《婚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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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婚了头》作者：京祺【完结】
三年的婚姻囚笼，让她深陷泥淖。资助了五年的女大学生，竟和自己的丈夫暗中勾结。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她被迫顶罪，人生绝境处，他带着光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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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楼下的女人
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我的丈夫，会把情人养在我家楼下。
凌晨两点，这是我第一次半夜跟踪陈景天。
我和陈景天结婚三年，婚姻归于平静。本以为，人生就要这般细水长流而过，可连续几日的反常迹象，让我不得不起了疑心。
这天夜里，我刻意闭眼装睡，两个小时以后，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眯眼偷看，发现陈景天正蹑手蹑脚下床，他裹着浴袍，赤脚踩在瓷砖地面上，一路摸黑到了家门口。
无数挣扎的意识告诉我，他只是去洗手间解手，可五秒钟后，家门开启又关合的声音，将我的幻想击灭。
我起身下床，冲到家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陈景天神色慌张的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合后，我打开家门。
走廊里，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了六楼。
我家住七楼，陈景天此时此刻，去了六楼。
显示屏上的数字「6」，未再出现任何变化。
现实的一幕将我彻底敲醒，多疑的本性，让我不禁联想到丈夫最近一个多月的奇怪表现。一月一次的性生活，设了密码的手机，连续多日的早出晚归。
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我，陈景天出轨了。而他出轨的女人，就在我家楼下。
无数绝望的念头瞬间袭来，我甚至已经想好，接下来要如何现场捉姦，咒骂陈景天的不忠，以及第三者的骯脏。
家里静悄悄，胸口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冲动令我无法自控。
我冲出家门，转身进了安全楼梯，徒步走下六楼。
寂静的走廊，共有三户，我贴着门面，挨家偷听。
当我站到603门前时，房门上方悬挂着一条红布，看样子，这一户刚搬来没多久。
我贴着冷冰冰的门面，试图窃听里面的声音，意料之中却也意料之外，我听到陈景天的笑声，以及女人的低吟。
「你这个小妖精，每次都是大半夜勾引……如果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隔着门面，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我能听到陈景天在讲话，至于和他偷鸡摸狗的女人，只有哼哼呀呀的声响，浪荡下作。
信念在瞬间土崩瓦解，短暂的大脑空白过后，我浑身冰凉，就连唿吸都开始变得急促困难。
无数次，我冲动的想踹开这扇骯脏的房门，同陈景天，以及那个不耻的女人，撕破脸面。
心口的剧痛，打破了我长久以来对生活的认知，那个被所有人称赞的模板丈夫陈景天，实则是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结婚三年，陈景天在我父亲的扶持下，平步青云，从最开始连入院资格都没有的贫寒学子，成为今天的主刀医生。
此刻，门内不再传出声响。我无法想像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幕幕，脑海中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我，不能在这里撕破脸面。
我忘记自己是如何强撑着回到家中，一整夜，我都无法合眼，我看着墙壁上滴答走动的钟表，三个小时后，家门被开启。
陈景天偷偷摸摸回了家，声音轻小，几乎就快听不见。
我侧身而躺，泪水早已湿透枕巾，鼻息堵塞，难受至极。
陈景天一如往常的，背对着我，侧身躺在床的另一边。
很快，鼾声响起。
我完全不知晓，他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这样规律的「半夜行动」。
整夜的失眠，我都未能考虑好，如何处理这段已经走向末路的婚姻。
我尽力佯装，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
早上七点，天色半阴半亮，家门口响起了铃声。
意外的，是我的婆婆，蒋琴。
蒋琴提着一兜子土鸡蛋进了屋，仍旧是过往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进屋第一件事，埋怨屋子里的摆设。
蒋琴操着一口地道方言，肥润的脸上，尽是精明，「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猜到了，家里还是这么乱。海棠啊，我说你平时工作又不忙，你好歹收拾收拾吧？景天现在正是晋升的时候，你得当好你的贤内助啊！」
蒋琴一脸不满，随意踢踹地上的快递盒子，「净买些没用的东西，你是这个家的妻子，你得学会过日子啊！」
面对婆婆的责怨，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本就糟糕的心情，此刻一点即燃。
蒋琴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指了指我的肚子，说道：「景天还在睡觉，他工作辛苦，就不打扰他了。我有话直说，还是之前的想法，你们结婚三年了，必须得要孩子，景天身体我清楚，不可能出问题。你这几天，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如果实在不行，就研究研究试管，试管可以选性别对吧，两全其美。我们老陈家，总不能娶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是不是？」
婆婆顾自剥起茶几上的橘子。看着她刁钻的嘴脸，我满脑子，都是她儿子陈景天和小三的不耻画面。
不知不觉中，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冷笑出声。
蒋琴眉头紧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你什么意思？冷笑什么？难道我让你们要孩子，是害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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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身心俱疲。
面对这个折磨了我三年的婆婆，只能搪塞。
「知道了妈，我会去做检查的。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去忙您的吧，一会儿景天醒了，我还要做早餐。」
婆婆目光不屑，刻意瞪了我几眼，临走前，还顺走了六颗橘子。
陈景天起床后，他与往常的每一个清晨，没有任何不同。经过一整夜的「折腾」，隐约间，我能看到他后脖颈的指甲抓痕，深深浅浅，刺目的很。
临出门前，陈景天端着他那张绅士温和的脸，一身哑黑色西装，精神抖擞。
他干干净净的站在我面前，笑意温存，「我去上班了老婆，晚上记得去医院接我。」
我点点头，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亲眼看着他走出家门，走进电梯。
家中寂静无声，这是我最为煎熬的时刻，痛楚从四肢百骸蔓延而来。
我走去窗口，看着楼下的陈景天走出小区大门，上了出租。
我快速跑到家门外，心中的愤恨与好奇胡乱的搅合在一起，错综复杂的情绪，驱使我再次走去楼下。
六楼楼梯口，我躲在安全门后。
走廊里没有丝毫响动，我很想硬着头皮，前去敲开603的房门，看看那扇门后，金屋藏娇的贱人到底是何模样。
可我终究没能鼓起勇气。
拖着不争气的躯壳回到家中，我打开外卖软体，给六楼的603号住户点了一单外卖奶茶。
我提前联络外卖员，货品送到前，记得撕掉配送纸单，在住户开门的一刻，帮我对着屋内拍一张照片。
失去勇气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调查陈景天的出轨对象。
整整三年的婚姻，陈景天的吃穿用行，全都依靠我们赵家。如今，他不仅不懂报恩，甚至当起了白眼狼。
半小时后，外卖员按照要求，发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太过慌张且模煳，糟糕的画质里，只能勉强看出，开门的人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似是一个女孩。
外卖员发来气喘吁吁的语音信息，「按着你的要求做了，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照片没拍好。不过开门的是个小女孩，四五岁吧，挺可爱的。至于家里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我还有下一单，麻烦给个好评。」
听完信息，我有了更糟糕的想法，那孩子，或许是陈景天的。
此前，我曾多次听陈景天亲口诉说，他很喜欢女孩子，婆婆蒋琴也喜欢女孩子。但相比女孩子来讲，婆婆和他更希望我生一个男孩，以延续他们陈家的香火。
现在细细想来，如若是因为陈景天已经拥有了一个女儿，才让我做试管去生男孩，似乎更合理了些。
情绪崩塌的一瞬，我整个人如同被挫骨扬灰那般粉碎无力。而这时，家门口响起了铃声。
我急忙擦掉眼角的泪水，起身询问，「谁啊？」
门外，是熟悉的声音，娇弱温柔，「姐姐，是我呀，晓晓。」
我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人，是白晓晓。
白晓晓是我资助了五年的大学生，今年刚满21岁，我与她年纪相差不大，从五年前开始资助她时起，便时常同她有所往来。
白晓晓的手里提着礼盒，一身素色长裙，明眸皓齿眉眼带笑，「海棠姐姐，明天就是伯父的生日了，我最近勤工俭学，买了些补品。伯父住院有一阵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白晓晓口中的「伯父」，是我的父亲，父亲积劳成疾，卧床半月有余。也正是因为父亲的身体原因，工作上的很多事，都交由陈景天接手。
看到白晓晓的一刻，原本跌入谷底的糟糕心境，稍稍有了缓和。
从我和白晓晓相识起，我便待她如自己的亲妹妹，五年来，我资助她读书一直到大学，承担她的生活开销。在我心里，晓晓是个温善之人，乖巧听话。
这一瞬，我很想把陈景天出轨一事，诉苦给晓晓听。可话到嘴边，我强迫自己忍了回去。
我默默在心里下着决心，在我亲手抓到陈景天的出轨证据之前，我会吞下所有委屈，让陈景天付出他背叛我的代价！
白晓晓将礼盒放到餐桌上，随即主动收拾起了家务。
白晓晓婀娜的身姿在餐桌旁来去扭动，不知何时开始，此前还是出水芙蓉的妹妹白晓晓，竟出落的愈加有女人味了。
我尽量放松心情，不让晓晓看出我的情绪。
晓晓背对着我，声音柔和的开口道：「海棠姐姐，我听说你要做试管了，既然做试管，那是不是一定会生男宝宝啊？」
白晓晓转过身，目光温和。
我忽觉哪里不对，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做试管？这件事……蒋琴早上才刚跟我提起……」
我疑惑不解，注视着脸色略有发虚的白晓晓。
白晓晓应付一笑，「当然是景天哥哥和我说的啊！他前几天和我提了一嘴，你们两口子要做试管的事儿，所以我就来问问你。」
我仍旧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前几天……和陈景天见面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白晓晓愣了愣神，随手指向桌子上的礼盒，「是呀，我前几天给伯父买礼盒，拿不准应该买什么牌子，就找了景天哥哥，谘询了一下。然后，就顺嘴聊了你们要孩子的事情……」
不知为何，看着白晓晓不太自然的神情，我下意识觉得，她似是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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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家门口传来很轻微的敲门声，沉闷的「咚咚咚」，听上去无力又杂乱。
我回过头，走去家门口。
猫眼里，我并未看到大人的身影，只是视线下方，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瓜，似是一个孩子。
我隔着房门询问，「谁呀？」
门外，圆圆小小的脑袋瓜向后退了几步，一张稚嫩可爱的面庞，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即刻意识到，门口的这个孩子，是楼下603住户的那个小女孩！
此刻，我的心狂躁不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在我怀疑那孩子是否为陈景天私生女的同时，这个小女孩，自己走到了我家门口。
门外，那孩子奶声奶气，「阿姨，我被锁在家门外了，你能帮帮我，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吗？」
孩子的声音清晰入耳，只是，还未等我开口，身后的白晓晓忽然惊声尖叫。
我惊吓回头，白晓晓摔碎了一个玻璃花瓶，右手割出了血。
我顾不得门外的孩子，急忙跑到白晓晓身边。
我快速寻找纱布和碘伏，一旁，白晓晓心慌道，「海棠姐姐，你帮我处理地上的碎片吧，我去门口看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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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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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怪的孩子
一时间，家门外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以及屋内打碎花瓶的白晓晓，让我乱了阵脚。
我刚从柜子里找到药箱，白晓晓便直接冲到家门口，她推开家门，随即又「哐当」一声，将家门关合。
整个过程迅速干脆，不过眨眼的功夫。
我傻眼蹲在原地，抱着药箱。
白晓晓的行径太过突然，而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在窗口阳光的闪射下，格外刺眼。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白晓晓的反应明显过激，而且她完全没必要，在走出家门后，又迅速地将家门关合。
我放下药箱，没有处理地上的玻璃碎片。我朝着家门口走去，每迈进一步，脑子里便浮现出一些糟糕的设想。
推开家门，白晓晓和那个小女孩全都不见了踪影。整个过程，我甚至都没听到那个小女孩的谈话。
我转身朝着安全楼梯走去，唿喊白晓晓的名字，「晓晓？你带着孩子去哪了？」
忽然，楼梯口出现了白晓晓的身影。
晓晓喘着粗气，唐突的站在我面前，开口道，「海棠姐姐，孩子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她奶奶就在楼上找她呢，我给送回去了。」
我愁眉不解，「小女孩的奶奶？在楼上？」
白晓晓连忙点头，「嗯，那孩子是楼上住户的，不知道是几楼，自己跑出来找不到家，走丢了。」
白晓晓随意的挥着手，「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白晓晓伸手拉开家门，一个人进了屋。
而我，陷入了迷雾之中。
明明，刚刚来敲门的小女孩，是楼下603住户的孩子，而603住户的女主人，正是陈景天的出轨对象。
可刚刚白晓晓却和我说，那孩子住在楼上。
小女孩来敲门时候，明明说过，自己是被反锁在了门外，怎么可能是走丢？
孩子的话不会有假，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也没必要骗人演戏。
我转过身，看向屋内正蹲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的白晓晓，霎时间，某些不好的联想，开始一点点吞噬我的内心。
我走进屋，随手关了门。
白晓晓蹲靠在沙发边，右手掌还流着血，她拾起碎片，二次割伤手指。
我拿过药箱，抓过她的手腕，「别捡了，我给你消毒。」
白晓晓目光专注的看着我，许久，她缓缓道，「海棠姐姐，有你真好。认识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五年里你对我的资助和爱，我都记在心里。」
同样的话，我听白晓晓说过不下十遍。
以前听闻这些暖心的字眼，我倍感。可如今，就是刚刚那一刻，第六感告诉我，很多东西，似乎并没有我双眼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总觉得，白晓晓和刚刚那个小女孩，有着某些牵连。
我没有将心里的想法挑明，晚上，白晓晓留在家中用餐，陈景天下班回家，同时带回了婆婆蒋琴。
家里顿时嘈杂了起来。
陈景天一边脱鞋进屋，一边埋怨，「海棠，你晚上怎么没去单位接我？我今天手术连台，回来的时候差点在计程车上睡着。」
陈景天看到餐桌上乖巧端坐的白晓晓，眸光一亮，「晓晓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婆婆蒋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白晓晓，见怪不怪，「晓晓来了啊，呆多久了，是要留在这里吃饭吗？」
白晓晓侧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我，说道，「海棠姐姐，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下吧，不回学校了。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伯父，给他过生日，可以吗？」
家门口，陈景天和蒋琴都未开口说话，但很明显，蒋琴的脸色极其不对劲，似是有话要讲，但始终没开口。
我心绪复杂，强装云淡风轻，「可以啊，晚上让景天睡书房，你和我睡一张床。」
陈景天和蒋琴都没说话，陈景天脱掉外套朝着浴室走去，蒋琴坐到餐桌上，话里有话的点着我。
「我说海棠啊，反正你明天也要去医院看你爸，不如直接把妇科检查做了。看看到底是哪出了毛病，为什么迟迟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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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琴故意大着嗓门，「你也没比晓晓大几岁，你看晓晓这身子骨，就是一副好生养的样子！」
听闻此话，我僵住了身，我转过头，看向蒋琴，「是吗？你怎么知道白晓晓的身子骨好生养？你见她生过？」
一时间，餐桌上的蒋琴和白晓晓，尴尬不已。
蒋琴清着嗓，转移了话题，「明天你去看你爸，记得跟你爸说，给景天买新车的事。你爸卧床不起，景天帮他分担了多少工作上的麻烦！景天还差个科目四就能拿下驾照，你催着你爸，赶紧买车！」
蒋琴的话，让我越听越窝火，我扔下菜刀，回头道，「什么叫陈景天替我爸分担麻烦？如果没有我爸，陈景天能有今天吗？家里的房子、车子，哪样不是我爸出的？妈你说话能客气点吗？」
蒋琴一掌拍在餐桌上，「赵海棠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景天是个多优秀的孩子，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老陈家吃你们家软饭了？啊？」
我冷笑在原地，白晓晓在一旁劝架。
没一会儿，浴室里的陈景天仓促的披着浴袍走出，安慰恼火中的蒋琴。
我一个人站在厨房，无人安抚，无人在意。
不知为何，当我看到餐桌旁站着的陈景天、白晓晓、蒋琴三人时，一种奇怪的直觉，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
没一会儿，蒋琴赌气离开，陈景天气沖沖的走进厨房，带着怨气，「你跟我妈较什么劲？你至于吗？是不是你辞职的这两个月太闲了？火气大没处撒，往我妈身上发火！」
我刚想回击，只见，白晓晓绕到陈景天的身后，她很自然的拉过陈景天的手臂，声音低柔，「景天哥哥你别气了，海棠姐姐也很委屈啊，你们都各自冷静冷静，别发火。」
这一夜，晚餐终究是没吃成。
夜里，我赌气在房间睡觉，白晓晓洗漱后，轻手轻脚的猫进被窝，她轻轻撑起身，在我身后吹着气，「海棠姐姐，你睡了吗？海棠姐姐？」
我没出声，不想开口说任何话。
可让我意外的是，白晓晓以为我入了深眠，几分钟后，她竟蹑手蹑脚的起了身，走出了卧房，轻关房门。
这一刻，我整个人开始混乱。
我摸黑坐起身，窗口的月光隐隐照耀在卧房门口。
直觉让我瞬间清醒，我起身走到房门口，调整自己的唿吸，我轻轻按压下门把手，屋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声音是从书房的方向传来，阵阵软绵低吟，断断续续的入了我的耳。
狭窄的房门缝隙，瞬间涌入了太多无法接受的晴天霹雳。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我多希望自己正在做梦。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子虚软的倚靠在墙边，牙齿咬在手指上，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我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任何悲怆，整个人如同堕入火坑，被烧的体无全肤。
麻木，是我全部的知觉。
白晓晓和陈景天搞到了一起，我忽然想起白天，出现在家门口的那个小女孩。或许，楼下603住户，住的就是白晓晓，而那个孩子，也与他们这对姦夫淫妇有关！
无数绝望的念头撕扯着我，三年婚姻，结果却是彻头彻尾的吸血与背叛！
我轻轻拉开房门，走入客厅，我随手拿起放置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刃在窗口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这一瞬，我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持着刀，赤脚站到在书房门口，书房房门半掩，里面是陈景天和白晓晓的苟合之声。
我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刀，意图和他们同归于尽。
眼前，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资助了五年的妹妹。
这样两个曾让我掏心掏肺的人，纷纷背叛伤害了我，若不是亲眼所见，可能过不了几年，我就会被他们吸干榨光，剥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脑子发热不清醒的时刻，我只有一个想法，杀死这对狗男女！
可突然，屋子里不知谁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声音震天响。
我迅速做出反应，收回刀子，转身跑回卧房。
而书房里，陈景天和白晓晓更为慌乱，他们急速收拾战场，准备各自回巢。
我躺回床上，刀子藏在枕下，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手机铃声仍旧在震响。
很快，白晓晓走回了屋内，她毫无心虚之意，平静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唿唤道，「海棠姐姐，醒醒，你的手机来电话了，号码是医院的。」
我假装睡眼惺忪，撑起了身。
白晓晓将手机递交给我，按下接通，那头是看护的声音，「赵小姐，你父亲高烧不退，已经被转进重症病房，医院这边要即刻手术，需要输血。」
糟糕的事接踵而至，我即刻起身，穿衣前往医院。
而书房里的陈景天，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无心理会他和白晓晓的戏码，拿起车钥匙，快速下楼。
上车后，陈景天和白晓晓即刻跟了出来，陈景天坐进副驾驶，白晓晓坐进后车座。
我发动车子，满脑子都是父亲的身体状况。
只是，我永远想不到，前往医院的这一路，将会是我噩梦的开始……
第3章 嫁祸
车子上路，外面的天气骤然风雨巨变，原本潮湿闷热的夜晚，落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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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刷在挡风玻璃前来回扑闪，犹如我糟乱的心。
我已经顾不得陈景天和白晓晓的淫荡关系，相比父亲身体的安危，我只希望父亲平安。
为了快速抵达医院，我抄了小路。
途中，医院的看护不停地给我打来电话，几经催促下，我险些发生车祸。
陈景天见我情绪失控，喊了停，「我来开吧，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有交警，没人查驾照的。」
后车座，白晓晓附和，「是啊海棠姐姐，让景天哥哥开车吧，他虽然没有驾驶证，但开车没问题。」
陈景天代替我驾驶车子，我这才稳下心来，专心同医院沟通父亲的状况。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闪交加。
内心焦急的一路，我忽然接到刘律师的电话。
刘律师得知父亲的状况，他比我还要焦灼，因为此前，父亲曾拟过一份遗嘱，唯独差了父亲最后签字确认的环节。
律师言说，要赶在父亲还清醒时，把遗嘱落定。
我从未听闻父亲立过遗嘱一事，刘律师心急火燎，「海棠小姐，你的家庭关系复杂，劳烦你务必保证赵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否则，这份遗嘱就作废了，原本属于你的牙科诊所，很可能会成为你后妈的资产。」
电话的声音很大，正在开车的陈景天，听闻父亲把牙科诊所留给了我，他急忙冲着电话开口，「你放心刘律师，我们马上到医院，我们会按着你说的去做。」
陈景天加快了开车的速度，可见，他对我父亲名下的那家牙科诊所，有多贪念。
电话挂断，我侧头看向这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庞，不禁开口，「你和我结婚，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你看中了我父亲的势力？」
陈景天侧头瞥了我一眼，回答的随意，「你想什么呢，别胡思乱想，我当然是爱你的。」
我开口道：「所以，如果我放弃父亲留给我的资产，你也无所谓，是吗？」
陈景天忽然一脚踩下剎车，车子勐的颠簸，他面露凶色，「赵海棠你又在无理取闹什么？」
我摇头冷笑，「没什么，开车吧，我急着见父亲。」
陈景天再次发动车子，阴暗的小路，连一盏路灯都没有，雨天道路湿滑，陈景天不由得放慢了车速。
突然，「咚」的一声，陈景天再次勐然剎车。
那厚重的撞击声，仿佛是撞到了什么庞大的物体，或许是人，或许是行过马路的山羊。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滑动，受到惊吓之余，我看到了挡风玻璃上渐渐浓郁的血迹。
我尖叫出声，白晓晓跟着嘶喊惊吓。
驾驶座上，陈景天一动不动的对着车窗外发呆，他瞠目结舌，整个人如同失了魂。
我探头看向前方路况，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卧在路边七八米远的位置。
那是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我这才清醒的意识到，陈景天撞了人。
我吓的浑身发抖，转头沖陈景天唿喊，「你还愣着做什么！下车啊！报警救人啊！」
陈景天脸色煞白，坐在位置里没有丝毫反应，他好似灵魂出窍，完全没了知觉。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刻打开车门，顶着大雨，朝着那个被撞的男人飞奔而去。
愈加靠近之时，我反而不敢前行，地上的血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蔓延到我的脚下。
不知不觉中，我因为恐惧而流了泪，我强迫自己向着那个男人靠近，他没有任何反应，脸上身上全都是血。
我不敢正视他的面孔，只敢伸手触碰他的唿吸。
可悲的是，他没有了唿吸，似是已经死亡。
我恐惧不已，瘫坐在地，狂风骤雨在这一刻席捲而来。
陈景天终于下了车，他朝着我走来，嘴里唿喊，「海棠……他他……他还活着吗？」
我茫然摇头，声音颤抖，「景天……报警吧，快打120，或许还有救。」
陈景天定在原地，在他看到我摇头的一刻，他不安惶恐的面容，覆了一层寒冰。
他冷漠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随即看向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和我无关，这不是我的错。」
我低头从兜里拿出手机，试图报警，可陈景天两步走到我面前，他伸手抢走我的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
眼前的陈景天，如同变了一个人，他像是一个嗜血杀人的魔鬼，让人惧怕。
他指着我的脸，憎恶着，「你想报警是吗？你想让我坐牢是吗！赵海棠你好狠的心啊！如果不是为了去医院看你爸！如果不是心疼你，我今晚根本不会开车！更不会遇到这个倒霉到家的死人！」
陈景天的情绪开始失控，他踱步在原地，在雨中胡言乱语，「那个死人不是我撞的，车也不是我开的！我根本就没有驾驶证，我也不会开车！这条路没有监控，没人能证明，他是我撞死的！」
趁着陈景天发疯的间隙，我捡起了被砸碎的手机，好在，手机还能用。
我试图二次报警，陈景天却忽然朝着我的小腹勐踢过来。
我因为剧烈的疼痛，蜷缩在地，他蹲下身，一把抓握我的衣领，狠然道：「赵海棠，你竟然还想报警！你想毁掉我吗？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你是想毁掉我吗！」
我冲着他狼狈不堪的面容嘶吼：「你撞了人！再不报警，他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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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料到，陈景天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他满脸的雨水，满眼的嫌弃，「好啊赵海棠！你执意要拖我下水是吧！好！等警察来了，我就说车是你开的！人是你撞的！」
陈景天面目狰狞，威胁着我，「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个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他现在奄奄一息就快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父亲？他的手术，整个医院没人敢做！只有我能做！只有我知道，你父亲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你不想你父亲死，就给我乖乖听话！」
说罢，陈景天弯身捡走我的手机，转头朝着车子而去。
我强撑着从地上站起身，滂沱大雨下，我看到陈景天走回车旁，我亲眼目睹，他用抹布，将驾驶座和方向盘，里里外外擦了个遍。
他在抹除他开过车的痕迹，一如他刚刚所言，等警察来到这里，他会放话说，车是我赵海棠开的，人也是我赵海棠撞死的。
这一刻，我深觉自己沉陷在无尽深渊之中，出轨、算计、陷害、谋杀，一个个冷血可怖的词彙，全部由陈景天赐予给我。
我看到车子里的白晓晓拿出了手机，她坐在车里，同我对视，她那么干爽安逸，而我在雨中湿透狼狈。
她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看向我的目光，似是愧疚，似是得逞。
我想，她应该在报警，她会帮着陈景天，对警察说，车是赵海棠开的，人是赵海棠撞死的。
小腹的剧烈疼痛，让我连走路都倍感吃力，浑身上下，如针扎般刺骨。冰凉的雨水，带走了我身体的全部温度，我开始觉得意识模煳，头痛欲裂。
我试图朝着车子走去，可发软的双腿，阵痛的腹部，让我没办法前行。
我看到陈景天处理好了车内的痕迹，看到他全然镇静冷漠的同白晓晓交流，我似是听到远处传来的警鸣声，我不知如何自救。
倏然，身后响起沉重的喘息声，回头的一瞬，刚刚那个断气没了唿吸的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脚踝。
他满是伤痕的脸上，仍旧在流血，他双眸微睁，嘴唇微启。
我听不清他说的话，而他抓紧我的那只手，愈加用力。
第4章 逃跑
当我察觉，被陈景天撞飞的男人并没有死，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我急忙转身，蹲在他身旁，我伸手抓握他的手臂，雷雨下，我冲着他大声说道，「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坚持住！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你一定要活着，你要帮我证明我的清白！」
唿喊恳求之际，泪水不争气的模煳了眼眶，躺在地上的男人恢復了唿吸，他的眼睛半睁半闭，双眸里闪着微弱的光，看不出是清醒，还是昏迷。
我用力抓紧他的手腕，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拯救我，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我试图伸手擦拭男人脸上的血渍，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可这时，陈景天大步朝我走来，我毫无招架之力，一把被陈景天薅住了后衣领，一路拖拽七八米，拽回到车子边。
目光所及之处，大雨滂沱下，地上的男人动作微小的侧头看向我。然而，陈景天并没有发现，那个男人还活着。
我浑身无力，被陈景天的蛮力禁锢，他架起我的身体，狠然将我推进驾驶座内。
他在蓄意制造，车子由我驾驶的假象。
我奋力挣扎，无奈，我一个女人，怎能抵抗过一个男人？
白晓晓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坐在后车座一动不动，她手里死死握着手机，她没有为我言说一句话，更别提出手帮忙。
我知道，白晓晓是不会帮我的。
在白晓晓和陈景天一致认为，那个男人已经被撞死的前提下，白晓晓定然会站在陈景天那一边。
我不停的厮打陈景天的胸膛手臂，咒骂道：「陈景天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你撞了人，还反过来诬陷我？你是人吗？你对得起我和父亲为你的付出吗！陈景天！」
陈景天面色冷然，他宽大的手掌，拉扯我的长髮，他毫不留情的，将我的额头，狠狠砸向方向盘。
他扯起我的手臂，强迫我，在方向盘上留下指纹。
那一下下的动作，那无声的沉默，将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刺痛。
警车的鸣笛声愈加清晰，雨势在此刻稍缓。
陈景天唿吸急促的开了口，「是你逼我的赵海棠，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财富，我不准许任何人挡我的路！车子是你开的，人是你撞死的！如果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不乖乖听话，那么明日你父亲的手术，我会亲自上阵，我会亲手，送你父亲上路！」
陈景天一把扼住我的脖颈，「听懂了吗？」
陈景天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尖锐的刀，剜着我双手奉出的真心，一刀又一刀，血肉模煳。
陈景天已经彻底清除掉，他驾驶过此车的痕迹，他已和白晓晓串通好了证词。而就那么好巧不巧的，车子的行车记录仪，因为前几日的损坏，刚刚被拆卸。
我茫然看向远处，看着那个仍旧躺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后车座，白晓晓「大发慈悲」的，替我求了情，「景天哥哥，你别掐她了，脖子上会有痕迹的……」
陈景天松手的一刻，我大笑出声，好一个陈景天，好一个白晓晓，好一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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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笑声，一直伴随到警车和救护车的到来。
红蓝灯光的闪射下，我看到救护人员将地上的男人抬上了担架，看到陈景天卑躬屈膝，一脸受惊的同警方做着解释。
「警察同志，我老婆是无意撞到那个男人的。我们正开车去医院，准备看望病危的父亲，谁知道……半路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警察看了一眼瘫坐在驾驶座上的我，继而怀疑的看向陈景天，「车子是你老婆开的？」
陈景天连忙点头，「是啊，说来也是惭愧，我这驾驶证都没考呢，我老婆胆子也小，她真是被吓个半死！」
这时，车上的白晓晓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她梨花带雨，声音委屈，「警察哥哥，海棠姐姐不是故意撞人的，她也没有喝酒，这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事故，她不会被判刑吧？」
警察脸色严肃，言简意赅，「回警局接受调查吧。」
在我被人搀扶着送上警车之前，陈景天趁着没人注意的间隙，在我耳边留了话，「想让你爸活命，就给我乖乖听话！」
这一刻我深知，陈景天这个魔鬼，从同我结婚的第一天起，便将我当成了他吸血压榨的工具，这一步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深夜的雨和雷鸣，在我们抵达警局后，偃旗息鼓。
审问室内，女警官为我带来了毛毯，面对女警官的盘问，我全程保持沉默。
我选择沉默，是因为我要保证父亲性命的安全。
女警官几番无奈下，离开了房间，我被禁锢在位置里，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发呆。
没一会儿，换了一位男警官进屋，男警官态度决然，开口便是狠话，「你继续这么固执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抬起头，只关心一件事，「陈景天去医院了吗？我想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男警官无奈嘆气，「你丈夫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已经前往医院了，你是准备去医院，为你父亲输血的，对吧？这件事院方已经解决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坦白你的车祸事故。」
听闻于此，我略微放了心，只是眼下的我，没办法开口说任何话。
我绝对不可能替陈景天顶罪，我也不会即刻揭发陈景天。
陈景天说的没错，如今唯一能操持我父亲手术的人，只有他。父亲的生或死，全靠他手里的那把手术刀。
我不会认罪，我也不会得罪陈景天。
等父亲的手术结束，度过了危险期，等那个被撞的男人，从病床上甦醒，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漠然看向警官，「我要和我的律师谈，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男警官脸色不悦，「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开口道，「被撞的男子，不是还活着吗，你们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也要等他甦醒，不是吗？」
警官一声冷笑，拍着桌子站起身，「你可真行！」
五个小时以后，刘律师前来警局，平安将我接走。我暂时脱离了警方的控制，但车祸一事，是决然逃不掉的。
我上了刘律师的车子，刘律师愁容满面，为我披上了绒毯。
他连连嘆气，「赵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一晚上，先是为了赵老先生，奔波到医院；然后又跑来保释你，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只关心一件事，「刘叔，我爸怎么样了？手术了吗？脱离危险了吗？」
刘律师摇头，「手术要往后排，主刀是你丈夫陈景天。赵老先生倒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他人迟迟昏迷不醒，所以，遗嘱是没办法走最后的流程的。现在医院里，你后妈，还有陈景天，还有你资助的那个女大学生，都陪在那呢，你不用担心。」
刘律师愁眉，「车祸的事，你和我说清楚。」
听到父亲还没有被安排手术，我的心都凉了一半，陈景天是故意拖延手术的，他在逼我为他顶罪。
若我不顶罪，他就会要了我父亲的命。
此时的我进退两难，我的手上，没有任何可以致命于陈景天的把柄，不论是他开车撞人，还是他出轨白晓晓。我没有任何，可以置他于死地的证据。
绝望之余，我给闺蜜葛悦打了电话，葛悦是我从小到大交情最好的朋友。如今的处境，只能寻求她的帮助。
刘律师在把我送到葛悦的住处后，再三叮嘱，「赵小姐，我等你电话，我们把车祸一事处理干净。」
我点点头，刘律师驾车离开。
眼下天已大亮，整夜雨水沖刷过后，天空都透亮了起来。
我站在葛悦家的别墅门外，葛悦穿着一身红色真丝睡衣，慵懒的走出家门。
清晨的凉风，吹拂她的齐耳短髮，那一副睡炸毛且无忧无虑的模样，让我心生羡慕。
葛悦为我开了门，这一刻，我终于绷不住，我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脏，我拥向她，在她的怀中哭泣，诉说全部的委屈。
葛悦从半清醒，到愤怒，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她听闻了我所有糟糕事情的经过，直接去厨房找出了，平时保姆剁肉用的砍刀。
她扛着砍刀，两眼冒火，「草他妈的陈景天，我现在就杀了他！还有那个白晓晓是吧，老娘今晚就剁了他们这对傻逼，当饺子馅！」
葛悦的愤怒，是当下唯一能安抚我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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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
等葛悦的情绪稍稍冷静以后，我恳求她，带我去医院看看父亲的身体状况，而后，再去看看那个被撞男人的状况。
葛悦两通电话，得知了被撞男人和我的父亲，在同一家医院。
得到信息，葛悦驾车，带我前往医院。
路上，我不停地对她劝说，「如果一会儿，你看到了陈景天，千万不要激怒他。他是最了解我爸身体病情的人，若是恼火了他，他随便一个药片，或是手术的某个举动，都会要了我爸的命。」
葛悦操控着方向盘，深思道，「我想想，怎么让伯父脱离陈景天，我就不信，这手术除了他，没人能做！」
抵达医院，葛悦打听到，陈景天此刻就在父亲的病房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选择先去探望那个被撞车的男人，若是他甦醒了，就是对我最佳的保护。
葛悦牵头，带我找到了那个男人的病房，一番打听下，得知那个被撞的男人，名叫江辰。
葛悦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前往病房的一路，她都在嘀咕念叨，「江辰？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昨天刚有人和我提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找到江辰的病房后，我看到紧闭的房门外，警察正和护士做沟通。
我静默等候了片刻，待警察离开以后，我跑上前，拉住护士的手臂，焦灼询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护士上下打量我，「你是家属吗？病人状况还好，就是昏迷不醒，你们千万注意，不要打扰他休息。」
护士误以为我是江辰的家人，帮忙推开了病房房门，可房门打开的一刻，屋内窗口的蓝色窗帘，倏然被外面的大风席捲而出。
意外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护士一声尖叫，「糟了！205号房的病人逃跑了！」
第5章 求求你
眼前的突发状况，犹如晴天霹雳。
被撞男子不接受医院的治疗，在甦醒后，逃离了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气息。原本，我将自己翻盘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名为江辰的男人身上，可推门一刻，他一声不吭的逃离了医院。
这无疑，是在为我的「罪名」，加重嫌疑。
护士在走廊里大声唿喊，警察和医生闻声而来。
警察看到我驻留在病房门口，一把拉扯我的手臂，沖我呵斥，「江辰呢？他人呢？你不就是昨晚的肇事司机吗？你把他弄哪去了！」
葛悦护着我，一把推开警察的身体，「你他妈沖她喊什么！我们也是来找人的好吗！你是警察！自己看不住人，来指责我们？」
病房门口乱作一团，我被迫夹在刺耳的争吵之间，我倚靠在门口，冲着屋内漂浮不定的窗帘发呆。
我犹记得，昨夜江辰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他在血泊中甦醒，紧紧抓握我的脚踝，他嘴里呜咽着一些话，似是在倾吐什么秘密。
就是这样一个满是秘密的男人，我记不清楚他的长相，我甚至连他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可他却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
我将护士拉到一边，询问道，「请问，你知道这个江辰的电话号码和基本信息吗？」
护士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标籤，「那上面有他的名字和电话，但都是他稍微甦醒的时候记录的。他身上也没有身份证，继续询问详细信息，他就意识不清醒了。」
护士为难，「否则警察也不会这么焦灼，警察都没有查清楚这个江辰的身份，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
我心里一阵寒凉，若真是这样，翻案怕是没希望了……
正当我思绪游离之际，走廊一头，传来了唿喊声，「赵海棠！」
我抬头看去，恶魔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陈景天干净利落的站走廊尽头，他的身后，躲着一身白裙，表情无辜的白晓晓。
心中的恐惧再次袭遍全身，昨夜那一幕幕可怖的遭遇，在脑海中重演。
我双脚一时虚软，葛悦站在我身旁，伸手搀扶我的身体，她低声在我耳边道：「别那么没出息！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能办了陈景天那个白晓晓！」
我佯装镇定，轻轻摇头，「不，陈景天的手里还握着我父亲的命，现在的我，不能做任何冲动的决定。」
葛悦低声附和，「我听你的，你放心吧。」
眼前，陈景天和白晓晓，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沉着一股力量。
等他站到我面前，他却变了嘴脸。
陈景天绅士温和，他伸手轻抚我的额头，温柔尽显，「老婆，你昨晚在警局受苦了，你是来看爸的吧？爸的状况已经稳定了，我也和领导谈过了，爸的手术，由我主刀。」
陈景天刻意咬紧最后四个字，他在提醒我，不要同他耍花招，乖乖在警察面前认罪，不要让他陈景天，有任何危险。
我拉着葛悦的手腕，假装平静，「我去看看爸。」
离开二楼，陈景天和白晓晓并没有跟上来，想必，他们是在询问有关江辰逃跑一事。
病房里，父亲的身体插满了管子，继母许子静端坐在病床边，她低头摆弄手机，屏幕上是和某人的聊天界面，她看我走进病房，即刻关掉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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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眼瓜子脸的许子静，一如往常的神态，她客客气气的同我问好，生疏道，「好久没见了海棠，你父亲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就别担心了。」
我与继母的关系向来生冷，这也是我为什么大学毕业后，早早结婚成家的原因。我和许子静合不来，我只得识相的，尽快从家中搬出去。
许子静上下打量我一眼，眸光里带着几分轻蔑，她穿着一身驼色风衣，翘着二郎腿，「我听陈景天说，你昨晚撞了人。怎么那么不小心？要我说啊，女孩子就是很难撑起家业，可你父亲偏偏就迷信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我不说话，注意力全部放在父亲舒缓的唿吸频率上，整个人也跟着静下心来。
看到父亲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子静话里有话，继续暗示道，「刘律师来过了，说是赵胜天之前立了一份遗嘱……」许子静斜眼瞥向我，「遗嘱你看过了？怎么安排的？」
我摇头，「不知道，没听说。」
许子静一声冷笑，「你能没听说？你从小就鬼精鬼精的。不过啊，我也跟你提个醒，你弟马上回国了，这赵家的大小资产啊，都有你弟的一份，你别想着独吞。」
看到许子静开门见山，我亦打算不留情的回击她，可还未等我开口，葛悦便大笑了起来，「哎哟我的许阿姨啊！你可真是太好笑了，你家才几个钱啊？撑死两千万的资产？两千万，不过我的一辆跑车而已，你为了这点钱，在赵叔叔的病床前争来争去，你也一把年纪了，稳重点哈！」
许子静脸色发黑，「葛悦！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全天下谁不知道你家有钱啊？你那个有钱的爹，在外面风花雪月烟花柳巷的，全世界都知道！」
葛悦上前便要争执还口，我一把拉住葛悦的手臂，岔开话题。
「葛悦，你去帮我问问医生，我爸的状况怎么样了。」
葛悦愤愤离去，许子静跟着起了身，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说道，「我去附近做个指甲，你在这里陪着你爸吧。」
病房里空荡荡，唯剩父亲轻柔地唿吸声，我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我试图唿喊父亲的名字，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屋的人，是白晓晓。
白晓晓一脸羞愧的进了屋，她大言不惭的坐到我身旁，开口道歉，「海棠姐姐，昨晚的事……你不会怪罪我吧？我昨晚真的是吓傻了，所以就配合景天哥哥报警了……」
我看着白晓晓哭戚戚的演技，此时此刻，她和陈景天还不知晓，我已悉知他们这对狗男女的不伦关系！
我倒是要看看，白晓晓能把这齣戏，演出什么花来。
我故意做出情绪脆弱的模样，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我拉过白晓晓的手腕，说道，「晓晓，我不怪你。我知道，昨晚那种状况下，你也很害怕。但是，你是知道全部经过的人，你亲眼目睹了，昨晚那场车祸是陈景天陷害于我。所以，你要帮我在警察面前作证，可以吗？」
我等待她的回答，未料，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腕，同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海棠姐姐，难道你不想救赵叔叔的命了吗？你现在……是有把柄握在景天哥哥手上的。」
我漠然看着她的眼，「所以，你是站在陈景天那边的，对吗？你不顾这五年来，我对你的资助扶持，你选择了人渣陈景天。」
白晓晓努力摇头，「不是的姐姐，我是在帮你和叔叔啊！你现在和景天哥哥对着干，不会有任何好处的！况且，那个被撞的男人，不是还没死吗？所以你是不会被判刑的！你只要把车祸的事情简简单单的承担下来，一切就都太平了。」
我不得不承认，白晓晓很会演戏，即便是眼下这种危急时刻，她都能镇定自若的，扮演好墙头草的角色，甚至反过头来规劝我。
我无奈一笑，点点头，「你说的对，爸的命要紧。」
白晓晓的脸上，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我起身，走出病房。我想出去喘口气，如若继续看到白晓晓这张令人厌恶的脸，我会止不住的犯呕。
父亲的病情安危，此刻我是放心的，陈景天会尽全力保住父亲的命，因为只有父亲平安醒来，遗嘱才会按照原计划去生效执行。
陈景天有多在意我父亲名下的牙科诊所，我是十分清楚地。
但前提是，我要承认车祸的全部罪责。
走出病房，陈景天刚好出现在我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阻拦我的肩膀，冷声道，「你让刘律师保你离开警局，又这么急着来到医院，你没有先去探望父亲，而是去看那个江辰。怎么，想让江辰为你作证？证明你车祸的清白？」
我迎上陈景天那双满是罪恶的眼，沖他伸出手，「我的手机还给我。」
他耸耸肩，「碎了，不能用了。」
我冷笑，绕过他的身体，朝着走廊出口而去。
他压低声音，在身后提醒道，「赵海棠，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做无用功。江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跑，多半是因为吸毒或是其他罪责，他不想被警察发现，定然是有不能被警察知道的秘密。你指望他来帮你，怕是会惹祸上身。」
我转过身，还未开口说话，陈景天胸有成竹，「现在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你还是尽早迷途知返的好。江辰没死，你顶多就是驾驶事故，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故，对你的人生造不成任何影响。而我不一样，我是这家医院里，人尽皆知的救世华佗，我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而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培训老师，你的人生註定平庸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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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自信满满，「只要你乖乖听话，在我身后为我打点好一切，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我朝着陈景天狠狠的呸了过去，「和你过一辈子，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朝着电梯口走去，陈景天大声提醒道，「赵海棠，父亲的手术，不能再拖延了！你好自为之！」
离开医院，葛悦带我入住了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酒店。
抵达酒店的一路，葛悦同我交代了，她和医生的沟通内容。
父亲的病情十分危险，转院治疗不现实。医院已经开过大会，手术会由陈景天负责，且这一决策，也是父亲生病前，特意交代给医院各领导的原话。
我顿觉自己走入了绝境，若是父亲知晓了陈景天的贼心，他应该会后悔，把决定自己生死的手术刀，递交到了陈景天的手中。
我坐在房间里愁绪不止，葛悦将手机放到我面前，说道，「我找人帮你查过了，这座城市里，名叫江辰，且年纪在18到30区间的男人，共有2523个人。这2523个人的电话号码，都在这份文档里了。江辰留给医院的电话号码是假的，根本打不通，虽然他的名字很有可能也是假的，但尝试一下，兴许有用。只要能让江辰出面作证，陈景天就逃不掉。而且，我们可以利用江辰，威胁陈景天。」
我打开文档，看着屏幕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一时头大，这般的工作量，犹如大海捞针。
葛悦拿了几个备用手机，坐到我身旁，「现在就开始打，就算机会渺茫，也要尝试。」
葛悦从第一个号码开始拨打，而我低头看着，从病房里拿出的患者信息标籤，我尝试着，在文档里，寻找和标籤上号码相近的电话。
江辰留下的电话号码是假的，但在半迷煳半清醒的状况下，他应该不会随口编造一个虚假的号码。就算是编造，也应该是和自己真实所用的号码，数字相近。
我抱着这个想法，从2000多个号码里，筛选出了五个号码。
前四个电话打过去，对方的声音都是生活虎，排除了是身体虚弱的江辰的可能。
第五个号码，连续拨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我心中的第六感愈加强烈，直觉告诉我，这第五个号码，或许有戏。
我尝试着，给这个号码发了几条简讯，我自报家门，说明了身份，更说明了昨夜车祸一事。
信息发完，葛悦在一旁说的口干舌燥，她两眼发直，抱怨道，「打了五十多个，都不是！还有两个傻逼接起电话就骂我！现在我知道，那些做客服的人，平时有多惨了。」
这时，我面前的手机来了电话，就是第五个号码！
我急速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空旷而微弱，「我昨晚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报警！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持着手机的那只手，瑟瑟发抖，我连声音都无法自控，「求求你……帮帮我……」
第6章 瞎子
我几乎可以确定，此刻拨通的电话，就是江辰真正的号码！
葛悦放下手机，紧张专注的盯着我看，我听到了话筒里江辰的控诉，我恳求着，希望他能帮我这一次。
葛悦激动的沖我比划手势，嘟囔道，「我和他说！条件都好谈！」
我没有即刻将电话递给葛悦，我诚恳的，向电话那头的江辰，再次乞求，「现在你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车祸的事，你能否出面帮我说一句话？我没有开车撞你，撞你的人是我的丈夫，可他却销毁了作案证据，反口污衊是我撞了你。我需要你帮我作证，我……」
我说的极快，生怕他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江辰语气微弱，满是不耐烦，「如果你没有报警，什么事好说，可你们报了警，你知道这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不是很能理解江辰所谓的「麻烦」，我想到陈景天提醒我的那些话，江辰之所以不接受治疗，擅自逃离医院，很有可能，是因为吸毒，或是其他违法行为。
我深吸气，壮着胆子询问，「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让你没办法面对警方……」
这时，葛悦忽然抢走了手机。
葛悦大着嗓门，开门见山，「说吧，如何才能帮赵海棠出庭作证？只要你说出车祸实情，证明昨晚的车不是赵海棠开的，而是陈景天开的，价码随你开，你想要多少钱，老娘给你多少！」
只是，葛悦的话还未说完，电话就被切断。
江辰强行挂断了电话，再次回拨，成了关机状态。
几次回拨无果，我绝望在椅子里，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发呆。
葛悦轻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脾气这么大，给他钱，他都不要。」
我没办法责怪葛悦，如果没有葛悦帮我找到这两千多个电话号码，我也不会联络到江辰。
怪只能怪，我自己的命运太过悲惨，遇到了满是算计的渣男陈景天，还养了一个反咬自己的白眼狼白晓晓。
我苦笑无助，呢喃道，「葛悦……江辰跑了，那这桩车祸，大抵是要我来背罪了。父亲的手术在即，我没办法和陈景天对着干，我只能顺从他，背下罪责，让父亲的手术顺利进行。」
我默默嘆气，「陈景天把一切都算计的很完美，就连老天爷，都在帮着他。」
葛悦恼火气愤，却无计可施，「真的要这么憋屈的把罪责背下来吗？江辰跑了，估计这桩案子也不会有多重的惩罚，可是……」葛悦气的嗓音发颤，「可是凭什么啊！撞人的是陈景天，凭什么你要替他担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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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涩，「因为江辰不肯出面作证，因为陈景天的手里，握着我的命脉把柄。因为我懦弱，因为我善良的太过愚蠢。」
这时，葛悦的手机来了电话，她短暂的接听电话，同我说道，「我出去一趟，你的手机卡补办好了，我给你买了新的手机，很快就到楼下，我去取。」
我感谢着点点头，还好，在这个无助悲催的时刻，还有葛悦陪着我。
葛悦离开酒店后，我尝试着，给江辰再次拨去号码，可仍旧是无人接听。
我恳求江辰帮我，只是希望，他能协助我，揭发陈景天的真面目。但未料，他对我的厌恶，和陈景天不相上下。
我几乎放弃了挣扎的意识，为了父亲的性命，我别无选择。
这时，酒店房门被敲响，我颓丧起身，伸手打开房门。
我以为是葛悦提前归来，可门开之时，门外的景象，让我心口陡然。
房门外，站了三个黑色西装的保镖男人，各个面色凶煞，我不知他们的来路，右手下意识握紧门框，打算直接关门送客。
只是右手还未开始发力，打头的壮硕保镖，抬手便拍在了门面上。
随即，其他两个保镖生硬的闯进屋内，对着屋子里一顿巡视。
我开口训斥，「你们是谁？出去！」
屋子里的保镖全然不顾我的呵斥，这时，门外走廊里，缓缓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一个身穿浅灰色休闲服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男人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模样很是怪异。
保镖推着男人前行，停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轮椅上的男人，长眉疏淡，轮廓深邃，虽看不到墨镜后的双眼，但预感是张俊秀的面庞。
我以为他是腿脚不便，可轮椅停下的瞬间，他很自然的从轮椅上站起身，开口的一刻，声音沉稳客气，「赵海棠？对吗？」
他起身，我的视线缓缓跟随他上扬，他高壮严肃，走廊里的氛围，都跟着变了味道。
我不禁紧张了起来，而下一秒，我忽然察觉，他并不是腿脚不便，而是那双眼睛，看不到东西。所以才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下，佩戴墨镜。
男人儒雅温谦，他浅浅勾起嘴角，再次道，「别紧张，我只是和你打听一个人，江辰。」
听到江辰的名字，我比他还亢奋，「江辰？你也认识他？我也在找他！我……」
这时，站在男人身后的黑衣保镖，拿出了手机。
手机里，当即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音频，是我和江辰在电话里交谈的内容。
我恍神好一会儿，快速反应之下，我心里只有一个答案。
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是来找江辰的。只是，对方的目的，令人存疑。
墨镜男窃听了我和江辰电话里的内容，想必手段了得。
我不敢开口讲话，墨镜男向着我微微躬身，语气仍旧温和，「别害怕，江辰是我的弟弟，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刚刚二十分钟之前，他的手机第一次开机，联络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是按着信号定位，找到你的。」
男人微微一笑，笑容浅淡疏离。
我胆颤道，「然后呢？」
男人说道，「我相信你，这场车祸，你是被冤枉的。如果你配合我，帮我找到江辰，我帮你翻案，帮你惩罚诬陷你的人，怎么样？」
我被对方的一席话，说懵了神儿。
男人没有继续和我纠缠，他随手朝我的口袋里塞了一张名片，低声道，「我等你电话。」
即刻，男人被搀扶着，坐回轮椅，保镖们也跟着一同离开。
我傻眼在原地，全然忘记，查看兜里的名片。
眼下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我相信，江辰的身上，藏了不能为我知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比所谓的吸毒，还要严重。
走廊里的人全部消失后，葛悦拿着新手机，兴高采烈的回了房间。
葛悦见我站在门口，拉着我的手臂往屋子里面扯拽，说道，「先试试新手机，江辰的事，你暂时别想，我帮你处理。刘律师那边，你让他和警方拖延一下，反正江辰已经跑了，这车祸又没死人，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接下来，我们就想想，怎么稳住陈景天，然后一击必杀将他置于死地！」
我脑子全程犯浑，思绪全是刚刚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葛悦帮我打开了新手机，插上手机卡以后，信息扑面而来。
葛悦看到了最近一条信息，是物业的缴费提醒，她不满道，「你家房子，也是你爸全款买的吧？你今晚回家把锁换了，把陈景天那个王八蛋的东西，都扔出去！这个死渣男，凤凰男，他和他那个死不要脸的妈一个德行，专门吸你家的血！」
我茫然点头，应付着，「好……一会儿我就回家，把家里的门锁换掉……」
葛悦将新手机递交到我的手中，她转身去倒水，嘴里喃喃着这几日的琐事。
我低头从兜里拿出名片，烫金字迹，简单的介绍：江易谦，易和投资公司的董事。
同是姓江，看来这个江易谦，真是江辰的哥哥。
我不自觉的嘆了口气，身旁，葛悦的诉苦越来越聒噪。
「海棠，你知道我爸现在对我有多狠吗？就因为我前段时间，开公司赔了两千万，他现在，不让我从商了，非要让我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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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一屁股坐到我身旁，「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竟然给我安排相亲！我才25岁！他就迫不及待让我嫁人！而且我听说，他给我安排的那个男人啊，是个瞎子，虽然是个商业奇才吧，但是眼瞎。我正犯愁这事儿呢，不知道怎么应付过去……」
葛悦摇着我的手臂，「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接收到她说的话，我的重点落在「眼瞎」二字上。
我惊诧道，「你说什么？瞎子？」
葛悦点点头，她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副黑色墨镜，架在自己的鼻樑上，装起了小瞎子，「就这样，瞎子！」
第7章 出面作证
葛悦戴上墨镜装瞎的模样，很是讨喜，向来性格泼辣直言不讳的她，总是能不合时宜的逗我笑。
只是，当她言说，葛叔叔要为她安排相亲，且相亲对象还是一个瞎子的时候，这不由让我想到，刚刚冒然闯入酒店的墨镜男，江易谦。
江易谦来酒店找我的事，我并没打算同葛悦坦白。
以我对葛悦的了解，若是被她知晓，江辰的哥哥，通过手机通讯定位，找了我的麻烦，她大概率会操起傢伙，和那个江易谦同归于尽。
葛悦有多护着我，从小我便领教过了。
只不过，我忽然好奇，能和葛悦相亲的男瞎子，会不会就是这个江易谦。这年头，男瞎子虽多，但能冠上「商业奇才」这等称号，并能和葛悦相亲的选手，当真不多。
我正要开口询问，葛悦便直接打断了我，她起身道，「行了，别说我的事儿了，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开车去你家，把家里门锁换了。」
我点点头，默默收回了江易谦的名片。
前去用餐的一路，我反覆在脑子里琢磨一件事，若江易谦所言为真，我帮着他找到了江辰。那么，他真的会帮我惩罚陈景天，证明我车祸的清白吗？
我犹豫不已，但心里隐隐有一股力量在作怪，我总觉得，那个江易谦，能力非凡。
晚上七点左右，我和葛悦用餐结束。
葛悦开车将我送回了家，持着家门钥匙上楼的一路，葛悦在我耳边碎碎念道，「一会儿，我给你叫个换锁师傅，直接把门锁换掉。然后，把家里陈景天的东西都弄走！你得让他知道，你赵海棠不是任由他拿捏的，他要是敢在手术的时候，对赵叔叔下手，你就能让他在这座城市无家可归！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葛悦说的都是气话，而我只有一个想法，把家里有关陈景天的东西都清空。我已经做好了不利于自己的最坏打算，为了父亲的性命安危，我可以替陈景天顶下车祸的罪责，但这个家是父亲全款买的，不能再让陈景天住进来。
而我，也会在父亲手术结束后，跟陈景天离婚。
只是未料，电梯门开的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和葛悦彻底傻眼。
家门大开，婆婆蒋琴站在门口，屋子里有两三个工人在走动，他们正搬着屋内的东西。
我冲上前，一把拉住婆婆的手腕，「妈你在做什么？」
蒋琴目光幽冷，狠狠推开我的手腕，说道，「搬家啊！把家里的东西都清空！景天没和你说吗？他有一个朋友，看上这个房子了，想买下来！景天说了，他最近住医院，正好照看你爸。至于你呢……」
蒋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葛悦，随意道，「你就住葛悦家吧。」
蒋琴扭头，肥肿的身子急的直跺脚，冲着搬家工人说道，「轻点啊！我这都是要送二手家具市场去卖的！」
我傻眼当下的状况，沖蒋琴说道，「谁让你们卖房子的？房子是我爸买给我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卖掉我的房子？」
我冲着屋内工人大喊，「出去！都给我出去！」
蒋琴瞪大着眼，一掌将我推向门外，毫不客气，「你也知道这房子是你爸买给你一个人的啊？我儿子景天，和你结婚三年，你们两口子连个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你还好意思提呢！现在有人要买这个房子，你就乖乖给我卖掉！然后用卖掉房子的钱，买一个新的房子！这次，房子必须写上我儿子的名字！」
听闻于此，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车祸的遭遇已经够伤人了，陈景天竟然联合蒋琴，算计上了我的房子。
葛悦看在蒋琴是老人的份上，强忍着怒火，「阿姨，不是我说，你们一家子，算得真够明白的啊！知道这套房子是赵海棠的婚前财产，然后就预谋着，把房子卖掉，换一个新房子，变成陈景天和海棠的财产，是吗？」
蒋琴翻着白眼，「你懂个屁！两口子结婚，还分你我？我看你们这代人，就是被那些自私自利的狗屁鸡汤给洗脑了！女人嫁了男人，连命都是男人的！」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葛悦上手就要扇打蒋琴的脸，我急忙阻止，不想让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陈景天和蒋琴的算计，我如今算是看的清清楚楚。
而即刻，我接到了陈景天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陈景天道，「你应该回家了吧？我就猜到，葛悦给你换了新手机。也挺好，有葛悦在，你还有个去处。卖房子的事，妈应该和你说了吧？」
我正要开口，陈景天打断了我，「我不想听你的建议，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卖房子的手续，你尽快配合，毕竟爸的手术，等不了你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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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泪水，「陈景天，你还要用爸的性命，威胁我多久？」
陈景天笑道，「威胁？我为什么要威胁你？我给爸手术，是为了救爸的命！我计划卖房子，是为了能让我们换更大的房子！我们是夫妻啊海棠，你不会和我有二心吧？」
听着这可笑的话，心口的堵闷，让人无处宣洩。
葛悦拿走我的手机，她恨的牙痒痒，「我会杀了你的，陈景天！」
电话被陈景天挂断，蒋琴颐指气使，双手交叉的站在家门口，说道，「赶紧走吧，还愣着干嘛？屋子都要搬空了，睡地板啊？」
葛悦拉过我的手腕，沖蒋琴说道，「老太婆，话别说太早，你的苦头在后面，咱们走着瞧！」
葛悦拉着强行我上了电梯，蒋琴冷哼一声，随手关了家门。
电梯门关合的一刻，葛悦没有按下楼梯键，她轻轻抱着我，安慰道，「没事，我帮你想办法，对付几个贱人而已，老娘有钱，有的是办法。」
此时此刻，我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心中的憋屈与不甘。
我看着没有亮灯的楼梯键，鬼使神差的，按下了六楼。
电梯下行一层，电梯门开，我看到了房门半掩的603号住户。
603的房门里，传出了小孩子的奶音，「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保姆阿姨马上就要走了，我自己在家害怕。」
我站在电梯门口，亲眼看到，603的房门，走出了身穿保姆标识工装的女人，那女人应该是来给孩子做饭的。
保姆关合家门，上了电梯，而我和葛悦，随同她一起抵达了一楼。
葛悦好信儿，同保姆搭了话，「你是专门做饭的？你这一顿饭多少钱啊？」
保姆回头，随意的看了葛悦一眼，说道，「看你一天几顿了，刚才那户，就一个孩子，我负责她两顿饭。孩子也是可怜，就妈妈一个人在身边，妈妈也是个年轻人，看着才二十出头。」
保姆大步走出电梯，我和葛悦缓步前行。
葛悦略有所思，停下脚步，说道，「你今天和我说的603住户，应该是陈景天给白晓晓租的房子，对吧？」
我点点头，「应该是，但我不敢百分百确定。」
葛悦猜测道，「所以，603住户的小女孩，很可能是白晓晓和陈景天的私生女？」
我再次点头，「这是我的推测。」
葛悦深吸一口气，「卧槽了，如果那个孩子五岁了，那就是说……当年你资助白晓晓的时候，白晓晓刚生完孩子。那……白晓晓是十六岁就生了娃？然后，孩子还是陈景天的？合着……白晓晓和陈景天，压根就是有意接近你，两人合伙吸榨你啊！」
葛悦越想越上头，而这些猜测，早就在我的脑海里，反覆思索了一遍又一遍。
我宁愿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都不希望，我是被陈景天和白晓晓彻头彻尾算计的那一个。
若真是算计，这场阴谋，从五年前便开始了。
难过之际，我无力道，「葛悦，今晚我先借住在你的酒店，明天，我会去公司宿舍住。虽然我前段时间离职了，但公司给我挂了职，有零散的家教辅导，还会找我去做。所以，我在公司还有宿舍可以住。」
葛悦拒绝道，「你去我家住多好，我爸经常不回家。」
我说道：「不用了，我还得麻烦你帮我问问你父亲，有没有认识的医生资源，可以接手我父亲的手术。我一日不摆脱陈景天的威胁，就一日不得安宁。」
葛悦点点头，「好，我今晚就帮你问。」
上了车，葛悦驾车。我从兜里，再次拿出那张烫金字眼的名片，江易谦的名字迎着车窗外的幽黄灯光，闪着金边。
我按着上面的电话，给对方发去了信息，内容简单，「江先生，我是白天和您见过面的赵海棠，有关您白天说过的……你弟弟江辰的事，我想见面和您谈谈。」
五分钟后，江易谦给我回了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低沉且极具辨识度，他慢条斯理，「赵小姐，只要你能让我的弟弟江辰，再次接通你的电话，我就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我确定道，「只是让江辰接通我的电话，这么简单吗？」
江易谦说道，「对，只要通话时间超过三分钟，让我定位到他现在的位置，就可。」
我不禁好奇担忧，「我想知道……您和江辰，是有什么矛盾吗？」
江易谦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赵小姐，现在的你，应该好好考虑，如何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深吸一口气，「那你能保证，在江辰出面后，他心甘情愿的为我出面作证吗？」
江易谦声音冰冷，「你觉得呢？」
第8章 断你一根手指
车子夜行在路，葛悦听到了我和江易谦的电话内容。
电话里的江易谦并未和我过多言语，简单交代过后，他便挂了电话。
江易谦提给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我和他的弟弟江辰，通话超过三分钟，能让他定位到江辰的位置，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葛悦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道，「你和谁打电话呢？怎么还提到江辰了？」
我随意搪塞过去，「没什么，没事……我们还有多久到酒店啊？」
葛悦看了看导航路线，「马上了，我刚给我爸发了消息，讲了一下你父亲的病情。我爸帮你问了他的朋友，那人是国内最有声望的专家，专家说了，你父亲的手术，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你父亲现在所在的医院，已经是国内最好的专业团队，他们的治疗方案，也一定是经过多方探讨和领导拍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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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于此，我只觉绝望，「难道我父亲的手术，就只有这一家医院可以做？就必须在陈景天的控制下？」
葛悦无奈道，「连我父亲谘询的专家，都不敢放话，说其他医院可以接收，你可想而知，这类手术的风险有多大。你父亲本身就是最资深的医生神刀手，业界内的人，谁敢接手这样一个烂摊子？手术成功还好说，手术失败，定然会牵连自己的职业生涯。」
葛悦所言没错，但她的话，如一记重拳，将我死死按压在地。
陈景天对我的威胁，几乎是致命的。
如今，我要被迫顶替陈景天车祸撞人的罪名；除此之外，我要忍受陈景天和白晓晓的不耻苟合；甚至，陈景天变本加厉，逼着我，卖掉我名下的房产。
可笑！可笑至极！
我不知如何拯救眼下的糟糕境地，我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江易谦。
我决定听从江易谦的交易条件，帮他找到江辰。
我拿出手机，连续不停地，给江辰打去电话，电话不通，我便发着信息。
我像是着魔了那般，各种乞求讨好的话，拜託他接通我的电话，或是同我见面，帮我洗脱车祸的罪名。
在酒店住下的一夜，我整夜都未合眼，我给江辰的手机号发去了将近一百条的信息，求他接听我的电话。
隔天一早，我半昏半醒的靠在床头，葛悦睡在我身旁，我右手攥着电话，心绪不安。
倏然，手机来了信息，我以为是江辰回了我的消息，结果却是陈景天。
陈景天给我下了最后通牒，「父亲的手术，定在了两天后的下午，这两天内，你必须向警方承认你的罪名，不要给我惹任何麻烦！然后，你要协助我的母亲，把卖房手续办好！否则，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我持着电话的手不禁颤抖，我甚至想，就这样和陈景天同归于尽。
如果陈景天死了，父亲就不会有被害的风险，而我们赵家的资产，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陈景天得逞！
脑子全然不理智的状况下，我起身下地，打算直接前往医院，彻底结束我与陈景天的恩怨。
可刚走没几步，手机来了电话，这一次，竟是江辰。
我激动不已，即刻按下接通，语无伦次，「你终于肯理我了！你愿意帮我了是吗？你愿意帮我作证了是不是？我……」
电话那头，江辰声音虚弱无力，「你真的很让人厌烦，这次之后，你不要再给我打任何一个电话！我会给警方递去消息，说车祸一事不是你的责任。但帮你指证你的丈夫，我不会帮，也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如果再有一次，我会让你永远联繫不到我！」
听着江辰即将挂断电话，我开口阻拦，「等等……」
我清楚地记得，江易谦同我说过的话，要让电话持续通话三分钟。
我刻意拖延，「那你……是要去警察局吗？你要如何向警方证明，车祸的事与我无关？」
江辰不耐烦，「这需要和你说明吗？」
我强忍颤音，「我怕你挂了电话以后，就不帮我了……」
江辰冷笑，「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到底还要说什么？」
我抬头看向挂钟上的时间，心里砰砰砰的跳，我思虑还应说些什么，以延长通话时间，可电话，却被江辰直接挂断。
再打过去，又是关机。
我瘫坐在原地，很快，江易谦的消息发来，「赵小姐，谢谢你帮我，我已经定位到了江辰的地址，至于我答应你的，我会说到做到。」
我不禁担忧，回復道，「你不会伤害江辰的，对吧？」
江易谦没有回覆我，过了半个小时以后，警局那边给我打来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警官，态度极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警方通知我，江辰主动联络了警局，说车祸一事纯属乌龙。我的车子并没有撞到江辰，而是江辰自己因为其他原因受了伤，雨天又喝了酒，冒失的闯上了马路，导致了这场闹剧。
这场车祸，我没有任何责任。
电话挂断，我茫然瘫坐在地，刘律师也发来消息，恭喜我躲过一劫。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事故，便宜了陈景天那个人渣！
车祸的罪责是与我无关了，可陈景天想要嫁祸于我的种种举动，让我永生难忘。
下午一点，葛悦仍在熟睡中，我一个人前去医院，探望病房里的父亲。
父亲一个人昏迷在病床上，除了看护，没有任何人的陪同，更未见到继母的人影。
刘律师每日前来医院，查看父亲的状况，有关遗嘱一事，刘律师最为上心。
我守在病房里，整日不见陈景天的身影，也不知陈景天是否听闻了车祸的处理结果。
我趴伏在父亲的病床边打盹睡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迷迷煳煳的状态下，我听到走廊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唿喊声。
看护走到房门口，朝着门外走廊看了两眼，回头道，「海棠小姐，外面唿救的人，好像是你的丈夫陈医生。」
我皱眉，「陈景天？他在喊什么？」
看护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出事了。」
我走出病房，朝着人多的地方而去。
远远地，我便看到陈景天的身影，正被几个医生护士推入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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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未搞懂眼前发生了什么，身旁，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人，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说是外面有人让她交给我的。
我打开牛皮纸袋，里面竟然是一根带着血的手指，而手指上，是我熟悉的婚戒。
那戒指，是我和陈景天的结婚戒指！而这根手指，多半是陈景天的手指！
我惊吓出声，纸袋子落了地，即刻，手机铃声响起，竟是江易谦。
电话接通的一刻，江易谦声音平静，「谢谢你赵小姐，江辰我已经找到了，这都是你的功劳。不过，你丈夫开车撞了我弟弟这件事，总是要偿还的，我割掉他一根手指，你应该不介意吧？」
江易谦笑了笑，「好了，我和你丈夫的恩怨，算是两清了。那么，你该说说你的条件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你刚刚说，你……割掉了陈景天的一根手指？」
江易谦坦然道，「没错，赵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麻木的站在走廊正中央，身旁，快步经过的护士，嘴里说着闲话。
「太无语了！陈医生断了一根手指你知道吗？他不是马上就要给他岳父做手术了吗，现在好了，他手指断了，怎么主刀啊！」
「怎么断的手指啊？太突然了！」
我急忙弯身，捡起地上的牛皮纸袋，我死死地，将纸袋子捂在身前。
电话里，江易谦询问道，「赵小姐，你还在听吗？」
我深深吸气，说道，「我在听……我当然不会介意，我甚至还要感谢你。」
第9章 离婚
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抱着陈景天被剁掉的一根手指，窘迫却暗暗报復的，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我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我对陈景天的恨意与报復，终在这一刻，得到了一些缓解。
电话里，江易谦轻轻一笑，「看来赵小姐，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你帮我找到了我弟弟江辰，我欠你一份人情，等你想好的那日，随时打电话联络我。」
我平復自己躁动的心情，应了声，「谢谢你江先生。」
电话挂断，走廊那头的手术室门口依旧热闹。
我抱着怀中的牛皮纸袋，一步一步朝着那边走去，医生护士聚集在门口，窃窃私语。
「陈医生的职业生涯，该不会就这样毁掉了吧？他可是继赵医生之后，最年轻有为的神刀手了。」
「都断掉了一根手指，还怎么拿手术刀？这次赵医生的手术，他未必能出力了。」
耳边这些可喜的消息，听得人心情舒畅，手术室房门开合的间隙，我听到医生对陈景天的询问。
他们问，陈景天断掉的手指丢去了哪里，陈景天哭嚎着说不知道。
我下意识抱紧怀中的牛皮纸袋，纸袋里的这根手指，我就是餵狗，也不会落到陈景天的手中。
陈景天的手术，最后变成了消毒包扎。整个过程结束以后，陈景天灰头土脸的，被送去了病房。
等病房里的领导和护士探望结束，只剩陈景天一个人。
我将牛皮纸袋藏在身后，敲门进了屋。
屋内，陈景天脸色惨白，他失神的看着自己出事的那只手，眼神漂浮。
我走到病床边，还未开口，陈景天留意到了我的存在。
他目光倏然狠戾，朝着我嘶吼而来，「是你！赵海棠！是你找人剁掉了我的一根手指！是你！我要报警！我要让你坐牢！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陈景天发着疯，我小步后退。
他包扎着的那只手，让他疼痛难忍，他手臂上还挂着水，他没办法过度行动。
陈景天看向我的双眼涨红可怖，泪水盘旋在眼眶，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对于陈景天来说，他的名誉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全部。而他的全部，要靠这双「黄金手」来完成。
如今，「黄金手」残缺不全，他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我漠然看着他失落抓狂的模样，脑海中回想起几年前刚刚认识他时，他努力上进的样子，想起他拜我父亲为师，诚恳忠孝的样子。
过往的他有多完美，眼下就有多狼狈。
我笑着开口，「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还不肯醒悟，是吗？」
陈景天冷冷看向我，说道，「是你找人剁掉了我的手指！你觉得你剁掉我的手指，就能拯救你的父亲？就能让警方不再追究你？赵海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狠毒！这么下贱！」
我缓缓开口，「你应该还不知道，警方给过我通知了，江辰出了面，证明了我的清白，我没有任何责任！只是可惜，我没办法向警方证明，你陷害污衊我的行径。陈景天，你有什么资格来咒骂我责怪我？现在的你，活像一个怪物！」
陈景天声嘶力竭，「所以到底是不是你找人剁掉了我的手指！」
我冷笑，「你应该想想，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能让你以一根手指作为代价。」
我提醒道，「现在的你，已经没办法替父亲手术了，我会马上向院方申请，更换主刀的医生。然后，在父亲甦醒之前，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你别想继续威胁我！」
我转身便要离开，陈景天忽然语气放软，「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和我离婚？你在说气话是不是？海棠……你……」
我回身道，「气话？这几天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像你这样毫无底线的烂人，我不和你离婚，我还要搭上我的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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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再次变脸，冷哼道，「就因为我断掉了一根手指，就因为我事业前途受阻，所以你要和我离婚，是吗？」
我顿觉不可思议，「陈景天！我和你离婚，是因为你威胁我，折磨我，拿我父亲的命掌控我！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陈景天目光犀利，「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我笃定而愤恨，「没错！我不仅会和你离婚，我还会起诉你，让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陈景天点着头，「好……好……这可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这时，病房门口出现了白晓晓的身影，白晓晓慌张至极的闯进屋，她看到我也在，即刻收敛了情绪。
她小心翼翼，「海棠姐……我听说景天哥哥的手指……」
我让开了身子，风平浪静，「正好你来了，我还要去看望父亲，陈景天就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即刻离开病房，身后是陈景天喊破嗓音的唿喊。我没有即刻揭穿白晓晓和陈景天的丑事，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回到父亲的病房，决定寸步不离的守在这，我担心陈景天会贸然对父亲下手，只有亲自守护，才能让人安心。
有关父亲手术的后续，我打遍了所有电话，结果全都不尽人意。
父亲的手术更换了主刀医师，可风险却增加了百分之十。
思来想去，我再次想到了江易谦。
原本以为，我和江易谦的交易，从那根手指之后就结束了，可父亲的身体状况，让我不得不再次有求于他。
我正准备拨打江易谦的号码，手机屏幕上，便来了电话，我看着熟悉的号码，是江辰。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是江辰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顿觉头皮发麻，强迫自己接通电话之时，电话那头毫无声响。
我轻轻开口，「江……辰？」
许久过后，江辰冰冷的声音，闯入耳廓，「你出卖了我。」
我深吸气，不知如何回答。
江辰说道，「我帮了你，你却出卖了我。」
我心跳加速，「江易谦他是你的哥哥……你受伤严重，你哥哥四处找你，所以我……」
江辰冷笑，「所以你为了自己的清白，出卖了我。」
「……」我嗓音发着颤，「对不起……我要救我父亲的命，我只能这样做……」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我止不住的落了泪，因为愧疚，亦因为委屈。
电话那头，江辰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我反覆吞咽喉咙，恐惧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等父亲手术结束后，我会弥补你，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江辰说道，「任何要求？」
我应着声，「嗯……」
江辰道，「让你去死，你也答应？」
我说不出话，这一刻，我觉得电话那头的江辰，比陈景天可怕一百倍。
我试图转移话题，「江辰……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哥哥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江易谦为了你，断掉了我丈夫的一根手指，江易谦是在保护你，他……」
江辰的情绪突然愤恨，他打断道，「你知道什么！赵海棠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来插手我的生活？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我！而我却帮着你，向警方澄清了你的清白！该被江易谦囚禁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浑身发着抖，「你被你哥哥……囚禁了……是吗……」
江辰不再说话，电话那头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唿吸声。
我满心愧疚，发自内心的愧疚，「那这样可以吗？我帮你向你哥哥求情，让他放你出来，我会弥补我的错误，可以吗？」
江辰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他长舒一口气，「我不会放过你的！赵海棠，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电话被强行挂断，安静的病房里，只能听到我急速的心跳声。
江辰的这通电话，让我浑身冒了冷汗。我没有想到，前脚刚解决了父亲手术的事，后脚，便惹了这个不知何种背景的江辰。
即刻，我听到走廊里传来婆婆蒋琴的哭喊声，她一路喊着陈景天的名字，大步朝着陈景天的病房前去。
我走去房门口，打开房门的一刻，继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被突然出现的许子静吓了一跳，许子静同样惊吓不已。
今晚的许子静，换了一身白色风衣，波浪长发，妆容精緻。
她上下打量我，开口道，「你婆婆来了，看到了吧。」
我侧头看向走廊另一侧，点点头。
许子静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离开这，现在陈景天一口咬定是你找人断了他的手指，一会儿你婆婆，肯定来找麻烦！」
许子静看了眼病房里的父亲，「今晚我陪着赵胜天，你赶紧走吧！别把那个疯婆子蒋琴招惹来，你父亲现在可受不得刺激。」
我知晓父亲现在的状况不稳定，要是再被蒋琴闹上一闹，很容易出问题。
我识相的离开了病房，只是走之前，许子静叫住了我，她犹豫了两秒，问道，「海棠，不会真的是你，找人剁了陈景天的手指吧？」
我摇头，「我像是能做那种事的人吗？」
许子静松了口气，「行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离开医院，我的手机不停地有电话打进来，全部来自婆婆蒋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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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不接电话，蒋琴就发信息，字眼恶臭的咒骂我。
我打车前往公司宿舍，前领导曹姐对我还算优待，虽然我不在公司长期任职，但她还是帮我挂职，欢迎我随时回到公司。
属于我的那间宿舍，长久没人居住，屋子里满是灰尘。
我简单清理过后，给曹姐发了信息，告诉她我已经住下了。
顺带着，我给曹姐表了态，想近期回到公司，重新上班。
和陈景天生活的这几年，家中开销一直是我在负责。陈景天以应酬多为由，从未上交过他的工资。而我心里清楚，他的工资，全都给了婆婆蒋琴。
这几年，我没存下什么存款，我性子倔强，也从不管父亲伸手讨要。
如今再看，未来的生活，大抵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定然要重新工作赚钱。
曹姐对于我的回归，很是欢迎，她发了一长条的语音，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工作机会。
这次的工作，是一周三次的上门辅导，辅导的内容是英语和数学，薪资丰厚。唯一的难点是，这户人家的孩子，年龄八岁，特别难搞定，到现在为止，已经更换了五家辅导机构，三十几个培训老师。
我欣然接下这个任务，曹姐说，明天会把客户的详细资料发给我。
本以为，今夜能睡个安稳觉，浑身疲惫的入了梦乡，却在四个小时后，被电话催醒。
我迷迷煳煳接起手机，电话那头，是继母许子静的哭声，「海棠，你爸他要不行了！」
第10章 相亲男
深夜的电话，永远带不来好消息。
就如窗外的黑色夜空，黑色，总代表了沮丧和悲哀。
继母许子静的电话，让我彻底清醒。回到医院时，父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婆婆蒋琴也在，白晓晓也在，当然，陈景天也在。
陈景天残着他断指的那只手，蹲靠在墙边，神态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我当真以为，他在难过我父亲的病况，直至他看到我气喘吁吁而来，他冲到我我面前，低声压抑，「你爸的那份遗嘱，刘律师到底怎么操作的？生效没有？」
陈景天渴望贪婪的目光里，只有金钱和遗嘱，再无其他。
我一把推开陈景天的肩膀，走到继母许子静的面前，我拉过许子静的手臂，强忍着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前脚刚走，爸就出了问题！你怎么照看的爸！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子静哭成了泪人，她哭的浑身抽搐，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白晓晓胆怯的凑到我身旁，轻拉我的手臂，「海棠姐，你别发火，许阿姨她也很难过，医生说了是赵叔叔的病情恶化，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啊……」
我甩开白晓晓的手臂，痛恨道，「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晓晓吓傻了眼，她像个受惊的小鸟，后退几步。
一旁，陈景天和蒋琴，同时护起了白晓晓。
蒋琴嗓门极大，「赵海棠你是炮仗啊！乱放什么炮！晓晓跟你家是没关系，她大半夜的来帮你的忙，帮你照顾景天，你还不乐意了！」
我冷笑出声，我漠然看着眼前这几个各怀鬼胎的「亲人」，我只觉自己失败至极。
是我无能，是我愚蠢，让父亲的身边，多了这么多吸他血的人。
我没办法不去怀疑许子静，怎么就那么巧合，在她逼着我离开病房以后，父亲就出了事？
五分钟后，刘律师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医院，父亲立下的那份遗嘱，终究没能走到最后的流程。
刘律师将我拉到一边，小声道，「海棠，如果你父亲直到最后，都没能甦醒，那这份遗嘱，就是无效的。你父亲名下的资产，要按着法律程序走，你继母是最大受益者。」
我苦涩点头，「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父亲能平安挺过来，我一分钱都不要。」
刘律师轻拍我的肩膀，失落道，「但愿吧。」
整整一夜，我整个人犹如歷经了人间炼狱。
从未如此折磨，从未如此痛苦。
我忘记自己一共签署了多少份生死协议，当护士将那些协议书递到我面前，我每签一次自己的名字，就绝望一次。
整整两个小时，父亲没有丝毫好转。
葛悦闻讯赶来医院，一个小时后，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父亲抢救无效，逝世。
那一刻，天塌了。
走廊里哭声四起，那些真真假假的哭嚎，时刻提醒着我，父亲离世了。
自此，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
父亲的死讯，在整个医院里传开，曾经受过父亲恩惠的人，纷纷前来向我表示遗憾与悲痛。
我如同一尊没有血肉的雕塑，站在原地，接受每个人的同情。
我忘记自己是如何从医院离开，又是如何处理了父亲的后事，葛悦全程陪同在我身边，她叫来自己的朋友，帮着我操办所有琐碎。
整整三天，父亲的葬礼直至火化，我都未合眼。
父亲的骨灰盒，被继母安置在了殡仪馆的寄存处，她说放在家里会让她害怕，还是放在殡仪馆比较稳妥。
陈景天和蒋琴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陈景天以手指受伤为由，拒绝出面。
倒是虚伪的白晓晓，把戏做足。葬礼悼念的当日，她跪在灵堂前默默哭泣，装的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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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丧事全部结束以后，我被葛悦拖上了车，她说我完全没了人样，整个人狼狈的像一个女鬼。
车子上，她放着轻音乐，顺手往我怀里塞了一瓶牛奶，叮嘱道，「把牛奶喝了，别让我骂你！这几天，你就跟着我混吧，我最近去我爸公司上班帮忙了，要不他不给我零花钱。我今天还有工作，你就跟在我身边，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完全没听进葛悦说的话，她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我全程恍惚走神。
连续三天没睡觉，我没有丝毫困意，满腔满腹的悲苦，让人连活着的希冀都逐渐丧失。
一路上，我接到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公司曹姐打来的。
我强撑着精气神，接了电话，曹姐干脆利落的给我下发了命令，「海棠，我前几天和你说的，那个比较棘手的客户，今天又催我了。一会儿，我把客户资料发给你看，你琢磨琢磨这周哪天合适，直接上门辅导培训吧。这次辅导的对象，是个八岁的小男孩，非常调皮，但他的父亲，很捨得在孩子的教育上花钱。你好好表现，把握住这次机会。」
我应着声，曹姐并未多言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即刻，曹姐将客户资料，发到了我的微信上。可我眼下无心查看，打算明日再处理。
随后，继母许子静，给我打了电话。
父亲的离世，似乎并未对许子静造成什么伤害，她依旧乐观潇洒，甚至，比以前更自在了。
许子静在电话里说道，「海棠，后天或者大后天，你回家一趟。你弟弟明天回国了，虽然没能赶上葬礼，但我们一家人，总要聚一聚。正好你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家产的规划。」
听着许子静的声音，我的脑子持续混沌，从父亲逝世到现在，我对许子静，只有一个疑问。
我未经思考的开了口，「父亲出事的那晚，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电话里，许子静大怒，「赵海棠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赵胜天是我丈夫！我能对他做什么！你清醒点吧你！」
电话被狠狠挂断，我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心绪毫无波澜。
葛悦担忧我精神状态不好，怕我出事，全程将我带在身边。
她带我去了她父亲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安逸清静的二楼餐厅里，宾客零散，全部正装出席。
葛悦将我按压在座位里，说道，「我爸刚给我打电话，命令我来这里相亲。估计相亲那个男人，十五分钟以后就能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我脑子阵阵抽疼，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相亲，我凑什么热闹啊……我去你车上等吧。」
葛悦捏着我的肩膀，「你可行了吧，你现在活像一个行尸走肉，把你单独放车里，憋死了都没人知道。在这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葛悦离开后，我大口喝掉杯中的柠檬水，连续三天的疲惫，此刻终于稍稍释缓了些。
餐厅里播放着优雅的小提琴曲，宾客交谈小声且礼貌，这里的节奏舒缓而享受，让人放松。
不知不觉中，我仰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里，昏昏欲睡。
只是隐约间，半梦半醒的疲惫状态下，我听到了身旁的躁动声响，似是车轮滚动的声音，接着，是很小心翼翼的「嘘」声。
我睏乏无力，不想睁眼。
只听，耳边是男人温柔的交谈声，「她的唿吸很重，应该是在睡觉吧。」
接着，是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先生，我是留在这里陪您？还是去楼梯口等您？」
刚刚的那个温柔男人再次开口，「去楼梯口等我。」
「好。」
耳边，声音不再继续，我缓缓睁开眼，可眼睛因为干涩疼痛，一时模煳了视线。
我隐约看见，我的面前，坐着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似是坐在轮椅上。
我眨巴眨巴眼，正了正身体。身体和沙发摩擦发出声响，对面的男人开了口，「你醒了。」
我越听这个声音，越觉得熟悉。
我使劲揉眼，渐渐的，视线聚焦，我看清楚了坐在我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带着墨镜，身穿灰色西装，正襟危坐在轮椅上。
他胸膛壮硕，却儒雅绅士，嘴角微微牵起，几丝亲和，几丝疏离。
他是江易谦。
我感到十分的意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快速回想起，刚刚葛悦和我说过的话。
十五分钟后，葛悦要在这里，和一个男人相亲。
我不敢发出声音，默默看着这个，双目失明的江易谦。
面前，江易谦嗓音低沉却温柔的开了口，「是不是等了很久？刚刚听你的唿吸，像是睡着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你好，我叫江易谦。」
第11章 双簧
面对这突然的乌龙相亲事件，我一时不知所措。
江易谦误以为我是他的相亲对象，彬彬有礼的同我问了好。
脑子空白之际，我想开口解释，告知他我不是葛悦，更不是他的相亲对象。
可这时，调皮的葛悦，蹑手蹑脚的跑回到我身后，她如同看笑话那般，从身后抓起我的右手手臂，直接迎上了江易谦的手掌。
霎时，我和江易谦的手，握在了一起。
宽阔的手掌心，散着暖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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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发出声音，狠狠回头瞪向葛悦。
葛悦憋着笑，冲着江易谦开口道，「你好江先生，我是葛悦。」
面前，戴着墨镜的江易谦，从始至终都极为客气，他做出恭请的手势，沖我说道，「葛小姐点餐吧。」
此刻，我和葛悦正在上演一出双簧戏，我坐在沙发里任她摆布，她只负责发出声音，调侃江易谦。
葛悦说话毫不客气，「抱歉了江先生，今天我来应约，是因为实在拗不过我父亲。我直说了吧，我现在不想交男朋友。」
江易谦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他只反问了一句，「葛小姐是不想交男朋友，还是不想和盲人交朋友？」
葛悦倒也干脆，「不想和你。」
江易谦轻声一笑，「好，明白了，那就不耽误葛小姐的时间了，至于后续我与你父亲公司……」
葛悦当即反应回神儿，「等下！你和我父亲有商业合作？」
葛悦的态度瞬间谦卑，「对不起！你就当我刚刚放了个屁，相亲的事我们还可以商量，我觉得你吧……」
葛悦努力圆话，江易谦微微笑了笑，说道，「想多了葛小姐，合作会继续，我只是单纯的表态，后续合作不会牵扯到私人关系。」
葛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担心她兜不住嘴越说越错，回头沖她眨眼，让她少言。
江易谦操控电动轮椅，识相的准备离开。
期间，我见他快要撞到桌角，急忙起身上前，用手遮挡了一下桌角，下意识提醒，「小心……」
江易谦侧头，眉头微挑，那疑惑的神色里，虽看不见他的双眸，但能察觉到他的些许顾虑。
江易谦轻声道谢，而后离开了餐厅。
我转身回到葛悦面前，长舒一口气，「你刚刚也太口无遮拦了，那个江易谦虽然是盲人，但明显就不是普通人，你说话太不客气了。」
葛悦向来习惯以貌取人，「一个盲人，能是什么厉害角色？五官倒是挺帅气的，可惜是个瞎子。我爸就是纯粹的瞧不上我，把瞎子介绍给我。」
葛悦沉浸在自我臆想的气愤之中，我走去二楼栏杆处，看向一楼大厅里，被保镖推出酒店的江易谦。
想来也是缘分，竟然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再次和江易谦见了面。
江易谦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想起此时正被囚禁的江辰，更不能小看江易谦。
葛悦走到我身后，说道，「走吧，我先安排你休息。」
我拉着葛悦的手臂，提醒道：「刚刚那个江易谦，你如果再见到他，还是客气点好，做朋友也是好的。」
葛悦完全不在意，「哎呀！一个瞎子而已，我和他怎么可能啊！走了走了，楼上我定了房间，反正是我爸的酒店，不要钱。这几天，我也不回家住了，我爸安排个瞎子给我，我得用行动向他抗议！」
连续三日的折腾过后，这是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完整的好觉。
再睁眼，已经是隔天中午十二点。
葛悦不在房间，她为我留了车钥匙和房卡，外加一张小纸条，「我出去喝酒了，晚上还要蹦迪。你今天好好休息，晚上可能需要你开车去夜店接我，爱你哟。」
看着纸条末尾的小心心图案，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许多。我时常庆幸，身边有葛悦的陪伴，若是没有她，我当真不知道，怎么度过这段难熬的经歷。
闲来无事，我打开曹姐发给我的客户资料。
资料上的内容简洁利落，这次家庭辅导的对象，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男孩名字叫安安，名字听上去很温和，实则是个小恶魔。
有关安安的介绍，资料上没写太多，最亮眼的一点，是安安小小年纪，去了十几个国家。
安安的家，在市里最华贵的别墅区，难怪短时间内换了无数辅导老师，定然是个难伺候的小朋友。
我思虑着正式上门辅导的时间，这时，手机来了电话，是继母许子静打来的。
电话接通，许子静心花怒放的开口道，「海棠，下午回家吧，你弟弟回来了。我还邀请了陈景天和蒋琴，哦对了，白晓晓下午也来，你爸葬礼这几天，她忙前忙后也是挺用心的。你一会儿，收拾收拾来家里，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我把家里的一些事，交代一下。」
电话里，许子静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这般自信的态度，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可见，父亲的离世，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调整自己的情绪，只问了一句话，「你邀请白晓晓做什么？」
许子静理所当然，「晓晓是你资助的大学生诶！她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叫她来家里吃个饭，有什么不对？」
我没再继续和许子静理论，既然她想邀请白晓晓，那就随便她。
我应了声，答应下午回家吃饭。
从酒店离开，我特意去了蛋糕店，买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今天是赵叙白回国的日子，巧克力蛋糕是他的最爱。
赵叙白是许子静的儿子，今年刚满22岁。虽然我和许子静的关系不好，但我和叙白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关系却比亲姐弟还要好。
许子静和我的父亲，是再婚。而赵叙白，是许子静和前夫所生的孩子。
这些年，许子静之所以一直做小伏低，就是因为她没能给父亲生个一儿半女，医生说她体质不易再生，父亲也就断了再生育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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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行善积德了一辈子，对我和赵叙白从未有过区别对待，可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走的仓促，走的不尽人意。
在蛋糕店买好巧克力蛋糕，我驾驶葛悦的车子上了路。
途中，我给叙白髮了一条语音消息，「你回国，都不和姐姐提前打报告的吗？父亲的葬礼，你都没能赶回来。」
叙白迟迟没有回覆我的消息，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和我亲密无间的弟弟，竟也有了距离。
车子开进家中院落，小小的院子里，都是父亲生前种下的花草，三层高的小别墅，处处都是家的味道。
一进大厅，陈景天和蒋琴已经出现在家中。
蒋琴还是那副不见怪的模样，楼上楼下来回观摩，歆羡道，「这小别墅就是好啊！应该是很多年前买的房子了，现在倒手卖，应该老贵了吧？」
陈景天沖蒋琴使着眼色，叫她别那么露骨。
许子静穿着一身深蓝色绸缎旗袍，笑呵呵道，「这房子可不能卖，这房子才值钱呢，等着叙白结婚的时候，给叙白做新婚房子用。」
一楼厨房里，传来白晓晓的声音，「许阿姨，这个鱼我要怎么处理啊？你可以教教我吗？」
家里氛围热闹，我却糟心透顶。
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让我厌恶。
我径直朝着楼上走去，陈景天在身后唿喊我的名字，我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奔去了叙白的房间。
叙白的房门半掩，屋子里安静无声。
我伸手准备敲门，手里提着巧克力蛋糕，可刚要叩门，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我都多大了，你还买这种东西煳弄我。」
我勐然回头，看到了如今高我一头的赵叙白，整整四年没见面，他长高了好多，模样也变了许多。
过往那个幼稚的小屁孩，这会儿成了清秀阳光的大男孩，短短的寸头，纯白色的帽衫，那双从小就忧郁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了。
我惊喜着说不出话，赵叙白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连嗓音，都变得沉稳悦耳，「赵海棠，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我激动着，扔掉手中的蛋糕，我上手拥抱叙白，不过四年而已，他高壮了太多。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弟弟！」
赵叙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浑身僵硬，像是被点了穴位那般。要是放在以前，他会抱得比我更紧。
耳边，他低声尴尬，「姐……我不是小朋友了，我22了。」
我推开他的身体，嫌弃道，「22怎么了？我也就比你大三岁，我永远都是你姐。」
他低头羞涩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条项鍊，随手塞进我的手中。
他顺势弯腰，捡起地上的蛋糕盒子，潇洒的朝着楼下走去，边走边道，「送你的礼物，挑了很久的。」
我站在原地，迎着走廊窗口的光，拎起那条项鍊，闪闪莹光下，细细的项鍊上，挂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第12章 不会下蛋的鸡
赵叙白送我的礼物，看上去便是贵重之物，也不知，他在国外留学的这四年，过的好不好。
他到底是长大了，变成了大男人。四年前的他，还是个爱唠叨的话痨，一晃四年过去，他变了很多。
我跟在他身后，朝着楼下走去，手里拎着他送我的项鍊，故意道，「我的乖弟弟真是有心了，懂得投其所好了，知道姐姐喜欢首饰。」
赵叙白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冷声道，「你喜欢，我以后经常送你。」
我刚要调侃他，楼下，白晓晓手里端着一个小小餐盘，朝我们迎了上来。
餐盘里，是一块巧克力冰淇淋蛋糕。
白晓晓微红着脸颊，站在楼梯口，她颔首低眉，声音软糯，「叙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你出国那天，我陪同海棠姐姐送过你。我听说，你喜欢巧克力蛋糕，特意手工制作的。」
白晓晓双手奉上餐盘里的蛋糕，这一幕，看得我尴尬至极。
眼前，一身白裙，极尽纯洁的白晓晓，正在向我的弟弟赵叙白示好。
而这看似简单的示好，隐隐带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我本就恨透了白晓晓，怎能容她在这里演戏？她不顾我五年来对她的倾囊相助，背着我，同我的丈夫陈景天苟合在一起，甚至在车祸当夜，配合陈景天，嫁祸于我。
白晓晓最大的特长，就是长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会服软。我本想着，看看她和陈景天，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没想到，这白晓晓竟然对赵叙白打起了主意。
此前，我没想太早处理白晓晓这个烂人障碍，如今，怕是要提上日程了。
我可时时惦记着，那个住在我家楼下603住户的小女孩，若是被我确认，那孩子是白晓晓和陈景天所生，我绝不会饶了这对姦夫淫妇！
如今，父亲已经离世，我便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白晓晓极尽谄媚，微微抬起头，她含情脉脉的看向赵叙白。我即刻准备站到她身前，只是还未有所行动，赵叙白便表情冷漠的，给了白晓晓回应。
赵叙白单手插兜，站在楼梯上，另一只手里，提着我买给他的巧克力蛋糕。
赵叙白举了举手里的蛋糕盒子，声音冷漠，「不必，我只吃我姐买给我的。」
赵叙白绕过白晓晓，朝着餐厅走去。我站在原地，憋着笑，看着白晓晓一脸尴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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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如同吃了臭抹布那般，有苦说不出，我故意大声调侃，声音大到，可以让客厅里的陈景天听到。
「晓晓，你不会是对我弟弟叙白……有意思吧？你看你脸都红了！」
说罢，客厅里的陈景天勐然回过头，那焦灼迫切的眼神里，满是妒恨。
白晓晓如受惊的小鸟，当即失了阵脚，「海棠姐姐你……你说什么呢……我……」
我轻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哦，不是就好。」
满满一桌子的饭菜上齐，所有人都入了座，继母许子静，端起了女主人的架势，让家嫂给我们所有人满了酒和饮料。
许子静平时的爱好虽然只有逛街和做头髮，但算起帐来，也毫不含煳。
大抵从父亲病危时起，她就一直在盘算，如何处理父亲名下的资产了。
桌子上的饭菜简单动了几口，许子静撂下筷子，开口道，「我就不兜圈子了，今天这顿团圆饭，主要是想把家里的状况说明一下。胜天离世，这个家的担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家里这几年的状况，你们也都清楚，胜天名下有一个牙科诊所，一家医疗器械的分销店，车子三辆，房产三处。」
许子静看了看我和赵叙白，说道，「海棠，你父亲送给你的那处房产，我就不掺和了，那就是你的资产。至于牙科诊所和医疗器械的店铺，自然要交给叙白打理。叙白回国了，需要房子和车子，所以，现在家里剩下的房啊，车啊什么的……」
不等许子静说完，蒋琴忽然大着嗓门打断，「牙科诊所给赵叙白？我要是没记错，你家赵叙白，是经济专业出身的吧？他能打理好诊所？我们景天可是医院的黄金神刀手！牙科诊所自然是要交给景天啊！」
许子静掩嘴轻笑，「我说亲家啊，景天的手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拿刀啊？我们叙白留学回来的，最懂管理，他会打理好诊所的，你放心吧。」
蒋琴脾气大，当即一吼，「你在嘲笑我们景天吗？景天的手受伤怎么了？他照样拿得起手术刀！」
许子静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硬生生回怼了过去，「你和我喊什么？你姓赵吗？还是你儿子姓赵？我在分配我老公的资产，你和我嚷嚷什么啊你！」
蒋琴不甘示弱，「你们赵家的女儿，嫁给了我儿子！这家产就有我儿子的一份！」
蒋琴大言不惭的指着房顶，「就这个别墅，也有我儿子的一份！」
许子静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思议的反问，「你说什么？」
餐桌上，我原本还捏了一把汗，可这会儿，我倒是乐在其中了。
看到蒋琴蛮不讲理的模样，再看看许子静目瞪口呆的神态，这齣戏，可比这顿饭有嚼劲的多。
身旁，赵叙白在桌下用脚碰了碰我的脚，他沖我递了个眼色，起身离开了饭桌。
我收到他的暗示，随即起了身，留着许子静和蒋琴在饭桌上理论。
我跟着赵叙白走去家门外，院落里，花草正旺盛，天色入了黄昏，远处的深橘色天际，缓缓延展。
赵叙白靠在墙壁边，手里拿着电子菸，烟雾从他嘴里缓缓而出，我诧异道，「什么时候学会抽菸了？这么不乖？」
他淡然侧头看了我一眼，一语道破，「婚姻生活出问题了？看你和陈景天，连句话都不说了。」
我皱眉，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赵叙白吞云吐雾，说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男孩了，你要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讲。」
他再次侧头看了我一眼，大概就是这一刻，我忽觉，赵叙白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而我，也不应该再用看弟弟的目光，去看待他。
我学着他，靠在凉冰冰的墙壁上，看向远方的橘色天际，空气微冷，却舒适。
我默默嘆气，仍旧不解释。
赵叙白说道，「你还爱他吗？如果不爱他，你会离婚吗？」
我被叙白的话，说的恍然，今日才刚刚回国的他，已经好几次让我感觉不适应。
好一会儿，我尴尬开口，「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我和陈景天，的确是出了问题，但这些问题，我会解决好。」
赵叙白站直了身，他转向我，双眸中的视线，弯绕纠缠。
他默默开口，「这些年在国外，有很多女孩追求我。」
我点头，「那有你喜欢的吗？」
他不语。
赵叙白继续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选择出国留学吗？」
我随意道，「因为你母亲希望你去国外镀金，当然，父亲也很支持。」
他微微牵起嘴角，笑容似是苦涩。
长廊壁檐下，黄昏傍晚的天，此时此景，映衬的他格外俊秀。
他开口，「因为四年前，你把陈景天带回了家，你说他是你喜欢的人，你想和他结婚。」
听闻于此，我心口紧涩。
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浑身不自在。为了掩饰尴尬，我一把拉扯他帽衫下的麻绳，说道，「你小子不要总是耍酷搞神秘，回屋吃饭去，我饿了。」
我转身要走，赵叙白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他声音笃定，「因为四年前你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离开了。赵海棠，我从没把你当过姐姐去看待，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女人。」
这一瞬，赵叙白拉扯我手腕的触感，让我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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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颜欢笑转过身，推开他的手臂，「叙白，别胡闹，这种玩笑不能开。」
赵叙白神色坚定，他刚要开口，我上手便捂住他的嘴，「你刚刚就是在开玩笑，以后这种玩笑别开！」
说罢，我扭头进了家门，我朝着洗漱间而去，全程心跳急速，不知所措。
赵叙白的心意，让我太过意外，我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屋外仍旧是许子静和蒋琴的理论声。
这时，手机来了消息，是葛悦发来的，「海棠，晚上来夜店接我哦，这里有好多帅哥哥和臭弟弟！」
我正要询问，几点接她合适，洗漱间的房门外，传来蒋琴的控诉，「赵海棠她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我儿子娶了她，是我们陈家倒霉！现在赵海棠她爸死了，你竟然一分钱都不给我们分？你要不要脸！」
刺耳的话，隔着门面传来，心中的怒火即刻被点燃。父亲才刚过世，蒋琴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开门便要出去和蒋琴理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
赵叙白进了屋，他抓起餐桌旁的木椅，朝着蒋琴的身后便狠狠砸了过去。
第13章 被揭穿的身世
赵叙白的这一砸，砸的我心花怒放。眼看着木椅飞了出去，虽没有直接砸在蒋琴的头顶，但刚好落在蒋琴的身后，木椅断了一条腿，崩飞好远。
蒋琴的气场阵势全无，她受了惊吓，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冰冷的赵叙白。
赵叙白站在餐桌旁，双手撑在餐桌边，他看着受惊的蒋琴，说道，「你刚刚说谁是不会下蛋的鸡？是在说赵海棠吗？还是说你自己？」
蒋琴火冒三丈，只是，她并不敢直接对赵叙白髮火，她转头，冲着脾气还算软的许子静吼了过去，「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这就是你想独吞家产的好儿子！我说赵海棠她妈，你们赵家人做事，可真是自私无耻啊！赵胜天死了，你把家产都留给你这个缺德的儿子！而且！你这个儿子还不是赵胜天的亲生儿子！凭什么啊？啊！」
蒋琴虽气势上害怕赵叙白，但嘴上仍旧不饶人。她一口咬死，赵叙白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她咄咄逼人，就为了能替陈景天，争取到我们赵家的一点遗产。
许子静虽然模样上看着刻薄，可惜嘴笨，她不及蒋琴那么会骂人，毕竟小康家庭出身的她，比蒋琴有文化的多。
许子静憋了好半天，才开口，「蒋琴，我劝你别太过分！赵胜天的遗产怎么分，那是我们赵家的事！而你儿子，只是一个倒插门！」
蒋琴气的脑壳发昏，她一掌拍在桌面上，「你说谁是倒插门！你说谁是倒插门！我儿子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他是医院的黄金神刀手！和我儿子比，你家赵叙白和赵海棠，屁都不是！况且，赵叙白还不是赵胜天的亲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赵胜天是二婚！赵叙白是你和你前夫的孩子！」
许子静气急攻心，而我未料到，她在情急时，会口无遮拦。
许子静为了争家产，也拼了命。
她伸手指向站在洗漱间门口的我，她恼火的上气不接下气，直言开口，「你以为你儿媳妇赵海棠，就是赵胜天的亲生女儿了吗？我告诉你！赵海棠也不是赵胜天亲生的！她是赵胜天和前妻领养的孩子！」
有关我的身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许子静说破了口，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哑言。
我的确是父亲领养来的孩子，在我刚出生没多久，便被父亲带回了家。有关我的身世，父亲总是一句话带过，他说我是被遗弃的孩子，有关亲生父母，不知其踪。
所以，我从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有了独立赚钱的能力后，开始资助贫困大学生，帮扶白晓晓。
我总想着，把父亲给予我的这些爱与善意，传递给未知的，需要被温暖的人。只可惜，白晓晓是我亲手养出来的白眼狼。
我的身世被拆穿，赵叙白、蒋琴、陈景天、白晓晓看我的眼神，统统变了味道。
陈景天的眸光里袒露着赤裸的嫌弃，他下意识开了口，语调惊异而无奈，「你是被领养的？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你这是欺骗你知道吗！」
蒋琴一声冷笑，「所以，你并不是什么高贵的富二代大小姐，平日里你总是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怎么好意思啊你！」
白晓晓神色漠然，看不出她在思索什么。
另一边，许子静满眼惭愧，她避开我的视线，不敢面对我。
唯有赵叙白，他心疼的望着我。同样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得知，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我无法继续心平气和的用餐，我耸耸肩，佯装坦然道，「我吃好了，我去找葛悦。」
我急速走出家门，赵叙白追出了院落。
我上了车，赵叙白伸手拦住车门，他眉头微皱，交代道，「我会让我妈跟你道歉，回家住吧，你丈夫和你婆婆，根本就不尊重你。」
我强撑道，「没事，我这几天住葛悦那里，我先走了。」
我执意拉车门，赵叙白的手死死反推，他目光如炬，「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你和陈景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永远在你身后。」
我深深吸气，仍旧不知晓应该回答什么，他松开了手，我关合车门。
车子开出家门院落，憋闷的心情，才稍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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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陈景天给我发了消息，内容不堪：「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房子你不签协议，我也没办法出售。现在你爸死了，有关你家家产的事，我们总要好好谈一谈。」
我直接给他回了一条语音，「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陈景天回復道，「你能清醒点吗？我们才是夫妻！而且是有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你不会现在还站在你继母那边吧？今天饭桌上，你没听到你继母说什么吗？她要把家产都给赵叙白！你一分钱都没有！但凡你脑子清醒点，都应该即刻回家，好好跟我谈一谈！我们拿到应得的那份家产，你我都受益！」
我笑了笑，说道，「陈景天你真的很，我不要我父亲的家产，有问题吗？轮到你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我冷笑着，「合法夫妻？当初你嫁祸我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夫妻？那我也劝劝你，对我态度好点，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许久过后，陈景天回復的语音消息，彻底软了语气，「海棠……我为我之前做的事，向你道歉。之前是我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但我那么做，不也是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嘛！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如果我倒下了，我们的家就倒下了！」
我听着电话里好笑的说辞，我倒是想看看，陈景天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今父亲离世，我最担心的人离开了，接下来，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报復陈景天！
我简单回復道，「好，等我不忙了，再联繫你。」
陈景天接连发来几条信息，我都没回復。我直接开车前往葛悦喝酒的地点，车行一路，开了一个半小时，天色早已入了黑。
抵达葛悦所在的酒吧，她喝的烂醉如泥，葛悦瘫在卡座里，陪同在她身边的，是裴俊生。
裴俊生是我和葛悦的大学同窗，他从大一就开始追求葛悦，大学毕业三年了，仍旧没放弃。裴俊生是我们学校每年的一等奖学金得主，斯斯文文，一心搞学术搞钻研。
我时常纳闷，这样一个文绉绉的人，怎么会看上葛悦这个花天酒地的主儿。
这么多年了，裴俊生的装扮就没变过，一身休闲西装，一副无框近视镜，安安静静踏踏实实。他话少，但只要开口，就一针见血。
裴俊生看到我来，起身沖我招手，「海棠，这里。」
葛悦瘫在沙发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
我拉过葛悦的手臂，转头沖裴俊生说道，「俊生你帮我一把，我把她弄车上去。」
裴俊生没有搭手，他反常的碰了碰我的手臂，我见他有话要说，即刻放下神志不清的葛悦。
裴俊生一脸犹豫，他下意识推了推鼻樑上的近视镜，随即伸出手，从葛悦的包包里，拿出了两根验孕棒，以及一张孕检单，送到我面前。
验孕棒因为时间太久，上面的标识已经不准，但孕检单上写的清清楚楚，葛悦怀孕了。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矛头直指裴俊生，「她怀孕了？孩子谁的？你的？你……那你还让她喝酒？」
我一时情急，裴俊生急忙摇头，「怎么可能是我的啊……我也是偷偷发现的……我还想问你呢……」
我看着孕检单上的信息，反覆确认，是葛悦无疑。
我接连嘆气，不知如何是好。葛悦这个人，我还算了解，她虽然三天两头的更换男友，但绝不会让自己玩过火。
愁苦之际，裴俊生直接背起了葛悦，说道，「出去再说吧！」
我们三人离开了酒吧，裴俊生直接将葛悦送上了他自己的车，我在旁侧帮忙，说道，「一会儿我开车在前面，你开车跟着我，到地方以后，我们再说她怀孕的事儿。」
我转身要回自己的车子，裴俊生一把拉住我，他犹犹豫豫，说道，「海棠，我好像知道……葛悦怀的是谁的孩子，我之前总听她说起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有家室……」
我一时头大，「行了，一会儿到酒店再说吧。」
我扭头上了车，打开车门的一刻，我忽觉哪里不对劲，车门好似没有锁，也不知是我粗心遗忘，还是刚刚忙碌的时候，打开车锁却忘记了。
我没有过多思考，直接上了车，可发动车子的一刻，后车座传来窸窣的声响。
我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忽然，有人从后车座，勒住了我的脖颈。
瞬间的袭击，让我无法唿吸，我挣扎着去拉扯脖子上的绳子，后侧，传来熟悉的声音，「赵小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个声音，是江辰。
第14章 脏不脏呀
江辰突然出现我的车子上，几乎吓掉我半条命，他用类似麻绳的东西，死死勒住我的脖颈，让我无法说话，无法唿吸。
我拼尽全力，去挣脱他的绳索，他却如同杀人上瘾那般，愈加用力。
直至我大脑缺氧，以为自己就快死在车中，江辰才松开手。
他声音冰冷，恐吓道，「你出卖我，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我不敢回头，后视镜里，江辰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即便是半张脸，依然能看到，他脸颊和下巴上的伤口。
车祸那日，他虽然早在车祸之前便是身负重伤的状态，却还是因为车祸的撞击，加重了伤势。
我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只得道歉，「对不起江辰，我愿意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条件你随便提，我会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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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车窗外闪射而来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打来，我转头冲着车窗外看去，意外的，四五辆车子，围绕在我的附近，似是攻击而来。
我心跳加速，江辰只留下一句话，「记住你说的话赵海棠，你欠我的。」
随即，他打开车门，逃窜离去。
江辰从右手边的车门逃跑，而外面的那些黑色商务车，跑下十几个黑衣打手，他们朝着江辰离开的方向追去。
从小被灌输和谐思想的我，从未见过这般大场面，当然，全是託了「江辰」的福。这个江辰，当真是个不好惹的大麻烦。
这时，裴俊生的车子在后侧沖我鸣笛，示意我赶紧开车带路。
我和裴俊生将葛悦送回了酒店，葛悦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便唿唿睡了过去。
裴俊生迟迟不肯走，他连续几次，查看葛悦的孕检单，接连嘆气。
发生这样的事，我何尝不意外，但一切都要等到葛悦醒来以后，再询问个明白。
裴俊生顾自哀怜，「她怎么这么傻，怀孕了也不说，还去喝酒，她这不是在故意作践自己吗……」
我递给裴俊生一杯水，「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等她醒来以后，我会好好跟她谈这件事的。」
裴俊生起了身，不死心的沖我说道，「海棠，据我所知，葛悦这几个月，一直在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纠缠，那男人有老婆孩子的。你说她又不差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面对裴俊生的絮叨，我略有不耐烦，裴俊生哪点都好，就是一旦纠结起来，这张嘴就彻底的收不住了。但凡他有点男人气概，葛悦也不会放任他追求七年，都不给答覆。
我推着他的手臂，说道，「好了，你先走，明天她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裴俊生被我逼迫离开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倒了杯温水，放到葛悦的床头，可我意外发现，侧身而躺的葛悦，眼角渗出了泪水。
这一刻我才知道，葛悦刚刚一直在装睡，她应该已经醒酒了，可她不想说话，不想和我们沟通。
我拿着纸巾，轻轻在她紧闭的眼角，擦拭泪水。她没有睁眼，更没有开口同我讲话。我想，她需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我伸手抱了抱她的身体，说道，「好好睡一觉，等你想跟我诉说的时候，你再开口。我永远在你身后，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你保护我那样。」
我轻拍她的肩膀，她仍旧没有回应，我关了床头灯，隐约中，我听到她小声吸鼻子的声音，她在默默流泪。
我没有逼问葛悦，有关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我将验孕棒和孕检单收进自己的包包里，免得她明早醒来，看到心烦。
这一夜安稳而过，隔天一早，葛悦趁我熟睡时，提前离开了酒店。
葛悦悄无声息的离开，只留下一张字条：海棠，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我想了一晚上，有些事，我想遵循自己的心。我出去安静几天，等我回来以后，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酒店你可以续住一个月，勿念。
我急忙给葛悦打去电话，可电话却关机了，怎么都联络不上。
在我记忆里，葛悦上一次这般犯傻，还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也是因为感情，且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糟糕爱情。
我相信葛悦有自我癒合的能力，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早早收拾好自己，我开车回了家，陈景天的催促无时无刻，他盼着我赶紧归家，同他商议「争夺家产」的大计。
而我只有一个想法，和他离婚。
车子开到家楼下，电梯因为维修故障，我只得步行上楼。
徒步走到六楼时，我听到六楼走廊里，传来了白晓晓的声音。
我的心即刻跳到了嗓子眼，我本就好奇这603住户里，藏的到底是不是她白晓晓，结果，就这么直接跳到我眼前了？
我快步走进六层的住户走廊里，果不其然，白晓晓正手持电话，正对着我，同电话那头的人交谈。
白晓晓看到我的一刻，目光骤紧，如见了鬼那般。
我当然知道她在慌张什么，她的眼神让我更加确定，这603号门，就是陈景天给白晓晓金屋藏娇的地方。
我假模假样的开口，装作意外，「晓晓？你怎么在这？」
白晓晓即刻挂断了电话，解释的慌张，「海棠姐姐！你回来了！我这刚走错楼层了，然后来了个电话，就先打起电话了，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呢！」
我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哦？找我？找我……都不提前打个招唿呀？」
白晓晓推着我的手臂，朝楼梯间走去，「我想着你肯定是在家里的呀，就直接来了。」
我无奈笑了笑，随同她一起上了楼，蒋琴开门的一刻，一脸的晦丧相。
蒋琴随手将拖鞋扔到我面前，态度恶劣，仿佛眼下这个家，是她蒋琴的房子。
蒋琴骂骂咧咧朝着厨房走去，嘴里脏话连连，「没用的东西！生不出孩子的废物，连家产都守不住，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接着，蒋琴转过头，她如变脸那般，笑呵呵的沖白晓晓说道，「晓晓来了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卧房里，陈景天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愁眉苦脸的走出房间，他断指的那只手仍旧包着纱布，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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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电话抱怨，面红耳赤，「怎么会没线索？那天绑架我的人有四五个！他们拉着我就把我的手指给剁掉了！你们警察局是吃白饭的？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拎着包包进了屋，包包随手放在餐桌上，蒋琴本就一肚子怒火，看到我将包包放在餐桌上，一掌将我的包打翻在地上，辱骂道，「脏不脏啊你！把包放到餐桌上？不知道有细菌啊！有没有脑子啊你！」
巧合的，包里属于葛悦的验孕棒和孕检单，就那么被甩飞了出来。
一屋子的人看着地上的验孕棒和孕检单，全都傻了眼。
我即刻弯腰捡起，随意塞进包包里，身后，蒋琴语气大变，「妈呀！我的妈呀！海棠你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你……你怀孕了？」
我一头雾水的转回身，看着突然变脸的蒋琴。眼下，她彻底误解为，那验孕棒和孕检单，是我的私人物品。
我还未张口解释，陈景天即刻跑到我面前，他一把拉过我的手臂，激动道，「你怀孕了海棠？你怀孕了！那我们更要跟许子静争夺家产了！我们要养孩子的啊！」
蒋琴在旁侧谢天谢地，「老天爷，一定要是个儿子啊！一定要是个儿子！」
只是，与之对比强烈的是，白晓晓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愣在原地，情绪里是掩饰不住的低落。
我看着白晓晓那副好笑的模样，看着陈景天自以为是的嘴脸，看着蒋琴谢天谢地求爷爷告奶奶的逗趣姿态，顿时，我有了调皮的想法。
我掩嘴一笑，故作坦然，「是啊，我怀孕了。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打掉呢，毕竟……我在这个家里，也不是很受待见。」
蒋琴一把拉过我的手臂，「海棠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会啊！我这……哎呀我这喜欢都来不及呢！」
蒋琴上手就要抚摸我的小腹，我以牙还牙故意道，「哎呀……你洗手了吗？可别有细菌啊……脏不脏啊……」
第15章 孕检单
在我的刻意「调侃」下，蒋琴伸出来的手，即刻又缩了回去。
她一脸憨笑姿态，「我去洗手，我去洗手……」
蒋琴转身去了洗手间，时不时的回头看向我的肚子，满脸的喜悦。
陈景天凑到我面前，反覆询问，「真的怀孕了？多久了？之前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啊？」
我在心里算了算大致的时间，开口道，「两个月了，我也纳闷，这两个月，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不是月经迟迟不来，我不会想到怀孕这个事。」
白晓晓苦着脸，走到我面前，她盯着我包包里的验孕棒和孕检单，说道，「海棠姐姐，检查都还顺利吧？没什么问题吧？」
我当即看出，白晓晓是在怀疑我。我将包包里的两根验孕棒拿了出来，好在的是，时间虽然过去了很久，但验孕棒上仍旧是两条槓。
趁着陈景天和白晓晓查看验孕棒的功夫，我拿出孕检单，盖住标头写有「葛悦」名字的字眼，紧紧握在手中，递给他们看，「医生的诊断在这写着呢，一切正常。」
我故意放大声，说给洗手间里的蒋琴听，「不过医生说了，我最近火气大，让我降降火，不要生气！」
蒋琴闻声，急忙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她甩着手上的水渍，边走边道，「那肯定的啊，你怀孕了，谁敢让你生气？降火是吧？我这就下楼买菜去，买清火的蔬菜！」
蒋琴朝着门口走去，经过餐桌时，刻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验孕棒。
我在心里谢天谢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验孕棒，这么久了，竟然还显示着两条杆。
我收回孕检单，陈景天此刻已经百分百相信，我怀了他的孩子。白晓晓略带几分迟疑，但也被我哄骗的差不多了。
蒋琴出了家门，我将包包拉上拉链，坐在餐桌旁，看向陈景天，「其实我今天来，没想告诉你我怀孕的事，我是来和你说离婚的。」
陈景天诧异道，「老婆……你都怀孕了，怎么还想离婚呢？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之前车祸那事呢？哎呀，车祸那事就让它过去好不？你要理解我，我是你丈夫，我是这个家的顶樑柱，如果车祸那件事……」
陈景天刚要说出车祸细节，忽然，白晓晓端着果盘，从陈景天的身边擦碰了过去，果盘里的水果，落了一地。
陈景天弯身处理散落在地的水果，白晓晓故意道，「海棠姐姐，你都怀孕了，就不要提不开心的事了，景天哥哥是爱你的，这些年啊，我在你们身边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白晓晓故意擦碰陈景天的举动，我忽然察觉，我小看了白晓晓。
其实今天来之前，我早在包里放了录音笔，我想尝试着，让陈景天亲口说出，那晚车祸的真相，激怒他也好，套他话也好，就当垂死挣扎。
因为此前的几次，在我和陈景天的通话过程里，每每提及车祸一事，陈景天的防备心都极强，他绝口不提车祸或是威胁之类的字眼，让我无法取证。
以前的通话记录，没办法用作证据，因为陈景天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深思熟虑的。
如今，我欺骗他们，我怀了身孕，此时此刻，是陈景天最容易放松戒备的时候，我本想套话，却被白晓晓这个心思缜密的贱人，打断了计划。
白晓晓的手段，我到底是低估了。
陈景天帮白晓晓收拾干净地面后，他不再提起车祸一事，他拉过我的手腕，恳求道，「老婆，我们不离婚，好好过日子，好吗？现在我没了一根手指，我更是离不开你了。你最清楚我的医术水平，你知道我在业界内的能力，你要帮我，帮我从你继母那里，把牙科诊所给要过来！牙科诊所有多暴利，你是知道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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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道：「陈景天，我要怎么信任你？你之前未经我同意，还要卖掉我的房子，你忘了我们闹到不可开交时的样子了吗？我们的婚姻，已经破裂了。」
陈景天低下头，他面色为难，他反覆揉搓被包扎的那只手，心里明明堵着气，却不敢向我发火。
我忽然察觉，眼下的陈景天，是可以为我所用的。
我故意软了口气，「不过……继续跟你过日子，也不是不可。毕竟，我怀了你的孩子。」
陈景天眼里闪着光，我继续道，「其实……有关父亲的死，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那晚父亲病发的突然，怎么偏偏就在我离开后，身体就撑不住了……」
陈景天连连贊同，「是吧！我也觉得爸走的突然，我一直怀疑是许子静对爸做了不干净的事！但我没有证据！」
其实，陈景天的怀疑，亦是我的怀疑，可我同样没有证据。
陈景天在医院里还算有声望，我可以利用他的职务便利，让他好好调查一下，爸死前的一些状况。
我看着陈景天的脸，说道，「你查查看，爸的死到底是不是和许子静有关，如果有猫腻，你想要牙科诊所，岂不是轻而易举？如若没有，有关家产的分配，我们再商议？」
我故意给了陈景天一丝希望，一是想利用他，调查父亲的逝世是否有猫腻；二是，我要好好耍一耍，陈景天和白晓晓这对姦夫淫妇。
正聊着家产的事，继母许子静，便给我发来了微信。她急着催促我，让我去家里，签署一份家产放弃的声明。不得不说，她的吃相太急太难堪了些。
坐在家中的那半个小时，我看清楚了很多事。
陈景天阿谀奉承的餵我吃水果，白晓晓拐弯抹角的套我话，质疑我怀孕的真实性。而继母那边，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让我放弃父亲留下的家产。
有的人迫不及待的将我向外推，有的人则想利用我，谋取更大的利益。
人性的贪婪，就那么赤裸的呈现。
我没有等到蒋琴回家，便离开了小区，公司曹姐给我打来催促电话，若我再不去客户家里报导，这次的辅导机会，就被别人争抢去了。
我答应了曹姐，下午便去客户家中报导。
驾车前往客户所在地址，位于市中心最金贵的地段，虽是市中心，绿化面积却超出常人想像。
私家车开不进别墅区，需要打电话确认才可，好在我提前同客户家里做了预约。
车子进入别墅园区，一路寻找，才找到106栋。
高大的铁门前，一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老管家，身穿制服，站在门口恭迎。
看到这肃穆的一幕，我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在管家的示意下，我将车子开进宽敞的院子里，车子停好，我战战兢兢下了车。
看到满院子的花草鱼木，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曹姐说这次机会难得，很多人争抢。
虽然这户人家的孩子非常刁钻，但的确是大富大贵之家，一般这样的家庭，非常捨得在孩子的教育上做投资。
下了车，面相慈祥的男管家，彬彬有礼的开了口，「赵海棠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姓吴，你叫我吴管家就好。安安已经在厅里等您了，请跟随我来。」
在吴管家的带领下，一路穿过石子路，穿过清澈见底的鱼池，才算是来到这座四层高的建筑面前，建筑风格倒是简约，但处处透着庄严。
我深吸一口气，也不知，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在门口更换了鞋子，我跟随吴管家进了屋，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到处都是孩子的电动车，电动玩具。
只是，家里几乎没有女人的痕迹，门口鞋柜没有一双女士鞋子，衣柜里更没有女人的大衣。
家中黑白灰的装修风格，处处流露着一股，雄性的气息。
吴管家毕恭毕敬的邀请我在沙发入座，他客气道，「赵小姐稍等片刻，我去楼上找安安，他这会儿可能在二楼打游戏。」
我点点头，吴管家顺着楼梯走去了二楼。
只是，吴管家的身影刚消失，右手边的开放式厨房里，跑出一个身穿美国队长紧身衣的小傢伙。
小傢伙的手里拿着小型盾牌，一路沖我飞奔而来。
站到我面前的一刻，他将盾牌直直的怼到我面前，奶声奶气，「你是新来的补课老师？看你长得挺漂亮的，不会又是来勾引我爸爸的吧？」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看来，这个肉乎乎的小傢伙，就是安安没错了。
安安，八岁，聪慧机灵，是户主的儿子，能说会道，嘴不饶人，破坏力百分之二百。
我没有接他的话，安安小朋友便用他的盾牌，顶在我的小腹上，语气开始变凶，「我不喜欢漂亮老师！你被辞退了！」
第16章 人畜无害
面对安安小朋友的直言劝退，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户人家，给这孩子换了几十个辅导老师。
安安调皮，说话直接，开门便是一句质问：你是不是来勾引我爸爸的。
可见，之前的辅导老师，对安安的父亲起过贼心。
我直接抓起安安手里的盾牌，自顾自的朝着屋内走去。
安安满脸的不乐意，跟在我身后拒绝道，「你没听到吗？你被辞退了！」
我将包包放到大厅的桌子上，桌子上摆着安安的作业本，我没有理会安安，只顾筹备自己书本和平板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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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整理，边说道，「我看了你的简歷介绍，数学是弱项，今天我们先简单做个测试吧。」
我毫不客气的入了座，安安气急败坏，「我说你被辞退了！」
我躬着身，低头看着他圆圆的小脑袋瓜，「你不用紧张，我不抢你爸爸，我结婚了，而且我有孩子了。」
说罢，我从包包里，拿出了葛悦的验孕棒和孕检单，同样的套路，我欺骗了人小鬼大的安安。
他虽看不太懂，但即刻相信了，我结婚且怀孕这件事，他看向我的目光，当即和谐了起来。
「真的？你结婚了！还怀了小宝宝！」
安安瞪着两个大圆眼珠，一脸天真无邪。
我点点头，「是啊，我和我老公感情好着呢。所以啊，你不要担心我会抢你的爸爸，我很爱我老公的，就算你爸爸是美国队长，我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我故意哄着调皮鬼安安，安安当真信了我的鬼话，他爬上椅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姐姐你长得真漂亮，只要你不勾引我爸爸，我可以让你一直给我辅导功课，我家很有钱的，会给你好多好多工资！」
我掩嘴笑出了声，与此同时，站在楼梯口的吴管家，看到了我和安安的对话，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辅导安安的过程很顺利，按着吴管家所言，难得见到安安如此配合的上家教课。
整整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吴管家准备了水果和奶茶，安安跑回房间去换衣服，他热情不减，邀请我参观他的乐高。
安安跑去楼上时，吴管家手里拿着一份红包，走下了楼。
吴管家恭敬的将红包递交给我，说着客气话，「海棠小姐辛苦了，很意外，你能和少爷相处的这么融洽。我们当家的在书房忙公务，抽不出身，当家的让我把这点心意送到，就当开门红，好彩头。」
我本想拒绝，但吴管家硬是将红包塞到我的手中，额外的，吴管家还在手机银行上，支付了我本次的授课费用。
我受宠若惊，怪不得曹姐说，这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户人家的阔绰程度，超出我的想像。
吴管家沖我微微点头，说道，「当家的让我带话，以后每周两次辅导，都在这个时间，还有，你和少爷娱乐的时间，也算工资。」
我惊讶道，「这样不好吧……我……」
吴管家笑道，「刚刚，当家的看到了你和少爷的相处过程，当家的很满意。」
吴管家转头指了指，房间棚顶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原来，我辅导安安的全过程，都在安安父亲的监控下。
我看向那个对准我的摄像头，尴尬一笑。
吴管家说道，「海棠小姐多理解，家里的摄像头，主要是为了少爷的安全。」
我点点头，气氛瞬间拘谨凝重了起来。
有钱人的家里，讲究就是多，什么「少爷」、「当家的」，措辞一个比一个有仪式感。
吴管家离开后，我顿觉坐立不安，在摄像头下工作，难免会拘束。
二楼楼梯口，安安喊我上楼，他换了一身蜡笔小新的睡衣，比刚才更可爱了。
我整个人紧张的朝着楼上走去，直到脱离了那个摄像头，才算是放松一点。
安安拉过我的手，说道，「我带你去看我的乐高模型！」
安安快走几步，忽然又放慢速度，担心的看着我的小腹，「你肚子里有宝宝，我是不是要走慢一点？」
我笑道，「嗯，安安真是个小暖男。」
安安的玩具室，比我家的客厅大两倍，各种各样的模型摆在桌子上，整齐有序，由小及大。
我参观着小朋友的游戏世界，忽然，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唿喊声，那个声音，格外熟悉。
安安正兴致勃勃的为我介绍他的成果，当他听到门外的叫喊声，他踩着袜子，边走边道，「叔叔应该是想喝牛奶了，我去给他倒牛奶！」
安安小跑出房间，一熘烟的奔去了楼下。
我跟出房间，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安安，再帮我拿切好的菠萝。」
声音来自于走廊深处，我寻着声音而去，而那熟悉的声音，让我产生了错觉。
我站到一间屋子的房门口，屋子里透出光亮。
怪异的是，这屋子的房门，是一扇栏杆铁门。
我缓缓靠近，走到房门的正前方，眼前的屋子，被铁栏杆封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我探头向内看去，意外的，墙壁一侧，倚靠着一个身穿纯白色羊绒薄衫的男人，那男人的侧脸，略有眼熟。
男人的脸颊和下巴处，都带着伤，而那些伤口，让我当即想到了一个人——江辰。
我虽没有看过江辰的正脸，但凭着车祸当日对他模煳面孔的记忆，凭着那晚在车中，他突袭我的点滴印象，我越看越觉得，他就是江辰。
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和江辰一模一样。
我傻眼站在原地，这是我第一次，迎上他的眼。
清澈，干净，略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态下，凸显了那双眼的迷离慵懒。散在额头上的几缕髮丝，轻搭在他浓密的睫毛之上。
他眨眨眼，看向我，微微一笑，「美女你好。」
我以为我听错了，或是认错了人，明明，他的声音和脸上的伤口，和江辰一致，他应该是认得我的，可眼下，他的神态告诉我，他不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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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确认，「江……辰？」
他双眸一亮，冲着我站直了身，他靠近铁栏杆，饶有兴致的看向我，「你认识我？我们见过？」
他羞涩一笑，挠了挠头，「怎么可能呢？这么漂亮的女孩，我应该记忆深刻才对。」他再次确认，「我们真的认识？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当下的状况搞的发懵，眼前这个帅气清澈的男人，是江辰没错，可他却不认得我。
我直言开口，「我是赵海棠，我们……是因为车祸的事情认识的，你不记得了吗？」
江辰皱皱眉，模样有些可爱，他回忆不清的笑了笑，摇着头，「什么车祸？」
眼前，这个「陌生」的江辰，彻底让我错乱。
他是江辰没错，可这个身穿纯白色羊绒薄衫的江辰，和我之前接触的暴力江辰，完全是两幅样子。
一个人畜无害，一个嗜血暴虐。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栏杆门外，屋内，江辰赤着脚，朝我靠近了一点，他双手轻轻抓着栏杆，手指上的伤口结了痂，他满眼纯净的看向我，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啊？我哥的女朋友？」
走廊另一旁，安安握着牛奶瓶子和一碗切好的菠萝，碎步跑来。
安安很熟练的蹲下身，从栏杆门的下方，打开一个正方形的送餐口，他将餐食送进屋内，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屋内，江辰同样席地而坐，他和安安隔着一道栏杆门，安安伸手抓着碗里的菠萝，一边往嘴巴里面塞，一边同江辰说道，「这个漂亮姐姐，是我的家教老师，不是爸爸的女朋友。爸爸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给我找后妈。」
江辰笑着，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瓜。
他抬起头，温柔的沖我说道，「我们真的认识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17章 盲人
当我看到江辰平静柔和的一面，我的脑子，愈加混乱。
此前我接触的江辰，分明不是这般性格。
可活生生的江辰就在我面前，他慵懒，温柔，说话慢条斯理，和那晚满脸是血仰躺在地的他，完全两副模样。
更奇怪的是，他说他不认识我。
我猜不透这其中的真相，而这，还不是最让我惊奇的。
让我惊奇的是，江辰住在这栋别墅之中，他虽被囚禁在这装着铁栏杆的屋内，但这别墅，的的确确是他的家。
除此之外，安安还称唿他为叔叔，那足以说明，这栋别墅的男主人，是江易谦。
江易谦是江辰的哥哥，安安是江易谦的儿子！
理顺了这层关系，我站在原地发呆诧异许久。这是多巧妙的缘分，能让我再一次，和江易谦以及江辰相遇。
我回过身，看向走廊另一头的红木房门，那扇门后是书房，书房里，江易谦正在处理公务。
此时，吴管家走上了楼。
吴管家朝我而来，恭敬道，「海棠小姐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当家的让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我急忙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开车，我现在就走，马上走……」
不知为何，我突然生出一种，我窥探了江家秘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觉得危险重重。
我扭头便要往楼下走，这时，栏杆门后的江辰沖我喊道，「喂，你的微信号是多少？做个朋友怎么样？」
我完全顾不得那些，只想着离开这栋别墅。
可刚走到楼梯口，走廊里侧的书房房门，忽然被开启。
戴着墨镜的江易谦，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他的女助理。
女助理面无表情，推着轮椅上江易谦，缓缓朝我而来。
当我看到，江易谦架在鼻樑上的墨镜时，我蓦然想起，刚刚吴管家同我说过的话。
吴管家说，当家的从监控视频里，看到了我和安安的相处过程。
可明明，这当家的江易谦，是个瞎子，他是如何看到我和安安的相处过程？
我愁眉不解在原地，今天的遭遇着实让人意外，奇怪的江易谦，莫名其妙的江辰，这兄弟俩，没一个正常的。
吴管家站在我身后，冲着迎面而来的江易谦点头问候，「当家的忙好了。」
我扭头沖吴管家低声道，「你不是说，你们当家的看了监控视频吗，可他明明是个瞎子啊！」
吴管家没有回答我的质疑。
面前，女助理声音冰冷，替我解了惑，「赵小姐，你与安安的相处过程，是我转达给江先生的。你有疑问，直接问我就好。还有，称唿别人为瞎子，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江易谦的女助理，长着一张刻薄相，同她交谈时，我情不自禁的就有了一种，我欠她八百万的错觉。
我低头尴尬，江易谦微微笑道，「又见面了赵小姐，很巧。」
我苦涩道，「嗯……真巧……」
女助理推着轮椅，从楼梯旁侧的轮椅专用通道，服侍江易谦下楼。
江易谦淡然开口，「我送你吧赵小姐，你的车子，交给助理开。」
吴管家在我身后低声提醒，「当家的应该是有话同你交代。」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的僵硬，「好……」
我跟随江易谦和他的女助理下了楼，女助理的马尾扎的一丝不苟，高高耸立在脑勺顶，看上去更像个女杀手。
而身后，江辰隔着栏杆大喊，「喂！哥！江易谦！你放我出去行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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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无人理会他。
离开别墅，我被迫上了江易谦的商务车，女助理驾车，我和江易谦各自坐了一个座位。
我全程紧绷着身体，江易谦正襟危坐，淡然开口，「赵小姐有身孕。」
我愣了愣，快速反应，「啊……对！有身孕了……」
江易谦并未怀疑我怀孕的真实性，他简单祝贺，「好事，注意身体。」
我点头道谢，「谢谢江先生。」
江易谦说道，「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我呵呵笑着，后背冒着冷汗，「是……缘分……」
江易谦的语气忽然严肃了些，「刚刚江辰和你说了什么？」
我挺直嵴背，如实回答，「他说他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逗我，还是怎么了……」
江易谦说道，「只聊了这些？」
我应声，「嗯，就这些。」
江易谦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安安性子调皮，日后的辅导，有劳赵小姐。至于江辰，赵小姐保持距离就好。」
我再次应声，「知道了江先生……您儿子安安的功课，交给我只管放心。」
江易谦没再说话，而车内，持续萦绕着一股肃穆凝重的气息。
我试图从侧面，看向江易谦墨镜后面的双眼，可墨镜边框挡住了他的眼睛。
我仍旧怀疑，他双眼失明的真实性，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未料，被开车的女助理，一声呵斥了过来，「赵小姐，注意分寸。」
我被吓了一跳，收回手的同时，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江易谦微微侧头，笑了笑，「赵小姐是做了什么有趣的举动？」
此刻，我暂且相信，江易谦是真盲人。不过，就算不是真盲人，跟我也没关系。
第18章 正室的攻击
我坐在座位里一声不吭，心绪平静后，我脑子里，都是江辰的那张脸，挥之不散。
我太过好奇，为何江辰会说出，不认识我这种话。
我正纳闷，江易谦打破了平静，「赵小姐都不好奇，江辰为何会说出，不认识你这种话？」
其实我很想开口询问，可刚刚女助理的那一句「注意分寸」，当真吓掉了我半条命。
这里的秘密，还是不要知晓的好，知道的多了，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好奇！跟我又没关系……呵呵……」
我发出不由心的笑声，掩饰尴尬。
江易谦点点头，「嗯，很好。」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车门自动打开，我正要下车道别，江易谦也做出了下车的姿态。
我连忙摆手，「不用送了江先生，谢谢你！」
尴尬的是，女助理这时走到了车门口，冷冰冰的打击道，「想多了赵小姐，江先生要在这家酒店见合作伙伴。」
我顿时脸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助理去后备箱取电动轮椅，江易谦自行走下车子。
其实，江易谦并不需要轮椅，他的双腿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为了方便，加之有人伺候，坐在轮椅上，就不用自己摸瞎行走了。
我站在江易谦的身边，双手自然的伸了出去，生怕他哪下没站稳，跌坐在地。
等江易谦坐进轮椅，他开口道，「赵小姐，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还有事要忙。」
我点点头，「谢谢江先生。」
女助理推着江易谦进了酒店，我恍神站在原地，看向江易谦的背影。
他的背影俊朗挺拔，即便戴着墨镜，也遮挡不住他的英姿，那种极致成熟的韵味，无时无刻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对他墨镜后面的那双眼，及那张脸，尤为好奇。
收回游走的思绪，我大步迈进酒店。
我从包包里拿出房卡，准备去前台给房卡充磁。
葛悦为房间续了一个月的费用，房卡自然需要登记充磁。
我站到前台处，身旁叽叽喳喳，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正张牙舞爪的发着疯。
我随意瞥了一眼，对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头髮烫成细细的玉米须状，一身的老碎花裙，脸上没化妆，很是憔悴。
女人掐腰站在前台一侧，同大堂经理面红耳赤的理论，「你们是不是逼着我报警？我是来抓小三的！她破坏我的婚姻！迷惑我的老公！如果你们不给我那个贱人的房卡，我就找人砸了你们酒店！」
女人转头沖前台小姐怒声而去，「给我房卡！我有她的个人信息！我说了，我今天必须见到她！」
前台小姐万般为难，不敢接那女人的话，女人的半个身子探过大理石台面，因为生育餵奶而松垮的胸，唿之欲出。
这一幕，实在难以入眼。
前台小姐走到我面前，小声问道，「客人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我直言开口，「给房卡充磁，1302号，葛悦，早上刚续费了一个月。」
前台小姐接过房卡，低头开始查询操作。
而这时，身旁这位闹事的女人，两眼发光的看向我。
她烫焦的捲髮，垂散在脸颊两侧，双目犀利，嘴唇干裂，犹如要吃人那般。
我不敢对视她的眼，攻击性实在太强。
我下意识以为，她可能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自动挪步远离的同时，她直接凑到我面前，接着，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扇打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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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打的我脑仁生疼，嘴角渗出了血。
我捂着脸，脑袋嗡嗡作响，耳边，那女人指着我破口大骂，「你就是葛悦！你这个贱人！你勾引我老公，拆散我的家庭！现在还逼着我老公和我离婚！你这个烂货！」
说着，那女人开始在大厅里发疯，她嗓门极大，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悲惨故事。
她上手扯过我的手臂，狠狠将我拉拽，咒骂道，「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丈夫！她插足我一儿一女的家庭！背着我和我老公睡觉！她叫葛悦！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叫葛悦！」
这一刻我才明白，裴俊生所说的，葛悦最近在和有妇之夫接触，是真的。而葛悦腹中所怀的孩子，应该也是这个有妇之夫的。
如今，正房闹来了酒店，只是不巧的，她找错了人，误以为我是葛悦。
我想解释，可对方完全不给我机会，那女人太过蛮狠，她一手抓过我的长髮，朝着酒店大堂的立柱便要撞去。
我奋力抵抗的同时，忽然，耳边是一记重重的抽打声。
我睁开眼，看到那女人被抡打在地，而打人的，是江易谦的女助理。
女助理的手里，握着一根伸缩铁棍，女助理将铁棍直逼到那女人的面前，冷声道，「不想死，就闭嘴。」
即刻，大厅里涌进很多保安，保安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并将那个女人束缚去了别处。
我因为刚刚的几次重击，瘫软在地，面前，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行至我身前。
江易谦伸出手，开口道，「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第19章 给凤凰男买房子
我是怎么都想不到，不过是在酒店前台为房卡充磁，结果，遇到了这等「捉姦大戏」，且阴差阳错的，成了这戏码里的女主角。
在江易谦的帮助下，我跟随去了休息室，江易谦的女助理手脚生硬的帮我处理了嘴角的血渍及伤口。
与其说是女助理，不如说是女杀手，她手里的棉签，硬是被她拿出了小刀的架势。
江易谦安逸的坐在沙发里，他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轻点，声音低沉，「刚刚那个闹事的女人，称唿你为葛悦？」
我急忙解释，「那是一场误会，葛悦是我的闺蜜，刚刚那个闹事的中年妇女，误以为我是葛悦……」
江易谦说道，「葛悦……圣恩集团老董事的女儿？」
说着，江易谦自己站起了身，他用耳朵分辨我的方位，朝着我迈进而来。
我生硬道，「对……我闺蜜葛悦，是圣恩集团葛叔叔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的一刻，我当即后悔。我忽然想起，之前葛悦同江易谦相亲过，如今，葛悦与有妇之夫有染，这等事被江易谦知晓，岂不是坏了葛悦的名声！
我急忙改口，「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什么集团女儿啊，我刚刚脑子煳涂了，我们说的不是一个葛悦，我那个闺蜜是……」
江易谦方位精准的站到了我身边，皮鞋轻踏在地面的声响，让我全身都跟着发紧。
我深吸一口气，江易谦挺直的身躯，微微躬身，他在我耳边吹风道，「之前相亲的时候，我们见过。要是我没猜错，相亲那日，你和葛小姐，应是同时坐在我面前，你们二人，上演了一出双簧戏。」
我羞愧的无地自容，死死低头。
正当我准备鼓起勇气，向江易谦道歉时，江易谦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记得你的声音，那日离开时，你担心我撞到桌角，你没忍住，开口和我说了话。」
我深吸气，诚恳道，「对不起江先生，我和葛悦不是有意捉弄你，葛悦的确不想相亲，她有喜欢的人。」
江易谦站直了身，他的手里握着纯黑色龙头拐杖，他持着拐杖，轻轻点地，笑道，「喜欢的人？有妇之夫？」
我再次被他说的无地自容，这时，女助理起身开口道，「江先生，她的伤口无大碍。」
江易谦点点头，转身站向窗口，「送赵小姐回房间，我还有客人要见。」
从休息室离开，女助理全程护在我身后，几次，我偷瞄她八厘米的高跟鞋，默默在心里赞嘆佩服，如此高的鞋跟，当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女助理将我送入房间，临别前，女助理面无表情的沖我提醒，「赵小姐，江先生有话带给你，麻烦你和江辰保持距离。」
我点点头，可还是不禁好奇，「那江辰到底是怎么了？他是失忆了吗？」
女助理狠狠白了我一眼，扭头离去，没给任何答覆。
回了房间，我即刻给葛悦发了信息，告知她我今日的遭遇，希望她早点现身，不要再逃避。
意料之中，葛悦没有回覆我的信息，电话依然是打不通的状态。
在酒店稍作休息，我驾车前往市中心的电子器械城，几经周转下，买了几个微型针孔摄像头。
购买摄像头的用意很简单，我要将陈景天和白晓晓的出轨行径，全部记录下来。陈景天这些年对我的别有用心，我要如数奉还。
搞清楚了针孔摄像头的使用方法，我驾车回了家，蒋琴得知我今夜归家，殷勤下厨，扬言要为我做大补的高汤。
车子开到家楼下，我略有紧张的提着包包下了车，满脑子，都是安装摄像头一事。
直至我走进单元门，一个身影倏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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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叙白，我的弟弟。
我倒吸凉气，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了？吓死我了……」
赵叙白挂着一张扑克脸，很是严肃，从他回国到现在，就没见他笑过。
我朝着他的胸口轻捶了一拳，「说啊，来找我做什么？」
赵叙白一把抓握我的手腕，他抿着嘴唇，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几次瞥向我的小腹，脸色颓然，很不是滋味。
看样子，他是得知我「怀孕」的消息了。
蒋琴就是个大喇叭，在我欺骗她，我怀有身孕后，她恨不得通知全天下的人。当然，蒋琴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借着孩子，争取我们赵家的资产。
我挣脱开赵叙白的手，说道，「你不说话，我就上楼了啊。」
我绕过他，朝着电梯间走去，赵叙白生冷道，「他根本就不爱你，把孩子打掉，和他离婚。」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变化太多的赵叙白。我当真不知，在国外的那四年，他到底经歷了什么，过往的他开朗乐观，可自从归国后，他整个人都郁郁寡欢。
我走到他身边，他不敢正眼瞧向我，他的稚嫩与成熟，总是交替着时隐时现。
我是相信赵叙白的，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是同我从小一起成长的人。
我在他耳边递话，「其实我没有怀孕，我是骗他们的，我会和陈景天离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叙白两眼放光，好似，过往那个阳光可爱的大男孩，又回来了，他眼里流露着惊喜，嘴角微翘，他的开心情不自禁溢于言表。
赵叙白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推着我的肩膀，说道，「我跟你一起上楼。」
回到家中，白晓晓不请自来。
白晓晓的理由倒是充分，她听说蒋琴今晚要做大餐，特意来蹭饭。
赵叙白跟在我身后进了家门，白晓晓看到他的一刻，两眼发直，「叙白？你也来了！」
傻子都看的出，白晓晓对赵叙白的好感，只是，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在陈景天的面前，表露出对赵叙白的好意，是否太大胆了些？
陈景天顾自在房间里，给受伤的手掌换药。
我走去厨房，厨房里瀰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蒋琴指了指正在烧煮的陶瓷锅，说道，「一会儿你把这个喝了，我和晓晓特意去给你求的药方，保你生儿子！」
白晓晓走进厨房，跟着附和，「是的海棠姐姐，我听说景天哥哥想要个男宝宝，我也是託了老家那边的大仙帮我寻的这个方子，百试百灵。」
白晓晓眉眼带笑，那满嘴的「好意」，当真是过了头。
蒋琴切着菜，再次打起了我房子的主意，「海棠啊，你看你现在怀了孕，以后肯定是要换大房子的。我还是之前的想法，把你现在的房子卖掉，然后，你让你继母给你添点钱，置换个大平层！房子我都给你看好了，城东区，特别好的地段，那附近还有老年社区，方便我养老！而且啊，距离景天的医院单位也近。」
我随口应声，「房子你都看好了啊！那行啊，那就换！」
蒋琴听我答应的爽快，她急忙回过头，手里还持着油乎乎的菜刀，「那你可得记得，这次要写景天的名字啊，景天是你丈夫，你的都是他的。」
我笑着摇头，「那肯定不行啊，新房子既然要让我继母出钱，那房子肯定写我弟弟的名字啊！」我转头看向赵叙白，「是不是叙白？你是咱们赵家唯一的儿子，你可是顶樑柱。」
我话里有话的点着蒋琴，同时借用赵叙白，噁心了蒋琴一把。
蒋琴当即扔下手里的菜刀，一脸的不乐意，「什么玩意？写赵叙白的名字？你和陈景天的房子，跟赵叙白有什么关系！你继母给你拿钱是应该的！赵叙白又不是你们赵家的亲生儿子！再说了，房子写景天的名字，又不是占你们赵家的便宜，反正最后都是你和景天儿子的！」
我当即反驳道，「那可不行啊，我总不能，又扶持凤凰男老公，又当扶弟魔吧？陈景天那么能耐，让他自己赚钱买房去呗，我是姐姐，我得扶持我弟弟。」
我转头看向赵叙白，「是吧弟弟？」
赵叙白倒是配合，他一改之前的扑克脸，随手拿起一颗苹果，边啃边道，「是啊姐，我从小就依赖你，事事都靠着你。」
蒋琴气的火冒三丈，我故意做出小腹疼痛的姿态，装病道，「哎哟好疼啊……」
蒋琴紧张万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肚子疼吗？是不是孩子出问题了啊！」
蒋琴和白晓晓搀扶着我走出厨房，扶着我坐去沙发。
我仰靠进沙发里，指着自己的小腿，说道，「晓晓啊，我这腿也不知道怎么了，生疼的很，你帮我捏捏呗。」
白晓晓不好拒绝，坐到我腿边，「应该的海棠姐。」
五分钟后，陈景天从房间走出，他耷拉着脸，手里持着电话，电话那头，仍旧是警方的人。
剁掉陈景天一根手指的人，依旧没找到。
我趁着陈景天离开卧房的功夫，借用换睡衣为由，起身去了房间，我打算将针孔摄像头安装在屋内，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消息。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发消息的人，是江辰。
信息内容诡异：「赵小姐，你看窗外。」
眼下天色入了黑，我走去窗口，拉开窗帘的一刻，楼下小区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身影，那人头戴黑色鸭舌帽，正在沖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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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轮廓，是江辰没错。
第20章 刀子
阴魂不散的江辰再次出现，且是一身黑衣，出现在我家楼下。
我脑子一时混沌，想起白天那个一身白色薄绒衫的江辰，我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江辰。
白天的江辰温柔可亲，但他对我是完全不相识的状态；夜里的江辰，神秘纠缠，我走到哪，他追到哪。
我站在窗口，握着电话的那只手开始发抖。
即刻，江辰的电话打入我的手机，手机铃响，我慌张不已。
我犹豫接还是不接，屋外，陈景天询问道，「赵海棠？你来电话怎么不接！」
我急忙接听电话，战战兢兢的持到耳边，电话里，江辰声音冰冷，「这么久才接电话？是想逃避我吗？」
我开口询问，「我白天的时候去过你家，当时你……」
江辰即刻打断我，「你亏欠我的，打算什么时候还？你做了安安的辅导老师，你和江易谦是朋友。」
我不知他要表达什么，只得顺着往下讲，「没错，我做了安安的辅导老师。我今天在江易谦的家中，还看到了你，你被关在装了铁栏杆的房间里，你……」
江辰带着怒气，「那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被囚禁！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我不会再被抓回去的！」
听着江辰不明所以的对话，我隐隐感觉出，江辰并非失忆，他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似是精神分裂，多重人格。
为了确认心里的想法，我开口道，「你怎么逃出来的？江易谦知道吗？」
江辰嗤鼻一笑，「怎么，你想再次把我送回去？」
我不敢言语，而楼下，江辰伸出手指，朝着我家楼栋，一层一层的数了上来。接着，他朝着我家单元门走来。
我心急道，「江辰你要做什么！」
倏然，电话被挂断，而楼下，没了江辰的身影。
我的心脏砰砰跳，危险正在向我靠近。
此时此刻，我没了安装针孔摄像头的心思，我转身走出卧房，站到客厅里，对着家门口发呆。
江辰定然进了楼栋，他分明是要来家中找我。
我心里捏着一把汗，身后，白晓晓端着蒋琴熬好的「生儿子」汤药，小心翼翼朝我走来。
白晓晓殷勤道，「海棠姐姐，汤药熬好了，可能有点苦，你趁热喝下去，这会儿药效也是最好的。」
我无心顾及白晓晓，更无心顾及她手里的那碗神药，我随意挥手，道谢拒绝，心思全部集中在房门口。
不料，汤药洒在白晓晓的身上。
白晓晓一声尖叫，陈景天即刻冲到他身边，他帮着白晓晓擦拭身上的污渍，沖我发火，「赵海棠你神经兮兮的想什么呢！晓晓为你端药，你都做了什么！」
赵叙白看不得我被陈景天唿喊，他本就对陈景天不满，两步走到陈景天面前，一把扼住陈景天的手腕，「你喊海棠做什么！她又不是有意而为！」
陈景天即刻将矛头对准赵叙白，他上手推搡赵叙白的肩膀，说道，「赵叙白，你一口一个海棠的叫着，你真是噁心的很！从你回国开始，我就感觉到你的不对劲了，你是赵海棠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乱伦！」
说罢，赵叙白一拳挥打在陈景天的脸上，他们二人扭打在一起，蒋琴和白晓晓急忙上前拉架。
陈景天不甘示弱，嘴不饶人，「赵叙白你算哪根葱！少在这装好人！岳父的死，和你妈脱不了干系！为什么偏偏你妈守夜的那晚，岳父出了事？一定是你妈为了阻止遗嘱成立，故意杀人！」
陈景天的脸，被赵叙白一拳拳打成了花猫，眼看着陈景天就要被打昏过去，我急忙叫了停，「够了！别打了！」
赵叙白停了手，他站起身，陈景天瘫坐在地。
停战后，蒋琴担忧自己儿子的伤口，鬼哭狼嚎；白晓晓唉声嘆气，转身去了卫生间，更换自己脏掉的衣服。
这时，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剧烈，蒋琴一边处理陈景天的伤口，一边回头怒骂我，「想什么呢赵海棠！想死吗！去开门！是晓晓叫的外卖！」
我当然知晓，门口并非是什么外卖，而是江辰。
霎时，敲门声变成了踹门声，声声震耳。
由于门口的声响太过剧烈，蒋琴起身，怒气沖沖的走去门口，张口便来，「敲你妈的敲！赶着送终啊你！」
蒋琴随手开门，可门口的一幕，吓傻了蒋琴。
门外，一身黑的江辰，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刃在灯光的折射下，分外刺眼。
蒋琴尖叫着后退逃跑，什么都顾不得了。
江辰迈步进了家门，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幽幽，嘴角微牵，「我来找赵海棠。」
地上的陈景天恐惧大喊，「你谁啊你！你拿个刀子做什么！出去！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江辰全然不顾，他戴着压的低低的黑色鸭舌帽，缓慢而来，他站定到我面前，刀子轻抵在我的胸口。
我骤然一身冷汗，一动不敢动。
蒋琴和陈景天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江辰手里的那把刀子，没人敢对江辰怎么样。
一旁，陈景天似是认出了江辰，他磕磕巴巴，「你你你……你是那晚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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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吓个半死，江辰侧过头，目光如炬，他看向陈景天，低声开口，「没错，那晚，是你撞了我。」
陈景天拨浪鼓似的摇头，推卸责任「不是我不是我！是赵海棠！是赵海棠！是赵海棠撞了你！」
我侧头瞪向陈景天，「陈景天你还在说谎！」
陈景天吓的连连后退，江辰冷笑，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清晰地看到，名片上，写着江易谦的名字。
江辰将名片甩到陈景天的怀中，说道，「你不是在好奇，到底是谁割了你的一根手指。找名片上的这个人，你问问他，为什么只割掉一根，而没有剁掉你整只手。」
陈景天双手抖个不停，他拿起名片，复述着上面的名字，「江……江易谦……」
江辰转头，他直抵在我胸口的那把刀子，忽然用力的朝着我插了过来。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刀子捅破了衣服，划破在肌肤上的痛感。
我紧紧闭眼，说道，「你想做什么。」
蒋琴吓没了魂，胡言乱语，「你要报仇就找赵海棠啊，不是我儿子撞的你，是赵海棠撞的你！你有帐和赵海棠去算啊……你杀她，别杀我们！」
洗手间里，白晓晓躲在里侧不敢出面。
而另一边，赵叙白神色紧张，他企图从另一面袭击江辰，我冲着赵叙白眨眼使眼色，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冒险。
眼下的江辰，分明就是没有理智的。
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
不巧的，是江易谦。
江辰示意我拿出手机，当他看到屏幕上，江易谦的名字时，他笑声嘲讽，「还说你和江易谦没勾结？赵海棠，你和我玩花样？」
他握着刀子，再次朝我用力，这一次，我感觉胸口有血液流出。
江辰命令道，「接电话，免提。」
恐惧下，我的双手微微颤动，我深吸气，拿出手机。
接下电话的一刻，按下免提。
电话里，江易谦声音温和，「赵小姐，江辰有去找你吗？」
我抬头看向双眸狠戾的江辰，刀子扎在胸口的痛感愈加强烈，我只能顺着江辰去说。
我佯装平静，「没有，江先生。」
江易谦简单应声，电话挂断。
而身后，陈景天冲着我大声咒骂：「赵海棠！你这个贱人！剁我手指的人就是江易谦对吧！你和这个姦夫勾结，毁了我前途！」
陈景天撕破喉咙，「杀了这个贱人！我现在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未必是我的！你这个噁心的烂货！」
第21章 劫持
相比江辰扎在我胸口的那把刀，此时此刻，陈景天的辱骂，更让人痛苦受伤。
虽然我已看清楚陈景天那张丑陋的嘴脸，可回想相识到结婚的这些年，曾经真情实意掏心掏肺的付出，最后换来的，是背地里的算计和明目张胆的伤害。
刀子刺伤肌肤，不过是皮肉之痛，相比陈景天带给我的伤害，不过万分之一。
耳边，陈景天对我的辱骂，声声刺耳，「江辰……江辰你帮我杀了她！当初开车撞你的人是她，撞了你之后，她还要弃你于不顾！她这种人，不得好死！她还背着我找男人，让那个姦夫剁掉我一根手指！她就是个贱人，你杀了她！杀了她！」
蒋琴在一旁来了劲头，跟着一起辱骂，「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个野种！绝不是我们陈家的骨肉！赵海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找人剁掉景天的手指，我弄死你！」
说着，蒋琴便从地上爬起了身。她墩肥的身躯，起身的吃力，可却斗志满满，同刚刚江辰进门时，她吓尿裤子的模样，完全两个状态。
蒋琴伸手朝着我的脖子掐来，怒目圆睁，「赵海棠！你肚子里野种到底是和谁生的！你还想让我儿子给你当接盘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蒋琴的双手触碰到我脖颈的一刻，江辰当即把刀子，从我胸口抽走，一瞬间的麻木，让我感知不到痛楚，但涌出的血液，透过衣衫，分外显眼。
江辰扎在我胸口的那一刀并不深，但血流个不停。
江辰将染了鲜血的刀子，直逼蒋琴，他目光决然冰冷，「你这个老女人真的好吵，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舌头割掉？」
蒋琴当即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后退不敢造次。
而后，江辰手速极快的，一把抓过我的肩膀，拉扯用力的同时，他把刀子架在我的脖颈，他环着我的身体，同家里人威胁道，「赵海棠我带走，想要报警，随你们。」
我被江辰硬生生拖拽上了电梯，赵叙白跟随到了门口，他焦急万分，几次险些冲动出手。
好多次，我都在向赵叙白传递眼神，叫他不要轻举妄动。江辰的性格太过稜角分明，只要稍稍不顺意，便会冲动伤人。
我被江辰带上了车，双手被麻绳捆绑，禁锢在后车座。
车子朝着不知名的道路行驶，而即刻，一辆黑色摩托追了上来。
我看向车窗外，是赵叙白。
赵叙白驾驶他的摩托机车，试图阻止江辰，江辰瞥眼看向窗外，阴冷道，「他还真是执着，是他自己来送死的，别怪我。」
江辰加快车速，变换车道，他将赵叙白的摩托车逼迫到路边最里侧，不让赵叙白逃脱。
眼看着，前方路边停靠着一辆大型货车，赵叙白若是继续这么开下去，定会勐然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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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恳求江辰，「你放过我弟弟，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伤害我弟！」
江辰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最终，在距离货车十米远的位置，他急速打了方向盘。而赵叙白急剎车，被挡在了那辆货车之后。
江辰急转弯时，不小心擦碰到旁边的私家车，他的额头撞击在车门玻璃上，玻璃上沾染些许血渍。
他一声不吭，好似没有痛感。
车子开了好远的路，夜色太深，我完全搞不清楚路况。
当车子停下时，周遭静谧无声，江辰将我推下了车，黑茫茫的一片，我听到海浪拍打的声响，以及潮湿的海风。
脚下泥土松软，应是在海边。
江辰在前头带路，我紧紧跟随，胸口伤处已不再疼痛，但衣服彻底被鲜血浸染。
走过一个小小的上坡，江辰把我拉进一幢小两层的房子里，屋内空荡荡，开灯一刻，眼睛险些被照瞎。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至极，一个沙发，一张床，地面是灰色水泥地，显然，是个没装修的毛坯房，连说话都有回声。
江辰反锁了房门，收走钥匙，他转头站到我面前，为我解开手腕上的麻绳，低声道，「等我要到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放你走。」
他摘掉黑色鸭舌帽，转身要去洗手间，我留意到他左侧额头顺势而流的鲜血，我指了指他的伤口，「你流血了。」
他半转的身子，重新正向我，琥珀般的眸子，满眼的不解，「赵海棠，你是在和我演戏？博取我的信任和怜悯心？然后趁机逃跑？」
我摇摇头，「没有，钥匙被你收走了，我跑不掉，这里每扇窗户都是栏杆封锁的，我走不掉。我只是单纯的告诉你，你流血了。」
江辰微微皱眉，眼里的狠戾，仍旧浓郁，他后退半步，上下打量着我，「你不害怕我？」
我思索片刻，回答道，「怕，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我觉得你不会真的伤害我，就像你刚刚说的，你只是需要我，帮你换取一些东西。」
江辰饶有兴致的笑了笑，他伸手捏起我胸口处和伤口粘合在一起的衬衫一角，伤口被撕扯，我疼的龇牙咧嘴。
血液再次涌出，江辰大笑，好似我的疼痛，能让他兴奋愉悦。
我几乎可以认定，江辰是个拥有多重人格的病患，白天的他，和夜里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否则，江易谦不会把江辰囚禁在家中，并在房间里安装铁栏杆。
不解的是，明明那么严密的设备，江辰还是逃了出来。
江辰转身去柜子里拿了医药箱，扔到我怀中，「自己处理。」
我找了个单独的房间，顾自处理伤口，走出房间时，看到江辰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罐装咖啡，他在很努力的保持清醒。
我拎着药箱，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开口道：「需要我帮你处理伤口吗？」
江辰看了我两眼，没开口言语，他将咖啡喝完，咖啡罐随手一扔。
他从兜里，拿出他从我这里收走的手机，他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明天，我会和江易谦做一笔交易，交易结束，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自知此刻的我已经无路可逃，我拎着药箱坐到他身旁，他条件反射的向着另一边蹭了蹭，略有不自在，「你做什么……」
我低头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球，在他的伤口上来回擦拭，他不仅仅只是额头受伤，此前身上的伤口轻微感染，略有復发。
我开口道，「你应该多留意自己的伤势，挺好看的一张脸，落了疤痕，就难看了。」
我抬起头，江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这一瞬，他眼里的嗜血和冷漠，消散了大半，倒是和白天的江辰，有几分相像。
我努力缓和气氛，微微笑道，「我知道我欠你的。之前，你帮我向警局澄清，帮了我的忙，可我却出卖了你。我理解你痛恨我的心情，我会尽我所能的偿还你。」
江辰的大半个身子仰靠在沙发上，他浑身僵硬，沖我说道，「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言简意赅，「我是安安的辅导老师，我和你哥并不熟，但你哥是个好人，他帮了我很多忙。」
回想起在酒店大厅的遭遇，若不是江易谦，我可能已经被那个中年妇女打个半死。
江辰冷笑道，「江易谦是好人？全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他江易谦也不可能是好人！」
江辰的目光落到我的小腹上，他忽然站起身，说道，「你饿了吧？我出去买吃食，毕竟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我倒是意外，刚刚还见血兴奋的江辰，这会儿竟然关心我饿不饿肚子。
我自然是希望他离开的，他离开后，我便有机会寻找逃跑的出口。
我点点头，「嗯……孕妇的确容易饿肚子……」
江辰起身，顺手拿走了我的手机，而这时，江易谦的电话，再次打来。
第22章 鸟不拉屎的地方
前一秒，我还在庆幸，江辰外出买吃食，可以留给我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逃跑。
可下一秒，江易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江易谦是江辰的死对头，电话铃响的一刻，江辰看到屏幕上江易谦的名字，整张脸由刚刚的放松，变得警惕。
江辰将手机交还到我手中，说道，「应该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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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现在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接起电话，那头的江易谦依旧是平和绅士的语气，「赵小姐，江辰有联络过你吗？他从家里离开有一阵了。」
我抬头看向江辰肃穆的眼神，轻咳两下，说道，「没……你刚刚不是打过电话了吗，我和江辰没有联繫，也没见面。」
江易谦问道，「赵小姐现在在忙吗？人在何处？方便见一面？」
我急忙拒绝，「不方便！我……我在……在朋友家了，嗯，马上要休息了。」
这时，电话里换成了调皮鬼安安的声音，安安奶声奶气的说道，「漂亮姐姐明天早点来上课！我穿超人衣服给你看！不许迟到哟！」
我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嗯，老师很期待安安的新造型！」
而此刻，我心里所想是，明天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电话那头，江易谦重新拿回手机，他客气道，「赵小姐早点休息，最近天气寒凉，容易感冒，要保持充足睡眠，我们明天见。」
我尴尬应声，随即，江易谦挂断了电话。
而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刚刚电话里，江易谦为何同我说那句：「最近天气寒凉，容易感冒，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着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面前，江辰收走了我的手机，他冷然道，「你还算听话，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江辰胸有成竹的耸耸肩，「这里，我装了干扰器，谁都定位不到我的位置。江易谦那个混蛋，应该是猜出我找到了你，他企图用之前的方式，通过电话信号定位我的踪迹。可惜，我早有防备。」
江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买饭。」
江辰朝着家门口走去，刚走几步，他冷脸转回身，沖我说道，「警告你，别和我玩花招！」
房门开启又被关合，我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
我的心倏然落地，没有刚刚那么紧张害怕了。
我即刻巡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好在，没有监控摄像头。
我进入每间卧房，检查每一扇窗，所有窗户，都统一撞了铁栏杆，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屋子里空荡荡，灰色的水泥地，灰色的墙面，处处散着压抑的气息。
我重新坐回沙发上，脚边是垃圾桶，垃圾桶里是江辰吃过的泡面桶，以及三四罐喝空的咖啡。
我盯着那几罐咖啡发呆，即刻想起，刚刚江易谦在电话里同我说的话。
既然江辰已经察觉到，江易谦怀疑我和江辰呆在一起，那么，以江易谦那般城府深明的性格，是不可能只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那么简单的。
刚刚电话里，江易谦尤为没必要的说了一句话：「最近天气寒凉，容易感冒，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无论怎么回想，都觉得多余，似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忽然想明白，江辰是多重人格患者，那么，白天的江辰，和夜晚的江辰，便是两个人格。
白天的江辰温柔阳光，夜晚的江辰极端狠毒。
眼下，江辰不停地喝咖啡，让自己保持清醒，目的就是，不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以免，唤醒他身体里的另外一个温顺人格。
我曾听朋友说过，多重人格的人，会被身体里的多个人格抢占身体，那些人格互相独立，互相排斥。
我忽然明白了，江易谦在电话里给我的提醒，如若他猜到，我此刻被江辰绑架，那么，唯一能自救的方式，便是让江辰陷入深度睡眠。
且身边唯一能让江辰犯困入睡的东西，便是江易谦提醒我的那两个字：感冒。
即，家家户户都常备的感冒药。
我转头从医药箱里开始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真的有感冒药！
因为我的父亲是医生，所以偶尔，我会学到些医药常识。大部分感冒药，都有瞌睡犯困的副作用。因为其中含有马来酸氯苯那敏或苯海拉明的成分，这些药物通过血脑屏障对中枢神经产生抑制作用。
我不敢放过量，为了不被江辰察觉，我只得将药片磨成粉末，融入搅拌进他的水杯之中。
这房子处处严密，无法逃脱，我只能，让当下这个嗜血人格的江辰陷入沉睡之中，祈祷着，他温顺人格的甦醒。
十分钟后，江辰拎着一袋子吃食归来，他特意买了牛奶和水果，同他垃圾桶内的泡面桶和咖啡罐，完全是两种饮食习惯。
他看到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归来的我，进屋的一刻，他脸上稍稍露出零星的温存，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去把牛奶给你热一下。」
江辰朝着最里侧的厨房走去，厨房虽简陋，但有一个小小的微波炉。
我全程心跳加速，心想着如何忽悠他，把那杯水喝下去。
我起身，走去厨房。
他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水池边。他察觉到我在他身后，他开口道，「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放心。」
我看到他买了需要水煮的乌龙面，还有蔬菜和酱料，我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如果你不会，就换我来做吧。」
他不死心，略有笨拙的查看制作说明，我走到他身旁，拿走他手中的食物材料，说道：「我来吧，你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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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站到我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侧脸，我佯装镇定，边洗菜边说道，「你大费周章的把我抓来，是想利用我，从江易谦那里换取什么？钱吗？」
我侧头瞥了他一眼，他直直的盯着我看，眼里的眸光不再凛冽。
我低头洗菜，满脑子都是，如何让他喝下那杯水。
耳边，江辰平和道，「刚刚开门，看到家里亮着灯，你在沙发上等我……那个感觉还不错……」
第23章 求你别走
江辰的突然示好，搞得我措手不及，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他说完那句话，我顿时后嵴一凉，被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夸赞，比要了我的命还过分。
我尴尬笑道，「是吗……也不是说等你，主要是我也出不去……」
江辰收回脸上的平和表情，他转身走向客厅，边走边道，「你做饭吧。」
江辰离开厨房，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也不知，他会不会喝掉客厅里的那杯水。
我不敢刻意引导他喝水，以他警惕多虑的性格，定然会怀疑我。
洗菜做饭的过程，还算轻松，就好似……自己不是被绑架，只是来给绑匪做顿饭。
江辰全程没迈入厨房半步，等我端着煮好的乌龙面，走出客厅时，江辰正在客厅里，锻鍊身体。
他赤裸着上半身，背部肌肉线条明显，难怪拥有那么大的力气。他穿上衣服的时候，可并不觉得他壮硕。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向我，他捡起沙发上的黑色半袖，随意套在了身上。
他支起靠在墙边的饭桌，示意我端过去。
行走的过程中，我特别留意，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水，丝毫未动。糟糕的是，杯底沉浮了一些药片的渣滓，仔细看，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两碗面，放到餐桌上。
江辰坐到桌边，他低下头，大口大口的专注吃面，没有任何表情，没说一句话。
我趁着他吃面的功夫，拿起那杯水，偷偷摇晃了两下。好在，杯面是半磨砂的质地，摇晃过后，就没那么明显了。
我自然的将水杯放到他手边，随即低头开始吃面。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水杯，那冷漠的神色里，也不知看没看出我的计谋。
我全程紧张，全程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露馅。
只要江辰喝下那杯融了感冒药的水，他一定会在夜里犯困。只要他能睡着，那么等他醒来，他的嗜血人格便会消失，换成白天那个温顺人格的江辰。
只是，当江辰一碗面吃完，也未见他喝下那杯水，我忧虑至极，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我闷头吃面，实则毫无胃口。
江辰并未下桌，他低头擦拭嘴角，开口道，「你怀孕多久了？」
我差点呛噎到，胡乱将嘴里的食物吞咽，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怀孕……嗯……」
我的大脑一时空白，江辰继续道，「你丈夫和你婆婆，对你并不好，你还怀了他们家的孩子，你图什么？」
江辰的话把我问住了，我愣愣的看着桌角，心里不由的苦涩。
江辰说道，「你和我都一样，是不被人善待的可怜人。」
他低头笑了笑，笑意漠然。
他起身，朝着沙发走去，说道，「吃完休息吧，明天不会留你太久，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他微微侧头，侧脸轮廓略显阴郁，「你身上的伤，算我欠你的。」
他仰卧在沙发上，随手抓起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他并不打算睡觉，而是拿起了旁边的游戏机。
我看着他随性的模样，开口道，「我身上的伤口，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你的。之前我背叛了你，我应该偿还。还有，我们不是可怜人，起码我们懂得自己爱自己。还有……」
沙发上的江辰不为所动，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江辰听到我欲言又止，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道，「你还想说什么？」
我鼓起勇气，「其实我没有怀孕，怀孕的事，是骗我丈夫和婆婆的，他们伤我太深，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虽然，我不了解你和江易谦之间的过节，但我感觉得到，你不是很坏的人。很坏的人，怎么可能主动照顾孕妇？对吧……」
沙发上，江辰重新玩起了游戏机，他没有接我的话，留我一个人默默尴尬。
几分钟后，他开口命令道，「把桌子上的水杯拿来，我渴了。」
当即！我低落的心情瞬间被燃起，他终于肯喝水了！他终于肯喝水了！
我激动的拿起水杯，走到他面前时，我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水杯送到他手边，他自然的接过，两大口，便将杯子里的水，全都喝下了肚。
我欣喜若狂，恨不得原地狂欢！
回到饭桌边，我静默等待药效发作。
收拾好饭桌后，我坐在床边佯装休息，这时，江辰随口道，「你见过白天时候的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轻轻应声，「嗯……我白天的时候……见过你……」
江辰摇头道：「我说的，是另一个我。怎么样？你觉得那个『我』，是好还是坏？」
江辰已经点破，他自己多重人格的秘密，他很清楚，自己同时存在两个人格。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装傻。
我深唿吸，尽力让自己放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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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道，「挺好的，感觉很……舒服，没有距离感。」
江辰摆弄着游戏机，没有说话。
我还在等待他的回应，可渐渐的，连游戏机都没了声音。
我探头看去，发现他竟然打盹睡着了。
我激动起身，赤脚朝着沙发走去，江辰进入了睡眠，而他的裤兜里，正放着我的手机！
我试图伸手，去拿手机，以好向江易谦求救。
可这时，睡梦中的江辰，面部表情略显紧张，微皱的眉头，似是做了噩梦。
忽然，他闭着眼说了梦话，「别走……求你别走……」
第24章 证据
睡梦中的江辰，犹如一个脆弱不堪的孩子，也只有这个时候的他，能让人放下戒备。
看着他喃喃说着梦话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经歷了何等难过伤心之事。
我死死盯着放在他裤兜里的手机，揣着手机的那一侧大腿，被他半压在身下。
想拿出手机太过困难，稍加用力，就会把刚刚入睡的江辰弄醒。
我不能冒这等风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等江辰这一觉彻底清醒后，静待他人格的转变。
只是，等他醒来，他真的会变成温顺人格吗？
趁他熟睡的过程中，我试图在他身上寻找钥匙，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手机被他压在身下拿不出，家门被反锁，钥匙找不见。这几乎说明，只要江辰不甦醒，我怎么都逃不出去。
心里犹豫挣扎了一个多小时，我索性放弃。
我蹲在沙发边，看着熟睡中的江辰，他的五官轮廓当真精緻，安睡时的他，没有任何杀伤力。
不知不觉中，我靠在他的手边，打盹昏睡。迷迷煳煳的，就这么入了梦。
再次醒来时，我似是被人轻轻推醒。
我睁开眼，脖子酸痛，双脚双腿阵阵发麻，我蹲睡了一整夜，脑袋靠在江辰的手掌心上。
窗外的阳光直射进屋内，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洋。
江辰甦醒，目光柔和，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我，语气同昨夜，完全两个状态。
「你是……」他即刻想起我是谁，他对着屋内巡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黑的装扮，他深吸气，有些不可思议，「我这是在哪？」
我知晓，昨夜的嗜血人格江辰，消失了。
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温顺人格的江辰。
我没有过多的同他解释，伸手抽走他裤兜里的手机，开机后，我给江易谦打了电话。发送位置后，半个多小时，江易谦带人前来海边的这桩房子。
我和温顺人格的江辰，在等候的过程中，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江辰询问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怎么作答，想了许久，最后以沉默回应。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嗜血人格的江辰消失后，我竟觉得空落落的。
江易谦抵达这里之前，江辰留意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那个水杯，他看了眼杯子底部的沉淀物，说道，「这杯子里是什么？下面的粉末残渣，有些奇怪。」
我特意查看杯底，那些粉末的确很碍眼。
我甚至开始觉得，昨夜的江辰，是在已经看破我给他下药的鬼心思后，自愿喝下了那杯兑了药的水。
我坐在床边，双手扶着额头，心里五味杂陈。若真是这样，那昨夜的嗜血人格江辰，到底是在图什么？
江易谦赶到时，房门是被硬生生砸开的，我和温顺人格的江辰，都不知晓钥匙藏在何处。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进了屋内，几个黑衣打手带走了温顺人格的江辰。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行至到我面前，江易谦仍旧戴着那副黑色墨镜，开口道，「赵小姐，受惊了。」
我苦涩道，「没事……」
女助理留意到我胸口的伤，她低头在江易谦的耳边带话。
江易谦眉头微皱，说道，「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我早已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我满脑子都在思索，昨夜，江辰是否故意喝下了那杯水。
离开海边的这幢房子，走出房门时，我才发现，外面的景色美得不可方物。海边的房子略显渺小，却与自然融为一体。
江易谦把我送去了医院，很不巧，是父亲和陈景天工作的医院。
我在病房里，接受护士的消毒治疗，江易谦站在病房窗口，持着手机，打工作电话。
最先得知我在医院的人，是陈景天。他本来就在医院里，听说我被送来治疗伤情，他第一个冲进了病房。
他满眼愤恨，进屋时，他举着断指的那只手，气沖沖道，「赵海棠！你还有脸活着回来？你怎么没死在外面！你这个荡妇！」
陈景天一把扯过我的长髮，发狠道，「你找了野男人，断掉我的手指，是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是不是！」
陈景天两眼冒火，窗口，江易谦闻声回头，他皱眉面向我和陈景天的方向，他刚要做些什么，病房门口，冲进了赵叙白的身影。
赵叙白从陈景天的身后突袭，他环着陈景天的脖颈，拉拽到了地面上。
赵叙白一拳砸在陈景天的脸上，警告道，「你再动赵海棠一下，我就杀了你！」
陈景天被赵叙白压在地上，继续冲着我嘶喊，「赵海棠你给我解释清楚！那个江易谦到底是谁！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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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站在窗口着实没有存在感的江易谦，忽然冷漠开口，「我就是江易谦，你找我何事？」
陈景天一脸茫然的侧头看去，他看到江易谦戴着墨镜的模样，冷眼嘲讽，「你在屋子戴个墨镜，装什么睁眼瞎！」
江易谦嘴角微牵，毫无波澜。
陈景天上下打量一身黑色西装的江易谦，他看出几分端倪，「你真是瞎子？」
江易谦不说话，而陈景天的话语里，带有太多调侃和不尊重的意味。
我冲着陈景天喊去，「陈景天你放尊重点！」
陈景天笑了笑，他不再反抗赵叙白，他轻推赵叙白的手臂，说道，「行了，我不打赵海棠，你松开我，我好好跟这位江易谦会会面。」
赵叙白起了身，陈景天从地上爬起。
陈景天掸着身上的灰尘，走到江易谦的面前。
若不是有了这般明显的对比，我从未觉得，陈景天在男人堆里，竟属于矮小的那一类。
陈景天对比江易谦，足足矮了半个头，身材也不及江易谦挺拔壮硕，更别说气质。
在江易谦面前，陈景天就像是个街边贩卖的小贩。
陈景天仰头沖江易谦开口道，「就是你上了我老婆？就是你剁掉我一根手指？」
陈景天仍旧不敢相信，一个瞎子，剁了他「黄金手」的手指。
陈景天摇头冷笑，他直直的盯着江易谦，「你他妈的是谁啊！你敢剁我的手！」
陈景天正准备抬手抡打江易谦，江易谦心平气和的开了口，「陈先生有证据吗？」
陈景天嗤笑道，「证据？你剁我手指，还问我要证据？等你见了警察，我看你还有没有胆量说这种话！」
陈景天拿出手机便要报警，未料，江易谦抬腿便朝着陈景天的腹部狠狠撞击而去。接着，江易谦凭着自己的感知，伸手抓走了陈景天的手机。
我以为，江易谦会把手机扔出窗外，或是砸向地面。万万没想到，江易谦竟然，将手机硬生生的塞进了陈景天的嘴巴里。
我傻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护士都吓没了魂。
江易谦全程面无表情，他在无法看到陈景天一举一动的状况下，凭藉感知，回击的太过漂亮。
江易谦抓着陈景天的衣领，转手撞击在身旁的柜子上。
随即，江易谦轻拍手掌上的灰尘，淡然道，「陈先生还是先拿出证据比较好。」
这时，房门口走进女助理的身影，女助理看到屋内一幕，她铁着脸，不知从哪里拎出一根铁棍，朝着陈景天冲去。
江易谦「大发慈悲」的开口道，「没必要，小口舌罢了。」
江易谦笑笑，低头冲着陈景天瘫坐的方向说道，「你说是么？陈先生？」
陈景天被打服了气，他一声不吭，满是口水的手机扔在一边，他跪在地上做着干呕的姿势。
江易谦平静安然的站在原地，女助理站到他面前，认真汇报导，「江辰已经平安送回家中，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易谦微微挑眉，因为有墨镜的缘故，我看不到他神色里的任何情绪。
反倒是因为这样，我对他和江辰之间的故事，更为好奇。
赵叙白走到陈景天的身旁，他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陈景天，说道，「你不是想要我父亲的牙科诊所吗？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和我姐离婚。」
陈景天跪在地上愣了愣，他握着满是口水脏兮兮的手机，缓缓抬起头，眼中都是算计，「我和赵海棠离婚，你就把牙科诊所给我？」
赵叙白应声，「对，离婚。」
陈景天眨眨眼，脸色倏然悠哉平和了起来，「那怎么够呢？一个牙科诊所，就想把我打发了？」
赵叙白脸色铁青，「陈景天你别太过分！」
这时，江易谦坐回轮椅上，女助理推着江易谦，来到我的病床边。
江易谦轻声开口道，「赵小姐的伤口还疼吗？」
我回答道：「不疼了……不用担心。」
江易谦冲着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向他靠近。
我探过身子，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他声音低沉，整个人散着好闻的气息，他说道，「刚刚医生和我说，你并没有怀孕，赵小姐的这盘棋，是打算怎么走？」
第25章 讹钱
当江易谦的侧脸距离我很近，当他亲口和我言说，他知晓我并未怀孕的真相，我心跳加速，有一种小孩子犯错，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嗅到江易谦身上的气味，淡淡清香，犹如雨过天晴，味道从他柔软的西服料子里散出，浑然一体，让人不禁沉醉。
我似是就快看到，他藏在墨镜后的那双眼，可偏偏一张镜片之隔，隔开了好远的距离。
他的询问，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有关假怀孕一事，我只是单纯的想用来作弄陈景天和蒋琴，顺势，得知更多，有关陈景天和白晓晓联手欺骗我的证据，有益我日后离婚。
江易谦微微侧头，继续道，「赵小姐若是不言语，我便按着我的方式去处理。」
江易谦坐直了身，我刚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不适合。
江易谦自认为他欠我人情，特别是江辰挟持我一事，让江易谦起了弥补的心意。
病房里，赵叙白和陈景天争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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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记吃不记打，他从地上爬起身，就着赵叙白给他开出的「条件」，理论了起来。
陈景天挺直腰板，理直气壮，「赵叙白！刚刚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和你姐离婚，你就把爸的牙科诊所给我，这没错吧？」
赵叙白气急败坏，「是我说的没错，但没让你坐地起价！」
陈景天一声冷笑，「坐地起价？我那叫坐地起价？我那是索要我应得的财产！你不是想让我和赵海棠离婚吗，可以啊！除了牙科诊所以外，我还要一套房子，外加三百万的现金！如果你不给，离婚的事想都别想！」
赵叙白上手狠狠推搡陈景天，「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们赵家的家产，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陈景天转手指向我，说给赵叙白听，「你不是说我没资格吗？那你看好了，你姐现在可是怀着孕，最让人噁心的是，她不仅找野男人剁掉我的手指，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他妈不知道是谁的！」
陈景天大义凛然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我，陈景天，被你姐毁掉了事业，未来还要帮你姐养肚子里的野种。我要牙科诊所，再要一套房子，外加三百万现金，我不过分吧？」
听到这些话，看到陈景天锱铢必较，事事为钱的刁钻嘴脸，我并没有多生气，只是觉得失望。
过往的陈景天不是这样的，起码……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
陈景天坐地起价，把他人生失败的种种，都归结到了我的身上，因为遇见了我，让他的人生遭遇挫折。
我坐在病床上不说话，赵叙白早已被陈景天气个半死。
陈景天洋洋得意，站到我面前，说道，「赵海棠，想离婚是吧？那也得等到孩子生下来！如果是我的孩子，那就按着一家诊所、一套房子以及三百万现金的离婚费用去算！如果孩子不是我的，你就做好把命赔给我的准备！」
陈景天转身要走，我开口道，「谁说要离婚了，我不离婚，就这么和你耗着，挺好。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你慢慢去猜好了，反正孩子最后都要落在你陈景天的户口本上，是不是你亲生的，你都甩不掉。」
我故意噁心陈景天，陈景天扬手便要扇打我。
江易谦的女助理上手按压陈景天的手腕，搞的陈景天吱哇乱叫，大喊救命。
而这时，江易谦开了口。
江易谦声音平淡，「陈先生，和赵小姐离婚的价码，你重新开个价吧，我来出。」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面向嘴脸贪恋的陈景天。
陈景天听出了这其中的有利可图，他看向江易谦的眼神，都跟着有了变化。
陈景天上下打量江易谦，语气略有客套，「你……很有钱吗？」
江易谦微微一笑，「开价吧，陈先生。」
听到江易谦的大方语气，我心里咯噔一下。
江易谦背对我而坐，我急忙上手触碰他的肩膀，生怕他真的答应了陈景天的开价。
可江易谦平和的碰了碰我的手背，他的指腹带着暖暖的体温，示意我不要紧张。
我如何不紧张？若是江易谦真的为了帮我离婚，给了陈景天一笔巨款，那日后，我岂不是欠了江易谦天大的人情？
我就算给安安补课一辈子，都未必能偿还得上！
我这边正忧心忡忡，陈景天那边狮子大张口，「两千万！两千万，我和赵海棠离婚！那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要了，管他是谁的，给我两千万，我和赵海棠划清界限！」
陈景天试探的看着江易谦，江易谦没有丝毫波澜，他点点头，「明日去我公司，我们谈谈这桩买卖。」
陈景天皱眉，他自然不知晓江易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女助理递给陈景天一张名片，上面有公司地址。
陈景天低头查看名片，再次迟疑的看了看江易谦，他随意摆摆手中的名片，「明天见就明天见，我看你这个牛能吹多久。」
陈景天离开后，我一时头大，我唉声嘆气，江易谦转过了身。
江易谦开口道，「别有负担，不是你以为的两千万。」
我问道，「江先生……我和我丈夫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江易谦没有接我的话，转移了话题，「赵小姐的伤口已无大碍，若不想继续呆在这家医院，可以回家休息了。」
得知自己可以离开医院，我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是给安安辅导功课的时间。
我掀开被子便要下床，赵叙白在一旁紧张道，「姐，你的伤口还没完全好……」
我摇着头，「只是一个小刀口而已，又没有扎进去，我下午还有工作要做，你回家吧啊，听话。」
我下床穿鞋，伤口虽隐隐作痛，但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给安安辅导功课是藉口，实则，我想去看望江辰。
我站到江易谦的面前，询问道，「江先生，我下午去给安安辅导功课，可以吧？」我故意动了动伤口旁侧的手臂，「我没事了。」
江易谦戴着墨镜不说话，犹豫片刻，轻轻应声，「赵小姐随意。」
得到准许，我跟随江易谦和女助理，一起离开了医院。
车子行驶在路上，江易谦未开口说一句话，我还以为，他会询问我，有关昨晚我被江辰挟持的一些细节，可他什么都没说。
车子开进江家别墅，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进入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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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随其后，默默进屋。
家里大厅仍旧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安安的玩具。此时，安安正在二楼换装，这次是超人的队服。
我假借寻找安安为由，趁着江易谦和女助理不在，偷偷上了楼。
我朝着江辰的房间走去，仍旧是加厚的铁栏杆，房间里的光，透在门口的地板上。
我站在门口，向内看去，屋子里毫无声响。
明明，江辰已经被女助理关回了家中，可屋内并未见人影。
这时，我的手机发来了讯息，是闺蜜葛悦。
消失许久的葛悦，终于现身了！
葛悦的信息内容，让人心疼：「海棠，这两天让你受苦了，抱歉，因为我让你受了伤。我明天就回去，回去以后，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干净。然后……听我爸的，跟相亲对象进行商业联姻。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配拥有爱情。」
我快速回覆信息，「你要和谁商业联姻？」
葛悦回復道，「就是上次，我们一起见过的那个瞎子。」
我正惊讶意外，忽然，江辰的房间里，传出了声音，「你为我准备的那杯水，里面的粉末渣滓太多了，下次能不能用心点？」
听到这个声音，以及这些话，我整个人都颤慄起来。
我转过身，铁栏杆后，江辰穿着白色羊绒薄衫，赤脚站在屋内，他目光冷峻，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而我深知，虽然他穿着白色薄衫，但此刻的他，并非温顺人格。
第26章 谈判
我僵硬在原地，葛悦的信息接连发来，我看着栏杆后侧的江辰，眸光对视的瞬间，我百分百确认，他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倒吸一口凉气，收起手机。
江辰双手抓握铁栏杆，修长的手指关节处，伤口结痂，他冷冷一笑，毫不客气，「赵海棠，是我放过了你。」
我终于在心底确认，昨晚那杯兑了感冒药的白开水，是江辰他故意喝下的。他知晓我的计划，知晓我的谋图不轨，他明明可以揭穿我，或是伤害我，但他没有那样做。
的确，昨夜是他主动放过了我。
我心里微微有些害怕，就连胸口的伤，都不免跟着隐隐作痛。
江辰眼神轻蔑的上下打量我两眼，说道，「你笨手笨脚，心里有什么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但看在你……昨晚为我煮面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他靠近铁栏杆，声音挑衅，「下一次，我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我不禁后退几步，身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我亲眼看着，江辰在我面前脱下了那件白色羊绒薄衫，他将衣服扔到脚下，随手拿起一件黑色半袖，套在身上。
他后背的伤口极多，一道道血印子，鲜明渗红。
他酷爱黑色，同他的嗜血人格一样。
我倒是惊讶，那个温顺人格的江辰才醒来没多久，就再次被嗜血人格给侵占。看来，这嗜血人格果真是强大。
走廊一头，安安穿着超人队服，朝我飞奔而来，嘴里嘟嘟囔囔大喊：「为了正义与和平！」
安安跑到江辰房间门口时，他看到了更换黑色半袖的江辰，他勐地拉过我的手臂，说道，「海棠姐姐快跑，现在的叔叔很危险！他又变身了！他现在是坏蛋！」
看来，安安也知道，黑色的江辰很危险，只是安安不明白，江辰其实是病人，是多重人格，是一种病症。
给安安辅导功课的过程并不顺利，偶尔，我会听到二楼的江辰放声高歌，声音很大，故意捣乱。
吴管家几次上楼阻止江辰，江辰则愈加过分，和吴管家唱反调。
从江家离开时，江易谦从始至终都未出面。
安安脸色很差的送我到门口，我以为他是捨不得我，结果在门口穿鞋时，他才说了实话。
安安憋着嘴，询问道，「海棠姐姐，你是真的怀孕了对不对？你不会勾引我的爸爸，对吗？」
我不清楚安安为何会问出这种话，只得点头，「当然。」
安安表情略微放松，「叔叔说你没有怀孕，他说爸爸喜欢你，他一定是故意吓唬我的，对不对？」
我心里一时火大，江辰恶作剧，竟然闹到了小孩子那里去。
我忍着火气，抚摸安安的额头，「叔叔是骗你的，你要相信海棠姐姐，海棠姐姐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宝宝。」
安安点点头，「我妈妈会回来的，她会和我爸爸永远在一起的，我有妈妈，我不需要后妈。」
这时，吴管家带走了安安。
我走出别墅院落，头顶，传来了口哨声。
回过头，是二楼的江辰。
他坐在窗台上，仍旧是铁栏杆护住的窗口，他沖我大声喊道，「明晚，我去找你怎么样？」
我后嵴一阵发麻，扭头，朝着院落外跑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江辰的卧房里里外外都被栏杆禁锢，他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隔天一早，葛悦回了酒店。
我仍旧在睡梦中，葛悦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床边，硬生生给我颠醒。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翻身一刻，扯得胸口的伤隐隐作痛。
我呜咽出声，葛悦双手捧着我的脑袋瓜，来来回回的检查，「你没事吧赵海棠？那个老毒妇，没把你打坏吧？让你受苦了我的好姐妹，我是真没想到，那个毒妇会找来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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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视线渐渐清醒，几日不见的葛悦，瘦脱了相。
我心疼的抓过她的手腕，我知道，她心里并不好过。
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小腹，问道，「你肚子的孩子，准备怎么处理？还有，和你相好的那个男人，给你说法了吗？你当小三是不对，但男方也有错。」
葛悦低着头，不说话，她揉了揉眼角，抬起头时强颜欢笑，「不提这些破事，一会儿，你陪我去一趟易和投资，我已经决定了，跟上次相亲的那个瞎子结婚。」
葛悦起身，朝着浴室走去，「你起来收拾收拾吧，我沖个澡，然后就出门。」
葛悦没有将她的感情之事同我交代，我以为，她的突然出现，是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看来，是在逃避。
我起床洗漱，期间，收到了陈景天发来的讯息，内容简单粗暴。
「我现在，开车去你那个野男人的公司，他昨天答应我，给我两千万的离婚费。赵海棠我丑话说在前头，两千万是我应得的，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剁我手指背叛我的代价！两千万到手以后，如果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那孩子也必须交给我；不过，如果是女儿，我就不要了，你留着自己的养。」
看着这可笑的信息内容，看来，我今天还必须去一趟江易谦的公司。
半小时后，我和葛悦驾车出发，一路上，葛悦的手机响个不停。
我瞥了一眼葛悦的手机屏幕，上面没有名字，备註是一颗桃心，我想，应该是和葛悦相好的有妇之夫。
我一边开车一边道，「怎么不接电话？」
这时，电话再次打来，葛悦听的心烦，随手接通，开口便冲着那边喊了过去，「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你口口声声说和你老婆离婚，可我等了半年，等来的是什么！李平我告诉你，我怀孕了，孩子我不会打掉，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挂断，葛悦关了手机。
我在心里替她捏了一把汗，胆颤开口，「你昨天不是在信息里和我说，你会处理好一切？你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对吧？」
葛悦没有回答，她抱头坐在副驾驶，流泪痛哭。
我知晓，这个时候再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车子开到江易谦的公司楼下，二十几层高的大厦，整一栋楼，都是他的资产。
我拉着葛悦下了车，帮她擦掉眼泪，说道，「我们到了。」
葛悦拉着我，一路进了电梯，朝着江易谦的办公室而去。电梯门开时，葛悦看了眼指示牌，转头便朝着右手边走去。
我即刻拉住她的手腕，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答应你父亲的商业联姻，和江易谦结婚？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交代好。葛悦，你是成年人，你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作数的。」
葛悦有些不耐烦，她甩开我的手臂，「那我能怎么办？一边是我爸逼着我结婚，另一边，我爱的男人有了家室，所有人都在逼我，我该怎么办？」
看到葛悦这副模样，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会很难听，但我是为了她好。
「葛悦，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你喜欢的男人有家室，你就不能再错下去。我知道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公平，但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而且，江易谦他并不知晓你现在的状况，这对他也不公平。难道你要怀着身孕，跟他结婚吗？」
葛悦冷笑，「那个江易谦，是个瞎子！我能和他结婚，已经是高看他了！而且，他身下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难道我不吃亏？」
我被葛悦说的哑口无言，葛悦转身朝着办公大厅走去，我紧跟其后。
我心里紧张万分，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女秘书带我们来到了江易谦的办公室，门开一刻，屋子里并未见到江易谦的身影，反倒，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陈景天。
女秘书恭敬道，「两位稍作休息，江总正在里侧房间谈事，很快便能见客。」
我和葛悦一起进了屋，葛悦看到陈景天之时，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哎哟，你这个傻逼怎么也在这。」
第27章 他的母亲
陈景天坐在办公室的外厅里，悠哉悠哉的喝茶。
葛悦本就对陈景天一肚子意见，二人碰面时，葛悦张口便是一连串的辱骂。
「你是什么野狗？能和江易谦搭上边？陈景天，你现在的胃口，可真是越撑越大了。」
葛悦直接坐到陈景天的身旁，陈景天一脸嫌恶，起身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葛悦火气十足，正愁没地方发泄，她拿起茶杯，故意将茶水泼到陈景天的身上。
陈景天当即站起身，冲着葛悦嘶喊而去，「葛悦你有病啊！你发什么疯！」
陈景天转头沖向我，「赵海棠，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葛悦拿了新的茶杯给自己倒茶，我没有理会陈景天，绕着外厅转了一圈，第一次参观这么大的办公室。
江易谦真正办公的地方，在里侧房间。房门那头，断断续续传来听不清楚的交谈声，而外厅，是客人等候的区域。
一般，像这等构造的办公室，都会配套卧室和洗手间。
沙发上，葛悦翘着二郎腿。
陈景天没好气的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整天不务正业，来投资公司做什么？」
葛悦微微一笑，前阵子还饱满的少女脸，经过这两天的精神折磨，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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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说道，「我来找我未婚夫啊！」她指了指里侧房间，「里面那个江易谦，就是我的相亲对象，未来的丈夫。」
葛悦轻描淡写，把陈景天说乱了套。陈景天看看我，又看向葛悦，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他指着我的脸，说话极为难听，「啊！我知道了！赵海棠，你可以啊你！现在的你，已经这么浪荡不要脸了吗？你出轨人家葛悦的未婚夫？葛悦应该还不知道，你和江易谦之间的不伦关系吧？」
陈景天如同抓到了什么惊天把柄，迫不及待的沖葛悦说道，「葛悦，赵海棠勾引你未婚夫你知道吗？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我的种儿，还是江易谦的种儿！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就是来索赔的！你的好闺蜜赵海棠，不仅背叛了我，还勾引你的男人！啊呸！」
陈景天自以为是的，朝着我狠狠吐口水，葛悦不明所以的看向我，满脸疑惑。
我沖葛悦眨眼摇头，示意她不要相信。好在，葛悦并未听信陈景天的话。
葛悦起身，朝着陈景天的脑袋狠狠拍了过去，咒骂道，「你他妈嘴巴干净点！赵海棠就算是出轨也是应该，你一个月才一次性生活，换做是性冷淡，也早都出轨了！陈景天你就是个残废，下半身残废！还有，赵海棠勾引我男人，那也是我乐意，我的男人我主动和她分享，用不着你嘴巴犯贱！」
说着，葛悦朝着陈景天的脑袋瓜，又是狠狠一掌。
陈景天被拍蒙了神，我在心里暗暗叫爽。
只是，葛悦仍旧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她对我和江易谦的关系，表示疑惑。
这时，里侧房门被开启，走出来的人不是江易谦，而是一位身穿白色大衣，头髮挽在脑后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面容精緻，一举一动都轻柔温婉，气质非凡。目测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保养的极好。
中年女人的视线，在我和葛悦的身上分别驻留了几秒钟。最后，那女人的视线，停在了我的身上，她淡淡开口，「你是葛悦？」
我愣了愣神，急忙摇头，「我不是，她是葛悦……」
我指着身旁的葛悦，而这时，里侧办公间内，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走出了房间。
江易谦戴着亘古不变的黑色墨镜，他声音浑厚的开口道，「这位是我的母亲，梁敏，梁女士。」
得知对方的身份，我肃然起敬，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从刚刚出场，便自带气场。
梁敏虽上了年纪，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可是充满了精气神。
既然，梁敏是江易谦的母亲，那想必，江易谦藏在墨镜后的那双眼睛，也定然像他的母亲一样，明眸而充满了朝气。
我乖乖站在一旁，梁敏两步走到葛悦的面前，笑意温婉的开口道，「你就是葛悦，你父亲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今日见面，当真是个大方得体的姑娘。」
梁敏回过身，沖轮椅上的江易谦说道，「易谦，你和葛小姐好好聊聊，缘分这个东西，要懂得珍惜。晚些时候，我请你们年轻人一起吃个饭。」
原本咋咋唿唿的葛悦，这会儿在梁敏的面前，收敛了不少。
梁敏轻碰葛悦的手臂，「你和易谦好好聊。」
葛悦连忙点头，「知道了，梁阿姨。」
梁敏准备离开办公室，而这时，犯贱的陈景天，故意找茬。
陈景天大概是为了多讹诈江易谦一些钱，他话里有话的，沖江易谦开口道，「江先生，您母亲应该还不知道，您最近的感情状态吧？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都快闹出孩子了，还在这相亲联姻呢？」
梁敏转身看向陈景天，梁敏的情绪还算稳定，但不免的，多多少少有些波动。
梁敏沖陈景天开口道，「这位先生，所言何意呢？听你的话，似是你知晓，我儿子的一些事情？」
陈景天随意一笑，再次看向江易谦，「江先生，你说我这……」
轮椅上的江易谦，没有任何情绪，而我恨不得在此刻，撕烂陈景天的嘴！
女助理主动从江易谦的身后走出，她冷漠开口，「我送夫人下楼。」
女助理朝着梁敏走去，江易谦忽然开口道，「不必了，有些话，及时说清楚，倒也没什么坏处。」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聚，我不知晓江易谦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葛悦和梁敏一脸茫然。唯有陈景天，自以为是的，料定接下来会闹出乌龙戏码。
江易谦心平气和，开口道，「母亲，正式向你介绍一下，站在你身旁的这位女士，名叫赵海棠。是我新交往的女朋友，此刻正怀有身孕。」
梁敏一时愣住，她眨眨眼，转头看向我，语气怀疑，「赵小姐？你正在和我儿子交往？」
葛悦同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海棠……你……你和江易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敏指了指我的小腹，「你怀了易谦的孩子？」
我急忙摆手摇头，可话还未说出口，身旁，陈景天恼火着，张口便来，「江易谦！你承认了是吧！你和我老婆搞破鞋！是你找人剁掉了我的手指，还上了我老婆！我告诉你，现在两千万你打发不了我了！三千万！最少三千万！还有！如果赵海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还要额外再加五百万的赔偿！」
屋子里一时混乱，梁敏听完陈景天的话，陷入了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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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身子不稳，伸手指着我说道，「你你你……你结婚了？你还怀了孕？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
说罢，梁敏因为惊吓，直接昏厥了过去。
女助理急忙开门叫人，我抬头看向轮椅上的江易谦，只见他嘴角微微牵起，似是在得意，他刚刚的所言所为。
第28章 家中宴请
办公室里一时混乱，女助理将晕倒的梁敏搀扶到了沙发上，实施简易的抢救措施。
江易谦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仿佛事不关己。
葛悦一把拉过我的手腕，质问道，「海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怀孕了？你和江易谦在一起了？」
我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你别听他们胡说，这件事我回头跟你详细解释，好不好？」
葛悦没办法淡定，而另一旁，陈景天走到江易谦的面前，狮子大张口，「你承认你和我老婆在一起了，是吧！江易谦，如果你今天拿不出足够的赔偿款，我就挨个楼层说出你和我老婆的丑事！」
江易谦微微一笑，神态淡然，「陈先生的性子还真是急，你若非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江易谦的话，惹怒了陈景天。
陈景天伸手指着江易谦的脸，发怒道，「好啊你！有钱了不起是吧！行，我现在就挨个楼层去跑，通知这公司的所有人！大名鼎鼎的江总，和有夫之妇偷情！一个瞎子，配一个贱货，真是绝配！」
陈景天的话说的极为难听，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急忙上手阻拦，拉扯他的手臂。
他狠狠甩开我，警告道，「赵海棠，娶了你，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眼看着陈景天就要走出办公室，这时，原本还昏迷在沙发上的梁敏，忽然就诈尸甦醒了过来。
梁敏用尽全身力气，沖陈景天喊道，「你敢！你敢毁坏我江家声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梁敏呵斥气喘的从沙发上坐起身，她脸色惨白，再也没了刚刚的温柔得体。
她眼神嫌弃看了看我，接着看向陈景天，说道，「你们是夫妻，对吧？」
陈景天理直气壮的点头，「没错！赵海棠是我老婆，现在你儿子，偷情我妻子！」
我转头狠狠白了陈景天一眼，他还真是大言不惭，忘了自己和白晓晓在书房赤裸着身体苟且之事了。
梁敏低头喘着粗气，她伸手指向陈景天，好半天才开口说话，「你，要钱是吧！钱的事好说，但别毁坏我江家名声！现在我脑子混乱，等我冷静两天，我来处理此事。」
一旁，江易谦平静道，「母亲，我已经想好如何安抚此事了。」
梁敏气愤开口，「你还有脸说！易谦，你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梁敏站起了身，她最后一次警告陈景天，「想要钱，就把嘴巴封的严实些，改日我亲自和你谈判！」
梁敏起身准备走出办公室，只是临着出门前，她涨红着脸，满怀歉意的沖葛悦说道，「葛悦啊，今天的事，你先不要同你父亲说。你放心，阿姨会处理好这些琐事的，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对吧？」
葛悦尴尬的点点头，梁敏离开办公室，女助理在身后护送。
陈景天看了看屋内的状况，他倒是想得开，得知此事还有索赔的上升，他更不急了。
陈景天笑呵呵，冲着江易谦摆了摆自己断指的那只手掌，说道，「江先生，我改日再来拜访，你可要想好，怎么妥善处理此事。毕竟，你们有钱人最在乎声誉。」
陈景天甩门离开，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我和葛悦，以及江易谦。
我两步走到江易谦的身前，责怪道，「你刚刚为什么说谎？江先生，我和你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身上惹脏水？现在陈景天变本加厉，你母亲也误以为我与你有染，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江易谦冲着我做了「嘘」的手势，他平心静气，不为所动，「赵小姐别激动，我刚刚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可话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我完全搞不懂江易谦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我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这时，葛悦走到我和江易谦的身边，她面色严肃，略带几分不满，「江先生，你明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来商量相亲联姻一事，可你当着我和你母亲的面，说出刚刚那些话，是为何意？」
江易谦操控电动轮椅，面向葛悦的方向，他自然道，「葛小姐？」
葛悦点点头，「对，葛悦，我早上和你秘书约过的。」
江易谦点点头，接着嘆气，「若我没记错，此前我与葛小姐的相亲，已经被你明确拒绝了，不是吗？」
葛悦有些挂不住脸，她强撑道，「我后悔了，之前拒绝你，是因为我和我父亲赌气。其实你也蛮好的，虽然双眼看不见，但看得出，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江易谦笑着摇摇头，「我双眼有缺陷，的确配不上你。」
葛悦向来好面子，但在江易谦这里，她主动给了台阶下，「江易谦，我说了，我不介意你的眼睛，我也不介意你有一个儿子。」
江易谦眉头微挑，「葛小姐把我调查的很仔细。」
葛悦面色难堪，她深吸气，说道，「都是奉父母之命，我们这个层级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自由恋爱？都是父母说什么，是什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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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把婚姻一事形容的身不由己，实则，她再次给了江易谦台阶下。
可江易谦并没有接她的话，他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沖我开口道，「赵小姐，我之前就想问你，既然你是假怀孕，可你第一次去我家中，为安安辅导功课时，拿出的验孕棒和孕检单，是谁的？」
江易谦笑笑，「你总不能，早就料到安安不喜欢单身女子，所以提前准备吧？我在隐私这方面，把控的一直很严格。」
江易谦意有所指，且在这个节骨眼，问出这等致命问题。
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江易谦也早早调查过葛悦了，他应该已经知晓，葛悦怀孕的事。
葛悦听闻于此，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我，她对着口型，沖我无声质问，「你拿我的孕检单，出去骗人？」
我羞愧的点点头。
葛悦狠狠拍着自己的脑门，接着继续沖我对口型，「别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
我急忙回答江易谦，「啊……那个……我当时的验孕棒和孕检单，是我公司一个朋友的。」
江易谦问道，「朋友？哪个朋友？」他故意道，「是你身边这位，葛悦小姐吗？」
我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
江易谦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而这时，女助理敲门回到了办公室。
女助理严肃着嘴脸，走到江易谦的身后。她毕恭毕敬的弯下身，说道，「江总，刚刚梁夫人说，晚上要请赵海棠小姐去家中用餐。」
第29章 李平
梁敏邀请我去家中用餐，这简直是雨过天晴后的晴天霹雳！
刚走了一个陈景天，又来一个梁敏，现在，梁敏已经铁了心认定，我和他儿子江易谦有染。
我站在原地扶额发愁，江易谦沖我开口道，「赵小姐，你应该听到了，今晚，我母亲邀请你到家中用餐。」
葛悦在一旁全程拧眉，她转过头，小声沖我嘟囔，「你连他家都去过了？赵海棠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我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江易谦开口道，「葛小姐，有关我们之间的事，可能要改日再谈了，我今天还有公务在身。」
葛悦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几番犹豫后，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葛悦上手拉扯我的手腕，直接将我带出了办公室。
从办公楼一直到上车，葛悦一声不吭，显然，她对我有了很大的意见。
回程路上，葛悦驾车，我坐在副驾驶，俨然一副犯错小媳妇的模样。期间，葛悦打开自己的手机，刚开机，电话便响个不停，可她刻意不接。
我猜测，应是那个有妇之夫打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繫上安全带，试探开口，「葛悦，我和你解释一下，我和江易谦认识的整个经过吧，你别生气……」
葛悦没理会我，她死死皱眉，看着车外路况。
我大概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把这些天的遭遇，统统说了一遍，包括江辰绑架我一事。
故事讲完，葛悦才算给我一个正眼。
她侧头瞥向我，故意端着架子说道，「所以，你跟那个江易谦，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点头如捣蒜，「真没有！我发誓！」
葛悦一掌拍在方向盘上，不满道，「我长这么大，追求我的人无数！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瞎子拒绝！你说他在狂傲什么？」
葛悦伸出手，数落江易谦的短处，「你看，他眼瞎，而且他奔三了，他有事没事还坐个轮椅，身下还有个儿子。就他这条件，放在相亲市场，谁要啊！」
我弱弱开口，「对啊，他条件都那么差了，你就别生气了……」
葛悦一时语塞，「可是他……我……」
葛悦泄气，「哎呀算了！要不是我听闻了一些，有关于他的光辉事迹，我还真不会沖他低这个头。我都是听我爸说的，这个江易谦，是个商业奇才，反正是个厉害角色。说实话，我倒是挺想跟他学本事的。」
葛悦侧头，认真道，「海棠，如果按你说的，江易谦是因为觉得自己欠你人情，所以想帮你解决陈景天这个大麻烦。我倒是觉得，可以交给他去处理。陈景天要的无非就是钱，江易谦愿意为你出钱解决陈景天，何乐而不为呢？」
我急忙摇头，「不，如果江易谦真的给了陈景天几千万，那我从此，就要为江易谦卖命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何况一下就是几千万。」
我越想越气愤，「再说了，陈景天他完全就是无脑讹诈！他竟然想利用我骗取几千万？他凭什么！他和白晓晓的烂事，我还没有揭穿呢！我是不会成全陈景天的，我要让他成百成千倍的偿还，付出代价！」
葛悦思虑片刻，说道，「你家楼下的603住户，确定是白晓晓了吧？那……家里的小女孩，确定是陈景天的女儿了吗？」
我说道，「我想找个机会，做个亲子鑑定，铁证如山的摆在陈景天的面前，他就没话可说了。」
葛悦想了想，「那我帮你想办法，把那个小女孩骗出来。」
我略有犹豫，「方式别过激，毕竟那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恩怨，跟孩子没关系。」
葛悦嘲讽我的过于心善，「你啊你，要不怎么总被人欺负，那孩子如果真是陈景天和白晓晓的野种，那就理应承受大人犯下的错误，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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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反驳葛悦的话，但是在我心里，我有一桿秤，我不想伤害孩子，孩子能有什么错。
车子开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我满脑子，都是晚上赴约江家一事。
梁敏的用餐邀请，显然是要向我讨罪，而江易谦的路数，我也完全摸不透。外加那个多重人格的江辰，想想就头大。
我和葛悦下了车，朝着电梯口走去。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四五个壮汉，手里提着棍棒，朝着我们飞奔而来。
眨眼的功夫，便将葛悦围在了中间。
葛悦脾气硬，冲着打头的光头男人就走了过去，大声斥骂，「给老娘让开！」
光头男人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阴笑道，「葛悦是吧？给人当小三，拆散别人的家庭，今天，哥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听闻此话，我当即明白，这些打手，定是李平的老婆找来报復葛悦的。
上次在酒店大厅，李平的妻子没得逞，这次，直接来了硬的。
我偷偷报警，随即大声唿喊保安，打手们下手太毒，朝着葛悦的身体便是一顿乱打。
几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如同不要命那般。
葛悦一开始还还手挣扎，可她完全不是对手，我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冲到人群中，死死抱着葛悦的身体。
那棍棒一下接一下的砸在我的身上，肉身的疼痛，不及骨头的一次勐烈撞击。
耳边，葛悦骂我不要命，而那些人，似是早就知晓葛悦怀有身孕，故意朝着她的腰腹踢踹。
我拼命护着葛悦的腰身，直至，保安闻声赶到这边。
黑衣打手们慌乱散去，我起身朝着那几个打手追了上去，而我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额头流了好多血。
身后，葛悦声音嘶哑的沖我喊道，「你追什么追啊！回来啊赵海棠！」
我只是想看看，那些人乘坐的车牌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身后，葛悦强撑着身躯，一通电话打给了李平。
葛悦满腔怒火，正要发泄，只是不巧的，我隐隐在幽盪的地下停车场里，听到了手机铃响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去，可即刻，铃声消失了。
身后，葛悦冲着电话怒骂而去，「李平！你老婆找人打了我！她想弄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还不离婚是吗？是吗！」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葛悦拨出电话的一刻，我同时在车库里听到了电话铃声，这频率实在太过一致。
但那一排排的车子里，毫无异常。
我转身走回葛悦身旁，葛悦摔掉手机，双眼涨红的看向我，说道，「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就来找我的麻烦！」
我心有疑虑，犹豫道，「葛悦……李平这个人，真的可信吗？」
第30章 逼他离婚
我知道，这一刻的我有些过于多虑，当我听到停车场里的手机铃声时，我开始怀疑，那四五个黑衣打手，会不会和李平有关联。
葛悦疑惑的看着我，接着，她嗤鼻一笑，「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李平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怕老婆，他根本摆不平他家里的那只母老虎，他说过无数次离婚，可他老婆就是不同意。」
葛悦乌青着嘴角，耸耸肩，「可以理解，毕竟李平有钱，他老婆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婚的。」
葛悦从地上爬起身，我上手搀扶，我仍旧疑心重重，「李平真的想离婚吗？如果……我说如果……他对你并非真心呢？」
葛悦当即黑了脸，「你说什么呢海棠？」她甩开我的手臂，「你见过李平的老婆吧？她哪点比我好？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的家庭背景更是甩她几十条街，你觉得李平对我只是玩玩而已？」
看到葛悦失态的模样，我不再发表任何质疑和言论，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是失智的。
我并不清楚李平夫妻的为人，但直觉告诉我，李平不会为了葛悦而离婚，在成年男人的世界里，只有权衡利弊四个字。
这个道理，我已经在陈景天的身上，领悟透彻了。
我拉着葛悦上了车，直接开去了医院，葛悦做了身体检查，我则处理了身上的一些擦伤和撞伤。
葛悦肚子里的孩子并未受到影响，只是葛悦本人有些营养不良。
在医院呆了两个小时，葛悦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没了刚刚在酒店停车场的戾气。
而这期间，我把我记下的车牌号，发给了裴俊生，委託裴俊生，查询那几个黑衣打手的身份。顺便，让裴俊生联繫酒店，取证停车场里的视频监控。
把一切琐事处理好，我带着葛悦去药房取药。全程，葛悦羞愧的跟随在我身后，沖我道歉，「对不起海棠，刚刚在停车场，我对你的态度很糟糕……」
我搂过她的肩膀，「哎呀没事，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了，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别往心里去。」
离开医院后，葛悦驾车，我的手臂和腰腹都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葛悦心里不安，开口道，「海棠……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多贵都成，爱马仕的包包怎么样？或者，我送你一块表？镶钻手鍊？」
我摇摇头，转头看向她，「葛悦，我什么都不要。」
我深吸气，郑重道，「我还是希望，你做掉肚子里的孩子，趁着那孩子还小，对身体的伤害不大。既然你已经答应你的父亲，和圈子里的人联姻，就不要犹豫不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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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死咬着下嘴唇，不说话，她的车子越开越快，气氛压抑。
而车子行驶的路，并非朝着酒店开去。
十分钟后，葛悦将车子开进了一个中高档小区。
葛悦把车子停在一栋单元楼下，她拿出手机，随即转头看向我，鼓着勇气说道，「我现在就把李平叫出来，让他当面给我交代。正好，你也见见他本人。等你见了他，你就不会说他是个不可信的男人了，我认识他两年了，我很了解他。」
葛悦对李平的信任，如她说话的语气那般，笃定无疑。
我自觉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坐到后车座，给李平腾让地方。
葛悦连续给李平拨了好几通电话，李平全部未接。
伴随着未接电话的增多，葛悦对李平的信心，跟着递减。
我坐在后车座，看向车窗外，偶然的，我看到单元楼栋内，走出了一对夫妻，和两个孩子。
那女人我认得，化成灰我都认得，她便是李平的妻子。
单元楼门口，李平和妻子有说有笑的朝外走，两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男孩和女孩，跟在他们身后，打打闹闹互相拌嘴。
这一幕，和谐的让人歆羡，和谐的让人觉得，他们一家感情极好。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驾驶座上，葛悦也看到了这一幕。
葛悦伸手便要打开车门，我一把压住她的肩膀，说道，「他们的孩子也在，你不要做傻事……」
葛悦收回了手，车内车外，俨然两个世界。
即便是关着车窗，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我看着院落里，那个被葛悦爱得死去活来的李平。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干净妥帖的中年男人，目测四十岁左右。长着一张岁月静好，绝世老好人的面庞。笑起来时，透着一股让人放松戒备的亲和力，而严肃嘴脸时，又带着股成功商业男士的气质。
长相倒是不赖，比同龄人年轻了几分，但那张面孔里的城府，让人琢磨不透。
李平穿着一身商务休闲装，中年男人的标配，配衬衫。
葛悦自己劝自己，喃喃自语，「他只是在演戏，在孩子面前，他不得不装得和他老婆很恩爱的模样。」
看到葛悦的固执，我自知，不论我说什么，我都劝服不了她。
我和葛悦亲眼目睹，李平将自己的老婆孩子送上了车，随后，李平的老婆驾车离去，开出了小区。
李平恋恋不捨的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这时，葛悦打开了车门。
我跟随下车，站在车边，静默看着他们二人的对峙。
李平对葛悦的出现十分意外，他受了惊吓，下意识开口道，「你怎么会来这？」
葛悦一步步朝着李平走去，佯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只能亲自来找你了。你老婆找人打了我，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平神色紧张，他朝着老婆孩子离去的方向一看再看，生怕他们折返归来。
李平拉过葛悦的手臂，急促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附近！我说了我会给你交代！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呢？你要相信我啊，离婚的事没那么容易的，我要和家里的老人交代的！」
葛悦冷笑，指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你们刚刚倒是和谐得很，我看不出一丝，你准备离婚的意思。」
李平继续道，「那都是做给孩子看的啊，你知道，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就算离婚，我也要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
话未说完，葛悦指着自己的小腹，「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就不重要了吗！我怀了你的孩子啊李平！」
李平扶额，愁苦在原地。
几秒钟过后，他抓握葛悦的双肩，语气诚恳的说道，「给我时间好吗？我爱你葛悦，我也爱你的孩子，你和孩子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可离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和刘守梅十几年的婚姻，没那么快就能离的。」
葛悦因为李平的几句好言相哄，而软了心，她不再咄咄逼人，「给我个明确的期限，什么时候能离婚？否则，我现在就去堕胎！」
李平眉头紧皱，垂头犯愁，片刻后，他下着决心，「给我一周时间，亲爱的，一周后，我一定处理好所有的事。」
说着，李平低头看向葛悦的小腹，担忧道，「孩子没事吧？你受伤了吗？」
短短几分钟内，我亲眼看着，李平哄好了脾气古怪的葛悦，不论葛悦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李平照单全收，非但没有一丝怒火，反而一直低眉顺眼，给葛悦道歉，同葛悦说着甜腻的好话。
几个回合下来，葛悦脸上的怒气消失，不再愤恨。
我大抵明白了，李平到底哪点吸引了葛悦。
葛悦从小在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没享受过多少母爱，她跟随父亲长大成人，而她的父亲常年在商场厮杀，对她的关心少之又少，更别提耐心。
李平身上的种种特质，刚好弥补了葛悦童年对父爱的渴望，于葛悦而言，那种极有耐心的成熟男人的爱，在她这里是缺失的。
越是缺失的东西，她便越是嚮往。
守在车边的间隙，裴俊生给我发来了信息，他说他拿到了酒店停车场的监控，我和葛悦被群殴的那段时间，所有视频都拷贝了下来。但至于黑衣打手们的信息，裴俊生没办法查到，若是想彻查打手们的车子和个人信息，需要认识警局的内部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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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线人，唯一能和警局搭上边的，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神通广大的江易谦。
葛悦回到我身边时，她神清气爽。
我和葛悦重新上了车，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李平都和你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葛悦眉眼微挑，开心道，「他和我保证，一定会离婚。他还说了，他会让刘守梅净身出户，夺得孩子的抚养权，但是呢，孩子都放在爷爷奶奶那里养，他只和我过属于我们二人的小日子。」
葛悦喜笑颜开，「他真的很爱我，对不对？」
看着葛悦难得开心的模样，我自知，这个时候泼冷水，实在不合时宜，而且我无法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评判李平话里的真假。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李平在欺骗葛悦。
我实在不忍心，打断葛悦的兴奋状态，难得她如此轻松。
晚上，我和葛悦分开，我一个人前往江易谦的家中，赶赴梁敏的邀请。
抵达江家大院，院子里停了三四辆车子，院子里的园艺灯全开，所有花草树木，如同镶了金边。
吴管家出门迎接我，将我带入别墅内。
站在家门口换鞋时，大厅里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
吴管家在耳边提醒道，「赵小姐，今晚客人较多，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和我说。」
我点点头，问道，「都谁在家啊？不是只有梁夫人吗？」
吴管家微微笑道，「赵小姐名声大，当家的母亲，祖母，姑姑都来了。」
我顿时觉得头大，「这么隆重吗？」
第31章 什么货色
还未见到江家的几位长辈，我已经被今夜的晚宴吓破了胆。跟随吴管家进了屋，我全程拘谨，不敢放松。
吴管家带着我直接去了二楼，并未同一层的几位长辈打招唿，长辈们也没有留意到我的出现。
我紧张兮兮，吴管家低声道，「我先带赵小姐去见当家的。」
走上二楼，我一直没见安安的身影，刚要询问，吴管家便猜到了我心里所想，「安安去小朋友家里玩了，要很晚才回来。」
我点点头，跟随吴管家去了江易谦的书房。
书房里散着股淡淡的墨香气息，江易谦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衣，坐在桌子里侧。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员工正在口述汇报工作。
江易谦听闻我的到来，叫停了工作会议，关合电脑。
吴管家离开书房，屋子里只剩我和江易谦两个人。
我对着偌大的书房巡视了一圈，书柜上密密麻麻摆放的书本，也不知他一个盲人，是否翻阅过。
江易谦开门见山，直言道，「有劳了赵小姐，一会儿在餐桌上，我的家人问你什么，你顺着如实回答就好，今夜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我心里砰砰跳，「江先生，我和你明明没有任何出格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和你的母亲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江易谦耸耸肩，「因为你的家室背景和经歷，足够复杂。赵小姐也一定不希望，我这样一个身体有缺陷的男人，和你的闺蜜葛悦小姐成婚，对吧？」
我被江易谦噎的不知如何作答，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我转移了话题。我向江易谦求助，帮忙查询殴打我和葛悦的打手信息。
而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对方是江易谦的母亲，梁敏。
梁敏看到我在书房，热情至极，她走进房间拉过我的手臂，说道，「海棠姑娘来了怎么没知会一声？易谦，下楼吧，奶奶和姑姑都等你上桌呢。」
就这样，我被赶鸭子上架的，拉上了江家的餐桌。
江易谦的奶奶和姑姑，坐在餐桌对面，死死盯着我看，那眼神里的执念，恨不得把我的血型也给看出来。
江易谦的奶奶面容和善，慈祥有亲和力，姑姑略带几分挑刺的兇相，看上去不太好对付。
我深吸气，端坐在位置里，满满一桌子的可口饭菜，我毫无食慾。
江易谦的奶奶上手便为我夹菜，说道，「海棠姑娘长得真是白嫩俊俏，多大了呀？谈过几次恋爱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戴着墨镜的江易谦，他倒是从容淡定，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刚刚在书房里，江易谦交代我实话实话，没办法，我只能厚着脸皮回答，「奶奶，我25了，已婚三年……」
我惭愧的看了一眼奶奶的脸色，奶奶吓得扔掉筷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已婚？」
我大气不敢出，梁敏在一旁添油加醋，「还怀孕了呢，肚子里的孩子，不清楚是她丈夫的，还是易谦的。」
奶奶的右手臂开始不停的发抖，坐在一旁的姑姑面色惊诧，「你在开玩笑吧？姑娘，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江易谦的家属，我们今天请你来，就是……」
这时，江易谦开口道，「我和海棠也没打算欺瞒你们，海棠已经准备为我离婚了，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她丈夫的，还是我的，我都准备带在身边抚养。对了，海棠的丈夫比较难缠，如果离婚，可能要拿出两千万的赔偿款，钱数倒是不多，提前和你交代一下。」
奶奶全身瘫软的靠在木椅上，姑姑一掌拍在餐桌上，斥责道，「易谦你疯了？你不过是双眼暂时出了问题而已，至于这么作践自己？你找的这是什么女人？你母亲为你挑选的门当户对的好姑娘你不要，非要找这样下三滥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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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这一句句难堪的评价，僵硬在座位里，我没有因此恼火，我只是难过，怎么就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这般模样。
江易谦声音冰冷，命令道，「吴管家，把海棠带去书房。」
吴管家听命行事，姑姑却把矛头指向了我，「赵小姐，你觉得你还应该呆在这里吗？」
江易谦音调严厉，提醒道，「吴管家！」
吴管家即刻拉着我的手臂，带我朝着楼上走去，脱离他们的视线时，我听到梁敏对江易谦的劝诫，「你一定要和家里人对着干吗？易谦，你之前在感情上受过的苦还不够？怎么就是执迷不悟！」
躲进书房后，吴管家为我沏茶，我好奇梁敏说的那句话，不禁问道，「吴管家，安安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啊？」
吴管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迟疑片刻，抬头微笑道，「赵小姐喜欢茉莉花茶吗？」
我明白了吴管家的意思，识相的没再问下去。
书房里茶香四溢，隔绝了楼下的争吵，三个女人擂台江易谦一个男人，怎么想怎么恐怖。
这时，吴管家的手机来了信息，吴管家将手机屏幕送到我面前，恭敬道，「赵小姐，你拜託当家的，帮你调查的那几个人，警局已经把信息发来了。」
我看着手机上的几张相片和信息介绍，确是殴打我和葛悦的那几个打手，各个都有前科。目前，这几个人就职在一家小额贷款公司，帮老闆讨收欠款。
公司名字也在信息介绍上，我快速搜了一下公司信息，发现公司法人的名字，叫李平。
事情的发展，和我料想的一致。我即刻给裴俊生发去信息，交代他仔细查看地下停车场里的监控视频，若是发现了李平的身影，立即截图给我。
吴管家离开书房，去厨房烧热水。
我坐在椅子里惴惴不安，这时，手机来了信息，我以为是裴俊生，结果是葛悦。
葛悦发来一条晴天霹雳，顿时让我脑子发麻。
信息内容简直炸裂：「我把你家楼下603住户的小女孩给忽悠出来了，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不是白晓晓和陈景天的野种吗？我有个好玩法，即刻就能让你知道答案。」
我握着手机起了身，准备离开江家。
我打开书房房门，面前，一个高壮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竟是江辰。
江辰穿着一身黑，身姿挺阔，也不知这次，他是如何从布满铁栏杆的房间里逃出来的。
我刚要尖叫，他一把捂住我的嘴，轻声挑逗，「嘘……我带你出去吃宵夜，怎么样？」
我百分百确定，他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第32章 冲动的葛悦
难缠的江辰，对我来说犹如噩梦，书房门口，他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挡住去路。
楼下，江家女人的争吵声不断，二楼静悄悄，仿佛两个世界。
我推开江辰的手臂，压低声音沖他说道，「你又要做什么？你哥就在楼下，你的家人也在楼下，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别闹了行吗？」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我在心里打着憷。此前，江辰一刀扎在我胸口的画面，仍旧历歷在目，伤口尚未痊癒，癒合的结痂处，不时泛着隐隐的痛痒之感。
江辰朝着我靠近半步，他低下头，凝视我的双眼，我避开他的视线，僵持在原地。
他疑惑开口，「你怎么不叫了？你不是很害怕我吗？」
我倒是准备开口嘶喊，可江辰性子极端，若是我冒然激怒他，说不定会发生见血的极端事件。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葛悦和603小女孩的事，冒失的葛悦未经我同意，带走了603的小女孩，这简直要了我的命！
我抬起头，沖江辰说道，「我知道你很想捉弄我，但现在我有急事在身，我必须离开江家。在你哥没有发现你逃出房间之前，我劝你不要惹事，等我处理完我的私事，你让我陪你做什么都行。」
江辰撇了撇嘴角，一抹坏笑，「做什么都行？」
他的视线游走在我的脸颊，由上而下，直至脖颈。
我顿觉一阵过电般的酥麻，要命的江辰，连眼神都充满了威胁。
我重重喘息，江辰忽然直起身，他侧身为我让路，身体贴靠在墙壁上，我没做犹豫，朝着楼下奔跑而去。
一楼餐厅，梁敏和姑姑对江易谦展开连环攻击。
女人这个物种就是这样，话多磨叽，教育来教育去，无非就那么几句。
奶奶夹在梁敏和姑姑之间，木呆呆的嘆着气。
江易谦沉默不语，双耳不闻的坐在餐桌旁，低头吃饭，举手投足间，沉稳的仿佛置身事外。
我倒是佩服他的淡定，也难怪，商人都是这般的冷血没有情绪。
我没空参与江家的战争，快步走到江易谦的身后，低声道，「江先生，我的任务是不是结束了？我家里出了急事，我必须走。」
江易谦放下手中的刀叉，微微侧头，「门口红色的车钥匙，你带走。」
他倒是对我信任，什么都不问，直接便让我离开。
我顾不得那么多，起身朝着家门口飞奔而去。
可身后，江易谦的姑姑，一声令下，朝着我河东狮吼了过来，「赵小姐！你就这么没有家教？我们大名鼎鼎的江家，你随意来随意去，你是真把自己当成江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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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随手将陶瓷碗砸在了地上，瓷碗碎裂的声音犀利刺耳，碎片崩飞到我的脚边，我低下头，心脏砰砰跳。
我回过身，冲着怒不可遏的姑姑低头道歉，「对不起姑姑，我家里有急事，我必须走，下次我主动登门向您道歉。」
姑姑张口便来，「谁是你姑姑！像你这种一心想着攀高枝，借子上位的小姑娘我见多了！你以为我们江家是吃素的？我告诉你，你这种身份来路不明，家庭背景复杂的小姑娘，我们江家是……」
话未说完，江易谦冷漠开口，「说够了吗。」他不急不躁，只是一句平淡的提醒。
说罢，他操控电动轮椅，来到我的身边。
我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低头瞥眼的瞬间，我无意看到，江易谦藏在墨镜后的那双眼。
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上下浮动，难得，有男生拥有如此好看的睫毛。也不知，那睫毛下的双眼，会是什么样？又是因为什么，失去了光明。
江易谦自然的拉过我的手，手掌触碰的瞬间，我再次过了电。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两次过电，第一次是因为江辰，他靠近我的脸，视线扫在我脖颈间，我不由的浑身颤慄，是为紧张，是为清醒。
这一次，江易谦毫无提示的拉过我的手，手掌心的温度互染，他的手又大又宽。我的右手软绵绵，就这样被他轻握。这一次的过电，有些让人神志不清。
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我就是江易谦的叛逆女友的错觉。
江易谦冲着姑姑义正言辞，「不管您同意与否，赵海棠是我选择的女人，这一点不可置疑。若您执意拆散我们，那我只好通告媒体。」
姑姑气急败坏，「通告媒体？你要做什么？」
江易谦轻描淡写，「昭告天下，我和赵海棠订婚。」江易谦微微一笑，「这样也好给海棠一些压力，让她尽快和丈夫离婚。」
姑姑发了疯，「江易谦！你爸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低头看向轮椅上的江易谦，小声嘟囔，「江先生你不是认真的吧？怎么还越玩越大了？」
江易谦稍稍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我识相闭嘴。
梁敏被江易谦气的半死，她身子摇晃，搀扶着桌角，她单手扶着额头，说道，「易谦，你让我和葛悦的父亲怎么交代？我们已经内定你和葛悦的婚事，两家的合作也在进行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江易谦说道，「所以我提醒过你，不要对我的人生过度干预。」
这时，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安安兴高采烈的回了家，他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身后是开车送他回家的司机。
安安出现的一刻，江易谦即刻松开了我的手。
安安进门，看到我也在，他如小火箭那般，冲到我身后，一把搂住我的腰身，「海棠姐姐！你是来找我玩的吗？我今天还和小朋友炫耀，我的辅导老师超级漂亮！比我们同学的明星妈妈还要漂亮！」
安安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抚着他的小脑袋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般，说道，「对呀，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安安转头，看到家中的几位长辈，他看到江易谦的姑姑也在，小傢伙当即严肃了起来，他松开我，站直了身，冲着姑姑鞠了一躬。
可见，江易谦的姑姑，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只是，当梁敏、姑姑，还有奶奶，看到我和安安关系极好时，她们三人看我的眼神，发生了质的转变。
三人的眸光里，闪着同样的疑惑，看样子，应该很久没有哪个女人，能被安安接受了。
我心里仍旧挂念着葛悦，我冲着江家人鞠躬点头，道着歉，「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转身跑到门口，手忙脚乱的换鞋。
江易谦的奶奶拄着拐杖走到我身后，奶奶还算和善，她轻轻拉过我的手臂，神色慈祥，「姑娘，安安喜欢你？」
我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嗯……我和安安关系还不错。」
奶奶笑了笑，「那你先忙，改天不忙了，我们聊聊？」
我再次点头，奶奶松手道别。
离开大宅，我跑去了停车的院子里，耳边清净，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我拿出江易谦借给我的车钥匙，按下车门锁，一辆红色跑车闪了灯。
我即刻上车，可未料到，江辰不知何时躲在了车子附近，车子开启之时，江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进了副驾驶。
我刚入座，他也入了座。
我「啊」的一声尖叫，恨不得把嗓子喊破，我转头沖他斥责，「你是鬼吗？你要吓死我吗！你能不能放过我！」
江辰面不改色，他耸耸肩，一副坏坏痞痞的模样，他慢悠悠的系好安全带，说道，「不开车吗？不是说有急事？」
我深吸气，平和自己的心态，「我求你了，你下车。」
江辰冷冷的侧过脸，看向我的眸光，突然多了几分狠戾，「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实在太过惧怕他这样的眼神，他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总是能让我后嵴一凉，头皮发麻。
我即刻发动车子，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死就死，又不是没死过。
车子上路，我连续给葛悦打了七八个电话，可葛悦就是不接，也不知，她带着603的小女孩去了哪里。
我心急如焚，副驾驶上，江辰转头看了一会儿窗外，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方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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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我握紧方向盘的手，阴冷道，「我刚刚看到，江易谦牵了你的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愈加严肃，「我有些不爽。」
第33章 你爸爸是谁
江辰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如同一颗钉子，一颗颗的扎进我的头皮。
他的脾气来的毫无缘由，我只能被迫接招。
我握着方向盘，双手不禁发抖。他盯着我的右手，再次道，「江易谦牵了你的手，你们在一起了？」
我连忙解释，「没有！这怎么可能？是江先生请我帮忙，应该是为了不和葛悦联姻。」
江辰目光坚决，声音阴郁，「但他还是摸了你的手。」他侧头看向我的脸，「你很随意？」
我被他的这句话，说到了气点上，我一脚踩下剎车，不顾一切的反击道，「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恶意中伤我？你觉得我很随意是吗？如果我很随意，我就不会被我的丈夫戴绿帽子！更不会被他利用的身无分文！随意的是你才对，你随随便便上我的车，随随便便进我的家门，随随便便在我的胸口插刀，你才随便！你全家都随便！」
我承认，这番话我说得过于激动了，说完以后，我当即就后了悔。我甚至开始担心，江辰会突然暴怒，把我分尸在这辆跑车里。
我喘着粗气，前几秒还气势汹汹，下一秒，怂成了豆包。
我深吸一口气，左手已经偷摸到了车门把手，准备即刻下车逃跑。
江辰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表情仍旧很兇，但并未对我发出攻击。
忽然，他眨眨眼，转回了身子，正靠在车座中。
他的嘴角微微牵起，饶有兴致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会弔我的胃口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脸茫然的啊了过去，「你说什么？」
江辰指了指前方的路况，「开车，忙你的事。」
危险解除，江辰没再像个神经病一样找我的麻烦。
五分钟后，葛悦给我回了电话，她说她就在我家小区楼下的餐厅，正带着孩子吃东西呢。
听到葛悦的描述，我心安了不少。好在，她没对孩子发火，或是做出不得体的事。
车子开到餐厅门口，我飞速下车，江辰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
可走进餐厅的一刻，我的想法还是太年轻了。
整个餐厅里，充斥着刺耳的哭声，而那哭声，来自603的小女孩。
小女孩和葛悦坐在角落里，餐厅里的人因为哭声刺耳，陆续离开。
葛悦低头吃着薯片，玩着手机，小女孩哭的双眼红肿，缩在墙角。
我抓狂的冲到葛悦身旁，狠狠推搡她的肩膀，「你疯了！你到底在做什么？赶紧把孩子送回去！」
葛悦抬头看到我，她转头沖小女孩喊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我马上送你回家还不行吗？」
葛悦一脸为难的沖我说道，「我真没对她怎么样，就是看她一个人在家门口逗留，就把她带到这里了。一开始她还好好地点东西吃，后来就哭个不停。」
葛悦愁的抓耳挠腮，「小孩子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我看了看那个小女孩，长相清纯可人，若是非要往白晓晓和陈景天的身上贴边，倒真有几分相像。
我无法形容看到这个孩子的心情，孩子是无辜的，不管她是不是白晓晓和陈景天的骨肉，以这等方式对待孩子，都是不对的。
我冲着小女孩伸出手，说道，「阿姨送你回家。」
小女孩不信任的看了看我，我指了指餐厅大门外，说道，「你家就在对面，是吧，我是你邻居，我送你回家。」
小女孩犹豫的盯了我好一会儿，葛悦忽然压住我的手腕，阻拦道，「我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你急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她爸妈是谁吗？我现在就让她给爸妈打电话，不就真相大白了。」
葛悦转头，哄着小女孩，「你想回家是不是呀？那姐姐的手机借给你，你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小女孩两眼泪汪汪，她大概是烦透了葛悦，朝着葛悦的脸，狠狠吐了口水。
葛悦脾气暴躁，她刚要发火，我一把拉过她的手腕，「你够了！你对一个孩子做这些，你是脑子犯浑了吗！」
葛悦直接回怼，「那像你一样，当受气包吗？白晓晓和陈景天那两个贱人，明明都已经把你逼到绝路了，你还在这里顾虑这个野种的感受？她是野种，她就要承受这些！如果她真是白晓晓的女儿，那说明白晓晓从五年前被你资助的时候，就已经联合陈景天开始算计你了！白晓晓是小三，她的孩子不值得同情！」
看着葛悦面红耳赤的模样，我当真不清楚，我的闺蜜葛悦，到底是怎么了。
从她怀孕失踪到现在，她如同变了一个人，易怒，爱憎恨，爱发脾气，变得不择手段。
我深知自己不能同她一样，否则事情绝对没办法好好收场。
我平静着情绪，开口道，「好，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那也要由我，给孩子的父母打电话，而不是你。如果孩子的父母不是白晓晓和陈景天，这件事很容易被定义成诱拐，你会因为我而担责任。如果孩子的父母如我们猜测的那样，那好，事情由我自己来收尾。」
葛悦仍在气头上，她无法理解的看着我，说道，「赵海棠你到底在胆小害怕什么？一个小三的孩子，至于这么畏畏缩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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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嘲讽的表情刺伤了心，我强撑着说道，「那如果，别人也这样对你的孩子，你觉得至于吗？」
葛悦愣住神，她大概忘记了，自己也是小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被称之为「小三的孩子」。
我和葛悦彼此都不再说话，我只希望她冷静，不要对一个孩子做出格的事。
我走到孩子的身旁，拉过孩子的手臂，「阿姨送你回家。」
小女孩并没有特别牴触我，她准许我拉她的手臂，她抬头看向我，萌萌的说道，「你认识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叫白晓晓，你真的认识我的妈妈？」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时，葛悦蹲下身，她抓握小女孩的肩膀，急切道，「你的爸爸呢？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叫陈景天，对不对！」
小女孩很讨厌葛悦，她准备再次朝着葛悦的脸吐口水，我急忙挡在葛悦身前，我蹲到孩子面前，问道，「那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问出此话以后，小女孩沉默的那段时间，我的心脏狂跳，我生怕听到「陈景天」三个字。虽然陈景天已经让我痛不欲生了，但如若，小女孩真是陈景天的女儿，那么铁证如山的说明，五年前开始，白晓晓联合陈景天，算计我赵家全家。
小女孩摇摇头，说的笃定，「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妈，但是陈叔叔我也认识，陈叔叔对我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
我的心半悬在空，那种将死不死的窒息感，还不如死个痛快。
葛悦再次固执起来，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做亲子鑑定吧，这是唯一的办法。」
说着，葛悦伸手准备强取孩子的毛髮，而这时，餐厅门外，响起了警鸣声。
警鸣刺耳，让我倏然生畏。
我急忙拉着小女孩的手臂，说道，「送她回家！」
葛悦有些慌乱，她朝着门外跑去，这时，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看戏的江辰，直接从地上抱起了小女孩。
我紧张道，「你又要做什么？不要添乱！」
江辰面色沉稳，处变不惊，「万一，外面的警察是因为这个小女孩而来，你带着她出去，你怎么解释？」
我伸手准备抢回孩子，「我怎么解释都与你无关。」
江辰冷笑不松手，「难道，你要帮你那个不长脑子的闺蜜背锅吗？你怎么这么蠢？」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江辰抱着孩子朝着门口走去，他脚步缓慢，表情酷酷的沖孩子说道，「叔叔长得帅吗？」
小女孩笑嘻嘻的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惧怕江辰的扑克脸，「帅！叔叔和学校门口公交站牌上的大明星，长得好像！」
江辰笑笑，「你猜对了，那就是叔叔。」
我还没见过，江辰哄孩子的模样，那笑容，多了几分温度。
江辰说自己是gg牌上的明星，我觉得他在鬼扯，可不知为何，我越看他这张脸，越觉得眼熟。
我从不关注娱乐明星的新闻，但如若，江辰真是个公众人物，那一定查得到。
我跟随江辰走出餐厅时，快速用手机查询了他的名字，可并没查到某位名叫江辰的明星。
餐厅外的警鸣声震天响，江辰微微侧头，沖我说道，「离我远点，如果不想惹事的话。」
我担忧道，「你真的要……帮我吗？」
他将孩子放到地上，转身看向我，「这次帮你忙，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想要什么好处……」
江辰眸光轻瞥，看了看我的右手，开口道，「和我牵手。」
说罢，他转身牵起小女孩，朝着警车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我便看到，从单元门口飞奔而来的人影。
我亲眼见到，白晓晓泪流满面的冲到小女孩的身前，她一把抱住小女孩的身子，哭丧道，「筱筱你去哪了！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妈妈了！」
白晓晓拥抱孩子的一幕，让我些许恍惚。
在我印象里，白晓晓还是个需要我资助的大学生，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为人母的痕迹。
但这一刻，她是母亲。
我躲在树干后，即刻，警方的人，束缚住了江辰。
江辰极为配合的被警察摆弄，他微微侧头看向我，嘴角带着一抹无所畏惧的笑意。
接着，单元楼栋里，跑出了陈景天的身影。
我形容不上此刻的心情，而忽然，视线里冒出了葛悦，葛悦朝着陈景天快步走去，气势汹汹。
第34章 母女相认
眼前的状况乱了套，一边是江辰为了帮我和葛悦顶罪，被警方扣押；另一边，是白晓晓和自己的女儿筱筱相认的场景。
只是，这些都不是最让人心烦诧异的，最让人头痛的，是冲动的葛悦。
当陈景天从单元楼里沖跑出来时，葛悦一肚子怒气，朝着陈景天走去。
我本想着，在暗处默默观察陈景天的状态，若是他心急时刻，对着白晓晓的孩子喊出宝贝或是女儿之类的称唿，那么，不用做亲子鑑定也能确认，筱筱就是陈景天的女儿。
可葛悦再次打乱了局面，她半路出现在陈景天面前，阻拦了陈景天和筱筱的见面，让势态变得复杂。
我扶额发愁在原地，心里的怒火阵阵上头。
江辰被警察扣押带走，我一边留意陈景天和白晓晓的举动，一边低头快速给江易谦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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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我急忙道，「江先生，江辰被警察带走了，他是无辜的，他现在需要你。」
电话里的江易谦并没有过多询问，他接到消息，即刻行动。
警方没有把白晓晓和她的女儿带走，只留了一名警官，守在白晓晓的身旁。
白晓晓抱着女儿筱筱哭泣不止。另一边，单元楼门口，陈景天被葛悦阻拦在原地，葛悦上手便朝着陈景天的脸扇了过去，巴掌震天响，让远处的我看傻了眼。
葛悦直言质问，「陈景天！这些年你一直在欺骗海棠，你和白……」
葛悦的话未说完，我即刻冲上前，沖葛悦嘶喊，「葛悦！」
葛悦回过头，站在葛悦身后的陈景天略显慌张，陈景天趿拉着拖鞋，上身披着西服外套，他神色木然的看着我，继而看向白晓晓母女。
我走到陈景天和葛悦的身前，葛悦一脸不甘的沖我说道，「你还要忍多久！」
我开口沖她喊道，「你够了葛悦！」
葛悦忍着怒火不说话，我转头看向陈景天，陈景天脸色紧张，显然，他对我的出现，充满了不安。
我故作淡然，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白晓晓母女，接着对陈景天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倒是想听听，陈景天的解释。
陈景天磕磕巴巴，开口道，「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晓晓正在咱家待着呢，然后突然，楼下就来了警车，她就跑出去了，就……就有了现在的画面……」
陈景天指了指不远处的白晓晓母女俩，说道，「我也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呢。」
陈景天不敢对视我的眼，他低下头，偷瞥我。
一旁，葛悦气不打一处来，「陈景天你他妈的……」
我一把拉住葛悦的手臂，继续心平气和的沖陈景天说道，「看来现在……白晓晓已经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就能随意进出家门，和你，还有蒋琴一起吃饭生活了？是吗陈景天？」
陈景天深吸气，说道，「晓晓是你资助的大学生，关系好的跟一家人一样，这有什么的嘛……」
看到陈景天心虚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他毫无底气。
可见，那个小女孩的出现，让他自乱阵脚。
我不禁想起，当初车祸的场景，白晓晓协助陈景天，污衊我的种种举动。事后，白晓晓忏悔解释，花言巧语天花乱坠，他们姦夫淫妇二人，真是绝配。
我回身看向白晓晓，确认守在她身旁的警察已经离开，我朝着白晓晓走去。
身后，陈景天阻拦道，「海棠你上楼休息吧！我来处理晓晓的事，我看她现在情绪挺不稳定的……」
我故意调侃，「你来处理？什么时候开始，你对白晓晓这么事必躬亲了？说的好像，你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一样。我刚刚可是听说，那孩子，是白晓晓的女儿。」
陈景天脸色发白，他不再接话，我朝着白晓晓快步走去。
白晓晓仍旧抱着筱筱在地上哭泣，她身体抽噎，乖巧的筱筱不停的安慰母亲，「妈妈，我没事，那个叔叔是要送我回家的，你不要哭好不好？」
懂事的筱筱，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她会一口咬定，是葛悦和江辰故意把她扣押在餐厅，可筱筱没有那样说，她为了让母亲安心，小小年纪的她，句句抚心。
我庆幸，刚刚阻止了葛悦对筱筱的过激行为，筱筱是个好孩子，她没理由被牵扯到大人的恩怨之中。
我站在白晓晓身旁，开口道，「我们谈谈吧。」
白晓晓听到我的声音，她勐然抬起头，这时，葛悦走到了白晓晓的身后，葛悦目光阴冷，「好好解释一下吧，白眼狼。」
这时，乖巧的筱筱胆怯的往白晓晓的怀中躲了一躲，可见，筱筱对葛悦是惧怕的，但筱筱什么都没说。
这时，警察走回到白晓晓的面前，警察看到白晓晓状态稳定，开口道，「需要你配合我们去一趟警局。」
白晓晓起身，她紧紧拉着筱筱的手腕，面色哭的红涨，双眼微肿。
我自告奋勇，「我是她的家人，我陪同一起。」
身后，陈景天快步跑来，他目光发贼的说道，「我去！我陪晓晓去吧！」
葛悦回身，伸手便在陈景天的肩膀戳了过去，「你他妈是白晓晓的谁啊？殷勤的像条狗一样。」
陈景天连续两次被葛悦恶意中伤，他刚要开口反击，我沖陈景天说道，「陈景天，你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陈景天闭了嘴，眼下的他，当真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和蛮不讲理。我想，他一定在心虚，心虚他和筱筱之间的真实关系。
警察同意了我的随行，而后，我让葛悦留下，帮我盯着陈景天。
我和白晓晓以及筱筱一起前往警局的路上，白晓晓搂着筱筱，低沉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开着车，回头看向副驾驶上的白晓晓，说道，「还真是惊喜，你竟然有女儿。」
白晓晓默声。
我问道，「多大了？」
白晓晓仍旧不语，筱筱却开了口，「我五岁了！」
我冲着后视镜里的筱筱笑了笑，白晓晓狠狠捏了一下筱筱的手臂，让筱筱闭嘴。
我继续冲着白晓晓说道，「你女儿的名字，和你的名字谐音很像，长得倒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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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低着头，许久，才冒出一句话，声音低柔，「等我处理完警局的事，把孩子安顿好，我慢慢和你说。」
我点点头，「好，也让我好好了解了解，五年的欺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晓晓稍稍抬起头，瞄了我一眼，随即又将头埋的死死的。
抵达警局后，白晓晓带着筱筱去做记录，而我看到了被扣押的江辰。
江辰的双手被戴了手铐，他满脸的疑惑，被迫束缚在墙角。
一位男警官骂骂咧咧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摔着手里的文件夹，骂道，「妈的，这个死猪从上车就开始唿唿大睡，下车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说什么都不认了，他还问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卧槽，他在跟我装傻？」
听到警官的吐槽，我即刻回头看向墙角边的江辰，果然，嗜血人格消失了，现在是温顺人格的江辰，他完全不清楚当下发生了什么。
江辰还真是调皮，他从上了警车以后，就故意入睡，只要入睡，他便会在醒来以后切换人格。
我无奈着笑出了声，角落里的温顺人格江辰留意到了我，他站起身，一脸的无辜相，皱眉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当真不知道，要如何同他解释，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时，警局门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进了大厅。
第35章 小明星
江易谦来的极快，从我电话通知到他现身，不过半小时。
这起案子，是白晓晓报的警，自然而然的，陈景天的谎言不攻自破。
陈景天骗我说，白晓晓原本一直在家中用餐，突然听到警鸣声，沖跑去楼下。可明明，报警电话是白晓晓打的，更是白晓晓对警察言说，自己的女儿失踪。
我十分后悔，没能在家中安装好针孔摄像头，当初要不是江辰忽然持刀出现，我这会儿，一定能拿到陈景天和白晓晓苟且的证据。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去见了警局的高层，我站在混杂的人群里，盯着白晓晓母女二人。
即便是夜里，警察局也依然忙碌。
角落里的江辰看到江易谦的到来，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他沖我打了招唿，我朝他而去，他被困在铁皮椅子旁侧。
江辰脸色愁苦，但语气温和，「见笑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碰面？」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们是……一起来的这儿？」
我看着温顺人格的江辰，他一脸无辜，一脸懵懂，连我都有些心疼他了。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他为嗜血人格的江辰擦屁股。
那个嗜血人格的江辰，就如同一个顽固调皮的小孩子，每到夜里就出来作恶，惹了事，又让温顺人格的江辰出来背锅。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的间隙，江辰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可即瞬，他的目光变得冷淡。
他的态度很客气，但语气里带着些许责怪，「赵小姐，我想，我应该知道了，我为何会在这里与你相遇。好多次，我们都很巧合的出现在同一场合。应该是他在纠缠你，是吗？」
温顺人格的江辰，一语道破。
我点点头，「说来话长，原来你知道，他的存在。」
我们二人，很默契的用「他」这个字，来指代嗜血人格的江辰。
温顺人格的江辰再次严肃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他的存在，每次醒来，身上莫名多出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
温顺人格的江辰对我略有不满，「赵小姐，我不是一个健全的人，这点你应该清楚，所以麻烦你，不要再来招惹他，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你。我不想再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场合。」
温顺人格的江辰，态度冰冷，我为之感到愕然。
若我能躲避嗜血人格的江辰，我何尝不想呢。
我苦笑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而这时，一名小警员朝我这边跑来。
小警员恭敬的给温顺人格的江辰打开手铐，而后，我看到办公室里走出江易谦的身影。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低声在江易谦的耳边递话。
当他们二人站定在我面前，江易谦沖我开口道，「赵小姐没事吧？」
我摇头，「我没事……抱歉，又惹了麻烦……」
江易谦微微一笑，他精准的朝向江辰所在的方向，说道，「走吧daniel。」
听闻这个名字，我愣了小一会儿。
原来，温顺人格的江辰，还有一个英文名字，叫daniel，译为丹尼尔。
daniel跟随在江易谦的身后，他们朝着警局门外走去，只是忽然，江易谦举起右手臂，示意女助理停脚。
江易谦微微侧头，沖我说道，「赵小姐，我们改日再约。」
我木然应声，「好……」
江易谦带着温顺人格的daniel离开后，我默默低头念叨，虽然温顺人格的江辰，和嗜血人格的江辰，是同一个人。但是，温顺人格的江辰，有着一个好听的英文名字，叫daniel。
这样还比较好区分，两种人格的身份。
我抬头看向离开的江家兄弟二人，这时，身后侧的筱筱指着门口离开的daniel，说道，「妈妈，明星哥哥走了。」
白晓晓看向离开的江家兄弟，她咽不下这口气，沖警察说道，「为什么让他走！那个人他诱拐了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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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拧着脸，为难道，「可是您女儿都说了，人家只是要送她回家而已，不是也没走出小区吗？」
白晓晓一掌拍在桌面上，小小娇弱的她站起身，情绪失控，「就是因为那个人有背景，所以这件事就仓促结案，是吗？孩子的话能信几分？如果我的女儿是被胁迫的呢！」
警察看向一脸单纯的筱筱，嘆气道，「可您女儿，也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啊……」
白晓晓发着脾气，筱筱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和警察叔叔吵架。那一刻，筱筱的脸上，流露着超出她年龄的平静。
她明明只有五岁，可她说出的话，却不止如此。
我想起筱筱对江辰的评价，她说江辰是小明星。
第36章 讹诈
刚刚来警局的路上，我用手机查询了「江辰」二字，但是一无所获。这次，我输入了「daniel」英文名，惊喜的是，网页出现了无数daniel的模特照片。
果然，江辰的温顺人格daniel，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模特。而嗜血人格，却是个到处惹事的麻烦精。
警局的事就这样草草结案，无论白晓晓怎么发脾气控诉，都没用。
一是因为江易谦的势力，二是因为，筱筱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被人诱拐。
从警察局离开，我开车，载着白晓晓和筱筱。
我将白晓晓和筱筱带回了我家，上电梯时，筱筱很自然的伸出手，要去按电梯楼层键。白晓晓眼疾手快，按下了七楼，将筱筱拉到自己的身后。
白晓晓眼神闪躲，慌张不安。
一进家门，葛悦如同大爷一样，躺在我家沙发上。陈景天愁容整夜，和蒋琴守在家门口。
刚进屋，蒋琴贼喊捉贼，「晓晓啊！你怎么……你怎么能欺骗我们啊？你有个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蒋琴嗓门极大，声情并茂的拍着大腿。那演技，当真适合演绎家庭剧里戏多的恶婆婆。
我懒得看他们演戏，直接命令道，「妈你带孩子去房间睡觉吧，我和晓晓说两句。」
蒋琴应着声，偷瞄了陈景天两眼，陈景天脸色惨白，一句话都不说。
蒋琴带着孩子进了卧房，家中气氛凝重无声。
我和白晓晓坐在沙发两侧，葛悦靠墙站在一边，看着好戏。
陈景天端来茶水，打岔道，「晓晓啊，你说……你有孩子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白晓晓满眼红血丝，她看了一眼神态奸诈狡猾的陈景天，很明显，陈景天的这番话，是要把责任往白晓晓的身上推，警告白晓晓不要乱说话，更别拉他陈景天下水。
我心里洞悉着一切，看着他们演戏。
我先开了口，「孩子的父亲是谁？」
「啪嗒」一声，陈景天手中的茶杯落在了茶几上，显然，他心慌了。
白晓晓不说话，我继续道，「所以，五年前我资助你的时候，你刚生完筱筱。五年前，你只有16岁，可你成了未婚妈妈。这件事，你从未和我提及，为什么？」
白晓晓死死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说道，「是因为孩子的父亲，让你难以启齿吗？」
我故意看了一眼身旁紧张发虚的陈景天，陈景天不敢直视我，他全程抖腿。
葛悦在一旁看戏，故意调侃，「哎哟，海棠，你别说，我怎么越看这筱筱，越觉得和你老公长得相像呢！」
陈景天回头沖葛悦辱骂，「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孩子哪里和我像！哪里像！」
葛悦上手就要抽打陈景天，我沖葛悦喊道，「你行了葛悦！」
我继续等待白晓晓的答覆，可她仍旧一言不发。
陈景天清了清嗓，替白晓晓解围道，「海棠，要我说，你就别逼晓晓了。五年前的事，晓晓才16岁，她也是个孩子啊。可能……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不好的记忆。她不想说，我们就别问了，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帮晓晓照顾这个孩子。」
陈景天转头沖向白晓晓，「晓晓，你孩子落户了吗？」
白晓晓当即抬起头，摇头道，「没有……我在愁这件事，户口的事不解决，孩子没办法上学……」
我看着陈景天和白晓晓一唱一和，当真有趣！
陈景天在故意引导我，不去揭短白晓晓的「痛苦记忆」，转而顺势下套，明知故问的询问白晓晓，筱筱户口一事。
我猜测，之前白晓晓和陈景天，就在研究筱筱落户的事，怪不得，要置换更大的学区房，原来，是早有准备，想为筱筱读书做铺垫。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景天，说道，「那可不行呀，如果五年前，晓晓经歷的是痛苦记忆，那更要问清楚才对呀！」
我转头看向慌张的白晓晓，「晓晓，你当年……不会是因为被强迫，才生下筱筱吧？所以，这些年你一直瞒着不说？」
我故作震惊，「天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得报警才行啊！我们找出当年强迫你的狗男人，让他坐牢！」
说着，我拿出了手机，一边报警，一边说道，「我们不仅要抓到这个狗男人，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刚准备按下拨通键，陈景天瞪着两个圆眼珠，一把压住我的手机。
第37章 亲子鑑定
陈景天的过激反应，看得我忍不住想笑。
我强忍着笑意，茫然的看向陈景天，说道：「你干嘛？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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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支支吾吾好半天，阻止道，「你……你这样做……让筱筱和晓晓，以后怎么生活？就算是被强姦，那……那可是会毁掉她们母女俩的一生啊！」
陈景天心虚的眨巴眨巴眼，我一本正经的疑惑道，「真是奇了怪了陈景天，你这会儿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了？白天的时候，你还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准备讹诈江易谦几千万呢！怎么一到晓晓的事情，你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陈景天被我说得愈加心慌，他手指不自觉的抠着裤腿，这时，晓晓开口道，「海棠姐姐，孩子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五年前，是我年少无知，和一个喜欢的男生做了出格之事。我本来打算一直隐瞒下去，毕竟，这是我自己犯的错，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
白晓晓的话，说的感人动听，我佯装信了她的鬼话，同情的点点头。
葛悦在一旁偷笑，恨不得为白晓晓的演技鼓掌。
白晓晓见我没有继续逼问，随即软了情绪，继续道，「海棠姐姐……既然我有女儿的事情，已经被大家知晓，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帮我，把孩子落户上学的事情，解决掉……」
我倒是惊奇，白晓晓的大言不惭。
我朝着白晓晓靠近了些，说道，「晓晓，你是外地人，对吧？当年我资助你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身份信息。你应该清楚，这座城市的户口身份，值多少钱吧？」
葛悦在一旁添油加醋，「少说五十万，毕竟一线城市哟！」
葛悦低声嘲讽道，「给孩子落户上学？这么不要脸的请求，你怎么不直接开口沖赵海棠要五十万？」
陈景天勐地回头，沖葛悦瞪眼。
白晓晓低着头，开始了她白莲花的演技，流泪啜泣。
我见惯了这张嘴脸，扬着声调开口道，「户口的事，咱们先放一放。我呢，从刚刚进屋到现在，一直有一件事，非常好奇。」
我冲着白晓晓问道，「你说筱筱这个孩子，怎么就忽然出现在，我家楼下了呢？之前陈景天和我说，警察来没来的时候，你正在我家吃晚餐，那你把孩子放哪了？孩子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
白晓晓不自然的双拳紧握，她眼珠子乱颤，眉头紧皱，偷瞥陈景天。
陈景天为了掩饰真相，故作姿态，大着嗓门，「赵海棠你有病吧！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没看到晓晓的情绪很不安吗？行了行了，今晚就这样吧，孩子户口的事我来解决，大不了落在我名下！反正以后，也是要换大房子的，什么上学的事，就都解决了！」
陈景天仓促起身，伸手碰了碰白晓晓的肩膀，「晓晓你去房间陪孩子休息。」
我转头看向，想快速了结此事的陈景天，笑呵呵的开口道，「我觉得可以诶！孩子落在你的名下，正好，再给孩子改个名字，叫陈筱筱。等你和我离婚以后，你从江易谦那里拿到了三千万，你带着陈筱筱和白晓晓一起，住进你们的学区房大别墅！怎么样啊？」
我直挺挺的站起身，目光淡然的看着陈景天。
陈景天被我看的发毛，一旁，白晓晓心虚道，「海棠姐，你在说什么呢……」
陈景天以为我在无理取闹，他两步走到我面前，理直气壮，「赵海棠你瞎胡闹什么呢？你当着晓晓的面说这些，你暗讽谁呢你！」
我冷然一笑，不得不佩服陈景天的厚脸皮！
我伸手指向家门口，沖陈景天喊道，「筱筱就住在楼下603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话落，屋子里的气氛骤然转变，屋子里毫无声响，白晓晓瞪大了眼，陈景天彻底傻了眼。
很快，卧房里的蒋琴闻声而出，她打开房门惊悚的看向我，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陈景天急忙回过头，沖蒋琴低吼，「妈你闭嘴！」
蒋琴走出房间，看着客厅里僵持的一幕，谁都不说话。
葛悦走去厨房，出来时，她的手里拎着菜刀。她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菜刀直接砍在茶几桌面上，冷冷酷酷的说道，「今晚，谁他妈的再玩心眼说谎，就刀血相见。」
我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陈景天和白晓晓，接着，沖陈景天开口道：「白晓晓有孩子的事，你早就知道，对吧？」
陈景天不言语，白晓晓搞出一副誓死而归的表情，沖我说道，「海棠姐，是我的错，是我让景天哥哥和蒋姨瞒着你的，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筱筱她……是我五年前意外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我早都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
我直言开口，「你敢让筱筱和陈景天做亲子鑑定吗？」
话毕，白晓晓、陈景天，蒋琴三人，全部诧异万分的看向我。
他们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意外之余的惊悚，惊悚之后的慌乱。
第38章 视频监控
陈景天气急败坏，沖我辱骂道，「赵海棠你噁心谁呢！你什么意思？你怀疑筱筱是我的孩子？你说我和白晓晓……」
他狰狞的指着身旁的白晓晓，尽全力的，在我面前表演被泼脏水的烂戏，企图把错误，转移到我的身上。
陈景天的无力挣扎，一句接一句的在我耳边来回游盪，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等他说完，我再次重申，「你敢做亲子鑑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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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被我噎的说不出话。这时，蒋琴咬牙切齿，朝着我扑了过来，她厚肥的手掌，明显要朝着我的左脸扇打，我慢悠悠的开口道，「妈，我可怀着孕呢，虽然这肚子里的孩子，不确定是不是陈景天的，但是，你这一巴掌要是把我打晕了，你可就抱不了大孙子了。」
蒋琴气的满脸红涨，她收回手，整个脑袋都在颤抖，声音尖锐，「赵海棠你欺人太甚！你竟然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白晓晓的孩子，跟景天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了和景天离婚，你真是什么屁话都敢说！」
我并不打算，继续和泼妇蒋琴以及强词夺理的陈景天恶斗。
我伸手拍拍葛悦的肩膀，示意起身。
我冲着陈景天开口道，「你不是想通过离婚，讹诈我一笔巨款吗？陈景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其实不和你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赵海棠就是废物一个，我这辈子呢，浑浑噩噩赚不了什么大钱，我认命！至于我父亲的遗产，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和我的继母，签署放弃遗产的协议，我一毛钱都不要！」
我得意的冲着陈景天笑道，「你之前，污衊我和江先生出轨，是吧？现在好了，你和白晓晓也有一腿，我们扯平了。你说，夫妻二人纷纷出轨，而我又不想离婚了，你拿什么讹诈我？」
我笑道，「拿你那根不值钱的手指头吗？」我咋舌道，「断都断了，你就认了吧。」
我拉着葛悦，朝着家门口走去，陈景天在我身后发着疯，「赵海棠你这个贱人！你威胁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筱筱是我的女儿！你空口无凭，你放屁！」
我转过身，随意道，「让你做亲子鑑定你又不肯，瞧你那心虚的丑样子，你爱做不做咯。」
我将视线落在白晓晓的身上，说道，「白晓晓，不管筱筱是谁的孩子，你我之间的帐，我们慢慢算。但你要明白一点，我和陈景天的这场恶战，只要我破罐子破摔，他陈景天什么都得不到。而你白晓晓，也别想渔翁得利。」
我转身打开家门，白晓晓的声音微弱却急促，「海棠姐！我从没想过，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也没想背叛你伤害你，我……」
我走出家门，冷笑道，「你从我这里得了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和葛悦进了电梯，一路不回头的走出小区，上了车。
离开时，我听到陈景天的嘶喊声，听到蒋琴的咒骂，以及白晓晓的哭泣。
上车后，葛悦开车，我如释重负的，在副驾驶上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
我靠在座位里，默默发呆。
葛悦说道，「可以啊赵海棠，有长进了，不再像之前，跟个软柿子一样，随便被人捏了。」
我浑身无力，「我只是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而已，我知道自己无能……」
葛悦哼着小曲，我转头看向她开心的模样，这时，她的手机来了电话，是她的相好李平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同李平撒娇了几句，电话挂断以后，我询问道，「李平和你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葛悦笑道，「也没什么，他关心我的身体，毕竟我怀了身孕，他关心是应该的。」
我看着葛悦的肚子，担忧道，「你真的准备，留下这个孩子？你不是已经决定，答应你父亲为你安排的联姻了吗？」
葛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我深知，不能让她这样继续错下去。
我坐直了身子，沖她说道，「我托人查了，地下车库打你的那些人的信息。」
葛悦严肃道，「是李平的老婆刘守梅派来的吧！我就知道是她！」
我更正道，「那些打手，都是李平的人。」
葛悦一脚踩下剎车，转头看向我，「你说什么？」
我深吸气，「那些打手，都是李平的手下，他们是给李平要帐的贴身跟班。」
葛悦表情僵硬，「海棠，你在开玩笑，我可是怀了李平的孩子！他怎么可能……」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信息，是裴俊生发来的一小段视频。
此前，我委託裴俊生，帮我查看地下车库的所有监控视频，看看是否有李平出入的画面。
点开时长仅有五秒的小视频，一个模煳的男人背影，正畏畏缩缩的躲在黑色商务车后，而车前方，是我和葛悦被打手围攻的场景。
裴俊生发来信息，说道：「视频上的人，应该就是李平。」
我将手机拿给葛悦，说道，「这是我让裴俊生帮我查看的视频监控，当时，我和你正被人围攻踢踹，你好好看看，这个躲藏的男人，是不是李平。」
第39章 暗算
车内，葛悦对着我的手机屏幕，反覆看了不下十遍。
她一遍遍的确认，视频里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李平。
车窗外，马路宽阔，路灯幽明，穿梭而过的车子一辆接一辆，我打开车窗，夜风微凉。
我转头看向葛悦，她呆滞的神态下，脸色苍白。她明明已经在心底确认，视频里的男人就是李平，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我发现她的目光开始游离，而手机仍旧在重复播放视频，我从她的手里抽走手机，说道，「确认了吗？停车场里的这个背影，就是李平，对吧。」
葛悦低着头不说话，她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发呆不语。
我轻拍她的肩膀，「我来开车吧，这几天你不要再联繫李平了，给自己一点空间，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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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车，把葛悦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她完全失了智，任由摆布。
车子上路，朝着酒店开去，葛悦的手机来了电话，仍旧是李平。
葛悦眉头微皱，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说道，「手机暂时由我帮你保管，这几天，我就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葛悦憔悴的看向我，她仍旧对李平抱有一丝希望，「海棠……或许……李平他是有什么苦衷呢？那个视频很模煳，我没办法百分百确定，那人就是李平。」
葛悦极快的眨着眼，继续道，「就算视频里的人真是李平……万一，他是想救我们呢？可他碍于身份，没办法出面，因为那些打手，是受了刘守梅的命令……」
说着说着，葛悦的语气开始没了底气，可她还在试图说服我，「李平他很爱我的，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他把我当女儿一样照顾，他包容我所有的小脾气，他……」
我无奈道：「结果他却不给你名分，不和你结婚，这就是你理解的爱，是吗？」
葛悦晦丧的仰靠在座位里，她压着怒火，「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像他那样，对我无微不至。我想占有他，我想和他结婚，和他在一起。」
我提醒道，「可他有家有孩子了，葛悦……」
葛悦直起身，提高了音量，「但是他说了，他和我的相遇，让他觉得相见恨晚！我是唯一让他心动的女人！」
听到葛悦为李平的一句句开脱，我想，沉迷在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疯狂没有理智的。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葛悦拉回酒店后，趁着她去浴室洗澡的间隙，我拿着葛悦的手机，给李平打了电话。
电话打了好久才接通，那头是李平偷偷摸摸的声音，「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在家的时候，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吗？」
我听着电话那头贱男人的声音，直言开口，「我不是葛悦，我是她的朋友赵海棠。我和葛悦同在地下车库被你的人围殴，你应该对我有印象。」
电话那头的李平没了声音，好一会儿，他语气尴尬道，「赵小姐……之前我听葛悦提起过你，不过……你刚刚说，我的人围殴你……」
我干脆道，「不用跟我装傻演戏，葛悦现在在浴室，她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明天约个时间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人，你这么拖着葛悦，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
李平戒备心极强，「赵小姐，我和葛悦的事，是私事，你突然给我打来这通电话，好像不太好吧……」
我说道，「你若是不见面，那我只好把你在地下车库围殴孕妇的事，宣传到你的圈子里去。李先生可能忘了，现在的视频监控有多普及，还有这网络信息有多发达，随便上网查查，就知道你的公司信息，再花点钱，就知道哪些地下打手在帮你要帐。」
我故意放话，恐吓李平。
电话那头的李平识相的认了怂，语气低三分，「赵小姐的电话给我一个吧，稍后我联繫你。」
电话挂断，葛悦刚好从浴室走出，她一身疲态，直接扎进了被窝里。
我轻手轻脚走去洗手间，打开自己的手机，上面是李平发来的信息，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顺手给陈景天发去微信，简单一句话，「什么时候想做亲子鑑定了，随时联繫我。」
陈景天没有回覆我，估计正琢磨着，如何再次设计陷害我。
隔天一早，葛悦还沉浸在睡梦中，我洗漱收拾好，守在床边，轻碰葛悦的脸蛋。
葛悦迷迷煳煳睁眼，我开口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抓紧起来收拾一下。」
葛悦勐地翻身，背对我，「海棠！你真的别劝我了，我不想堕胎，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听闻这话，我心里一阵恼火。有时候，看到葛悦固执的模样，我真恨不得一拳将她砸醒。若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才懒得管她的破事。
我拉着她的手臂起身，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李平的苦衷吗，两个小时以后，我约好了和李平见面。我都打算好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就躲在隔壁桌，好好听听我和李平的聊天内容。我会让你看明白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葛悦倏然清醒，她蹭的一下坐起身，直勾勾的看向我，「你怎么会有李平的联繫方式？」
我耸耸肩，「到底去不去？」
葛悦起身下床，对于李平的真心，她是迫不及待的。
车开一路，我在脑海里预演着，准备询问李平的几个问题。我会尽全力让葛悦明白，爱什么都不如爱自己重要。
抵达餐厅，葛悦全副武装躲在隔壁桌，桌与桌之际有一层纸质的屏风，隔音极差。
我坐在窗口，等待李平的到来。
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都不见李平的身影。
我拿出手机，给李平打了电话，电话无人接听。
隔壁桌的葛悦开始焦急，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继续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窗外停下了一辆车，但车中走下来的人，是李平的老婆，刘守梅。
葛悦看到窗外一幕，诧异出声，「怎么会是她？李平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安抚葛悦，「你先坐下，别出声，刘守梅能来，一定是李平的安排。一会儿我和她聊，你什么都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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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坐回位置里，强忍自己的躁脾气。
我眼睁睁看着身材臃肿，神态复杂的刘守梅走进了餐厅，仍旧是一头泡面捲髮，气势汹汹。
我在心里盘算着，搞不好，一会儿又要上演揪头髮大戏。
我深吸气，缓和自己的情绪。
刘守梅记得我的脸，她快步朝我走来，声音粗犷，「赵海棠，对吧？」
我点点头，「李平呢？」
刘守梅将包包摔在餐桌上，毫不客气的沖我说道，「李平进医院了，是你找人揍了他，是不是！」
她定罪般的看着我，眼里怒火一簇簇。
我有些发懵，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一个陌生号码。
我试探接听，那头的声音让我即刻清醒，是江易谦的女助理，确切的说，应该是「女杀手」。
女助理的声音又冷又酷，极有辨识度，「赵小姐，我是江先生的助理。」
我吞咽喉咙，开口道，「你好……」
女助理语速极快，「上次你委託江先生，帮你调查的打手信息，吴管家都和你交代了吧？」
我应声，「嗯……吴管家把信息都交给我了。」
女助理说道，「江先生不解你为什么要查这几个人的信息，出于担心，就把这几个人叫到了身边。随后得知，你被他们恶意伤害，对吗赵小姐。」
我的心突突直跳，「嗯……是……」
女助理冷冷一笑，「赵小姐放心，这几个打手，以及给他们下发命令的人，已经被江先生惩罚过了。现在，他们正躺在医院里。赵小姐若是有空，可以亲自来看一看，我让他们跪下给你道歉。」
短短几分钟内，我听着电话里女助理的交代，我一度以为，我在做梦。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掐腰发狠的刘守梅，原来，李平失约的原因，是因为被江易谦揍进了医院。
电话挂断，刘守梅大着嗓门沖我嘶喊，「是你找人暗算我老公，是不是！」
这时，葛悦从隔壁桌起身，她摘下帽子，朝着刘守梅的脸砸去，「你沖谁喊呢！」
第40章 泼妇
原本静谧充满格调的餐厅，一时间成了泼妇打闹的地方。
刘守梅毫不客气的沖我开口辱骂，惹来了葛悦的不满。
葛悦出面的一刻，刘守梅愣愣的看着葛悦的脸，接着，她肥厚的手掌，朝着葛悦便扇了过去。
狠狠的一巴掌，落在葛悦的脸上。
我急忙推开刘守梅，站到葛悦身前。
三个女人的对峙，甚至连开口讲话都不需要，就能明白彼此间的矛盾是什么。
出乎我意料的是，葛悦没有还手，若是放在以前，谁敢无端扇了她一巴掌，她定然十倍偿还。但这次，扇她的人是刘守梅，李平的妻子，她自知理亏。
我护在葛悦身前，沖刘守梅说道，「李平住院的事，我是刚刚才得知，我没有找人对你丈夫怎么样。还有，李平叫你出面和我谈判，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无法理解，李平的一系列骚操作，他不敢同我见面，我可以接受，但他让自己的老婆出面，着实让人费解。
刘守梅因为刚刚扇了葛悦一巴掌，自觉自己站了上风，她拉开身后的椅子，「刺啦」一声，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刘守梅指了指葛悦的脸，说道，「我知道你，葛悦对吧！李平已经把你和他的事，都跟我讲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敢偷别人家的老公，也就没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今天，咱们就把这笔帐好好算一算！」
刘守梅扬言要同葛悦算帐，我多多少少，在刘守梅的身上，看到了点葛悦的影子。一样的蛮横，一样的自信。
看来，这李平选女人的口味，一直没变。
只是，刘守梅没什么文化，说话带着点野蛮。
葛悦一脸怒气，她站在我身后强忍。
我拉着葛悦的手臂，压着她坐到刘守梅的对面，我陪同其侧，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大家就把话都说开了。」
葛悦想要冲动开口，我急忙在桌下一把压住她，我沖刘守梅说道，「李平叫你来，一定是有话让你传达吧，你说吧，我们听着。」
刘守梅不屑的瞥了一眼葛悦，满腹心机的开了口，「你这个贱人，不准备说两句？勾引我老公，还敢怀他的孩子！你可真够臭不要脸的！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爸？我可调查过了，你爸是大名鼎鼎圣恩集团的董事长！这事让你爸知道，你爸打断你的腿！」
刘守梅冲着葛悦狠狠呸了一口，葛悦想反击，我继续死压着她的大腿。
我心平气和的沖刘守梅开口道，「你说话倒也不必这么难听，葛悦怀孕，难不成是她自己一个人怀的？葛悦才多大，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要不是你家李平卖力哄骗，葛悦怎么可能上当啊？」
我微微一笑，惹来了刘守梅的暴怒，「你是哪根葱！在这颠倒黑白？李平可是说了，是她勾引的他！现在的小姑娘不学好，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
刘守梅伸手指着葛悦的脸，「你大学白念了你！会不会做人！要不要脸！」
我伸出手，礼貌的轻轻推开刘守梅的手指，继续心平气和，「所以，这就是读过书的人，和没读过书的人的区别。起码葛悦她，不会在公共场合无脑大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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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冲着葛悦抿嘴笑了笑，葛悦倒是没那么气了，而这一番话，让刘守梅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四周，接着，她也不敢大声喧譁了。
刘守梅用力沉着气，但怒气值仍旧很满，她强颜欢笑，话里带话，「行啊，现在当小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当了贱人还立牌坊呢？」
我开口道，「没人觉得这是荣耀，更没人立牌坊。葛悦是做错了，她承认。不过，你丈夫也有错，他一次次的欺骗葛悦，给葛悦希望，又拖着葛悦不让她堕胎。有家室的是你老公，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家室，却还要在外面寻花问柳，是为大错特错。葛悦也有错，爱上了有家室的男人，还不肯醒悟，她涉世不深，以为这世上真有什么所谓的真爱。」
我起身，往刘守梅的杯子里倒了茶水，说道，「你不必发这么大的怒气，今天你代表李平来，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葛悦不会继续错下去，她也会处理掉肚子里的孩子。」
我坐回位置里，提醒道，「但是，也麻烦你回去告诉李平，别再联繫葛悦了，好好做个人吧。」
刘守梅伸手拿起茶杯，顺势就要朝葛悦的脸泼去，我伸手打在刘守梅的手臂上，茶杯落在桌子上，刘守梅震怒道，「就属你们这些年轻女人下贱！盯着别人家的老公不撒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不学好的贱人犯贱，我老公那么老实的人，死都不会出轨！」
听了刘守梅的话，我忽觉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她能对李平这样的人渣，百般「包容理解」，想必，她自己也是个资深精神病患者。
我站起身，拉着葛悦的手臂，沖刘守梅说道，「我看今天聊得也差不多了，那我就……祝你和李平白头偕老吧！一辈子都别分开！」
我拉着葛悦便要走，刘守梅在身后喊道，「葛悦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靠近我丈夫半步，我就去你爸的公司闹！」
我快步带着葛悦离开，回到车上，葛悦恍惚在副驾驶上。
我发动车子，好一会儿，我沖她开口道，「你现在清醒了吗？」
葛悦不说话，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如果你想见李平，我可以就带你去见他。他人在医院，被江易谦的女助理看管着，江易谦的人，把那天殴打我们的打手，都给打住院了。」
葛悦侧过头，脸色惨白，「海棠……我不想活了……」
我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别说傻话，李平都活得好好地，你有什么不想活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人渣？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浑呢？」
我加快车速，「我带你去医院吧，今天高低要让李平向你道歉，然后，你考虑一下，要不要下午就把孩子做掉。」
葛悦低头不说话，我拿出手机，给女助理髮了信息，告知她，我很快便会抵达医院。
而这时，白晓晓给我发来微信，内容简单，「海棠姐，我们见个面吧。」
第41章 挨揍服务
我和葛悦抵达医院，才发现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医院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高壮的黑衣保镖，也不知是谁安排在这里的。
我带着葛悦上了楼，宽阔的走廊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女助理，女助理正同医生做着交流。
我拉着葛悦快步上前，女助理仍旧是那身黑色女士西装，马尾高高的束在后脑勺，梳的一丝不苟。
女助理沖我点头，说道，「赵小姐来了。」
我拉着葛悦往前一步，葛悦笑容苦涩。
女助理说道，「医院楼下已经派人盯点，不会让闲杂人等进来闹事，赵小姐想对李平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我指了指屋内，「在里面，对吧？」
女助理为我让路，我带着葛悦进了屋，出乎意料的一幕，李平和其他五个打手，并排躺在病床上，仿佛一群即将离世的病患。
他们有的腿部打了石膏，有的手臂打了石膏，还有的，直接把脑袋瓜缠成了木乃伊。李平最惨，身上没什么肉眼可见的伤口，可他的屁股却开了花，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憋着笑，走进屋内。
女助理站在房门口，随手抽出一根伸缩棍，一副准备作战的姿态。
伸缩棍从女助理的手中打开的一刻，「啪嗒」一声脆响，吓得病床上的几个人，同时颤抖。他们朝着女助理观望而来，纷纷求饶，「女侠，别吓唬我们了，我们已经够惨了……」
我走到李平的病床边，李平一声不吭的趴在床上，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屁股被包扎了纱布，光着腿，样子狼狈至极。
我开口说道，「不怕把自己憋死吗？李总，你真是好大的架势，自己不能赴约就算了，竟然让妻子出面，来对付我和葛悦。怎么，自己的烂事处理不了，拿老婆当挡箭牌？」
李平埋着头，低声清嗓，但一直不回应。
葛悦看了一眼李平的臀部，她心里失落，却还是关心了起来，「伤哪了？医生怎么说的？」
李平的身子微微一颤，他听到葛悦的声音，侧过了头。
葛悦的眼泪憋在眼眶，她几次哽咽，说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让你老婆来见我，到底想表达什么。像你老婆说的那样，你想让我堕胎，离开你，是吗？」
李平不说话，我上手朝着他的臀部狠狠拍了过去，「说啊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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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嗷的一声尖叫，「别打我屁股！」
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笑声。我回过头，发现是坐在轮椅上的江易谦。
今天的江易谦，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衣，模样随性轻松了许多，只是脸上依旧架着墨镜，他听到我打了李平的屁股，没忍住的笑出了声。就连扑克脸女助理，都在掩嘴偷笑。
李平一边哭嚎一边道，「赵海棠！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和葛悦的恩怨，我和她自己解决，你添什么乱！」
门口，女助理两步走进屋内，她手里的棍子直接落在李平的臀部，李平这次连叫都叫唤不得，满头虚汗的软在了被子里。
李平声音微弱，「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
我眼看着，李平的臀部被抽出了血，鲜红的血渍渗透过白色纱布，着实有些残忍。
我没办法想像，江易谦的人，是怎么收拾李平这些人的。单是看着李平挨揍时，其他几个打手蔫怂的表情，便知，女助理这次下了死手。
李平和他的手下，今天被胖揍了一顿，事后又被江易谦安排进了私人医院，医院信息不外露，门口又有江易谦的人看守。这完美的一条龙「挨揍」服务，当真隐秘又「欲罢不能」。
李平似乎是被闹烦了，他唉声嘆气的恳求道，「我们分手吧葛悦，跟你在一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我四十多岁有家有孩子，我冒不起那个风险啊！」
李平重新把头埋在枕头里。我转过身，看向葛悦。
葛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声不吭，顷刻，她伸手从女助理的手中拿走伸缩棍，扬手便要抽打李平的臀部。旁边病床上的几个人纷纷倒吸凉气，可终究，葛悦没有下手。
葛悦不忍心，她依旧无法放下李平。
她抹掉眼泪，深唿吸，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波澜。
她开口道，「你真的爱过我吗？」
李平从始至终未抬头，他的声音闷在枕头里，不耐烦的说道，「爱过啊！那肯定爱过的啊！但是我有家了，要我说多少遍？你和我不会有结果的！除非你愿意接受我家里有老婆，一直和我保持现在的关系，可你根本就做不到啊！」
葛悦冷笑，「难道是我做错了？当初是你亲口说的，你要和刘守梅离婚，然后娶我！你要带着我游遍整个世界！你说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刘守梅只是在你需要结婚的时候，最无奈的选择！」
李平接连嘆气，不说话，良久沉默下，病房里空无声响。
看到毫无悔意的李平，我心里闪现着无数遍掐死他的冲动，这种冲动，不亚于我对陈景天的恨意。
我刚想说点什么，葛悦忽然开口道，「所以，地下车库里，是你找人打了我，你想除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李平发出不想回答的声调，「你闺蜜赵海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
葛悦吼道，「我要你亲口回答！」
李平一声冷哼，他勐地转过头，看向葛悦，伤透葛悦的心：「葛悦你真的很固执很难缠！没人受得了你的大小姐脾气！」
这一句句刺耳的话，把葛悦反覆建立起的壁垒，一次次击垮。
我忽然发觉，葛悦在李平那里，是没有自尊心的。平日里那么孤傲的大小姐，竟在一段感情里，迷失了自我。
女助理这时走到李平的床头，她力量极大，伸手便抓过李平的脖颈，接着狠狠一用力，将李平拖到了地上。
几秒钟的功夫，女助理将其他病床上的几个壮汉，纷纷拉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女助理持着棍子，指挥道，「一排，跪好。」
几个伤痕累累的打手互相对视试探，女助理懒得同他们废话，她刚举起手中的棍子，那几个人便即刻双膝跪地，排成了一排。
李平被夹在中间，臀部生疼。
他们的表情龇牙咧嘴，有的人甚至疼出了口水。
女助理一声令下，「道歉。」
其中一个胖胖的打手最听话，他举着石膏手臂，苦涩道，「对不起！」
接着，其他几个人跟着一起道歉，唯独李平不开口。
葛悦站到李平面前，李平倔强着不抬头。
葛悦摘掉了戴在手腕上的手鍊，那是李平送给她的礼物，她将手鍊甩在李平的脸上，手鍊的锋利一角，划破李平的侧脸，留下一条细细的伤口。
第42章 设局
葛悦转身朝着病房门外走去，我急忙跟随其后，只是走到门口时，江易谦忽然拉住我的手腕。
我侧头看向江易谦，江易谦低声道，「麻烦赵小姐帮忙带个话，告诉葛悦小姐，带有欺骗性质的相亲，不会再有后续了。从此江家和葛家，只有商业往来。」
我觉得为难，但不忘感激，「谢谢江先生这次为我和葛悦出面。」
江易谦摇摇头，「错了，我只是为你出面。」
他松开我的手，说道，「赵小姐去忙吧。」
我追着葛悦离开了私人医院，车子上，葛悦哭个不停，我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开口道，「我带你去做流产，今天往后，你就当李平这个人死了，就当他没在你的人生出现过。」
我发动车子，葛悦却直言拒绝了我，「流产我想过几天再做，海棠，你让我缓缓。」
我担心葛悦反悔，「可是……」
她打断道，「我只想安静几天，等我情绪恢復了，我会跟着你去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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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葛悦痛苦脆弱的模样，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我也相信，她会理顺清楚这段糟糕的关系，从中抽身。
我将葛悦送回了酒店，下午六点，我驾车回家。
我和白晓晓约好，晚上在家楼下的603住户同她见面，她承诺，她会对我坦白一切。
我走进单元门，本准备朝着电梯走去，可左手边忽然冒出一个黑影，吓了我一跳。
我定睛一看，竟然又是江辰！看着他活脱的模样，的神态，只会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一时头大，扶额道，「你怎么又熘出来了？江易谦在家里设置的铁栏杆，是闹着玩的吗？」
江辰一抹坏笑，他敞开双臂，表情享受的说道，「我自由了！」
我皱眉不解，江辰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枚小小的晶片，在我眼前摆弄了两下，解释道，「为了能见你，我答应江易谦，随身携带定位器。我还答应他，不再跟他玩消失。只是，也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江辰脸上的笑容消失，但他并没有回答我，他直接进了电梯，随意道，「以后再告诉你。」
不知为何，这一次，我不再觉得他可怕了。或许是因为江易谦不再囚禁他，而他也不再乱跑，我对他，便没那么多警戒了。
江辰帮了我很多忙，虽然他很兇，但并不致命。
他跟随我到了六楼，我们站在603户门口，我转身沖他说道，「你在门口等我，等我和白晓晓谈完事情，我出来找你。」
我伸手便要敲门，忽然想起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江辰挑挑眉，说的随意，「没什么，想找你玩，你比较好玩。」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去旁边站着，别让白晓晓看到了。」
我敲门，等待里面的回应，门开了，开门的人正是白晓晓。
屋子里很安静，筱筱不在家，白晓晓整个人很颓丧，神态不安。
我走进屋，随手关门，可房门关合的一刻，忽然，江辰从身后阻拦了我。
我转头顺着房门缝隙沖他眨眼，让他不要胡闹，江辰却不肯松手。
屋内，白晓晓朝着厨房走去，「房门你带上就好，我去给你倒果汁。」
只是眼下，这房门是关不上了，好在，白晓晓并没有疑心。
我换鞋进了屋，屋里陈设简易，家里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门口的鞋子，以及一些摆设，都只有白晓晓和筱筱的。
走进客厅，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让我惊掉大牙的是，江辰毫无畏惧的跟着我进了屋，没有任何声音！
我瞪大眼，冲着他摆手势对口型，让他赶紧出去。可他却是一副轻松自在怡然自得的模样，他脚步极轻，朝着黑乎乎的书房就走了进去，躲进了屋内。
我的心狂跳，随即紧张的看向厨房，白晓晓没有现身，还算安全。
我只得自认倒霉，碰到难缠的江辰，甩都甩不掉。
白晓晓一直呆在厨房里没声音，我朝着厨房走去。
意外的是，白晓晓并没有在弄什么果汁，她整个人瘫倒在地，脖颈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整个人奄奄一息。
她的手里持着水果刀，看到我走进厨房，即刻拿起刀子，试图二次伤害自己。
我急忙冲上前，夺走她手中的刀子，嘶吼道，「白晓晓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白晓晓的手上都是血，她脖颈上的伤口不深不浅，鲜血流淌的缓慢。我凭藉父亲在世时，教给我的少量医学知识，判断白晓晓自己割破的伤口应该并不致命。
我转身准备去找医药箱，白晓晓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说道，「海棠姐，我求你了，不要再为难我和筱筱了，求你了……」
我无法理解白晓晓的这齣苦肉计，这时，家门口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响，屋子里一瞬间涌进了四、五个6岁左右的孩子，筱筱领头带着他们进了屋，孩子们有说有笑。
当筱筱跑进厨房，看到我和白晓晓的一幕，筱筱尖叫，所有小朋友闻声而来。
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奔跑声，嘶喊声，响彻整个楼栋。
我忽然明白，白晓晓的自残戏码，是为何意。与其让大人们看到，我意图「谋害」白晓晓的这一幕，不如让孩子们看到，这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如此带来的影响，是致命的。
第43章 再断一根
孩子们哭喊着疯跑出家门，整个楼栋，被孩子们的尖叫声充斥。
筱筱紧张的站在我身后，她满头大汗，唿吸急促。
沾染了鲜血的刀子就在我的脚边，白晓晓满手血渍，死死抓握我的手腕。
这一瞬间，我没办法快速恢復理智，我的心是慌乱的，我不知如何应对白晓晓，更不知如何应对筱筱。
我试图推开白晓晓的手，身后，筱筱用她稚嫩的嗓音，沖我哭吼，「你为什么要杀我妈妈！你不可以杀我妈妈！」
我被这声音搞的焦头烂额，我想先处理白晓晓脖子上的伤口，可面前，白晓晓再次微弱开口，「海棠姐，放过我和筱筱吧，五年前我独自生下筱筱，那不是我能选择的。求你了，海棠姐……」
我几近奔溃且无奈，「你松开我白晓晓，你再这样僵持下去，难受的只会是你。」
白晓晓拉扯我的袖口，「那你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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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推搡白晓晓，身后，筱筱双手环住我的腰身，用力将我向后拖拽，她嘴里不停的命令着，叫我不要再碰她的妈妈。
我两边为难，这时，黑漆漆的书房里，走出了江辰的身影。
江辰随手关合家门，并将门反锁，他走到筱筱的身后，轻松将筱筱抱起，关进了洗手间。
筱筱在洗手间拍门哭喊，江辰回到厨房，蹲在了我旁侧。
他将地上的刀子踢踹到一旁，随即，目光幽然的看着白晓晓。
白晓晓被江辰看得有些发毛，她缓缓松开手，江辰却在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他握着匕首，对准白晓晓的大动脉，阴狠道，「既然想死，要不要我帮你？」
紧闭反锁的家门外，一时间涌来了好些人，我听到蒋琴和陈景天的大嗓门，以及邻居帮忙示威的声音。
陈景天最为用力，「赵海棠你在里面是不是！你把门给我打开！你还嫌丢人丢不够吗？你对白晓晓做了什么！现在整栋楼都知道你在屋里杀人！赵海棠，你把门给我打开！」
震耳的拍门声，让眼下这齣戏，多了几分紧张急迫的气息。
江辰将刀子直逼白晓晓的脖颈，说道，「你见过我是如何杀人的，你想死，我就成全你。用这种过家家的把戏，污衊我的女人？那就直接送你去死怎么样？」
江辰甚至都不需要白晓晓的回应，话落的同时，刀子直逼肌肤，如同上一次他扎进我的胸口那般。
这一幕，看得我胸口伤处，隐隐作疼。
我当真害怕，江辰会杀死白晓晓，而白晓晓也是当真不想死，她屈服于江辰的心狠手辣，颤抖着恳求，「我没有污衊……我不会的……我不想死……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江辰的刀子并没有松懈，他朝着白晓晓的脖子再扎深了些，肌肤破了皮肉，有鲜血流出。
江辰冷漠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晓晓浑身颤抖，紧闭双眼，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
江辰提醒，「你刚刚在厨房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我拍下来了。」
白晓晓忽然睁眼，诧异且憎恨的看着江辰，她明明不甘心，可她不得不受制于江辰。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平躺在地上的白晓晓，如同被抹过脖子那般，一深一浅的两道伤口，缓缓流淌的鲜血，浸染了她的上衣衣领。
我起身，去找医药箱，走出厨房，家门外和卫生间，嘈杂声不断。一边是哭泣的孩子，一边是「别有用心」的大人们。
陈景天中气十足，那嗓门，恨不得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我赵海棠在杀人。
陈景天开始用工具撬门，声声威胁，「赵海棠！邻居已经报警了！你逃不掉的！」
我将白晓晓拉到客厅沙发上，有条不紊的为她处理伤口，白晓晓恐惧的看着手持匕首的江辰，如同见了鬼。
江辰冲着白晓晓，指了指卫生间的房门，说道，「让你女儿闭嘴。」
白晓晓照做，冲着洗手间说道，「筱筱啊……妈妈没事，别哭了，妈妈在处理伤口呢……」
洗手间里的筱筱当真安静了下来，江辰转身走去家门口，他打开家门，屋子里的人一拥而入。
江辰站在房门后侧，收起匕首。
陈景天手里握着一根细细的撬门铁棍，他穿着睡衣，和蒋琴踉跄进屋。
陈景天和蒋琴的身后，凑来一帮看热闹的邻居，邻居们对所谓的「杀人现场」很是好奇，仿佛鲜血淋漓的场面，能为他们平淡无聊的生活，增添一抹重彩。
我正坐在沙发上，给白晓晓的脖颈抹药，我低着头，压声道，「江辰录了视频，你是知道的。」
我冲着白晓晓微微一笑，白晓晓深吸气，同样小声的说道，「海棠姐，我没想污衊你。」
我并不相信白晓晓的话，若不是今日阴差阳错的碰到了江辰，并让江辰跟进了屋，此时此刻，我定然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陈景天冲到白晓晓的身前，他指着白晓晓脖子上的血迹，转头沖门口看热闹的邻居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陈景天目光兇狠的看向我，「赵海棠！你还想怎么狡辩！」
我将最后一块纱布，贴合在白晓晓的伤口处，白晓晓抬头看向陈景天，说道，「景天哥哥……你误会海棠姐了……她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想不开，弄伤了自己，是海棠姐她……救了我。」
我朝着陈景天微微一笑，「听到了吗？是我救了你养在楼下的小三白晓晓！」
一时间，陈景天表情复杂，他不解的看向白晓晓，而后，警惕的回头看向家门口的热心群众。
蒋琴大着嗓门，吱哇乱叫，「赵海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小三！你脑子坏掉了你！」
转身，蒋琴将家门口看热闹的群众，全部推了出去，她强行关合家门，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
只是，我未看到江辰的身影。
陈景天一把拉起白晓晓的手腕，他神色暴躁，似是有话想要质问。
而我猜测，他应该是想问白晓晓，为什么眼下事情的发展，和他想像的不一致。
白晓晓挣脱开陈景天的手腕，她一脸为难，有苦说不出。
我伸手轻轻抚摸白晓晓脖颈上的伤口，她下意识向后挪了挪身子，我随意道，「紧张什么？死都不怕的人，怎么这么敏感紧张？还是……你压根就没想死，只是想演一场戏，引我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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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脸色惨白，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刚刚流血过多。
陈景天和蒋琴一时摸不着头脑，在没有明确知晓白晓晓到底经歷了什么之前，他们母子俩，不敢乱说话。
我转头看向陈景天，说道，「敢给我答覆了吗，陈景天？你和筱筱的亲子鑑定，何时做？」
陈景天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赵海棠你是不是想死！」
这时，白晓晓递给蒋琴一个眼神，她朝着洗手间看去，暗示筱筱在里面，不要让筱筱听到不该听的话。
蒋琴即刻跑去洗手间，关了门，把自己和筱筱锁在洗手间内。
我坦然的靠在沙发里，说道，「说吧，你们二人的姦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晓晓委屈落泪，「海棠姐姐，我和景天哥哥什么都没有！」
我说道：「那就做亲子鑑定，证明给我看。」
陈景天气沖沖的站到我面前，只是，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身后黑乎乎的卧室里，走出了江辰的身影。
本就一身黑的江辰，躲在不开灯的卧房内，根本无法察觉。
江辰冷着脸，快步站到陈景天的身后，他一把抓过陈景天的手腕，接着，五指敞开的按压在了茶几上。
江辰从腰间拿出刚刚那把匕首，还来不及反应他要做些什么，江辰抓握匕首，朝着陈景天的手，便割了过去。
本就已经断掉一根手指的陈景天，在两秒的间隙内，毫无预兆的，断掉了第二根手指。
陈景天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不到半个月的间隔里，陆续弃他而去。
当血淋淋的手指头，从茶几滚落到地板上，我和白晓晓同时傻眼。就连被割的陈景天，都没反应明白，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迟来的痛感回归到陈景天的身上，他撕心裂肺的唿嚎，穿破窗口，在小区外迴荡。
鲜血涌出，顺着茶几流淌在地面。
我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头皮发麻。
江辰云淡风轻的眨眨眼，他仍旧按压着陈景天的手腕，转头低沉道，「我哥断掉你一根手指，没能让你清醒。我再断你一根，看看能不能让你掂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第44章 血债血偿
江辰做事，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他割掉了陈景天的第二根手指，吓坏了我和白晓晓。
洗手间里的蒋琴，听到了陈景天唿天怆地的哭嚎声，她冲出洗手间，把筱筱一个人关在洗手间内。
蒋琴看着满茶几的血迹，她一屁股跌坐在地，惊吓让她说不出话，连唿吸都困难。
江辰将带血的匕首，收回腰间。他抓起陈景天的手指，仔细观察，他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满头大汗双眼暴突的陈景天，说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陈景天因为疼痛而麻痹了神经，他的样子像是濒死的动物，口水直流，双目模煳。
我拉起陈景天，急促道，「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我不想再惹出事端，刚刚因为白晓晓一事，已经有邻居报警。这会儿，警察一定已经在路上，用不了多久，便会撞见这一幕。
我必须马上带陈景天离开这里，一是治疗，二是保护江辰。
白晓晓想随同我们一起走，我转头沖白晓晓命令道，「你留下，警察很快就会抵达这里，该怎么和警察解释，你应该清楚吧。」
我漠然看向白晓晓，江辰再次低沉提醒，「我这里，可是有你自己割伤自己视频，想动歪心思，考虑好后果。」
白晓晓重新坐回沙发上，她胆怯道，「你们照顾好景天哥哥……」
我和江辰将神志不清的陈景天带走，刚下楼，便看到了开进小区的警车，一切都刚刚好。
陈景天看到警车，顿时恢復了理智，他冲着车窗大喊救命，可惜，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嘶吼。
我驾驶车子朝着医院开去，江辰在后车座上盯着陈景天，陈景天端着自己被割的那只手，又是哭又是叫，吵闹的很。
他声声斥责，要我十倍偿还，放话绝对不会放过我。
把陈景天送去医院，他早已疼的没了力气。
陈景天进了手术室，医生询问断掉的手指在何处，江辰耸耸肩，说不清楚。
而我事后才得知，下楼的时候，江辰把那根手指，扔进了路边的下水孔。
江辰的阴险，不禁让我后嵴发凉。
上一次陈景天断指，是江易谦所为，今日陈景天二次断指，是江易谦的弟弟江辰所为。
这陈景天的命，快被这兄弟二人给玩坏了。
丢失两根手指的右手，对于陈景天来说，和废掉没有区别。
一个小时后，江易谦通过江辰身上的定位追踪器，找来了医院。
江易谦出现时，面色严肃，女助理一番打听过后，得知江辰又惹了事。
手术室里，陈景天的手指被处理干净后，他脸色惨白的被护士搀扶走出。
他身子虚弱无力，唯剩眼里的痛恨。
江辰站在手术室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景天的狼狈模样，陈景天怒火中烧，可他怕了江辰，担心不讲规矩的江辰，再次对他动刀子。
陈景天不敢对江辰发火，便把怒火转移到我的身上，「赵海棠！你到底和多少男人有一腿！这次我要让他蹲一辈子监狱！我现在就去警察局！马上给我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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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陈景天想要上前撕扯我，我稍稍向后退，他险些跌撞在地。
这时，走廊另一头，出现了江易谦的身影。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朝着这边缓缓而来。
江辰站直了身，对于江易谦的出现，他明显表现出紧张的姿态。
江辰深吸气，目光游离的看向轮椅上的江易谦。
女助理停脚，江易谦从轮椅上站起了身，戴着黑色墨镜的他，气场十足。
江易谦声音阴沉，沖江辰开口道，「你割了他的手指？」
江辰不说话，反常的低下了头，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高低立见。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辰和江易谦对峙的场景，哥哥一身黑色西装，弟弟一身黑色休闲衣，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暴戾无度。
江辰低头的一刻，我明白，江辰心底是惧怕江易谦的。
勐然间，还来不及反应，江易谦一脚踹在了江辰的小腹处，江辰的身子被踹出两米之远，整个人跌撞在地。
江辰没有任何想要反击的意思，他撑着墙壁爬起了身，神态记恨，却不敢造次。
一旁，陈景天见到江易谦狠狠踢踹了江辰，他觉得江易谦定是因为理亏，才会演出这幕苦肉计，他即刻来了能耐，开始对江易谦狮子大张口。
「江先生！你弟弟今天私闯民宅割我手指！现在，我的这只手彻底废掉了！我要报警，我要让你弟弟坐牢！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第45章 说谎
陈景天越喊嗓门越大，他的眼球凸起，满眼的红血丝，加之他惨白的脸色，活像一个丧尸。
我搞不懂，江易谦为何要当着陈景天的面，踢踹自己的弟弟，这样做，岂不是在陈景天的面前服了软？
江易谦转过身，面向陈景天，他虽双眼看不见，但双耳的听力极好。
陈景天势在必得，以为能从江易谦这里得到什么补偿，江易谦语气平和，开口道，「我弟弟断了陈先生一根手指，刚刚，我为了帮陈先生抱不平，踹了我弟弟一脚，这还不够吗？」
陈景天大惊，「你什么意思？他割断我的手指，你踹他一脚，这事儿……这事儿就结束了？」
江易谦微微道，「不然呢？」
听到这，我差点大笑出声，就连站在墙边的江辰，都忍不住的低头轻笑。
陈景天的表情如同吃屎那般，抓狂道，「你们故意的是不是！你们故意搞我！我要你们付出代价，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着，走廊那头传来声势浩大的脚步声，我转身看去，竟是白晓晓和蒋琴，而她们二人的身后，跟了三个男警官。
看到这，我开始担忧，此事会不会牵连江辰。
好在，江易谦早有准备。
女助理急忙在江易谦的耳边递话，交代警察出现一事。
江易谦沖女助理打了手势，即刻，女助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潮湿手帕。女助理速度极快的冲到江辰身后，接着，她用手帕捂住江辰的口鼻。
手帕被浸湿了液体药物，江辰即瞬昏迷，被拖入病房。
我想，江易谦是想保护江辰，免得江辰在警察面前说错话。
白晓晓和蒋琴匆匆赶来时，陈景天如同看到了救星，蒋琴担忧的搀扶自己儿子，心疼道，「儿子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啊儿子……你的手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陈景天转头沖警官控诉道，「警官！就是那个男人他剁掉了我……」
陈景天回身指向江辰的方向，却发现江辰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正纳闷，站在一旁娇弱的白晓晓开口道，「警官，刚刚救我的人，就是她……」
白晓晓伸手指向我，继续沖警官说道，「我自己在家寻短见，然后海棠姐救了我，我脖子上的两处伤口，都我是自己弄的……」
陈景天听傻了眼，蒋琴亦然。
陈景天冲着警官伸出自己被包成馒头的手掌，说道，「不是的警官，是赵海棠的男人割了我的手指！那个人是个变态！他刚刚在我家，割了我的手指！」
警察一头雾水，「割手指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眼前发生分歧的一幕，我略有惊讶。
我惊讶白晓晓竟然真的守约，没有说出江辰伤害陈景天一事，她竟真的，按着江辰的威胁，去同警方做交代。
陈景天拉扯白晓晓的手臂，喊道，「你在说什么呢你！他割断我手指的事你！你倒是说啊！」
白晓晓低着头，神色紧张，她摇头，「什么割手指的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景天被白晓晓的一番话，说昏了头。
他搞不懂白晓晓为什么不帮着他说话，他转头拉扯自己的母亲蒋琴，可还没开口，白晓晓再次沖警官交代道，「当时，是我自己想要寻短见，然后海棠姐救了我。接着，孩子们冲进了屋，就以为家里出了事，帮我报了警。后来蒋阿姨也来了，她一直抱着孩子在洗手间，不让孩子看到我受伤的样子。海棠姐一直在为我处理伤口，之后，她有急事要去医院，就走了。」
白晓晓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官看了一眼白晓晓的脖颈，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医院，就把伤口处理了吧。」
警官转头看向陈景天，问道，「你刚刚说的，是怎么回事？你报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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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陈景天如无头苍蝇，包括蒋琴在内，都不知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因为在白晓晓的证词里，白晓晓压根没把陈景天安排在事发现场；而有关蒋琴，她全程被关在洗手间，更不知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
白晓晓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我有些恍然的站在原地，警官没从陈景天的嘴里得到答覆，全当陈景天发疯作闹。
警官离开后，陈景天伸手推搡白晓晓的肩膀，斥责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你在想什么！」
白晓晓眼含泪光，「我被录了视频，我还能怎么说？」
陈景天伸出自己受伤的那只手，「那我的手呢！我被割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怎么能说我刚刚不在家？」
白晓晓低头啜泣，不回答陈景天的质问。陈景天原地发着疯，如同精神患者。
我看着白晓晓梨花带雨的模样，这一刻，我忽然察觉，她和陈景天有了二心。
或许，是她在陈景天的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帮我，在警察面前说谎。
第46章 奇怪的目光
陈景天在医院走廊里发疯作闹，白晓晓站在原地啜泣，蒋琴一边心疼儿子断指，一边斥骂白晓晓。
我回身朝着病房的方向观望，江辰被女助理拖进病房后，一直未露面。好在警方已经离开，这件事就这样简单收了尾。
身旁，戴着墨镜的江易谦，叫出我的名字，「赵小姐。」
我急忙应声，「江先生……」
江易谦绅士开口，「麻烦你带我去见江辰。」
我搀扶他的手臂，带路朝着病房走去。
行进的途中，我总是不禁幻想，若江易谦不是瞎子，应该会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吧。
病房里，江辰昏迷在病床上，女助理守在其侧，恭敬的沖江易谦汇报导，「已经叫了司机，十五分钟后抵达这里。」
江易谦伸出手，他宽厚的手掌心，刚好落在江辰的胸口处，昏睡中的江辰一动不动。
江易谦试探着触摸江辰上衣口袋里的定位追踪器，随即，他面色微微放松。
我观察着江易谦的一举一动，心中好奇满满，「江先生，江辰和我说，您是……不再囚禁江辰了，是吗？」
江易谦淡淡道，「嗯。」
这时，走廊里传来蒋琴的嘶喊声，蒋琴不停唿叫医生和护士，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我转身朝门外走去，江易谦忽然叫住了我，「赵小姐。」
我回过头，「怎么了江先生。」
江易谦正对着我，脸上的表情略有阴冷，「我想知道，你对江辰做了什么，能让他如此痛快的向我低头。」
我不解，「江先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江易谦嘴角微牵，「没事了。」
我搞不清楚江易谦的意图，扭头朝着走廊跑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陈景天恼火过度，一拳砸在了墙壁上，伤口二次撕扯。
白晓晓惊吓着站在墙边，一动不敢动，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陈景天被护士带走，蒋琴陪同而去。
我缓慢走到白晓晓的面前，看了她小一会儿，开口道，「你刚刚在警察面前说了谎，你没有帮陈景天，却选择了帮我，为什么？」
我疑惑，白晓晓为何没在警察面前，说出江辰剁掉陈景天手指的事。她明明，可以实话实说，毕竟，她制造自杀假象意图陷害我的事，和剁手指这件事，是两码事。
白晓晓低着头不说话，我再次问道，「筱筱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和陈景天，到底有没有关系？」
白晓晓摇头，不敢看我。
我问道，「603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白晓晓声音微弱，「租的。」
我问道，「谁给你租的？你自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那个小区的租金，一个月就要五千多。」
白晓晓抹掉眼泪，吞咽喉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搞的好像是我在欺负她。
当初若不是我亲眼看到，她和陈景天在书房里缠绵苟且画面，我当真会被她眼下这副模样给哄骗过去。
我等待着白晓晓的回应，可白晓晓仍旧在撒谎，她抬起头，泪眼汪汪，「海棠姐姐，筱筱真的不是景天哥哥的孩子，我和景天哥哥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关系。我承认，我隐瞒自己生过孩子这件事，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不应该不坦诚，我不应该一边花着你的资助金，一边欺瞒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说着，白晓晓双手抓过我的手腕，我漠然看着她奋力飙戏，内心毫无波澜。
白晓晓的眼泪再次盈满眼眶，「海棠姐，如果我对你有二心，刚刚我就不会在警察面前维护你！我明明可以说出，景天哥哥断指的事情，可我没有！」
的确，白晓晓的这个举动，很让人迷惑，可她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她别有所图。
很明显的一件事是，虽然我和陈景天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但我已经做出鱼死网破的姿态。只要我不同意离婚，陈景天就一分钱都得不到，更别说父亲留下的牙科诊所，赵家的资产，他这辈子都别想贪图。
而陈景天得不到钱财的直接后果就是，白晓晓也过不上好日子。
原本，白晓晓指望着，陈景天和我离婚后，陈景天能得到一大笔的资产，这样，她便能沾上陈景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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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陈景天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断了两根手指。对于主刀医生来讲，断指，和断了职业生涯，没区别。
白晓晓之前可以揣着明白装煳涂，假装为难的站在陈景天那边，现在，陈景天靠不住了，她定然要给自己找下一个靠山。
前几次，她看到我的弟弟赵叙白，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勾引情愫，已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我的继母许子静，拼了命的在为赵叙白争取家产，白晓晓这么聪慧贪婪的性子，定然会闻着铜臭味而去。
想明白这些，我都不禁佩服白晓晓，长着一张小白兔的脸，却做着恶狼的举动。
我并不打算拆穿白晓晓，更不会说出，我亲眼看到她和陈景天上床一事，我倒要看看，她的这齣戏，还要怎么演。
我假装心软，平和了语气，「晓晓，其实在我心里，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这五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家人去对待，我想你应该是感觉得到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做的一些事，着实让我灰了心。」
白晓晓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海棠姐，或许……我以前一些不走心的言论伤害了你，但那都是无心之过。」她的情绪愈加激动，「除了之前车祸那事，那是因为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景天哥哥又威胁我，所以我才站在了他那边。」
白晓晓拉着我的手，「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心里犯着呕，恨不得直接抽她两个大巴掌。
我强忍着噁心，佯装温柔道，「我能理解，换做我，我也会害怕，也会乱了分寸。」
白晓晓来了劲头，「所以海棠姐你相信我！筱筱真的不是景天哥哥的孩子，我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
我在心里苦笑，嘴上故意给她下套，「其实在我心里，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
我故作惋惜的姿态，「你说……陈景天那样一个烂人，他有什么好？他就是个凤凰男，企图倚靠我的家庭背景，让他自己飞黄腾达。可结果呢，我继母手段高明，握着家中资产不松手，他一分钱得不到不说，现在还没了两根手指，毁掉了事业。」
我长舒一口气，「现在更惨了，他被江家的兄弟俩盯上。那兄弟俩你也看到了，一个城府极深，一个暴戾无度。」
我看着白晓晓，「你说，陈景天的那双手，还能保住吗？才一个星期，就断掉了两根手指，一百根手指都不够他断的！」
白晓晓眼神恍然，听进了我说的话。
我在心里偷笑，继续道，「其实啊，我倒是希望，筱筱和陈景天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如果筱筱真是陈景天的孩子，你说你和筱筱，还能有好日子过？陈景天一分钱都没有，他就会靠女人，如果你真和他有一腿，他不得逼着你出去赚钱？」
我故意把话说的邪乎，想要吓吓白晓晓，没成想，白晓晓倒真的吃我这一套，三言两句，就把她给唬住了。
她明明担心害怕的要死，却不得不继续伪装，连说话都没了底气，「海棠姐，我和景天哥哥真的没什么，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是挺心疼的……」
我继续道，「你们俩要是真没关系，我是最放心的，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我，你的遭遇啊，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啊，现在恨不得把陈景天送进监狱！当初车祸那事儿，没能送他进去，我都懊悔死了。」
白晓晓略有疑惑的看向我的小腹，「可是海棠姐……你不是怀了景天哥哥的孩子吗？你捨得让景天哥哥进监狱？」
我扬手一挥，「打掉呗，我要是真的生了他的崽儿，我不得被他套牢一辈子啊！」
我故意拍拍白晓晓的肩膀，「你想想，假设筱筱的亲生父亲，是个赌棍，你能好到哪里去？」
眼下，白晓晓已经被我聊的脸色煞白。我暗暗在心底叫好，白晓晓忽然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说道，「海棠姐，其实当初车祸那事，我就是见证者，我看到了景天哥哥撞飞那个男人的全过程。」
我故作惊讶状，「不是吧……你……你要送陈景天进监狱啊？」
白晓晓站在墙边陷入纠结，很明显，她的思绪已经彻底被我带跑偏。她开始担忧，若是陈景天真的一无所有，她能得到几分利益。甚至，利益得不到，还要倒贴。
我偷偷窃喜，看着她愁苦的模样，这时，病房里走出江易谦和江辰的身影。
只是，眼前的江辰，已经不是嗜血人格的江辰，而是昏迷甦醒后，温顺人格的daniel。
我转身朝他们走去，只见，daniel在朝着这边走来时，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白晓晓的身上。
那眼神，纠缠复杂。
第47章 男人都一样
医院走廊里，我和江易谦，以及温顺人格的江辰面碰面。白晓晓仍旧我见犹怜的靠在墙壁一边，她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之中，并未留意到江家兄弟二人。
daniel的目光落在白晓晓的身上，他拧眉愁容，面色中的纠结，仿佛他和白晓晓是多年老友，甚至带着点不可言喻的复杂关系。
我刚要冲江易谦道好，温顺人格的daniel两步走到白晓晓的面前，目光灼热。
一身黑衣的daniel，浑身上下透露着「违和」二字。
这一身黑色运动衣，只适合嗜血人格的江辰，而温顺人格的daniel，还是最适合白色羊绒衫，他的行为举止和眼神里的温暖和善，是遮掩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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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开口询问，daniel一把拉住白晓晓的手腕，冲动开口，「秦舒？秦舒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很多年！」
白晓晓愣神的一刻，她脸色苍白的看着daniel的脸。
白晓晓并不清楚，江辰拥有两种人格这件事。白晓晓简单的以为，江辰就是个暴虐无度随意伤人的纨绔子弟，daniel拉扯她手腕的一刻，她惊声尖叫，用力抽甩，「你松开我！」
daniel茫然站在原地，他无措的看着情绪激动地白晓晓。
同样的，温顺人格的daniel并不知晓，嗜血人格的江辰对白晓晓做了哪些可怖的事。
白晓晓死死贴在墙边，不敢看daniel的脸。
daniel恍神好一会儿，身后，江易谦轻声开口，「你应该是认错人了，秦舒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失魂落魄的daniel向后退了两步，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白晓晓的身上，他稍微清醒了些，漠然点头，「是啊……怎么可能会是她，她离开很多年了。」
daniel冲着白晓晓礼貌道歉，「对不起，刚刚失态了，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白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谨小慎微的转过头，探了daniel一眼，嘴里默默念叨，「你竟然会道歉……」
daniel朝着走廊出口而去，独留一个落寞的背影。
江易谦从我身边经过，特意提醒道，「赵小姐别忘了，明日下午安安的功课辅导。」
我急忙应声点头，「我记得，江先生。」
江易谦在女助理的陪同下离开，走廊里空荡荡。
白晓晓这才敢直起身，她的目光追随进了电梯的daniel，嘴里默默念叨道，「那个江辰，是那位江先生的弟弟？」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思索的模样，「没错。」
白晓晓说道，「可那个江辰，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刚才和我说，我像他的一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我想起道，「好像是秦舒。」
白晓晓眼前一亮，「对，秦舒！他那么激动地样子，会不会秦舒就是他的前女友？」
我听着白晓晓有理有据的分析，「怎么？你对江辰意思？」
白晓晓尬笑两声，打着马虎眼，「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拿刀伤人的男人，我躲都来不及！」
白晓晓试探的看了我两眼，语气发软，「海棠姐，那你真的决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了？你和景天哥哥，就硬拖着不离婚了，是吗？」
我故意诓骗白晓晓，「是的，孩子打掉，然后和陈景天硬拖。我是不会让他得到一分钱的，家里的房子车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会马上和我的继母签订放弃遗产的协议，总之，只要我不离婚，陈景天占不到我一分钱便宜。」
白晓晓脸色略微复杂，「海棠姐，那你自己的人生呢？你不离婚，你自己的人生怎么办？」
看着白晓晓百般试探的模样，我故意吓唬道，「我准备和陈景天死磕到底，没事的时候，出去赌赌博啦，炒炒股票啦，多欠一些钱。然后让这些欠款，变成夫妻共同的债务。到时候，陈景天自己就会受不了，主动和我离婚。离婚以后呢，按着法律规定，债务对半分，他要继续帮我还债。到时候，他就和他的新欢，一起为我还债，想想都过瘾。」
白晓晓越听越慌乱，她心里明镜的很，陈景天的小三新欢，就是她白晓晓。若我真的欠了一屁股债，她就要帮着陈景天为我还债了。
我憋着笑，等待她的答覆。
白晓晓深思熟虑，说道，「海棠姐，我倒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你制造出很多的债务，你自己也是要还的。我刚刚在想，如果你真的很想离开景天哥哥，还不如……把当初车祸的事情翻案，他嫁祸栽赃你，定然是要坐牢的。」
我故意调侃道，「晓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你都帮着陈景天说话的，现在……竟然想让陈景天坐牢？」
白晓晓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觉得，景天哥哥对你有点过分，他是应该吃点苦头，长长教训的。」
我暗自窃喜，这时，走廊另一头，走来陈景天和蒋琴的身影。
陈景天经过二次包扎，整个人更加虚弱无力，他途经我和白晓晓身边时，没有多说一句话，奔着病房便走了过去。
蒋琴随同其后，担忧道，「儿子你先休息，我叫护士给你打针。」
陈景天进了病房，蒋琴走到我和白晓晓的面前。
蒋琴伸手指着我的脸，咬牙切齿，「赵海棠！景天断掉的两根手指，都是因为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我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我拍拍白晓晓的肩膀，「记得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挺明显的。」
离开医院，我驾车朝着酒店开去，快到楼下时，我给葛悦打了电话，询问她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
葛悦的情绪持续低迷，她无法从李平的阴影中走出，更没有勇气，去医院做掉孩子。
我一边同葛悦打着语音电话，一边拎着面包牛奶，走进酒店大堂。
不巧，我再次碰到了李平的妻子刘守梅。
今天的刘守梅，仍旧是泡面头搭配黑色透肉丝袜，但整个人的气场谦和了许多。
我定在原地，等在大堂里的刘守梅快步朝我走来。
她站定的一刻，我直言开口，「葛悦不会再和李平有任何关系，孩子的事她会自己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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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梅深深吸气，那堆肉的面孔上，并没有露出想要为难我的神色。
她开口道，「今天葛悦又给李平打电话了，但是李平一句话没说，全程开的免提，让我听的。」
刘守梅扬了扬脖子，「我当时挺生气的，但是，看到我老公对我卑躬屈膝的样子，我又没那么生气了。我相信我老公是爱我的，而且他绝对不会和我离婚，他和葛悦只是玩玩而已，他并不想要葛悦肚子里的孩子。」
刘守梅说出这些话时，平静而自信，这是她和李平相守十多年的笃定。甚至，我在她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丝享受。
刘守梅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和李平相比，她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卑微渺小的女人，在丈夫出轨时，被丈夫需要着，依赖着。李平授权刘守梅来找葛悦谈判，无非在证明着，李平不会和刘守梅离婚，在刘守梅和葛悦之间，李平选择了那个渺小的刘守梅。
刘守梅在这次的出轨事件中，被李平坚定的选择，她甚至充当了那个出面维护丈夫，给丈夫擦屁股的人。她太享受了，她乐在其中，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的重要。
而我粗心大意的一点是，我和葛悦的语音通话，并没有挂断，一直在通话中。
葛悦听到了全部对话。
刘守梅越说越自信，她的声音洪亮，「赵小姐，麻烦你帮我给葛悦带个话，让她尽快处理好肚子里的孩子。我老公四十好几了，此前几年，他也出轨偷情过，但新鲜感一过，就都结束了。那时候，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有钱都这样。我希望葛悦她能明白，她不过是李平人生里的一段经歷罢了，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我。」
我冷然笑笑，「就这些，是吗？」
刘守梅昂首挺胸，「就这些，我就不上去找她了，免得她再发疯。」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时，我平静的沖刘守梅说道，「葛悦虽然煳涂，但好在能迷途知返。至于你……其实我挺同情你的，身在深渊迷雾沼泽中，却以为那是福地。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想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人格独立，什么是真正的人生追求，毕竟那些高雅的东西，你不配拥有。」
第48章 消失的人格
我沖刘守梅说完我自认为的「狠话」，随即转身朝着大堂电梯走去。
刘守梅没有追上来，更没有反驳我。我想，她压根就不明白，我和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进了电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葛悦仍旧没有挂断语音电话，刚刚我和刘守梅的谈话，她全都听到了。
回到房间，葛悦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的手机放在一边，手机屏保仍旧是她和李平的合照，还未替换掉。
没一会儿，房间门外有人按铃。
裴俊生提着水果糕点前来看望葛悦，一进屋，他便忙着洗水果收拾屋子，甚至把葛悦扔在椅子上的内衣，拿去卫生间一起清洗。
整个过程，他闷着头一句话不说，只同我打了一次招唿。
我坐到床边，隔着被子轻拍葛悦，「裴俊生来了，你好歹起来打个招唿。」
葛悦一动不动，这些年，她早已习惯裴俊生对她的好，任凭裴俊生从大学追求她到现在，一次都未心动过。
我掀开葛悦的被子，葛悦眼睛哭的红肿，她侧身背对我，嗓子沙哑冲着洗手间说道，「裴俊生你赶紧走吧，我没心情听你讲大道理。」
洗手间里的裴俊生专注着清洗葛悦的内衣胸罩，他带着无框近视镜，微躬着身，像极了家庭妇男。
我起身走去洗手间门口，低声道，「葛悦她情绪不好，你别在意她说的话。她的衣服你放在那里就好，我给她洗。」
裴俊生面色平静，他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说道，「我早都习惯了，从大学开始就是那个臭脾气。她哪次喝醉酒，不是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裴俊生推推镜框，低声道，「她同意流产了吗？」
我摇摇头。
裴俊生认真的揉搓葛悦的小吊带，满手的肥皂泡，他严肃道，「她要是实在不想打掉孩子，那就生下来，对外就说是我的孩子，我帮她养。」
裴俊生将衣服洗干净，抖着水渍，说道，「我最近在搞科研，等工作结束，我就去葛悦她父亲的公司应聘，到时候就能离她近一点，也方便照顾她。」
我默默听着裴俊生的安排，心里虽佩服他，却也心疼他。
裴俊生单方面的爱了葛悦太多年，他未来里的每一步，都将葛悦列在自己人生计划的前三项，可葛悦就是看不到裴俊生对她的付出和爱，偏偏要撞南墙。
裴俊生晾好衣服，说道，「这几天葛悦的晚饭我来负责，我白天忙完，回家给她做饭带过来。外卖不健康，她有身孕，饮食要格外注意。」
裴俊生走出洗手间，站到葛悦的床边，葛悦转身背对他，一句话也不肯说。
裴俊生说道，「水果给你洗好了，也切好了，心里难受就给我发消息打电话。过两天我发奖金，上次你说的那条手鍊，我送你做礼物。」
葛悦声音冷漠，「那条手鍊，我说喜欢的当天下午，李平就送我了。」
裴俊生微微有点失落，逞强道，「我再送你一条，他的就不要了，改天我给你挂二手平台，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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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勐然转身，她模样狼狈的坐起身，看向裴俊生，说道，「裴俊生，要我说多少次，我们只能做朋友！我和你不可能的！我对你一丁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裴俊生压根不听劝，他弯身拿起外套，说道，「我们都一样，对喜欢的人，就是执迷不悟。」
裴俊生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晚上我给你送饭，做你爱吃的宫保鸡丁。」
裴俊生离开房间后，屋子里一片寂静。
葛悦头髮凌乱的盘坐在床上，她不停的唉声嘆气，双手抓头。
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性子倔强的葛悦直言开口堵住了我的嘴，「你要是想劝我和裴俊生在一起，就别说话了，我和他死都不可能！我现在很烦，我想要安静。」
话刚落，葛悦的手机便来了电话，是她父亲打来的。
电话接通，葛悦不耐烦的随手按下免提，那头是葛父暴躁的命令，「你和江易谦进展的怎么样了？如果你连一个瞎子都搞定不了，就从家里滚出去！别再想花我一分钱！」
电话嘟嘟嘟的挂断，葛悦愁苦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想起江易谦让我帮忙转达的那些话，也不知应不应该开口。
江易谦已经明确拒绝了和葛悦的相亲，不清楚，葛悦是否还要继续。
隔天下午，我开车前往江易谦的家中，给安安做功课辅导。
难得的，陈景天没有打电话来烦扰我，他被禁锢在医院，处理他断掉的两根手指，没空理会我。
车子开进别墅园区，刚进院，吴管家便等候在了门口。
走进别墅，家里安静温馨，屋子里散着淡淡的茶香。
吴管家恭敬道，「当家的在楼上会客，安安被家佣带去洗澡，很快就能出来，海棠小姐在大厅里稍微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水果。」
我点点头，「辛苦了吴管家。」
吴管家离开后，我规规矩矩的坐在大厅沙发里，我望着这豪宅里的每一处细节构造，百看不厌。
墙上的珍藏画作，各个价值不菲。
这时，楼梯上走下了温顺人格的daniel。
如今的我，已经被嗜血人格的江辰，锻鍊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需一眼，我就能看出，眼前的江辰，到底是嗜血人格的江辰，还是温顺人格的模特明星daniel。
daniel手里握着一本时尚杂志，缓慢朝我走来，他身上的白衬衫松松垮垮，满满的艺术气息。
不被铁栏杆禁锢的他，像个仙气飘飘的艺术家。
他站到我面前，我点头道好，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神态并不友好。
他漠然开口，「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哥江易谦，不会把我从房间里放出来。」
我默声，他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应该很喜欢你。否则，他不会用自己的自由作为交换，就为了能走出家门，随时随地和你见面。」
我记得，嗜血人格的江辰和我说过的话，他为了能自由进出江家大宅，为了能随时随地的来找我，他答应江易谦，在身上放置定位追踪器，被江易谦时刻监视。
我不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daniel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说道，「但我宁愿被关在囚笼里，你的出现，让一切都乱了套。」
我听不懂daniel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随手往我面前的空杯子里倒了水，说道，「你知道，我身体里的那个魔鬼人格，为了不被囚禁，还答应了江易谦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但我记得，嗜血人格的江辰曾经说过，他还答应了江易谦另外一个要求。那个要求对嗜血人格的江辰来讲，是坏事。
daniel一声冷笑，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责怨，「魔鬼人格的江辰，答应江易谦，他会按时服药。你知道，服药的后果是什么吗？」
他幽幽嘆气，「是身体中的两个人格，会消失掉一个，并且是永远消失。」
我的心倏然发紧，daniel云淡风轻道，「不过我并不担心我的安危，因为服药后的极大概率，是魔鬼人格的江辰，永远死去。」
第49章 奶奶
daniel的话，一针针的刺在我心口。
明明，我和嗜血人格的江辰没什么，可听了daniel的话，我竟生出了自责的心绪。
嗜血人格的江辰，是因为我，才同意了江易谦的要求，在身上携带定位追踪器，同时答应，服用治疗双重人格的药物。
我坐在沙发上，双手不自觉的互相揉搓，手指就这样被搓红，daniel提醒道，「我之前提醒过你，不要和我的魔鬼人格走的太近，可赵小姐就是不听。」
我默默抬起头，忽觉这个绅士温和的daniel，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平易近人，他的提醒里，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我保持沉默不说话，daniel继续道，「如今，魔鬼人格同意了服用药物，那就代表着，我被迫接受了药物治疗。原本，我和魔鬼人格都不肯服用药物，现在，我变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我胆颤开口，「可你刚刚明明说，服用药物的最终结果，大概率是另外一个人格消失，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daniel忽然冷脸，「可药物是有副作用的！」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服药以后，会导致我的神经错乱，会不由自主的遗忘很多记忆！可我有不想失去的记忆！现在因为你，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开始服药，等药效起作用的那一天，我会失去我最珍重的回忆！这个代价，你来承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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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突然发火，着实让我受了惊吓。我坐在沙发里深吸气，除了抱歉，不知还应说些什么。
daniel神色漠然，他从沙发起身，冷眼道，「赵小姐，我还是之前那句话，麻烦你和我保持距离。」
这时，二楼传来安安的声音，安安奶声奶气的大喊，「海棠姐姐！我在楼上！你来楼上找我！」
我从沙发起身，绕过daniel，从他身边经过时，仿佛路过寒气逼人的冰窖，浑身都不舒服。
我跑上楼，安安刚洗完澡，浑身冒着热气，跟个小暖炉一样。
吴管家从走廊另一边走来，说道，「海棠小姐，十分钟后，安安有一节线上课，上课时间和你的补习时间冲撞了，要麻烦你陪同随堂听课。」
我点点头，「没关系的，刚好可以帮安安做课堂内容的深化和辅导。」
吴管家带路道，「当家的刚刚结束会谈，客人马上就离开，您带安安去书房听线上课就好。」
我点点头，这时，书房里走出了客人的身影，吴管家恭送客人下了楼，书房门大开，里面并未见江易谦的人影。
安安拉着我进了书房，他熟练的打开电脑和投影，说道，「平时我就在这里上网课哦，超级大的投影屏幕，爸爸说这样对眼睛好。」
江易谦的书房极大，里面配套一个会客休息间，还有一个洗漱间。
洗漱间的房门紧闭，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应该是江易谦正在里面沖澡。
我松着一口气，陪同安安等候课程开始，安安上课极为专注，网课老师也很有活力。
课程大概进行了十几分钟，洗漱间里传来江易谦的声音，「吴管家，拿浴袍给我。」
我看了看书房门外，吴管家一直未上楼。
眼下，洗手间里的江易谦正急需毛巾，而走廊里却不见吴管家的身影。
我心里跟着焦躁，起身朝着洗漱间走去，我轻轻推开房门，露出一条缝隙，里面再次传来江易谦的声音，「浴袍应该挂在墙上。」
我斗胆透过缝隙，偷看洗漱间里的构造，还好，里面的浴室是单独一间，就算我走进洗漱间，也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我轻轻推开房门，进了洗漱间，磨砂玻璃门的浴室内，江易谦正在沖澡。此刻的他，摘掉了黑色墨镜，可因为玻璃门上雾气太重，我着实看不清楚他的正脸。
我深吸一口气，拿下挂在墙壁上的浴袍，我轻手轻脚走到浴室门口，心里默念，反正他是个瞎子，他又不知道我是不是吴管家，只要帮他拿了浴袍就可以了。
我轻轻拉开磨砂浴室门，闭着眼，勐然伸手将浴袍递了进去。
我憋着气，一声不吭，更不敢睁眼偷看他的身体。
可怪异的是，浴室里的江易谦，迟迟没有接过我手中的浴袍。
我拎着浴袍，朝着里面又递了一递，结果，我的手臂直接蹭到了他的胸膛，厚实的胸膛肌肉，那触感，我实在没能忍住。
我下意识尖叫出声，一声短小却有力的「啊」，暴露了我的身份。
江易谦听到我的声音，他一把抓过浴袍，似是在迅速穿衣服遮掩身躯。
而我，全程死死闭着眼，伸出去的右手臂瑟瑟发抖，嘴里慌乱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是看到吴管家不在，所以进来帮你的忙，我全程闭着眼的啊！我只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你的肌肉了，江先生你不要介意，不要生气！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我用我赵海棠后半生的人生幸福发誓！」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紧张，大概是因为，平日里江易谦给我的印象，太过严肃武断，若是惹他发了火，后果不堪设想。
我继续闭着眼，想要摸瞎的逃出洗漱间，未料，熟悉地形的江易谦，裹着浴袍站到了我身前。
他的身体热气腾腾，每朝我逼进一点，扑面而来的暖流都格外明显。
我死死闭着眼，江易谦开口道，「把眼睛闭好。」
我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我听着江易谦在我身旁的举动，听到墨镜被他拿在手中，发出塑料的吱呀声；棉质拖鞋被他踩在脚下，摩擦着地面，窸窸窣窣。
慢慢的，在这些细小的声音里，我竟放缓了心绪。或许，双眼不灵的江易谦，平日里就是这样靠着双耳，一点一点感知周遭的一切。
记得老话常说，双目失明的人，耳朵格外的灵。他们会听到常人留意不到的细微声响，比如暖风拂过树叶的声音，比如唿吸略过耳畔的温存。
慢慢的，我没那么紧张了，身旁的江易谦应该正在整理自己，我闭着眼，大胆开了口，「江先生的双眼，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
我听着江易谦缓缓朝我靠近的声响，他的手掌试探着触碰我的肩膀，我想，他正在确定我的位置。
他淡淡开口，「你可以睁眼了。」
我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他滑着水滴的精緻下颚，零星胡茬凸显在我的视线之中。彼此距离之近，让人唿吸都跟着困难，本就雾气满满的浴室，氤氲着怪异的氛围。
江易谦递给我一只剃鬚刀，说道，「帮我个忙。」
我接过他手中的剃鬚刀，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并不熟悉的男人刮鬍子。
我忽觉自己笨手笨脚，而这时，洗漱间房门被开启，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江易谦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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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看到我和江易谦看似「暧昧」的一幕，她先是一愣，接着急忙关门，嘴里碎碎念道：「你们继续……继续……」
第050章 我也想娶
这是我第一次切身感觉到，什么是尴尬到脚趾抠地。
江易谦的奶奶突然出现在洗漱间门外，从奶奶的视线看过来，我和江易谦重叠的身影，着实像是在亲密接吻。
我刚要向奶奶解释，奶奶便拄着拐杖，转身关门。
江易谦低声提醒，「别走神。」
我手里握着剃鬚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帮江易谦刮鬍子，并不熟练的手法，惹得江易谦的吐槽。
「你不是结婚三年？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我说道，「因为陈景天他不配我给他刮鬍子！」
江易谦没忍住，笑了笑，说道，「在长辈面前，尽量装出和我亲昵的状态，我不会亏待你。」
我微微抬头，看向高我一头的江易谦，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说话办事，字句离不开交易。
我担心他会像之前那样，继续自以为是的帮我处理离婚一事，想到这，我急忙开口道，「对了江先生，我和陈景天的事，不劳烦你了。我是不会让他从我这里，占到一分钱的便宜的，我会和他耗到底。所以，麻烦你不要再同他许诺，给钱离婚的事。」
江易谦冷冷应声，「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我本想说些什么，这时，吴管家出现在洗漱间门外，吴管家绕到我身后，恭敬道，「我来吧海棠小姐，辛苦了。」
我急忙脱身，从洗漱间走出时，安安一边做作业，一边沖我说道，「姐姐你的脸好红，你发烧了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烫的如刚烧过的锅底那般。
我走到安安身旁，心绪混乱。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给安安做功课辅导，晚上临走时，江易谦留我一起用晚餐，我直言拒绝，却被江易谦的奶奶再三邀请，着实无法拒绝。
自上次糟糕的江家餐宴之后，江易谦的母亲梁敏以及姑姑，对我痛恨倍加。而江易谦的奶奶，却对我客气至极。
餐桌上，安安坐在我的身边，一边吃饭一边玩玩具。江易谦和他的奶奶，则坐在我的对面。
江易谦正襟危坐在位置里，转头同吴管家交代道，「叫daniel下楼用餐。」
吴管家小声道，「叫过了，他说他没胃口。」
江易谦说道，「等他熟睡后甦醒，记得把药服下。」
吴管家点点头。
江易谦的奶奶全程对我笑眯眯的示好，奶奶不停地为我夹菜，询问道，「肚子多久了？健康吧？这个孩子，是……」
江易谦轻咳两声，示意吴管家，「老吴，带安安去厨房用餐。」
吴管家应声，哄着安安去了厨房里的餐厅。
江易谦的奶奶继续沖我发起询问，「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你丈夫的，还是我们小谦的呀？奶奶看你面相是个温善之人，你对我们小谦，是真心的吧？那你……什么时候和你丈夫离婚啊？虽然我是个老太婆了，但是吧，如果感情真的赶到那个份上了，我也不会强行拆散你们的，毕竟，安安也喜欢你。」
我被奶奶问的一时头大，我尴尬的看向江易谦，江易谦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吃饭，平静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我的，还是她丈夫的，等生下来才能知道。至于离婚，看她自己的打算。」
奶奶顿时愁容满面，「小谦啊，虽然你们年轻人很开放，但是……也不能这么开放吧？一个女人，有两个男朋友，这……这怎么说得过去啊……」
江易谦故意道，「我不介意。」
奶奶急得直在餐桌下跺脚，这时，家门口有了动静。
家门从外面开启，屋外天色已黑，但院落里灯火通明。
走进屋的人，一男一女，女人是梁敏，男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
男人一脸关公像，着实严厉肃穆。
梁敏悠然自得的看向屋内，她眨眨眼，笑着道，「易谦，你爸来看你了。」
梁敏看到江易谦的奶奶，声音清脆道，「妈也在。」
墨镜下的江易谦，神色渐渐冰冷，显然，对于父亲和母亲的出现，他并不愉悦。
江易谦从座位里站起身，门口的江父一边脱鞋，一边开口道，「你坐着吧，眼睛不好，就别为难了。」
江父的声音低重森冷，如果说江易谦是冰山，那么江父就是冰川。
江易谦没有坐回座位里，他站在餐桌旁，一动不动。
梁敏走进屋，笑着朝我走来，她身上的绸缎裙一扭一扭，声音高昂，「老公，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易谦喜欢的那位姑娘，赵海棠。」
这时，家门口的门铃响起。
梁敏似是早有预料，她转头冲着站在门口的家佣说道，「啊，应该是他们来了。」
家佣打开房门，而门外出现的，是陈景天和蒋琴，以及白晓晓。
眼前的一幕，犹如晴天霹雳。
我万万想不到，陈景天和蒋琴，以及白晓晓，会来到江易谦的家中！
房门开启的一刻，门外三人陆续进了屋，陈景天和蒋琴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蒋琴夸张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这这……这么大的房子……墙边的摆设是金子做的吧？纯黄金？我的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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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琴吃惊于别墅豪宅里的构造，陈景天略感意外之余，他的目光落在我和江易谦的身上。
陈景天的手掌被包扎的彻底，他的脸色还未恢復正常，满眼的不甘与怒气。
梁敏邀请他们进屋，「都进来吧，随便坐。」
我实在想不透，梁敏把他们邀请来江易谦的家中，是为何意？
我起身朝着梁敏走去，刚要开口，梁敏沖我微微一笑，「赵小姐既然和易谦相好，那就应该干净利落的，处理好自己的家事才对。」
我深吸气，忍着怒火。
一旁，江父一脸煳涂，「什么意思？易谦喜欢的人，有家室？」
梁敏转头，瞪着眼，「可不是嘛！我尽心尽力帮你管教的大儿子，现在在婚姻大事上，可是昏了头了！我实在管不动了，只能两家坐下来慢慢谈判了。」
看着梁敏满腹心机的模样，我简单猜测，她和江易谦，是有仇的。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梁敏不是江易谦的亲生母亲。
饭桌旁，江易谦无动于衷，不说一句话。
而面前，蒋琴指着我的脸便骂了过来，「好你个赵海棠，我说么，你怎么敢对我儿子这么狠心！原来你勾引了有钱男人！你这个狐狸精贱胚子！」
我张口便还击了过去，「你才贱，你儿子更贱，出轨噼腿吃软饭，陷害嫁祸还杀人，你有什么脸说我！」
一时，房子里充斥着难听的辱骂，蒋琴什么都不在行，就骂人在行。
蒋琴滔滔不绝之时，白晓晓一声不吭的站在房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切。我倒是纳闷，她来这里做什么。
江父焦头烂额，一声令下，「都给我闭嘴！」
江父把矛头对准了江易谦，他斥责道，「江易谦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易谦从容不迫，「正如您看到的。」
江父气的脸色发青，「你要娶这种女人，进我江家大门？」
江易谦还未开口回答，这时，二楼走下了江辰的身影，我看得清楚，那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江辰半靠在楼梯栏杆上，一脸坏笑，「巧了，哥想娶的女人，我也想娶。」
第51章 匕首
本就混乱的局势，在嗜血人格的江辰出现后，雪上加霜。
江辰下楼时，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他将刀刃抵在楼梯扶手上，走下楼的一路，刀尖割破红木扶手，一路发出刺耳声响。
陈景天和白晓晓同时跟着一颤，陈景天当真是怕了江辰，毕竟，陈景天断掉第二根手指的画面，至今歷歷在目。
陈景天先发了疯，他伸手指着江辰和江易谦兄弟俩，愤恨却结巴，「你你你你们俩！你们两个杀人犯！我的手……我的手……」
陈景天心智失衡，他端着自己断指的右手，朝着梁敏便走了过去。
梁敏被吓了一跳，陈景天逼近道，「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被你们断掉了两根手指，我告诉你们，如果不给我赔偿款，我就让你的两个儿子蹲监狱！」
听到这话，我倒是有几分佩服陈景天，断了手指的他，竟然能忍到现在还不走法律程序，原来是在等着讹一笔大的。
江易谦的父亲被当下状况绕晕，梁敏走到江父身旁，言简意赅道，「怎么办啊江山，现在江易谦和江辰，都对这个海棠姑娘有意思。可就是那么不巧的，海棠姑娘是个有家室的人，而且啊，肚子里还怀了孩子。」
江父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左手捶着沙发扶手，「你们都疯了！」
梁敏说道，「人家陈先生跑来和我告状，说你的两个好儿子，一人割断了人家一根手指，就为了能得到这位海棠小姐。要不是我出面阻拦陈先生报警，现在我们江家，已经被扯上头版头条了。」
江父气的心脏骤疼，他压着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梁敏凑到他身边，安慰道，「哎呀，你别把自己气坏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总能解决的，不是吗。」
梁敏转身沖江易谦和江辰开口道，「你们兄弟俩，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易谦想和海棠姑娘在一起，江辰你也想？」
嗜血人格的江辰，一步步朝着江易谦走去，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江易谦没开口说一句多余的话，更没挪动一步。
江辰站到江易谦的面前，两人身高持平，面对面平视，同样高壮的两个男人，气场不相上下。
江辰阴冷开口，「哥喜欢她什么？像哥这种人，竟然会动心？」
江辰可笑道：「哥是为了拿赵海棠做挡箭牌，帮你抵挡外面的纷扰？还是……让她帮你遮丑？就像你这幅多余的墨镜一样。」
说罢，江辰伸手便要摘掉江易谦的黑色墨镜，可江易谦反应极快，他一掌打在江辰的手臂上，力度之重，让江辰愣神了小一会儿。
江易谦笑着开口道，「那还真是不巧，我们兄弟二人，同时喜欢上了赵小姐。」
这时，江父冲着江易谦斥责而来，「为什么把他放出来？你还嫌他惹祸惹得不够多！」
江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微微侧头，阴笑道：「爸，你轻点发火，一把年纪了，小心气坏了身体，享受不了后妈对你的照顾。」
江辰意有所指的看向梁敏，梁敏嘴角微微抽搐，但声音仍旧平和，「江辰，和你爸说话，要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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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百分百确定，梁敏不是江易谦和江辰的亲生母亲，梁敏是后妈。
这时，蒋琴开始了她的耍无赖功底，她盘腿坐在地上，冲着屋子里的人说道，「今天必须给个说法，要么赔钱，要么法庭见，我要让你们江家臭名远扬！」
陈景天气沖沖的走到我面前，他满脸的怨恨，扬手准备扇我巴掌，这时，江辰走到我身旁，直接扼住了陈景天的手腕。
江辰使着力气，陈景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陈景天开始求饶，「疼……疼疼疼……松手……」
江辰把陈景天推到一边，陈景天坐在地上拿出手机，满腔怒火，自言自语，「现在我就把赵海棠出轨偷情的事，告诉给所有的亲戚朋友！我还要报警！你们江家断了我两根手指，我要找记者发表新闻报导！我要让你们江家股票大跌！」
陈景天有模有样的操作手机，梁敏看似焦躁的拉着江父的手臂，劝说道，「江山！你倒是说句话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能坐视不理！」
江父撑着手臂起了身，江父见多了江湖小人，他看向地上的陈景天，直接询价，「你想要多少钱？」
陈景天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江父，「你打算给我多少？」
江父气的手臂发抖，满头大汗，他看了看一脸贪婪的陈景天，继而看向我，「还有你，给你多少钱，才能不纠缠我的两个儿子？像你们这种团伙诈骗，我见多了！今天算我倒霉，被你们这些小人讹上！」
江父的话说得难听，他话里话外，把我和陈景天归成一类人，认为我和陈景天，是联手骗钱的团伙。
梁敏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开个价吧。」
梁敏把矛头直指向我，但话里话外，又损了江易谦和江辰，「我的这两个儿子，涉世不深，被你这种女人瞒骗，倒也可以理解。男人嘛，无非就是见色起意。然后就那么不巧的，中了别有所图的女人的圈套。赵小姐，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我们江家有多悬殊吧？易谦是有联姻对象的，你觉得你配吗？就算易谦他一时煳涂，你也不该煳涂吧？」
梁敏低头摆弄手指，「开个价吧，既然易谦和江辰摆脱不了你，那只能我们家长出面了。」
听到要给钱，地上的陈景天急忙起了身，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钱，直接狮子大张口，「四千万！一分都不能少！钱到位，我就不再追究你们，我会带走赵海棠，保证她不再纠缠你家儿子！」
陈景天沾沾自喜，说得好像他能控制我一样。
四千万，他也真好意思开口。
江父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多少钱？」
陈景天重申道：「四千万！」
屋子里一片静寂，梁敏试探的看向江父，不知江父会如何作答。
但明显的是，江父意图用钱解决此事，只要价码不是太过分，江父一定会同意。
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江父给出答覆之前，我冲着江父和梁敏开口道：「真是见笑了，我想各位可能是误会了，我和你们的儿子清白着呢，我没有勾引你们的儿子，如果强行说有关系，那也只能是，你们的儿子对我有好感。」
我转头看向陈景天，「至于我丈夫的两根手指……」我冲着梁敏微微一笑，「都是误会。」
我伸手拉过陈景天的手腕，故意装傻道，「老公，别疑神疑鬼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江家兄弟俩割断了你的手指？你有证据吗？」
陈景天一时傻眼，他指着江辰，「他他他割我手指的时候，你和白晓晓……你和白晓晓都看到了！」
我抬头看向白晓晓，问道，「晓晓你看到了吗？」
等待白晓晓回答的间隙，我的内心极为不安。
但好在，白晓晓没有让我失望。她虽然没有摇头，但也没有点头，她沉默不说话，没有站在陈景天那一边。
陈景天诧异的看着白晓晓，我笑着沖陈景天说道，「老公，晓晓没看到，我也没看到，妈当时一直在洗手间，更是没看到。你空口无凭的来威胁人家，张口就是四千万，这不好吧？」
陈景天抓狂的推开我，他沖江易谦说道：「江易谦，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给我三千万，我和赵海棠离婚，这笔帐你可不能忘！」
我站在陈景天的身后，淡然道，「谁说我要离婚的，我不离婚，我要和你白头偕老生生世世。我死也要耗着你，让你得不到一分钱，拿不到一分好处！」
听到此话的陈景天，浑身都在颤慄，他转过头，双眼涨红，极度憎恶的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如此杀戮的眼神。
陈景天阴狠道，「赵海棠，你找死是吗？」
我强装镇静，微微一笑，「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我们可是夫妻啊！」
陈景天上手便掐住我的脖颈，而这时，我没有留意到的是，嗜血人格的江辰，因为陈景天伤害我的举动，而动了怒气。
江辰一旦发火，便毫无反转的余地。
我亲眼看到，江辰手里握着刀子，朝着陈景天的肩膀便要扎去。
我嘶声开口，忽然，白晓晓冲到陈景天的身后，她伸手阻拦，就那么不巧的，江辰的刀子，扎在了白晓晓的肩膀上。
大厅里一阵尖叫譁然，江辰意识到自己伤害错了人，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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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受伤的一刻，她顺势倾倒在江辰的胸口，她满眼的无助与恐惧，轻靠在江辰的怀中。
第52章 帮你拿到证据
我着实搞不懂，白晓晓此举，是为了什么。
明明，她的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陈景天的贼窝，却又在众人面前，上演了这样一出「忠心护情夫」的好戏。
白晓晓的肩膀中了刀，鲜血透过衣衫。她声音微弱，却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别伤害景天哥哥……」
说完这句话，白晓晓半昏迷半清醒的瘫软在江辰的怀中。
江辰不吃白晓晓这一套，他用手指推着白晓晓的身体，把白晓晓推到了陈景天的怀中。
陈景天傻眼看着替自己挡刀受伤的白晓晓，声嘶力竭，「打120！打120啊！救人啊！救人！」
整个江家的争吵，暂时告一段落。
江辰站在原地，掸了掸自己肩膀上的粉底痕迹，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陈景天怀中的白晓晓，冷然一笑，「女人啊，还真是复杂。」
救护车来的极快，鸣笛声响彻整个园区。
陈景天抱着白晓晓冲出家门，蒋琴紧随其后。
我刚要跟上去，梁敏沖我开了口，「赵小姐，希望你能有点分寸，否则，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付出代价。」
我没有接话，大步朝着家门外走去。只是听闻身后，江易谦似是要追出来，却被江父大声叫了停，一家人再次陷入争吵之中。
白晓晓的伤势并不严重，刀子也没有扎得多深，只是流了不少血，看上去很唬人。
等白晓晓的伤口处理完毕，陈景天如同欠了白晓晓一条命那般，守在白晓晓的病床上，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心疼你。
讽刺的是，我这个领了证的正房妻子，犹如一个硕大的电灯泡，站在一旁，极为碍眼。
蒋琴交完了医院费用，急忙跑回病房。她的矛头直指向我，张口便来，「赵海棠，你不是人！你看看你把我们害到了什么地步！」
蒋琴指向病床上的白晓晓，「你再看看晓晓！要不是因为你，她不会受伤！」
我对蒋琴的咒骂早已无动于衷，这么多年的相处，早都习惯了。
我转头看向白晓晓，她微睁着眼，脸色并没有多难看，却装的很柔弱。她伸手拉扯陈景天的袖口，低声道，「景天哥哥，江辰剁你手指的事，我不是不想说出来，而是……我怕你被他们一家算计。你忘了海棠姐姐被江辰捅刀子的事情了吗？我是担心你会被那个江辰……」
陈景天如同被灌了迷魂汤那般，听信了白晓晓的鬼话，他点着头，「我知道，就凭你为我挡下的这一刀，我就都明白了！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这么傻！」
陈景天沉陷在，白晓晓对他的「忠心耿耿」的美梦里。
可笑的是，当时江辰捅向陈景天的那一刀，并没想要陈景天的命。
那刀子的走向太过明晰，就连我都看的出，江辰是想扎在陈景天的肩膀手臂上，以给他一个警告，白晓晓自然也看得出。
可惜，当时陈景天背对着江辰，陈景天便自然而然的以为，江辰是想杀了他。
我走到陈景天的身旁，看着他和白晓晓你侬我侬的模样，说道，「陈景天，现在承认，你和白晓晓的姦情了？」
我看向白晓晓，故意道，「你捨命救我丈夫，真是谢谢你了，白晓晓。」
陈景天勐然起身，怒气沖沖的向我逼近，发疯道，「我就是喜欢晓晓怎么了？我爱她！她比你好一万倍！比你温柔比你听话比你更有女人味！赵海棠你以为你是谁？当初要不是看着你爸有钱，能在事业上帮我一把，你以为我会娶你？我陈景天的妻子，就必须给我当牛做马！可你偏偏不听，自讨苦吃！」
陈景天发疯的时候，两眼瞪得通红，像是怪兽，像是吸血鬼。
这些年，他吸着我和我爸的血，一步步攀爬到如今。我虽已经看透他低劣的品性，可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会感到痛苦。
我默着声不说话，陈景天渐渐平静了脸色，他深唿吸，笑容诡异。
他继续向着我逼近，满眼威胁，「刚刚在江家，你口口声声说，你死都不和我离婚，是吗？你要一辈子和我纠缠，让我得不到江家的一分钱赔偿。」
陈景天咋舌道，「我还听说，你准备和你继母，签订放弃遗产的协议书，让我什么遗产都得不到？」
我继续沉默，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危险。
陈景天笑容阴冷，低声道，「你爸的遗产，不给我，难不成，你要给你那个杀人犯继母？你甘心吗，赵海棠？」
我被他的这句话，说的神经恍惚。
我不安道，「你说什么？」
陈景天的脸上，是极度的自信，每每他露出这样的脸色，定然是他有了十足的把握。
顿时，我心里没了底气。
陈景天冲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你爸，就是被你继母许子静给杀死的！你之前不是让我调查你爸的死因吗？我查到了你继母蓄意杀人的证据！赵海棠，你说你要和你继母签订放弃遗产的协议……」
陈景天大笑道，「好啊！你去签啊！这样你就中了你继母的圈套，让你继母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而你那个死不瞑目的父亲，这辈子都会含着冤屈埋怨你！」
听到此话，我整个人浑身冒着冷汗。此前，我是怀疑过继母许子静，可后来因为赵叙白的归国，看到许子静对赵叙白的疼惜，我渐渐否定了怀疑继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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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世的时候，对待赵叙白如同自己的亲儿子，虽说我和赵叙白都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可父亲给予我们的，不差于血缘。
我以为，光是念着父亲对赵叙白的好，许子静不会对父亲下手。可眼下，陈景天亲口同我说，他找到了许子静杀死父亲的证据。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却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发来了信息，正是继母许子静。
她再一次催促我，回家签署放弃遗产的协议书。
我握着手机，靠着墙壁蹲下了身。
陈景天蹲到我面前，晃了晃他断指的那只手，说道，「赵海棠，这两根手指，是你欠我，你必须还！现在，我给你一条路，把你父亲的遗产统统要过来，转移到我的名下，我把许子静杀人的证据交给你。否则，我让你一辈子活在对你父亲的愧疚之中！」
陈景天起了身，转头沖蒋琴说道，「妈，你陪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给晓晓吃。」
陈景天和蒋琴离开后，病房只剩下我和白晓晓。
我茫然在原地，脑子里全是父亲离世的画面。若是那一晚，我没有听从许子静的安排离开医院，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
想到这，我无限自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忽然，病床上的白晓晓开了口，「海棠姐姐，你还好吗？」
我抬起头，白晓晓从病床上坐起了身，她丝毫没有病人的模样，沖我说道，「海棠姐姐，如果我帮你……拿到了许子静杀死你父亲的证据，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疑惑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第53章 我输了
听到白晓晓主动要和我做交易，我倒是有几分意外。
我对白晓晓这个人，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的，刚刚在病床上，她向陈景天表着忠心，而昨日，她才向我表明过立场。
如此明目张胆的墙头草，也只有白晓晓能做得出来。
白晓晓低头揉搓着自己纤细的双手，欲言又止。
我再次逼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白晓晓抬起头，目光稍有游离，「我想求你帮我……解决筱筱的户口，还有上学的事……」
我觉得她的话并未讲完，犹犹豫豫好半天，结果只是想解决户口和上学的问题。
我皱眉看向她，说道，「就这么简单？如果我解决了筱筱的户口和上学问题，你就会帮我，从陈景天那里，拿到许子静杀我父亲的证据？」
我笑了笑，「白晓晓，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信任可言吗？你欺骗了我整整五年，还莫名其妙的弄出一个孩子。我让你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鑑定，你又偏偏不做。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白晓晓死抠自己的手指，深唿吸，说道，「不止是筱筱的户口和上学问题，我还想……求你帮我……让陈景天永远消失，让陈景天不再纠缠我。」
一时间，我以为我听错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紧张不已的面庞，继而，转身关上了病房房门。
我重新走到她身边，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想让陈景天消失？」
白晓晓抬起头，神情诚恳道，「海棠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景天哥哥是对我有意，但我对他……我对他只是对哥哥的欣赏而已。这些年，我一直想摆脱他，可他死抓着我不放，他……他还说，等他和你离婚以后，他就娶我……」
我只觉可笑，「白晓晓，我现在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到底还要说多少谎言？陈景天他是可恶，但他是一条路坏到底，不像你，两面三刀，昨天还向我示好，今天就当着我的面，讨好陈景天。」
我拉过椅子，坐到她面前，微微躬身，小声道，「你说你对陈景天，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欣赏。那怎么……欣赏哥哥，就要欣赏到书房里去？大半夜的，两人赤身裸体，做着噁心的苟且之事，是吗？」
我直接说破，白晓晓和陈景天的姦情。
白晓晓茫然一愣，不知错所的看着我的眼。
我微笑道，「筱筱到底是不是陈景天的孩子？」
白晓晓自知没办法继续诓骗我，她惊恐的掀开被子，即刻跪在床铺上，不停的沖我求饶，「海棠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害怕你会伤心，才说我对景天哥哥只是欣赏。海棠姐姐，我是真的不想被景天哥哥控制了，我是真的想要离开他！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我当然不相信，白晓晓所谓的真心，她习惯性卖惨，习惯性说谎，嘴里一个屁三个谎。
我再次道，「筱筱是谁的孩子？你若是说实话，我还可以考虑帮你的忙。」
白晓晓抬起头，眼珠乱颤，「筱筱……她是……」
我说道，「陈景天的女儿？」
白晓晓连忙摇头，她回头看向病房房门，紧张的吞咽喉咙。
我见她是真的慌张了，放缓了语气，安慰道，「你说吧，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会帮你摆脱掉陈景天。我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你等了陈景天五年，可万万没想到，非但没等到他飞黄腾达，吸干我赵家的金钱和资源，却等来了，他断掉的两根手指。如今，陈景天的事业毁了，兜里更是没有一分钱固定资产。你之前把赌注全部放在陈景天的身上，如今你赌输了，你想逃跑了，对吗？」
白晓晓低着头不说话，她看似娇弱可怜的模样，实则都是她毒蝎心肠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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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放弃白晓晓的时候，她是当下，唯一能拿捏陈景天的命脉。
白晓晓紧闭着眼，憋着一口气，说道，「筱筱她……不是陈景天的孩子，但陈景天和蒋琴一直以为，筱筱是他们陈家的血脉……」
听到这，我不禁在心里狂笑，怪不得白晓晓一直不肯做亲子鑑定，她是怕真相揭穿，继而什么都得不到。而陈景天不做亲子鑑定的原因，是怕和我起诉离婚时，他被捏住把柄。
陈景天迷之自信的认为，筱筱是他的女儿，他信了白晓晓的鬼话，成了最可笑的那个人。
我转身从包包里，拿出早早准备在包中的录音笔。
白晓晓看到录音笔的一刻，她身子微颤，伸手便要争抢。
我即刻收回手，说道：「我可以帮你离开陈景天，无非就是筱筱的户口和学校，以及给到你足够的资金，彻底离开陈景天的视线。但在此之前，你要把你的真心，证明给我看。」
白晓晓疑惑道，「你想……让我证明什么？」
我握着手中的录音笔，说道：「明天，我会找个陈景天和蒋琴不在的时间，叫警察来医院。到时候，你当着警察的面，将车祸那晚的所有经过，如实表述。」
白晓晓紧张道，「如果我同警察如实说明了，车祸那晚的所有经过，但最后，你并没有帮我，怎么办？」
白晓晓的警惕性极高，不过，现在不是她谈条件的时候。
我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那我现在，就把录音内容放给陈景天听，让陈景天知道，他入赘赵家的这五年，全都错付了。你白晓晓非但没有生下他的骨肉，还让他戴了绿帽子。」
白晓晓狰狞道，「不可以！」
我笑着说道，「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只能听我的。」
白晓晓双手团握在身子两侧，她在暗暗较劲。
我平和道，「等你说出，车祸那晚的所有经过，我就把筱筱的户口和上学的事情，帮你解决掉。而后……」
话未说完，白晓晓抬起头，狠心道，「然后，我会帮你从陈景天那里，拿到许子静杀你父亲的证据。」她的眸光狠绝，「但我要的不单单是钱，我要陈景天永远消失。」
听到这些绝情的话，我疑惑的看着白晓晓，「你对陈景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你为什么背叛他？明明，他的手上握着继母杀害我父亲的证据，若我真的被他要挟，他的确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不少资产。那时候，他不就可以娶你了？」
白晓晓没有任何犹豫，「他断了两根手指，他没有未来了。而且我知道，你不会放任他这么胡闹下去，或许以前你会听他的话，被他控制。但现在，你变了很多……而且，筱筱不是他的孩子，这件事，早晚都会被揭穿。」
我说道，「所以我猜对了，你赌了陈景天五年，你输了。」
白晓晓脸色苍白，笑意冷漠的摇头，「是，我输了。」
第54章 三十万补偿
从医院离开，我满脑子，都是我和白晓晓的对话。
回酒店的路上，我一遍遍放着录音笔里的内容。可怕的是，若不是我提早知道了白晓晓和陈景天的姦情，说不准，就会被白晓晓的超高演技给矇骗过去。
五年，整整五年，我资助了一个披着羊皮的魔鬼，且这个魔鬼，和我的丈夫联合欺骗了我五年。
回到酒店，葛悦仍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桌子上放着保温餐盒，一看便是裴俊生送来的家常饭菜。
我坐到葛悦身边，轻拍被褥，低声道，「起来吃口饭？你现在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饭总要吃一点的，裴俊生给你做了……」
话还未说完，葛悦一把将被褥掀开，她脸色极差，毫无血色。
她起身朝着餐桌走去，生硬的打开保温盒，勺子握在手中，一口一口的狼吞虎咽。
我被眼前的一幕搞慌了神儿，急忙凑到她身边，推着水杯，「你慢点吃啊……还很难受是吗？要不我这几天陪你出去走走？」
葛悦没有理会我，她仍旧低头大口吃饭，那些饭菜她根本不去咀嚼，吞进嘴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心疼她这般折磨自己，而隐约间，我闻到她的身上，散着一股消毒水味。
我凑近她的额头，髮丝里的味道不会欺骗人。
我刚要开口，她便鼓着腮帮子转过头，眸光涣散，「你不在酒店的时候，我去医院把孩子拿掉了，还成，没我以为的那么疼。」
葛悦冷冷一笑，模样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在意那个孩子的死活。她继续大口吃饭，只是，眼泪不知不觉滴落在了饭碗中。她吃的饭是苦涩的，此刻的她，体会不到任何饭菜的香味，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苦涩的。
葛悦偷偷拿掉了孩子，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但也并不奇怪，从小到大，她便独来独往做事干脆，只要是她下定决心想做的，她就会去做。
我默默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大口吞饭，看着她大滴大滴的落泪，她像个许久没吃过饭的傻子，就那么任由她犯傻。
好几次，我心酸的险些落泪，我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哭吧，吃吧，随便作。如果你噎着了，我这时刻准备着，给你打120，你砸东西，发疯大吼都行，咱们赔得起。」
葛悦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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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并不成熟的样子，我知道，她一直没变，虽然她做错了很多事，但我仍旧愿意相信她会改好。我知道她会受到惩罚，但我还是想护犊子的守护着她。
最后，葛悦把胡乱吞下去的饭菜，全都贡献给了马桶，一点不落的，全都吐了出去。
我蹲在她身边，一手举着卫生纸，一手举着温水杯。
等她吐干净了，恢復的差不多了，她红肿着眼，侧头沖我说道，「你明天给裴俊生发个消息，那盘宫保鸡丁差点意思。」
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好受些了？」
她点点头，眼眶再次泛红。
我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此前那个迷煳犯傻的葛悦，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我渐渐开始明白，女人的清醒与成长，总是拜那些满嘴谎言的渣男所赐。
隔天一早，我备好了早餐和葛悦的用药，准备离开酒店。
葛悦窝在被子里，沖我说道，「等我休息几天，就帮你教训陈景天，我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说道，「你还是先替自己报仇雪恨吧！把对付陈景天的劲，还击在李平的身上。」
葛悦挑挑眉，「我正有此意。」
看到葛悦恢復如初，我彻底放了心。
我开车前往白晓晓所在的医院，今日我与白晓晓说好，要当着警察的面，说出车祸一事。
只是，抵达医院之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病房里并未见到陈景天和蒋琴的身影，相反，我看到江辰。
看到背影的一刻，我的心咯噔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那一身的装扮，不是嗜血人格的江辰，而是温顺人格的daniel。
一身的浅色休闲装，乍眼一看，像是gg模特。
我悬着一颗心进了屋，daniel闻声回过头，病床上的白晓晓略显娇羞。
daniel对我的态度带着几分冷漠，他见到我来，平静开口道，「我今早听家里人说，昨晚，白晓晓因为我而受了伤，我特意来探望。」
我略有惊奇，daniel最讨厌的事，就是替嗜血人格的江辰擦屁股，处理烂摊子。可这次，daniel竟然主动送上了门。
想起之前daniel在医院走廊里，把白晓晓认错人的那一次，或许，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
我走到病床边，床头柜上堆满了水果和鲜花，很明显，是daniel送来的。
daniel看向白晓晓，语气温和道，「抱歉，因为我，让你受了伤。你还有什么需要的，统统告诉我，我都可以满足你。」
说着，daniel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白晓晓的面前，「这里有三十万，算是对你的补偿，你收下。」
第55章 新目标
当我听到，卡里有三十万的现金补偿，我着实被惊讶到了，daniel倒是大方，特别是对白晓晓。
我以为，白晓晓会对那三十万的现金跃跃欲试，可她非但没有，甚至还生起了气。
她推开那张银行卡，心寒道，「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昨晚受伤，又不是你的错，那是我自愿的，是我担心景天哥哥受伤，才会冲上去的。我不要钱，也不需要道歉，你真的不必这么敏感，事情都过去了。」
白晓晓温柔一笑，「不打不相识，不是吗？」
daniel的目光，沉沦在白晓晓的笑意温柔乡里，他愣了小一会儿，感嘆道，「你真的很善良。」
我在一旁快要听吐他们的对话，我几次反胃作呕，硬生生忍了回去。
白晓晓沖daniel说道，「我要和海棠姐姐说事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交代，就回去忙你的事情吧。。」
daniel恋恋不捨的点点头，「好，那我下午或是明天再来看你。」
daniel转身便要走，只是，途经我身旁时，他特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温柔消失殆尽，只剩一句提醒，「因为你，整个江家鸡飞狗跳。」
他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离开了病房。
病房房门关合，我看向白晓晓，白晓晓扭头看着床头柜上的鲜花，一脸的享受，甚至哼起了小曲。
我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
白晓晓心情大好的看向我，笑着道，「说什么呢海棠姐，他只是来道歉而已。不过，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双重人格的病患。」
我走到病床边，开门见山，「警察二十分钟以后到，陈景天和蒋琴呢？我还想着先支走他们母子俩。」
白晓晓说道，「不用你费心，我已经把他们支走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会配合你的。但你也要遵守承诺，录完口供以后，解决我女儿户口和就学的事。」
我点点头，说道，「这次，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一放，等解决完陈景天这个大麻烦，再聊我们之间的事。」
白晓晓摇着头，「我不会把你当敌人的海棠姐，你是我的恩人。」
我自然不相信白晓晓的鬼话，等待警察的二十分钟里，白晓晓一直低头玩手机，几次，她笑的合不拢嘴。
约好的警方人员抵达医院楼下，我起身，提醒白晓晓道，「他们到楼下了，一会儿你如实说就好。」
白晓晓眸光微闪，凛冽转瞬即逝。
她盯着我，平静道，「海棠姐，你说……我们让景天哥哥彻底消失，怎么样？我实在无法想像，等他被定罪处罚，判个几年出狱后，他再来纠缠我和筱筱，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况且，你也不希望再见到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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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白晓晓人畜无害的面庞上，挂着温善的笑容，「车祸肇事、无证驾驶、肇事后蓄意嫁祸，都是他犯下的罪过，对吧？」
我点点头。
白晓晓继续道，「五年前，我十六岁，他控制了我整整五年，在精神上胁迫我。这罪责，也不轻，对不对？」
我倒吸一口凉气，「五年前你和陈景天，不是自愿？」
白晓晓说道，「我说过吗？我何时说过，我是自愿？」
白晓晓意味深长的沖我眨了眨眼，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毒蝎美人。
白晓晓低头摆弄手指，说道，「外加他对你的威胁，以及敲诈勒索，利用父亲的死因，欺骗赵家资产，都是他的罪行。」
我说道，「敲诈勒索或许无法成立，因为这些都没有证据。除非，他真的利用我父亲的死亡真相，从我和继母这里，拿到了父亲的遗产。否则，责罚不会多严重。」
白晓晓目光似水的盯着我道，「那我们，就配合景天哥哥，演一出被敲诈勒索的好戏，怎么样？」
霎时，我的后嵴一阵发凉，我当真想不到，最后想要置陈景天于死地的人，不是我，而是白晓晓。
白晓晓为了给陈景天加罪名，想要联合我和继母，演一出「被敲诈勒索」的好戏，以坐实陈景天的罪行，让他这辈子都走不出监狱。
我冒着冷汗，沖白晓晓说道，「你对陈景天，到底是爱着他，还是憎恶他？」
白晓晓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当然爱他啊！我把我最好的五年都给了他，可他自己不争气。你说对吗，海棠姐姐。」
第56章 乖乖伺候我
从白晓晓嘴里说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倍感阴森。
明明她还只是个大学生，却心思缜密到，可以杀人于无形。
细想这五年来，她仅仅只是欺骗我钱财，偷情我的男人，我反倒觉得，自己庆幸了……
若是她再狠心点，可能我已经命丧黄泉，死都不知死去了何处。
我强压着心中的复杂情绪，沖病床上的她说道，「你要我配合陈景天，演一出被陈景天敲诈勒索的戏码，然后，再反手去警局那里，揭发陈景天？」
白晓晓点点头，「你揭发他的同时，我会即刻出面，为他雪上加霜，举报他五年前强姦未成年，对我进行精神控制。」
我不可思议道，「那如果你没有出面呢？我配合陈景天，从继母那里拿到了父亲全部的遗产，而后转移到陈景天的名下，等到那时候，你非但没有出面，还跟着陈景天一起逃跑，这也不是没可能，不是吗？」
白晓晓指了指我的包包，「上次你就录了音，这一次，也一定录了音。海棠姐姐，我对景天哥哥已经不抱希望了，我要放弃我的猎物了，这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看着过于理智冷血的白晓晓，我心里虽犯憷，但我愿意相信她刚刚所言的「计划」。
白晓晓的野心，太过赤裸的袒露在我的面前，以陈景天现在的实力来看，陈景天的确无法满足白晓晓对未来的需求。
况且，刚刚daniel豪气挥手要给白晓晓三十万的现金补偿，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白晓晓嫌弃陈景天了。
我选择了暂时相信白晓晓，目前为止，她是唯一能击溃陈景天的人。
这时，警官进了病房，我退到房门口，巡视门外有无可疑身影。
这次的警官，是我父亲生前多年的老朋友，我委託对方，暗地里彻查车祸一事，且不要公开，更不要传唤陈景天，让陈景天有任何察觉。
警官早早做好了准备，白晓晓也一如她所承诺的那般，将车祸那晚的过程与细节，全都做了交代。
因为车祸当时警方无法分辨，被撞的人到底是温顺人格的daniel，还是嗜血人格的江辰，被害人是精神患者，所以提供证词也是无效。
车祸一事，只有白晓晓能帮我证明清白。
录口供的整个流程，进行的极为顺利，白晓晓的超高演技，俘获了警官的信任。她倒是将车祸那晚表述的清晰，但也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说到激动之处，她还落了泪，警官心疼不已，亲自为她递上纸巾。
我渐渐习惯了白晓晓的两面三刀，只要她能为我洗清罪责，随便她怎么演。
警官离开医院后，我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车祸的事被澄清，接下来，就等警方的通知。而后，在必要时刻，将陈景天传去警局。
病房里静谧无声，白晓晓哼着小曲，吃着daniel为她买的甜品。
我调整情绪，开口道，「刚刚谢谢你，虽然这也是你应该做的。」
白晓晓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沖我说道，「海棠姐姐，我知道你和江易谦的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上次daniel口中说的那个秦舒，到底是谁啊？daniel说，我和那个秦舒，长得特别相像。」
我听到了重点，「你还知道江易谦？」
白晓晓眨巴眨巴，「江辰和江易谦是亲兄弟，我调查过了。我也知道，江辰有两个互相对立的人格，不过温顺的那个人格，有艺名，也就是daniel。」
她低着头吃甜品，情绪极好，接着，她提醒我道，「海棠姐姐，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我会帮你的，毕竟景天哥哥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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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徘徊犹豫之时，病房里，走进了陈景天和蒋琴的身影，蒋琴手里抱着一个大袋子，满头汗水，「晓晓啊，你让我带的东西，都给你带来了，你真要住院一周？那也太久了，住院费不便宜的。」
陈景天看到我在，老脸一拉，嫌恶道，「你还有脸来？」
白晓晓即刻温柔开口，「景天哥哥，你不要说海棠姐姐，她给我带了很多东西，你看，这些花呀，甜品呀，都是海棠姐姐送来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扭曲，明明，这些东西都是daniel送给她的。
陈景天质疑着站到我面前，说道，「你会这么好心？明知我爱的人是晓晓，你会对她这么好？」
陈景天回头沖白晓晓说道，「小心甜品里有毒！」
我看着陈景天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模样，心里满是嘲讽。
我开口道，「我答应和你合作，但我有个前提，你要向我证明，你手上的确有继母害死我父亲的证据。证据的真伪，我要确认才行。」
陈景天一声冷笑，「你爱信不信，你不相信我，就去和你继母签署放弃遗产的协议！让杀人法和杀人犯的儿子赵叙白，坐拥千万家产！你以为赵叙白是个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他母亲杀了你父亲，一直瞒着你呢！」
陈景天走到白晓晓的病床边，满是自信。
凭着我对陈景天多年的了解，他能如此镇定自若的说出这些话，基本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况且，他也清楚，提供假证据欺骗我，是触犯法律的。
但尽管如此，我也要亲自验证。
我准备离开病房，陈景天忽然开口道，「赵海棠，如果你能想清楚，我还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的。」
我停在原地，回头道，「你说什么？」
陈景天说道，「我说，如果你乖乖听话，我还是愿意和你继续过下去的。只要你别作别闹，别管我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你老老实实的伺候我，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陈景天看了看我的小腹，「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先生下来。孩子是我的最好，如果不是我的，而是那个什么江易谦的，就让他一次性给足抚养费，讹他一笔，我也不会亏待你。」
听着这些实在「无脑」的话，我真想冲上前，狠狠揍他一顿。
我强忍着，一忍再忍，「先解决了继母再说。」
我转身走出病房，离开了医院，这一路，我恨不得杀死陈景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上车，公司曹姐便给我打来了电话，一个糟糕的消息，晴天霹雳。
不知是谁在暗中毁坏我的名声，我被公司开除了，连零散的兼职，都不能再做。
圈里开始散播我的谣言，说我借着给高端客户培训的机会，进入富豪家门，勾引家中男主人，拆散别人的家庭。
第57章 撤资
听着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连生气的力量都丧失了。
我对着话筒说道，「曹姐，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已经很久没上班了。最近唯一的客户，就是你给我的那个单子。我也只辅导了安安这一个孩子。」
曹姐接连嘆气，「我知道的海棠，你不是他们谣传的那种人。可这流言蜚语的，就是人传人，结果传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啊，是有人故意在整你，你到底得罪了谁啊？」
我想了想，虽然我没得罪什么人，但我的仇人，可倒真不少。
我嘆气，一时恍然。
曹姐说道，「现在整个培训家教的圈子，已经把你封杀了，能做到这个程度，可见对方有多恨你。而且，绝对是很有权势的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掉你的名声。」
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大概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江易谦的母亲，梁敏。
我犯着愁，一句话也说不出。
电话里，曹姐安慰道，「你先缓缓吧海棠，这件事我会尽量帮你向领导解释的。」
电话挂断，我忽觉人生到处都是泥淖，原本衣食无忧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知怎的，变成今天这般糟糕的模样。
我承认，我此前的生活太过顺风顺水，所以才会天真的以为，这世上都是心善之人。
这一次次痛苦的经歷，教我看清了藏在美好下的污垢。
这时，手机再次闯入了电话，接通的一刻，对方的声音让我为之一颤，「赵小姐，我是易谦的母亲，梁敏。」
我顿觉喉咙都跟着发烫，「梁阿姨你好。」
梁敏的声音高高在上，「我想，你应该已经听闻了一些消息。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这只是开始，若你继续不识相的纠缠易谦，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不等我说话，电话嘟嘟嘟的被挂断。
我反反覆覆深唿吸，给江易谦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的极快，那头是江易谦深沉的嗓音，「嗯，你说。」
我直言开口，「江先生，很抱歉，我没办法继续给安安进行培训辅导了。我是个无能之人，承受不了太大的压力。还有你之前说的，让我帮你在家人面前，以女朋友的身份演戏，我也做不到。我的生活很简单，不想变复杂，多给的培训费用，我会打回您的帐户。对了，如果陈景天再去找您麻烦，您直接报警就好，反正你位高权重，陈景天没办法耐你何。」
我即刻挂了电话，全程屏着唿吸，生怕江易谦开口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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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动车子，江易谦的电话来了三四次，我统统没接。
我自己的家事就够乱了，再卷进来一个江易谦和梁敏，我怕是不用活了。
我将车子开回酒店，想着带着葛悦出去兜兜风，刚到楼下，葛悦便背着小包出了酒店大厅。
她化了妆，容光焕发，但眼神不免还是有些无神。
她朝着车子走来，坐进副驾驶，潇洒道，「去我爸的公司，老娘要涅槃重生了。」
我担忧道，「你刚做完手术，就能踩着高跟鞋出门？」
葛悦对着小镜子补妆，「我是谁，我他妈活过来了！」
我哭笑不得，虽然她着实有些折腾自己，但看到她重新復活，我比谁都开心。
我陪着葛悦，去了她父亲的公司，圣恩集团。
葛悦没有直达董事长办公室，而是去了下一层的投资部门。
我跟着她走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前，葛悦一脚便踹开了房门，房门撞在墙壁上，哐当作响。
葛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冲着屋内命令道，「葛裕光！你给我滚出来！」
办公室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一脸成功商务男士的派头，头髮上抹着油亮的髮胶，黑皮鞋亮的瞎眼。
这个人就是葛裕光，是葛悦的哥哥。
葛悦冲着葛裕光要求道，「把你给李平的投资撤回。」
葛裕光笑笑，说道，「葛悦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几天你消失不见，爸他特别生气。」
葛悦朝着葛裕光迈进一步，假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李平对我做了什么吗？别忘了，当初李平可是你介绍给我的，如果不是你，李平会对我了解那么多？会那么快就我把唬住？」
葛悦冲着葛裕光嘶喊，「我让你把给李平的投资撤回！」
葛悦的大嗓门，惹来了员工的围观，葛裕光不想丢人，拉着葛悦往办公室里强拽。
我担心葛悦身体虚弱受伤，顺势跟了进去。
葛裕光瞥眼看了看我，随即伸手关上房门，沖葛悦推搡道，「你闹什么闹！还跑到公司闹！爸就在楼上，你不怕爸听到！」
葛悦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少跟我废话，马上把李平的投资撤掉，我和李平的事，你比谁都清楚！」
第58章 囚禁
葛裕光平復着自己的情绪，打算继续和葛悦拉锯扯皮，葛悦完全不给他机会，「如果你不中断李平的投资，我就去找爸，我和爸说，是你牵线让我和李平相识，你从中撮合，让我对李平动了感情！以至于我怀了孕！葛裕光，你对外张口闭口的说，对我这个妹妹有多好，实际呢，各种下套害我！」
葛裕光急忙安抚葛悦的情绪，让葛悦不要大吼大叫。
我似是听懂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想的腹黑些，是葛裕光故意设下陷阱，让葛悦往里跳。想的简单些，是葛裕光明知李平人不好，却粗心的任由葛悦和李平恋爱。
可看着葛裕光一丝不苟的商务模样，并不像个粗心之人。
葛裕光坐到葛悦的身旁，安慰道，「悦儿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哥我啊？我那不是……没看清李平的为人吗！要不是为了让你别嫁给那个瞎子江易谦，我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的介绍你和李平认识。」
葛裕光拍着大腿，「这个该死的李平，我肯定要和他算帐的！哥哥也是被骗了啊！」
葛裕光倒是甩的干净，可葛悦压根就不信。
葛悦重申道，「别墨迹，马上撤资，少跟我打感情牌，我不会再相信你！」
葛裕光没办法，眼下正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决不能在舆论上闹出什么问题。他顺从了葛悦，下达命令给秘书，撤走了原定给李平的资金。
葛悦懒得同葛裕光废话，事情办完，她拉着我离开了公司。
进了电梯，我小心提醒道，「这个葛裕光，是你亲哥吗？我感觉他早就知道李平会辜负你。」
葛悦嗤笑，「当然是亲哥，亲的不能再亲！就是因为，都是一个妈生的，他才会那么清楚我的弱点是什么！」
我说道，「他这样设计你，为了钱？」
葛悦冷笑，「不然呢，家里就我和我哥两个孩子，我上学那会儿，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也没空害我。现在，我开始涉足家里的业务了，他肯定要想办法搞我。」
电梯门开，葛悦感慨道，「钱啊，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从圣恩集团离开，我收到了朋友发来的信息，此前，我委託相关部门的好友，帮我调查白晓晓的个人信息。
在白晓晓亲口向我承认，筱筱不是陈景天的孩子那一刻，我就告知好友，帮我调查白晓晓过往的信息。
我和葛悦上了车，我说道，「你陪我下乡一趟，我要去白晓晓的故居看一看。」
葛悦说道，「这个白晓晓也是厉害，明明，筱筱不是陈景天的孩子，她却能让陈景天丝毫不怀疑的认为，筱筱是他的亲骨肉，真牛逼！」
我发动车子，说道，「这不难，如果是我，我也会相信。毕竟白晓晓那时才16岁，你说16岁的女孩，她会撒多大的谎？陈景天相信白晓晓，是正常的。」
葛悦感嘆道，「这个白晓晓，是真牛掰啊……」
这时，葛悦的手机来了电话，屏幕上显示，是李平的号码。
看样子，李平是被通知撤资一事，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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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接起电话，那头的李平态度极好，「葛悦你在哪？我们见一面吧，好不？」
葛悦张口便来，「去你妈的！」
挂断电话，我不禁大笑出声，葛悦看着我哈哈大笑，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这样的痛快感，好久没有过了。
我按着朋友发给我的地址，一路行驶，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目的地是相邻城市的偏远乡下。
车子进村，全是土路，虽能开车，但坑坑洼洼。
葛悦被车子颠醒，埋怨道，「白晓晓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有多穷啊？」
我说道，「就是因为她穷，又会伪装，我才心疼她，资助她。」
我们按着地址，一路找一路问，终于找到了白晓晓的家，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土房，本应没人住的房子，却有生活过的痕迹。
房子带个矮墙小院，院子里有水盆和小板凳，还有天冷时用的取暖炉子。
身旁有路过的村民，我急忙上前询问，「大爷，这里是白晓晓的家，对吧？」
那大爷手里握着烟杆，点着头，「对啊，前几天她还回来了呢，她隔三差五就回来。」
大爷走后，葛悦直接撬开了大门，我和葛悦走进院落，小房子虽破败，但也能生活住人。
家门上着铁锁，里面应该没有人。
葛悦说道，「要不要跳窗户进去看看？」
我犹豫道，「我本来是想问问这里的村民，有关白晓晓五年前的一些事情，我想知道筱筱到底是谁的孩子。」
葛悦伸手抓起铁锁，摆弄了几下，又放弃，「这东西我整不开。」
忽然，葛悦眉头微皱，她侧耳贴向门面，里面似是有响动。
我急忙上前，贴向门面，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铁链在地面摩擦的哗啦声。
我和葛悦异口同声，「里面有人！」
第59章 少年
破旧小屋里的响动，让我和葛悦收穫了额外的「惊喜」。
本来想着，来到白晓晓的故居，是为了调查白晓晓和陈景天的过去，以及，她孩子亲生父亲的身份。
结果意外的，从村民的口中得知，白晓晓隔三差五就会回到这里，而这屋内，还藏着一个人。
我和葛悦想尽办法撬门，动作声音略有嘈杂。
本以为，这般明目张胆的私闯民宅，会惹得屋内那个人大吼大叫。未想到的是，从撬门到成功，里面只有连续不断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并没有唿喊求救的声音。
门开的一刻，屋子里黑乎乎泛着潮气，味道略有难闻，散着闷臭。
我和葛悦寻找屋子里的开关，我大面积的在墙壁上摸索，「啪嗒」一声，微弱的光线打亮了狭窄的小屋。
房子不大，里面的生活摆设齐全，甚至，还有一台液晶电视。
铁床边的货架上，摆着吃过的面包袋子，以及空的矿泉水瓶。里侧挡帘的隔间，是洗手间。
葛悦碰了碰我的手臂，指向右侧墙壁角落。
一个长髮及腰，头髮又油又脏，身穿灰色棉麻衣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女人的脚踝上缠着粗重的铁链，铁链的长度，仅仅只能在房门以里的距离行动。
那一头糟乱的长髮，遮挡了对方的容颜，想着刚刚我和葛悦撬门时，对方毫无声响的举动，或许，这女人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葛悦小心道，「白晓晓囚禁一个女人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这女人是谁啊？白晓晓的母亲？可你不是说，白晓晓是么？」
葛悦一头雾水，她的手里握着敲门用的铁棍，试探的朝着女人靠近。
葛悦持着铁棍，打了打地面，大声道，「喂！你是谁？不会是哑巴吧？要是会说话，就给个声音。」
对方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里，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我朝前走去，平和开口，「你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对吗？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带你走。」
缓着，对方慢慢的抬起头，可打结的长髮，遮住了整张脸。
隐约间，我能顺着长发缝隙，看到若隐若现的明亮双眼。
我顺势打量对方的全身，赤裸的双脚看上去极大，雪白的肌肤，宽厚的指甲。
我忽然觉得，对方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我再次开口，「你是男人，对吗？」
这时，他的身体有了反应，他挪了挪脚步，做出准备起身的动作。
葛悦不可思议道，「我去……他……不是女的？是男的？男的留这么长的头髮？」
我几乎确定了内心的想法，当角落里的男人一点点站起身时，他细高的身影，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沖他开口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长发缝隙里的眸光，坚定着。
只是，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不说话，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我和葛悦想办法，试图弄开他脚上的铁链，最后搞来搞去，只能对外求助，搬救兵。
我们给裴俊生打了电话，让他即刻前来白晓晓的故居，带上电锯一类，能打开铁链脚铐的工具。
等待的时间漫长且难熬，我和葛悦提心弔胆，但好在，男人一声不吭，只是略显胆怯的缩在角落里，继续当缩头乌龟。
葛悦想看看对方的模样，但想到对方若是精神患者，被反扑或是蓄意攻击，她便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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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裴俊生赶到这里。
我们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铁链脚铐。
葛悦伸手戳了两下男人的身子，警告道，「我告诉你啊，我们是救你出去的，你可别半路发疯伤害我们，听到没有？」
男人低垂着头不说话，但明显的一点是，他的目光望向明媚的家门外，目不转睛。
我壮着胆子，伸手拉扯男人的衣袖，「跟我们走吧。」
安全起见，葛悦还是用麻绳，把男人捆了几圈，随后安顿在后车座。
驾车回程的路上，葛悦频频回头，观察长发男人。
葛悦怀疑道，「你说他……不会是白晓晓的父亲或是养父吧？就像电视上演的那种狗血情节，养父侵犯了白晓晓，白晓晓为了报復，设计陷害养父，让养父生不如死？」葛悦眸光一闪，「所以！筱筱的亲生父亲，是白晓晓的养父！」
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猜想，我当即否决，「不可能，他明明就是很年轻的样子，你刚刚没看到他的脚吗？」
葛悦回头，扒拉着座椅，使劲去看男人的脚。
葛悦愁眉道，「那他到底是谁啊？白晓晓的弟弟？那这弟弟……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过，能让白晓晓把他囚禁在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很明显，他的精神是有问题的，问他什么都不说，但好像又什么都明白。」
或许，这些问题的答案，要等到一切都安顿好以后，才能知晓。
整个行车途中，后车座上的长髮男人，都极为安静。只是，他身上的臭味比较严重，熏的车子里臭烘烘，让我和葛悦一阵阵的犯呕。
出于性别上的考虑，我们把长发男人带去了裴俊生的家中，裴俊生是男性，方便给长发男人洗澡换衣服。
裴俊生住在旧市嘈杂的廉租房里，楼房虽破破烂烂，卫生不堪，但屋子里却干净明亮，摆设整齐。
屋子逼仄，裴俊生推了推眼镜，招唿道，「海棠、葛悦，你们俩先休息，我带他去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裴俊生给长发男人清洗的过程中，浴室里时不时传来裴俊生反胃的干呕声，听得我和葛悦阵阵不适。
整个洗澡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那长发男人到底有多久没洗过澡。
浴室里的裴俊生唉声嘆气，隔门唿喊，「他的头髮根本就洗不干净，要不干脆剪掉吧？可以吗？」
我和葛悦相互对视一眼，我转头沖浴室喊道，「剪掉吧！如果他没拒绝你，你就直接减掉吧，否则长了虫子就难处理了。」
裴俊生继续吭哧吭哧的在浴室里伺候长发男人，半个小时后，里面传出吹风筒的声响。
清洗工作全部完毕，裴俊生满头大汗的推开浴室门，一股雾气汹涌而出。
裴俊生的眼镜片上，蒙着白花花的一片，精疲力尽道，「差点把下水道堵住，他到底是谁家孩子啊？」
我和葛悦同时一愣，「孩子？」
裴俊生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浴室角落里已经换好衣服的男人，继而沖我和葛悦说道，「对啊，他分明就是个男孩子。也就十九岁？二十岁？撑死二十一！」
我快速走到浴室门口，裴俊生为我让了身子。
第60章 精神失常
浴室里的雾气散去，角落里，男生光洁的后脖颈，肌肤白亮。
裴俊生的剪髮手艺略显粗糙，只给人家留了一个拇指的长度。
男生面向墙壁，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
我沖他开口道，「洗好了，可以出来了。」
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继续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听到吃饭二字，他缓缓转过了身，只是他眉眼低垂，不敢正视我们。
当他正脸亮相的一刻，还未等我惊讶诧异，身后的葛悦尖叫出声，「卧槽太帅了吧！这尼玛是人间尤物啊！」
的确，眼前这个身份神秘的男生，是迄今为止，继江辰和江易谦之后，我见过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样貌轮廓。
这样一张脸，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彙去形容，清眸剑眉，美如冠玉。看似翩翩少年，却又带着几分轻蔑与不易察觉的狼性。
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男主人，面如傅粉，眼里隐隐带着几分脱俗与漠然。
他像是精神失常，却又总是能精准的听到，他想听到的关键词。
葛悦这会儿彻底不怕了，她本就是个见色起意鬼迷心窍之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生，她自然把持不住。
她踩着棉拖鞋，走进湿漉漉的浴室里，她伸手拉过男生的手腕，说道，「走，带你吃饭去。」
葛悦目不转睛的看着男生精緻的侧脸，「你多大了？20岁？白晓晓是你什么人啊？她为什么囚禁你？你要报警吗？我帮你好不好？」
葛悦就这么硬生生的，把对方拉出了浴室。
站在一旁累得半死的裴俊生，绿着脸看着葛悦，他又气又好笑，「好傢伙，刚送走一个40出头的情敌李平，现在又来了一个20岁的小新肉。」
裴俊生默默嘆气，我轻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气馁，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葛悦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了。」
裴俊生这才露出几分欢喜，「她想通了？」
我点点头，「所以啊，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往，贪玩猎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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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带着男生，去了附近一家人少的餐厅，为了不引起注目，坐在了墙边角落。
很明显的一件事是，这男生应该从未有过社交，他甚至不知汉堡应该如何吃。
打开汉堡的一刻，他先是抓起最上层的面包皮吞咽下肚，然后分别吃里面的肉片和菜叶。他吃东西的样子狼吞虎咽，一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可怜样。
葛悦越看越心疼，她转头沖我说道，「诶你说，他会不会是电影里演的那种，被人圈养的狼少年？看上去可爱又人畜无害，实则是头兇勐嗜血的野狼！对自己的女主人极为忠诚！」
葛悦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她着实有些入戏太深。
可能，是这男生洗澡前和洗澡后的差距太巨大，加之男生不可比拟的俊俏样貌，让她开始浮想联翩。
裴俊生沖我开口道，「接下来怎么打算？把他送去警察局吗？」
话落，男生忽然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我想，他听得懂我们的对话。
几小时前，从我和葛悦撬门开始，他没有在屋内发出任何，可以惹人注目的举动或声响，就证明他想离开那个小村庄，离开白晓晓的控制。
我开口道，「先不报警，最近，我和白晓晓有一些口头上的交易，我把他带在身边，还能对白晓晓有威慑。」
裴俊生问道，「那是把他关在我那里，还是……」
话未说完，葛悦急忙抢话，「我爸名下有好多公寓，要不让他跟我走吧，我保证能照顾好他。」
我看向重新开始吃东西的男生，问道，「你想跟我们走吗？或者，你想找警察帮忙吗？」
男生放下了手中的汉堡纸，他的嘴角沾着厚厚的芝士，他吞咽喉咙，双眼始终低垂着。
缓着，他伸出修长纤细的食指，指向我的脸。
裴俊生在一旁解释道，「看样子，他想跟海棠走。」
得到这个回答，我倒是松了口气。暂且不去管他的身份，潜意识告诉我，他绝对是可以拿捏白晓晓的人质。
葛悦在我耳边恳求，「求你了姐妹，让他去我家的公寓住，我家公寓空了好多年了，我把钥匙给你，我偶尔去给他送吃的，行不？」
看着葛悦恳求的模样，我不禁笑出了声，「那就谢谢你了呗，刚好我也没那么多钱，给他开房住酒店。」
我们从餐厅离开，男生从始至终，没开口说一个字。
葛悦三番五次的在我耳边絮叨，怀疑他是个哑巴。
我预约了熟悉的医生朋友，打算明日给他做身体检查。
驾车前往公寓的路上，江易谦给我发来了微信消息。
我打开对话框，是一条语音信息，「你今天和我说的那些事，我会对你负责。短期内你无法继续从事培训行业，我可以收留你。」
我坐在副驾驶，低头摆弄手机，回復道，「江先生，我不需要收留。」
江易谦即刻改口，「那我高薪聘请你来我的公司。」
我万般无奈，「江先生，难道你听不出，我是不想继续和你有牵扯吗？」
第61章 知情人
江易谦发来的讯息，我没有再回復。我是铁了心，不想再和复杂的江家有一点牵扯。继续纠缠下去，坑害的也只会是我自己。
我们把男生送到了葛悦名下的公寓，屋子多年未住人，但经常有阿姨来打扫，干净明亮。
葛悦给男生起了个外号，叫做呆瓜小书生，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但关键时刻，总能做出正确选择。
小书生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双脚。
他此前应该没怎么穿过鞋子，当裴俊生把鞋子拿给他穿的时候，他愣了好半天，才把脚伸进去。走路更是奇怪，啪嗒啪嗒的，似是故意享受穿鞋的脚感。
我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葛悦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小书生的身旁，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年轻英俊的侧脸，自我陶醉道，「你看他，这颜值，随便参加个什么选秀节目，即刻就能出道！你说他这么好看，却被白晓晓囚禁在那个小破屋子里，简直是暴殄天物！白晓晓她什么居心啊！」
葛悦回头沖向我，两眼放光，「明天，我去商场给他买几身合适的衣服，他的这张脸啊，让人有为他花钱的欲望！」
葛悦扭过头，盯着一动不动的小书生说道，「你会写字吗？你想买什么？吃什么？你告诉我，我都给你买！」
我傻眼站在一旁，看着葛悦发春花痴的模样，她不过就比小书生大了四、五岁而已，可现在这架势，搞得好像是老富婆要包养稚嫩小白脸一般。
葛悦掏出手机，即刻道，「我给他叫点外卖，别让他晚上饿着。」
而这时，原本雕塑那般，两眼发直岿然不动的小书生，忽然转移了视线。
小书生的视线，落在葛悦的手机上，他伸出手，点了点葛悦的手机。
葛悦的理解能力，从未如此精准过，她大声道，「你想要手机？是不是？你要我给你买一个手机？」
小书生点了点头，接着，他继续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一声不吭。
这时，裴俊生提着大包小裹，走进了家门，说道，「走廊里就听到你在大唿小叫，你不用叫外卖了，该买的我都给他买好了。」
裴俊生从购物袋里拿出碘伏，放到茶几上，他指着小书生的脚踝，「他的脚腕都是淤青和伤口，新伤旧伤加一起，都留疤了。之前铐在他脚上的铁链子，估计锁了他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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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心疼的看着小书生的脚踝，咒骂道，「妈的，白晓晓到底为什么对你这样啊？」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白晓晓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小书生。
眼下的小书生，俊朗稚嫩，虽然整个人有些呆滞，但眼神里的干净澄净，是藏不住的。
小书生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这样简单的一个男生，应该不可能是筱筱的父亲。所以，排除「父亲」这个身份，我实在想不到，能支持白晓晓囚禁小书生的理由。
裴俊生在一旁提议道，「今晚我在这里陪他一夜。」
葛悦说道，「没问题，我会派人看守在门外，不让他跑掉。」
话刚说完，小书生忽然全身一紧，眼神惊恐。
似是，他对「囚禁」、「看守」这类的措辞，很是敏感。
由此来看，白晓晓没少虐待他。
我开口安慰道，「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像白晓晓那样，去虐待你。你在这里，只需要放轻松，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不用你担心。虽然，不晓得你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这些话，但我想，过了今夜以后，你会慢慢放下防备的。」
我打开茶几上的碘伏，沖葛悦说道，「你帮他处理伤口吧，动作温柔点。」
葛悦照做，而小书生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我。那种试探加好奇的眸光，更加让我确信，小书生是个极为单纯的男人。
夜里，我和葛悦从公寓离开，葛悦如同找到第二春那般，一路和我絮叨个不停。
我决定今晚回到父亲家，我和继母许子静的矛盾，总是要面对的。
快要到家时，葛悦笑面春风的说道，「诶海棠，你说，如果我慢慢培养这个小书生，他会不会变回正常人的样子？他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帅的男生了！如果我一直把他养在身边，那种感觉想想都美好！」
我无奈嘆气道，「他是不是哑巴还不清楚呢，我预约了家庭医生，明天给他做基础检查。等他渐渐脱敏，不再恐惧外界的时候，我们再带他去医院。」
葛悦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鲜肉美！鲜肉妙！姐姐我现在算是活通透了，什么老男人老baby的，都不及鲜肉带给姐的快乐多！明天，姐姐我就要为了小书生疯狂购物去，什么手机，名牌衣服，统统给他买！」
葛悦想起道，「对了，晚上的时候，李平那个傻逼又打电话约我了，我打算明天会会他，让他吃点苦头。」
看到葛悦洒脱的模样，我略感欣慰，「你真的放下了？」
葛悦耸耸肩，「你就当我死过一次，起死回生了，放不下也得放！」
车子进了园区，我下了车。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家中院落静悄悄，只有蚊虫的嗡鸣。
我按下密码锁，进了家门，屋子里静谧无声，只亮了几盏壁灯。
几日没归家，家里看似没变，却有很多东西，都挪了地方。比如父亲的遗照，比如父亲生前收藏的一些古董，统统被许子静收了起来。
关合家门的一刻，我只觉陌生，我想起陈景天同我说过的话，杀死父亲的人，就是许子静。
心中的寒意阵阵袭上胸口，那种难捱的窒息感，让人倍感痛苦。
我换鞋进了屋，这时，二楼响起了脚步声。
我抬眼看去，楼梯上走下了赵叙白的身影。
我和赵叙白已经多日未见，而这些日子里，他如同人间蒸发那般，一次都没有联络过我。
我和他目光对视之时，我察觉得到，他很意外我的出现。而且，他的目光在刻意闪躲。
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父亲真是许子静所杀，害怕赵叙白是知情人，而他却选择了，站在许子静那一边。
我强撑着，强颜欢笑，「我回来了，你怎么还没睡？」
赵叙白缓步走下楼，昏黄壁灯下，他穿着宽松的男士睡衣，下意识挠了挠头，神色低沉，笑意僵硬，「你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面？」
第62章 继母的狠心
楼下大厅，我和赵叙白面对面而站。
虽然，我还没有看到陈景天所谓的，许子静杀死父亲的证据，但我已经在心里明确的指向，父亲就是许子静陷害所杀。
而赵叙白作为许子静和前夫的儿子，这样一层意味悠长的关系，已经在无形中，疏离了我和赵叙白的情感。
心中的怀疑一点点浓烈加剧，我已经没办法，如往常那般对待赵叙白。
我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我吃过晚饭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径直朝着楼上走去，赵叙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我走上楼梯台阶，回头沖他说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赵叙白转回身，沖我说道，「嗯……最近总失眠，所以下来走走。」他微笑着，「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也没见你回家。」
我反问道，「那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都不见你联络我。」
他不说话，眸光深邃，好似藏着秘密。
我淡然道，「我上楼休息了，明天还要和你母亲签那个协议。」
我转身朝楼上走去，我本以为，赵叙白会询问我，为什么要顺从许子静，签署放弃遗产的协议。意料之外的，赵叙白并没有开口。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落，我开始察觉，赵叙白对我有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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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饭菜的香气飘入我的房间，我被香气诱惑醒，睁眼一刻，门外传来许子静的唿喊声，「海棠啊，起床了，都八点半了，我和叙白一直等你呢！」
许子静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我的房门。
我披散着长发，坐在床边，许子静心情极好的说道，「快起来了，特意为你炖了排骨，一大早听说你回来了，我急忙开车去超市为你採购的食材。」
许子静一口一个「为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热情似火的模样。
此前她对我，可从未这么热络过。
我心里明镜的很，她是为了让我签署协议。
我洗漱下了楼，破天荒的，许子静和赵叙白为了等我用餐吃饭，两人静静坐在桌边，谁都没动筷子。
我深吸气，坐进座位里，开口道，「吃吧……」
许子静心急的不行，我刚拿起筷子，她便把协议书推到了我手边，说道，「海棠，吃完饭你把协议看一下，然后直接签字，我这边好委託律师，处理你爸的遗产安排。」
赵叙白在一旁清着嗓，说道，「你让她好好吃饭，破事留着饭后再说。」
许子静微微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吃饭吃饭。」
我瞥了一眼放在手边的协议书，加粗的黑色标题，赤裸裸的袒露着人性的贪婪。
而就在二十分钟之前，我和陈景天通了电话，我告诉他，我此刻就在赵家，他随时都可以来这里。
我填鸭似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许子静不停地在一旁给我洗脑。
「海棠啊，其实我还挺欣慰，你能把遗产这件事给想明白。毕竟你是女儿身，而且你还嫁了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没有回来占娘家便宜的道理。你放弃你爸的遗产，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没说话，心里阵阵冷笑。
许子静特意询问一嘴，「你没有不甘心吧，海棠？」
我放下筷子，百般无奈的看着她贪婪的嘴脸，「你和爸相好了多年，爸离世，你拿些资产也是应该的，但你没资格说我放弃遗产是理所当然。你也是女人，如果你被你的母亲冷言相向，拼命往家门外推，你会甘心吗？」
许子静低头惭愧，不说话。
只是，刚安静了几秒，她又反驳过来，「可你嫁的人是陈景天啊，你没看到陈景天有多猴急？他恨不得独吞你爸的资产，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转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摆设，质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你，父亲的遗照呢？还有，父亲平日里收藏的那些古董，都哪去了？」
许子静转了转眼珠子，磕巴道，「嗯……你爸他都离世了，家里的东西总要清一清的，一直摆在看得见的地方，不太好吧……」
我刚要说话，一旁的赵叙白补充道，「是我让妈收起来的，家里放着黑白照片，我不舒服。」
我不禁冷笑，「不舒服？是不舒服，还是心虚？」
许子静勐然抬头看向我，她的神色变化着实有些刻意不自然。
我随手翻开放在手边的协议书，简单看了几条，差点把我看笑，「你这是要逐我出门啊，家里的所有资产，全都跟我划清了界限，还特意强调什么……法律责任？」
第63章 定位
这时，家门口突然响起铃声。
家佣跑去门口，隔了一会儿，回来报信儿，「夫人，是来看房子的。」
我转头看向许子静，「什么意思？你要把房子卖掉？」
许子静支支吾吾，「我……我打算和叙白去别处生活，这房子里的记忆太多了，多住一天，就多难受一天。」
我看着许子静不堪的嘴脸，当即拒绝，「房子不能卖！这房子里到处都是爸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不能卖！」
许子静刚要反驳我，家门口的家佣再次传信儿，「夫人，来客……」
话未说完，许子静不耐烦的冲着家佣喊道，「吵什么吵！这次又是谁！」
家佣唯唯诺诺道，「是您的女婿来了……」
许子静诧异万分，我不禁在心里连连叫好，这陈景天出现的还真是时候。
陈景天大步走进了屋，赵叙白下意识起身，进入作战状态。
陈景天丝毫不见外的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坐到我身旁。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协议书，他开口道，「我听海棠说，你让她签什么协议。」
许子静发火怒吼，「谁让你来的！这是我们赵家的家事！你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上门女婿，来捣什么乱！」
陈景天拿起筷子，开始吃餐盘里的排骨，他一边吃，一边饶有趣味的回忆道，「诶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了，爸死的那晚，你一直在他病房里，对吧？」
许子静的士气稍稍减弱了些，「你想说什么？」
陈景天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挺让人吃惊的。」
陈景天转头看向我，「还是海棠告诉我的呢，是吧？」
陈景天的意思，是让我给他打配合，我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笑了笑。
眼前，许子静明显开始心慌。
这时，赵叙白站起了身，赵叙白的脾气来的极快，他指着陈景天的脸，警告道，「出去！没人邀请你来我家，滚出去！」
陈景天不紧不慢的拿起那份协议书，他随手撕成两半，转头沖许子静说道，「遗产的分配，我劝你好好考虑！我今天就先把话撂在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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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起身，拉过我的手腕，朝着家门外走去。
许子静语无伦次，情绪混乱，「陈景天！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杀人偿命，你给我回来！」
饭桌上，赵叙白冲着我低沉开口，「你们和好了是吗？你不打算和他离婚了？」
我漠然看了一眼赵叙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即，跟随陈景天走出家门。
上了车，陈景天一脸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算你听话赵海棠，我看你那个继母许子静，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估计威胁她几次，她就会松口，把遗产全都交给你。」
我坐在车上发着呆，陈景天说道，「过几天，医院会给你爸举办一次追悼会，到时候，我会让许子静公众出丑。」
我默默调整唿吸，伪装道，「好啊，只要你能让杀死我父亲的真兇绳之以法，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
陈景天略有惊讶，「赵海棠，你这么快就想开了？」
我笑笑，「当然，在我这里，没什么事比父亲更重要。」
陈景天变本加厉道，「你认识的本地人多，你应该有办法，解决筱筱户口的事。」
我倒是觉得好笑，被蒙在鼓里的陈景天，还在为非亲生的筱筱而努力。
我顺水推舟，说道，「当然有办法，要不，就把筱筱落在我的名下吧，我是本地户口，上学的事自然而然就能解决。你和白晓晓都不是本地户口，享受不了当地政策。反正，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我想跑也跑不掉。」
陈景天有些不敢相信，「赵海棠，你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会是在憋什么坏招吧？」
我笑道，「我还能坏过你吗？」
车子上路，陈景天的手机来了电话，电话接通，那头是蒋琴的大嗓门，「景天，晓晓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她在你那里吗？」
陈景天焦头烂额，「她带着伤，她能去哪？」
电话里，陈景天和蒋琴一头雾水的对着话。
潜意识告诉我，白晓晓应该是回到乡下去找小书生了。
只是奇怪，我们前脚刚带走小书生，白晓晓后脚就跑出了医院。
我略有心慌，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给葛悦发去了信息，「葛悦，检查一下小书生的衣物，看看是不是有定位设备之类的东西。」
葛悦回復的极快，「放心吧，小书生的那身脏衣服，早都被裴俊生扔掉了，这会儿，应该被垃圾车带到垃圾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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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马上五一啦~祝大家假期愉快~
第64章 偶遇
得到葛悦的回信儿，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只要我们保护好小书生，封锁住消息，就不会被白晓晓发现察觉。
我们带走小书生以后，有特意清理过乡下的小破房，不会留下让人怀疑的线索。
陈景天挂了电话，心烦气躁，他指着路边催促道，「停车吧，我去找白晓晓，她从医院离开了，也不知道跑去了哪！电话不接，跟蒸发了一样！」
我停了车，陈景天再次叮嘱，「筱筱的户口，你马上去办，别让我心烦！」
我表面应付，随即驾车去了葛悦的公寓。
抵达公寓，刚巧碰上大包小包上楼的葛悦。
葛悦当真为小书生疯狂购物了一把，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子，这一趟，少说十万块。
我跟着她进了电梯，倒吸一口凉气，「你至于吗……买这么贵的衣服，当他能看得懂奢侈品？他连怎么吃汉堡都不会。」
葛悦早已畅想好未来的美好生活，「你懂个屁，我这是养成系！以后，他就是我的奶狗男朋友了！姐姐我打算，今后不论什么场合都带上他，他必须给我穿的有头有脸！」
我诧异道，「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你真的喜欢小书生？你要和他谈对象？」
葛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那么帅那么纯的一张脸，不用来当男朋友，你不觉得可惜吗？更何况，他还是白纸一张，我慢慢去调教，那种感觉可太微妙了。」
葛悦自我沉醉道，「你说，老天爷还真是公平，前脚让我在李平那里跌了跟头，后脚就让我遇到了真爱。现在啊，我更有赚钱的动力了，我打算好好跟着我爸，给公司效力！」
我倒是欣慰，葛悦能把小书生当成她努力拼事业的动力，只是，我着实担心，恋爱脑的她，会又一次在感情上吃亏。
小书生虽是白纸一张，但他身后的人，可是诡计多端的白晓晓。
进了屋，家庭医生正在给小书生做基础检查。
裴俊生洗好水果端到客厅，交代道，「昨晚风平浪静，他睡的安稳，也没想逃走，感觉他还融入的挺迅速。」
葛悦兴奋道，「当然！我能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总比被囚禁好。」
医生给小书生检查完身体，小书生赤着脚，蜷缩在沙发最里侧。
显然，小书生对陌生面孔，是充满警惕的。
葛悦提着大包小包，凑到小书生的身旁，她从袋子里拿出新手机，说道，「送你的！你昨晚不是说，想要一个手机吗。电话号我都给你买好了，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用？」
埋着头的小书生，探头看向葛悦手里的新手机，他点点头，葛悦即刻拆开了包装。
我示意家庭医生去了卧室，询问道，「他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这里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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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摇头，说道，「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反应也快。因为他不爱说话，我就用测试题卡，让他用笔做选择，测试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性格有些孤僻，应该是太久没有接触过外界了，我拿出笔记本电脑的时候，他很好奇。」
我问道，「那他到底会不会说话？」
医生点点头，「会，一切都正常，如果你实在担心，就带他去医院做一次全面体检。其实像他这种状况，多出去走走，就会好。」
听到这些，我放心了不少。
送走医生后，我和裴俊生站在客厅一角，看着葛悦和小书生的互动。
裴俊生满眼的醋意，不悦道，「她对小书生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她怎么能那么快……就对刚认识的人动心？我陪了她多少年，我……」
眼下的裴俊生，像一个怨妇，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担心了兄弟，一切都是浮云。葛悦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你应该庆幸她是这种性格，否则，她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我凑到他耳边说道，「你要相信，你对于葛悦而言，就是一句话，铁打的裴俊生，流水的男朋友。你就耐心等待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收了葛悦。」
我走到葛悦和小书生的面前，我冲着小书生说道，「如果你能保证，外出不乱跑，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医生说，你应该出去见见世面，换换空气。」
难得一见的，小书生极快的点了头，他握着手里的新手机，整个人的状态极其不错。
葛悦补充道，「我把我们几人的手机号，都记录在他的手机里了，以防万一。」
离开公寓，葛悦驾车。
我坐在副驾驶，小书生坐在后车座，裴俊生回了公司上班。
小书生目不转睛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葛悦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小书生，笑着沖我说道，「我得先去一趟公司，李平在公司楼下等我呢，等了两个小时了，死活都不走。」
我担忧道，「你不会心软吧？」
葛悦冷笑，「死都不会！」
车子开到圣恩集团，果不其然，李平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公司楼下的阴凉处，一副虔诚等爱的可笑模样。
若不是葛家撤走了投给李平的投资款，李平也不会三百六十度大变脸，来找葛悦求情。
葛悦下车，径直朝着李平走去，李平急忙将手中的玫瑰花送到葛悦面前，葛悦扬手，一巴掌扇在李平的脸上。
场面一度尴尬，李平的嘴角被扇出了血。
不等李平说些什么，葛悦将李平手中的玫瑰花打翻在地，碾在脚下。
葛悦冷漠道，「撤资了，想起我了？怎么？还打算用你老掉牙的那一套煳弄我？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去你奶奶个腿的吧！臭傻逼！」
我和小书生坐在车里，听着葛悦在外面大声豪气的骂人。
我偷笑出声，而后车座上，小书生专注的看着葛悦骂人的模样，突然，小书生学着葛悦，开了口，「傻逼……」
我勐然回头，诧异道，「你刚刚……是骂人了？」
小书生转头看向我，眨巴眨巴眼，他有些羞愧，吞咽着喉咙。
果真，他不是哑巴，只是被白晓晓囚禁了太久，连话都不会说了。重新获得自由以后，学会的第一句时髦用语，竟是「傻逼」。
我一头黑线，这时，外面的葛悦指着李平大骂道，「你还不相信是吧？我已经不爱你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香饽饽，一把年纪了，肉都馊了，装什么痴情种！老娘我已经有新男朋友了，比你年轻比你有为，比你器大活好！」
说着，葛悦转头朝着车边走来，她伸手拉开车门，一把将小书生拽了下去。
小书生踉跄下车，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葛悦硬生生拖到了李平的面前。
我略有心急，跟着下了车，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小书生和葛悦的背影。
该说不说，小书生身子高挺，加之葛悦为他选购的这一身，很有潮范儿的奢侈品，当真有那么点小明星的意思。
葛悦毫不忌讳的牵着小书生的手，沖李平说道，「看见没，我的新男朋友，你怎么和他比？」
葛悦傲娇的仰起脖子，我在一旁笑岔了气。
只是，开心的同时，危险正朝着我们靠近。
我无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地铁站，地铁站门口，似是走出了白晓晓的身影，她急速前行，朝着这边而来。
第65章 泼油漆
看到从地铁口走出的白晓晓，我的大脑瞬间空白，后嵴一阵冷汗。
眼下，葛悦和小书生就站在距离白晓晓十几米的位置，白晓晓前行的方向，就是小书生所在的方向。
我不清楚，白晓晓是否看到了小书生的存在，来不及多想，我大步冲到葛悦的身后，强行推着葛悦和小书生的后背，咬牙低声道，「白晓晓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
我恨不得把葛悦和小书生，直接推进圣恩集团的办公大楼，葛悦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好在，小书生的反应比我迅速。
小书生在听到白晓晓的名字时，他朝着办公大楼便跑了进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葛悦茫然在原地，站在葛悦面前的李平更是一头雾水。
这时，朝着我们走来的白晓晓，声音清脆的开了口，「海棠姐姐？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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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过头，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我只担心一件事，白晓晓是否察觉到了小书生的存在。
不过，看到白晓晓的神态，我心里的担忧稍稍有了缓和。她好似并没有留意到，刚刚一闪而过的小书生的身影。
想来也是，以前的小书生，是穿着一身发臭的棉麻服，留着又长又厚的糟乱长发。如今的小书生，在葛悦的打扮下，已然潮男一枚。
白晓晓看不出小书生的身份，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我便没那么心虚了。
我冲着白晓晓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要去哪？陈景天听说你离开了医院，正四处发疯找你呢！」
白晓晓苦笑道，「我关机了，我想一个人走走。」白晓晓看了看我身旁的大厦门面，说道，「海棠姐来这里是做什么？」
我随意搪塞道，「陪朋友办点事。」
白晓晓并未多说什么，她点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那我先走了，海棠姐。」
白晓晓快步离开了这里，行走至岔路口，她拐进了胡同。
若是没记错，那条路的终点，是客运站。
我猜测，白晓晓应该是急着赶客车，回乡下去看小书生还在不在。
我松了一口气，葛悦继续同李平开始了争吵。
办公大厅的门里，小书生躲在玻璃门后，正朝着外面探望，他微微躬着身，眼里是恐惧和不安。
我走进办公大楼，站到小书生的身后，轻声开口道，「白晓晓到底是你的什么人？你知道筱筱吗？」
当我提到「筱筱」两个字，小书生倏然盯向我，他的眼球微微颤动，忽然，他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发出悽惨的悲鸣。
整个一楼大厅，被小书生的惊叫声所充斥。
保安闻声而来，我急忙蹲到小书生的身旁，拍着他的手臂，「没事了没事了，白晓晓不在，筱筱也不在，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你别怕……」
小书生恐惧着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发出肢体接触，并同我开口讲话。
他轻轻抓握我的手腕，恳求道：「救我……我不想死……」
我无法想像，小书生被白晓晓囚禁的日子里，到底经受了什么。在小书生的眼神里，我似是看到了地狱。
我扶起小书生，打算带他回到车上，而这时，一只手臂倏然压在我的手腕上，力度极大。
我下意识以为，是白晓晓折返回来了，刚要尖叫，却发现对方竟是江辰，那个嗜血人格的江辰。
他仍旧穿着标准的一身黑，眼神里是挑逗和不屑。
我松了口气，江辰带着些许醋意，开口道，「他是谁？你摸了他。」
转头，嗜血人格的江辰，一把扼住了小书生的脖颈。
小书生本就柔弱不堪，被江辰要挟时，更是一点反抗都没有。
我掰开江辰的手腕，喊道，「你别闹！他是病人！是我的朋友！」
江辰不肯松手，眼神里没有任何余地，好似，刚刚我搀扶小书生的举动，触碰到了他的雷区。
大厅门外，葛悦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骂走了李平。
葛悦意气风发的朝着我们走来，我灵机一动，冲着江辰说道，「他是葛悦的男朋友！你冷静点……冷静……」
说完这话，江辰才松了手，留了小书生一条命。
我扶着额，葛悦凑到我们身旁，当葛悦看到，小书生脖子上的红印时，她抓狂的冲着江辰喊道，「你有病吗！你神经病吧你！你为什么动他！啊！」
葛悦发着飙，保护小书生。
江辰面无表情，没说一个字，更没动粗。
大抵，是因为江辰知道，葛悦是我最好的闺蜜。
我伸手拉过江辰的手臂，急匆匆的沖葛悦说道，「我有事先走，你保护好小书生！早点把他送回公寓！」
我拉着江辰，跑出大厦。
站到路边时，我气喘吁吁，而身旁的江辰，眼角带笑的，低头看着我挽他手臂的举动。
我急忙松开手，尴尬道，「你怎么找到的我？」
江辰耸耸肩，「凭感觉。」
他沖我伸出手，眼神里带着命令，「把手给我。」
我将双手背在身后，摇着头，「不。」
江辰有些不高兴，「上次你答应过我，我帮你的忙，你就用牵手做奖励。」
我隐约记得，他是向我提出过类似要求。那是有一次，江易谦为了在梁敏和奶奶、姑姑面前演戏，逢场作戏的牵了我的手。江辰看到后很生气，放话要我补偿他。
我再次摇头，「我和你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也没答应过你这样的要求，都是你一厢情愿。」
江辰站在烈日阳光下，刺眼光线晃得他微眯着眼，他不悦的点点头，似是无奈认同了我说的话。
接着，他毫不客气的，强行拉过我的手腕，用力拖拽。
我吱哇乱叫，「你又要干嘛！」
江辰冰冷道，「带你报仇雪恨，你就继续当我一厢情愿就好。」
我被江辰拖上了车，他把我按压在副驾驶，随即上了车。
车子行驶上马路，我不安道，「你要带我做什么？」
江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漠然看着前方路况，低沉道，「像你这样的女生，要如何做，才能被打动？」
我扭曲着脸，歪着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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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继续道，「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我再次不可思议，「啊？」
江辰侧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只会说一个字？」
我深吸气，不敢说话，全身拘谨。
江辰说道，「如果不久之后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车子里的氛围即瞬安静了下来，我转头看着他的侧脸，江辰继续道，「为了能出入自由的见到你，我答应江易谦，开始服药。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看不到我了。」
他打着方向盘，嘴角牵起凉薄的笑意。
我不安道，「为了见我？」
江辰点点头，「你很有趣。」
我不知如何接话，只能随意的缓和话题，「那你是没见过更有趣的，我劝你还是不要为了我而犯傻，红颜祸水，现在停药还来得及……我可负担不起你的消失……」
江辰笑出了声，他反问道：「你喜欢daniel，还是喜欢我？你想让我和他之间，哪个留下？」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是杀伐果断的嗜血人格江辰，一个是阴柔绅士的笑面虎daniel。
我回答的干脆，「如果非要留下一个，还是留下你吧。」
江辰没有接话，车子在极速行驶了一段路途之后，停在了一家高档美容院的门口。
车子熄火，江辰说道，「下车。」
我跟随他下了车，只见，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桶油漆，味道刺鼻。
他拎着油漆桶，推开了美容院的大门，回头沖我说道，「进来。」
我心里默默打着鼓，随同进屋时，走廊里迎面而来的，是刚做完美容的梁敏，以及江易谦的姑姑。
她们二人一前一后，面容精緻，有说有笑的朝着出口而来。
我瞬间明白了，江辰此行是为了什么。
只见，江辰提起手中的油漆桶，朝着梁敏和姑姑，便泼了过去。
第66章 让他冷静
一大桶绿色油漆，从塑料桶中扬洒而出时，我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嗜血人格的江辰，把油漆泼向梁敏和姑姑。
江辰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杀伐果断，我大概已经猜出，他做出此举的原因是什么。
惨不忍睹的一幕，一秒后入了我的眼，梁敏和姑姑傻站在原地，从脸到脚，满满的绿色油漆。
黏煳煳的油漆，挂在她们的身上，顺滑的向下低落。
即刻，梁敏和姑姑惊声尖叫，声音快要把美容院的房顶震穿。
美容院的工作人员从走廊里侧本来，大家都急着想办法，如何除掉这鲜绿的油漆。
我傻站在原地，江辰将空桶扔到一旁，缓慢的走到梁敏的面前。
姑姑被工作人员带去了洗手间，梁敏半眯着眼，冲着面前的江辰发火，「你在做什么！江辰你到底在做什么！我要告诉你爸，你爸会杀了你的！」
江辰平静无波澜，他一字一句，说给梁敏听，「提醒你一下，我是江辰，不是daniel，千万别发错火。我性格极端，您是知道的。还记得多年前，你把红油漆泼向我母亲那件事吗？那时我窝囊懦弱，不懂得如何报復，如今我不得不以牙还牙，因为你第二次挑战了我的底线。」
江辰转头，一把拉过我的手臂，将我拖到梁敏的面前，他继续声讨道，「你对赵海棠做的事，可不止是一桶油漆那么好解决的，你损坏她的声誉，你看我如何损毁你。」
江辰笑容阴森，他不屑且嘲讽的冲着梁敏冷笑。
梁敏擦着脸上的油漆，抓狂道，「我会让你爸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彻底死亡消失！江辰，你活不了多久的，你只是daniel分裂出来的精神变态，你不会得逞的！别忘了，当初你亲生母亲和你爸离婚的时候，为什么没带走你！因为你有精神病，因为你是个有缺陷的孩子！你的亲生母亲都不要你，你还要为你母亲出头？可笑！真可笑！」
梁敏雪上加霜的冲着江辰怒吼，「你爱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爱你，你可悲又可笑！」
说罢，江辰突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
我早已习惯，江辰随身带刀这种事。我也清楚地感知到，江辰被彻底激怒，他亮出匕首的一刻，已经做好杀死梁敏的决心。
如果换做是我，在听闻了梁敏那些充满刺激性的挑衅后，我也会生出不理智的决定，更何况是江辰。
当江辰握着刀子，朝梁敏刺去时，我勐然拉过他的手臂，冲到他的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身躯。
我用力将他朝着门口的玻璃门撞去，我的胸口贴着他的胸口，我能明晰的感觉到，他强烈愤怒的心跳，急促恼火的唿吸，以及咬牙切齿的低吟。
他在抗议，在愤慨，在报復。
我死死抱着他的身体，身后的工作员人乱成了一锅粥，梁敏躲到了旁侧的屋子里，反锁房门，不敢再露面。
走廊里没了人影，大家四散逃去。
江辰举着匕首的手悬在半空，他嘶吼开口，「我要杀了她！」
我全身都在发抖，但眼下，我是唯一能阻止他犯错的人。
我轻轻抚顺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直至他的心跳不再剧烈狂跳，直至他不再低吼。
我缓缓抬起头，竟意外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中，湿润的泪水。
我想，他和江易谦的亲生母亲，是他不能提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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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着江辰的身体，将他带出了美容院。
我强行夺走他手里的刀子，把他带上了车。
只是刚上车，我便接到了江易谦打来的电话，想必，是梁敏向江易谦告了状。
江辰侧身坐在副驾驶，身体微微蜷缩，闷声不说话，望向窗外。
我迟疑了片刻，接起了电话，那头是江易谦平静的声音，「江辰在你身边吧，你安抚好他，我现在去接你们。」
我侧头看了一眼唿吸沉重的江辰，只听，他背对着我，一声冷笑，「是江易谦吧，我就知道，就算梁敏骑到他头上，他也不会说什么。」
我鼓起勇气，对着话筒问道，「如果我把江辰交给你，你会再次囚禁他吗？」
电话里的江易谦略有迟疑，「赵小姐，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说道，「江先生，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今天江辰去找梁敏，多半原因是为我出头，我也有不可逃脱的责任。我知道你在江辰的身上放了定位追踪器，但如果我把江辰交给你的结果，是再次将他囚禁，那还不如让他待在我这里。」
说完此话，副驾驶上的江辰缓缓转过了身，他略有触动的看向我，情绪渐渐平缓。
我继续冲着电话说道，「梁敏一定和你说了很多，江辰的坏话吧？但如果，你听到了梁敏对江辰的侮辱，我想你也不会善罢甘休。江辰不过是想维护自己的亲生母亲罢了，他是冲动亮了刀子，但他没有对梁敏动手。你若相信我，就让我把江辰带走。我向你保证，晚些时候，我会带着江辰，当面向梁敏道歉。」
话毕的一刻，我顿觉轻松了不少。
江易谦沉默许久，最后松了口，「赵海棠，你不怕江辰吗？」
我逞强道，「不怕，江辰他不过就是个纸老虎，他要是真厉害，我也活不到今天。」
我心虚的转头看向江辰，实际上，说出这话的同时，我后嵴冒了一层冷汗。
我是害怕江辰的，但在电话里，不得不逞强。
电话挂断后，江辰看向我的眼神，柔软了不少。
他惭愧的转过身，背对着我，低沉开口，「你还是第一个，能让我冷静下来的人，今天谢了。」
听到他语气发软，我顺着台阶往上爬，「既然要感谢，那就答应我，明天或是后天，等梁敏稍稍冷静以后，去给她道歉。」
江辰嗤鼻冷笑，「凭什么？她可是毁了你的声誉，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
说着说着，江辰默了声。
他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转头看了看我晦丧的脸色，勉强道，「行吧，我答应你。」
我发动车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正愁要带江辰去哪落脚，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一个陌生号码。
我按下接听，那头无人说话，但隐隐能听到一些嘈杂的交谈声。
我对着话筒几次询问，「喂，你好？麻烦说话！餵？」
忽然，电话里传来葛悦的声音，「海棠，我是葛悦！这是小书生的手机，他刚刚自己摆弄手机，把电话打你那里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公寓？我刚刚委託朋友，用人脸识别技术，查到了一点，可能和小书生有关联的信息。」
我顿时一惊，「查到小书生的身份信息了？」
葛悦说道，「不能完全确定，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我侧头看了一眼满脸不屑的江辰，继续沖葛悦说道，「我可能要带一个朋友回去……」
第67章 一个月二十万
在葛悦没有拒绝的情况下，我带着江辰，去了葛悦的公寓。
葛悦安全的将小书生带回了公寓，小书生全程窝在沙发里，研究着葛悦给他买的新手机。
小书生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可见，这触屏手机对他来讲，有多新鲜。
江辰仍旧是那副格格不入的状态，从他进屋开始，便端着不屑一切的脸，坐在沙发另一端，嫌弃又不解的，看着小书生钻研手机的模样。
江辰实在忍不住，指着小书生，沖我说道，「他是傻子？」
我苦涩一笑，叮嘱道，「答应我，不要惹事，好吗？」
江辰勉强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看起了电视。
我走去卧房，葛悦和裴俊生正坐在床边，裴俊生操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葛悦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脑屏幕。
我关合卧室房门，坐到裴俊生的另一侧，问道，「你们到底查到什么信息了？查到小书生的本名了？他爸妈在哪？都是做什么的？他和白晓晓又是什么关系？」
葛悦指了指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三个和小书生长相相似的男生，信息表上的大概年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
葛悦说道，「我朋友帮我调出了，五六年前失踪人口的信息表，这三个男生，和小书生长得还算相像。不过，这三人的照片都模煳，毕竟年头久了。我和俊生排除了一下，只有这个男孩子，和小书生的信息一致，因为他的老家，和白晓晓的老家，都是一个地方。」
我顺着葛悦的指引，看向信息表上的内容，文档里叙述显示，这个和小书生信息相似的孩子，名叫洛天。
五年前的夏天，洛天在河边失踪，寻找至今，一直未果。
按着信息描述，洛天是个性情内向的男孩，品学兼优，在当地的乡下小学，一直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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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核对失踪信息上的相片，不确定道，「毕竟五年过去了，长相一定会有变化，而且这信息表上的相片，实在是太模煳了。」
葛悦说道，「因为提交信息的人，就没有洛天的相片，这相片，还是从小朋友的合照上截取的，不模煳才怪。」
葛悦点了点屏幕最底部的备註，「看见没，这上面写的，洛天是孤儿，无父无母的。我猜，这个洛天，就是小书生。」
听到洛天是孤儿，我心里跟着一颤，毕竟，我也是父亲收养来的。
我站起身，伸手打开卧室房门，葛悦看出我的意图，她不安道，「你要亲口问他吗？万一他又抽疯怎么办？他现在的精神可不稳定。」
我深吸气，冲着客厅里还在摆弄手机的小书生，轻声开口道，「洛天？」
话音落地，沙发上的小书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我即刻，再次开口，「洛天？」
终于，小书生朝着我们转头看来，葛悦惊喜着站起身，说道，「你叫洛天？你真的叫洛天？」
小书生的目光里，充满了意外，但笃定的眸光里，已经向我们表明，他就是洛天本人。
葛悦比谁都开心，她跑去客厅，坐到洛天的身旁，不停地叫着洛天的名字，说这是个极好听的姓名。
裴俊生站在我身后，全程保持着冷静，低声道，「我得好好查查，这个洛天的来路，葛悦就是习惯性同情弱者，却不知道弱者往往最兇残的。」
我转过身，看着裴俊生一脸深思的表情，「洛天也是受害者，他能对葛悦做什么？」
裴俊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框，说道，「我们从小破屋里，把洛天带走的时候，他一声不吭任由我们做任何事，难道他不是在利用我们？」
听了裴俊生的话，我不禁跟着多疑了起来。裴俊生的那句话说的极对，弱者往往是兇残的，白晓晓就是最好的例子。
裴俊生是个逻辑严谨的人，上大学那会儿，他就是学霸。调查洛天这件事，交给他，我比谁都放心。
晚上，葛悦留宿在了公寓，她买了游戏机，教着洛天打游戏。而我因为不放心江辰，决定也留在这里。
次卧里，江辰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怕冷怕硬，自顾自的睡在了床上，而我苦戚戚的在地板上打地铺。
我坐靠在墙边，翻看最近的招聘信息。因为被原来的培训公司除名，加之被业内封杀，我只得跳出原来的行业，另寻出路。
江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窗口微风徐徐，他悠哉的开口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怜？今天梁敏刺激我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我心不在焉，「嗯，听到了，她说你亲生母亲怎么怎么样的。但是我没觉得你可怜，相比较你来说，现在的我更可怜。你起码还有爹妈吧，我呢，我是我爸收养的孤儿，我连我爹妈是谁都不知道。」
江辰来了兴致，他趴伏在床边，「你是孤儿？」
我点点头，继续查看电脑上的招聘信息。
江辰说道，「其实梁敏今天说的都是真话，我和江易谦，就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孩子。虽然梁敏是小三，但是母亲离开父亲的时候，也并没有把我们带走。当时我精神有问题，我人格分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而我哥的眼睛，也是从那个时候出现问题的。」
江辰自嘲冷笑，「所以，我今天的确不应该，因为梁敏的那几句话而生气。我和哥的亲生母亲，并不值得我们留恋。」
江辰默默嘆气，颓丧着坐在床边，看向窗口。
我抬起头，沖江辰说道，「你的双重人格，是从你母亲准备和父亲离婚的时候……出现的？」
江辰无所谓的笑了笑，「没错，就是因为受了刺激。他们都说，我是daniel分裂出来的变态人格，是压抑在心底的洪水勐兽。」
我好奇道，「那你们如何去定义，谁是主人格，谁是副人格的？」
江辰耸耸肩，「哪个被大家喜欢，哪个就是主人格。」
我嗤鼻道，「胡说八道！」
我接着道，「那……江易谦的眼睛，是因为什么出的问题？受伤？还是什么？」
江辰摇头，「我哥眼睛出事的时候，是daniel在他身边，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件事。一觉睡醒，他的双眼就被蒙了纱布。」
我思虑着点了点头，而这时，江易谦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接起，那头是江易谦命令的声音，「梁敏和姑姑回家了，你和江辰最好明天一早就回来。我答应你，不会囚禁江辰，但江辰和梁敏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我尴尬应声，「好，明天我就带着江辰回去。」
江易谦继续道，「你工作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来我公司上班。」
我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去」
江易谦说道，「月薪随你开。」
我继续放着大话，「月薪十万我也不去！」
江易谦说道，「那就二十万。」
「……」
听到二十万，我惯性准备拒绝的话，当即卡在嘴边。二十万……我就是不吃不喝连着打十份工，一个月也未必赚得到二十万。
正当我为这个数字而诧异时，电话里的江易谦轻描淡写的说道，「就当你同意了，一个月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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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开口说话，电话被江易谦挂断。
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陈景天的号码。
我按下接听，陈景天火急火燎的说道，「你给谁打电话呢！占线这么久！明天来医院！院长给父亲举办追悼会，我打算趁机，好好试探试探许子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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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假期快乐！我休息结束归来啦！！噜噜噜~
第68章 她是我的客人
隔天一早刚睁眼，我满脑子，都在重复江易谦的那句「承诺」：一个月二十万薪资！
这世上绝对没有哪份工作，是可以靠打工能赚取二十万的，就算有，我赵海棠也不配。
虽然我相信，江易谦出得起这份钱，但我没脸伸手去拿。
朦朦胧胧起了身，睡了一夜地板，腰酸背痛。嗜血人格的江辰早已不在床上，我打开卧室房门，屋外正热闹着。
葛悦和裴俊生推来推去，葛悦手里拿着毛巾，试图绕开裴俊生，「我帮他送条毛巾！他连热水器都不会开，我帮他弄一下就出来。」
裴俊生黑着脸，一脸不悦，「洛天他是二十岁的男人！不是五六岁的小男孩！你一个女人进去算怎么回事！葛悦你别胡闹了，把毛巾给我！」
裴俊生发了火，一把扯过葛悦手里的毛巾，转身进了洗漱间。
葛悦气鼓鼓的站在原地，「我又不能把洛天吃了，就算我想吃，他也得愿意啊……裴俊生真能坏事。」
我打着哈欠，站到葛悦身后，开口道，「色女，江辰哪去了？」
葛悦吓了一跳，勐地转过身，说道，「你吓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江辰一大早气沖沖的就走了啊，那表情，好像你昨晚把人家给生吞了一样。」
葛悦凑到我脸边，正经道，「你昨晚……不会是把江辰睡了吧？」
我一把推开她的肩膀，「睡睡睡！自从洛天出现，你满脑子就只有睡男人这一件事！想什么呢你！」
葛悦扫兴道，「江辰一大早就走了，什么话也没留，摔摔打打走的，也不知道谁惹着他了。」
我想，应该是温顺人格的daniel回来了，这一夜深度睡眠过后，嗜血人格的江辰沉睡入梦，再次醒来，便是daniel掌控大脑和身体。
我默默嘆气，忽有一种失落感。好似，我和嗜血人格江辰的每次道别，都是留有遗憾的。
我昨晚允诺过江易谦，今天要带着江辰，亲自去江家道歉。
如今，嗜血人格的江辰临阵脱逃，只剩我自己。
早上吃过早餐，洛天湿着头髮从洗漱间走出，葛悦绕在洛天的身前身后，说道，「姐姐今天带你去吃西餐怎么样？你应该还没去过电影院吧，我带你去看电影！」
裴俊生全程黑脸，「那我陪你们去。」
葛悦愤怒道，「你老当什么电灯泡！」
我急急忙忙吃完东西，准备出门。
只是，刚穿上鞋子，洛天就悄咪咪的跟在了我身后。
他穿着裴俊生的宽松白色半袖，低着头，将葛悦买给他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微信二维码，看来，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微信，意思是想加我的好友。
我笑着接过手机，添加了他的微信，说道，「有什么需要就和葛悦说，她虽然没分寸了点，但她绝对不会伤害你。」
洛天点点头，浓密的睫毛上下唿扇，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出了家门。
走出公寓，我惯性回头看向楼上窗口，意外的，洛天高挺的身影正站在窗后，默默直视着我。
我沖他摆了摆手，洛天动作缓慢的，同样招了招手。
我驾车开往江家，一路情绪紧绷。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江家院落，院子里鸟语花香，可我却觉得危机四伏。
走进宅子大门，吴管家留意到了我，我急忙点头示意，吴管家沖我做出了「嘘」的手势。
原来，是屋子里的人正在争吵。
我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换鞋，大厅里侧，传来梁敏的斥责声，「赵海棠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呢？你自己回来了，她怎么没来？她可是亲口答应过江易谦，要给我赔礼道歉！」
daniel的声音不急不慢，「那是江辰和赵海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伤害你的人是江辰，不是我，你那么想找江辰算帐，就等江辰出现。」
梁敏继续吼道，「daniel你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
大厅里归于平静，我跟着吴管家，走进了大厅。
眼前，梁敏站在茶几旁，气的头昏脑涨，脸颊通红。
姑姑坐在沙发里，原本的波浪细卷长发，变成了齐耳短髮。想必，是因为泼洒了油漆的缘故。
我悄无声息的，站在大厅不起眼的角落，身后走廊里，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缓缓而来。
我回头沖江易谦问好，这时，梁敏发现了我的存在。
梁敏喊破了喉咙，「赵海棠！」
我浑身一抖，着实被梁敏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江易谦神色平稳，他冲着我微微开口，「过去吧。」
我浑身抗拒的走进了大厅，daniel倚墙站在一边，冲着我不屑道，「你还真是会惹麻烦，多少次了？江辰因为你，捅出各种篓子。」
这一刻，我多多少少有点埋怨嗜血人格的江辰，他倒是无事一身轻的沉睡在了daniel的身躯里，留下这烂摊子让我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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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着梁敏和姑姑鞠躬道歉，「对不起，昨天的事我也很意外，你们想怎么赔偿都可以。」
梁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兇巴巴的模样，冷笑道，「你有什么可赔偿的？现在姑姑的头髮，因为油漆的缘故，直接被剪掉了！这样的损失和伤害，你怎么赔！」
我屏息凝神，不敢造次。
江易谦在一旁开口道，「姑姑不是一直想接手家里的医美生意吗，赵海棠是我的女人，她犯了错，自然要我来承担责任。作为补偿，就把城西的医美生意交给她打理吧。」
沙发里，姑姑一脸惊喜，「真的吗易谦？你真要补偿姑姑啊！那……」姑姑喜笑颜开，「那姑姑就接受你的诚意了啊！」
梁敏当即大怒，「不可以！城西的整形医院，是我介绍了多少富太太的资源，才做起来的！易谦你怎么能说转手打理就转手！」
姑姑在沙发里翻着白眼，「我又不是外人，你看你这话说的多难听。」
梁敏回身看向姑姑，又气又拿对方没办法，「你不过是剪了个头而已，在这添什么乱！」
江易谦平静道，「刚刚您不是说，要补偿姑姑为此剪头的损失。」
梁敏狰狞道，「那也不需要把城西的医美生意交出去！」
江易谦说道，「那你想如何处理此事？你先说一个，合理的道歉赔偿的方式，然后，我们再好好算一算，你蓄意损毁赵海棠在业内声誉这件事。」
梁敏眉头紧蹙，「易谦你……」
江易谦架着黑色墨镜，全程面不改色，相比较情绪激动的梁敏，架势上，梁敏就已经输了。
daniel在一旁冷笑，「有趣。」
而这时，吴管家前来报信儿，吴管家走到daniel的面前，恭敬道，「门口有一位自称是白晓晓的姑娘来找您。」
daniel当即柔软了神色，「是我的客人，让她进来。」
第69章 把东西交出来
白晓晓来了江家，这当真让我意外。
看到daniel柔情和善的模样，看得出，他对白晓晓的感情非同一般。
倒也不难理解，自上次白晓晓挨了江辰一刀，daniel主动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料到，白晓晓会和daniel发生点什么。
daniel迎去了家门口。
大厅里，江易谦等候梁敏的回答。
梁敏迟迟不开口，江易谦勉强道：「您要是不说话，就当您默许了。城西的医美生意，就交给姑姑去……」
梁敏当即拒绝，「不可以！我也没说泼油漆的事情，非得有个交代！况且那油漆也不是赵海棠泼的，是江辰泼的……」
梁敏软了语气，沙发里的姑姑却拉长了脸。
姑姑不悦，骂骂咧咧，「明明早上还说，一定要让赵海棠这个死丫头付出代价，这会儿忽然就变卦了。」
梁敏回头瞪了姑姑一眼。
江易谦继续道，「那泼油漆的事，就当您原谅了。」江易谦郑重道，「不过，您对赵海棠做的事，是不是也应该有个交代？」
梁敏气急败坏，「我给她交代？我给她什么交代？你问问她自己，一个已婚妇女，还怀着孩子，妄想嫁入我们江家，她配吗！」
江易谦轻描淡写，「当初您和父亲，也并不光彩，更何况，我还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梁敏恼火的险些动手，「易谦！」
江易谦平和道，「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由我来补偿赵小姐。」
江易谦回头沖女助理示意，「带赵小姐去楼上。」
女助理点点头，随即碰了碰我的手臂，「走吧，赵小姐。」
我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场谈判之中，我不停地望向家门外，只能看到daniel的背影，看不见白晓晓。
我跟随女助理上了楼，客房里，女助理在我面前打开了一个纯白色的行李箱，里面是两套女士西装，以及笔记本电脑和工作牌。
我看着行李箱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物件，不等开口，女助理说道，「这是江先生为你准备的办公用品，工作牌已经做好了，直接刷卡便可以打开江先生隔壁的办公室，那是你的私人办公间。衣服暂时准备两套，如有其他需要，随时和我沟通。」
我木然道，「可我还没答应去他公司上班。」
向来面无表情的女助理，眼神里微微有了点不识好歹的神态，「赵小姐，月薪二十万，已经相当于抢劫了，您还不知足？」
我急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我之所以提出二十万，就是想要拒绝江先生。我没想占他的便宜，我……」
女助理不屑道，「给你机会，就好好珍惜，外面的女人挤破头，也得不到江先生身边这个位置，赵小姐，装清高也要适度。」
说罢，女助理转身离开了房间，原来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在装清高。
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
我收好行李箱，准备下楼去找江易谦，只是还未出房门，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我偷偷探头瞥了一眼，是daniel和白晓晓。
白晓晓一脸憔悴虚弱的跟在daniel身后，那可人的模样，我见犹怜。
daniel带着白晓晓走进了隔壁房间，房门没有完全关合，我蹑手蹑脚，熘到他们的房门外。
屋子里，是白晓晓的恳求声，「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否则我不会想到找你，你是我身边唯一认识的有权势的人，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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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声音温柔，「你能来找我，我还挺开心的。上次的刺刀事件，你不要任何补偿，我已经很内疚了。如果这次能帮到你，我会竭尽全力。」
白晓晓开始了她梨花带雨的哭泣表演，「我昨天下乡去看老家的亲人，得知弟弟失踪了。我的弟弟精神不太好，他一直被看管在家中，可昨天回去，人却不见了。我四处打听找了很久，都没有消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站在门口，顺着缝隙偷偷观察屋内的状况，白晓晓定然是发现洛天失踪，才找来daniel帮忙。
daniel答应的迅速，「这不难，找人而已，我在警局也有认识的朋友，只要你把照片和基础信息给到我，我马上派人帮你去找。」
白晓晓抹着眼泪，「弟弟是没有身份的人，我不想惊动警方……」
daniel听明白了白晓晓的意思，「我懂了，你想让我动用私人力量，去找你的弟弟。」
白晓晓点点头。
daniel问道，「现在你的手上，有关于你弟弟失踪的信息吗？」
白晓晓从包包里翻出了一张，类似于公司食堂饭卡的磁卡片，递到daniel面前，「这个，这是我从床底下发现的，我弟弟应该是被人带走的。这个卡片，应该就是带走我弟弟的那个人，遗落下的。」
daniel看了看那张磁卡，皱眉道，「上面的字迹已经磨损，但应该是某家公司的通行证，或是饭卡一类的东西。没问题的，只要对方是这座城市里的人，就一定能查到。」
顺着房门缝隙，我努力看向那张卡片。
看清楚的一刻，我的心跟着一紧，那分明是裴俊生公司的饭卡。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心里犯憷的同时，我快速思索，如何能拿走那张饭卡。而这时，吴管家突然出现在走廊另一头，冲着我便喊了过来，「赵小姐，您站在门口是在做……」
吴管家开口的一刻，屋子里的白晓晓和daniel，齐刷刷的看向房门口。
我自知，不能做被发现的那一个，紧急情况下，我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冲着白晓晓先发制人。
房门撞在墙壁上，我故意做出颐指气使的模样，开口道，「好啊白晓晓，你竟然还有个弟弟？我当初资助你的时候，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筱筱和陈景天的事，就够让我噁心了！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我刻意把话说的发狠，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也为了让白晓晓信服。
好在，白晓晓当真上了我的套。
她急忙从床边站起，一把抓回daniel 手中的饭卡，藏在身后，紧张的沖我说道，「不是的海棠姐，那个弟弟是我老乡的孩子，不是亲的，我只是和他们感情好，所以一直帮忙照顾着。」
我走进屋，站到白晓晓的面前，「你身后藏的是什么，拿出来。」
我冲着白晓晓伸出手，一旁，daniel不悦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冷冷的侧过头，看向daniel，「和我无关？白晓晓是我资助了五年的大学生，这五年她吃我的用我的，甚至，还和我共用一个男人！你说她的事与我无关？我看是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daniel气愤不已，他两步站到我面前，伸手便要将我推出门外。
我即刻道，「都说嗜血人格的江辰，是你daniel分裂出的第二人格。可我怎么觉得，你比嗜血人格的江辰，还要残暴无度？」
daniel当即收回了手，面色涨红。
我回头看向白晓晓，说道，「把东西拿出来，否则，你之前让我帮你的事，想都别想！」
第70章 病房里的录音
窄小的客房里，火药味十足。
白晓晓是当真心虚了，她死抓着饭卡，藏在身后，就是不肯交出来。
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洛天的存在，是白晓晓的软肋。白晓晓不想让我知道任何，有关洛天的信息。
殊不知，我早已将洛天藏在了葛悦那里。
我再次冲着白晓晓威胁道，「你不交出来，我就直接去你学校举报，你别忘了，你大学还没毕业，我和你的资助关系也没有结束。我会向当地政府举报揭发你，你明明有家人，却隐瞒我，享受着高额资助！」
白晓晓藏在身后的手臂微微颤抖，她竭力解释道，「海棠姐，我是孤儿，我没有家人，我更没有弟弟！我刚刚和daniel说的那件事，是我老乡的孩子，我把那个孩子视为自己的亲弟弟，所以才会找到daniel帮忙。 」
我正要开口，daniel站到我面前，冰冷道，「你别欺人太甚，白晓晓的资助金一共多少钱？我如数还给你就是！你威胁算什么意思？拿一个女大学生的前途去恐吓她？你资助她，就是为了控制她？」
我倒是觉得好笑，「你觉得我能控制得了白晓晓？」
daniel转身站到白晓晓的面前，他伸手拿走白晓晓手中的饭卡，接着，他故意将饭卡摆弄在我面前，说道：「你想要看这个是吗？我给你看，一张磁卡而已！」
我伸手去抓，却被daniel戏耍，抓了个空。
daniel微微一笑，「等我帮晓晓，找到了她的弟弟，我会亲自带着她的弟弟，站到你面前。让她弟弟亲口告诉你，他和白晓晓没有血缘关系！可以了吗！」
看到daniel振振有词的样子，我心生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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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daniel在这里当搅屎棍，白晓晓撑不过两分钟，就会把饭卡交还给我。现在好了，自以为是的daniel，发誓要帮白晓晓找到那位所谓的「老乡家的孩子」。
白晓晓坐在床边哭泣不止，daniel一把拉起白晓晓的手腕，气愤道，「走，惹不起还躲不起。」
daniel带着白晓晓离开客房，我一时恼火说不出话。
我快速拿出手机，给裴俊生发去了消息，告知他，白晓晓在囚禁洛天的房间里，发现了遗落的饭卡。
裴俊生自乱阵脚，消息回復的语无伦次，他说他会即刻和葛悦商量，但同时也告知我，他们公司的饭卡，很容易便可以辨别出是哪家公司，以及员工编号。
只要查到了裴俊生的头上，很容易就会查到我这里。
得知于此，我心里百般纠结，而身后房门口，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出现在我身后。
江易谦默默开口道，「我在楼下，就听到你和daniel在吵架，怎么了？」
我紧张的攥紧双手，说出了不情之请，「江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阻止daniel调查白晓晓的事？我真的不想和daniel结仇，可他为了白晓晓，一次次的同我作对。」
江易谦轻轻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色墨镜，说道，「那位白晓晓，是你资助的女大学生？」
我点点头。
江易谦继续道，「人品怎么样？」
我不做声，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江易谦的理解能力极其到位，他默默点头，「我明白了，应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江易谦微微侧头，冲着身后的女助理摆了摆手，接着沖我说道，「我听daniel说，那位白晓晓和秦舒长的很相像。你应该不清楚秦舒是谁，秦舒对daniel来说，比他的生命还重要。只是不巧，白晓晓的长相，和秦舒实在太相像。虽然我看不到白晓晓的样子，但可以通过声音，大概构想出她的轮廓。」
「秦舒」这个名字，我不止一次的听到过，可见，daniel对这个神秘的秦舒，有着不可释怀的依恋。否则，他不至于把这份情感，寄托在白晓晓的身上。
女助理拿出手机，找出了秦舒的照片，递到我面前。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白晓晓几乎就是秦舒的缩小版，照片上的秦舒个头略高，身材凹凸有致，风娇水媚，浑身散发着超模气质。秦舒的脸蛋和白晓晓一样，带着几分婴儿肥，但眼神却很飒气。是那种，不仅男人喜欢，女人也会喜欢的气场和长相。
白晓晓虽然没有秦舒的凌厉，但保留了这幅长相里所有的温柔，单是看着两人的五官轮廓，就会情不自禁的怀疑，她们可能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女助理收起手机，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怀疑道，「秦舒她……会不会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啊……这也太像了。」
江易谦忽然笑出了声，「没可能，秦舒在国外长大，父母都是体面人，是不可能遗弃孩子的。」
我松了口气，江易谦说道，「daniel的事，我会试着劝一劝。不过，他帮助的对象是白晓晓，我劝服的机率会很小。」
我失落点头，「好，我明白。但如果能从他的手里，拿走那张磁卡，也可以……」
江易谦没有对我许诺，因为daniel是他的亲弟弟，他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从江家离开前，江易谦再次叮嘱我，隔日记得去他的公司上班，不得拒绝。
驾车离开，我掐着时间，朝医院赶去。
今日，医院院长特意为我过世的父亲，举办了一场医院内部的小型追悼会，以表对父亲的感恩与怀念。
而今天的重头戏，是陈景天对许子静的设计，也不知，陈景天会对许子静做些什么。
车子开进后院，下了车，我朝着活动厅走去。
行进途中，手机接连收到葛悦发来的消息。如今，葛悦对洛天的关注度，比任何人都高。
微信对话框里，葛悦一连串的发送道：
「白晓晓她是想死吗！竟然找了江家的人？」
「裴俊生也是个废物！笨蛋！遗落什么不好，偏偏把公司饭卡落在那个小破屋里！」
「江家那个daniel说要帮白晓晓了吗？怎么办，如果daniel去查，凭藉他的人脉，很快就能查到裴俊生的头上，我们要不要把洛天送到别的地方去？」
看着满屏幕，葛悦一个人的独白，我不禁眼前一黑。
我退出聊天界面，发现微信最下面的功能栏里，突然出现了十几个红色信息提醒。
我点开查看，发现竟是洛天为我朋友圈里的每一条动态，都点了贊……
我被这一举动惊讶到，随即打开洛天的对话框，发送道，「你有想吃的东西吗？今天摆弄了一天手机，应该学到不少新东西吧？如果看到想吃的，就发给我，我晚上回去带给你。」
洛天打字的速度倒是快速，语句清晰，「我听到葛悦在讲，白晓晓正在大范围的寻找我，如果我的出现给你们惹了麻烦，我想现在就回乡下。」
我回復道，「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关掉手机，我走进活动厅，大厅里早已布置好，气氛凝重压抑。
父亲的遗像，摆在演出台的最上方，活动还未开始。
我看到大厅里正在忙碌的陈景天，看到坐在角落里低声哭泣的许子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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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许子静的面前，许子静红着眼，嗓音沙哑，「海棠来了。」
这时，陈景天小跑到我身后，他故意搞出一副神经兮兮的脸色，拉过我的手臂，眉头紧蹙。
我不解的看着陈景天，「你要干嘛……」
陈景天刻意探了一眼许子静，继而拉紧我的手臂，凑到我的耳边，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好似故意说给许子静听。
「刚刚同事给了我一个u盘，说是爸死的那晚，病房里的录音，你带电脑了吗？」
当即，许子静警惕的站起身，她站到我和陈景天的身边，试探道，「你们刚刚说什么？病房里的录音？」
第71章 他的另一面
我心里明镜的很，陈景天所谓的「u盘」，大概率是他瞎编出来的「证据」。
陈景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诈出许子静的心里话。
许子静凑到我和陈景天的身旁时，陈景天警惕的看着许子静，故意道，「和你有关系吗！」
许子静刚想发火，又强行忍住，心平气和道，「我刚听你说什么录音，那是什么东西啊？和你爸有关？」
陈景天拉过我的手臂，将我扯到一侧。
他语气发沖的，对许子静说道，「是啊，是和爸有关！你应该不知道，爸那屋的医疗设备，是有录音监控功能的吧？刚刚同事给了我一个u盘，说里面是爸连续住院几晚的录音。」
陈景天指着许子静的脸，「我本来就怀疑你，现在好了，我有了录音u盘，你到底是清白，还是无辜，一听便知。」
陈景天拉着我朝后台走去，「走，去找台电脑。」
许子静明显心慌，她踩着细尖的黑色高跟鞋，一路尾随在我和陈景天的身后，解释的勉强，「诶你们等等我啊！陈景天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怀疑我？我对海棠爸一辈子尽心尽力，你别血口喷人啊！你的录音到底几个意思？你说清楚啊你！」
许子静的话，说得急促且勉强，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在心里确定，她是杀害父亲的兇手。
我被陈景天强行拉到杂物间，一台笔记本电脑摆放在桌子上，显然是提早准备好的。
许子静跟到门口，就在陈景天即将关门的一刻，许子静什么都顾不得，伸手便阻挡在门缝处，险些夹坏了手指。
许子静直勾勾盯着陈景天，陈景天左手拿着u盘，故意在许子静面前晃悠，说道，「你说你是清白的，那我们今天，就当着医院所有人的面，打开这里面的录音。父亲死亡的当晚，u盘有全部的身体抢救记录，以及抢救前，病房内的录音。你做了什么，一听便知。」
陈景天顺手将u盘插到了笔记本电脑上，他抱着笔记本电脑，朝门外走去，「我现在就去大厅，让院长和我一起听！」
陈景天有模有样的护着笔记本电脑，许子静一个箭步冲到陈景天的面前，阻止道，「你要干什么？你是嫌海棠爸死的太安稳了，想让他死不瞑目是吗？他风风光光体面了一辈子，你好意思在院长举办的追悼会上让他难堪？你配做他的女婿吗你！」
许子静转头沖我喊道，「赵海棠，你就任由陈景天胡闹，你们两口子都疯了吗！」
许子静意图让我阻止陈景天，可这一次，我只会站在陈景天那一边。
陈景天和许子静互相撕扯的时候，我直言开了口，「要不就直接去警局吧！既然我们都觉得爸死的不明不白，那就直接把u盘送去警局，立案彻查。」
许子静当即沖我怒吼而来，「赵海棠你脑子坏掉了你！你还嫌事情不够难看！赶紧阻止陈景天！」
我走到许子静的面前，伸手扯过她的手臂，狠狠用力道，「你是心虚了吗？这么害怕我们把录音内容公之于众？许子静，如果你现在坦白开口，或许还来得及，我爸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许子静目光颤抖的看着我，她浑身僵硬，浑身都在用力，她试图甩开我的手，却无济于事。
陈景天顺着我的戏往下走，他抱着笔记本电脑，转身打开房门，说道，「现在，我就把录音放给所有人听！」
当陈景天走出房间的一刻，许子静的眸光忽然认了怂。
她双眼涨红，手臂抖动，沙哑开口，「别去……求你了……求你别去……」
许子静低下头，肩膀不停地抖动，她的身体开始发软，一点点滑跪在地面。
陈景天当即露出阴险得逞的笑容，只不过笑容转瞬即逝。他抱着电脑站到许子静的面前，一只脚踩在许子静的手背上，冷笑道，「现在肯承认了？爸就是你蓄意谋杀的！」
许子静涕泗横流放声大哭，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任由陈景天死死碾压她的右手手背。
许子静默认的一刻，我整个人彻底坍塌。虽然我一直怀疑，是许子静对父亲动了手脚，可真相来临之时，还是会痛苦难过。
许子静虽自私贪财，可我从没想过，她会对善良忠诚的父亲下手。
陈景天将笔记本电脑放到脚边，他把许子静的手踩的发白髮青，他威胁道，「说清楚，你是怎么谋害我岳父的？你要是认错态度诚恳，我们可以饶你不死。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许子静微微抬起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她红着眼，看着陈景天，她想说话，却因为哭的太过用力，而无法开口。
而这时，我们谁都没留意的是，不知在门外躲了多久的赵叙白，忽然闯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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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叙白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抢走笔记本电脑。
他将笔记本电脑，狠狠朝着墙面砸去，电脑碎裂的一刻，他抓起插着u盘的那块电脑底板，再一次，狠狠地砸向墙壁。
墙面被砸的坑坑洼洼，墙皮落了一地。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赵叙白如此狠戾的一面。
我深知，从这一刻开始，我和赵叙白之间，被分裂出了一道清晰分明的界线。
他选择了许子静，我选择了真相。
陈景天平静的看着赵叙白髮疯，等赵叙白把笔记本电脑和u盘砸碎以后，他悠悠开口道，「砸够了吗？砸的开心吗？你他妈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你自己是个蠢逼？u盘我会只留存一份？你妈杀了人啊！u盘里的证据，有复制版啊！傻逼吧你！」
难听的话，一句句从陈景天的嘴里蹦出。
我漠然站在一侧，突然，情绪失控的赵叙白，朝着陈景天便攻击了过去，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壮烈。
地上的许子静，一边哭泣，一边缓慢爬起了身，她披头散髮的看向我，恳求道，「海棠，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你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对不对？」
此时此刻，我的心已经烧成了一片死灰，我恨许子静，恨她杀了我父亲，恨她毁了这个家。
但我又清楚地知道，咒骂和痛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今天的「u盘」陷阱，只是陈景天设下的一个局，我要做的，是拿回许子静手中的全部家产。而后，假意顺从陈景天的任何要求，再从陈景天的手里，拿到许子静杀死父亲的确凿证据。
到时候，许子静落入监狱，我会和白晓晓联手，除掉陈景天。
这一环套一环的计划，绝对不能被眼下的意气用事而摧毁。
我忍着身体里的愤恨和怒火，沖许子静开口道，「你为什么杀父亲？就是为了钱？为了家产？因为遗嘱让你不满意？」
许子静不说话，她倒是精明，她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和陈景天厮打的赵叙白，接着，看了看地面上，毁掉的笔记本电脑和u盘。
许子静戒备心极强，在事情没有完全被逼到绝路上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杀人这件事的。
所以，眼下藏在我兜里的录音笔，实际上什么重要的对话都没有录到。
和许子静的宫心计，不是这两个回合就能解决的。
我走到许子静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我将她一路推到墙边，狠狠用力，故意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会折磨你，一直折磨你到死！」
许子静哀求道，「海棠，我们好好说，行不行？我知道你和陈景天就是因为家产分配不公，才会调查这些。我们好好说，所有事都可以谈的，对不对！」
就在我愈加用力，掐紧许子静的脖颈时，身后，赵叙白一把将我狠狠推开，我撞倒在旁边的杂货堆上，腰腹一阵剧痛。
赵叙白担忧的搀扶许子静，转头沖我憎恶道，「你在做什么？我妈好歹也是你的养母！你想杀死她吗！」
第72章 陌生的弟弟
眼前的赵叙白，让我觉得陌生，回想起他刚刚归国那会儿，他拿着项鍊向我表白的时刻，仿佛那些记忆就在昨日，可记忆里的赵叙白，却消失不见了。
我失望的看着赵叙白，开口道，「那你到底把父亲当成亲人，还是，只是你们母子的提款机器？」
赵叙白不说话，他阴沉着脸，只顾身前的许子静。
我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这时，陈景天擦着嘴角的血渍，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威胁道，「现在我就告诉医院所有人，许子静是杀人犯！」
许子静一把拉住陈景天的手臂，哀求道，「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就是了，我给。」
陈景天的面色平和了下来，他小人得志的冲着我笑了笑，而后，沖许子静说道，「好啊，那我也不逼你，我这个人最好讲话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闹到警局去，也的确是不体面。这样，趁着我还冷静，你让你儿子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子，我再考虑，要不要私下处理此事。」
赵叙白恼火着，挥拳砸向陈景天，陈景天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即刻，许子静嘶喊着开了口，「你住手赵叙白！」
许子静强行将赵叙白拉扯到身后，她毫不犹豫的，跪在陈景天的面前，低垂着头，耻辱道，「我给你下跪，你说的要求，我来做。」
陈景天一脚踹开许子静的肩膀，指着赵叙白的脸，「我让你儿子下跪，舔我的鞋！」
许子静瘫坐在地，眼泪涌出眼眶，她死死抓着赵叙白的手臂，不让赵叙白冲动打人。
赵叙白憋红了脸，他浑身都在颤动，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陈景天。
我不做声，站在旁侧，我痛恨许子静，同时也对赵叙白失望至极。
陈景天朝着赵叙白迈进一步，指着自己的皮鞋，嘲讽道，「舔啊！」
赵叙白半蹲在许子静的身边，搀扶着许子静。
许子静开始动摇，泪眼朦胧的沖陈景天说道，「你有什么火气，你沖我来，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陈景天转身便要走，「好，那我去和外面的人说，父亲就是你杀死的。」
当即，赵叙白顺从了陈景天，「我舔……」
陈景天回过身，笑道，「哟，服软了？那就赶紧过来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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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静一边哭泣，一边摇头。
我亲眼看着，赵叙白走到了陈景天的面前，他双膝跪地，跪在陈景天的腿边，双眼涨红，满目的痛恨。
此刻，我已经彻底确认，父亲的死，是许子静一手造成的。而赵叙白，是整件事的知情者，他知道许子静杀死了父亲，并隐瞒了此事。
只是从始至终，赵叙白和许子静二人，都没有透漏出一个字，有关父亲是许子静谋害的话语。他们母子二人，如同商量好的那般，严谨的没有一丝破绽。
两分钟后，赵叙白忍着憎恨，舔了陈景天的皮鞋，男人的尊严在此刻全部丧失，而鸡贼的陈景天，偷偷拿手机录了像。
赵叙白舔完陈景天的皮鞋以后，陈景天狂妄傲娇的蹲下了身，他用断指的那只手，拍了拍赵叙白的脸，说道，「你妈欠下的债，你来偿还，没什么毛病吧！」
陈景天转头沖许子静说道，「你刚刚可是说了，遗产的事，要重新分配，我没听错吧？」
许子静抽噎着身体，点了头，「重新分配，重新商量，只要你不再为难我们母子俩。」
陈景天点点头，「行，那等追悼会结束以后，我来拟写家产的分配情况，到时候你直接签字就好。」
许子静低着头不出声，陈景天直起身，说道，「都愣着做什么啊，出去啊！追悼会马上就开始了，你们这对专门喝血的母子俩，不是最会演戏了么！」
许子静从地上爬起，她走到赵叙白的身旁，嘴里不停地沖赵叙白道歉，「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许子静痛哭不止，陈景天一个人走出了杂货间，我木然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许子静和赵叙白。
缓着，赵叙白抬起头，埋怨的看向我，「这是你和陈景天早就布好的局，是吗？」
我心里一阵寒凉，「所以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我让你们母子俩丢了尊严，是吗？」
赵叙白冲着我嘶喊而来，「父亲已经死了！为什么就不能往前看！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即便真的有人犯了错，那又怎样，总会有另外一个人去弥补！」
我听着这些可笑的话，忽觉，赵叙白比我想像的，要缜密冷血的多。
他不把话说明白，就是怕我录下许子静杀人的证据。
他的表态很清晰，他知道许子静杀了父亲，但父亲已经死了，这个局面无法挽回。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他知道母亲犯了错，所以，他会代替许子静，向我赎罪偿还。
我承认，在我没有察觉许子静是杀人兇手的时候，赵叙白对我百依百顺，他给我的每一份感触，都是温暖且可以依靠的。
只是想到这，我后嵴一阵寒凉，他对我的好，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弥补他心中的那份愧疚。
我无奈摇头冷笑，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向赵叙白，说道：「你曾经可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
赵叙白冷笑道，「你有想要保护的人，我也有。」
我自嘲着点点头，「所以，就算你母亲杀死的人，是我们的父亲，你也一样要放弃伦理道德，去守护一个杀人犯！」
赵叙白张口便反驳了我，「我母亲没杀人！」
我想，这场交谈可以结束了，因为我无法从赵叙白的嘴里，得到一句真话。
第73章 伪装
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无望道，「一会儿的追悼会，你们会好好表演的，对吧？毕竟你们在爸的面前演了一辈子，我那个可怜的父亲，终究是死不瞑目。」
追悼会开始后，我和陈景天、赵叙白还有许子静并排站在一起。
赵叙白全程低垂着头不说话，许子静哭泣不止，也不知是为了父亲哭泣，还是为了她即将泡汤的家产而哭泣。
整个过程里，陈景天、赵叙白和许子静都演的极好，他们三人各有各的恶，每一个人都让我恨的牙痒痒。
追悼会结束后，赵叙白带走了许子静。
陈景天得意的，同我在医院门口道别，命令道，「等你继母交出你父亲的遗产，我就把你继母杀人的证据交给你。」
我开口道，「所以，你的证据就是病房里的录音，是吗？」
陈景天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并不是，等遗产全部过继到我名下，你自然会知道。」
我自知，再问下去，陈景天也不会交代。
我驾车离开了医院，半路买了披萨，前往葛悦的公寓。
一进家门，葛悦愁眉在客厅，洛天正专注的摆弄茶几上的电脑。
我询问道，「裴俊生呢？」
葛悦说道，「他为了我们的事，去公司办理离职了，否则，等白晓晓和daniel查到裴俊生的头上，我们绝对跑不掉。」
我觉得这个解决办法毫无用处，我将披萨放到茶几上，专注的洛天抬头看了看我，被娇养在家的洛天，着实帅气稚嫩，这样一张面孔，若是放到大街上去，会被误以为是明星而围观。
我推了推披萨盒子，说道，「饿了吧，这是我最爱吃的披萨。」
洛天的眸光清澈如水，他抿了抿嘴唇，破天荒的开了口，「我去找白晓晓吧。」
沙发上的葛悦一蹦三丈高，她蹿到洛天的面前，惊唿道，「你终于开口讲话了，我的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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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继续道，「我不想麻烦你们。」
洛天的声音清脆悦耳，好似，他这个人就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每一处都很完美，完美的没有缺陷。
我坐到洛天面前，开口道，「你和白晓晓是什么关系？白晓晓的女儿筱筱，你应该知道吧？」
洛天眸光微颤，显然，他对我提出的这些问题，仍旧很牴触。
我换了话题，「没关系，你可以不回答我，我不强求。但如果，你离开了我们的庇护，去找白晓晓，接下来你会去哪里？怎么生活？白晓晓还会继续囚禁你吗？」
我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按正常的思路来讲，你不应该被白晓晓囚禁的。乡下邻居都是认识的人，只要你不停地冲着屋外唿救，总会有人留意到你，可你并没有这样做。」
我试探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甘愿被白晓晓囚禁？」
说完此话，葛悦在我身旁拍打我的手臂，「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洛天怎么可能甘愿被囚禁，一定是白晓晓多年来给他洗脑，让他适应了被囚禁的生活，渐渐地，洛天就放弃了挣扎的意识。」
葛悦转头看向洛天，「是吧洛天？」
我盯着洛天那双清澈的眼，觉得葛悦所言并不成立。
我们救出洛天那日，洛天虽然持续性的神经衰弱，但短短两日的时间，他很快便适应了外面的世界。
单是他使用手机，并打字极快这一点，就证明洛天是个聪明人，而不是只有颜值没有脑子的傻子。
我看向洛天，说道，「你是自愿被囚禁的，对不对？」
许久过后，洛天点了头。
葛悦不可思议，懵住说不出话。
我想询问洛天甘愿被囚禁的原因，洛天却先我开了口，「我回到白晓晓的身边，一切麻烦便都解决了，囚禁也罢，我习惯了。」
葛悦一把拉住洛天的手臂，「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你是傻了吗，还要被白晓晓继续囚禁？」
葛悦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海报，给洛天看，「你看，这是我爸公司的一个服装设计项目。我帮你报了名，你这么优异的外形条件，给我做男模最好不过！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葛悦看向洛天的目光里，是对未来满满的憧憬和期待，只是我没有想到，葛悦会把洛天的事业，都给安排了进去。
看得出，葛悦对洛天，是动真了感情。但也不得不说，葛悦在感情方面，一直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喜欢拯救对方。
她和李平在一起的时候，便听信了李平对自己婚姻「无爱论」的鬼话，这激发了葛悦身体里的拯救欲望，她一定要让李平感受到真正的爱情。
如今在洛天这里，她直接要拯救洛天的整个人生。
我暂时没办法规劝葛悦，如若，洛天能带给她正向引导，也是好的。
我沖洛天说道，「你就是你自己，不应该被任何人囚禁，你暂时还是先住在这里吧，白晓晓那边的事，交给我们来解决。」
我起身准备离开，葛悦随同，送我到家门口。
忽然，洛天低着头开了口，「我欠白晓晓的，我这条命都是她的，我不想给你们惹麻烦。」
洛天从沙发起身，沖我说道，「你带我去见白晓晓吧。」
我皱眉不解，「你到底……欠了她什么啊？」
洛天犹豫着不说，但他给了我一个极为致命的消息，他缓了好半天，开口道，「筱筱是我的孩子。」
我诧异不已，葛悦更是傻眼，葛悦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你说什么？筱筱是你和白晓晓的孩子？你才二十岁，孩子都有了？孩子五岁了？」
洛天目光灼灼，那神态，默认了葛悦的疑惑。
葛悦的身子忽然不稳，我急忙搀扶，葛悦一阵晕眩，「我不行了……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丝毫不怀疑洛天所言，筱筱是洛天和白晓晓的孩子，我相信这个说法。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是嗜血人格的江辰的电话号码。
看到这个号码，我心里顿时一喜，嗜血人格的江辰出现，就意味着daniel进入了沉睡状态，这样，我就可以从江辰那里，拿走裴俊生的饭卡。
我急忙接起电话，那头是江辰低沉的嗓音，「我在你家楼下，你在哪？」
我急忙道，「我我……你等等我，我马上开车回家，你去附近的餐厅等我。」
挂了电话，我飞速跑去门口穿鞋，说道，「我今晚就能拿到饭卡，你们等我好消息。」
葛悦彻底瘫痪在沙发上，两眼发直的看着棚顶，仍旧沉痛在洛天有孩子这个悲催的事实之中。
洛天跟我到了门口，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拉扯我的衣袖，说道，「你能带我去见筱筱吗？被囚禁的五年，我从未见过筱筱。」
我深吸气，心里犹豫。
洛天再次恳求道，「可以吗？」
我受不得洛天乞求的眼神，加之他和嗜血人格的江辰已经见过面，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要让洛天裹的严实点，应该就不会露馅。
我松了口，「好，但是只能看一眼，筱筱现在在我婆婆那里，我会想办法让你看一眼筱筱，但只能看一眼。」
洛天点头，「谢谢，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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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跟我上了车，我一路驾车，朝着家里小区开去。
车子抵达小区门口，老远的，我便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江辰。
只是奇怪的，嗜血人格的江辰，穿的是daniel的白色羊绒衫和休闲裤，并不是一身黑。
我叮嘱洛天不要下车，我一个人朝着餐厅走去。
站到江辰面前时，江辰的嘴角牵着一抹坏笑，微微躬身沖我说道，「来的还挺快，这么急着见我，是想我了。」
我稍稍打消了疑虑，眼前的人，应该是嗜血人格江辰没错，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
江辰低了低头，耸耸肩，「出来的急，就没换。」
我上下打量他，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想拿到daniel手里的磁卡。」
江辰愣了愣，他即刻伸手摸了摸裤兜，从兜里掏出那张白色饭卡，说道，「是这个？我刚刚出来的急，还纳闷这是什么东西。」
我伸手去抓饭卡，江辰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这是谁的？」
我刚要破口而出，说出饭卡的真相，可迎上江辰视线的一刻，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前的江辰，隐隐带着点daniel的神态。
第74章 异样
当我察觉出江辰的异样，落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即刻吞了回去。
我怀疑，站在我面前的人，并非嗜血人格的江辰，而是daniel伪装出来的。
我留了心眼，握着手中的饭卡，警惕道，「这个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看上去像一张磁卡，也不知是公司的通行证，还是饭卡。」
我观摩手中的饭卡，故意胡说八道，「拿到这张磁卡，并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白晓晓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我今天才得知，她竟然还有一个弟弟，她身上的秘密可是太多了，不仅16岁的时候生了孩子，如今又冒出一个弟弟。无语的是，她竟然还和我丈夫搞到了一起，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我刻意将白晓晓的老底揭穿，如若，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嗜血人格的江辰，他定然不会把我说的这些话往心里去，因为他对白晓晓没有丝毫兴趣。但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daniel，那么，他的眼神一定会有变化。
果不其然，被我猜对了，他的眸光开始迟疑，他听进了有关白晓晓的每一件事，甚至，他对我发出了质疑。
「白晓晓16岁就生了孩子？那孩子是谁的？她和你老公，又是……」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察觉到，他不应该言说这么多。
而我已经在心里百分百确定，他就是daniel，而不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倒是觉得好笑，daniel想伪装成嗜血人格的江辰，来我这里套话，可是才刚经歷几个回合，就被我看穿。
我看破不说破，说道，「我今晚没办法陪你了，我得查出这张磁卡的信息。」
daniel顺势接话，「我帮你吧，查一张卡片的信息而已。」
daniel 伸手便要拿走我手中的饭卡，我心知肚明，他这是诈不出话来，所以想收回饭卡。
我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不用！我自己有办法，拿到卡片，我也好去威胁白晓晓，我倒是要问问她，她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转身朝着小区走去，daniel不知所措的跟在我身后，我感觉得到，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我边走，边回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回家了。」
daniel神色不安的看着我手中的饭卡，「那张卡片，还是交还给我比较好，否则，明天一早醒来，现在的我消失，daniel一定会找来你这里。」
我转回身，两步站到他面前，故意盯着他的眼，说道，「好奇怪，你可是嗜血人格的江辰诶！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会用商量的语气，和我说话了？还有，你会害怕daniel？」
我不可思议的笑道，「这世上，还有你会担心害怕的东西？你真的……很奇怪啊今天……」
我继续死死盯着daniel的眼，显然，他被我盯的心慌不已。
既然事已至此，反正饭卡已经拿到手，那还不如继续捉弄他。
我将饭卡揣进兜里，冲着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说道，「你知道我这里，藏着什么吗？」
daniel显然开始不适，他或许是害怕露馅说错话，选择了沉默不语。
我刻意朝他逼近一步，再次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这里，可是藏着和你有关的东西啊！」
daniel神色茫然。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接着放声狂笑。
daniel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直言开口道，「daniel，你觉得你伪装成嗜血人格的江辰，就能骗到我了？」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曾经被江辰用匕首捅过一刀，可刚刚我问你的时候，你却不知所措，甚至带着点害羞？」
我大笑道，「五分钟前，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你的不对劲了。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自己太聪明？」
眼前，daniel不再伪装，他气急败坏，伸手便要抢走我兜里的饭卡，我死死推开他的肩膀，他愤怒道，「赵海棠，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明知我不是黑暗人格的江辰，却故意诓骗我，还说了那么多白晓晓的坏话！你还真是够下贱的！」
daniel嘴里的狠话，我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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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嗜血人格的江辰，起码江辰光明磊落，不会诋毁女人，而看似温和绅士的daniel，却有着和白晓晓一样的腹黑阴险。
我笑着后退两步，说道，「那你呢？你不下贱？偷用江辰的手机，给我发消息，你欺骗我的目的是什么？是白晓晓指示你这样做的？」
我冷笑道，「你以为你能保护白晓晓？」我无奈摇头，「你只会成为她的傀儡，她想要的，你未必给得起。」
说罢，daniel朝着我两步冲来，让我意外的是，看似人格稳定遵纪守法的daniel，竟有着暴力倾向。
他的拳头朝我挥舞而来时，我下意识做出防御姿势。
只是，我没有想到，全程呆在车里的洛天，一直在观察我这边的状况，他看到daniel有对我动手的架势，即刻下了车。
daniel的拳头，被洛天一掌推了回去，本就柔柔弱弱的洛天，强撑着，挡在我身前。
洛天一句话不说，他侧过头，关心道，「你没事吧？」
可我担忧的是，洛天这般冒然的，出现在daniel的面前，这会毁掉我和葛悦的所有努力。
而且我无法确定，白晓晓是否在这附近。
我伸手拉过洛天的手臂，让洛天的身体背对着daniel，我低声沖洛天说道，「去小区楼道里，赶紧走！」
洛天低垂着头，不放心我的安危。
眼前，daniel嘲讽开口，「赵海棠，你身边的男人还真是多，你刚刚诋毁晓晓不检点，那你自己呢？你勾引我哥江易谦，同时还引诱你养母的儿子，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为你不要命的男人。」
daniel言辞轻浮，「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连晓晓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耳边，这些轻蔑的话，缠绕在我和洛天的耳边。
洛天听到了daniel对白晓晓的维护，我想，他定能猜出daniel和白晓晓之间的关系。
我拉了拉洛天的手臂，压低声音，「你快走！这是我和他的事。」
洛天最终听了我的话，转身朝着小区走去。
好在，daniel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洛天的身上。
我看向daniel，说道，「你和白晓晓，还真是臭味相投。」
第75章 失踪
经过这一次的对峙，我对daniel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我开始自责，嗜血人格的江辰为了能自由出入江家，同我见面，妥协了服药治疗。而服药的后果，是嗜血人格的江辰消失，只保留daniel的人格。
相比两面三刀的daniel，我更希望嗜血人格的江辰能留下。
若不是因为我，嗜血人格的江辰，也不会同意服药。
心绪糟糕的同时，daniel意图上手，再次抢走我兜中的磁卡。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臂，警告道，「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喊救命，东西是你亲手给我的，想要回去，不可能！」
daniel指着我的脸，「赵海棠，你不要耍无赖，那张磁卡是白晓晓的！」
我冷笑道，「你刚刚伪装嗜血人格的江辰，变着法儿的欺骗我，这事儿要怎么交代？」
我说道，「磁卡是你给我的，想拿回去，也要等我查完这其中的信息才行！」
我转身朝着小区院落走去，daniel不死心的尾随在我身后，我转头道，「再迈进一步，我就报警说你骚扰我！」
daniel不敢继续跟随，我站定在原地，眼看着他离开，才敢走进单元楼。
确定daniel没有跟上来，我松了一口气。
洛天傻傻的站在电梯口，担忧的盯着我，满眼的顾虑，「你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没事，走吧，我带你去见筱筱。」
我带着洛天去了六层603，我让洛天躲在楼梯间里，只能偷偷看一眼。
我敲开603的房门，是筱筱给我开的门。
乖巧的筱筱，一个人守在家中，房门被她打开一个缝隙，声音娇软，「妈妈不在家，只有我自己。」
我打开房门，说道，「吃饭了吗？我带你去楼上，做饭给你吃。」
筱筱对我没有防备心，很听话的便跟着我上了电梯，整个过程里，洛天信守承诺，躲在楼梯间，默默偷看筱筱。
我有留意到，洛天满目的柔情，他对筱筱的嚮往，来源于身为父亲的本能。
只不过，我着实无法接受，筱筱是洛天和白晓晓的孩子。洛天和白晓晓，一个20岁，一个21岁。我想像不出，五年前，他们那么大胆的偷尝禁果，而后，又发生了那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经歷。
电梯到了七楼，我带着筱筱进了家门。
家中传来炒菜的声响，陈景天不在家，只有婆婆蒋琴一个人。
蒋琴看我带着筱筱回了家，略有意外，「你怎么把孩子带上来了？我还准备去楼下给筱筱做饭呢。」
蒋琴的话，说的极其自然。想必，这些年她一直背着我，偷偷照顾筱筱。如今，筱筱的存在被公之于众，蒋琴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想来也是可笑，白晓晓欺骗陈景天和蒋琴，说筱筱是陈景天的女儿，而实际上，筱筱是洛天的女儿。
这五年里，自以为是的陈景天和蒋琴，帮着白晓晓，养大了筱筱，他们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孩子，还乐在其中。
更有趣的是，陈景天和蒋琴，还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让我相信筱筱不是陈景天的孩子。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一环套一环，互相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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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场骗局里，最后的失利者，只会是陈景天和蒋琴。
我带着筱筱进了屋，自然道，「我已经答应陈景天，会把筱筱户口和上学的事情解决，初步的打算，是把筱筱落在我的名下。」
我摸了摸筱筱的额头，「筱筱去把手洗干净。」
筱筱迈着小碎步去了洗手间，蒋琴眸光一亮，得意道，「你能想开就好，白晓晓怎么说，也是你资助了五年的妹妹。五年啊，虽然不是亲人，但也和亲人差不多了。虽说，景天和白晓晓有了感情，但是景天对你也不差啊，景天还是爱着你的！」
蒋琴伸手抚了抚我的小腹，「再说，你这不是怀了身孕么。你这一胎，要是生了儿子，你在景天心里的位置，不就是第一名了！那筱筱终归不是景天的孩子，你不用过度担心的。」
蒋琴笑脸嘻嘻，说得好像他们陈家有皇位要继承。
蒋琴起身去盛饭，我即刻在饭桌下，给洛天发了消息：「你现在去车里呆好，不要乱走动。」
我盯着手机屏幕，等待洛天的回覆，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微信消息。
我给他发了一个问号，那头仍旧无人应答。
我担心洛天遇到危险，即刻出了家门。
我一路飞奔到楼下六层，楼梯间里不见洛天的身影。我跑出小区院落，依旧没看到洛天的踪迹。
洛天没有回到车子里，更不在小区附近。
我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同时拨打洛天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第76章 演好你的身份
洛天的莫名消失，让我心慌不已，我上了车，将这个消息通知给葛悦，葛悦火气沖天，同样开始四处寻找。
我不敢离小区太远，担心洛天是否在附近迷了路，而半个小时后，我收到了洛天发来的讯息。
他告诉我，他不想给我和葛悦添麻烦，出门前，葛悦有给他的微信转五千块钱，他说他会想办法在这座城市活下来，他能脱离白晓晓的控制，已经很感谢我和葛悦了。
看完信息，我快速回拨电话，可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洛天彻底失踪，我难辞其咎。
和葛悦碰面时，葛悦如同丢了魂，她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可以让她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男人，却又这么意外的被我弄丢了。
这一夜，我在自责中入睡，隔天从公寓醒来，葛悦早早便出了门，继续大范围的寻找洛天。
我站在洗漱间的化妆镜前，脸上挂着黑眼圈，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我以为是洛天打来的，急忙接通，却是个冷冰冰的女人声音，我仔细听去，是江易谦的女助理。
女助理对我重复了两遍同样的话，极为不耐烦，「赵海棠小姐，你是耳聋了吗？我替江先生向你转达，今天十点，别忘了来公司报导！」
我散漫的应了声，「嗯……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女助理，似乎忍了一肚子的火气，她还想说些什么，留白了几秒钟后，狠狠嘆了口气，随即挂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再次给洛天的微信发去信息，「你回来好吗？葛悦为了找你，快疯了。」
料想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一大早，我浑身疲乏的驾车去了江易谦的公司。
一路抵达办公层，我朝着江易谦的办公室走去，按着江易谦的安排，我的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
办公大厅极其热闹，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员工不在位置里好好工作，交头接耳的在办公区窃窃私语。
我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寻到了江易谦办公室的隔壁。
江易谦的办公室位置本就已经很尴尬了，直面宽敞的办公大厅，面向所有职工人员。我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一开门，就能看到所有人。
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房门大开着，屋子里有两位保洁阿姨在收拾卫生，屋子宽敞，窗明几净，桌子上摆满了鲜花。
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里，被粉刷成了鹅黄色，书架上摆放的，都是孩子爱看的书本，而地上，是篮球和小赛车。
这哪里是办公室，根本就是儿童娱乐房。
我不是太能看懂，这屋子里的陈设，正犹豫要不要去找江易谦聊一聊，身后，便有抬着桌子的工作人员沖我唿喊，「让一下让一下。」
我躲开身子，一张公主白的化妆桌，竟被抬进了屋……桌子上还放着，没拆封的香水和昂贵包包。
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大厅里，所有人都在冲着我窃窃私语。
我顿时老脸一红，转头走去江易谦的办公室，敲门两声，直接推开了房门。
女助理迎面而来，满脸的凶煞，「你有没有分寸了！得到准许了吗就直接闯进来！江先生在里间换衣服呢！」
我略有惭愧，低声道，「我只是想问问，我的办公室里，怎么那么多玩具……甚至还有化妆桌？」
女助理不屑的瞥了我两眼，她刚要开口，里间换好衣服的江易谦，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江易谦仍旧是一身黑色西装，架着一副黑色墨镜，感觉他换不换衣服，都是一身黑，永远不变的死板西装。
我默了声，等待江易谦的解释。
江易谦点了点拐杖，冲着我的方向开口道，「原本隔壁房间，是给安安用的。我平时工作忙，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只能单独给他腾出一间办公室，让他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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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那我可以去大厅里的工位，只要有个位置给我用，就可以了。还有，你真的不用给我二十万的薪资，这太扯了。反正我现在正在找工作，来你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按正常薪资给我就好。」
江易谦没有理会我说的话，他继续道，「以后你的工作，就是帮我照顾安安。我加班或是开会的时候，你就带着安安，在隔壁办公室等我。还有，看到我为你准备的香水和包了吧，以后安安的上下学，你负责接送。一会儿让谭助理陪你去商场，再选几套衣服，安安的学校讲究门面，你不能太朴素。」
我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总结出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一个月二十万聘我来你公司，不是来工作搞培训的，而是……而是负责安安的接送，陪安安玩耍？然后……我还要穿着你为我买的奢侈品服装和包包……我……」
我以为我的耳朵出现问题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易谦。
江易谦一言不发，女助理面若冰霜的沖我反问道，「难道这些你还不知足？」
我急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我想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和白送我钱，有什么区别？」
说罢，江易谦拄着拐杖，方向精准的，朝着我缓步走来。
当他站定到，距离我一米远的位置时，他停下脚，开口道，「所以，我许诺并兑现给你的这一切，还不足以，把你留在我身边吗？」
我着实觉得，江易谦的这些话，太过奇怪。
我心里又闷又乱，说道，「江先生，我不缺钱。我很感谢你给予我的工作机会，但我不是来白拿钱的，而且还是……那么多钱……」
江易谦淡然道，「我的要求一直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在梁敏的面前，把女朋友的身份演好。」
第77章 该你屁事
办公室里，江易谦的这些话，对我来说犹如做梦。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十分清晰，这白送钱的工作，实打实的落到了我的面前。
我费尽口舌，几次拒绝江易谦的「盛情好意」，他却总能，精准的回怼我。
好像，这一个月二十万的薪资，对于江易谦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无语在原地，江易谦继续道，「赵小姐，你还有疑问吗？如果没有，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我顿时觉得焦头烂额，「你等下……按着你的意思去理解，我的工作，其实就是带着孩子玩耍。而你，却要为这份工作，给我二十万？还送包送衣服？江先生，外面的人看到这些，他们会以为……」
江易谦平静道，「最好让他们误以为，你是我的女人。这样，梁敏那边，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谣言的力量，比我想像的更有威力。」
江易谦反问道，「赵小姐不是亏欠我人情吗？当初也是你亲口答应我，要帮我在家人面前，演好女朋友这齣戏。」
我一时语塞，我当初的确口头答应过江易谦，帮他演戏。
而且，我的确欠了他人情，特别是在报復陈景天这件事上。
我默声不说话，女助理开口道，「江先生五分钟后还有会议，赵小姐，回到你自己的工作岗位吧，半小时后，我会陪同你去商场採购。」
我无奈，只得点头，「好……你们先忙……」
退出办公室，办公大厅里，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从头到脚，从头髮丝看到脚后跟。
我浑身不自在，隔壁办公室还在搬东西，我只得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门口。
好信儿的员工，刻意端着水杯，途经我的身边。她们靠近我，偷偷打量，有的则直接上前，同我打招唿。
一位留着黑长直发的女员工，穿着一身白色包臀裙，走到我面前，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打趣道，「你是……江董的女朋友吗？你来公司之前，就早有耳闻了。」
我急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别误会。」
女员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举了举自己的工牌，说道，「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哦。」
我点点头，女员工转身回了办公区。
我灰熘熘的走进办公室，工人和保洁阿姨陆续离开，我巡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意外发现，房间里，竟有摄像头。
我不禁再次疑惑，江易谦他明明就是个瞎子，在办公室里摆放摄像头，是为何意？难道，还是像之前那样，让女助理来查看监控，然后代为转达？
正纳闷，面若冰霜的女助理，踩着她高跷般的黑色高跟鞋，走进了屋。
我尴尬问好，女助理说道，「江先生去开会了，让我陪同你去商场。江先生的银行卡暂放在我这里，你要买什么，从我这里走帐。」
我点点头，「那一会儿……我都要买什么类型的衣服？」
女助理翻着白眼，「这还要我教吗？」
我心里一百句骂娘，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女助理的调性着实太高冷，她是江易谦身边的红人，我当真惹不起。
抵达商场，女助理在我耳边提醒道，「待会儿要买的服饰，必须是高端奢侈品牌，且不能有明显的logo，否则太浮夸。今天下午，就有一场安安的家长会，你可以参考江先生的穿衣风格，越低调越好，但同时要让别人看出来，你这一身价值不菲。」
我觉得女助理在刻意刁难我，听来听去，我总结了一句，「所以就是，死贵又死难看的，就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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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助理冲着我瞪大了眼，嘴角抽搐。
难得的，我能在她这张一丝不苟的脸上，看到一点波动。
商场里的高端品牌，被我们扫荡了一遍。
在我和女助理的争执和分歧下，最终结束了这场「购物行动」，战利品是两套十八万的套装。
从商场离开时，我刻意强调道，「这些东西都是公家的，我下午帮安安开完家长会，就把衣服和包包还给公司。等以后……我不帮江先生做这份工作了，这些衣物可以给下一个员工用。」
女助理一脸无奈的看向我，「赵海棠小姐，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江先生身边的女人，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
我木然的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流水线的假女友、假家长吗……」
女助理抽搐着嘴角，说不出话，她大步朝着车子走去，没再理会我。
巧合的是，在地下停车场里，我看到对面车子里，走下了白晓晓和daniel的身影。
daniel小心翼翼的护着白晓晓，二人朝着商场入口而去。
这家商场，人均消费上万，显然，白晓晓已经搞定了人傻钱多的daniel。
看到这，我不禁开始思虑，也不知，嗜血人格的江辰，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好像，自从江辰开始服药以后，他甦醒出现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我默默坐在副驾驶，默默自责，这时，手机来了葛悦的电话。
电话接通，葛悦声音急躁，「你有洛天的消息了吗？他的电话为什么还是关机？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就是没有他的消息。海棠，我到底还要怎么做？」
我试图安慰葛悦，「洛天说了，他不想给我们惹麻烦，他想靠自己的能力，在这座城市立足。你不要太紧张，洛天学习能力很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葛悦压不住怒火，「他能照顾好自己？他被囚禁了五年！他连手机都不会用，他怎么照顾自己？万一他被人骗了怎么办？他长得好看又单纯，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葛悦的情绪开始失控，「赵海棠，你为什么要带他去见筱筱！如果不是你带他去见筱筱，他根本不会逃跑失踪！」
我心里沉着一口气，自知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话，都是徒劳。
我等着电话那头的葛悦发泄完毕，我开口道，「你别担心了，我会恳求江先生，帮我寻找洛天的，别生气了。」
葛悦嗓音嘶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活着的希望，可这份希望忽然又消失了，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
电话被葛悦挂断，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我知道，葛悦向来任性，不太会为他人考虑，也知道，她发火说狠话从来不走心，只是为了发泄。
但听到她责怪的字句，不免的，我还是会心里难受。
葛悦对洛天的这份感情，是我低估了。
我低着头，握着手机。
驾驶座上，女助理阴冷道，「赵小姐，趁着江先生还算宠你的时候，能拿多少好处，就抓紧拿吧。你也知道，江先生不论在财力还是在人脉上，都是万能的。」
我漠然看向女助理，「你什么意思？」
女助理冷笑道，「我在江先生身边这么多年，看过的女人太多了，她们每个人，都带着企图而来，唯有你，是获利最多的一个。」
女助理满眼轻蔑，「其实，光明磊落的承认自己是带着目的，靠近的江先生，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一边说着自己不图钱财，又一边拿着江先生的好处，就有些讨人厌了。所谓捞女，也不能又当又立吧。」
我张口便来，「你说话能不这么难听吗？我花你钱了？我求你帮忙了？你站在道德制高点教训谁呢！长着一张苦瓜脸就算了，说话也这么难听！」
女助理一脚踩下剎车，面色凶煞的瞪着我。
看到她这幅指点江山的模样，我本就一肚子怒气，现在更是火上浇油。
我手指方向盘，命令道，「给我好好开车！江易谦让你来给我刷卡，不是让你给我添堵的！我就算是捞女，捞的也是江易谦的，该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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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记得给妈妈送祝福哦~
第78章 假妈妈
我和女助理在车中发生争吵，这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的事，女助理未料到我会大发雷霆，我也没想到，她会出言不逊。
一番争执下，女助理虽不情愿，但还是继续驾车上路。
整个行程下来，我们各自沉默不语。
车子抵达安安的学校，我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车门刚关合，女助理便一脚油门踩了出去，扬起漫天的尘土，留我在黄沙中凌乱。
我又恨又气，却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为了一个月二十万的薪资，我只能忍！
在校门口的保卫处做了登记，我寻去了教学楼。
私立学校到处都是金钱与财富地位的象徵，单是看着校门口停靠的豪车，便能知晓。
我找到洗手间，更换了价值不菲的昂贵战袍，香风外套搭配垂感十足的米色长裤，不自觉中，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
找到安安的教室，屋里屋外站着不少家长，大部分是母亲前来参加，一个个看上去，都是生活优渥的富太太。
教室里吵闹声不断，我寻去门口，看到屋子里的小朋友要么粘着自己的爸妈，要么在和小朋友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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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个安静的孩子，便是安安。
安安一个人坐在书桌里，手里握着笔，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的刻画，神态低落。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江易谦发来的一段语音，「海棠小姐，安安入学这两年的家长会，一直都是吴管家代我出面。他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便离开了，而我因为眼睛的问题，也没能出席。这次有劳你，陪在安安身边，也算是圆了安安一个心愿。」
听完语音，我大抵明白，安安只是想拥有一次，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的家长会。
我的心倏然跟着变软，看着安安小小胖胖的身影，缩在书桌里，源于本能的母性，油然而生。
有调皮的小朋友从安安身边跑过，嘲笑道，「江砚安！你爸妈怎么又不来？这次家长会，又是那个老掉牙的吴管家来参加吗？」
安安抓起桌子上的铅笔盒，朝着那个小朋友的后背便砸了过去，多嘴的小朋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着喊着，叫自己妈妈来说理。
老师闻声赶来，安安从座位里站起身，略显慌张。
小朋友的母亲急忙跑来，冲着安安便开口指责，「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啊！我儿子和你开玩笑，你就动手打人啊？你家大人呢？都不管管的吗！」
眼看着，安安红了眼眶，他又气又恼，却没有人撑腰。
我急忙从后门走进班级，站到老师和家长的面前，开口道，「抱歉抱歉，我是安安的母亲，这是怎么了？」
安安看到我出现，他略有意外的打量我的装扮，即刻，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泛红，好似因为我的出现，他安心了不少。
小朋友的母亲正要冲我发火，她看到我手臂上挎着的限量爱马仕包包，当即软了语气。
「你家孩子，差点伤着我家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我都吓坏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江易谦交代我的那些话。果然，这场家长会，并非只是单纯的家长会，而是来给孩子撑场面的。
我笑呵呵的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嘛，无心之过，他们闹一闹就过去了。」
女家长上下打量我，随即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前的家长会，我都没见过你呢，你是安安的母亲啊？」
我点点头，「是啊，我刚回国，以前一直在国外的。」
女家长的视线，几次从我手臂上的限量款包包滑过，态度热情，「以后我们可以约下午茶的，孩子的教育啊，我们家长可要上心的！诶对了，我叫杜冰，你叫什么啊？」
我说道：「我叫赵海棠，海棠花开。」
杜冰笑着道，「好名字的呀！一会儿我给你微信备註上，然后给你拉到家长群里，你应该不知道吧，我是这个班级的家长代表。」
我客气点头，「有劳你了！」
杜冰摆着手，「客气了客气了，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呢。」
班主任见我和女家长并未起冲突，笑着点点头，回到了讲台。
我坐到安安身旁，安安笑嘻嘻的戳着我的手臂，低声道，「你今天好漂亮啊海棠姐姐！我以为今天又是吴管家来呢！是我爸爸让你来的吗？如果被老师发现，你不是我的妈妈，老师会不会生气啊？」
我笑着在他耳边递话，「只要你管我叫妈妈，就不会有人不相信！」
安安瞪着他圆圆的大眼珠，当即，他嗓门极大的，冲着我喊了一声「妈妈」。
我的小心脏被他吓了一跳，这一声「妈妈」，喊得跟桃园三结义那般气势磅礴！惹得所有同学和家长，都朝着我这边观望而来。
我又哭又笑的捏他的脸蛋，说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安安满脸自豪，「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有妈妈。」
听到安安的这些话，我不禁开始心疼这个小傢伙。
也不知，安安的亲生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扔下这么可爱的孩子，离开了他们父子俩。
家长会结束后，安安全程紧牵着我的手，他倒是一点也不害羞，逢人便说，我是他的妈妈。
我带着安安走出校门，各种装扮的家长，带着孩子上了不同价位的豪车。
我正纳闷，要怎么送安安回家，巧合的，我看到路对面的一辆商务车里，走下了梁敏的身影。
梁敏来学校，显然是来接安安的。
安安冲着梁敏不停地挥手，「奶奶！我在这里！」
梁敏喜笑颜开，直至她看到我，笑意全无。
我尴尬在原地，梁敏气沖沖的朝我走来，站定在我面前，张口便是一顿呵斥，「今天是安安的家长会，你来做什么！吴管家呢？他哪去了？为什么是你在……」
不等她说完，安安仰着头，牵起梁敏的手腕，摇晃着说道，「奶奶，你不能对海棠妈妈这么凶，她是来给我开家长会的！」
梁敏瞬间气的脸色发绿。
我顺势说道，「您就别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忍忍，当我一个下午的婆婆，好吧。」
梁敏气昏了头，安安转头拉起我的手，说道，「妈妈走！我们上车回家！」
就这样，我跟着安安上了梁敏的商务车，而学校的老师和家长们，亲眼看着，我和安安一起上了梁敏的车子。
安安在后车座不停地和我说话聊天，梁敏坐在副驾驶，几次沖我翻白眼，酸言酸语，「你手上的那款包，现在少说四十万吧？之前我几次预订，都没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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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了看这款限量包包，并未觉得这包有多金贵，我随意解释道，「是江先生给我配的道具，用完要还回去的。」
梁敏冷笑，没再说话。
这时，我的手机连续收到陈景天和赵叙白髮来的讯息。
陈景天：「晚上去你继母那里，协议我拟好了，必须让她签字！」
赵叙白：「你今晚会来家里，对吧？能早点来吗？我想和你谈谈，父亲的钱我一份都不要，我只求你一件事。」
第79章 你还是人吗
车子朝着江家别苑开去，停到别墅门口，已是黄昏。
梁敏几次沖我翻白眼，满脸的看我不爽。
我牵着安安，往别墅走去，安安兴高采烈，仰头沖我说道，「海棠妈妈，以后你有自己的宝宝了，你也会做我的妈妈，对不对？你会经常帮我开家长会的，对不对？」
我犹豫了少倾，点了头，「嗯，我会帮安安撑场面的。」
安安手舞足蹈，「你知道吗？别的小朋友都好羡慕我！因为海棠妈妈是所有小朋友的妈妈里，最漂亮的一个！」
安安拉着我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又停下脚，郑重回身道，「要不……让我爸爸把你娶回家吧！海棠妈妈，如果我让爸爸把你娶回了家，你的老公会不会生气啊？」
看着安安天真无邪的小眼神，我掩嘴偷笑。这时，家门口出现坐在电动轮椅上的江易谦，江易谦声音冰冷，「安安，回房间写作业去。」
安安沖我挑挑眉，灰熘熘的跑上了楼。
我站在家门口，即刻将手里的爱马仕空包，送到江易谦的怀中，说道，「包包还你！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这么贵！衣服我会送到干洗店，清洗完以后，再送去公司。」
我扭头便要离开，江易谦开口道，「包包送你，留下吃晚饭吧。」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了不了不了，太贵了，虽然我看不出来它贵在哪里，但我背着它，的确会有压力。」
江易谦说道，「一个包而已，只是背给那些势利人群看的，不必太在意，背坏了背脏了，扔掉换新的就好。」
虽说我家境也还算富裕，但四十万的包说扔就扔，着实太「凡尔赛」了。
我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继续搪塞道，「江先生，我家里还有事，我真的要走了。」
江易谦倒是没为难我，不过还是提醒了我一句，「明天照常上班，安安明日没有课，你在公司陪他写作业。」
我深吸气，点着头，「好！」
我转身朝着大院门口走去，不过刚走两步，便看到了疲倦归来的daniel。
daniel的身子摇摇晃晃，朝着家门走来的同时，几次险些摔倒。
我并不打算同他打招唿，可忽然，走到我面前的daniel，一歪头便倒在了地上，他身子骨发软，面色惨白。
我大声唿救，吴管家闻声跑来，几个家佣联手将daniel抬起，拖进了屋。
江易谦听声便知晓了一切，我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江易谦解释道，「daniel为了不让黑暗人格的江辰霸占身躯，连夜不睡觉，我猜到他会体力不支。」
我心里略有担忧，「江先生，我想再确认一下，嗜血人格的江辰服药以后，一定会消失，对吗？」
江易谦说道，「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留下主人格。」
我深吸气，「我明白了……」
从江家离开，江易谦派了车子，送我到父亲家中。
一个人朝着家门走去，家里只有客厅亮灯，过往的烟火气不再。
一进家门，屋子里气氛压抑沉重，许子静坐在沙发里垂着脑袋发呆，家佣在厨房做饭。
楼上传来叮叮噹噹的声响，没一会儿，我看到一个黑色行李箱，从走廊里推了出来。
赵叙白正在二楼收拾行李，看样子，他们母子俩要搬离这个房子。
我走进屋，许子静这才留意到我。
她急忙冲到我面前，身子瘫软的跪到我面前，恳求道，「海棠，你放过我们母子俩好不好？你和陈景天求求情，不要赶尽杀绝！我不想离开这个家，我不想离开这里！」
许子静死死抓着我的裤腿，眼泪鼻涕，蹭在价值几万块一条的裤子上。
我对她生不出一丁点同情，我低下头，沖她说道，「你承认，是你杀死了父亲，对吗？」
许子静愣了愣，她警惕的看了看我的双手，她确认我手里没拿包，大致料定，我没有带录音笔。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很谨慎的，一句话也不说。她只字不提，对父亲的阴谋。
我见她不松口，甩开腿，朝着楼上走去。
赵叙白正在收拾许子静的房间，三四个行李箱，摆在地上。
我站在门口，赵叙白一边低头整理，一边道，「我会带我妈离开这座城市，父亲的遗产，你和陈景天慢慢分吧。不过我猜，你抢不过陈景天，他比你精明。」
我开口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其实这件事，如果你立场公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赵叙白冷冷一笑，「你说的真轻巧。」
听到这嘲讽的回答，我心口阵阵寒凉。
这时，家楼下传来门铃声，是陈景天来了。
家嫂开了门，陈景天手里握着两份协议文件，意气风发的走进屋，大喊道，「人呢？都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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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人在餐桌坐齐，家嫂上好菜，随后去了楼上迴避。
陈景天冲着许子静甩了协议，命令道：「签字吧，父亲的遗产，和你们母子俩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除此之外，你还要赔偿我和赵海棠五百万的精神损失费！」
赵叙白当即恼火，「你趁火打劫是吗！」
陈景天冷笑道，「你听清楚！是精神损失费！是你和你母亲，给我和赵海棠造成了精神影响！我没让你们牢底坐穿不错了！你们还痴心妄想拍拍屁股走人？」
赵叙白双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了身，两眼冒火，「你这是讹诈！你想以此讹诈我们一辈子！」
陈景天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许子静，说道，「你妈卡里有多少余额，我早都调查清楚了，五百万对于你们来说，并不难。」
陈景天朝着赵叙白靠近道，「你妈这些年，从海棠父亲的银行卡里，往外打了多少钱，要我一笔一笔的念给你听吗？你妈在外面养的那个男人，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眼前，赵叙白脸色发青，他神色发虚，显然是被陈景天说中了什么。
我不解的看着赵叙白和陈景天，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陈景天耸耸肩，说道，「我最近闲来无趣，查了查许子静这些年的帐单，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
陈景天大笑道，「没错，许子静这些年转出去的钱，都打给了人在国外念书的赵叙白。可我发现，赵叙白他念书，根本花不了那么多的钱！」
陈景天站起身，同赵叙白面对面，阴狠道，「因为身在国外的赵叙白，和他的亲生父亲在一起！然后这些年，许子静花着海棠父亲的钱，一笔一笔的转给赵叙白和他亲爹！」
陈景天转头看向我，笑道，「海棠，你爸这些年，可是养了许子静他们一家三口啊！他老人家要是泉下有知，真是死不瞑目啊！」
听到这些毁三观的话，我再也无法镇静。
我双拳团握，浑身发抖，我看向许子静和赵叙白，强忍道：「陈景天说的这些，是真的吗？许子静，你这些年，拿着父亲的钱，在外面养男人？」
我转头看向赵叙白，「你之所以去国外，是因为要和你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你和你的亲生父亲，花着我父亲的钱？然后……你和你母亲，还害死了我的父亲！」
我嘶喊道，「你们疯了吗！你们还是人吗！」
第80章 三妻四妾
嘶喊出口的那一刻，虽然我心里清楚，陈景天并非是个靠谱之人，他言说的证据，未必百分百就是准确的。
可是，对于许子静在外偷养前夫，赵叙白还是知情者这件事，我相信陈景天的调查。
在涉及利益的问题上，陈景天从不含煳。
我站在饭桌边，双手撑着桌面，情绪不受控，心脏勐烈撞击胸口。
这般难捱的窒息感，好似自己多年来，生活在虎穴之中，没被抽筋剥骨已是万幸。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赵叙白，餐厅里的氛围一度僵硬尴尬。
赵叙白避开了我的视线，另一旁，许子静嚎啕大哭。
许子静说自己冤枉，她鼻涕一把泪一把，控诉陈景天为了家产不择手段，信口雌黄。
陈景天不甘示弱，指着许子静说道，「你说我冤枉你？那你就把你这些年，偷偷转出去的钱，给我一笔一笔说清楚！」
许子静红着眼，表情狰狞，「陈景天你血口喷人！」她拿起餐桌上的刀子，扔到陈景天的面前，「你杀了我吧！你把我杀了吧！杀了我，家里的一切都是你和赵海棠的！」
眼下，我无力争吵，我不相信许子静嘴里的话，我盯着赵叙白，强忍情绪，开口道，「你说实话，这些年你在国外，是不是和你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
赵叙白侧着头，不回答。
我再次问道，「赵叙白，我在问你话。」
突然，赵叙白转过头，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承认了这一切，「没错，这些年在国外，我是和我的亲生父亲在一起，我和我的亲生父亲，的确是靠着爸的生活费……」
不等他说完，我开口嘶吼，「你没资格叫爸！」
情绪崩塌的瞬间，我太想，狠狠的扇赵叙白一巴掌。可就在我想要动手的那一刻，我回忆起太多，我和赵叙白一同成长的记忆。
赵叙白是我的弟弟，在没有揭穿这些真相之前，我们曾是最好的姐弟。
攥紧的双手按压在桌角，指甲狠狠抠着桌底，我忍着胸口的怒火，愤恨的眼泪憋在眼角。
赵叙白低下头，面无表情，声音低沉，「要杀要剐，你们随意。赵家的资产，我和我母亲一分都不会拿走，但五百万的赔偿不可能，我和我母亲没有钱。」
一旁，许子静紧张的拉扯赵叙白的手腕，「叙白，你干嘛要承认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赵叙白甩开许子静的手臂，阴狠道，「因为错了就是错了！本来这一切都可以弥补，本来这一切根本没必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你非要独吞家产，你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为什么永远要我为你的错误买单！」
说罢，赵叙白颤抖着双手，打翻了面前的餐碗，他朝着家门外走去，气势汹汹。
我茫然在原地，未料到，赵叙白会如此迅速的认错。
我本以为，他和许子静一样，是十恶不赦之人。可临到最后关头，他认了错，甚至，让人察觉出一丝难以启齿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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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天一脸不耐烦，冲着许子静辱骂道，「你们母子俩是戏精吗？吱哇乱叫有完没完！赶紧把协议给我签了！五百万的精神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许子静恶狠狠的瞪着陈景天，陈景天警告道，「你可别忘了，我手里有病房的录音！」
陈景天一掌将协议拍在许子静的面前，「给我签字！」
陈景天同许子静对峙的间隙，我朝着家门外，寻去了赵叙白，我冲着他急沖沖的身影喊道，「赵叙白！」
他停了脚，背对着我，站在原地。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院落里灯光明亮。
我站到他的身后，开口道，「你下午的时候，给我发信息，说你什么都不图，只求我一件事，那是什么事？」
他缓缓转过身，神色纠结。
他开口道，「我只求你放过我母亲，她没有坏心思，她只是心肠软，被人利用。」
我无法接受他的说辞，「心肠软？她若是心肠软，父亲还会死吗？」
赵叙白一声冷笑，「你根本不了解她，就像你不了解我一样。」
我无望道，「父亲没死的时候，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可是现在，我的确看不懂你了。好像，我从来就没认识过你。」
赵叙白苦涩的摇摇头，他一步步朝着我靠近，逼近的过程，气氛愈加怪异。
我被迫向后退去，直至身子贴靠在墙面，退无可退。
赵叙白距离我，只有一个手掌的宽度，他把我逼到墙边，眸光阴郁寒冷，「我一直都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直演下去！如果不是陈景天，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我自知母亲亏欠你，我会代替母亲去补偿你！我此前向你表明的爱意都是真的，我喜欢你赵海棠，从我13岁来到赵家，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听着这些话，我只觉后嵴发麻，一阵后怕。
赵叙白继续向我靠近，唿吸沉重，「我和你说过，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是陈景天揭穿了这一切，你一定会是我的女人！」
我心跳加速，紧张恐惧道，「所以，你要守护的人，是那个曾经抛弃你们母子俩，弃你们不顾的亲生父亲吗？那爸呢？爸这些年，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你心里不会愧疚吗？」
赵叙白红着眼，「我愧疚！可这一切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你是我，你不会比我好过到哪里去！」
我强忍着泪，狠狠推开他的肩膀，我转身朝着家门走去，他无力道，「你真的要站在陈景天那边吗？他不会善待你的。」
我停下脚，无奈摇头，「你和你母亲，不也一样在算计我吗？你们和陈景天，又有何区别？」
我继续朝着家门走去，心口的绞痛，如同亲手割掉了心脏的血肉。
赵叙白曾是我用心保护的弟弟，如今成了我身躯中的一颗毒瘤，割与不割，都是折磨。
走进家门，许子静双手合十的跪在陈景天面前，仍旧在恳求哭泣。
我麻木着，走到陈景天的身后，冲着许子静开口道，「直接去警局吧，把证据提交给警方，杀人要偿命。」
当许子静听到我如此绝情的答覆，她勐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我的脸。
即刻，她松了口，「我签字！我签字！家产我一分不要了！我赔偿！我赔偿！」
许子静披头散髮的瘫软在地面，两眼无神，目光发直。
陈景天窃笑，转头沖我说道，「还是你厉害啊！」
陈景天将协议，重新摆到许子静的面前，我亲眼看着，许子静签了字，按下了手印。
陈景天得意洋洋的拿着协议，大声庆祝道，「有钱了！有钱了！牙科诊所终于是我的了！」
陈景天兴奋的没了分寸，他跑去酒柜前，开了父亲珍藏多年的好酒。他握着酒瓶，在大厅里转圈享受，嘴里喃喃道，「以后这大房子的主人，就是我陈景天了！」
许子静一身疲态，慢慢从地上爬起，她摇晃着身躯，踉踉跄跄朝着家门口走去。
她费力的站到玄关处，缓着，她回过头，哭花的妆容，红一块白一块，她瞪着眼，沖我说道，「赵海棠，你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会被陈景天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许子静冷笑着走出家门，连鞋子都没穿。
我站在大厅内，看着癫狂无度的陈景天，看到他无限膨胀的模样，我只觉好笑。
陈景天给蒋琴打了电话，声音又大又狂妄，「妈！来别墅！以后，这大房子就是我们的家了！」
陈景天偷瞥了我一眼，继续明目张胆的冲着话筒说道，「你把筱筱也带来，还有白晓晓，都一起叫来！」
挂断电话，陈景天特意为我倒了一杯红酒，他持着酒杯走到我面前，将酒杯递交于我，傲娇道，「赵海棠，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的配合我！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不过呢，你也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爱白晓晓，从此往后，这个家，你做大老婆，白晓晓做我小老婆。」
陈景天碰了碰我的酒杯，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听明白了吗？」
我在心里嘲笑了无数遍，且任由他尽情疯狂吧，很快，他就会狠狠的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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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他碰了杯，笑着道，「你要是能把赵家支撑起来，你娶三老婆四老婆，都可以。」
第81章 你哪来的自信
愚蠢的陈景天深信不疑的以为，只要打败了许子静，他便是这赵家小别院的主人，他可以空手套白狼的，得到我父亲全部的遗产。
我亲眼看着，他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给亲朋好友，宣布他是赵家接班人的喜讯。
更让我意外的是，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婆婆蒋琴便乘着面包车，大包小包的来了我家。
看这阵仗，蒋琴应是一大早就开始打包行李，并且料定，她一定会搬进这大房子里。
蒋琴满头大汗的从货车往下搬东西，随即沖我招唿道，「愣着做什么！瞎了吗？还不过来帮忙！」
我走出家门，看到了正在车边整理东西的白晓晓，以及筱筱。
白晓晓仍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神态，不敢面对我。
她警惕的把筱筱拉到一旁，弯身说道，「宝贝，你去花园里玩一会儿，搬完东西以后，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径直朝着白晓晓和筱筱走去，筱筱看到我，脸上浮现天真的笑意，「漂亮姐姐！」
虽说我痛恨白晓晓，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我伸手轻轻拉过筱筱的手腕，说道，「筱筱进屋去吧，去厨房找家嫂阿姨，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双皮奶，你想吃什么，家嫂阿姨都会做。」
筱筱水汪汪的眼睛瞪的熘圆，「真的吗！」她转过身，恳求着看向白晓晓，「妈妈……」
白晓晓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我，松了口，「那你先进去吧，不许乱跑，不许没礼貌。」
筱筱点着头，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家门，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大喊，「住大房子喽！」
我站到白晓晓的面前，白晓晓仍旧一副紧张的神态。
有时候我实在分不清，她到底是伪装，还是真的心虚。
我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她抢了先，「磁卡你能不能还给我？我真的很急。」
我说道，「那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你所谓的『弟弟』，到底是你什么人？」
其实我心知肚明，洛天和白晓晓的真实关系，可我就是想听听，白晓晓会如何解释。
不出意料的，她选择了沉默。
我耸耸肩，「磁卡被我丢掉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抱起小货车上的储物箱，转身要走，白晓晓心急道，「海棠姐，你还需要我的帮忙，不是吗？现在许子静签署了放弃遗产的协议，下一步，就是你我联手，除掉陈景天。我答应你，帮你除掉景天哥哥，所以你也别为难我，可以吗？」
我转过身，询问道，「我为难你什么了？我是阻止你寻找你所谓的『弟弟』，还是强迫你做其他事了？daniel那晚冒充黑暗人格的江辰，去家楼下找我，也是你授意的，对吧？」
我冷笑道，「白晓晓，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地很，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表演楚楚可怜的戏码。磁卡我的确是弄丢了，而且，磁卡是daniel主动送到我手里的，我有做错什么吗？」
我继续道，「还有，别把自己形容的多高尚，除掉陈景天，不也是你的终极目标？否则，你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傍上daniel？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是我单方面恳求你。」
说完这些，白晓晓的面色依旧是那副柔情似水，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当真没办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丁点真实的情感。
这时，家门口传来了陈景天的大嗓门。
陈景天心情大好，他毫不掩饰的，一把搂住白晓晓娇弱的身躯，另一只手顺势要揽过我的肩膀。
好在我闪躲的够快，避开他的肢体接触。
陈景天的另一只手臂悬在半空，尴尬了片刻，他转头冲着怀里的白晓晓说道，「宝贝，开心吗？住大房子啦！以后你想买什么，我都答应你！」
陈景天十分油腻的刮着白晓晓的鼻头，白晓晓竟也跟着流露出几分享受的神色。
我站在一旁看得直反胃，白晓晓推着陈景天的手臂，说道，「景天哥哥……海棠姐姐还在呢……」
陈景天瞥了我一眼，说道，「赵海棠，你应该没那么不识趣，对吧？我可是帮着你，赶走了许子静和赵叙白。」
我强颜欢笑，「你们随意，开心就好。」
我朝着家门口走去，手机这时来了信息，是江易谦发来的，「我买了些东西，很快就会送到你家门口。明日你不用去公司，我会派司机去接你。」
看完信息，身后的铁门外，便响起了铃声。
陈景天和白晓晓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镂空的铁门未关，一个快递小哥抱着硕大的礼盒，站在门口。
我走上前，快递小哥将礼盒交到我的手中，盒子沉甸甸，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签好字，我抱着盒子转身往家门口走去，不巧，迎面碰上了满身灰尘的蒋琴。
蒋琴的目光被我怀里的橘色礼盒吸引，她径直朝我走来，未经我同意，伸手便打开了盒子，嗓门极大，「这是什么啊？你买了什么？这么大个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刻，我再次被里面的东西惊讶道，一个爱马仕的包包和饰品，外加一套半休闲的女士服饰。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盒子的物件，少说二十万打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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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猜不出，明日，江易谦又要我帮他撑什么场子。
蒋琴看不懂奢侈品，陈景天亦是。
白晓晓凑到我跟前，朝着盒子里看了两眼，目光骤然收紧，声音都跟着意外，「海棠姐姐……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为了不让陈景天起疑心，我微微一笑打了马虎眼，「我先进屋了。」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蒋琴如大扫荡那般，开始清理家中的物件，她站在二楼栏杆后，把许子静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样的往楼下扔。
蒋琴独吞了许子静的金银首饰，又把许子静的一些艺术照，摔的粉碎。
家嫂趁着去我房间送水果的功夫，冲着我叫苦连天，「海棠啊，你快让你婆婆别扔东西了，好好地东西，放在地上不行吗，我都会收拾的。可她非要从二楼扔下去，那一地的玻璃碎片，扎着人怎么办啊！」
听闻于此，我也很无奈，可这个时候，我不能激怒蒋琴和陈景天，若想摧毁敌人，必要使其膨胀。
家嫂嘆着气，转身离开房间，忽然道，「对了海棠，那个白晓晓和她的女儿，不会在这里住太久吧？」
我问道，「她们怎么了？」
家嫂脸色纠结，「那个孩子……」说着说着，家嫂欲言又止，只留一个苦涩的笑容，「哎算了，没事，我去收拾卫生了。」
家嫂因为蒋琴而情绪崩溃，我能理解，可刚刚，家嫂提到了筱筱，这着实让我生出几分好奇。筱筱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难道还会做出，让家嫂不舒服的事？
我起身走出房间，刚巧，碰上了小小一只的筱筱，筱筱手里端着一块切好的奶油蛋糕，笑眯眯的送到我面前，「谢谢漂亮姐姐让我和妈妈住进了大房子！」
我伸手抚了抚筱筱的额头，接过蛋糕，筱筱扭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陈景天拿着手机上了楼。
陈景天迎着我走来，红光满面，他晃了晃手机，说道，「我刚和律师打了电话，明天把各种手续公证一下，然后，我们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明早，你把净身出户的协议签了。」
我一时意外，「离婚？我净身出户？」
陈景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我已经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放着你不管，所以离婚对你和我来说，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还有，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帮你，你从许子静那里，根本拿不走一分钱。这赵家的资产，是我陈景天靠本事得来的，本来也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我只觉得好笑，「陈景天你哪来的自信？」
第82章 三色猫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网络上流行的那句话「他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当陈景天大言不惭的开口，让我净身出户时，我顿时觉得，他的脑袋不是被门挤过，就是被猪撞过。
我诧异的哭笑不得，身后传来蒋琴的大嗓门，「离婚是我的主意，是我让景天和你办离婚的。」
蒋琴走到我面前，脖子上挂着原本属于许子静的黄金挂坠，金光灿灿。她代替陈景天沖我开口道，「你和景天结婚三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的就是我们景天的。再说，你一个女人家，能撑起你爸留给你的这些家业？还不得靠着我们景天！」
蒋琴摆弄手指上的金戒指，继续道，「为了防止你朝三暮四，你必须净身出户办离婚，家产只有牢牢把握在我们景天手里，我才会放心！不过你也别害怕，只要你没有二心，我们景天就不会抛弃你，对外，你还是他的老婆，让你们离婚，无非是在保护景天的利益而已。」
我越听越觉得好笑，蒋琴沉浸在自己的「完美逻辑」中无法自拔，一口一个保护陈景天的利益。
我就快笑岔气，蒋琴严肃道，「赵海棠！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我扶着墙，掐着腰，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
我清了清嗓，说道，「所以你们母子俩，现在是明着抢了？」
蒋琴瞥了一眼我的小腹，「你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孩子，你结过婚，怀了孕，你以为你离开我们景天，能有多抢手？再过几年，你就不年轻了，哪个优质男人会要你？景天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去做，别死要面子活受罪，等你老了，倒贴都没人多看你一眼。」
蒋琴的话，属实气人，但我没必要和她过不去，毕竟思想不在一个频道，若是我顺着她的思路同她辩驳，受气的也只会是我自己。
我无奈摇摇头，就当没听过这些扯淡的要求，转身的一刻，陈景天带着几分怒气，吼住了我，「你不同意净身出户是吗？赵海棠，做人要知道感恩，没有我，你如何能回到这大房子里！」
我冷笑道，「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转身上楼，陈景天刚要唿喊，他的手机便来了电话，他气沖沖的按下接听，顺手按了免提，「又是什么事！」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急促不安，「天哥，你家牙科诊所被人砸了，门面玻璃，还有里面的设备，都被砸了！」
陈景天火急火燎的冲出家门，蒋琴追喊着跟了出去。
牙科诊所被砸，多半是赵叙白所为。如今，赵叙白和许子静什么都没捞到，加之此前陈景天对赵叙白的侮辱，赵叙白定然会报復。
我走上楼梯，二楼窗口，白晓晓正悠哉的趴在窗边，望向灯火通明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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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冲着后院唿喊道，「筱筱，你小心不要被猫咪抓伤，那些猫猫都没有打过疫苗的。」
楼下，筱筱手里握着一盒猫罐头，笑嘻嘻的沖楼上回应，「知道啦妈妈，我餵完这个罐头，就回去睡觉！」
我站在窗口，看着筱筱天真无邪的模样，白晓晓这才留意到我，她转过身，面色温和，「海棠姐，刚刚你们在楼下聊天的内容，我都听到了。」
我勉强一笑，「那还真是让你见笑了，不过我挺搞不懂的，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在陈景天的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以前是我傻，看不穿他的真面目，可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他为人有多奸诈，你不怕惹火烧身？」
白晓晓笑了笑，「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呢？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抓到一个跳板已经很好了，我现在，不就靠着景天哥哥这个跳板，走到了今天吗。」
听到这些话，我顿觉一阵寒意袭身，我转身要回房间，白晓晓在身后提醒道，「海棠姐姐，你无需和景天哥哥离婚，更不用签署什么放弃资产的协议。」
我转过身，说道，「协议我是不会签的，但如果能顺利离婚，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晓晓摇着头，脸上的神态意味悠长，「不用那么费劲，跳板的作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那就应该被抛弃掉。离婚多麻烦呀，不是说，还出台了什么离婚冷静期吗？走程序，太劳心费力了。」
我说道，「你想说什么？」
白晓晓眨巴眨巴眼，满眼的无辜，「你今天说得没错，我们是合作关系，刚刚我想了好久，我实在懒得在景天哥哥面前演戏了。daniel有钱又有颜，对我还好，我应该尽快抛掉景天哥哥这个大麻烦。」
我无语道，「你要和daniel在一起？」
白晓晓耸耸肩，「daniel对我的好感，我感觉得到，他是喜欢我的，他可比景天哥哥优秀太多了。」
我沉默不说话，白晓晓朝着我靠近一步，「离婚多无趣，丧偶才能一劳永逸。」
话落的一刻，后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猫叫声，声音悽惨充满恐惧。
我转头看向窗外，流浪猫不见了，筱筱一个人失落的站在后院，转头沖楼上说道，「妈妈，猫咪跑走了，它不吃我的罐头，它不乖。」
白晓晓扭头下了楼梯，朝着后院行去。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回想着刚刚白晓晓说过的话。
我本以为，我能和白晓晓联手，把陈景天送进监狱，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可白晓晓野心十足，她要的结果，是丧偶。
这一夜，我睡得辗转反侧，陈景天和蒋琴一夜未归家，估摸着是在处理牙科诊所的烂摊子。
隔天一早，江易谦派来的司机守在了家门外，我快速洗漱更衣，准备赴约。
只是刚走出家门，前院花坛里，正在浇花的家嫂阿姨忽然一声尖叫，「天啊！这是谁家的猫死在这了！」
我闻声靠近，一只三色花狸猫被泥土埋了一半，僵硬的躺在花坛边。而眼前的这只死猫，和昨晚筱筱逗的那只流浪猫，多少有几分相似。
第83章 逃跑的洛天
看到花园里僵死的小猫咪，我不禁将猫咪的死亡，和筱筱联繫到了一起。
我深知，这样的想法实在太邪恶，可眼前这只死猫，和昨晚筱筱逗过的那一只，越看越相像。
猫咪明显是被人手动埋葬在这里的，只是不巧，碰到了给花园松土浇水的阿姨，翻出了尸体。
院落外，江易谦的车子还在等候，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研究这只猫咪的死亡真相。
家嫂恐惧又嫌恶的，提起了猫咪的一条腿，尸体轻飘飘的，看样子死了有一阵了。
家嫂犯着呕，「这要怎么处理啊海棠小姐。」
我说道，「找宠物殡葬的，把它火化掉吧，小猫的尸体埋在哪里都不太好，这园区时常做绿化，很容易再把它翻出来。」
家嫂应着声，「好……那我晚点处理。」
下意识的，我转头看向白晓晓和筱筱的房间窗口，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窗口的确站着一个人影。
抬眼望去时，窗口的褐色挡帘微微摆动，好似刚刚有人，正在楼上观望这一切。
我来不及深究，大步走出家门，上了黑色商务车。
车子宽敞清新，开车的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肩膀健硕，头髮打满了髮胶，髮型朝着一个方向梳，一丝不落。
我刚要打招唿问好，对方便嗓音洪亮的开了口，「赵小姐您好！早就耳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貌若天仙！我是江先生为您指派的司机，今后，只要您需要车子，我龚阿彪随叫随到！」
说着，这个名叫龚阿彪的司机，转身便递给我一张名片。
可能是因为他的肩膀实在是太壮硕，转身的时候，臂膀上的肌肉，把黑色西服撑的紧梆梆，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会把衣服撑开个大口子。
我尴尬的接过名片，他继续嗓音洪亮道，「以后您叫我阿彪就行！我会竭诚为您服务的！」
我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说道，「好……我们出发吧……」
行车一路，阿彪一直在找话题，虽然他人有点聒噪，但聊起天来，却能把人聊的心花怒放。
几番对话下来，我得知，阿彪是个有前科的人，因为一些不光彩的过往，曾经蹲过牢狱，出狱后一直寻不到能接纳他的工作单位，是江易谦给了他这份工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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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江易谦好像也没我想像的那么冷血。
车子到了一家高档酒店，我不明此行的来意，阿彪为我开了车门，交代道，「赵小姐去二楼餐厅，就能看到江先生，我会在餐厅门口等候你。」
我点点头，身着江易谦昨日为我採购的这一身「战袍」，朝着酒店二楼餐厅行去。
一进酒店大厅，淡淡的橙花香气扑鼻而来，耳边是优雅的钢琴曲，满是格调。
走上旋转楼梯，我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江易谦，他依旧戴着黑色墨镜，坐在电动轮椅上。
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同他一起用餐的，是一个装扮干净妥帖的女生，可惜女生只有背影，看不到正脸。
我放缓了前行的速度，心里隐隐察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能超出我的预想。
江易谦的女助理留意到了我，她弯腰在江易谦的耳边递话，当即，坐在江易谦对面位置里的女生，回头看向了我。
四目相视的一刻，女生的笑容温柔似水。
我惯性朝着他们走去，站到餐桌旁，江易谦开口道，「苏小姐，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海棠小姐，是我一直未公开的女朋友。」
座位里的苏小姐仰头看向我，刚刚眸光里的笑意，这会儿消失殆尽。
我不知所以然的站在原地，江易谦冲着苏小姐说道，「所以很抱歉，我不得不辜负双方家长的好意，也麻烦苏小姐回去给苏董事长带话，就说是我配不上……」
江易谦的话还未说完，苏小姐便打断了他，「你没有配不上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江先生有了心上人，但碍于家长的面子，不得不出席这种相亲场合。虽然今天的见面不是很成功，但我要说明一点，江先生没有配不上我，相反，因为江先生的光明磊落，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
苏小姐起了身，她转过身，面向我。
这突如其来的面对面，倒是让我生出几分紧张的情绪，我屏息凝神，她洒脱一笑，开口道，「我叫苏灿，大家都叫我灿灿，很高兴认识你和易谦，希望我们以后能多见面。」
她沖我伸出手，我礼貌回应，「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赵海棠。」
苏灿的面相，干净温和，脂粉薄薄一层，唇色淡红。
她给人的感觉，毫无杀伤力，衣着打扮和公司白领无异，但那双丹凤眼的眸光里，透着几分倔强和自我。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极好。
苏灿转过身，沖江易谦说道，「江先生，回去以后，我会妥当的和我父亲婉拒这门亲事，这点你放心就好。不过，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做朋友。」
江易谦微微点头，「谢谢苏小姐。」
苏灿离开时，塞给我一张名片，看了名片才知晓，这位苏灿姑娘，是当地最大珠宝商的千金。
苏灿离开餐厅，我浑身松懈，我无奈的看着江易谦，当真不知要如何责怨他。
女助理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准备离开这里，我着实忍不住，开口道，「江先生，所以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
江易谦言简意赅，「没错，挡桃花。」
女助理推着江易谦往前走，我跟随其后，「可是刚刚那位苏灿小姐，明明就是很不错的样子，长相可以，性格可以，三观也很正，你不觉得吗？」
江易谦随意道，「我是盲人，配不上。」
「……」
我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但硬生生被江易谦的一句「配不上」给噎了回去。
双目失明的确是个硬伤，但除此之外，江易谦没有一样是拿不出手的。
果然啊，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我跟在后头不说话，忽然，江易谦冲着女助理打了手势，停了脚。
江易谦微微侧过头，疑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愣了愣，「是你说的啊……你是盲人，配不上……」
江易谦的脸色微微抽动，好似，他对我的话，很是不满意。
他的眉头拧着一股劲，语气不悦，「我刚刚是在自我嘲讽，你真觉得我配不上？」
我连忙改口，「不不不不不，你除了双目失明，什么都很完美。」
说罢，江易谦严肃了好一会儿，虽然他戴着黑色墨镜，可我总觉得，墨镜后的那双眼，正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我抿抿嘴，不敢再多嘴。
江易谦认真道，「如果今天相亲的人是你，你会接受我吗？」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你说……我和你相亲？」
江易谦应声，「嗯。」
想来想去，为了一个月二十万的薪资，说点违心话也没什么！
我张口就来，「我巴不得和您喜结连理！」
我冲着江易谦笑嘻嘻，江易谦嘴角微牵，一声冷笑，示意女助理继续前行。
我跟在后头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几个男服务生从我身旁快速经过，我无意间的一个瞥眼，似是看到了失踪的洛天！
那人的身型相貌，和洛天惊人的相似！
我朝着那个男服务生追去，大声唿喊，「洛天？洛天！」
我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一路跟下了楼梯。
而一直守在酒店大门口的阿彪，在看到我冲着前面的男服务生追撵时，阿彪反应极快，一眼就锁定了我要追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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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拦截在半路，随即，一把将对方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目瞪口呆，停下了脚步。
阿彪扛着男服务生，狠狠地朝着男服务生的屁股拍了一把，调侃道，「小东西，还敢跑！」
阿彪冲着我憨憨一笑，「赵小姐，这是你要找的人不？」
第84章 坠楼
阿彪把扛在肩膀上的男服务生放下时，我发现我认错了人。
男服务生一脸无辜，揉着自己的屁股蛋，扭头看了看膀大腰圆的阿彪，继而看向我，无解挠头，「你们找我……什么事啊……」
我连忙点头哈腰的道歉，阿彪调侃的看着男服务生，「屁股还挺q弹，该锻鍊身体了你。」说着，阿彪弓起手臂，展示自己壮硕的肌肉线条。
男服务生一熘烟的跑了没影，生怕和我们扯上纠葛。
江易谦跟到我身后，语气低沉，「洛天是谁？」
我随意打着马虎眼，「啊……一个朋友而已，认错人了。」此刻，我只想着逃跑，「江先生，如果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江易谦微微点头，一旁的龚阿彪立正站好，「我这就把赵小姐送回家！」
耳根子被阿彪的大嗓门震的生疼，我无奈上了阿彪的商务车。
路上，我给葛悦发了信息，或许可以尝试着，在各大酒店寻找洛天，刚从乡下逃出来的洛天，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能急速上手的工作。
我让阿彪送我去了父亲的牙科诊所，比我预想的要糟糕，玻璃门和玻璃窗都被打碎，屋里屋外到处都是碎片，蒋琴正一身疲乏的收拾残局，陈景天来回踱步在屋子里打电话。
诊所里的工作人员都被支走，店里的昂贵仪器和材料，损失惨重。
诊所虽然不大，但生意极好，父亲生前培养的几名徒弟，各个好手艺且忠诚。
人人皆知牙科是暴利行业，这些年赵家的收入，诊所占了大半，陈景天一直惦记着牙科诊所，也是这个原因。
走进破败不堪的店面，我本以为，一脸焦躁不安的陈景天，是在和警方做交涉，凑近了才得知，是诊所里的牙医，在闹离职。
一夜未合眼的陈景天，两眼通红，他强压着怒火，对着话筒竭力劝道，「工资都和以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照旧如常，你为什么要走？你要出去自立门户？薪资的事我们都好谈，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我说离职吗？」
话筒那边的人缓缓叙述，陈景天持着手机，蹲在原地。
看到陈景天愁容满面的样子，有时我会觉得，就算把赵家家产都给了他，他也拿不住，命里不属于他的东西，压根强求不来。
像陈景天、蒋琴这等势利小人，只能看到牙科诊所的暴利，却不知父亲生前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让出了多少利益。
那些被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小徒弟们，早就有了可以自立门户的资本，只是他们心怀感恩，一直守在父亲身边罢了。
电话被挂断，陈景天持着手机的那只手扬起在半空，他倒是想砸下去，可那手机也是大几千块，他又捨不得了。
他收回手臂，看见我来了店里，两步冲到我面前，「你爸之前养的都是一群什么东西！这个节骨眼跟我说不干了，现在店也被砸了，他们怎么好意思开口！」
陈景天指着被砸烂的储物柜，「里面的昂贵材料也都没了，肯定是赵叙白那小子找人做的！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牙医，也肯定是赵叙白怂恿他们离开的！」
陈景天开启了他的阴谋论，「不会是赵叙白要另起炉灶吧？他把人都挖走了，毁了我的店面，然后他……」
我着实没心情，听他在这里怨天怨地，诊所被砸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挽回不了，而聚不齐的人心，早晚都会散。
我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许子静有没有签署公证手续的协议，有了这最后的签字，便一切尘埃落定了。
我看到桌子上放的牛皮纸袋，随手翻了翻，是律师拟好的协议书。
我说道，「许子静签字了吗？」
陈景天气急败坏，「签个屁！我哪还有功夫处理这些事？赵叙白的电话联络不上，许子静一接电话就求情，我现在真他妈要烦死了！」
我拿起牛皮纸袋，说道，「那你继续处理诊所的事，我去找许子静签字，只要签了字盖了手印，是不是就可以了？」
陈景天点头，继续焦头烂额的给人打电话。
我拿着协议书，打车寻去了许子静现在的住址，是一处老居民楼，位置在市中心，但却是个不太干净的小区。
小区楼房墙皮剥落，应该有二十几年的建筑年龄了。
楼道里随处可见的垃圾和塑料瓶，没有物业打扫，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小gg。
我从未知晓过，许子静还有这样一处藏身落脚的地方，着实不像她的风格。
寻去了四楼，门面的铁皮微微翘起，我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正是许子静。
不过一夜未见，她如同老了十岁，此前那么精心保养的肌肤状态，一夜间全部打回了原形。要不是她总是带妆见人，我差点就误以为，她是个不老神话。
看着她落魄的模样，当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可一想到她对父亲做的绝情事，我没了丁点同情。
进了屋，门口立着一个木制鞋柜，鞋柜上满是灰尘，应该有阵子没打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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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柜最下面摆着几双男士运动鞋，运动鞋的鞋口被撑得变了形，应该不是赵叙白的鞋子。
家中只有许子静一人，茶几上摆着一个菸灰缸，里面堆着十几根菸头。
我预料，这个房子的男主人，或许是赵叙白的亲生父亲。
我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协议文件，摆到许子静的面前，言简意赅，「签字吧，签完以后，赵家与你再无关系。」
许子静披散着头髮，盯着茶几上的协议文件，表情纠结，又哭又笑，明明眼泪已经干涸，却还在拧眉痛苦。
我递给她一支笔，催促道，「签字。」
许子静接过笔，她抬起头，无神的目光透过干枯的髮丝，如同垂老枯萎的将死之人。
她询问道，「签字以后，你和陈景天，就会放过我，是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今在我眼里，许子静不过是报復陈景天的一枚棋子，我对她不会有一丝同情，毕竟杀人偿命。
她继续道，「叙白是好孩子，是你的好弟弟，你不会放任不管的，对不对？」
她干枯的眼睛里，渗出零星泪水，她从赵家穿出去的真丝衫，也不知怎的，被撕开了几个小口子，和过往那个自称赵家夫人的小资许子静相比，如今的她没了依靠，什么都没有了。
我深吸气，说道，「赵叙白呢？牙科诊所的事，是他找人做的吗？」
许子静歪着头，两眼认真，「诊所怎么了？」
我说道，「你在明知故问吗？昨晚有人砸了诊所，在这个特殊时刻，除了你和赵叙白，还会有谁？」
她连忙摇头，但很快，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支支吾吾否决道，「不是的，叙白是个乖孩子……他最乖了……」
看着面前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许子静，我开始察觉，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我没办法继续耗在这里，拉过她的手臂，说道，「签字吧，父亲给你和叙白的已经够多了，是你们辜负了父亲。」
这一次，许子静没有拖延或是拒绝，她缓慢的握起笔，又缓慢的在白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不需要我的提醒，盖了手印。
一切进行的格外顺利，我收回了协议文件，至此以后，许子静和赵家的资产没有丁点瓜葛。
可准备起身的一刻，许子静忽然朝着窗口奔跑而去，意图自杀。
我顾不得眼下的一切，急忙上前阻拦，许子静爬上窗台，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口，她的身体向外倾倒的瞬间，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惊悚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许子静整个人坠落在窗外下方，浑身软绵无力，我死死拉扯她的手腕，整个右手手臂几乎快要断掉。
这一刻，我预感我可能救不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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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
第85章 洛天找到了
我拼尽了全力，试图将许子静向回拉扯，可我的力量太小，单靠一只手臂，根本没办法做到。
使尽全身力量的同时，我的脸憋得涨红，右手臂渐渐开始麻木，眼下只要稍稍放松一点力气，许子静便会从我的手中脱落坠地，变成一具死相难堪的尸体。
我用尽力气恳求道，「许子静，我快没力气了……我求你了，抓住我的手臂向上爬，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
许子静微眯着眼，这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心意已决，「松手吧海棠，我对不起你父亲，我也对不起叙白，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当初如果不是你父亲，我可能早就死了，可他偏偏给了我希望，让我这么多年，越来越幸福，也越来越狂妄。」
许子静冷冷笑着，「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我吧……」
拉扯许子静的那只手，渐渐没了血色，手掌和手臂完全是两个色调，我将左手也伸了出去，身体半搭在窗边，打算能撑多久算多久。
我冲着楼下唿喊救命，而这时，身后家门被人一脚踹开，我听到了赵叙白的唿喊声，以及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赵叙白从身后拉扯我的腰腹，拼了命的向回拉拽，「海棠你抓住我妈，你千万抓住她！」
我憋红着脸，应着声，「嗯，快拉我！」
在我和赵叙白的合力下，好算是把许子静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许子静浑身瘫软的躺在地板上，赵叙白忍着泪，惊魂未定，「你到底在做什么！至于吗？至于为此送命吗！」
我反覆揉搓自己的右手手臂，若是赵叙白晚来一会儿，估计就要脱臼了。
由于趴在窗口的时间太久，导致我的双眼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缓了许久，才算是看清楚屋内的几个人。
除了赵叙白和许子静之外，沙发上还躺着一个陌生男人。
第一眼，我便认定，他是赵叙白的亲生父亲。只可惜，这亲生父亲，和我想像的大不同。
一身深褐色的棉质衬衫，烂醉如泥的仰在沙发上，左脚穿着一只起球的袜子，右脚光脚，指甲里满是污垢。他的头髮应是许久未洗，反光的头油黏腻在髮丝上，沾着外面带回来的灰尘。
用酒鬼、醉汉、流氓去形容这样一个男人，并不为过，若不是他的五官轮廓和赵叙白太相像，我当真不愿意承认，许子静这些年欺骗父亲，在外面养的男人，竟然是这幅鬼样子。
一旁，赵叙白吃力的将许子静捆绑在凳子上，以免她二次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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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许子静不再折腾不再闹了，他起身走到醉汉身旁，嫌恶的，伸手推搡醉汉的肩膀，说道，「你回房间。」
那醉汉满嘴酒气，说话断断续续，「我他妈砸烂你的店！睡老子的女人睡了这么多年，死了也不给老子清净，要你点钱怎么了？赵敬彬你这个王八蛋，老子不仅吃你的睡你的，还要让你给我养儿子！」
赵叙白恼火的看着醉汉，「你闭嘴！」
醉汉不再说话，他晃悠着身体，被赵叙白搀扶而起，左手还握着空酒瓶。
我大抵明白了，牙科诊所被砸一事，到底出自谁手。
醉汉口中的「赵敬彬」，是我已逝父亲的大名，他刚刚所言的那些话，几乎证实了，诊所被砸，是他一手造成的。
心里的愤恨一瞬间飙升到头顶，我两步走到赵叙白和醉汉的面前，抓过醉汉手中的酒瓶，朝着醉汉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酒瓶碎裂，碎片划破额头，血液涌出，可我并不觉得解气，我恨不得他死在我面前，以慰藉我那个无辜离世的父亲。
喝醉的人，痛感总是迟钝许多，醉汉在我面前晃悠了两下，迷离的眸光盯向我，瞳孔倏然收紧，他指着我的脸，「你！我记得你！赵敬彬的女儿！你个不要脸的小婊子，你敢砸我！」
醉汉准备还手，当即，赵叙白一拳打在了醉汉的脸上，这一拳，倒是让我有些诧异。
赵叙白将醉汉扇打在地，他指着醉汉的脸，警告道，「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就弄死你！」
醉汉躺在地上憨笑着，额头鲜血直流，「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弄死我，我是你老子……」
我没有料到，赵叙白会反手帮我，我还以为，今天是入了虎穴无路可退。
我情绪糟糕的站在原地，赵叙白将地上的醉汉拖去了洗手间，本就不像家的屋子里，顿时混杂着酒水、血液的咸腥味。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捆绑在凳子上的许子静，她低头苦笑，嘴里喃喃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赵叙白像是扔垃圾一样，把醉汉反锁在洗手间，他走回客厅，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蹲到许子静的面前，处理伤口。
我犹如多余的人，定在原地，只听赵叙白开口道，「还不走吗？我看你又拿了协议文件来，这是最后一份文件了吧？签过字了吗，如果没签，我来签。」
我犹豫不决，开了口，「那个被你关在洗手间的酒鬼，就是你之前说的，你想保护的人吗？」
赵叙白一声冷笑，「我巴不得他去死。」
倏然，被捆绑的许子静两眼放光的看着赵叙白，她勐烈摇头，「不能死不能死，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不能死……」
赵叙白回过头，目光冷然的看向我，「走。」
他的一个「走」子，几乎击垮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同情心，念着我们多年姐弟的份上，念着他守护我的那些情谊，我本想问问他，他是否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可眼下，我和赵叙白之间，被彻底地画上了一条界线。
我拿起牛皮纸袋和包包，开口道，「等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我们见个面，好好谈谈。」
我静默等待了两秒，他并没有回应我，低头专注的处理许子静的伤口。
我转身走出家门，直至关合家门，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或是挽留。
楼栋里阴凉潮湿，和此刻的心情一样。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是葛悦打来的。
电话接通，葛悦声音沉重，「洛天找到了。」
我惊喜道，「这么快？哪里找到的？」
葛悦嘆气，「我委託了警局的朋友，让他们留意洛天的信息，结果刚刚，洛天被牵扯进了一桩命案……」葛悦心力交瘁，「你来找我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电话被挂断，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打的我措手不及。
洛天出现在了警察局，且被牵扯进了一桩命案之中，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快步朝着楼下走去，路上，收到了家嫂发来的语音讯息，内容同样让我震惊，「海棠小姐，我又在花园里发现一只死猫！这一天内，院子里死了两只猫了，我咋处理啊！」
第86章 洛天的安危
一时间，坏消息接踵而至，最让我担心的，是洛天的安危。
前往警局的路上，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洛天到底因为何事，能被牵扯到命案之中。他脱离社会那么久，明明是个安稳话少老实巴交的性格，怎么可能犯下这等事？
到了警察局，我并未看到洛天的身影，葛悦和裴俊生两人焦灼在大厅里，各自打着电话，愁容满面。
我冲到葛悦面前，等她挂断电话，她情绪失控，「这太扯了！他们说洛天杀了人！疯了吗？洛天那么胆小怕生的一个人，他会杀人？他没被人杀就不错了！」葛悦嗤鼻冷笑，「真的好笑！我已经找最好的律师了，这事我肯定管到底！」
不等我开口，葛悦转头朝着警官走去，满脸的「我有理，是你们误判洛天」的决心。
裴俊生走到我身后，轻拍我的肩膀，我还没见过他这般复杂的神态，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错愕。
他说道：「警局打来电话的时候，洛天已经被捕了，案发地点是在一家比较隐蔽的招待所，三十块钱住一晚的那种棺材屋。洛天被抓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刀，人是死在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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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信息，我一时恍然，我反覆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幻听，我此刻就在警察局，洛天真的被牵扯进了命案。
我反问道，「人是洛天杀的？那个人是谁？洛天杀他做什么？确定吗？我……我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
裴俊生摇摇头，「这些信息我也是刚刚听到的，人到底是不是洛天杀的，还没判定。现在洛天被拘捕了，我们谁都没办法同他碰面。那个死去的男人，是在工地做活的，五十岁左右吧，不知道和洛天有什么仇。」
五十岁左右，在工地谋生……洛天应该不会去工地打工，他吃不了那种风吹日晒的劳苦。他会出现在死者的房间，定然是和死者相识的关系，加之警方发现洛天时，手里的那把刀子，怕是说不清楚了。
我们三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警局逗留了许久，葛悦委託关系，看到了案发现场的一些照片，死者的确是死在床上，但身上并没有搏斗或是刀刺的伤痕，更无血迹。
洛天手持的那把刀，干净的一尘不染。
窄小单人床上的死者，面容安详，嘴角渗着些许白沫，脸色乌青，并不像是经歷过激烈反抗斗争的模样。
在警局的整整五个小时，我们几乎拜託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关系。最后的最后，我不得不求到江易谦的头上，如今唯一能帮到我的人，只有神通广大的江易谦。
好在，这层关系真的利用上了，我们同负责此案的警官碰了面，我们疑惑的那些疑点，警方已经在着手调查，没有人给洛天定罪，也没人说死者就是洛天杀的。但不可置否的是，洛天的确有意对死者行兇，只是行兇未遂。
警官也是一头雾水，对洛天毫无办法，警官说，洛天绝口不提自己和死者之间的关系，整整五个小时，一句话不说，一口水也不喝。
葛悦再次母性大发，得知洛天罪责不大的时候，她兴奋地失控，但听说洛天滴水不进，她又担忧的如同自家孩子在挑食。
得到这些讯息，我也没那么紧张了，葛悦依旧在风风火火的找律师，绞尽脑汁也要把洛天保出来。
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是江易谦。
电话接通，我急忙道谢，「谢谢你江先生，托您的关系，我这边已经知道案件进展了。」
江易谦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事，「这案子和你有关吗？」
「无关。」
听到他严肃的质问，我莫名生出几分心虚来，也不知是因为求他办了事，所以自降身份的谦卑；还是他给我营造的氛围太严肃，好像是家长教训小孩子。
江易谦软了语调，「那就好，所以这个洛天，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回答的简单，「是我和葛悦的朋友，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江易谦略有疑惑，「倒是少见你为了什么事这么上心。」
我本想解释什么，他冷冰冰的提醒道，「明天记得去公司上班。」
我弱弱的说了句好，电话被挂断。
警方给了明确答覆，今晚葛悦是带不走洛天的，我们留在这里也是做无用功。
我耗不过葛悦，提前离开了警局。
路上，我一直琢磨着白晓晓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按理说，白晓晓既然为了寻找洛天，求情找去了daniel，那她这几日，应该正忙碌着寻找洛天的踪迹才是。
可眼下的状况，她好像并没有多焦急。
回了家，院灯全开，白晓晓刚从花园摘了几朵快要枯萎的花，哼着小调，往屋子里走去。
我跟上前，沖她开口，「什么事？这么开心？」
白晓晓回头看到是我，喜笑颜开，「你回来了海棠姐姐。」她举着手里那几只快要枯萎的花，「我看花要枯了，就摘下来了，你不介意吧。」
眼前的白晓晓，不像一点有心事的模样，我倒是纳闷，她难道一点不焦虑洛天的下落？
我回头看了一眼花园里侧，问道，「家嫂说白天又发现一只死猫，你知道这事吧？」
白晓晓眸光顿了顿，「是吗？没听说啊……」
我换鞋进了屋，刚好迎上下楼的筱筱，筱筱穿着一身蕾丝白裙，肉嘟嘟的小脸，甜甜的沖我打着招唿，「漂亮姐姐回来了！」
白晓晓纠正道，「要叫阿姨的。」
白晓晓径直走去了洗手间，处理她手上的花枝。
筱筱跑去了大厅沙发，看起了动画片。
眼下，家里的氛围倒是多了几分热络的气息，当然，前提是没有陈景天和蒋琴在。
不过，我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想到花园里的两只死猫，我试探着，走到筱筱的身边。
我蹲到筱筱面前，询问道：「筱筱，昨晚你餵完猫咪以后，还有再和那只猫咪一起玩嘛？」
我未料到，筱筱神色安稳，脸上毫无伤感之色，她伸手指向家门外，描述的轻巧，「那只猫咪已经死掉了呀，就在花园里，你没看到吗？」
第87章 以恶制恶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神经过敏，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妄加揣测，可直觉告诉我，筱筱追过的猫咪隔天便死在了自家花园里，且死了不止一只，这很难不让我，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我本是怀着惭愧的心态去质问筱筱，得到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于一个表面看上去喜欢猫咪的孩子，对猫咪的死亡，竟然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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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神态里表露出的沉静和漠然，和她的年纪，以及昨夜她对猫咪的关怀，赫然是两种状态。
筱筱专注的盯着电视上的动画片，聚精会神，我茫然起身，心里阵阵寒凉。
眼下唯一能解答我疑惑的，便是藏匿在屋檐下的摄像头。
毕竟是带着院子的别墅，小区安保再严格，也会担心有意外发生。那摄像头是父亲在世的时候，以防万一安装在屋檐下的，只是安装过后，再也没人记起过此事。
我走出家门，抬头探了眼并不起眼的屋檐一角，摄像头还亮着红灯，表示在运作状态下，表面蒙了一层灰尘。
我拷贝了昨天整日的监控录像，回到房间后，默默查看昨夜时间段的视频内容。
快进加跳过，时间轴一直拉到了今天清晨，天刚灰濛濛的有了光亮，视频里，三色花狸猫从房屋一侧缓慢爬行出现。
猫咪行动迟缓，肥硕的小肚子坠在地面，模样很是吃力。
猫咪一路爬到了花园隐蔽处，随后再无响动，我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筱筱的身影终于出现。
筱筱并没有对那只猫咪做什么出格的事，她站在死去的猫咪身旁，伫立小一会儿，而后蹲下身，将猫咪埋在了浅层的泥土里。
整个视频结束，后续便是家嫂发现猫咪尸体的经过。
所以，从视频内容来看，猫咪爬进花园后，便直接死在了花园里，那只有一种可能会导致此种结果，那便是，猫咪误食了有毒的食物，或是被投毒。
家中后院是没有监控的，所以无法看到猫咪在后院到底经歷了什么，眼下的证据，证明了筱筱并没有对猫咪做出格的事。
我再次将视频以最快的速度倒放了两遍，猫咪之死没有疑点，却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昨夜，在所有人都睡下以后，白晓晓三更半夜的出了门，行色匆匆，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我合上电脑，走出房间，刚巧碰到在二楼打扫卫生的家嫂刘姨，我走到家嫂身后，询问道，「刘姨，那两只猫，你都处理了吗？」
刘姨点点头，带着几分惋惜，「给宠物火化的老闆打了电话，他们把猫咪接走了，还问骨灰怎么处理，我说又不是家养的小猫，就随便处理就行了。」
刘姨嘆着气，「小猫真的好可怜，看着表情应该挺痛苦的，但是身上哪哪也没受伤，也不知是不是误食了老鼠药，可惜啊……」
所以，就连一向对小动物无感的刘姨，在看到猫咪死亡后，都会本能的生出惋惜之情，何况一个五岁的孩子？
筱筱的反应，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朝着洗手间走去，白晓晓正哼着小曲在洗手间里修剪花枝，看到我出现，随口问道，「海棠姐，景天和蒋姨，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无心回答她的问题，「你昨晚深更半夜，是不是出门了？」
白晓晓握在手中的剪刀，忽然顿了顿，她低着头，没有对视我的眼，「嗯，出去见朋友了。」
她随和一笑，看向我，「你怎么知道的？我出门的时候，可是很晚了，你一直没睡呀？」
我笑道，「我还以为，你在找你那个什么老乡弟弟。」
白晓晓继续低头修剪花草，「那件事交给daniel去处理了，他说他会帮我找到的。」
她抱起插好的花瓶，走到我面前，花枝艷丽，可枝干上的绿叶早都蔫巴的不成样子，被她修剪过后，倒是如获新生。
她绕过我，朝着楼下走去，刚走几步，又停下脚，转头沖我说道，「海棠姐，从我住进这房子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家的感觉。修剪花草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们是真正的姐妹就好了……」
她转头看了看宽敞的一楼大厅，「在这么温馨的房子里长大，每分每秒都是幸福的。」
她看向我，继续道，「等我帮你除掉景天哥哥以后，你不会即刻赶我走的，对吧？」
听完她温柔却渗人的陈述，我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等除掉陈景天以后，我若是再继续和她纠缠，我怕是不想活了。
若不是深知自己身处狼窝之中，我也不会想出以恶制恶的办法，我根本就是别无他法，只能这般顺水推舟的硬着头皮往前沖。
第88章 你是在躲避我吗
晚上九点左右，卧房门外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想都不必想，定然是陈景天和蒋琴回来了。
我穿着睡衣走到二楼栏杆后，看着楼下一身疲乏的陈景天，如大爷般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满嘴脏话，「他妈的赵叙白，让我抓到他，我弄死他！砸我诊所，还怂恿我的牙医离职，他想跟我斗是吧，好，看谁能斗过谁！」
蒋琴招唿着家嫂刘姨，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诶！你过来，你去给我炒两个热菜，闷点米饭，这一天累死了。」
身后，白晓晓穿着一身蕾丝睡裙，从我身后走过，她声音柔软微弱，「等许子静手上的资产，都转移到你和景天哥哥的名下，我们就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回头探了她一眼，她笑脸盈盈的朝着楼下走去，声音甜腻，「景天哥哥，蒋姨，你们辛苦了。」
我饶有意味的看着白晓晓妩媚多姿的背影，不得不承认，她比我狠多了。
这时，手机来了微信，意外的，是牙科诊所的牙医刘轩发来的，刘轩是跟随父亲八年之久的徒弟，今年33岁，是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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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轩的母亲，便是一直负责给家里做饭打扫卫生的家佣刘姨，刘轩是单亲家庭，是刘姨含辛茹苦一手养大。
刘姨和刘轩都是平凡朴实的老好人，因为父亲给予过他们恩惠，他们一直在回报赵家。
微信对话框里，刘轩简洁的一行话，「明天何时有空？见面吃个饭，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回復道，「是不是你们要离开牙科诊所的事？」
刘轩发了一个惭愧的表情，「明天见面聊？」
我回復了一个好，约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一楼大厅里，刘姨在被蒋琴一番使唤过后，满脸不乐意的朝着厨房走去。
等刘姨进了厨房，蒋琴在沙发上冲着厨房尖牙利嘴，「摆脸给谁看呢！一个打扫卫生的僕人，让你干什么就给我干什么去！」
隔天一早，龚阿彪的黑色商务车早早候在了家门口。
逃脱不掉的命运，我势必要去江易谦的公司报个道。
早上出门前，刘姨特意在我耳边递了悄悄话，昨晚她伺候陈景天和蒋琴吃晚饭的时候，听到了陈景天最近的打算，他要把牙科诊所重新装修整顿，他不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会对几个牙医毫无办法。
得知此消息，我倒是安心了不少，在他还没被我和白晓晓彻底击败之前，他这个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由着他好好为赵家办事，也是极好的。
我上了阿彪的商务车，阿彪一如既往精神抖擞，「赵小姐！早！上！好！」
我被他吓得浑身一激灵，满头冷汗，「好好好……」
阿彪发动车子上了路，但并不是易和投资公司的方向，我刚要开口询问，阿彪端着他自以为满满正能量的职业笑容，说道，「赵小姐，江先生说了，今天先不带你去公司，他临时通知我，送你去警察局。」
我脑子一时短路，「送我去警察局？干嘛？我又没犯事！」
阿彪继续一本正经，「江先生说了，他帮你把你的朋友，放出来了，你得去接他才是。」
我这才放松警惕，原来是洛天的事。江易谦好人做到底，帮我疏通了关系，保出了洛天。
我心里一阵感激，但还是要狠狠的埋怨阿彪一句，「你讲话真的很唬人，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
阿彪憨笑，「赵小姐人美心善，怎么会犯错呢，嘿嘿。」
路上，我连续给葛悦拨了几通电话，让我敬佩的是，葛悦竟整夜守在警察局，根本没回家。
阿彪送我抵达警局时，葛悦在大厅里急的来回踱步，我下车冲进大厅，葛悦焦灼道，「什么时候放人啊？放出来以后，不用再被调查了，对吧？」
我摇摇头，「目前只是说放人，要不要进行后续调查，还不清楚。」
我在负责此案的警官那里做了登记，十分钟后，脸色惨白的洛天被一名男警官搀扶走出。
看到洛天憔悴无神的模样，不免跟着心疼。
葛悦凑上前，从警官手中接走了洛天，我转头沖负责人点头道谢，「辛苦了，那我们就把洛天带回去了。」
带走洛天并没有费多大的精力，只是，后续的调查还需要洛天配合，且洛天的一举一动，都要在警方控制下。
我们一行人走出警局大厅，只是不巧的，事情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顺利。
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让我头皮发紧。
迎面出现的，是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衫的daniel，daniel行色匆匆，目光聚焦在洛天的身上。
即将碰面的一刻，我转头沖葛悦低吼，「赶紧带洛天离开！」
葛悦照办，但还是晚了一步，daniel冲着我大喊而来，「赵海棠！这么急着带人离开，是在躲避我吗？」
第89章 他醒了
daniel的突然出现，註定会坏事，他平白无故现身在警局，怕不是已经调查到了洛天的线索，顺藤摸瓜摸到了这里。
我心慌不已，下意识挡在了洛天身前。
daniel朝着我们大步走来的同时，我低声给葛悦递话，「他是daniel，不是江辰，待会儿如果出问题，你直接带着洛天走。」
葛悦向来性子急，得知对面走来的是daniel，她不顾对方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擦过我的肩膀，直冲沖的就迎着daniel奔了过去。
只是，二人碰面一刻，也不知是葛悦气场太强大，还是daniel的身子骨太虚弱，不过一眯眼的功夫，daniel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双眼翻白，倒在了警局大门口，倒在这阳光正好的大晴天下。
我愣住神，葛悦连忙后退摆手，「卧槽碰瓷吗？我什么都没做啊……」她回头指着院子里的监控，「官方监控为我作证！」
我试探的走到daniel身旁，蜡黄的脸色，乌青的下眼袋，显然，这是睡眠不足的徵兆。
daniel为了防止黑暗人格的江辰出现，应该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葛悦如无头苍蝇，慌乱着，「咋办，打120？」
我弯身去搀扶昏倒的daniel，说道，「他只是睡着了而已，把他送到阿彪的车子上吧，商务车后座宽敞，能好好休息。」
葛悦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他被我给吓死了呢。」
我们联手将daniel送上了商务车，让他在车子里好好睡觉。
我猜想，这一觉醒来以后，睁眼的人格，应该就不是假绅士daniel了，而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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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拉着沉重不语的洛天上了自己的车，洛天心事重重，不论我们询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我们一行人回了葛悦的公寓，阿彪帮我把熟睡中的daniel送进了卧室。
看似高大的daniel，趴伏在阿彪背嵴上，俨然一个瘦弱的小鸡仔。阿彪虽然样子威勐了些，但动作格外温柔。
daniel被安顿好，我沖阿彪说道，「你可以去做别的事了，帮我同江先生道个谢，我今天要在这里呆很久。」
阿彪挠挠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daniel，又看了看垂头坐在沙发里的洛天，他疑惑道，「赵小姐，江先生的弟弟，和你也是朋友？」
我当真解释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我和daniel是仇人，和江辰却是朋友。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却衍生出了两种对立的关系。
我推着阿彪的肩膀，「快去忙你的吧，你可以晚点和江先生汇报工作，趁着这个时间偷偷懒。」
我顺手往阿彪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两百块钱，「去吃顿好的。」
阿彪喜笑颜开，「那我走了啊赵小姐！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阿彪一走，屋子里静悄悄，我小心翼翼的关合卧房房门，估摸着，daniel
会熟睡很久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必然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葛悦陪着洛天坐在沙发里，不论葛悦怎么想办法，都撬不开洛天的嘴。
我走到洛天的对面，半蹲下身，我还未开口，洛天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向我，问道，「白晓晓怎么样了？」
大概就是这一刻开始，我倏然觉得，洛天对白晓晓的情感，非同一般。
他能心甘情愿的被白晓晓囚禁很多年，又在出事以后，毫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反而寻问白晓晓的状况。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葛悦来了火气，「你关心白晓晓做什么？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关心那个贱人做什么？你倒是说啊，你和那个死去的工地男人，到底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握着刀，出现在他的出租屋里？」
洛天继续沉默不说话，那张秀气好看的脸上，写满了秘密。
我大胆尝试的开了口，「那个死去的工地男人，和白晓晓有关联，对吗？」
话落一刻，洛天的睫毛微微扇动，我想我猜对了。
而我始终觉得，洛天有一件事，对我们所有人撒了谎。
善良懦弱的洛天，怎么可能是筱筱的亲生父亲？他不过二十岁，五年前那会儿，他要叛逆成什么模样，才会对白晓晓做出那等违背伦理之事？
我再次沖他开口，「你不是筱筱的父亲，五年前，你没有伤害白晓晓。让白晓晓生下筱筱的男人，另有其人，但绝对不是你。」
洛天抬起头，他灼热的目光里，似是藏着千言万语，他专注的盯着我，仿佛我猜对了他的心里话。
葛悦疑惑的看着我和洛天，她缓缓开口，「洛天……海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筱筱的亲生父亲？」
凝固的气氛下，洛天仍旧闭口不语。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我坦然一笑，随手拉过一张塑料小凳，坐在身下。我为洛天倒了水，拿出几片全麦面包。
我将水杯和餐盘推到洛天的面前，说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们，但事实永远摆在那里，不论你用多有说服力的谎言去遮掩，都无法掩藏真相。你的双眼澄净清澈，你不可能是五年前伤害白晓晓的人。如果你愿意试着把真心袒露给我们，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帮到你。」
我点了点餐盘里的面包片，「吃点东西怎么样？从你失踪那天起，葛悦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就三片面包。你和葛悦真的是两种极端的性格，一个冷若冰霜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一个热情似火，对所有人都不设防。」
我随便转移着话题，看向葛悦，「叫个外卖？你的小脸也瘦了一圈。」
葛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打开手机，仰靠在沙发上，浑身放松，「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饿了。」
洛天伸手拿起餐盘上的面包片，他干巴巴的咀嚼了两下，嘴里呜呜囔囔的说了话，「我本来想杀他，但进屋的时候，他就死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我压着脸上的兴奋情绪，说道，「警方已经证实了，人是中毒死的，你杀人未遂，但我们托关系，把你保出来了。」
他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筱筱的父亲。」
我心里一阵欢唿，葛悦勐然坐直了身，诧异的瞪大了眼，我白了她一眼，她强压着情绪，不敢发出声音。
我凭藉着大胆的猜测，继续道，「你对白晓晓是有愧疚之情的，这一点，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心甘情愿接受白晓晓对你的一切责罚。」
洛天双手握着面包片，停顿许久，点了头。
我说道，「你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那个工地男人，你是带着杀死他的决心，去了对方的出租屋。你和他有着血海深仇，而这份仇恨，可以是你自己的，也可以是白晓晓的。」
洛天一动不动，我顺着往下推理，「刚刚我们从警局把你赎出来，你禁言了一天一夜，对警官全程沉默。可你对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询问我，白晓晓怎么样。」
洛天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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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死去的工地男人，和白晓晓有关联，对吗？」
洛天的瞳孔放大又缩紧，他神色中的紧张，袒露无疑。
而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信息，是江易谦发来的。
我本来没打算在此刻查看手机，但还是下意识的滑开屏幕，上面的内容，让我为之一惊。
「警方以为我对你朋友的案子很感兴趣，多此一举的把整个案件信息都发给了我。我记得你那个朋友叫洛天对吧？案子倒是很耐人寻味，赵小姐自己梳理吧。」
我瞪大双眼，看着江易谦随后发来的一张照片，上面清楚的写着，死去的工地男人，姓洛，一个稀少又特别的姓氏。
我诧异抬眼，看向洛天，「死去的工地男人，是你的家人？可你……你不是孤儿吗？」
这时，原本在卧房里睡觉的daniel走出了房间，他头晕目眩的倚靠在门框上，眼神深邃轻蔑，声音低沉，「今天是几号。」
我心里顿时轻松，是嗜血人格的江辰甦醒了。
第90章 牙医
嗜血人格的江辰甦醒，我的心绪也跟着沉稳了不少。
江辰站在门边，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葛悦带着几分牴触的情绪，起身沖江辰说道，「海棠说你需要休息，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江辰没有理会葛悦，迷迷煳煳的走到我身边，他似是双眼迷离，模煳了好一会，蹲到我面前，目光凝聚，「想我了吗？」
唐突的开场白，让气氛瞬间尴尬，葛悦在身后故意轻咳几声，重新坐回洛天的身边。
洛天盯着我和江辰看了许久，他满是思索的眼神里，应是看明白了，江辰是一个拥有双重属性的人。
我敷衍的指了指身后厨房，对江辰说道，「自己去找吃的，然后回房间休息，我现在没空理你。」
我转头看向洛天，继续刚刚的话题，「死去的工地男人也姓洛，你和那个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大胆猜测，「他是你的父亲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洛天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他闪躲的眸光中，已经暴露了他的不安与心虚。
如果死者真的是洛天的父亲，而筱筱也并非洛天的女儿，那我几乎可以理顺清楚，白晓晓、洛天，以及死者他们三人间的关系。
合理的猜测便是，死者是洛天的父亲，而五年前，洛天的父亲侵犯了白晓晓。洛天为了替自己的父亲赎罪，甘愿充当筱筱的亲生父亲，也甘愿被白晓晓囚禁在乡下的小破屋子里。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原因经过和结果。
我再次向洛天恳求道，「你说实话，我会帮你，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帮不到你。」
葛悦凑到洛天的面前，满眼怜悯，「难道你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你拥有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脸，会让多少人喜欢你？把你接回公寓的那天，我就想好了以后怎么帮你发展事业，如何让更多的人看到你，如何让你融入这个多姿多彩的社会！难道你不想吗？你一定要把自己囚禁在那个小屋子里？」
洛天低下头，他整个人都在为难着，为难在说与不说之间。
我知道他现在的弱处是什么，他此刻的软肋，就是白晓晓和筱筱。
我开口道，「我感觉得到，你对白晓晓有很深的愧疚。如果你觉得，弥补一个人，就是听从那个人的话，把自己过成囚笼里的困兽。我想，这样的弥补，是治标不治本的。你知道白晓晓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她这五年里，在外面经歷了什么吗？」
果不其然，洛天抬起了头，他犹豫的看向我，胆怯也勇敢。
我说道，「一味的退让，把自己过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并不能真的弥补曾经的过错。」
话落的瞬间，洛天红了眼，我亲眼看着他双眼盈满泪水的模样，看着他愧疚无助的失声痛哭。
我看到了他脆弱不堪的一面，与此同时，我深深的羡慕着白晓晓，白晓晓虽无耻，可她那样一个人，却也有人认真的疼爱着。
洛天开了口，事实与我想像的无差。
他声音沙哑，旧事重提的过程，同样也在掀揭他的陈年伤疤。
「死去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是恶魔，是禽兽！五年前，白晓晓被我的父亲酒后伤害，继而有了筱筱。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我，白晓晓不会经歷那件事，她的人生也不会变的晦暗无边。」
洛天双手撑着额头，眼泪滴落在玻璃茶几上，「我本想亲手杀死父亲，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洛天的哭声里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憎恶、埋怨，甚至是一丝丝不舍的怜惜。
洛天父亲的死，是死不足惜的。只是，尽管如此，我也对白晓晓生不出丁点同情，白晓晓的恶，同样不可原谅。
葛悦坐在一旁脑洞大开，「所以……最有可能杀死洛天父亲的人，是白晓晓？」
说罢，洛天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因为葛悦的一席话而动容，他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我即刻转移话题，「好了，让洛天休息吧。」我沖葛悦说道，「你陪在洛天身边，我送江辰回家。」
洛天依旧低垂着头，坐在沙发里，眼下的他什么都听不进，他似是掉进了葛悦的那句猜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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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同样犯着嘀咕，但空口无凭，洛天父亲的死亡真相，还是交给警方调查最为靠谱。
我带走了半迷煳半清醒的江辰，身体疲乏的他，没了之前的蛮横孤傲，一不留神就打起了瞌睡。
上了车，江辰坐在副驾驶，他浑身虚软，一脸不适，「你别送我回家，你忙你的事，我不添乱。」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因为疲劳过度而感冒发烧，稍稍放了心。
我说道：「daniel为了不让你霸占他的身躯，几天几夜不睡觉，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这么撑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兜，从兜里掏出一盒西药，药名很长，是学术用语。
江辰冷笑，「看来，daniel为了让我消失，是下了决心的。」
我说道，「可是我记得之前，daniel并不想让你服药，他说，吃了这种药，不仅第二人格会消失，也会带走一部分过往的记忆。」
江辰盯着手里的药盒，抠出了一片药丸，放在掌心观摩，「是啊，这种药会带走副人格，留下主人格。而且，会让人遗忘很多重要的记忆。daniel此前不想服药，是因为他有不想遗忘的人，现在他同意用药了，代表他应该放下过往了。」
江辰扬手就要往嘴巴里送药，我一手开车，一手阻拦，「可以不吃吗？你是因为我，才同意江易谦开始用药的，可我不想你消失……」
江辰眉目微挑，语气都温和了下来，「你捨不得我。」
我尴尬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比daniel光明磊落的多。」
江辰没有听劝，他还是执意服下了那颗药丸，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连水都没喝。
晚上七点，我带着江辰，去见了牙医刘轩。
刘轩带着牙科诊所里的其他三个牙医，早早候在餐厅，同我见了面。
餐桌上，刘轩几人的态度极其客套，我感觉得到，他们这顿饭，是打算同赵家彻底道别的。父亲一死，很多人和利益关系，便跟着断掉了。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刘轩提酒之前，我先开了口，缓和了气氛，「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和我说，你们早晚都要自立门户，这很正常。」
刘轩笑意舒缓，「你能理解就好，我们还想着，要怎么跟你开这个口。赵叔是我们几个人的师傅，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只是……如今诊所换了主人，我们可以一辈子听赵叔的指挥，但是……」
我笑着，「我能理解，如果今后要由陈景天引领你们，不用你们说，我也会让你们早早离开的，陈景天他德不配位。」
刘轩一口闷了杯中酒，借着酒劲说道，「海棠，陈景天配不上你。」
我苦涩一笑，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茶水浑浊深黄，和我当下的心情无异。
刘轩因为自己的主动离开，接连自罚了几杯酒，他到底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前几年他成了家生了娃，家庭的重担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我们都清楚，若是他继续在赵家的诊所里打工，给陈景天干活，他是捞不到丁点好处的。
父亲还在那会儿，经常给他们开小灶，如今诊所主人换成了陈景天，他们不被拨筋抽骨，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以茶代酒，说道，「那就祝大家今后前程似锦，万事顺意，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了，但要经常联繫。」
刘轩红着眼，「这杯酒，也敬天上的赵叔，希望他能保佑我们所有人。」
话到动情处，我也跟着酸了鼻头，身旁的江辰因为劳累飢饿，闷头吃了几口饭，便窝在座位里打了盹。
刘轩为我满了茶水，语重心长的说道，「海棠，你和你的亲生父亲，见面了没有？赵叔之前还提过这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文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从未听闻父亲提过，帮我寻找亲生父亲一事。
我疑惑道，「我爸他……帮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亲？」
刘轩醉意上头，双眼迷离，「是啊，赵叔亲口和我说的，他找到了疑似你亲生父亲的人，他没和你说吗？」
父亲从未和我提过此事，我抓过刘轩的手腕，「那个人是谁？」
第91章 亲生父母
我几次怀疑，刘轩是不是醉意上头，说话口无遮拦毫无根据。父亲在世时，从未和我提及过，他在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可刘轩言辞肯定，不像是胡说的模样，刘轩是跟随在父亲身边时间最久的徒弟，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应该不会是假。
可当我认真询问，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时，刘轩醉眼朦胧的摇摇头，嘴里说着含煳不清的「不知道」，随后一头磕在桌面上，昏睡了过去。
大家忙着叫醒喝醉的刘轩，我一个人坐在位置里发呆走神。
短暂的几分钟里，我试着规劝自己，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我并不想寻找什么所谓的「亲生父母」，从出生便将我遗弃的父母，我同他们不会有丝毫情感。
晚饭结束，刘轩一直睡到散场。
我和嗜血人格的江辰坐在车中，我久久走神，不能平静。
江辰打着哈欠，说道，「还在想那个医生说的话？你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摇头否决，「不！我不找！他们从我出生便遗弃了我，我寻找他们做什么？自讨没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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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懒洋洋的说道，「你小瞧了血缘的力量，人性本贱，就是这个道理。」
我发动车子，打开导航，「我送你回江家，这几天你应该好好休息，daniel可是把你这幅身子骨，折腾的不轻。」
江辰一把压在方向盘上，阻止我，「我不想回去，去你家。」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回我家？陈景天和白晓晓都在我家，难道你想让陈景天发疯吗？」
江辰耍起了无赖，「那你就把我扔路边，今晚我睡马路。」
我当即停了车，打开车门锁，「那你下去吧，我不信你会睡马路。」
江辰当真没惯着我，他转身下了车，关合车门就朝着马路中央走去。我眼睁睁看着，他站到车水马龙的大道中央，躺尸一般的，横在路上。
过往的车辆疯狂鸣笛，两三辆车子急剎车在他身前，险些碾压过去。
短短三分钟，我好似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自杀式小电影，心惊肉跳，大脑短路。
我着实拿不要命的江辰没办法，他是英雄，却也是个无赖。
我打开车窗沖他大吼，「你给我起来！上车！」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懒散道，「去哪？」
我扯着嗓子大吼，「我家！行了吧！」
江辰缓慢的从地上爬起身，途经的司机冲着他破口大骂，他两耳不闻，嘴角牵着坏坏的笑，朝我走来。
不怕死的江辰，从来没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江辰上车，他悠哉悠哉的在副驾驶上打盹熟睡，我满脑子都是刘轩说的那些话，那些我口口声声说不在意的东西，原来真的会在血液里暗潮汹涌。
车子开进别墅院落，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家门大开，里面似是传出争吵声。
江辰熟睡在副驾驶上，我轻手轻脚的下了车。
只是刚下车，便听到了别墅里撕破喉咙的咒骂，好像是许子静和赵叙白来了家里。
我顾不得江辰，大步朝着家门而去，争吵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
踏进家门的一刻，屋内的硝烟已经蔓延到了家门口，家嫂刘姨后背贴着墙壁，转头看我进了屋，如同见到了救星。
刘姨一把拉过我的手臂，浑身都在用力，「海棠你可算回来了，许子静和赵叙白回家拿他们的身份证和护照那些东西，结果被陈景天和蒋琴一顿收拾……刚刚都打起来了……」
耳边，一声剧烈的坠物声，从二楼栏杆处掉下一个小小的皮箱子。
皮箱子看着眼熟，貌似是父亲生前的物件。
楼上，蒋琴龇牙咧嘴的抓着许子静的长髮，硬生生把许子静从走廊里侧给拖了出来，咒骂不断，「你还敢回来偷东西！幸好我和景天回来的早，不然家里东西就让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给偷光了！」
楼下，陈景天和赵叙白互相用力抓着对方的手臂，力量压制，禁锢着彼此。
家中乱成了一团，唯独大厅沙发里，白晓晓如没事人那般，闲坐在沙发上，漠然看着眼前的战况。
我走到陈景天和赵叙白的身旁，两人尖锐对视，眸光里燃着熊熊烈火，不甘示弱。
我试图拉扯他们二人，两人却像是连体婴儿那般，谁都不肯撒手，他们把对方的手臂抠出了血印子，再扣下去，就快流血了。
陈景天重复着一句话，「诊所就是你砸的！现在你还想偷走我的人，赵叙白你做梦！」
赵叙白一声不吭，扭曲的嘴脸，连身上的汗毛都在用力。
我快步跑上楼，若是再晚一点，许子静的头髮就快被蒋琴薅秃了。
我拉扯蒋琴的手臂，喊道，「她已经精神不正常了，你还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她和赵叙白只是回来拿证件而已！」
蒋琴松手的一刻，许子静软在地板上，脚边是一缕缕被蒋琴薅下来的长髮。
许子静垂着身子傻笑，毫无反击之力。
蒋琴整理自己额前的碎发，喘着粗气，「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来偷金银首饰的，这家里的一分一毫，都是我和我儿子的！」
我蹲到许子静的面前，轻握她的手腕，「拿到东西就走吧。」
许子静缓缓抬起头，晦丧的神态下，眸光涣散。我未料到的是，她在看清楚我的面庞的一刻，竟然说了句对不起。
她吃力的冲着我笑，眼里的愧疚和疯癫，不像是装出来的，她耷垂着眼皮，髮丝凌乱，哭噎不断，「海棠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赵敬彬，我配不上他……」
人在听软话的时候，不免会心酸，可失去一切后的忏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蒋琴一脚踹在了许子静的肩膀上，大着嗓门，「赶紧滚！不然报警抓你们！」
我试图搀扶许子静，楼下却传来白晓晓的声音，我低头看去，白晓晓正蹲在皮箱子附近，皮箱子摔成两瓣，里面的东西散落的到处都是。
白晓晓捡起其中一份文档，嘴里复述道，「dna鑑定信息表……」她抬头看向楼上，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啊？」
那个皮箱子，是父亲的遗物。
我急忙朝着楼下跑去，而这时，家门口响起叮叮噹噹的声响，我顺着声音看去，竟是提着酒瓶子的醉汉。
那醉汉，是赵叙白的亲生父亲。
他将手里的酒瓶朝着屋内扔去，准准的砸在陈景天的身上，一声怒吼，「你敢动我儿子，老子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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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再断两根手指
家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加之赵叙白父亲的出现，更是无法收场。而我的注意力，在楼下的那张dna鑑定表上。
陈景天和赵叙白撕扯的愈加激烈，赵叙白的父亲全然不顾的加入他们的战争之中。我朝着楼下跑去，白晓晓正低头查看鑑定表里的内容。
我走到白晓晓的面前，她将鑑定表反交到我的手中，说道，「海棠姐姐，这应该是你的身份信息鑑定表吧，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我急忙抢过那单薄的两页纸，纸张揉捏在手中的瞬间，无数沉重的真相扑面而来。
从记事到现在，我从未对什么事如此期待却又恐惧过，那种对自己身世的好奇，以及对身世真相的牴触。
令人失望的是，检测双方的信息，只有我的信息是公开的，另一方的信息，是被隐匿的，名字处写的是一个简单粗略的「无」字。
我知晓，父亲已经帮我找到了亲生父母，但父亲从未对我提及过此事，鑑定表并没有走的正规dna鑑定流程，而是父亲私下里做的基因比对。
从表格信息上看，能看出对方是一位男性，但也仅此而已。
我开始情不自禁的设想，父亲瞒着我，偷偷找到了我的血缘父母，而找到之后，却没有将此事告知给我。
原由或许有两个，一是血缘父母家室糟糕，父亲不想让我和一个复杂的家庭扯上关系；二是，血缘父母并不想让我回归家庭。
这是我仅能想到的两种可能，而哪一种可能，都会对我造成伤害。
心情因此而沉重，甚至顾不得家中的争吵撕扯，站在我面前的白晓晓幽幽沖我开口，「海棠姐，你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啊？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后来有再生孩子吗？他们是富有还是贫穷？他们为什么不把你接回家？」
这一连串的问号，一针针的刺在我心口，明明不想寻找血亲的人是我，可我却忘记了，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将鑑定书重新放回父亲的皮箱子里，箱子已经被摔裂，无法关合，如同我碎裂的心。不论这些年父亲待我有多疼爱，那道和出生有关的裂痕，都是无法癒合的。
我反覆试图去关合皮箱子，可怎么也合不上，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阈值，耳边争吵不断，我转头朝着陈景天和赵叙白嘶喊，「你们够了！在我家里闹成这样，你们有什么资格！」
喊破喉咙的瞬间，我站起了身，陈景天和赵叙白停了手，二楼的蒋琴不再对许子静欺辱，家中静悄悄的一片，所有人都望向了我。
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发火，没人知道我此刻正在承受着什么，更没人知道，那张dna鑑定书，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恨自己的亲生父母，恨陈景天和蒋琴，恨赵叙白和许子静，恨白晓晓。
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我都痛恨，我恨不得他们去死。
眼眶泛红含泪，我强忍着，沖向陈景天，「他们只是回来取身份证和护照，你在这里无能撕扯什么！牙科诊所被砸，砸的也是我父亲的家业！牙医离职，也只是你陈景天人品能力不够格！留不住曾经为父亲卖命的人！」
我转头看向楼上的蒋琴，喊道，「你偷了许子静那么多金银首饰，你好意思说她是回来偷你的东西？你还有脸吗？如果有脸，我求求你要点脸！」
白晓晓在一旁偷偷拉扯我的衣摆，劝我少言，可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太久，我若是继续装孙子，我怕我会憋疯。
我拎起立在花瓶后侧的棒球桿，朝着赵叙白的父亲走去，站定到他面前的一刻，他浑身的酒气，味道刺鼻。
我握着棒球桿，威胁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我家？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我父亲死了，过往的陈年旧帐，就都不做数了？」
我将球桿顶在他的胸口，「你对我父亲做下的孽，我都替你一笔一笔记着呢，等我处理完赵家的烂摊子，我让你生不如死！」
短暂的几秒钟里，我从赵叙白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牴触。我从未如此憎恶的对谁表露过自己的情绪，这一次，所有糟糕的骯脏的全部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我无法体面，更无法忍受。
片刻的沉寂过后，赵叙白的父亲握着碎了一半的酒瓶，准备朝我刺来，赵叙白当即阻止，但不及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江辰迅速。
从车子里醒来的江辰，不知何时站到了家门口，或许是从我发火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出现了。
他的手里握着一块沾满泥土的石块，石块稜角锋利，在赵叙白的父亲朝我动手的一刻，江辰扬起手中的石块，砸向了赵叙白父亲的后脑勺。
石头狠狠撞击在后脑勺上，昏厥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赵叙白的父亲昏倒在地，后脑勺渗出血迹。
赵叙白和许子静都慌了神，家中见了血，所有人都不打架了，他们手忙脚乱的急着撇清关系，急着清理家中的闲杂人等。
我漠然站在原地，眼泪何时夺眶而出，竟毫无察觉。
江辰站在家门口伸了懒腰，无畏道，「慌什么，死不了的。」
他慢悠悠的走进家门，跨过赵叙白父亲的身体，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目光专注。
他站到我面前，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哟，小花猫，哭鼻子了？刚刚在路上，你对我可还硬气着呢，这会儿就变小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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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他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更让人想放声大哭，那种从胸口涌出的委屈感，包裹着我。
白晓晓站在我身后，观察了江辰好一会儿，她向来谨慎，发现江辰并非daniel，她连靠近的动作都没有。
二楼，蒋琴怒火未消，她将许子静和赵叙白的身份证和护照一样样破坏销毁，护照被撕烂成无数碎片，天女散花的从二楼洋洋洒洒的飞落下来。
蒋琴洋洋得意，「臭婊子，想要证件是吧，我偏不给你！」
江辰目光淡然的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他的那双眼，似乎可以洞悉一切。
他轻轻弯腰，靠到我耳边，「你身边的妖魔鬼怪，真不少。」
我无心同他开玩笑，他继续道，「不过我喜欢斩妖除魔。」
他直起身，傲娇如常的冲着我微微一笑，我抱起地上的皮箱子，他顺势揽过我的肩膀，朝着二楼走去，「带我去洗个澡，身上都臭了。」
我被他强行推向二楼，身后，陈景天继续无脑狂怒，「赵海棠！谁让你乱带男人回家！」
江辰幽幽转过头，不屑的探了陈景天一眼，他发出「嘶」的一声，不耐烦道，「你是不是还想再断两根手指？」
陈景天条件反射的缩回自己的右手，动作极快，脸上的惧怕情绪，根本遮掩不住。
第93章 一千万存款
江辰推着我往楼上走的过程中，许子静和赵叙白冲到了醉汉的身边，他们忙着救人，把醉汉抬出家门。
陈景天愤恨着驱赶咒骂，赵叙白和许子静作为这栋房子曾经的主人，犹如过街老鼠。
我将卧室隔壁的客房腾给江辰使用，江辰去了浴室洗澡，这时，我收到了赵叙白的信息，内容满是责怨。
「今天我和母亲遭遇的一切，日后都会十倍奉还给陈景天，你和我并无不同，我们都是同样身世的可怜人，我们的亲生父母，都给我们的人生造成了数不清的伤害。」
我不理解，赵叙白髮送此条信息是为何意，他将我和他归为同一类人，这样的类比，让人很不舒服。
消息我没回，大厅里仍旧吵吵闹闹。
蒋琴跟在陈景天的身后，念叨个不停，一口一个要送许子静和赵叙白进监狱，一口一个要让赵叙白不得好死。
陈景天将西服外套摔在沙发上，狂傲到，「等我把所有资产都归到我名下，我就让许子静进监狱！我手上可是握着证据的，我必须要让他们母子付出代价！」
蒋琴瞬间没那么气了，她津津有味的坐到陈景天的身边，说道，「儿子，你这招就叫做……卸磨杀驴！妈支持你！那许子静害死了你岳父，就得让她跟着去死！」
蒋琴略有遗憾，「这么一想，要是你岳父没死的话，咱们还未必能住进这大房子，拿到那么些钱呢！咱们还得谢谢她许子静鬼迷心窍，害死了自己的老公！」
蒋琴扬声大笑，姿态夸张。
陈景天洋洋得意，盘算道，「我今天清算了一下，我岳父那帐户上，光是现金就有一千多万，等我拿到那笔钱，我先去买个八百万的跑车，威风威风。」
蒋琴瞪大眼，「八百万的车？啥车那么贵啊！」
我朝着楼下走去，刚巧，白晓晓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白晓晓抬眼瞄了我一眼，笑脸盈盈的朝着陈景天走去，「景天哥哥，什么跑车那么贵呀？我还想着，你拿到钱，要去创业呢。」
陈景天二郎腿一翘，白晓晓将水果块送到他的嘴边，陈景天砸吧砸吧嘴，说道，「这年头创业九死一生，我可不冒险，身边创业的，全都血本无归。我好不容易有了钱，我得好好享受。就我岳父留给我的那个牙科诊所，你知道有多暴利吗？等我把诊所重新装修好，再找几个新人带一带，一样赚钱。」
陈景天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到时候我就开着跑车，收收房租，吃吃存款理财的利息，顺带着经营一下诊所，美哉美哉！」
我悄无声息的走下楼，陈景天瞥眼留意到我的存在，他当即变了脸，但也极为小心的压低着声音，「你这个贱货！你把那个神经病带回来做什么！一会儿你必须把他带走！」
陈景天又气又恼，他自然是厌烦江辰的，可他更惧怕江辰。
我径直走到他面前，说道，「我们说好的，我帮你拿到家产，你把许子静犯案的证据交给我。」
陈景天眨巴眨巴眼，打着太极，「资产还没有完全落到我的手上，再说，如果我把证据给你了，你得到你想要的，然后翻脸不认人，转头和我离婚，分走我一半家产怎么办？你得签署一份……放弃家产的声明。」
我说道，「签署声明不可能，如果我签了字，你和我离婚怎么办？到时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着落。」
陈景天看了眼我的小腹，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蒋琴倒是多了几分心眼，「不过也是奇怪，这也有些时日了吧，海棠你这肚子怎么不见大呢？」
被怀疑的一刻，我略有不安，好在，白晓晓在一旁替我解了围，「这很正常的，我怀孕第四个月的时候，肚子都不见大，就是体质的问题，我和海棠姐姐都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怀孕也是看不出变化的那种。」
白晓晓冲着我笑眯眯，「是吧海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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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笑意渗人，我继续看向陈景天，「放弃家产的声明我不会签，但我会和你签署婚姻约定的协议书。你不是担心，我会对家里的资产构成威胁吗，我们可以约定，只要我们不离婚，家产随便你怎么挥霍处置，但如果离婚了，就要对半分。」
陈景天陷入深思，我继续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保障，我也想开了，和谁过不是过，而且妈说得对，我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如果离婚了，也没人要。你既然也不想和我离婚，我们就凑合过一辈子，我之前也说过，你想在外面找女人，随你便。」
蒋琴听完我的话，眼珠子滴熘熘的转，她轻扯了扯陈景天的手臂，说道，「儿子，我看赵海棠是真的想开了，她也知道自己离婚以后，会掉价不值钱。不过就是亏了你了，她现在啊，可当真配不上你。」
陈景天这会儿才想明白，我刚刚提议的婚姻约束的协议，他站起身，浑身装着一股男主人的气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沖我说道，「你能想开就好，既然，你不同意签署放弃资产的协议，那我也不强求你，就按你说的做，我们继续维繫婚姻关系，但家产都由我打理。」
我点头应声，「没问题。」
这时，二楼忽然传来江辰的声音，「陈景天！给老子拿毛巾！」
这一声浑厚震慑的唿喊，镇住了我们所有人。
陈景天虽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可江辰一声令下，他犹如听到了军令号角，当即立正站好，整个人精神抖擞。
我差点笑出声，陈景天下一秒便龇牙咧嘴，小声嘀咕，「妈的，他竟然敢指示我？」
二楼再次传来江辰的命令，「给你三秒。」
陈景天脸上不乐意，可身体却是十分听话，他对自己断掉的那根手指，可是记忆犹新。
他灰熘熘的跑上了楼，蒋琴担忧的跟随其后。
大厅里只剩下我和白晓晓两个人，我转身要走的同时，白晓晓开口说道，「你那肚子可是装不了多久的，我早都猜到你没怀孕。」
我冷冷一笑，并没打算同她解释什么。
白晓晓继续道：「他喜欢你。」
我转回身，白晓晓笃定道，「那个黑暗人格的江辰，喜欢你。而那个绅士人格的daniel，喜欢我。海棠姐姐，我们二人的缘分，真不浅。」
我懒得同她在这种事上争抢，「你大可放心，黑暗人格的江辰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他已经在服药了，大概率，是daniel的人格留下。」
白晓晓向着我靠近两步，「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留下的就一定是daniel？」
我反问道，「你很喜欢daniel？」
白晓晓耸耸肩，「他能改变我的人生，我当然要喜欢他。」
「可你应该知道，你只是那个名叫秦舒的替代品。」
白晓晓丝毫不介意，「爱情就是互相利用，不是吗？」
白晓晓眼里的漠然和功利，是我无法做到的，她的冷血似乎是与生俱来，与生俱来的平易近人，与生俱来的无动于衷。
她的人生，就是一场演技的修炼。
我转身朝着楼上走去，白晓晓跟在我身后，压低声音，「尽快拿到你继母杀死你父亲的证据吧，我已经等不及了。等你拿到证据，我们就联手去警局那里，让景天哥哥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我都想好，如何让他含笑而死了，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听到「死」这个字，我停下脚，转头的一瞬间，我在她身穿的围裙兜里，似是看到了一个药瓶状的东西。
她笑容阴森，而我即刻在脑子里，回想起葛悦无意提起的那句话，「最有可能杀死洛天父亲的人，就是白晓晓。」以及，家中院落里，那些被毒死的野猫。
楼上，江辰一遍遍的唿喊陈景天的名字，如同唿喊僕人那般，故意折腾陈景天，陈景天不得不服从。
我朝着浴室走去，在穿过走廊的过程中，敞开的窗口外，似是传来奇怪的呜咽声，听上去，像是小动物挣扎的声音。
我朝着后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第94章 液体
听到后院的奇怪叫声，我不禁怀疑，从筱筱和白晓晓入住家中后，就总是发生一些让人惊骇的事。
我试探着，朝着后院喊去，「有人在那里吗？」
我本未抱希望，以为只是流浪猫狗发了情，这个月份也的确是发情期，可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了筱筱的回应。
她奶声奶气，「我在这里，不要担心哦！」
筱筱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黑漆漆的后院，什么都看不见，更瞧不清楚她身处哪个位置。
我好心提醒，「快回来吧筱筱，晚上风凉，容易感冒。」
后院不再有声响，没一会儿，家门口跑进来筱筱的身影，她手里握着一个空瓷碗，兴高采烈的站在楼梯口，说道，「我去给后院的刺猬餵食物了哦。」
家后院的草丛里常藏着刺猬，整个别墅园区都有，但我从未留意过。
筱筱端着碗，往厨房走去，边走边道，「妈妈说刺猬太多了，会扎到我的，它们不应该生活在这里。」
我听着这些话，越想越觉得奇怪，我朝着楼下走去，筱筱踮脚把瓷碗放进了水槽里。
我站在厨房门口，问道，「你给刺猬餵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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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眨着她无辜的大眼睛，「是好喝的饮料，海棠阿姨你别担心，以后后院里不会再有刺猬了。」
筱筱从我身边跑走，哼哼呀呀的上了楼。
我看着水槽里的那个空碗，走到操作台旁时，碗底还残留一点汁水。
第六感指引我，这碗里的东西，可能会要了后院刺猬的命。
我从柜子里找出塑料封口袋，将碗底的沉淀汁水，倒进了袋子里，意外的是，惊悚的一幕在此刻出现。
塑胶袋子开始萎缩，虽没有破洞，但明显像是遭遇了高温那般，变得褶皱。
我意识到这液体有问题，情急下，想到了牙医刘轩。
刘轩是医生，也知道我家住所，让他取走这袋子里的液体，应该很快便能调查出液体的成分。
偷偷打好电话，我将塑胶袋子包裹严实，放在了家门口外面的花坛里，让刘轩自行带走便可。
回到家中，我站在大厅里出神了好一会儿，二楼传来杂乱的声响，白晓晓正在和筱筱玩闹，江辰继续如同使唤狗一样，折腾陈景天。
我低头给葛悦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葛悦兴致盎然，「我和洛天一起吃饭呢，你什么事？」
我说道，「警方有和洛天通信儿吗？洛天父亲的死因，出结果了吗？」
葛悦说道，「出了呀，毒药毒死的，做了尸检，说是在回家之前，就服毒了。但是怎么服的毒，是自愿还是被迫，就说不清楚了。警方给的说法是，洛天父亲在饮酒后服毒，然后回家，在睡梦中死亡。洛天拿着刀准备谋杀的时候，人都死透了。」
我问道，「什么毒？谁给他的毒？查不到监控吗？」
葛悦随意道，「说实话，这种案子，没什么社会舆论度，洛天他爸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单身汉，死在棺材屋里，谁会在意？这案子都没有人留意，很快会以自杀的由头去收尾的。再说了，洛天自己都不想追究，他巴不得他父亲去死。」
葛悦劝说道，「你啊，就别惦记这事儿了，我看洛天的状态很轻松，好像他爸死了以后，他变开心了……我今天又和公司的人研究了，把洛天签到我的项目里。」
我说道，「如果能问出是因为什么毒药而致死，就帮我问一下。」
葛悦搪塞，「知道了知道了，挂了。」
电话挂断，我上了楼，江辰正在客房里吹着空调，吃着切好的水果，陈景天一脸幽怨的站在门口，沖我挤眉弄眼低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他弄走！」
我故意大声，「你说什么？让我带江辰走？」
陈景天两眼瞪的如铜铃，跺脚摇头，「你说什么呢！」
江辰穿着一身白色浴袍，慢悠悠的走到陈景天的面前，我也不知道江辰何时手里又握了一把刀，刀子在他掌心转了两圈，玩刀的架势，看得我跟着紧张。
陈景天更是两眼出神，生怕那刀子落地，扎到他的脚趾。
江辰将刀子放到陈景天的手中，说道，「今晚辛苦你了。」
陈景天全身紧绷，苦涩一笑，「不……不辛苦。」
江辰轻拍陈景天的肩膀，「你忙。」
陈景天灰熘熘的逃走，我冲着江辰偷笑，小声道，「你是怎么做到，让他这么害怕的？」
江辰蛮不在意，「如果我割掉你两根手指，你看到我也会害怕。我和他说了，我晚上睡不着，喜欢拿着刀梦游，如果他惹恼我，我不知道会用刀子割他哪里。」
我笑出了声，「看来，对付无赖，还是要用无赖的招数。」
江辰冷眼哼声，「我可不是无赖，我是侠士。」
我倚在门框上，说道，「今晚过后，明天还会是你吗？会不会变成daniel？」
江辰摇头，「这个不一定，daniel为了不让我出现，连续几天不睡觉，我猜他的人格应该会休息很久。明早能不能再次看到我，就看命了，如果明早醒来的不是我，你就把我赶出去就行了。」
我站直身，拉过门把手，「你早点休息吧，希望明早看到的还是你。」
我顺势关门，江辰一把拦在门口，眼里带着几分认真，「你是希望我留下的，对吧？」
我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重申道，「就是，我的人格，你是喜欢的，对么？」
我想了想，点点头，「喜欢倒是有点过了，不过我欣赏你，你虽简单粗暴了些，但你很正直，你的勇气和胆量，是我缺失和嚮往的。」
他说道，「我们很适合。」
我不知应该回答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万一最后留下的，是我的人格，而不是daniel的人格，你可要对我负责。」
我不解，「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江辰懒得回答我，他顺手推门，懒散道，「睡了，晚安。」
房门「啪」的一声关合，我还游离在他刚刚的对话之中，默然转身的一刻，白晓晓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我被她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脑子空白的瞬间，她笑着开口道，「现在屋子里那个，还是江辰吧？明天，daniel会出现吗？」
我轻轻按压剧烈跳动的心口，摇着头，「不知道。」
我转身朝着卧房走去，白晓晓在我身后开口道，「我听家嫂说，你这两天频繁往警局跑，是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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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万不能让她知道，我正在调查洛天父亲之死。否则，洛天的行踪就会败露。
我打开卧室房门，回答的随性，「朋友出了点事，去帮忙解决一下，我休息了。」
房门关合，我大喘粗气，心脏砰砰跳，手机在这时收到信息，是刘轩发来的。
「你放在花坛里的东西我取走了，今晚送去实验室就能知道结果。不过我看了一下液体的表态，肯定是有腐蚀性的，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这液体，是五岁的筱筱用来毒害小动物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从容不迫的用毒药残害生命，任谁都无法想像。
第95章 露出破绽
隔天一早，我是被家嫂刘姨的惊唿声吓醒，声音从后院传来，穿透力极强。
我朦朦胧胧睁眼起身，眼下是早上七点，打开房门时，江辰的房门紧闭，白晓晓已经洗漱干净，容貌整洁的站在走廊窗口。
陈景天和蒋琴趿拉着拖鞋，各自走出房间，同样是被后院刘姨的声音喊醒。
蒋琴站在走廊里，嗓音沙哑，朝着窗外喊去，「你一大早的瞎叫唤什么！叫魂呢！想要吓死谁！」
刘姨惊魂未定的站在后院石子路上，她指着围墙下的那一圈矮树丛，「那里，还有那里！书丛里都是动物尸体，死了一片！五六只刺猬，还有小耗子！这家里到底是怎么了，最近接二连三的死动物，闹鬼了吗……」
我揉了揉眼，看向刘姨所说的那几个方位，刘姨把动物尸体都用扫把勾了出来，刺猬那么敏感的小动物，连续几只僵硬在石砖路面上。
我心知肚明，这些惨死的动物，都是被筱筱毒死的。
白晓晓半个身子搭在窗口，云淡风轻的沖楼下说道，「刘阿姨，别那么大惊小怪，后院花草树木都修剪过的，就在前几天，园区里的物业还上门打过药，小动物死亡很正常的。」
刘姨笃定的摇着头，「我在赵家干了这么多年，物业虽然定期来修剪花草，帮忙打药，但是从来没死过动物，这不可能的！」
白晓晓面不改色心不跳，「刺猬死了也好，孩子总在后院玩，就不用担心割伤了。」
刘姨愁苦着脸色，一心觉得后院的状况绝对有鬼，她认定这些动物的死亡不是自然发生，可她有嘴说不清，刘姨本就不善言辞，她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
蒋琴不耐烦，随意搪塞了两句，「死就死了呗，畜生而已，你激动什么！一天天一惊一乍的，人没死不就行了，以后再一大早把我们吵醒，就开除你！」
蒋琴骂骂咧咧的回了房间，陈景天全程未睁开眼，扭头便进了卧室。
白晓晓面带微笑，看向后院的刘姨，说道，「刘阿姨，小动物的尸体赶紧处理掉吧，别让孩子看见了，筱筱还小。」
白晓晓转身朝着陈景天的房间走去，自从陈景天霸占了我家房子后，他便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把白晓晓拉进自己的房间睡觉。
我丝毫不觉得气愤，毕竟，和陈景天发生肢体接触，那才是真的噁心。可悲的陈景天丝毫不知情，自己如今身在虎穴，以白晓晓的毒辣秉性，陈景天很有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被白晓晓送上了西天。
刘姨被迫处理掉后院的小动物尸体，她一边整理那些尸体，一边摇头低语，「不对的，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么是有人投毒，要么是这花草里面有毒。」
我站在窗口，清晨微风习习，刘轩的消息刚好在这时发来，内容简洁，「你让我调查的液体，有结果了，是酚类消毒剂的成分，有毒是肯定的，而且含量不低，这东西若是幼儿误食，五十毫克就能致死。」
看到这些信息，我的心咯噔一下，刘轩担忧道，「海棠，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妈在你家工作，没出什么问题吧？」
我安慰道，「刘姨没事，你放心吧。」
收起手机，我朝着筱筱的房间走去，轻轻推开房门，窄小的儿童房里，筱筱安稳的睡在单人小床上，她看起来那么的天真无邪，可却亲手毒死了一只又一只小动物。
我没办法将筱筱和小动物的死亡联繫到一起，看到屋子里安逸的一幕，我浑身都跟着难受。
我正准备离开，白晓晓从陈景天的房间走出，她的手里拿着陈景天换下来的脏衣物，她背过手，轻轻关合房门，沖我说道，「海棠姐，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可不可以顺路送我一程？我最近在学校那边请了很多假，我得回去上课了。」
要不是白晓晓提起上学的事，我差点忘记，她还是一个大学生。
我点点头，「好。」
早上阿彪准时来家门口接我去易和上班，白晓晓极为自觉地上了车，我心绪不安的走出家门，眼下已是上午十点整，江辰一直在睡梦中未甦醒，刘姨两次敲门，屋里都没有声响。
车子开出别墅区，白晓晓坐在后车座，我坐在副驾驶。阿彪几次透过后视镜看向白晓晓，砸吧着嘴，「赵小姐的家人，都这么好看啊！」
我只顾着低头查看手机，同律师沟通婚姻约束协议一事，我要尽快将协议拟出，让陈景天签字，随后拿到父亲死亡的证据。
查看文档的过程中，葛悦给我发来讯息，「你不是对洛天他爸好奇吗，案子有新进展了，说是因为消毒剂而死的，反正中毒就对了，估计最后会以自杀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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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消毒剂」三个字，我的手心冒出一层冷汗，我不相信这天底下有这等巧合，后院的刺猬因为消毒剂的成分致死，而洛天的父亲，也是因为同样成分的毒药而死。
心跳瞬间加速，不好的联想接踵而至的涌入大脑之中。
葛悦接连给我发了几个寓意「兴奋」的卡通表情，她开心道，「我昨天闲着无聊，给洛天拍了一个小视频，就几秒钟，拍他喝水吃饭的样子。你猜怎么着，竟然火了！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点赞竟然有十万多！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花痴啊！」
看到屏幕上的一行行字眼，晴天霹雳让我瞬间清醒，我两只手不听使唤的敲着屏幕键盘，「你疯了！什么视频赶紧删掉！如果被白晓晓看到怎么办？」
发送信息的同时，我警惕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白晓晓。崩溃的是，白晓晓正低头刷着抖音，一则则视频在她的拇指下滑过，都是高点赞的热门视频。
我心急如焚，继续给葛悦发送信息，「赶紧删除！」
可事实证明，老天爷就是很喜欢捉弄人。
我怎么都没料到，白晓晓竟刷起了抖音的「同城热门」界面，第一则热门视频，便是葛悦给洛天录的，喝水吃饭的视频。
我甚至不需要仔细确认，便能听到，视频里传出的葛悦的说话声。
葛悦的声音向来尖锐，极有辨识度。
我后嵴僵硬，整个人端在副驾驶上，身后，洛天的那条热门视频在白晓晓的手机上，反反覆覆播放了十几遍。
我没有回头，视频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白晓晓阴狠的质问，「海棠姐，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第96章 囚禁五年
车里的氛围瞬间冰冻至极点，我因为心虚，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白晓晓定然是看到了视频里的洛天，且听到了洛天身旁葛悦的声音。
正当我犹豫如何应对之时，手机屏幕上，葛悦发来消息，执迷不悟，「我不想删除，视频能火，这是多幸运的事啊！我就不信白晓晓能那么巧合的刷到洛天的视频？再说了，我们怕白晓晓做什么？我都说过了，我要把洛天培养成最有商业价值的男模！」
我被葛悦的固执气的手抖，她以为的不可能发生的巧合，此时此刻正发生着！
我刻意隐瞒洛天的下落，就是为了保护洛天，以在不时之需，作为威胁白晓晓的筹码，如今葛悦的一则视频，将一切都毁掉了。
我恼火葛悦总在关键时刻给我惹麻烦，且是这么大的麻烦。
心里憋闷烦躁，后座上的白晓晓再次开口，「你早就知道，我想寻找的人是谁，你口口声声说我心机重，可你才是背后的操盘手。」
白晓晓一声冷笑，满是嘲讽。
我漠然回过身，白晓晓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幽怨的眼神里，迫切的等待着我的回答。
同她对视的一刻，我反倒没那么紧张了，虽然我有意隐瞒甚至欺骗了她，可眼下，我才是身居上位的那个人。毕竟，洛天在我的手上。
我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要挟的口气，「怎么？这就忍不住了？你和陈景天可是整整欺骗了我五年，和你比，小巫见大巫了。」
白晓晓的脸色渐渐失控，她握着手机，屏幕上是洛天的那则视频，而发布此视频的人，正是葛悦，就连头像，都是葛悦的照片。
白晓晓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我也没必要和她装傻。
我探了两眼她的手机，说道，「是个做模特的料子，你说对吗？」
晃瞬，白晓晓死死地掐着手机，她身体前倾，眼神发狠，「他在哪！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你们要做什么！」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白晓晓失控，发疯不过眨眼间，她那股子对洛天极度渴望，对我万分痛恨的模样，一点不掺假。
我甚至觉得，把洛天藏在自己身边，是个百分百正确的决定，对白晓晓这种阴柔狠辣，没有良心的人来说，能找到她的软肋，属实不易。
我转回身，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没办法在车子里对我大放厥词，司机阿彪已经看出了我和白晓晓的异常，白晓晓忍了一路，直至车子开到她的大学门口。
白晓晓压低声音，嗓音嘶哑，「我们下车谈。」
我跟随白晓晓下了车，门口阳光热烈，很是热闹。
白晓晓站定在我面前，浑身都在抖，可见她对洛天的下落，有多焦虑。
白晓晓上前一步，双手抓握我的肩膀，催促道，「他到底在哪！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存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直言开口，「你囚禁他五年，你想做什么？」
白晓晓瞳孔颤动，她软了口气，「你把他还给我，我们什么都好说，你不是还需要我，帮你除掉陈景天吗？你把洛天还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反问道，「还给你？他一个二十岁的大活人，何来『还给谁』这种说法？他想去哪里，那是他的自由，难道你还想再囚禁他吗？」
白晓晓狰狞道，「他是我的人！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能碰他！他不能没有我！」
我说道，「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洛天心里有分寸，他现在活得好好的，甚至上了热门视频，这不是很好吗？」
白晓晓吞咽着喉咙，她眸光里的急切，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丢失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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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了眼学校门口，「你该回学校了。」
白晓晓守在原地，心急让她失了分寸，她几次意图从我这里得到洛天的下落，我仍旧是无可奉告。
我转身准备上车，白晓晓退让开口，「你是对我留有戒心的，对吧？毕竟我欺骗了你五年。所以，在你发现我欺骗你以后，你一直在调查我，结果调查到了洛天的身上。你带走洛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我，让我帮你除掉陈景天。你大可放心，陈景天是你我共同的敌人，我会帮你顺利除掉他，但你也要答应我，我帮你完成你的目的以后，你要把洛天还给我。」
我回过身，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白晓晓的脸上挂着贼心不死四个字，她没办法从我的嘴里抠出丁点和洛天有关的信息，最后，她扭捏的进了学校大门。
第97章 讨债
回到车中，我重重喘息，白晓晓以为我是为了威胁她，才布下这盘棋，可实际上，发现洛天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带走洛天，不过是为了救人而已。谁料，后面会牵扯出这么多的琐碎。
车子开往易和公司的路上，我一通打电话打给了葛悦，我还没开口责怨她，她便铺天盖地的向我解释加道歉。
「对不起海棠！对不起还不行吗？我是真的捨不得删除那个视频，发都发出去了，而且才一个晚上，就有那么多人点赞，我本来就想把洛天往男模的方向发展培养，这不是很好的契机吗？再说，网上那么多视频，白晓晓根本不可能一下就刷到洛天的……」
我开口道，「就在五分钟之前，白晓晓刷到了洛天的视频，洛天的视频出现在本地热门第一名。」
电话那头的葛悦不再说话，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做着很多她以为「正确」的事，出了事以后，又装哑巴。
她默默向我道歉，我虽气愤，但气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白晓晓现在已经知道，洛天被我们带走的事，接下来她肯定会採取行动，寻找洛天的住址。你不是想把洛天留在自己身边吗，那就拜託你说到做到，保护好洛天。否则，洛天一定会跟随白晓晓离开。」
葛悦极有信心，「我不会让白晓晓碰到洛天一根汗毛的！我说过我会培养洛天，我会让他在这座城市扎根立足，给他一切。」
我越听越觉得葛悦有些走火入魔，我问道，「你给洛天录视频，经过洛天的同意了吗？他愿意接受你为他选择的人生方向吗？」
葛悦理所当然，「这世上会有人跟钱过不去？他只是还没尝到有钱的滋味而已，等我把项目团队的规划摆到他面前，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向钱看，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最为珍重的东西。
我无奈道，「保护好洛天，算我求你了，别再捅娄子了。」
葛悦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抵达易和公司，我和律师约在了办公室见面。
江易谦此刻不在公司，隔壁办公室大门敞开着，秘书正在里面打扫卫生，未见江易谦的身影。
整个大楼里最不像办公室的办公间里，摆着无数书本和安安的小汽车，我坐在柔软的办公椅内，秘书进了屋。
秘书将几分文档放在我的桌面上，说道，「赵助理，江董让我将这几分文件交给你，后天下午三点前翻译好。」
我点点头，「辛苦了。」
我看到桌子上的工作文件，倒是安心了几分，起码，江易谦还能让我干点分内的事务。
一边处理文档，一边等候律师的过程中，律师给我发来了婚姻约束协议的模板，叫我按照实际情况，进行修改。
埋头修改的期间，我完全没留意，有人走进了办公室，且悄无声息的坐进了沙发上。
直到耳边传来两声轻咳，我吓了一跳，抬头竟看到了江易谦的奶奶。
奶奶的拐杖立在一旁，正双眼含笑的看着我，我勐然起身，客气道，「奶奶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说一声……」
我忙去倒水备茶，奶奶憨笑道，「看你认真工作，也不好打扰的，我就是来看看，易谦给你准备的办公室是什么样的。」
看样子，江易谦又大张旗鼓的在家中宣传，他把我收做助理一事。
我将温水送到奶奶面前，奶奶的目光盯在我的小腹上，话题直入，「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定身份没有吶？是你丈夫的，还是我们易谦的？」
我尴尬着不知如何回答，奶奶继续道，「那你想没想好，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是自己带在身边养，还是交给你丈夫？如果你和易谦结婚的话，你会对安安如同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吗？」
奶奶今天是来摸底的，她不像梁敏，处处找我麻烦，从奶奶看出安安对我有好感以后，她便对我渐渐敞开心扉。
江易谦不在我身边，我没办法胡说八道，只能尽量少说话。
奶奶喝了口温水，嘆气道，「其实你和易谦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易谦双眼有问题，这是个致命的缺陷。所以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做好了，让他找个二婚老婆的准备。」
奶奶再次嘆气，「可我就怕，安安会受影响。」
奶奶认真的看向我，「你是真的很喜欢安安，真心对安安好的，对吧？」
我点头，在这个问题上，我倒是可以问心无愧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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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肚子上，满眼的不于心。
奶奶犹豫了小一会儿，开口道，「海棠姑娘，如果你真想和易谦在一起，那你能不能答应奶奶，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话未说完，门外走廊传来大嗓门的唿喊声，声音越来越近，指名道姓。
「叫你们领导出来！就是那个叫梁敏的女人！合约是她和我们签的，让她还钱！」
第98章 将计就计
办公室门外的走廊里，争吵声剧烈，我和江易谦的奶奶同时起了身，奶奶拄着拐杖，朝门外探头。
走廊里并排站着六七个壮汉，领头的人光着膀子，浑身散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味。
女秘书小小一只阻挡在他们身前，询问来意。领头人嗓音粗狂，甩手便往女秘书的脸上摔了一份皱皱巴巴的合作协议，「梁敏呢！那个老女人躲哪去了！工资欠了半年多，到底什么时候给！工程眼看着要结束了，还不给钱，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女秘书捡起地上的合同，快速翻阅，秘书极为谨慎，「不好意思先生，这不是我们公司的合同。我们这里是易和投资，您和梁女士的合约，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领头人不顾三七二十一，「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梁敏是你们江董的妈，别以为我不知道！梁敏不给我们钱，就让她儿子给！」
领头人召集身后的几个壮汉，「你们说是不是！」
一群被日光晒的黝黑的大男人跟声附和，他们各个团着拳头面露凶煞，可见，梁敏拖欠工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奶奶见不得这等场面，她自以江家长辈的身份，打算同领头人协商，拄着拐杖往前凑的同时，我一把拉住奶奶的手腕，沖她摇头。
奶奶推搡我的手腕，低声道，「梁敏是我的儿媳妇，她惹下的祸，总得有个人解决才行啊！」
奶奶执意出头，我担心她老人家被气出个好歹，到时不好和江易谦交代，无奈下，只得我硬着头皮上场。
心里不虚是不可能的，毕竟对面的人来势汹汹，各个臂膀粗壮，随随便便的一拳头，就能解决了我。
我鼓着勇气，强行出面，「各位先去休息室稍作休息，我来联繫领导，稍后给大家一个交代。」
领头的人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今日前来，不过就是求个说法，要个解决方案。
他没有为难我，松口的极快，「成，还算有个明白人！我给你们时间！」
女秘书带着一行人前往休息室，我打算给江易谦打电话救急，可不巧，梁敏这时下了电梯，她手提着几十万的包包，脚踩白色高跟鞋，容光焕发的朝着这边走来。
下一秒，灾难爆发。
领头的壮汉冲到了梁敏的面前，一把扼住梁敏的手腕不肯撒手，声嘶力竭，「还钱！你们这些黑心的老闆，剋扣我们民工的工资！你们倒好，东躲西躲就是不露面！成天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这些打工的人喝西北风！还钱！」
梁敏受惊不已，她挣脱不开壮汉的手臂，只得冲着我们嘶吼，「报警啊！赶紧给我报警！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谁让你们放他们进来的！给我报警抓人！」
一时间，办公走廊里的气氛，因为梁敏的强硬态度，变得凝固僵硬。
本是一场可以调解的矛盾，硬生生被梁敏逼上了绝路。
保安从楼下赶来时，一群人扭打在一起，梁敏被领头人扯着手臂，怎么都挣脱不开。
梁敏将求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沖我吼道，「瞎了吗！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奶奶心急如焚的朝着梁敏跑去，我担心奶奶的腿脚，紧随其后。
梁敏同人撕扯的过程中，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无意，伸手便将我狠狠推向了壮汉和保安的扭打人群之中。
我只觉后背一股推力，连反应都来不及。
我因此遭受误伤，甚至险些被这一群撕扯在一起的男人踩踏。
乱象中，奶奶无能为力的看着我被捲入争执之中，奶奶大声唿救，办公层的员工全部闻声而来，场面一度混乱。
身后，不知谁的胳膊肘狠狠的撞击在我的后脑勺上，一阵嗡鸣，让我短暂的失去意识，失去听觉。
等我渐渐恢復意识的时候，我整个人躺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从我身边走动的一双双腿脚。
视线模煳，我用力眨眼，耳边传来尖叫声，「她流血了！她裤子上都是血！她是孕妇吧？孩子会不会出事啊？」
晕眩的过程持续了小一会儿，等我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时，有人将我从地上托起，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江易谦，以及女助理谭冰。
周遭的人群将我们三人围绕其中，人群密密麻麻，那些惹事的民工已经不见了，梁敏和奶奶髮丝凌乱的站在人群里侧，默默的看着我。好似，我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倒是没出血，可低头的瞬间，裤子上出现了成片的血迹。
江易谦沖女助理下发命令，「带她去医院。」
一旁，奶奶哭着嗓音，不停忏悔，「都是我们的错！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奶奶反手打在梁敏的手臂上，「都是你！都是你造孽啊！」
梁敏不说话，满眼的幽怨委屈，她试图辩解，却被江易谦冷言回怼，「如果赵海棠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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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女助理搀扶带走，此情此景下，我只得闭嘴装傻。
我心里明镜着，我裤子上的血迹，是因为来了月经……今天刚好是周期28天，若不是因为最近忙碌，我不会忘记提前垫姨妈巾这种事。
女助理扶着我上了电梯，江易谦操控电动轮椅紧随其后，梁敏和奶奶想要一同跟随，被女助理直言拒绝，「麻烦二位坐旁边的电梯。」
电梯门关，狭窄空间内只有我和江易谦以及女助理三人。
我推开女助理的手臂，说道，「那个……我没事了，还有，我裤子上的血迹，只是来了月经而已。」
江易谦正襟危坐在轮椅上，他架着那副冷冰冰的黑色墨镜，说道，「你假怀孕的事，总要有个合理的收尾。不如借着这次梁敏的失手，让她顺理成章的承担这个责任。」
我深吸气，「你的意思是说……借着这一次流血，欺骗奶奶和梁敏，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流产了……是吗？」
江易谦道，「到了医院以后，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来处理。」
第99章 致命一掌
江易谦倒是说到做到，从我被他强行安排上商务车以后，没用我说一句话，表一次态。
我被接去了私人医院，送进了隐私性极强的病房里，病房宽敞明亮，处处都是电子操控设备，方便至极。
安置在病房角落里的摄像头未亮灯，应该是在我进门的一刻，被故意关闭了。
女助理谭冰拉着她那张万年冰山脸，一动不动的立在床头，从始至终，我未见江易谦的人影，倒是有两个医生象徵性的在我的病房里走进走出。
门外传来梁敏和奶奶的交谈声，我紧了紧身子，转头沖女助理说道，「一会儿我要说什么吗？明明只是来了大姨妈，却要说自己因为梁敏的推搡而流产，梁敏万一怀疑我……」
女助理瞪了我一眼，很不耐烦，「赵小姐既然已经知道江先生的计划，就努力去演就好，别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别给江先生拖后腿。」
「……」
要不是此刻我必须躺在床上，我恨不得一跳三丈高，落地给她一脚，把她整个人踹进钢筋混凝土里！
我强行忍着我对女助理的不满，可不满意又能怎样，她是江易谦身边的红人，我跟谁作对，也不能跟江易谦作对！
房门开启，奶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进了屋，梁敏跟在奶奶身后，目光试探的打量我。
我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姿态，猫在被窝里。
女助理走去门口，将轮椅上江易谦推进了屋。
奶奶趴伏在床边，握着我的手腕，诚恳道歉，「对不起啊孩子，是我们的错，让无辜的你卷了进来。医生说你因为摔倒和惊吓，失去了孩子，你一定很痛苦很难过吧？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奶奶道歉的时候，我的心跟着发软，老人家字字句句都是诚恳，没有丁点伪装。
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明明只是来了大姨妈，却要演出这么一场大戏。
梁敏目光摇摆不定，奶奶伸手狠狠扯了一把她的手腕，催促道，「你刚刚在外面怎么答应我的！人家医生亲口说了，因为你的推搡，海棠流产了！你也是当妈的人！你也生过孩子，你知道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是一件多痛苦的事！」
奶奶凶着脸，「赶紧给我道歉！」
梁敏被迫站到床边，而我捕捉到了奶奶刚刚的所言所语。若是我没理解错，梁敏是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她除了是江易谦和江辰的后妈之外，她也为江家生了孩子。
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从我结识江家到现在，可从未听过或是见过梁敏的孩子。
我直勾勾的盯着梁敏看，梁敏装出几分忏悔的情绪，声音勉强，「抱歉了海棠，一场意外，没想到波及到了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又强了几分，「不过这样也好，不是连你自己也说，你不清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江易谦的，还是你丈夫的吗？你流产了，也就不用苦恼这件事了。」
我心底一声冷笑，反驳道，「你的道歉还真是理直气壮，我的确说过，我清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但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是你们江家骨肉吧？刚刚在易和公司，你伸手推了我，那一掌的力度可不像是无意的，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为了除掉我肚子里这个百分之五十机率的孩子，故意趁乱推了我，以至我流产？」
梁敏略有慌乱，神色不安的四下张望，狡辩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刚刚在公司，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我紧跟道，「可你这一掌，让我失去了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都是一条命，都是我的骨肉！」
我学着梁敏理直气壮不要脸的劲头，仰着脖子同她对视。原本，我没想把谎言说的这么彻底，可她厚着脸皮胡说八道的样子，当真惹恼了我。
江易谦在她们身后心平气和的开了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弥补也是无济于事。我一直以为，海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既然她这次是因为江家出事，那我势必会对她负责，我会和她结婚。」
江易谦语出惊人，我忍着冲动，不给他添乱。
梁敏回头就是一句否决，「你疯了！和这样一个背景混乱不清不楚的人结婚？她有半点女主人的样子吗？你看看她刚刚和我顶嘴的架势，我不同意你和她结婚！你的婚姻大事，是要我和你爸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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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徐徐道，「赵海棠肚子里孩子，因你而流产，我这是在帮你处理你留下的麻烦。」
梁敏嘴快，「我上次给你介绍的苏灿，你有什么不满意？她父亲可是当地最大的珠宝商，如果你和她在一起，知道会给江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江易谦语出惊人，「那你和她父亲结合，不就好了。」
梁敏瞬间脸色涨红，火冒三丈。
第100章 囚禁在仓库
奶奶拄着拐杖直起了身，严肃着脸色，主持起了公道，「行了！这件事就依着易谦了。是我们江家愧对海棠，这个错误我们必须弥补！易谦喜欢海棠，我们谁也阻止不了，况且安安还对海棠那么满意，只要以后，海棠和她丈夫撇清了关系，我们江家可以接纳这个儿媳妇！」
说到激动处，奶奶持着拐杖用力点地，我看着他们脸上的卖力表情，仿佛自己身置一场精彩的话剧之中。
豪门恩怨，当真要靠演戏来纾解或是维繫。
梁敏无法同奶奶作对，她跺着脚，崩溃道，「疯了！你们都疯了！我不会同意的！我不同意！」
梁敏气沖沖的走出病房，奶奶柔软了脸色，继续沖我忏悔，「海棠啊，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其实……今天我去公司看你，就是想问问你，如果孩子能检测出身份的话，你能不能做一个妥善的处置。我同意你进门，但如果你怀的是你丈夫的孩子，你是务必要把孩子拿掉的……」
奶奶轻轻嘆气，「现在什么都不用顾虑了，不管孩子是不是我们江家的，都没了。」
奶奶转过身，轻拍江易谦的肩膀，「易谦你好好陪她，你爸那边，我帮你做思想工作。」
奶奶驼着背嵴，瘦小一只的身影，朝着门口走去，她边走边感嘆，「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勉强凑合，唯独枕边的爱人，凑合不来……」
奶奶消失在门口，我心里是说不上的滋味。原来，奶奶今天去公司找我，也是为了商量腹中孩子一事。
对于一段婚姻来说，有孩子与否，竟这般重要。
我忽然想起，蒋琴曾对我说过的风凉话，若我和陈景天离婚，我一个二婚带娃的女人，是不会有人要的。
起初我不相信，可这一刻，我开始有感触了。
女助理走去门口，探视了一圈，回头报信，周围环境安全。
我从被子里起了身，麻利的下地穿鞋，江易谦坐在轮椅上，默默沖向我的方向。
我故意捉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毫无反应。
我冲着他黑乎乎的墨镜做鬼脸，甚至把他的镜片当成了反光镜，整理额前的碎发。
这时，一位年纪较长的男医生进了屋，他手里握着病诊记录，走到江易谦的身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说道，「江先生，下周最后一次双眼手术，您需要提前入院做准备，具体的行程安排，我稍后让助理髮给您。」
江易谦冷漠道，「这次需要多久的恢復期？」
医生道，「看手术后的状况，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如果手术成功，您的双眼会慢慢恢復。」
我有些意外，原来江易谦的双眼是可以医治的，并不是无药可治的全瞎。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在刚才没做过分的举动。
女助理送男医生走出病房，我端端正正在床边坐好，我清着嗓刚要说话，江易谦沖向我的位置，严肃道，「你是把我的眼睛，当成挡风玻璃了？赵海棠，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你的大致轮廓和动作，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捕捉的到。」
我瞬间腿软，哪里想到，他的眼睛还能用。
我心虚的说不出话，江易谦说道，「你约好的律师，已经在公司了，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公司。」
江易谦提醒，「今天『假流产』的事，很可能会传入陈景天的耳朵里，如果他得知你『流产』，他会对你做什么，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需要的话，我可以……」
我急忙穿好鞋子准备逃跑，「江先生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那我先走了。」
我急急忙忙往病房门外跑，江易谦提高嗓音，「你冒冒失失的，哪里像一个刚流产的病人？」
听到他的命令，我浑身一紧，即刻酥软了骨头，扶着墙壁往外走。
我听到江易谦的电动轮椅跟出了门口，我头也不回的，尴尬前行。
楼下，阿彪的车子已经候在了门口，刚上车，我便收到了江易谦的语音消息，「我双眼手术的事，要对外人保密，只有你和谭冰知晓。」
我倒是有几分受宠若惊，江易谦对我的不设防，是我意料之外的。
回到公司后，我和律师用最短的时间，拟好了婚姻约束的协议书。
我要争分夺秒的回到家中，让陈景天签下这份协议，若是被他知道我今日「流产」一事，他可就未必能乖乖签下协议了。
我火速狂奔下楼，躲避所有人的目光，上车一刻，我紧紧攥着拟好的协议书，手机在这时来了电话，是家嫂刘姨。
刘姨小心翼翼，「海棠，你那个叫江辰的朋友醒了！你说他醒了就醒了吧，他刚刚把筱筱给吓哭了，他还……他还把筱筱关在仓库里，不让筱筱出来……」
第101章 白纸黑字
刘姨的「通风报信」，让我确定醒来的人，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也只有江辰，能对白晓晓的女儿这般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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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家门，刘姨便火急火燎的冲着我飞奔而来，她身穿蓝色围裙，一脸苦瓜相，「海棠你快把筱筱放出来吧！那孩子被关了两个钟头了，在里面一直哭一直哭！」
我边走边道，「江辰呢？白晓晓呢？」
刘姨上气不接下气，「江辰和筱筱都在仓库里呢！房门反锁，我进不去的！家里人都不在，陈景天也不在。」
走到一楼最里间的仓库，我试图拉扯门把手，哐当两阵声响，房门被锁。屋子里的筱筱哭得厉害，声音都破了调。
我用力拍打门面，喊道，「江辰？你把孩子放出来，你有什么事你出来说，别对一个孩子……」
话未说完，「啪嗒」一声，门锁从里面开启。
从进屋到现在，我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各种不好的预想在我脑海里轮番上演。江辰本就是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我当真害怕，他会危及一个五岁孩子的生命。
我推开房门，屋子里没亮灯，暗沉的环境里，散着股潮湿的气息。
筱筱红肿着眼站在我面前，她看到我的一刻，如同见到了救星，急忙朝我奔来。可坐在地上的江辰，一把便拉扯住了筱筱的手腕，险些让筱筱跌倒在地。
筱筱再次放声大哭，我冲着江辰开口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你吓唬她做什么！」
江辰从地上撑起身，警告筱筱，「没让你走，听不懂吗？」
筱筱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身子一抽一颤。
江辰摊开手，令人作呕的一幕就这样唐突的发生在眼前，江辰的手掌心里，掉落了四五只猫咪的耳朵，耳朵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明显有些干瘪。
我下意识后退，身旁的刘姨在看清楚地上的猫耳朵时，她转头躬腰，一阵阵反胃干呕。
我忍着不适，强撑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辰随手推了筱筱的肩膀，筱筱弱小的身子骨被迫向前迈了两步，她身上的白色碎花裙，和地上的几只猫耳朵，完全是两种画风。
江辰道，「我起床以后，走错了洗手间，看到她在水池里洗这些动物耳朵，什么样的神经病，会收集这种东西？」
江辰靠在墙边，「我刚刚不过是盘问了她两句而已，看把她吓的，敢割动物耳朵的小孩，会害怕责问吗？」
江辰不屑的看了眼仍在哭泣的筱筱，此时此刻，我的大脑一片混沌，那种不知如何处理此事，如何处理筱筱的混沌。
我几乎可以确认，筱筱毒死了后院的刺猬和猫咪，可她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我本以为，事情应该没有我想像的那么不堪和糟糕。
一个孩子，能恶到哪里去？
可事实证明，孩子的恶，是不掺杂丁点恩怨和外力的，他们就是单纯的想要作恶，想要杀死猫咪，杀死刺猬，收集它们的耳朵。
我胃里一阵翻滚，刘姨撑不住，跑去了厨房。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猫耳朵，我拉过筱筱的肩膀，问道，「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是你从猫的身上割下的？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筱筱低着头不说话，她也不哭了，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极其自如。
我加重音调，「我在问你话！」
筱筱一声不吭，她蹲下身，一只接一只的，拾起地上的猫耳朵，她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没有一丝愧疚或是难过，朝着走廊出口而去。
我木然在原地，浑身酥软。
江辰走出仓库，看着筱筱的身影说道，「你信吗？等她长大了，必然会杀人放火。」
或许，我应该相信基因的力量，筱筱的母亲是白晓晓，父亲则是个强姦犯，我本不应该带着偏见去看待一个孩子，可筱筱一次次让人嘆为观止的行为，都在印证江辰的说法。
江辰轻拍我的肩膀，若无其事，「我在你这里休息的很好，能帮我做点吃点的东西吗？很饿。」
我浑身僵硬的朝着厨房走去，吩咐刘姨，「刘姨，你给江辰煮个汤，蒸点米饭。」
刘姨蹲在地上抱着垃圾桶，仍旧没办法从刚刚的事件里走出，刘姨缓缓回过头，说道，「海棠，你和白晓晓说说，把筱筱送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吧！」
我心里清楚，筱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收集猫咪耳朵，定然是得到了白晓晓的准许。她们母女二人，一样的可怖。
江辰去楼上沖澡的间隙，陈景天和蒋琴归了家。
他们二人意气风发，蒋琴的手腕上多了一个厚重的金镯子，陈景天的挎包换成了奢侈品牌。
二人进屋的一刻，像极了暴发户进城。
我将拟好的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主动倒了茶水，陈景天心情大好，自曝喜讯，「赵海棠，你爸帐户上的那一千万现金，已经转到我户头上了。现在赵叙白和许子静，就是两个臭要饭的，和咱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故作云淡风轻，「喝点茶水吧，顺便把协议看一下，如果协议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签字。」
我走去厨房，主动切了水果，视线时不时的瞥向大厅。
陈景天一边喝茶，一边翻阅协议书，蒋琴在旁边谨慎提醒，「儿子，这玩意不会有诈吧？」
陈景天自信满满，「白纸黑字的东西，能有什么诈，妈你就是不懂法律，这个协议啊，对我有好处的！赵海棠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肯定不会和她离婚的，只要我和她保持婚姻关系，她就答应我，把家产都交给我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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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琴琢磨道，「那如果你们离婚了呢？」
陈景天嗤鼻，「离婚，她就带着我的孩子跑了呗，那我肯定不同意！她之前嘴有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让她签署放弃资产的协议，她死活不同意，而且我这么要求她也是违法的，要追究责任的。离婚的话，家产可就是对半分了！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我也没打算和她离婚！跟她捆绑一辈子，也挺好，她能给我带来财运！」
蒋琴瞪着眼睛，「那你就不怕，她肚子里的是个杂种？她就是个下贱货！」
陈景天胜券在握，「要是她肚子里的是个杂种，那肯定是江易谦那个杂碎的孩子。要是赵海棠真生了他的孩子，咱家就更吃穿不愁了，江易谦睡了我老婆，我讹他一辈子！」
陈景天越说越上头，好似在他眼里，江易谦江辰这类人，不过是几只小蚂蚁，轻轻一碾就碎。
我端着果盘走到大厅，陈景天将协议书扔在桌子上，说道，「内容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你找只笔，我们签了吧。合约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合约生效以后，你无权干涉我对家产的分配。」
我点点头，「笔就在抽屉里，你自己签了吧，印泥也在里面，记得盖个手印。」
陈景天签字的过程，我立在一侧佯装轻松，实则提心弔胆。协议的签署，一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二是在极端状况下，我还能保住一半的家产。
在我「流产」的消息，传到陈景天的耳朵里之前，我必须拿到许子静杀害父亲的证据。
十几秒的功夫，陈景天心情愉悦的签了字，盖了手印。
我收走合同的同时，提醒道，「许子静谋害父亲的证据，该给我了吧？家产陆续都到了你的名下，如今我们二人的婚姻，更是有了合约的保障，你应该彻底放心了。」
陈景天犹豫片刻，点点头，「成，反正钱都到手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陈景气起身朝着楼上走去，我亲眼看着他打开了床头的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银色u盘。
u盘里，藏着父亲死亡的真相。
陈景天将u盘放到我手中，沉重感扑面而来。
陈景天提醒道，「你真要把许子静弄进监狱？你不怕赵叙白和他那个酒鬼父亲找你麻烦？」
我握着u盘，转身走出房间，身后，陈景天语气轻松，「海棠，我发现我真的挺爱你的，你让我的人生有了质的转变，你就是我的福星，我会对你好的。」
耳边的这些话，比筱筱收藏的猫咪耳朵还要噁心，我径直走出房间，手机来了讯息，是赵叙白，「我们谈谈吧。」
第102章 一刀毙命
回到房间，房门反锁，我坐在床边发呆沉思许久。
u盘就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五分钟后，我即将知晓父亲死亡的真相。
手机在桌面上二次震动，仍旧是赵叙白的微信消息，「我们谈谈吧，道歉也好，听我解释也好，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想和你见一面。还有，有关你亲生父母的事，我问过我母亲了，她略知一些。」
我即刻拿起手机，被信息上的最后一句话所吸引，父亲留下的遗物皮箱子，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箱子里放着我和某位男性的dna鑑定证明，可被抹去了名字和个人信息。
我有猜想过，许子静曾经作为我父亲的枕边人，多多少少应该会听闻一些，有关我的身世之事。赵叙白给我抖出的信息，着实吸引了我的好奇心。
我虽不想和亲生父母扯上什么干系，但还是很想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当初为何如此狠心的，将刚出生的我抛弃。
我给了赵叙白一句简短的回覆，「时间地点你来定吧。」
关掉手机，我拿起桌子上的u盘，插入电脑，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u盘里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中是按日期排列的一条条录音。
我找到父亲逝世当晚的录音文件，打开后，录音时长共6个小时，是按设备仪器的开启时间记录的。
设备共运转了6个小时，运转的同时，录下了病房内的音频。
整整六个小时的音频，以倍速的方式播放，江辰在外面敲门，锲而不捨。
我放他进了屋，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巡视，最后站到我身后，调侃道，「你这么一分一秒的听，听到猴年马月去，我给你下载一个软体，可以识别录音里有躁动的频段，这样节省时间。」
我起身给江辰让了坐，在他的一番操作下，短短几分钟，录音识别出了十二段有异动噪响的音频小节。
打开第一个音频小节，开头便听到了许子静焦灼的声音，「你疯了！你想害死他吗？你出去！」
音频里的声音开始变模煳，随即自动播放了第二段音频，这一次的更加激烈，许子静似是在和某人争吵，但对方一直未吭声，录音里传出东西落地的声响，接着，是短暂的医疗设备的警报声。
警报声结束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是赵叙白的亲生父亲。
「你还真想和他过一辈子？给他养老伺候他下半生？我当初忍你和他结婚，就是看他有钱！你不会真以为，你是赵家太太了吧？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今天，要么他死，要么你死！」
音频里再次发出一阵噪响，应是许子静在和赵叙白的生父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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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很快自动播放到了第三小节，里面传出许子静哭泣道歉的声音，她一直在哽咽着一句话，「赵敬彬对不起。」
而后，医院医生开始急救，熟悉的经过，熟悉的声音，在音频里接连出现。
录音全部听完，我仿佛再次经歷了，父亲离世时的人间炼狱，那种窒息的悲痛感包裹全身，遗憾难过，加之痛恨。
害死父亲的人，不仅仅是许子静，还有赵叙白的亲生父亲。
录音几乎确定了，许子静和赵叙白生父的罪行，但具体是如何下的手，依旧无从得知。
我瘫坐在床边，江辰肆无忌惮的躺在了我的床上，他慢悠悠道，「你继母联合前夫，杀了你父亲，对吗？」
我木然不说话，江辰继续道，「要我帮你杀了他们吗？」
我冷笑，「杀人是犯法的，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容易，我自己就可以杀了他们。」
江辰说道，「可他们杀了你父亲，也没见他们受到什么惩罚，这个世界的法律，不是保护弱者的，是保护强者的。」
我没心思同江辰辩论，关掉电脑，将u盘收进了父亲的皮箱子里。
心绪杂乱之际，江辰再次提醒，「就算你把证据给了警方，那又如何？如果他们死不承认呢？你只有录音而已，又没有视频，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杀的人。你父亲的死亡，走的是正规流程，尸体火化了吧？」
江辰说的没错，录音证据的力度，远远不及视频，许子静可以反口，也可以死不承认。父亲最后的死亡是器官衰竭，本就患病体弱的身躯，没人会去怀疑是被暗中作梗。况且尸体已经火化，什么都查不出了。
眼眶不知不觉中蓄满了泪水，江辰坐起身，调侃道，「在我的人格消失前，我帮你报杀父之仇吧，也就两刀的事儿，朝着心脏捅准一点，一刀毙命。」
听到他把「杀人」形容的如此简单，我非但不害怕，反倒觉得他幼稚。
「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带走了两条生命，那等你的人格彻底消失了，你让daniel处理你的烂摊子吗？他也是冤枉，莫名其妙杀了两个人，还要为此付出法律代价。」
江辰笑了笑，「他没少为我擦屁股，你知道精神患者杀人，是不承担刑事责任的吗？」
我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的眼，「难道你就不想，留下自己的人格，好好的活下去吗？不是连你自己也说，吃药后，消失的那个人格，未必是你。」
或许是我和他的距离过于相近，或许是我盯着他的目光过于灼热，他眨眨眼，略有怯生，「活……活着太无趣了，每天勾心斗角，累。」
我说道，「死了就不累了？还不是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导，继续转世投胎做人。」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轻松缓和，窗外响起了大门开启的「吱呀」声，我仰头看去，是白晓晓回来了。
白晓晓归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我的卧室门前敲门，进屋时，她卸下脸上的故作轻松，低声道，「协议签了吗？证据拿到了吗？」
我点点头。
她警惕的朝着门外走廊巡视了两眼，确定走廊里没有人偷听，她直言道，「我不想等了，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江辰如看戏似的，坐在床上听着我和白晓晓的对话，他低声咂舌，「有趣……」
白晓晓一眼便看穿，坐在床上的人是江辰，而不是daniel，她无需任何伪装。
我还没从u盘的事情里完全回过神儿，白晓晓继续道，「上半场的游戏结束了，下半场该我了，只要你点头，我可就行动了。」
看得出，白晓晓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下去了，她要和陈景天彻底的划清界限，她要从我这里带走洛天。
我点点头。
前一秒还面若冰霜的白晓晓，下一秒淡然一笑，她忽然扬起声调，刻意说给屋子里的陈景天听。
「海棠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用假怀孕的事，欺骗我们全家！」
白晓晓声情并茂，一秒入戏。若不是她心肠太坏，以她的聪慧和随机应变，早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假怀孕」一事，是激怒陈景天最好的方式，如今协议已签，u盘证据也拿到了手，便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
我不知白晓晓的下一幕戏要如何上演，我只清楚，以她的心狠手辣，当初她伪装的有多爱陈景天，如今就有多恨。
五年前，她和陈景天联手欺骗我和父亲，她借用陈景天这个踏板，上了大学，成了半个城里人。如今，她不愿继续活在陈景天的控制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诱惑那么多，她的心，越来越贪婪。
第103章 寸草不生
白晓晓话音落地，把屋子里的江辰吓个半死，不到五秒，陈景天和蒋琴脚踩拖鞋，踢踢踏踏跑到我的卧房门口。
白晓晓彻底进入了演戏状态，她双眼满布红血丝，指着我的小腹，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陈景天，「景天哥哥，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她一直在欺骗我们！」
陈景天双眼瞪的如铜铃，他半佝偻着腰身，还没从刚刚的一路狂奔里缓过神儿来。
两秒钟后，他和蒋琴异口同声，「你说什么！孩子没了？」
无声状态下的怒火在暗处熊熊燃烧，陈景天正要开口质问，白晓晓继续道，「我亲耳听到，海棠姐在屋子里和江辰聊天。她自己说的，她做了羊水穿刺，鑑定了孩子的dna！得知孩子是景天哥哥的，她把孩子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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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提前知晓，白晓晓是在演戏，以她的卖力表演，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怀过孕，并且堕过胎。
我配合她做出「目瞪口呆」的神色，白晓晓喘着粗气，当起了圣母，「海棠姐你怎么忍心！明明你已经决定和景天哥哥好好过日子，你怎么能把景天哥哥的孩子杀死！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我快速在脑海里思索，我应该如何接招，可事实上，白晓晓一个人就能扛起这部戏的大旗，压根就不需要我。
她努力煽动气氛，蒋琴上了勾，蒋琴两步冲到我面前，双手狠狠抓握我的肩膀，用力的同时，她犹豫的看向我的小腹，龇牙咧嘴，「你你你……赵海棠！白晓晓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杀了我孙子！是不是！怪不得一直不见你肚子变大，你早就把孩子给杀掉了，是不是！」
蒋琴对她幻想中的「大孙子」，倒是充满了真情实感，我淡淡一句，「是，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陈景天气的浑身发抖，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大概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面目可憎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一刻我真实察觉到，他当真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抱有一丝希望，他的攻击变成了对自己的悔恨，人在悔恨的时候，会显得极为脆弱。
我浑身轻松，漠然站在原地，等待下一秒白晓晓的戏码。
白晓晓哭的梨花带雨，她转头沖向陈景天，雪上加霜的质问，「你为了赵海棠这样的女人，非但不离婚，还让我做小。我以前不要名分，是迁就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到底和不和她离婚！你到底是要我，还是要她！」
蒋琴死死抓扯我的手臂，狰狞道，「赵海棠！你竟然敢欺骗我们！我要杀了你！」
江辰强行上手，推开了蒋琴，他不耐烦的挡在我身前，给了蒋琴一个警告的眼神。
蒋琴自然是惧怕江辰的，她不敢动手，但嘴不饶人，「赵海棠！你给我滚出家门！净身出户！离婚！和我儿子离婚！你这个烂货！」
我好心提醒，「离婚可以，不过刚刚才签署了婚姻约束协议，离婚的话，资产对半分，白纸黑字，都写的很清楚。」
蒋琴气的坐在地上撒泼咒骂，陈景天面色痛苦捂着自己的胸口，他体力不支的走到我面前，伸手指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出口，「你一直在给我下套！赵海棠，你根本不是真心顺从我，你就是为了钱，给我下套！让我签署协议，就是为了……」
我见他连说话都憋着一股劲，好心开了口，「是，我是给你下了套，让你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不过字都签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我怎么可能给你生孩子啊？你这样一个基因劣等心术不正的垃圾，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的，给你传宗接代？」
陈景天踉跄后退，他的嘴唇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白髮青，或许是这段日子他为了牙科诊所和许子静的事，耗费了全部的精力，好不容易放松一点，又被我气个半死。
他明显身体不适，白晓晓火上浇油，沖陈景天嘶吼，「你说啊！你到底离不离婚！她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了，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
陈景天眉头紧拧，他毫无耐性的朝白晓晓斥责道，「你想让我死吗！我说了我和她签署了协议！离婚？离婚就要被分走一半的钱！我他妈死都不会离婚的！你要是不想过，你就给我滚蛋！」
陈景天放着狠话，同样也是气话，只见，白晓晓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威胁着，「好！我现在就去死！我带着筱筱一起死！」
长长的木质楼梯，白晓晓似是刻意放缓了脚步，一如她料想的那样，面色惨白的陈景天追了上去。
陈景天拉扯白晓晓的一刻，我分明看到，白晓晓的手臂暗暗用力，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陈景天大头朝下跌倒在楼梯上，一路翻滚了下去。
那个动作，像是演习了几百遍，磕碰的角度，用力的程度，从楼上摔到楼下，刚刚好摔的头破血流。
陈景天滚落到楼下时，上半身僵硬的一动不动，蒋琴疯疯癫癫的冲下楼，我傻眼站在楼梯口，白晓晓站在我身前。
趁着蒋琴在楼下声嘶力竭的间隙，我低声开口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白晓晓缓缓回过头，她眼里没有一丝同情或是怜悯，她嘴角微牵，「我的计划，早就开始了。」
我亲眼看着，白晓晓若无其事的，一步步走下楼梯，她一身白裙，蹲在陈景天的身边，陈景天紧闭着眼，满头是血。
白晓晓跪在陈景天的身旁哭泣，说着一些太过夸张的话，「景天哥哥你醒醒！你不要死！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景天哥哥！你不要吓我！」
蒋琴在一旁慌慌忙忙的拨打120急救，江辰冷着声音，在我耳边道，「如果daniel真的喜欢这个白晓晓，他几乎等同于，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我低声道，「我觉得陈景天的身体状态，不太正常……刚刚吵架的时候，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很痛苦。」
江辰道，「白晓晓的属性，很像是黑松露，她所在的地方周围，寸草不生。恶魔的化身，大抵如此。」
第104章 一命抵一命
我未想到的是，跌落到楼梯下的陈景天，最后竟然会被送去医院急救。120抬走陈景天时，他处于昏迷之中，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上半身僵硬的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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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模样不像是因为摔伤而产生的症状，更像是中毒。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过于阴谋论，刚刚白晓晓亲口所言，她说她的计划早就已经开始，我竟然会直接联想到，是不是她提前给陈景天下了毒。
洛天父亲的死因是酚类消毒剂中毒身亡，家中后院的猫咪和刺猬，也因为此种毒药而丧命。
白晓晓的心狠手辣，让我自然的将洛天父亲的死，和她联繫到了一起。既然洛天父亲不是洛天杀死的，那最有可能的兇手，便是白晓晓。
白晓晓更是亲口放过狠话，我根本无需和陈景天离婚，丧偶比离婚划算。
目送救护车带走了陈景天，蒋琴和白晓晓跟随去了医院。
我和江辰折返回到家中时，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抱着布娃娃站在二楼栏杆后的筱筱。
筱筱面无表情，我不知她是从何时出现，目光相视的一刻，她娇小的一只，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江辰咋舌，「小小年纪，妈妈半夜离开家，她倒是一点也不怕。」
筱筱的性格，多半是遗传了白晓晓，冷漠无情，又很会装无辜。
凌晨三点起夜时，江辰消失了，一声不吭，也没打招唿。深夜起风，走廊里凉飕飕，他的房间房门大开，里面空荡荡。
我倒也习惯了他的来无影去无踪，只是不知，他半夜突然消失，是为何事。
隔天一早，赵叙白给我发来了消息，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在陈景天所住医院的附近。
出门驾车时，未察觉的，筱筱跟在了我身后，她挎着个草莓针织包，声音软软的开了口，「漂亮阿姨，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我回过头，筱筱甜甜一笑，她的笑容那么天真无邪，可我只觉得毛骨悚然。连我自己都想像不出，我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生出这么强烈的恐惧感。
我点点头，打开车门，筱筱爬上车，正襟危坐在后车座上，她如同小大人一样，指使着我，「走吧，去找妈妈。」
行车一路，我很想从筱筱的嘴巴里，获取一些有关毒药的信息，可思来想去，怎么开口都不合适。若是筱筱把我的问话传给了白晓晓，白晓晓定然会对我有所防备。
倏然，后车座上的筱筱忽然开了口，「家里是死人了吗？昨晚我看到救护车了。」
「死人」二字，简简单单清清楚楚的从筱筱的口中流出。
我探了一眼后视镜，说道，「没有，只是叔叔受伤了。」
筱筱点点头，「好吧。」
我试探开口，「筱筱之前给猫咪和刺猬餵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妈妈给你的吗？」
筱筱直言，「你是说那些毒药吗？」她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是大人给我的，我是小孩子，我怎么会有那个东西呢？」筱筱瞪着水汪汪的眼珠看向我，「可是漂亮阿姨，那些小动物死的并不冤枉，它们侵占了我的家，它们不应该出现在院子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打算同筱筱辩解这个话题。
车子开到医院，我先把筱筱送去了陈景天的病房。
白晓晓和蒋琴守在病房边，陈景天的状况比我预想的糟糕，他从昨晚一直昏迷到现在，没有甦醒的迹象。
陈景天磕碰的部位在后脑勺，白晓晓同我复述了医生的话，说是力度再重一些，恐怕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白晓晓的话真假参半，我半信半疑，她回到病床边，做戏给蒋琴看。
白晓晓轻轻搂着蒋琴的肩膀，蒋琴双眼哭得红肿，白晓晓说道，「蒋姨，不会有事的，就算景天哥哥真的出了问题，我也会守他一辈子的，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生母亲去照顾。」
听着这些话，我后嵴一阵发寒。
我快速朝着病房门口走去，身后，蒋琴一声怒吼，「赵海棠！等我儿子醒过来，我和你没完！」
我揉了揉额头，走出病房，且不说蒋琴要如何同我算帐，只要白晓晓继续守在陈景天的病床边，陈景天能不能醒得来，还是个问题。
抵达我和赵叙白约见的餐厅，他早早候在了墙角的位置里。
看到赵叙白的一刻，我耳边全部是u盘录音里的内容，许子静联合赵叙白的生父，杀死了我的父亲。
入了座，赵叙白笑容苍白的开口道，「点了你爱喝的奶茶，还有巧克力蛋糕。」
我直言道，「说正事吧。」
赵叙白微微低头，双手交叉放置在桌面上，他深唿吸，说道，「我对你……从来没有欺骗过，我知道我父母的事对你造成了伤害，但是我……」
我说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赵叙白抬起头，愣了片刻，「我爸叫吴砷。」
我点点头，平静道，「杀死我父亲的人，是吴砷，对吧？许子静应该只是旁观者。」
赵叙白面色紧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说话，他尴尬开口，「父亲逝世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陈景天从我母亲那里拿走了全部的资产，这件事不是已经……」
我冷笑道，「谁告诉你已经过去的？杀人是要偿命的！陈景天拿走资产，那是你们的恩怨。我的恩怨不是钱，是我父亲的命。还有，赵敬彬是我爸，不是你爸，你以后还是别称唿为『爸』比较好，我觉得噁心。」
赵叙白目光微颤，他喉咙不自觉地吞咽，我的冷漠，无形中将他推出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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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复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杀死我父亲的人，是吴砷，对吗？许子静只是旁观者？」
赵叙白低下头，他一声不吭。
我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他不肯说出实情，我也没必要耗费时间在这里。
我起身准备离开，赵叙白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语气焦灼，「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为难我的家人！我从国外回来的那天，我对你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丝毫虚假！我想对你好，想弥补我母亲对爸……」他即刻改口，「对赵叔的伤害……」
他抓握我的力度越来越大，「我在国外留学的那段时间，攒了一些钱，我偷偷在国内买了一间商铺，那个商铺谁都不知道。我本来是想，让我父亲利用商铺做些买卖，好好生活的，但现在来看，应该没什么希望了。」
赵叙白诚恳的望向我，「我把商铺送给你，你以前不是说，你想开办一家自己的培训机构吗？那商铺上下两层，足够你去完成梦想！我可以帮你筹备打点，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
我打断他，「赵叙白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攒钱买下的商铺，那些钱都是我父亲给你的！而你当初，竟然想用我父亲给你的钱，去成全你那个杀人犯生父？」
我无奈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你都会成全是吗？那我想让你父亲杀人偿命，你会让你父亲去自首吗？」
赵叙白不说话，他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当他彻底松开我的一刻，我自知，他有他的坚守，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回到当初。
我转身要走，他做着最后的挣扎，「那如果我帮你杀了陈景天呢？一命抵一命，是不是足够偿还了？」
第105章 你生什么气嘛
赵叙白的「诚恳表态」，犹如一句笑话。
我甩开他的手，朝着餐厅外走去。
赵叙白一路跑出餐厅，追喊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你今天不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吗？」
我停下脚，赵叙白站到我面前，他目光灼热，开口道，「海棠，我知道你亲生父母的消息，我帮你找到他们好不好？海棠，我们之间没必要走到决裂的地步，不是吗？」
的确，我和赵叙白之间，没必要走到关系决裂的地步，过往那些年一起生活的经歷，快乐的，美好的，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可也正是因为美好的回忆太鲜明，而现实太残酷，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让人不敢相信，人性的好或坏，不过眨眼之间。
今日，赵叙白对我说的所有话，坚定了我内心的想法。
我冲着他开口，「我承认，我对你做不到完全的绝情，但你也没必要为你父母说情，你父母对我父亲做的事，该怎么偿还怎么处理，我不会留一点情面。如若你继续阻挡说情，我也会把你视为敌人。」
我准备上车，赵叙白在我身后焦灼道，「你生父是个犯人！早些年，赵叔曾配合警方调查过一起案件，他给案件的兇手做了dna鑑定，并录入了。当时，赵叔看过兇手的个人信息以后，觉得某些信息和你的出生信息契合，便试探的做了亲子鑑定，结果证明，那个兇手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是我母亲和我说的，赵叔得知这个结果以后，并没有公开这个消息，他怕身世的问题会对你造成影响，一直瞒到了现在。」
我转过身，心口酸楚憋闷。
我并不在乎我的亲生父亲是什么身份，我在乎的，是我的养父赵敬彬。那么善良温存的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了我的一生，而他生命的终点，却是一场悲剧。
赵叙白开口道，「我帮你找到你的生父，我……」
我打断他，情绪失控，「我没有说我要寻找生父！他是谁，他在做什么，我并不关心！」
赵叙白目光渐渐冰冷，「所以，你也嫌弃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不是吗？那你能想像我这些年承受的是什么？我夹在赵叔和我的生父之间，左右为难！我多想摆脱原生家庭带给我的耻辱感，可我摆脱不掉！我的亲生父亲，是我一辈子的噩梦！我比谁都憎恶他的存在！」
我看着赵叙白可笑的模样，「所以呢，因为吴砷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吴砷杀死了给你优渥生活给你爱的养父，你也仍旧要维护你的杀人犯生父！」
赵叙白面色僵硬，他强压着怒火，「我们都是一样出身卑贱的人，我们是同类。」
赵叙白的辩解让我无言以对，手机在这时来了消息，竟是白晓晓。
简短的三个字：「他醒了。」
陈景天甦醒，我即刻上车准备离开，赵叙白拍打我的车窗，他在车外狰狞喊话，我已无心听他所言。
回到医院，我一路急速跑到陈景天的病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把陈景天的病床围的密不透风。
蒋琴在一旁流泪不止，白晓晓默默站在一边，双眼冷然。
我走到白晓晓的身后，白晓晓微微侧过头，低声道，「他醒了。」
白晓晓冲着我微微一笑，笑容阴森，好似陈景天的甦醒，让她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我朝着人群走去，看到了病床上的陈景天，他双眼用力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急迫的眼神里，似是有无数的话要说。
可异常的是，他的身体如同失了控，他犹如被固定在了床板上，四肢不听大脑的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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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景天的视线迎上我的目光，他的额头微微挪动，身体小幅度的颤动。护士急忙压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不要激动，放轻松，你的状况医师们会想办法的。」
我转头看向护士，询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护士脸色为难，一脸的不解，「病患甦醒后的状况，我们也很意外，四肢无知觉，且无法发出声音。医生们一会儿要开专家会议，如果实在不行，可能需要转院。」
我当真想像不到，陈景天从楼梯跌落下来的结果，竟然这般严重。
陈景天四肢不受大脑控制，且无法说话发出声音，全身上下，只有面部受控，但能做的表情也很局限。
我诧异眼前的一幕，陈景天的状态明显是有苦说不出。
护士强压着陈景天的肩膀，不让他乱动，不让他情绪过激。
身后，白晓晓抹着眨眼便来的眼泪，沖医生说道，「医生，景天哥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从楼梯上摔下来，就变成这样了？」
医生愁苦着脸色，「我们怀疑患者是中毒迹象，但具体的原因，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知道。」
没一会儿，医生护士纷纷走出了病房，蒋琴跟随医生去了办公室交代状况，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白晓晓，还有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游戏的筱筱。以及，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陈景天。
病房氛围怪异，陈景天很用力的做着面部表情。
白晓晓走去床边，她弯身，看着陈景天痛苦的面色，缓缓开口，声音温柔，「景天哥哥，医生说你要继续做检查，你的状况很不好，很不乐观。」
白晓晓轻抚陈景天的胸口，「景天哥哥，医生还说了，你不能动怒，现在你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若是你情绪过激，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陈景天斜眼看向我，他很努力很努力的转着眼珠，似是在向我求救。
白晓晓直起身，她冲着陈景天微微一笑，「景天哥哥，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筱筱呀……她并不是你的骨肉。」
白晓晓掩嘴偷笑，病床上的陈景天瞬间面目涨红。
他的全身动弹不得，双眼布满红血丝，即刻，床头的心脏检测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白晓晓伸手轻抚陈景天的胸口，柔情似水，「你生什么气嘛，小心气坏了身体。」
第106章 演戏
我亲眼所见，白晓晓如何一步步的，将病床上的陈景天逼疯。
本就动弹不得的陈景天，因为愤怒而铁青着脸，他的眼球向外凸出，唿吸厚重急促。
我走到白晓晓的身后，打算阻止白晓晓的鲁莽行径。
我很担心白晓晓会把这场「意外」的跌落事故，演化成蓄意谋杀。
陈景天入院的经过平凡无奇，来时的解释是，因为在家中失足坠落导致受伤，没有人为伤害，没有事故纠纷。唯一的疑点，是被医生怀疑中毒，但并没有上升到蓄意谋杀的程度，就连蒋琴都没有多想。
好在，现在的陈景天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白晓晓可以适度的气气陈景天。可若真把陈景天气出个好歹，惹恼了蒋琴，这件事就彻底纠缠不清了。
我伸手拉扯白晓晓的手腕，白晓晓回过头，眼里的杀气瞬间熄灭，她当真是害人害红了眼，若不给她点提醒，她能用一张嘴，要了陈景天的命。
等陈景天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时，医疗设备不再发出报警声，护士赶巧进了屋，简单检查了一下陈景天的状态，便离开了病房。
整个过程，我死死盯着陈景天的动态，他很努力的用那双并不惹人注目的眼，试图引起护士的注意，可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发出求救信号。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最大程度，也只能让上半身微微震颤，护士看不到他的焦灼和窘迫，如今的他，成了落网之鱼。
我没有想到，陈景天的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蒋琴回到病房时，她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想都不必想，医生和她交谈的结果，并不乐观。
我还未见蒋琴几时这般脆弱过，她一直母凭子贵，把陈景天当做自己的天，如今，天要塌了，她自然没了安全感。
白晓晓小步走到蒋琴身边，蹲下身，用温热的双手握住蒋琴粗糙的老手。
我还以为白晓晓再次瞬间变脸，要安慰蒋琴，结果，白晓晓开口的一席话，让我大跌眼镜。
「蒋姨，你要坚强，不能这样晦丧下去。现在景天哥哥倒下去了，警局那边的事，就要我们去应付了。你不能倒下，你可是我们家的主人啊！」
蒋琴在白晓晓的话里犹疑了好一会儿，她听出了重点，「警局？景天住院，和警察局有什么关系？你在说什么啊晓晓？」
白晓晓一脸担忧，「就是……就是之前景天哥哥开车撞人的事情啊，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海棠姐可是替景天哥哥顶了罪，被警局调查的。」
蒋琴眸光凛冽，「我记得，你提这事儿做什么？」
白晓晓无辜道，「我也不知道……警方是怎么找到线索的，他们联络了我和海棠姐，说他们已经查明，那晚的车子，是景天哥哥开的，人也是景天哥哥撞的……」
白晓晓握紧蒋琴的手，「蒋姨，景天哥哥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拘捕吧？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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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琴颤颤巍巍起了身，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自乱阵脚，「怎么会这样？警方怎么会突然查起以前的事？怎么会这样！」
蒋琴伸手指向我，「赵海棠是不是你！你趁着景天入院，让警察局的人调查我儿子！」
我立在原地不说话，相比蒋琴的反应，我更好奇陈景天的反应。
刚刚经歷了一轮刺激的陈景天，这会儿再次心律不齐，他的医用监控设备，二次发出警报声。
我亲眼所见，因为愤恨而渗出的眼泪，就在陈景天的眼角打转，开开合合的嘴唇，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白晓晓是天生的演员，她选择在这个时机，爆出车祸的真相，也是绝情。
护士再次来到病房，这一回明显认真了些，「怎么回事，十分钟内警报响了两次，是不是你们干扰到病患休息了！」
我们被护士赶出了病房，白晓晓拉着筱筱，扭扭捏捏的站在蒋琴身后，蒋琴一边挂念屋子里的陈景天，一边不忘咒骂我。
「赵海棠！车祸的事，你去摆平！如果你让我儿子有了危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离开医院时，白晓晓一个人跟在了我身后，她悄无声息的跟着我一路到了停车场，一声不吭。
我站定在车边，确定周围无人，转身沖她说道，「你给陈景天下毒了，是吗？」
白晓晓笑着摇头，「怎么会？」
「可医生说了，怀疑陈景天是中毒迹象，如果只是单纯的坠楼，导致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夸张了不是吗？」
白晓晓歪着头，微微笑道，「身体受伤磕碰的事儿，谁说的清呢。」
我说道，「你跟着我，是有话要说吧？车祸的事？」
白晓晓摇摇头，「车祸的事，你来安排就好，反正，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你也该让你的警局朋友，捉拿陈景天归案了。车祸的事，总要有个了结，不是吗？」
白晓晓低头摆弄自己的长髮，继续道，「我跟你下楼，是想告诉你，你想要的结果，我一定会帮你达成，我说过的，丧偶比离婚更简单，也更刺激。但你必须保证，要把洛天还给我。」
白晓晓向着我迈进一步，前一秒还柔情似水的双眼，这会决绝狠戾，「我已经查到葛悦的住所了，洛天现在正被葛悦扣押着，你告诉葛悦，如果她敢对我的男人有一丝妄想，我会让她比陈景天的下场还要惨！」
白晓晓的气息，强有力的打在我的脸上，她对洛天是认真的，对葛悦是憎恨的。
白晓晓恢復了正常神色，随意摊摊手，面容轻松，「就送你到这里吧，海棠姐。」
她转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缓神儿，短短几分钟，她像如同精神分裂一般，上上下下，阴晴不定。
我上了车，先给警局的朋友打了电话，示意他们，陈景天的案子可以浮出水面，光明正大的公开调查了。
随后，我给葛悦打了语音，可葛悦迟迟不接。
自从她把洛天带在自己身边，她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她父亲的公司。
我直接驾车前往圣恩集团，抵达集团大楼，我跟随四五个员工进了电梯。意外的一幕是，电梯间里，竟然布着一张极为耀眼的海报。
海报上的男人，正是洛天，一抹简单的微笑，一双深邃的褐瞳，星光璀璨。
身旁的女员工叽叽喳喳，互相八卦。
「公司新来的艺人，你们都看到了吧？听说是董事长女儿带来的，是个小白脸！」
「我偷偷去影棚看过了，帅的发光你知道吗！所以说，女人就得拼命赚钱，只要有钱，就能泡到帅哥！」
电梯忽然停在了三层，电梯门开，走进了一个身影，倒也是赶巧，走进来的人，是裴俊生。
裴俊生手持文件夹，低着头进了电梯间，我刚要开口打招唿，我留意到了他胸前的工作牌，「实习生」三个字，格外醒目。
他竟然真的放弃了自己的科研工作，来到了葛悦的商业公司，就为了能近距离的靠近葛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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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的慢了点，因为跑来内蒙古了，我不得不说一句，这边的肉真好吃啊！冰煮羊好好吃啊！我爱了爱了！
第107章 标本
我和裴俊生四目相对时，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怯，我们互相点头，走下电梯后，他先开了口，「很意外吧，我来这里就职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工作牌，我很想替他惋惜一番，可现在说这些话，属实马后炮，只会徒增他心里的不痛快。
要知道，裴俊生是天生搞科研的料子，大学那会儿，带他做项目的教授亲口放过话，只要裴俊生在实验室里踏踏实实待上五六年，定会有一番成就。
还记得毕业那会儿，多少生物科技公司追着他向他抛出橄榄枝，可他唯一的择业标准，就是距离葛悦近点，工作别太忙，这样可以经常和葛悦见面。
我和裴俊生并肩朝着葛悦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彼此都不说话，彼此都藏着很多话。
我打破沉默，「还适应吗？你都负责什么工作？」
裴俊生轻描淡写，「还好，现在的工作，算是活动策划吧，主要是帮着洛天，照顾一下生活起居。」
我有些惊讶，裴俊生从研发工作，跳槽成了艺人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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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葛悦和洛天时，他们正在室内影棚里拍摄宣传海报，葛悦一身性感红色裹臀短裙，踩着细高跟，在现场来回指挥。
洛天如同变了一个人，身穿西装燕尾服，在镜头前摆着僵硬的动作。
我和裴俊生站在一旁，我默默注视洛天的一举一动，他仍旧没能完全融入眼下快节奏的工作状态，眼里的牴触若隐若现。
裴俊生开口道，「你觉得，葛悦最想要的是什么？金钱？男人的美色？还是地位？」
他转头看向我，满眼的疑惑。他一直在迷雾般的探索中，寻找葛悦的真正需求，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迎合葛悦的喜好。
我回答的吃力，「人是会变的，或许现在这个阶段的她，只是贪图刺激和快感。」
裴俊生看向影棚里的葛悦，低声道，「可我从来没变过，特别是对她。」
我只能含煳其辞的给他一点并不中用的提醒，「如果你没办法摸清楚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大概率说明一件事，她爱的只是她自己。人这个物种，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喜好，但过了那个阶段，你倒贴都不会得到她的正眼。」
我很想告诉裴俊生，之前的李平就是最好的例子。李平如何残忍的伤害了葛悦不重要，葛悦之所以能潇洒的放弃李平，是因为她从这场短暂的游戏中甦醒了，她觉得无趣了，才会如此痛快的撒手，并把孩子做掉。
裴俊生皱眉思索的同时，葛悦留意到了我的存在，她喜笑颜开，冲着我用力挥手，一路奔跑而来。
「海棠！你什么时候来的？」
葛悦热情似火的向我介绍她这两日的战果，自从洛天的视频在抖音上火了以后，她即刻和洛天签了合约，并拿着合约和视频，找去了她的父亲葛圣恩。
葛悦洋洋得意，字里行间流露着自己的眼光独到，战功伟绩。
她指着现场影棚的忙碌景象，说道，「看到了吧，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现场所有人，都是我的团队。我爸给了我八百万的创业基金，我打算全部用在洛天身上，把他打造成超级网红！」
我探了一眼不远处刚刚坐下休息的洛天，有些意外，洛天竟然这么快就和葛悦签了合约。
葛悦给裴俊生下达命令，「来面试的商务到了没？一会儿你陪我去面试。」
趁着裴俊生和葛悦交谈的功夫，我走到了洛天身边，洛天化了妆，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粉底。
工作人员在给他补妆，我自觉地坐到他对面。
他看到我，眸光微闪，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你来了……」
我点点头。
等工作人员离开，我上下打量着被包装的完美的洛天，开口道，「你和葛悦签了合约？」
洛天点点头，脸色微红，「她说她能帮我赚到钱。」
我提醒道，「可是当公众人物，需要很强大的心理建设。」
洛天似乎没听懂何为「心理建设」，在他眼里，和葛悦签约，就意味着赚钱。
我问道，「你缺钱吗？」
洛天回答的直白，「我要弥补白晓晓和筱筱。」
提到白晓晓，他目光坚定。明明当年猥亵白晓晓的人是洛天的父亲，和洛天并无干系，可他却执着的要为父亲偿还罪责。
我继续问道，「你父亲的死因，有后续了吗？」
洛天迟疑了片刻，摇头，「没有，不查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就当他喝酒醉死就好了。」
他形容自己的父亲时，满眼满腔都是痛恨，不愿多说一句。
我说道，「我听说，你父亲的真正死因，是因为酚类消毒剂中毒。」
洛天目光散漫的望向窗外，不说话。
我说道，「挺巧的，前几天，我在家里也发现了酚类消毒剂的液体，我家后院的刺猬和野猫，都被毒死了。」
洛天即刻迎上我的目光，他不安的眨眨眼，深吸气。
我继续道，「你不想知道，杀死你父亲的真兇，到底是谁吗？」
我亲眼所见，洛天的右手止不住的颤动，他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他很诚实，心里的想法，很快就浮现在了面庞上，他不擅长说谎。
我说道，「筱筱遗传了白晓晓，我家后院死掉的刺猬和野猫，都是筱筱毒死的。」
洛天不可思议的看向我，「你在说什么？」
我平静道，「筱筱还收集死猫的耳朵，风干了做标本。」
第108章 闹事
洛天彻底坐不住，他站起身，「筱筱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不可能！」
我仰头迎上他的目光，「是啊，我也不愿相信，这些事是筱筱做出来的。可若是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冷血无情的白晓晓，指使她做这些残忍的事呢？」
我说道，「你竭力想补偿的白晓晓，正在把筱筱带往地狱。」
洛天目光颤抖，「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并没有想好我要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来看看葛悦和洛天的现状，仅此而已。
可眼下，当我得知洛天为了弥补白晓晓，而和葛悦签下合约时，冥冥中，很多不好的预感，点点滴滴向我袭来，沖我发出预警。
洛天为了钱，选择了一条并不适合自己的路，葛悦为了一时的刺激和成就，又在洛天的身上下了太大的赌注，这其中，甚至带上了裴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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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页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我提醒洛天，「你父亲的死，我想你现在应该有所眉目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味的纵容白晓晓，最后可能会两败俱伤，你、筱筱，都不会从中受益。」
洛天眼眶泛红，「可我亏欠她的。」
我摇头，「有些亏欠不是靠钱来弥补的。」
洛天踉跄在原地，我想，他应该对酚类消毒剂这个致命线索，有了想法。
我起身准备离开，洛天开口，「我想见白晓晓一面，你能帮我吗？」
我正要回答，这时，不知何时归来的葛悦，听到了我和洛天的对话，葛悦一声令下，「你疯了！你要和谁见面？你是因为谁而被囚禁，你忘记了吗？是谁把你从茅草房里带出来的，你不记得了？苦日子没过够，还想回去找虐！」
葛悦说出口的话，带着命令的口吻，她对洛天的「照顾」，充满了控制欲。
我怕事情闹大，转头沖洛天低声道，「电话联繫吧，你先工作。」
准备离开前，葛悦给了我一张邀请函，是某机构举办的网络红人的晚会盛宴，洛天是嘉宾。
我用手机搜索了这场宴会，看到洛天的名字时，背后的简介竟是国外留学海归的身份。
葛悦虚拟了洛天的身份背景，把洛天塑造成了家境优渥的富二代。
看到这些内容，我预感，某些潜藏的危险，正在暗处隐隐发酵。
下午两点，我开车前往江易谦的公司，准备把他分配给我的工作处理收尾。
只是未料，刚到公司，江易谦的办公室里便传出了梁敏的声音。
朝前走进的过程，梁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所以他到底在哪！所有人都让我处理工程款那个烂摊子，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江易谦呢？他人不在，我去哪拨款？我问你江易谦到底在哪！」
走到办公室门口，屋子里的女秘书硬生生被梁敏骂出了房门。
女秘书低垂着头，转身碰见我的一刻，整个人浑身颤慄。
办公室内，梁敏沖我大喊，「赵海棠？你来得还真是赶巧啊！」
梁敏走出房间，沖我质问，「江易谦呢？你是他的相好，他现在到底在哪！」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火气，梁敏的脾气更是来的莫名其妙。
我无奈摇头，「我不知道。」
梁敏火冒三丈，「你不知道？你是他女朋友你会不知道？赵海棠，别以为你流了个孩子，就敢骑到我的头上！这江家是绝不可能传到他江易谦的手上！别以为你傍上了江易谦，就能作威作福了！这江家……」
话未喊完，办公室的里间，走出了个西装革履的身影，那人个头高高，留着短短的寸头，黝黑的眼珠格外明亮。
打眼一看，轮廓和梁敏很是相似，特别是双眼微微一笑时，眼角带出的一条深深的细纹小尾巴。
不显老，甚至带着几分俏皮。
从里间走出的陌生男人，笑着打断了梁敏的话，「妈，话别说得太早，易谦哥还是很优秀的。父亲一直看重易谦哥，虽然他的眼睛不大中用，但脑子还是中用的。」
梁敏回头嫌弃道，「你少给江易谦说话！这些年，你爸对江易谦偏心了多少，我都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把你送去国外！」
梁敏稍稍放松了语气，「不过还好，现在你回国了，妈心里也就踏实了。」
听完这些对话，原来，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是梁敏的儿子。
男人径直朝我走来，高挑的身姿，倒是有几分豪门之子的韵味。
他沖我伸出手，声音空旷好听，「你好赵小姐，久仰大名，我叫江宇生。」
江宇生……一个好听的名字，面相英俊秀气。但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和他母亲一样，算计腹黑。
我礼貌回应，「你好，我叫赵海棠。」
江宇生目的明确，「我哥江易谦，现在在哪里？我们全家人都联络不上他，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对吧？」
看来，江易谦和江辰一样，玩起了失踪。
我只记得，江易谦说过，他需要一周的时间，做眼部手术，且不能告知任何人。
我摇头，笑着道，「这我还真不清楚，否则，我也不会这个时间来公司。」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意外的，是江辰。
电话接通，话筒里是女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手机主人的朋友吧？你能来接一下他吗？他喝多了，在我们这里闹了事。」
我问道，「他在哪？」
「御河会所，他在我们这里损毁了两套价值三万的酒水，麻烦您过来处理一下，否则我们会即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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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在路上一整天，早早发文啦！希望你们看的开心~
第109章 阿雯
得知江辰在御河会所惹了麻烦，我已无心处理梁敏和江宇生的烂摊子。
江宇生见我要离开，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拉扯我的手腕，行为实在唐突。
被他强行拉扯回身的一刻，江宇生朝着我逼近，幽幽道，「赵小姐这么急着要走，是要去见江易谦吗？」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腕，却不及他的蛮力。
江宇生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他顾自呢喃，「赵海棠？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感觉像是听谁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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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不作声，江宇生眸光一亮，「赵叙白？你的弟弟？」
听他提起赵叙白，我不禁在心里咯噔一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竟然能和赵叙白有关联。
江宇生一眼看出我神情上的变化，他随意一笑，「原来你就是赵叙白的姐姐，赵海棠。」
他自然的沖我伸出手，「我是你弟弟的大学同学，在同一所学校留学，真是巧，赵叙白可是经常和我提起你。」
我尴尬回应，「那是挺巧的。」
江宇生松开手，我扭头便要走，他一手压着我的肩膀，接着递给我一张名片，略带几分玩味，「加个微信怎么样？赵小姐长得和我初恋有几分相似。」
这一套「初恋」搭讪语，早在五年前便过了时，我推开他手中的名片，「不必了，谢谢。」
身后，梁敏怒气冲天，「江宇生！你在胡闹什么！」
江宇生饶有意味，「没什么母亲，别紧张。我只是好奇，是怎样的一个已婚妇女，会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甚至连她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
我听出这话里的挑衅，但并不想同他继续纠缠，只是江宇生依旧不依不饶，他强行将名片塞进了我的包包里，笑容暧昧，「做个朋友而已。」
我应付一笑，急忙离开。
离开易和大厦，驾车行驶的路上，我给江易谦留了微信消息，告知他今日江宇生的出现，以及梁敏的纠缠。
江易谦迟迟没有回覆，电话更是不接。
找到御河会所，一番打听下，才找到江辰的下落。
昏黄的小包间内，江辰被两个黑衣男人禁锢在沙发上，江辰醉醺醺，双眼迷离无神。
赎人自然是要带够钱，屋子里侧坐着一个捲髮女人，女人手持细捲菸，悠哉缓慢的吞云吐雾。模样目测三十岁左右，应是这里管事的人。
我走进屋，还未开口，捲髮女人便扭着一身亮片包臀裙，朝我走来。她将手里的菸捲掐灭，直入主题，「赎人来的？钱带够了吧？」
我开口，「他损毁的酒水在哪里？」
捲髮女人眉头微皱，「怎么，怕我诈骗你不成？」
我说道，「倒不是怕你诈骗，只是我帮老闆来赎人，总要有个凭证回去报销不是？」
从走进这个包间的那一刻起，我便知，这是个人多欺负人少的局面，若江辰只是喝酒惹事需要等价赔偿还好，可一进屋，便是保镖扣押的景象，显然是要讹诈。
我自然不能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等紧张局面下，还是搬出靠山比较靠谱。
捲髮女人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我一番，客气了语调，「你老闆？可这个酒鬼的手机里，只有你的电话号码打得通。」
捲髮女人似是察觉我在用话诓骗她，她重新扬高语气，「我劝你别和我耍花招，你朋友毁了我们的酒水，五万赔偿金，少一分，人都带不走。」
我无语道，「五万？刚刚电话里还三万，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五万？他怕不是砸了你们的镇店之宝？」
捲髮女人忽然开始不耐烦，她眉目微拧，「我说你一个丫头片子，和我讨价还价？你是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你朋友在我这里惹了事！今天不拿够钱，我即刻给他送进警局！」
我心里虽怂，但脸上要强装镇静，我平静着语气，「送警局？好啊，那就送，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你最好看清楚，你们扣押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记不得这张脸，但应该记得daniel这个名字吧？人家的gg海报，就摆在你们店门口的公交车站的gg牌子上！你们非法扣押，绑架勒索，还有理了？」
捲髮女人回头看了一眼江辰的脸，她这才察觉，她抓的人，是个烫手山芋。
我倒是在心里感谢daniel的男模身份，虽说daniel总是坏我事，但这一刻，他的名声，可当真帮了我大忙。
我因此有了底气，向着捲髮女人靠近一步，说道，「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说我是替我老闆来赎人的，既然你认得了daniel这张脸，那你应该知道，daniel的哥哥是谁吧？」
捲髮女人默默吞咽喉咙，我也是在认识江易谦以后才得知，在这座城市，提及江家，几乎无人不知。
这座城市的几家核心企业，都是江家投资建立的。
看到捲髮女人慌张的模样，我顺势道，「不要怀疑，就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个答案。你今天碰到硬茬子了，你绑架的人啊……」
我掩嘴偷笑，「是易和集团董事长的弟弟！你说，等他醒酒以后，这要是藉助公众媒体的力量，反手给你们会所一个打击报復，那得多刺激？」
捲髮女人的脸色开始挂不住，就连看守江辰的那两个保镖，都开始四目相对，不再盛气凌人。
我继续冲着捲髮女人说道，「你们的会所，应该也不经查吧？」
倏然，捲髮女人回头冲着两个手下放话，「放人！」
其中一个光头保镖有些不甘心，「娟姐！他可砸了我们的酒水啊！」
我开口道，「砸了你多少酒水，我照赔就是，我没想赖帐。」
捲髮女人本来严肃晦丧的嘴脸，重新在我的身上来回打量，她回头冲着身后的手下示意，随即，保镖放人。
捲髮女人冲着我微微一笑，语气缓和，「人你带走吧，酒水不过两三千而已，你刷个卡就算了，今天就当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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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走到江辰身边，他喝的醉生梦死，完全不知道当下发生了什么。
我搀扶他的肩膀，艰难的将他带出会所，捲髮女人跟在我身后，说着风凉话，「下次让他把钱带够了再来玩，这年头，没钱还敢来找妹子，可不是不多见。要不是看在他是江家公子的份上，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捲髮女人说道，「哦对了，等他醒了，你告诉他，他要找的那个女人，早就不在我们这里做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老人了。」
女人掩嘴偷笑，「看不出，这年纪轻轻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喜欢年纪大的姐姐，口味还挺重嘛！」
我把江辰搀扶上了车，没再理会捲髮女人的疯言疯语，帐单结算干净后，我回到车上，江辰在后车座迷迷煳煳的说着话。
我仔细听了几次，才听清楚江辰在说些什么。
江辰口齿不清，嘴唇泛红，「我找……阿雯就在这，你们别想骗我。」
阿雯，应该就是江辰来这里找的陪酒女，而听着捲髮女人的意思，江辰口中的这个「阿雯」，年纪应该很大了。
我轻拍江辰的脸蛋，说道，「你要不要喝点水？江辰？」
江辰一把抓握我的手腕，眼眶泛红，「我找阿雯……」
我完全拿他没办法，只能顺着他往下说，「好，我帮你找阿雯，那你要不要先喝点水？你现在难受吗？」
江辰挥舞着手臂，模模煳煳，「阿雯是我的母亲，你让我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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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回北京啦！安安心心好好码字~
第110章 口吐白沫
让我意外的是，江辰和江易谦的生母，是职业陪酒女。
我现在明白，江辰此前多次闯离江家，实则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母亲，阿雯。
可我也分明记得，梁敏亲口所言，阿雯在离开江家时，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江辰对生母阿雯的期待和嚮往，似是不掺杂一点恨意，或许，阿雯当年的离婚和消失，藏着一段故事。
等江辰在后车座稍稍安静了些，我驾车前往江家大宅，本想着先把江辰送回家中，可半路，江易谦的女助理给我打来了电话。
急忙接通，电话里冷冰冰，「江先生要见你。」
我问道，「他在忙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梁敏和江宇生找去了公司，梁敏一直在……」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谭冰不耐烦，「让你来你就来，那么多话！」
我一脚踩下剎车，一肚子火气，「我不去了！你转告江易谦，因为他的女助理态度恶劣，我不去了！」
谭冰一时恍神，她大概是在江易谦身边晃悠习惯了，自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谁都吆五喝六。
我一声令下，「挂了！」
谭冰急忙开口，语气比刚刚软了许多，「我为我刚刚的恶劣态度向你道歉，赵小姐，可不可以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江先生？」
我翻着白眼，「这还差不多！我会带江辰过去，他喝多了。」
挂了电话，谭冰给我发来了江易谦的地址，是位于郊外的一家私人医院，地势略偏，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
抵达医院门外，戒备森严，登记、安检，甚至需要出示身份证件。而且，要等谭冰亲自来大门口接人才能放行。
谭冰人如其名，拉着一张欠她八百万的驴脸，从我手里带走了昏睡的江辰，她给了我一个房间号，让我自己去见江易谦。
她粗鲁的搀扶江辰的手臂，我担忧提醒道，「他喝醉了，你最好轻一点。」
谭冰回头冷眼，「管那么多做什么，过不了多久，江辰也会在这里医治住院，到时候，江辰会消失，只留下daniel。」
谭冰带着江辰离开，我木然定在原地，为刚刚那番话默默伤感。在所有人都希望嗜血人格的江辰消失时，我却希望他留下来。
进了医院大堂，里面的格调甚是温馨，和门口的森严安保制度，形成鲜明对比。看样子，能在这里看病医治的人，非富即贵，毕竟保密性极好。
找到江易谦的病房，房门半开，我轻轻推开，屋子里阳光铺满。江易谦坐在轮椅上，一身浅蓝色病服，他背对着我，头上缠着窄窄的纯白纱布。
病房里气氛安逸，我不敢发出声音，他默默开了口，「进来吧。」
房间里飘着温和的香气，时不时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走到他身边，他的双眼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他坐在阳光下，感受窗口的和煦微风。
我轻声开口，「你做了眼部手术？」
江易谦转动轮椅，面向我。
穿上病服的他，比平日里温和了不少，不再是一身黑的西装，不再戴着墨镜，纱布之外的五官轮廓，更加清晰。
他沖我开口，「如果不出意外，下周便可以看清楚你的容貌了，以前看到的，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
我不禁有些小激动，「我也可以看到你的眼睛了。」
江易谦微微一笑，「我已经很久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了。」
他接着道，「听说你在公司遇到了江宇生，怎么样，他为难你了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算是为难吧，浪子本性？」
江易谦若有所思，「嗯，总结的不错，他的确是个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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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道，「还有，江辰在御河会所喝多了，他说他要找他的母亲阿雯。」
明晰可见的，江易谦的眉头微蹙，他对「阿雯」这个名字，同样的敏感。
江易谦没有继续我的话题，他大致指向床边的方向，说道，「床头抽屉里，有三份合同。前几天我交给你的翻译文件，你做好以后，配合谭冰一起去谈一桩生意，尽量在这周把合同拿下。」
江易谦说道，「我住院的事，谁都不要说，特别是梁敏和江宇生。」
我点点头，江易谦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条项鍊，项鍊是细麻绳编制的，麻绳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玉环。
此前他西装革履，我还真未留意到这条麻绳项鍊的存在。
他把项鍊递到我面前，说道，「这个暂时交给你保管，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
我连忙摆手，「不了江先生，这一看就是贴身物件，还是别给我了。」
江易谦的手悬在半空，不挪动，他笃定道，「你就当我迷信好了，这次要谈的合同，我很重视，在你身上留点我的东西，我更有把握。」
想不到，江易谦也有迷信的一面。
恭敬不如从命，我接过项鍊，戴在了脖颈上，麻绳还带着丝丝温度，只是小小的挂坠玉环，有些冰凉。
江易谦微微一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从私人医院离开，天色渐入黄昏，在白晓晓的几次催促下，我开车去了陈景天所在的医院。
好巧不巧，警局的人也来了医院。
和私人医院形成鲜明对比的，这里吵吵闹闹，鲜血和急救声如同家常便饭。
病房里，陈景天如死尸一般，卧在床铺上。四个制服警官围绕在陈景天的病床边，蒋琴在地上撒泼打滚，死死抱着其中一位警官的大腿。
我站在病房门口，蒋琴哭嚎不断，「他都这样了！你们还要他配合调查吗？我儿子是个连飞虫都捨不得伤害的人，他怎么可能撞人啊！警察先生，我儿子是被嫁祸的！是被嫁祸的啊！」
警官没办法对蒋琴动粗，只得不耐烦的一次又一次的规劝，「大婶，你就别喊了，你儿子所犯的罪行，证据确凿，我们人证物证都有，即便他现在无法张口说话，都可以给他定罪。」
蒋琴发着疯，鼻涕蹭在警官的裤腿上，「不可能！证据在哪？人证又在哪！不可能！」
这时，精彩的一幕发生了，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吭声的白晓晓，浑身是戏的走到警官面前，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警官，我要报案！五年前，我被陈景天这个畜生猥亵玷污，并被他精神控制了整整五年！我要报案，我要起诉他！」
蒋琴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晓晓，「晓晓你在说什么？」
白晓晓双眼含泪，「不是吗？五年前，我什么都不懂，却被你儿子洗脑欺骗，让我被迫做小三儿，活的不干不净！」
蒋琴起身要殴打白晓晓，「你这个贱人！你在说什么鬼话！」
一如我料想的，病床上的陈景天，无法拒绝的听着看着这场闹剧，他的肩膀在抖动，额头青筋暴起。
护士进屋做紧急处理，陈景天的病情意料之外的加了重，他开始不间断的全身抽搐，甚至……口吐白沫。
而病床边，白晓晓的哭戏并没有结束，她的控诉和泪流满面，在加剧陈景天的死亡。
第111章 小朋友的诡计
就在陈景天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两个小时前，我才得知，陈景天被下了转院通知书。
这意味着，这家医院查不出陈景天的病因，且无法对症下药的根治。以陈景天目前的「离奇」状况，或许只有北上广这类地方的医院，可以查明病因。
可惜，白晓晓压根不会给陈景天转院的机会，一如她此前向我许诺的那般，她会让我的户口本，从已婚变丧偶。
白晓晓的哭闹、控诉，加速了陈景天的病情，他虽全身不能动弹，但脑子还是正常运转，他听得到白晓晓的每一句谎话，以及每一声卖力的哭喊。
病房里乱作一团，陈景天性命垂危，他如簸箕一样抖个不停，两眼瞪的狰狞，目光直视棚顶。
我当真被这一幕吓到了，从我出生到现在，听闻父亲讲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病症，并不少见。而陈景天，是唯一病得不明不白，且被害得不明不白的一个。
陈景天自己也是医生，他手指未断前，也称得上是医院数一数二的神刀手，我想他应该能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落得今天这种地步。医生给的初步判断是中毒，如若真是中毒，他一定会回想起，自己在某时某刻，是否被人下了毒。
假设他今日真的死在了这张病床上，他定死不瞑目，因为所有人都不知他因何而死，而他自己却清清楚楚。他在危急时刻被白晓晓陷害，他最爱的白晓晓，夺走了他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
护士和医生在一通紧急操作下，把陈景天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而警方为了保护白晓晓，以恶意伤人的罪名，把蒋琴扣押去了警局，并要求蒋琴协助调查陈景天车祸撞人一事。
走廊里，我和白晓晓站在窗边，默不作声。
监护室内两名护士轮流盯梢，待势态平稳后，白筱筱略有失望，「就差一点，你看到他刚刚的样子了吧？就差一点，他就归西了。」
我转头道，「你就不怕他突然康復？车祸的事倒好说，证据确凿，他没办法反驳。但你刚刚在警察面前，说自己五年前被陈景天猥亵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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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丝毫不慌，「难道我说错了吗？十六岁那一年，我能懂什么？还不是陈景天怂恿我，让我配合他？」
我半信半疑，「你和别人说这话，别人或许会相信，我可不会。」
白晓晓两步站到我面前，目光沉稳，没有丁点情感，「这很重要吗？大家都是为了活着，为了混口饭吃罢了。只是我不想被陈景天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束缚住，我想寻求更好的生活。」
我倒是佩服她的冷血无情，她做任何事，都以自我为中心，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过的舒坦。
我说道，「五年前，你和陈景天是怎么盯上我的？又是怎么开始盘算我的？」
白晓晓轻描淡写，「我和陈景天是因为你才结识的，你们俩恋爱那会儿，我作为被你资助的学生，和他有了第一次见面。可能是一见钟情吧，后来陈景天频繁来找我，我想着，既然是送上门的肥肉，不用白不用。他贪图你的家庭背景和势力，我贪图你的善心和捐款。后来走着走着，我发现你真的挺傻的，被我喝血不够，还被陈景天喝血。」
白晓晓嘲讽一笑，「做好人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被坏人欺负？赵海棠你真的挺傻的。」
或许这一刻，在白晓晓的眼里，我是一个被人吃干抹净的傻子，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无法认同她的论调。
善念起，善虽未至，祸已远离；恶念起，恶虽未至，福已远离。
我默默开口，「一辈子很长，眼前发生的事，不代表以后能一直如此。」
白晓晓伸手轻碰我的肩膀，「你就继续当你的老好人吧，总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除掉陈景天以后，你把洛天还给我。」
白晓晓拍拍我的肩膀，「晚上我还有一科学期考试，不能留在医院，有劳你帮我带一会儿筱筱，她还在楼下病房里玩手机呢。」
说罢，白晓晓转身离开，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把筱筱这个小小拖油瓶，交给了我。
眼下不是拒绝她的时候，我虽不贊同她对待陈景天的残暴方式，但期盼陈景天快快送死，倒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刻，好人也会变极端。
下楼找到筱筱，她正心无旁骛的玩着平板电脑，刚刚病房里的那场闹剧，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很意外，电话接起，我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对方是江易谦的奶奶。
奶奶语气温和客气，「海棠姑娘呀，你在忙吗？那个……你知道易谦去哪里了吗？daniel也不见了，这哥俩一起消失了！这安安啊，一直闹一直闹，就要找爸爸。」
我礼貌回答，「奶奶，我也不清楚。」
奶奶笑呵呵，「那你的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呀？没有责怨我们江家吧？其实吧，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如果你和易谦情投意合，我是乐意让你进门的。」
「……」我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
奶奶继续道，「我刚听安安说，今天是你给安安辅导功课的日子吧？可你没来，安安一直念叨你呢，你今天会来吧？」
奶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似是很希望我前往江家。而我的确遗忘了，今天给安安辅导功课一事，下午江易谦命令我前去私人医院见面时，我彻底把安安忘在了脑后。
我不好意思道，「奶奶，我现在就去您家。因为家里的一些急事，我给耽误了。」
电话那头，传来安安兴奋的声音，「海棠阿姨，我在家里等你哦！」
电话挂断，我侧头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筱筱，看来，今天是要带着筱筱，一同前往江家了。
我蹲在筱筱身旁，说道，「筱筱，你妈妈让我暂时照看你，一会儿，你要跟着阿姨一起……」
话没说完，筱筱直接从沙发蹦到地上，眼珠熘圆，「走吧，我们去哪？」
我倒是意外，筱筱才五岁，却从来不认生，心里成熟的像个小大人。
驾车载着筱筱前往江家的路上，筱筱声音甜甜的开了口，「漂亮阿姨，上次猫耳朵的事情，妈妈教育了我一番。以后，我不会再收集猫耳朵了，你不要担心哦。」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车座上穿着小裙子的筱筱，她时而天使时而恶魔，我总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个五岁孩子，虽然她的母亲是白晓晓，但不应该对一个孩子过早的下定论。孩子是树苗，需要纠正。
车子开进江家大院，半头白髮的吴管家早早候在了家门口。
筱筱看到气派宽敞的园林小院，不禁称赞，「哇塞，这是家吗？还是花园？有好多花儿和鱼儿啊！」
我将车子停在前院，带着筱筱下了车，筱筱的惊唿一直未停。
不远处，怀里抱着小汽车的安安，正等在家门口，他兴奋地朝我招手，直至，他看到我身旁的筱筱，他愣了愣，径直朝着筱筱走来。
安安的眼里闪着光，他略有大人模样的看着筱筱，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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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放心吧~安安可是很聪明滴~今天的北京热上了天，我在外面奔波一天，感觉自己要化掉了……
第112章 他开口了
看到安安对筱筱兴趣十足的模样，我开始在心里担忧。
安安虽是江易谦的儿子，可他本性纯善，古灵精怪的安安没有接触过复杂的人和事，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筱筱早熟腹黑，我很害怕，筱筱会捉弄安安，或是伤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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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扯了一下筱筱的手腕，低头叮嘱，「一会儿你就安静的呆在我身边，不要吵闹，也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筱筱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安安，她的目光来回扫视安安的衣着，以及安安怀里的玩具车。
筱筱笑容甜腻，沖安安说道，「我叫洛子筱，大家都叫我筱筱，我五岁，不过马上六岁了。」
安安回答的爽快，「我叫江砚安，八岁，你可以叫我安安。」
这是我第一次听闻筱筱的全名，洛子筱。
筱筱姓洛，这名字必然是白晓晓给取的，证实了筱筱是洛天父亲的孩子。
我猜想，当初白晓晓哄骗陈景天，给筱筱取名的时候，定然言说，不能让筱筱姓陈，而是要取一个稀少的姓氏，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白晓晓一举两得，这五年里，把陈景天耍得团团转，陈景天一直以为筱筱是自己的女儿，事实上，都是白晓晓给他编造的美梦。
我拉着筱筱准备走进大宅，筱筱主动沖安安开口道，「你住在这里吗？这里是你的家？」
安安点头，「是啊，这是我的家，是我爸爸的房子。你是海棠老师的女儿吗？」
筱筱摇头，「不是的，海棠阿姨是我妈妈的朋友。」
说罢，筱筱松开了我的手，她走到安安面前，很自然很亲人的，挽起了安安的手腕。
看到这一幕，我惊掉了下巴。
筱筱笑容甜美的沖安安说道，「我们做朋友吧！你比我大，我可以叫你安安哥哥吗？」
筱筱眨着她「天真」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安安。
不得不说，筱筱和她母亲一样，有着不可抵挡的迷惑能力，即便是小小年纪，却处处流露着白晓晓的影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本想开口打断他们的「唐突」友谊，谁料，安安随了他父亲的凛冽性子，推开了筱筱，后退道，「既然你不是海棠老师的女儿，那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我和你不熟，我不和笨小孩做朋友。」
安安一席话，说得筱筱脸红无措，更让我哭笑不得。
安安转头进了屋，冲着楼上大喊，「曾祖母！我的漂亮老师来了哦！」
我拉着筱筱进屋，筱筱即瞬变了脸，她情绪低落，有点憎恶的看着安安跑开的背影，她忽然甩开我的手，闹起了脾气，「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我低头道，「你妈妈去学校考试了，你要是不跟我一起，你晚饭没得吃，家也回不去，你要在车子里等我三个小时，你确定吗？」
筱筱气鼓鼓的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车，又看了看面前宽敞的房子，她咬牙道，「我也不喜欢笨孩子，我才不是笨小孩！」
我低头偷笑，带着筱筱进了家门，奶奶早早准备好了坚果和果盘，摆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
奶奶拄着拐杖下了楼，热情道，「海棠姑娘吃点东西歇一会儿，安安上楼拿课本去了。」
奶奶凑到我面前，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口，她眼神微妙，笑道，「哎哟，易谦把这么重要的物件，都送给你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才想起，我脖子上佩戴的，是江易谦暂时交给我的玉环麻绳项鍊。江易谦说了，这东西能给我带来好运，助我谈成生意。
我倒是不迷信，但是老闆有令，项鍊到手，必须佩戴，否则扣我工资。
我应付一笑，「不是的奶奶，这个项鍊……」
奶奶摆着手，「哎呀我明白，你们年轻人也喜欢玩我们老一辈的套路，定情信物嘛，我懂得！我懂！」
我百口莫辩，奶奶张罗着家嫂端来了小甜品。
筱筱一开始还端着姿态，后来看到一桌子的零食，她也忍不住了，一口接一口，倒像个简单孩子的模样。
我给安安辅导功课的过程中，筱筱一直在玩安安的玩具。几次，安安给筱筱投去不耐烦的眼神，「小屁孩一边玩去，没看到我在学习吗？」
筱筱回头瞪了一眼安安，随后又默默低头，研究安安的游戏手柄。
筱筱是个心思复杂的孩子，可当她面对眼前这些，从未见过的昂贵玩具和电子产品时，她眼神里流露的嚮往，和普通孩子无异。
辅导进行到一半，家中来了不速之客，梁敏和江宇生。
我坐在大厅里，便能听到梁敏的唿喊，「母亲，您在家吗？江易谦回来了吗？您联繫到他没有？」
梁敏和江宇生相继进屋，二人看到我的一刻，梁敏下意识嗤鼻冷笑，江宇生饶有意味的看着我，开口道，「好巧啊赵小姐，又见面了。」
我本不想理会，梁敏却换鞋进了屋，对我不客气了起来，「哟，当老师的人，就这么没家教吗？看到主人回来，都不打招唿？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梁敏几步站到我面前，高高在上，俯视我。
我给了她一个职业假笑，回怼道，「我的主子是江易谦，不是您，请您摆正自己的位置。」
梁敏气急败坏，「赵海棠你！」
我说道，「要不，你也给我发一个月二十万的工资？我肯定对你毕恭毕敬！」
梁敏伸手指着我的脸，泄愤的话还没开口，二楼传来奶奶的声音，「一回家就发脾气！你怎么当孩子母亲的！」
奶奶的拐杖用力点在地上，二楼栏杆后，奶奶怒视梁敏，「你还欠海棠一个道歉！你害她失去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指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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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低头做试卷的安安，听到这句话以后，抬起了头，他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奶奶。
安安蹭着屁股挪到我身边，眸光里带着小孩子的善意，「漂亮阿姨，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呢？」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以温和的方式，向他解释，「阿姨的宝宝……回自己星球去了，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他就回去啦。」
安安抬头看向梁敏，怒视道，「是你让漂亮阿姨的宝宝不见了！」
梁敏脸色涨红，相比我对她的攻击，安安的斥责，才让她无地自容。
二楼，奶奶再次命令，「梁敏！你还不给海棠道歉？这个家是不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梁敏强压着怒气，憋屈又恼火的回头看了眼奶奶，继而看向我。
我配合着站起身，微笑看向梁敏，浑身舒散，「你是要向我道歉吗？来吧，我准备好了。」
梁敏咬牙切齿小声嘀咕，「赵海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身旁，安安即刻向二楼的奶奶通风报信，「曾祖母！梁奶奶在威胁漂亮阿姨！我听到了！」
安安此刻正义化身，挺着胸膛陪同我一起敌对梁敏。
梁敏气个半死，而一旁的江宇生忽然捧腹大笑，笑的直不起腰。
家里顿时充斥着江宇生的笑声，他扶着沙发，笑出了眼泪，「有趣！着实有趣！」
而这时，我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来了电话，是白晓晓。
我拿起电话，放到耳边，那头的她气喘吁吁，「医院刚刚给我发来消息，说陈景天能开口讲话了。你现在马上去医院，绝对不能让他在医生面前胡言乱语，如果他敢乱说话，我今晚就杀了他！」
第113章 仇人一大堆
白晓晓挂断电话以后，我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会儿，梁敏和江宇生的身影重叠在我面前，我甚至有些听不清楚江宇生的笑声。
脑子里反覆回放白晓晓的那句嘶吼，陈景天能开口讲话了。
本以为，这一番折腾下，陈景天小命难保，结果他却意外有了好转。
刚松弛下来的心，再次狠狠提起。
身旁，安安扯了扯我的手腕，他圆圆的小脸，不停地沖我说话，我慢慢恢復理智，才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漂亮老师，梁奶奶和你道歉了！」
我抬起头，迎上樑敏的目光，梁敏犹如受了天大的耻辱那般，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梁敏火冒三丈，二楼栏杆后，奶奶故意清嗓发出声音，震慑梁敏。
梁敏憎恶的重复道，「我说对不起！」
此刻，我已无心同她恶斗，她的道歉在我看来，是毫无价值的。
江宇生走到我面前，他高挑的身子骨，衬得我格外渺小。他微微躬身，盯着我胸口的玉环项鍊看了几眼，饶有意味，「这是江易谦的，怎么在你身上？」
江宇生直起身子，挑挑眉，「我哥真要娶你？」
他一时迷茫了起来，「你是有什么特殊技能吗？还是……你有富可敌国的家室背景？」
他笑笑，「我倒是有点好奇了呢。」
二楼，奶奶下了楼。
奶奶神色严肃，绕到梁敏和江宇生的面前，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你们母子又来做什么！公司那么多事情要忙，每天往这里跑跑跑，又要给易谦找什么麻烦！」
梁敏刚要开口，江宇生伸手揽过奶奶的肩膀，像是哄小朋友那般，「奶奶，你就别生气了，还不是因为我想你了！我刚回国，你也不去看看我，我一直惦记着你做的桂花糕，奶奶的手艺，可是我童年的味道。」
两句话，奶奶的情绪雨过天晴。江宇生倒是长了一张好嘴和一张俊秀的脸，男女老少，都能被他说得服服帖帖。
我没办法在这里久留，厚着脸皮向奶奶说明要提前离开，奶奶大度随和，没询问原因便放了行，反倒是留恋这大房子的筱筱，不肯离开。
筱筱手里抓着一台电动玩具车，被我强行拉扯起身，安安看到筱筱爱不释手的模样，随意道，「喜欢就送你了。」
筱筱甜腻道谢，「谢谢安安哥哥！」
安安抽了抽嘴角，带着几分嫌弃，「我可不收干妹妹。」
我憋着笑，带走了筱筱。
上车前一刻，江宇生故意站在家门口，冲着我比划了一个「电话联繫」的手势，他单手插兜，倚靠在门框，活像个浪子。
车子开出江家大门，巧合的，一辆黑色轿车进了院落，后车座的窗户大开着，坐在里面的，是清醒后的daniel，那一双阴郁复杂的眼，同我一扫而过，也不知，下一次和江辰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我想起江辰在御河会所的失态行径，想起他口中的「阿雯」。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母亲？会在多年前，那么狠心的放弃自己的两个孩子。
车子急速行驶，筱筱在后车座声调冷清的开了口，「怎么才能住进那个大房子里？为什么那个名叫安安的男孩子，可以拥有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多的玩具？甚至还有僕人？」
有关这个问题，或许要等筱筱长大以后才能明白了，龙生龙凤生凤，这个世界向来公平。
我解释的宽泛，「只要你好好读书，多帮助需要帮助的小朋友，长大以后，你也会住那样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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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童言无忌，「那我嫁给安安哥哥，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住进那个大房子里了？」
我被她小小年纪的大胆言论惊讶到，「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筱筱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筱筱继续冷静沉稳的说道，「下次你还要带我去安安哥哥的家，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我拒绝的干脆，「不会再带你了，今天是迫不得已。」
后视镜里，筱筱瞪着我，翻着白眼，一脸的不爽。
我倒是觉得她这幅样子很好笑，只希望，长大后的筱筱，不要学白晓晓。
车子到医院，这个过程中，白晓晓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危险，总觉得白晓晓不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意外要发生。
我带着筱筱一路跑上楼，医院里依旧吵吵闹闹，陈景天已经不在重症监护室，同样的，也不在病房。
我拿出手机给白晓晓打电话，碰巧，走廊另一头，白晓晓急匆匆跑来了。
她神色慌张，嘴唇发白，目光微颤的沖我说道，「找到他了吗？我问了护士，护士说送回普通病房了，可他根本不在病房里！」
我压着她的肩膀，「你先别紧张，或许是护士带他去做了身体检查，你给他手机打电话了吗？」
白晓晓无法淡定，「我怎么不紧张？他的手机被蒋琴拿走了！现在医院里见不到他，谁都联繫不上他！」
白晓晓浑身发抖，「他会不会是去警局了？我已经和他撕破了脸，他一定会连我一起杀了的！」
白晓晓的情绪逐渐失控，「赵海棠，你必须把他找回来！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快和他撕破脸面的，他手上握着我的把柄，他一定会反咬害死我的！」
我不清楚，陈景天的手里，握着白晓晓何种把柄，不过她情急下说出的话，应该是真的。
不远处，护士推着推车朝这边走来，我沖白晓晓安慰道，「你别自乱阵脚了，陈景天只是能开口说话而已，并不是恢復四肢知觉，他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
白晓晓这才稍稍恢復理智，「对……他只是能开口说话而已……可是，他到底去哪了啊！」
同护士碰面的一刻，护士刚好要进陈景天的病房，不等我开口，护士看到病房里空荡荡的床铺，疑惑道，「六号房的病患呢？不是刚被送回来了吗？他人呢？家属呢？」
我站在护士身后，开口道，「我们也在找，接到电话以后就赶过来了，但是我一直未见到我丈夫的身影。」
护士忽然慌乱，「这不可能啊……又没有安排临时手术，而且他根本没有下地行走的能力。」
说罢，护士急忙朝着医生办公室跑去，「刘大夫！出事了！六号房的病患不见了！」
我转过身，同白晓晓对视。
如果陈景天不是自行离开的，那么，定然是有人带走了他。
我抬头看向走廊尽头正在运转的监控摄像头，说道，「你去查监控，看看是谁带走了陈景天。」
白晓晓不安的吞咽喉咙，「陈景天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帮手？」
我摇头，「帮手的可能性不大，仇人倒是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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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晚安小可爱们~
第114章 我想见她
陈景天的失踪，牵动了医院的高层领导，走廊里的监控视频被调出，的确是有人带走了陈景天，且是明目张胆的被推出医院。
带走陈景天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头戴白色鸭舌帽，以及蓝色口罩，对方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丝毫破绽。
陈景天躺在移动病床上，起初他没怀疑，更没开口说话，直至对方将他推至一楼后门区域，把他抬上轮椅，陈景天这才察觉出了不对。
可即刻，陈景天便和那个假冒医生的人，一起消失在了镜头之中。
视频我反反覆覆看了十几遍，警方已将此事立案调查，白晓晓神色紧张的靠在办公室一角，低头思忖，身体不自觉的向着墙壁来回点靠。
医院领导送走警方的人以后，给了我和白晓晓一份叮嘱，陈景天的状况现在十分危险，虽然他的病情有了好转，但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一股急火就能要了他的命。
白晓晓六神无主拉着领导的手腕，焦灼道，「领导，陈景天被送出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他真的没和你们交代什么吗？」
领导摇头，「没听负责照看的护士提起过，他状况稳定以后，只说要见家人，情绪也不太稳定。」
白晓晓稍稍放松了些，我忽然想起道，「领导，后院停车场的监控记录有吗？劫持者的车牌号也是一条线索。」
领导嘆气摇头，「警方也和我们说明这事儿了，可是后院停的都是职工的车子，监控不巧前阵子坏了，还没修呢。」
白晓晓晦丧在旁侧，只顾呢喃，「一定是他自己自导自演，是他的手下把他带走的……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
我走到窗边，望向医院后院，后院停车场很小，且入口难找，后院里停着的，基本都是医院职工的车子，很少有病患的私家车。
我忽然想起道，「我们可以查后院车子的行车记录仪，万一拍到了劫持者带走陈景天的全过程呢？劫持者的车牌号，就是最直接的线索。」
领导马上应允，「这个没问题！我马上下发通知，让后院车子的车主，帮你把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调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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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领导协助我们调取证据的同时，警方先我们一步，对后院私家车进行了视频调取。
的确有一辆车子拍下了挟持者带走陈景天的全过程，只是对方的面目依旧无法看清，但幸好，拍下了对方的车牌号。
带走陈景天的车子，是一辆白色轿车，车子是本地牌照。
我偷偷记下牌照信息，找了朋友帮忙查询这辆车的车主，可一番查询过后，得到的结果，更让人迷惑。
白色轿车曾被登记为丢失车辆，而车子的原主，是某家公司名下的办公车辆，好巧不巧，那家公司，正是江易谦的易和集团。
我忽觉眼前一片黑，难不成是江易谦派人带走了陈景天？可江易谦的目的是什么？且那辆车子，是被偷走的丢失车辆，事实真和江易谦有关吗？
我没有将这个信息告知给白晓晓，把白晓晓和筱筱送回家中以后，我给江易谦的手机打去了电话。
电话不是江易谦接的，而是助理谭冰，谭冰直入主题，「有事快讲，江先生这两日都无法接听电话，他在术后疗养。」
我向谭冰谘询了白色轿车一事，谭冰想了好久，记忆模煳，「你跟一辆丢失的车子较什么劲，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谁会记得？」
我问道，「那车子之前是谁负责驾驶的？能查到吗？」
谭冰不耐烦，「车子已经丢了，公司都没打算找回来，公用车谁都可以开，你问这个做什么？」
谭冰说话如放炮，她和江易谦讲话的时候，可没见她这般狂妄。
我自知，在她这里是得不到什么重要线索的，直言回了她一炮，「建议你找个男朋友好好滋润你一下，女人脾气暴躁，对乳腺不好。」
电话那头的谭冰正要骂我，我急忙挂断电话。
不出两分钟，谭冰回击了过来，「赵海棠！明天下午跟我去谈合作！如果明天下午之前，江先生吩咐你的合同没有翻译结束，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倒是喜欢公报私仇，私下里说不过我，就拿工作压制我。看样子，今晚要连夜翻译文件了。
陈景天失踪一事，我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警方那一边，毕竟官方权力大，定能查询到很多线索。
我站在家门口，家门内，刚把筱筱安顿好的白晓晓，严肃着嘴脸朝我走来。
她站到我面前，迫不及待，「带我去见洛天，你答应过我的。」
我拒绝的干脆，「陈景天生死未卜，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结束。」
白晓晓神色慌张，「我该做的都做了！陈景天被劫持，那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带我去见洛天！把洛天还给我！」
她朝着我迈进，逼迫道，「现在最危险的人是我！不是你！陈景天被劫持，我比任何人都心急！全世界最期盼他死亡的人就是我！赵海棠，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婚姻协议书籤好了，陈景天又失踪了，现在整个赵家又落回到你的手中，你何苦死抓着我的洛天不放手！」
白晓晓记恨道，「你想威胁我是吗？还是想控制我？现在你成了最大赢家，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她咬牙切齿同我说着这些话，好像这场闹剧里，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的确，如今看来，我是最大的受益者，陈景天签署了婚姻协议书，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能保住赵家一半的资产，不至于被他陷害坑骗。车祸嫁祸一事，也得到了公开处置，陈景天在劫难逃。眼下陈景天失踪，他是生是死，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若是生，无非是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的羔羊；若是死，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祸害我的人渣。
白晓晓是最坐立难安的那一个，她原本打算靠着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把陈景天污衊成强姦犯，一步一步气死生命垂危的陈景天。谁料，一场毫无预兆的劫持，带走了刚刚能开口说话的陈景天。
若是陈景天活着回来了，白晓晓定会有性命之忧，若是陈景天死了，皆大欢喜。
可白晓晓她忘了，这场阴谋合作，不是我求她的，而是她为了摆脱陈景天这个累赘，主动靠向的我。
她今日所怕的，都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
此刻对我来讲，白晓晓这枚棋子，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我开口道，「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和洛天的见面，是你一直单方面觉得，我绑架了洛天。实际上，洛天正在发展自己的事业，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他成了网络红人。」
白晓晓面红耳赤，「不！那是你和葛悦的阴谋！洛天他什么都不懂，是你们为了故意气我，威胁我，才让他在网络上抛头露面！你和葛悦一样的阴毒，你们利用洛天，来控制我。」
我无奈道，「你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吗？当初无意救下洛天，只是想让他脱离囚禁之苦！没人想利用洛天控制你！是你自己心虚，一步步走进泥淖之中！」
白晓晓怒气沖沖，「赵海棠！你现在马上把洛天带到我的面前！」
她一改此前的语调，从让我带她去找洛天，到此刻，强迫我带着洛天来见她。
白晓晓自己也心虚，洛天是否愿意同她见面。
沉默之余，手机来了消息，是洛天。
洛天依旧是唯唯诺诺的语气，「我想见白晓晓，你能帮帮我吗？」
第115章 私人物品
收到洛天信息的一刻，我顿时头大，我并不希望洛天和白晓晓见面，可偏偏，洛天主动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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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的信息接连发来，「我在路上了，求你不要告诉葛悦。」
洛天继续道，「我知道你家的地址，我现在去找你。」
洛天不请自来，而站在我面前的白晓晓，继续向我进攻逼迫，「赵海棠，你现在想要落井下石是吗？我让你把洛天带到我的面前！」
有些事，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走向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家距离葛悦的公司，直线距离不过几公里，洛天若是现在出发，不出十分钟，便能出现在我和白晓晓的面前。
阻挡是无用的，他们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冲着白晓晓开口，「洛天已经在路上了。」
白晓晓眸光闪烁，脸上的坏情绪瞬间消失，前一秒还嫉恶如仇，这会儿如同变了一个人。
她停顿了两秒，带着几分警惕，「真的？」
我点点头。
白晓晓转身进了家门，一路跑上二楼回了房间，她更换衣物拾掇自己，兴奋的模样好似要见分隔多年的情人挚友。
洛天是打车来的，他寻至我家门前，一身品牌潮服，脸上还带着上镜妆容，他应该是刚从影棚跑出来的。
我站在家门口，看到他的一刻，不知是喜是忧，他与白晓晓的见面充满了未知。
洛天走进院落，仰头看着房屋的每个角落，他白皙的肌肤在日光下透着光，他完美的像是老天爷雕塑出来的作品，单单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道风景线。
白晓晓换了一身浅蓝色长裙，一路飞奔下楼，她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朝着院落中央的洛天走近。
她明明是满含期待的，可偏要表现出不甘和责怨来。
洛天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看了看我，继而看向白晓晓。
我并未从洛天的眼神里看出多少爱意，他微微耷垂着眼皮，不知是光照刺眼，还是因为疲惫。
他无神的望着白晓晓，无神的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愈加靠近，愈加幽怨。他对她，更多的是愧疚。
我站在墙根下，并不打算插手他们二人的谈话，如若白晓晓对洛天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我出面制止就好。
他们二人面对面而站时，白晓晓带着怒气开了口，「为什么逃跑？你亲口答应我，要用一辈子来偿还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洛天不说话，他耷垂的眼皮更加忧郁难猜。
白晓晓扬起声调，「你说话啊！是后悔了吗？后悔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后悔选择了偿还这条路？」
白晓晓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是因为谁，才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们父子俩，我不会生下筱筱！不会过上这种糟糕的人生！」
白晓晓眼角含泪，眼泪是真是假，我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
洛天依旧沉默不语，不过也恰恰是这样的谈话方式，让白晓晓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他在等她的发泄，让她把委屈都唿喊出来。
缓着，洛天轻轻伸出手，拉过白晓晓的手腕。
他温柔抓握，将白晓晓的右手掌，轻放在自己的侧脸上，他开口，「打或骂，都随你，我不会食言，我会用一生偿还你。」
白晓晓没有一开始那么气愤了，只不过，她还是用力的在洛天的脸上，狠狠的留下了一掌。
炙热发红的五指印，在洛天的左脸印记鲜明，那清脆响亮的一掌，打得我跟着心口发颤。
洛天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当真无法想像，洛天被白晓晓囚禁那五年里，他到底被白晓晓这样伤害过多少次。
那么突然的一巴掌，洛天竟然丝毫不意外。
若不是他们二人之间有着过于深厚的感情，我着实怀疑，洛天脑子有问题。
白晓晓抓扯洛天的手臂，命令着，「回到乡下去！你不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更不能拍视频当网红！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洛天这会儿才开始表露自己的意愿，他不贊成白晓晓的要求与控制。
他心虚开口，「我想试试，这份工作来钱很快。」
白晓晓扬手便要扇打洛天第二掌，右手扬在半空的一刻，院落外面传来急剎车的声响。
抬眼看去，是葛悦的车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朝前走去，葛悦风风火火的下了车，她一眼锁定站在院子中央的白晓晓和洛天，张口便来，「白晓晓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洛天做什么！」
葛悦同我擦肩而过，压根没把我的存在放在眼里，她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到洛天的面前，当她看到洛天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她转身狠狠推搡一身长裙的白晓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他？」
场面一度失控，门口，车子里走下裴俊生的身影。
裴俊生急急忙忙朝我跑来，说道，「洛天偷跑出来了，要不是葛悦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软体，我俩真想不到他会跑到你家来。」
裴俊生上前拉扯葛悦，白晓晓从地上爬起，阴冷着脸，「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蠢货！自己一无是处，还想利用洛天给你们赚钱，呸！做梦！」
白晓晓拉过洛天的手臂，命令道，「回乡下！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去！」
葛悦一把推开裴俊生，走到白晓晓的身前，对峙道，「他凭什么去乡下？白晓晓我警告你，如果不是洛天阻止我，不让我报警起诉你，你早就被判刑了！你非法囚禁洛天五年，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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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目光犀利，「我给你最后一次忠告，不要多管闲事！」
葛悦冷笑，「哼，多管闲事？我是在拯救洛天，我是在为民除害！你敢和我抢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晓晓忽然默声，她阴狠的看着葛悦，眸光里的寒意，似是能杀人。
洛天声音平静，开了口，「我不会回乡下，我会继续拍视频，给公司赚钱。」
洛天目光柔和的看向白晓晓，「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方式。」
白晓晓嘶喊开口，「就算你死了，你也补偿不了我！你不能跟她走！不能！」
葛悦势在必得，整个人都洋洋得意起来，「不能？你是洛天的妈，还是洛天的爹？你说不能就不能了？白晓晓你耳朵没坏吧？洛天亲口说了，他要继续和我共事。」
葛悦扭头站到洛天身旁，挽起洛天的手臂，故意做给白晓晓看，「洛天，该回公司了，网络红人大会的试装，还在等着你呢。」
洛天被葛悦强行拉走，白晓晓想追上前，却被裴俊生一把阻拦在原地。
白晓晓双眼泛红，憎恶的看着葛悦带走洛天的身影，裴俊生在一侧好心提醒，「白小姐，洛天已经签署多份商业合约，他是一个想要追求事业的人，活生生的人，你没理由阻挡他的发展，不是吗？」
白晓晓缓缓转头盯向裴俊生，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她声音阴冷，「回去帮我向葛悦带个话，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我会让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白晓晓推开裴俊生的手臂，她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洛天上车的背影。
裴俊生随同离开后，我收到葛悦发来的讯息，「洛天的网络红人大会，你别忘了参加。还有，如果白晓晓那边再作妖，你给我通个信儿。你今天真的很不够意思，洛天去找你，你都不告诉我。」
我无可奈何的看着手机屏幕，本想回復两句，却心思全无。
葛悦已经一头扎进培养洛天的事业之中，她彻底地，把洛天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院子里恢復清净，本以为闹剧结束，家门外再次传来噪响。
视线中，蒋琴疯疯癫癫的走进院落，她怒火冲天，嘴里嘀嘀咕咕反覆说着同一句话，「我要杀了你……白晓晓，我要杀了你！」
第116章 撕破脸
蒋琴从警察局「凯旋」归来，整整四五个小时的询问加扣留，把她折磨的精神失常，半死不活。
我和白晓晓全然把蒋琴抛在了脑后，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蒋琴应该已经知道了陈景天失踪一事，她的双眼明显是痛哭过的，红肿凸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零散的额前碎发，迎风起舞，我还没见过她这么不体面的时刻。
我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向她靠近，很明显，她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一个诉求，她要杀了白晓晓。
犹记得白晓晓在医院时，当着警方的面，说陈景天是强姦犯，那一幕，简直精彩绝伦。
身在大厅的白晓晓，还未察觉到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当蒋琴穿着鞋走进屋，浑身发癫的站到白晓晓身后时，蒋琴伸手便从白晓晓的身后，狠狠掐住了白晓晓的脖颈。
白晓晓惊声尖叫，蒋琴撕破喉咙，「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让我儿子白养了筱筱五年！你敢污衊我儿子，给我去死！」
虽然是从身后发起进攻，但力度丝毫不差，蒋琴是做农活出身，一身的蛮力，白晓晓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白晓晓胀红着脸，无法唿吸，更无法开口讲话。
正在厨房做饭的家嫂闻声而来，吓得手里的汤勺叮叮噹噹落了地。
家嫂上前阻拦，却不敌蒋琴的绝对力量。
我走到蒋琴身后，开了口，「就算你杀了白晓晓，也没办法找回陈景天。你若是不希望你儿子锒铛入狱，应该求得白晓晓嘴下留情才是。」
就差一点，蒋琴就能用她粗糙的老手，要了白晓晓的命，在白晓晓即将缺氧昏厥之前，蒋琴松开了手。
白晓晓捂着自己的脖颈，瘫坐在地，她头昏脑涨，缓了许久才让脸上的潮红退去。
蒋琴双眼发直的站在原地，佝偻着背嵴，活像一个丧尸。
她求助无门，情绪起起伏伏，她倒是听进了我说的话，趴到白晓晓面前，恳求里带着几分威胁，「你为什么要害景天？车祸的事也是你提供的证据，是不是？警察说有人证，可那晚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到事发现场？」
蒋琴越说越悲痛，「你不是深爱景天的吗！你是唬我们的对不对？筱筱就是景天的孩子，你在警察面前说的那些话，是受人所逼是不是！」
蒋琴忽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看向我，「是你！一定是你！赵海棠，是你逼着白晓晓在警察面前说谎！你看到景天卧床不起，就忽悠白晓晓置我们景天于死地！」
我倒是佩服蒋琴的「固执」，她明明已经推断出，是白晓晓向警方提供了车祸现场的证据，却还自己骗自己，说白晓晓是冤枉的。
可见，这五年里，白晓晓在蒋琴和陈景天的面前，表演得有多卖力，多么的天衣无缝。
我无所谓蒋琴对我怎么想，她越生气，我越舒坦。从我和陈景天结婚到现在，我没少受她欺辱，当初若不是心存善念，我不会被她压迫到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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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沖她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是我在指示白晓晓，陷害陈景天？」
我笑着耸肩，「那你的脑迴路还真挺清奇的，这几年我当老实人，当你陈家的好媳妇，被你欺负的毫无尊严。我都窝囊成这副模样了，现在你竟然还觉得，是我在暗地里陷害你儿子。」
我指着地上的白晓晓，继续对蒋琴说道，「相反，她白晓晓在警察面前对你儿子落井下石，向全家人说明筱筱不是陈家骨肉，你却不相信？还一根筋的认为，白晓晓是单纯无害的？」
我不禁大笑出声，「好逻辑！好分析！好脑子！」
我漠然的看着瘫坐在地的蒋琴，看着她一副还没反应过来，转不过筋的模样，我转头沖家嫂刘姨说道，「刘姨，去楼上，把蒋琴的行李收拾收拾。哦对了，贵重物品都不是她的，她本就是穷光蛋一个，你就把她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整理一下就行。」
我指着二楼栏杆，提醒道，「还有啊，整理好的衣服，要一件一件的，从楼上扔下来，就像当初蒋琴对待许子静那样，千万别客气。」
家嫂刘姨扭扭捏捏，「海棠……这……」
我转头看向刘姨，「担心什么啊，陈景天都生死未卜了，就算活着出现，也要以强姦犯、肇事撞人、欺瞒嫁祸的罪名把牢底坐穿，你怕他们母子俩做什么？」
刘姨倒是有了底气，硬挺挺的点着头，「好！我明白了！」
刘姨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楼上走去，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好似也在宣洩着，她对蒋琴和陈景天的不满。
蒋琴伸出右手指向我，止不住的颤抖，「赵海棠！你想把我赶出家门？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儿子的房子！」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一旁，刚缓过神儿的白晓晓，一巴掌扇打在蒋琴的脸上。
掷地有声的一掌，让家里瞬间安静。
蒋琴发着懵，白晓晓从地上站起身，她双目冰冷的看着地上的蒋琴，一字一句，「老太婆你给我听好了！车祸的事，是我去警察局告的密！筱筱也不是你们陈家的骨肉！五年前，陈景天没有猥亵我，是我自愿的，但我就是要和警察说，是他玷污了我！」
白晓晓挑衅道，「是不是很刺激？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看着你和你儿子不要脸的样子，我真是噁心的要命！」
第117章 空号
蒋琴气的说不出话，这时，二楼的刘姨抱着一摞子衣物，走到栏杆后，她一件接一件的，朝楼下扔去。
衣服在头顶飘来飘去，最后落了地，有的落在垃圾桶里，有的落在鱼缸里。
白晓晓在那些衣物上来回碾踩，故意做给蒋琴看。
干净的衣服被踩上污渍，犹如尊严被践踏。
蒋琴在地上撒泼打滚，嘶喊发疯，白晓晓在一旁放声大笑。
漫天的衣物从二楼飞落，那些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安抚。
我曾经做梦都想杀死陈景天和蒋琴，那些糟糕悲痛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
如今，恶人的报应姗姗来迟，但终归还是来了。
蒋琴在地上又哭又闹，活生生把自己哭岔了气，她捂着小腹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她疼的满头大汗，后背衣襟湿了一大片。
白晓晓从杂物间里，拖出了平时搬运大件物品所用的推车，她哼哧哼哧的把推车拉到蒋琴面前，随后，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把疼得不能动弹的蒋琴，拖上了推车。
蒋琴一边用尽全力咒骂白晓晓，一边奋力抵抗，可蒋琴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腹部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跟着扭曲。
白晓晓面无表情的拉着推车上的蒋琴，朝着一楼最里间的空置房间走去，全程不需要任何帮助，没言说一句话。
家嫂刘姨走下了楼，小心翼翼的站到我身旁，「海棠，白晓晓这是要干嘛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猜测，白晓晓是准备把蒋琴囚禁起来，一如当初她囚禁洛天那般。
我没打算阻止，因为以蒋琴现在的状态来看，若是任由她随意活动，恐怕会让势态越来越糟糕。
蒋琴已经精神失常，还是看管起来比较稳妥。
一如我所预料的那般，白晓晓把蒋琴关进了房间里。
房门反锁，白晓晓冷着脸，隔门沖屋子里的蒋琴说道，「这是你自找的，什么时候学乖了，我再考虑把你放出来。」
白晓晓走出长廊，她的手里握着蒋琴的手机，在经过鱼缸时，她伸手将手机，扔进了鱼缸里。
白晓晓的狠，总是让我意外。
我转头沖刘姨叮嘱，「正常给蒋琴送三餐，如果她身体出现不适，随时和我汇报，等她状态稳定以后，再考虑把她放出来。」
刘姨默默嘆气，「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好好的一个家，从父亲离世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整夜，蒋琴的哭喊声都未停止，她在一楼紧闭的房间里肆意发泄，声音震天响。
直到半夜三点左右，才算是消停。听闻刘姨说，蒋琴的嗓子喊哑了，因为喊不出声了，才停止了挣扎。
一晚上，我没有看到白晓晓的身影，她的卧室房门紧闭，也不知是在家里，还是偷偷出了门。
我翻译校对合同一直到凌晨四点，天色微微亮，我抓紧时间，打了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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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八点整。
江易谦的女助理谭冰，夺命连环催的将我吵醒，电话刚接通，便是一阵责骂，「赵海棠你还没起？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去谈合同！」
我慢悠悠的起了身，「知道了，现在起。」
谭冰大着嗓门，「我和阿彪已经在你家门口了！十分钟内出不来，谈判你就别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本还犯迷煳的脑子，这会儿彻底被她喊醒，我厌恶道，「那你自己去，约的十点半见面，你八点就来蹲我，你是不是有病？你要是有把握能谈下来，你自己去谈！」
谭冰停顿两秒，忍着火气，「给你半小时！」
电话挂断，隔了两分钟，我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龚阿彪的声音。
我站到窗口，虎头虎脑的阿彪，正努力沖我挥手，大着嗓门，「海棠小姐慢慢收拾，谭小姐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哈！」
我冲着阿彪笑了笑，「我很快就好。」
出发上车，我将所有合同再次核对了一遍。谭冰坐在副驾驶，冷眼瞥向后车座上的我，提醒道，「到时候对方老总询问你什么，你可得对答如流，合同上的专业名词，你得给人家解释清楚。」
我懒得理会她，继续埋头校对。
谭冰恶狠狠的小声嘀咕，「如果出了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次校对后，我长舒一口气，抬头沖谭冰问道，「合作方的老总叫什么名字？我应该怎么称唿对方？」
谭冰回头看向我，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江湖人称董老，但圈里人有传言，董老并非男人，而是女人。」
我说道，「你们见过董老吗？」
谭冰摇头，「谁都没见过。」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女强人，能被外界的人，称之为董老？
正纳闷，手机闯进一条消息，是个陌生号码。
信息里没有文字内容，单单只是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一只手，手指断掉了两根，而手的旁边，摆着一把锋利的刀子。
我当即认出，这是陈景天手。
我急忙将电话回拨过去，可那头却提示，是空号。
--
作者有话说：
刺激吗？嘻嘻嘻嘻嘻~
第118章 我不要脸了
惊讶发呆的同时，我完全忽略掉，谭冰正在唿喊我的名字。
谭冰伸手朝着我的额头拍了一掌，凶着脸，「喊你半天了，想什么呢！」
我抬起头，整个人发着懵，而更可怕的一幕，在此刻发生了。
紧握在手中的电话屏幕上，刚刚那条匿名信息自动消失，相片被动删除，显示「阅后即焚」的标识。
发来照片信息的人，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那张标识了陈景天身份的照片，分明在向我表述一件事：陈景天此刻就在他的手上。
可对方是谁，没有任何苗头和线索。
副驾驶上，谭冰忍无可忍的沖我吼了过来，「赵海棠你别仗着江先生给你脸，你就目中无人！」
我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耐烦地看向谭冰，「你说什么？」
一旁，龚阿彪嗓音粗犷的笑出了声，他哈哈大笑，让谭冰无地自容。
我还没见过谭冰如此恼火的模样，从认识她到现在，没见她的脸上有过情绪，反倒是在我这里，几次险些燃炸。
龚阿彪回头瞄了我一眼，说道，「赵小姐，谭冰助理刚刚一直在和你说，和董老见面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分寸，那董老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到时候合作谈崩事小，丢了命可就没人保你了。」
我应声，「好，我会注意的。」
谭冰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问道，「你和谁发消息呢？聚精会神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你恋爱了？」
我无奈道，「我连婚都没离，我去哪恋爱。」
谭冰嗤鼻道，「那也没见你消停，江先生和江辰，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爱岗敬业」的谭冰，也开始八卦了。
我随意应付，「那你去问江易谦啊，问我做什么。」
谭冰沖我瞪眼，这时，车子停在一家酒店的正门口，阿彪嗓音浑厚，「到了！」
下了车，酒店门口有保安在核实身份，或许是因为「董老」的到来，酒店甚至为此加强了监管。
大厅里没有游散人员，倒是多了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坚守在通往二楼餐厅的入口。
谭冰打头在前，阿彪垫后，我被夹在中间，如同被保护起来的鹌鹑。
董老的随从带我们去了二楼最大的中式包厢，一进包厢，屋子里飘出一股沁人的茶香。
本以为这是一场平和严肃的合作交流，这样的想法还没坚持两秒，屋子里的屏风后侧，便被拖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架着鼻青脸肿男人，一路拖出包间，男人被打的眼睛都睁不开，奄奄一息的求饶，「求你了董老，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对能翻身……」
谭冰见怪不怪，阿彪在我身后小声嘟囔，「这肯定是让董老亏钱了。」
屋子里重新恢復安静，领头的人站在屏风这边，向屏风那头的人报信，「董老，易和集团的人来了。」
屏风里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温缓却有力，「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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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屏风的缝隙，里面似是烟雾缭绕，应是滚烫的热水，在浇烫茶叶，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让人身心放松。
我看不到里面的「董老」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以目前的信息量来看，应是个笑面虎。
我深吸一口气，谭冰帮我拉开了一张木椅，低声道，「你来说，东西都是你准备的。」
这时，屏风里走出一个黄头髮的外国人，一双有神的蓝眼睛格外惹人注目。
老外自然的坐到我面前，他伸手拿过我事先准备好的合同，开始翻
阅。
这时，屏风里侧的董老开口道，「既然想要拿到我澳洲和美国的资源，那就要看你们开的条件够不够。大家都知道我办事的风格，我从不主动开口要求利润分成，我要看看你们的诚心是多少。今天的合约，若是让我满意，直接签字，若是不满意，日后别再想和我有牵扯。」
屏风那头，传来陶瓷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还未见过这般「任性」的合作方式，说的直白一些，董老要让我们心甘情愿的，让出绝大部分的利润给她，否则，此生再无合作的可能。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黄头髮老外，他一条一条的核对上面的信息，我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
合约的利润分成，我记得清清楚楚，实际上，并没有给到董老太多的好处。
我预感，今天的谈判凶多吉少。
我下意识松了松衬衫领口，挂在脖颈上的麻绳玉环项鍊，勾住了我的小拇指。我揉搓了两下玉环，心里默念，但愿董老能给我一个商谈的机会。
面前的老外眉头越皱越紧，显然，他的表情已经在向我预示结果。
他拿着合同起了身，走到屏风后侧，向董老进行交代。
即刻，董老的声音传来，「你们走吧。」
凳子还没坐热，就被下了逐客令。
向来强势的谭冰，这会儿也没了主见，她压根不敢在董老面前说话，更别说争取些什么。
我侧头看了一眼面容僵硬的谭冰，她不知所措。
里面的老外拿着合同走出，他将合同送到我面前，中文流利，「你们可以离开了。」
我探头朝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鼓着勇气开口道，「看来董老只是想单纯的追逐利益，而不是江总考虑的那样，以为您会在这次合作中，名利双收。」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谭冰一头冷汗的看向我，咬牙嘟囔，「你不要命了！」
我继续看向雕刻着火凤凰的屏风，茶气从屏风上方缓缓飘来。
我开口道，「不知刚刚这位蓝眼睛的外国人，有没有和您详细描述项目内容，还是只和您说了利润分成。董老今日肯见我们，定是希望我能给您带来利益，所以我可不可理解为，虽然您已经富可敌国，但还想继续发展壮大？」
屏风那头传来一声冷笑。
我继续硬着头皮开口，「董老的年纪应该比我大，单说我个人，从出生到现在，身处在发展迅速的网际网路时代之中，暴富机会无数，但眨眼便错过。想要持续的富有和壮大，是要顺应时代，发展创新的。」
屏风那头没有动静，我默认，董老同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深吸气，「既然如此，何不让您的外国助理，好好给您讲讲我们这次的创新项目？而不只是单单的分成利润。」
谭冰不停的抓握我的手腕，我定在原地不动，死活也要讨个回应。
没一会儿，董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刚刚从我这里拖出去的人，你看到了吧？拿了我的钱，却让我失望，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我开口道，「从我开口向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起，我已经不要脸不要命了。」
忽然，屏风后头传来董老的笑声，接着，我听到高跟鞋踩地的咚咚声。
心脏倏然提起的瞬间，我自知，胜负在此一举。
第119章 我是孤儿
在董老即将现身之前，我屏息凝神，紧闭双眼，接着又努力瞪大眼，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微妙表情，在这样一位响噹噹的人物面前，连面部神经都跟着作祟。
屏风后遮掩的，应是怎样的一张轮廓？飒气刁蛮？还是柔情万种？
黑色尖头的高跟鞋刚刚露出一角，忽然，身后包间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董老？您在吗？我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这热情似火的声音，从门外走廊而来，刚听到的一瞬间，我脑子有些短路，但即刻便听出，对方是谁。
这尖锐的声调，只有梁敏能制造出来。
董老的高跟鞋停在了原地，没再挪动，屏风后的董老终究是没有现身。我亲眼看着，黑色高跟鞋的鞋尖又挪了回去，屏风后的阴影，重新坐回到座椅中。
期待的心，倏然落空。
我回过身，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梁敏，以及她的亲儿子，江宇生。
这到底是多大的孽缘，能让我们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反覆数次的见面，而且是这般重要的场合。
梁敏端着一张布满假笑的脸，这等矫揉造作的笑容，还是第一次见识。跟随在她身后的江宇生，倒还显得轻松些，他并不拘谨，好似只是来打酱油的。
梁敏站定在门口的一刻，两位黑衣保镖齐刷刷的挡在她身前，梁敏的目光落在屋内，她看到我的一刻，眉飞色舞的眼角，当即耷垂下来，好像见到鬼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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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条件反射的开了口，「你怎么会在这！」
梁敏的嗓音过大，被门口的保镖下了警告，「闭嘴安静！」
梁敏狠狠白了保镖一眼，她上下打量我，当她看到站在我身旁的谭冰时，她恍然大悟，「原来是给江易谦办事，那还骗我说，不知道江易谦的下落，满嘴谎话！」
我默声不语，回头看了一眼屏风，董老依旧没有现身。确切的说，是因为梁敏的出现，董老中止了和我的见面。
将成的好事，就这样被梁敏打断。
眼前，梁敏小声小气，客客套套的冲着屋内说道，「董老？您在吧？我是梁敏，一周前和您助理打过招唿的，听说您今天有空来这里喝茶，我特意带了进口的燕窝和鱼胶。」
梁敏姿态谦卑的憨笑两声，单是那讨好又小心的笑容，就低到了尘埃里。
可见，董老的地位，不是我等无名小卒能想像的。
也不知，我刚刚的「口出狂言」，有没有惹怒董老。
董老的外国助理走到门口，轻搭保镖的手臂，「放她进来。」
梁敏微微躬身，点头哈腰的进了包房，江宇生跟随而入，他的视线聚集在我身上，神态从容随意。
谭冰拉过我的手臂，把我扯到沙发旁，低声道，「先让他们说。」
屏风后没了任何声响，董老一言不发。
梁敏抻着脑袋朝屏风那边看，满眼的期待。看上去，她应该也没有见过董老的真容。
梁敏试探道，「董老？我是梁敏，我丈夫是江氏集团的江山呀，您还记得不？」
屏风里侧传来一声懒散随意的回应，「说事。」
梁敏回头，伸手拉过江宇生的手臂，语气态度客气的如同不要尊严。
「是这样的董老，上次电话里，我和您提到的能源项目，中国地区这边能不能交给我们来做？我儿子在国外留学回来的，留学四年把整个地球走了个遍，相较经验来讲，没有谁比我儿子更适合了。而且，有我们江氏集团给项目做背书，简直是轻而易举。」
屏风那头没有回应，梁敏小步上前，继续试探，「利润我们可以做到最大的让步，只要这个机会能给到我们，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身旁，谭冰在我耳边递话，「梁敏说的能源项目，是江先生这次筹备的项目之一，项目书你都看过了吧。」
我点点头，「我知道，那项目若是落了地，稳赚不赔，但江先生的筹谋可不止于此。」
谭冰冷言道，「这梁敏啊，就是来帮儿子抢东西的。」
我心里略微不安，在合同上，我们给到董老的利润，可是没那么「客气」。梁敏开口就要割捨最大利润，这着实是个挑战。
我的情绪越来越紧张，此时开口插话会显得吃相难看，我静等屏风后董老的回应。
一分钟过后，董老言简意赅，「不做。」
梁敏一愣，使出浑身解数，「您……您是哪不满意？您有要求都可以提的董老，项目计划我们都准备好了……」
董老幽幽道，「你说你儿子负责这个项目，可刚刚一直都是你在说，你儿子呢？是还没出生？还是有语言障碍？」
一时，屋子里的人跟着笑出了声，连保镖都沖梁敏投去蔑视的眼神。
梁敏伸手狠狠扯了扯江宇生的手腕，咬牙切齿，「说话啊！」
江宇生倒是从头到脚的轻松无压力，他目光随和，神态安稳，谁都不放在眼里。
江宇生说道，「我本不想做，但母亲极力希望达成这次合作，我倒是会尽力而为。」
江宇生笑了笑，「董老，久仰大名，让您见笑了。」
江宇生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跟着摸不清。梁敏火冒三丈，强压怒火，我和谭冰无语对视。
沉不住气的谭冰忽然起身，她开口道，「董老，梁夫人所言的项目，正是江先生想合作的项目，不论合作态度还是前期准备，我们都是最充分的。」
梁敏恶狠狠的回过头，沖向谭冰，「轮到你讲话了吗！」
屏风后的董老语调慢悠悠，「可你们的利润，可不是最高的。」
茶杯碰触的清脆声响再次传来，董老饶有兴致的说道，「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姑娘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和江易谦，是什么关系？」
谭冰戳了戳我的腰身，我站起身，回应道，「我叫赵海棠，25岁，确切来讲，我是个孤儿，但有一个很爱我的养父，刚离世不久。我和江先生，是僱佣关系。」
董老说道，「你走过来，我瞧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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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昨天打了一针剂的疫苗，今天直接胳膊抬不起来了……我真是个小可怜……
第120章 阅后即焚
董老的话让我受宠若惊，本以为今日见不到她的真容，结果却被她主动邀请，走到屏风后侧同她见面。
我略有激动，谭冰在身后戳着我的腰身，「赶紧去啊！想什么呢！」
一旁的梁敏明显不是滋味，她瘪着嘴，满眼「你凭什么」的姿态。
我浑身拘谨的朝着屏风走去，那头传来董老的安慰声，「不用紧张，我又不是怪物。」
我深吸气，每一步都沉重。
走到屏风后的一刻，浓郁的茶香，缭绕而起的香线，董老端坐在红木椅上，她和我幻想的模样只差了一点点，本以为是个冷面美人，见到真容的一刻，和蔼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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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蛋脸、月牙眼，董老沖我微微笑时，亲和力十足。
她拥有典型的东方美人的气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在抓着我的眼球，一身浅灰色泼墨旗袍，把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
我不知晓她的真实年龄，单看样貌，也就三十七八，流露出的气质，却高贵典雅。
她的面相当真不凶不冷，肌肤洁白保养精心，一头乌黑油亮的长髮，束在脑后。
我整个人跟着放松了下来，打着招唿，「董老。」
董老的目光在我身上温柔游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25？有男朋友？」
我应道，「结婚了，不过快离婚了。」
董老明亮的双眸微微一闪，「嗯……现在年轻人的观念，都很开放。」
我想直入主题，「董老，如果您还未看过我们提供给您的项目书，我可以在三分钟内给您简单的介绍一下项目里……」
董老打断我，「不需要，凡是经手江易谦的项目，就没有亏损和夭折的，这小子的能力，在圈子里是公认的，我知道他的能力。」
我说道，「那您就更应该相信我们，相信我们会给您……」
董老再次打断，「这江家人……看上去和你很熟的样子。」
两次对话，董老都没有让我把话说完，反之，她不停地将话题往江家私事上引导。
我默声不语，董老抬眼看向我，眸光犀利，「怎么不回答？」
董老淡然一笑，「刚刚还伶牙俐齿，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要命了，这会儿见到我，就软下来了？」
我开口道，「您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您的气场，让我也硬气不起来。」
董老饶有意味，「那你觉得我是好商量，还是不好商量？」
我说道，「好不好商量不重要，但我会努力让您知道，这次的合作，是绝对值得的。」
董老笑了笑，「小姑娘倒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其实这次的项目工程，我是略知一二的，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既然江家两兄弟都想做，那就交给你们好了，我只看成果。」
屏风外，梁敏迫不及待的询问道，「董老？那您的意思是说……项目可以合作，对吗？您是打算把合作的资格，给我们宇生，还是……」
董老说道，「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商议吧。」
这时，董老的外国助理拿着平板电脑走到董老身后，他将平板电脑送到董老手边，屏幕上，竟然是我的个人简歷介绍。
我更加拘谨的定在原地，董老快速浏览过后，沖我说道，「以前是培训老师？也就是说，精通多门外语？」
我点点头，「擅长小语种，今天的项目合同，都是我翻译整理的。」
董老冲着身后的国外助理使了眼色，助理即刻递给我一张名片。
董老说道，「三日后，有一场国际交流会，到时候你去帮忙吧，看你古灵精怪的，应该能派上用场。」
我握紧手中的名片，董老拿起茶杯，幽幽道，「都出去吧。」
外国助理开始驱赶包间里的人，我走出屏风，梁敏正虎视眈眈的瞪着我。
助理下了逐客令，「劳烦各位离开吧。」
梁敏不甘心，冲着屏风那头说道，「董老，项目合作的决定权，还是由您来定吧。江易谦虽业务能力突出，但他的人品在圈内可是风评极差，您寻找合作伙伴，不应该是找像江易谦这样……」
门口的保镖直接把梁敏拖出了包间，一群人被强行推出门外后，包间房门关合。
谭冰两步走到梁敏的面前，阴冷道，「您刚刚在董老面前诋毁江先生，是不是有些不择手段了？」
梁敏带着怒气，「你算什么东西？江易谦到底躲哪去了？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江宇生拉过情绪不稳定的梁敏，将她拦在身后，他沖我微微一笑，说道，「告诉江易谦，尽快出面，让两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谈生意，太不男人了。」
这时，电梯门开，梁敏抢先进了电梯，谭冰伸手拦在我身前，「我们等下一趟吧。」
梁敏小人得志，蔑视我和谭冰，临着电梯门关合，还不忘酸上两句，「我相信董老是个有判断力的人，跟一个瞎子合作，任谁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电梯下行，谭冰的手机来了消息，她低头查看信息，随即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谭冰开口道，「后天，江先生的眼睛拆纱布，他让你陪同。」
我点点头。
进了电梯，谭冰刻意开口提醒，「劝你不要和江家兄弟走得太近，凡是和江先生扯上关系的女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旁，默声了许久的龚阿彪大着嗓门开了口，「是吗？不会吧，谭冰助理跟着江先生好多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坏下场啊。」
龚阿彪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谭冰，他懵懂无知又努力求解释的模样，和他鬍子拉碴的硬汉脸，当真不符。
谭冰冲着龚阿彪狠狠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出电梯。
龚阿彪咋舌，自言自语，「谭助理是有个性啊！真带劲！」
龚阿彪一路小跑的追了出去，这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匿名信息发来的照片。
这一次的照片，比上一次更加可怖。
相片里，我清清楚楚认得，这是陈景天的右手，依旧是断掉了两根手指。让人惧怕的是，陈景天的右手被整个切割，浸泡在透明玻璃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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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页
我强忍着生理不适，按下截屏保存，可屏幕却提示我，操作失效。接着，「阅后即焚」四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照片消失了。
第121章 手
匿名者第二次发来的相片信息，让人浑身战慄，陈景天在四肢无法挪动的情况下，又被割断了右手，这明摆着是要将他送上绝路。
我握着手机，浑身僵硬的定在原地，酒店门外，谭冰漠然的下着命令，「我们回公司，不送你了。」
龚阿彪和谭冰驾车离开后，我缓慢挪动到酒店门口，头顶的日光闪得人双眼迷离，莫名的第六感，让我预感陈景天小命不保。
面前的马路车来车往，我顿时觉得脑袋发空，日子不过流逝了短短几个月，却好似经歷了一生，离开了太多人，背叛了太多情。
我走向十米远的公交站牌，打算乘车回家，可一辆红色敞篷跑车倏然停到我面前，刺耳的急剎声，重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
我抬起头，驾驶跑车的人是江宇生。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副驾驶，说道，「上车吧，我送你。」
我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即将抵达的公交车，「我的车到了，你快些离开吧，这里是公交车位。」
公交车在红色跑车后停稳，我低头上了公交。
公交车笨重前行，我坐在窗边，思绪混沌，满脑子，都是陈景天泡在福马林里的那只手。
可怖的画面犹如定格在了脑海之中，怎么都擦拭不掉。
窗外，一阵阵有规律的汽车鸣笛声传入耳廓，转头看去，又是江宇生。
他驾驶跑车跟随在公交车旁，一路缓速行驶。
我木然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满是尴尬。
这时，手机来了陌生号码，我下意识以为是匿名者，结果却是江宇生。
江宇生一边开车，一边持着手机拨打了我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他那边是嘈杂唿啸的风声，他时不时的看向我，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坐我的车，我特意没和我母亲同行，可你还是拒绝了我。」
我持着手机，毫无交谈的兴致，「你想说什么？」
江宇生说道，「坐下来好好谈谈，江易谦许诺你的，我也可以，我只会比他更好，我从不亏待女人。」
我无奈道，「就为了董老的能源项目？那很抱歉，你找错人了，我只是拿工资办事而已，我和江易谦先生的关系，仅仅只是工作关系。」
江宇生极为自信的提醒道，「这年头假清高的女人我见多了，江家不吃这一套的，赵小姐，你想进江家大门，不是玩几招欲擒故纵的把戏，就能成功的。」
江宇生的这番话，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在他的眼里，是什么层次的女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靠近他们这些有钱人，都是有所图。
不等我说话，江宇生开起了条件，「筹码随你开，只要你协助我，拿到董老的项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随口道，「我要你识相退出，董老的能源项目，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做的。」
即刻，我听到车窗外的急剎声，江宇生不要命的突然把车子停在了路中央，一脸晦丧。
外面鸣笛声四起，犹如一场浩大的战役。
我快速挂断电话，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下了公交，一路步行回家，家中依旧「热闹」，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听便是蒋琴。
还未走到大门口，屋子里传来家嫂刘姨对蒋琴的呵斥，「你别喊了！吵死了！再闹以后饭也不给你吃了！」
看样子，刘姨正在照看蒋琴用餐，我走到铁门外，伸手推门的一刻，隐隐觉得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荡。
正要抬头，身后有人唿喊我的名字。
「海棠。」
我回过身，意外的，是赵叙白。
赵叙白身穿白色半袖，灰色运动裤，他半眯着眼，站在两米开外。
「你来做什么？」我问道。
他缓步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他将钥匙递到我面前，神色死寂，「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帮你完成梦想，这是我之前买的两层商铺，已经开始装修了，按着你的喜好去设计的。备用钥匙给你一把，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我摇头，「我不要。」
他将钥匙强行塞进我的包包里，正当他准备转身的一刻，他似是被我身后的什么东西所吸引，目光直视在我的头顶正上方，视线聚焦。
我下意识回过头，刚刚，我便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头顶晃荡，也不知是大门上挂了什么东西。
我转过身，抬头的一刻，惊悚的事再次发生。
这次不是相片，不是匿名简讯，而是肉眼可见的一只活人的手，被悬挂在铁门上方。
那只手苍白肿胀，没有骯脏的血渍，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手掌用铁丝穿透，挂在铁门空隙处。
那是被砍掉的左手，伤口处招致了苍蝇飞虫，嗡嗡作响。
我恐惧尖叫，连连后退，声音之大，招惹来了家中的刘姨以及蒋琴。
刘姨奔跑而出，蒋琴疯疯癫癫紧随其后，而后，是从二楼闻声而来的白晓晓。
所有人都看到了悬挂在院落铁门上的那只左手，摇摇欲坠。
我看得清清楚楚，左手的小拇指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和陈景天的左手疤痕，一样的纹路。几年前，陈景天还是实习生时，他练习手术误伤了自己，导致左手小拇指，留下了一道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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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可以肯定，此刻悬挂在家门口的，这只健全的左手，就是陈景天的手。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被砍断的左手，以及相片里被泡在福马林的那只右手，轮番攻击着我并不强大的承受力。
蒋琴晃晃悠悠的走到铁门下，她披头散髮，仰头看着头顶的那只手，她先是惊恐，而后是冷笑，接着，她摇头否认，痛哭喊叫。
白晓晓恍然的朝着铁门走来，她满目惊恐，不敢相信，她指着悬挂的那只手掌，颤抖道，「这这这是景天哥哥的手……这是陈景天的手！」
赵叙白绕到我身前，他仔细观察那只被砍断的左手，回头看向我，「这只手，是陈景天的？他死了？」
第122章 卸磨杀驴
所以，当在场所有人，看到悬挂在家门口的那只手，当我们察觉出，那只手的主人是陈景天时，唯一的想法，便是陈景天被分了尸。
顺理成章的，我们会自然推断出，陈景天已经死亡。
这个想法在我的心里愈加浓烈，赵叙白不可思议的站到铁门下，他胆子大，伸手要去抓陈景天的那只左手，门内的蒋琴大声喊了停，「别碰！谁都别碰我儿子的手！报警！马上报警！那是我儿子的手……那是我们景天的手……我可怜的儿子，你到底在哪啊……」
门内的蒋琴倒是不疯了，认清楚那只手归属于陈景天以后，她开始唿天怆地，为陈景天的安危而担忧。
白晓晓木然的看着那只手，继而看看我，她不说话，眼里满是忧虑。
我想，没人比白晓晓更期盼陈景天的死亡，若是陈景天死了，她和我，会是这场纠葛里最大的赢家。
我会拿回赵家的全部资产，从此不再被陈景天欺辱；而白晓晓，摆脱了陈景天对她的控制，也永远的抹除了，她对陈景天做的那些亏心事。
当下最紧张的人是刘姨，她没见过这般刺激的场面，当蒋琴言说要报警时，她第一个拿出了手机，打了110。
的确是要报警的，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报警，否则日后出了差池，我们所有人都有口说不清。
况且，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做了如此残忍的事，那个给我发来匿名信息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等待警察的过程中，蒋琴无脑对着我和白晓晓嘶吼，她质问我们，到底是谁杀了她的儿子，是谁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蒋琴闹着闹着便没了力气，刘姨在一旁看守阻拦，院子里静谧无声。
赵叙白忽然一声冷笑，望着悬挂在铁门上的手掌，「他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做了那么多坏事，落得这个下场，不奇怪。」
白晓晓绕过铁门，走到赵叙白的身前，她双眼凝视，充满了怀疑，「是你吗？是你带走了陈景天？怎么就那么巧，这只被割断的手，和你一同出现在家门口。」
白晓晓清楚赵叙白和陈景天的矛盾，此前牙科诊所被砸，赵叙白和许子静被狼狈赶出家门，白晓晓都是亲眼所见。
其实，在陈景天被挟持带走之时，我有在心里怀疑过，是不是赵叙白带走了陈景天。赵叙白多次和我放过狠话，要杀死陈景天，要和陈景天势不两立。
可我认识赵叙白这么多年，我知道他胆子大，做事果断有自己的想法，但直觉里，他不是会赶尽杀绝的人。
而且，如此兇残没有破绽的作案手段，不像是他能做的事。
当初，从医院劫持带走陈景天的监控录像，我们都有看过。带走陈景天的车子，是易和集团的丢失车辆，不论怎么牵扯，都扯不到赵叙白的身上。
到底是谁带走了陈景天，并做出割手的举动，着实让人猜不透。
赵叙白表情无奈，看向白晓晓，「你在鬼扯什么？你觉得是我害了陈景天？」他嗤鼻道，「我倒是希望是我做的，这样的报復手段，很解气不是吗？」
赵叙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心虚的情绪，白晓晓眼眉微皱，似是解除了对赵叙白的怀疑。
警车抵达这里时，对现场进行了勘测封锁，意料之中的，警方调取了监控，监控内容和我们预想的没什么出入。
悬挂手掌的人，依旧把自己包裹的严实，手掌是放置在冷冻箱里的，拿出时干干净净，没流一滴血。
从轮廓上看，是个男人，和此前在医院劫持陈景天的那个身影，很相像，应是同一个人。
白晓晓神色焦躁，手掌被带去检测时，她跟随在警察身后，问道，「能看出景天哥哥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亡吗？我们全家人都很担心！」
警方将手掌送给了专业人士，回答的很官方，「要看法医检测的结果，等消息吧。」
配合警方做过简单的记录以后，赵叙白给了我一个地址，他再次提醒我，「有空的时候，去现场看一看，两层商铺已经开始装修了，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培训机构的梦想。」
家门口，赵叙白准备离开，白晓晓从家中走出，叫住了赵叙白，「你这么殷勤，不就是为了，不让海棠姐举报许子静和你的酒鬼父亲吗！海棠姐的手里，握着你父母害人的证据，而这份证据，正是陈景天给她的。所以，你挟持杀害了陈景天，下一步，就是用各种好处和补偿，堵住海棠姐的嘴。」
赵叙白再次嗤鼻冷笑，「白晓晓，你把作案的过程想的这么完美，你不去当杀人犯，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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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眸光发狠，「如果是你劫持了陈景天，我劝你趁早把他交出来！」
赵叙白没再理会，转身走出了家门，消失在园区。
没一会儿，警局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那边告知我，检测的结果显示，陈景天的左手，是在人还活着的状态下，被割掉的。所以，他们无法确认陈景天的生死状况。
听闻此消息，我再次陷入迷雾之中。
身后，刘姨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递话道，「海棠啊，如果陈景天生死未卜，那牙科诊所那边，是不是就没人打理了？要不……你让我儿子刘轩回去吧，让他接手诊所，毕竟那诊所他呆了好多年了。」
白晓晓坐在沙发里讪笑不止，「海棠姐，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惦记着你身上的好处。」
白晓晓蔑视的瞥了一眼刘姨，「现在连家嫂都来喝你的血。」
刘姨张口反驳，「你说什么呢！我儿子刘轩，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诊所！海棠的父亲是我们刘轩的师傅！现在诊所没人打理，我想着让我儿子回去帮忙，有问题吗！」
白晓晓翻着白眼，「装什么清高，想要诊所就直说，拐弯抹角。」
我开口提醒白晓晓，「这几天你收拾一下，从我家搬出去吧，没了陈景天，你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白晓晓瞪着眼，「海棠姐，你这是卸磨杀驴吗？没有我，你能对付得了蒋琴？」
这时，家门外传来车子的鸣笛声。
大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轿车，车子里的人还未走下，白晓晓闻声而起，变脸般的，热情似火的迎了出去。
「daniel！你来了！」
我看向窗外，一身白色休闲装的daniel走下了车。
第123章 耳朵
或许是因为，我和嗜血人格的江辰接触的太频繁，在daniel下车的那一刻，我一眼便认出，走下来的人不是江辰。
看着白晓晓热络出门迎接的架势，应是两人早就约定好，要在这里见面。
家嫂刘姨在我耳边递话，语调委婉，「海棠，你看……刚刚我说的牙科诊所的事，要不要让我儿子刘轩回去帮忙？他在诊所也是呆习惯了，突然回医院，本以为会很快上手，结果哪哪都不适应。」
我心里明镜，刘轩离开诊所后，收入不及从前，其实若是没有陈景天强行霸占诊所一事，刘轩应会一直在诊所效力，大家都和和气气。
我松口道，「可以的刘姨，你直接和刘轩说一下吧，刚好这几天诊所在重新装修，让他帮忙盯着点。等重新开始营业以后，薪资福利还和以前一样。」
刘姨眉开眼笑，「太好了！我一会儿就给我儿子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事！」刘姨朝着我靠近两步，谨慎道：「海棠，要不……我把白晓晓的行李收拾一下？直接赶她出门算了，她本来就是小三，现在陈景天也不见了，她根本没有留在赵家的理由！」
我还未开口回应，不知何时出现的筱筱，手里握着一瓶罐装可乐，举到刘姨的手边，「我喝不完，你帮我喝掉好吗？」
刘姨被吓了一跳，接过筱筱手中的可乐，筱筱蹦蹦跳跳的朝着家门口跑去，凑到白晓晓和daniel的身边。
刘姨并未对手中的可乐起什么疑心，节省习惯的刘姨，下意识就要喝掉罐中的可乐，只是刚凑到嘴边，刘姨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失手将可乐掉落在地毯上，眉头紧皱，「这里面是什么啊？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可乐倾洒在毛绒毯子上，可乐的白色沫沫瞬间升腾，又急速消失。
我蹲在地上，嗅了嗅那一滩水渍的气味，的确很怪，但仍旧是可乐的颜色，以及浓郁的气泡。
家门口，白晓晓带着daniel进了屋，白晓晓顺势挽过daniel的手臂，笑颜如花，「海棠姐，还真是巧，你刚说要赶我走，daniel就来找了我，他帮我寻觅了一个新住处，就在我学校附近。」
我看着白晓晓手挽daniel的肢体动作，虽然眼前的人不是江辰，可那毕竟也是江辰的肉体，江辰的手臂被白晓晓这般亲密的触碰，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适。
白晓晓提醒道，「海棠姐？这不是正合你意了吗！」
我不语，刘姨在一旁帮我打抱不平，「赶紧走！这本来也不是你的家，你不过就是个小三，之前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你，你倒是恬不知耻。」
白晓晓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是站在她身旁的daniel，替她开了口，「你一个家佣，就不要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了，晓晓有自己的苦衷，她当初年纪小，是被陈景天威胁利用，才会迷失心智。」
刘姨翻着白眼，「男人都是缺心眼。」
我倒是佩服白晓晓，才和daniel认识多久，就把daniel洗脑洗的如此成功。
白晓晓转头沖daniel说道，「哥哥，你带筱筱去花园里玩好不好？我去楼上收拾东西，很快就出来。」
daniel点点头，继而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好似，我让白晓晓受了多大的委屈。
daniel带着筱筱去了园子里玩耍，白晓晓两步走到我面前，冷漠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蒋琴留给你了，你一个人在这个大房子里也寂寞，总要有个人陪着才是，而且，蒋琴是你的婆婆。」
白晓晓扭头朝着楼上走去，我冲着她的背影开口道，「你搬走以后，我和你就再无干系了，我会去相关部门办理取消资助的手续，彻底断掉和你的关系。还有，筱筱的户口你自己解决，我不插手了。虽然此前，你联合陈景天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但后来你帮我签了协议书，拿到了u盘证据，也让陈景天落了网，就当功过相抵，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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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定在楼梯上，回过头，眼里没有丁点感情，「我帮你，其实是为了帮我自己，我和你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筱筱的户口，daniel会帮我解决的。不过也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认识daniel这样的大人物。我要提醒你一点，我离开这个房子，只是因为有更好的房子能让我住，并不代表我们两清了。」
我不解她话里的意思，她转过身，自以为是道，「这五年，你虽然资助了我，但你也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凭什么你可以拥有那么多？明明你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为什么可以被那么好的养父收养？」
白晓晓冷笑，「这不公平。」她的目光犀利，「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啊，我还要帮你做很多事呢，海棠姐姐。」
白晓晓的腔调，让我后嵴一阵寒凉，眼下的她，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而这时，刘姨忽然留意到，脚下的毛绒地毯，刚刚被可乐倾洒过的地方，竟然被腐蚀掉了部分绒毛。
刘姨一声尖叫，「这是怎么回事！筱筱给我的可乐里到底装了什么！」
刘姨抬头指着白晓晓，「白筱筱！你女儿递给我的可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白晓晓探了一眼略有腐蚀的地毯，她坦然的耸耸肩，笑了笑，「小孩子的恶作剧罢了，至于吗？筱筱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白晓晓径直上了楼，刘姨站在原地恍神许久，她盯着地毯上的那块污渍，发呆后怕。
这几乎可以认定，筱筱递给刘姨的可乐里，被加了「勐料」，而这份「勐料」，或许和筱筱毒死猫咪刺猬的成分，是一样的。
白晓晓绕到二楼栏杆后侧，她的双手搭在栏杆上，沖我说道，「海棠姐姐，刚刚忘了说了，我还帮你办了一件大事，估计过几天，这个惊喜，就会找到你。」
「你又做了什么？」我问道。
白晓晓笑容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喽！我得让你明白，你和我，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你养父，你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物质生活。」
我愈发觉得白晓晓在无理取闹，「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因为我拥有的比你多，你就认为我不配？当初资助你上学的人是我，如果没有我，你能走到今天吗？我的人生，我拥有的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白晓晓眼里冒着怒火，「就是因为你拥有的太多了！学校里每天都在喊人人平等，可哪里平等过！同是卑贱的命，但你却得到了我奢望的一切！」
这一刻我终于清楚，白晓晓到底有多不正常，她心智的扭曲，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daniel带走白晓晓和筱筱后，家中一片寂静，偶尔客房里传出蒋琴的吶喊声，又即刻安静下来。
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宁静，好像整个世界都平和了。
晚上七点左右，裴俊生开车来到我家门口，亲自接我前去网络红人大会。
车上，裴俊生挂着两个黑眼圈，语气无力，「葛悦说了，必须让你看到洛天现在的人气，才出道几天，就已经有自己的粉丝团了。」
我轻拍他的肩膀，「我来开车吧，你好好睡一觉。」
裴俊生摇头，「没事，挺得住，在葛悦身边做事，就算累，也值得。」
车子抵达宴会厅，现场比我想像的要壮观的多，门口无数保镖在维护现场秩序，各家网红正在和自己的粉丝团拍照留念，架势可不比明星差。
找到洛天和葛悦，洛天正在给粉丝签名，葛悦忙里抽身，乐呵呵的跑到我面前，邀功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名人效应！洛天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不过，只有我这种成功的女老闆，才能把他营销起来。」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下，我只能祝贺，我踮脚朝着洛天的方向看去，他依旧是那副羞涩腼腆的模样，估计，这也是粉丝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身后，大厅工作人员找到了葛悦，递给她一个粉色礼盒，说道，「刚有个闪送，说是给你们公司的。」
葛悦接过礼盒，下意识道，「肯定是粉丝送给洛天的礼物。」
说着，葛悦便开始拆礼盒，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消息，意外的，是匿名号码。
消息内容让人毛骨悚然，「快递盒子，是给你的。」
眼前，葛悦准备拆开盒子的瞬间，我急忙上手按压盒盖，「葛悦别拆！」
可还是晚了一步，盒子开启后，两只被清理干净的耳朵，赫然出现在眼前。
葛悦一声尖叫，两只耳朵被打翻在地，而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陈景天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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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史上最惨渣男，陈景天！
第124章 故意找茬
掉落在地的双耳，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葛悦的一声尖叫，让现场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落在地上的耳朵还没来得及被捡起，就被大厅里的围观者尽收眼底，一时间，粉色礼盒成了死亡快递，众人将我们以及地上的两只人耳，围成了一个圈，指指点点。
匿名者接二连三送给我的「惊喜」，成为一种明目张胆的伤害，我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陈景天和他有什么仇，他又同我有什么恩怨。
快递耳朵一事，不得不报警处理，匿名者的挑衅，也得到了警方的高度重视，好在红人大会并未受此影响，但酒店门外多了警方的人在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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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内，我握着水杯坐在沙发一角，葛悦踩着高跟鞋进了屋，递给我两颗糖果，「看你吓的，嘴唇都发白了，好点没？那个给你送快递的人，到底是谁啊？那耳朵真是陈景天的？陈景天被分尸了？」
没等我回答，葛悦拍手叫好，「这是大好事啊！不用离婚，不用诉讼纠纷，更不用等什么离婚冷静期，直接有人帮你解决了这个渣男。海棠，陈景天死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我漠然抬起头，「他是死是活现在还说不清楚，而且对方一次次将陈景天的身体部位送到我面前，我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这很恐怖。」
葛悦耸耸肩，「那个匿名者帮你杀掉陈景天，这还不好？」葛悦凑到我身边，小声嘀咕，「是不是赵叙白？他可是一直喜欢你，他的嫌疑最大。」
我扶着额头不想说话，这时，洛天穿着一身演出服走进休息室，葛悦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关切道，「手腕累不累？渴不渴？还能坚持吧？不到演出结束，是不能吃东西的，如果感觉没力气，就喝个葡萄糖，知道吧？」
洛天缓步走到我面前，他依旧是那副腼腆少年的模样，他坐到我对面，犹豫了小一会儿，开口道，「陈景天失踪了，白晓晓今后怎么打算？」
我就知道，他会问我白晓晓的事。
葛悦在一旁不是滋味，带着几分醋意，「你关心那个毒蝎女人做什么？你能有今天，还不是依仗我？白晓晓把你囚禁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惦记她？」
洛天低下头，扭捏不说话，葛悦自觉言重，改了语气，「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别再和那个女人有瓜葛了，听话洛天。」
我抬头看向洛天，回答道，「白晓晓被daniel带走了，说是安排了新住处，她从我家离开了。」
洛天继续低着头，「她对陈景天的事，是怎么想的。」
莫名的，休息室里的气压变得极低，洛天的情绪好像会传染。
葛悦性子躁，有点不耐烦，「我都说了，别再提白晓晓那个扫把星了，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洛天回答的坚定，「不是喜欢，我没说喜欢她。」
葛悦的脸色稍稍缓和，在这种暧昧不清的氛围下，我渐渐感知，葛悦对洛天的喜欢和占有欲，伴随着葛悦付出的增多，在慢慢加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葛悦的情感虽充沛丰满，但洛天的感情是匮乏的。
我说道，「白晓晓对陈景天做了很多落井下石的事，她倒是巴不得陈景天消失。」
洛天无奈一笑，「我就猜到是这样，她从小就狠心。」
洛天的眼神重新变得柔和，他看向我，像个邀功的孩子，「晚上有我的走秀表演，你会一直在这里吧？」
我点点头，「嗯，给你加油。」
洛天起身，略有卑微的沖葛悦说道，「我去洗手间。」
洛天离开后，葛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洛天的背影上，她两眼看得发直，嘴里呢喃道，「你说，他会喜欢我吗？会不会红了以后，就把我甩开了？」
我一掌拍在葛悦的后脑勺上，「别在那自我感动了，如果不是洛天的条件优秀，你能从你爸那里拿到投资款么！」
葛悦捂着后脑勺，裴俊生慌慌张张的走进休息室，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镜，说道，「白晓晓来了，和daniel一起……」
白晓晓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是洛天出席的场合，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搬家，后脚就来了这里。
我还记得，白晓晓两个小时前对我放下的狠话，她有一份「惊喜」要送给我。
葛悦火冒三丈，气沖沖的走出休息室，「让她滚！我们可没邀请她！」
我和裴俊生跟了出去，白晓晓和daniel正在门口登记，葛悦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上前便是一通声明，「这不是我们公司邀请的客人，别乱放一些阿猫阿狗进来！」
葛悦昂首挺胸，目瞪白晓晓和daniel，白晓晓不屑一笑，身旁高她一头的daniel直接掏出两张请柬。
他们是其他公司宴请的贵宾。
葛悦顿时没了面子，白晓晓迈进宴会厅大门，嘲讽道，「怎么？那么害怕我跟你争抢洛天啊？看来葛小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抢不过我，所以这么紧张害怕。」
葛悦沖她拧眉瞪眼，「白晓晓！你故意找茬是吧！」
白晓晓语气温柔，「怎么会呀？我是来给洛天加油的，洛天是我的好弟弟，他的首场演出，我肯定是要来给他打气助威的！」
葛悦是个报復心极强的人，她看了眼护在白晓晓身后的daniel，一把压住daniel的手腕，告状道，「白晓晓应该没告诉你，她和洛天到底是什么勾当吧？还有她的女儿筱筱，他们一家人的不伦关系，你清楚吗？」
白晓晓丝毫不慌，她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回头沖daniel说道，「哥哥你看，我就猜到，会有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在我提早跟你说了我和洛天弟弟的故事，要不，我这就被误会了呢。」
我在一旁看得惊嘆，葛悦非但没能难为住白晓晓，还被白晓晓一次次的反击制裁。
daniel冷着一张脸，嫌恶的推开葛悦的手臂，不客气道，「葛小姐，刚刚我忍你很久了。从进门的『阿猫阿狗』，到现在对晓晓的无故污衊，我和晓晓怎么惹到你了？」
daniel抖了抖刚刚被葛悦触碰的地方，继续道，「晓晓的童年很悽苦，洛天父亲对晓晓做的事，晓晓全都和我坦白了。难道，晓晓被伤害的事，还要被你拿来做威胁的谈资？五年前，晓晓遭受欺辱，如今却成了你们嘲笑她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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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嗔怒道，「圣恩集团的葛小姐，就是这等下流素质？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一番话，连带着葛悦的家世背景，都一起数落了个遍。葛悦气的浑身发抖，而我未料到，白晓晓竟然这么快，就把她的过往，全都和daniel做了交代。
甚至，效果出奇的好，白晓晓不仅被daniel喜爱着，更被daniel同情心疼着。
果然，这世上没有谁，比白晓晓更懂男人。
白晓晓故意撞开挡在门口的葛悦，她和daniel径直去了演出区，有相熟的工作人员接待他们去了第一排贵宾区。
葛悦站在原地气的发疯，跺脚吶喊，发泄情绪。
裴俊生笨拙的安慰，却被葛悦当成了出气筒，她随手抡在裴俊生的后嵴上，发着火，「他们俩算什么东西！白晓晓就是一个捞女！捞完了陈景天，开始捞江家的公子哥，她一个贱货，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
裴俊生拉着葛悦朝休息区走去，这时，我接到警局朋友的电话，是陈景天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我持着手机走到没人的角落，电话那头说道，「刚刚得知了新消息，被切割下来的耳朵，也是在陈景天还活着的状态下进行的，所以依旧无法判断陈景天的生死。不过……」
我心急道，「不过什么？」
「给你发送匿名信息的信号，这边找专人组进行了跟踪分析，信号在三个地点闪现过，但不确定是否准备。」
我说道，「能把信息发给我吗？」
正当激动时，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第125章 帮你杀了他
回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一张陌生却略感熟悉的脸，对视一刻，对方温柔开口，沖我道了好，「赵海棠？好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你。」
我快速在脑海里搜索，这位站在我面前，身穿一整套青绿色女士西装的年轻女人，她大方的沖我伸出手，我这才想起，她的身份。
她叫苏灿，是此前和江易谦相亲过的富家小姐，回想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着实尴尬，我假扮江易谦女朋友的身份，阻断了苏灿小姐和江易谦的相亲好事。
我倍感愧疚，点头问好，「你好苏小姐，好巧……在这里碰见你。」
苏灿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大家闺秀，行为举止气质得体的无可挑剔。
想必，她今天出席网络红人大会，也是以嘉宾身份受邀。
我正要开口客套几句，苏灿指了指前排的嘉宾坐席，「我看到你的名牌摆在前面，还想着，是不是同名同姓，真是巧，我是今天大会的贊助商。」
苏灿忽然想起道：「哦对了，你是葛悦的朋友吧？最近她公司的新艺人洛天，可是火遍了整个圈子。」
苏灿对我的调查和了解，让我略感不适，或许是因为我和江易谦的「特殊关系」，让她对我起了好奇心。
这时，葛悦寻我而来，她站到我身边的一刻，并没有留意到苏灿的存在。
葛悦拉过我的手，「走呀，在这愣着做什么呢，你先去嘉宾席入座，大会马上开始了。」
我一脸为难的看了眼苏灿，苏灿沖葛悦主动打了招唿，「葛小姐，你好……」
葛悦上下瞥了一眼苏灿，想起道，「啊苏小姐……那个你想找洛天代言的事，我们改日再聊哈，我现在比较忙。」
葛悦强行拉走了我，留苏灿一个人在原地尴尬，苏灿似笑不笑，脸色僵硬。
我一边走一边提醒葛悦，「你为人处世低调谦虚一些，苏家的实力我是了解一些的，如果她真想找洛天代言，那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葛悦不屑道，「你知道现在，想找洛天谈合作的商家，都排到哪里去了吗？我这是在造势你懂吗，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洛天的金贵，到时候都主动加价来求我。」
葛悦将我带到第二排的嘉宾席，她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vip座位的白晓晓和daniel，低声道，「白晓晓这个贱货，有她好看的！」
等候开场的二十多分钟里，我低头看着黑屏的手机，期盼着警局朋友给我发来信息。
在我几番催促和恳求下，对方终于将匿名者的信号闪现信息，发给了我。
匿名者的信号，在三个地点明确出现过，但无法保证信息的真实性，因为很有可能是匿名者反向侦查混淆视野。
我看着信息上的三个地点：物联菜市场、商业街、庄园小区。
三个看似毫无瓜葛，又极为日常的地点，让人想不出一丝，能将这三个地点串联到一起的信息。
我回復道，「给我发送匿名信息的人，曾在这三个地方出现过，对吗？」
对方的回答模稜两可，「你可以这样理解，但这个信息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因为匿名者很有可能只是途经这些地方，经过的同时，恰巧手机信号被捕捉到。我们暂时没办法确认，他的藏身处到底在哪里，毕竟那一个庄园小区，就有一百多栋居民楼。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地方，一定是他频繁出没的场地，通过信号闪现的频率，这三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比较久。」
我心里越发没底，「陈景天的案子……查清的概率有多大？」
对方回了我一条语气低沉的信息，「只能说尽力，劫持陈景天的人太狡猾了，很明显，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有备而来，不给任何突破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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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瞬间，我甚至萌生，就这样放弃陈景天的念头，我是痛恨陈景天的，如今他落得这般境地，是他自己的报应。
可抛除陈景天这个可恨之人，最让我好奇的，是这位匿名者。他到底为什么，要带走陈景天并拆解陈景天的肉身？他和我，和陈景天，又有什么恩怨？
脑子混沌的同时，苏灿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身边。
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低声道，「这几天，你有和江先生见面吗？我因为工作上的事联络过他，可他都没回我消息。」
我接过矿泉水瓶，说道，「江先生在忙很重要的事。」
苏灿仔细打量我，「你会和江先生结婚吗？虽然我这样问很冒昧。」
或许是苏灿的直接不掩藏，让我觉得，不论她问出什么问题，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适，她大大方方不拐外抹角，也从没有看不起谁，或是阴阳怪气。
身为苏家的大小姐，她这般谦逊的姿态，实为难得。
我对她生不出一丝牴触的情绪来，反倒想和她成为朋友。
我摇摇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和江先生结婚。」
苏灿是个聪明姑娘，她眼眸一亮，就这样意会了我的意思。她浅浅一笑，像是在同我接应暗号，「那我明白了。」
苏灿从身后递出一份藏蓝色的小礼盒，她打开盒子，送到我面前，里面是一串色泽光亮的珍珠手串。
「这是公司新出的款式，送你，就当帮我多多宣传了。」
我推手拒绝，她直接将手串带在我的手腕上，「你看，多合适你，温文尔雅，和这珍珠一样珍贵美好。」苏灿沖我腼腆一笑，「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点点头，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大方得体的姑娘发来的好友邀请。
大会正式开始，各家艺人各路网红大展绝技，观看演出的同时，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的更新叠代，以前死板不变的明星审美和趣味，在这个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进入一对一问答环节时，洛天被邀请上台，他扭捏在镜头之前，坐在主持人的对面，接受三连问的快问快答。
葛悦紧张的站在演出台的幕布之后，虽然问答环节早已彩排走过流程，但真刀真枪的上场时，还是会捏一把汗。
此时此刻，网络红人大会的直播观看量，已经达到了百万人次，而主持人的问答，出了问题。
主持人手拿问答卡片，连续询问时，脸色逐渐跟着扭曲。
「半个月前，你涉嫌谋杀自己的父亲，这是否属实？」
「传闻说，带你出道的公司经理葛悦女士，和你是恋人关系，这是传言还是事实？」
「五年前，你曾协助你的父亲……侵犯了一名16岁少女，请问……」
读到这里，主持人终于确定，自己的问答卡片出了问题，主持人慌张看向台下导演，可直播不能停，必须进行下去。
坐在主持人对面的洛天，已经脸色铁青，镜头下，他的额头冒着冷汗，格外分明。
现场嘉宾开始窃窃私语，而我亲眼看到，坐在前排的白晓晓，一脸得意的看着台上的洛天，等待洛天出丑。
紧急状况之下，我起身准备去找葛悦，可身旁的苏灿一把压住了我的手腕，低声道，「如果他能巧妙回答，这正是他火遍全国的好机会，直播不能强行中断。」
苏灿冲着我摇头，让我不要冲动。
我被迫坐回位置里，心里替洛天慌着神儿。
而这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匿名者的信息。
「如果我现在帮你杀了陈景天，你会开心吗？回答我。」
第126章 匿名者
危急时分，匿名者信息犹如一颗炸弹，不设防的投到我面前。
台上的洛天正需要解救，与此同时，陈景天命悬一线。
匿名者的信息再次发来，「回答我，你想让他死，还是让他生不如死？我都可以满足你。」
持着电话的右手臂，不受控的小幅度抖动，身旁的苏灿不知我此刻正在焦灼什么，她轻轻按压我的手腕，继而看了眼台上进退两难的洛天，她低声道，「我让主办方帮忙，插播gg。」
苏灿起了身，快步前往后台，而事实上，令我担忧的已经不仅仅是洛天。
我坐不住，起身走到了观众区的后侧，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纠结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我到底应该怎么回復，才是正确的？
心慌的状况下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我强迫自己冷静，即便我的内心，非常希望陈景天死在匿名者的手里。
我回復消息：「你是谁？陈景天怎么样了？」
或许，试着和匿名者进行对话，可以为警方的信号定位争取一些时间。
对方回復的极快，「如果你想让他死，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他刚刚说他错了，他道歉了！」
屏幕上的短短两行文字，不由的让我产生了某种邪恶的画面感，一个遮挡面容的壮汉，穿着一身白色或是黑色的伪装衣，手里持着刀，而身旁的手术台上，是无法挪身的陈景天。
陈景天的四肢动弹不得，被切掉双手和双耳的他，只能不停的唿救。
囚禁陈景天的房间是逼仄潮湿阴暗的，到处都是血，到处瀰漫着死亡的气息。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脑海里，幻想这样的画面，好像，被挟持的陈景天，就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被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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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承认，在内心深处，我是极度痛恨陈景天的。
接着，匿名者给我发来一段音频，音频内容不长，点开的一刻，我将手机拿到耳边，里面是陈景天有气无力的惨叫，「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杀了我！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欺骗赵海棠，我不应该利用赵海棠的父亲！我不应该伤害赵海棠的感情！五年前我接近她，就是为了钱，我无耻我下流，我罪该万死！我求你杀了我，不要这样折磨我，我没办法做人了……我什么都没了……」
音频的最后，是陈景天撕裂嗓音的哭喊，随即，音频和文字消息一起「阅后即焚」。
我木然握着手机，恍惚在原地，不知为何，我觉得更痛苦了。
陈景天的出现，从五年前到今日，歷经一场漫长的骗局，他因金钱而来，又因金钱暴露本性。五年，不长也不短，我最好的五年，就这样搭在了人渣的身上。
我痛苦，是为我自己，为我自己的懦弱，为我自己的认人不清，为我含冤而死的父亲，以及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警局朋友的电话在这时打来，对方急切，「匿名者的信号又出现了！他是不是给你发消息了？说了什么？」
我哽咽着，「他问我要不要陈景天死。」
警局朋友说道，「不能死！你和他谈条件，如何才能放了你丈夫。」
我不说话，电话那头催促道，「海棠？你在听吗？不能让陈景天死，否则案子就没办法侦破了！」
我应着声，「我知道，先挂了，他应该还会继续给我发信息。」
电话挂断以后，我配合警方，给匿名者发去了信息，信息内容按着警方的要求，不让陈景天死亡。
可发去的同时，界面显示信息发送失败，对方的号码再次成了空号。
或许，是他发现有人在监测他的位置。
看着没再有任何变化的手机屏幕，我缓慢蹲在墙角。
前方的网络红人大会乱做了一团，现场直播被插播了gg，葛悦直接闹上了舞台，冲着导演和主持人一顿吱哇乱叫。
我看着战斗力十足的葛悦，她将洛天保护在自己的身后，伸手指着刚刚三连问的主持人，狠狠斥骂：「你眼瞎吗？还是没长脑子！发现问答卡出了问题，你他妈还继续往下问！全国人民都在看直播呢！你为了噱头，为了火，你要不要脸！」
葛悦转头沖向台下的导演，「问答卡到底是谁更换的！哪个王八蛋在害我们洛天！到底是谁做的！」
现场乱成了一团，而实时的网络新闻，在这时弹出了信息提醒。
这场备受瞩目的网络红人大会，洛天成了彻头彻尾的焦点。即刻，就有媒体抓着洛天的污点进行了新闻报导。
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全部指向洛天，那些刺眼的标题，一句比一句难入眼：
「天使面孔恶魔心，谋杀父亲未遂，只因父亲身份低贱。」
「凤凰男大翻身——出卖色相，傍上富家大小姐。」
「少年罪犯，协助父亲猥亵少女。」
而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白晓晓，平静祥和的看着眼前这场精彩的闹剧，犹如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时，警局的朋友再次给我发来信息，「信号最后的闪现点，在物联菜市场，我们现在派人去勘查。」
我回復道，「我也去！」
来不及和任何人打招唿，我一个人跑出了酒店，打车前往物联菜市场的路上，裴俊生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询问我在哪里，还说葛悦差点把场子给砸了，其他几家公司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而那个白晓晓，表现的异常冷静。
裴俊生怀疑，替换问答卡片的人，是daniel帮着白晓晓找人做的，因为邀请daniel的那家公司，曾和葛悦有过节。
听完这些话，洛天被坑也不足为奇了，葛悦性格极端，在圈子里仇人不少，之前葛悦创业，也是因为小人使绊子，亏了钱。
这次的红人大会，好在有苏灿帮忙解围，才没将事情闹大，但所有人都知道了，洛天是个有污点的人，不知洛天能否承受得住网络暴力。
抵达物联菜市场，警方的人已经开始大范围的搜查，这样的方式其实犹如海底捞针，可信号最后闪现在这里，总要试试才行。
菜市场人流混杂，蔬菜摊、肉铺摊、活鸡现杀应有尽有。这里不同于常规的室内超市，菜市场里的摊子，大多摆在室外，半露天的遮阳棚，覆盖了一整条街道，热闹又嘈杂。
我顺着人流往前走，身旁的大爷大妈提着装菜的布兜子，时不时同我擦碰肩膀。
而这时，手机震动，匿名者发来信息，「我看到你了，你想让我被抓吗？我们明明是一伙的。」
我定在人群之中，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知哪一个才是匿名者。
第127章 菜市场里的兇手
警方已经确定，匿名者就在物联菜市场。短短几分钟内，菜市场被彻底封锁，所有在菜市场里逛街购物的人，都被禁锢在此地。
我低着头看手机，匿名者不再发来信息，我忽生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如是自己背叛了匿名者。
便衣警察跟到我身后，确认周围没有异样群众的同时，他在我耳边偷偷递话，「我们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你尽可能的拖住他，不要让他离开这里。信号几次闪频，显示的都是这，应该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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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悬着一根针，轻轻应声，「嗯……」
我低头给匿名者发去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求你不要做傻事。我和陈景天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如果你和陈景天有纠葛，可以通过更好的方式去处理。」
信息发送出去的一刻，屏幕显示，信息未发送成功，对方的号码，再次成为了空号。
我站在原地，前后左右观望，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被囚困在菜市场的男女老少，无不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当他们听闻，此处藏匿了杀人犯时，现场开始躁动不安。
人类总是这么的奇怪，明明在场的有几百人，只要他们团结起来，就不会被恶人伤害，可偏偏，他们惧怕极了，好似那一个坏人，能团灭现场所有人。
我留在原地谨慎等候，待警方的支援队伍赶来这里，开始大范围的搜素追捕以后，整个菜市场才算安静下来。
这是一次并不成功的围剿，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正当我们准备放弃之时，不远处，一家肉摊门口，火急火燎的跑出一个便衣小警察，他慌张大喊，「找到了！陈景天找到了！」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说陈景天找到了，就在肉摊后面的砖瓦房里。
我浑身僵硬的朝着那边走去，人群同样朝着那边蜂拥，他们自觉地在门口让出了一片空地，以等候着，即将从屋子里抬出的「活人」或是「尸体」。
陈景天是否还活着，没有人给我准确的答覆，但那个匿名者已经逃跑了。
肉铺摊子的门口，摆着长长切割板，后侧的小屋，便是摊子主人的商铺。
物联菜市场，是匿名者一次次切割陈景天肉身的作案地点，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在这人来人往的菜场里犯罪作案。
嘈杂的菜场，没人会想到，有人在这里切割活人肉身，更没人会去怀疑，一个老实的肉铺老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走到肉铺摊子前，案板上的五花肉落了三两只蝇虫，案板被鲜血浸染出好看的红色条纹，旁边的菜摊老闆娘，嗓音发抖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啊……每天进进出出的，怎么可能在里面藏着个活人？那肉铺老闆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他可好说话了，平时我去接送孩子放学，他还帮我照看摊子呢。」
群众大着嗓门插话，「警察都说了，后面的房子里藏着人呢！那人还被切割了，也不知道死没死，你天天在旁边卖菜，能感觉不到？扯淡！」
菜摊老闆娘拼命解释，「我真不知道啊！再说了，他来这摆摊才不到两周，一看就是好面相的人，谁能想到会干这种事！」
我看向一脸无辜的老闆娘，问道，「他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叫什么名字？」
老闆娘额头冒着一层细汗，「我怎么会有他的照片啊，而且我们都不叫名字，他刚来，话也少，我们就叫他卖肉的，他平时都笑呵呵的，一点兇相都没有，看着四五十吧。」
老闆娘指了指菜市场的监控摄像头，「那！那有镜头，那能看。」
不知为何，在得知绑架陈景天的人，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我忽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回忆起匿名者发给我的那些信息，他在帮我出气，在帮我报復，甚至，他希望我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能得到解气的快感。他说他和我是一伙的，我不应该出卖他。
我恍惚在原地，脑海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匿名者的身份相匹配。
这时，警官沖我招手，「赵小姐，麻烦你进来一下，确认一下受害者的身份。」
我朝着屋子走去，下意识道，「陈景天还活着吗？」
警察脸色为难的点点头，「嗯，活着……」
听到「活着」，我心里是五味杂陈的沉重，是好事也是坏事，而这份「好与坏」，对我，对陈景天，对匿名者来讲，都有着不同的解释。
屋子很暗，不大，迈过门槛的一刻，从裸露的脚腕处开始，便感觉到袭人的寒意。
这里的冷气十足，房屋里侧摆着成排的冰柜，冰柜里是各类鲜肉。
走进这扇门之前，我以为会是脏污满地，动物的血渍蹭的到处都是，腥浓的生肉味布满整个屋子，屠刀挂在斑驳墙壁之上，陈景天则被绑在破败不堪的木床上。
可这只是我的想像，事实上，屋子里很干净，是个储藏室，刀子摆放整齐，每一把都刚磨过不久，锃亮锋利。
水泥地上没有明显的杂物，扫把立在墙边一角，冰柜里的鲜肉分类摆放整齐，卫生做的合格规范。
陈景天的确被禁锢在最里侧的房间里，房门口垂着深蓝色的挡帘，把里面的景象遮挡的严实。
警官掀开挡帘，淡淡的消毒水味迎面而来，屋子很暗，墙边摆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单人床，旁边的货架上，是各种手术刀具，以及缝合的工具。
第128章 我就是你的邪恶
陈景天奄奄一息平躺在床上，他发出奇怪的笑声，悲哀或无望。
警察低头查看陈景天的状态，低声道，「陈景天？你获救了，我们会送你去医院。」
陈景天一声声冷笑，那声音呜咽诡异，像是有话说不出。
我走到床边，陈景天的眸光看向我，许久不见，我以为他会蓬头垢面，可他并没有。他被匿名者打理的很干净，他的额头缠着纯白纱布，被割掉的两只耳朵处，没有丁点多余的血渍。他的身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被单，被单上带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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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开始朦胧，眼泪在眼眶打转，他再也不逞强了，再也没办法作恶，他脆弱的像是一个只想找妈妈的可怜孩子。
他支支吾吾，身体在被单下不停的扭曲挪动，我鼓起勇气，伸手掀开他的被单一角，半裸露的身躯，一尘不染。他失去了双手，被切割的手腕处，同样缠着纱布，伤口处理的专业，没有感染迹象。
而我这才发现，他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陈景天的舌头，也被割掉了。
警官走到床尾，掀起了被单，警官满眼不适的后退两步，轻咳两下，眨着眼，「双脚也被切掉了，拍照。」
我的手微微颤动，匿名者真的做到了，他让陈景天生不如死。
陈景天的舌头应是刚被切掉没多久，因为半个小时前，匿名者还给我发过语音信息。
最为诧异的是，陈景天的嘴巴竟然没有大面积的流血，更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疼痛，应是匿名者给他打过针，做了专业的处理。
可是，能有这等手法和知识储备的人，真的仅仅只是一个肉铺老闆吗？
没一会儿，警察在冰柜里翻到了新的东西，「长官！他的脚在这里……」
陈景天被切下的双脚，被冰冻在了冰柜里，依旧是处理的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血迹。
我试着猜想，若不是今日发现了匿名者的老巢，可能，他会将这双脚，邮寄到我面前。
很快，救护人员抵达现场，陈景天被带走时，他已经几近崩溃的状态，那种无声的吶喊，全身使不上力气，好像在表达着，不要救我，就这样让我去死。
是啊，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想活，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匿名者终究是没抓到，菜市场因为年头久远，监控摄像头常年开机未维护，何时坏掉的，都无人知晓。
监控没拍下匿名者的脸，只能靠着附近街道的监控，和菜场的摊贩老闆，去形容匿名者的长相。
他们都说，那是一张，一看便是老好人的面相。
「老好人」三个字，让我不禁想起已逝的养父，养父在医院是极有声望的人，医院里的老老小小，都说他是难得一遇的大好人。
警方对我的手机实施了监控，我在警方的跟随与监视下，前去了医院。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菜市场肉铺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以至于传到了白晓晓的耳朵里。
散播出去的谣言，传到最后完全变了味道，不知怎地，就变成了：屠夫在菜市场分尸解肢，卖肉给老百姓吃。
一时间人心惶惶，本以为菜市场会被迫关闭，没想到却成了大家猎奇的打卡地。
陈景天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以后，白晓晓来了医院，白晓晓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没有丝毫意外。
「听说，景天哥哥的双脚也没了？舌头也没了？」她笑笑，「他怎么还不死呀？」
我无心同她交谈，倚靠在走廊墙边，等待手术结束。
白晓晓自然的站到我身旁，说道，「洛天的网红梦，也快结束了，现在网络上，热搜第一是陈景天，第二就是他洛天。」白晓晓掩嘴偷笑，「有趣，真刺激。」
我转头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模样，厌恶道，「洛天被主办方耍弄，是你和daniel做的吧？」
白晓晓耸耸肩，「谁做的很重要吗？我得让洛天明白，他不适合抛头露面，他就应该回到乡下的小房子里去，像狗一样，被我圈养一辈子。」
我无法理解，「你是变态吗？」
白晓晓冷然一笑，她看向紧闭的手术室房门，幽幽道，「变态？把陈景天弄成那样的人，才是变态吧！」
白晓晓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蒋琴应该很快就会到，我让家嫂把蒋琴放出来了，还让家嫂给她看了网上的新闻，她这会儿啊，应该一边哭喊着，一边往医院跑呢。」
我不可思议道，「你疯了？这个时候放蒋琴出来，让她看到这些？你是觉得事情还不够大？」
白晓晓目光阴狠的同我对峙，「赵海棠，少装圣母！陈景天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最开心的难道不是你吗？别掩饰了，其实你的内心和我一样邪恶，你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这时，走廊另一头的电梯口，响起蒋琴刺耳的唿喊声。
白晓晓云淡风轻，「陈景天残废了，彻彻底底的成了累赘一个！蒋琴她不是一直以陈景天为傲吗，那就让她好好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何变成了一坨烂肉！让她好好去照顾，这个『骄傲』的儿子！」
白晓晓一步一步朝着我靠近，她近距离贴到我面前，眸光狠然，「海棠姐姐，还记得五年前，你刚开始资助我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对我们俩说过的话吗？老师说，我和你特别相像，我们俩个的眼睛，都是那么的纯净。」
白晓晓嘲讽道，「可是老师她不知道，外表装的有多纯净，内心就有多邪恶。你一直压迫自己的天性，做着外人眼中的老好人，你不累吗？承认吧，我的邪恶，正是你内心深处所嚮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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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不要急，女主的反扑很快就会开始了~
第129章 真面目
面对白晓晓的「疯言疯语」，我一把将她推开。
不远处，蒋琴快步跑来，她全然不顾的拍打手术室的房门，面目狰狞，「景天在里面是不是？我的景天怎么样了！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他还活着，他没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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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阴笑着走到蒋琴身前，一把拉扯蒋琴的手臂，「别叫了，医生正给他手术呢！你儿子没死，不仅没死，还断了两只手，两只脚，两只耳，外加他的舌头。你是不是应该感恩老天爷，让陈景天福大命大。」
蒋琴呆滞的看着白晓晓，髮丝凌乱，嘴唇惨白，「你……你在说什么……」
白晓晓郑重提醒，「你要照顾你这个残疾儿子一辈子了，整整一辈子！」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匿名者没有杀死陈景天，其实是对恶人最深的报復，陈景天生不如死，蒋琴从此背负上照顾陈景天的责任。而如今的陈景天，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完全猜不到，匿名者的身份，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他，做了我这辈子都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是认同白晓晓的。某些时刻，我内心的邪恶，是与她趋同的，我恨陈景天，陈景天的遭遇，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了报復的快感。
陈景天的手术结束后，他被警方视为重点保护对象，这起轰动全城的屠夫肢解案件，连续几个小时，挂在热搜第一。
各种奇奇怪怪的猜疑，在网络上发酵，热度远远超过了洛天的网络红人大会。
留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窗外的天色渐渐阴暗了下来，陈景天的麻药还未过劲，蒋琴哭个不停。
警方的人在屋外看守，没过多久，外面便响起嘈杂声。
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各路记者，找来了医院，他们一个个挤破了头，想要拍下陈景天的「狼狈」面貌。
若不是警方的看守人员放了狠话，今晚怕是不得安宁了。
半个小时后，病房房门被敲开，守门的警官探出头，询问道，「葛悦认识吗？说是你们的朋友。」
我点点头，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葛悦没有来看望陈景天的理由，她正在为洛天的事焦头烂额，怎会有闲心来管我。
当即，我便明白，葛悦是来找白晓晓算帐的。
我刚要阻止警察放她进门，可还是晚了一步，葛悦佯装镇静的走进屋内，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到白晓晓面前，扬手就朝着白晓晓的脑袋抡了过去。
葛悦力气蛮大，下手没个轻重，白晓晓本就瘦弱，这一拳头抡下去，脑浆子都打散了。
白晓晓磕在床边，缓了许久才反应回神儿，她脑门磕出一个大包，憎恶的看向葛悦，「警察就在门外，你疯了？跑到这里闹事！」
葛悦弯身抓起白晓晓的衣领，直接把白晓晓从地上拖了起来，「洛天的问答卡被替换，是你和daniel做的吧！你对我不满就算了，你把洛天害惨了你知道吗！」
白晓晓满不在乎的一笑，「他本就不是当名人的命，害得他名声扫地又怎样？他这辈子只能当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你以为你是谁？金牌经纪人？能把一乡下穷小子，打造成国际巨星？」
白晓晓冷笑，「你别做梦了！不就仗着你爸有几个臭钱吗？洛天长相好是他天生的条件！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晓晓的一番话，成功激怒了葛悦，正当葛悦失控要对白晓晓动手的一刻，白晓晓先发制人，一声刺耳尖叫，惹来了门口警察的注意。
警察将葛悦强行拖拽，我急忙跑到葛悦身边，捂住了她的嘴。
只要葛悦不张口乱说话，就不会把事情推到不可控的地步。
屋子里的吵闹，提前将昏迷中的陈景天唤醒，陈景天朦朦胧胧睁开眼，嗓口发出破了音的哼呀声。
他的痛苦，伴随着麻药的消逝，逐渐加重。
蒋琴哭着扑倒陈景天的身边，一声声喊着儿子，一声声抱怨老天的不公。
白晓晓和葛悦不再争吵，警察退出了病房。
白晓晓站在床边一角，漠然看着已经万劫不復的陈景天。
当陈景天的视线落到白晓晓身上时，只见，他缓缓抬起失去手掌的手臂，指向白晓晓，眼里的痛恨、失望、苦涩，复杂而悲壮。
陈景天干涩的眼睛里是有泪的，那泪水只为白晓晓而流。
他悬在半空的手臂，包裹着厚重的白色纱布，他久久凝视她，痛苦呻吟。
那眼神里不是惧怕，也没有过多的绝望，那种眼神，是倾其所有的付出后，被心爱之人彻底击碎的崩塌。
这是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陈景天对白晓晓，是真切的爱过的。
过往的五年里，他从未爱过我，过往的五年里，他唯一爱过的人，只有白晓晓一个。
可惜，他爱的白晓晓，并不具备爱别人的能力。
我不知应该痛快还是难过，唯利是图的陈景天，把我用作五年的踏板，我以为他没有真心，可事实上，他有，但他只对演技高超的白晓晓。
很快，陈景天的游离目光看向了我，这一刻，他的表情开始发生剧烈变化，那种毫无预兆的突变，好像海啸来临。
他悬起的手臂，不停地抖动，他悲伤的双眼布满了恐惧与惊悚。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的嗓口忽然开始发出狼叫般的哭嚎，他浑身都在战慄，尖叫声刺耳。
那模样，好似见了鬼，好似……我就是那个残害他的屠夫。
护士进屋，按压住了陈景天的身体，陈景天无法说话，持续性的发出怪异声响，犹如精神失常。
护士尝试用各种方法稳住陈景天的状态，可似乎，只要我还呆在病房里，陈景天就永远无法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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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的情况下，护士让我离开病房，很快，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我不明白，为何陈景天会对我的存在，有如此大的反应，明明他更惧怕的，应是白晓晓才对。
无奈下，我只得离开医院，白晓晓和蒋琴守在病房，照顾陈景天。
葛悦怒气未消，同我站在走廊窗口，不悦道，「我看这个白晓晓，是明摆着要和我对着干了，就因为现在洛天站在我这边，她就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我无心接茬葛悦的话，我满脑子，都是刚刚陈景天的反常表现。
葛悦在我面前挥了挥手，说道，「你发什么呆呢？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理？向法院起诉离婚？你总不能，让陈景天和蒋琴一直住在你家吧？这可是两个大麻烦。」
犹疑之时，走廊另一头走来了熟悉的身影，我渐渐看清楚对方的身型，脑子浑浊的瞬间，我下意识叫出了「江辰」的名字，可待对方靠近以后，才发现是换了黑色半袖的daniel。
daniel缓步走来，他站到我面前，微微躬身，「别期待江辰的出现了，他已经被我的人格，彻底杀死了。」
第130章 跟踪
daniel言说此话时，洋洋得意。
可我并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我觉得他是在害怕，在心虚。
我质疑道，「这么肯定吗？服药也不过一月有余，我还没听说，哪个双重人格的患者，会康復的这么快。你怕不是心虚了吧？往往最没底气的人，折腾的最欢，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并非身体里的主人格？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虚张声势？」
我之所以有底气对daniel说出这种话，是因为我始终觉得，嗜血人格的江辰，比daniel更加坚韧，更加沉稳。
自从上一次，我陪同江辰在御河会所，经歷了他寻找母亲一事，我便加深了，江辰是主人格的信心。
若不是从小经歷过和母亲分别的场景，江辰不会有那般深厚执着的感情，谁说主人格就一定要性格稳定，有血有肉的人格，才是真正的人格。
daniel没有接我的话，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转身朝着病房走去，我故意冲着他的背影说道：「你就一点都不思念阿雯吗？」
我刻意提起阿雯，daniel转回身，他漠然的目光里，似是对阿雯这个名字，很陌生。
我等待他的回答，病房房门却在这时打开，白晓晓看到daniel出现在门口，伸手便拉他进了屋，「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一直在等你。」
daniel进了病房，并没有回答我的询问，可以确定的是，daniel和江辰，在对待母亲阿雯时的情绪，截然不同。
葛悦赌着气，在我身边说道，「这个daniel，要不是看在他哥是江易谦的份上，我当场就把他碎尸万段！他帮着白晓晓来害我，我必须以牙还牙！」
我和葛悦并排朝着电梯口走去，我问道，「洛天现在怎么样了？」
葛悦嘆气，「情绪很不稳定，现在网上对他的攻击太可怕了，我都不敢看手机，之前我给他树立的海归富二代的身份，现在是彻底泡汤了。」
我摇摇头，「是你坑了洛天，你就要对这件事负全部的责任，洛天根本就不是当名人的那块料儿，你不应该赶鸭子上架。」
葛悦不服，「怎么就不是！他的这张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这么好的外貌条件，不利用，简直是暴殄天物！」葛悦琢磨着，「我得想想办法，买通几家媒体，让他们发几篇文章，给洛天洗白。」
我和葛悦走出医院，我拉住葛悦的手臂，「差不多就收手吧，如果你真的心疼洛天，就让他淡出大众的视线，当个普通的模特也不错，他不适合在大众面前抛头露面，总不能一辈子让他按着剧本去演。」
葛悦固执，没有听进我的话，我们从医院分开后，各自回家。
脱离了警方的控制区域，回家的路上，我总是觉得不安心。
匿名者的一系列「惊奇」操作，让我时不时生出恐惧情绪。
好在，刘姨在家中等着我，还能让我踏实些。
回到家时，天色已黑，家中灯火通明，刘姨应是正在做饭。
我走到铁门前，正准备刷卡推门，身旁一声提醒，吓坏了我。
「你还好吧？」
我勐地贴墙耸立，僵硬的瞪直了眼，后嵴一阵冰凉。
眼前，对方的轮廓渐渐清晰，是赵叙白。
赵叙白满眼担忧的看着我，手里提着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是用保鲜盒装的腌菜。
他将袋子递给我，说道，「我妈现在情绪渐渐稳定了，她做的腌菜，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给你带了点。」
我麻木的伸出手，本能的忘记拒绝，身体里的恐惧情绪，还未消散。
赵叙白继续道，「我看到了网上的传言，那个匿名者，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摇摇头。
赵叙白探头看了一眼家中，说道，「家里有刘姨陪着你，我还放心些，如果你担心最近不安全，我可以留下陪……」
我急忙打断，「不需要，你走吧。」
赵叙白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苦涩一笑，「我猜那个匿名者应该不会伤害你，他能那样处置陈景天，说明他是站在你这边的。」
赵叙白转身要走，又忽然想起道：「这几天，我陆续在打听有关你亲生父母的一些事，过程中我感觉，我母亲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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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疑惑，「许子静有事瞒着你？」
赵叙白点点头，但不确定，「母亲肯定是有什么事没说的，但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我不能问太多。」
我说道，「别再查了，我对我的亲生父母，没什么兴趣。」
赵叙白没有回应我，他叮嘱道，「腌菜记得放进冰箱，我走了。」
看着赵叙白隐入黑夜的身影，我心里百感交集，我们似是很久没有这么平心静气的说过话了，若父亲没有死，我们应该还是最好的姐弟。
可如今，我对他永远都无法原谅。
我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以后别再来了！你的亲生父母一定会付出代价，我不会原谅他们！」
远处没有回应，我转身走进家门，家门大开，刘姨急忙出来迎接。
「海棠你回来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鸡蛋羹，赶紧去洗手！」
这一刻，我的心才算是放松下来，这个家来来走走，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不起眼的家嫂刘姨。
我去洗手间洗手，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大厅里便传来争吵声，我急忙跑出查看，竟是蒋琴跟着我回了家。
刘姨嫌恶的挡在蒋琴身前，「你又回来做什么！」
蒋琴红着双眼，瞪着我和刘姨，「我回来拿我儿子的衣物！我告诉你们，别妄想！别以为我儿子住院了，这个家就是你们的了！这个家是我儿子的！你们囚禁我的事，我一会儿就和警察说！」
蒋琴推开刘姨，朝着二楼走去，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
电话是警局的朋友打来的，我心里阵阵不安，接起电话，那头急促道，「海棠，刚刚匿名者的信号在你家附近闪现了，我们现在派人过去，你要保证电话是开机状态，有任何事，马上和我联络。」
我心慌道，「我能一直和你保持通话吗？」
对方拒绝道：「不能，这样太明显了，他几次隐匿信号，肯定做好了反侦察，一旦被他发现激怒了他，你会有生命危险。」
我紧张着吞咽喉咙，「好，那你们快派人过来，如果他出现了，我会想办法稳住他。」
电话刚挂断，身后二楼，传来蒋琴的斥骂声，「赵海棠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儿子的银行卡冻结了是不是！你马上给我钱！给我钱！」
话音刚落，还未等我做出回应，突然，蒋琴身后的窗口，飞进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石块砸碎了玻璃窗，险些砸到蒋琴的后脑勺。
第131章 给你的惊喜
从后院飞进来的石块，必然是人为所致，且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只有大人抛的进来。
我即刻联想到匿名者，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大胆猜想，或许是他在吸引我们的注意。
我顾不得蒋琴的无理取闹，快速跑上楼，蒋琴指着我继续破口大骂，「这都是你的计划是不是！是你找人害惨了我儿子！然后你就可以独吞家产了！」
楼下，刘姨替我抱不平，「我说蒋女士，你搞清楚，你儿子是上门女婿，你家本来就穷的叮噹响，赵家的家产是海棠的，本来和你家也没关系，你有没有自知之明！」
蒋琴面红耳赤，「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和我说话！给你脸了是不是！」
刘姨捡起地上的石块，翻着白眼，「刚刚怎么就没砸死你呢。」
我趴到窗口，向着黑乎乎的后院看去，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转头沖刘姨喊道，「刘姨帮我把后院的灯打开！」
刘姨照做，即刻，整个后院灯火通明，可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刚刚的石子，只是附近的孩子丢进来的？以前家中后院有流浪猫时，家里铁门不上锁，倒是有隔壁的小朋友进来嬉闹，父亲从不拒绝，还常让家嫂给他们做零食吃。
可眼下不见半个人影，就算是小孩子丢进来的石子，也不应该逃跑的那么快。
我想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心不在焉的站在二楼窗口，蒋琴从卧房里拿了几件陈景天的衣物，快步走到我面前，下着指令，「我要起诉白晓晓！她污衊我儿子！我要起诉她！她欺骗我和景天，说筱筱是景天的骨肉，我要告死她！」
蒋琴抖着挂在手臂上的衣物，「你给我儿子请最好的护工，找最好的医生给他安假肢！」
我想蒋琴是不懂法律的，就算懂，她也不会承认法律的公正。
我收回游离的思绪，平静的看着她，让她接受现实，「一，你们没资格起诉白晓晓，五年前白晓晓十六岁，你儿子对她做的事，本身就是违法；二，你们欺骗我在先，养小三养私，道德舆论上，你和陈景天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三，白晓晓揭发了你儿子车祸栽赃的事实，等陈景天离开医院的那日，他必然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我提醒道，「还有，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基于上述陈景天的种种罪责，我分分钟可以起诉离婚。到时候，陈景天什么都得不到不说，你也要被我赶出家门。你想命令我做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蒋琴被我说的脸色涨红，她野蛮霸道惯了，做事说话从来不过脑。
她气急败坏，伸手狠狠推了我一把，她朝着楼下行进，还不忘回头沖我威胁，「赵海棠我警告你，你让我儿子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想在这个时候抛下我儿子，我就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我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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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琴气沖沖朝着楼下走去，险些崴了脚，我看着她怒火冲天的背影，心里做足了准备，要想赶走蒋琴，怕是要费些手段。
蒋琴走出家门后，我长舒一口气，刘姨无奈摇头，「海棠，你赶紧离和陈景天离婚吧，离婚了，那个蒋琴就没理由找你麻烦了。」
我应声，「已经在和律师商议此事了，在走程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碎裂的窗口，心里仍旧不安。
而这时，家门外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我和刘姨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几乎确定，这声音来自蒋琴。
我们朝着门外飞奔而去，家门口灯光幽暗。
刘姨打开了前院的所有照明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人惊掉了下巴。
蒋琴瘫坐在家门口，右手捂着额头，她哭爹喊娘，手指缝里渗出鲜红的血液。
蒋琴的脸上都是血，她半睁着眼，又怂又恼火，「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啊！刚刚有个人拿石头砸我头！」蒋琴指着门外，「别让他跑了！他穿着一身黑衣服，别让他跑了啊！」
蒋琴的身体愈渐虚弱，伴随着失血过多，她朝着地上倾倒而去。
我拉着刘姨的手臂，叮嘱道，「你照顾蒋琴，我去追人。」
刘姨火急火燎，「你注意安全啊海棠！」
我朝着家门外跑去，试图寻找蒋琴所言的那个黑衣人。
我想，刚刚在后院扔石头的人一定是他，很明显，他是冲着蒋琴来的。
他应该就是匿名者没错，他前脚肢解了陈景天，后脚便要对蒋琴下手。
可空荡荡的道路两旁，未见一个人影，十几秒钟后，却看到了警方的人。
四五个便衣警察，佯装成小区的住户，朝着这边围攻而来，可他们来晚了一步。
我和警察接头，言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警察狠狠嘆气，「还是晚了一步！」
警方的抓捕落了空，救护车前来时，我让刘姨陪同蒋琴去了医院，警方的人在现场勘查搜寻线索，看看匿名者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
我一个人坐在家中大厅，警方的人做完最后的搜寻后，留下了两个年轻警官。
两个警官守在我家门口附近，以确保我的人身安全。
只是莫名的，我觉得匿名者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反倒是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会有不确定的危险。
家中恢復平静，屋子里的人全部走空，安静空荡的房子里，没有半点迴响。
这个家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不再像家。
没一会儿，家门从外面开启，走进屋的人是白晓晓。
白晓晓镇定自若的脱鞋放包，嘴角挂着笑意，「我看家门口附近停了一辆警车，怎么，刚刚家里又出事了？」
我情绪低沉，无心回答。
她换好拖鞋，走到茶几旁，自顾自的倒水，「让我猜猜，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小口喝水，眼眸透亮，「是不是蒋琴出事了？她……受了伤？」
我勐然抬起头，她的脸上挂着一副无所不知的神色。
我不由的开始紧张，「谁和你说的？」
我很意外，蒋琴被砸不过前后半个小时的间隔，白晓晓不在现场，她从哪里得知这些事？
她笑笑，小口抿着杯中水，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卖关子，「海棠姐姐，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第132章 你来抓我呀
白晓晓口中的「惊喜」，大概率是「惊吓」。
从她主动开口，提及蒋琴被砸一事，我便在心里做好了晴天霹雳的准备。
或许，白晓晓和匿名者有关联。
各种不好的猜想在心底发酵，恐惧感阵阵加重。
我和白晓晓沉默对视，她眼含笑意，神态轻松，她绕到我面前，目光柔和，「海棠姐姐，你都不问问我吗？问问我，我给你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我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没有人告知过白晓晓，蒋琴被砸一事，她能这么快的知晓此事，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匿名者同她通了信。
白晓晓迫不及待，她太想告诉我她口中的这个「惊喜」，她太想从我的脸上，看到惊吓的表情。
她向我凑近，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确定院子里没有人靠近，她轻声道，「匿名者，就在咱家后院呀！海棠姐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确切的说，是我的脑子凝固了，不敢思考，不敢接受，不敢继续往下想。
我承认，在白晓晓说出此话的那一瞬间起，我心慌无度，浑身都在冒冷汗。
白晓晓小心的指了指后院的方向，一字一句，「我让他藏在那里的，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后院仓库下面，有一个地下室吧？每次筱筱去后院找猫咪玩，那些猫咪就躲在地下室里，藏的可好了。」
白晓晓的声音瘆人恐怖，她轻描淡写的言说此事，不像是在说谎。
家中后院的确有一间仓库，只是仓库很久未用，铁门生了锈，那里长满了杂草。
我也知晓仓库下面有一间地下室，那地下室是这房子的前一个住户建造的，父亲从前住户的手里买下这个房子以后，从未开用过地下室。
在突如其来的「坦白」面前，我一时混乱了思绪，阵阵心慌，阵阵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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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看出了我脸上的惊恐，她小人得志的笑，笑声慵懒，「还真是和我料想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和你相识五年，我每天都在研究你的社交朋友圈，研究你的喜好，你的处事方式，五年，你一点没变。」
白晓晓仰靠在沙发上，拉着长音，「警察就在家门口，如果你想让匿名者被抓，你可以马上冲出家门，大喊救命。后院的围墙可是不矮，匿名者不可能那么快逃跑。」
我嗓音沙哑，开了口，「他到底是谁？」
白晓晓侧过头，她看似纯净的双眸下，不知隐藏了多少脏污。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看久了，便能清楚对方的善恶，可白晓晓，是怎么都看不透的那一个。
是我傻，也是我天真，从小到大，父亲将我保护的太好，父亲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你心里装着温暖，看到的便都是温暖。
父亲从小教我，要当一个善良温柔的好人，可好人就要这样处处被人欺压吗？
白晓晓抠了抠自己的手指，说的随意，「你问我匿名者是谁呀？他就是你最想找的那个人呀！」
我重复道，「别和我卖关子，他到底是谁？」
当即，白晓晓站起了身，她拉过我的手腕，朝着前门便走了出去。
她故意不走后门，而是从前门走出，脚底踩的叮噹响，惹着门口警察的注意。
我被她一路拉扯，门口的小警官沖我喊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极力调整自己的唿吸与情绪，佯装道，「没事！你们休息吧！」
心脏怦怦跳，我被白晓晓拉到了后院。
黑漆漆的后院里，只亮着两盏幽黄的花园灯。
白晓晓踩着杂草朝仓库门走去，兴奋道，「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那你就亲眼看看，看你认不认得出。」
白晓晓拉开半掩的仓库门，往里走了没几步，便是地下室的入口，那入口的地锁只剩半条被腐蚀的锁链，铁门亦是斑驳。
白晓晓弯腰，将地门提起，里面飞出大片灰尘，她眯着眼挥了挥漫天的灰尘，冲着黑洞洞的入口喊道，「你出来吧！」
我的心倏然悬起，无数种猜想，在脑海里轮番播放。
地下室里传出轻微的脚步声，不急不缓。
白晓晓转过身，从黑暗中朝我走来，她娇弱的轮廓重新出现在昏暗灯光下，她笑着道，「我们就是天註定的孽缘，命里安排好的，你要帮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做我跨越阶层的跳板。什么陈景天啊，蒋琴啊，他们都是炮灰。」
我不安的看向她身后，心里焦灼。
白晓晓继续道，「我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纠缠的，那些曾被我小心翼翼掩藏的龌龊，都被你发现了，你知道我16岁的噁心遭遇，知道我如何利用了陈景天，又如何利用了你。你甚至知道，我囚禁虐待洛天，洛天可是我最后的底线啊！他是我最在意的人了！」
她眨眨眼，似笑非笑，「你给了我很多恩惠，可给的似乎又不太够，你知道我很多狼狈的身世，却又像个救世主一样，宽恕我，施捨我。」
忽然，白晓晓变了脸，「你凭什么那么高尚，而我却被你衬托的像个卑贱的落汤鸡！」
她的目光发着狠，「你知道的太多了，正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不得不时时刻刻防备着你！」
她突然又软了语气，如同一个精神患者，「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姐妹俩，彼此握着彼此的把柄，我们可以和谐共处一辈子了。」
白晓晓侧过身，看向地下室的入口，而这时，黑暗中的那个人影，在微弱的光晕下，缓缓现了身。
一身黑色的登山服，遮掩着他魁梧的身躯，未打理的短髮搭在微抬的眼皮上。
他的脸很脏，身上的气味很重，我嗅到了消毒水和生肉铺的味道，熟悉的恐惧感，从鼻腔传至全身。
微光下，那张脏兮兮的脸略显削瘦，而那双眼眸，却充满了期待。
我不认得他，可他的眼睛，让我有莫名的熟悉感。
白晓晓轻声在我耳边递话，刻意道：「海棠姐姐，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帮你害惨了陈景天，砸坏了蒋琴，你感动吗？警察就在门外，你要不要大喊一声救命，让警察来抓他呀？」
第133章 反击
仓库门口的凉风从身后袭过，吹散了迷雾，吹的人不得不理智。
脑子像是灌进了冰水，阵阵刺痛，不想面对。
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色登山服的男人，就是匿名者，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白晓晓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转头看向匿名者，说道：「怎么不说话？时隔二十多年，和你的亲生女儿见面，你不应该……痛哭流涕吗？」
匿名者忽然朝着我迈进了两步，我下意识开口，「你别过来！」
我几乎脱口而出，恐惧与牴触，是我全部的情绪。
我无法接受匿名者就是我亲生父亲的事实，白晓晓在一旁挑衅道，「警察就在前院，要不要让警察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这案子就结束了！要我帮你喊警察吗？」
白晓晓掩嘴偷笑，小人得志的模样，仿佛她已经料定，我不会叫警察来，更不会出卖匿名者。
我承认，此刻的我在摇摆不定，可理智告诉我，我必须狠心，即便匿名者就是亲生父亲又怎样？我刚出生便被遗弃，养我的人已逝，这世上同我最亲近的都走了，我没有任何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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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朝着后院出口走去，狠着心，「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叫警察来，带走匿名者，同样，你也逃脱不掉干系。」
白晓晓当即不悦，她上手拉扯我的手臂，刚要开口，身后，匿名者终于说了话。
他嗓音沉厚，带着几分忏悔，「海棠……你听我说几句，行吗？」
他恳求的嗓音微微发颤，我定在原地没有回头，他继续道，「当年你刚出生，我把你放在了医院门口，我承认，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的语气有些焦急，「可我是亲眼看着赵敬彬把你抱走以后，我才离开的！当年我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我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所以我才把你……」
我回过身，沖他嘶吼，「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要生孩子？就因为你们的不负责任，这世上有数不尽的弃婴！你们根本不配为人父母！我是幸运，遇到了养父，如果遇到的是流浪汉，人贩子呢？我早都死了！」
这些话，是我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的，若是哪天遇到了亲生父母，我会把压抑在心底的所有不满，统统发泄出来，而后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匿名者哽咽道，「我知道我不配做父母，不配做人，但我是做好了准备，才把你放在医院门口的。我知道那天下午三点，赵敬彬一定会出现，他是个善良的人，他一定不会放着你不管。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知道他的为人，把你交给他，我最放心不过。」
听到这些话，我迷惑了。
匿名者下意识向我靠近两步，急切道，「我以前也是医生，我和赵敬彬是同事，只是后来我好赌，欠了太多钱，不得不躲起来藏身。这几十年，我东躲西藏的过日子，被污衊过，被追杀过，也蹲过监狱。我一直想着，哪天我东山再起，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来见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默默关注你，你爱吃的餐厅，你爱逛的商场，我都清清楚楚。」
我诧异道，「你跟踪我？」
匿名者不说话，微弱光线下，他干涸的嘴角不停颤抖，他吞咽喉咙，语气发狠，「我虽然给不了你好的物质生活，但我可以剷除你身边的所有障碍物！我是烂人一个，但谁也别想欺负你！」
匿名者看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白晓晓，「是白小姐发现了我的身份，是她告诉我，这些年你过的很不好。」
一如我料想，匿名者，即我所谓的生父，是受了白晓晓的控制和怂恿，让本不应该发生牵扯的人生，纠缠在了一起。
我心绪复杂，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我继续朝着后院出口走去，白晓晓在我身后提醒道，「你真的忍心，让他落进警察的手中？他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海棠姐，你这么狠心吗？」
我定住脚，微微侧头，冷然道，「白晓晓，你早就对我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落入你的圈套。我本以为，我和陈景天两清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可你偏偏三番五次的来惹恼我。」
白晓晓笑道，「我怎么可能放任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冷淡掉？我说过的，我要向你证明，你和我，并无不同。」
我继续朝着前院走去，白晓晓快步跟上，我一言不发，当我走到前院时，院门口的警察朝着我们望了两眼。
眼下，只要我开口说出匿名者的下落，那么，匿名者和白晓晓的勾当，就会公之于众。
白晓晓心慌不已，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低声道，「你可想清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警察距离我们只有一个小花园的距离，我故意站在警察的视线范围内，同白晓晓交谈。
我转过身，背对警察，面向白晓晓：「失策了是吗？你以为，我会心软，包庇我的亲生父亲？像个圣人一样，让他藏身在这别墅之中？而后，我包庇匿名者的事，便成了你拿捏我的把柄？」
白晓晓眼球颤动，不安至极，她看了看门口的警官，拉扯我的那只手，愈加用力。
我笑道，「害怕了？如果我现在去警察面前，揭穿匿名者，你白晓晓，是绝对跑不掉的。你怂恿匿名者的事，会被警方全部调查清楚。」
白晓晓狠狠掐握我的手臂，「赵海棠你别逼我！」
我说道，「我没有逼你，刚刚可是你说的，让我叫警察，抓捕我的亲生父亲。怎么，现在怕了？」
我推开白晓晓紧握的手臂，「白晓晓，你太自信了，自以为很了解我，然后掌控我？那今天，我让你失望一次，好不好？」
我沖她笑笑，转头朝着门口的警察喊道，「警官！」
两位制服警察即刻跑进院落，白晓晓焦灼不安，咬牙切齿，「赵海棠你要做什么！」
警察跑到我身旁时，我指着白晓晓，「警官，刚刚晓晓和我说，她知道一些，有关陈景天被劫持的事，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带她去警局做个笔录。」
白晓晓死死盯着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惧怕的模样。
警官伸手拉了拉白晓晓的手臂，「那就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白小姐。」
白晓晓想沖我说些什么，我故意回头看向后院，我刚要开口吓唬她，她急忙顺从了警官，「好，我现在跟你们去警局。」
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后被警官带走。
至于她去了警局以后，会怎么和警方交代，我并不在意，她那么能说谎编故事，定然不会让警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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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白晓晓之间，最惧怕匿名者被抓捕的人，其实是白晓晓，毕竟，白晓晓和匿名者是合伙作案。
白晓晓天真的以为，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匿名者，可她错了，我若继续像以前一样，任由人拿捏，我愧对死去的养父，愧对自己。
白晓晓含着恨意被警官带走，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家门口的警车开走，我观察四周无人，快速跑到后院。
支走了白晓晓，事情便有挽回的余地。
后院里，匿名者已经不见了踪影，我走进仓库，打开地下室的地门，里面潮湿阴凉。
我冲着里面喊道，「你还在吗？」
即刻，我听到脚步声。
当匿名者走出地门，重新站到我面前，我才算是看清楚他的面孔，沧桑狼狈，岁月留痕。
我沖他开口，「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如果你真想为我好，不要再和白晓晓见面了，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
匿名者不解，「白小姐呢？我能和你见面，多亏白小姐……」
我打断他，心里愤恨，「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拜她白晓晓所赐！你以为她是好人？如果不是她和陈景天联手欺骗我折磨我，我的养父不会死，我的人生也不会变的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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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激动人心的时刻来喽！今天更新了好多字！夸！
第134章 消失
嘶喊声落地，愤懑的情绪久久挥散不去，而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亲生父母，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可真正见面的一刻，我才察觉，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痛恨，从未消失过。
我恨他们抛弃了我，恨他们又回来寻找我。
扔掉的东西，就不该贪图留恋。
仓库外面忽然落起了大雨，雨滴比玻璃弹珠还要大，噼里啪啦倾盆而下。
站在我面前的匿名者，低头不语许久，他咬着下嘴唇，懊恼悔恨。
他倒是一副老实人的面相，难怪菜市场的人，会不相信他是兇手。
若是单单这样一个话少憨厚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给他挂上「老实人」的标籤。
我让开身子，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赶紧走！离开我家，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你不要再来害我了，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可你根本就是中了白晓晓的圈套！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她要主动找到你，并且告诉你，我在养父死后受了多大委屈了吧？」
我控制不住的怒吼，「因为她要向我证明，我的命和她一样卑贱，不配拥有幸福！她要把我拖下水，让我一辈子被她拿捏！如果我今天心软留下了你，从此往后，包庇兇手就是我的罪名，我会被白晓晓这个恶人控制一辈子！」
匿名者缓缓蹲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低沉的哭噎声，他哭的很用力，但声音却微乎其微。
他竭力压制自己的哭声与眼泪，但并没有用。
我生不出一丝怜悯，他的出现，让我徒增太多烦恼。
我催促道，「走啊！难道你真想让我亲手把你送进警察局？这是你希望的吗？」
匿名者扶着墙壁站起了身，他抹了一把眼泪，明明高壮的身躯，此刻委屈的像个孩子。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女儿，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只是想让你幸福，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全都去死！白晓晓那边我会亲自找她的，我不会让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我去自首，我现在就去自首！」
说罢，他冲出仓库，大雨漫天，雨水拍打在他的登山服上，明明是防水的料子，几秒钟便被打透了。
大雨让人模煳了眼，我跟随他奔跑而去，在他马上跑到前院的监控区域时，我忍不住大喊，「你想死吗？逃亡了几十年，现在因为一个混蛋陈景天，葬送自己的下半生？你能不能清醒点！」
他回过身，瓢泼大雨下，我和他分外狼狈，我这辈子都想不到，我和亲生父亲的见面，会是这等局面。
他的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雨水沖刷干净他的面庞，干净的他，倒也没有那么不堪。
我承认我还是心软了，只是不知，是因为血缘而心软，还是因为他为我做的那些事。
我指着后院的林廊，「从这里离开，没人让你自首，就当我们没见过面，你不要插手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干涉你。」
说完这句话，我朝着前院走去，我没有询问他的名字，更没有询问有关我亲生母亲的信息。一如我放出口的话，我和他不会有任何瓜葛。
他终究是听了我的话，从后院消失离开了，在没有监控的区域，成功离开了别墅区。
回到家，没过多久，刘姨一个人打车回了别墅园区。
刘姨半湿着衣衫进了门，一边吐槽一边换鞋，「这大雨说下就下，海棠你放心吧，蒋琴那边没什么事的，她只是被石头砸了皮肉伤而已，她就是大惊小怪，好像被索命一样。」
刘姨笑呵呵的朝着我走来，而我心里的回答是，若是蒋琴叫的再晚一点，或许真的会被砸成痴呆。匿名者潜入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蒋琴一个教训。
匿名者从白晓晓那里听闻了太多，有关陈景天和蒋琴联手欺负我的事，匿名者能以那么残忍大胆的方式对待陈景天，就足以说明，他也会对蒋琴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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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刘姨凑到我身边，伸手提了提我潮湿的衣衫，她大惊道，「你在家呆的好好地，怎么还出去淋雨了啊？我的傻孩子啊，你赶紧去换衣服，沖个热水澡！」
刘姨着急忙慌，「我去给你拿换洗衣物，再给你煮个红糖水，可别感冒了啊，我的傻孩子。」
看着刘姨匆忙离开的身影，我忽生一种错觉，以为那是我的养母。
养母是养父这辈子最疼爱的人，若不是养母离世的早，养父是绝对不会和许子静产生感情的。
第135章 走着瞧
我还记得，养母在世时，她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有时我在河边调皮，抓鱼落了水，回家以后，她也是这样急急忙忙的为我焦虑，煮汤换衣。
我看着刘姨跑前跑后的身影，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眼睛好酸好痛，酸的人泪眼模煳。
或许是亲生父亲的出现，也或许是今日这一系列糟糕事情的折磨，我好久，没被人这样温暖过了。
眼泪不知不觉落在手臂上，刘姨拿着干毛巾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腕，「傻孩子你想什么呢，赶紧去浴室！你先把衣服换了，我给你放水，你干脆泡个澡。现在外面的病毒可凶着呢，你不能生病。」
被刘姨强行拉扯进浴室，在刘姨的细心照看下，我坐进了浴缸，刘姨拿着从老家带来的药草，在浴缸里来回过水，「祛湿驱寒的，对女人好。」
我恍惚着神经，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匿名者是否已经成功逃离。
刘姨往我身后淋着水，温和道，「我知道最近家里事多，你情绪不好，但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刘姨嘆气，「这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走了很多人。但不是还有我么，你放心吧，只要你刘姨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一直在这个家里效力，我儿子刘轩，也会帮你好好打理牙科诊所。」
我回头看向刘姨，感谢道，「谢谢你刘姨，现在来看，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真的所剩无几了。」
刘姨笑着，「谁家还没点难念的经啊，我儿子刘轩啊，现在也正犯愁呢，家里那个老婆天天闹，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离婚了。」
我着实无心探讨刘姨的家务事，刘姨一个人坐在浴缸旁碎碎念，不停地往我的后背上淋水，而我继续神游在匿名者的安危之中。
晚上九点，外面停了雨，白晓晓踩着准点进了家门，脸上是强压怒火的僵硬表情。
我坐在一楼，翻看董老助理髮给我的国际交流会的活动手册，心虽不安，但强装镇静。
白晓晓进屋一刻，我让刘姨迴避。
白晓晓一言不发，坐到我面前，脸色暗沉，满眼红血丝。可见，她为了应付警官，没少想办法。
我扣合电脑，裹着绒毯，沖她微微一笑，「daniel不是给你找了新住处？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白晓晓语气发狠，「赵海棠你少给我装傻！」她指着后院，「他去哪了？我刚刚去后院看了，他已经不在仓库里了！」
我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晓晓气急败坏，「我在问你，你亲生父亲让你藏哪去了！」
我笑道，「什么亲生父亲？我父亲赵敬彬，已经离世了啊，你不是知道的嘛。」
白晓晓忽然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她直接将录音笔摔在我面前，证明道，「你看好了，我没有录音！你要是不放心，直接摔碎都可以！现在你可以和我正常讲话了？你父亲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心平气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眼看着，白晓晓就要爆发，我顺势转移了话题，「你去警局，是怎么和警方交代的？又说了多少谎言？」
白晓晓冷笑，「赵海棠，你这样真的很没劲，你把他藏起来了是吗？你终究还是心软了，被我猜中了。你先是把我支走，然后想办法救你的亲生父亲！」
这时，家门外响起了汽车鸣笛声，白晓晓转头看去的瞬间，她的手机来了电话。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反覆深唿吸，接着，用极为温柔的语气接起了电话，「daniel，我马上就出来，你不要急哦。」
挂断电话，她骤然变脸，她指着我，放着狠话，「我会找到他的！走着瞧！」
白晓晓气势汹汹的朝着家门口走去，我开口叫住了她，「白晓晓。」
她回过身，眼里怒气犹在。
我笑着开口，「我之前本打算，我和陈景天离婚后，我与你彻底划清界限，可惜，这个机会你没有珍惜。」
白晓晓不屑，「你想说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忽然讪笑，「别和我说，你打算报復我？哼，你凭什么？凭你的圣母心？凭你的软弱无能？」
她倒是句句带刺，句句针对。
我平静道，「你也在惧怕我，不是吗？你对我处处设防，甚至还找来一些不相干的人，就为了能牵绊我，拿捏我的把柄。你也害怕，我某个时刻觉醒反扑，不是吗？」
白晓晓不说话，我端起茶杯，幽幽道，「人有多温顺，发起狠的时候，就有多残暴，这可是你亲口和我说的，不记得了吗？」
白晓晓略有不安，「你想做什么？」
我沖她微微一笑，「借用你刚刚的话，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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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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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日，我休息一天奥，后天咱们继续~
第136章 以牙还牙
白晓晓从我家离开时，神色扭曲，怒气沖沖，她倒是占上风习惯了，狂妄自大的没了敬畏心，忽然发现事情的发展不再受她所控，她的不安和抓狂，全部展现表露出来。
整整一夜，我都未合眼，我时刻担忧警局那边的动态，担心匿名者是否落网。
陈景天依旧在医院观察治疗，蒋琴自知寡不敌众，以额头有伤为由，扎根在医院，不肯离开半步。
蒋琴也怕了，怕匿名者找她的麻烦，怕我对她的危险处境火上浇油。
凌晨四点，我接到警局朋友的电话，我明知事情真相，但还是要在警察面前装傻。
他们的调查正有条不紊的进行，寻出了一些线索，但并不关键，匿名者的手机信号再没出现过，仿佛彻底消失了那般。
警方暂时还没办法对陈景天发起盘问，因为陈景天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稍微提起匿名者，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疯。而且他说不了话，写不了字。
过度劳累的状态，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我做了好长好久的梦，梦里，我回到童年，回到在养父养母身边的快乐时光，那些日子悠闲自在，没有赵叙白，没有许子静，更没有白晓晓和陈景天。
只是，在梦里，我总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那个身影像是匿名者，当我和养父养母逛游公园时，他悄悄的尾随在我们身后，好多个场景，好多次，他都以影子的状态出现。
我勐然惊醒，忽然分不清梦境里的场景，是真实的回忆，还是幻想。
我想起匿名者同我说过的话，他说，他出狱后，经常会暗中观察我的动态，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层细密的虚汗，我嘆着气，卧室的房门从外面开启，刘姨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惊喜道，「海棠你可算醒了！你一定是累坏了，从来没见你这么能睡过！」
刘姨打开房门，屋子外面的清醒空气扑面而来，我这才察觉，卧室里温度过高，窗帘遮挡，整个房间都闷闷的。
刘姨端着水杯进了屋，说道，「你再不醒，我就要报警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你知道吗？我好几次进你房间摸你额头，担心你受凉发烧。」
我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睡过好觉了。
刘姨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看上去下午一两点钟的状态。
刘姨打开窗户，说道，「想吃什么？我早上去了早市，买了不少食材，给你炖个冬瓜排骨汤？排排身体的湿气。」
我问道，「现在几点了？」
刘姨指了指外面的大太阳，「两点了！正热的时候呢！我儿子刘轩两个小时前还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问问你装修的材料打算选什么价位的，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忍心打扰你，我让他选物美价廉的了。刘轩做事你放心，他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就是他那个媳妇太大手大脚，我很不喜欢。」
我点点头，脑子渐趋清醒之时，我勐然想起道，「完了！今天江易谦要拆纱布的！他特意叮嘱过我，让我去医院！」
刘姨一头雾水，呆站在一旁。
我急忙下床穿衣服，慌张道，「刘姨你自己吃吧，诊所装修让刘轩看着弄，最后给我看用材单子就好，我不吃了，我有急事。」
风风火火洗漱穿衣，我跑出了家门，阳光毒辣，我心里一阵后怕。
我食言在先，江易谦定会把我言而无信的事，记在小本本上。
开车前往私人医院，我拿出手机，上面没有江易谦的消息，倒是有助理谭冰的夺命连环催，谭冰的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质问我有没有到医院，现在在做什么。
车子开到医院，一路过关斩将登记查验信息，才将我放行，我寻去江易谦的病房，一眼便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谭冰，正在和护士交谈。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跑上前的同时，努力调整急促的唿吸，「江先生还在里面吧？」
我笑嘻嘻要往病房里面进，谭冰冷着脸，伸出腿便绊了我一脚，指责道，「你还知道来？江先生上午就出院了，你可真是忙啊！也不知道忙着什么日理万机呢，答应好的要来看江先生，却不见人影，摆谱给谁看呢？」
谭冰翻着白眼，顺手在护士递给她的单子上签了字，我看向空荡荡的病房，里面干净整洁，连卫生都打扫过了。
谭冰扭头朝着走廊出口走去，我跟在她身后追问，「江先生现在在哪？他的眼睛彻底恢復了吗？他回家了？那正好，我四点要去江家给安安补习功课，能当面和江先生道个歉。」
谭冰没理我，两步去了交款区。
我给江易谦发信息打电话，他都没有回覆我，也不知，拆掉纱布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小时后，我开车抵达江家，调皮鬼安安正在院子里玩沙子，吴管家恭恭敬敬的守在一旁。
我停好车，吴管家回头看向我，礼貌点头，「海棠小姐来了。」
安安见到我来，从地上爬起身，脏兮兮的两只手朝着我拥抱而来。
他环着我的腰，可爱道，「漂亮阿姨你怎么才来啊！我正在堆城堡！」
我抬头看了眼吴管家，刚要开口，吴管家说道，「现在还不方便进屋，要劳烦海棠小姐和小少爷在外面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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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紧闭的家门，也不知什么原因，不让进屋。
我问道，「江先生回来了吗？」
吴管家摇头，「江先生已经好多天未归家了。」
看来，江易谦并没有回到家中。
我心里莫名失落，安安拉着我的手，朝着后院走去，「漂亮阿姨，我带你去看蚂蚁窝，好大的一个窝，好多的蚂蚁！」
我跟着安安去了后院，心里仍旧惦记着江易谦，几次查看手机，他都未回復消息。
安安低头寻找蚂蚁窝，而我突然在这时，听到别墅一层的后窗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唿喊声。
我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安安小心翼翼的拉扯我的手腕，提醒道，「你不要看，那里面很残忍的，奶奶不让我进屋，这几天，他每天都要接受治疗的。」
我疑惑，「你奶奶不让你进屋？里面在治疗？」
安安点点头。
我问道，「谁在治疗？」
安安耸耸肩，「爸爸的弟弟。」
我朝着发出声音的后窗走去，心里愈加不安。
我偷偷摸摸站在屋檐下，朝着半掩的窗口望了进去。
房间里半拉着窗帘，光线幽暗，嘶喊声越来越无力，干哑悲痛。
屋子里有一张简易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四肢被禁锢在床边四角，他不停的颤动身体，不停的反抗。
我看到站在床边一侧的梁敏，以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我几乎确认，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江辰。
我仔细朝着屋子里看去，医生仿佛是在对江辰做着电击。我不知此时此刻，遭受电击的人格到底是江辰还是daniel，单从声音判断，应该不是daniel。
我亲耳听到，梁敏对医生下了残忍的命令，「让他彻底消失！只要他一出现，就让他消失！我可没江易谦那么好讲话，一个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被禁锢在床上的江辰，几次挣扎起身，微弱光线下，我看到他眼角含泪，额头青筋暴起。
我见不得这样的画面，更无法忍受梁敏的残暴行为。
我朝着前院走去，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daniel 会说，江辰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因为，只要江辰的人格一出现，梁敏就会电击江辰。
我冲到别墅正门口，伸手便拉开了房门，吴管家急忙跟随而来，我脱了鞋，赤脚朝着刚刚那个房间走去。
寻着江辰的痛苦嘶喊，我狠狠拍打门面，「开门！神经病！开门！」
屋子里传出急促的脚步声，门开的一刻，梁敏怒髮冲冠，她正准备发火，但看到是我，情绪复杂了起来。
我一把推开她的肩膀，冲到江辰身旁，是他，那么倔强的眼神，只有江辰才有。
医生正准备再次电击江辰，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设备，朝着他的小腹便贴了过去，医生吓的浑身震颤，我转头指向身后正准备沖我动手的梁敏，「再过来，电死你！」
第137章 再次消失的人格
紧急情况下，我在江家失了态，我本不应该多管闲事，但这关乎江辰人格的生死。
我未料到，daniel口中的「江辰不会再出现」，竟是以这种方式。
我站在床边，死死护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江辰，梁敏和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敌对在我面前，梁敏气急败坏，「赵海棠！谁让你进来的！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你就来捣乱！」
医生对我好言相劝，「你先把设备放到一边，你不懂操作方法，这很容易伤害到别人的。」
我一手举着设备手柄，一手指着床上的江辰，质问梁敏，「他和你有什么仇怨？他说了他会吃药治疗，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虐待他？你们凭什么认为，江辰的人格就是该消失的副人格，daniel就应该留下来？为什么不在daniel人格出现的时候，对他做这种事！」
我气喘吁吁，一口气喊完这些话，感觉把一整天的能量都用光了。
身后，床上的江辰伸手触碰我的手臂，我侧过头，他血红的双眼里噙着泪，他看上去痛苦至极。
梁敏和医生不说话，我一把将设备扔到地上，解开束缚江辰的铁锁，搀扶他起身。
江辰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透，因为电击缘故，他已经开始出现神志不清的状态。
这时，吴管家和安安跑到了门口，安安看着屋内狼藉一幕，心疼开口，「奶奶，你为什么要对叔叔做这种事？」安安上前一步，「叔叔是要死了吗？」
梁敏又恼又羞愧，她不知如何应对，这时，房门口出现了江宇生的身影，江宇生自然知晓屋内发生了什么，他深黑的眸子在不堪的江辰身上扫了两眼，伸手便要帮忙，「我来吧，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弄得动一个大男人。」
我下意识躲避，江宇生强行上前，搀起了江辰。
江辰被江宇生带去了大厅，江辰平躺在沙发上，吴管家拿来了温热的毛巾，递交到我的手中。
我帮江辰擦去脸和脖子上的汗水，他半眯着眼，表情痛苦。
梁敏送走了医生，随后命令吴管家带安安上了楼。
大厅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我料到，梁敏准备同我算帐了。
她站到我身后，强忍怒火，「真把自己当成江易谦未过门的媳妇了？赵海棠，你到底还要坏我多少事？」
我回过头，义愤填膺，「我是在帮你，阻止你残害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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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气的直跺脚，「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还有理了你！」
江宇生全程笑呵呵，他拉过梁敏的手臂，绕到我身边，他自然的坐进沙发里，顺手帮我换了湿毛巾，「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我母亲只是好心办坏事，她想帮daniel……」他急忙改口，「哦不，帮江辰，快些恢復正常。你知道的，双重人格，是没办法正常生活的。」
我默声不说话，江宇生转换了话题，语气温和，「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董老把之前的项目，交给我们自己来决定，而他江易谦又迟迟不出面，你终究是没办法代替江易谦做决定的，所以……」
我笃定道，「所以项目必须由我和江先生来做，这还用考虑吗？如果我没有决定权，那我去找董老谈什么？谈心吗？」
江宇生被我噎的停顿了片刻，他苦笑两声，「没想到你小小一只，脾气倒是蛮大。」
我转头嘲讽的看向梁敏，「你们的手段有多卑劣，我算是领教了，只可惜，董老的项目，没办法让你用电击来解决。」
我故意让梁敏难堪，梁敏想发火，却被江宇生二次阻止。
江宇生是个聪明圆滑之人，此前他打算从我这里下手，以为能通过撬动我，来争取董老的项目，结果，我这里铜墙铁壁，他只能另寻出路。
江宇生主动服软，「那就这样，江易谦是我哥，既然董老把项目交给了江家，那便是认同江家的实力。我和易谦一起做这个项目，也不是不可以。」
梁敏焦灼，「宇生！」
江宇生继续沖我道，「赵小姐觉得呢？」
事实上，我觉得怎样根本不重要，而是要看江易谦怎么想，可惜他江易谦失踪不见人影，根本联络不上。
沙发上的江辰一直处在半昏半睡的状态，他闭着眼，眼皮一阵阵的微跳，我试着唿喊他的名字，「江辰？江辰？」
当他渐渐睁开眼眸之时，我心里的担忧落了地，他的眼睛不再紧张恐惧，只是，也变得不像江辰了。
下一秒我才认清，短暂出现的江辰，消失了。
第138章 意外的身影
睁开眼的人格，是daniel。
daniel看到我的一刻，他撑着虚弱的身子骨，下意识厌恶，「你怎么会在这！谁让你来的！」
他就差往我的脸上吐口水了，比看见老鼠还要惊恐。
我心里失落，还是没能让江辰的人格留下来，也不知，下一次和江辰见面，会是何时。
身后，梁敏发出讪笑，「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何必呢。」
我站起身，整理衣衫，准备去二楼给安安辅导功课，daniel虚弱着嗓音，沖我开了口，「赵海棠，我警告你，别再靠近白晓晓！不过是五年资助而已，她欠你多少钱，我给你就是！」
我当真想像不到，白晓晓是如何在daniel的面前胡诌我的坏话，反正没好话就对了。
我也没惯着他，回身淡然道，「好啊，那你有空和白晓晓好好算算帐，这五年她吃穿用都是我的，就连我的丈夫她都不放过，你把帐目算清楚，直接给我转帐。我从来不嫌钱多，钱嘛，不像人，有贵贱之分，你非要捧着贱人说是宝贝，我也没办法。」
我耸耸肩，朝着楼上走去，梁敏一句接一句的在背后嘀咕我的坏话，说我没教养，说我贱骨头。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歷过了，还会在意这点辱骂吗？
给安安辅导功课的过程中，我收到董老助理髮来的微信，提醒我明日的国际交流会，不要迟到。助理向我透露消息，董老会介绍新朋友给我认识。
我继续锲而不捨的给江易谦发去信息，言说江辰被电击一事，以及江宇生争抢项目一事，更表达了我食言的愧疚之意。可惜，他都没有回覆。
晚上从江家大宅离开前，家门口来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快件，一听到有快递，安安第一个冲下楼。
安安边跑边喊，「是我的快递吗？这次是什么？还是玩具吗？」
吴管家签收快递后，我刚好在旁边穿鞋，吴管家笑呵呵的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江先生送回来的，这已经是第三个包裹了，都是给安安的。」吴管家问道，「赵小姐这几天，有和江先生见面吧？」
我应付的笑了笑，不好回答。
开车返程，路上，蒋琴给我发了十几条消息，全部是索要生活费和医药费的内容，一开始她还牙尖嘴利，见我迟迟不回復，她便开始软了语气。
我开车不好回信息，她便打来了电话，电话接通，蒋琴在那头深吸气，没有丝毫恶婆婆的架势，「海棠……你就帮帮我吧，我是真的没钱……景天的医药费也没办法付，我自己的医药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电话里，蒋琴就快哭出声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如此示弱的话。
我问道，「你和你儿子吸我们赵家的血整整五年，一分钱都没攒下？」我冷笑，「说出来谁信？」
蒋琴支支吾吾，「景天的钱，不都被你冻结了吗……我之前是有点存款，但是存款都请朋友吃喝玩了，早都没了……」
蒋琴试图争取，「海棠……景天他都这样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吧？他好歹也是你丈夫，我还是你的婆婆呀……」
我当真想像不出，蒋琴在那头低声下气的样子，当然，她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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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道，「你觉得，我还会把你们当家人吗？」
蒋琴不知所措，我开口道，「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我要和陈景天离婚，我已经在走法律程序了。」
蒋琴心急道，「不行！你这是落井下石啊！你怎么能和景天离婚？你们结婚三年，三年啊！现在正是景天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我不同意！」
我笑道，「那好啊，不离婚。当然了，我也不会养你，更不会养你儿子。你让你那个四肢残废的好儿子抚养你，你觉得怎么样？」
蒋琴再次求饶，「海棠……我求你了，你不能扔下我们母子俩……之前是我错了，是我狂妄自大，我用下半生弥补你还不行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车子开进家中院落，我被站在家门口的高挺身影所吸引，看上去是个男人，我下意识以为是赵叙白，但仔细望去，又不像。
我搪塞蒋琴，「我到家了，医药费自己想办法吧，我没空理你。」
下了车，我朝着家门口走去，屋檐下的那个身影转过了身，他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抱着文件夹，笑容满面。
我这才看清，原来是刘姨的儿子，刘轩。
第139章 意外来客
我意外，刘轩突然来了家中。
刘轩热情的沖我打着招唿，他朝我小跑而来，嘴里说道，「我刚到你家门口，你就回来了，这还没按门铃呢。」
我邀请他进屋，「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刘轩手里大包小包，他将购物袋子挂在左手手腕上，腾出手，将右手的蓝色文件夹敞开到我面前，兢兢业业，「我知道你忙，白天我给我妈打电话，问你装修选材的事，我妈说你让我自己做决定。」
刘轩笑笑，「这我可做不了主，毕竟是花钱的事。」
他点了点文件夹上的几页复印纸，上面是所有选材的对比价格，他的左手腕被购物袋勒的通红，专注道，「诊所重新装修所需的物料，都写在上面了，选材分了三个等级，你看看如何选择能性价比最高。」
我急忙打开家门，伸手接过文件夹，「你快进屋换鞋，我们进去谈，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啊。」
刘轩说道，「我妈让我买的，说是你这几天身体虚，要给你炖汤大补。」
听闻这些话，我忽有一种养父仍旧在世的错觉，养父还在的时候，不论他白天有多忙，回家都会亲自下厨。
刘姨打开厨房的拉门，探着头，一股热腾腾的白雾从她脑袋瓜上幽幽飘散而出，刘姨看到我和刘轩同时出现在家门口，热闹道，「哎呀你们一起回来了！刘轩你去洗个手，我这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正好让海棠尝尝你的手艺！」
刘轩应声，「好嘞妈，我这就去。」
刘轩小心翼翼的脱鞋换鞋，生怕脏了屋子里的摆设，我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他扭捏点头，洗过手，提着袋子便进了厨房。
刘轩罗列的清单极为详细，难怪他是养父生前最得意的门徒，做事细緻用心，还事事有着落有交代。
这时，洗手间里传出微信提示音，我寻声找去，发现刘轩洗手时，把手机落在了水池边。
微信消息弹出不停，我无意瞥见了几条内容：
「你今晚又不回家是吗？你已经几天不回家了！刘轩，你到底还想不想和我过了？」
「你女儿一直在哭着找爸爸，你是想抛弃我们吗！」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持续不断，发信息的人定然是刘轩的妻子，两人应是正在闹矛盾。
我拿起手机，走到厨房，拉开推门时，刘轩正和刘姨拉扯，「行了妈，你去弄果盘，我来炒菜就是了，你去换身衣服，这身油烟味太重了，你不在意，人家海棠能不在意吗？」
我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轻声提醒，「刘轩，你手机落在洗手间了。」
刘轩点头道谢，「谢谢，放那就行。」
关合房门前，刘轩还在和刘姨抢活干，刘轩的身上有着太多三十岁男人的特性，微微凸起的啤酒肚，愈加深刻的抬头纹，并不细腻的肌肤，以及日积月累蹭黄的白衬衫后衣领，那是成年男人怎么也洗不去的痕迹。
我还记得，养父最开始收刘轩为徒弟时，他可是风华正茂英俊帅气。
男人啊，最经不住现实的蹉跎。
刘姨和刘轩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饭菜上桌时，我将做好备註的文件夹递给刘轩，「我在你整理的基础上，勾选整理了一下，到时候一共需要多少钱，我提前打给你。」
刘姨大方道，「让刘轩先垫付，最后给你帐单报销就行。」
刘轩和刘姨入了座，满满一桌子的热菜热汤，以前陈景天和蒋琴霸占这个家时，可未见刘姨做过这般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看得出，刘姨也是极度讨厌蒋琴母子的。
刘轩放在一旁的手机依旧响个不停，猜是刘轩的妻子正在发泄轰炸他。
刘轩尴尬的拿过手机，调成静音，刘姨在一旁不悦，「又是你那个败家媳妇吧，你到底有没有和她说清楚，该断就断，别拖着！耽误你也耽误她！」
刘姨不太会遮掩情绪，有什么说什么，刘轩惭愧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不好意思，家事家事，吃饭吧。」
刘轩忽然想起道，「对了，之前我们聊过你生父的事，有眉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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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生父」二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匿名者的事，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禁忌。
我竭力压制内心的不安，夹菜掩饰，「没有，也没打算找。」
刘轩大口吃饭，继续道，「那个筱筱呢？那个小朋友，后来有没有再用消毒剂去虐待动物？」
刘姨想起就后怕，「你可别说那个孩子了，上次她拿给我一瓶可乐，里面就放了消毒剂，她才五岁啊，她想毒死我你知道吗！要不是看在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份上，我真要把她送到少管所去。」
刘轩若有所思，「可就怕她什么都懂，还明知故犯。」
刘姨摆着手，「哎呀不想了不想了，反正那孩子和她妈，都从这个家搬出去了！」
这时，刘轩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来电提醒，虽没有声音，但电话打入不停，屏幕上备註着「老婆」。
第140章 礼盒
刘姨伸手便要抢走电话，刘轩急忙阻止，「妈！我和她的事你就别插手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刘姨情绪上头，失了态，「你怎么处理？半年多了，你们俩每天都吵架！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半年你少回家的事？以前诊所没被砸的时候，你天天睡诊所，现在诊所出了事，你天天睡外面几十块钱一晚的旅馆！和她提离婚就那么难吗？她生的孩子又不是你的，还有她的父母，这些年从你这拿走多少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执拗个什么劲啊！」
说着说着，刘姨忍不住落了泪，刘轩低垂着头坐在一边，毫无用餐的欲望。
我放下筷子，餐桌气氛一时低沉了起来。
刘姨抹着眼泪和我道歉，「对不起啊海棠，我就是实在忍不了……」刘姨侧过身，仰头看着棚顶，不停地眨眼吸鼻子。
刘轩闷着声不说话，复杂深沉的眼神里，是他对背后家庭的纠结。
我忽觉，原来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不易。看似风光努力的刘轩，也并没有拥有和睦的三口之家。
最令我意外的是，刘轩的女儿，并不是刘轩的亲骨肉。而他迟迟不离婚，或许是因为肩膀上的责任，或许是因为曾经许下的承诺。
我没了吃饭的欲望，三个人坐在宽敞餐桌前，彼此沉静。
窗外打起了雷闪，这几日的天气总是阴风裹挟阵雨。
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刘姨起了身，「可能是物业来送快递了，我去开门。」
家门开启的一刻，出现在门口的，是蒋琴。
蒋琴撑着一把小伞，后背被雨水打湿，她的额头贴着一块纱布，看到刘姨开了门，急忙踏进屋内，神色紧张。
我默默嘆了口气，猜到蒋琴为何而来。
我走上前，蒋琴忽然双膝跪地，冲着我磕了两个响头，「海棠，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景天好歹和你相处了那么多年，你要是不帮他，他就完了！医生说了，如果现在换便宜的药，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蒋琴就是来要钱的，为了钱，她可以放下尊严和脸面。
我递给刘姨一个眼色，刘姨关上了家门。
我没有接蒋琴的话，拉过刘姨的手，转身朝着餐桌走去，刘轩此时站起身，我拍拍他的肩膀，「坐下，吃饭。」
刘姨一脸蒙圈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在门口的蒋琴，她小声嘀咕，「就让她在那跪着？我们吃饭？」
刘姨对蒋琴还是有几分畏惧的，毕竟以前蒋琴太兇太霸道了。
我拿起餐碗，点点头，「再不吃就凉了。」
门口的蒋琴傻眼的看着我们仨，她即刻准备起身，我用眼角余光撇到她的小动作，我一边夹菜，一边道，「来要钱，就要有要钱的姿态，门口的脚踏垫还没跪热乎呢，就要起身。怎么，你是觉得我会吃你这一套，还是你想进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转头看向蒋琴，「你好意思吗？」
蒋琴刚刚抬起的那条腿，缓缓又跪了回去，她吞咽口水，不敢反驳。
这顿饭，我和刘姨、刘轩吃的毫无声响，毕竟蒋琴在，我们没办法聊过多的话题。
饭虽吃的沉重，但很饱腹。
这顿饭我故意吃了半个小时之久，用餐结束后，刘姨和刘轩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我起身，提着小板凳，坐在了蒋琴面前。
蒋琴跪的双腿发麻，她拉着脸，「海棠……我这腿都没知觉了，还要跪吗？」
我点点头，「跪，我还没看够呢。」
蒋琴略有不甘，她微低着头，声音无底气，「我好歹也是你婆婆……」
我笑道，「那就滚？」
蒋琴彻底不说话了，期间，她的手机来了几通电话，她当即便挂断，我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人，都是白晓晓。
继续跪了十多分钟左右，蒋琴的手机又来了电话，她正准备挂断，我阻止道，「接，开免提，我看看白晓晓能和你说什么。」
蒋琴为难的接通了电话，按下免提后，那头是白晓晓悠哉的声音，「你到底想好没有？还在做无用的挣扎吗？你觉得，现在的陈景天，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虽然他是你儿子，可都说养儿防老，现在却反过来了，你要给他养老送终。」
蒋琴咬牙厌恶，「你要是不给我钱，就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是个贱人魔鬼！我儿子认识你，他倒八辈子血霉！」
白晓晓笑道，「那你去找赵海棠要钱啊！你看她给不给你，我提醒你哦，现在的赵海棠，可不是以前那个傻子缺心眼了，你能从她口袋里抠出一分钱，算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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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琴发着狠，「白晓晓你等着！等我儿子痊癒了，他会和警察说明一切！你这些年干的坏事还少吗？让我们白给你养筱筱，还污衊我儿子猥亵你！我早就看出筱筱这个孩子精神有问题了！她长大以后就是罪犯！我儿子是不可能生出这种败类的！」
电话那头的白晓晓还未开口反驳，蒋琴就颤抖着挂断了电话，她气急败坏，死咬下嘴唇，咒骂白晓晓，「我会杀了她的！她想让我断了景天的命，她做梦！我会杀了她的！」
原来，白晓晓想通过说服蒋琴，借用蒋琴之手，除掉陈景天。
白晓晓的胆子还真是大，每一步都是险棋。
可见，陈景天的手里，当真有能威胁白晓晓的把柄。
蒋琴跪的弓腰驼背，我沖她开了口，「起来吧。」
蒋琴没办法直起腰，她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撑起了身，这时，刘轩从厨房走出，站到了我身后。
刘轩低声开口，「我妈说放你一个人在外面，她不放心。」
蒋琴继续低三下四，「海棠，你就帮帮我，帮帮景天，行不？」
我直言开口，「我要和陈景天离婚，如果你能让他顺利签字，帮助我尽快离婚，我可以帮他出医药费。」
蒋琴不语，红胀的双眼里，是愤恨和不甘。
她咬着牙点了头，「好，只要你出医药费和生活费，我同意你们离婚，景天也同意。」
我提醒道，「我只出医药费。」
蒋琴还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刘轩在我身后补充道，「医院有我的朋友，会帮你争取到内部价格。陈景天治疗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会拿到所有就诊开药的单子，到时候，钱不会经你的手，我替代海棠，走支付的流程。」
蒋琴皱眉不满，「你是谁啊你！有你什么事！」
我开口道，「我授意给刘轩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请回。」
蒋琴急忙松口，「好好好……不经我手……不经……」
蒋琴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我猜，她此前肯定是想从医药费上讹我一笔。
蒋琴离开的同时，园区物业的人找上了门，物业员工递给我一个超大的礼盒，说道，「快递送来的，一直不见你家人来取，麻烦签个字。」
礼盒之硕大，看上去价值不菲。
签收后，刘姨从厨房走出，「对，今天物业给我打电话了，说有个快递在他们那，我一直忙，就没来得及去取。」
我蹲在门口，拆开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个大大的乳白色盒子，盒子上有星星点点的萤光亮片。
打开盒子，淡淡的清香，里面是一条湖蓝色的礼服裙子，以及一双肤色高跟鞋。
旁边附带一张卡片，上面是漂亮整洁的字体：明日好好陪董老。
落款是江易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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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肥肥的两章！夸！
第141章 职业假笑
看到卡片最后的落款，我惊喜且意外。
江易谦全天失联，却在这个时候送来了礼盒，我急忙给他打去电话，可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刘姨凑到我身后，看着盒子里的礼服和高跟鞋，称赞道，「真漂亮啊，谁买的？是追你的男人吗？」刘姨有些意外，「海棠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这时，刘轩收拾好厨房走到门口，弯腰穿鞋，「妈，海棠，我就先走了，诊所那边连夜赶工，我得去盯着。」
刘姨拍着刘轩的后背，「你小子好好努力工作赚钱！赚了大钱你也给海棠买礼物，好好回报人家海棠。海棠把诊所交给你打理，是对你极大地信任了！」
刘轩直起身，点头笑着，「知道，放心吧，今年业绩肯定会好，我会想办法的。」
刘轩离开后，刘姨转身继续去打扫卫生，我抱着礼盒坐在大厅沙发，柔软光滑的长裙，吊牌是一串极其有艺术感的英文，应是个小众品牌，很有格调。
隔天一早，我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在前往董老的交流会之前，我准备去医院一趟，看看陈景天。
陈景天的病房门口依旧有警察在看守，护士进进出出，应是刚给他用完药。
我走到病房门外，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是白晓晓。
白晓晓正对蒋琴发难，「医药费谁给你出的？你别告诉我，是赵海棠？她又圣母心泛滥了？以前你们母子俩是怎么对待她的，她这么快就释怀了？」
我看着屋内一幕，陈景天漠然望着站在病床边的白晓晓，喘气声粗重。
蒋琴髮丝凌乱，大概是照顾陈景天一整夜都未合眼，她额头的白色纱布变的脏黄，眼神疲乏，「你管我从哪里要到的钱，你这个贱人，害惨了我和我儿子！」
白晓晓大笑，「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害谁了？是你和你儿子自作孽不可活。」
白晓晓转身，面向平躺的陈景天，「我真不知道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断手断脚，没了耳朵没了舌头，还用那么昂贵的药物延续性命，有意义吗？」
我走进了病房，白晓晓和蒋琴纷纷回头看向我。
忽然，病床上的陈景天，再次抽搐发疯，他看到我，犹如看到恶鬼，发出悽惨尖锐的哼呀声。
蒋琴急忙按压住陈景天的身体，用枕头捂住陈景天的脸，急促道：「你别叫了儿子，你医药费都是她给的，你别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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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陈景天不再挣扎，他缓了下来。
我走到床边，伸手拿开捂在他脸上的枕头。
几天的折腾，他瘦骨嶙峋，由于口腔里的伤口，他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体力。
他惊恐的看着我，瞪大眼，我明白他为何这般恐惧我，大抵是因为，我的生父向他暴露了某些信息。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陈景天迟迟未向警方主动交代过任何信息，他虽残废了，但他可以想尽办法，用手臂写字或是打字，给出和匿名者相关的消息。
我看着他不说话，蒋琴殷勤的绕到我身后，恳求道，「海棠，今天要交医药费的，那些费用不能再拖了。」
我轻声开口，「刘轩会来和你对接，到时候他会处理。」
隐约间，我看到陈景天的手臂仍旧在颤动，他对我是极度牴触的。
我沖他开口，「你后悔了吗？想想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再看看你现在的状态，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陈景天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球凸起，他眼里有若隐若现的泪水，恶狠狠的泪水。
报復欲在这一刻膨胀，我沖他开口道，「离婚手续已经在办了，这些年你犯的罪，做过的无底线的脏事，足够让你净身出户。你应该很开心吧，终于摆脱掉了我，可以和你的晓晓妹妹在一起了。」
一旁，白晓晓即刻反驳，「别扯上我！和我有什么关系！筱筱不是他的骨肉，我和他这辈子也绝无可能！」
陈景天的情绪再次起伏波动，我转身朝门病房门口走去，站到看守的警察身旁，低声问道，「请问，陈景天有主动交代什么吗？」
警察为难的摇摇头，「要等他状况好转才能询问。」
我准备离开医院，蒋琴和白晓晓一前一后的跟了出来。
蒋琴自知她再也无法从我这里占到便宜，她姿态极低，「海棠，你也看得出来，我儿子是不想和你离婚的，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帮你劝服了景天，让你们顺利离了婚，你能不能……赡养我的老年生活啊？」
白晓晓听到此话，在一侧大笑。
我无奈的看着蒋琴，「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会不会让你们母子俩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你还好意思和我要钱？」
蒋琴瘪着脸不说话，我摇摇头，朝着电梯走去。
白晓晓紧跟在我身后，低声嘟囔道，「赵海棠，我一定会找到你亲生父亲！你想用你亲生父亲来威胁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按下一楼的按键，幽幽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今天早上，你大学老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资助你。」
白晓晓面色紧张，「你说什么了？」
我侧头看向她铁青的脸，「实话实说呗，说你私生活不检点，勾引有妇之夫，瞒骗说谎，不好好做人。」
电梯门开，白晓晓恼火道，「你真是这么说的？」
我停下脚，沖她笑了笑，「所以，你现在应该赶紧滚回学校，好好跟你的老师解释一下，你是如何一点一点毁掉自己的人生的。」
白晓晓整张脸扭曲变了形，她还想同我争执两句，可学校那边更让她棘手。
她跑出医院，一熘烟的消失了踪影。
我驾车前往宴会酒店，大门口豪车云集。
我抱着江易谦送我的礼服和高跟鞋，去了宴会厅的更衣间，换装补妆，礼服合身，高跟鞋亦是刚刚好。
我对着镜子反覆欣赏，湖蓝色的礼服柔软垂重，和高跟鞋的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我戴着江易谦交给我的麻绳玉环项鍊，脖颈处不至于空荡荡。
走出更衣间，迎面便碰上了大阵仗，一身蓝色女士西装的董老，踩着细跟鞋，在人群的簇拥下，朝着大厅后台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一排保镖，以及几个献媚的中年商务男。
我自觉地避让到一边，看似毫无杀伤力却气场强大的董老，一眼便瞥见了我。
她放慢了脚步，沖我挥了下手，「过来。」
我如同收到指令的机器人，提着裙摆一路小跑。
跟在董老身旁，继续朝着后台行进。
我还未调整好状态，僵硬的点头问好，「董老。」
董老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我身上的礼裙，说道，「看来，你是做足了功课。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还穿了我钟爱的品牌礼服，这套限定款，全国就两件，一件在我的衣柜里，一件在你的身上。」
董老目视前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这才明白，江易谦的良苦用心。
我直言开口，「礼服是江先生挑选的，他对您是充满诚心的。」
董老说道，「我让你们江家人自己做决定，决定好了吗？项目交给谁做都是做，如果决定好了，就把合同签了。」
我正犹豫要如何劝说董老，忽然，身后传来熟悉却让人烦躁的声音。
「董老？是您吗？」
梁敏一身黑色长裙朝着这边小跑而来，脸上挂着职业僵硬的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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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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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我不会放过你
梁敏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交流会的邀请函，明摆着是冲着董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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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梁敏的身后跟着江宇生，总之，凡是有梁敏出现的场合，必然有「妈宝男」江宇生。
我和董老停住脚的一刻，董老微微侧过头，跟在她身后的助理在她耳边悄悄递了话，董老虽脸色未变，但眼神明显不悦。
梁敏小跑而来，在一米远处急剎车，她满眼好奇的探头看向董老，小心翼翼，「董老？终于见到您的真容了……」
董老没给梁敏一个正眼，继续朝着后台走去，梁敏一路讨好跟随，呵斥气喘道，「董老，有关项目的事，我让宇生整理了一份更详细的方案汇报，我觉得……」
董老语调生硬的开口道，「你是不是太放肆了？谈工作不预约，这样冒失的跑到我面前？」
董老停下脚步，梁敏下意识后退半步，脸上是挂不住的羞愧。
梁敏尴尬一笑，「赵海棠不是也在这里嘛……我是想争取这次的合作机会……」
董老道，「她是我邀请来的客人。」
梁敏不说话，她微微抬起额头，几次瞥向董老的面庞，她的眼神愈加复杂了起来，「董老……您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特别相像。」
我有点意外，这般严肃生冷的场合，梁敏会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但看她的神色状态，像是脱口而出。
董老一声冷笑，继续朝着后台走去，我紧紧跟随，梁敏和江宇生没再厚着脸皮跟上来。
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梁敏，她正在原地急的直跺脚。
董老忽然开口，声音不同刚刚的生硬，带着几分温柔，「你知道，你身上的这套礼服，背后藏着什么故事吗？你知道，这个品牌的设计师吗？」
我谦卑道，「抱歉董老，我对这个品牌了解不多，但我提前做了功课，略知一二。」
董老说道，「我听听看。」
我说道：「我查到的品牌故事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城堡公主，在被一穷二白的坏小子欺骗了感情后，流落寻常百姓人间，吃尽了苦，受尽了磨难。后来，一个男画家拯救了她，男画家发现她的时候，她因为被人欺辱，身上一丝不挂，男画家在她的身上盖了一张画布，给了她尊严。」
董老眼神幽深，微微点头，「嗯，男画家手里的那张画布，底子是湖蓝色的水彩，本应是一张艺术品画布，可画家还没来得及在上面作画，就披在了落魄公主的身上，公主身子纤瘦，宛若一条长裙。」
我沉浸在这个艺术故事中，反问道，「男画家和公主在一起了吗？」
董老侧头看了我一眼，调皮似的询问，「你猜猜。」
我想了想，摇着头，「应该没在一起，我查过百度的，这礼服的设计师是个女性，她将这样的故事情感赋予在一件礼服上，定然是在缅怀一些东西。需要缅怀的，必然是不完美的，所以，落魄公主和男画家最后没有在一起。」
董老眼眉微挑，说道：「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我想了想，「因为画家对公主是怜悯，而公主是自卑的，同情和自卑，没办法产生真正的爱情。」
忽然，董老停住了脚步，她饶有意味的看着我，目光里的复杂情绪，似是理解，似是感嘆。
而我隐隐觉得，这个设计背后的故事，和董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董老小幅度的深吸气，我感觉她有话要讲，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生意。
「江易谦什么时候出面？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项目，交给他做。」
我欣喜若狂，「真的吗？」
或许是我表现的太过激动，董老如同看小孩子那般无奈的看着我，「别高兴的太早，项目交给你们，不代表你们能成功。」
董老轻拍我的手臂，「这么美的礼服，还是要端庄些才能凸显它的美感。」
我老老实实定在原地，昂首挺胸，端着穿礼服的高贵架势。
我跟在董老身旁，继续朝后台行进，进了休息间，门口等候谈事的几个中年商务男人，在门外排起了队。
我得到了特殊准许，陪候在休息间。
董老坐在沙发内，翻看待会上台的演讲稿。我默默低头，给江易谦传去喜讯，我在微信里询问，他何时出面，和董老见一次。
江易谦依旧装死，迟迟不回信息。
这时，董老回头看向我，面色淡然，「海棠会小语种，一会儿就跟在我身后，简单的做一些问候翻译，能胜任吗？」
我点头，「董老放心。」
董老转回头，继续翻阅演讲稿，幽幽道，「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决定把项目，交给你和江易谦吗？」
我思索不出，毕竟她的心思难猜。
董老说道，「因为你说的很对，怜悯和自卑，无法产生爱情，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
我壮着胆子问道，「您和这个设计故事，有关联吗？」
董老笑而不语，站在她身旁的高挺外国男助理，转头沖我开口道，「赵小姐可以查一查，董老的英文名是什么。」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急忙查询。果然，董老的个人简介上，有两个英文名字，而其中一个名字，和我身上这件礼服设计师的名字，一模一样。
董老就是这件礼服的设计师，落魄公主的故事，是她编造的故事，更是她的设计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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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只有两件的礼服，一件在董老的衣柜里，一件穿在我的身上。
谁说江易谦对项目不闻不问，他简直对董老做足了功课，而我，不过是江易谦操控下的一枚小小棋子，我甚至都不用焦急，只要按着江易谦的步伐去走，就会成功。
我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董老的身后藏了太多秘密。
董老主动邀请，「抽个时间，让我和江易谦见个面，我知道他的眼睛不方便，地点他来定就好。」
我开口道，「好，我会转达。」
董老准备更换上台的礼服，休息室里的人全部离开房间。
我最后一个离开休息间，关合房门后，看到了一直守在门口的梁敏和江宇生。
江宇生低头摆弄手机，梁敏一会儿红脸一会儿白脸的沖我说道，「赵海棠你别想耍手段，项目的事我们公平竞争！」
我即刻给她传递喜讯，「哎哟那真不好意思哦，刚刚董老放话，说项目交给江易谦去做，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奥。」
梁敏瞪大双眼，火冒三丈。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我以为是江易谦，看都未看就急速接起，结果，那头是白晓晓。
白晓晓带着点哭腔，但语气极凶极沖，「赵海棠！这下你满意了是吗！因为你的举报，学校要开除我的学籍！我马上就要毕业了，而你毁了我的前途！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
第143章 铁棍
接到白晓晓的电话，我任凭她在电话那头髮疯咒骂，她当真和以前越来越不同，从当初的那场车祸嫁祸开始，我们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更改。
因为欲望的膨胀，让他们这些恶人露出马脚。
那句话说的很对，不属于你的东西，若硬是强求，最后非但得不到，还会付出成倍的代价。
而白晓晓，正在承受这样的代价。
我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态，持着聒噪的手机，朝着走廊深处而去。
电话里，白晓晓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和她清纯绿茶的形象，全然不搭。
等她说够了，我幽幽道，「终于被开除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动用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使些手段，勾引某个说得上话的高层，来帮你处理此事呢。看来，你也不是万能的，没我想像的那么厉害嘛。」
白晓晓在电话那头不出声，但我听得到，她唿吸厚重的声音。
我静默等待，白晓晓压着熊熊怒火，「我本来是准备考研去国外镀金的！现在因为你，全都毁了！」
我笑道，「你让daniel帮你啊，他不是最喜欢帮你了么。」
白晓晓发着狠，「学校已经开除我了！你想让我在他面前再次出丑？赵海棠，你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准备陷害我了是不是！」
我听得耳根子酸疼，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祖宗留下的劝告，你偏偏不听。过往五年，你欺骗我伤害我利用我，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如今陈景天倒下了，下一个就是你，曾经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我会一点点拿回来，情感、金钱、信任，以及你对我人生的伤害，都要付出代价。」
白晓晓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别忘了，陈景天倒下，一半多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我找到你的亲生父亲，陈景天会有今天？」
我故意装傻，「什么亲生父亲？你怎么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白晓晓恼怒，「赵海棠！」
身后，董老的休息室传来声响，我即刻道，「不说了，我忙。」
挂断电话，我朝着休息室走去，胸口悬挂的麻绳玉环项鍊微微冰凉，我下意识揉搓玉环，想到了江易谦，也不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交流会的开场仪式正式开始，董老在台上演讲，气场十足，台下人专注凝视。
不知何时，梁敏站到了我身后，我回头瞥了她一眼，江宇生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没一会儿，我的手机震动，收到了江宇生的信息。
信息内容赤裸：「你今天虽然凶了点，但是这身装扮可是美极了。」
我刻意调侃他：「这身礼服，是你哥江易谦为我准备的，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差距，成功男人事无巨细。」
回完消息，我回头看向江宇生的脸，他表情拉胯，没了笑意。
身后，梁敏同江宇生碎碎念，「儿子，你不觉得，董老越看越眼熟吗？她和那个人，也太像了……但只是长相很像，举手投足啊气质啊，都不一样。」
江宇生的情绪低迷，大概是因为我回復他的那条信息的缘故，他深吸气，回应的敷衍，「只是长得像而已，董老怎么可能会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她早都消失了，你上次打听她，不是还听闻，她让人打死了么。」
梁敏连续嘆气，「你说，她会不会还有亲姐姐，亲妹妹之类的家人？」
江宇生冷笑，「你想多了，我可从来没听爸说过，江易谦的生母还有姐妹，江易谦和江辰的生母，不是独生女么。」
此时此刻，我被来自梁敏和江宇生的大量碎碎念，震惊了三观。
我理顺这其中的巨大信息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敏一直在重复说，董老和她认识的某个女人很相像，而通过江宇生的嘴，可以推断出，梁敏口中那个和董老相像的人，是江易谦和江辰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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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梁敏在第一次见到董老的真容时，便下意识开口，说董老和她认识的一个女人，很像很像。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江辰在御河会所喝酒闹事时，他是去寻找亲生母亲阿雯的。
而御河会所的负责人说，阿雯都消失了快十年了。
梁敏和江宇生母子俩的所言，简单概括下来便是：董老和阿雯，长相极为相似，但阿雯已经消失近十年，更有传言说，阿雯早被打死了。
我不禁想到，董老设计师的身份，以及我身上的这件礼服的设计故事：落魄公主流落凡间，在人生最屈辱的时刻，男画师为她披上画布，给她尊严。
我木然看向台上的董老，她正发表演讲，举止优雅。
我想，梁敏应该是在质疑，董老和阿雯有着某种关联。
我未见过江易谦和江辰的生母阿雯，不知晓阿雯的长相，但我感觉得到，董老的身上，有着太多故事，她眼神里的歷经沧桑，遮掩不住。
身后，江宇生再次同梁敏开口，「妈，你就别多想了，董老怎么可能会是雯姨？雯姨早都死了，雯姨要是有董老这么强的能力，她会被赶出家门？」
这时，台下掌声四起，所有人都在为董老鼓掌致敬，可就在这个热烈狂欢的时刻，宴会厅的入口，忽然响起了嘈杂声。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却见到一身痞气的江辰。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可以确定，那是嗜血人格的江辰，梁敏的电击没有彻底杀死江辰的人格，反而让他更加快速地甦醒了。
心里为他庆幸的一刻，同时也为他的出现捏了一把汗。
入口处现身的江辰，嘴角叼着烟，烟雾缭绕消散。他持着一根铁棍，眼神轻蔑。
安保即刻上前阻拦，他毫不客气的用铁棍指向对方，攻击的势头十足。
现场众人譁然不安，江辰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梁敏，他提着铁棍朝梁敏而来，步步紧逼。
梁敏惊悚无措，她下意识后退，但还是被江辰堵在了现场。
江辰扔掉手中的菸捲，冲着梁敏微微一笑，阴鸷道：「电击我的过程，是不是很过瘾？」
江辰提起棍子，掂在掌心。
梁敏冷汗惊恐，磕巴道，「江……江辰你想干什么……」
江辰嘴角微牵，「我不打女人，那就……母债子偿？」
话音落地的一瞬，江辰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然，他握紧棍棒，右手手臂血管凸起，转身便朝着站在一旁的江宇生抡了过去。
现场惊声尖叫，我眼睁睁看着，铁棍砸在江宇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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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会休息一天，不要太想我奥~
第144章 生命垂危
江辰抡打江宇生的过程，无理又残暴，以至于，现场没有人敢上前阻拦江辰。
江辰把梁敏对他的伤害，统统转嫁到了江宇生的身上，江辰没有对江宇生下死手，否则，那棍棒会朝着脑袋砸去，而不是身体。
现场保安因为手里没有武器，也犯了怂，领头保安急忙拿了电击棒奔跑而来。这时，台上的董老一声令下，命令自己的保镖控制现场。
江辰被两个壮汉强行拉开，挨打的江宇生蜷缩在地微弱呻吟，梁敏发了疯的护在江宇生的身上，丧失了理智。
梁敏大唿报警，要让江辰付出代价，要让江辰死在监狱之中。
失了智的梁敏扯着嗓子唿喊，面红耳赤。
董老走下台，一路朝着我们这边而来。
我凑到江辰身边，他递给我一个「小意思」的眼神，他根本什么都不在意。
我的心如打鼓，江辰毁了董老的开场仪式，以董老雷厉风行的性格，说不准会对江辰做出什么狠事来。
董老站到江宇生的身边，江宇生仍旧趴伏在地，看得出来，他痛苦的无法言说。
董老侧头看了一眼被保镖禁锢住的江辰，她冷漠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怪异。她上下打量江辰，并没有对江辰问责。
地上的梁敏鼻涕一把泪一把，向董老讨要公道，「董老！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儿子莫名其妙挨了打！一会儿警察了，您要为我作证啊！」
梁敏颇有唿天抢地的架势，让我瞬间想起了泼妇蒋琴，外面传言都说，梁敏出自书香门第之家，可从第一天认识她到现在，她屡次突破我对她的印象。
众人将我们围成一个圆圈，大家彼此默契的保持着距离。
董老目光阴冷的瞥了眼周遭的状况，递给保镖一个眼色，即刻，保镖前去宴会厅的门口，将大门紧闭，把所有人关在了宴会厅内。
董老站在圆心中央，现场倏然寂静了下来，董老开口，「刚刚谁报警了？」
意外的，现场无人说话，今日所来的嘉宾，统统为董老的挚友，除了梁敏是费劲心思和手段，拿到了入场门票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忠心追随董老之人。
现场没有人报警，因为他们默认知晓，这里是董老的地盘，不敢给董老惹麻烦。
董老微微一笑，「那有人想报警吗？」
董老目光微微瞥向身侧两边，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地上的梁敏察觉到了现场的异样寂静，她刚刚大放厥词想要报警，还闹的现场一片混乱，她当真是犯了董老的大忌。
董老漠然看向梁敏，梁敏的脸不由浮现出惊恐神态，她颤抖开口，「董老……我是因为宇生受了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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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声音阴冷，「你是觉得，警察比我厉害？还是觉得，我举办的这场内部盛宴，要因为你而闹上新闻？」
梁敏勐烈摇头，她这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董老忽然放声大笑，态度转变的极快，她转身看向嘉宾，缓和气氛，「宴会继续，别因为一颗老鼠屎，扫了大家的兴致。」
这一声令下，现场再次热闹了起来，在场的资本家们，没人在意梁敏和江宇生的死活，更没人敢和董老对着干。
董老的保镖搀扶起了趴在地上的江宇生，梁敏心急道，「董老……您是要对宇生做什么……」
董老轻描淡写，「受伤就要治，我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至于你的家事，给我滚回家处理。」
董老目光兇狠，转身朝着人群走去，在途经江辰身边时，董老漫不经心的瞥了江辰一眼，但并未同江辰言说一个字。
江辰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董老的身上，他整个人呆滞，犹如丢了魂。
江宇生被人架走，梁敏紧随而去。
宴会厅里一片祥和热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意外的是，董老的人并没有对江辰怎么样，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还以为，董老会处置江辰。
保镖全部离开，我急忙夺走江辰手里的铁棍，惊魂未定，「你刚刚吓死我了，你拿这种东西打人，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江辰专注的看向人群中正在商谈的董老，心不在焉，「我有分寸，不会出人命。」
我伸手在他面前摆了两下，「别看了，董老能放过你，你就烧高香吧！」
江辰这才收回视线，他髮型凌乱，如同刚睡醒，可见，他出门的时候有多着急。
他盯着我身上的礼服，看了好一会儿，眼里的杀气渐渐消散，变得平和。
许久，他憋出一句话，「还挺美。」
我翻着白眼，正经道，「我觉得，你一会儿还是和董老道个歉比较好。」
这时，董老的外国助理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个头高高的助理凑到我身旁，说道，「赵小姐，晚上顶楼有烟花展，董老要你留到最后。」
我点头应声，「没问题。」我扭捏不安，「那个……森助理，刚刚董老没有责罚江辰，那我是不是应该带着江辰，去和董老道个歉？会不会惹董老不开心？」
森助理微微一笑，他的蓝眼睛格外惹人注目，「刚刚董老，是因为看到赵小姐站到了这位先生的身边，所以没有责怪这位先生。道歉与否，赵小姐自己决定，董老很喜欢你，都会理解的。」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事发时，是因为我先站到了江辰的身边，才免去了江辰的灾难。
森助理离开后，江辰仍旧在观望不远处的董老。
我沖他调侃道，「看到没，要不是我人缘好，刚刚站到了你身边，你早都被董老处置了。」
江辰魂不守舍，「她和我母亲很像，但又很不像……」
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董老和阿雯相像了。
我开口道，「可我今天无意听到梁敏和江宇生交谈，说你母亲阿雯，早些年已经离世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辰说道，「传言是这样说的，但见不到尸体，我就不会相信。」
江辰看到了墙边一侧的自助餐区，他倒是胃口大开，朝着那边大步行去，「饿了，陪我吃点。」
我跟在他身后问道，「你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有照片吗？还有，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还以为你被电击以后，没办法再出现了。」
江辰拿起白色餐盘，转身递给我，漠然道，「我现在开始怀疑，可能我才是主人格，明明电击治疗，是有利于主人格的。」
我心里闪过一丝希望，「我希望你留下！我不喜欢daniel！」
江辰低头思忖片刻，自我犹疑，「可相较dnaiel来讲，他存在的时间，远远多过我，我是后来才出现的。」
端酒的服务生从我们身后经过，我拿了两杯红酒，递给江辰。
我们走去用餐区，江辰吃相随意，他瞥了眼人群中的董老，问道，「她是什么来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还未回答，江辰抬眼看向我时，看到了我带在胸前的麻绳玉环项鍊，他顿住，说道，「我哥……把这个都给你了？」
我眨眨眼，「他说这个会给我带来好运。」
江辰自顾道，「这是母亲留给他的。」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来电人是家嫂刘姨。
我一边接通，一边沖江辰说道，「你晚上留在这里陪我吧，12点顶楼有烟火展。」
电话接通，那头的刘姨语速极快，紧张不已，「海棠，我按你的吩咐来医院给陈景天送饭，我刚到不久，推门发现陈景天像是死了一样，唿吸微弱，整个人烧的烫手！」
我心急道，「蒋琴呢？她不是在医院守着陈景天？」
刘姨说道，「不知道啊！压根就没看见她人影！医生在抢救了，但是听医生的意思，活下来的机率可能不大了……」
第145章 这辈子你都甩不掉我
电话里的消息，如晴天霹雳，我从未想过陈景天会死，从他出事到现在，我做的最坏打算，便是他常年卧床不起，用他的下半生赎罪。
刘姨的意思很明确，连医生都放话，陈景天性命垂危，那定然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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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会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可董老也不见了踪影，找到森助理时，森助理说董老在开私人会议，拒绝见客。
我带着江辰准备提前离场，森助理把我们送到了酒店门口，叮嘱道：「赵小姐放心，董老那边我会做交代，但还是希望你能在12点前回来，烟火展一年一次，董老特意给你留了位置。」
我点头应声，怕是要让董老失望了。
我开车带着江辰去了医院，夜里的风格外寒凉，找到刘姨时，刘姨抱着保温饭盒，站在抢救室门口，刘轩陪同其侧。
刘轩看到我，急忙朝我奔来，交代道，「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出事了，我急忙赶过来了。我问了，陈景天是因为伤口感染才高烧不退，他这种状况是比较常见的，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边走边道，「蒋琴呢？她明明一直守在陈景天的身边，之前说了有专业护工她不用，为了省钱非要自己来，现在她人在哪？」
言说这番话时，我心里是恼火的，倒不是因为对陈景天的怜悯，而是对生命的敬畏。
刘轩摇头，「我妈说，她来送饭的时候，就没看到蒋琴的身影。如果不是我母亲发现陈景天状况不对，这会儿可能人都没了。」
江辰在我身后随意猜测，「或许蒋琴是故意消失的。」
我回头看了江辰一眼，本想提醒他不要乱讲，可看到他淡然的神色，我竟也在心底起了疑心。
此前，白晓晓可是多次劝告蒋琴，放弃陈景天这个累赘。
我多次给蒋琴打去电话，意外的，电话关机。
抢救的过程持续了很久，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等病房里走出医护人员的身影，刘轩大步上前，「人怎么样了？」
小护士看向我们所有人，开口道，「可以进去一位家属，给他打打气。」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大都看淡了生死别离，小护士向我们下发通知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陈景天没得救了，救不活了，眼下虽然状况稍微维稳，但那只是老人言的迴光返照。护士所说的给陈景天打气，言外之意，就是见他最后一面。
这是我怎么都没料到的结果。
现场的人里，只有我是法定意义上的「家属」。
刘姨为难着脸色，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她抓着我的手臂，说道：「虽然他罪有应得，但还是给他说些好话吧，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此时此刻，我如同身置在一片迷雾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他就快死了，明明这一天我盼了许久，真正到来的时刻，却显得那么苍白。
在护士的指引下，我穿戴好专用衣物，进了病房。陈景天安详的躺在那里，他闭着眼，整个人轻飘飘的。
我站到他身边，一时语塞茫然，我缓了许久，开口道：「你母亲不在，我就进来了。你应该不想看到我，但好歹夫妻一场，你若是还能再撑一撑，就坚持过去，我没想让你真的去死……走到今天这步，我也意外。」
我默默嘆气，「挺过去以后，若你肯认错反省，我会给予你一些生活上的帮助，你不应该就这样放弃挣扎，你才二十多岁。」
说出口的这些话，是真心话，在我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时刻，他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腹心机心狠手辣的陈景天，他只是一具肉体，一具需要被拯救的肉体。
我是虔诚的希望他变好，也不枉他在鬼门关走这一遭。
眼前，陈景天的眼角有眼泪涌出，小小的两颗，晶莹剔透。
他睁不开眼，手臂微微抬起，示意我靠近他一些。
我弯身凑到他身边，他用手臂触碰我的肩膀，我想，他应该是在示意我，他的手臂里有想要给我看的东西。
我伸手去掏他的衣袖，果然，摸到了一张摺叠的纸条。
我拿出纸条，上面的字迹扭曲，字体有大有小，不知他是如何写下了这些字，或是用嘴，或是用残缺的手臂。
纸条内容很长：
我知道是你的生父把我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我应该揭发他才对，但我选择了沉默，因为我爱白晓晓，是她找到了你的生父，她是共犯。曾经那些我爱过的人，都让我失望了，赵海棠，我终于理解了你被我伤害时的心情。我辜负了你，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我会主动从你的世界消失。
纸条的最后末尾，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对不起」，可写完后，又被他用一条并不笔直的横线划掉了。
我想，他连最后都要保持他自以为的尊严。
我无法原谅他曾经对我和我的家人做过的种种，我不原谅他，但我选择了放过自己，放下过去，放下执念。
我看着他虚弱的面容，不知为何，我本不应该对他生出一丝同情，他不爱我，他甚至为了保护白晓晓，选择了不去揭发真兇。
他明明是罪有应得的，可看了纸条上的内容，我还是没有忍住的盈了泪水。
整整五年，过往是那么的丑陋不堪，我想，我的泪水是为那些骯脏却真实的人性而流。
陈景天无法说话，但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嘴型摆出了一个「妈」字。
我轻声开口，「蒋琴不在。」
陈景天苦涩的牵了牵嘴角，他闭着眼，脸色惨白无血色，他的模样好似即将离开人世，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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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页
发现他状态不对之时，我急忙大喊护士，医生护士着手抢救，我被强行带出手术室。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厚厚的房门外，心跳急速，思绪混乱。
我握着手里的那张纸条，这时，走廊另一头，出现了蒋琴的身影。
蒋琴踉踉跄跄，身体虚软的朝着这边走来，她双目无神，好似已经猜到当下发生了什么。
当蒋琴走到手术室门前，忽然，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她歪着头，如同发过疯那般，无声的抽噎哭泣。
刘姨站到蒋琴身后，大声斥责，「你到底去哪了！人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跑哪去了！他高烧不退，你都没发现吗！你害死了你儿子啊你！」
蒋琴躬着身，痛苦扭曲，她缓缓趴伏在地，全身无力。
我走到她身旁，蹲下身，漠然开口，「你为什么没有守在他身边？为什么偏偏在撤掉报警提示的机器以后，离开病房？」
蒋琴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哭着哭着，蓦然变成了诡异的笑，她微微侧头，凌乱的髮丝遮挡她的半边脸，她带着哭腔，悲痛愤恨的沖我开口，「他死后，属于他的那部分家产，有我的一份！」
蒋琴咬牙切齿，血红的眼里含着泪，「赵海棠，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蒋琴是故意离开病房，等着陈景天高烧垂危的，她让我和陈景天无法离婚，陈景天于她来说，已经成了无法赚钱的累赘。
而陈景天死后，法律上属于陈景天的那部分资产，有她蒋琴的一份。
人若是贪婪起来，便没了底线。
第146章 人格分裂
死神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隔，抢救室里的医生正在奋力挽救陈景天的生命，而墙这头的走廊里，蒋琴早已放弃了陈景天。
正如白晓晓所言，一个断手断脚不能说话的儿子，还有什么存活的价值？活着就是累赘，还不如死了。
蒋琴跪在地上痛苦之时，我游离在人性的善恶之间，久久不能释怀。
为了钱，蒋琴放弃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蹲在她身旁，死死抓着她的手腕质问，「你故意离开病房，就是刻意等着陈景天高烧送死，他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
蒋琴又哭又笑，她好似得逞了，又好似失败了，她摇着头，死不承认，「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事离开病房怎么了？谁会想到忽然出事了！是医生的责任，是他们没有照顾好我儿子！」
蒋琴发疯似的笑，可怖的双眼直勾勾瞥向我，「赵海棠，你一辈子都摆脱不掉我，我儿子死了，家产就有我一份！你休想打发我走，我会找律师告你！起诉你！」
唾沫星子翻飞的蒋琴，把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当抢救室里再次走出医生护士的身影，那一刻，世界静止了，陈景天被宣布死亡。
蒋琴从地上踉跄爬起，哭喊着冲进抢救室，狼藉一片的抢救室内，瀰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我相信，蒋琴的痛苦是真实的，但她盼着陈景天去死的心情，也是真实的。
为了钱，蒋琴搭上了陈景天的性命。
这样的结果对蒋琴来说，的确很划算，只要陈景天死亡，我便成了丧偶，理论上，家产的确有蒋琴的一份。
相比我之前的提议，给她一次性的好处费，让她帮我和陈景天离婚，眼下的结局，能让她得到的更多。而且，她再也不用照顾残疾的陈景天了。
我不相信蒋琴会有这么高的智商，定然是有人在背后为她支招，而那个人，只能是白晓晓。
说来也是巧，前一秒刚联想到白晓晓，下一秒便来了她的电话。
我接起电话，白晓晓料事如神，「我猜，应该有天大的好事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
我漠然开口，「是你怂恿蒋琴离开的医院。」
白晓晓故意装不懂，「我听不懂，我只是第六感觉得，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我强忍怒火，「他已经彻底瘫痪，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何必赶尽杀绝！」
白晓晓顿了顿，即刻道，「奥！原来他死了！还真被我猜中了呢！」白晓晓讪笑两声，「我会力所能及的，为他做最后的送别的。」
电话挂断，抢救室里的蒋琴失了控，现场乱成一团，刘姨和刘轩勉强压制住了蒋琴。
陈景天死亡后的几个小时里，我忙着处理后事，医院手续需要走，更要联繫殡葬。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过了凌晨12点，我从医生办公室离开时，江辰陪同在我身边，我们并排行进在走廊里，刚巧，窗外很远很远的高楼上方，绽放着耀眼的烟火。
我驻足在窗口，看着远方的烟火，呢喃道，「如果今晚陈景天没出事，我们应该正在顶楼看烟花。」
江辰漫不经心，「烟花而已，没什么兴趣。」
江辰直白道，「恭喜你，英年丧偶，摆脱了渣男。」
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陈景天死亡的背后，牵扯了太多利益与险恶。
我深吸气，朝着楼下走去，这时，楼下的刘轩风风火火的跑上了楼，呵斥气喘，「海棠，刚刚那些殡葬的人，是你叫来的对吧？陈景天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那木棺材也是你要的对吧？」
我一头雾水，「什么木棺材？我联繫的这家殡葬，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到，而且我没要木棺材啊？我说了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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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紧张着吞咽喉咙，他冲上台阶，急忙朝着黑漆漆的楼下看去，大声嘶喊，「喂！你们别走！喂！」
刘轩回过身，心慌道，「我以为他们是你叫来的人，他们已经把陈景天的尸体带走了。」
我当真想不到，这年头劫财劫色就算了，竟然还有劫持尸体的。
我们一路飞奔下楼，带上刘姨和蒋琴，江辰开车，去追那辆殡葬车。
几番询问路人和司机后，大致确定了方向，可因为追出来的时间有些晚，这一路相当于瞎子摸象。
蒋琴急的语无伦次，本就已经精神失常的她，多次想要跳车，刘轩和刘姨把蒋琴夹在后座中间，受尽了折磨。
而这时，我再一次接到了白晓晓的电话。
犹豫过后，我按下了接通，白晓晓奸笑不断，「我在你家等你哦，海棠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白晓晓你什么意思？」
白晓晓道，「你回家，不就知道了嘛！」
这一刻我几乎断定，刚刚那辆殡葬车，是白晓晓派来的，是她找人带走了陈景天的尸体。
我转头沖江辰说道，「回家……」
江辰踩下油门，后车座上的刘姨惊诧道，「不会是白晓晓找人，把陈景天的尸体送回家了吧？」
我默声不说话，很明显，白晓晓在报復我。
车子开到家门口，铁门的锁头被强行撬开，院子里不见殡葬车，黑乎乎的院落里，正正方方的摆着一口木棺材，棺材的旁边，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
而白晓晓，正跪在火盆旁边，烧着纸钱。
我们几个人下了车，朝着棺材走近时，隐约闻到了一股汽油味。
刘姨跑去内墙边，找到了壁灯开关，幽黄的灯光亮起，院子被打亮。
白晓晓托人把陈景天的尸体搬回了家，甚至烧起了纸钱，眼前的一幕，又阴森又耻辱。
蒋琴疯疯癫癫的跑到棺材旁，她趴在棺材上，哭诉不止。
另一边，白晓晓幽幽的烧着纸钱，脸上是得逞的笑，「景天哥哥，你生前最喜欢大房子，那就让你死得其所，虽然没办法生在有钱人的家里，但你可以死在有钱人的家里呀。」
我快步走到白晓晓的面前，火盆里的熊熊烈火，灼热了周遭的空气，我一把拉起白晓晓的手腕，愤怒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把他的尸体拉到家里，你到底在做什么！」
白晓晓洋洋得意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因为这样会让你生气啊！我就是喜欢看你不爽的样子！你害得我被学校开除，毁掉了我大好的前程！海棠姐姐！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陈景天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白晓晓说完这些放肆无理之言的瞬间，我因为无法忍受，扬手在她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四下寂静，我的掌心火辣，她眼里的仇恨蓄势待发。
江辰朝着我这边走来，意图帮我控制住白晓晓，可还是晚了一步。
白晓晓忽然抓起地上成摞的纸钱，在火盆里引燃以后，转头便跑到了棺材附近，燃烧的纸钱被她迎风挥散，落在了木棺材上。
棺材早早被白晓晓淋上了汽油，星星点点的火苗，即刻将棺材包裹，大火瞬间升腾而起，整个院落被火光点亮。
我下意识后退，刘轩和刘姨急忙冲上前，拉走蒋琴。
白晓晓站在原地放声大笑，而意外的，站在我身后的江辰，在看到熊熊烈火的一刻，他忽然抱头蜷缩，表情狰狞。
迅速蔓延的火势，在眼前放肆燃烧，江辰死死抓过我的手腕，似是在求救。
我转身搀扶江辰的身体，他却突然出现人格分裂的迹象。
他用力捶打自己的额头，神态时而是江辰，时而是daniel。
他的嘴里说着思绪混乱的话语：
「江辰！你去死！你该永远消失！永远消失！」
「你别走，你说过会陪我一生的，你说过你会替代她陪我一生的！」
第147章 墨镜后的他
一度混乱的场面，让人没办法快速冷静，理智思考。
江辰是因为突然燃起的大火而失了控，好似那熊熊火焰就是开启他精神分裂的开关，大火沖天，他的双重人格出现了抢占肉身的现象。
我冲着一旁的刘轩和刘姨大喊，「报警！打110和119！家里有灭火器，别让火势蔓延！拦住白晓晓这个疯子！」
可一个精神失常的蒋琴，就已经让刘轩和刘姨焦头烂额，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就如那木棺上燃起的大火，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江辰坐在地上不停的捶打自己的额头，伤害自己；刘轩用蛮力克制蒋琴，不让她朝着大火奔去；刘姨拿着家钥匙朝着家门跑去，寻找灭火器。
白晓晓从院子角落提出半桶汽油，朝着这边走来，我不知晓她剩下的半桶汽油到底要用作什么，这院子四周都是装饰木，若她引燃了院落围栏，房子怕是会受到牵连。
我顾不得江辰了，将他扶到墙根角落后，我起身朝着白晓晓跑去，冲到白晓晓面前时，我上手抓住她的手臂，嘶吼道，「你拿汽油又要做什么！白晓晓你想杀人放火吗！」
白晓晓用力拉扯我，我同她互相伤害的过程中，汽油桶落了地，好在桶盖拧的严实，没有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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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晓晓扭打在地，身后的木棺材烧的正旺，我想，若是刘姨还找不到灭火器，陈景天就死无全尸了。
白晓晓用力抓着我的头髮，我警告着白晓晓，「你做事都不考虑后果吗？你怂恿蒋琴放弃陈景天，现在又把尸体烧毁在我家门口，你已经违法了白晓晓！我让刘姨报了警，再闹下去，你这辈子都要吃牢饭！」
我试图劝醒白晓晓，因为我猜不准，她下一步会做出多么不可理喻的事，她刚被学校开除，正在气头上的她，拼死搞出一副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架势，她俨然已经不计后果。
白晓晓更恼火了，长长的指甲抠在我的手臂上，嘶吼道，「你敢报警？赵海棠你竟然敢报警？你忘了是谁把陈景天变成这副模样！你还真狠心啊，为了残害我，你连你的亲生父亲都能出卖！」
白晓晓的反击愈加用力，厮打的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到，她想要跑路。看样子，她压根就没想过我会报警，她以为，我会因为亲生父亲这个把柄，被她处处牵制。
白晓晓从地上爬起身，我伸手便扯住了她的长髮，她回头咬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条件反射的发出刺痛尖叫声，她把我的手腕咬出了血。
她如同一个畜生，一只疯狗。
被她咬破的手臂顿时失去了力气，白晓晓想要离开这里，但却晚了一步。
刘姨抱着灭火器跑出来时，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响起。
白晓晓忽然停住了脚，她跑不掉了，若是现在逃跑，只会罪加一等。
我站在原地，浑身没了力气，白晓晓缓缓转过身，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从刚刚的那副狰狞嘴脸，变的平和，变得委屈。
她冲着我冷冷一笑，声音都安逸了下来，「你还真报了警，赵海棠，你想和我同归于尽，是吗？你就不怕我在警察面前，说出你生父的事！」
我漠然，不出声不作答，好在混乱的现场，刘轩只顾着压制蒋琴，没人听到我和白晓晓的对话。
木棺材燃烧的火光，映刻在白晓晓的脸上，她活像一个魔鬼。
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我越来越安心。
我回头看了眼木棺材，大火将其整个吞噬，陈景天的尸体，定然保不住了。
刘姨手忙脚乱的打开灭火器，由于手法生疏，浪费了许多时间。
警车停在家门口时，警察们冲进了院落，很快，消防车也抵达了这里。
白晓晓做出一副无辜害怕的嘴脸，她先发制人的凑到一位年长的警官身旁，边哭边道，「警察哥哥，我们本来只是想在家里烧点纸钱的，没想到会引燃棺材！」
白晓晓的眼泪说来就来，我顾不得看她表演，先走到刘轩身旁，交代道，「你先把蒋琴带进屋里去，别让她发疯添乱，辛苦你和刘姨了。」
刘轩点头，担忧道，「你自己可以吗？你一个人应付警方……」
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还有江辰陪我呢。」
我下意识回头，看向本应呆在角落里的江辰，意外的，他竟然起了身，朝着白晓晓走去了过去。
我不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是否稳定，刘轩带着蒋琴离开后，我急忙朝着江辰走去，可站到他身后的一刻，他的语气变成了daniel。
江辰的嗜血人格，被daniel覆盖了。
我的心倏然发冷，我站在daniel身后，只听他在帮白晓晓解围。
daniel主动向警官说道，「抱歉警官，刚才的大火，是我失误引燃的，和晓晓没关系，她是好心烧纸给逝者。」
警官态度严谨，勘查着现场状况，警官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汽油桶，刚要询问，daniel再次挡枪，「汽油是我带来的，火也是我放的，是我个人的恩怨。」
我只觉可笑，白晓晓她到底多大的魅力，能让daniel豁上自己的安危。
白晓晓哭的梨花带雨，「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这场火灾是无意的……」
与此同时，大火被熄灭，不出意外的，陈景天的尸体遭了殃。
警方准备带走daniel的同时，我无法忍耐的开了口，「你们别说谎了，火是白晓晓放的，和daniel没有任何关系。」
daniel满眼憎恶的看向我，白晓晓咬牙切齿。
我之所以为daniel开口讲话，是因为我不希望江辰的肉体，遭受牢狱之灾，乃至名誉的损毁。
白晓晓正要狡辩，我伸手指向铁门内的监控摄像头，「铁门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内外各一个，是我刚安装不久的。看见了吗，那个微弱的红灯正亮着，刚刚院子里的一切，都被拍下来了。」
警官一脸严肃的打量我们每一个人，他不屑的看向白晓晓，冷笑道，「还想演戏给我看？」警官指着铁门上方的摄像头，命令道：「把监控视频拷贝下来，你们三个跟我去警局。」
警官走到同事那边交代情况，留我和白晓晓、daniel在原地。
白晓晓几近癫狂，她忍着全身震颤，恨不得当场杀死我，「赵！海！棠！」
我低头看了眼还在流血的手臂，平静道，「蓄意伤人，蓄意纵火，未经同意擅自带走我丈夫的尸体，闯民宅，烧毁尸体，这些罪责，够你享用一阵了。」
我看向白晓晓气急败坏的脸，无力的笑了笑，「你要是觉得这些罪名还不够，那就去和警察说一说，你所谓的『生父阴谋』，你看看警察会不会相信你。就算相信，你看看你逃不逃得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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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页
在白晓晓的印象里，我一直是那个好拿捏好控制的柔弱女人，她此前已经在我「生父」一事上吃过亏了，她却仍旧执迷不悟的故技重施。
白晓晓慌了神，她转身看向daniel，楚楚可怜的眸光里，恳求daniel能拯救她。
daniel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暗示她不要紧张。
警方的人忽然在这时叫走了白晓晓，看样子是要现场对峙一些细节。
待白晓晓离开后，daniel眸光阴森的看向我，开口道，「你无能的人生，就只能通过伤害白晓晓来得到成就感？陈景天死亡，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现在却成了你加害晓晓的手段！」
我一头雾水，苦涩道，「你是没脑子吗？还是刚刚江辰发病的时候，把你的智商打没了？蒸发了？」
daniel向着我靠近一步，威胁道，「江辰消失是必然的结局！如果你再干扰我的治疗，我会让你比陈景天的下场还要惨！」
danie转身朝着白晓晓走去，我在他的身后提醒道，「随便你怎么中伤我，这一次，白晓晓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daniel没有回应我，我下意识回过身，看了眼铁门内的监控摄像头。那摄像头刚安装没几天，我当真要感谢这高科技的存在，否则，这次又要被白晓晓侥倖逃脱。
只是，当我看向门口的无意间，门外缓速行驶过一辆黑色车子，家门口的路灯光亮微弱，看不清车子的车牌号，但可以确定是一辆豪车。
车子离开的同时，后车座的车窗缓缓关合，车窗后的身影轮廓，有些神似江易谦，但对方并没有戴墨镜。
第148章 偏心的父亲
院落里的这场火灾被彻底熄灭后，赶在警方带走我和daniel以及白晓晓之前，我把所有的家务事，都交代给了刘姨和刘轩。
陈景天的尸体被烧灼，需要刘姨帮忙完成后续的殡葬送终，一片狼藉的家中院落，也只能交给刘轩去处理。
至于蒋琴，需要暂时安抚在家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们三人被警方带走后，一直在警察局折腾到了天亮，白晓晓全程保持沉默，daniel如鬼迷心窍那般，一直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以确保白晓晓的罪责降到最低。
daniel似乎铁了心要和我作对，这场本不应该有他参与的闹剧，他一定要从中受伤，甚至名誉受损。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达到报復我的快感。
他的这盘棋倒是下对了，因为我没办法让白晓晓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且，江家人也不会对daniel置之不理。
我只得在警官面前，如实交代所有的经过和恩怨情仇，至于白晓晓和daniel的狡辩，则需要警官去辨别了。
好在，法律是严苛的，视频证据铁证如山，白晓晓的追责是逃不掉的。在警方宣布我可以离开的同时，得到了白晓晓和daniel被扣押的消息，白晓晓要坐牢，只是时间多久，现在还无法得知。
走出警局大门的一刻，我已经对时间没了概念，天是微微亮的，远方的橘色日光刚刚探出头，很努力的照耀在大地上。
空气清新，晨光微暖，原本紧绷的身体，此刻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警局大院里安静无声，偶尔有警车开进，吵闹一阵，又恢復平静。
我站在坚硬无比的石砖地面上，两手空空，对着渐渐明朗的天色发着呆。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从空调房走到室外的这短短几分钟里，我的视线愈加模煳，大脑也开始浑浊沉重。
我掏出兜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刘姨四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院子处理干净了，刘轩找朋友来忙了一晚上。」
「蒋琴睡下了，我实在没办法，给她吃了安眠药才好的。」
「陈景天的尸体没法看，都烧焦了，我让殡仪馆的人拉走了，等你回来给你看消费的单子。尸体暂时先放在殡仪馆，啥时候火化，听你回来安排。」
「你那边还好吧？我让刘轩去接你怎么样？」
手机屏幕上的密密麻麻字体，好似像小虫子一样，散乱的不停扭动，我应是太过劳累了，连低头看手机，都看出了动态图。
我踉跄走到大门口，想打车离开这里，微弱视线中，一辆黑色车子，停在马路对面。
那车子有些眼熟，越看越眼熟。
很快，车子里走下两个人影，一男一女，一壮一瘦。
我连他们的面容都看不清，身体飘乎乎。
他们凑到我身旁两侧，一人架起我的一只胳膊，通过声音，我才辨别出他们的身份，是龚阿彪和助理谭冰。
龚阿彪粗狂的嗓音满是心疼，「哎哟我的海棠小姐啊，你这脸都没血色了！咋回事呀你！」
谭冰依旧是那副嫌弃的语气，「你身上怎么带着股烧焦的味，你在警局烧纸了啊？臭死了！哎呀！你身体别靠着我！」
我短暂的犯着迷煳，也不知自己怎么被他们俩抬上的车，但他们的声音让我彻底心安。
一天一夜的折磨，一天一夜未合眼，身累，心更累。
我被强行推进了后车座，谭冰声音尖锐，「要不要叫个医生？给她打吊瓶，这明显是要累昏了。」
车子里的空气凉凉的，带着点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坐上柔软后车座的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斜着身子便横躺了下去，也没有留意，身旁是否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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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页
躺下的瞬间，我闭上了眼，疲倦和不适，让我再无一丝力气去开口讲话。
我只觉，我好似躺在了某个人的大腿上，裤子布料是干爽顺滑的，腿部的肌肉似是很壮硕，枕下去刚刚好。
我蹭了蹭脑袋，向着他的腿根靠了靠，我的思绪有些反应不过来，嘴巴先开了口，「借我躺一会儿，好累啊，谢谢……」
车子开去了哪，我毫无记忆。我只知道，从走出警察局，到放下戒备开始犯迷煳，再到被强行拉拽上车的过程，我是轻松无比的。
闭眼以后，不过几秒钟的间隔，我便入了梦乡，这一觉睡的很沉很香，很有安全感。
再次睁眼的时候，好似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我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确切的说是谭冰的声音。
「别睡了！还砸吧嘴呢，你心到底是有多大！」
视线从朦胧到清晰，我被谭冰数落了好一阵。谭冰和龚阿彪两张一大一小的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勐然一惊，倒吸凉气，下意识开口，「我去……」
谭冰脸色不悦，「去什么去！你是我和阿彪抬下车的，你知不知道！你脸皮可真厚啊！枕着江先生的腿睡了整整一路！江先生的裤子上都是你的口水！腿都被你压麻……」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提醒式」的轻咳，谭冰急忙闭了嘴，接着沖我摆出恼火的姿态，小声警告，「你这个厚脸皮！」
我这才意识到，我此刻所在地方，是江易谦的办公室，我正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江易谦的毛毯。
刚刚听到的那声轻咳，是江易谦发出的，他正在办公室的里间，只不过里间房门紧闭，他终于肯现身了。
我急忙坐起，脑子一阵晕眩。
龚阿彪端着水杯，另一只手里放着几颗小药丸，肥厚的手掌递到我面前，关心道，「海棠小姐先把药吃了，你低血糖，江先生还为你准备了糖果。」
我顺着里间的房门看去，屋子里没有声响，江易谦应该正在换衣服，毕竟，我的口水流在了他的裤子上。
所以，这一路我枕着的舒服「枕头」，竟然是他的大腿。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到底造的什么孽！
喝了药，嘴里含了两颗糖果，我起身朝着里间门口走去，一门之隔，手术痊癒后的江易谦，就在房门后侧。
我倒是很好奇，恢復双眼的他，会是什么样。那双眼睛里，藏着怎样的情感和秘密。
糖果鼓在我的腮帮子一侧，我试探开口，「江先生？对不起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屋子里很久才传出声音，「吃糖的时候不要说话。」
他的声音倒是一如往常的冷清，带着百分百的命令。
我故意说着好消息，讨好他，「董老的合作拿下了，你送我的那套衣服起了大作用。」
江易谦的声音不屑，「起了大作用的礼服，被你穿成这副模样？」
我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那昂贵的礼服，一直都在我的身上，从昨晚临时从董老的交流会离开后，我一直穿着这身衣服，经歷了追逐、火灾、厮打，以及进警察局。
好好的一件湖蓝色长裙，被我穿的面目全非，脏兮兮，甚至破了洞。
身后，谭冰憋不住笑出了声，龚阿彪也忍不住了，低声说道，「洗洗还能穿嘛。」
谭冰翻着白眼，「这种礼服，能用水洗？真是笑话，这种服装，不好好呵护，就只有一次的寿命！奢侈品本来也不是用来消耗的。」
龚阿彪不满意了起来，「谭助理说话也太夸张了，奢侈品怎么了，不就是一块破布子，我妈的缝纫机下，能踩出一摞同款！」
谭冰嫌弃的看着龚阿彪，「这礼服十二万一件！你让你妈用缝纫机给我踩！不用多，踩出一件就行！你妈是黄金脚啊，这么牛？」
龚阿彪一听礼服十二万一件，张着大嘴一脸诧异，急忙认怂，「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而我，在听闻礼服如此昂贵之时，我快速向江易谦认错，「对不起江先生，礼服的钱我会赔偿！」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房门，被人强行推开了。
谭冰扭头便要责怪，未料，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江易谦的父亲，江山。以及，跟在江山身后的梁敏和江宇生。
年过半百的江父，挂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跟在他身后的梁敏和江宇生，则略有几分小人得意的姿态。
江父两步走进屋，自然的坐进了沙发里，谭冰卑躬屈膝的急忙端茶送水，向江父道好。
我木然站在里间房门的门口，略有拘谨。
办公室里的氛围霎时凝重起来，江宇生一身休闲西装，从下至上的打量着我，他眼里的不解，似是在说，我怎么搞成了这么一副乞丐模样。
里间的江易谦仍旧没有丁点响动，谭冰端着茶水送到江父手边，交代道，「江董，江先生正在换衣服，您稍等。」
江父没有接过茶杯，凛冽的目光直视紧闭的里间房门，声音厚重，「易谦，你这几天一直不归家，是不是应该给家人一个交代？我听闻你拿下了董老的项目？」
江父的口气带着命令，「刚好，宇生归国，你把董老的项目交给他做。你的双眼不方便，很多事不能亲力亲为。」
第149章 利慾薰心
若不是因为我是个外人，在听到江父命令般的索要时，我定会毫不犹豫的替江易谦开口拒绝，甚至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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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凭什么我和江易谦辛苦得来的项目，要交给梁敏和江宇生母子二人？
恼火的情绪「腾」地一下从胸口窜起，我和助理谭冰互相对视了一眼，她的脸色比我还差，那跃跃欲试的拳头，绷的发白。
龚阿彪向来是个口无遮拦的主儿，他憨憨的挠挠头，不假思索的沖江父开了口，「江董事长，为啥江先生拿下的项目，要给你小儿子啊？是因为我们江先生没妈吗？」
龚阿彪的「无脑言论」一落地，谭冰的拳头立马不紧了，相比江父嘴里的气人话，龚阿彪完全不过脑的询问，更让人焦急。
我努力憋着笑，倒想看看，江父如何对付憨憨的龚阿彪。
龚阿彪可没那么多层级主僕的概念，以前的他就是个有前科的土匪，不懂就要问，问不明白就继续问。阿彪为人做事就是一码归一码，饿了就吃饭，挨打就还手，谁给他发工资，他就跪舔谁。
这个社会总是需要两面三刀懂圆滑的人，可偏偏他龚阿彪不是。
江父以为自己听错了，仰头看向龚阿彪的瞬间，他的眉毛翘上天去，他应该想不明白，哪个不长眼没脑子的蠢货，竟敢在这里和他顶嘴。
江父开口就是一句斥责，「哪来的混帐！滚出去！」
龚阿彪噘噘嘴，再次挠头，「那你为啥要抢江先生的东西嘛！」阿彪指着站在里间房门口的我，「海棠小姐为了这个项目，都造成啥样了，结果呢，好傢伙直接被你们给截胡了。」
阿彪嘴里的话，一会儿东北味，一会儿天津味。我终于忍不住，现场笑出了声。
谭冰使劲憋笑，最后也破了功，屋子里一时尴尬，江父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冲着里间大吼，「江易谦！你给我滚出来！」
梁敏和江宇生站在沙发一侧看热闹，梁敏的脸色势在必得，好似今天这一战，她必胜。
的确，她能把江父搬出来，自然是吹好了江父的枕边风，江易谦他再不服，也不能不服自己的老子。
只是，里间迟迟没有动静，江易谦不出声，不出面。
江父忍无可忍，在梁敏的殷勤搀扶下，站起了身。
江父挺着圆熘熘的啤酒肚，走到里间房门口，他伸手去推拉门把手，房门反锁。
江父忍着一口怒气，竭力缓和自己情绪，随即开口道，「易谦，我知道你在和我闹不满，但你的双眼本就有缺陷，我年纪已高，我要为江家的未来做打算。你是家里的长子，你应该理解为父的心情。」
办公室里即刻宁静下来，我们都在等门那头的声音。
缓着，江易谦隔着房门开了口，语气淡然，「所以，您已经对江家的未来有了打算。」
江父脸色为难，他微微嘆气，随后，又强硬起了语气，「江家走到今天，是我辛勤几十年的心血，我必然会选择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你、江辰、宇生，你们三个都很优秀，但江辰的身体你清楚，他没有能力撑起整个江家；而你的眼睛，从小便落下的病根，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江易谦的声音淡然自若，「您错了，江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您的剥削和心狠手辣，当初若没有我母亲的家室背景为依託，是不会有今天的江家集团的。」
江父一声怒吼，「死去的人，你提她做什么！当初是你母亲先背叛的我！」
江易谦稳中带狠，「何必激动，过去的事了，您还这么介意吗？」
江父的唿吸开始变得粗重，他死死抓握自己的胸口，梁敏即刻两步上前，搀扶江父的身体。
梁敏隔门斥责道，「易谦！你怎么和父亲说话的？今天你爸来，是和你谈项目的事，你扯过往做什么？我理解你思念生母的心情，可阿雯都离开多少年了，我进到江家到现在，对你和江辰有亏待过吗？还不是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去照顾！」
门里的江易谦不说话，我想，他不是不反驳，而是不想同梁敏这样的女人一般见识。
谭冰走形式的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了梁敏，梁敏照顾着江父，场面一度尴尬。
看来，整个江家都不知晓江易谦做了眼部手术一事。
这些年，江易谦应是在暗地里偷偷治疗自己的双眼，否则，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做保密工作。
因为这双并不健康的眼，他看清楚了亲人之间的利慾薰心，看清楚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第150章 送客
江父在沙发上休息，江宇生面带微笑的走到里间房门的门口，他试探开口，「哥？要不你出来，我们面对面聊聊，今天不谈往事，只说项目的事。」
江易谦倒是甩锅甩的利索，「项目是赵海棠谈下的，你那么想要，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让给你。」
我整个人当即一惊，本是江家内部的战争，怎么矛盾点忽然就落到了我的脑袋上。
我瞪大着眼，江宇生含情脉脉的看向我，「那就是说，项目的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我勐烈摇头，「我死都不会交给你。」
江宇生苦涩一笑，「言重了，海棠小姐。」
我快速在脑子里思索拒绝江宇生和梁敏的话术，如何能委婉的表达立场。
只听，江父一声令下，「既然你一定要违背我，那你就别怪我不讲父子情面。」
江父目光凶戾，看向紧闭的房门，「江易谦，这些年你任性妄为，不把我这个当父亲的看在眼里，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江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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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如果没有你老子我给你背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江父站起身，「今日我和你好言商量，你不听，那从今往后，江家与你再无任何关系！董老的项目你死咬不放，那我自己去找董老谈！我倒是要看看，和我江山断绝关系的江易谦，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吃混喝！离开我江山，你什么都不是！」
江父面红耳赤，他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江易谦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江家集团在给他做支持，脱离了江家的头衔，江易谦什么都不是。
这一点，我当真没办法认同，毕竟江易谦的能力，有目共睹，比他那个渣爹江山，可是好太多了。
这时，江易谦顺势接了话，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
「好，那就按您的吩咐去做，今日起，我江易谦与江家再无干系。我会尽快脱手江家的项目，当然，董老的项目，以及我的易和投资，是我个人资产，您拿不走。」
江父冷笑不屑，「你还真和你那个不入流的母亲一个模样，自以为是，不懂感恩！」
江父转身要走，梁敏一脸慌张的开口阻拦，「哎呀！你们父子俩这是在做什么啊！至于吗！」
梁敏有些语无伦次，很明显，今天的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
梁敏走到房门口，伸手拍打门，规劝道，「易谦，你爸说的都是气话，这些年你爸身体不好，这个家只能靠着你和宇生去经营！宇生刚回国，你这个当哥的，不能乱闹脾气的！你得做好榜样啊！」
梁敏回头看向江父，「江山！易谦是长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这会儿和他断绝关系，他本就双眼有缺陷，你不管易谦的死活了！」
梁敏说完这「浓浓亲情」的劝和语，谭冰在一旁毫不遮掩的冷笑。
那笑意里，无不在嘲讽梁敏。
谁都知晓，这几年的江家集团，都是靠江易谦一手支撑的，江易谦虽然双眼不便，但依旧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江父说的是气话，梁敏可是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江家需要江易谦，而江宇生归国，正是需要江易谦手把手扶持的阶段。
眼下这个节骨眼，若是江易谦真和江家断绝了关系，整个江家，怕是会变成一团乱麻。
明眼人都看的清楚，梁敏是想榨干江易谦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再把江易谦踢出局。
梁敏狠狠拍打门面，谭冰上前阻拦，门口的江父扭头便走，而这时，里间的房门打开了。
房门开启的瞬间，屋子散出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我站在房门一侧，并未看到房门里面的景象，但通过梁敏惊喜转惊诧的脸色，我猜得出，江易谦的双眼彻底恢復了。
梁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发出了尖叫声，「你你你……你的眼睛……」
我急忙站到门口正前方，一身笔挺西装的江易谦，暗蓝色西裤，纯白色衬衫，他挽起袖口的右手，自然的顺着领带向下规整滑去。
精緻的轮廓，傲挺的鼻樑，以及那双，被期待了太久的双眸。
深黑色的眼，透着晶莹纯粹的光亮，我还未见过，谁的眼睛能如此清澈干净，纯白的眼白，衬着幽幽的瞳孔，泛着光，散着漠然和孤傲。
如果江辰是狼，那江易谦便是猎豹。
不知何时，谭冰站到了我身后，在江易谦彻底亮相的一刻，她跟着意气风发了起来，她柔和且骄傲道：「江先生，恭喜您。」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无不在惊嘆这样一双重见光明的眼。
我看走了神，或许是因为，此前对这双眼抱有太多期待，真正揭晓谜底的一刻，是隆重而紧张的。
他没让人失望，反而给了我们惊喜。
梁敏后退的同时，江父走进了屋。
当江父亲眼看到，被他说的「一无是处」的长子，是如此英俊高冷时，他遮掩不住的后悔情绪，在脸上若隐若现。
江易谦没说一句废话，冲着谭冰下了命令，「送客。」
第151章 恩怨
梁敏呆若木鸡，被谭冰强行推去了门口，江父的目光停留在江易谦的身上，但碍于面子，他不得不走出办公室。
江宇生仍旧是那副轻松无所谓的姿态，他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临走一刻，他鼓着掌开口道，「惊艷，还真是惊艷，从小，我就猜不透你的心计，如今更是猜不透了。」
江宇生转身离开，办公室里恢復了安静。
江易谦走进办公桌，我仍旧站在原地，无法挪开视线的盯着他的眼。
江易谦低沉道，「过来坐。」
我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坐进座椅里，我出神的观察他的整张脸，忽然，他冲着我伸出了手。
我以为他是要我别再看他，结果，摊开的手掌心里，放了两颗糖果。
他把糖果落在桌面上，一边低头翻阅合同文件，一边道，「你是低血糖。」
他没了后半句，我只得默默点头，顺势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果。
他专注着处理文件，随口道，「董老的项目辛苦了。」
我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我歪着头，试图再次观察他手术成功的双眼，勐然间，他毫无预兆的抬起头，就这样，我和他近距离的迎上了视线。
我愣住的一刻，不自觉地开了口，「好清澈的眼睛，好长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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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皱了皱眉，他被我看的很不自在，他松了松衬衫领口，随即继续低头翻阅合同，有意无意道，「你家里发生的事，我都了解了。」
我盯着他浓长的睫毛，心里一阵羡慕。
江易谦再次抬起头，「你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反应慢半拍吗？」
我即刻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对不起！因为你的眼睛和睫毛实在是太好看了……」
江易谦无奈摇头，这时，谭冰回到了办公室。
谭冰走到江易谦的面前，恭敬道，「江先生，人都送走了，警局那边刚刚来了电话，您要出面吗？」
听到有关「警察局」的信息，我格外留神。
江易谦顺势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他，似是有话想和我说。
他轻咳两声，语气没了刚刚同江父交涉时的霸道冷峻。
他开口道，「这几天，daniel应该没少给你添麻烦。」
江易谦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里面是一百万，作为这次项目的奖金。」
我愣了愣，急忙推辞，「这是我的工作啊江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江易谦双手交叉在办公桌上，眼神略有复杂。
片刻沉寂后，站在我身旁的谭冰忽然说道，「江先生不好开口，就由我来转达吧。」
我侧过身，茫然看向谭冰，谭冰直言不讳道，「我们会花大价钱，把daniel从警察局赎出来，因为白晓晓的缘故，daniel被卷进了不必要的事端中，我想赵小姐应该明白，昨晚的那场火灾事故，和daniel没有任何关系。」
我忽然明白，江易谦给我的这张银行卡意味了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我走出警察局的那一刻，会被江易谦带到这里。
江易谦一直在观察daniel和江辰的一举一动。
我已经猜到，谭冰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抬头看向谭冰，说道，「然后呢？」
谭冰自然道，「daniel是江先生的弟弟，所以，江先生不会对daniel不管不顾。如今，daniel在力保白晓晓，所以，为了赎出daniel，白晓晓可能没办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谭冰耸耸肩，「这就是江先生想告诉你的话，明白了吗？」
我心里一阵失落，「所以，因为daniel在力保白晓晓，而你们要保证daniel被无罪释放，在经过这一层层的关系操作以后，白晓晓也会跟着减轻责罚，对吗？可是凭什么？daniel他到底知不知道白晓晓犯了多少罪过！」
谭冰事不关己，「那你要去问daniel，江先生也是被迫无奈。」
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这会儿彻底跌入谷底，我坐在位置里不说话，江易谦开口提醒了我，「我还要为江辰考虑。」
我抬起头，看着江易谦深邃的眼。是啊，江辰就是daniel，他们正共用一个身体，江易谦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弟弟不管，对江易谦来说，江辰和daniel，都是他的弟弟，他的家人。
我沉默不说话，江易谦的语气稍稍柔软，「我会尽可能的，把daniel和白晓晓的罪责分离开，我知道你和白晓晓的恩怨。」
第152章 被隐藏的真相
听完江易谦和谭冰的想法，我默然嘆气。
其实，若是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任江辰不管。此前，我几次饶恕daniel，都是因为他和江辰共用一个身躯。
谭冰在我身后提醒道，「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晓。」
我无力道，「还有什么事。」
谭冰看了一眼江易谦，得到默认许可后，她开口道，「陈景天被分尸的案子，之所以在查案过程中困难重重，是因为有我们的人在插手。」
我不解道，「你们插手陈景天的案子做什么？那是我和陈景天的恩怨，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说完此话，我忽然想到，当初，陈景天被我生父从医院里偷偷带走之时，所驾驶的车辆，正是江易谦公司的丢失车辆。
我恍然道，「匿名者驾驶的那辆车子，是……」
江易谦解释道，「那辆车，是我公司的车子，几年前江辰离家出走时，他偷走了那辆车。因为我不想让江辰在警察局留下案底，所以在得知车子是他偷窃以后，就没继续追究了。但没想到，多年后，那辆车会落到匿名者的手里。」
我皱眉道，「所以，匿名者所驾驶的车子，是几年前江辰从你公司偷走的。但不知为何，多年后落到了匿名者的手里，对吗？」
谭冰在一旁解释，「没错，所以，当我们在新闻上看到那辆车子的时候，下意识以为，是江辰带走了陈景天，并做出一系列分尸的举动。而后，我便干预了整个调查过程，但发现，车子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巧合，和江辰并无关系。」
我默然点头，「没错，和江辰无关。」
办公室里忽然没了声音，安静的有些让人不适应。
我抬起头的那一刻，江易谦正默默地盯着我看，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刚刚的话题提到了匿名者，我不免会紧张。
谁料，江易谦张口便是和匿名者有关的话。
「海棠小姐，残害陈景天的匿名者，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心跳剧烈加速，只能硬着头皮搪塞，「我怎么会知道啊……警方不是正在调查吗……」
我的回答略显心虚，特别是在江易谦的盘问下，漏洞百出。
江易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转移了视线，拿起手机，一边拨着号码，一边沖我说道，「一百万作为对你的补偿，日后，若白晓晓继续找你的麻烦，你可以来寻求我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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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的明白，江易谦不会因为我的个人恩怨，而放任daniel不管。他会花大手笔保全daniel，而保全daniel的同时，白晓晓因为daniel的庇护，也会从中受益。
我默默低下头，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想到当初江易谦和江辰对我的帮助，我只能退让。
江易谦的电话，打给了某位高层领导，听他们交谈的过程，很是融洽。
我垂头丧气在座椅里，谭冰瞥了我一眼，说道，「江先生已经放话，如果白晓晓找你麻烦，他会替你做主，你还不满意什么。」
我无奈冷笑，「你不是我，你懂什么。」
等江易谦挂断电话，我浑身无力的站起了身，说道，「江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江易谦神色冷然的看了我两眼，说道，「我没想保下白晓晓，你应该明白。」
我强颜欢笑点点头，「明白。」
江易谦说道，「但是……在我打这通电话之前，已经有人保下白晓晓了。」
我惊讶道，「什么？已经有人保下了白晓晓？」
江易谦神色复杂，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我心急道，「是谁？是谁保下了白晓晓？还有比你江易谦更厉害的人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帮白晓晓！」
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我丧失了理智，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daniel被江易谦的势力所保护我可以理解，他们可以因为daniel的缘故，而减少对白晓晓的追查，但到底是谁，在保护恶魔白晓晓？
我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谭冰开口大喊，「赵海棠你去哪！」
我推开办公室房门，「去警局，daniel无罪我接受，但白晓晓必须接受惩罚！」
一路上了电梯，我心里只有一件事，恶毒的白晓晓必须遭受惩罚，她放火烧尸，私闯民宅，她凭什么安然无恙！
跑出办公大楼的一刻，头顶烈日刺眼，我伸手在路边拦车，身后，江易谦追了上来。
江易谦一把扯过我的手腕，面色严肃，「你觉得以你的力量，你能保护谁，又能击败谁？」
我忍着愤怒无能的泪水，「我谁都保护不了，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所以，我们这些弱小的人才需要正义的力量去维繫公平！白晓晓应该遭受的惩罚，远不止警察给她定下的罪，但她能被惩治，我已经心满意足！可你刚刚告诉我，她被势力强大的人保护了，凭什么？就因为我懦弱，因为我没有钱没有靠山吗！」
喊出这些话的同时，我在心里深深的自责，我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平静，「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江易谦没有任何责怪我的意思，他默默地看着我，缓着，他松开了我的手腕，开口道，「我陪你一起去。」
或许是因为他的冷静和干脆，这一句「我陪你一起去」，几乎化解了我所有的愤懑与不安。
我忽然开始明白，人只有自己强大了以后，才能应对世间的种种不公，而我此时此刻的安全感，全部来自于江易谦的强大气场。
他用他的开阔和豁达，缓解了我内心的焦虑。
车子开往警察局，龚阿彪驾车，谭冰坐在副驾驶，江易谦正襟危坐在我身旁，一路上，我们彼此都不言语。
包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电话一通接一通，全部来自于家嫂刘姨，我调整心绪，接起电话，刘姨再次传来噩耗。
「海棠，蒋琴她又开始作死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第153章 妖魔鬼怪
相比我眼下的烦心事，蒋琴在家中几度作死，已经不值一提。
我麻木的在电话里搪塞刘姨，「晚点等我回去处理吧，辛苦了刘姨。」
挂了电话，车子开到了警局门口，远远地，我便看到了一身柔软白裙，姿态软绵绵的白晓晓。
白晓晓依偎在daniel的手臂一侧，二人伫立在大门口，即刻，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院子里走出，向着他们二人靠近。
车子停稳，我急忙跳下车，谭冰在身后沖我喊叫，我全然不听不闻。
白晓晓似是要跟随那个西装男人离开，我快步跑到她身后，用力拉扯她的手腕。
白晓晓惊吓不已，她脸色惨白的回过身，看到我的瞬间，即刻变换成掩饰不住的小人得志。
「哎哟，海棠姐姐你来啦，你是来向我道贺的吗？」
明明，她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却还要强撑着，向我示威。
我抬头看了眼准备带她离开的西装男，这男人面庞陌生，此前从未见过，长相普通，脸上没什么情绪，不像是身份尊贵之人。
我死死握住白晓晓的手腕，压抑着心中的急火，「你凭什么离开警局？你犯了罪！」
白晓晓没有丝毫挣扎，她任凭我这样拉扯，干涸的嘴角微微一笑，「犯了罪又怎样？有人花了大代价来保我，你能奈我何？」
我无法克制的开了口，「谁？你又哄骗了谁为你卖命！白晓晓，你明目张胆知法犯法，你凭什么安然无恙！」
我承认，这一刻的我是不冷静的，可我实在没办法冷静，脑子里的这些疑惑，时时刻刻折磨着我，凭什么？她凭什么？
站在白晓晓身后的西装男人上了手，他轻抓我的手腕，提醒道，「这位小姐，麻烦你放尊重些，白小姐要离开了。」
我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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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男人回答的轻松，「我是负责带白小姐离开的职工。」
「是谁让你带走白晓晓的！」我几乎嘶喊开口，西装男人并未回答，他从头到尾都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一心要带走白晓晓。
江易谦和谭冰以及龚阿彪走到我身旁时，江易谦给龚阿彪递了眼色，阿彪身子魁梧，两步上前便将西装男人顶到了一边，放着狠话，「摸谁手呢！想死啊你！」
西装男人神态苦涩的举起了双手，无力解释，「没有摸，别乱说好吗。」
白晓晓在这时甩开了我的手，她后退两步，轻蔑道，「赵海棠，你拥有的够多了，可你还是不知足，你甚至以为，只要我消失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白晓晓站在烈日之下，狂妄的笑着，「人不可能一直拥有好运气，更不可能一直被坏运气缠身。」她耸耸肩，「你看，属于我的好运气，这不就来了吗。」
白晓晓转身跟随西装男离去，我欲上前追逐，身后，daniel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过身，daniel云淡风轻道，「你没必要做的这么难看，晓晓并不是无罪释放，只是有人暂时将她保走了而已。我估计，会有人替她和你打官司的。」
我无奈道，「什么意思？她纵火是事实，还要同我打官司？」
daniel满眼不屑，「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他向着我靠前一步，「而且，我会保护晓晓的，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汗毛。」
daniel在我耳边说的话，带着股狠劲，而我并无心情，跟这样一个无脑的男人对峙。
我回头看向白晓晓时，她已经上了西装男人的车，一辆高档的劳斯莱斯。这足以说明，背后保下白晓晓之人，势力强大。
我清楚，能把白晓晓从警局带走之人，定然已经将法律吃透，甚至钻了漏洞，我此刻硬碰硬，只会碰得一身狼狈。
身后，江易谦沖我开了口，「还是先查清楚，带走白晓晓的人的身份，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我默声不说话，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daniel这才发现江易谦已经治好了双眼，他惊喜的朝着江易谦走去，说道，「哥……你的眼睛……」
daniel满心欢喜的看着江易谦，江易谦却冷着脸面无表情。
整整三分钟，江易谦和daniel就这样面对面而站，江易谦一言不发，daniel的笑容逐渐僵硬。
一种诡异的氛围，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散播开来，虽是同样的身高，可明显，江易谦身上的无声杀气，把daniel压制笼罩。
许久过后，dnaiel尴尬开口，「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daniel略有心慌，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你是不是在生气……昨晚火灾那件事？噢……那场火灾和我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想保护晓晓，所以我才……」
daniel的话还未讲完，倏然间，让人诧异的事发生了。
我怎么都想不到，向来平静话少的江易谦，竟冲着daniel挥起了拳头。
那厚实有力的一拳，毫无偏差的，打在了daniel的脸上，daniel瞬间趴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渍。
我傻眼在原地，龚阿彪同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
唯有谭冰见怪不怪，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幕，好像，这般残暴无理由的江易谦，才是真正的江易谦。
画面静止在此刻，daniel如受惊的小鸟，完全没了平日里对我趾高气昂大放厥词的模样。只是可惜了，他受的这一拳，打的也是江辰的身躯。
daniel半趴在地，低着头不说话。
另一旁，谭冰踩着高跟鞋走到daniel身旁，她半蹲着身，开口道，「江先生不喜欢见到血，擦干净。」
谭冰递给daniel一张纸巾，daniel乖乖照做。
我的思绪全程混乱，明明，江易谦是很疼爱自己的弟弟的，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
江易谦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小幅度的给自己的右手手腕疏松了筋骨，低声道，「上车。」
挨打后的daniel，如瘪掉的茄子，灰头土脸，再也支棱不起来。
谭冰提前派了其他车辆前来，回程时，龚阿彪驾车载着daniel，谭冰驾车载着我和江易谦。
回程的路上，气氛依旧凝重，我和江易谦并排坐在后车座，这一次，中间隔开了好长的距离。
我刻意保持这样的距离，心里怕怕的，满脑子都是江易谦殴打daniel的画面。
我浑身拘谨，忽然，江易谦开了口，「保释白晓晓的人，我会找人调查。」
我深吸一口气，「谢谢江先生。」
江易谦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继续没有表情的目视前方，语气冷淡，「你还有想和我说的吗？」
我勐地摇头，「没有没有，途经我家的时候，放我下来就行了，谢谢！」
我吞咽喉咙，感觉嗓口火辣，本以为，我和江易谦的相识时间不短，还算摸得清他的性格。可现在，我是彻底看不懂了。
那么在意兄弟死活的江易谦，竟能对daniel大打出手，还让daniel如此惧怕，这到底是怎样奇怪的兄弟情啊？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车子开到别墅园区的入口，我急忙叫了停，车子停稳，江易谦沖我提醒道，「明天正常上班。」
我点点头，「好的江先生。」
朝着家门口走去的一路，我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在暗中保护白晓晓，从未听白晓晓提过，更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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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家门口，被大火烧过的院落，痕迹明显，若想恢復如初，怕是需要些时日。
铁门没关，刚踏入院子里，我便被右手边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刚要尖叫而出，才发现对方是赵叙白。
赵叙白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蹲靠在墙边，满额头的汗，看样子等了许久。
我平復心绪，他从地上站起身，扑了扑身后的灰尘，说道：「我来看看你，顺便带些吃的。我刚刚敲门，看到你家里有很多客人，就没进去。」
我皱眉不解，「客人？哪来的客人？」
赵叙白同样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即刻，我朝着家门口大步走去，打开房门的一刻，屋子里吵吵闹闹，简直「热闹」的不可开交。
大厅里，起码有七八个中年妇女，她们家里抽起了烟，打起了麻将。
刘姨缩在墙边一角，愁容满面，看到我归来的一刻，她急忙跑到我面前，抱怨道，「我都不知道蒋琴什么时候给她的这些亲戚通风报的信！一大早，趁着你不在家的功夫，她放进来这么一大群妖魔鬼怪！赶都赶不走！」
第154章 恶霸
家中大厅里的情景，让我看傻了眼。
我还是低估了蒋琴的战斗力，本以为她歷经丧子之痛，应该无力作妖，眼下看来，她既然能亲手放弃陈景天的生命，自然可以为了钱，什么都不顾。
出现在家里的这些中年妇女，有的面熟有的面生，多是蒋琴老家的亲戚，被蒋琴一通电话叫来闹事的。
刘姨沉不住气，急的直跺脚，「怎么办啊海棠！气死我了！一个小时前我赶她们走，可她们就是不走，说这里是蒋琴的家，她们还让我走？」
刘姨指着自己的胸口，愤愤不平，「我在这个家呆的时间，比她蒋琴还久！」
赵叙白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他面色沉静，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墙边的扫把上。
我明白他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暴力撵人，但这一屋子的老人，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他赵叙白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我上手按压赵叙白的手臂，他回过头，开口道，「就任由她们在你家撒野？陈景天活着的时候，蒋琴就折磨你，现在他死了，还继续折磨你？」
我沖他摇头，「她们明显是为了耍无赖而耍无赖，你一个男人，对付一帮上了年纪的女人，真出点什么事，你赔都赔不起。」
赵叙白一肚子的火气，但还是听了我的话，没有去拿扫把，没有做冲动的事。
我脱鞋进了屋，扫了一眼屋内的状况。
此刻，蒋琴正抱着陈景天生前的相框，两眼发直的盯着地面发呆；大厅里支起了一桌麻将；厨房里有人在煮东西吃；电视显示屏前，两个女人正在k歌。
加上蒋琴，大厅里一共八个中年女人，八张嘴，吵翻了天。
我虽心里烦乱，但强迫自己冷静，不动怒。蒋琴这么一番折腾，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生气发疯，我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我佯装心情舒畅的走进屋，脱掉外套，冲着沙发上的蒋琴开了口，「哟，叫了这么多亲戚来家里，是为了给景天送终吧。」
蒋琴倏然坐直了身，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她眼里瞬间腾起一股杀气，而这时，麻将桌上的人，以及正在k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转头看向我。
我瞧见大家都在盯着我看，潇洒开口道，「看我做什么呀？你们开心你们的！挺好，我还以为陈景天一死，家里的亲戚都会难过呢，现在看来，大家心情都挺好，死得值。」
我笑呵呵的朝着洗手间走去，麻将桌上，一个嘴角长着黑色大痦子的妇女拍着桌面起了身，那气壮山河的气势，仿佛要掀翻麻将桌。
她一声怒吼，「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赵海棠，要不是因为你克夫，景天那么好的孩子，会这么早死？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就是来给蒋琴主持公道的！」
她冲着身旁的几个女人使眼色，那些女人一同帮她起闹，「对！我们就是来帮蒋琴主持公道的！」
我快速在脑子里思索，这个嘴角长着黑色大痦子的女人是谁，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陈景天的二姨，只在结婚的时候见过一次面。
蒋二姨和蒋琴同属一个门派，大嗓门门派。
我不慌不急，故意做作道，「哎呀二姨，你发什么火呀，怎么还主持起公道来了。我丈夫死了，我自然难受呀！我就是担心婆婆走不出来，还想着，要不要把大家都接来城里，聊聊天喝喝茶什么的。」
我顺势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蒋琴，嘴甜道，「是吧妈。」
蒋琴当然没给我好脸，一句话便怼了过来，「少放屁！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景天死了，你巴不得我也去死！」
这时，屋子里的中年妇女们再次气势汹汹，做出了备战状态。
站在我身后的赵叙白，时刻准备动手，刘姨更是紧握手机，要报警。
蒋琴抱着陈景天的相框，下了沙发，赤脚朝我走来。
矮我半个头的蒋琴站到我面前，语气发狠，「她们都是我叫来的人！都是来给景天送终的！你要是敢撵她们走，我就弄死你！我现在没有儿子了，我什么都不怕！」
那七个中年女人纷纷站到蒋琴的身后，眼下的形势是，八个胡搅蛮缠的中年恶霸，对付我们三个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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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气势上讲，我们当然不是恶霸们的对手。
第155章 蒋二姨
我继续维持刚刚那副轻松自若的姿态，说道，「哎哟我的好婆婆，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怎么会赶你走？现在这房子都是你的了，我哪敢呀！」
我冲着站在蒋琴身后的那帮亲戚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要不是我婆婆放弃了我丈夫，我丈夫根本不会死那么早的！因为呀……原本我和景天是准备离婚的，可是，我婆婆怕分不到家产，就眼睁睁看着景天高烧烧死了。」
我漠然看向蒋琴，皮笑肉不笑，「妈，你虽然死了儿子，但是你有钱了呀！」
我指着棚顶，「你看，这两层大洋房，有你一半的份额！还有我兜里的千万存款，都有你的一半呀！这你都知道的吧！」
我故意夸大事实，把话说给在场的人听。
蒋琴以为我会恼火发疯，从而驱赶这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可我偏不。
蒋琴自己都听蒙了，蒋二姨更是傻了眼。
蒋二姨从人群走出，抓过蒋琴的手腕，低声质问，「真的假的？你儿媳妇说的都是真的？景天是你放弃才死的？」
蒋二姨一时消化不了这庞大的信息量，眨眨眼，死抓着蒋琴的手腕，「你现在真有钱了啊？这……这房子，还有她的存款？千万存款？」
蒋二姨瞥了我一眼，继续向蒋琴求证，「你成千万富翁了啊？那……」蒋二姨喜形于色，「那……那你是不是，得和我们姐妹几个分钱啊！这几年我可没少帮你家里的忙！就你家那破地，你常年不回村，都是我家老头帮你打理的！」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蒋琴以为她会和我鱼死网破，可结果却是她们自己起了内讧。
我之所以会对蒋二姨记忆深刻，是因为当初我和陈景天结婚时，这蒋二姨口无遮拦的说出，要把我和陈景天的份子钱，拿去给她儿子盖房子。当时蒋琴没同意，为此两人还吵了一架。
这件事，我至今记忆深刻。
蒋二姨今天来，就是冲着好处来的，既然是冲着好处，那就给她画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饼。
一时间，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吵了起来，蒋琴一时懵了神，她自己都捋顺不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趁乱，冲着大家开口道，「今天我请客吧！亲戚们大老远的来，挺辛苦的，都是为了给我丈夫送终，我请大家吃大餐。」
蒋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眼里是浓浓的不解。
我回头沖赵叙白说道，「你开车来的吧？今天徵用你的车，我们俩开车，带她们去吃饭。」
赵叙白眉头紧皱，低声确认，「你来真格的？」
我笑着点头，「对啊，别墨迹，就说你同不同意。」
赵叙白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好吧……」
我张罗着屋子里的人出去坐车，去当地最贵的酒楼，这时，蒋琴稍稍缓回神儿，她扯着我的手臂，发着狠，「赵海棠，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全都骗出去！然后让我们露宿街头！」
我无奈大笑，「哎哟，我的好婆婆呀！你想什么呢？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我一个女人家，让长辈们露宿街头？我对得起陈景天的在天之灵吗？你放心吧，我现在就给酒店打电话预订，定最贵的饭菜酒水，保证把大家招待好！」
说罢，我便给酒店打了电话，她们亲耳听到我预定了房间和饭菜后，才放心跟着赵叙白走出家门。
蒋琴全程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在做梦。
蒋琴最后一个走出家门，家里终于安静。
刘姨紧张的凑到我身边，说道，「海棠，你是傻了吗？你请她们吃什么饭？她们就是来找麻烦的！你定那么贵的酒店，这一顿饭就要上万！」
我站在家门口，看向院落。
院子里的八个女人，热热闹闹的上了车，我转头递给刘姨一张银行卡，交代道，「去殡仪馆，定个水晶棺材，找人把陈景天的尸体安顿在水晶棺材里，然后运回家。」
刘姨瞪大眼，「这……这是做什么啊……」
我双手搭在刘姨的肩膀上，说道，「我们只是在以牙还牙罢了，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硬碰硬绝对不是好办法，要对症下药。」
刘姨紧张着深吸气，「可是陈景天的尸体……已经没法看了……」
我说道，「她们不是来送终的吗，那就让她们好好送。我会给你留够准备的时间，把家里院子好好布置布置，越恐怖阴森越好。她们以为她们住进来，就能侵占我的家，那就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问心无愧的勇气，在这死过人的凶宅里过夜。」
刘姨用力的点着头，「我明白了海棠！我一会把刘轩叫过来，一起帮忙！」
身后，蒋二姨冲着我大喊，「你走不走啊！不是说了请我们吃大餐！」
我转身朝着屋外走去，笑呵呵道，「来了二姨，吃完饭咱们逛逛街，你们好久才来一趟，得好好逛一逛才是。」
我凑到车子旁边，不怕事大的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多在城里住一段时间，就在我家这房子里。这房子也有我婆婆一份的，你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婆婆一个人呀，在家呆着也无聊。」
副驾驶上，蒋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得出来，她虽然搬来了蒋二姨这个难缠的救兵，可实际上，她比谁都讨厌蒋二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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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不过了。
第156章 七大姑八大姨
我和赵叙白各自驾车，载着车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朝着市中心的凤凰酒楼而去。
蒋琴和蒋二姨乘坐我的车子，蒋琴坐在副驾驶，怀里仍旧抱着陈景天的相框，死不撒手。
蒋二姨和另外两个亲戚坐在后车座，她们三人顾自盘算起了当地的房价，甚至给我家别墅，估上了值。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蒋二姨，开口道，「二姨，我记得你是有一个儿子的，对吧？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二姨嘴角的黑色痦子格外显眼，提到她的儿子，她忽然兴奋了起来，「你说我家小五啊！哎呀，小五现在在镇里的快递公司给人家送快递呢！前些年，小五不是交了个女朋友么，当时正是你和景天结婚的时候，我说让蒋琴出钱帮我给小五盖房子，她就是不肯，后来小五这个女朋友不就黄了么！」
蒋二姨表情失落，嘆着气，「现在乡下啊，可不好娶媳妇了，小五为了多攒点钱，就去送快递了，虽然累点吧，但是赚得多。」
说罢，蒋二姨很是不满的瞪了蒋琴一眼，抱怨道，「当初你要是支援我十万块钱，小五这会儿娃都有了！哼！都怪你！」
我记得，陈景天曾经提过，蒋二姨一共有五个子女，前四个都是女孩，一胎接一胎的生，受尽了夫家人的歧视，好算第五胎生了个儿子，这才翻身。
那些年，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以用「走火入魔」来形容，而蒋二姨前面的那四个女儿，除了大女儿留下以外，后面的不是送走，就是病逝。
蒋琴坐在副驾驶，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蒋二姨，「陈年往事，不够你倒嚼的！我凭啥给你钱，我还困难呢！」
蒋二姨开始阴阳怪气，「哎呦，你还穷？你虽然死了个儿子，但是你现在有房有钱了啊！要我看啊，反正你现在没丈夫没子女，你干脆把小五收做你干儿子算了，这样，小五也算在城里有房的人了，娶媳妇容易些。」
我默默开车，蒋琴和蒋二姨你一句我一句的针锋相对，我只觉诧异，蒋琴的脸皮就够厚了，蒋二姨的脸皮更厚！
车子开到凤凰酒楼的楼下，门口的安保带着法式礼帽，毕恭毕敬的行着礼。
我和赵叙白带着八个中年女人，浩浩荡荡进了酒楼大门，俨然，我们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线。
用餐过程充满了仪式感，还格外点了旗袍小姐的节目表演。蒋琴的表现一如我预料的那般，强颜欢笑，时不时带着恨意沖我龇牙瞪眼。
我起身给大家倒酒，途经蒋琴身边时，蒋琴一把拉扯我的袖口，咬牙切齿，低声在我耳畔，「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什么房子家产分我一半，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自顾自的往蒋琴的杯子里斟酒，说道，「妈，我可没胡说八道，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就怕你命里撑不住这么大的财富。」
我直起身，桌对面的蒋二姨举起了酒杯，冲着蒋琴说道，「蒋琴我告诉你啊！以后，小五就是你干儿子了，你干儿子未来娶妻生子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是一家人的啊！」
这顿饭，蒋琴压根就没吃几口，她被我一步到位的供到了食物链的顶端，如今是想下下不来。
饭桌上，亲戚们把酒言欢，我和赵叙白滴酒未沾，看着她们热闹。
时间急速流逝，家嫂刘姨给我发来信息，告诉我一切准备就绪。
我转头递给赵叙白一个眼色，他明白的极快。
这顿饭，花了我一万大洋，服务生在我身后递出结算单时，桌子上的人瞠目结舌。
明显可见的是，她们对这纸醉金迷生活的嚮往，特别是眼里只有钱的蒋二姨。
驾车回程，天色大黑，路程过半，亲戚们陆续醒了酒。
车子开进别墅园区，我和赵叙白在家门口停了车。
下车后，蒋琴先推开铁门朝里走，霎时，整个院落的灯光全亮，但光线却是阴森的红色。
整个院子被红色的光覆盖，连我都跟着吓了一跳，我瞥了一眼立在花园四角的照明灯，才发现灯泡被覆了一层半透明的红布。也不知，这馊主意是刘姨想出来的，还是刘轩想出来的。
院子里被营造出一种恶鬼还魂的错觉，但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摆在院中央的水晶棺材，透明棺材里，是陈景天面目全非的尸体。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蒋琴吓的摸爬滚打向着墙根退去，蒋二姨拔腿便跑，可回头便撞在了铁门门框上，疼的龇牙咧嘴。
其他几个亲戚怂的怂，怕的怕，更有甚者，直接双膝跪地念起了经文。
我不怕事大的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哟，怎么还把尸体给送回来了，殡仪馆办事太差劲了，虽说火化需要排队吧，但也不至于把尸体运回家吧。」
这时，刘姨穿着一身送丧的白披风，走出了家门，身后跟着同样一身白披风的刘轩。
刘姨晦丧着脸，装的有模有样，走到我跟前，说道，「海棠啊，景天是被人害死的，这害死的魂都不容易驱散的，会赖在家里不走，你让她们安静点，要不容易噩运缠身。」
也不知刘姨从哪里学来的这套话术，听到此话的那几个亲戚，纷纷退缩准备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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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身材肥胖的，抖着腿打了退堂鼓，「那个……她二姨啊……要不，我们出去住旅店吧，这么晚了，也不好在人家家里打扰。」
我急忙开口，「别呀！来都来了，干嘛走呀？这家里本来就冷清，我和蒋琴俩人住都害怕，虽然半夜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吧，但是人多力量大嘛，我们这多人，还能怕鬼不成？」
说完此话，院子里的人更怕了，瘫在墙角的蒋琴在看到透明棺材里的陈景天时，她浑身抖动，神经兮兮，「我……我怎么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蒋琴虎视眈眈的看向花丛，狰狞道：「谁！谁在那里讲话！谁！」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蒋琴是因为对陈景天之死的心虚和疼惜，出现了神经过敏的现象；而那些来给蒋琴撑腰的人，则单纯是因为怕鬼，担心惹晦气。
蒋二姨胆子最大，她强撑着站出身，大着嗓门道，「行了你们！一个个的怂蛋东西！哪有什么鬼！鬼故事听多了吧你们！都给我进屋去！」
这时，刘轩低着头，从每个人的身前走过，分别递给她们一个黄色纸符，纸符上是一个火焰的图案，刘轩低声道，「我特意找高人算过，这两夜，陈景天的尸体是必须回家的，否则他的怨气散不出去。陈景天生前最怕火，你们手里一人拿一个符，以好防身，要不容易做噩梦。」
刘轩一本正经的发完手里的符，冲着棺材的方向默默鞠躬。
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些道具，估摸着，是从列印店里随便列印的。
这时，性格强硬的蒋二姨偏偏不信邪，强行拉着大傢伙，进了屋。
而蒋琴，是被赵叙白和刘轩硬生生拖进家门的。
等院子里的人都散了，我又无奈又想笑，只是，若真把那棺材放在家里两天，当真有些侮辱的意味。
我正琢磨着，应该如何处理，又不至于破了刘轩的谎言，这时，刘姨急忙凑到我身边，说道，「你放心吧，水晶棺材里的不是尸体，那是刘轩从实验室里弄出来的医用假人，用火烧了一下，就烧成焦炭了，都是刘轩的主意。」
我诧异的看向那口棺材，竟能做的和真尸一模一样，不愧是医生出身。
刘姨轻轻碰了碰我的腰身，低声道，「晚上还有『惊喜』，到时候你别被吓到啊！」
第157章 逃窜
原本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在经过了水晶棺材一事之后，都自觉地默了声。
大家自行分组，两人一间卧房，甚至三人一间。她们互相抱团，生怕半夜闹出点妖魔鬼怪，要了她们的小命。
家里静悄悄，蒋二姨虽表面装的强硬，心里却怕的要死，她让蒋琴带着她，把家里大灯小灯开了个遍，生怕有一点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蒋琴为了招待自家的这些亲戚，费尽了精力，她挨个把人送到楼上楼下乃至卧室里的洗手间，家里一共四个洗手间，纷纷被占满。
蒋琴一身疲态的走下楼，直奔我而来，她连生气的力量都没有了，发火都是虚张声势。
「你把我儿子的尸体送回殡仪馆！谁让你这么糟践他的！赵海棠你不得好死！」
赵叙白最听不得蒋琴这般辱骂我，他刚要站出身理论，我拉住赵叙白的手腕，让他去做别的事。
我平心静气，早就习惯了蒋琴的恶言相向，我耸耸肩，凑到她耳边，用着阴森的语气，「妈，是景天自己想要回来的，他死的冤枉，他想回来讨个公道。」
忽然，蒋琴双手抱头，惊恐后退，她怕极了，她对陈景天做了亏心事，她故意放弃拯救陈景天的机会，若不是她的私心，陈景天根本死不了。
一楼的洗手间里，传来蒋二姨的唿喊声，「蒋琴你喊什么呢？又怎么了？」
而这时，整个别墅的灯光全灭，屋子里，院落里，本来灯火通明一片明朗，眼下深陷漆黑之中。
由明亮到黑暗的过程，会让人的双眼视线一时无法适应，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知不到。
灯光全灭的瞬间，我不免还是产生了惧怕的情绪，但想到刘姨刚刚在我耳边的提醒，她说晚上还有「惊喜」，那应该就是此时此刻的断电。
屋子里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楼上楼下如杀猪般，响起刺耳尖叫声，洗手间里正在洗漱的人纷纷逃窜而出，她们撞倒了窗台上的花盆，撞碎了立在墙边的陶瓷装饰，有人跌倒，有人大唿小叫。
惊悚的是，屋子里没有丁点光亮，院子里的灯管也全线断闸，唯有摆在家门口的那口水晶棺材，从底部散着深红色的幽幽光芒。
透明管材里的焦黑「尸体」，被红光照耀的格外诡异，黑夜中的那一抹娇艷红色，异常醒目。
有人跑到家门口，打开家门向外冲去，却被院子里的棺材二次攻击，她们摸爬滚打一路跌撞，有人甚至因此受了伤。
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可人类害怕鬼魂的天性，却让她们伤害了自己。
或许是出于人类自我忏悔反省的本能，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驱不散的鬼魂，代表着仇恨与冤情。活着的人做了亏心事，他们一辈子经受着道德约束的折磨，他们不怕活人，他们惧怕死人。
我不知那些狼狈逃跑的人，此前做了多少违心事，我只知道，人生在世，很难独善其身。
不过短短几分钟，家里的人几乎快要走干净，那个身材胖胖的亲戚，从二楼一路呵斥气喘的向下跑，险些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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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庞大的身躯，在黑夜中还是显而易见的，她一边恐惧着，一边朝着门外冲去，嘴里大喊，「我回乡下了！这房子闹鬼！这房子绝对有鬼！我要回家！回家！」
我不知刚刚到底跑出去了多少人，我站在原地未动，家里不见刘姨和刘轩的身影，估摸着，他们二人正在电闸附近。
耳边，赵叙白的声音响起，「你别怕，我在你身后呢。」
我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什么可害怕的。」
很快，家中电路恢復，伴随着几声电源復原的声响，灯光陆续点亮。
我看向家门口，刚刚跑出去的人，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穿，洗手间里的毛巾被带出，落了一地。
刘姨和刘轩从后门走进了屋，刘姨解释道，「哎哟家里跳闸了，你说巧不巧的。」
刘姨看了眼大厅里的状况，憋不住的笑出了声，甚至拍起了大腿。
而这时，家门口的房门后侧，探出了一个脑袋瓜，是蒋二姨。
所有人都跑光了，意志坚定的蒋二姨凭着最后一点勇气，硬是留了下来。
蒋二姨佝偻着身子骨，颤颤巍巍进了屋，开口道，「她们……都走了？全都走了？」
我看了一眼缩在厨房最里侧的蒋琴，她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嘴里不停的念叨一句话，「别怪妈啊景天……别怪妈别怪妈……」
我冲着蒋二姨说道，「应该是都走光了，刚刚家里跳了闸，没什么大事。对了二姨，跑走的那些亲戚……你要不要给她们打个电话？」
蒋二姨这会儿放了心，她直起腰，走进了屋，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走就走，一群废物，没一个中用的东西！」
蒋二姨四下寻找蒋琴，「我妹呢？」
我指了指厨房，蒋二姨急忙找去了蒋琴，安慰了起来。
第158章 赎走洛天
我和刘姨以及刘轩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是人为跳闸而已，却吓跑了这么多人。
刘姨长舒一口气，低声道，「鬼有那么可怕吗？明明人最可怕。」
刘轩朝着厨房里望了两眼，说道，「今晚我还是留下吧，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刘轩沖赵叙白说道，「兄弟，咱俩住一间房？」
赵叙白默默点头。
我看向厨房里神志不清的蒋琴，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怕是会发展成精神患者。
我沖刘轩和赵叙白说道，「院子里的棺材送走吧，这种状况下，该赶走的人都赶走了，敢留下的人，定然是撵不走的。」
刘姨有些不满，「那个什么蒋二姨，脸皮可真是够厚，这里又不是她家！」
这一夜仓促收尾，蒋二姨和蒋琴虽然不对付，但好歹也是血缘之亲，蒋二姨陪了蒋琴一整夜，细心呵护。
我看得出，蒋二姨的心思，都落在这房子和蒋琴能拿到的家产上。
一个人的目的是否单纯，一个眼神两句对话，便能察觉清楚。
隔天一早，家里被刘姨和刘轩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穿着睡袍走出房间，家门大开着，院落里，蒋二姨穿着蒋琴的真丝睡袍，享受着雨露清晨。
大院门外，赵叙白衣着规整的走进了院落，他的手里提着买好的早餐，精神抖擞。
好似从我父亲死后，赵叙白便一夜之间成长了，以前的他，可从来不会做买早餐这种事。
蒋二姨跟着进了屋，两眼放光的看着站在二楼栏杆后的我，大声道，「这几天我就留在城里照顾蒋琴吧，她现在精神不稳定，需要人陪着。」
我没有拒绝，毕竟拒绝了也没用，蒋二姨和蒋琴同属一个派别，那就是怎么说也说不听的派别，甚至越说越起反作用。
若想除掉蒋琴这个麻烦，或许正需要蒋二姨这样的「毒药」，去以毒攻毒。
虽然我和蒋二姨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短短一个早晨的接触，我发现，只要越顺着她，越同她说好话，她就越好摆弄。
反倒是这样的人，最好操控。
用餐过后，我和赵叙白一同出了门，我乘坐赵叙白的车子，他回家，我顺路去易和投资上班。
一路上，赵叙白的话极少，眼看着再过两个红绿灯就要到公司楼下，赵叙白磕磕巴巴的开了口，「那个……工作室还在装修，有空去看看……」
我拒绝的干脆，「工作室你自己用吧，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眼看着要到公司楼下，赵叙白故意把车开慢，本是阳光少年的他，不过短短几个月，越来越像个心思厚重的中年男人。
车内安静，他开口道，「你变了很多，以前你胆子很小，心也软。现在完全不是了，昨晚到现在，我几次以为你会崩溃，但你都扛下来了。」
我不说话，他转着方向盘，询问道，「你原谅我了，对吗？」
我很清楚，他频繁的来家中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让我起诉他的亲生父母。
我依旧是之前那番说辞，没有余地，「我最近被琐事缠身，没倒出时间起诉你爸妈，这件事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我对你没什么怨恨，你选择包庇他们，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当然，我选择报復与否，你也无权干涉。」
车子抵达公司楼下，我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赵叙白没有反驳我，更没有追下车，他脸色发白的对着方向盘发呆，毫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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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了，他也变了，只是我变得坚韧笃定了，他却被他糟糕的父母，拖累了。
走进易和集团大门，刚上电梯，身后的小职员在身后叽叽喳喳。
「你看到了吧，江总的弟弟来了，就是那个小模特daniel，我刚刚送文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好像是江总弟弟准备结婚了。」
「真的吗？和谁结婚啊？我可听说，江总的弟弟，好像是脑袋有问题……这样的人能结婚吗？」
听闻这些八卦，我同样跟着迷惑了起来，前脚刚被江易谦抡了拳头的daniel，后脚就准备结婚了？我可从未听闻过这类消息……
这时，手机来了电话，是许久没联络的葛悦。
电话接起，一猜就是葛悦遇到了烦心事。
「海棠你今天忙吗？见一面吧！妈的我要气炸了！竟然有人想花两千万买走洛天！你知道对方是谁吗？妈的，白晓晓！」
第159章 恶势力
与此同时，电梯门开启，电话里的葛悦聒噪个不停，我满脑子只有那三个关键词：白晓晓、洛天、两千万。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白晓晓她哪里来的两千万？又怎么想得开，要从葛悦的手里买走洛天？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可回想到从警局离开的那天，带走白晓晓的西装男人，以及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一切又似乎有迹可循了。
如果葛悦所言为真，不是白晓晓的蓄意诓骗，那么，只能说是白晓晓背后的势力，在协助她。
话筒里，葛悦唠叨个不停，我开口阻止道，「我知道了，晚点我去公司找你，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忙，挂了。」
强行挂断电话，我朝着江易谦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房门大开，一如刚刚电梯间里那两个女员工的八卦，daniel也在。
眼前的daniel，着实收敛了不少，安安静静站在墙边一角，似是在认错忏悔，满脸的委屈。
看到daniel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想起他被江易谦一拳抡倒在地的画面，着实过瘾！
江易谦在办公桌里低头处理公务，桌边的文件夹摞的老高，谭冰正在帮忙整理。
我轻声迈进屋，碰巧，daniel恳求着沖江易谦开了口，「哥，这是我自己人生，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也希望，我能平静幸福的生活吗？」
听到这不太对劲的语气，我僵硬在门口，感觉屋子里的谈话氛围，带着些许火药味。
江易谦快速浏览手头的文件，一份份的递给谭冰，低头道，「白晓晓和赵海棠有过节。」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大半，也不知他们的话题为何会扯上我。
角落里的daniel不甘道，「我喜欢白晓晓，是我和白晓晓的事，难道赵海棠就没错吗？如果不是赵海棠处处和晓晓敌对，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闹的这么僵硬。」
daniel向前一步，「再说了哥，你不会真对赵海棠有想法吧？当初你把她拉到身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糟糕的家室背景，抵挡家族给你安排的相亲而已啊！」
忽然，办公桌内的江易谦冷漠抬起头，他鹰隼般的眸子，盯向daniel。
江易谦还未开口说话，daniel急忙举起双手，软了语气，「好好好，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这时，江易谦留意到了站在门外的我，他眼里的杀戮瞬间消散，平和道，「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浑身拘谨，朝着屋子里走去，点头道，「江先生。」
谭冰看到我来，如同看到了救星，急忙沖我招手，「你来，帮江总整理文件，我去给江家集团打电话，让他们来取走以前的合同和项目书。」
江易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说道，「不用了，文件由赵海棠送过去就可以。」
江易谦顿了顿，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崭新的合同，推到桌面上，「顺便，再去董老那里，把这份新签约的合同送过去。」
我点头应声，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可能是以前习惯了他戴墨镜的样子，现在这样面对面的交流沟通，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他的眼睛很好看，但也很致命。
我上前帮谭冰整理文件，daniel凑到办公桌前，继续恳求道，「哥，我爱白晓晓，谁的意见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松口，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和晓晓在一起，跟她结婚！我可以保证，我会很幸福！」
听闻这些话，我惊掉了大牙，daniel的胆子可真够大，竟然敢和害人精白晓晓结婚。
我现在彻头彻尾的觉得，daniel绝对是副人格，且是脑子不正常的那一个。
江易谦拒绝的干脆，「不可能，你出去吧。」
daniel还想说些什么，谭冰上前制止，「江先生放话了，让你出去。」
daniel满是不甘，他后退着，不得不离开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我两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若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他和白晓晓早就终成眷属。
办公桌上整理出来的文件，放满了一个纸盒箱子，谭冰毫不客气的将箱子扔到我怀中，沉甸甸的。
谭冰说道，「龚阿彪在楼下等你了，他送你去江家集团，还有董老那里。」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办公桌里的江易谦叫住了我，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脖颈上，我不禁后嵴发凉，即刻想道，「啊对了江先生，你的项鍊还在我身上戴着，我现在摘下来还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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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江易谦低沉道，「先放你那里。还有，这几日，你不要干涉和白晓晓有关的事，带走她的人，不是你能抗衡的。」
江易谦话语里的意思，好像在说明，他已经调查出，保下白晓晓的恶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刚要开口询问，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忙吧。」
谭冰催促着，将我推出了办公室，噎在嗓口的话，没能讲出来。
第160章 奶奶的秘密
前往江家集团的路上，阿彪驾车，哼着小调，我对着窗外发呆，思绪飘了老远。
龚阿彪嗓门粗重，「海棠小姐在想什么呢？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茫然看着龚阿彪圆圆的后脑勺，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龚阿彪笑笑，「一定是好事。」
我漠然开口，「但愿吧。」
车子停靠在江家集团大楼门口，我一个人下了车，阿彪将车子开去了停车场。
在前台做过登记以后，我一路寻着标识牌，找去了领导办公层。
江易谦的父亲江山，果然还是偏心的，明明，江易谦和江宇生都是他的好儿子，可江父却只把江宇生留在了自家集团，和江易谦断绝了父子关系。
或许，这就是亲妈和后妈之间的区别待遇吧，江宇生的母亲梁敏常年陪伴在江父身边，自然，话语权也重。而江易谦不得不单打独斗，还要拖着一个双重人格的弟弟。
找到高层办公室，敲门而入，屋子里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江易谦的奶奶。
奶奶满头银髮，坐在沙发里吃着糕点，她虽年纪大了，但精气神仍旧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奶奶一个人。
奶奶看到我敲门进了屋，兴奋的起了身，「哎呀海棠来了，你来找江山还是找宇生啊？这父子俩都不在，都去开会了，我也在等这两个混帐东西呢！」
说着说着，奶奶的语气就变成了埋怨，奶奶得知了江父和江易谦断绝父子关系一事，特意大老远的赶来公司，要进行现场教育。
我被奶奶拉着坐进了沙发里，我放下整整一箱的合同项目书，尴尬道，「奶奶，要是江董事长不在，我就先走吧，我只是来送个东西。」
奶奶笑眯眯着眼，强行拉着我的手腕，说道，「你来都来了，陪我坐一会儿吧，我这几天没去看安安和易谦，他们父子俩还好吧？」
我想了想，点点头，「江先生的眼睛已经彻底康復了。」
奶奶露出惊喜神色，「好好好，我昨晚就听说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去看呢！这不刚听说，他们父子闹矛盾，我就急忙赶来，教育江山这个瘪犊子！」
奶奶骂起自己的儿子，毫不留情，管他是多大的领导，多有钱的富翁，在奶奶眼里，不过是个犯了错的小屁孩。
我低头偷笑，奶奶顾自感慨了起来，「海棠啊，你和易谦走得近，我也能感觉得到，易谦是中意你的。但是啊，咱们江家讲究一个团结一心，咱们都是一个姓氏，流着一样的血脉，是绝对不能闹分家的，你说是不是？」
我配合的点点头，奶奶转头看向落地窗，嘆气道，「易谦和江辰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命苦，他们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独立生活。我这第一个儿媳妇阿雯啊，真的就是来我们江家讨债来的，生下了两个好儿子，却又不负责任的离开了。」
听到奶奶提起阿雯的故事，我不禁好奇，「奶奶……阿雯她……」
奶奶深吸一口气，「阿雯就是易谦和江辰的亲生母亲！这时间太久，我都有点快要记不清楚了，大概是易谦六七岁的时候吧，阿雯被赶出家门了。」
「为什么被赶出家门啊？」我问道。
奶奶脸色为难，「说来也是不光彩，因为她外面有了男人，还怀了野男人的孩子，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和阿雯谈谈心呢，她就离开这个家了。后来听说，她做了酒家小姐，再后来，听说她病逝了。」
「阿雯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不禁道。
奶奶点头，「嗯，当时肚子也挺大了，那孩子应该是被生下来了，但是好像是扔掉了，或是送走了，具体的不清楚，总之啊，是个苦命人。」
奶奶情绪低落的抚了抚我的手背，温和道，「海棠姑娘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你的福气啊，在后头呢。」
我沉浸在奶奶刚刚所言的庞大信息量之中，而每次提到有关阿雯的话题，我的脑海里都不禁浮现出董老的身影。
这一次，事情更加蜿蜒曲折了，早些年的阿雯，竟然还怀过其他男人的孩子。
这时，我的手机再次来了电话，是葛悦。
我起身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葛悦火冒三丈，「白晓晓竟然约我和她谈判！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她的要求，她就直接和我父亲去谈！妈的！她以为她是谁啊！她配和我父亲谈判？」
我安抚着电话那头的葛悦，「你先别发火了，刚刚江易谦有特意提醒过我，让我不要招惹白晓晓，他说，白晓晓背后的势力，不好惹。」
葛悦冷笑，「不好惹？他妈的这座城市响噹噹的大佬就那么几个，一个是他江家，另一个就是闻风丧胆的董老，她白晓晓难不成还能是董老的亲戚吗！我今天就去会会这个贱人白晓晓，和她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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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吃醋
电话里，葛悦情绪激动的说完宣战感言后，她把自己弄的气喘吁吁，她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这不像她的性格。
这若是放在以前，有谁挑衅或是惹恼了她，她连狠话都懒得喊，提着棍子直接找上门，二话不说，先揍了再说。
这一次，她竟在电话里默了声，我想，她应是信了我刚刚给她的提醒，同时，她真的不想失去洛天。
我握着手机，站在办公室的墙角，低声沖话筒说道，「你相信我吗？」
葛悦怒火未消，声调里带着几分委屈，「相信。」
我说道，「那就别轻举妄动，江易谦在商圈里的地位够高了，白晓晓对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江易谦仍旧提醒我，不要对白晓晓动心思，你应该能明白，这背后的关系有多复杂。」
葛悦应声，「嗯，我刚刚是冲动了，所以我给你打电话，因为白晓晓开口提两千万赎人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傻眼了，我以为她在故意耍我吹牛逼，但是听了几句之后，我感觉她是认真的……」
感受到葛悦渐渐平静下来的情绪，我安心道，「你等我忙完江家集团的事，我就去找你，我大概半个小时能结束。」
葛悦在电话那头嘆着气，我听得出她的无奈与无助，我刚想问些什么，她主动开了口，「你知道的，我现在经营的公司，虽然我是法人，但大头股份都是我父亲，毕竟是我父亲给我投的钱。我爸就是个纯粹的商人，前阵子洛天因为负面消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洛天的商业价值大打折扣，如今有人直接开口要用两千万买走洛天……两千万啊，买走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新人，我父亲一定会同意的。」
字里行间中，我感觉得到葛悦的无助，更感觉得到，她对洛天的真心实意。可悲的是，在巨额的金钱面前，活生生的人，都成了资本的玩物。
电话挂断以后，办公室的房门外，传来了愈加清晰地脚步声。
我站回奶奶身旁，奶奶跟着起了身，随即，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推开，出现的人，正是江易谦的父亲江山，以及江宇生。
江山走进屋时，还在同江宇生交谈着工作，「你再和董老联繫一次，争取一个见面的机会。我就不信，我是江易谦的老子，董老能煳涂到，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小屁孩去做！哼，荒唐！」
江山看到奶奶的一刻，脸色稍稍柔和了些，这时，跟在江山身后的江宇生，笑嘻嘻的凑到奶奶身旁，嘴贫道：「奶奶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没有司机和保镖跟随，一定又自己偷偷坐公交车了，是不是？」
江宇生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躬着身，故意靠近奶奶的面庞，冲着奶奶笑。
不得不说，我虽讨厌纨绔子弟江宇生，但他在老人面前，倒是可爱温和的。
奶奶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那副神态，在被江宇生哄了两句以后，立马消失不见了。
奶奶笑的甜腻，像个小朋友，「哎呀，我一把老骨头了，要什么司机保镖的，多浪费钱！我年轻那会儿上班都是用走的，现在有公交坐，不错啦！」
奶奶骄傲的从她有了年头的皮质小包里，翻出一张公交卡，炫耀着，「看见没，老年卡，还打折呢。」
江宇生随手抢走奶奶的老年卡，说道，「没收！今天的奶奶非常不乖，又偷偷坐公交车，等你坐满十次私家车，我再把公交卡还给你。」
奶奶皱着眉，看着这个调皮又认真的大孙子，只好配合，「哎呀，臭小子仗着自己个子高欺负我啊！」
奶奶笑呵呵的看向江山，「你记不记得宇生十岁的时候，别家小孩都长老高，就他像个小土豆，怎么餵都那么大一点，那时候可愁坏我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我想像中的要和谐的多，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家族内部纠纷。
江宇生看了我一眼，随即视线落在纸箱子上，我急忙开口，「这里面是需要交接的项目合同，完结的项目合同，还有正在进行的，都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给办公室的助理打电话。」
奶奶的脸色不再轻松，她默默嘆气，看向江山，「儿子，你真忍心啊？易谦和江辰，本来就是没妈的孩子，你不应该这么狠心的，把他们兄弟俩往外推。」
江山倏然脸色恼火，毫无顾忌的发了火，「是江易谦这个逆子不知好歹！我考虑他双眼不便，才让他把项目交出来，可他呢，偷偷做了眼部恢復手术，连一个屁都没放！他这不是给我下马威是什么？是什么！」
奶奶皱着脸，「那是他想给你惊喜啊，你怎么不换位想想，正是因为易谦从小眼睛有缺陷，他才那么努力的向你证明，他和正常孩子没区别！可你一直把他当残疾人去看待……」
奶奶红了眼，她点着手里的拐杖，声音颤抖，「你还不是一样……因为他双眼有问题，你从不带他出席大型场合，在你心底，你不是也一直看不起他么。」
奶奶低了低头，声音沙哑，「我啊，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我儿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随便一个动作，我就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你从小不待见易谦和江辰，还不是因为他们是阿雯的孩子，我知道你一直恨着阿雯，可孩子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你不要忘记，你能有今天的成绩，靠的是谁的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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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默然转过身，意图朝着门外走去，临走前，她侧头看向我，强颜欢笑，「海棠姑娘走不走呀？」
我连忙点头，凑到奶奶身边，搀扶奶奶的手臂。
办公室里的氛围由晴转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当我和奶奶走出房门时，屋内传出江山的怒吼声，「我江山走到今天，靠的是我赤手空拳博天下！当年那么多人看不起我，我还不是做给他们看！我靠的是我自己！」
朝着电梯走去的过程中，江父的吼声消逝在身后，听似强硬有力的一段话，对奶奶构不成丝毫杀伤力。
奶奶走过了几十载岁月，那些沉浮在过往的成王败寇，不过是一抹云烟罢了。
上了电梯，我的手机收到了信息，是江宇生，「麻烦你送我奶奶一程，相比公交车，我更相信你。」
我简单回復了一个好字，走出集团大厦，奶奶佝偻着身躯，我和一同站在大堂门口。
大堂里冷气十足，面前的艷阳天炙热烤人。
奶奶没有丁点怒气，笑呵呵的转头看向我，说道，「看来，我和儿子的谈判没有成功。」
奶奶尴尬的噘噘嘴，耷垂的皮肤没有让她显得老态龙钟，反而让她更可爱了。
我调侃道，「是不是全天下的子女，都叛逆啊？都不听妈妈的话。」
奶奶转头看向街对面的一对母子，那陌生的母子二人欢笑不断，朝着街尾走去。奶奶发呆了好一会，站在原地未挪步。
我不忍打扰她的平静，这时，龚阿彪的车子从停车场开到了我面前。
我轻轻搀扶奶奶的手臂，低声道，「奶奶，我送你回家。」
奶奶忽然回了神儿，转头看向我，许久道，「善意的谎言，其实不算谎言，对不对？」
我一时有些发懵，不知这句话在意指什么，奶奶也清楚，我并没有听懂，她嘆了口气，随即上了车。
我和阿彪将奶奶送回了江家，而后，驾车前往葛悦的公司。
好巧不巧，车子刚到葛悦公司楼下，后面便紧跟着停下了一辆黑色商务。
我下车时，耳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真巧，在这碰见了。」
我回过身，一身昂贵奢侈品的白晓晓，手里提着个logo明显的香奈儿包包。
她浑身上下在昭示着一句话：老娘有钱了。
看到她，我顿时头大，我还没和葛悦碰面呢，她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站在原地未动，白晓晓朝着我一步步走来，意气风发，「来给葛悦撑腰的？她现在已经心虚到这种程度了？自知这一仗会输给我，所以……抓来你这个更加没用的猪队友？」
白晓晓掩嘴偷笑，「她葛悦不是经常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吗？你看，我这不诚意满满的，带着钱来找她了么！」
白晓晓沖我犯洋贱，嘴上说着恶毒的话，人畜无害的脸上，却表现出极为无辜的表情，她转头朝着大门走去，势在必得。
我拿出手机，一边给葛悦打电话，一边朝大楼走去。
葛悦也是刚刚才得知，白晓晓竟然不请自来。
一同进了电梯，白晓晓的身后跟了两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气场架势十足。
我不禁好奇，开了口，「你何时又傍上了新的靠山？看来我的信息落伍了。」
白晓晓满是自豪，「怎么，羡慕了？」她回头沖我微微一笑，「你一定恨我恨的牙痒痒吧？是不是还在心里惦记着，怎么把我送进监狱？」
白晓晓丝毫不怕，「陈景天的棺材在你家院子里着火的事儿，你去和我的律师谈吧，你放心，我有全世界最好最厉害的律师帮我，你赢不了我的！」
我强迫自己心如止水，谨记江易谦给我的提醒，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和白晓晓硬碰硬。
电梯门开，保镖急忙走出电梯，为白晓晓保驾护航，其中一个保镖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奢侈品包包，白晓晓脸色骤变，「你瞎啊！真皮的碰坏了怎么办！」
保镖点头哈腰的道歉，我跟着走出电梯，随口道，「你不应该背香奈儿，像你这种暴发户气质，就应该一步到位来个爱马仕的喜马拉雅，然后就再也没人说你土说你穷了。」
我一边走，一边转头沖她笑，「啊对了，喜马拉雅也不是一般人买得到的，你看，你还是不够有钱，啧啧。」
我故意用话噁心白晓晓，白晓晓的脸气的铁绿。
快要走到影棚前，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身影，洛天。
洛天此刻正衣着光鲜的站在补光灯下，和一位同样年轻貌美的女模特，合作拍照。
洛天自然的牵着女模特的手，对着镜头摆造型。
白晓晓跟随而来，当她看到洛天正牵着其他女人的手时，她的脸色逐渐阴暗。
第162章 为什么帮她
影棚里，洛天拍照的神色状态，越来越专业，前阵子的网络舆论风波虽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葛悦极力挽救，想尽各种办法，力保洛天。
网络上的热闹只持续了一阵子，葛悦花了不少钱在公关宣传上，各种精雕细琢的小文章为洛天的身世洗白开脱，虽小有成效，但网络上的粉丝阵营，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相信洛天清白的占一部分，不相信的则成了黑粉，还有一部分是对洛天完全不了解的新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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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的热度还在，只是褒贬不一。
我打开洛天的视频帐号，支持和反对的粉丝在评论区里互相对骂，乌烟瘴气。
我低头给葛悦打了电话，告知她我和白晓晓都在影棚这边，而不过一通电话的功夫，白晓晓就做了一件让人出其不意的事。
因为洛天和女模特举止亲昵，白晓晓直言开口，让洛天停止拍摄，洛天未顺从，白晓晓便莽撞冲进影棚，硬生生拉开了女模特的手，并将对方推倒在地。
现场工作人员傻了眼，女模特的手臂被磕碰出了伤口，女模特是个年纪很小的姑娘，看上去和白晓晓、洛天同岁，她不甘示弱，爬起身就沖白晓晓对骂了过去。
「你是什么东西！保安呢？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是吗？能不能把这些无脑的粉丝都赶走！」
女模特冲着台下的助理大吼，「你瞎了吗！我受伤了！还不赶紧过来处理伤口！我下午还有拍摄，现在受了伤，后面的损失谁来承担！」
女模特即刻将矛头对准一言不发的洛天，「你真是个扫把星！自己的粉丝都管不明白！和你合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本还小人得志的白晓晓，这会儿彻底爆发，她再次朝着那个女模特进攻，两人面对面对峙的同时，白晓晓从包里掏出两沓崭新的人民币，朝着女模特的脸便狠狠砸了过去。
人民币是新的，颜色鲜艷，砸出去的瞬间，冲击力极强，那数不清的票子如天女散花般在女模特的身边散开，同时也刮花了她的脸。
新票子的锋利边角，很容易把皮肤割出伤口。
我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白晓晓底气十足的辱骂了回去，「不就是出来卖的吗？在镜头面前搔首弄姿装乖巧装可爱，还不是为了能火！看清楚了，这些钱是打发你这个叫花子的，拿了钱，马上给我滚！」
我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或是发生了幻觉，眼前的白晓晓，变得愈加肆无忌惮，自从她被神秘人保出警察局后，她如同变了个人，无所不能。
曾几何时，她可是一名合格且敬业的演员，为了能从我和陈景天这里，得到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她能把温柔乖巧的人设，天衣无缝的演上整整五年。
她当初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钱吗。
葛悦赶来时，看到了混乱糟糕的现场，葛悦一声令下，外场的工作人员才纷纷上前收拾残局。
白晓晓的势头的确很唬人，一身奢侈品，额外还配了两个黑衣保镖，打眼一看，就是有背景的人物，没人敢冒然上前招惹。
女模特又哭又闹，脸颊上被割开的口子，光我看见的，就有三条血印子。
洛天试图和白晓晓理论，却被白晓晓两句话怼了回来。
「你最好不要惹恼我，今天我就带你走，我不会再让你的这张脸，出现在公众面前！」
影棚里的闹剧暂时熄火，我和葛悦、洛天、白晓晓，去了单独的会议间。
屋子里死一样的沉寂，秘书倒好茶水，离开会议间，白晓晓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合约，推到葛悦面前。
白晓晓脸色红润，可见她心情大好。
她是有备而来的，如背好台词那般，说着极其理智的商业术语，「我找专业人士替你算了一笔帐，洛天的商业价值，外加你前期的资金和资源投入，还有洛天的名誉损失，以及各种补偿。当然，还有我的人情施捨，两千万，足够把你填饱。」
白晓晓眼神发媚，看了洛天一眼，随后看向葛悦，「你把洛天圈在身边，不就是因为他的这张脸么，他是很特别，很上镜，光是一张脸，就能迷倒太多没脑子的小姑娘。」白晓晓耸耸肩，「可洛天呆在你这种人的身边，毫无长进，你自己有多差劲，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白晓晓伸着手，摆弄指甲，「我身后的大佬，愿意花重金培养洛天，学习、镀金，而不是被你压榨外貌价值。」
在谈判开始前，我本以为，白晓晓是抱着强盗心态来抢人的，可听完这些话，我竟然生出了一丝认同。
当然，我不是认同白晓晓，她大学未毕业，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商业规则，刚刚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也绝非她本人的意思，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而这背后的高人，则是让我好奇迷惑之人。
到底是谁，在帮助白晓晓，帮助洛天。
葛悦也没想到，白晓晓会把话说的如此漂亮。两千万对葛悦来讲，的确是赚到了，而洛天在葛悦这里，也着实没有上升的空间。
此刻，葛悦的脸色极为复杂，她不会放洛天走，但又担心白晓晓直接去找她的父亲。
我趁机开口，沖向白晓晓，「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你把对方说的那么厉害，让我们如何相信？」
葛悦带着火气，「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会帮你这种人？」
白晓晓冷笑，「我这种人怎么了？像你这么糟糕的人，都能有个富有的爹，就不允许我走运了？」
我再次开口，「你若真想给洛天一个好的发展去处，我们不会阻拦，但你……」这时，葛悦一把压住我的手腕，我知道，她不想放洛天走。
我继续沖白晓晓说道，「但你要把出资方的身份告诉我们，凭你现在的一张合约一张嘴，我是不会相信的。」
白晓晓皱着眉，语气不耐烦，「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吗？如果我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帮我，我早就告知全天下了，还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你们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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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不可思议，「你不知道？对方给了你2000万，让你来买洛天，你和我们说，你不知道谁给了你2000万？白晓晓你说谎也靠点谱吧！」
白晓晓开始不耐烦，她拿出手机，快速滑开屏幕，「你们不信是吧，两千万的备用金随时可以转出，这里有明确的支付委託！但这笔钱只能用在洛天身上！不信你们自己看！真是好笑！」
白晓晓把手机甩到我和葛悦的面前，上面的协议倒是没有问题，而我留意到，照片上的落款公章，是一家很眼熟的公司：翰林文化传媒。
我快速在脑子里思索这个公司名称，我绝对在哪里看到过。
我忽然想起，翰林文化这四个字，曾在董老的交流会出现过，交流会的名单里，有各家公司的宣传介绍，而翰林文化，是董老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
想到这里，我不禁后嵴一阵冰凉，联想到江易谦给我的提醒，让我不要对白晓晓轻举妄动，我开始确定，保下白晓晓的那股强大势力，应是董老。
葛悦在我身旁不耐烦，「你弯弯绕绕说这么多，既然是你身后公司出的钱，那我要和公司负责人见面！而不是你！我看见你就烦！」
我伸手按压葛悦的手腕，心里乱的如打鼓，我抬头看向白晓晓，说道，「你们想要带走洛天，是你的个人意愿，还是你背后公司的意愿？」
白晓晓想了想，她还未开口说话，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出声的洛天，忽然开口，「我不走，我就继续在这家公司挺好。」
白晓晓转头看向洛天，发着火，「你不走也得走！洛天，别忘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
白晓晓彻底不耐烦，她点了点合约，给葛悦下着通缉令，「合同内容好好看，你若迟迟不签字，我就去找你父亲谈，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拒绝这么好的生意！」
白晓晓起身，扭头便要走，只是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洛天，她的眼里满是留恋与不甘。
白晓晓离开后，我转头看向窗外，几分钟后，她和保镖一同上了车。
而这时，公司的女职员慌慌张张的朝着葛悦飞奔而来，脸色惨白，「悦姐，女模特在休息室里被人打了，打的鼻青脸肿……还是蒙着头挨的打。」
葛悦一掌拍在桌面上，「一定是白晓晓干的！一定是她！」
我的心倏然杂乱，即刻拿出手机，给江易谦发了讯息，「江先生，我想知道，白晓晓背后的人，是不是董老？」
江易谦回復的简单，「是。」
我心跳加速，不知所措，「为什么？董老为什么帮她？」
第163章 蒙头殴打
在没给江易谦发信息之前，我还心存一丝希望，希望我的猜测是假的。
可江易谦的回信简单且肯定，他断掉了我一切侥倖的念头。
白晓晓背后的强大势力，果真是那个唿风唤雨的董老。
我坐在座椅上茫然无措，手机上，江易谦没有再回復我的询问。
葛悦忙着处理女模特被殴打一事，她顺手拉起我的手腕，扯着我便往休息室前去。
女模特被打的不轻，摘下头套以后，鼻青脸肿不忍直视，好好地一个姑娘，愣是被打的一周都没办法正常拍照工作了。
休息室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无法判断殴打模特的人到底是不是白晓晓的手下，女模特边哭边指控，说一定是白晓晓找人报復了她。
女模特的经纪人在现场大闹，向葛悦索要各种赔偿，葛悦本就在气头上，她的洛天要被人抢走了，现在还要被迫赔钱。
葛悦和经纪人发生了争吵，而这时，女模特的手机接连收到了几条消息。
女模特被打肿的双眼睁开的吃力，她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反覆几次的，对着屏幕数数字。
女模特整个人愣着神，沖经纪人说道，「王姐……别吵了……我帐户里突然多了二十万。翰林文化……我们有和翰林文化合作吗？翰林文化……不是前阵子刚刚融资的那个大公司么……」
经纪人王姐停止了和葛悦的争吵，她转回身，拿起女模特的手机，反覆查询过后，同样不解，「我们没有和翰林合作的项目啊……之前几次想要跟他们合作的，但是都被拒绝了……」
翰林文化，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几乎百分百确定，这笔钱，是白晓晓背后的翰林文化，故意打给女模特的，就是为了，解决白晓晓殴打女模特一事。
经纪人王姐将手机递迴给女模特，说道，「这二十万一会儿再说，我先把赔偿的事解决了。」
葛悦不甘示弱，「我凭什么赔偿啊！你家模特和别人闹了矛盾，你找对方说理去，你和我闹个屁啊！」
经济人指着女模特不堪入目的脸，「人是在你们这里受的伤，而且，一定是刚刚那个姓白的女人下的手！这件事你们必须负责！不负责我就报警，我买黑料黑你们家洛天！」
争吵的势态发展到了狗咬狗的阶段，我见事情越来越难以收尾，直接站出了身，「如果你们怀疑，刚刚殴打你家模特的人是白晓晓，那我可以把白晓晓的联络方式给你们。顺便，我也提醒一句，白晓晓从属的公司，就是翰林文化，刚刚翰林文化给你们转的二十万，估计就是殴打的赔偿款。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白晓晓算帐，可以现在去翰林文化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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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挑明这层隐晦关系后，经纪人不再讲话了，同是传媒子，他们心知肚明，哪家公司能惹，哪家公司不能惹。
且二十万的赔偿款，并不低。
女模特被殴打一事，在我提及翰林文化以后，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没人再闹了。
葛悦全程云里雾里，等人都走散以后，葛悦低着头，打开手机上的天眼查，查起了翰林文化。
我看着她一次次惊诧变化的神态，直至她抬起头，双眼冒着恐惧却崇拜的目光，脱口而出，「董老？」
我点点头。
葛悦又是哭又是笑，「妈的，白晓晓傍上了董老？」
我再次点头。
葛悦不解道，「可是……董老是个老女人啊！白晓晓不是只会勾引男人吗？怎么可能啊……她怎么能和董老扯上关系？」
葛悦愁眉不解，整个人如同在抠一道奥数难题，陷入了死循环。
葛悦的疑惑，同样也是我的疑惑。
休息室里安静无声，洛天在换下拍摄服装后，走进房间，他唯唯诺诺的站在房门口，低声沖葛悦说道，「如果两千万能让你有盈余，你还是把我卖了吧，这样你不亏。」
洛天把自己当成了商品，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到现在，他从未把自己当成活生生的人去看待。还记得他双脚被铁链锁铐，束缚在闷热压抑的乡下小屋子里，他看到我们时的惊恐眼神，我至今难忘。
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有着超出普通人的学习能力，只可惜，他没有健全的人格。
这或许，是白晓晓囚禁他多年留下的病症。
我心疼洛天，但又无能为力。
第164章 我很欣赏你
葛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洛天，「不可能！当初我们废了多大力气，才把你从那个小乡村里救出来，现在你有名气，有自己的生活了，我怎么可能，再把你送回白晓晓的手里？白晓晓会吃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洛天低着头，没有情绪，「我欠她的。」
葛悦忽然起身，发着火，「欠她奶奶个腿！别说两千万了，五千万我也不会同意！如果白晓晓找到我爸，我就和我爸断绝关系！」
葛悦的一番硬气话，倒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有时候我甚至会迷惑，她对洛天有着这样大的执念，到底是因为她喜欢洛天，还是因为她母性大发？
不过每每回想起，她从小到大几段糟糕的情感经歷，倒也不足为奇了。她每一次的恋情，都是轰轰烈烈，遍体鳞伤。
我倒是佩服她这种快速动心快速沉沦的能力，反观我自己，只是经歷了一个凤凰男陈景天，就彻底击碎了我心动的能力。
爱情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心里有一道伤，不知多久能治好，或许永远都治不好。
我从葛悦这里离开后，乘坐龚阿彪的车，前往董老的集团公司。
途中，我几次查看手机，都未收到江易谦的回覆。
有关白晓晓如何搭上董老这件事，或许，我要亲自询问董老了。
公司和我想像中的尤为不同，倒不是建筑风格上有什么差异，而是从进门开始，我就没看到一个男性面孔，就连门口的保安，都是膘肥体壮的女性。
莫名的，这让我有了一种归属感，那种如同回到家中的安全感，到处都是女人，没有男人，很奇妙的感觉。
董老的办公室在顶楼，乘坐电梯就耗费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我小心翼翼抱着即将签署的合约，走下电梯，迎面便是温柔清香的香水味。
顺着走廊朝里去，开放办公区域里，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各个声音娇媚，温柔如水。
我好似沉浸在了温柔乡里，浑身舒畅！
秘书带我前去董老的办公室，房门一开，屋子里透亮宽敞，只是意外的，平日里杀伐果断肃穆庄重的董老，竟在办公室里，养起了无数花草植物，甚至，还有几盆小葱苗。
房间朝阳的地方，被绿色植被摆放的满满当当，鲜花在绿植的遮蔽下，接着，是一盆盆可以食用的花果蔬菜。
办公室极大，顶楼整整一层都是董老的办公室，但有一半的空间，用来养花种菜了。
我顿时整个人轻松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董老在办公室里种起了大蒜，我就没那么紧张了。可能……大蒜让人身心通透？
董老正在墙边一角给花草浇水，我走进屋，董老一身国风绸缎的宽松长裙，手指上戴着一枚大大的翡翠戒指。
董老回头瞥了我一眼，说道，「随便坐。」
我开口道，「要帮忙吗？」
董老放下水壶，擦了擦手掌的水渍，她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今天的董老没有盛装，只是普通的布鞋，极为舒适。
董老拿过我抱在怀中的合同，她简单翻阅，随即走到办公桌边，利落的签了字，盖了公章。
她将合同递交给我，办事雷厉风行，「可以了，好的项目碰上有能力的人，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我接过合同，一切都进行的极其顺利，可也正是因为太顺利，导致我没有机会，提及白晓晓的事。
我一时哑言，想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可眼下，明显没什么理由可以继续驻足。
董老坐回老闆椅内，她看了看我，先开了口，「怎么，有话想和我说？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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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老油条面前，我的一举一动都遮掩不住。
我深吸气，反正……什么都逃不过董老的火眼金睛，那还不如直言了事。
我开口道，「董老，我冒昧问您一件事，您和白晓晓……」
我的话还未说完，董老挑了挑眉，接了我的话，「嗯，我正要和你说，你和白晓晓的过节，我略知一二。」
我说道，「所以，是您从警察局带走了白晓晓。」
董老点头。
「为什么？」我几乎是带着怨气开口质问，我想不明白，董老为何要碰白晓晓这种人。
董老没有过多的解释，反而，向我提出了问题，「你曾经资助了白晓晓五年，对吧？」
我点头。
董老说道，「你还带着你的朋友，找到了洛天。」
我默声，看样子，董老对白晓晓和洛天的事，很是了解。
董老面带微笑的看向我，而这微笑里，带着几分客套和疏离，「白晓晓对你做的事，我知道一些，她伤害你在先。」
我心里逐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董老，您想说什么？」
董老直言道，「和解吧，白晓晓在你家院子纵火一事，你们私下里和解，就不要劳心费神的走法律程序了。应该赔偿的金额，我一分不会亏待你，毕竟，我很欣赏你。」
第165章 不能退出
惧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此前在心底犹豫怀疑的事，竟然一分不差的，发生在了现实之中。
有时候，人生际遇只能用「狗血」和「意外」这两个词去形容，例如白晓晓和董老的关系，微妙不可言。
原本在我心里敬重不可超越的董老，如今因为白晓晓的出现，好似变了一个人。
我木然在办公桌前发呆许久，董老静静的坐在老闆椅内，等我开口说话。
她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是何种表现，她一如既往的不急不缓，接着，提出了价码，「白晓晓五年的资助费用，以及她烧毁你家院落的维修费用，还有这些年，她对造成的精神伤害，你觉得赔偿多少合适？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你。或者……」
我打断董老的话，「白晓晓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正直凛然的董老，要帮助无恶不作的白晓晓？」
我想我已经进入了混沌状态，语无伦次，情绪失控。
董老面不改色，依旧温和从容，「我能体谅你的委屈，我也知道，我刚刚说的话，会让你觉得很不舒服，但所有的错误都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弥补，不是吗？说到底，只是价码多少的问题。」
我无奈冷笑，「钱钱钱，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和我谈钱？死去的陈景天为了钱，假装爱了我五年；视财如命的蒋琴更是为了钱，放弃了儿子的性命！我养父因为钱而被养母陷害，现在就连我敬佩的董老，都要用最恶俗的钱，来息事宁人！」
不知不觉中，我失了控，我没办法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情，更没办法阻止真心话的倾诉。
鼻头阵阵酸楚，我失了态，「我不知道您和白晓晓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想不明白，德高望重的董老，为什么会帮助那样一个恶人。您的钱我不要，我知道我势单力薄，但我绝对不会屈服，我会和白晓晓斗到底！她亏欠我的，不仅仅是钱，而是五年来的真心和信任。她把我的人生搞的一团糟，她不会善终的，就算是用命去拼，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我伸手拿过董老签好的合约，后退两步，郑重道，「抱歉给您添了堵，希望我的个人行为，不要影响您和江先生的合作。回去以后，我会主动和江先生说明，不再跟进这个项目，想必您也不想再看到我，祝您项目成功。」
我冲着董老微微点头鞠躬，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我承认我很不争气，眼泪是什么时候滑落了脸颊，竟然毫无察觉。
一路快步走进电梯间以后，我对着电梯的镜面发呆，哭花的妆容，丑的狼狈。
走出集团大厦，阿彪的车子停在正门口，我快步上了车，阿彪声音极大，回头沖我说道，「怎么样海棠小姐，谈判成功不？」
我死死低着头，沖他摆了摆手，示意不想说话。
我控制不住的在后车座抽噎流泪，深感自己的无能与懦弱，多可悲啊，作恶多端的白晓晓至今还在活蹦乱跳，而我输给她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不够富有。
钱真的能解决世间一切难题吗？如果金钱就是正义，那要善良何用？
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我根本没心思去接，压抑了太久的情绪，难得在这一刻发泄而出，我只想一次哭个够。
养父离世后，生活与现实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而我现在才明白，养父为我遮挡了多少风雨。
情绪渐渐平缓之时，龚阿彪举着手机，正对着我，他笑呵呵的冲着手机开口，「江总，我也不晓得海棠小姐是怎么了，不过她没什么事，她就在车子里呢，哭了好半天了，嘿嘿。」
我抬起头，双眼红肿模煳，龚阿彪的手机就架在我面前，大屏幕上，我狼狈的大脸赫然出现其上，电话此时是视频通话的状态……视频的另一头，是江易谦。
江易谦的脸出现在右上角的小框里，他拧着眉，一副「看不懂」的表情，同我保持沉默。
我尴尬不已，恨不得一头塞进后备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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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江易谦开了口，「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董老苛责你了？」
我摇摇头，这才发现视频里的我，大鼻涕流到了嘴唇上，我急忙抽纸去擦，龚阿彪举着手机呵呵直乐。
我尴尬的脸颊涨红，急忙解释，「没事的江先生，合同签好了，董老对项目没什么异议，就是后期……我没办法继续跟进项目了，估计董老也不想看到我，抱歉让你担心了。」
手机屏幕上，江易谦双眼专注的盯着镜头里的我，他小幅度的嘆了口气，说道，「你和董老提了白晓晓的事？」
我点点头，「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董老要帮助白晓晓，我理解不了。」
江易谦说道，「你觉得不公平？」
我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江易谦说道，「董老和白晓晓的关系，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但你遇事就哭鼻子的习惯，是不是应该改改？」
我抹掉眼泪，羞愧至极，「不是……我以前也没有经常哭鼻子……」
江易谦说道，「你让龚司机直接送你去我家，安安的功课需要你帮忙辅导，白晓晓的事你暂时放一放。」
我应声，「好……」
江易谦想起道，「刚刚董老的助理给我发了信息，他有格外叮嘱，项目必须交由你来跟进，如果项目负责人不是你，董老会取消合作。」
我一时火大，「为什么？我刚刚明明和董老说过，我会退出！难不成是董老想帮着白晓晓整蛊我吗？我和白晓晓本就有仇，现在白晓晓有了董老撑腰，我还要明知故犯的往火坑里跳，这不是明摆着要对付我？」
江易谦漠然道，「你在害怕？」
我勐然摇头，「我不怕，我只是不想继续和恶人打交道。」
江易谦给我下了死命令，「退出由不得你，继续跟进吧。」
江易谦说完此话，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
第166章 她的祭日
我坐在后车座接连嘆气，龚阿彪笑呵呵的收回手机，他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而这时，我在车窗外，看到了江山和江宇生的身影。
他们父子俩衣着光鲜的走进了集团大门，但刚到大厅，便被保安阻拦了下来。
他们应该并不知晓，董老已经和我签完了合约。
车子开往江家别墅的这一路，我整个人思绪万千，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白晓晓和董老到底是何种关系。
董老能如此大手笔的帮助白晓晓排忧解难，除了母女关系，我想不出第二种关系。
可是……白晓晓和董老，完全没有一丁点相像之处，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
或许性格可以后天养成，可外貌上，根本搭不上边。
惆怅了一路，车子在江家别墅的院落里停稳，我恍恍惚惚下了车，家门里传出孩子的欢笑声。
家里应该不止安安一个小朋友。
奶奶笑脸盈盈的站在家门口迎接，时髦的奶奶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花布裙，略显几分俏皮。
奶奶沖我招手，说道，「易谦打电话说你会来，我早早就搬着小板凳在等你了！易谦今晚也会回来的吧？」
看得出，奶奶来这里，是为了能看一眼江易谦，看看他恢復双眼的模样。
我模稜两可的回答道，「应该回来吧……」
大厅里，安安穿着一身超人衣服，沖我飞奔而来，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我怎么都想不到的身影，筱筱。
看到筱筱的那一刻，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我以为自己愤懑过度导致两眼昏花，狠狠揉了两下眼，才发现并没有看错。
筱筱穿着一身彩虹裙，打扮的可爱乖巧，她跟在安安身后，大声喊道，「安安哥哥你跑慢一点！」
安安冲进我的怀中，死死抱着我的腰身，筱筱停在我面前，满眼单纯的仰头沖我说道，「海棠阿姨！」
我倒吸一口凉气，开口道：「筱筱……你怎么会在这……」
奶奶在一旁解释道，「啊是这样的，我从江山的公司离开以后，就去学校接安安回家，然后发现筱筱也在那个学校读书。筱筱念的学前班，放学的时候，我看她一个人在门口等了好久，我担心她自己太危险，就让她给母亲打电话，把她接到家里了。」
安安带着几分大男孩的语气，「是啊，看她一个女孩子站在校门口怪可怜的，就把她带回来了。」
安安松开我，转过身，沖筱筱说道，「你妈妈为什么不去接你？还有，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和我是一个学校的？你们学前班的小朋友，都在学什么内容？你们有作业吗？」
学前班，其实就是安放小朋友的託儿所，我是怎么都没想到，白晓晓竟然把筱筱送去了安安所在的贵族学校。
想都不必想，定然是董老从中疏通了关系，才让筱筱去了私人学院。
一时间，我感觉白晓晓的势力，已经阴魂不散的，遍布在我生活的各个角落。
筱筱转头看向我，声音甜美，「我妈妈晚点会来接我回家的，妈妈看到海棠阿姨，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苦涩一笑，我现在最牴触见到的人，就是白晓晓。
走进屋，奶奶去厨房准备切果，二楼楼梯口，daniel穿着一身白色t恤，倚靠在栏杆上，他的手里握着半杯酒，饶有意味的看向我，声音挑衅，「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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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理他，朝着洗手间走去。
daniel快步跟下楼，站到洗手间的门口，继续道，「怎么，看到筱筱出现在我家，觉得很不痛快？」
我打开水龙头，嘲讽道，「我哪敢呀！你都打算娶白晓晓为妻了，那按理说，筱筱就是你的继女喽，你们江家人财大气粗，势力庞大，我可惹不起。」
daniel举着酒杯小抿一口，懒散的靠在门框上，笑着道，「你明白就好，不过也劝你一句，我哥江易谦，是个不近女色之人，你妄想通过我哥来上位，这是没可能的。」
我故意甩着手上的水渍，转头沖他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想踩着你哥上位？我有钱有房有车，我踩你哥做什么？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是个女人靠近你哥，就是想上位？你脑子里怎么都是些龌龊的东西？」
daniel沖我吹眉瞪眼，我继续道，「你家白晓晓才是上位女，全世界的男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是好东西，只有你眼瞎！」
我刻意擦碰他的肩膀，朝着大厅走去，daniel气急败坏，「晓晓简单纯洁！她是被你带入歧途的！」
我回头沖他翻着白眼，「对对对！当初也是我，求着她让她勾引陈景天的！你脑子不好，你说的都对！」
我在一楼大厅给安安辅导功课的期间，筱筱在一旁听得认真，小小年纪的筱筱，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每当安安作对一道题，她便在一旁吹着彩虹屁，夸安安好棒。
那劲头，让我无数次在筱筱的身上，看到了白晓晓的身影。
家门口，奶奶坐在小板凳上，对着敞开的家门外发呆，她应是在盼着江易谦归来。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再次看向窗外时，外面的天蔓延出无限晚霞。
我伸伸懒腰，拍拍安安驼起的背嵴，提醒道，「休息一会儿吧。」
安安看了眼坐在他身后的筱筱，筱筱躺在毛绒毯上打盹入了眠，熟睡的模样，倒是可爱娇小。
安安冲着筱筱嘆了口气，顾自呢喃，「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她没有爸爸，只有妈妈。我是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安安对着熟睡中的筱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转头看向我，「像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其实很常见，对吗？我们班级里的小朋友，好多都是单亲家庭。」
我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瓜，安慰道，「虽然安安的妈妈不在身边，但依旧有很多人在爱着安安，不是吗？」
安安点点头，他转头望向窗外的晚霞，绵延千里，不仅赞嘆，「好美的天空啊！」
我看向仍旧坐在家门口的奶奶，奶奶竟也靠着门框睡着了。
我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奶奶身后。
我轻轻搀扶奶奶的肩膀，奶奶睡眠轻浅，缓缓睁开了眼，她伸手触摸我的手背，模煳道，「阿雯啊……你回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奶奶继续说着无意识的话，「孩子很好很健康，你别担心……」
我试探着，在奶奶的耳边轻声唿唤，「奶奶，我是海棠……」
奶奶睁着眼，对着黄昏夕阳下的院落髮呆，奶奶年纪大了，难免的，将梦境和现实混杂在一起。
奶奶侧头看了看我，眸光逐渐凝聚的同时，默默嘆气，「今天……是阿雯的忌日……易谦会回来的，对吧？」
第167章 真死还是假死
原来，今天是阿雯的忌日，或者确切的说，是江家人给阿雯定下的忌日。
阿雯消失了太多年，多年前江家人得知阿雯的信息时，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条死讯。
阿雯到底死没死，没人给出确切的答案，但在江家人的心里，一个消失了那么多年杳无音信的人，定然客死他乡。
有关阿雯的事情，我知晓的并不多，当年，阿雯大着肚子离开江家，按着奶奶的话讲，阿雯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那野种是死是活没人知晓，她离开的狼狈且仓促，为了谋生，曾短暂的在会所做了一段时间酒家小姐，而后，便不知去向了。
而阿雯的死讯，也不知是何人传来的。
所有人都认为阿雯死了，唯有江辰，认为阿雯还活着。
门外的夕阳绵长绝美，我搀扶奶奶的手臂，说道，「要不要，我给江先生打一通电话？让他早些回来？」
奶奶摇头，「不打扰我的大孙子了，他工作忙，我理解。」
奶奶拄着拐杖，朝着洗手间走去，她落寞的背影，似是掩藏了很多秘密。
我想起刚刚奶奶睡意朦胧时，张口说的那句话：孩子很好很健康，你别担心。
这句话，是不是和阿雯有关？
我收回思绪，安安抱着作业本走到我身边，认真道，「你布置给我的功课都做好了。」安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绒毯上唿唿大睡的筱筱，安安说道，「海棠老师，你要不要给她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筱筱回家？天都要黑了。」
我轻抚安安的额头，「没关系的，我可以送筱筱回家。」
安安略有嫌弃的看了筱筱一眼，「虽然吧，她挺讨厌的，但她也很可怜，我是不是不应该对一个女孩子那么冷漠啊？」
人小鬼大的安安，装出一副大男孩的模样，我笑着摇头，「可我并没有觉得安安冷漠啊。」
安安满是负担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班级里喜欢我的女孩子太多了！我承认我有很大的魅力，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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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些话，我不禁在心里默默嘆气，果然，不满25岁的男孩子，都喜欢姐姐……
在给安安批改作业的同时，江家的厨房很是热闹，一道道热菜上了饭桌，奶奶不紧不慢的，在供奉台上，供起了猪蹄和水果。
奶奶对着佛像磕头叩拜，手里捻着佛珠，应是在为逝世的阿雯祈祷。
daniel被奶奶叫下了楼，奶奶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耐不住的，让daniel给江易谦打了电话，叫他回家吃饭。
奶奶一个人走去家门口，低头摆弄着大屏手机，电话拨通以后，奶奶开口道，「儿子，你现在让宇生，来易谦家里吃饭，然后你就不要来了，如果易谦看到你，肯定会闹情绪。」
奶奶的电话是打给江山的，看样子，奶奶今晚是要单独和三个孙子吃饭叙旧。
我自知不应久留，筱筱刚巧也在这时睁了眼，睡饱了觉。
我将批改好的作业放到一边，沖安安说道，「这次错题不多，你自己把错题再做一次，后天我给你讲解。」
我转头看向筱筱，「你妈妈何时来接你？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筱筱揉揉眼睛，从卡通包包里掏出手机，没有任何信息和未接来电。
筱筱伸着懒腰，说道，「我今晚是不是要住在安安哥哥家里了呀？」
我略有无奈，沖她说道，「收拾收拾，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筱筱的表情当即不悦，「不！我要等妈妈！妈妈不来，我就在安安哥哥家里住！」
安安回头瞥了一眼筱筱，拒绝道，「我家里没有你能住的房间，赶紧回家去。」
我掩嘴偷笑，起身道，「自己收拾收拾吧，我送你回家。」
筱筱噘着嘴，很是不满意。
奶奶见我要离开，上前挽留道，「海棠姑娘留下一起吃饭吧，易谦说了，他回家。」
我摇头道，「不了奶奶，我还要送筱筱回家。」
奶奶看了眼我脖子上的麻绳玉环项鍊，眼神温柔，「那就下次，下次奶奶单独请你和易谦吃。」
我带着筱筱从江家离开后，阿彪负责驾车接送，筱筱全程拉着脸，对我爱理不理。她好似在埋怨，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把她带离江家。
路上，我给白晓晓拨去电话，电话无人接听。
筱筱不耐烦道，「你别打了，我知道我家在哪里。」
筱筱从手机里翻出了新家地址，我以为，筱筱和白晓晓的新家，是daniel花钱安排的，可当我看到地址位于城北的富人区时，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晓晓的新家房价，和江家别墅不相上下，住在那个片区的人，非富即贵。
我很自然的将此事，和董老关联到了一起，若不是董老从中帮忙，白晓晓不可能住进这样的富人区。
车子一路朝北行驶，路上，我接到家嫂刘姨打来的电话，刘姨语气愉悦，「海棠啊，是你叫了装修队，来家里翻新的对吧？哎哟他们这一下午，把院子整个变了个模样！还送来了好多昂贵的花草，都一颗颗的种好了！对了，还有锦鲤鱼！院子里的灯啊，还有铁门，都给换了新的，比之前刘轩找的装修队好多了！」
我一头雾水，「我没有叫人去家里维修啊……」
刘姨同样纳闷，她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等下啊，我看下确认单子上，下单的人是谁。」
电话那头空旷了小一会儿，重新出现刘姨的声音，「下单的人姓董……还真不是你，哎呀，他们不会是走错人家了吧……」
刘姨提及对方姓董，那除了董老，不会有第二个人。
董老非常清楚，白晓晓对我做了多少亏心事，在未经我准许的情况下，董老擅自安排了装修队，去我家里翻新维修。
我心里很不舒服，这种强行控制，强行让我接受好处的感觉，很糟糕。
我沖刘姨说道，「装修工人走了吗？钱是怎么付的？如果没有付钱，这笔钱我们自己支付。」
刘姨说道，「装修工人早都走了，没要一分钱，他们服务态度可好了……」
我心里糟糕至极，「好吧，我知道了。对了，蒋琴和蒋二姨，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刘姨嫌弃道，「蒋琴还算老实，那个蒋二姨可不怎么老实，你白天不在家，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能嘚瑟！」
我说道，「辛苦你了刘姨，晚点我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默默在心里思忖，如何同董老说明，划清界限。
可思绪进行到一半，董老的森助理，便给我发来了信息：「海棠小姐，董老让我向你转达，若你不喜欢现金补偿的方式，董老可以为你提供精准的创业资源。董老这边查到了你名下正在办理一家教育公司，如果你有需要，集团可以为你提供投资合作。」
我一时头大，何来的教育公司？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赵叙白前阵子正以我的名义，申请创办教育培训的工作室，所以，能以我的名义正在申请的教育公司，也只能是那一家。
董老侦查信息的手段，还真是让人佩服。
我直言拒绝，森助理一口回绝，「我们这边，会专门为你成立投资部门，到时候，具体的流程会通知海棠小姐。」
看着手机屏幕上，让人恼火的信息字眼，董老正竭尽全力的，意图用钱，化解我和白晓晓之间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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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用钱去解决，那是不是说明，杀人也无需偿命？
车子在此时停靠，我抬起头，外面是戒备森严的别墅区入口。
阿彪回头沖我说道，「你们在车里等我，我下车做个登记，这里安保太严格了。」
我看向车窗外郁郁葱葱的园林绿化，恢弘的石雕建筑庞大肃穆，气派壮阔。
我转头看向筱筱，试探道，「你和你妈妈，住在这里？你们和谁一起住？」
筱筱耸耸肩，「只有我和妈妈呀！」
我问道，「是谁带你们住进这里的？」
筱筱摇着头，「不认识，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高个子叔叔，他把我和妈妈带到这里来，还给我们送了好多好吃的。每一次，高个子叔叔打完电话以后，我和妈妈就有好多礼物可以收。」
我想，筱筱口中的高个子叔叔，应该就是董老的手下，负责白晓晓母女的衣食住行。
这样看来，似乎眼下，董老和白晓晓的接触并不多，她们之间的沟通交流，一直通过手下来转达。
第168章 新家
在筱筱说完门牌号以后，我和阿彪一路按着指引，开车寻找白晓晓的「新家」。
住在这里的人，必然是富贵之人，阿彪穿梭在宽敞车道上，几次感嘆，「你看看，这里的人都是大富翁啊！停在门口的车，没个百万千万的，都下不来！以前我看豪车，都是在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才能看见，这次可是一饱眼福了！」
我虽不懂车，但看得懂那些车子上的标志，这一次，的确是长了见识开了眼。
阿彪酷爱车子，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时，吱哇乱叫个不停。
筱筱看出了阿彪因为什么而兴奋，她直起小腰板，整个人散发着她母亲平日里虚荣心作祟的那股范儿。
筱筱转着圆熘熘的眼珠子，说道，「一会儿，你们可以在我家门口看一看，我家很豪华的！像城堡一样！你们一定没有住过那么好的房子！」
筱筱表情傲娇，她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显露着白晓晓的特质。
找到筱筱口中的门牌号，那果真是一栋城堡，城堡一样的白色石砌门，上面是开了花的藤蔓，粉紫相间。
车子停靠好，我们三人下了车。
眼下天还未黑，但已不那么闷热。
筱筱跑到家门口，踮着脚去按门铃，对讲机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应是负责看家的阿姨。
房门自动开启，我和阿彪走进院子里。
院子被打理的如同一个精灵世界，葱郁的花草植被将房子围绕，前院宽敞，有鞦韆，有天使装饰的凉亭，还有儿童滑梯。
这里如同是……专门为白晓晓和筱筱准备的亲子房。
房子的外表，同样是城堡装饰的浅灰色和深沉的白色，高贵而有设计感。
房门打开，站在家门口的阿姨身穿围裙，恭恭敬敬的冲着筱筱鞠躬点头，欢迎她回家。
筱筱回头沖我说道，「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你和那个兇巴巴的司机看完了吗？看完就走吧！」
好奇心驱使我走到筱筱的身后，门口的阿姨警惕性极高，「请问，你是白小姐的朋友吗？抱歉，我没有得到白小姐的准许，不能放你进来。」
我微笑摇头，并没有越界，我快速看了一眼家里的构造，宽敞的三层楼房，应该带有一层地下室。
屋子里的装修就更不用提了，完完全全的公主风格，白色、粉色，梦幻的很。
家里的家具都是崭新的，看上去设计感十足，价值不菲。
我有留意到，右侧的一间屋子，卧室房门开着，大概能看到里面的构造，那是一个衣帽间，透明柜子里，有成排的衣服和包包。
房间里隐约带着一股新装家具的味道，这房子应该刚入住没多久。
筱筱进屋后，我识相的离开了别墅院落。
阿彪站在车边抽菸，对着大房子不停地做未来憧憬，「你说，按我这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啥时候能住上这种大房子？」
我看着周围安静寂寥的环境，下意识察觉，白晓晓和董老的关系，绝非我想像的那么简单。
房子必然是董老的，而这房子里，到处充斥着一股，母亲对女儿的弥补气息。
这房屋就像是单独为白晓晓和筱筱设计的一般，这种过于「粉色」和「梦幻」的格调，只有母亲才能想像得出。
某些大胆的想法，在我的心底开始萌芽，我隐约觉得，白晓晓和董老，或许是母女关系。
这种感知越来越强烈，回想我对白晓晓的所有了解，有关她亲生父母的信息，几乎是空白的。
我不由的从心底发出一种无力感，若她们真是母女关系，日后，我该怎么办？
我准备上车，这时，路的另一边，开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我面前，驾车的人眼熟，好似那日在警察局接走白晓晓的西服男。
接着，后车座的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人，正是白晓晓。
对于我的出现，白晓晓满是疑惑，她朝着我靠近的同时，我开口道，「筱筱被安安的曾祖母带回了家，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就只好亲自把筱筱送过来了。」
白晓晓眼眉微挑，当即道，「你会有这么好心？要我看，应该是你不希望筱筱和安安有太多接触，才亲自送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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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侧头看了一眼家门口，继续道，「然后，你借着这次机会，前来探探我的底。」
白晓晓指着别墅大门，「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家，好十倍？我应该请你进去坐坐的，让你见见世面，只可惜，我并不想。」
她说话故意挑刺，而我只在意一件事。
「把你带进这豪宅的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晓晓笑了笑，「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说了，我不知道！」她思索着，「不过我查了查，对方好像是姓董，可能是爱慕我的老男人吧。」
白晓晓掩嘴笑，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给予她这一切财富的人，到底是何等身份。她甚至连董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让我无尽疑惑，董老如此大手笔的为白晓晓付出，却至今没有和白晓晓挑明身份，甚至，两人连见面都没有过。
我实在琢磨不透，董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晓晓抑扬顿挫，张扬道，「看到我现在的实力了吧！我的人生，从此发生了质的改变！哦对了，说不定，我还会和daniel结婚呢，他向我表明了想要结婚的意愿，你啊，这辈子是追赶不上我了。」
白晓晓转身，大摇大摆的朝着家门走去，只是刚走几步，她忽然回过头，补充道，「告诉葛悦，让她小心点，她碰了我的洛天，我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白晓晓进了家门，我看着她傲娇满满的身影，只听，身后的阿彪说道，「真他娘的命好，能拥有这么大的房子，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啥时候，我能遇见一个……给我花钱的富婆呢？」
我无奈笑了笑，上了车。
车子开出园区，回家路上，我接到了江易谦的电话。
持起电话，那头的他语气平稳，「在做什么？」
我心里倏然一紧，倍感意外，江易谦竟然会关心我在做什么，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我回答道，「回家路上，江先生有事要交代吗？」
江易谦顿了顿，说道，「最近一段时间，董老给你的任何好处，你都不要拒绝，必要时我会出面。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新项目的工厂，做实地考察。」
我心里略有不情愿，「董老的项目，一定要我参与吗？」
江易谦冷漠道，「你退出，项目便作废，那我前期筹备的损失，你来承担吗？」
我壮着胆子说道，「您损失了多少。」
江易谦倒是干脆，「你一条命都不够赔。」
我连忙改口，「我会努力把项目做好的！」
那头的江易谦挂了电话，我犹疑在「一条命」的悲哀之中。果然，在强大的资本力量面前，我们都是小小蝼蚁。
车子开回家，我和阿彪道了别，家中院落果然焕然一新，甚至连修补的痕迹都看不到。
只是，屋子里似是并不太平，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从窗口传来。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不就是一个干活的保姆吗！我让你煮个鸡汤，你给我甩什么脸色！」
「我是保姆怎么了？但我不伺候你！我只伺候海棠！你算老几！」
「不伺候你就滚蛋！」
「凭什么啊！该滚蛋的是你！你不过是蒋琴的亲戚，还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主子了？啊呸！」
这一句接一句的对骂，来自刘姨和蒋二姨的口中。
女人多的地方，必然少不了事端。
我站在家门口，一时没了走进家门的欲望，这时，身后有人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请问，这里是赵海棠的家，对吧？」
第169章 谁在后院
身后传来的声音，如蚊子声那般微弱，若是房子里的吵闹声再强烈些，怕是听不到有人在身后叫我。
我转过身，是个陌生女人，瘦瘦小小，长着一张娃娃脸。
她的身前推着一辆婴儿车，婴儿车里的孩子穿着女娃娃的衣服，应该是个女儿。
我疑惑的看着她的脸，这个人，我并不相识。
我沖她开口，「请问你是……」
她唯唯诺诺的推着婴儿车走进了院落，声音依旧微弱如蚊虫，「我是来找刘轩的。」
我下意识道，「你是刘轩的妻子？」我指着婴儿车里的孩子，「这是你们的女儿吧？」
对方点了点头，这才敢抬起头同我直视，她全程紧张的要命，好似我能吃了她一样。
我邀请道，「刘姨知道你来这里吗？先进屋吧，外面吹冷风，对孩子不好。」
我朝着家门口走去，准备打开房门，左手边的厨房窗口，传来刘姨和蒋二姨的对骂声。
我正准备按下密码锁，身后，刘轩妻子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响动。
我回过头，她的行为举止，让人措手不及。
她双膝跪地，婴儿车就摆在她的身侧，她浑身缩成一团，恳求道，「求你了，求你放过我老公，我不能没有他，我爱他，他就是我的全部！」
我一脸茫然，急忙走下台阶，去搀扶她，「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你赶紧起来啊！」
她甩开手，声泪俱下，「我知道你很有钱，我也知道，你是赵医生的女儿，刘轩就职的牙科诊所就是你家的，不论长相还是财力，我没有丁点能比得上你的。可我真的不能失去刘轩，我求求你，求你离开刘轩好吗？你把刘轩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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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她趴伏在地，哭的梨花带雨。
我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但这其中绝对有着天大的误会。
眼下的状况，我解释什么她都不听，只能叫来刘姨解围。
我伸手按下门铃，连续的铃响过后，刘姨打开了家门。
刘姨和蒋二姨吵得面红耳赤，开门时，刘姨的脸颊泛着暴怒的红晕，眼神里满是杀气。直到她看到跪在门口的儿媳妇，她眼里的怒火消散，转而是无尽的愁怨。
刘姨拍着大腿，「孙宝妹？我的天啊！谁让你来这的！你不在家带孩子，你竟然还把孩子给带出来了！你在做什么啊你！」
刘姨跑出家门，上前拉扯孙宝妹的手臂，孙宝妹奋力抵抗，嘴里嘟囔个不停，「我不走！你别碰我！我要见刘轩！我要见刘轩！」
刘姨同孙宝妹撕扯个不停，「你见刘轩做什么？我儿子不可能和你继续过下去的，你快放过我儿子吧啊！赶紧起来，赶紧走！」
蒋二姨站在家门口，小人得志的看着刘姨闹家丑。
孙宝妹死活不肯走，刘姨没办法，只得冲着后院大喊：「刘轩！刘轩！你赶紧过来啊！孙宝妹来了，她把孩子也带过来了！刘轩！你赶紧出来，别在后院忙活了！」
原来刘轩也在，应是在后院忙着打理杂草。
我们迟迟未见刘轩的身影，刘姨一个人又搞不定孙宝妹。
眼下的形势很明显，刘轩已经将近半年不回家睡，铁了心要和孙宝妹离婚。孙宝妹带来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刘轩的骨肉，这大概，也是刘轩想要离婚的原因之一。
这几日，我零零散散听过刘姨抱怨，刘轩的妻子孙宝妹，是个疑神疑鬼的阴郁性格。当初，刘轩见孙宝妹可怜，便对她心生同情转而产生爱情，但没想到，后来生下的孩子，不是刘家血脉。
有关那孩子亲生父亲的身份，孙宝妹一直守口如瓶。
孙宝妹定然是误会了我和刘轩的关系，刘轩太久不回家，一回家便提了离婚，假若我是孙宝妹，我也会多虑的想到，是不是丈夫在外面有了新家。
过了三五分钟，刘姨终于喊来了刘轩，刘轩的身上满是泥土污渍，看样子没少干活。
他跑来前院时，脸色苍白，两只手擎在半空，眼神放空。
他的模样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刘轩走到前院时，他一眼便看到了孙宝妹，但他的脸上没有即刻表现出意外之色，反之，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脸上沾着泥土，额前髮丝凌乱，他欲言又止，身体僵硬。他的白衬衫掖在黑色西裤里，脚上是一双临时干活穿的运动鞋，三十好几的男人，处处都是生活细节。
我沖他指了指孙宝妹，刘轩深深嘆气，朝着孙宝妹走了过去。
孙宝妹看到刘轩，再次放声大哭，刘轩应该早就习惯了孙宝妹的作闹，刘轩脾气好，不像刘姨那般，遇事容易着急。
刘轩蹲在孙宝妹的面前，无力却耐心道，「别哭了，你的情绪，孩子都能感受到，这里不好大声喧譁，我们进去说好吗？」
刘轩回头沖我请示，我意会他的意思，即刻开口道，「都进屋吧，孩子会着凉的，这眼看这就要下雨了。」
能治孙宝妹的人，只有刘轩。
所有人都进了屋，蒋二姨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苹果，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热闹。
蒋琴不在大厅里，应该是在卧室里休息。
刘轩站在家门口，把自己身上的泥土整理干净，而我越看越奇怪，若他仅仅只是收拾后院的杂物，怎么头髮也搞的一团糟。
刘轩把孙宝妹身上的尘土拍干净，拉着孙宝妹坐到了木椅上，而不是沙发上。
刘轩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孙宝妹的面前，重重嘆气，开口道，「我们好聚好散，不要闹的难看。我没有变心，也没有出轨，海棠小姐是师傅的女儿，她信任我，把诊所交给我打理，我就要做出成绩。我和海棠小姐，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孙宝妹很认真的看着刘轩的脸，眼里是满满的爱意，与不舍。
刘轩回头看了我一眼，开口道歉，「海棠，我替宝妹向你道歉。」
我微笑摇头，未做声。
刘轩继续沖孙宝妹说道，「我想离婚，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性格不适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没办法原谅你的欺骗，女儿不是我的骨肉，这你都清楚。」
孙宝妹不说话，眼泪决堤，哗啦啦的往下掉。
这时，婴儿车里的孩子大声哭闹个不停，刘姨听的心烦，沖孙宝妹说道，「你赶紧把孩子哄明白了！别哭了！这里不是你的家！」
孙宝妹抱起了孩子，朝着洗手间走去，应是去给孩子换尿不湿。
大厅里一片死寂，刘姨气沖沖的走到刘轩面前，下着命令，「你赶紧想办法，把她们母女送走！如果她继续闹事，你就找律师！你都33了儿子，你不能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就是个骗子！」
刘轩焦头烂额，点着头。
转身，刘轩看向我，目光复杂。
我仍旧觉得，他有话要和我说。
我正疑惑，刘轩两步走到我身边，他将我拉到厨房里，探头看了眼大厅，确定没人注意，他开口道，「后院地下室……你在那里藏了人，是吗？」
我迷惑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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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平復心绪，「后院有一个仓库，仓库下面就是地下室，那里藏着一个人！刚刚……我在后面收拾整理，听到异样的声音，我顺着声音去找，发现那里藏着一个大活人。」
我的心倏然收紧，「谁在后院……」
刘轩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他对视的一刻，他先沖我动了手，我和他撕扯了好一会儿，他被我打晕了……」
第170章 保温饭盒
刘轩的话，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我浇醒。
后院仓库的地下室里藏着一个人，任谁听了都会恐惧害怕。
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唯一一张脸，便是我的生父钱斌，那个长相随和憨厚，却做了很多傻事的亲生父亲。
我站在原地失神了好一会儿，刘轩紧张提醒，「你要不要去后院看看？那人被我打昏迷了，但是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有。我担心对方是你的朋友，所以没敢下狠手，但如果不是你的朋友，我们要马上报警。」
刘轩作势拿出手机，我按着他的手腕，说道，「我去后院……刘轩，你赶紧把孙宝妹弄走，后院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你母亲。」
说出这些话时，我心里无比慌张，刘姨见我和刘轩窃窃私语，好奇走来，「你们俩研究什么呢？」
我刚要搪塞解释，刘姨憨笑道，「对不起啊海棠，我儿媳妇就是个神经病，你别介意，但你也别多想，你应该都看得明白，我们刘轩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是孙宝妹她不检点，生了杂种不说，还赖着我们刘轩不走。」
刘轩有些无奈，「妈你别说了，这是我和孙宝妹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刘姨来了脾气，「你能处理什么你能处理！一天天的，你除了会工作，感情上你就是个拎不清的迷煳蛋！孙宝妹都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你都成绿头龟了，你还没事没事呢！」
趁着刘姨和刘轩争吵的功夫，我快步走出家门，朝着后院而去。
天色渐阴，凉风阵阵，眼看着就要下雨。
我犹记得，上次和生父钱斌见面的场景，也是一个阴雨天。不知，藏在后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一路跑去后院，走到仓库门前，里面没有丝毫动静，我打开手机照明灯，打算进入潮湿的地下室。
楼梯台阶上，随处可见几桶吃过的泡面盒，以及空的矿泉水瓶。
我的心拧成一节又一节，地下室里到处都是生活过的痕迹，且对方呆在这里，绝不是一天两天。
下面的空气有些憋闷，带着股发霉的味道，我扶着墙壁向下走去，寻找刘轩口中，那个被打昏的人。
这时，身后忽然有石子掉落，叮叮噹噹，顺着台阶滚了下来。
我勐然回头，出口处的光亮刺眼，那里站着一个身影，我恍神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对方是谁，蒋二姨。
我刚要开口阻止她前行，她大着嗓门说道：「家里都吵翻天了你不管，你跑来后院做什么？这下面是藏着什么宝贝啊？」
蒋二姨沖我身后左看看右看看，非要看出点什么门道。
我本就心慌的不行，若是被蒋二姨发现这地下室里藏了人，她定然会作闹一番。
若是藏了陌生流浪汉还好说，可如果是我的生父钱斌，这事儿就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我放弃了继续向下走的念头，彻底转过身，扶着墙壁朝出口走去，边走边道，「没什么，刘轩说这里进了水，担心污水泡了地下室里的老旧家具，让我过来看看。」
我站到蒋二姨的面前，近距离的和蒋二姨面对面，她嘴角下方的大痦子，更是明显了。也不知道为何，这痦子让我先入为主的，给她定性成极为刁钻难搞的那一类人。
我轻碰蒋二姨的手臂，「回去吧，你穿的少，小心感冒。」
蒋二姨再次朝着仓库里面探头，眼神里带着小心思，「那下面都放了什么东西啊？要是不用的老旧家具，我倒手卖了成不？我让小五来拉走，都不用麻烦你们。」
我拉过她的手臂，「不用你操心，走吧，回家。」
可蒋二姨偏偏是个倔驴，她总觉得，那地下室藏着什么黄金宝贝，从她出现的第一天起，她眼里的欲望，便膨胀到了这别墅里的每一处。
我到底是没拉住她，她固执的要下去一探究竟，可台阶湿滑，她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蒋二姨的痛苦尖叫声，由近及远，由清脆变得空旷，我站在原地倒吸凉气，瞬间头大。
这湿滑的石头台阶，若真摔到了重要部位，瘫痪都有可能。
我急忙冲下走去，喊道，「蒋二姨？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我的回声。
我再次打开手机照明灯，走到最下面时，眼前的诧异一幕，让我不知所措。
那种从高崖回落地面的踏实感，以及对眼前这两人性命状况的不安感，交错复杂。
脏兮兮的地面上，蒋二姨因为磕到了后脑勺，瞬间昏迷。而距离蒋二姨一米远的位置，躺着我的生父钱斌。
钱斌果真在这地下室里，同样是昏迷状态。
我伸手试了试二人的唿吸以及心跳，一切正常。
无奈下，我只得寻求刘轩的帮助。
我快速拨打刘轩的电话号码，电话没人接，但很快，刘轩的声音从地下室的最上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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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你在下面吗？」
我冲着上头喊道，「你下来帮我！」
刘轩下来的同时，意料之外的，刘姨也跟了下来。
我本想着，此事只有我和刘轩二人知晓便刻，可刘姨不放心，还是强制性的跟了出来。
刘轩扶着墙壁下了楼梯，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妈肯定能帮你保守秘密，我妈的为人你了解。」
刘轩真切的神色，倒是让我放松了警惕，刘姨在赵家呆了太多年，早已如亲朋好友那般。只是，在经歷了陈景天和白晓晓的伤害之后，我对谁都无法生出百分百的信任。
刘轩和刘姨看到了地下室里双双昏迷的蒋二姨和钱斌，刘姨走神了片刻，开口道，「这……这个穿登山服的男人是谁啊？他身上怎么都臭了？不会是死了吧……」
刘轩上前去搀扶钱斌的身体，沖刘姨说道，「都活着呢，妈，你和海棠去搀扶蒋二姨，我们把他们送上车，直接去医院。」
我即刻阻挡在刘轩面前，「不能去医院……蒋二姨可以去医院，但你身后的这个人……」
刘轩的眼神迷惑且复杂，他不理解我的行径，但此言一出，聪慧的他当即明白，我和这个穿着登山服的男人，是相识的关系。
刘轩二话不说，解决道，「我先把他送回家，然后派辆车，把蒋二姨送去医院，蒋二姨摔到了后脑勺，情况应该比较严重。」
刘轩吃力的驮着钱斌，朝着出口走去，「妈，一会儿你陪蒋二姨去医院，我在家里给这个男人做抢救，他只是轻度昏迷。」
听闻这些话，我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危难时刻，刘轩和刘姨的帮忙，解决了我的大患。
我正要开口提及孙宝妹的事，刘轩呵斥气喘的交代道，「宝妹已经被我劝回家了，海棠你不用担心，你先叫车吧，把我妈和蒋二姨，送去医院。」
我点头应声，所有棘手的事，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被解决。
或许，刘轩和刘姨，是我身边仅存的两份信任和依赖了。
我们一行人跌跌撞撞走出了后院仓库，天空下起了雨，远方电闪雷鸣，嗡嗡的雷声，正朝着这边进攻而来。
我和刘姨拖着蒋二姨的身体，一路朝家门走去，刘姨边喘边道，「海棠你不用担心，蒋琴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睡觉呢！白天的时候，这蒋二姨嫌蒋琴吵闹，给她吃了安眠药。」
我默默应声，刘姨不免好奇的开口道，「蒋二姨是怎么摔下去的？还有，刘轩背上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我僵硬着脸色不回答，刘轩回头沖刘姨说道，「妈，你少说两句，进屋先拿医药箱，把蒋二姨脑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我抬头看了刘轩一眼，他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话，他把我和他们母子二人的界限，划分的清清楚楚，不该多嘴的话，一句也不问。
家门打开的一刻，我让开了身子，让刘轩先进，可这时，院落的铁门外，响起了推门的吱呀声。
我回身看去，赵叙白提着保温饭盒站在那里，他看到了家门口发生的一切。
第171章 饺子
所有的解释，在亲眼目睹的一刻，都会被迫显得苍白。
赵叙白偏偏那么不巧的，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家门口，我的心慌与紧张，全被刘轩看在了眼里。
赵叙白朝着院落走来的同时，他的目光落在蒋二姨和钱斌的身上，尤其当他看到钱斌时，他的眼里布满了疑惑。
我磕磕巴巴开了口，「叙白……你怎么来了……」
刘轩动作极快，先把钱斌送进了屋内，与此同时，赵叙白快步走到家门口，他刚要进屋一探究竟，刘轩迎面走出，挡在了房门口，遮在赵叙白的身前。
赵叙白开口道，「里面那个人是谁？刚刚发生了什么？」
刘轩堵在门口，不让赵叙白靠近屋子里半步，他直言沖赵叙白交代道，「你会开车吧，那麻烦你把我母亲和蒋二姨送去医院。」
赵叙白片刻犹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轩，最后，他的目光朝着刘轩的身后望去，意图看清楚钱斌的真容。
刘轩再次开口，「来不及了，你开海棠的车走吧。」
我即刻跟着附和应声，从兜里拿出车钥匙，递给赵叙白，「麻烦你了，把蒋二姨送去医院，她磕了后脑勺，状况不乐观。」
赵叙白收了钥匙，继而将手里的保温饭盒递给了我，「我妈做的，你趁热吃，我先送人去医院。」
赵叙白没再纠结屋子里的人是谁，他冒着雨，背着蒋二姨，上了我的车子。
刘轩手脚极快的从客厅里拿出医药箱，转手递给刘姨，说道，「路上做简单的消毒处理，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随时和我联繫。」
我们眼看着，赵叙白开车带走了蒋二姨和刘姨，车子开出老远以后，我才放了松。
回到家中，刘轩正给全身湿透的钱斌脱衣服，他不嫌脏不嫌臭，一边扒着钱斌的衣服，一边道，「准备毛巾和水，还有退烧药，他是因为体力不支才被打晕的，他的体温很高，应该是发烧了。」
我急忙按着刘轩的吩咐去做，温水和毛巾备好，又找来了消毒碘伏和常用药。
屋子里静谧无声，刘轩仔仔细细的检查钱斌的身体，甚至用上了物理降温的方法。
我从未这样近距离看过亲生父亲的脸，擦洗干净后的钱斌，和普通人无异。我想像不出，他默默无声躲藏在后院地下室，过着潮湿飢饿的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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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处理好钱斌以后，把药片磨成了粉末，餵进了钱斌的嘴中，钱斌中途因为呛水，发出了咳嗽的声响，但整个人并未清醒，高烧让他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刘轩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回到大厅时，他交代道，「问题不大，没有什么皮外伤，但是身体有大片湿疹，应该是睡觉的环境导致，等他醒来以后，按时服药就好。」
刘轩看了看昏迷中的钱斌，继而看向我，「你打算怎么安顿他？是送去房间，还是需要我把他带去其他的地方。」
刘轩好似早就明白我和钱斌之间的关系，但他就是不挑明，而眼下我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刘轩。
我回房间拿了钥匙出来，这钥匙对应的房子，是我养父在城里的另一处房产，空置许久，一直没人住。
我将钥匙递给刘轩，恳求道，「你能帮我，把他送去另一个地方吗？」
刘轩没有任何犹豫，他接过钥匙，转身背起沙发上的钱斌，他声音吃力道，「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我导航过去，把他送到地方以后，如果状况不见好，我就自行给他打退烧针。」
我应声道谢，「谢谢你刘轩，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刘轩点着头，「我懂。」
刘轩背着钱斌走出家门上了车，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眨眼的功夫，家里的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我和二楼熟睡中的蒋琴。
一切烦心事好似在此刻戛然而止合理解决，蒋二姨没有发现钱斌的存在，钱斌也被带离了我家，刘轩没有询问我任何有关钱斌身份的事，赵叙白也不知钱斌的身份。
我坐进沙发里，恍神许久，茶几上，赵叙白送来的保温盒摆放在面前，足足四个饭盒摞在一起。
我毫无食慾，脑子里全部是刚刚地下室的糟糕一幕。
这时，二楼传来开门的声响，蒋琴赤着脚，晃晃悠悠走下了楼，她还没完全恢復正常，耷拉着眼皮，一副神经衰弱的模样。
她走下楼，四处找水喝，头髮油的打成结，在灯光下亮晶晶。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抱着水壶咕咚咕咚下了肚，她盯着茶几上的饭盒看了好一会儿，默不吭声的坐在了地毯上，打开饭盒，狼吞虎咽。
饭盒里有热汤，有焖饭，还有整整一盒的肉馅饺子，她吃的蛮香，嘴里嘟囔道，「你不吃，我都吃光了啊！」
第172章 好吃吗
我没说话，蒋琴把一整盒的饺子都吃完，打着饱嗝说道，「老二呢？蒋老二呢？她说来城里照顾我，可她人呢？」
蒋琴还不知情，蒋二姨为了省事，给她吃安眠药的事，蒋琴以为蒋二姨是来照顾她的，实际上，蒋二姨是来夺她钱财的。
我实话实说，「蒋二姨摔了后脑勺，去医院了，你老实在家呆着吧，别乱跑了，这几天连续暴雨，不安全。」
我将空饭盒收拾去了厨房，蒋琴虽一副病恹恹的姿态，可吃饭的能力可是一直在线。
我在水池边洗饭盒，蒋琴吃饱喝足，来了精神头，凑到我身边说道，「赵海棠，你别想把我赶走！我有的是损招对付你！我谘询的律师可是说了，家产有我一份！」
我故意甩着手上的水渍，转头沖她道，「对啊！我也没说要独吞你的那一份，你是我过世丈夫的母亲，我肯定要善待你的。而且啊，我不仅要善待你，我还要善待蒋二姨，你乡下的那些亲戚啊，我都会把他们照顾的明明白白！」
蒋琴一时没反应过来，琢磨了好一会，黑了脸，「你故意噁心我是吧！你少在这假慈悲，你把钱给我就行了，你带上我家亲戚干什么！」
我将洗好的饭盒放回布袋子里，说道，「是你先噁心我的啊，你把七大姑八大姨叫到家里来闹事，弄得家里人仰马翻，你这不就是在提醒我，不能亏待你们蒋家人么。」
我笑着道，「你放心，我肯定做到公平公正雨露均沾，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家产，我会通知到你们村里的家家户户，让大家一起为你高兴！」
我扭头朝着大厅走去，心里暗喜。
其实早些年，我零零散散听过一些有关蒋琴的家事，她家里亲戚不少，各个见钱眼开，都是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主儿。
若是被蒋琴的家人得知，她因为陈景天的死，得到了大量资产，她家里人定然会嗅着铜臭味而来。蒋二姨就是个最好不过的例子，蒋琴这次搬来蒋二姨这个救兵，实际是自己砸自己的脚。
蒋二姨眼里的欲望，可比蒋琴过分的多。
半个小时以后，外面的雨渐渐小了起来，刘轩给我发来信息，说人已经安全送到，只是房子空置了太久，家里闷闷的，落了一层灰。
刘轩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还给钱斌买了吃食，他说钱斌已经醒了，但精神头并不充足，钱斌睁开眼后一句话都没说，刘轩也没询问任何问题。
刘轩和我说，他和钱斌的状态，就好像同一世界不同空间的两个人，彼此独立却彼此和谐。
刘轩和我闹着玩笑，发来的语音，声音悄咪咪，「他虽然一言不发，但好像一直在防备我，生怕我再给他打昏迷。」
我笑着道，「如果他没什么事了，你就离开那吧。」
我想到他和孙宝妹正在闹矛盾，说道，「如果你暂时没办法回家，就来我家，家里有客房，刘姨在你身边，还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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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说道，「不用，我去牙科诊所就行，晚上下了雨，也不知道工人有没有关窗，我去诊所打地铺就好，别担心了。」
刘轩挂了电话，此刻，我心里因为钱斌而生出的恐惧，再次消散了些。
我打算去医院看看蒋二姨，因为刘姨迟迟不来电话，也不知伤情是否严重。
我拿着清洗干净的保温饭盒上了车，打算直接将饭盒还给赵叙白，路上，我给赵叙白打了电话，可他一直不接。
我给刘姨拨去电话，刘姨好久之后才回了我一通。
电话里，刘姨忙的不可开交，「没事海棠，你放心吧，平安到医院了，不过你弟弟赵叙白送完人就急忙走了，好像是家里出了急事。这大雨天的，我让他开车慢点，他慌慌张张就离开了。」
我问道，「他说了是因为什么事走的吗？」
刘姨道，「没说，好像是家里的电话，你问问他吧，走的时候情绪挺差的。」
电话挂断以后，我再次给赵叙白拨去电话，可他一直不接。
从我家到赵叙白家，距离并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
而从医院到赵叙白家，需要半个小时之久。
我隐隐察觉某些不好的预感，右眼皮忽然跳个不停，好似在预示着什么。
我看了眼放在副驾驶的保温饭盒，随即发动车子，朝着赵叙白家中而去。
整整十五分钟，赵叙白没有回我一通电话，车子开到老旧小区的院落里，依旧是杂物到处堆放的景象。
我找到单元门，一路爬楼梯而上，行进的途中，我犹豫要不要敲门，若是赵叙白的生父吴砷在家，恐怕又是一场争执。
我决定把保温饭盒放在家门口，而后去车子里等待赵叙白的出现，只是，刚走到家门口，房门半掩。
屋子里飘出好闻的饭菜香气，许子静正在家里煮饺子。
我轻轻扒开房门，屋子里热气腾腾，画面没有想像的那么美好，许子静依旧是髮丝凌乱的模样，穿着松垮垮的睡衣，坐在瓷砖地面上，她满手的面粉，在茶几旁包饺子。
刚刚蒋琴吃的那些饺子，全都出自许子静之手。
我站在门口，探了眼屋内，吴砷并不在家，家里也没有难闻的酒气。
我冲着许子静开口道，「我来送饭盒。」
许子静听到声音，目光闪烁的抬头看向我，她痴痴的沖我笑，声音温柔的诡异，「饺子吃完了吗？好吃吗？」
第173章 肉铺里的记忆
看到许子静的诡异一笑，我条件反射的浑身不适应，许久未见，她依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自从养父离世后，过往那个妥帖高雅的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真应了那句话，一个女人的生活状态，是由睡在她枕边的男人决定的。
在我过往的记忆里，养父是个事无巨细善良温润之人，许子静和养父生活的那些年，二人同频，相濡以沫。虽许子静总是有很多小情绪，但养父对她无尽包容，养父对许子静的疼爱，让她无忧无虑，状态轻松。
可如今，她回到吴砷的身边，一切都变成了糟糕的模样。
我深吸气，走进屋，厨房里传出扑锅的声响，我提醒道，「厨房里是煮着东西吧？」
许子静回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两眼，愣了愣，应着声，「哦对，还煮着饺子呢！肉馅太多了，包不完，包不完！」
许子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她身上的裙子沾染着污渍，小腿和胳膊上到处都是淤青。
我很自然的将她身上的伤势，和吴砷联繫到了一起。
我将袋子里的饭盒，放到茶几一角，茶几上摆着一盆拌好的肉馅，混着绿色的蔬菜。
生肉馅混着蔬菜，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锅里煮的饺子蒸腾着清汤的暖意，遍布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家里虽乱，但不脏，看得出，许子静每天都有特意打扫。
自从赵家出事后，我就很少见到许子静，看似不出门，实则应是吴砷不让她出门。赵叙白每次来找我，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想必是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否则，许子静的精神状态，不会迟迟得不到好转。
我坐进沙发里，想等赵叙白回来，同他说明培训公司一事。我想让他收手，别再为我的事业顾虑。如今的我，琐事缠身，虽说开一家教育培训公司是我的梦想，可最近两年，着实没有精力。
而且，我已经委託律师，去处理养父死亡一事，养父的死，要立案侦查，要让许子静和吴砷付出应有的代价。
厨房里，许子静忙忙碌碌盛着煮熟的饺子，她开心极了，嘴里哼着歌，那是养父活着时最喜欢听的歌。
我看着她的背影，生不出一丝同情，我想到u盘里的音频内容，想到她和吴砷对养父的残忍手段，我理智的只剩冷漠。
我之所以还能平心静气的坐在这里，一是因为我和赵叙白从小建立的深厚感情，我没办法将事情做绝对；二是我清楚地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吴砷和许子静伏法，是早晚的事；三是这短短几个月的生死经歷，早已将我磨鍊的坚韧淡然，再也不是最初时，那个慌张胆小的我。
老旧的皮质沙发被磨起了皮，浅灰色变成了脏灰色，沙发最里侧放着几个空酒瓶，酒瓶里还剩一点点酒水，只是那酒水浑浊不清，似是有白色沉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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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随手抓过其中一个瓶子，举在半空，晃了晃瓶身。
瓶子底部有白色粉末，粉末颗粒大大小小，不知是何种东西，看上去，像是人为磨碎的。
这时，许子静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走出厨房，她把盘子放到我面前，笑呵呵的说道，「吃，趁热吃，好吃！这辈子只能吃一次的！」
许子静傻呵呵的笑，我根本毫无胃口。
我摇摇头，「你吃吧，我等赵叙白回来。」
我顿了顿，开口道，「吴砷呢？出去打工了吗？」
提到吴砷的名字，许子静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她伸出纤弱的右手，拿了一颗滚烫的饺子。她眼神呆滞，丝毫不觉得手中的饺子烫手，两眼发直的盯着茶几一角看，发呆许久。
我以为她是不想说，几秒钟后，她眨眨眼，把饺子送入嘴中，明明饺子还在冒热气，她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边吃边道，「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着，许子静开始莫名其妙的狂笑，她快速往嘴巴里塞饺子，笑的痛苦而癫狂。
她发疯的太突然，我怕她烫坏了食道，急忙蹲到她身边，拦住她的手，「吐出来！你要烫死自己吗？吐出来！」
我强制性去抠她的嘴，许子静却咬到了我的手，而这时，家门口冲进了赵叙白的身影。
赵叙白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他慌慌张张进了屋，脸色煞白。
他看到家中一幕，上前拖开许子静，拍着许子静的后背，将她嘴里的饺子都拍了出去。
我的手指被许子静咬出了血，手上都是汤汁和油水，我起身走去洗手间，打算清理一下手指。
可推开洗手间房门的一刻，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种味道……我曾经在某个地方闻到过，那样的熟悉。
味道血腥，带着些许腥臭，洗手间里的气息太过浓烈，我即刻在脑海里浮现出，上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的场景。
那就是……陈景天被割断手脚和耳朵的肉铺现场，记忆里，到处都是带着鲜血的生肉，以及腐烂的腥臭。
第174章 我该怎么办
我定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发愣了小一会儿，我打开水龙头沖洗手指，狭窄的空间内，味道越来越浓郁。
我看了看洗手间里的构造，浴帘敞开着，浴帘将里侧的浴缸遮挡的严严实实。
身后，洗手间门外，赵叙白关上了家门，他抓着许子静的肩膀，不停的询问，「你刚刚给我打的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爸去哪了？他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我再也不用受他的控制？你到底什么意思？」
许子静被赵叙白摇晃的发晕，她痴笑不断，疯言疯语，「是啊，你再也不用受他控制了，我们母子俩，再也不用因为他，活在地狱之中了，我们解放了，儿子。」
许子静小声的笑，那种笑意，让人不寒而慄。
赵叙白松开许子静，他眼神慌乱，开始在各个屋子里寻找，好似，在寻找吴砷的身影。
洗手间的房门大开着，我站在门口，轻甩手上的水渍，沖赵叙白说道，「你父亲不在家，我来的时候就不在。」
赵叙白完全听不进我的话，他挨个房间找寻，而这时，坐在地上的许子静，目光解脱的看着我。
她瘫软的坐在地面，歪着头，沖我说道，「海棠啊，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对不对？」
我沉默不语，她眼里含泪，「你原谅叙白好不好？他原本是那么阳光的孩子，可是因为吴砷，他变了，他变得越来越像他的亲生父亲，阴郁孤独……」
许子静抹着眼泪，直起腰身，这一刻的她，似乎不再疯癫，「叙白他只是想拯救吴砷，而我，是被吴砷操控了一辈子。赵敬彬死后的这几个月，我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我此生能被他疼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我没有那个好命，去承受这份感情。我的人生已经消耗殆尽了，我不能再拖累叙白，他是个好孩子。」
说着，许子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我亲眼看着她按下了110，拨通了电话。
而此时，赵叙白并不知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他仍旧在每个房间里疯狂寻找吴砷的身影。
电话接通的一刻，许子静深深吸气，平静开口，「我杀了人，我把吴砷分尸了。我要自首，我前夫是我和吴砷联手害死的，前夫病危的那晚，我眼睁睁看着吴砷，杀死了我的前夫，我没有阻止……」
许子静的眼泪簌簌滑落，随即，她报出了自家地址。
当电话挂断的一刻，赵叙白漠然的站在我身旁，他无法相信的看着将一切坦白的许子静，无力而绝望，「妈……」
许子静哭着笑着，身体微微抽搐，「我该死……我们都该死……」
这时，唯剩我身后的洗手间，没有被赵叙白搜寻，而我也预料到，那遮挡严实的浴帘之后，或许藏着许子静口中的「分尸」。
赵叙白颤颤巍巍的走进洗手间，他伸手，准备拉开浴帘，可手指触碰浴帘的一刻，他浑身颤抖，他不敢，他退缩了。他闻到了洗手间里浓浓的血腥味，他预知了一切。
我走到他身后，拉开了浴帘，一如我料想的那样，残忍的一幕，赫然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浴池里的水是血红色的，吴砷的尸体沉浸在血水之中，他的胸口似是压着什么重物，整个人被血水淹没，只能看到漂浮而起的几缕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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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着干呕，意图搀扶起双膝跪地的赵叙白。
手指碰到他肩膀的一瞬，他彻底崩塌，他痛苦的趴伏在地上，发出尖锐嘶喊声，他用双手捶打地面，一下接一下。
屋里屋外，笑声、哭声、悲怆怒喊。
此刻，手机在我的兜里震动了几下，我拿出手机，上面是律师发来的信息，「海棠小姐，你养父的案子已经在走流程了，我们需要碰面整理证据。」
我收起手机，退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血腥瀰漫；洗手间外，是汤水的清香。
好似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
人生是百态的，人生不是非黑即白。
我定在原地，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或许几分钟以后，警察就会赶到这里，我养父的死沉冤得雪，一切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洗手间内，赵叙白的哭声渐渐微弱，他似是唿吸不畅，我急忙将他从洗手间里拖了出来，他仍旧死死低着头，瘫软在地。
地板上，赵叙白的眼泪一滴滴的坠落散开，他蜷缩着身体，恐惧而痛苦，他微弱的唿喊着，「妈……姐……我该怎么办……」
第175章 陌生来客
人在多绝望无助的情况下，才会生出杀心？压垮人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日积月累下的每一根稻草。
我当然痛恨许子静对养父的背叛，憎恶她和吴砷的暗中勾结，我亦知道，她内心深处是想摆脱吴砷的纠缠的，可实际上，她根本做不到。
直到，她和吴砷逼死了我的养父，如今又连累她的儿子赵叙白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才痛下杀心，决定结束吴砷的性命，并且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眼下，看似悲情的一幕，她主动报了警，主动向我忏悔，她向过往的一切，表以忠诚的悔悟，可仍旧是晚了。
过往的伤害无法弥补，死去的人无法復活。
我置身在一片狼藉之中，对许子静生不出一丝同情，吴砷的死罪有应得，只是手段残忍了些。
唯一让我动容的，是无助崩溃的赵叙白，即便，他曾说过很多伤害我话，但他一直在用其他的方式尽力弥补。对于他的亲生父亲，他始终无法找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来结束这段恩怨，他能做的，就是徘徊在善恶两边，纠扯他自己。
他亦正亦邪，全因「重情」二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瘫软在地的赵叙白，漠然发着呆，他一句话不说，整个人如同丢了魂。
许子静坐在茶几旁哼着歌，她放松极了，好似完成了此生的最后一课，一切归零。
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警方的到来，可忽然，赵叙白从地上爬起了身，他冲进自己的卧室，在桌子前奋力翻找。
他抓起座椅上的书包，往里面放置钱包和证件，我亲眼看着，他将所有必要的证件和银行卡，统统装进了书包里。
他面无表情的从房间走出，笃定决然的进了隔壁房间，拿出家中户口本，以及许子静的身份证和护照。
当他收拾好这一切，他站到了我面前，他凝视我，浑身紧绷。
他吞咽喉咙，终于开了口，「我只是想守护我珍爱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用力，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许子静，继续沖我说道，「原本……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我是要带你离开这座糟糕的城市的。我要成全你的一切，帮你完成梦想，让你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懂你的人，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赵叙白的面目渐趋开始用力，额头青筋微微凸起，他嘴角牵着吃力的笑意，眼睛变得湿润晶莹。
他嗓音沙哑，「我计划的很好，我想带你远走高飞，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说完此话的同时，他向后退了一步，他低下头，狠狠抹着眼角的泪水，他那么努力的说完这些话，用尽了勇气。
我默然开口，「赵叙白……你不应该活的如此沉重。」
他没有接应我的话，他低着头，不再看我一眼，他将书包挎在胸前，而后蹲下身，用力扛起了地上的许子静。
削瘦的许子静被他扛在肩膀，赵叙白转身朝着家门口走去，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要带着许子静逃离。
许子静意识到赵叙白要做傻事，她用力拍打赵叙白的后背，嘴里唿喊嘶叫，「你放我下来！我不走！我要坐牢！我要揭发吴砷！」
许子静在他的肩膀上语无伦次发着疯，赵叙白强撑着身体，咬牙忍受。
他背对着我，定在家门口，全身僵硬。
片刻过后，他转过身，默默注视我许久。
这一秒，我多希望他能留下，希望他能和许子静、吴砷划清界限，去过自己的人生。
可第六感告诉我，他永远都不会回头了。
他微红着双眸，再次盈满了泪水，他很努力的不让泪水掉落，他痛苦的沖我笑了笑，最后一次，像孩童时代那般称唿我。
「姐，你好好的。」
赵叙白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奋力唿喊他的名字，只是他心意已决，他要带着许子静逃离这里。
屋子里沉寂无声之时，我侧头看向窗外，短短十几秒过后，赵叙白狼狈逃窜，带着许子静驾车离开了这里，而紧接着，警车赶进了院落。
警官们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楼，与此同时，赵叙白的车子从我的视线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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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仿佛是一场噩梦，一场糟糕至极的噩梦。
屋子里，警官们到处勘查，有人在我耳边询问事情的经过，我摇着头，双耳空旷。
直至他们发现了浴缸里的尸体，问话的警官用力拉扯我的手臂，再次开口，「报警的人是你吗？」
我摇头，「不是我。」
「人呢？报警的人去哪了！」
我看向客厅窗外，漠然道，「走了……」
这大概，是警官们怎么都没想到的结局，许子静在自首之后，被迫选择了逃跑。
厨房里，女警官忍着不适走出，说道，「里面有被处理的人肉……」
听到这，我看向茶几上的那些饺子，我回想许子静对我说的话，她说，这饺子，一辈子只能吃一次。
我不禁开始犯呕，虽然我没有吃那些饺子，可我亲眼看着许子静和蒋琴，吃下了那些东西。
我扶着墙壁走出家门，站在楼道里，屋内拉起了警戒线，女警官走到我身旁，说道，「我们需要你配合做一些调查。」
我点点头，心里混乱，我是希望许子静落网的，可我不希望赵叙白继续错下去。
这一次，他真的做错了。
没过多久，我被带离了现场，吴砷的尸体被摧残到何种程度我不清楚，但有听闻，沙发上的酒瓶里，是被下了药的，所有的作案手段，都有迹可循。
我如实将我在赵叙白家中经歷的事做了陈述，警方开始通缉追捕许子静。
从警察局离开时，已是凌晨，雨停了，空气潮湿阴冷。
这短短几个小时，好似歷经了无数个寒冬，漫长而难捱。
我打开手机，无数条简讯和未接来电，有刘姨的，有江易谦的。
我打开微信，给江易谦回了一条信息，「江先生，什么事。」
即刻，江易谦的电话打来，电话接通，他语气冷漠，「是提早睡了吗？」
我长舒一口气，「没……刚刚经歷了点不愉快的事，不过你放心，明天我会准时陪您去工厂视察。」
江易谦语调低沉，「下一次打电话，要即刻接，不论多重要的事。」
我应着声，「嗯，知道了江先生。」
电话那头，江易谦不再说话，我以为可以就此结束通话，正准备开口的一刻，他忽然说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下过雨的天，格外干净，甚至能看到星星。
某些痛苦，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我努力的笑着，「没事啊，是好事，害死我父亲的人，死掉了。我父亲的死，也沉冤得雪了。」
他停顿片刻，「那恭喜你。」
我应着声，他再次道，「需要帮忙吗？」
我说道，「不用了江先生，我马上回家了。」
江易谦没再多说什么，电话挂断以后，我给刘姨回了电话，前往了医院。
蒋二姨的状况稳定了，人已经平安甦醒，病症是轻微脑震盪。
抵达医院，我按着门牌号找去，从警局离开的这一路，我全程关注着手机信息，时刻等待着警方的消息，赵叙白和许子静是否被追回。
走到病房门口，里面亮着灯，我刚要推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姐……」
听到这一声「姐」，我浑身颤慄，相似的声音，熟悉清脆，我下意识以为是赵叙白，勐然回身的一刻，却是个陌生面孔。
对方因为我的「过激」表情，略有不适，他尴尬着，继续道：「姐……这屋里的病人，是姓蒋对吧？」
第176章 打地铺
眼前这个满头大汗，身穿快递工作服的男人，我从未见过，他焦灼的看向病房门内，随即再次向我确认，「姓蒋，对吧？」
他有些虎头虎脑，黝黑的皮肤下，泛着浓烈的红，他应是奔跑而来，身上的汗味极重。
我开口询问，「你要找蒋二姨？你是……」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说话的时候，双脚併拢立定站好，干净的双眼瞪的熘圆，「我叫林小五，我是她儿子，我可以进去吧？」
他颇有当过兵的气质，圆头圆脑，五官轮廓因为削瘦而格外清晰，他剃着寸头，恍惚间，和赵叙白有几分相似。
原来他就是小五，蒋二姨的儿子，林小五。
我推开房门，「进去吧。」
他飞快跑进病房，冲到蒋二姨的病床边，蒋二姨倒是病的有模有样，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一看便是她自己包扎的。
我跟进屋，林小五操着一口方言，责怪蒋二姨，「哎哟我的娘，你乱弄什么啊！你不是说你来城里享福么，怎么还躺在这板板上了！」
林小五愁眉苦脸，从脏兮兮的工作服里掏出手机，他一边打开支付宝，一边沖蒋二姨说道，「医药费付了没？我这还有三千块钱，不够我再凑。」
蒋二姨刚要开口说话，我站在一旁开了口，「医药费我负责，二姨毕竟是在我家里出了事，好在病情不算严重，如果二姨有需要，我可以单独请个护工。」
蒋二姨拉长的老脸，这会儿有了笑意，她噘着嘴，强行埋怨，「你当然要负责，你还要赔偿！我这老天爷庇佑，捡回了一条命，要是摔坏了脑子，你就要一命抵一命！」
蒋二姨翻着白眼，林小五转过身，把手机沖向我，一脸严肃，「肯定是我妈给你惹麻烦了，我妈就是这德行，最爱给人添麻烦，医药费我自己付，你给我个收款码，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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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睚眦必报好占小便宜的蒋二姨，能生养出林小五这种公私分明的儿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蒋家，也并不全是坏人。
我推回他的手机，「二姨的医药费我已经让刘姨付过了，后面的治疗和营养品，你也不用担心，都会提前准备好。」
林小五挠挠头，嘆着气回过头，「妈，你以后别进城了，你总惹事。」
蒋二姨板着脸，「要不是她家地下室的楼梯滑，我也不至于这样！」
林小五走到蒋二姨身边，嗤鼻道，「你没事去人家地下室里做什么？你肯定又想顺手拿东西占人家便宜！」
果真，最了解蒋二姨的人，就是她的亲儿子。
蒋二姨气的说不出话，刘姨站在一旁乐的不行。
我看着林小五毫不忌讳的和蒋二姨对着干，隐约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过往的记忆。
以前上学那会儿，赵叙白也是这样，直挺挺的和许子静顶嘴，就为了维护我。
刘姨走到我身边，低声道，「海棠啊，医生都说了，她没事，不用特殊治疗，我刚才要带她回家，她死活不同意。」
我和刘姨说话的间隙，蒋二姨几次偷瞥向我，我低声无奈道，「她就等着我来医院，看到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呢。」
我抬头沖蒋二姨说道，「二姨，你是想回家，还是留在医院？留在医院的话，晚上就有劳小五照顾你了。」
蒋二姨即刻撑起了身，「那没人伺候我了？我家小五要工作的，他没时间照顾我！」
林小五上手便撑住了蒋二姨的后背，「我怎么不能照顾你，我明天请假就是了，我在附近给你租个旅店。」
一听要住旅店，蒋二姨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不用了！回蒋琴家吧！我没事了！」
蒋二姨倒是豪爽，随手便把裹在脑袋上的白纱布给扯了下来，脑门一层细密汗珠，她埋怨道，「哎哟热死了。」
我们一行人回程，蒋二姨几次暗示我，要让林小五留宿我家，我随口答应蒋二姨的要求，刘姨在一旁不停地沖我使眼色递小话，让我不要往家里招待阿猫阿狗。
其实我早都不把家当成家了，只要蒋琴在那屋子里待一天，那个房子，便不能称之为家。
林小五来了更好，如今对蒋琴来说，林小五和蒋二姨，是一打二的模式，蒋琴没了陈景天，势单力薄，她定会想尽办法，把蒋二姨驱赶走。
只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行人回了家，当真是各有各的「麻烦」。
林小五是个性格发轴的人，有点固执，太过坚持自我，他死活不肯睡客房，说自己衣服脏，打个地铺就行。
第177章 她的女儿
整夜，家里「热闹」的很。
蒋琴因为吃了「人肉」馅的饺子，半夜跑了五、六次厕所；林小五在厨房里打地铺，虽然关着门，却还是唿噜震天响。
蒋二姨更过分，或许是摔了脑子的后遗症，竟然大半夜梦游，吓的蒋琴几次瘫在厕所门口。
这一晚可是相当精彩，而我失眠整夜，很难入睡。满脑子，都是死掉的吴砷、逃跑的赵叙白和许子静，以及我那个鲁莽的亲生父亲。
早上醒来时，是被手机的闹钟叫醒，看了看手机，零零散散也算是睡了两个小时。
龚阿彪的车子提早一个小时等在了院落里，刘姨早早做好了早餐，以及蒋二姨的护理餐。
刘姨和我一样，挂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彼此对视时，刘姨噗嗤一下笑出声，「哎哟，一夜没睡好吧，那个小五可太能打唿噜了，一晚上我就跟坐火车一样，脑子嗡嗡的。」
刘姨递给我一个餐盘，上面是豆浆和牛肉馅饼，刘姨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商务车，说道，「你去给他们送点吃的吧，你还没醒的时候，人家车子就到了，估计也没吃早餐呢。」
我疑惑道，「他们？不是龚阿彪自己来的吗？」
刘姨摇头，「后车座里有人的，我看见车窗打开了一会，有人的。」
我端着餐盘，脸没洗，头没梳的走出了家门，外面的风凉凉的，但头顶的暖阳晒的人身心愉悦。
我走到车子旁，龚阿彪打开了车门，他永远精力十足，「海棠小姐还请我们吃早餐啊！」
我朝着后车座看去，龚阿彪急忙打开了自动门，后车座里坐着的，竟是江易谦。
江易谦正在座椅上处理公务，笔记本电脑上正在进行视频会议，他眸光凛冽，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压低声音，把餐盘递给龚阿彪，「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龚阿彪憨憨一笑，「江先生起的早！他说在哪办公都一样，然后就来了。」
我说道，「那我快些收拾，马上出来。」
我扭头便要跑，江易谦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来得及，如果没休息够，可以等你休息好再走。」
我尴尬的回过身，龚阿彪咧着大嘴笑呵呵，「海棠小姐的黑眼圈是有点明显了哈！」
我遮着下眼袋，整个人臊的不行。
走回家中时，家门口堆了七八个快递盒，我还从未见到过，小区物业这么尽职尽责的时候，竟然在早上七点多钟就送快递。
刘姨屋里屋外的将快递盒子送进家门，嘟囔道，「这林小五，和他妈真不是一类人！小五昨晚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吧，早上五点钟就出工了，还问了咱们这一片属于什么区。他说，他和领导汇报了，以后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快递业务。然后这没一会儿，就送来这一堆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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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直起腰，笑呵呵，「他还说，以后咱家寄快递，给最便宜的价格。我急忙就收拾了一大包子的旧衣物，邮寄回老家了，你猜花了多少钱，你都想像不到！」
刘姨乐呵呵的同我讲述，她在林小五那里薅了多少羊毛，我快速坐到餐桌前用餐，狼吞虎咽节省时间。
虽然这个家不再像家了，可却比以往热闹多了，当然，麻烦也多了。好似正是因为这样，让我无暇顾及那些生离死别和情感欺骗带来的创伤，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空悲伤春秋。
陪同江易谦前往工地视察的一路，我连喝两罐咖啡，车子抵达工厂，我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寻找卫生间。
江易谦在我身旁打着电话，等他电话挂断以后，我们俩同时看向对方，他面无表情的先开了口，「董老的人也到了，一会儿在工厂见面。」
我点着头，「江先生，我先去躺厕所。」
江易谦略有无奈，「下次不用喝咖啡强撑，可以在车里休息。」
我转身按着指示牌走去，找到洗手间，心里畅快了大半。
只是有些奇怪，女洗手间的门外，站着两个黑衣男保镖，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急忙冲进独立单间，外面刚巧有人在洗手，听上去，似是董老公司的人。
「你看到了吧，今天跟在董老车子后面的那辆车里，坐着一个女生，他们都说，那是董老的女儿。」
「真的假的？董老有女儿？外人都传言董老是灭绝师太，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女儿啊？长得好看吗？和董老一样厉害吗？」
「长得倒是柔柔弱弱，穿着一身白裙子，看上去性格挺好的，但是和董老长得一点都不像，好像是姓白。」
听闻于此，我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白晓晓的身影，我推开隔挡的门板，走出单间。
而此刻，我旁侧的单间里，同时开了门，走出来的人，是一身白裙的白晓晓。
白晓晓还未留意到我的存在，她是被外面洗手的员工吸引的，她两步站到女职员的身前，开口道，「你们口中的董老，到底是谁啊！」
我看着白晓晓的背影，我当真希望，刚刚员工们讨论的八卦，都是虚假的。
第178章 新朋友
此时的白晓晓，仍旧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她向着洗手池边的两位女员工靠近了半步，继续问道，「你们刚刚说的董老，是谁啊？」
其中一个女员工认出了白晓晓的脸，她略有惊讶，「你就是……白小姐？」
白晓晓点点头，语气温和，客气至极，「我叫白晓晓，我就是你们刚刚谈论的那个姓白的姑娘，不过……我不太清楚你们说的董老……还有灭绝师太是……」
女员工连忙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对不起！对不起！」
女员工拉着自己的同伴转头就跑，两人紧张的不行。
白晓晓见二人逃离洗手间，全然没了刚才的好态度，冷然嗤鼻，「两个八婆，碎嘴子。」
我站在白晓晓的身后，轻咳了两声，白晓晓全身颤慄，勐然回头，「谁啊！」
她看到是我，煞白的脸色又恢復了正常，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走到洗手池边，「还真是巧，又见面了。」
我站到她身旁，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道，「你到现在，还没见过董老真容，是吗？」
她侧头看向我，眼里是防备和疑惑，「所以，这个董老到底是谁？是个女人？」她笑着，「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她顾自琢磨了一会儿，「刚刚她们八卦，说我是董老的女儿……」白晓晓快速在网络上查询有关董老的信息，她一条条翻看，脸上满是意外，「这个董老……真有钱啊……而我，是她的女儿？」
白晓晓对于这样一个「天上掉馅饼」的信息，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反之，是明显的怀疑。
她的反应让我意外，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会有这般奇妙的身世背景。
但即刻，白晓晓的嘴角浮现出丝丝笑意，那种得了便宜后的欢愉和兴奋。而我满是沮丧，若白晓晓真是董老的女儿，我无法想像，今后的白晓晓，会作威作福成什么模样。
以她的性子，定会对我赶尽杀绝，到时候，我还能不能在这座城市安身，都是问题。
我擦干手上的水渍，准备走出洗手间。
白晓晓自信满满的叫住我，「看来，老天爷对我还是不薄的，赵海棠，我母亲是名声赫赫的董老，你现在，是不是恼火极了？」
我沖她淡然一笑，「不管你是不是董老的女儿，如果董老得知，你曾经做过的种种蠢事，她应该恨不得把你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吧。」
我转身便走，白晓晓恼羞成怒，「赵海棠！你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我没理会她的张牙舞爪，走出洗手间时，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凶神恶煞的看着我。我一熘烟的逃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还是识相认怂的。
我回到江易谦的身边，龚阿彪跟在我们身后，工厂车间防护森严，我们暂时还进不去，只能在办公楼里稍作等候。
我心神不安的坐在座椅内，江易谦正在翻看工厂的图册，他低声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我灰心丧气，「他们说，白晓晓是董老的女儿……」我转头看向江易谦，「所以，这就是你不让我追究白晓晓的原因，你早就知道白晓晓和董老的关系，你怕我鲁莽行事，而被董老报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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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轻描淡写，「董老的格局，没你以为的那么狭隘，她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如果你一定要硬碰硬，后果谁都不好说。」
江易谦继续翻看工厂手册，我疑惑道，「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品行败坏的白晓晓，会和董老扯上关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话毕，身后的房门被推开，门外密密麻麻几个人头，陆续进了会议室，有工厂的负责人，以及董老公司的人。
董老走进会议室时，气场威风，而我并未看到白晓晓的身影。
会议召开，我格外留意董老的神态，她的注意力全程落在江易谦的身上，而江易谦，从未看过董老一眼。
江易谦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只看项目文件，只听厂里领导的数据汇报。
会议进行了四十分钟，而后，我们要去单独的房间更换工厂服装，做好消毒工作以后，才能入厂参观。
会议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我和江易谦一同起了身，而这时，董老面带笑意的朝着我们走来，我即刻礼貌点头问好，董老的目光落在江易谦的身上。
「我曾多次约见易谦，可易谦都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今日看到年少有为的易谦，实属不易。」
江易谦仍旧是那副「你算老几」傲然不屑的表情，他回答的简单利落，「前几次未见面，是担心给董老添麻烦，商业合作，简单直接最节省时间。」
董老看着江易谦的眼睛，那神态，像是长辈在看小辈。
董老明显是有话想说的，但她意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易谦的眼睛，恢復的还不错？」
江易谦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
我见气氛尴尬，急忙接了话，「江先生的眼睛已经痊癒了，手术很成功，前段时间江先生婉拒董老的约见，也是因为他人在医院，确实没办法抽身。」
董老笑呵呵的看向我，她那双典型的东方美人月牙眼，没有丁点杀伤力，「易谦身边有海棠这样的得力助手，真是省了不少心。」
我尴尬一笑，江易谦给董老让开了身子，「董老，请吧。」
董老若有所思，朝前迈进的同时，再次道，「工厂视察结束后，一起用餐吧，我刚好要和你们介绍一个新朋友。」
我脑海里即刻浮现出白晓晓的身影，我当真害怕，董老口中的「新朋友」，会是白晓晓。
第179章 寻找阿雯
工厂视察的流程进行的极快，等所有工作全部结束后，我跟在江易谦身后，偷偷问道，「江先生，我们一会儿，是要和董老一起用餐，对吧？」
江易谦明显带着几分不情愿，「这一次，是不得不去了。」
我疑惑道，「你是对董老有什么偏见吗？感觉你好像……特别不愿意和她接触，那你当初为什么，让我争取和她合作的机会？」
江易谦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虽然很傲娇，但是极有漫画感。若不是因为他摘掉墨镜后的这张脸太过迷人，我应该早就吐槽他八百遍了。
他开口道，「小朋友别问那么多，好奇心太强，不是好事。」
我定在原地，沖他挥着拳头，心里暗暗较劲，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江易谦微微侧头，暖阳照耀着他的身体，一身黑色西服的他，在阳光下闪着金边，他提醒道，「小动作那么多，是觉得我看不见吗？」
我收起拳头，灰熘熘的跟在他身后，我忘记了，他可是听力和感知力都极好的人。
他双眼看不见的时候，全靠听力和触觉，去感知周围的世界，也难怪，他的情绪比一般人要敏感。只是让我佩服的是，这样敏感的一个人，竟把很多事都看的很淡。
开车前往餐厅，我们的车子跟在董老的车子之后，而我们的后面，是载着白晓晓的商务车。
一如我料想的那样，白晓晓跟随董老，出现在了包间餐桌上。
此时此刻的画面，略有诡异，圆桌下，我们四人面对面而坐，白晓晓明显不适应，她似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和董老之间的关系。
森助理给我们四人满上酒水后，走出了包间，我坐在江易谦的身旁，刚准备开口热场，江易谦自顾自说道，「董老把白晓晓带来这里，是有话想说吧。」
董老面色温和的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白晓晓，继而看向江易谦，又看向我，「其实今天，是想借吃饭的机会，当面和海棠小姐道个谢。」
我心里咯噔一下，董老说道，「海棠小姐资助了晓晓五年，辛苦了。」
我想，就算董老不明说她和白晓晓之间的关系，这一番感谢结束以后，我和江易谦也能猜明白了。
心里瞬间失落，为什么恶人没有遭到报应，反而还越过越好？
我心里失了衡，但还是强装笑颜，「董老，您和白晓晓的关系是……」
董老看了看白晓晓，洒脱道，「晓晓是我失联多年的女儿，原本这个消息，我是打算隐瞒一段时间的，但为了缓解你和晓晓之间的恩怨，我不得不站出来了。」
董老轻轻拍了拍白晓晓的手背，说道，「抱歉孩子，这件事现在才告诉你。」
白晓晓诧异的说不出话。
董老转头看向我和江易谦，直言道，「所以，这一次的项目合作，你们应该也清楚，除了我认可你们的实力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私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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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思议道，「因为白晓晓？」
董老没有回答我问题，她的视线落在江易谦的身上，那复杂的眼神，好似意图从江易谦那里，得到某些回应。
江易谦忽然缓慢的站起了身，没留任何情面，「如果董老今日不谈公事，我们还是改日再约吧，我晚点还有一场视频会议。」
江易谦轻碰我的肩膀，我跟着站起了身。
董老强撑笑意，说道，「项目接下来的事宜，我会安排晓晓跟你们对接，你们也清楚，晓晓在这方面外行，所以，就有劳你们照顾她了。」
江易谦没有停留，执意要离开，这时，董老的脸上没了笑意，「这次的项目，我全权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我尽量不去干涉，你们年轻人之间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
突然，江易谦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沖向董老，漠然道，「还真看不出，一向理智冷血的董老，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您可真是一位好母亲。」
我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江易谦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而这满满的火药味，全部沖向董老。
白晓晓一时茫然，但很快，她便进入了角色，理直气壮了起来。
「怎么了江先生？我母亲为了让我在事业上有所进步，还做错了？你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不端正了。」
江易谦站直了身，他挽了挽西服袖口，拉开了包间房门。
与此同时，董老也站起了身，「看样子，今天这顿饭，应该是吃不成了，那我们就改日再约。」
董老漠视一切的朝着包间门外走去，走在了我和江易谦的前头。
白晓晓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即追了出去，她有模有样的冲着董老唿喊，「妈，您等等我。」
江易谦全然不顾，同样走出了餐厅，而我只在意一件事，项目合作是否会出差池。
我朝着餐厅门外追了出去，赶在董老上车的前一刻，我拉住了董老的手腕。
白晓晓刚要阻止，董老沖白晓晓使了眼色，白晓晓乖乖上了后面的车。
董老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我急忙松开，说道，「董老，江先生他只是……」
董老即刻没了情绪，好似，她就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
她随意道，「不用紧张，一点小口舌而已，只是以后有劳你们帮扶晓晓了。」
董老说道，「对了，我答应过你，会投资你的教育公司，这件事也交给晓晓去做吧，就当是，让晓晓主动弥补这五年来对你的愧疚。」
我觉得这番话着实唐突，「董老……您应该知道一些……我和白晓晓的恩怨，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董老讪笑，「钱不能解决？那只能说，钱不够多。」
董老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略有尴尬，不过你放心，我向来帮理不帮亲，晓晓做错的事，我会换一种方式补偿你。」董老笑了笑，「回去吧，别让易谦等急了。」
董老转身要走，我还是多嘴的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董老……您真的确定，白晓晓是您的女儿吗？可五年前，她是有父母的，而且她的老家就在……」
董老打断了我，「行了，去忙自己的事吧。」
董老上了车，车子接连开走。
白晓晓的车子在途经我身旁时，她蔑视的沖我笑，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我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滋味，失望或是绝望，说不清道不明。
我回身看向江易谦的车子，龚阿彪正坐在驾驶座里，冲着我鸣笛，叫我快些上车。
我默默吐气，准备朝回走，而这时，一辆飞速行驶的黑色摩托，从我的正前方疾驰而来。
我下意识躲开身子，黑色摩托却停在了我面前，骑摩托的人，竟是江辰。
嗜血人格的他，回来了。
他随手将安全头盔扔到我怀中，说道，「走，陪我去追一个人。」
不远处，龚阿彪的鸣笛声愈加频繁，江辰有些不耐烦，「上车了赵海棠。」
我浑身不听使唤的戴上了头盔，说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你来做什么？你要追谁啊？」
江辰一把拉过我的手腕，顺势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我跨上他的摩托车，他发动车子，大声道，「去追阿雯！我母亲。」
江辰骑着摩托，一路极速行驶，唿啸的风从身旁吹过，而江易谦的车子，正紧咬着我们追来。
我沖江辰耳边喊道，「你哥在后面追你呢！你知道阿雯的下落了吗？这次会不会又找错了？」
江辰没有回答我，而我眼睁睁看着，宽阔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朝着前方行进，而江辰的摩托车，追上了董老的车子。
第180章 你早就知晓
摩托车和私家车的较量，如同一场力量的博弈，江辰越过重重障碍，死死追咬董老的车子。
而我这才明白，江辰要找的人，就是董老，江辰认为的「阿雯」，就是董老。
那些在暗处滋生蔓延的关系网，一点点浮出水面，看似毫不相干的每个人，盘根错节，恩怨纠缠。
耳边的风唿啸吹过，身后，龚阿彪的车子不停沖我们鸣笛，宽阔马路上，临近下午四点的天色，提早有了黄昏的身影。
我抓紧江辰的衣摆，沖他大吼，「注意安全，前面是红灯。」
江辰放慢了车速，与此同时，董老的车子也放慢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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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江易谦的车子追了上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三辆车，并排停在红绿灯之下。
江易谦的车子开了车窗，沖江辰命令道，「在前面路口停车！」
江辰微微侧头，没有理会江易谦，他转头看向董老的车子。
片刻之后，董老的车窗开启，对视之时，董老不是很能理解的看着我和江辰，她刚想说些什么，红灯变绿。
江辰一声令下，「抓好了！」
我死死攥住他的衣摆，摩托车急速向前行驶。
摩托车开在董老的车子前面，江辰控制车速，逼着董老的车子不得不受他摆弄。
忽然，江辰停了车，他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将车子横在路中央。
剎车停止的瞬间，我死死闭着眼，生怕后侧董老的车子将我们撞个血肉横飞。
刚刚好的距离，刚刚好捡回一条命。
董老停了车，距离我们只有两米远，江易谦跟随而来，停靠在了路边。
不远处，载着白晓晓的车子，停在董老车子之后。
马路一侧被霸占，鸣笛声一阵喧闹过后停止，不知情的人以为这边发生了严重车祸。
所有人纷纷下车，我摘下头盔，跟随江辰。
江辰朝着董老的车子走去，此时，董老刚好下车，保镖护在董老的身前，对江辰戒备满满。
江易谦快步走到江辰面前，一把推过江辰的肩膀，压低声音，「你在做什么！」
江辰踉跄了两步，随意一笑，他指了指站在保镖身后的董老，沖江易谦说道，「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不是吗？」
江辰冷笑，额前的刘海儿在微风下拂动，他冷静的不带丁点感情，「有些事，你不说，就能当它没发生过吗？」
江易谦死死抓着江辰的一侧肩膀，阻挡他靠近董老。
他们兄弟二人以沉默对峙，江易谦的眼里带着些许狰狞，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无措的一面。
江辰狠狠推开江易谦的手臂，朝着董老而去。
这时，白晓晓从后侧跑来，她慌慌张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妈……」
白晓晓走到董老的身后，轻轻挽起董老的手臂，声音娇弱，「妈，你没事吧……」
白晓晓这连续两声「妈」，听得我头皮发麻，我仍旧无法相信，白晓晓会和董老有血缘关系，那种直觉里给人的否定，让我坚信这其中应是有什么误会。
江辰同样被这一声「妈」搞乱了思绪，他歪了歪头，眉头紧皱，看了看白晓晓，又看了看董老。
保镖走上前，要对江辰施控，董老一声令下，「退开吧。」
两位高壮的保镖自觉退让，江辰站到了董老的面前。
江辰盯着董老和白晓晓看了好久，他忽然笑出声，仰头看了看泛着微橘色的天空，他深吸气，摇着头，带着几分嘲讽，「有的人拼命寻找，有的人拼命逃跑……」
江辰的眸光毫无生机，他看着董老，伸手指了指白晓晓的脸，「她，就是你当年生下的野种。」
江辰情绪复杂的捏了捏自己的前额，笑着道，「你回来了，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她。」
江辰无语冷笑，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倏然发怒，「那我和哥算什么！我们算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辰双眼通红，充满痛恨的模样，他对董老的憎恶，好似要以命相抵，可他从头到尾，都未动董老一根汗毛。
我走到江辰的身后，试图安抚他糟糕的情绪，我轻轻拉扯他的手腕，他转过身，眼里含着眼泪，满是委屈。
他的声音拉的老长，「嗯……赵海棠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走的那天，明明可以带走我和哥，可她什么都没做，她走的很干脆，就像从未生过我们。」
江辰笑着，眼泪从脸颊滑落，他晃晃悠悠的走回摩托车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铁棍，硬挺挺的走回董老的面前。
我以为他要冲动做傻事，还没来得及阻止，江辰扬起棍棒，朝着董老的车子便砸了过去，一下又一下，车身被他砸的遍体鳞伤，车玻璃炸裂。
他一边砸，一边痛喊，「为什么！既然不爱我们，为什么生下我们！」
江辰发疯时，江易谦从身后抱住他的身体，江易谦吃力的冲着董老说道，「你们走吧。」
江辰挣扎反驳，「她不是什么狗屁董老！她是阿雯，她是我的母亲！她为什么抛弃我们，为什么！」
让我意外的是，董老全程冷静漠然，对于江辰的行为，她没有任何解释，一言不发。
白晓晓假装柔弱的站在董老身后，装蒜道，「妈……他就是疯子，这是他生病的人格，他的主人格不是这样的，他的主人格叫daniel。」白晓晓嫌弃道，「他是真的疯了，竟然乱认母亲！神经病……」
董老拉过白晓晓的手腕，转身朝着后侧的车子走去。
而眼下，江辰像个失去母亲的无助小孩那般，整个人跪在地上，嘶吼难过，「所以我到底是谁……我从何而来，又要回到哪去？你们都说我是疯子，都说我是这个身体里多余出来的人格，那我应该去哪？」
江辰抓着自己的额头，哽咽道，「我的母亲不承认我，我没有父母，没有家，我是多余的那个，是吗……」
当一向坚韧勇敢的江辰，说出这些脆弱无助的话，我忽然明白，他那么努力的逃离江家，那么努力的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过是为了，寻找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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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他是多余的人格，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他是应该消失的那一个。可无数次，他脑海里的记忆让他确信，他就是活生生存在这个身体里的人格，他想留下来，他想找到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证据，而唯一能坚定他信念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人从出生开始，便依赖母爱，我们永远能在母亲那里，找到存活的意义。
此前，我无法理解双重人格到底有多痛苦，直至看到江辰，我才明白，有些精神上的折磨，只能依託外界的爱，那是金钱无法解决的痛苦。
江辰的身体渐渐松软了下来，他不再折磨自己，也不再折磨别人，他仰头看天，双眼微睁，呢喃道，「哥，让我消失吧，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车来车往的马路边，黄昏下，路灯一盏接一盏的点亮。
我看向江易谦，他不再因为江辰的鲁莽而头痛不已，他的眼神，自责心疼。
这时，董老和白晓晓即将上车离开，江易谦开了口，「既然当初选择离开，又为什么回到这座城市？」
江易谦漠然看着董老的背影，董老僵硬在原地。
原来，江易谦早就知晓，董老就是阿雯，是他和江辰的亲生母亲。
我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脖颈上的麻绳玉环项鍊，冥冥中，很多不起眼的细节，都在昭示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第181章 你们后悔了吗
真相昭然若揭，黄昏马路边的此情此景，定格停留，有人为之触动，有人在等候回答。
董老就是阿雯，是当初怀了野种离开江家的阿雯，是给江易谦和江辰造成情感创伤的阿雯，是江辰苦苦寻找多年的亲生母亲。
我低头看着跪在我身旁的江辰，他垂丧着额头，不再挣扎寻求真相与结果，忽然，他的身子斜着瘫软在地，陷入了昏迷。
江易谦心急不已，龚阿彪急忙从车边跑来，架起晕倒的江辰。
而不远处，刚刚还因为江易谦的询问而停留驻足的董老，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她的绝情从始至终，没有为任何人改变过。
董老带着白晓晓上了车，白晓晓不停的回头皱眉，对当下的复杂关系，犹疑不解。
摩托车就这样无人问津的留在了路边，柔美的傍晚风景，略显苍凉。
我们将江辰抬上了车，江易谦和江辰坐在后车座，我坐在副驾驶。
车子开往江家别苑，一路上谁都不言说一句话。
我几次回头，江易谦正看着躺在自己双腿上的江辰，他沉重的眸光里，是哥哥对弟弟的心疼。
那种毫不遮掩的情绪，只能来自于血脉至亲。
我想起当初，江易谦毫不留情的朝着daniel的脸挥下拳头，那一次和这一次，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待daniel，江易谦只有不满和命令；对待江辰，他看似强势，却处处小心。
还记得，我和江辰的第一次见面，是那场攸关生死的车祸事件。当初，江易谦为了寻找江辰，不惜花费大手笔，耗尽精力，只为寻到弟弟的下落。
江易谦是爱着江辰的，可偏偏，他似是并不希望，江辰的人格，留存在这具身躯之中。
仔细想来，江辰的爱与恨，是那么的鲜明透彻；而daniel，更像是塑造出来的替代品，一个可以控制的简单人格。
我回头看向后车座，江易谦仰靠在靠背上，他微微闭着眼，睫毛浓长，眉头微微褶皱。
江辰昏迷在睡梦中，安然的枕在江易谦的双腿上，他们兄弟二人的手轻轻牵扯，我甚至能在这一幕里，看到他们童年的模样。
我想，若是当初阿雯没有抛弃他们兄弟俩，如今的江易谦和江辰，应该都是温暖之人。
我正回身子，天色还未进入深夜，路的尽头是浓郁的蓝色，蓝色的上方，是隐隐透着橘色光亮的天际。
天空安逸极了，不知不觉中，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龚阿彪不再大声说话，他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大嗓门，沖我说道，「海棠小姐，那个董老，真是江先生的母亲吗？」
我没有回答，阿彪却露出了几分心疼的神色，他嘆着气，「有钱也未必是好事，有钱，换不来母爱……好在我有个疼我爱我的妈，我这么努力的活着，都是因为她。以前我不好好做人，也是让我妈操碎了心。」
阿彪陷入过往的愁绪之中，车子开得很慢。
后车坐上，江易谦一直没有睁眼，或许，这一刻对他来说，才是最安逸的。
我试图去猜想，董老对他们兄弟二人如此冷漠的原因，却始终想不透彻。
江易谦的那句询问，很值得回味，「既然当初选择了离开，如今又为何回到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对于董老而言，应是荆棘遍布，充满伤痛的。她回到故土，主动和江易谦有了商业牵扯，明明，她对江家人是牴触的，可为什么，又主动迎了上来？
她到底是想回到儿子身边，还是不想？
我抚摸着挂在脖颈上的麻绳玉环项鍊，顺势摘下，我将玉环项鍊放在手掌心，准备将它还给江易谦。
我回过身，轻轻唿喊，「江先生？」
江易谦的睫毛微微抖动，我知道他没睡，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
我开口道，「这个项鍊，还给您吧……」
他缓缓睁开眼，琥珀般的明亮双眸，温柔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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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未从自我情绪中走出，他停顿了片刻，直起身，脸色恢復了以往的肃穆冰霜。
他拒绝了我，「送你了。」
我犹豫道，「其实当初……你让我佩戴这个项鍊去见董老，其实就是想知道，董老在见到这个项鍊以后，是会严厉干脆的拒绝合作，还是给我们留有余地，同我们有后续的接触和发展。」
我说道，「董老知道这个项鍊意味着什么，项鍊代表了你，而我戴着你的信物，去见了董老。你不出面，是因为你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而我刚刚好，做了那个桥樑。」
江易谦的目光落在麻绳玉环项鍊上，他淡然的看了看我，「你在猜我的心思？」
我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想告诉你，当初我戴着项鍊去见董老的时候，她有好几次，在留意我脖子上的项鍊，她没有直言拒绝我们，其实就是在……主动给我们机会。」
江易谦神色复杂，不说话。
而我坚信，董老对江易谦和江辰，是有感情的。
车子开进江家别苑，我心里祈祷着，江辰醒来以后，千万别是daniel的人格。
阿彪背着江辰，轻轻松松的朝着家门走去。
江易谦按下密码的一刻，房门开启，可屋子里，却传出了几个人的对话声。
家里倒是「热闹」，江山、江宇生、梁敏，不请自来。
奶奶一脸不悦，正在家里教育江山。
「我都说了，你别来别来！易谦看到你会心烦！他眼睛刚痊癒，你这个当父亲的，能不能别添乱！我一个老太太都比你明白事！」
江易谦拉开家门，大门敞开，屋子里的人纷纷朝门口张望而来。
梁敏看到江易谦出现，特意扬高了声调，「妈，就算你护着你的大孙子，但是家里的矛盾，不说开也不行啊！江山总不能，一直和易谦这么僵着吧？难不成，还真打算断绝父子关系？我这几天啊，可是好说好劝的，才把江山说服！」
说着，梁敏朝着家门口走来，直冲江易谦，「易谦啊，你爸今天来，是跟你讲和来了！我们一家人啊，不能搞分裂是不是？」
梁敏的马屁拍的响亮，「哎哟，你看易谦的眼睛，多俊气啊！比我们宇生帅多了！」
沙发上，江宇生翘着二郎腿，仰靠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而这时，趴伏在龚阿彪背上的江辰甦醒，他声音沙哑，半睁着眼，「放我下来……」
我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是江辰，而不是daniel。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龚阿彪急忙将江辰放在地上，阿彪搀扶江辰的手臂，江辰眼神模煳的看向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奶奶拄着拐杖而来，担忧道，「是江辰吗？孩子，你怎么满头大汗？是身体不舒服吗？」
江辰推开搀扶他的龚阿彪，他一手抓着门框，身子摇摇欲坠。
他苍白着嘴唇，笑容吃力，埋怨的看向屋子里的江山，「您来了？这次来，又想从哥的手里拿走什么？当初你赶走了母亲，剥夺了她的一切，你还想对我们兄弟俩，赶尽杀绝吗？」
上了年纪的江父，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厚重的身躯，不停的平息怒火，「你按时吃药了吗？又偷跑出去惹了什么事！」
江辰笑着，扶着墙壁进了屋，他定在原地，审视屋子里的所有人，「你们猜，谁回来了？」
他的笑容愈加诡异，他的目光，从江山、梁敏、奶奶的身上缓慢扫过，「她回来了，你们后悔了吗？」
第182章 她回来了
令我意外的是，当江辰亲口说出「她回来了」这四个字以后，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一致的出现了变化。
明明，这是一句并无指向性的陈述，江辰没有说出到底是谁回来了，但屋子里的梁敏、江山、奶奶、江宇生，纷纷木然诧异。好似，这一个「她」字，在江家只能指代一个人，那就是阿雯。
这一句「她回来了」，仿佛揭开了所有人的噩梦，他们脸上的惊讶与恐惧，自然而然的浮现，毫无差别。
我想，阿雯当年的离开，可能并不像外人口中所言的那般，走的骯脏不体面。
江辰低声诡笑，嘲讽至极，「我说过的，她没有死，她也不会死，她是被你们这些魔鬼逼走的！」
江辰抬起头，沖向江山。
不等江山反应，江辰双手抓握江山的衬衫衣领，低吼道，「你到底爱过她没有？你娶她，到底是因为她的人，还是因为她的家境？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让她生下我和哥？你以为你很成功是吗？如果没有她，你以为你是谁！」
江山奋力推搡江辰，一旁，江宇生上前拉扯江辰的肩膀，江辰被强行推到沙发上，江宇生压制着江辰的身体，「别闹了二哥！」
江宇生转头沖二楼家嫂喊去，「他的药呢！把药拿来！」
江山站在原地咳嗽不止，梁敏紧张的凑上前，她貌合神离的去规整江山的衣领，心虚道，「江辰说的都是什么话啊……什么她回来了……」
梁敏眼神不安，试探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江辰，眸光发紧。
奶奶拄着拐杖走到江易谦的面前，缓了好一会儿，吞咽道，「易谦……江辰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怎么一进屋，他就……」
奶奶不安的眨眨眼，似是预料到了结果，她晦丧的看着江易谦，「你们去哪了？见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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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江辰大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易谦的身上。
江易谦全程漠然，他轻松开口，「母亲回来了，她没死。」
奶奶的双手微微颤抖，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江山眉头紧皱，一脸的不可思议。
梁敏慌乱无措，反覆确认，「易谦，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当年，所有见过阿雯的人都说阿雯死了。现在你和我们说，阿雯还活着？那她在哪？她这些年去哪了？她……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呢？当年她怀着野种被逐出家门，她肚子里的孩子……」
话未说完，沙发上的江辰朝着梁敏便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梁敏一声尖叫，「江辰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江辰眼神幽离的看着梁敏，「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进的江家大门？你是情妇，你是父亲在外面养的情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母亲！」
江山勃然大怒，「江辰你给我闭嘴！」
江山怒不可遏，他气喘吁吁地看向江易谦，说道，「你说阿雯还活着，那她现在在哪？是你们找的她，还是她找的你们？这个时候她突然出现，是因为生活拮据，还是因为什么？如果她是因为缺钱……」
江易谦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阿雯，就是董老。」
话落，屋子里寂静无声。
第一个崩溃坍塌的人便是梁敏，她浑身虚软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声音都跟着打颤，「这……这怎么可能……董老就是阿雯？董老……董老……」
江宇生一副看热闹的脸色，「怪不得，母亲总说董老和阿雯长相相近。」
江山定在原地不出声，整个屋子里，脸色最难堪便是江山，当初被他逐出家门的前妻，如今涅槃归来，且是他高攀不起的董老。
看到眼前的一幕幕，我不禁觉得有些过瘾，若是董老看到这群人的表现，应该也会觉得痛快吧。
只是，我仍旧无法接受，作恶多端的白晓晓，是董老当年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若真是这样，从某种关系上来讲，白晓晓和江家兄弟二人，是兄妹，同母异父的血缘之亲。
江山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双手抱着额头，纠结不已。
他双眼走神，嘴里嘟囔道，「竟然是她……她竟然是阿雯……怪不得我几次去见她，她都高高在上视而不见！她就是故意回来报復我噁心我的！她使尽手段，钓我和宇生上钩，然后给我们下马威！这个恶毒的婆娘！」
江山辱骂董老时，可没有丁点的绅士风度，浑身散着四个字：小肚鸡肠。和他平日里亿万老总的身份，相当不匹配。
第183章 凤凰男无处不在
我不由得想起，当初奶奶对江山的呵斥，责骂江山不懂感恩，成功以后便忘了当初是谁扶持他走到今日。
现在看来，江山能走到今天，应是依附了阿雯的家世背景，否则，穷苦出身的江山，不会拥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这么看来，凤凰男当真无处不在！
前脚死了一个陈景天，后脚来了一个中年江山。
江易谦提醒江山，说道，「您可能会错意了，那个项目，本来就没打算交给宇生，是你们硬着头皮，一定要去争取。」
江山气急败坏，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吼道，「江易谦！不管你生母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我都是你老子！就算董老是阿雯，她也不会对我有丝毫威胁！她想算计我？」
江山指着自己肥厚的肉脸，奸诈不屑，「哼！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她还能有什么手段？下贱的东西！她一定是像当年一样，靠着给人陪酒陪睡，傍上了有钱男人！狗改不了吃屎的贱货，我会在意她？笑话！」
江山说完这些「厚颜无耻」之话，唾沫星子满天飞。
他的这副嘴脸，我曾在陈景天的身上，看到过八九不离十的表演，他们统一的过度自信，统一的歧视女人。
他们看不起女性，物化女性，贬低女性，却又要踩着女人，一步步上位。等他们功成名就的那天，他们抹去曾经骯脏不堪的上位史，摇身一变，金光璀璨。
我发自心底的鄙视他们，即便他们开好车，住大房子，都遮掩不了他们身上腥臭腐烂的味道。
他说董老狗改不了吃屎，可他连屎都不如。
整个过程，我强压着心里的不痛快，看完了他们的「表演」。
我本以为，江易谦会因为江山的这些话而生气，好在，他比我想像的淡定镇静。
江易谦没有理会发疯的江山，他走到沙发边，此时，家嫂正准备给江辰餵药。
江易谦随手将药丸打翻，他拉起江辰的手臂，说道，「我扶你上楼休息。」
江辰的精神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復，他靠在江易谦的肩膀上，低声柔弱，「哥，我想见妈。」
江易谦搀扶江辰上了楼，一层寂静无声。
梁敏神神叨叨，转身朝着家门外走去，嘟囔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确认，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死掉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梁敏跌跌撞撞冲出家门，俨然神志不清，看来，董老归来这件事，对她刺激不小。
江山已经拿出手机，反覆给各类人打电话，确认董老的身份。
江宇生手里握着电子菸，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论家里发生了多大的事，他都是自我调节最快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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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靠在沙发上，烟雾缭绕，「这或许是好事，江家和董老，强强联合，皆大欢喜。」
奶奶定在原地，发呆了许久许久，她缓缓朝我走来，伸手抓握我的手腕，再次确认道，「孩子，你看到阿雯了，是吗？」奶奶忽然改口，急忙摇头，「不对，你看到那个董老了，是吗？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
奶奶从兜里掏出一个老旧钱夹，钱夹的夹层里，放着好几张黑白老旧照片，她从其中抽出一张，递到我面前，「那个董老，是长这个样子吗？一模一样吗？」
我看着奶奶手里的黑白相片，上面的女人就是阿雯，年轻貌美，温润如玉。
不一样，完全是两个人，可细看下去，又有着相似之处。
阿雯和董老的脸型是一样的，鼻子和眼睛不太一样，董老的妆容虽清淡，但有着明显的化妆痕迹，那些痕迹，似是在遮掩岁月的纹路，或是整形留下的疤痕。
最大的不同，是她们的眼神。
从前的阿雯，眼里满是欢愉温柔；而董老的眼里，是看透一切的冷血，和逢场作戏的从容。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沖奶奶说道，「奶奶……等你见了董老，你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了。」
奶奶嘆了口气，低着头，只说了一句话，「她是回来讨债的……」
奶奶转身朝着二楼走去，落寞的背影，藏满了秘密。
我自知留在这里也是多余，转身朝着家门外走去，龚阿彪正在车边抽菸，等候着送我回家。
我朝着车子走去，这时，手机来了信息，我急忙查看，以为是警方找到了赵旭白和许子静，结果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姐，我今晚还在你家打地铺，行吗？外面旅馆有点贵，等我找到合适的住处，再走行吗？我妈一天不离开城里，我就没办法放心，我得守着她。」
看到开头的「姐」字，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赵叙白。
看过内容才反应过来，是林小五。
我回復道，「家里有客房，你可以住到蒋二姨身体恢復。」
林小五回復道，「姐我加你微信吧，仓库这边，又来了四五个你的快递，我下班一起给你捎回去。」
我略有迟疑，我最近根本没有网购过。
第184章 赚了钱就离婚
莫名邮寄而来的快递，收件人全部是我的名字，回到家中时，四个快递盒子就摆在玄关处。
屋子里飘着饭菜香气，刘姨乐呵呵的从餐厅走出，「海棠回来了，就等你了！」
我瞥了一眼快递盒子，进屋洗手，途经餐厅时，诡异的一幕让我驻足停留。
蒋二姨和林小五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蒋琴耷垂着脑袋，坐在蒋二姨的身边，刘轩也来了，坐在林小五的对面，正仔细端详林小五的脸。
餐厅里的几个人，如同被定格那般，画面静止。
我开口道，「你们……先吃啊？」
蒋二姨急忙拿起筷子，却被林小五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了回去，林小五转头笑呵呵的看着我，「不急，等你。」
我倒吸一口凉气，从我出生到现在，可从未经受过这样隆重的待遇。看来，这林小五才是蒋二姨的终极克星。
上了餐桌，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小五定然是当过兵，一举一动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直至我拿起筷子吃了口菜花，这饭桌上的气氛才放松下来。
刘轩憨憨的笑了笑，先开了口，「我今天来，是找你商量点事，没想蹭饭。」
其实我是惧怕看到刘轩的，看到刘轩，我就想起我的亲生父亲钱斌，钱斌如何安顿，是我一直头疼的问题。
我点点，「吃完饭再说。」
餐桌上，刘姨给蒋琴夹菜盛汤，蒋琴的脸色明显不对劲，身子晃晃悠悠，眼睛都睁不开，像是睡不醒。
我盯着蒋琴看了好一会儿，蒋二姨主动交代道，「今天安眠药给她吃多了，可她不吃就闹，我也没办法。」
我无语道，「那东西吃多了会死人的！」
蒋二姨嘟着嘴，一把年纪了，总是装委屈，「那我能怎么办，她现在一天比一天不正常，脑子好像坏掉了一样，我看我没脑震盪，她倒是脑震盪了。」
蒋琴半眯着眼，嘴角似笑非笑，自从陈景天死后，她一天一个模样。有时正常，有时敏感疯癫，她的确是个心狠之人，为了得到足够她后半生养老的资产，她不惜放弃陈景天的性命；可放弃之后，她似乎又陷进了自我折磨自我忏悔的死循环中。
蒋琴的精神状态一日比一日差，她在朝着精神疾病的方向发展。
我抬头沖刘轩交代道，「刘轩，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找找熟悉的朋友，给蒋琴看一下精神科，我觉得她这样下去会出事。」
刘轩点点头，蒋二姨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她嗅到了一丝金钱的味道，「哎呀！那如果蒋琴的精神出了问题，原本应该分给她的那份资产，是不是就不能给她了啊？那……」
蒋二姨端起了架子，「我可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我故意不说话，任由蒋二姨做着美梦，蒋琴的身体状态还未确定，蒋二姨就开始惦记蒋琴的钱了。
林小五吃饭吃的极快，他突然放下碗筷，站起了身，「谢谢啊，我吃饱了。」
林小五直直的盯着我，「你家里有什么活是我能做的？我不能白吃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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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二姨拉着林小五的手腕，「后院！后院有个仓库，仓库里有个地下室，你去把那里打扫打扫，看看有没有什么淘汰的物件，反正海棠也不要了，咱们拉走弄到乡下去。」
林小五倒是实在，挽着袖口转身便去干活，而没一会儿，蒋琴因为太睏倦，一头扎在了饭碗里，昏昏欲睡了过去。
饭桌上的人都走光，只剩下我和刘轩，刘姨识相的离开了餐厅，拉上房门，刘轩开了口，「我今天去公寓那边看了一眼，他还在那里，我给他送了一些吃食和生活用品，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问。」
我拿出手机，「你买东西的钱我报销给你。」
刘轩摇着头，「不用不用，我帮你又不是为了钱，你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我也是心疼你。」
刘轩沖我笑笑，欲言又止。
我猜，他是想询问，我和钱斌的关系，但他犹豫了两秒，并未开口。
他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我心里生出几分感激，「谢谢你啊刘轩，这段日子要是没有你和刘姨，我一定会手忙脚乱。」
刘轩背对着我，一边洗碗一边说道，「大家都不容易，你的家散了，丈夫也没了，现在落得这么个婆婆，肯定不好过。我妈经常和我说你家的事，所以我知道你的难处。其实咱们都一样，各家有各家的苦，我为了能和宝妹离婚，我得努力赚钱，牙科诊所就是我翻身的机会。」
第185章 特殊关系
刘轩双手撑在洗碗池边，回过头，下着决心，「你放心，诊所交给我，一定能做好，而且会比以前更好。」
我隐隐觉得刘轩可能是急需钱，试探道，「你要是在经济上有难处，可以和我说，我能帮就帮。」
刘轩笑着摇头，「不用，我已经把房子挂出去了，等卖了房子，我就把钱都给宝妹，她带着娃也好过点。这样我和她离婚，我心里也踏实，我一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再创业再组建家庭都好说，宝妹不一样，宝妹带着个孩子，需要钱。」
刘轩提醒道，「卖房子的事你别和我妈说，我是自愿给宝妹的。」
我点点头，刘轩认真的刷着碗，隐约间，我在刘轩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养父的影子，一样的踏实，一样的善良。
只是希望，刘轩的未来能一帆风顺，别像父亲，被人害得没了命。
有关赵叙白和许子静的下落，警方依旧在追踪调查，这两人如同人间蒸发那般，无影无踪。
许子静报警的那通电话，成了给吴砷定罪的关键证据，u盘里的录音文件我提交给了律师，吴砷就是兇手，只是他已经死亡。许子静作为帮凶，现被通缉；而赵叙白，本可以独善其身，但因为他的蓄意逃跑，被动成了逃犯。
家门口的那四个快递，都是赵叙白邮寄来的，里面是工作室的备用钥匙，以及一些装修合同，各类文件。他分了四个地点邮寄过来，而这四个地点，都是不同的快递站点。
我必然要将此事通知给警方，警方会按着四处地点查询赵叙白的逃跑踪迹。他们说，赵叙白很狡猾，甚至，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的安排，否则，他不会消失的如此彻底，定然是早就给自己和母亲选好了落脚的地方。
是啊，赵叙白打小就聪明，他心眼多，从不吃亏，也从不让我吃亏。
周末的白天，我一个人驾车去了赵叙白留给我的工作室，独立的小二层商铺，旁边有画室、书法练习班，以及各种琴室。
工作室的装修工作还未结束，里面的设计风格简约清爽，这里的每一处，都是赵叙白的心血。
我站在宽敞的办公区，耳边传来愈渐清晰地的「咚咚」声，我朝着门外看去，穿着细跟鞋的白晓晓，有模有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今天的她，不再是白裙子长直发，倒是有几分商务人士的风范。只是，我总能在她的装扮上，看到她刻意模仿董老的影子。
她应该很兴奋，自己的生母是董老，并且，引以为傲。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眼睛的西装男，看上去应该是她的助理。
她探头朝着工作室内看了两眼，涂了唇釉的嘴唇些许发亮，颜色过于艷红。
她开口道，「你还真弄了一家工作室？可以啊，我还以为，你是和我母亲吹牛呢！」
白晓晓挺直腰板，站在我面前，颐指气使，「想要我母亲的投资，是吧？那就看你怎么求求我喽！」
她微微一笑，满是狂傲。
我说道，「我从未要过什么投资，是董老执意要投资我，以弥补你这些年在我家做的孽。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扯上半毛钱关系，凡是途经你手的资金，我都觉得脏。」
白晓晓恼火道，「赵海棠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呢？我是董老的女儿！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有钱！」
我指着门口说道，「你就算是巴菲特的女儿，我也不稀罕，滚出去，进屋不敲门，你妈就这样教你的？」
白晓晓气的脸色涨红，她正想反驳，手机来了电话，她接的极快，语气发沖，「干什么？孩子接到了就送回家啊，又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两秒后，白晓晓瞪大眼，「你和我开什么玩笑？没接到筱筱？她每次都在校门口等我，你瞎了吗你会看不到她？」
白晓晓对着手机一顿嘶吼教训，可见，是佣人没有接到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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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的手机也来了电话，是江易谦的奶奶打来的。
我持起电话，奶奶声音温和，「海棠姑娘，你晚点来一趟吧，上次那个女孩子，又跟着安安回来了。这安安把她带回家以后，我才知道家里多了个孩子。你帮我和孩子妈说一声，免得孩子妈担心。」
我抬头看向焦灼的白晓晓，电话里，奶奶说道，「你什么时候过来接孩子呀？」
眼前，白晓晓挂断了电话，她气得浑身冒烟，沖我说道，「今天算你走运，我现在急着去学校找筱筱，没空理你！」
白晓晓气沖沖的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和身后的助理说道，「你马上报警！一定是有人劫持了筱筱，一定是有人想要讹诈我！」
我担心白晓晓真的报警，到时候又会闹得整个江家乌烟瘴气，我冲着白晓晓开了口，「我知道筱筱在哪。」
说完此话的一刻，我心里是不安，出于白晓晓和江家人的「特殊关系」，若真的让白晓晓找去了江家，恐怕，又是一场灾难。
第186章 白晓晓的威胁
心里犹豫之际，白晓晓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过身，她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怒火中烧，「你知道筱筱在哪？赵海棠，你现在竟然开始对我的女儿下手了是吗！」
我毫无同她解释的心情，持在手中的手机还未挂断，电话里传来奶奶的声音，「海棠？餵……餵？」
我拿起电话，奶奶焦灼道，「你现在是和孩子母亲在一起吗？我听你电话里，好像是要报警……」奶奶说道，「哎呀海棠！你和她解释清楚，让她赶紧来把孩子接走吧，是筱筱自己跟着安安回来的。你也一起来，要不我担心解释不清楚，这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了。」
我一猜便是，筱筱对安安可是充满了兴趣。
电话挂断，我沖白晓晓说道，「筱筱在江家，奶奶让你去接孩子，是你女儿自己跟着人家走的。」
白晓晓刚想发火，又噎了回去，她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嘴角是难为情的笑，「好啊，算你走运！」
白晓晓和她的男助理快步走在我前头，我总预感，白晓晓前往江家，必然会闹出点额外的事端。
如今，白晓晓多了个董老女儿的身份，而江家又恰巧知晓，董老就是阿雯，这样矛盾又犀利的关系，早晚会被挑破。
我们各自驾车，一前一后抵达了江易谦的别墅园区，下车后，我和白晓晓并肩朝着家门口走去，大院门开，院落里郁郁葱葱。
白晓晓端着她高傲的架子，满是自信，「以前，我看到这样的大房子，不自觉地会发虚，现在不会了，以我的身价，可抵得上好几栋这样的房子。」
白晓晓轻蔑一笑，对着院子里的风景指指点点。
我忽觉她和以前有了太多变化，以前的她虽和现在一样，有着两副面孔，但过往的她谨小慎微，不至于这般癫狂。
如今，有了金钱和资本靠山的她，张扬跋扈。
我默默开口，「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人拿你和房子比过价值，你物化自己，大可不必。」
白晓晓瞪了我两眼，「你是在嫉妒我吗？」
我不说话，奶奶已经候在了家门口。
大厅里，筱筱如同跟屁虫一样，跟在安安的身后，安安做什么，她做什么。
奶奶看到白晓晓，笑着点点头，白晓晓自行迈进家门，颐指气使，「我女儿呢？」
奶奶略有怪异的看了看我，大概是在纳闷，白晓晓这莫名而来的自信，到底来源于何处。
从走进院落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是提起的，我无法确定，白晓晓是否清楚，董老和江家的关系。
那日在马路边，江辰可是把话说的极为明白。
我跟在白晓晓身后，说道，「把筱筱接走吧，天也不早了。」
白晓晓自顾自的走进大厅，连鞋都没换，筱筱迎着她奔跑而来，白晓晓弯身抚了抚筱筱的额头，说道，「乖女儿，玩的开心吗？」
筱筱眨着大眼睛，点点头。
地毯上，安安坐在那里安静的拼着飞机模型。
奶奶上下打量了几眼白晓晓，奶奶是见过白晓晓的，毕竟当初，白晓晓曾在江家闹过不愉快。
奶奶疑惑的走到我身旁，低声嘀咕，「这姑娘，是之前那个姑娘吗？变化好像挺大的……」
我尴尬一笑，这时，家门外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梁敏。
梁敏急匆匆的朝着家门口而来，身后跟着江宇生，二人互相拉扯，梁敏极为不满。
「我怎么能不来？你知不知道董老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如果江易谦和daniel都归顺到了董老那边，你以为你靠着你爹，能斗过他们兄弟俩吗？我今天必须把话问明白！当初的能源项目，是不是江易谦故意诓骗我们！他明知董老是阿雯，还刻意让我们参与竞争，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梁敏一肚子火气，前行而来时，意外发现家门未关，她刚刚说的话，都被屋子里的人听到了。
梁敏脸色微红，嘴角僵硬的笑了笑，奶奶丧着脸，拄着拐扎，责怨道，「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一家人，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奶奶驱赶梁敏，「你赶紧走！今天易谦和江辰都不在家！走走走！」
梁敏偏要进屋，「那我等江易谦回来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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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阴阳怪气，「江易谦现在可是厉害了啊！阿雯改头换面回来，这事儿江易谦肯定知情，他就是故意瞒着我们全家人！」
奶奶气的嘴角发颤，「他瞒你这事做什么！易谦是个多好孩子，你为什么总把他想的那么坏！你做母亲的，能不能有点母亲的样子！」
梁敏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和奶奶对着吼，「妈！是我没有母亲的样子吗？我多努力的在和易谦拉近关系了，为了他的婚姻大事，我浪费了多少人情！可他呢？从小到大，对我就是爱理不理，要不是因为他和宇生关系不合，我至于把宇生送去国外读书吗？你以为我容易吗！我在这个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家门口的争吵，被大厅里的白晓晓，看了个精光。
白晓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意味的看着梁敏，以及江宇生。
江宇生本来还劝说几句，后来索性放弃，径直走到安安身旁，陪着小孩子玩耍去了。
我倒是佩服江宇生的好心态，任由势态恶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白晓晓看向梁敏的眼神，充满了挑衅，那满满的，意欲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让我确信，白晓晓对她和整个江家的关系，是知情的。
我想，董老已经和白晓晓表明了一切。
我捏着一把汗，想支走白晓晓和筱筱，可明显，白晓晓是带着目的来的，又或许，她是计划着来到江家的。
筱筱没理由不给白晓晓打电话，怕不是，筱筱故意跟来了安安家，而白晓晓原本是打算通过报警的方式，顺理成章的找来江家的麻烦，结果，中途碰上了我和奶奶。
怪不得，从白晓晓进屋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梁敏看到白晓晓的瞬间，表情迷惑了许久，但即刻，她便回想起白晓晓的身份。
「这不是……daniel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么……」
白晓晓微微一笑，缓缓朝着梁敏而来。
虽说此刻我很紧张，但无需质疑的是，白晓晓是来替董老算帐的，那一颦一笑，眼神里的尖锐，完全没有丁点友好之意。
梁敏并不在意白晓晓的存在，直至，白晓晓走到梁敏的面前，刻意逼近。
梁敏微微向后仰着身子，疑惑道，「你有事？」
白晓晓掩嘴笑笑，开口道，「原来你是小三啊，还真是深藏不露！你们那个，小三上位是很光荣的事吗？」
梁敏倏然愣住，即刻恼火道，「你在说什么呢！疯了你！我和你很熟吗？」
白晓晓挺直身板，随即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梁敏的脸开始拍摄，「大家看，这位女士名叫梁敏，二十多年前，她插足别人的婚姻，给凤凰男江山当不要脸的情妇，费尽心思，逼死了原配。如今啊，她不仅不知道忏悔，还对原配的孩子赶尽杀绝，大家快好好看看这张贱人的脸……」
白晓晓把手机镜头对着梁敏的脸一顿拍，梁敏一边躲，一边去夺白晓晓的手机。
梁敏被白晓晓逼的无路可退，立在墙边，发疯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有病吗！把手机给我关了！把视频删除！」
这时，江宇生出现在白晓晓的身后，他借着身高优势，一把夺走了白晓晓的手机，白晓晓回过身，江宇生把手机举的老高。
江宇生不满的看着白晓晓，开口道，「你这样污衊别人，可是违法的。」
白晓晓看了看江宇生的脸，笑着道，「啊！你就是这个老小三的儿子？野种？对吗？」
白晓晓故意大笑，江宇生变了脸。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佛系随意的江宇生，因为某个人而拉长了脸。
梁敏忍无可忍，从身后推搡白晓晓，「你给我滚出去！」
白晓晓踉跄了几步，而这时，筱筱看到自己的母亲险些跌倒，她小跑到梁敏身后，朝着梁敏的大腿根便狠狠咬了过去。
梁敏一声尖叫，扑通坐了地，筱筱奶凶的看着地上的梁敏，认真道，「你欺负我妈妈，我会杀掉你。」
一时间，屋子里异常安静，谁都没了声音。
相比白晓晓的蛮不讲理，以及梁敏的争吵，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及筱筱来的可怖。
奶奶担心安安会受到影响，忙拉着安安去了楼上。
白晓晓看着坐在地上的梁敏，笑声不断。
梁敏掀开裙子一角，筱筱咬过的地方，是带血的牙印。
梁敏正要发疯，白晓晓心满意足的冲着梁敏说道，「还没猜到我是谁吗？隆重介绍一下，我是董老的女儿，是江易谦和daniel同母异父的妹妹。现在，你应该清楚，你刚刚在和谁大唿小叫了吧？嗯？」
第187章 奶奶的沉默
白晓晓自报家门，说出自己和董老的关系，话音落地的瞬间，她的脸上满是自豪，虚荣心达到了顶峰。
好像这一刻，她向全世界公开了自己尊贵的身份，无人能及。
梁敏本还跃跃欲试准备同白晓晓斗争，下一秒便垮了台，她的目光虚软了下去，那种打探和怀疑，慢慢变成了深信不疑和惧怕。
江宇生的眉头一直紧绷着，从未松弛过，梁敏不再嘶喊，屋子里恢復了安静。
而二楼栏杆后，奶奶在把安安送回房间后，亲眼目睹了，白晓晓公开身份的全过程。
奶奶手里的拐杖落了地，拐杖顺着栏杆缝隙，从二楼坠落，摔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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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单手支撑着栏杆扶手，身体重心不稳，吴管家闻声赶来，急忙搀扶奶奶的身体。
白晓晓怡然自若，居高临下的看着梁敏，公然审判，「这二十余年的好日子，你过得可还开心？夺走了原本属于我母亲的荣华富贵，你就不会害怕吗？」
白晓晓凛然一笑，「我母亲位高权重，赖得和你一般见识，毕竟在她眼里，现在的你，连一颗老鼠屎都不如。不过呢，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母亲不找你算帐，不代表我会放过你！如果不是你和江山，我不会被扔在那鸟不拉屎山沟里！我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因为你们这对毒蝎夫妻，我吃了数不尽的苦！这些痛苦，总要有人偿还，你说是不是？」
白晓晓转过身，冲着江宇生伸出手，「把手机还给我，如果你不想让势态变得更加严重的话。」
江宇生自行删掉了白晓晓录下的视频，他没有和白晓晓纠扯下去，直接归还了手机。
江宇生去搀扶地上的梁敏，梁敏的大腿根部仍旧在流血，被筱筱咬过的地方，血肉模煳。
白晓晓蹲下身，用纸巾擦拭筱筱的嘴角，小孩子的嘴角沾染了人血，当真恐怖又邪恶。
筱筱看向梁敏时眼里的恶毒，比大人还要冷血理智，那般触目惊心的寒意，甚至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那是一种……来自于小朋友的恶意，不掺杂丁点杂质，就是单纯的恶，单纯的想要去伤害。
我无法想像，筱筱这样的孩子，长大以后会是何种模样。
江宇生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先消毒，简单包扎一下我们就回家。」
梁敏被江宇生搀扶到了沙发上，梁敏甩着手臂，「我不回家！今天我就在这里过夜！我等着江易谦回来，我要让他亲自解释！他早就知道阿雯就是董老，他早就知道，白晓晓这个贱人和阿雯的关系！可他什么都不说，就在一旁看我们出丑！我要让他跪在我和江山的面前道歉！」
梁敏气疯了，气的面色涨红咬牙切齿，她忍着腿根的疼痛，恶狠狠的看着白晓晓。她富家太太的形象，消散全无。
梁敏虽嘴上不饶人，但实际上，她还在消化白晓晓是董老女儿这件事，她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一样。
筱筱最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母亲，她看到梁敏仍旧不依不饶，上前就要朝梁敏攻击而去。
梁敏当真怕了筱筱，看到筱筱，就如同看到未开化的人形勐兽，比动物园里的老虎还吓人。
白晓晓洋洋得意，沖梁敏说道，「你很生气是吗？看到我和母亲过得好，你是不是杀人的欲望都有了？」
白晓晓掩嘴笑道，「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画面呢！」
白晓晓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威胁道，「其实今天来呢，我就是想和我的两个哥哥打个招唿，可谁想到呢，你竟然也来了，还偏偏撞到了我的枪口上，要怪啊，只能怪你倒霉。」
白晓晓两步走到梁敏面前，梁敏下意识做出向后倾斜躲避的动作，白晓晓大笑，「哎哟怕什么啊？当年给人当小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啊？你别担心，我不会要了你的老命的，我就是告诉你，以后啊，咱们交手的机会可是多了去了，你做好准备。」
白晓晓拉过筱筱的手腕，「走吧筱筱，该回家了。」
白晓晓带着筱筱朝门外走的同时，奶奶在吴管家的搀扶下，走下了楼梯。
奶奶颤颤巍巍的跟到白晓晓的身后，白晓晓停住脚，转头看向奶奶。
奶奶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晓晓，白晓晓不屑道，「老奶奶，有话就直说，我时间很宝贵的。」
奶奶欲言又止，眼里带着些许不安，「你……真是阿雯的女儿？」
白晓晓耸耸肩，「如假包换。」
奶奶默默低下头，许久许久不说话。
白晓晓没了耐性，带着筱筱走出了院落，而这时，院子里出现了江辰的身影。
那一身黑的装扮，只能是江辰。
第188章 我是你爸
白晓晓放慢了脚步，我急忙跟了出去。
经过充足休息的江辰，精气神十足，他定在原地，看向我，髮型比之前利落了不少，看样子，是出门理髮去了。
白晓晓站到江辰面前，语气柔和，「你和江易谦，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你应该知道了吧？」
江辰从头到尾，都没看白晓晓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牵着难得的微笑。
我快速走到他面前，说道，「梁敏和江宇生在里面。」
江辰皱了皱眉，「那我先不回去了。」
江辰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白晓晓大声道，「喂！我在和你说话！我们是兄妹，以后应该好好相处！」
江辰没理会，白晓晓上前拉住了江辰的手腕，江辰一把甩开，脸上是凶煞的警告，「我不是daniel，你最好离我远点。」
白晓晓一声冷笑，「现在，我倒是希望daniel的人格消失才好。免得，在他得知我和他的真正关系以后，他会想不开。毕竟，兄妹是不能相爱的。」
我就猜到，白晓晓对daniel，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从未有过真正的感情。
现在看来，daniel倒是一厢情愿了。
江辰嫌弃的看着白晓晓，不留一丝情面，「你不过是个野种，跑来这里认什么亲？你觉得，我和哥会接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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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吃了闭门羹，但意外的是，她对江辰有着格外的好态度，她忍着怒火，继续心平气和，「我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毕竟你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我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与你争吵。不管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们的母亲都是董老，我们就是一家人。」
白晓晓转过头，沖我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赵海棠，洛天已经被我签走了，而且，只花了八百万！葛悦她一分钱没挣到，还吃了一肚子的委屈。」她小人得志，「是我母亲一通电话搞定的，直接找到了葛悦的父亲，你猜怎么着？葛悦的父亲一听是董老要买走洛天，恨不得白送给我们！」
白晓晓大笑，「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
白晓晓昂首挺胸，走出了家门，带着筱筱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这场仗，白晓晓胜利了，而江家大门内，梁敏因为伤口消毒的疼痛，放声大喊，吱哇乱叫。
江辰光是站在院子里，就被吵的头疼。
他看着我说道，「带我离开这吧，这个家，是回不去了。」
我理解他对梁敏的厌恶情绪，对于他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来讲，保持情绪稳定，是当务之急。
我开车载着江辰，开向回家的路，途中，刘姨发来信息，说晚上做大餐，让我早早回家。
我侧头看向副驾驶上的江辰，说道，「晚上在我家吃？刘姨要做蒸鱼。」
江辰目视前方，带着些许小孤傲，「你是在邀请我，今晚在你家过夜吗？」
「……」
我一时被他哽住，他还真是，要么不说话，要么不说人话。
我一头黑线，「你从哪里听出来，我想让你在我家过夜的？」
江辰耸耸肩，「哦，那是我感觉错了。」
他顺势仰靠在座位里，转移了话题，「你都不好奇，我哥去哪了吗？」
我问道，「对，江先生一天不见人影，他是去忙什么了？」
江辰微微侧头，再次语出惊人，「你喜欢我哥？」
我险些一脚剎车踩出去，无奈道，「你又是从哪句话听出，我喜欢你哥的？」
江辰仍旧是那副被委屈的表情，耸耸肩，「哦，我又感觉错了。」
我哭笑不得，「你平时都是这么的语出惊人吗？你是不是非常不擅长人际沟通？」
江辰微闭着眼，「累了，眯会儿。」
他倒是我行我素，说睡就睡，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心情。
我嘆气摇摇头，或许是我嘆气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了不适，他闭着眼再次开了口，「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我不自觉的嘴角抽搐，「你又又又感觉错了，赶紧睡吧！」
江辰闭嘴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彻底安静了，侧头瞄了他两眼，他身上的黑色半袖略有宽松，但是仍旧能看出紧緻的身材轮廓，他的黑色短裤刚好及膝，小腿上隐隐显着几道疤痕。
他和江易谦相比，一眼便能看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虽然两人都是一样的沉默话少，但很明显，江易谦比江辰更稳重深沉，而江辰，相处久了以后，更像小朋友的类型。
我无奈笑笑，江辰却忽然开了口，「我哥去乡下了，好像叫……振河村。」
「振河村？」我反覆在脑子里回忆这个地名，突然想起，那是我和葛悦发现洛天的小乡村，更是白晓晓的故居！
我刚要开口，江辰说道，「我哥去调查白晓晓的身世了，他觉得，白晓晓和我生母之间，有秘密。」
这和我料想的一样，我也不相信，白晓晓是董老的亲生女儿。
江辰侧了个身，背对着我，低声道，「今晚我哥大概率不回家，梁敏在我家，我也回不去。」
我急忙道，「那你今晚去哪住？」
江辰理所当然，「你家。」
我一时头大，这段日子，我家都快成收容所了！
我刚要拒绝，江辰一句话回怼过来，「让你家做饭阿姨少放盐，我口味轻。」
我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后脑勺上，谁料，他又自言自语来了一句，「你忍忍吧，我事儿比较多，但不会亏待你。」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拥有双重人格的江辰，怕不是精通读心术，竟然把我的心理活动，拿捏的如此准确。
车子开回家，林小五正在家中院落帮忙除草，满头大汗。
我下了车，小五端着憨憨的笑容朝我而来，手里把着一束花，「姐，除草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几支，放你卧室里养着吧。」
我点点头，身后，江辰抻着懒腰走到我身后。
江辰的出现，让林小五瞬间警惕了起来，小五没看到江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立马不客气道，「你谁啊你！谁让你进来的！」
江辰没什么兴致，轻蔑的看了眼林小五，不屑道，「我是你爸。」
第189章 我怕有刺
这一句简单扼要的「我是你爸」，把两个男人的愤怒值，逼到了极点。
林小五怒气上头，摔掉手里的花要和江辰决一死战。
江辰连理都没理，转身朝着家门走去，林小五要追上去算帐，我阻拦在中间，慌忙道，「友军！友军！他是我的朋友，他就是那个臭性格，你别介意。」
听到是我的朋友，林小五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他的目光追随江辰的背影，担忧道，「姐，他是你什么朋友？看着不像好人，脸咋那么臭？说话更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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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林小五的肩膀，「收拾收拾进屋休息吧，刘姨今天做好吃的。」
林小五嘆了口气，「好吧。」
江辰从进屋到用餐，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家里人，丝毫不见外。
太阳落山那会儿，刘轩也来了家中，手里大包小包，进屋便和我汇报诊所那边的进展。
家里一时间热闹了起来，只是一直不见蒋琴和蒋二姨的身影。
刘姨说，蒋二姨出去跳广场舞了，而且是带着蒋琴走的，两人刚走没多久。
晚上开饭，餐厅里热热闹闹，刘姨忙着给大家盛饭，林小五和刘轩坐在餐桌一侧，我和江辰坐在他们二人对面。
我们谁都没动筷子，江辰却埋头苦干了起来，他吃饭没有声音，但看上去吃的又香又满足。
林小五和刘轩死死盯着江辰看，刘轩向来话少，他看向江辰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打量和试探。
林小五则是赤裸裸的不满，不满江辰的出现，不满江辰的不守规矩。
林小五忍无可忍，开了口，「你礼貌吗？在别人家吃饭，主人动筷子了吗你就吃！」
江辰如同两耳失聪，故意听不见林小五讲话，他吃他的，让林小五毫无办法。
我沖林小五使了眼色，让他不要再管江辰。若江辰是能被管理的性格，倒也不至于发展成今天的「嗜血人格」。
江辰快速吃完快速下了桌，我们仍旧慢悠悠的用餐，林小五却开始坐立难安。
林小五时不时朝着大厅看去，盯着在大厅里活动的江辰。
刘姨看了眼小五，提醒道，「小五啊，你就别管了，人家是海棠的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人。」
林小五拧着眉，「我没说他是坏人，但他绝对是个怪人，没礼貌没家教，我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我比他有脑子。」
我倒是佩服小五的直觉，这一句「怪人」，精准的评价了江辰。
在外人眼里，江辰的确很怪，特立独行，绝无仅有！
林小五草草用完餐，去了大厅，一边心不在焉的做家务，一边盯着江辰，只要是江辰出现的地方，两米内定然有林小五。
我吃得慢，安然在椅子里挑鱼刺。
刘轩忽然递给我小半碗的鲜嫩鱼肉，说道，「公筷挑的鱼刺，都是最好部位的鱼肉，你吃吧。」
我愣愣的看着小半碗鲜嫩鱼肉，白花花的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刘姨在一旁笑呵呵，「你吃吧海棠，轩儿就是这毛病，总是习惯性的照顾人，他对谁都这样，特别是自己在乎的人。」
看着面前的半碗鱼肉，我一开始并未多想，可刘姨说完这些话以后，我倒是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了。
刘轩的手悬在半空，我尴尬的接过瓷碗，说道，「谢啦，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瓷碗放在手边，刘姨喜笑颜开，「明天我做油焖大虾！轩儿，明天你还来，来给海棠剥虾，海棠是咱家的恩人，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咱们母子俩了！」
刘轩的表情略微不是滋味，他担心我多想，沖我眨眨眼，低声道，「吃吧，我和妈都吃饱了。」
看样子，这碗鱼肉我是非吃不可了，免得坏了人家的好心。
正当我准备下筷的一刻，忽然，江辰毫无预兆的走进了餐厅，他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便拿走了那小半碗的鱼肉，仰头倒进自己的嘴里。
本是一张俊秀的脸，精巧的薄唇，眼下这刻，活生生的血盆大口。
他莫名其妙吃掉了半碗鱼肉，咀嚼了两下，总结道，「还真没刺儿，谢了。」
江辰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刘轩，扭头便走出餐厅，林小五立在餐厅门口，一肚子不满的沖江辰说道，「你有病吧！那是刘轩哥辛辛苦苦给姐准备的，你凭什么吃！」
江辰边走边随意道，「我怕有刺儿，伤了你姐。」
江辰的话里带着嘲讽，不过还好，我本来就已经吃的很撑了，那半碗鱼肉对我来说，的确是负担。
刘轩尴尬的笑了两声，刘姨口无遮拦的埋怨道，「江辰这孩子可真不应景！」
第190章 自以为是的婆婆
夜里，江辰在客房休息，江辰的客房就在我的隔壁，我穿着睡袍去洗漱时，刚开门，便看到林小五抱着被子走到我和江辰的房门口。
他将被子扔在脚下，席地而坐，「姐，我晚上睡这。」
我愣道，「你……睡走廊？好好地客房你不睡，你睡走廊干嘛？」
林小五回头看了一眼江辰紧闭的房门，向我确认道，「姐，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林小五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没啥事，就是担心他半夜欺负你。我直觉特别准，我看他第一眼就不像好人，我守在这，我心里踏实。」
我哭笑不得，「小五，他不是坏人，你别担心了。」
林小五死活不肯走，原地打坐，「不行，我和我妈住你这儿，我就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任！他不是就住一晚吗，那我就守一晚，你不用管我。」
林小五倒头便躺在了被子上，睡姿板板正正，如同一个小棺材板。
我算是见识到了他的轴，当真拿他没办法。
我去洗手间挤牙膏，握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蹲到他身边，说道，「你妈带着蒋琴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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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板着脸，两眼瞪的熘圆，直直的瞪着棚顶，「回来了，睡下了，你放心。」
我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沫笑喷出来，「你回房间睡吧小五，我真没事，他是好人。」
林小五又轴又固执，「姐你去休息，这里有我！」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笑意，而这时，江辰的房门忽然开启，江辰睡眼惺忪的看着躺在他门口的林小五，脸上的表情深沉严肃，一触即发。
不等我开口说话，突然，江辰弯腰便拉起了林小五压在身下的被子，他用力向屋子里狠狠一拖，连带被子上的林小五，一起被江辰拖进了房间里。
接着，江辰抬脚便关了房门，「啪嗒」一声，干脆利落。
我傻了眼，林小五几乎是在瞬间，被江辰拖进了屋子里。
紧接着，我听到里面的尖叫声，全部来自于林小五……
我急忙拍打门面，大声唿喊，「江辰！江辰你把门打开！你把小五怎么了！」
几分钟过后，江辰打开了房门，只见，他把裹在被子里的林小五，一脚踹了出来，
林小五被裹成粽子，哼哧哼哧的在地上蠕动。
江辰警告着关了房门，「再吵就把你扔楼下去！」
房门再次关合，我扒拉着被子里的林小五，扒拉出他的脑袋时，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满额头的汗。
好一会儿，林小五忍着委屈，哀嚎道，「姐……他真的不是好人！他太狠了！」
我看着林小五好笑又可怜的模样，「他把你怎么了啊……你在里面叫的好惨啊……」
林小五不回答，整张脸扭曲成一团，那悲哀的神色，好像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
我快速帮他解开被子，坐在地上笑开了花。
这一夜，林小五还是固执的守在了走廊里，只是，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极为轻巧，甚至破天荒的，连他震天响的唿噜声，都不见了。
可见，林小五是有多克制！
隔天一早，我被葛悦的电话吵醒，电话接通，那头是她无尽的哭诉，想都不必想，定然是洛天的事。
洛天回到了白晓晓的身边，是董老在助力。
葛悦在电话里控诉白晓晓的种种罪行，我沉默着当了十多分钟的垃圾桶，等她喊够了闹够了，葛悦竟在电话里动起了真情。
「海棠，我是真的喜欢洛天，我该怎么办啊？你帮帮我……」
感情这种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从何去帮呢？
洛天自认亏欠白晓晓，他是不会忤逆白晓晓的意愿的。
白晓晓那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也只有洛天能拿捏她的软肋，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怕是怎么都分不开的。
电话里，葛悦哭断了气，她唿吸不畅，电话换了人接，是裴俊生的声音。
裴俊生声音冷漠，「给你添麻烦了海棠，葛悦过几天就好了，她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
我说道，「有时间我去看看葛悦，辛苦你了俊生。」
电话挂断，卧室门外传来江辰的声音，「醒了吗？」
我清着嗓，「嗯……醒了，你进来吧。」
江辰推开房门，他衣衫规整的站在门口，显然已经收拾过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说道，「我哥昨晚没回家，打电话也不接，我有点担心，想去振河村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掀开被子应着声，「好，我现在就去收拾，很快。」
我从江辰身边穿梭而过，他忽然叫住我，「餵……」
我赤着脚定在原地，回头看着他，「什么事？你说。」
江辰抿了抿嘴唇，没有直视我的眼，「额……」他挠了挠后脑勺，「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你不化妆也好看，嗯……时间紧……」
我尴尬的眨眨眼，「啊……好……」
我冲进洗手间洗漱，边洗漱，边打开手机，准备给江易谦发个信息，询问状况。
只是，还没点开对话框，界面上显示，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那个红色的小点，上面的名字让我心头一颤，竟是梁敏。
我在疑惑不解中，接受了梁敏的好友申请，过了几分钟，梁敏主动给我发了信息，「何时有空，见个面。」
我快速回復道，「有事可以在这里说。」
梁敏单刀直入，「我知道你最痛恨的人就是白晓晓，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们是一致的。见个面，如果谈判愉快，我可以不再阻挠你和易谦的感情，同意你嫁进江家做儿媳。」
第191章 与我无关
我快速洗漱，简单洗了把脸，脸上的水渍还没擦干净，举起手机，仔仔细细的，把梁敏发来的信息又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梁敏是个极会审时度势之人，她总是能快速分清敌我关系，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只是，改不掉的是她自以为是的毛病，这一点，倒是和白晓晓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忽略她最后那几句大言不惭的「妥协」，什么同意我嫁进江家做儿媳，这压根就轮不到她来做决定，况且，我和江易谦关系清白。
我并不打算参与到她和白晓晓的恩怨之中，回应道，「您和白晓晓的矛盾，与我无关。」
我退出聊天界面，找到江易谦的微信窗口，简单发了个表情，等待他的回覆。
洗手间门口，江辰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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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刻拉开房门，江辰靠着墙，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而门口的另一边，林小五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江辰盯着我，林小五盯着江辰，我左看看右看看，这二人如同左右大护法，守着我上厕所……
我尴尬开口，「你们俩这是……」
林小五底气十足的开口，「你上厕所，他就一直站门口，他是真有毛病。」
听到「他有毛病」这几个字，江辰眼神微瞥，那股子寒意，吓的林小五一激灵。
显然，昨晚他们二人关在房间里的那整整五分钟，林小五没少吃江辰的铁拳。
林小五语气略慌的改了口，「我……我是怕你吓着姐！」
江辰翻着白眼，压根没把林小五放在眼里，一身正气的小五在江辰的眼里，不过是个人肉沙包。
江辰轻碰了碰我的后背，说道，「走吧。」
江辰带头在前，我紧跟其后，林小五一脸的不愿意，紧贴在我身侧。
小五偷偷在我耳边递话「姐，他有暴力倾向！昨晚他扭我胳膊，差点脱臼，你让他赶紧走，看着不像正常人，我是男人，我了解，他多多少少对你有点图谋不轨的意思。」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到最开始认识江辰那会儿，他可不止暴力倾向那么简单。
至今，胸口那里的刀疤，还隐隐留着缝合的疤痕呢，也不知要做多少次医美才能消除。
临着出门前，刘姨递给我打包好的饭糰，让我在路上吃。
刘姨的话里带着几分内涵，「海棠，晚上早点回来吃虾，我让刘轩去市场买新鲜的活虾回来做。还有啊，最近这个流感严重，就不要乱把朋友往家里带了，知道吧？」
我点点头，好在江辰已经走出家门，这若是被他听到，以他不好惹的性格，怕是要把刘姨也五花大绑的送出门外。
依旧是我开车，江辰在副驾驶当大爷，他倒是理所当然，饭糰吃了一大半，在座椅里唿唿打盹。
我故意大声提醒他，「你最好是保持清醒，睡了一夜，你没变成daniel的人格，我已经很意外了。我真担心，一会儿你再睡醒，换了一个人。」
江辰伸伸懒腰，转头看向我，「我就是daniel。」
我吓了一跳，江辰自觉这样的恶作剧很是有趣，「骗你的。」
他呵呵笑，和他以往一脸兇相的样子很不搭，他笑的像个铁憨憨，打破了他在我心里嗜血杀手的形象。
我皱眉，他顿时察觉出了尴尬，继续冷着脸，「如果我换了人格，你直接把我踹下车就好，不用留情面。」
我跟声道，「放心，绝不留情面。」
江辰抽抽嘴角。
我们二人彼此沉默了许久，没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胸口的伤，彻底好了吧？」
我惊讶，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做过的蠢事。
我不屑道，「落疤了，不过做做雷射医美，应该能消失。」
江辰说道，「如果疤痕不消失，我就对你负责。」
我脑子嗡的一下，急忙拒绝，「大可不必！」
江辰一脸迷惑，「我这么差劲？」
我闭嘴不说话，感觉若是再说下去，怕是旧伤没好，新伤又来了。江辰的嗜血人格，可是发起火来，连他自己都不放过。
车子里的氛围逐渐凝重，我誓死不会再多嘴一句，我以为他一会儿就能遗忘这个话题，谁料，两分钟以后，他主动道了歉，「对不起，以前的我，情绪很难自控，刺伤你以后，我一直在后悔。」
我倒是相信他所言的「后悔」，自从他发现董老就是阿雯以后，我察觉到，他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daniel出现的频次减少了，我不知，是不是和他解开心结有关，找到妈妈的孩子，就是会变得性情稳定。
第192章 消失的养父母
车子开到振河村，我和江辰在河边发现了江易谦的车子，车身满是泥土，看样子趟了水过了河。
我和江辰下车，走到车边，车子是启动状态，我刚要拍打车窗，小桥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江先生在里面休息呢！你们别打扰他了！」
我侧头看去，光鲜亮丽的助理谭冰，梳着高高的马尾，大步流星朝着这边走来。
尽管是三步一崴脚的土路，谭冰都依旧穿着细细的高跟鞋，丝毫不受影响。
我看着她一扭一扭的朝我们走来，右手握着个防晒喷雾，一路走一路往自己的脸上喷。
谭冰本就个子高，穿上高跟鞋，如同踩了高跷，她低头看着我，眼睛被阳光晒成了一条线，她眼线都脱妆了，看样子是陪着江易谦在这里呆了一整夜。
我诧异道，「你们就一定要整夜守在这里吗？这村里人，晚上也要休息的吧……」
谭冰晃了晃手里的钱包，「一家五百块，他们能敞开心扉和你聊一天一夜，这个村子里的人，几乎都聊到了，除了几家新搬来的，都认识白晓晓。」
我惊喜道，「问出白晓晓的身世了？」
这时，车门开启，江易谦披着西服外套，走下了车，他脸色憔悴，沖谭冰说道，「未经证实的信息，不要随便说。」
谭冰闭了嘴，凑到江易谦身边，「江先生，我们回城里吧，你该休息了。」
江易谦开口道，「那家人的下落，打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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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冰点点头，「和您调查的一样，他们早都不在这里了。」
江辰靠在车身边，不解道，「你为什么要亲自来？根本没有必要。」
江易谦轻描淡写，「我不相信任何人。」
江辰说道，「有那么复杂吗？你若是怀疑，就直接把白晓晓抓到眼前，让她和母亲做个亲子鑑定，不就可以了？」
江易谦无奈摇头，一旁，谭冰解释道，「你以为精明的董老会想不到做鑑定？问题就是，董老如今把白晓晓捧的如此之高，定然是百分百相信，白晓晓就是自己的女儿。」
江辰冷笑，「那既然母亲已经认定，白晓晓就是她当年生下的孩子，我们还大费周折的去确认白晓晓的身份做什么？有意义吗？」
江易谦不说话，他走去河边，远远的看着河对面的几处小房子。
谭冰继续和江辰抬槓争论，我跟到江易谦身旁，耳边瞬间清净了不少。
我默默开口，「或许江先生是想知道，白晓晓的生父是谁，想知道，阿雯消失的这些年，都经歷了什么。又或者……江先生不相信，当初温柔善良的阿雯，会生下白晓晓那样的女儿。」
我转头看向他的侧脸，河水清澈，微波映射在他的脸上，许久过后，他开了口，「当年，母亲把刚出生的白晓晓，送到这座村庄的一对夫妻手中，但在白晓晓十六岁左右的年纪，那对收养白晓晓的夫妻，忽然失踪，家里只留下白晓晓一个人。」
江易谦嘆了口气，「这是从村民的口中打听到的，若想确定白晓晓的身份，就一定要找到那对夫妻。可很奇怪，两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五六年前突然人间蒸发了。」
我开口道，「你若是怀疑白晓晓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董老说明？」
江易谦无力的笑了笑，「她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悦里，从她送走女儿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活在忏悔之中，我怎么好去打扰她的美梦？」
我不解道，「可她对你和江辰的那份母爱，也是缺失的啊！」
江易谦看着远处，呢喃道，「当年，她被全家人驱赶排斥的时候，她跪在家门口，一遍遍说着自己的清白，说自己没有做对不起父亲的事，那时候，没有任何人相信她的话，但我愿意相信。」
我诧异道，「所以，阿雯当年，是被诬陷的？阿雯那时怀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而是你父亲江山的孩子？只是没有人相信她？那这么说……你和白晓晓……是亲兄妹？」
我一时深陷混乱之中，江易谦说道，「我的相信不重要，她当年所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我只是不相信，白晓晓就是那个孩子而已。」
我跟着道，「我也不相信，你和江辰都那么优秀，董老也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有白晓晓这样的基因后代？就算白晓晓真的是董老女儿，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基因突变了，基因在发展的过程中，超级变态了。」
江易谦忽然笑了笑，他转头看向我，闪着光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我愣着，难得听到他主动关心别人。
「嗯……就……还好吧，反正家里乱成了一锅粥，陈景天死后，还有几个封建余孽没收拾，现在太忙，还没倒出时间。」
江易谦倒是豪爽，「如果能用钱解决，我可以帮你。」
第193章 守护
我自然不想再欠江易谦的人情，笑着摇摇头，回身朝着车子走去。
车旁，江辰和谭冰还在争吵，在我眼里，这二人就是同一类人，只是性别不同，都是杀伐果断不讲情面的主儿，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要不是江辰是江易谦的弟弟，我想谭冰早就动手了。而若不是因为谭冰是个女生，江辰也早就掏出他的十米大刀了。
回程路上，谭冰一个人驾驶江易谦的车子，在前面带路；我驾驶自己的车子，载着江易谦和江辰。
江辰侧着身子，看向后车座上休息的江易谦，琢磨了许久，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江易谦，他劳累极了，闭着眼仰靠在座椅上，脸色微微泛白。
江易谦唇瓣微启，「说。」
江辰道，「我和daniel，到底谁是主人格？所有人都说我是应该消失的那一个，但我觉得我不是。」
江易谦眉头微微抽动，心平气和，「你不是主人格。」
江辰反驳，「不可能！那为什么我会一直寻找母亲？daniel他有这样做过吗？他拥有童年的记忆吗？他……」
江易谦打断他，「你想听实话吗？」
江易谦缓缓睁开眼，在他说完这句极为突兀的话以后，我不自觉的，跟着放慢了车速。
有关江辰人格的真相，此时此刻就在江易谦的口中。
江辰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江易谦看着江辰的双眼，许久后开了口，「你和daniel，谁都不是主人格。」
我想，对于这个答案，不仅江辰意外，我也是。
我强迫自己继续目视前方，专注路况，但心思早已飘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上。
车子里沉默了好一阵，本还占据上风的江辰，沉默了。
如果江辰和daniel都不是这个身躯的主人格，那么也就是说，这个身体里，还存在着第三个人格。
此前，因为我对江辰的病症太过好奇，曾查询过相关的案例信息。其实，双重人格是多重人格的一种，是严重的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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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精神病大词典对于多重人格的定义是这样的：「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多重人格的基本特徵是，虽然同一个体具有两种或更多完全不同的人格，但在某一时间，只有其中之一明显。每种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偏好，可以与单一的病前人格完全对立。
多重人格可以有双重人格、三重、四重......，最多的可以达到17重人格。
犹记得当初，在我看到「17重人格」这个数据时，脑子里下意识觉得，能拥有多重人格的人，必然是天才，一个身体中存在17种思维方式，着实神奇。
只是，说到底这是精神疾病，若想缓解或是根治，就要不断地给病患信心，给予他满足感和安全感。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江辰要寻找阿雯的原因，江辰何尝不是在自救，在找到董老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安稳下来。
母亲的存在，就是情感上的镇静剂。
我屏息凝神，等待江易谦的回答。
江辰按耐不住，带着怨气开了口，「你倒是说啊！什么叫我和daniel都不是主人格？那我是什么？我是谁！」
江易谦似是不打算再隐瞒，他开口道，「最原本的江辰，温和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在他精神出现问题之前，我从没见他对谁发过火，他听话、懂事，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江辰眼神里的光芒渐渐熄灭，他不愿相信江易谦所言为真，「不可能！他若是这么好，他为什么会得病？你把他说的那么好，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着说着，江辰自己出现了精神混乱的状况，他抓着自己的额头，唿吸急促，「不对，我的脑海里没有你说的那些记忆，我从来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你说的都是假的，那不是我，那是你捏造的人格。我是江辰，我才是主人格！」
江辰双眼血红的看着江易谦，江易谦如同看待病患一样，同情的看着江辰，「所以，当那个温顺的江辰消失以后，我们都以为江辰疯了，可紧接着，你和daniel出现了。我们一开始以为，看似正常的daniel，就是从前那个温顺的江辰，而嗜血人格的你，是附属品。」
江易谦默默嘆气，「可后来发现，你和daniel都不是。曾经那个温顺的江辰，彻底死了，他留下了两个极端人格置放在他的身躯里，折磨我，也陪伴我。」
江辰声嘶力竭，「不可能！我拥有童年的记忆！我记得我们以前所有的经歷，daniel他记得吗？他看到母亲会心痛吗？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江易谦神色冷清，「我没有骗你，有时候我也会想，曾经那个温顺的江辰，是不是因为压抑太久，所以，在经受了一些情感上的折磨后，分裂出了你和daniel，一个是伪善的温和，另一个是暴力冷血。我曾想把daniel的人格永远留下，可慢慢发现，你所拥有的情感和记忆，同曾经那个温顺的江辰，一模一样。」
说着，江易谦的神态柔软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回忆起了未生病时的江辰，那个让他心疼怜惜的弟弟。
而我，终于听明白了有关江辰多重人格的真相。
江辰的主人格，不是daniel，更不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那个曾经处处为善的主人格，在嗜血人格和伪善人格出现后，彻底死亡消失了。
如今，嗜血人格的江辰，以及伪善人格的daniel，只是这具身躯里的第二人格和第三人格。
在主人格消失后的这些年，第二人格和第三人格，正在互相撕扯的争抢这具身躯。
江易谦曾打算把不爱惹事的daniel留下，甚至为dnaiel铺好了模特星途，可后来才发现，嗜血人格的江辰，拥有更多主人格的记忆。
我想起，之前江易谦狠心殴打daniel的那一次，大抵也是因为，江易谦对嗜血人格的江辰，生出了更多的怜爱之心。
我不由得想起，之前被daniel常常挂在嘴边的「秦舒」，有关秦舒，又是怎样的一段记忆？那个名为秦舒的女人，会和江辰身躯里的三个人格，都有关联吗？
我瞬间觉得脑袋发昏，副驾驶上，江辰不再说话，他正回身子，双眼无神的看向车窗外。
他哀伤而失落，自我嘲讽，「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默然对他生出几分心疼，而这时，他忽然伸手去拉车门，车子还在行驶进程中，他的下意识行为，吓得我一身冷汗。
江易谦开了口，「停车吧海棠，我已经让谭冰停车了。」
我放缓车速，在路边停了车，前方，谭冰快步走来。
江辰神志不清的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沿着路边，失魂落魄的朝前走，我和江易谦纷纷下车，前方，谭冰守护在江辰身旁。
江易谦眉头紧皱，担忧的看着江辰的背影，继而沖我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江易谦朝着江辰走去，我唿喊道，「江先生，既然，当初那个温顺的主人格已经永久消失了，那……在剩下的两个人格中，你会选择谁……留在你身边？」
江易谦背对着我，停下脚步，烈日当头，我想他也无法下定决心。
我追问道，「你会因为……担忧嗜血人格的江辰惹事，而让他永远消失吗？你会留下daniel？还是你眼前这个……感情充沛的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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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着，江易谦回过身，他沖我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无奈。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海棠小姐，今晚，董老会宴请我和江辰用餐，董老格外提点，要你出席。」
我正想拒绝，江易谦继续道，「我已经和董老暗示过，你是我女朋友的身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护你不被白晓晓欺压。」
我心里复杂而波澜，「江先生……你这样帮我，我不知应该如何回报你。」
江易谦的目光轻轻探向我的胸口，「就当我为江辰赎罪了。」
我知晓，我胸口的这道刀疤，已然成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愧疚。
如今，白晓晓傍上了无所不能的董老，按理说，若白晓晓想对我使手段，简直轻而易举。
但因为江易谦这个强有力的靠山，牵制住了董老，继而牵制了白晓晓。
我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麻绳玉环吊坠，我想，从我戴上它的那一刻起，江易谦就在时时刻刻的守护我了。
江易谦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很想亲口对他说，谢谢他给予我这个「假女友」的身份。一开始，是我在帮他挡桃花，而现在，他用这个身份，保护了我的命。
我冲着他的身影喊道，「晚点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江先生！」
江易谦随意的举了举手臂，继续朝着江辰走去。
第194章 捲铺盖走人
同江家兄弟分开后，葛悦的电话一通接一通，此时她人在公寓，正在为即将离开的洛天收拾行李。
抵达葛悦的住处时，单元楼的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车子深褐色透着光亮，我下意识觉得，这车子是来接送洛天的。
我大步朝着单元门走去，那辆商务车的车门忽然开启，走下来的人，是我最不想见到的白晓晓。
白晓晓一身蓝色女士西装，原本的邻家女孩风，愣是要往成功女性的方向硬转。
我打探着她这一身格格不入的蓝色西装，白晓晓大摇大摆的走到我面前，声音高八度，「是葛悦叫你来的吧？看到你来，我倒是放心了，免得她一会儿跟我发疯，我可招架不来。」
我抽抽嘴角，「港台剧看多了吧，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我朝着楼栋走去，白晓晓嘴不饶人的紧跟在我身后，「我刚刚听我母亲说，你和江易谦是情侣关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你们俩没有任何相处的迹象，再说了，陈景天才死了多久，你就和江易谦在一起了？是我母亲搞错了吧？还是你们在计谋着什么？」
我进了电梯，白晓晓踩着高跟鞋一步跨了进来，我按着楼梯按钮，她继续道，「江易谦是我哥，我死都不会和你成为一家人的，你到底对我哥使了什么迷魂汤？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你们在相处？」
我转头看着她一脸求解的表情，看来，白晓晓也没我以为的那么聪明，董老的一句交代，就能让她信以为真，她果真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谁权力大，她就信谁的。
我故意调侃，「那我还挺想当你嫂子的。」
我随意一笑，白晓晓认了真，「不可能！你凭什么？你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你还是个孤儿！」白晓晓气的直瞪眼，「赵海棠你别忘了，你还有个杀人犯的亲爹呢！要是我母亲知道了，你背后的那些骯脏事，你……」
电梯门开，我回头打断她，「我的好妹妹，你也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以前是你拼死拼活的要跟我扯上关系，怎么现在发达了，就翻脸不认我这个姐姐了？那可不行啊，做人要讲良心的。」
我转身朝着葛悦家走去，家门大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屋子里往外搬。洛天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葛悦没少给洛天布置家用。
我走到家门口，裴俊生正满头大汗的打包行李，洛天安静的整理衣物和鞋子，屋子里静悄悄。
葛悦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一角发呆，失魂落魄。
我伸手扣了扣门，葛悦抬头看向我，双眼无神。
身后，白晓晓犯贱开口，「洛天，该扔的东西就都扔了吧，重新给你买就是了，这里的东西晦气。」
洛天仍旧是那副小书生的模样，他没什么主见，但心里明镜着，白晓晓和葛悦的敌对关系。
他看了看白晓晓，又看了看葛悦，不说一句话。
反倒是裴俊生帮忙解了围，「都是钱买的，不带走可惜了，留在这里我们也用不上。洛天在这生活了很久，也习惯了这些物件，起码让他有个家的念想。」
白晓晓一声冷笑，「这房子小的跟猪圈一样，算什么家？」
沙发上，葛悦气不过，她勐然站起身，脸色凶煞。
我急忙沖她摇头，如今的白晓晓，可不是当初的白晓晓了。
洛天抬起头，沖门口的白晓晓说道，「你要不要进来等？我还要收拾一会儿。」
洛天不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温温柔柔，我忽觉他更像是古代的书生，特别是书里写的那种，容易被女鬼缠身的柔弱书生。
而葛悦和白晓晓，一个是蛮不讲理的调皮鬼，一个是满腹心机的狐狸精。
白晓晓恨不得在门口同我们划分界限，浑身牴触嫌弃，「我就在这等，你快点。」
葛悦满眼不舍的看着洛天，她凑到洛天身旁，帮他整理衣物，低声道，「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去了董老那边以后，你还走短视频这条路吗？那边是不是有更专业的运营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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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摇着头，「不清楚，晓晓还没和我说。」
葛悦默默嘆气，而我这才察觉，葛悦的头髮变长了一些。
洛天没出现之前，葛悦是齐耳短髮，有时甚至会更短。而眼前，她低头时，髮丝竟然能垂到脸颊边。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葛悦从始至终都还算冷静，没有我担心的失态行径。
这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今天急急忙忙的赶来，就是担心葛悦失态。
第195章 吃虾
行李被裴俊生一趟又一趟的送下楼，洛天趁着白晓晓在走廊打电话的功夫，他走到葛悦面前，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了一串紫檀手串。
他温柔的将手串套在葛悦的手上，葛悦发着呆，出神的看着手串。
洛天笑着道，「这是粉丝送给我的，说是可以保平安，我把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洛天总是能说出很温暖的话，我想起我和葛悦第一次在振河村的小破屋子里，把狼狈不堪的洛天救出时，他一言不发，恐惧懦弱的模样。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脏的看不清面容，甚至髮丝发霉打结的洛天，会是这般俊俏温柔之人。
葛悦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紫檀手串，她略有哽咽，「那你以后……可以经常出来玩的吧？怎么感觉，你在和我诀别呢……」
葛悦抬起头，强撑着笑了笑。
洛天默默注视葛悦，没有回答。
而这时，提早挂断电话的白晓晓，看到了葛悦手上的紫檀手串，她大步走进屋，高跟鞋踩的咚咚直响。
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白晓晓伸手便扯下了葛悦的手串，啪嗒一声，手串断裂，珠子飞的到处都是，茶几下，沙发下，以及客厅角落。
白晓晓伸手抓过洛天的手腕，斥责道，「你在做什么？定情信物吗？你当着我的面，和她做这种暧昧的举动，洛天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洛天定在原地不讲话，另一旁，我本以为葛悦会大发雷霆，但她没有，她弯身去捡拾地上的珠子，这实在太不像她。
白晓晓强行拉着洛天往家门外走，二人消失在门口。
裴俊生气喘吁吁的走进屋，交代道，「东西都送到楼下了，我们下楼送送洛天吧。」
葛悦没有回应，跪在地板上，伸手去勾沙发下面的珠子。
裴俊生看到一地的紫檀珠子，瞬间明白了全部，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镜，强颜欢笑的走进屋，帮葛悦捡拾地上的珠子。
隐约间，我察觉到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葛悦的种种异常表现让我确信，她对洛天动了真感情，那种感情，不同于当初她鬼迷心窍给李平当小三时的寻刺激。她对洛天，是保护、占有、欣赏，甚至是成全。
如今她对洛天放手的状态，和裴俊生对她默默付出的状态，竟生出了一丝相同的轨迹。
谁不喜欢简单纯粹的东西，相比身世复杂成长经歷波折的葛悦来讲，纯洁如白水的洛天，的确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
当葛悦和裴俊生找到了屋子里的全部珠子，我们三人一起下了楼。
楼下，司机已将全部行李放置在车中，白晓晓和洛天站在车边，白晓晓挡在洛天身前，不怀好意的看着葛悦。
「葛悦小姐，以后就别见了，你拿了我母亲的钱，就要信守承诺。」白晓晓勾勾嘴角，故意道，「我听说，你还堕过胎？给人当过小三？你的人生经歷倒是丰富，我真担心，你纠缠洛天的这段时间，是不是有把我们洛天带坏。」
葛悦刚要反击，洛天走到白晓晓身旁，他恳求的看着葛悦，深深鞠躬，「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洛天拉过白晓晓的手腕，说道，「我们走吧。」
白晓晓还想说些什么，洛天用力拉扯，阻止了白晓晓的挑衅。
车子开走，葛悦站在原地接连嘆气，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几颗紫檀珠子，转头看看我，疑惑道，「海棠，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我会觉得心口好疼？以前我和李平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隐隐作痛又不敢开口的感觉。李平抛弃我的时候，我只觉得挫败感，可洛天离开，我会觉得……」
我开口道，「觉得什么？是连发火都捨不得了吗？」
葛悦无奈点头，「嗯，甚至连发脾气都会担心，洛天会不会被我吓到，直到最后一刻，都怕他会对我印象不好。」
身旁，裴俊生走到葛悦的面前，他伸手拿走葛悦掌心的几颗珠子，轻描淡写道，「我帮你串起来。」
裴俊生转身朝着单元楼走去，这一刻的他，和葛悦并无不同，他们都在为自己心爱的人难过，他们都在等待，自己所爱之人回头看看自己。
葛悦仰头看着一片明朗的天，幽幽道，「也好，洛天走了，我现在就有精力好好对付我哥了。」
葛悦半眯着眼，看向我，「这段时间没和你联繫，是因为我父亲重病住院了，他老人家可能熬不了太久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担忧道，「伯父状况怎么样了？」
葛悦摇摇头，「人已经失去意识了，现在，我哥和我嫂子，正在拼了命的和我争抢家产。董老打电话和我父亲要洛天的时候，我爸那会儿其实已经撑不住了，如果不是为了让我爸情绪稳定，我肯定和白晓晓撕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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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耸耸肩，「没办法了，让白晓晓捡个便宜。」
葛悦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以后就专心搞事业了，姐妹。」
葛悦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而我这才知晓，看似安静的日子下，谁家不是暗藏汹涌，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好好活着，拼了命的追求自己嚮往的日子。
包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两下，江易谦发来了晚上用餐的时间和地点，紧接着，家嫂刘姨给我打来了电话。
刘姨声音热情，「海棠，晚上吃虾记得吧？你几点回来啊？还有啊，我真是被蒋琴和蒋二姨给噁心到了，昨天她们去跳完广场舞，今天就带回家一个老头，不过还好，被林小五给撵出去了。」
第196章 团圆饭
不安分的蒋二姨，总是能不断的带给我各种「惊喜」，起初我以为，林小五的出现是雪上加霜，现在看来，倒是帮我解决了各种麻烦。
我在电话里告知刘姨，晚上有了其他饭局，刘姨一阵失落，追问个不停，「你晚上和谁吃饭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今晚给你做虾的，刘轩特意腾出时间去海鲜市场。」
刘姨顾自琢磨了一会儿，嘆气道：「哎好吧，你忙你的吧！那你告诉我，你晚上去哪吃，吃完了我让刘轩去接你，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我几番推辞，刘姨继续唠叨个不停，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养父在世那会儿，他对我的担忧。
许是太久没有人这样温暖过我，我向刘姨说明了晚上的用餐地点，同时也表明，不需要接送，会在十点之前回家。
董老安排的这场饭局，让我和白晓晓在一天之内，见了两次面。
整个餐厅被董老包了场，一进店门，只有统一穿着的服务生，没有一位客人。
经理恭迎在门口，沖我鞠躬问好，「您是董老的客人，对吧？」
我点点头。
经理在前面带路，楼上楼下两层的餐厅里，只有悠扬的音乐声。
包间门口是有保镖在看守的，也不知屋子里坐着的，是董老还是白晓晓。
经理轻轻叩门，推开房门，礼貌道，「您请。」
屋子里除了白晓晓之外，还有江易谦和江辰。
硕大的圆桌周边，白晓晓被孤立在一边，江易谦和江辰坐在她的正对面。
董老还没有到，他们「兄妹」三人，显得格外生分。
包间房门一关，江易谦和江辰同时侧头看向我，江辰还是那个嗜血人格的江辰，没有改变人格。
江辰随手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白晓晓在对面酸言酸语，「你们到底是真交往还是假交往啊？不是说，你们是情侣吗？怎么吃个饭，还分开坐？」
白晓晓看看江易谦，又看看我，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当然不能让她得逞。
我绕过江辰，江易谦顺手拉开了他身旁的椅子，我入了座。
另一旁，江辰侧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他不说话，但很明显在用眼神质问我，我何时跟江易谦成为情侣关系了。
我只能微微苦笑，我何尝不是一样的意外和被动。
江易谦全程沉默，但身体从未停过，他拿起水壶帮我倒茶，清洗茶杯。
白晓晓继续酸言酸语，「还真是恩爱呢！如果不是因为陈景天，赵海棠你也不会和我哥扯上关系。你还真应该感谢死去的陈景天。」
我抬起头，刚要说话，江辰忽然来了脾气，「阴阳怪气什么呢！要感谢你自己去坟头感谢！」
白晓晓气白了脸，「daniel！」她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又改口，「江辰！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在向着谁说话！」
江辰理都不理白晓晓，这时，房门开启，董老一身白色棉麻衣，走进包间，她的胸前挂着佛珠，看样子刚刚参加了活动。
她的身后跟着老外森助理，二人进屋，江易谦礼貌的起了身。
我们跟随江易谦的节奏，纷纷从位置里站起身，也不知，这样的礼节，是因为生疏还是因为尊重。
白晓晓冲着董老挥手，满脸的小家子气，「妈，你坐我旁边。」
董老宠溺的冲着白晓晓笑了笑，果不其然，有董老镇压的场子，白晓晓即刻就换了一张面孔，温柔懂事小鸟依人。
屋子里的人，没人看不出，董老身上散发的浓浓母爱情怀。
董老笑眯眯着眼，回头沖森助理交代道，「上菜吧，顺便给孩子们拿些甜品。」
几分钟后，菜品陆续上桌，每一道都是精心雕琢，每一道都是别有寓意。
白晓晓顿时夸起了彩虹屁，「妈，你真的好会点餐，我才回家几天啊，你就把我爱吃的食物都记住了！这桌子上，没有一样是我不喜欢的。」白晓晓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挽着董老的手腕，「妈，你年纪大了，甜的就少吃一些，等我学做甜品，给你用最健康的食材。」
董老笑的开心，「知道了，就你嘴甜。」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并排坐在一起的我们仨，江易谦一声不吭，默默看着董老和白晓晓的表演，江辰干脆吃起了东西，什么都不顾。
我僵硬在座位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董老打开餐布，盖在腿上，她进入了正题，「今天叫你们兄弟俩来，是想吃个团圆饭。」
董老缓缓抬起头，眼角仍旧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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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养父母
白晓晓殷勤的给董老夹菜，董老的目光落在江易谦的身上。
江易谦坐的笔直，他不怯场，不尴尬，更不动筷子。
这时，董老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海棠，你帮易谦夹菜，你一定最懂他的胃口。」
我不得不拿起筷子，可突然，江易谦抬手便轻按住了我的手腕，肌肤接触的一刻，我身子微微一颤。
另一旁的江辰，嘴里叼着菜叶，转头盯着我和江易谦的手。
江易谦笑着道，「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我默默放下筷子，董老却站起了身，她端起自己的空盘子，在桌子上夹了几道菜，随即放在转动圆盘上，转到了江易谦的面前，「你小时候最爱吃排骨，江辰最爱吃蒸鱼，我都记得呢。」
江易谦看都没看那盘子里的菜，沖董老开口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董老沉吟片刻，继续微笑道，「还需要解释吗？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音落地，江辰一声冷笑。他扔掉手中的碗筷，带着憎恨看向董老，「是啊，心知肚明，然后消失了这么多年？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可以无事一身轻的离开，也可以不打招唿的突然出现。你只管生，不管养，你觉得自己很酷是吗？」
江辰轻蔑的笑着，「全世界只有我最傻，以为你这些年过得苦，以为你受尽了折磨，以为你当初离开是迫不得已。结果呢？你看你过得多好，光鲜亮丽腰缠万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我们叫到了这，然后和我们说，我们要心知肚明，是吗？」
董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我看得到，她由心的悔意，在眼底蔓延。
白晓晓替董老抱不平，「妈容易吗？妈当年是被梁敏迫害赶出家门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有脾气去找梁敏和江山！而不是认贼作母，为了继续苟活在江山的庇护下，认那个小三当后妈！」
白晓晓的一席话，刺伤了江辰，江辰紧紧团握的拳头，预示着他的怒火一触即发。
好在，江易谦轻轻按住了江辰的手臂，温和的开了口，「其实也挺好，看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和江辰也放心。我和弟弟都有了自己的人生，也无需你的帮扶，今天这顿饭，就当多年未见的叙旧，以后还是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江易谦的话说的极为客气且生络。
董老解释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叫你和江辰来，是为了我们……」
江易谦打断她，「听说你一年前，就已经在这边布局工厂和公司了，若不是弟弟先找到你，这顿饭，我们可能永远都吃不上吧。」
我听得出，江易谦对董老的埋怨。在江易谦还年幼的时候，董老离开了江家，听着江易谦和江辰的意思，原本董老是可以带走他们兄弟二人的，可董老并没有这样做。
这几乎成了他们兄弟俩的童年阴影，江易谦更是因此而落下了心疾。这些年，江易谦一直以为，董老当初没有带走他，是因为自己双眼的残疾。
可想而知，从童年便开始的自卑和被抛弃感，伴随了他的整个人生。
如今董老归来了，可事实是，董老一年前就回到了这座城市，却迟迟没有主动寻找他们兄弟二人。若不是江辰的冒然追车，或许，这顿饭永远都吃不上。
董老欲言又止，白晓晓继续替董老辩解，「难道就只有你们委屈吗？我何尝不是？我是在何种环境下长大？又经歷了什么？你们知道吗？你们想都不敢想！」
江易谦压根没有理会白晓晓，目光继续对峙在董老的身上，开口道，「她的身份核实了吗？亲子鑑定做过了吗？所以，她到底是父亲的孩子，还是你和其他人的孩子？」
江易谦问的直白，他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话，问清楚了，他便没什么可牵绊的了。
董老略有不安的眨眨眼，深吸气，「不需要亲子鑑定，当初晓晓，是我亲手送到寄养夫妻手中的。当年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晓晓的成长。」
江辰嗤鼻道，「所以，你离开江家以后，一直在默默关注你的私生女，而忘记了我和哥，对吗？」
江辰大笑，忽然起身，「既然不爱我们，为什么生下我们！」
董老默声不语，白晓晓即刻给自己加起了戏，双眼泛红的说道，「妈，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受苦，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啊！这些年，我真的吃了很多很多苦……」
白晓晓啜泣起来，江易谦看向满身是戏的白晓晓，直言道，「你的养父母，还有联络吗？」
倏然，白晓晓不哭了，她的身体顿了顿，那莫名而来的停顿，让人觉得很奇怪。
第198章 你是谁
提到白晓晓的养父母，她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牴触。
我从她微妙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丝丝心虚，她应该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的目光都落在白晓晓的身上，等待她的陈述，就连董老也是。
董老开了口，「是啊晓晓，我一直没听闻有关你养父母的事，你和他们分开了吗？不再联络了吗？」
白晓晓顿了顿，说话都支支吾吾，「他们……我和他们……也很久没联繫了，他们好多年前就离开了，外出打工去了。」
白晓晓的眼里蓄着眼泪，挽着董老的手臂，「妈，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不管我吃不管我穿，还不让我去上学！所以后来，我甚至需要别人资助才能继续念书，我和他们根本就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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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迫不及待的同自己的养父母划清界限，有关她养父母的去向，一问三不知。
董老心疼的抚摸白晓晓的额头，眼里满是自责。
江易谦没再询问下去，他从座位里起了身，说道，「董老，你和白小姐慢慢享用，我们还有其他安排，就不奉陪了。」
江易谦轻拍我的肩膀，转身便要走，我和江辰急忙跟随而上，董老不悦道，「即便是一顿简单的饭菜，都不愿意赏脸是吗？」
江易谦回过头，微微牵着嘴角，「大家都过得还不错，各自生活也挺好。」
江易谦伸手去拉门把手，董老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江山对你和江辰怎么样？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来我这边。」
若我没有理解偏差，董老的意思应该是说，她想把江易谦和江辰带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们兄弟俩，和那个不负责的渣爹父亲江山，划清界限。
江易谦没有理会董老的这句提议，拉开门，继续朝外走。
只是不巧，外面吵吵闹闹，竟出现了梁敏的身影。
梁敏不顾餐厅经理的阻挠，硬生生往楼上闯，她完全没了之前的优雅得体，像个来讨名分的老小三。
当初她便是小三上位，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梁敏闹到了包间门口，闹到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
梁敏看到江易谦和江辰时，瞬间露出那种运筹帷幄未卜先知的得意之神色，她伸手指着江易谦的脸，阴阳怪气，「果然！你早就和阿雯暗中勾结，你们早就串通一气，来噁心我和江山。」
江易谦毫无波动，漠然看着梁敏上蹿下跳。
梁敏整张脸拧在一起，故意说给包间里的董老听，「装什么装？当初脏着身子被赶出家门，现在不知道又靠着哪个男人发了家，回来噁心我们，还改头换面叫什么董老？」
梁敏冷笑，「你就算是换了一层皮，也无法抹除当年做下的骯脏事！我可真替江山感到不值！我现在甚至怀疑，江易谦和江辰是不是也是你在外面生的野种！」
听到这些难以入耳的话，我当真觉得，梁敏疯了，她说着一些毫无根据的脏话，看似在责骂，实际全部是情绪上的发泄。
她在无能狂怒，她在用狰狞，遮掩自己的紧张和心虚。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包间里的董老，一言不发，默默坐在屋子里倒茶，听着梁敏的单口相声。
可白晓晓坐不住，她抓起茶杯，起身便走出了房间，站到梁敏面前的一刻，她扬手便将茶杯里的热水，泼在了梁敏的脸上，紧接着，扔掉茶杯，一巴掌扇在梁敏的脸上。
白晓晓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梁敏动手了，她势在必得的看着梁敏，说道，「母亲不想脏了手，那就让我来脏这个手，是我上一次没把你打服气对吗？这次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你最好看清楚形势，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董老的人，你就算是被打成筛子，都没人会帮你一下。」
梁敏怒火冲天，她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而且是接连两次的，被白晓晓这种「下等人」欺负折磨。
梁敏刚要开口继续冲着包间里面嘶喊，这时，董老慢悠悠的走出了包间。
董老探了眼白晓晓，说道，「姑娘家的，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是我的女儿，要矜持，要懂礼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梁敏的女儿呢，这样不好。」
白晓晓皱眉瘪嘴，「妈你说什么呢，别把我和她这个疯婆子扯上关系，我真的要呕死了。」
董老走到梁敏的面前，梁敏面目狰狞，在这看似双方都强硬的气场下，董老以处变不惊，更胜一筹。
梁敏忍无可忍，抬手便要扇打董老的脸，董老心平气和的开了口，「一个小时前，江山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梁敏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怒火因此熄灭了一半，气势也被掠夺了一半。
董老微微笑道，「他和我道歉，说当年不应该对我那般凉薄。」
梁敏收回手，满脸疑惑，「江山给你打电话？」她冷笑，强撑道，「怎么可能？你得臆想症了？都这个年纪了，还妄想和我争抢江山？」
董老继续微笑以待，摇摇头，「你错了，当年，江山是我送给你的，我可从未和你争抢过什么。」
梁敏双眼微眯，发贼道，「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多年后突然诈尸回到这里，还拉拢江易谦和江辰，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毁了江家是不是！」
董老回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子女，心满意足道，「我对江山和江家，没有任何兴趣。我这次回来，是要收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孩子。」
梁敏突然走到江易谦的面前，她一把拉过江易谦的手臂，劝说道，「易谦，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抛弃你和江辰的，现在她是年纪大了，没有依靠了，看到你们兄弟俩成长的优秀，才回来找你们！」
梁敏提醒道，「易谦，你可要记得，当初你双眼残疾，她是怎么弃你于不顾的！你一个人带着弟弟，这些年的苦楚都是她造成的！」
梁敏恶狠狠的指着董老，她用力分离江易谦和董老之间的血缘至亲，反覆用童年创伤，去刺激江易谦。
江辰想要上前阻止梁敏，他团硬的拳头，聚集着原来越多的能量，可下一秒却被江易谦轻轻抓握，安抚了下去。
江易谦压根无心参与董老和梁敏的战争，他轻轻道，「我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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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拉过我的手腕，朝着楼下走去。
二楼的包间门口，白晓晓两步站到梁敏的面前，继续敌对。
董老没有丁点同梁敏交手的欲望，她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了江山的手机上，而后放了免提。
在我跟着江易谦走出餐厅前，我听到了开着外放的手机里，江山对梁敏的无情斥骂，他骂梁敏不懂事，骂梁敏没脑子。
果然，在强大的资本面前，夫妻都可以变成仇人。
董老高明，用最简单的方式，不费一兵一卒，侮辱了梁敏。
走出餐厅，我大口大口的唿吸，我从江易谦的手里挣脱出来，江辰的目光持续盯在我的手腕上，许久过后，他开口道，「江易谦，你对赵海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易谦站在路边，给司机打着电话，电话挂断，他回头看了看我和江辰，随意道，「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江易谦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任由江辰去误会。
江辰刚要龇牙咧嘴，我急忙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和江先生是假情侣！因为只有这样说，才能阻止白晓晓对我使坏，你明白吧？」
江辰收回怒火，略有不甘，「哦。」
江易谦表情孤傲的看了眼满是情绪的江辰，直言道，「你对赵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江辰愣了愣，以牙还牙，「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呗。」
江易谦眉头紧皱，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江辰给捉弄了。
只是，在这对话结束以后，我们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是我们仨自发形成的，突然间谁都不说话，陷入尴尬。
直至司机驾车而来，而紧接着，我看到刘轩的车子，停在了路边。
刘轩打开车门直奔我而来，他一眼便看到了我，没有留意到江易谦和江辰的存在。
「我妈让我来接你，你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你吃完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刘轩兴沖沖的大步迈进，江辰一脸狐疑的盯着刘轩。
接着，江辰两步挡在我身前，在刘轩靠近的一刻，江辰伸手便推了刘轩的胸口，毫不客气，「你是谁。」
第199章 回归的主人格
眼下这一刻，我以为我听错了，江辰竟然会冲着刘轩说出「你是谁」这三个字。
我略有诧异的看向江辰的脸，他认真阻拦在刘轩身前，眼里是彻彻底底的陌生。
刘轩定在原地，愣了愣，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沖江辰说道，「我？我是刘轩啊，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一起在海棠家里吃过饭的。」
我以为江辰是在和刘轩开玩笑，毕竟江辰曾鲁莽的吃掉刘轩给我准备的鱼肉，在家中相处的那一晚，他们二人虽交谈甚少，但不至于到转头就忘的程度。
可江辰十分认真，如对待敌人那般，再次毫不客气的推了一把刘轩的肩膀，变得更加警惕，「少来，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我拉过江辰的手臂，不可思议道，「他是刘轩啊！我们一起吃过饭的，你真的不记得了？」
江辰的表情渐渐迷惑，那表情不是唬人玩的，而是他真的不记得刘轩了。
江易谦走到江辰身前，表情凝重，好似江辰出了什么大问题。
江易谦拉过江辰的手臂，略有心急，「走吧，回家。」
江辰愁眉不解，一把甩开江易谦的手腕，他看向刘轩，两步走到刘轩面前，质问道，「我们认识？还是你在恶作剧？」
刘轩不明所以，江辰身上的火药味渐浓，刘轩下意识后退，「你怎么了江辰……」
江辰的表情越来越诡异，他愈发狰狞，愈发无解，他低着头，右手狠狠敲击自己的额头，好像瞬间便掉入了思维的深渊之中。
他痛苦呢喃，「我好像忽然忘记了很多事……」
江易谦转头沖司机喊道，「过来把江辰带走！」
江辰蹲坐在地，不停的捶打自己的额头，表情痛苦难耐，「不对……我明明没有见过他的，我明明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同自己的身躯作对，他企图从身体里找出答案，可越寻找，越无解。
他掉入了自我怀疑的深渊之中，不停的询问自己，不停的折磨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我和刘轩一起上前，帮着江易谦制服住江辰。
我们把江辰强行推上车，江辰蜷缩在后车座里，身体微微颤动。
我不安道，「他到底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江易谦没有过多解释，即刻上车，叫司机前往最近的医院。
我和刘轩因为担心，一路驾车随同。
车子一前一后，朝着医院开去，刘轩疑惑道，「江辰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他是从何时开始出现多重人格的？」
我摇头道，「不清楚，应该很多年了。而且，他现在的人格并不是主人格，主人格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
刘轩愁眉道，「这种情况，的确很少见。」
刘轩侧头看了我两眼，随即掏出手机，递到我手中，说道，「你打开小米那个app，有个家用摄像头，是我临时安装在公寓里的，可以随时监控客厅里的状况。」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刘轩提醒道，「钱斌。」
我心里咯噔一下，与其说我刻意遗忘生父钱斌的存在，还不如说，我在刻意逃避，逃避和生父的接触，逃避对他之后生活的好奇与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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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在吃饱喝足休息好以后，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刘轩没有向我询问，我和钱斌的具体关系，他看得出来，我并不想开口提及此事，他极会察言观色。
我打开手机上的app，摄像头的监控区域是客厅，其他的地方看不到。
画面里没有人影，我转动摄像头，看到钱斌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对着地上杂乱无章的纸张翻阅。
我仔细盯着屏幕，呢喃道，「他在看什么？」
刘轩侧头瞄了一眼屏幕，说道，「他对着那些东西，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看上去应该是一些老旧报纸之类的东西。对了，我给他送吃食的时候，他让我帮他买了一张客车票。」
我侧头道，「去哪里的车票？」
刘轩仔细回忆，「一个小镇，好像是叫青山镇，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不说。」
我打开手机地图，搜索这个地名，意外发现，白晓晓和洛天的故居振河村，就在青山镇。
我不得不牵引出一系列的联想，生父在得知我被白晓晓欺辱了整整五年以后，又被白晓晓借刀杀人除掉了陈景天。
生父寡言，却无时无刻出现在我的生活范围内。
第六感告诉我，他会为了我，做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
振河村就在青山镇，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我走着神发着呆，刘轩停了车。
刘轩催促道，「走吧，到了。」
江辰被几个医生强行按压，打了镇静针剂，他已经癫狂到了自我伤害的地步，他似是忘记了很多事，试图通过额头撞墙的方式刺激自己，用疼痛感，激出脑海深处的回忆。
让江辰安静下来的过程，可谓艰难险阻，等他彻底昏睡过去以后，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划痕。
我现在能理解，江易谦此前意图留下daniel人格的用意了，既然江辰的主人格已经消失，那倒不如，留下个情绪稳定，听话省事的人格。
我们几个人围绕在江辰的病床边，窗外入了深夜。
江易谦精疲力竭，微微嘆气道，「你们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江易谦特意看向刘轩，「辛苦你护送赵小姐。」
刘轩急忙点头哈腰，「您客气了江先生。」
江易谦看向睡在床铺上的江辰，默声不语。
我和刘轩准备离开，而这时，病床上的江辰，忽然倒吸一口气，从睡梦中醒来。
我即刻回头，江辰缓缓睁开眼，表情苦楚，「头好疼……」
我快速走回病床边，江易谦心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辰第一时间，将视线落在江易谦的身上，他看着江易谦好一会儿，忽然，嘴角泛起暖暖的笑意，「哥，我做了好长的梦。」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视线从我的身上掠过，好似和我从未相识。
他重新看向江易谦，带着几分愧疚，「哥，我又昏倒了是吗？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诧异的看着江易谦的眼睛，「哥，你的眼睛恢復了……」
这一刻，我百分百确定，眼下躺在病床上的人格，并不是嗜血人格的江辰，他的温柔里透着礼貌和谦逊，这是嗜血人格的江辰，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我直起身，犹疑不解。
他更不是daniel，因为daniel的眼神向来空洞蛮傲。
短暂的留白过后，我亲眼看到，江易谦握紧江辰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第200章 醋罈子
我下意识沖江辰开口，喊出了他的名字，可料想之外的，他看向我的目光，犹如一个陌生人。
江辰面色虚弱，微笑而礼貌，「你好……我们认识吗？」
他不记得我了，或者确切的说，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嗜血人格的江辰，更不是伪善的daniel。
这是新出现的第三个人格。
可当我看到，江易谦对江辰的那般反应时，又似乎在说明，眼前的这个人格，其实就是江辰的主人格，温和平静，充满了歉意。这和江易谦此前描述的江辰主人格，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愣在原地发着呆，江辰吃力的沖江易谦说道，「哥，我是不是又昏迷了很久？你的表情很不好，我又让你担忧了是不是？」
江易谦凝重的双眸里，似是闪着许久未见的光芒，那其中复杂的情愫，像是多年未见的挚友。
江易谦极快的整理自己的情绪，沖江辰说道，「没事，你只是小状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江易谦的急切关心里，显露着几分不适应，他有些激动，又在竭力克制。看得出，他不想让病床上的江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氛。
而在这简单的几句对话里，我感受到了江易谦作为哥哥，对江辰的无尽关心。他这般温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只对这个人格独有。
我几乎确定，那就是江辰的主人格。
我不禁由此展开不好的联想，若是江辰的主人格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嗜血人格的江辰，将会不復存在？
可从始至终，我认识的那个江辰，都只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自知不应继续留在这里，在这个微妙的氛围下，我和刘轩显得极其多余。
我轻声开口，沖江易谦说道，「江先生，那我和刘轩就先走了……」
江易谦直起身看向我，他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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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递给刘轩一个眼神，随即朝着病房门口走去，只是刚推门，病床上的江辰沖我说了话，「我们是认识的，对吧？我刚刚有些没记起来，但又觉得你很眼熟。」
我回过身，有些惊喜，「你记得我？」
虽然是同一个身躯同一张脸，可我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格，和嗜血人格的江辰，截然不同。
他们眼神里的张力、倾诉欲、占有欲，以及说话的方式，面部的神态，统统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格，让人有一种柳枝拂风之感，缓缓的，温温和和。而嗜血人格的江辰，永远在试图主导一切。
他微微笑着，点点头，「我生了病，记忆力差了些，你见谅。」他接着道，「等我出院，邀请你去我家里作客。」
我点点头，他这样客气的语气，倒是让我觉得有几分生疏。
江易谦轻拍江辰的肩膀，说道，「你等我下，我去送送他们。」
医院走廊里，我和刘轩站在江易谦的正对面，江易谦恢復了那副严肃的神态，不等他开口，我心急道，「是主人格回来了吗？」
江易谦眼眉微皱，回答的含蓄，「很像，但不排除是第三人格。」
刘轩在一旁插了嘴，「我有做这方面研究的医生朋友，可以帮您谘询一下。」
江易谦瞥了一眼刘轩，没有回应，只是应付的微微一笑。
看得出，江易谦对刘轩带着几分不知来由的敌意。
我尴尬道，「那我们先回去了，辛苦了江先生。」
我拉过刘轩的手臂，灰熘熘的朝着楼梯口走去，江易谦站在原地目送我们。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刚刚的江易谦冷冰冰的。
刘轩也是个极其敏感之人，他琢磨一路，表情疑惑，「我刚刚是得罪那位江先生了吗？感觉他好像很不愿意和我说话……」
刘轩想不清楚，「我刚才，有冒犯到他？我只是说了，我可以帮他查询相关信息，对吧？」
刘轩甚至为此陷入了自我怀疑，我拍着他的肩膀，「你别胡思乱想，他就是那个样子，经常臭脸。」
刘轩笑笑，「那就好，我想着江先生是你老闆，别因为我而搞砸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和刘轩上了车，我下载了小米的app，连接了公寓的摄像头，视频中，钱斌正在沙发上打盹休息，鼾声四起，茶几上摆着一瓶白酒，看样子是醉酒睡下的。
我转头问道，「钱斌的客车票，是哪天出发？」
刘轩说道，「明天。」
刘轩一语道破，「你是不是想弄清楚，他要去做什么？」
我默默点头。
刘轩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明天我找朋友去诊所盯着工人装修，然后我陪你去青山镇，我们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刘轩所言即是我所想，且我一个人跟踪钱斌，的确不太安全，青山镇我人生地不熟，若钱斌去的不是青山镇下的振河村，我更是一路摸瞎。
我应声道，「那明天就只能有劳……」
话未说完，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是江易谦。
电话接通，江易谦直言道，「安全到家了吗？」
我一时以为自己时空错乱，我和刘轩才刚刚离开医院不到十分钟。
「江先生，我们还在路上，还要半个小时呢……」
江易谦询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我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刘轩，尴尬道，「他是……我家阿姨的儿子，一直在帮我打理牙科诊所……」
江易谦言简意赅，「你们在交往？」
我急忙否认，「没有啊江先生，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我不知江易谦搭错了哪根筋，明明十分钟前还好好地很正常，这刚分开没多久，就问出这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江易谦继续平静道，「只是觉得你们二人走的有些过于接近。」他换了话题，「一会儿江辰转院，明日你有空，可以来看看江辰，他对你不是完全没有记忆。」
我为难道，「江先生，明天早上，我要和刘轩出一趟远门，可能没办法去看江辰了。」
电话那头的江易谦沉默了片刻，「去做什么？还要两个人一起？」
我应声，「去乡下，我不熟悉路况，他帮我开车。」
江易谦没有过多询问，「好，到家给我信息。」
他的电话挂断的极快，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看了眼黑乎乎的手机屏幕，越来越觉得他性格古怪。
这个让人难以琢磨的江易谦，有时成熟有魄力，有时杀伐果断，虽看上去不近人情，但所做之事又处处有情。抛除工作之外，他总是言不由心，或是刻意装冷漠，给人不好靠近的疏离感。
我坐在副驾驶发呆，刘轩说道，「江先生还没成家吧？」
我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都能看出来？」
刘轩笑笑，「我是男人，当然感觉得的到，有家有娃的男人，和单身男人差距可是很大的。」
我好奇道，「有什么不一样？我觉得江先生也很成熟，不过，他虽然没结婚，但他有一个八岁大的儿子！」
刘轩疑惑片刻，摇着头，「不像，他不像有孩子的状态，你确定那个孩子是他的？」
我笑道，「当然了，我现在就在兼职安安的辅导老师，安安当然是他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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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完这话以后，我自己竟也觉得有几分怪异，好像，安安和江易谦的互动，并没有那么亲密。
归家的这晚，刘姨还是为我做了虾，我和刘轩在厨房开小灶，二楼传来林小五和蒋二姨的争吵声。
林小五：「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乡下？你给我个准信！爸一个人在老家守着，你不管他吃穿了！」
蒋二姨：「走什么走？我得陪着蒋琴，你没看见她身体状况不好啊！你这个小兔崽子，一点不知道孝顺！」
林小五：「你留在这不就是为了占便宜！都说好了，你修养好了我们就走，我看你现在啥毛病都没有，还赖在这做什么啊！」
楼上传来蒋二姨抽打林小五的声音，刘姨把调好的酱汁送到我面前，嫌弃道，「像他们这种，贪图别人裤兜里钱财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海棠你看着吧，他们早晚得遭报应！」
刘姨递给刘轩一杯水，「儿子你多吃点主食，把肉留给海棠。这几天你抓点紧，你答应妈的，要和孙宝妹离婚。」
刘轩点点头，「知道了妈。」
隔天一早，我和刘轩早早收拾出门。钱斌的车票是上午九点发车，我们要在客车发车前，赶到客运站。
只是刚出门，便看到院外大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商务车，车子旁侧，站在正在抽菸的龚阿彪。
龚阿彪看我走出了家门，即刻笑脸相迎，「海棠姑娘！等你好久了！」
我傻眼道，「我今天不去公司的。」
龚阿彪拉开车门，车子里赫然出现的，是正在看书的江易谦，端正而尊贵。
我皱眉不解，朝前走去，刘轩跟在我身后，同是一脸疑惑。
江易谦合上书本，侧过头，轻淡道，「刚好我今天没什么事，路过，送你一程。」
第201章 法医
江易谦坐在车中的模样看似轻松，却又给人一种四肢僵硬的错觉，特别是他合上书本的那一刻，总带着些许刻意的做作。
我尴尬着，回头看了一眼刘轩，刘轩同是不解，「那……我们……」
刘轩双手不协调的比划了两下，场面一度陷入不知解的怪异氛围中。
江易谦的到来太过突然，他昨日才说，今日要照看江辰，现在却说自己没什么事，要送我们一程。
我开口同江易谦说道，「江先生，我和刘轩要下乡，就不坐您的车了。谢谢你……顺路来我家，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我扭头推着刘轩的手臂，让他赶忙去开车，我实在搞不懂江易谦此举是为何意。
龚阿彪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车内，江易谦清着嗓子开口道，「一起去吧，处理完你们的事，和我一起去医院看望江辰。」
我僵在原地，刘轩回头看着我，等待我的答覆。
车子里的江易谦继续道，「难道还要我下车请你吗？」
这哪里是请，分明是在下军令状。
天知道江易谦搭错了哪根筋，莫名其妙起个大早来我家，还非要一起下乡。
我不能让钱斌的存在被更多人知晓，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江先生，我是去处理我的家务事，而且今天要去乡下，乡下的路有多难走你是知道的。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江先生。」
我强硬推辞转身离开，江易谦开口道，「白晓晓一大早自己开车出了门，车子行驶的路线，好像是去振河村。」
我转身走到车边，心急如焚，「白晓晓去振河村做什么？」
江易谦说道，「或许是在我询问了她养父母的下落以后，她意图隐瞒什么。」
江易谦眸光微闪，反问道，「你今天下乡，是去哪？振河村吗？」
我愣住，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我是要去追踪钱斌的，但我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钱斌的存在。
江易谦说道，「你如果是去振河村，就上车吧，有关她养父母的事，我也在调查。」
我两边为难，一边是查清白晓晓，一边是跟踪钱斌。
刘轩看出了我的为难，他轻声道，「我开车去客运站，你和江先生一起吧，感觉江先生那边的事更棘手。」
的确是这样，只要白晓晓为非作歹一日，我的危险便会增加，若不是江易谦的势力保护着我，我可能早就被白晓晓陷害的体无完肤。
我沖刘轩交代道，「你那边有什么状况，随时和我联络，我感觉我们可能会在振河村汇合。」
刘轩点点头，「放心，随时和你汇报消息。」
我上了江易谦的车，刘轩驾车前往客运站。
一路上，江易谦看书不语，我坐在他身旁惴惴不安。
江易谦开口的随意，「钱斌的下落，你清楚吗？」
我勐然侧头，江易谦说的缓慢，「别紧张，我只是无意听闻，白晓晓正在寻找这个人的下落，而且花了不少钱。」
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所有的信息，都逃不过江易谦的法眼，他几乎什么都知晓。
江易谦说道，「我也知道，这个人和你的关系。」
心里诧异的同时，我下意识看向开车的龚阿彪，好在阿彪正专注于线路导航，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和江易谦的谈话上。
我当真不清楚，江易谦是如何查到，我和钱斌的血缘关系的。
江易谦的目光重新落到书本上，平静道，「我说过，你可以百分百相信我，如果你需要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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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江易谦真的尽了他的力，这世上，应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了吧。
只是，想到白晓晓正在费尽心思的调查钱斌的下落，我就一阵头痛。很明显，她是想拿捏我的把柄，置我于死地。
我倒是习惯了白晓晓的阴阳人做派，如今她飞黄腾达，却还是不忘和我这个小虾米作对。
我没办法料想，若是没有江易谦，在白晓晓刚刚得势之时，她会如何作弄戏嚯我。
我和白晓晓的战争，是註定无法根除的。白晓晓一日不死，我就无法安生。
我看向江易谦，交了底，「江先生，今日我和刘轩出门，就是为了跟踪钱斌。钱斌买了去青山镇的客车票，刘轩询问他的去意，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没办法，只能选择偷偷尾随。」
我把秘密交代给了江易谦，他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想想也是，像他这种经歷过大风大浪之人，怎会对我这点小秘密感到意外。
他简单询问，「刘轩这个人，值得信任吗？」
我下意识点头，但又带着几分怀疑，若是放在以前，我会认为刘轩是绝对忠心的，可在经歷了白晓晓和陈景天这两个人渣以后，我迟疑了。
我解释道，「刘轩会知晓钱斌的存在，是个意外，他不清楚我和钱斌的关系。」
江易谦的目光依旧落在书本上，他翻着书页，短暂思索，说道，「他不可信，今天的事结束以后，别再让他接触钱斌。」
我想不出，江易谦是如何看出刘轩不可信的，我不好反驳，只能默许答应。
江易谦提醒道，「不要把自己的弱点袒露给任何人，包括我。」
我心虚应声，「知道了……」
车子行驶的全程，龚阿彪一直在抄近路，他没有走高速路，就为了能赶在白晓晓抵达之前，开进振河村。
刘轩给我发来信息，说他已经跟踪钱斌到了青山镇，而不出意料的，钱斌在路边随便搭乘了一辆小三轮，前往的路线正是振河村。
说来也是巧，同一天，我、钱斌、白晓晓，竟然去了同一个地方。
就在我们即将进村之时，江易谦的手机收到了信息，江易谦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上面是线人发来的通报。白晓晓堵在了高速路上，她选择了一条最慢的路，预计抵达振河村的时间，还要半个小时。
钱斌是最快抵达振河村的，他走的小路，是私家车无法开进的土路。
我们的车子抵达时，刘轩刚好同我们汇合，因为道路不通的缘故，车子只能停在路边。
下了车，江易谦指挥龚阿彪守在路口，若是白晓晓的车子开了进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刘轩准备和我们同行，却被江易谦阻拦。
我想起刚刚江易谦同我说的那些提醒，便让刘轩留在了车子里。
我和江易谦一同前往白晓晓的故居，这一路，我愈加心慌。
脚下的泥沙路并不好走，江易谦脚上的那双皮鞋，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隔着老远，我看到了白晓晓以前住的那个小房子，房门口挂着几条红布，格外显眼。
江易谦开口道，「你觉得，两个活生生的人，会凭空消失吗？而且没有一点消息。」
我知道他所言的是白晓晓的养父母，我摇头道，「当然不可能。」
江易谦说道，「你生父钱斌，也来了振河村。」
我点点头。
江易谦继续道，「我查到的信息上显示，钱斌曾做过两年法医，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停住脚，「法医？」
江易谦回过身，看向我，「如果我没猜错，陈景天被劫持砍断手脚，都是出自他手。」
我木然不说话，钱斌做过医生这件事我知晓，可做法医，却从未听他提起过。
怪不得，他肢解陈景天的手法，能那样专业且不留痕迹。
第202章 消失的大活人
有关钱斌的事，江易谦猜的全对，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猜测，而是查到了证据。
我跳过钱斌肢解陈景天一事，注意力都落在「法医」二字上。
钱斌做过两年法医，这件事我并不知晓。
江易谦顺势把钱斌抵达振河村的目的，和钱斌多年前的职业联繫到了一起，「或许，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查明真相。」
我默不作声，继续和江易谦朝着白晓晓的故居走去，意料之内，院门被撬开，里面已经有人闯入。
闯进屋子里的人只能是钱斌，他是第一个抵达振河村的人。
江易谦伸手阻拦在我身前，示意我动作轻稳。
房门是敞开着的，屋子里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
我和江易谦小心翼翼走进屋，屋子里没有声音，空荡荡的落了灰尘。
江易谦的视线落在小窗户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后院。
我没有去过这房子的后院，第一次前来这里时，只是大致瞄了几眼，后院空间不大，院落窄小，是正常平房后院的三分之一。
江易谦对着窗户外侧看的出神，我凑上前，果不其然，穿着登山服的钱斌，正在后院刨地。
他手里握着个锄头，一下接一下的朝着并不松软的地面深挖刨坑。
后院的地面和前院的地面并无不同，常规来讲，别家后院都会用来种些土豆生菜之类的蔬菜，而白晓晓的房子，后院地面和前院几乎一样，都是硬邦邦的土质，根本无法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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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懂钱斌的所作所为，他卖力刨地，好像能从地底，把白晓晓的养父母刨出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呆愣住，脑海里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不禁跟着阴谋论起来。
江易谦说过，钱斌的过往信息显示，他做过法医，法医会破案，更有着无数杀人案例的经验。
若钱斌真是来调查白晓晓的养父母，那是不是说明，他正在怀疑，白晓晓的养父母并非外出打工，而是早已离世？
江易谦的手机这时震动了两下，他拿出电话，上面是龚阿彪的提醒，白晓晓的车子已经开进村里。
我绝不能让白晓晓发现钱斌的存在，我紧张道，「江先生，我必须出面，我要把我生父带走。」
江易谦点点头，我急忙沖向后院。
和钱斌面对面的一刻，钱斌恍神惊吓，他丢掉手中的锄头，不解道：「海棠你……你怎么在这？」
钱斌埋怨跺脚，「哎呀！刘轩和你说了？」
我拉过他的手腕，急促道：「赶紧走，白晓晓来了，你真是疯了，自己一个人闯来这里！」
我把钱斌拉进屋子里，准备从正门离开，后院的墙垒得老高，实在没办法攀爬。
可还没迈出房门，外头便响起了白晓晓的声音。
「谁！谁闯进我家了！谁把我家门撬开了！」
那声音近在咫尺，我们和白晓晓只有一门之隔。
江易谦指了指床下的空隙，权宜之计，「先让他躲进去，一会儿我想办法。」
钱斌自觉钻进了床底，空隙不大，但刚好在视线盲区。
即刻，白晓晓气沖沖的走进了屋，她今天的搭配很怪异，一身浅色长裙，却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
运动鞋的吊牌未摘，看上去，是刚在车子里换上的。
我很纳闷，她是要在这屋子里做什么，非要换上一双新的运动鞋。
和白晓晓碰面之时，我尽量学着江易谦，保持冷静。
江易谦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白晓晓，没有丝毫心慌。
反而，脸色骤变的那个是白晓晓，她完全想不到，她能如此点背的，在这里遇到我们。
「你……你们为什么来我家！」
白晓晓四肢不协调的指着我和江易谦，她的右手微微有点颤抖，显然，她心里有鬼。
江易谦全程不说一句话，他向来都是这样，等待对方黔驴技穷不知所措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白晓晓留意到了被撬开的后门，她快步走去后院，看到被掀翻的泥土地面，气得浑身打颤。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江易谦！赵海棠！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谁让你们来这里的，谁准许你们来这里了！」
白晓晓的暴躁情绪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江易谦转过身，看着白晓晓平静道，「你在慌张什么？」
白晓晓迈进一步，质问道，「你在调查我，是吗？」
江易谦微微笑道，「我应该是在关心你才对，不是你说的，你想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白晓晓面目狰狞，她回头看了一眼被挖的狼藉的后院，地上的坑并不深，因为土质太硬，想挖深也没那么容易。
白晓晓推着江易谦的肩膀，「出去，你们出去，给我出去！」
江易谦推开白晓晓的手臂，定在原地，「这个家，没有丁点你和养父母生活过的痕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既然要成为一家人，我理应对你的过去有所了解。」
白晓晓说道，「这个破房子有什么可了解的？还是你们想看到我过去糟糕的生活条件，挖苦我，取笑我？」
江易谦说道，「你这么急着回到这里，是因为什么事？」
白晓晓转身走去柜子前，柜子就在床边，我生怕她看到躲在床下的钱斌。
白晓晓从抽屉里拿出一摞老旧的证件，证明道，「看到了吗？手续！这破房子要被卖掉了，你们赶紧出去！」
白晓晓的速度倒是惊人，才过了多久，她便要将这老房子卖掉。奇怪的一点是，她都那么有钱了，却还要为这不值钱的房子折腾一番。
白晓晓拗不过江易谦，便把怒气发泄在我身上，她一手握着证件，一手狠狠扯过我的手臂，甩着我便往门口推去，「滚出去！赵海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怎么？我是董老的亲生女儿让你感到不爽了是吗？所以你变着法儿的勾引我哥，让我的两个哥哥疏远我！」
房门口立着一块挡板，白晓晓的力气极大，我防住了她手臂的挥舞，却没有留意脚下的挡板，不免的，还是摔在了地上。
江易谦急忙将我拉起，把我带到了屋外，迎着外面的光线，他看到我小腿上的擦伤，倏然面露凶色。
白晓晓依旧不依不饶，她跟着我们走到院子里，据理力争的沖江易谦说道，「哥，你是被赵海棠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吗？你为什么要处处向着她？你以为，她当初资助我是好心？」
白晓晓冷笑，「还不是仗着她养父有几个臭钱，就跑来向我这个穷人耀武扬威吗！她要是真有善心，为什么一次一次分批的给我打生活费？她要的，不就是踩着我的自尊心，获得她大小姐身份的满足感吗！每一次，我和她讨要生活费，一声声姐姐的叫着，我都觉得噁心至极！」
我万万没想到，在白晓晓的眼里，曾经我善意的资助行为，竟成了践踏她自尊，以达到满足我私慾的卑劣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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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对另一个充满偏见的时候，那个人连唿吸都成了罪过。
我心寒至极，即便我早已对白晓晓丧失了期盼她回头是岸的希冀。
而白晓晓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江易谦对她的理解。
白晓晓指着院门外，「你们走！」
被下逐客令的同时，我顺着房门口看向屋内，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床铺下的状况。
我快速思索，这种状况下，如何让钱斌逃身。
后院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因为那里的围墙实在是太高。而且奇怪的一点是，我第一次和葛悦来到这里时，后院的围墙，压根没有夸张到这种高度，好像，那围墙是二次垒高的。
我盯着床下的钱斌，他正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焦虑之时，诡异的一幕发生在我眼前，我亲眼看着，床下的钱斌，正缓缓挪动，直至消失！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床下，确切的说，他消失在了地底下。
那个床铺的下面，或许存在着暗道。
第203章 暗道
焦灼之际，白晓晓对我和江易谦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若我和江易谦继续逗留，说不定她会现场发疯。
可钱斌还在屋子里，更无语的是，钱斌的身影消失在那床铺之下。
好端端的大活人，是不可能莫名其妙消失的，钱斌的身子在床下没了踪影，定然是那里有地下通道。歪打正着的，被钱斌给发现了。
我侧头看了江易谦一眼，示意他我们不能离开这小院，若是把钱斌一个人扔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今日白晓晓的装扮着实奇怪，一身浅色长裙搭配一双没来得及摘吊牌的黑色运动鞋。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特意穿着方便行动的鞋子，或许就是为了走进那暗道之中。
我犹豫如何支开白晓晓，江易谦心平气和的沖白晓晓说道，「我实在不理解，你如此紧张我们的原因。海棠陪同我来到你的故居，是想对你的过去有所了解。是你自己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互相了解，有问题吗？」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白晓晓自己心虚，那问题便大了去了。
白晓晓刚要反口，江易谦继续道，「我有意接纳你，并不想和董老一直僵持下去。我和父亲的关系本就紧张，未来是一定要回到董老身边的，既然如此，我肯定要对你的身份进行调查。」
江易谦有理有据，把藉口说的于情于理，他就这样简单的盖过了白晓晓的风头。
而白晓晓在听到江易谦准备接纳自己之时，她信以为真，自然软了口气。
「哥，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我们共同拥有一个实力很强的母亲。外面多少人想和母亲套近乎，母亲从未理会过。你应该感觉得到，母亲是个心冷之人，她能主动宴请你，已经是在向你低头了。」
白晓晓主动做了让步，「你不是不相信，我和董老的血缘关系吗？那好，我们去做亲子鑑定，母亲曾经说过，从她把我送到寄养家庭开始，她就一直在暗中关心着我，我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呢？」
白晓晓言说此话时，我险些被她的真诚打动，她太认真了，认真到，她对自己是董老亲生女儿的身份，深信不疑。
这样一番对话下来，甚至让我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我们误会了白晓晓？白晓晓真是董老的血脉？
江易谦顺着白晓晓给的台阶，做了让步，「董老一直不肯做亲子鑑定，或许是因为，不想伤害你和她之间的感情。但我这里，必须要有白纸黑字的证明，证明你的身份。」
白晓晓点点头，「没问题，亲子鑑定而已，我做便是。」
江易谦说道，「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时间充裕，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
我看得出，江易谦是在故意调走白晓晓，让白晓晓离开这老房子，以便钱斌逃跑。
否则，他不会对白晓晓如此和颜悦色，废话多多。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我和钱斌。
白晓晓自然是不想即刻离开的，她回头看了眼小屋内的状况，犹豫不决。
江易谦趁热打铁，激将道，「你反悔了？若是心虚不想做，我不勉强你。」
白晓晓斩钉截铁，「我心虚什么！我才不会心虚！如果我不是董老的女儿，董老会对我那么地无微不至？我现在委屈自己答应你做亲子鑑定，都只是为了帮助董老，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董老身边！」
江易谦让开身子，看向门口，「那就走吧，你买卖房子的事，可以晚些再说。」
白晓晓心不甘情不愿，可面对江易谦的要求，她不得不离开。
我猜不透她回到这老房子的目的，但很明显，是有棘手的事要做。
白晓晓咬咬牙，答应跟随江易谦离开。
离开前，她将房门上了锁，院子外的房门，也上了锁。
江易谦的意图很明显，他单独带走白晓晓，而我假意开另外一辆车跟随离开，实际上，我留在村里，去找钱斌。
龚阿彪驾车，带走了白晓晓和江易谦。
我和刘轩假装跟随了一段路，而后重返村落。
车子停在路边，我一个人下车，去后备箱寻找可以开锁的工具。
刘轩紧跟在我身旁，说道，「你找工具箱，是要砸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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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纠结，要不要带着刘轩一起去找钱斌，毕竟江易谦提醒过，不让刘轩插手。
我正想着如何拒绝他，刘轩拿过我手中的小斧头，说道，「江先生不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必须陪同你，保证你的安全。」
刘轩合上后备箱，认真道，「钱斌在哪？他是不是遇上危险了？」
我并不清楚钱斌此刻正在遭遇什么，实话讲，江易谦和龚阿彪都不在，我一个人去找钱斌，着实有些冒险。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消息，是江易谦，「让刘轩帮你，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事已至此，只能拉着刘轩一起上了。
我们俩几乎是用斧头把门砸开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进屋，我趴到床下的位置，冲着里面大喊，「钱斌？你在吗？」
第204章 白骨
我隐约看到，黑乎乎的地面上，有一个微微反光的锁头，锁头被扔在一边。
我伸手去摸地面，竟真的摸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我急忙起身，刘轩帮我挪开了沉重的铁床。
床下的地面，覆着一片厚厚的灰尘，只有被钱斌摩擦过的地方，是干净透亮的。
果不其然，地面上有一个正方形的板子，板子严丝合缝的嵌在地面上。
我敲了敲那块板子，里面是空的。
板子上的锁头，已经被钱斌撬开，也不知他用的什么工具，没有暴力开锁的痕迹。
刘轩用力拉开沉甸甸的板子，打开缝隙的瞬间，一股难闻的憋闷气味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躲开，刘轩顺着缝隙喊道，「钱斌？你在里面吗？」
下面传来了回音，「下来吧！没事。」
通往地下空间的石阶，的确不好走，或许白晓晓穿运动鞋的秘密正是如此。
狭窄的暗道一直通向深处，两侧都是石壁，台阶不多，但是坑坑洼洼，稍不留神就会跌倒。
石阶走到尽头，左手边是地下空间，一处大概三十平米的空地，里面摆着一张铁床，床上放着几个生锈的脚链。
墙边有一张木桌子，这里没有灯，全靠钱斌的手机电筒在照明。
更可怕的是，这里没有通气孔，所有的空气流通，都只靠床铺下的那个入口。
若是入口封闭，呆在这里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缺氧而死。
整个地下空间很干净，没有杂物，没有污渍，但铁床上的那几个脚链，明显是囚禁人用的。
我无法想像，这里和白晓晓的关联，这里曾经囚禁过谁？洛天吗？还是……白晓晓那对失踪的养父母？
钱斌走到石阶口的位置，不停的唿气吸气，他说道，「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估计我会被憋死在这儿。」
刘轩对着四面墙壁来回拍打，试图发现点其他线索。
钱斌指着铁床，说道，「这里肯定囚禁过人，但看着脚链生锈的程度，应该两三年都没有用过了。」
我责怪道，「你刚刚不应该冒然进入这里，就算发现这里有暗道，也不能那么莽撞，万一我们没办法回来找你呢？」
钱斌低头认错，「下次不会了，我就是想调查清楚这个白晓晓。」
钱斌认真看着我，眼里满是诚恳，「海棠，爸想替你报仇。」
此时此刻，我下意识看向刘轩，当钱斌说出「爸」这个字的时候，我浑身虚冷。
钱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恍然不定。
刘轩自然是听到了钱斌的自报家门，他转过身，安慰我，「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那天在你家后院仓库里发现他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反应，就猜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刘轩说道，「海棠，你养父是我的恩人，我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的心因为刘轩的表态，而变得安稳。即便，江易谦曾蜻蜓点水的说过，刘轩不可信。但这世上一定是好人比坏人多，这些年，刘轩和刘姨对我和赵家的付出，都是真实可触的。
我冲着刘轩说道，「谢谢你刘轩……」
刘轩顺势问道，「你们到底在调查什么？我可以帮你们。」
我暂时不打算和刘轩说明太多，钱斌却管不住自己的嘴，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这个白晓晓坑害了海棠，还坑了我！从我得知我被白晓晓利用了以后，我一直在调查她！结果还真让我抓到了线头，我查到了她的养父母，意外发现，这对夫妻，曾在我做医生的时候，去我们医院洗过胃，而且是我接手的病人。」
我诧异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洗胃？农药中毒？」
钱斌挠了挠头，「有点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毕竟太久远，但我可以肯定，绝对是他们夫妻二人。我印象特别深刻，他们俩是误食了有毒的食物，还好剂量不大，抢救回来了。」
钱斌嘆了口气，嗓音格外粗重，「我记得那对夫妻醒来以后，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说什么孩子也是无意的，就算了。我现在回想，会不会是白晓晓给自己的养父母下了毒？」
怎会没有这种可能？看看筱筱的手段，筱筱曾用酚类消毒剂毒死了多少猫咪，手段之残忍，哪里像是无意而为？
我现在不仅怀疑，白晓晓亲手断送了养父母的命，甚至怀疑，当初洛天父亲的离奇之死，也是白晓晓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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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走到我们面前，说道，「白晓晓的养父母，没有联络了吗？活生生的两个人，没有一点消息？」
我点点头。
钱斌说道，「我还找地下组织的人打听过消息，像我们这种因为逃债而四处躲窜的人，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假设她养父母是因为逃债而消失，也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我愈加不安，钱斌下着论断，「肯定是死了。」
刘轩无法理解，「那就算是死了，尸体呢？两具尸体，总不能凭空蒸发吧？都没有人发现？警局没有备案？」
钱斌转身朝着石阶往上走，边走边道，「我以前可是做过法医，我的直觉不会骗我。」
我和刘轩对视一眼，急忙跟着钱斌往上走。
我们三人艰难爬出洞口，我倏然想起，在我和江易谦抵达这里之前，钱斌在后院刨的那个土坑。
钱斌直奔后院而去，他继续拿起锄头，用力刨坑。
刘轩见势，转身去找工具帮忙。
钱斌说道，「你帮我松土就行了，这一块的地面，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其他地方要比这里硬得多，这明显是翻开过的。」
我木然道，「你怀疑白晓晓的养父母已经死了，并且，埋在了自家后院……是吗？」
钱斌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我做法医那会儿，这种案子不占少数。你就当我职业病犯了，看谁都像杀人犯，但我相信自己的经验判断和直觉。」
我不排除白晓晓杀死养父母的可能，可到底多大的仇恨，能让她痛下杀心？
她是心狠手辣，可沾染人命是死罪，她难道……连这个都不在乎吗？
我亲眼看着，钱斌和刘轩卖力翻开了地面，他们二人努力向下刨，直至，一截白骨裸露在日光之下。
第205章 人的骨头
谁都不愿相信，眼下看到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即便我们所有人都在怀疑，白晓晓的养父母已经离世，可看到埋在土下的白骨时，还是不愿承认。
此刻的天很热，心却是寒凉的。
刘轩没见过这般可怖的阵仗，他更没领教过白晓晓的心狠手辣，他丢掉手里的工具，接连后退，脸色吓的煞白。
「这这这……这是人的骨头？真的死人了？」
刘轩害怕的说不明白话，钱斌把锄头扔到了一边，他蹲下身，把手缩进袖子里，隔着袖口，擦了擦那截裸露在外的白骨。
「是人骨，应该埋了很多年了。」钱斌说道。
钱斌站起身，转头沖刘轩道，「你报警吧，我不能再挖了，再挖下去，会破坏现场，破坏关键性的证据线索。而且，我不能让警方知道我的存在。」
刘轩颤颤巍巍拿出手机，即便是简单的「110」三个数字，他也拨按了许久，才把电话打出去。
我们仨站在后院，围着地上的那一截白骨，不知，这土里埋的，到底是不是白晓晓的养父母。
钱斌不能在此处久留，报完警以后，他便离开了现场。
我和刘轩坐在老房门口，即使是晴空万里的艷阳天，也依旧觉得阴风阵阵。
这房子的地下室，以及后院的白骨，还有曾经被囚禁在这里的洛天，这小小一间不起眼的老房子，竟然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我开始怀疑，洛天对地下室入口一事，是不是也是知情的？又或者，洛天早就清楚白晓晓养父母的下落。毕竟，他曾被关在这房子里长达四五年之久。
刘轩如同丢了魂，贴在我身侧不敢挪地，静静等待警方的到来。
我给江易谦发去了微信，告知他白骨一事，江易谦回復了我一串省略号，可见，他对此事的吃惊与不解。
江易谦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白晓晓，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等亲子鑑定结束以后再说。
听闻江易谦的意思，他不仅要做白晓晓和董老的鑑定，还要做自己和白晓晓的鑑定，以及江山和白晓晓的鑑定。他要一次性将所有事情都搞清楚。
警方到来时，我和刘轩配合调查，折腾了整整一天。
现场被封锁，人命关天，甚至闹来了记者。
村民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家家户户都在议论此事。
警方速度极快，在整个村子里展开了调查。
我和刘轩被带去警察局，很快，白晓晓也被叫到了警局。
一天之内的两次见面，对比格外鲜明，上午时分，白晓晓还张牙舞爪嘴不饶人，这会儿再见面，她如同瘪掉的茄子，提不起一点精神。
白晓晓配合江易谦做完了亲子鑑定，紧接着，便接到了警方的通知。
尸体在白晓晓家的后院被发现，白晓晓怎么都摆脱不掉干系。
一如我料想，白晓晓对此事一无所知，她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说完全不清楚家中后院的尸体，更不清楚床铺下面的地下室。她极力解释，自己已经很多年不住在那个老房子里了，以前和养父母的关系也不好，所以一直留宿在学校，不怎么回家。
随后，她保持沉默，叫来了自己的律师。
我和白晓晓碰面时，她眼神里的冷漠和晦暗，仿若变了一个人。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没有声嘶力竭，没有破口大骂。
「是你报的警。」她幽幽开口。
我没有回答，刘轩站出了身，「是我报的警，我无意发现你家后院里藏着尸体，这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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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连看都没看一眼刘轩，继续用无神的双眼盯着我，「赵海棠，我提醒过你，不要自以为是的和我作对。」
我直言开口，「你是在心虚吗？你在害怕什么？」
白晓晓冷然一笑，她苍白着脸，脸颊憔悴的凹陷，「我害怕？我有什么可怕的？后院里出现的不明尸体，又不是我埋在那里的，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说道，「地下室呢？地下室里的铁床、脚链，你又怎么解释？」
白晓晓全然不觉得那些东西有什么问题，「你想表明什么？你是想说，我在地下室里囚禁了人，并虐待了人，然后把人杀了，埋在自家后院，是吗？」
我不语，白晓晓向着我靠近了半步，「你知道什么叫做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血口喷人！」
白晓晓转头看向窗外已经阴沉下去的天色，随即漠然一笑，沖我警告道，「赵海棠，如果你踏破了我最后的底线，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白晓晓即刻转身，朝着律师走去。
离开警局之时，我沉默思索了许久，隐隐觉得，后院里的尸体和白骨，可能并没有我们猜想的那么简单。
白晓晓的眼神是无畏冰冷的，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但又在害怕着某些我无法察觉的东西。
我和刘轩上了江易谦的车，车子行驶上路，江易谦回头道，「后院里埋了两具尸体，但需要时间去确认身份，到底是不是白晓晓的养父母，还无法确定。」
我默然抬起头，看向江易谦，「你觉得，会是白晓晓杀了人吗？」
江易谦默声，开口道，「要等警方的结果，调查需要时间，而且要有证据。」
我不安道，「董老会出面吗？董老会不会干涉这个案子的进展？」
江易谦默默嘆了口气，正回了身，「鑑定结果要三天以后才能知晓。」
江易谦递给我和刘轩两瓶水，「去看望江辰吧，他今天还和我提起过你。」
我木然道，「是……主人格的江辰吗？」
江易谦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嗯，以前的那个他……回来了。」
我并没有觉得开心，「那……暴力人格的江辰呢？还会再出现吗？」
第206章 我喜欢你
当我问完此话，我却没了接受回答的勇气，那个嗜血人格的江辰是否还会再出现，出现的机率有多大，我几乎是心知肚明。
一个身躯，只能存活一个人格，这是医生和江易谦都共同希望的事，不论是嗜血人格的江辰，还是伪善人格的daniel，都註定只是昙花一现。
主人格回来了，江易谦会尽全力留下他真正的「弟弟」。
我们的车子途经牙科诊所，刘轩主动开了口，「江先生，您把我放在这里就行，我就不打扰你们接下来的行程了。」
刘轩转头沖我说道，「我会联络钱斌，问问他是否安全回家。」
我点头，车门开启，刘轩下了车。
龚阿彪重新发动车子，朝着江家驶去。
江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温馨，奶奶陪着安安在大厅里玩耍，吴管家守在一旁，时不时的添点果切和饮料。
奶奶一把年纪了，却和小孩子一样，零食甜品照吃不误。
自从上次梁敏被董老给了下马威以后，梁敏便很少来闹事，即便闹，也不敢太过张扬。
家中二楼卧房门口的铁栏杆已经被拆除，屋子里躺着主人格的江辰，有家嫂在贴身伺候，气色有了很大好转。
卧房里的一些风景画和艺术品都被摘下，那些原本属于daniel的喜好物件，统统不见了踪影。
我跟着江易谦走到江辰的床边，无意间，我看到陈列在衣柜里的几套黑色半袖和黑色外套，那些衣服，也只有嗜血人格的江辰会喜欢。
不过是一夜之间，dnaiel和嗜血人格江辰存在过得痕迹，几乎统统被抹除。
我有些心不在焉，江易谦拉过两把椅子，摆在江辰床边，说道，「海棠来看你了。」
江辰坐起身，靠在床头，他脸上是和善温柔的笑，「海棠小姐。」
江易谦说道，「你们先聊，我去换身衣服。」
我不知晓主人格的江辰叫我前来的意图，他面色平静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应该只见过一面。」
我深吸气，点点头，「算是。」
江辰说道，「可回家以后，我对你的印象越来越深刻，昨晚休息，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甚至梦到了你。」
我意外道，「梦见什么了？」
江辰笑笑，脸色苍白，「梦到许多……不太和平的场景，但场景里的女主角是你。」他恍然想起，「哦，还有一个女孩，好像是叫什么晓晓。」
我想，主人格的江辰，应该是拥有了嗜血人格江辰和daniel的某些片段记忆，他们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让他感觉错乱。
我沉默不说话，我悲观的认为，从今往后，可能再也无法从江辰的眼睛里，看到丁点和嗜血人格相关的痕迹。好像，那个被我熟知了解的人格，没有好好道别就离开了。
主人格的江辰默默看了我好一会儿，惭愧开口，「你能……和我讲讲我生病的那段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我认真回想我和嗜血人格江辰的第一次见面，一帧帧一幕幕，一道道伤口，回忆那么多，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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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走进屋子时，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他搀扶江辰下了地，转头沖我说道，「我们去花园用餐，家嫂已经做好晚饭，刚好外面很凉爽，可以烧烤。」
我帮着江易谦把江辰扶下了楼，期间，江易谦的手机来了三四通电话，但都是直接挂断，我无意瞥见，来电人是董老。
我们所有人一同去了后花园，天气渐爽，蚊虫都少了很多，安安在大草坪上玩着玩具车，奶奶坐在摇椅里陪着安安。
吴管家和家嫂忙着准备晚饭的工序，我和江易谦还有江辰，坐去了凉亭下，小圆桌上摆着几瓶果酒，头顶的天还没有黑的彻底，但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
我仰头望天，忘却所有烦恼，忘掉白晓晓，忘掉老房子后院里的白骨尸体，忘掉钱斌，忘掉蒋琴。
这一刻，我的身心是无比轻松的，只有花园，饭香和果酒。
吴管家给我们三人倒了三杯酒，江易谦递给我酒杯，问道，「有赵叙白的下落了吗？」
若不是他突然提起赵叙白，我已然忘记此事，或者说，我是在故意迴避。
我摇摇头，江易谦继续道，「他给你留下的商铺，你打算怎么做？」
我心里没底，「现在教育培训行业不好做，我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去支撑，可能要考虑做其他行业，或者……把商铺租出去。」
江易谦说道，「董老说要投资你，其实你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我更加不安，「算了吧，我和董老非亲非故，要不是有你这层关系，我根本搭不上边。而且我没把握，让董老从我这里赚到钱。」
江易谦提醒我，「你只有做出成绩，才能在董老面前拥有更多筹码，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你对沖白晓晓的恶意和手段。」
江易谦站起身，「我去吴管家那边看一下。」
江易谦微微一笑，转身朝着那边走去，他高高壮壮的身影，总显得极有力量。
他的话不无道理，我越是想和董老、白晓晓撇清关系，白晓晓就越会得寸进尺的拿捏我。
我对着手里的酒杯发呆，江辰忽然握着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子。
清脆的碰撞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他说道，「你还没和我说，我们以前的故事。」
江辰顾自喝下半杯酒，他的脸红的极快。
而我刚要开口言说一些过往的小插曲，脸色微红的江辰，眼神逐渐迷离。
他眨眨眼看着我，接着，把杯子里的半杯果酒直接下了肚。
我察觉到他行为的怪异，伸手去阻止，他却一把抓握我的手腕，而后，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他带着几分责怪，开口质问，「晓晓呢？白晓晓去哪了？她为什么不来找我？说好的，她会和我在一起！」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臂，手腕红肿了一圈，而他继续追问，「赵海棠！你把白晓晓带过来！」
我几乎百分百确定，眼前突然发生变化的江辰，已经更换了人格，坐在我面前的，是伪善人格的daniel。
我准备唿喊江易谦前来，可还未开口，眼前的人格，再次做了更换。
江辰拼命捶打自己的额头，紧闭着眼，表情痛苦至极。
等他再次睁开眼，眼里噙着泪，嗜血而狠戾，「他压制我，他要让我消失！我偏不！」
我半抬起的下半身，又缓缓坐了回去，眼前的人格，是嗜血人格。
我无法想像，同一时间内，三种人格竟然一起挣扎着出现。
嗜血人格的江辰，痛苦而狰狞，他沖我伸出手，我下意识迎上去，轻握他的手腕，低声道，「江辰，你冷静下来……」
我已经搞不清楚，我的这句「冷静」，到底是说给嗜血人格听，还是说给主人格听。
此时此刻，江辰没有再次变换人格，他停留在了嗜血人格里。
缓着，他哀痛的抬起头，眼里满是悲伤的晶莹。
他看着我，恳求着，「如果我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赵海棠，我喜欢你，可我好像……对这个身体无能为力了……」
第207章 他埋的
我亲眼看着，嗜血人格的江辰因为精神痛苦而将玻璃圆桌打翻，玻璃碎了一地，江辰蜷缩在地，浑身发抖。
他在三种人格之间无法自控，短短几分钟内，三种人格来回切换，诉说他们的苦衷，以及他们的不甘。
daniel的人格出现时，他不停地唿喊白晓晓的名字；而嗜血人格的江辰出现时，则在不停地向我求救。
我蹲在他身旁，试图安抚他焦虑不安的身体，即刻，人格再次切换。
主人格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他直唿江易谦的名字，江易谦闻声而来，他不停地要求道，「打针！给我打针！哥！」
江易谦纠结的眼神里，闪烁着心疼和无助，他没了过往那副无论遇到任何事都镇定自若的从容。他按压江辰的身躯，直至奶奶小跑而来，我们所有人一起控制江辰躁动不安的身体。
主人格的江辰还在恳求，「哥，给我打针……」
江易谦摇着头，声音焦灼，「不能打针，当初你突然消失，就是因为那些针剂，如今你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江易谦试图背起地上的江辰，可江辰的人格又一次出现变化，这一次，是嗜血人格。
嗜血人格的他红胀着眼，目光紧锁在我身上，「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赶我走？让我留下，我要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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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嘶喊过后，发疯的江辰彻底陷入昏迷，江易谦背着江辰朝别墅跑去，吴管家紧随其后。
我和奶奶呆站在原地，我一时没办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
奶奶的身体轻靠在我身侧，两眼望的出神，她低声呢喃，「如果当初阿雯没走，是不是这两个孩子，都会好好地生活……」
我侧头看向奶奶哀伤的神色， 她垂着眼，浑身无力。
我搀扶她的手臂，说道，「我们进去吧，去看江辰。」
奶奶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我身上，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抬头看着我，「海棠，你和阿雯见过面了，对吧？」
我点点头。
奶奶问道，「她是不是想把江辰和易谦带走？她对我们江家，是不是特别痛恨？」
我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我不是董老，我也没办法揣测董老的心意。
奶奶继续道，「她把那个晓晓姑娘，带到身边了，是吗？」
我应声，「嗯，董老花费了很多心思去弥补白晓晓。」
奶奶沉默，她身子不稳地继续朝前走去，「好……这样也挺好……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她一定很希望，自己的儿女都回到身边，她不会放过江山的，她也不会放过梁敏……」
奶奶嗓音沙哑，「还有我……」
我没理解奶奶说出的最后几个字，回到别墅，整个江家的氛围再次低沉。
江易谦命令龚阿彪护送我回家，而离开江家以后，我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刘姨。
路上，给我刘姨回了电话。
刘姨依旧是急嗓门，「你可算给我回电话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蒋琴丢了，丢了一天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那蒋二姨和林小五出去找了，还没找见！还有啊海棠，你朋友葛悦来了。」
我扶着额头，「报警了吗？如果一直找不到，就报警吧。」
刘姨说道，「不知道蒋二姨报没报警，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吧。」
挂断电话，我连续给蒋二姨打了四五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我给林小五打电话，打到第三通，才有人接听。
林小五呵斥气喘，「姐，我刚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报案了，我现在马上去列印店打寻人启事。」
我问道，「人是几点丢的？在哪个位置？你母亲呢？她不是一直陪着蒋琴么？」
林小五自责道，「我已经骂过我妈了，她说就是在平时跳广场舞的地方走丢的，也不知道怎么丢的，转个身的功夫就没了。她现在在广场四处打听呢，我马上去贴传单。」
我心急道，「如果实在找不到，晚上回来一趟，我要知道具体的经过，我也会委託警局的朋友帮忙。」
挂了电话，龚阿彪好信儿的回过头，「怎么了？家里小孩子走丢了？」
我摇头不安，「不是，是我亡夫的母亲，跳广场舞的时候不见的。」
龚阿彪挠挠头，「大人啊……还是个老人，老年痴呆？」
我不确定道，「没有严重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但是精神有点不正常，最近受了刺激，而且经常吃安眠药。」
龚阿彪不确定道，「不是我嘴碎啊海棠姑娘，一般这种老年人走丢的，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就是去哪玩出意外死了，再就是，被人谋杀了。」
龚阿彪大声道，「但是最后一种状况的概率比较小，毕竟法治社会了，而且一个老太太，也没什么被杀的阴谋，除非她特别有钱。」
我被龚阿彪的这句话提了醒，的确，大活人走丢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几种，如果按着最坏的结果去设想，蒋琴身亡，排除她自己精神不正常跌入河中的可能，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被害。
若被害，最直接的利益既得者会是谁？
从钱和家产的角度，唯有蒋二姨。
我即刻拿出手机，给刘轩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我开口道，「刘轩，帮我个忙，蒋琴走丢了，丢了整整一天，现在谁都找不到。她是在星海广场走丢的，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查查那附近的监控？警局那边走流程肯定没有我们私下行动快。」
刘轩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有朋友可以帮忙，不过我现在在钱斌这里，今晚可能来不及了，我找林小五帮我去……」
我打断道，「我怀疑蒋二姨……」
刘轩当即明白，「知道了，我自己处理这件事，放心吧。」
挂了电话，车子开进园区，龚阿彪见我愁眉苦脸许久，安慰道，「海棠姑娘，你那个走丢的家人叫什么名字？如果她是因为欠钱之类的事被绑架，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地下组织，很快的，半天就能问出下落。」
虽然蒋琴被人劫持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把蒋琴的照片和信息给到了龚阿彪，万一能查到线索呢。
下了车，我快速朝着家门走去。
家门未关，刘姨守在门口，看到我回来，急忙冲上前，「有蒋琴的消息了不？」
我摇着头，一边脱鞋一边往屋子里探头，「葛悦在屋里吧。」
刘姨让开身子，指着大厅沙发，「等你呢，等好久了！」
我快步走进屋，葛悦回身看向我，陪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裴俊生。
两人面色沉重，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还未开口，葛悦站起身，恳求道，「海棠，你和白晓晓的母亲董老很熟悉是不是？你能不能求求董老，放过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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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出什么事了？洛天又怎么了？」
葛悦急得快哭出来，「晚上的时候，我和俊生去找洛天，我想着和洛天吃个饭，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可是……」
葛悦眼泪止不住的流，裴俊生站起身，把葛悦揽在身旁，替葛悦开了口，「两个小时前，我和葛悦还有洛天正在餐厅用餐，刚聊没多久，洛天接到了一通电话，挂了电话，他就说要去警察局。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送他去了警局。结果……」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来电人是江易谦，我冲着裴俊生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急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江易谦给了我一个突发消息，他说，洛天去警局自首了，洛天向警方坦白，白晓晓家后院的两具尸体，是他杀的，也是他埋的。
第208章 不合常理
电话挂断前，江易谦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更别冒然前往警局去找洛天。
我想，葛悦今日前来之事，便是洛天自首一事。
葛悦声音哽咽，「洛天自首，他说自己杀人了……」
虽然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白晓晓家后院的尸体到底是何人所为，但我始终不愿相信，干净简单的洛天，会是杀人兇手。
我更倾向于，他替白晓晓顶罪。否则，为什么在接到电话的即刻，他便去了警局，张口便说自己杀了人？
葛悦瘫在裴俊生的怀里哭，她不知所措，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她对洛天的安危无计可施，有再多钱都没用。
大厅里，我们仨人面对面而坐，相视无声。
刘姨端着餐盘给我们三人送果汁，刘姨看着过于古怪的氛围，在我身边嘀咕道，「海棠，到底怎么了啊？」
我无奈道，「刘姨，你把二楼的闲置客房收拾一下，今晚葛悦和俊生在这里休息。」
葛悦眼下的状态，怕是没力气走出这扇门了，裴俊生为了照顾安抚她，也早已精疲力竭。
葛悦今日前来的意图很简单，她同样觉得，「洛天自首」是一场阴谋，挖根究底，应是白晓晓和董老在联手，为了帮白晓晓洗脱罪名，而将洛天推了出去。
加之此前洛天不止一次的表达出，他对白晓晓的亏欠，替人顶罪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整整一夜，我们没接到任何和白晓晓案件有关的信息，更没有得到蒋琴失踪的下落。
我安抚葛悦，明天一早就去登门拜访董老，询问白晓晓和洛天一事。
夜里九点左右，葛悦因为过度疲劳早早睡下，我坐在大厅等待归来的蒋二姨和林小五。
半个小时以后，林小五手里持着一沓寻人启事进了屋，边脱鞋边交代道，「广场附近我都贴了，一路问了很多人，没人见过蒋琴。」
林小五急急忙忙往卫生间跑，「我一会儿换身厚衣服，继续去贴寻人启事。」
我冲着他慌张的背影喊道，「差不多就休息吧，警方不是已经开始出动了吗。」
林小五从洗手间走出后，一脸愧疚的站到我面前，「姐，我今晚就不睡了，我再绕着广场找几圈，晚点我妈回来，你别责怪她，她也很担心。」
我点点头，林小五抓过茶几上的水果，继续外出找人。
刘姨刚好收拾完厨房，站在门口说着风凉话，「最好是找不见，免得天天赖在这家里，赶都赶不走。」
晚些时候，刘轩给我发来了很多视频压缩文件，裴俊生睡不着，熬夜帮我查看视频监控的内容，试着寻找蒋琴走丢的蛛丝马迹。
凌晨十二点，蒋二姨一身疲惫的走进家门，她脸色煞白，一进家门，整个人瘫在脚踏垫子上，接着，鬼哭狼嚎了起来，「我可怎么办啊！我可怜的蒋琴，她可怎么办啊！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她！所以才让她走丢的啊！」
蒋二姨一进屋便认错的态度，倒是让我有几分意外，若是以往，她可是死鸭子嘴的选手。
我绕到家门口，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也不知是从哪个泥坑里打滚出来的。
我好奇道，「你怎么弄得这么脏？」
蒋二姨勐地抬头看向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找蒋琴啊！我爬公园的小山坡，一脚没踩稳，直接跌下去了，摔的我后屁股生疼！」
我问道，「你和蒋琴到底怎么分开的？不是一起跳广场舞吗？怎么忽然就走丢了？蒋琴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二姨解释的极快，「我也不知道啊！就……跳跳舞，一转头人就没了，她就是自己跑丢的啊，也不知道她一天天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蒋二姨的说辞，和林小五没什么不同，可偏偏是这样过于简单的解释，让人觉得不合理。
我拉起蒋二姨的手腕，搀扶她起身，却无意发现她的手掌心磨破了皮，若这些伤口都是因为寻找蒋琴，那倒是苦了她了。
她坐在沙发里不停地唉声嘆气，以至于把已经睡下的刘姨给吵醒。
刘姨裹着毯子从一楼最里侧的房间走出，幽怨的看着沙发上的蒋二姨，沙哑道，「人找着了吗？大半夜的听你在这又哭又闹。」
蒋二姨狠狠白了刘姨两眼，表达着不满，「你现在就开始狗眼看人低了是不是！蒋琴虽然走丢了，可我还在这呢！这蒋琴前脚刚丢，你后脚就迫不及待的给我脸色看，你是不是想当这个家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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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二姨直勾勾的瞪着眼，冲着无辜的刘姨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话音刚落地没多久，蒋二姨又来了能耐，「我看你这个死保姆就是想越位！天天把你那个窝囊儿子往家里带，咋的，你想当赵海棠的新婆婆啊！你可真是臭不要脸！」
蒋琴的咒骂极其难听，而我越听越觉得奇怪，从蒋二姨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浑身都怪，但就是说不出哪里怪。
她莫名巧妙对刘姨产出过于敏感的情绪，而且一进门就表达自己寻找蒋琴吃了多少苦，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姨气的直哆嗦，「你把蒋琴弄没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蒋琴要是真失踪了，你也赶紧滚蛋！海棠不认你这种人做亲戚！」
蒋二姨不甘示弱，前一会儿还虚弱的身子骨，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你一个打扫卫生的你和谁大唿小叫呢！我告诉你，就算我家蒋琴丢了回不来了，我也不会走！因为这也是我的家！蒋琴的就是我的！」
刘姨气的火冒三丈，转身拿起扫把就要揍蒋二姨，我木然看着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互相对战，牵不起我一丝情绪。
茶几上，裴俊生以最快的速度，查看了现有的视频监控，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近视镜，开口道，「有一点很可疑。」
倏然，蒋二姨不打了，刘姨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询问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裴俊生不解道：「按着你们提供的信息来看，我把星海公园四个大门的视频监控都看了，不过今天公园只开放了东和北两扇大门，重点看这两处的监控即可。」
裴俊生推了推镜框，「我竟然没有发现蒋琴走出大门的身影。」
我推测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蒋琴没有离开公园，她还在星海广场内。」
裴俊生点点头，严谨道，「但不一定对。」
我沖向蒋二姨，「蒋琴这几天，有认识新朋友吗？她和谁走的比较近？」
蒋二姨连忙摇头，「不清楚。」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默默给有关系的朋友发去了信息，让朋友帮我调出蒋琴和蒋二姨两人，在72小时内的全部通讯记录，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
隔天一早，休息好的葛悦早早敲开了我的房门，她穿着我的睡袍，坐到床边，催促道，「海棠，你和董老约时间了吗？我刚刚听警局的人说，洛天被扣押了，白晓晓已经安全回家了。」
我半梦半醒的起了身，「我现在就给董老的秘书打电话，问问何时能见面。」
葛悦认真等待，我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但森助理的电话一直是占线状态。
我退出通话界面，手机来了一条讯息，上面是昨夜委託朋友发来的通讯记录信息。
整整72小时，蒋琴和蒋二姨联络了谁，又被谁联络，一目了然。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奇怪的一点是，在蒋琴失踪后的时间段里，我和刘姨，以及林小五，都曾拨打过蒋琴的电话，但唯独，没有蒋二姨。
也就是说，蒋琴失踪后，蒋二姨没有给蒋琴拨打过一通电话，这简直不合常理。
第209章 通风报信
我坐在床边，反覆琢磨着朋友发来的通讯记录。
蒋琴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便是蒋二姨。按着正常思维，若是我的朋友失踪，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朋友的手机打电话，可现有的信息表明，蒋二姨在蒋琴失踪后，没有给蒋琴拨出一通电话。
我仔细核对蒋琴失踪前的所有通话记录，有一个号码比较陌生，是本地号码，且只在最近一天内联繫过。
身旁，葛悦有些等不及，「海棠，董老的助理怎么说？今天能见面吧？」
我回过神儿，说道：「森助理现在联繫不上，我晚点再给他打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葛悦，指着上面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你用你的手机，给这个号码打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蒋琴，你说你是蒋琴的亲戚，蒋琴失联了，看对方怎么说。」
葛悦照做，并开了免提，接电话的声音听上去是个老头，我下意识联想到，前几日蒋琴和蒋二姨带回家的老头。
葛悦问的详细，老头回答的倒也实在，他说他昨日见过蒋琴，还一起跳了广场舞，可跳完他们就解散了，蒋琴和蒋二姨结伴离开的。
所以，蒋琴失踪前的时间，全部是和蒋二姨在一起。
葛悦再次按捺不住，「海棠，如果见不了董老，让我见白晓晓也行，我不相信洛天是杀人兇手。这一夜，我反反覆覆醒来好多次，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我拉过葛悦的手腕，「放心吧，如果电话联繫不上董老，我们就去董老的公司。」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只是意外，说曹操曹操到，竟然是白晓晓。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葛悦两眼放光，「快接！」
我接通电话，按下免提，还未开口，那头的白晓晓声音憔悴，「赵海棠，见个面吧，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现在你明着暗着的算计我，你没能力搞垮我，就去搞洛天，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的语气发狠，「见个面吧，你开个价。」
我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你在讲什么？」
白晓晓沙哑嘶喊，「从你昨天报警开始，警方陆续收到了两封匿名信，全部是对我家后院那两具该死的尸体的分析和举证！你是担心我只手遮天，把这个案子遮掩过去吗？你竟然还在邮件里威胁警方，若是不尽快查出真兇，就把案子公布在网络上！还让警方重新捉拿我归案，说我才是兇手！赵海棠，能做这种事的，除了你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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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道：「我没有发过任何邮件。」
白晓晓压根不相信我的解释，「见个面吧，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电话被挂断，我和葛悦面面相觑，葛悦自然是一头雾水，而我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钱斌。
我先打发着葛悦，「你去洗漱，我们一会儿去和白晓晓见面。」
葛悦急忙应声，「好，我马上去收拾。」
葛悦离开后，我即刻给刘轩打了电话，我询问刘轩，钱斌是否做了白晓晓言说的那些事。
刘轩当即否认，他昨晚因为太过劳累，直接在钱斌的公寓睡下，他一直和钱斌在一起，都没分开过。钱斌回到公寓以后，喝了两瓶小酒就睡下了，到现在还没起。
我一时困惑，如果不是钱斌给警方发了带有检举和威胁性质的邮件，那会是谁？
得知白晓晓家中后院藏尸案的人，只有我和刘轩、钱斌，还有江易谦，刘轩和江易谦根本不会做这种事，钱斌又排除了嫌疑。
那到底是谁，在和白晓晓作对？甚至直言，白晓晓才是真正的兇手？
我想不透，疑惑着下了床。
走出房间，楼下饭香四溢，意外的，竟是平日里向来不干活不做饭的蒋二姨。
蒋二姨看我出现在二楼栏杆后，沖我打着招唿，「海棠，警方那边有蒋琴的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并不打算询问她，为何在蒋琴失踪后，她没有给蒋琴打一通电话。我暂时不去打草惊蛇，等处理完白晓晓和葛悦的事，我亲自去那个公园看一看。
用过早餐，裴俊生驾车，送我和葛悦前往白晓晓预约的餐厅。
途中，江易谦发来简单的问候，「起了吗？」
我给他发了一张车窗外的风景照，「在路上，去见白晓晓。」
我和江易谦简单说明了今早白晓晓电话里的内容，江易谦提醒了我两遍，不要和白晓晓有过多交手。
他说了一句我不太能听懂的话，他说，白晓晓的这个案子，相信警方的调查就好，所有因为此事而牵扯到一起的人，他们的目的，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江易谦没有更深入的解释此话的含义，他只是反覆告知我，别插手过多，适当帮葛悦了解情况以后，最好全身而退。
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但我相信江易谦，并会按着他的提醒照做。
我询问他，白晓晓的亲子鑑定有无结果，他告诉我还要等。
车子抵达餐厅，这一次，没出现之前整个餐厅被包场的局面，但出席的人除了白晓晓以外，还有董老。
我和葛悦都很意外，董老竟然主动出了面。
包间里，白晓晓拉长着脸，她没了同董老撒娇的心思，董老正襟危坐在白晓晓的身旁，看到我和葛悦，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我和葛悦入了座，包间里静悄悄。
白晓晓开门见山，恶狠狠的盯着我，「收手吧赵海棠，先是去我故居掀翻我家后院，接着就报警抓我，然后一遍遍的给警方发匿名信，命令公开案件信息，你想要我死，你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现在洛天被抓了，谁把洛天还给我！」
我再次解释，「我没有发匿名信。」
葛悦的注意力全都在董老身上，她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这一刻开口。
葛悦忽然站起身，把构思一整夜的话，一股脑讲了出来，「董老，我知道白晓晓是你的宝贝女儿，就算她杀了人，把尸体埋在自家后院，你也会不遗余力的把她从警局里捞出来。事实上，你也的确这样做了，可你让无辜的人，为白晓晓背了锅，洛天他凭什么经受这些？洛天他什么都没有做！」
葛悦情急，就快哭出眼泪，董老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是我让晓晓的好朋友洛天，出面替晓晓顶罪？」
葛悦斩钉截铁，「不然呢？洛天怎么可能杀人，又怎么可能埋人？当初白晓晓把洛天囚禁在那个破房子里整整五年，他人都呆傻了，他怎么会是杀人兇手！」
葛悦指着白晓晓，「白晓晓，你承认自己作恶多端吧，凡是和你搭上边的人，哪一个不是下场悽惨？你从小和洛天一起长大，洛天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白晓晓一掌拍在桌面上，「我没杀人！我比任何人都想救洛天！」
白晓晓激动起身，双眼如是要吃人，「不然你以为，我不惜一切代价的赎回洛天是为了什么？葛悦你以为你是谁？刚认识了洛天几个月，就敢和我一比高下吗？你对洛天的感情，不及我对他的万分之一！」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几乎就快相信，白晓晓对洛天是百分百真爱，相较与她对陈景天的冷血，这一刻的执拗和狰狞，不含一丝理智和冷静。
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讲不来道理的，全都是情绪在作祟。
董老坐在一旁不说话，默默观察着饭桌上的一切。
而我发现，今天我们所有人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那就是拯救洛天。
可问题是，白晓晓家后院里的尸体，到底谁杀的，谁埋的？还有那个一直给警方发匿名信的人，又是何许人也。
我想破了头，脑海里浮现出江易谦的提醒，不要对此事插手过多。
忽然，身后的房门被人开启，走进包间的人，竟是前来看好戏的梁敏。
梁敏举着手机，看势态，是在录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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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屋内所有人一一拍去，最后，镜头落在白晓晓和董老的身上。
梁敏声音尖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董老，还有她的杀人犯女儿。因为女儿杀了人，董老正四处寻找替罪羔羊，为她的女儿顶罪。这世道还真是骯脏不堪啊，难道，人只要有了钱和势，就能视老百姓的生命如草芥吗！」
第210章 真相
梁敏的突然现身，完全超出我的设想。
我有想过今天可能是一场失败的谈判，或是白晓晓设下的鸿门宴，就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一个梁敏。
更为想不通的是，梁敏持着手机走进屋时，故意录下了包间里的画面，她嘴里说的那些话，分明在表达一件事，她很清楚白晓晓此刻正面临着什么麻烦；她也知情，白晓晓家中后院的白骨尸体；她甚至还得知了洛天自首一事。
到底是谁把这件事透露给了梁敏？警方的保密工作是无需怀疑的，就算梁敏在警局有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得知如此详尽的细节，甚至张口就来，洛天是在为白晓晓顶罪。
今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很诡异，先是白晓晓误会我向警方发送匿名信；接着，便是后院藏尸案被泄露给了梁敏。
梁敏的意图很明显，她表面冲着白晓晓而来，实际上，她真正想针对的人，仅仅只是董老。
梁敏要通过对付白晓晓，以达到对付董老的目的。
白晓晓可是董老失联多年又重新相认的亲女儿，白晓晓对董老有多重要，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包间里的人纷纷站起身，唯独董老安然在座椅内，不动声色。
白晓晓冲到梁敏的面前，伸手便要夺过她的手机，梁敏把手机举过头顶，镜头仍旧对着白晓晓，提醒道，「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我这是直播，不是录视频。你对我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看到，你越是和我对着干，就越是表明你心虚。」
梁敏没有骗人，她的手机屏幕上，的确是直播状态，直播人数显示着2.1万人，她就是有备而来的。
可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在这里碰面？距离白晓晓通知我前来见面，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我再次想到江易谦的提醒，他让我不要过多插手，或许，我已经身陷局中局。
白晓晓不敢轻举妄动，座椅里的董老面色从容，她冲着梁敏微微笑了笑，示意道，「来都来了，一起吃点。」
董老冲着门口喊去，「服务生，加餐具。」
无奈下，白晓晓被迫坐回位置里，梁敏的手机正对着白晓晓和董老，她再次开口，「董老，你就不想解释两句吗？你女儿故居的后院里，翻出了白骨和尸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梁敏的脸上洋洋得意，她期待着董老为此而羞愧，可董老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丝毫慌乱。
董老淡然道，「真兇不是投案自首了么，你刚刚进屋的时候，不也说了此事？」
梁敏大声道，「董老可真会说笑，明明我说的是，名叫洛天的可怜男孩，被你安排成了你女儿的替罪羔羊，你却说人家是真兇。据我所知，你女儿此前，曾囚禁洛天整整五年，这是事实吧？」
听闻于此，我已然混乱不解，梁敏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一切……
董老不语，梁敏继续道，「一个被囚禁了五年的男孩，会是杀人埋尸的真兇？怕不是，他是受了你们母女俩的胁迫，出面来顶罪的吧？」
梁敏脑洞大开，「只有这样，大名鼎鼎董老的女儿白晓晓，才能顺利抽身。等你女儿平安以后，董老再暗箱操作，让洛天那孩子逃避死刑，早点出狱。」
梁敏笑着道，「您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董老微微笑了笑，正襟危坐在座椅内，「我只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我国法制公正健全，我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梁女士就不要污衊我了，反倒是，梁女士这些年作风不改，早些年小三上位，挑拨了我和前夫江山之间的关系，如今井水不犯河水，却依旧要来寻我的不痛快。」
董老伸手轻抚白晓晓的手臂，柔着声，「我的女儿，无辜被牵扯到命案之中，我一心想查明真相，却被不怀好意的人肆意曲解污衊。梁女士，这案子明明未公开，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开视频直播，搞得人心惶惶，何必呢？」
董老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处处压制了梁敏。
梁敏没有董老的定力，自然会控制不住情绪，她一时情急，说着不理智的话，「你就是想只手遮天！明明是你女儿杀了人，却让无辜的洛天去顶罪，我之所以直播，就是让全社会监督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女！」
此时，坐在我身旁的葛悦，偷偷用手机查到了梁敏这场直播的入口，直播间里的留言刷爆了屏幕，观看人数激增。
显然，这场命案，被梁敏炒作成了舆论事件。
网友们纷纷站在梁敏这一边，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是，直播间里的人竟然都认为，谁钱多权利大，谁作恶的可能性就更多。
几乎没有人相信董老和白晓晓，风向一股脑的偏向梁敏。
下面的评论区全部在指责董老，说她一定买通了警方，才能让白晓晓随随便便的逃离警方的控制，然后逼迫替罪羊洛天认罪。
加之洛天此前的网络名气，后院藏尸一案，瞬间被顶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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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闹大，葛悦一心认为洛天无罪，她借着直播的机会，沖董老开了口。
「董老，事情的真相我们可以交给警方去调查，但我坚信单纯的洛天不会是兇手。如果你们有意让洛天去顶罪掩埋此事，我希望你能收手，邪不压正，不要让无辜的人受磨难。」
白晓晓气的浑身发抖，但在镜头面前，她不敢造次。她只得凶着脸色，沖葛悦咬牙切齿，「你们几个，是盘算好的来害我和母亲，是不是！」
白晓晓憎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赵海棠，梁敏是你叫来的，对吗？直播也是你安排的，你想害死我！」
我漠然不说话，梁敏忽然把手机挪到我面前，虽然，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实在看不惯梁敏的所作所为。
镜头对准我的瞬间，我伸手便握住了摄像头的位置，梁敏刚要开口，我说道，「你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若是继续把此事闹大，你很快就会和洛天见面。」
我直言提醒梁敏有坐牢的风险，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直播间的人数已经飙升到五万人，且白晓晓和洛天的名字，挂在了热搜第一。
梁敏露出惊喜的神色，一番操作后，关掉了直播间。
她忽然起身，小人得志的盯着董老，说道，「董老，你女儿的案子，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若想暗箱操作，也要问问广大网民同不同意。你以为你会一直唿风唤雨吗？因为你的出现，我的家庭支离破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梁敏浑身舒畅的甩了甩身后的长髮，她指着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董老，「我会一直盯着你们母女俩的，你女儿绝对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梁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包间，从她出现到消失，都显得太过突兀。
白晓晓在梁敏离开后，忽然放声尖叫，她恼火癫狂，无能狂怒。
董老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情绪，她冷静的不像是正常人，好似一个旁观者。
白晓晓忽然瘫软在地，跪在董老面前，她眼里似是有泪水滑出，恳求开口，「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洛天……」
这时，董老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她瞥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随即看向白晓晓，冷漠道，「后院里的尸体已经确认身份，正是你的养父母。」
白晓晓抽泣在原地，不做声。
董老说道，「事到如今，闹成这般不可开交的境地，你也依旧不肯跟我说实话吗？你的养父母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被埋在后院之中？」
饭桌一侧，我和葛悦游离在状况之外，明明，我们今天是来恳求董老，放过洛天的。可眼下，董老竟在逼问白晓晓案子的真相。
董老和我们一样，对藏尸案一无所知。
白晓晓一言不发只会哭，董老再次问道，「洛天真是兇手吗？」
突然，白晓晓抓着董老的裤脚，一声声恳求，「妈，我求你救救洛天，洛天不能死，他不能死！」
董老声色严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第211章 六年前
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我和葛悦坐在位置里不说话，白晓晓泣不成声，她并没有回答董老的提问。
洛天到底是不是杀害白晓晓养父母的真兇，白晓晓闭口不答。
董老冷血干脆，「好，你不说实话，那就一切按着法律程序去办，不管洛天是不是真兇，我都帮不了他。」
白晓晓梨花带雨，死死抓着董老的裤腿，「妈，妈你不能放弃洛天，他对我很重要，他是我最在意的人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没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你会让洛天脱身，你会让这件事被压下去！」
董老微微皱眉，「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商人！不是可以操控法律的恶人！我要的是事情的真相！只要你和洛天都没有杀人，我就有底气帮你救出洛天！」
这直白的陈述落了地，白晓晓整个人泄了气，她呆滞的看着地面发呆，身体一抽一抽。
忽然，白晓晓抬起头，责怨的看着董老，「那如果，洛天就是杀死我养父母的真兇呢？如果他真的是杀人兇手，你就不会管他了，是吗？」
董老平静开口，「对，我只要你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晓晓双眼漠然，「那如果是我杀的呢？你会救我吗？」
董老不安，她看着白晓晓不怕死的那张脸，「白晓晓，现在不是你说气话的时候。」
白晓晓呆滞痴笑，「你看，你犹豫了，你不仅不会救洛天，你连救我，都在犹豫。」
董老提醒道，「梁敏已经把这件事闹到了舆论层面，你只有如实交代才能脱身。」
白晓晓的眸光发着狠，她瘫坐在地，记恨着，「如果救不出洛天，我会让梁敏跟着他一起陪葬，我和梁敏无冤无仇，是她非要招惹我！」
白晓晓从地上爬起身，她虚弱的转过身，不甘心的沖我说道，「赵海棠，是我误会你了，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不是你，而是梁敏，你可以走了。」
我默默在心里沉着一口气，直觉告诉我，或许，白晓晓真的没有杀人，她只是在尽全力的去拯救洛天。
葛悦还想对董老说些什么，我即刻拉扯葛悦的手臂，站起了身，「那我们先走了。」
我强行拉着葛悦走出包间，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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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生的车子等在路边，我和葛悦上了车。
刚入座，葛悦便对我抱怨不满，「还没有问清楚呢！为什么走的这么急？明明马上就能从白晓晓的嘴里得到真相，你为什么不让我问？」
我看着车窗外，从餐厅里走出的董老和白晓晓。
董老的出奇镇静，让人生疑。
直至，董老和白晓晓的车子开走，我转头沖葛悦说道，「你不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很奇怪很突然？甚至很巧合？」
葛悦憋红着脸，明显，她对我的立场表示不满。
葛悦忍着怒火回答道，「是很奇怪，你也很奇怪，明明可以继续问下去，你却非要离开！」
我摇头道，「问不出来的，董老都问不出来的问题，你能问出什么。」
葛悦不服，「可是刚刚白晓晓自己亲口问出，如果她是杀人兇手，董老会不会救她，这不是已经承认，她就是兇手？然后她让洛天顶罪，再让董老保出洛天。否则，她那么不遗余力的救洛天，是为了什么？」
对于葛悦的这套说辞，我满是无奈，「那是因为白晓晓在激将董老啊！我觉得白晓晓不是兇手，反倒是白晓晓这样一番恳求加折腾，更坐实了洛天是兇手的可能。」
葛悦情绪激动，「不可能！洛天怎么可能是兇手！他单纯的要死，谁是兇手，洛天都不会是！」
葛悦任性固执的如同被灌了迷魂汤，就算洛天自首去了警察局，都无法让她生出一丝丝对洛天的怀疑。
裴俊生同样无可奈何，他好意提醒葛悦，「洛天是很简单，但他和普通人也很不一样，你才认识他多久，不要断然认定他就是好人。」
葛悦翻着白眼，「没你说话的份，闭嘴吧。」
车子行驶上路，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按着董老以往的行事风格，若是碰上今天这种秘密谈话，她一定会选择隐蔽的餐厅，且会包场。而不是任由餐厅继续营业，导致梁敏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董老今天的态度也全程诡异，冷静的异于常人，好似，她就在等着梁敏出现。
还有，梁敏到底是从何处知晓，藏尸案的全部细节的？
百思不得其解，葛悦顾自刷着手机，洛天和白晓晓的案子，高居热搜榜，热度持续增加。
我看着葛悦认真刷手机，在评论区里帮洛天证明清白的勤恳模样，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洛天真的是杀害白晓晓养父母的真兇，你会怎么办？」
葛悦摇头，「不可能，我会帮他请律师的。」
车子朝着星海广场开去，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隐隐中，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葛悦全程在和律师打电话，针对洛天的状况，她想尽了一切办法。
我的手机这时来了信息，有些意外，竟然是董老的森助理。
森助理让我去警察局，简短的一行字，预示着某些大事件的发生。
车子急速掉头，葛悦不禁兴奋起来，「肯定是案子有反转了，洛天想开了，供出了白晓晓这个真兇！」
葛悦自我琢磨了一会儿，「不过……叫你去是做什么？这案子和你又没关系，你不过是发现了后院的尸体而已。」
我抱着同样的迷惑，半个小时后，和森助理见了面。
白晓晓也在，看样子是被一起叫来的。
白晓晓脸色惨白，森助理同我解释道，「是警方让我通知你和白小姐一同前来的，洛天有话要对你们二人交代。那边的意思好像是说，洛天和你们交代完以后，他会配合警方，还原作案经过。」
我回头看向站在大门口思绪游走的白晓晓，她仰头对着天空发呆，任由刺眼的日光照射。
我和白晓晓被带到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洛天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的精神状态良好，并没有恐惧或是难过。
我们的身后是看守的警官，洛天看到白晓晓之时，笑容腼腆，「你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饭？脸色很不好。」
白晓晓默默看着洛天，一言不发。
我不知这样的流程是否合规矩，但既然森助理在，或许是董老在背后疏通了关系。
洛天笑着看向我，「我没想到后院的尸体会这么早被发现，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
洛天平静说出尸体一事，他的不为所动，让我略感意外。
白晓晓的唿吸莫名开始急促，在洛天准备开口言说下一句之时，她带着愤怒，开口嘶喊：「洛天你不要胡说八道！」
身后，警官做了严肃提醒，理论上，我和白晓晓是不可以开口讲话的。
白晓晓红着眼，两只手紧握着拳头，她死死盯着洛天的脸，意图让他闭嘴。
洛天冲着白晓晓温柔的笑，「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倏然，白晓晓再次克制不住的沖他大吼，「我说了你不要胡说八道！」白晓晓的眼泪涕泗横流，我连忙沖身后警官道歉。
洛天把目光转向我，开口道，「你们一定在质疑，是不是晓晓让我出面顶罪……」
他摇着头，「不是的，她什么都不知情。我杀了她的养父母，怎么可能让她知情呢？」
洛天说道，「这一切，都要从六年前讲起。」
第212章 你答应我的
窄小的房间内，肃穆的对话环境，我静默在座位里，听着洛天的陈述，房间里的摄像头录下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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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低垂着头坐在我身旁，她浑身颤抖，几次忍着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泪流。
洛天沉浸在回忆中，平静的讲述着六年前的故事。
六年前，那时的洛天和白晓晓还小，或许应该用来形容这对苦命鸳鸯，而六年前的白晓晓，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坏。
那时的洛天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喜欢的女孩子这么对待，更想不到，他小心呵护的白晓晓，会经歷后来的悲惨。
洛天时常会在白晓晓的嘴中，听闻有关白晓晓养父母的事，白晓晓也常同洛天抱怨，那对表面看似和善的养父母，实际上对她并不好。
他们把家务活都交给白晓晓去做，对她打骂，沖她发火，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忍，学会了演戏，学会了自我保护。
而某一个寒凉的深夜，白晓晓坐在家门口等待外出的养父母归家，她靠在门框上不小心睡着，她太累了，她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做饭，日復一日的枯燥劳累生活，生生压垮了她柔弱的身子骨。
她全然不知，自己入睡并非睡眠不足，而是因为吹了凉风受了累，她发着高烧陷入昏迷，想醒都醒不来。
她再次睁眼，她在漆黑中看到一个又黑又壮的身影，控制着她……
那次之后，白晓晓想过死，也想过报復，自那以后，她得了抑郁症，只是她对自己的病症一无所知。
但她却成了养母的眼中钉，养母对她打骂，对她进行人格侮辱，不让她读书，不让她吃饭。
洛天几次来找白晓晓，白晓晓都对此事闭口不谈，直到有一天，白晓晓一个人行走在河边，从白天走到日落，沿着河沿反反覆覆的行走。
她并不知晓，自己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需要吃药的程度，她活在乡村，那里的人没有抑郁症这个概念。
洛天看到行为诡异的白晓晓，便把她带回了家，他给她蒸饺子煮米汤，为她做了两道菜，就希望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那夜，白晓晓在洛天的家里住下，洛天安抚白晓晓，企图让她讲出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温柔和煦，对她小心翼翼。
那晚，洛天向她表白，他说他喜欢她，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她。
白晓晓从未感受过真正的爱，但在洛天这里，第一次尝到了温暖，她向他讲述自己的遭遇。
她边说边哭，把痛苦倾泻而出。
洛天把她死死的抱在怀中，他发誓，他会一辈子守护这个秘密，他会带白晓晓离开这里。
只是他们二人并不知晓，虚掩的木门后，有一双耳朵偷听了这一切，那便是洛天的父亲。
后来的好一段时间，白晓晓都往洛天家里跑，她吃洛天做的饭，和洛天一起看书写作业，她把洛天当成她唯一的精神寄託。
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简单的男孩子，她甚至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后来，她的抑郁症有了好转，她在洛天的温暖下，重拾活着的信念。
只是好景不长，同样的深夜，悲剧再次发生了……
当故事叙述到这里，我无法克制的转头看向白晓晓，她的额头始终低垂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低落，她不说一句话，不看洛天一眼。
不免的，我为此红了眼眶，我看着面前的洛天，他正望着白晓晓，眸光心痛，沙哑开口，「那晚……我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那夜，白晓晓再次深陷泥淖之中，她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更不知如何面对洛天。
她抓过散在地上的玻璃酒瓶，准备一了百了。
可这时，洛天回了家……
洛天放走了自己的父亲，他让父亲滚，永远消失在他和白晓晓的面前。
他选择了袒护父亲。
白晓晓无力的看着这一切，她本以为，洛天会是拯救她人生的那道光芒，可现实告诉她，人性到底有多悲凉。
她打碎了握在手中的空酒瓶，朝着自己的脖子便要扎去，洛天上前阻拦，求她不要死，求她好好活下去。
洛天握着她的手，跪在她身前，玻璃碎片划破他的手掌心，鲜血横流。他沖她磕着头，说会一辈子守在她身边，用一生去偿还。
洛天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决定替父赎罪。
只可惜造化弄人，当月，养母以为白晓晓又犯了错，便将她关在了家中地下室里。而那个地下室，便是我和钱斌以及刘轩发现的地下室。
洛天几日见不到白晓晓，料定白晓晓出了事，他去白晓晓家中寻找白晓晓，却和白晓晓的养母大吵了起来。
院子里，养母声声咒骂白晓晓是个贱婊子，养她这么大，却坏事做尽。养父一声不吭的呆在屋内，不反驳一句。
养母让洛天滚，说白晓晓早都死在了外面，让他不要再找白晓晓。
洛天看着无药可救的养父母，他的恨意再也无法压制，他对白晓晓的爱，对白晓晓的心疼，让他无法理智冷静。
那一刻，他对眼前白晓晓养父母的痛恨，乃至对自己父亲的痛恨，全部爆发。
夜色阴冷，血腥四溢。
他扔掉砍柴刀，跪在原地，他看着屋内床下的地下室入口，他痛苦，他无助，他不知，这一生到底要如何偿还。
审讯间内，洛天哽咽，「我杀了她的养父母后……我……」
此刻，白晓晓终于抬起头，她泪眼模煳的看着洛天，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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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抬头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他释怀道，「我一个人处理了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迹，收拾了整整一晚，不留一丝痕迹。我把白晓晓的养父母埋在了后院，而后，我打开了地下室的入口，把她从下面带了出来。」
洛天冲着白晓晓微微笑着，眼泪轻轻滑落，「我骗白晓晓说，她的养父母不要她了，她的养父母离开这个村子了。以后……她只能和我在一起……白晓晓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尸体埋在哪里……」
洛天默默看着，距离他只有两米远的白晓晓，似是在做着最后的道别，「晓晓，对不起，我杀了你的养父母。我曾经……」他哽咽，「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守护你一辈子，要用一生去偿还你。」
他低下头，苦笑着，「我做不到了……但你明白，我是爱你的，对吧？我爱你……很爱你……」
话声落地，一直没有做声的白晓晓忽然痛哭不止，她大声嘶喊，狠狠捶打面前的桌子，她如疯了那般，嘶吼不停。
此时此刻，我仿若一个局外人，但我明白，洛天今日叫我前来的原因，他是乞求我放过白晓晓，即便白晓晓曾作恶无数。
他想向我说明，白晓晓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没有原由的。
而他洛天，不论白晓晓变成什么模样，都会爱她如初。
我想，洛天的陈述内容里，或多或少隐瞒了某些事实。比如，白晓晓不知晓养父母被杀被埋；比如，白晓晓后来因恨伤害了洛天五年；再比如，白晓晓在经歷了所有不可逆的伤害后，变的冷血漠然。
面前，洛天抬起头，他红着眼看向白晓晓，温柔如初，心疼不已，「我离开后，你要好好活着，你答应过我的，对吗。」
第213章 路过
直至这场交谈结束，白晓晓都没有回答洛天最后的问题，他恳求她，等他离开以后，她要好好地活着。
白晓晓没有做声，她泪眼模煳的看着洛天笑，傻傻的笑。
我和白晓晓被警察带出房间后，洛天直接被警方带走。
经此一别，我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洛天了，不仅我，白晓晓、葛悦，他们都见不到洛天。
洛天亲口承认，他如何毁掉了那两条人命，不论死掉的那二人曾经多么的作恶多端，洛天杀了人，他就逃不掉。
死刑，是意料之中的事。
警察局外，外面的天黑了，黑的如同洛天不可逆转的结局。
我和白晓晓站在空旷院落里，身旁陆续经过被羁押抓捕的犯人。
森助理站到我和白晓晓的面前，说道，「谢谢你海棠小姐，我和白小姐先送你回家。」
我摇摇头，回头指了指停在门外的车子，「我朋友在等我，不用了。」
我沖森助理说道，「森助理，我想和白晓晓单独聊几句，可以吗？」
森助理连忙点头，「好，你们聊，我去车里等白小姐。」
森助理冲着我和白晓晓点头，而这时，葛悦和裴俊生下了车，朝着我这边走来。
葛悦大着嗓门，「海棠，洛天说了什么？你们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一直等到天黑。」
葛悦和裴俊生站到我身后，葛悦还想说些什么，被裴俊生阻拦了下来。
我和白晓晓面对面而站，白晓晓的眼里晦暗无光，她红肿着眼，无神发着呆。
我沖她开了口，「其实，如果在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我说明你曾经的悲惨经歷，你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我试图，唤醒白晓晓的一点良知和柔软，可事实告诉我，如今的白晓晓，即便是赔上了洛天的性命，都无力回天了。
白晓晓冷冷的看着我，声音沙哑，「还真是让你见笑了赵海棠，被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你一定觉得很过瘾吧！」
她恶狠狠的看着我，用那些刺耳的言语形容着自己，我只觉她已神经不正常，发了疯。
我无奈摇头，「我对你的过去深感无奈，但我从未有过你说的那种感受。白晓晓，其实洛天都比你清楚，我在听完这些故事以后，会对你心生怜悯和理解，可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明白洛天对你的良苦用心？洛天把我叫来这里，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在我听闻你的故事以后，企图让我理解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没有原由！」
白晓晓依旧刀枪不入，「洛天永远那么傻，永远那么自以为是，他给我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心里阵阵失望，「是吗？他为了你，杀死了曾经伤害过你的所有人，赶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你，他一生都在守护、赎罪，你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吗？」
白晓晓理所当然，「不然呢？他说他爱我，那他就应该在五年前杀死他的父亲！而不是存有私心，放走他那个该死的父亲！」
我说道，「所以，这也是你后来为了发泄自己的痛恨，囚禁洛天整整五年的原因？你明明爱他，但也恨他，所以，你选择用囚禁的方式，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同时也伤害着他。让他以被伤害的方式，向你证明他对你的爱？白晓晓，你的过往是很悲惨，可这不是你行恶的理由。」
她嗤笑着，「赵海棠，你没有体会过我的痛苦，你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我的心从被侵犯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死了！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因为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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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洛天呢？他也不在乎你吗？」我反问。
许久许久，白晓晓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地面，幽凉的夜风从身边阵阵拂过，我们谁都不说话。
葛悦和裴俊生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叙述，他们同样默不作声。
我深吸气，开口道，「洛天至死，都在维护你。我能感觉得到，他在某些事上撒了谎，当他提及尸体处理细节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屋子里的摄像头，他是有所隐瞒的。其实，他在杀了你的养父母以后，便把你从地下室里带出来了，你们一起埋尸，处理了现场，是吗？」
白晓晓不说话，她冷静的迴避这个问题，只要她不承认，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我继续道，「那时的你刚刚怀有身孕，但你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那么不巧的，我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了。我资助你的学业，补贴你的生活，可你却在接受着我的好意的同时，勾引了陈景天，并让陈景天自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对吗？」
白晓晓冷笑着，「赵海棠，我要活着啊！我需要有人带我走出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我需要钱，我要活着啊！我想死的时候你们不让我死，后来我想活了，你们又说我活的骯脏龌龊。你们到底想我怎么样？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她奋力嘶喊，面红耳赤。
而我唯有那一句，「你的确本可以，好好地活着，可你选择了最错误的一条路，用伤害别人来弥补自己。」
白晓晓转身要走，葛悦忽然上前，一把拉扯住白晓晓的手腕，她以她刚刚听到的信息，质问白晓晓，「你害了洛天，是吗？你害得他再也没办法好好生活了，是吗？」
白晓晓凶煞的看向葛悦，「你那么喜欢他，你去里面陪他啊！当初杀人的是他！我没有逼迫他做任何事！是他自己犯傻！如果他没有杀人，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是爱我，可他也把我逼上了绝路！」
白晓晓甩开葛悦的手腕，朝着森助理的车子走去，她的背影隐在深夜中。
我想，她的痛恨是真的，她的哀伤也是真的，她对洛天的恨与爱，都是独立存在着的。
我顿感浑身无力，好似打了一场很累很累的仗，身后，森严的警局大厅里依旧热闹吵闹。
葛悦的眼里泛着晶莹，她凑到我面前，「海棠……洛天他，是无辜的吗？」
我摇着头，「他承认了，他杀了人。」
葛悦腿脚发软，险些跌倒在地，裴俊生在身后搀扶她的手臂，裴俊生沖我说道，「后院的那两具尸体，是洛天所为，确定了吗？」
我点点头。
葛悦突然开始说着胡话，一句接一句的「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都是白晓晓的阴谋」。
此刻，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是江易谦。
电话接起，听筒里，他的声音低沉温和，「我听闻你和洛天见了面，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早都有气无力，「挺好的，起码破了案，只是没想到，洛天真的是兇手。」
电话里，江易谦清了清嗓，「听你声音感觉不是很舒服，出来吧，我在门外。」
我下意识回过身，看到了院落门外停着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幽暗路灯下，我听到龚阿彪的粗犷唿喊，「海棠姑娘！这里！」
我持着手里发着愣，「江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回答的随意，「路过。」
第214章 抽水
这是江易谦第二次「路过」，连续的两次「路过」，未免显得有些刻意。
我朝着大院门外走去，龚阿彪咧着大嘴笑呵呵，我倒是好奇，龚阿彪这样的性格，会不会让江易谦觉得吵闹。
车门自动开启，我冲着里面的江易谦歪着头，「江先生又路过呀？」
江易谦挑挑眉，龚阿彪开口道，「什么路过，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我拉着长音，「哦……专门来的呀？」
车子里，江易谦一本正经的强调，「是路过。」
他丝毫不被龚阿彪影响，不论龚阿彪说了什么。我不知江易谦特意前来的原由是什么，但莫名中，他在我面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总感觉怪怪的。
我探头看了眼副驾驶，助理谭冰不在，龚阿彪总是能很随意的捕捉到我的眼神，开口便是一句解释，「江先生知道你和谭冰助理不对付，就少让她出面了。」
车子里，江易谦一声提醒，「龚阿彪，你话有点多了。」
龚阿彪对着自己大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锁的手势，接下来一声也不吭了。
江易谦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两眼，说道，「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
我点点头，而这时，裴俊生扶着葛悦走出大院，裴俊生冲着车子里的江易谦点了点头，沖我说道，「海棠，你不是要去星海公园吗？一会儿我陪你找人，让葛悦在车子上休息。」
我应声，「好，你等我下，我马上上车。」
江易谦说的极快，「坐我车吧，刚好我接下来没什么事。」
龚阿彪像个哑巴一样的沖我笑，推着我的肩膀让我上车，我被迫坐进商务车，我们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朝着星海公园开去。
江易谦坐在我身旁，专注的看着手上的平板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报表数字。
车内气氛过于安静，我试探着开了口，「我去星海公园……是去找失踪的蒋琴，江先生确定要跟着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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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着头，看着他的侧脸，他简单的一个「嗯」字，应付了我。
我继续道，「要找很久的，会很累，江先生真的要去？」
江易谦再次一个简单的「嗯」。
我觉得他压根没听清我在讲什么，我故意大声，「我真的不想劳驾你的江先生，蒋琴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我要找一晚上的。」
忽然，他将平板电脑反扣在大腿上，用他那双刚手术没多久，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我。
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会说话，即便他不表达，我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懂他想说什么。
我连忙闭了嘴，点头哈腰，「江先生您继续忙，我就是以为你没听清楚我在讲什么。」
他微微笑了笑，转回了身，「我的耳朵没坏，眼睛也很好。」
我尴尬着，转头看向车窗外，肚子却在这时不应景的响了起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活像一个饿死鬼。
一整天没好好吃饭，又半路被抓到警察局熬到深夜，不饿才怪。
肚子里的咕噜声此起彼伏，龚阿彪笑出了声，我忽感身侧被什么东西碰了两下，侧过头，发现是一个粉色饭盒。
江易谦抓着那个粉色小饭盒，碰了碰我的侧腰，他解释的极为巧合，「刚好，我这里有一个没吃的盒饭。」
这饭盒明显是特意做好才拿出来的，颜色粉到安安都不会用……这么粉的东西出现在江易谦的手里，属实奇怪。
我接过饭盒，一开盖，里面的饭菜是温热的，看上去刚做没多久。
龚阿彪意有所指，打着哈哈说道，「这是一个刚巧『路过』的饭盒，嘿嘿。」
我抱着饭盒，侧头看向江易谦，他冷着一张脸，继续看报表，不说一句话。
车里的氛围略显突兀，但饭盒里的饭菜，又香又饱腹。
我暂且把这些温暖的小举动理解为，是江易谦对我的同情和他自以为的愧疚。
因为我不敢往深处去想，再想下去，就是自作多情和自找麻烦了。
当我吃下那一口口温热的饭菜时，我不禁在脑海里，回忆起曾经的大学时光，好几个轮番更替的四季，陈景天就是用他的饭盒打动的我。
早中晚三餐，他雷打不动的去食堂为我打饭，那时的我和陈景天，是被同学歆羡的。当然，那时的我蠢笨如猪，并不知晓他的真心是假的，是装出来的。
陈景天带给我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从我认清他真面目的那一刻起，从他阴谋算尽害得我遍体鳞伤开始，我便做好了余生一人的准备。
爱情对我来说太虚无了，我自认不是个聪明人，因为我的愚蠢和轻信，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我被伤怕了，因为怕，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被陈景天欺骗的那些年里，那么久的时光，我都无法看清楚一个男人的真面目，对于我这样愚钝的人来说，爱情是不可碰的奢侈品。
那日在江家，当嗜血人格的江辰，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刻，我赫然发现，我的心是冷的。
我无法给他回应，或者确切一点说，我不敢给他回应。
那种对「爱情」和「示好」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肌肉记忆。江辰的表白，甚至让我有了想要逃离的念想。
思绪不知不觉飘出了窗外，车子停靠在星海公园的大门口。
我们所有人下车了，趁着还未到闭园时间，迅速进了园区，找到了蒋琴和蒋二姨平时跳舞的广场。
广场宽阔偌大，在这里跳舞的中老年人分成了几拨，我们准备分头打听，但考虑到葛悦的情绪问题，便让她一个人坐在距离广场不远处的水池边。
刚巧，林小五也在这附近找人，我们拿到了他印刷的寻人启事，以便我们四处询问。
我和江易谦负责东边，龚阿彪和裴俊生负责其他两个方向。
林小五从下了班就一直在公园附近熘达，后背渗了一身的汗，他用袖口擦拭额头，说道，「姐，我都打听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我说道，「监控视频显示，她就没走出公园大门，就算出事，也是在公园里出的事。」
林小五嘆气道，「我去后面的树林里看看吧，那里乌漆嘛黑的，倒是挺容易走丢的。」
林小五跑远后，坐在池边的葛悦声音虚弱的沖我大喊，「海棠！海棠你过来！」
我朝着葛悦跑去，葛悦倚靠在石椅上，捂着鼻子说道，「你还是送我去车上待着吧，这里好多虫子啊！而且这池子里的水，好像都不换的，一股闷臭的味道。」
我侧头看向葛悦身后的池子，池子中央是假山，这里的水应是很久没动过了，上面浮着没人处理的垃圾。
我扶葛悦起了身，江易谦却对着池水皱了眉，他开口道，「这个味道……很怪，而且这里的虫子格外多，不太符合常理。」
我开口道，「难不成，蒋琴还能失足落水吗？就算是，也早该浮起来了，而且这池水应该不深，否则会加防护栏的。」
江易谦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让我意外的是，他做事的态度比我认真的多，他竟然，联繫相关负责人，来公园抽水……
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因为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倾向于蒋琴只是走丢了，或是被人带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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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易谦的严肃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蒋琴可能已经没命了。
第215章 粥
负责抽水的工程队进入公园时，已是深夜，公园闭园，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江易谦疏通了关系，会在抽水结束后，恢復原貌。
抽水是个大工程，耗费的时间久，园区里的照明灯陆续熄灭，只留下水池附近的几盏。
我们所有人前往水池周边，裴俊生和林小五精疲力竭，依旧是寻找无果的一晚。
公园看门的保安是个中年大妈，大妈晚上就住在安保小屋内，自己养了一条德牧犬，又大又唬人。
大妈搬着个小凳子守在我们身旁，抽水的车子和机器轰隆隆的运作。
德牧犬在公园里四处巡逻，似是在寻找未离园的游人。
大妈随口道，「你们这抽水，是为了啥呀？东西掉进池子里了？那池水都好久没人打扫处理了，都发臭了！以前啊，还有人定期往里面弄点消毒水啥的，现在也没人管了。」
那半人高的德牧犬在水池边来迴转悠，时不时的冲着池子里汪汪吼叫两声。
大妈说道，「我家小黑也是怪，这几天晚上，每次路过那水池，都要冲里面喊两嗓子，好像那池子里真有什么东西一样。」
龚阿彪绕着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池水被抽下去大半，落在池子下面的大石头露出了尖尖头。
龚阿彪觉得那块大石头有些奇怪，指着石头沖我们喊道，「这池子里，怎么还放大石头啊？这么大一块，这不是岸上的装饰石头么。」
看门大妈起了身，那德牧犬叫的更欢实了，仿若，那石头下面，正压着什么东西。
大妈也觉得奇怪，「不能啊，那池子里怎么会有石头，那石头都是岸边用作装饰和休息的石凳，搬下去可是费点劲的。」
我们几个人围在池边。
葛悦鼻子灵敏，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真的太臭了，池水怎么和化粪池一样，太难闻了……」
江易谦看了龚阿彪一眼，示意到，「水不深了，你下去看一看，那石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门大妈愈加好奇，「哎我说，你们到底把什么东西弄下去了？很值钱的玩意吗？难不成是钻石戒指？翡翠镯子？」
葛悦捏着鼻子说道，「如果是那些东西还好了呢，他们怀疑这池子里死人了。」
看门大妈吓了一大跳，「死死死……死人了？」
龚阿彪跳下池子，水的高度刚好到他的屁股，可想而知，落在池子里的那个大石头，会有多沉多大。
龚阿彪一路摸索着走到大石头的附近，伸手推了推，石头冒出水面的一小部分，竟然有轻微的晃动。
龚阿彪愣了愣，他在水下用脚踢了几下，眼神惊恐道，「江先生，这石头下面压着东西！」龚阿彪使劲推着大石头，吃力道，「这下面绝对有东西！」
站在一旁的林小五和裴俊生见势，纷纷跳进池水帮忙，龚阿彪一个人把大石头推远了些，诡异的是，石头竟没入了水中。可见，那个石头的下面，原本是压着有厚度的「物件」的。
我不禁有了不好的念想，龚阿彪和裴俊生以及林小五，合力在水下摸索，终于，在他们三人围绕的圈子里，漂浮起了一具肿胀的尸体。
葛悦一声尖叫，打破当下的寂静，看门大妈直喊着死人了死人了，现场的抽水作业突然停止。
池子里，蒋琴的尸体漂浮而起，飘荡在他们三个大男人的面前。
龚阿彪第一个经受不住，他朝着岸边逃离，双手扒拉到岸口一刻，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林小五傻眼的看着那具尸体，尸体大头朝下，衣服是蒋琴消失那天所穿的深色长衣长裤。
唯有裴俊生还算冷静，他忍着不适，沖林小五说道，「我们把尸体送上岸。」
整整一夜，我们几乎折腾到了凌晨天亮，警方的车子赶到以后，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再靠近现场一步。
抽水车继续运作，当池子里的水全被抽干净，我们看清楚了那块大石头的真容。
那一整块石头，实际上是放置在岸边的石头座椅，偶尔会有游人在石凳上休息。
尸体是蒋琴没错，已经死透了，且死相悽惨。
现场被封锁，龚阿彪仍旧犯呕不止，他只要想到蒋琴尸体的模样，就一阵阵的难受。
葛悦帮着裴俊生处理身上的污水，犹如做了噩梦，「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落水？还被石头压住了？如果不是江易谦疑心重，是不是那尸体会一直在水底压着？」
葛悦一时头大，「我要连续一个月做噩梦了……」
江易谦看着秩序井然的公园现场，警方的人正在处理办案。
他简单推断道，「很明显是人为，兇手为了不被人发现，推下了那块石头。可惜这附近没有监控，且那池子因为水质太差少有人靠近，兇手犯案时，应该没人留意。」
我看了眼脱离人群的林小五，他正站在不远处，一个人打着电话。我想，他应该是在联繫蒋二姨。
我想起蒋琴失踪那日，我曾在蒋二姨的手掌心上看到了擦伤的痕迹，那种均匀的大面积擦伤，和推动石凳的伤势几乎吻合。
我们一行人被放行后，各自归家。
江易谦把我和林小五送到了家门口，临着下车一刻，或许是我脸上的情绪太过明显，江易谦跟随我下了车，把我拉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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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我开了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他倒是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和直觉。
我心慌点头，但又不确定，「我……只是怀疑。」
江易谦说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看了眼守在院子里的林小五，他正等着和我一起进家门。家里一楼亮着微弱的小桔灯，我想，刘姨应该睡下了，等待我的，是蒋二姨。
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果真兇是蒋二姨，那么林小五和蒋二姨很可能会对我下手。
我下意识抓紧江易谦的手臂，恳求道，「你和阿彪，能留宿我家吗？」
江易谦想都未想，答应的痛快。
江易谦回头冲着车子里的龚阿彪喊道，「下车吧，你不是浑身湿透了吗，在赵小姐家里更换衣物吧。」
龚阿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下车，一边甩着湿漉漉的裤腿，那黑色西服裤子因为潮湿，紧紧贴在他壮硕如牛的小腿上。
龚阿彪闪着星星眼，对江易谦感激极了，「江先生！我太感动了！你这是担心我受凉感冒，所以暂时不回家的吗？」
龚阿彪秒变巨婴，带着点撒娇的口气，「江先生你真贴心啊！谁要是当了你的老婆，可幸福死了！我要是个女人，我非你不嫁的！」
我尴尬的看着龚阿彪壮汉装嫩的模样，忽觉他带着几分傻气，不过他也验证了那句：傻人有傻福。
江易谦轻碰我的手臂，低声道，「走吧，陪你回家。」
林小五跟在我们身后，疲惫道，「姐，我和妈说了蒋琴的事，她挺难受的。一会儿进了家门，别和她说尸体的事儿，我怕她受不了。」
我点点头，家门开启，屋子里飘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可不像林小五所言那般，气氛低沉。
大厅里不见刘姨的身影，而沙发上，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我转头看去，蒋二姨正坐在沙发上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声声悲惨，「我可怜的蒋琴啊，你怎么就突然走了！你不要我这个姐姐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林小五站在客厅里，开口道，「妈，我们回来了。」
蒋二姨转头看向我，原本柔弱伤感的目光，在看到我身后的江易谦和龚阿彪以后，她眉尾微挑，带着几分意外。
蒋二姨继续哭诉，她起身走到我身边，轻握我的双手，而我的视线，全部落在她擦破的手掌心上，伤口结痂，还未完全癒合。
我递给江易谦一个眼神，他意会的极快。
蒋二姨低头抹眼泪，呜咽道，「孩子，你一定也很难过吧……我给你熬了粥，但没想到你带了朋友回来，你们几个分着吃吧。」
蒋二姨回头沖林小五说道，「小五你就别吃了，你去洗澡赶紧休息。」
第216章 招认
蒋二姨把我和江易谦往餐厅里拉扯，龚阿彪一脸兴奋，对着屋子里来回巡视。
「这房子真不错啊，虽然不及江先生家里大，但是很有风格啊！」龚阿彪并不知晓蒋二姨是个人精，傻乎乎的往蒋二姨身边凑，「还给我们准备了宵夜啊，谢谢你啊老人家，节哀顺变。」
蒋二姨对大块头的龚阿彪带着几分嫌弃，当然，嫌弃里更多的是对龚阿彪的惧怕，我看不懂蒋二姨在害怕什么，但那眼神的确是不安的。
直觉让我保持了几分警惕，从进门开始，蒋二姨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很不正常，特别是大半夜为我们熬粥，更是不正常。
我轻轻拉扯江易谦的袖口，低声提醒，「别喝粥，我担心有问题。」
江易谦面色从容，没有任何表情，他和龚阿彪一起去了餐厅，我再次担忧的往大厅里看了几眼，依旧不见刘姨踪影。
龚阿彪主动入了座，坐在江易谦的身边，他拍着桌子，沖蒋二姨喊道，「老人家，我能吃两碗哈！正饿着呢！」
我着实担心刘姨的状况，转身朝着餐厅外走去，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平时不论我回家多晚，刘姨都会等我归来，特别是在陈景天离世以后，刘姨从来没有在我未归家之前睡下。
蒋二姨看我要离开餐厅，急忙道，「哎呀海棠，先趁热喝粥吧，你要是想洗手，在厨房洗就行了。」
林小五站在餐厅门口，同蒋二姨汇报导，「妈，那我去房间休息，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对了，海棠姐同意做尸检了，要查具体的死因，丧事要等几天才能办了。」
蒋二姨点点头，边盛粥边哀伤道，「她肯定是失足落水的，她不通水性的，从小就是！哎，可怜我的好妹妹啊！」
蒋二姨端着热粥走到餐桌前，沖我说道，「海棠，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蒋琴离世的事实，我就是想不通，她怎么就掉水里去了呢！哎，现在她走了，你变成无依无靠的人了。」
蒋二姨坐到我身旁，说道，「不过海棠你放心，蒋琴不在了，我和小五会照顾你的。我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儿媳去疼爱，蒋琴完不成的遗愿，我帮她完成！」
这一席话，听得我格外别扭，蒋琴死了，蒋二姨却厚着脸皮贴了上来，还口口声声要照顾我。
我默声不语，餐桌上，我和江易谦，以及龚阿彪的面前，一人一碗粥，龚阿彪狼吞虎咽，就着榨菜吃得很香。
我和江易谦一动不动，蒋二姨催促道，「别愣着了，快吃！吃饱了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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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我不吃了，吃不下，如果你看到蒋琴死后的模样，我想你也吃不下。」
我侧头看向江易谦，他正襟危坐在座椅里，看着情绪丰富的蒋二姨，他不说话，更未动筷子，单是那强硬冷漠的气场，就没人敢强迫他吃任何东西。
蒋二姨尴尬一笑，自说自话，「你看你们都不吃，那不是白瞎我这心思了……哎……」
龚阿彪吃不饱，连着把我和江易谦面前的两碗粥，吃了个精光。
蒋二姨中途几次劝告龚阿彪别吃了，说他吃多了晚上睡觉会不舒服。
龚阿彪吃起饭来如同打仗，什么都听不进去。
而蒋二姨一改刚刚的态度，忽然让我和江易谦去楼上休息，好像特意想把我们和龚阿彪分隔开来。
我和江易谦相视一眼，彼此坐在座位里不挪地，我们俩只是想看看，吃完饭的龚阿彪，会出现什么反应。
若是无反应，那便是我误会了蒋二姨，甚至，我可以理解为，蒋二姨手掌心的擦伤，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邪恶；但如果龚阿彪在吃过饭以后，出现了什么异常反应，那就可以说明，蒋二姨心怀不轨。
毕竟，蒋二姨没让林小五进食。
对待蒋二姨这种人，保持点警惕心总是好的，毕竟蒋琴死的太过蹊跷。
我倒是要感谢龚阿彪一口气吃掉了半锅粥，一滴都没给我和江易谦留，可忽然，吃饱饱的龚阿彪一头便扎在了饭桌上，「哐当」一声，脑门撞击桌面，那声音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惊声尖叫，从座位里起了身，龚阿彪保持着脑袋撞在桌面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好似诈尸那般，中了毒。
我转头冲着蒋二姨嘶喊开口，「你在饭里放了什么！」
蒋二姨同样吓一跳，她傻了眼，好似，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磕磕巴巴，接连向着身后的墙壁退去，话都说不明白，「不不不不是啊……他他他他怎么了啊……他怎么这么快就……」
我听出了这话里的隐喻，两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衣领，「你在饭里下了药？你想毒死我们？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狠推着蒋二姨的身体，她慌张不已，「我我我我没我没下毒，只是普通的安眠药，只是普通的安眠药啊！他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的，不应该啊！」
蒋二姨害怕的不行，她觉得，龚阿彪的反应超出了她的想像，而她一时心急，说出了实话。
她在粥里下了安眠药，目的是让我们所有人昏迷，可我搞不清楚，她弄昏我们以后，是想做些什么。
蒋二姨承认的瞬间，饭桌上的龚阿彪勐然抬起了头，他一脸怒气的冲着蒋二姨说道，「你个死老太婆！你还真下药了啊！我靠！」
蒋二姨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原来刚刚，龚阿彪是演出来的。
我回头看向江易谦，他微微一笑，解释的不紧不慢，「是我授意阿彪这样做的，没想到，诈出了真心话。」
江易谦站起身，冰冷的目光落在蒋二姨的身上，他开口道，「你在饭里下药，是想做什么？在得知蒋琴离世以后，你给我们下药，你的目的是什么？」
蒋琴不说话，浑身抖个不停，她吓得脸色惨白，嘴里发出哼哼呀呀的声音。
楼上，林小五闻声跑来，他是被龚阿彪撞头的「哐当」声吸引来的，可见，阿彪对自己有多狠。
我松开蒋二姨的身体，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还有，你手上的擦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小五紧张的站到餐厅门口，不解询问，「妈，怎么了……你们是吵架了吗？」
蒋二姨语调恳求，「小小小五啊……妈……妈什么也没做……」
龚阿彪气不过，他挺着壮硕的胸肌，大步走到蒋二姨的面前，指指点点，「你个死老太婆别说瞎话！刚刚你还承认，你在饭里下了安眠药！老子也就是身子壮，吃了半锅粥还能没事，这要是让江先生和海棠小姐吃了，后果不堪设想！」
龚阿彪露出他半个脑袋大的肱二头肌，想吓唬吓唬蒋二姨，可谁料，下一秒，他就犯了困，且困的睁不开眼。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刚刚还强势的龚阿彪，此刻直接软了身子骨，语调都开始发娘，「哎呀……好晕哦……」
啪叽一声，龚阿彪一身的腱子肉，直接软在了地板上。
看来……这用安眠药煮出来的半锅粥，威力还是有些勐的。
林小五见势，上手便拉扯蒋二姨的手臂，「妈！你到底做了什么！」
蒋二姨吓得不敢说话，江易谦拿出手机，提醒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在警察面前开口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蒋二姨抖着腿，跪在了地板上，而这时，一楼走廊里侧传来微弱的唿喊声。
我听出那是刘姨的声音，急忙跑出餐厅，刘姨扶着墙壁从房间走出，一步一踉跄，「海棠……海棠……」
我冲到刘姨面前，刘姨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虚弱，「海棠，我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一直犯迷煳不精神。我刚刚做了噩梦，被吓醒了。现在几点了，你吃饭了吗？你今天怎么样啊？」
刘姨握着我的手，担心不已。
我搀扶着刘姨，走到了餐厅门口。
所有人在此处聚集，我质问蒋二姨，「刘姨也是你下的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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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二姨眼神闪躲，看看刘姨，又看了看我。
我再次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蒋琴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把她推下了水！」
蒋二姨跪在地上连续不安，身子抖成了簸箕。
林小五满眼愧疚，他挡在蒋二姨身前，同我求情，「姐，或许我妈真的做错了事，但她不敢杀人的，她只是嘴上厉害，她不敢杀人的！」
刘姨一脸怒气的看着地上的蒋二姨，呵斥道，「你疯了！难道是你害了蒋琴？你是不是疯了！你都不为你儿子想想吗！」
蒋二姨慌张抬起头，看向刘姨，又看向我，她忽然蹭着双腿，跪到我面前，满眼是泪的哀求，「我错了海棠，是我煳涂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煳涂！小五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第217章 是谁在透露信息
蒋二姨认罪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在我们得知粥食里是安眠药以后，守不住秘密的蒋二姨，承认是她害死了蒋琴。
江易谦在我询问的过程中报了警，蒋二姨一五一十的全都做了交代。
她说，那日跳完广场舞以后，她和蒋琴起了争执，两人觉得大声吵闹丢人，就去人少的假山池子边交谈。
蒋琴情绪过激，说话时一不小心就从岸边跌落了下去，蒋琴不会水，外加呛了水，身体一顿乱扑腾，硬生生把自己给吓了过去。
原本，蒋二姨是可以救人的，可她看着蒋琴扑腾的越来越厉害，她动了贼念头，直接把岸边的石椅给推了下去。
她掌心的擦伤就是这么来的，她说她推动石椅用了很长时间，石椅沉下水的位置，刚刚好就是蒋琴坠落的位置。
发现蒋琴在水底不动了以后，蒋二姨在岸边发呆了许久，而这个过程里，那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经过。
蒋二姨说，她也做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挣扎，最后，她的求生欲让她逃离了那里。
我询问她，为何会鬼迷心窍，置蒋琴于死地。她说，她觉得只要蒋琴死了，属于蒋琴的那份家产，就是她的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万般无奈，这到底是多么的无视法律、不懂法律，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好似，在蒋二姨的眼里，杀死一条人命，如同杀死一只鸡那么简单，杀掉了就可以吃肉了，不用负担任何责任。
我忽然也有些自责，当初，蒋二姨带着大部队亲戚来到城里时，我也曾故意挑拨蒋二姨和蒋琴之间的关系，说着类似蒋琴拿到家产以后，蒋二姨也跟着沾光的损话。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言语误导，让蒋二姨真的觉着，只要蒋琴死了，她就能住进这大房子，享受城里的荣华富贵了。
我想不明白，更想不透彻。
当警察来到我家时，蒋二姨被警官拖着走出家门，蒋二姨不停地沖我唿喊，「海棠你原谅我，这件事小五他不知情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蒋二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警官的手臂，向我传达，「海棠，你不是也痛恨蒋琴吗，我这也算是帮了你，对不对！你一定要对小五好，算我求你，求你！」
蒋二姨被彻底带走后，家中恢復了安静。
与之一同前来的救护车，带走了昏睡的龚阿彪。只是还好，阿彪状况稳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医院昏睡比较合适。
林小五跪在家门口，看着蒋二姨被带走的方向，默声痛哭。
刘姨仍旧一身虚弱，坐靠在沙发里，悲嘆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就算是贪财，也不能杀人啊！杀死了蒋琴，她能落得什么好！」
刘姨摇头嘆气，「傻！真傻！就算蒋琴死了，有她什么事啊！她怎么就能觉得，这家产会有她一份！」
门口，林小五起了身，他双眼涨红，悲愤着走到我们几个人的面前，「不可能！我妈不会杀人的，我妈只是嘴上狠，爱占点小便宜，她不会杀人的！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刘姨提醒道，「孩子，你母亲可是亲口承认！她手掌心上的擦伤，不就是证据吗！」
林小五笃定摇头，「不可能！我认她贪念海棠姐的家产，但她不会鬼迷心窍去杀人，除非有人怂恿指使她！到底是谁给她洗脑，说杀了蒋琴就能得到家产？我妈没文化，更不懂法律，就算她真的犯了错，也一定是有人在欺骗操控她！」
林小五的肯定态度，让我觉得，他对蒋二姨是足够了解的。
以我这些日子和蒋二姨的接触，蒋二姨的确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不过她敢杀人这一点，着实让我意外。
而且，蒋二姨固执的认为，只要蒋琴死了，这赵家资产就有她一份，这荒唐的想法，应该不是凭空而来的。
百思不得其解，江易谦提醒道，「你们忘了一件事，安眠药。」
我急忙道，「对，蒋二姨下安眠药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想让我们所有人昏睡过去，那她准备趁着我们昏睡以后，做什么？这是她刚刚没有说的。」
刘姨随口道，「想要逃跑？顺便偷点东西？」
我摇头，「她想逃，随时随地都能逃，何必下药。」
我们的推断进入了死胡同，有关安眠药的意图，或许要等警方的盘问结果了。
我们并没有对林小五表示任何的责怪，在警方给出结果以前，我们不会误伤任何人。
只是，林小五已经没心情在家里休息了，他离开了家，去了警察局，连夜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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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只剩下我和江易谦，刘姨回了房间。
我们俩人面对面，我倚靠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你觉得这件事，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江易谦学我的姿态，靠在了沙发上，他目光幽深，看向棚顶，「那要看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对谁最有利。」
我直起身问道，「林小五？可这完全没有道理啊，蒋二姨是因为不懂法，所以觉得蒋琴死了，她和林小五就能霸占蒋琴的资产了。可事实上，蒋琴能从我这里拿到的资产，从法律上严格来讲，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根本没他们以为的那么多。」
江易谦幽幽道，「所以，只是按着现在的发展势态来看，谁是最大受益者？如果最大受益者出现了，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理解为，受益者正在利用蒋二姨不懂法这一点，去操控她。」
江易谦说道，「当然，我说的这一切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这件事不仅仅只是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也可能，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我仍旧理不顺这其中的关系，「安眠药的事情说不通，这个证据链不完整。」
江易谦轻松道，「时间会给你答案。」
我暂且不去想这些让人懊恼的事，我起身道，「白晓晓的亲子鑑定出来了吗？她是董老的女儿吗？」
提起此事，江易谦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他的不自然，让我觉得这其中或许藏了什么猫腻。
我静静等待他的回答，他却搪塞了我，「我还在等最后一项结果，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最后一项结果？你还查了什么？」我不解道。
江易谦忽然起了身，他松了口气，朝着二楼走去，「休息吧，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卧房。」
我急忙跟在他身后，「别别别，乱得很，我都没收拾的！」
我拉着他的手腕，死活不让他上楼，他无奈的看着我，「那还不帮我安排房间？难不成，你要我和你睡一间房？」
我连忙摇头，「我马上安排！我亲自给你打扫卫生！安排最大的房间！江先生！您请！」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梦里，我看到了陈景天和蒋琴的灵魂，他们声声喊冤，悲悽苦楚。
我在夜里醒来好多次，打开手机给自己壮胆，却发现白晓晓和洛天的案子，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操控这一切的人，是梁敏。
梁敏出现在镜头前，控诉洛天是在董老和白晓晓的操控下，为白晓晓顶罪。
显然，这场战争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隔天一早，葛悦的电话将我吵醒，她让我现在即刻打开手机，查看热搜榜单。
我开着免提，点开热点新闻，第一条，便是有关白晓晓的。
葛悦在电话那头迫不及待，「看到了吗？白晓晓这次彻底身败名裂了！网上疯传她以前的照片和事迹，不知道哪个写手这么有才，把她从小到大做的恶事，写成了一篇文章，上传到了网络上！」
我点开那篇文章，密密麻麻的字迹，连续向下翻了好久。
文章很长，绘声绘色，从开头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把白晓晓的成长经歷，记录的一清二楚。
包括白晓晓曾经被侵犯，以及她在被资助期间做过的所有错事；甚至，还有她和陈景天的不耻之事；乃至她的女儿筱筱，都被写进了文章里。
白晓晓从出生到今天，一篇文章，把她写得明明白白，却也骯脏不堪。
电话里，葛悦兴奋不已，她说这是白晓晓的报应，这一天她等了很久了。
而我只觉得，有两个地方很奇怪，奇怪的让人想不透。
到底是何人，能详细的了解到，如此多有关白晓晓的事迹？难道是梁敏吗？上一次她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餐厅，搅合了我们和董老的饭局，难不成，这一次也是她找人写了文章？可是，梁敏收集这些素材，绝非一日能做到。
二是，网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如此高的热度，足以让白晓晓身败名裂，董老为何不出面制止？或是用钱平息此事？
这两点我都想不通。电话里，葛悦开心道，「听说已经有人去白晓晓的别墅区门口蹲点了，甚至有住在别墅区里的人，往她家门口泼油漆，你说她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正琢磨着，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正是白晓晓。
她一连几个感嘆号，向我质问，「是你找人写的文章！是不是！那天在警局，只有你和我同洛天见了面！洛天说的那些过往，也只有你知道！赵海棠！你竟然把我的秘密公布在网络上！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第218章 借刀杀人
看到手机上白晓晓的无脑狂喷，我只回復了她三个字：不是我。
起身下床走出房间，江易谦已经离开我家，他把客房整理的干净整洁，在床头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下午记得去家里给安安补习功课。
我裹着睡袍走下楼，刘姨正在厨房里忙碌，我站到厨房门口，询问道，「刘姨，你身体还好吧？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强迫自己干活了，家里不差这一顿两顿的。」
刘姨端着热汤上了桌，「不碍事，现在家里闹出这么多事，我不伺候你，还能谁来伺候你啊？你可得吃饱饱的，才能和那些坏人打仗！我刚还给刘轩发消息了，晚上让他买小鸡，我给你炖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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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想起道，「啊对了，晚上我让刘轩来家里吃饭，你不介意吧？」
我笑着道，「当然不介意，您和刘轩，都快成为我的家人了。不过我还以为，在经歷了蒋琴和蒋二姨的事情以后，你会害怕呢，还好，看你没受什么影响，我就放心了。」
刘姨盛着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了，现在多好，蒋琴没了，陈景天也没了，那个让人讨厌的蒋二姨也被抓走了，家里清净的很！这才是家的样子！」
我坐进餐桌，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刘姨急急忙忙朝着门口走去，张罗道，「我去开门！一大早也不知道是谁。」
经过一整夜的过渡，家里的氛围，似乎恢復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养父还没过世，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捧着热汤发呆，脑子短暂空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只是没几秒，葛悦便风风火火进了屋，她连脸都没洗，头髮一边高一边低。她持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视频，她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举着手机道，「直播呢直播呢！就在董老和白晓晓的家门口，一堆记者在採访，这次白晓晓直接社死！」
葛悦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看，我侧过身，看着她一身粉红色睡衣，惊嘆道，「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和你一起看直播，刚起床就开车来了？」
葛悦瞪着她的牛眼睛，沖我点头，「对啊！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反正你家距离我家也不远。白晓晓这个狗东西遭报应，不能我一个人开心啊！」
我无奈摇头，「也好，你吃瓜归吃瓜，不添乱就好，看到你精神状态没受什么影响，我倒是挺开心的。」
刘姨坐到我对面，撇着汤碗里的肉沫和油脂，刘姨热情道，「葛悦也吃点吧，姑娘家家的，你说你也不怕受凉，就这么跑出来了。」
葛悦冲着刘姨笑，随口道，「刘姨，你现在是越来越像海棠的妈了，你看把她照顾的，白白嫩嫩的。」
刘姨低头笑着，给葛悦盛了一大碗的米饭。
我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你这是放下洛天了？才多久啊，两天都不到，就这么开心。」
葛悦冷着脸，「你懂个屁，我这是坚信洛天无罪！我等着洛天被无罪释放的那天，白晓晓的阴谋诡计，早晚会被揭穿！」
我嗤笑道，「得了吧，流水的男朋友，铁打的裴俊生，就你这幅德行，裴俊生能一直陪着你，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我随手拿起手机，刷起了朋友圈，打算看看朋友们的新动态。
可状态刚刷新，裴俊生的动态，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三秒前，他发布了一张情侣合照。
照片上，是裴俊生和另一个女生。
葛悦挪着身子往我这边凑，我勐的将手机反扣过去，可扣过去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当真多此一举，这条动态，葛悦也看得见。
葛悦见我举止诡异，开口道，「搞什么？你偷看黄片呢？一起分享啊！」
我扬着下巴示意她，「你打开朋友圈。」
葛悦照做，嘴里埋怨我神神叨叨。
她也刷到了那张相片，裴俊生和一个长相很可爱的女生合了影，配文是三个字：新生活。
葛悦发愣了好一会儿，我尴尬道，「裴俊生……交女朋友了？他怎么都没和我们说……你知道这件事吗？」
葛悦失魂落魄，她摇着头，「不能啊……他每天和我厮混在一起，他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再次打开手机，仔细看那个女生的相貌，倒是很可爱，和裴俊生有几分夫妻相。
我感嘆道，「不过……他也应该交女朋友了，再过几年，也该成家了。」
葛悦对着那张相片看了许久，她挂着一副「实在想不明白」的神色，持续沉默。
忽然，她转过头，看向我，带着疑惑，「他……不喜欢我了？」
我对她的弱智问题表示不想理睬，当初裴俊生对她死去活来的时候，她不理人家，现在人家恋爱了，她倒是依依不捨起来了。
我起身道，「我要去工作室看看施工状况，你自己悲伤春秋吧。对了，和裴俊生约个时间，认识一下他的小女朋友。」
直至我离开家，葛悦都一直赖在我家里，她打开裴俊生的微信对话框，打了几行字又删除，又打又删，我就猜到她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只是我当真不知，到底何时，葛悦才能在感情这件事上，真切的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驾车前往工作室，仅剩的一点装修工作正在收尾，我留意到进门的一面墙做了改动，可这并不是我的授意。
我找到装修工人，询问了门口的墙壁，工人的答覆更是诡异。
「这不是你们要求做的照片墙吗，昨天我在这干活，那个男的来看的，检查了一圈。」
我不解道，「男的？什么男的？谁？」
工人皱眉，「他说他是你弟，长得挺好看挺年轻的，我记不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赵叙白竟然在逃窜的期间，又回到了这里。
我急迫道，「他还说了什么？呆多久离开的？去哪了？」
工人笑道，「姑娘，这我哪能知道啊！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坐在门口的塑料凳子上，心里空落落，警方仍旧在追捕赵叙白和许子静，而赵叙白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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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搞不清楚，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而下一次的突然出现，又会是何时。
下午一点，我驾车前往江家。
家门大开着，吴管家在门口迎接，屋子里传来了交谈声。
听着声音，是江山和梁敏。
吴管家带着我上了二楼，楼下，江山和梁敏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而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江宇生。
梁敏趾高气昂，迫不及待的向江山展示着什么，「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前妻生下的野种！那个白晓晓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做的那些脏事了，连我们俩都被牵扯其中！现在网络上扒完了白晓晓，开始扒你和我还有阿雯的过往了，我真是噁心死了。」
江山愁眉苦脸，「你别说了！那个白晓晓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孩子！阿雯生出那样的野种，那是她活该！」
梁敏翻着白眼，「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以前挑老婆的眼光到底有多差劲！」
梁敏骄傲的看了眼江宇生，自夸道，「看看我们宇生，多优秀！你好好培养你儿子，江易谦和江辰这两个孩子可都靠不住，你只能靠着我们宇生！」
梁敏朝着楼上大喊，「妈！江易谦和江辰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公司的事儿找他们俩商量呢！」
奶奶在二楼的房间里回应道，「你自己打电话去问！态度好点！」
我跟随吴管家去了安安的房间，进行功课辅导，辅导进行到一半，家门外发生了争吵。
我安排安安做试卷，随后走出房间，去向家门口。
家门外停了几辆商务车，打头的那辆豪车，是董老的车子。
奶奶急急忙忙从房间走出，在二楼朝着我挥手，「海棠，快扶我下楼，出事了！」
我搀扶奶奶走到家中前院，火药味十足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董老和梁敏面对面而站，彼此示威，江山和江宇生站在梁敏的身后，白晓晓则站在董老的身后。
梁敏以音调大小压制董老，「你觉得你找我有用吗？你不是有钱吗，有钱就去把新闻热度撤下来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了你的杀人犯女儿，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吗？」
董老面色平静，不为所动，「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我们老一代的人去解决，何苦牵连孩子？」
梁敏强词夺理，「因为我就是看不管，你为非作歹的样子！别以为有几个臭钱，你就能帮你女儿洗白！你的女儿白晓晓，和你一样有着令人噁心的基因！」
商务车旁，几个记者拿着设备进行拍照，按着阵仗来看，那几个记者，应该是董老的人。
第219章 母女关系
看到有记者在，梁敏故意大着嗓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董老在包庇她的杀人犯女儿白晓晓。
两个中年女人在院子里对峙，梁敏暂时处于上风。
奶奶急忙走到院子里，拉着梁敏就往一边拽，「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人家的命案和你有什么关系！警察会查案，轮不到你在这里叽叽喳喳！」
梁敏暂时闭了嘴，奶奶气的脸色发青。
江山生怕自己的母亲闹出什么毛病，不得不把梁敏拉到身后，阻止她发疯。
奶奶拄着拐杖走到董老面前，满目诚恳，「阿雯啊……你回来了……」
奶奶生疏又尴尬的打着招唿，董老脸上依旧无任何波澜。
奶奶自觉在董老面前降低姿态，求和道，「你来家里，是为何事啊？」
董老言简意赅，「我只希望，梁敏能停止她在网络上的不实言论，别再煽风点火，把本不应该拿到檯面上的刑事案件，搞的沸沸扬扬。」
奶奶回头瞪了一眼梁敏，继续沖董老客气道，「你大老远的来，进屋坐会儿吧，我们也好些年没见了。」
董老说道，「这里挺好，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就好。」
奶奶嘆口气，回身冲着梁敏说道，「你马上把你在网上发的那些东西，都给我删除！」
梁敏不服气，宁死不从，「凭什么啊妈！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我收集到的情报，都是百分百真实的！这么大的命案，两具尸体啊！如果不闹到网络上，很容易就被她们母女俩花钱掩盖过去，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奶奶气的直戳拐杖，而这时，白晓晓站出了身。
白晓晓的脸色仍旧很差劲，自从洛天落网以后，她虽安分了不少，但精神头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估计，她还在琢磨，如何把洛天救出来。
白晓晓朝着梁敏走去，梁敏躲在江山身后，警告道，「你别过来！保不齐你就是真正的杀人犯！我可是听闻了很多，有关于你的陈年往事，一个成长经歷如此复杂又骯脏的人，你会是干干净净的好人？我不相信！还有你那个女儿，我可是听说，她把你们别墅区附近的野猫野狗，都给毒死了！小小年纪，如果不是母亲言传身教，五岁的小女孩能做出这种事？」
白晓晓还未开口，梁敏就毫不客气的把白晓晓的老底给揭穿了，有关筱筱的那些事，可比白晓晓的过往还要刺激。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能毒杀猫狗，可见内心有多冰冷无情。在过往案件里，很多连环杀人犯都有同一个特徵，那便是虐待动物。
白晓晓忍着怒火，并未说出过激的话，她憎恨的看着梁敏，看样子是在来之前，受了董老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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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拿出神似董老的做派，开口道，「是谁给你的那些小道消息？」白晓晓伸手指向我，「是赵海棠吗？你怎么会连……洛天在派出所里说的话，都清清楚楚？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些消息？」
梁敏的目光，朝着董老身后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我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眸光，可董老的身后，站着的却是森助理。
难道，一直在暗中给梁敏递线索的人，是森助理？
此前梁敏突袭餐厅，又在网络上散布白晓晓和洛天的命案，这所有的私密信息，除了我和白晓晓、江易谦，以及董老，不会再有人知晓。
如果是森助理当了叛徒，把信息透露给了梁敏，那森助理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
我一时想不清楚，而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信息，都是董老透露给森助理的。
可是……森助理绝非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背叛董老的人。除非，董老授意森助理，把信息透露给梁敏。
想到这，我觉得我把董老和森助理妖魔化了，这根本不可能，白晓晓是董老的女儿，董老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女儿？
可倏然，我又想起江易谦此前对「亲子鑑定」含煳其辞的回答，我不禁开始心慌，难不成……白晓晓不是董老的女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刚的猜想，就全都成立了。
我木然站在原地，白晓晓忍无可忍，想要上手扇打梁敏的脸，梁敏自然不是吃素的，她先冲着白晓晓动了手，一把薅住白晓晓的头髮，朝着身后便甩了过去。
瞬间，白晓晓和梁敏扭打在地，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完全不顾颜面，非要在这院子里打出个胜负，打出个你死我活。
记者围绕上前，录着视频拍着照。
江宇生上前阻拦，却被白晓晓的指甲划伤。
梁敏一边厮打，一边不忘咒骂白晓晓和董老，「你们母女俩真是贱到一起去了！一个不知检点在外面和不干不净的男人鬼混，然后生了你这么个野种！另一个更甚，小小年纪就给老男人陪睡，谁知道你和洛天在派出所招供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说不定，就是你主动爬上了那些男人的床！你和你妈，还有你女儿，都是烂货！」
这些难听的话，刺痛着白晓晓，白晓晓嘶喊发疯，她本来没那么气的，可耐不住梁敏不停地拱火。
白晓晓再也压抑不住，她抓起旁边的石块，朝着梁敏的脸便打了过去，而就是这一下，把梁敏的鼻子打歪了。
现场见了血，奶奶大吼，「再闹就都去警察局！你们是不是想让我这个老太婆去死！」
奶奶忽然间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
吴管家连忙去屋子里拿奶奶的常用药，担心奶奶出事。
江山只会唉声嘆气，在家事面前，他就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江宇生更金贵，在他被白晓晓划伤以后，转头便去屋子里，给自己娇嫩的皮肤抹药包扎去了。
整个江家，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而这时，家门口走进了两个身影，江易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辰。
江辰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装，他应该是刚刚接受过治疗，神态虚弱，眼神无光，但看得出，那是主人格的江辰。
我心里庆幸，终于等到了一家之主，这个家，也只有江易谦能安排大局。
江易谦看到家中混乱的一幕，他推着轮椅缓慢前行，不论多重要的事，都不及轮椅上的江辰重要。
院子里不再有争吵声，地上，被打歪了鼻子的梁敏，正捂着自己的鼻樑，鲜血从鼻孔涌涌流出。
她指着董老，沖江易谦说道，「江易谦，你母亲带着白晓晓来家里闹事！你看白晓晓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子！」
梁敏好似突然占了理，喋喋不休，「今天咱们就把话都给它说明白！之前阿雯可是暗中拉拢过江易谦和江辰！现在所有人都在场，咱们就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
江易谦有些不耐烦「你想说清楚什么？」
梁敏愣了愣，她只顾着无脑狂喊，还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说清楚什么。
但她气势上不能输，放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强词夺理也要把话圆上。
梁敏说道，「说清楚你到底是江家人还是阿雯的人！我要让你和阿雯彻底断绝来往！」
梁敏说完这些大言不惭的话，奶奶都替她害臊。
奶奶吃了吴管家送来的药，缓了一会儿唿吸，接着从地上站起身。
奶奶仍旧是刚刚那番说辞，指责梁敏，「梁敏，你把你发在网络上的言论，都删除！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梁敏理直气壮，「我后悔什么？我有什么可后悔的！阿雯包庇她的杀人犯女儿，我有什么可后悔！我这是在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一旁，董老仍旧默默观察，一言不发。
董老过于冷静的姿态，已经到了让我费解想不通的地步。
这到底是多强的定力，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梁敏这般欺负，且没有任何回击。
我走到江易谦的身边，江易谦顺势把照看江辰的工作交给了我，我推着轮椅，低声提醒，「还是先息事宁人为好，这么闹下去，奶奶的身体吃不消。」
江易谦拿起原本置放在江辰双腿上的几份文件袋，他抽出其中的黄色文件袋，仔细核对了两眼，递到梁敏的面前，提醒道，「你的确会后悔，而且是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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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不解，接过文件袋，「江易谦你什么意思？」
江易谦指了指她手里的文件袋，「拆开看看。」
在漫长的等待中，歪着鼻子的梁敏，拆开了那个袋子。
一份份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纸，被她一页页翻阅，直至，她翻阅到最后一页。
我们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梁敏在瞬间双目震颤，浑身发抖。
江山拧着眉头，一把夺过梁敏手中的文件，等他看完上面的内容以后，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握着那些文件纸，转头看了眼白晓晓，又看向地上的梁敏，声音不安，「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上面说，梁敏和白晓晓是母女关系？这到底是什么！」
第220章 关系网
江家大院里，势态急转直下，一张亲子鑑定证明书，让所有人都闭了嘴，更让原本的局势，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江山持着那几页鑑定证明，走到江易谦的面前，鑑定文件被江山粗厚的手掌捏皱，他再次开口，「这到底是什么！这是什么！」
江易谦云淡风轻，「白纸黑字，您看不懂，梁敏还看不懂吗？」
花坛旁，梁敏瘫坐在地，她不停地的摇头，勐烈的摇头，头髮被她甩的凌乱，眼神狰狞，「这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梁敏抬起头，指着江易谦，「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东西？是为了故意噁心我吗？这种没有任何信服力的东西，你以为盖几个红章，就能变成真的？」
梁敏从地上站起身，她的鼻子还在流血，模样狼狈极了，「江易谦，你联合你母亲一起整蛊我是吧，你以为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傻子？一张破纸就能颠倒是非？」
梁敏恶狠狠的看向白晓晓，「这个下贱的女人，和我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会是我女儿？江易谦，你为了对付我，手段未免太拙劣！」
院子里的人全都不说话，江易谦又拿起其他几个文件袋，冲着梁敏掂了两下，「我不仅做了你和白晓晓的鑑定，还做了白晓晓和我父亲江山的鑑定。更做了……白晓晓和董老的鑑定。」
梁敏冷笑，「你有病吧！非要把白晓晓这个毒妇，扯到江家来？」
江易谦继续道，「我还准备，做一下江宇生和父亲的鑑定，只是还未有机会。」
江易谦转过身，看向董老，「如果可以，我想把您和江宇生的亲子鑑定，也做一下，可以吗？」
董老目光沉稳的看着江易谦，却不言语一句。
以我对他们几个人浅显的了解，我试图去猜测董老眼神里的意思，董老的神态是最难猜的，但她看向江易谦的眼神，好似在说，「你小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想，江易谦做的这一切，董老并不知情。
江家大宅里，江宇生站在家门口望风许久，他本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在听到这有趣的亲子鑑定以后，他倒是来了兴致。
他走回人群，看了看我们所有人。
他望向江易谦，说道，「你偷偷做了如此多的鑑定，是想证明，白晓晓是我母亲梁敏的私生女？」
江易谦说道，「倒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江宇生笑了笑，「哥，你能为你的鑑定结果，做百分百的保证吗？」
江易谦说道，「有何不敢，若你们不相信，你们可以更换机构，重新鑑定。」
这时，江山开始觉得他手中的亲子鑑定书，有了可信度。
江山转身走到梁敏面前，狰狞的面孔，肥肉堆叠，他愤恨责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晓晓是你的女儿？你什么时候生的女儿？那宇生呢？宇生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梁敏自己也一副煳涂状，她只会不停地解释，「江山！我只有宇生一个儿子啊！我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女儿啊！这都是江易谦陷害污衊我的手段，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江易谦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白晓晓，询问道，「你多大了？」
白晓晓木然开口，「21周岁……」
江宇生抽抽嘴角，「巧了，同岁。」
江易谦继续道，「生日呢？你们各自的生日。」
白晓晓刚要开口，董老先白晓晓一步，说出了白晓晓的生日，生日日期是毫无问题的。
而此时此刻，浑身虚软的梁敏险些站不稳，因为江宇生的生日，和白晓晓是同一天。
白晓晓和江宇生，在同一天同一年出生。
江山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即刻拿起江易谦交出的其他几分亲子鑑定。
所有的鑑定文件纸都被翻出后，江山一页页核实。
鑑定结果上显示，白晓晓和梁敏是母女关系，白晓晓和董老无血缘关系，白晓晓和江山同样没有血缘关系。
江山反应了一会儿，回头冲着梁敏发火，「白晓晓是你和谁生的！为什么白晓晓和江宇生在同一天出生？既然临盆那日，你生下的是白晓晓，那宇生又是谁的孩子的！宇生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连梁敏自己都混乱了，她的情绪开始失控抓狂，她甚至连解释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看着站在我身前的江易谦，运筹帷幄的他，其实早就在怀疑这一切。他暗中证实白晓晓和梁敏的关系，暗中分析董老对白晓晓的种种奇怪行为，他早就察觉出了蛛丝马迹。
我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董老，她同样是那副，早已预知一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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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董老应该一直知晓，白晓晓并不是她的骨肉；她也早早调查过，白晓晓和梁敏的血缘关系。所以，董老才会以恶制恶，让白晓晓和梁敏互相敌对。
而当初给梁敏释放各种信息的人，其实就是董老。董老授意森助理，让森助理以背叛者的身份，去给梁敏递消息。
我深陷这张复杂关系网之中，感嘆董老的精明布局，同时，也敬佩江易谦的敏锐察觉。
第221章 悲催的母女
院子里乱作一团，终于，董老开了口，「白晓晓的确不是我的女儿，这件事，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晓了。只是，在知道真相以后，我一直猜不透，既然白晓晓不是我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的女儿？我日思夜想，不停的想，不停的调查。最后，就那么不巧的，查到了梁敏的头上。」
说着话，董老朝前走去，她缓步走到奶奶的面前，此时的奶奶，正被吴管家搀扶着。
董老冲着奶奶微微一笑，说道，「二十一年前，我还未到临盆的日子，却突然在夜里，被不明身份的人，一把火烧了屋子。说来也是命大，好像在大火燃烧之前，就有人预料到我会遭遇危险。我不停的唿喊救命，门口便有人快速砸门，把即将昏迷的我带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必须剖腹产，否则危及腹中胎儿的性命。就这样，我在完全没有意识的状况下，生下了我的孩子。而在我睁开眼睛以后，医生把一个女婴送到我面前，说那就是我的孩子。」
董老回过身，看着白晓晓，「那个被医生送到我面前的女婴，就是白晓晓。」
董老重新转过头，看着奶奶，「您应该想不到，当年被您收买的医生，如今又被我收买了吧？那医生全都招了，她说，当年我生下的，是个男婴，而那个男婴，被你调换了。」
董老直起身，微微嘆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那场大火，也是出自您的手笔，对吗？」
这些话落地，奶奶握着拐杖的那只手，不停的震颤。这辈子见多了大风大浪的奶奶，在听完董老的陈述以后，竟表现出了心虚和不知所措的神态。
而我，同样的不可思议。
当年的阿雯，被奶奶一场大火设计，导致必须提前临盆生产。剖腹产的那天，也正是梁敏临盆的日子。
董老在完全昏迷的状况下，被人取走了腹中男婴，继而替换的，是女婴白晓晓。
而白晓晓，是梁敏的孩子。
若是按着这个线索去看，江宇生就应该是董老真正的儿子。
江山站到奶奶的面前，质问道，「妈，阿雯说的是真的吗？你当年……调换了阿雯和梁敏的孩子？可是……」江山焦头烂额，「可是阿雯当年怀的是野种啊！你为什么要调换！」
奶奶紧张不安，她痛恨的看着江山，沙哑开口，「阿雯根本就没有背叛过你！那都是梁敏做的局，是梁敏在陷害阿雯！真正背叛你的人，是梁敏！梁敏才是那个背着你在外面找男人的坏女人！」
江山不可思议，接连后退，「妈……你在说什么……」
奶奶含着眼泪，继续道，「当年的你已经鬼迷心窍了！我让你离开梁敏你不听，你还放狠话，要拿整个江家的事业做威胁，如果我不同意你娶梁敏，你就毁掉整个江家！我怎么敢不同意？你眼瞎看不清女人就算了，可我江家绝对不替外人养孩子！我相信阿雯的人品，我也坚信阿雯是清白的！阿雯肚子里怀的，只能是你江山的种儿！所以……」
说着，奶奶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奶奶流着泪，看向董老，「所以……我才做了丧尽天良之事，把你和梁敏的孩子，做了对调……」
说罢，奶奶跪在了阿雯面前，「我不求你原谅，我罪该万死……」
而如今，事实也的确如奶奶所言那般，梁敏的亲生女儿白晓晓，并不是江山的骨肉。
院落里一片寂静，视线中，董老自然的看向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的江宇生，那种清冷的眸光里，我并未看到一丝母亲对儿子的相逢和疼惜。
而江宇生同样是那幅并不在意的神色，那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倒是有几分董老的意味。
江山向梁敏求证质问，梁敏只会哀嚎哭泣，而那些崩溃的情绪里，已经默认了一切真相。
我想，梁敏对奶奶的「调换」行为，同样是一无所知的，她是被蒙在鼓里的。
恍神在一旁许久的白晓晓，终于爆发，她理顺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她为自己的身世真相，感到了无尽耻辱。
是啊，前一秒还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公主，下一秒，就变成了小三母亲的偷情野种。
她的骄傲与自信，在瞬间倾覆。
白晓晓抓过董老的手腕，她瞪着眼，不愿相信，「妈，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我不是梁敏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我是董老的女儿！我不是梁敏的女儿！」
董老轻轻推开白晓晓的手臂，不说一个字。
白晓晓死死拉扯董老，继续嘶吼，「这都是你们做的局，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儿？你为我准备的房子、车子，你对我那么那么好，你对筱筱也那么那么的好！你为了帮我救出洛天，你疏通了那么多的关系！你为我撑腰，对我嘘寒问暖，你还许诺我的未来……这些……难道都不做数了吗？」
董老不说话，她看向白晓晓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但也仅仅只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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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头到尾，白晓晓都只是董老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对付江家，对付梁敏的棋子。
主人对棋子，怎会有感情？那些物质上的满足，以及虚荣心的满足，不都是主人对这枚棋子的犒劳吗。
死到临头还拎不清的，是她白晓晓自己。
得不到回答，白晓晓失控着声嘶力竭。她夺过那些亲子鑑定证明书，她把那些盖着印章的白纸黑字撕成碎片，她不停地喊不停地闹，而地上的梁敏，则不停的哭泣。
我们所有人，看着悲剧里的梁敏和白晓晓。
她们母女俩，在事故面前，倒是如出一辙。
第222章 昏迷
不知就这样闹了多久，我看累了，董老也看累了。
梁敏瘫坐在地，抽噎不止；白晓晓哭红了眼，站在树下自说自话；奶奶坐在花坛边，满目忏悔的低垂着头。
江山扶额蹲在原地，他已经彻底搞不清楚，当年背叛他的人，到底是阿雯还是梁敏，他精明了一辈子，却也被算计了一辈子。
而这时，江宇生鼓着掌走到了众人面前，「真是一齣好戏，戏中戏，局中局，好算计！」
江宇生指了指自己，看向所有人，「那我到底是谁？我又是谁的儿子？」
江宇生把矛头对准江易谦，「哥，你做了那么多份亲子鑑定，怎么不把我的也做一做？说不定，我也不是江家人呢？」
江宇生冷然一笑，「现在好了，家不像家，都成仇人了。」
梁敏握紧江宇生的裤腿，她抬起头，挣扎道，「儿子，你是我的儿子，你是妈妈的宝贝儿子，你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江宇生蹲下身，拉着梁敏的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妈，可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啊，当年你生下的孩子是白晓晓，又不是我。」
一旁，白晓晓冲着梁敏和江宇生大吼，「我也不是你的孩子！亲子鑑定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是小三的孩子？我是董老的女儿！从始至终都是！」
我看着白晓晓自欺欺人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对得来不易的金钱地位和名誉，珍惜的很。
不知，若是她早早知晓了，梁敏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还会对梁敏恶言相向，拳打脚踢吗？
董老乏了倦了，直言开口，「事已至此，再待下去，就有些不识趣了，我就不奉陪了。但如若，有人想和我做亲子鑑定核实关系，随时同我联络。」
董老的话，说给江宇生听，只是，我并未在董老的脸上，看到任何对江宇生的热情。
江宇生同样也是那副冷冰冰的脸色，没有任何母子相认的迹象。
或许，他们都在试探彼此，这倒是很像董老的作风。
董老转身离开，白晓晓急忙跟上前，董老拒绝的干脆，「既然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还跟着我做什么呢？你放在我家里的东西，我会派人帮你送到这里的。」
白晓晓惊恐道，「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女儿！他们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白晓晓想要跟着董老离开，却被森助理和其他几个保镖，挡在了江家院落内。
董老的车子开走了，到底是没有带上白晓晓。
白晓晓憎恶的看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这时，江山忽然开了口，「你滚出去！你不是我江家的人！」
江山从地上拉起梁敏，使着蛮力，把梁敏往铁门推去，「你也给我滚！滚出去！你这个贱货！你瞒骗了我二十多年，你让整个江家都乱了套！」
梁敏挣扎着跑到奶奶面前，她跪在奶奶身前，恳求奶奶帮忙，「妈，妈你劝劝江山！我没有背叛江山，这一切都是江易谦的阴谋，妈你看在二十多年的情分上，你说话啊妈！」
奶奶用力推开梁敏的手，失望道，「这二十多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阿雯和她的孩子们！我对你问心无愧！当年如果不是江山被你迷惑，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你背着江山找男人，我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可你非但不知悔改，还污衊阿雯在外面偷人！这些年，如果不是你对宇生足够疼爱，我是不会把你这种人留在江家的！」
梁敏浑身虚软，她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就连她从小抚养长大的江宇生，都同她保持着距离。
江山一气之下，把梁敏拖出了院落大门，他抢走了梁敏的手提包，把包里的家门钥匙和车钥匙，统统没收。
他冲着梁敏警告道，「离婚！你给我净身出户！休想再踏进江家大门半步！」
而院子里，白晓晓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失去一切的她，只得把刀尖对准我。
她仿若死过一次那般，同我势不两立，「我不会轻易倒下的，我会让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赵海棠，你给我等着！」
她说话时的那股子狠劲，仿佛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且百分百一定能完成。
她转身走出大门，我亲眼看着，她搀扶起了瘫坐在地的梁敏，而这个充满主动的行为，让我不禁有些心慌。
起初，梁敏还在牴触白晓晓，可在白晓晓拉扯了几下以后，梁敏大概发现，如今除了白晓晓，无人能帮扶自己。梁敏不再抵抗，顺应了白晓晓。
我倒是佩服白晓晓的接受能力，在极快的时间内，她切换了自己的身份，之前被她打倒在地的梁敏，如今成为了她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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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亲母女。
等白晓晓和梁敏的身影一起消失，江家院子里，唉声嘆气。
江山极为直接，转头沖江宇生说道，「明天去做鑑定，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然后你再去找阿雯做个鑑定。」
江山平復着自己的心绪，语重心长道，「如果鑑定结果显示，你是我和阿雯的儿子，我会酌情考虑，和阿雯復婚，重新给她个名分。」
听到这，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他倒是自信，即刻忘记自己当年给阿雯造成的伤害。
如今的董老，是涅槃重生后的董老，怎会看得上江山？
江易谦无奈摇头，推着轮椅上的江辰朝着家门走去，半路经过奶奶，江易谦冲着奶奶开口道，「进屋吧奶奶，外面凉。」
奶奶缓缓抬起头，满眼愧疚，「易谦，奶奶要怎么弥补，才能得到阿雯的原谅啊？」
江易谦不说话，曾经那些不可逆的伤害，以及故意遮掩了二十多年的真相，早已不是一句弥补就能修復的。
吴管家搀扶奶奶朝着家中走去，我跟随其后。
忽然，江宇生伸手阻拦了我，他直勾勾的盯着我，询问道，「江易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一切的？」
我如实回答，「亲子鑑定出来的那一刻。」
江宇生轻蔑一笑，「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他设局，会发生的如此完美？」
我说道，「那你应该去问董老，董老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一个，如果董老真是你的亲生母亲，那倒是要恭喜你了。」
我继续跟随吴管家走去，江宇生低声道，「那如果……我真是董老的儿子，你会对我另眼相待吗？」
我疑惑不解，侧身回头。
他微微一笑，调侃道，「看样子，只有做了董老的儿子，才能俘获你的芳心，是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走进家门以后，江易谦把江辰临时交给我来照顾。
我搀着江辰的身体，将他扶上了沙发。
江辰脸色虚弱，极有礼貌的说道，「让你见笑了海棠小姐，家里发生的这些事，着实意料之外。」
我递给他一条毛毯，随意道，「谁家还没点烦心事了，我家也一样。」
江辰语气温柔道，「刚刚那位白小姐，我很是眼熟，她让我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那感觉很奇妙。」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daniel的情感和记忆，融入到了江辰的主人格之中。
我不安的看向江辰，他没再继续往下说。
我心里阵阵感慨，不知，能否再看到嗜血人格的江辰。
吴管家得了江易谦的吩咐，让我留下吃晚饭，可就在上桌前一刻，外面的天色大黑之时，我们所有人，收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董老在回家没多久以后，被救护车拉走了。
第223章 他的一本正经
董老出事的消息，如晴天霹雳。
整个江家乱成一团，奶奶急着要前往医院探望董老，江山则迫不及待的想要对董老献殷勤。
江易谦把江辰安顿在家中，一家人连饭都没吃，一同前往医院。
江宇生不想去，却被江山强行拉上车，按着江山的话来讲，江宇生定然是董老的亲骨肉，既然是亲骨肉，董老就没有不认的道理。
江山认为，有江宇生在，更能缓和他和董老之间的关系。
我听着这些荒唐的对话，随后上了车。
奶奶乘坐江山和江宇生的车子，我乘坐江易谦的车子。
车子上路，我担忧道，「董老是因为什么而去的医院？会严重到需要救护车的程度？」
江易谦对事情状况同是一头雾水，「未听闻她有过什么病史，说是突然疼痛昏倒，呕吐不止。」
我盘算着董老归家后的这段时间，猜测道，「会是白晓晓吗？她一定会回董老那里取行李，以她的性格，她会和董老见最后一面。」
江易谦摇头，「白晓晓没有回到董老的住处。」
我想不通，车子抵达医院以后，状况比我们预想的严重的多，董老昏迷不醒，还在抢救。
零零散散的信息得知，董老是中毒的病症。
森助理急的焦头烂额，他手握董老的手机，一通通商务电话，搞得他晕头转向。
森助理意图寻求江易谦的帮助，无奈开口，「董老明日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可按着目前的状况来看，怕是没办法参加了。江先生，不知您是否愿意帮忙处理此事。」
江易谦还未回答，走廊另一边，走来了白晓晓的身影。
白晓晓仍旧是几个小时前见面时的那身装扮，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虽面色很差，但底气十足，「明天的会议我去处理，明天要见的王总，母亲曾带我参加过他们的会议和宴席，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看了眼抢救室门口长亮的红灯，说道，「母亲怎么样了？」
森助理愁眉道，「白小姐，你的身份，现在不适合来这里。明天的会议，也不需要你的出席。」
白晓晓义正言辞的看着森助理，「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白晓晓是董老的女儿。如果明天派不出身份合适的人去参加会议，合同签不下来，损失的可是十个亿，这个责任你敢承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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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董老原本准备明天参加的会议项目，是涉及了十个亿的商业项目，而就在这个节骨眼，董老倒下了。
的确，在梁敏的那一番折腾下，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白晓晓是董老的女儿，董老不甦醒，就没人能打破这个「网络谣言」。
若想稳妥的把会议开完，并让项目顺利进行，白晓晓的确是最佳人选。可前提是，她是真的想帮董老。
森助理拒绝的干脆，「这件事我没有资格做决定，要等董老醒来以后，由董老来决定。」
白晓晓倚靠在墙壁上，「那就等，如果等不到母亲甦醒，我也由不得你，明天的会议我一定会去参加。」
看到白晓晓固执的一面，我实在搞不清，她此举到底是为何意。
江易谦并没有过多的去关心所谓的商业会议和项目，他焦灼的，是董老中毒昏倒的真正原因。可抢救还需时间，鑑定中毒的源头，更需要时间。
依着森助理的说法，董老回家后没有任何异常，人是昏倒在卧室里的，其实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否则也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在医院连续守了几个小时，董老脱离了危险，但人仍旧昏迷不醒，状态还需进行监测观察。
病房没办法留下太多人，我只得先行离开。
江易谦把我送到医院楼下，他叫来了龚阿彪，护送我回家。
我们俩站在医院大门口，他简单告别，匆匆朝着医院大楼走去，可刚走没几步，他又折返回来。
他定在我面前，面色愁容，欲言又止。
我开口道，「你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他想了想，满脸刻着纠结二字，但那副脸色，又好像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极不确定。
我开口道，「你说嘛。」
江易谦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现在你家里，只剩下你和那个家嫂，是吗？」
我点点头。
江易谦当即冲着龚阿彪吩咐道，「你把她送回我家，让吴管家照顾她。」
江易谦扭头便走，连个解释都没有。
我大声喊道，「喂，我为什么去你家啊！你刚刚什么意思啊？」
江易谦回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本正经，「不是很放心。」
第224章 奇怪的家嫂
我觉得他的表情，他的动作，还有他说的那句话，都特别的搞笑。
我笑着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刘姨在我家生活很多年了，她和那个蒋琴、蒋二姨，不一样的。」
我忽然想起道，「葛悦还在我家呢，她刚失恋，正在我家呆着呢。」
江易谦这才稍稍放了心，「那这样，如果葛悦在你家，阿彪正常回医院就好。如果葛悦不在，你去我家休息。」
我没太理解江易谦在担心什么，或许是上一次我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我对蒋二姨居住我家的不安，那次的经歷让他记忆深刻，所以才会让他有这种反应。
我点头应声，龚阿彪在我身后立正敬礼，「遵命江先生！保证完成您交代的工作！」
阿彪驾车的路上，他唱了一路的歌，凭他一己之力，让我深刻了解了，十年前的音乐风格。
车子开到家门口，阿彪跟着我进了家门，当他看到葛悦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时，他放了心。
阿彪驾车回程，家里依旧温暖又热闹。
刘姨正在厨房做菜，没一会儿，刘轩提着刚买的海鲜进了家门。
葛悦在沙发上唿唿大睡，地毯上散了一地的酒瓶子。
在她只言片语的梦话里，我得知，裴俊生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联络她了。
我把葛悦的状态拍了个照片，没有配文字，发给了裴俊生，我想看看裴俊生是什么反应。
他倒是回復的很快，可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很突然的生疏感。
「她没什么事吧？麻烦你照顾她了。」
这不是裴俊生以往的说话方式，很明显，他在刻意割离他和葛悦之间的关系，淡化他曾经对葛悦死命追求的过往。
我给裴俊生发去信息，「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十分钟以后，裴俊生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他说他刚刚正在看电影，没有意外的，在陪他刚刚确认关系的小女朋友。
我心里是惋惜的，裴俊生没做错什么，他守护葛悦这么久，为了葛悦放弃了太多自我。他得不到葛悦的回应，也应该去寻求新的生活。
只是，我还想再替葛悦争取一次。
「你晚上如果有空，来我家一趟，不是让你来接葛悦的，就是来我家待一会儿，喝点小酒。」
他答应的痛快，成年人就是这点好，大家都懂，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姨捧着一杯温水走到我身边，说道，「她自己在客厅哐哐喝酒，拦都拦不住，中间去洗手间吐过一次，我给她收拾干净了。我还给她熬了解酒汤，但是让她弄到地板上了，后来我干脆不管她了，她可能是真的心情太差了。」
我说道，「辛苦了刘姨，我都不知道她这一天在家里做了这么多麻烦事。」
刘姨笑道，「你的朋友嘛，应该的。」刘姨抚着我的后背，「你陪她吧，我和刘轩去收拾海鲜，我记得你快来大姨妈了吧，趁着没来之前赶紧吃点辣的解馋，要不又是五天不能吃辣。」
有那么几个瞬间，刘姨过于温暖的举动，让我误以为，我的养母还在世，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总在细微处温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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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去拉葛悦的手臂，让她坐起身，可这时，家门口响起了铃声。
我起身去开门，是林小五。
林小五应是在外面奔波游走了一天，脸色疲惫。
他开口便是恳求，「姐，我求你去派出所看看我妈吧，她不可能杀人的，她一定有苦衷！可她一口咬定全都是她自己的责任，我不相信，我是她的儿子，我不相信！」
我力不从心，「可她已经招认了，且证据确凿，小五……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你什么。」
林小五笃定摇头，「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我今天去见她，她却死活都不肯见我。你帮帮我，你去见她，她一定会见你的。」
我深吸气，不知这个案子还有什么可翻盘的余地。
蒋琴之死的案子里，除了蒋二姨下安眠药这件事没有解释清楚，其他基本都解释清楚了。
身后，刘姨闻声走来。
刘姨看到林小五，没了好语气，「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你还要在家里住啊……小五，你妈可是害了海棠的婆婆，你回这里住，不好吧……」
林小五勐地摇头，「我不是来蹭住的！」他看着我，「姐，求你了，见我母亲一面吧！」
突然，刘姨一把拉过我的手腕，脸色骤变，「不行！」
第225章 我命令你分手
刘姨用力将我拉扯到她的身后，她面对面的同林小五对抗，声色严厉，「林小五，你们蒋家人到底要给海棠添多少麻烦？先是一个蒋琴，然后就是你母亲，蒋琴是被你母亲害死的，证据确凿人家警方都已经认可了！你还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林小五满眼无助，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刘姨忙着赶人，「走走走，别再来了！有话去找警察说去，别来找我们。」
刘姨直接关门，防盗门即将关合的一刻，林小五伸手便去阻挡，他的手指被房门狠狠的夹了一下，刘姨吓了一跳，连忙大喊，「你有完没完了啊！」
厨房里，刘轩闻声走出，刘轩把刘姨拉到一边，安抚道，「妈你去厨房做饭，这里我和海棠处理。」
林小五的手指被夹得无法自由伸展，我推开门，沖他说道，「你进来吧。」
刘轩看了看林小五的手指，林小五忍着疼，不吭一声。
林小五站在门口不动，强硬道，「我不是来蹭住的，我只想搞清楚我母亲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姨站在厨房门口气沖沖，「就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我知道林小五是个倔脾气一根筋，他心眼不坏，他和蒋二姨完全是两种人。
如果林小五足够坏，他定然知晓蒋二姨的种种恶行，就不会亲力亲为的帮我们破案。
我见他执拗不肯放弃，开口道，「我改天陪你去见你母亲，但明天和后天不行，我有别的事要忙。」
林小五眼里忽然有了光，「谢谢姐！那我大后天来找你！谢谢姐！」
林小五转身要走，我两步跟出家门，拉扯他的手腕，「今晚留下吧，不过是多副碗筷而已，让刘轩给你的手弄点消炎的药膏。」
我到底是把林小五留在了家中，说不防备是虚话，一是觉得他可怜，二是今晚家里人多，多他一个林小五，并不碍事。
从小五进门开始，刘姨的情绪就一直不对劲，这里不好那里不对，还时不时的沖刘轩牢骚发脾气。
这么多年了，我几乎很少见刘姨情绪不好的时候，看来，她对林小五是打心底的厌烦。
林小五倒也识趣，在手指上完药以后，躲在客房里不露一面，晚饭也不吃。
饭桌上，葛悦对着一桌的热菜和海鲜直勾勾的发呆，刘姨特意给她熬了燕麦粥，关心道，「葛悦啊，好歹吃点。」
葛悦耷拉着眼皮，嘴里碎碎念，「我是不是天生克男人啊？先是畜生李平，然后就是犯了死罪的洛天，现在对我忠心耿耿的裴俊生也走了，我到底是什么命啊？」
我调侃道，「你还知道裴俊生对你忠心耿耿，也没见你珍惜过人家。」
葛悦握着筷子，不停的在粥碗里搅合。
刘姨为我倒了杯果汁，欣喜道，「来海棠，咱们几个喝一杯，庆祝刘轩终于摆脱了孙宝妹！我可是太开心了！」
我惊讶道，「离婚了？」
刘轩笑着点点头，「今天终于把离婚手续办妥了，恢復自由身了。」
刘姨笑的合不拢嘴，「儿子啊，你可要好好努力，把海棠家的牙科诊所给她做大喽！你要让海棠看到你优秀的一面！」
刘轩红着脸，点着头，「知道妈，我会努力的。」
热闹的饭桌上，刘姨不停地给我剥虾夹菜，虽然氛围很融洽，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晚上10点，我和葛悦仍旧在大厅里等待裴俊生，说好的今晚见面，可却迟迟不见人影。
刘姨在睡前给我们切了果盘，我端着果盘走去林小五的房间，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声音。
推开房门，小五坐在地毯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他碰都没碰一下。
我把果盘放在床头，说道，「你去床上睡，听话。」
林小五站起身，犹豫了片刻，显然是有话对我讲。
我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林小五低头抿着嘴唇，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金条，递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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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核对完上面的克数以后，竟是100克的金条，按着现在的金价，小四万块钱。
我诧异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林小五如实交代，「是我妈被抓走之前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我妈的东西，一定是别人给她的。」
林小五朝着我身后的走廊看了眼，我明白他的警惕，随手关合房门。
林小五低声道，「姐，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拿到这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我合理怀疑，我妈行兇是受人嘱託。」
我看着手里的金条，金条有正规银行的刻字，来源合法，可谁会给蒋二姨如此贵重的物件？
林小五说道，「我想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可我妈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行兇，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将金条交还给他，「东西你先收好，大后天我陪你见了蒋二姨再说。对了，蒋二姨的手里，除了金条，还有别的东西吗？」
林小五快速眨眼，认真的点了点头，「有……我妈被抓的那天，她偷偷塞给了我一把钥匙，但是这把钥匙，我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妈也没说。」
我问道，「钥匙呢？给我看看。」
林小五从兜里又掏出了那把钥匙，很简单的一把家门钥匙，应是防盗门的钥匙。
单凭这一把钥匙，的确很难猜测它的用途，但显然，蒋二姨才来城里几天，就迅速收穫了金条和一把奇怪的钥匙，实在不合理。
我记得，蒋琴曾从许子静那里搜颳了一些金银首饰，但那些首饰里，可绝对没有金条这种东西。所以按着常规推理，给予蒋二姨金条的人，绝对不是死去的蒋琴，应是另有其人。
我将钥匙还给林小五，简答交代几句以后，走出了房间。
只是刚关合房门，右手边的阴影处便传来一个声音，「你大半夜的去他房间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才发现是刘姨。
刘姨裹着毯子站在走廊阴暗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抚着胸口说道，「刘姨你吓死我了！」
刘姨追问道，「你这么晚去他房间，你才让我担心。」
我说道，「没事，就是简单聊了几句，你怎么还不睡啊。」
刘姨跟着我朝着大厅走去，边走边道，「我刚去找刘轩聊天了，这就睡了。」
忽然，刘姨停了脚，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海棠，刘姨和你商量个事。」
我点点头，「您说。」
刘姨顾虑了一会儿，开了口，「刘轩和我说了钱斌的事，我大概对钱斌这个人，有了点了解。」
我心里咯噔一下，后背一阵冷汗。
刘姨继续道，「你把钱斌带回家里吧，你放心，刘姨和你永远站在一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刘姨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我会照顾好你们父女俩的。」
我看着刘姨极为认真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那种窒息感，好像她在拿着爱的枷锁，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自然气愤刘轩将此事告知给了刘姨，但换位想来，这世上没人会绝对的帮我保守秘密，这并不意外。
刘姨知道了钱斌的存在，同时她向我保证，不会暴露钱斌的身份，并且会让钱斌在这里有一个稳妥的安身处。
这是好意，是主动的投诚和温暖的付出，可我总觉得，刘姨的方式过于热烈，甚至带着几分威胁。
我愣在原地不说话，刘姨拍拍我的肩膀，「你考虑一下海棠，刘姨只是希望你别那么累，你可以永远把我和刘轩当成你的家人。」
刘姨回了房间，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
而这时，家门口的门铃响起，葛悦从沙发上跳起身，奔向家门口。
开门的瞬间，葛悦惊喜大叫，「俊生！」
站在门外的，的确是裴俊生，可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新女朋友。
我还未从刚刚的恍惚中走出，我混乱着思绪，朝着家门口走去。
葛悦好像一下子就醒了酒，她冷着脸，质问裴俊生，「你的女朋友？」
裴俊生大大方方的点着头，他牵着他的新女友，介绍开口，「倩倩，李倩倩。」
李倩倩冲着我和葛悦微微笑了笑，笑容倒是和朋友圈里的照片一样甜美。
我调整自己的情绪，刚要邀请他们进屋，葛悦却伸手拉扯裴俊生的手臂，直言开口，「裴俊生，我命令你现在和她分手！
第226章 毒
我想过葛悦会在裴俊生的面前失态，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裴俊生的新女友面前，失态的如此彻底。
刚见面，连屋子都没进，葛悦便放话让裴俊生和李倩倩分手，我刚才还迷煳的脑子，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我傻眼在原地，完全不知晓应该如何缓解当下的尴尬。
裴俊生脸色铁青，我们几个人谁都不说话。
葛悦气沖沖的拉着裴俊生的手臂，重重的喘息声，好像在喷火。
我用力把葛悦往回拉，冲着裴俊生尴尬道，「那个俊生……要不改天再约吧，今天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死命扯着葛悦的手，葛悦刚要开口唿喊第二句，站在裴俊生身后的李倩倩，走进了屋。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运动装，搭配一双白色运动鞋，扎着简单的小马尾，眼睛大大的，笑容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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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担心这位李倩倩会被葛悦误伤，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且不像是城府深厚之人，但开口说的话，倒是让人感觉舒适。
李倩倩站到葛悦的面前，没有丝毫恐惧和敌意，她大大方方的开口，「我知道你是葛悦，在我认识俊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李倩倩回头冲着裴俊生笑了笑，继续沖葛悦说道，「俊生追了你很多年，从大学到毕业，再到工作，他为了你放弃了很多机会，我知道他喜欢你。」
葛悦看向李倩倩的眼神，满是狐疑，葛悦压根就不想和李倩倩交手，她转头看向裴俊生，再次重申，「我让你和她分手！」
裴俊生不说话，李倩倩继续道，「为什么呢？你又不喜欢他，而他好不容易想开了，想开始全新的生活了，你还要继续羁绊他吗？」
我死死抓着葛悦的手腕，让她不要发疯，她倒是给我面子，忍着一身的火气，同李倩倩讲起了道理，「你算什么东西啊？来教育我？你和裴俊生才认识多久？」葛悦冷笑，「真的好笑，你觉得裴俊生对你是真爱？你哪来的自信？来挑战我和裴俊生的关系？」
此时，裴俊生想站出身说话，却被李倩倩挡在身后。
李倩倩情绪稳定，不说任何刺激葛悦的话，「我没想挑战你，如果现在俊生决定和我分手，我也会欣然接受。刚刚俊生说要来这里见朋友，我就猜到是和你有关，我是故意来这里的。」
李倩倩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裴俊生的眼，「我尊重你的决定，即便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能让葛小姐表明自己的真实心意，倒也不亏，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让你开心。」
裴俊生的神态渐渐柔软了下去，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孩保护。
李倩倩转过身，沖葛悦说道，「如果你现在说出，你是喜欢俊生的，我会毅然决然的同俊生分手。但如果你说不出，只是想一味的占有他对你的好，那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并且，我会让俊生彻底的远离你，阻止你对他的消耗。」
这刚硬的一席话，从温柔甜美的李倩倩口中说出，竟没丝毫违和感。
我虽是葛悦的闺蜜，但看到裴俊生找到这样三观正五官正的女孩，打心底为他高兴。
葛悦有着一身的槽点，若想让葛悦成长，怕是要让她失去一些她曾引以为傲的东西。
眼前，葛悦不说话了，她说不出她喜欢裴俊生这种话，可她也不愿意放弃裴俊生。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裴俊生将李倩倩拉到了身旁，他没有看向葛悦，而是看向我，「海棠，你今晚叫我来，还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如果没有，我就带着倩倩离开了。」
我勐烈摇头，「没了！」
其实今天叫裴俊生来，是想为葛悦制造最后一次机会，让葛悦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但这会儿，心不心意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裴俊生已经彻底清醒了。
裴俊生沖我点点头，「那我和倩倩就走了。」
裴俊生死死攥着李倩倩的手，二人快速走出家门，消失在大院门外。
两人走后，葛悦如同瘪掉的茄子，彻底熄了火。
我把她拉到沙发上，她两眼发直的对着地毯发呆。
我问道，「你现在清楚了吗？你对裴俊生的心意，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只想占有他？」
葛悦发愣了好一会儿，缓慢的摇头，「不一样……这次……完全不一样……」
我疑惑道，「什么不一样？」
她喃喃道，「我心里好闷啊……闷的难受，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对李平，对洛天，都没有过。」
我倒是不禁好奇起来，「你对李平是什么感觉？对洛天又是什么感觉？」
葛悦不说话，她侧躺在沙发上，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就这样，葛悦这一晚，是在客厅沙发里度过的。
她一夜未睡，隔天一早我醒来，她仍旧瞪着大眼，两眼直勾勾的发着呆，全然无神。
刘姨早上看到她时，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愣愣的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早上洗漱后，林小五已经不在家中了，刘轩也出门上班去了。
刘姨兢兢业业的做饭收拾家，临着在我出门前，不忘叮嘱我，把钱斌接回家中。
每次，从刘姨的嘴里听到「钱斌」二字，我都紧张不已。虽然秘密已经被捅破，无力回天，但这种时时刻刻被提醒的感觉，属实很糟糕。
我开车去了医院，江家人在医院守了整整一夜。
董老依旧在昏迷当中。
鑑定结果出来了，致使董老中毒的物质里，有酚类消毒剂的成分。
看到这个成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晓晓的女儿筱筱。
之前被毒死的猫猫狗狗，全部是因为酚类消毒剂。
第227章 眼神不好
医院走廊里，我把江易谦叫到一边，我握着鑑定单子，低声道，「白晓晓的女儿，是不是一直都在董老的住处？昨天董老回家以后便发生了中毒事件，很有可能是那个孩子所为。这单子上的酚类消毒剂，是之前筱筱毒死流浪猫狗的成分。董老会对大人有戒备，但对孩子未必。」
江易谦陷入沉思，而不远处，同样在这里守了一整夜的白晓晓，朝着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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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略有憔悴，仍旧硬撑着，「昏迷不醒的原因找到了吗？到底是吃错了，还是我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以前就有难以医治的病症？」
江易谦提醒道，「白小姐，董老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白晓晓讪笑，「你说了不算，要董老醒来以后，亲口说的才算。」
白晓晓的目光往鑑定单子上撇，胸有成竹道，「母亲再不醒来，今天的会议就只能我去参加了。」
江易谦说道，「如果董老持续昏迷，今日的会议，我会陪同你一起参加。」
白晓晓十分牴触，「你去参加个什么劲！有谁会相信你是董老的儿子？参会的人员会认可你？别闹了江易谦！那个会议的大佬基本都见过我，他们都知道我是董老的女儿！」
走廊另一边，森助理朝着这边走来，森助理时刻留意手机上的时间，同江易谦商量道，「江先生，再不出发去会议现场，就来不及了。」
白晓晓伸手拉扯森助理的手臂，「走吧！母亲现在昏迷不醒，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们。」
森助理自然不想带着白晓晓一起去，可目前来看，能确保会议正常进行，项目稳妥落地的人选，也只能是白晓晓。
白晓晓志在必得，一副全天下除了她，再无第二人选的表情。
可我们谁都无法保证，白晓晓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江易谦开口道，「你若能保证一切顺利进行，我便允许你以董老女儿的身份出席，事后会许诺你相应的酬劳，但如果你无法保证……」
话未说完，白晓晓早有打算，「不用你给我好处，所有项目全部以我的名义去签署，我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项目后续也要由我来跟踪负责，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做好的。」
森助理严厉拒绝，「不可能！你想取代董老在这个项目里的角色？白小姐，你这盘棋未免下的太大了！你怎么能这么贪心，趁着董老昏迷的期间，这样冒失无理的侵占董老的利益，谁都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白晓晓冷笑两声，「好啊！那就公开告诉大家，董老病危了，醒不来了！要死了！看谁还敢跟你们集团合作！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是十个亿！而是整个集团的动盪！」
这时，走廊另一头跑来了许久未见的助理谭冰，谭冰手里握着一份文件袋，交到了江易谦的手中。
谭冰恭敬的冲着江易谦说道，「江先生，加急的那一份鑑定也出来了。」
江易谦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纸，上面写着亲子鑑定几个黑字，白晓晓瞥了一眼，嘲讽道，「怎么，连夜把昨天被我撕碎的亲子鑑定，又重新补了一份？你想做什么？想告诉全天下，我不是董老的女儿？」
白晓晓威胁道，「那我就告诉全天下，董老病危醒不来了！集团的最大领导者，病逝了！」
说罢，谭冰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根伸缩棍，她冷眼站到白晓晓的面前，放话道，「白小姐，几日不见，脾气倒是见长。」
江易谦核对那几份文件，幽幽道，「不只是重新补了一份你和董老的亲子鑑定，还有我和董老的亲子鑑定，加急得来的，为的就是防你这一手。」
江易谦将鑑定文件放回袋子里，沖白晓晓说道，「我可以带白小姐去会议现场，但你必须答应我，全程配合我，把项目谈下。在签字盖章的环节，由我出面。否则，你和董老的亲子鑑定，以及我和董老的鑑定结果，会在会议上公之于众。」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白小姐不怕丢人，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你明明不是董老之女，却行使了董老女儿的权力，这属欺诈。而我，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公开了我的第二重身份。」
此时，白晓晓的表情如同吃了臭袜子，她和城府高深的江易谦斗，到底是嫩了些。
森助理在一旁松了口气，附和道，「如果江先生有需要，我也可以配合江先生，做出您和董老母子关系的证明。」
江易谦让开了身子，看向白晓晓，「白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白晓晓气的抓狂，咬牙切齿，「江易谦！」
森助理催促道，「白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晓晓被迫跟着森助理朝着楼下走去，我看着这解气的一幕，欣喜道，「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两次栽在这亲子鑑定上。」
江易谦回头看了看我，自然的沖我伸出手臂。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手臂，尴尬道，「什么意思……」
江易谦眨眨眼，自己反应了一会，他顺势举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随后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
我下意识的深唿吸，刚刚他的举动，明明是让我去挽他的手臂，这着实很突兀。
我快步跟到他身旁，彼此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好在，他先开口转移了话题。
「我和董老的那份亲子鑑定……其实是伪造的，真正的鑑定，没办法在10小时内完成。」
我一边惊讶一边紧张，「你也太冒险了，不过还好，白晓晓相信了。」
江易谦尴尬的笑了笑，「昨晚休息的好吗？」
我跟随他下了电梯，回答道，「还好，但是有一件事非常尴尬，刘姨知道我生父的存在了，还让我把生父接回家。」
江易谦一语道破，「你不觉得，一个家嫂，对你过于关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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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安道，「我知道这很不对劲，但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因为刘姨在我家很多年了，她对我真的很好，挑不出毛病的那种好。」
江易谦停下脚，他转过身看着我，认真道，「我对你好吗？」
我连忙点头，「好！你帮了我太多！数不清的好！」
江易谦下意识道，「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我倒是被他问住了，这个问题，越想越诡异，越想越暧昧……
我答不上来，他眼里的眸光却愈加认真，「因为我对你有所图。」
我愣住，「江先生……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有什么可被你图的……我身上总要有什么东西可以被你企图吧，无非就是钱和色。」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贫瘠，「我的钱跟你的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你总不能图我的……」
话说到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好身旁有救护车经过，我甚至打算直接昏倒在地，昏死过去，让救护人员把我抬走，抬的越远越好！
我尬的脚趾扣地，颜面无存！
可他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双深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毫不遮掩，「海棠小姐理解的很到位，钱和色，我总要图你一样。」
说罢，他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我为了不那么尴尬，强迫自己跟随他而去，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江先生可太会说笑了，江先生做完眼部手术以后，眼神都不太好使了！」
第228章 我亲眼所见
抵达会议地点，从进门登记到进入会议室，这一路气氛都极为严肃凝重。
白晓晓和森助理走在前头，我和江易谦跟随其后。
白晓晓自然而然的端起女老闆的架势，看样子，她跟随董老的这段日子里，没少学摆架子。这里很多人都对她眼熟，纷纷沖她点头问好。
白晓晓神色傲娇，回身沖我和江易谦示威道，「看到了吗，大家对我都熟悉，这次的项目签署，只有我能帮你们。」
我冲着白晓晓直言放话，「别耍花招，否则吃苦头的一定是你。」
从开幕式再到发言讲话的环节，本来我们决定，让森助理上台代替董老发言，可临到上场前，白晓晓突然抢走了森助理的发言稿，冒然上了台。
我和江易谦在台下捏了一把汗，好在，白晓晓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发言稿上如何写，她便如何念，只是在最后的收尾阶段，她多次向台下的大佬们，介绍了自己，以董老女儿的身份，着重说出自己的名字。
虽然我猜不透，白晓晓此前决意来参加会议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在江易谦的鑑定威胁下，她当真收敛了很多。
她此番举动能得到的最大利益，便是在几位大佬面前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以便她日后涉足金融圈子。
看得出，白晓晓是不甘心的，她在奋力的，赶在董老甦醒之前，为自己谋取利益。
直至会议最后一刻，一切都进行的顺利，有江易谦在旁侧盯梢，白晓晓不敢造次。
只是，医院那边依旧没能传来好消息，董老昏迷不醒，且没有甦醒的徵兆。
我们一行人从会议室走出，白晓晓转身站到江易谦的面前，谈起了条件，「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吧，我能帮你们的事，不止如此。」
江易谦不说话，双眼漠然的看着白晓晓。
白晓晓开口道：「你大可放心，把董老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都交给我来做，你们也都看到了，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白晓晓想了想，「哦对了，过几天还有一个针对董老的专访，如果董老不甦醒，我可以继续代劳。」
森助理连忙阻止，「白小姐，你考虑的太多了，董老无法完成的商业活动，我会全部停止，并不需要你代劳。」
白晓晓刚要狡辩，江易谦伸手指了指大厅门口的几个身影，「白小姐，有人正在等你。」
白晓晓皱眉，转身看去。
大厅门口，几个制服警察站在那里，正等待着白晓晓。
我转头看向江易谦，江易谦只是神秘一笑，我便没再问下去了。
警察定然是江易谦叫来的，但因何而叫，目前还不明朗。
或许，是因为酚类消毒剂一事。只不过，我们虽然确定了董老的昏迷和酚类消毒剂有关联，却无法证明，是白晓晓的女儿筱筱所为。
若是期盼警方缉拿白晓晓，怕是有很大的难度。
白晓晓狠然冲着江易谦说道，「你什么意思？你叫来警察做什么？我犯了什罪？」
几位制服警察朝着这边走来，站定在白晓晓身后，打头的警官开了口，「白晓晓，对吧？」
白晓晓强制自己平復情绪，转身冲着警官微笑，「是啊，怎么了？」
警官说道，「有人举报，你女儿近日毒死了小区内很多猫狗，麻烦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白晓晓不可思议道，「警官，你们搞错了吧，谁报的警啊？谁啊！」
警察没给白晓晓过多的解释，在规矩面前，白晓晓必须依法行事。
警方命令白晓晓前去别墅园区接上自己的女儿，白晓晓不得不从。
我们的车子是一路追着警车走的，路上交谈后才知晓，警察是江易谦叫来的，若想调查董老昏迷的真正原因，就必须查明，到底是谁让董老服下了带有酚类消毒剂成分的东西。我们无法直接指认筱筱，但我们可以让警察注意到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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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此前毒死了别墅园内太多猫狗，这就是切入点。
车子相继开进园区，停在家门前的一刻，筱筱刚好在院子里玩闹。
董老并没有把筱筱赶出家门，又或者说，是没来得及赶走。
白晓晓下了车，她即刻冲进院子里，抱住了正在地上玩耍的筱筱，警方的人快速把她们母女俩分开，防止白晓晓给孩子递话。
许久不见的筱筱，比上一次见面胖了些许，她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只是这份无邪里，不知掺了多少水。
就那么不巧的，筱筱正在院子里挖土，而房门口，站着两位家嫂，家嫂看到有警察，不敢向院子里靠近。
其中一个胖胖的家嫂，在看到警察以后，即刻指了指筱筱挖的那个泥土坑，表情复杂。
我留意到这个微妙的举动，朝着土坑附近走去，我伸手在松软的泥土上翻了两下，竟翻出了动物的一只脚，看上去像是小猫的爪子。
我诧异在原地，这下面应该埋着已经死掉的小动物。
白晓晓看到土里埋着小动物的尸体，当即沖筱筱发了火，「筱筱！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做的！快和警察叔叔解释，这不是你做的！」
白晓晓起身冲着警官点头哈腰，「对不起啊警官，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我女儿才五岁，怎么会给小动物下毒啊。一定是这附近的大人做的，污衊给我女儿的。」
白晓晓侧头冲着筱筱眨眼，筱筱倒是学得快，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沖警察说道，「警察叔叔，小猫是自己病死的，我只是把它埋起来。」
警官蹲在筱筱面前，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筱筱。
警官开了口，「小朋友，小猫为什么会病死？怎么病死的？」
筱筱不说话，那份危机面前保持的严谨，当真是与生俱来。
而这时，江易谦走到筱筱的面前，江易谦轻轻蹲下身，笑着沖筱筱说道，「筱筱，昨天外婆回家以后，你都和外婆做了什么？」
筱筱自然的将目光落在白晓晓的身上，不出声不回答。
白晓晓冷然道，「江先生，你真的很突然，警官在问小动物的事，你提董老做什么？」
江易谦直言开口，「酚类消毒剂，还熟悉吗？你女儿曾用那种东西，毒死了多少无辜的小动物。」
白晓晓略有不安，「你不要血口喷人江先生。」
江易谦说道：「海棠和她的家嫂都可以作证，你女儿的特殊癖好，她们都清楚。」
白晓晓把筱筱藏在身后，这时，警方开始对现场的动物尸体做处理。
江易谦冲着身后的警官淡然道，「我要报案，我怀疑我的母亲，是被这个孩子下了毒。」
白晓晓狰狞道，「江易谦你不要乱讲！筱筱她只是个孩子！」
看到江易谦摊牌，我跟着站出了身，「我可以作证，你女儿曾使用酚类消毒剂，不仅给动物下毒，还给大人下毒。上一次，刘姨险些喝下你女儿下毒的可乐饮料，我们都可以作证。」
眼下的势态变复杂，警官愁苦皱眉，而这时，站在房门口的家嫂跟着走出，其中一个家嫂指着藏在白晓晓身后的筱筱，指认道，「昨天，我看到她去碰董老的水杯，我亲眼看到的。」
第229章 未婚妻
连续三次的指认，并没有让五岁的筱筱坦白一句实话，她小小年纪，眼里的冷漠比大人还要绝然。
相反，紧张不安的人是白晓晓。
白晓晓竭力保护筱筱，不停地同警察解释，可她的话并无信服力，园区里死掉的猫猫狗狗是事实，这里的监控摄像头遍布各处，很容易查出，到底是谁害死了小动物。
此前，董老家门口遭遇同园区的住户泼油漆，其中也有筱筱毒害小动物的原因。
筱筱会下毒一事，白晓晓是赖不掉的，且董老的家嫂曾亲眼看到，筱筱碰过董老的水杯。
而在细细盘问之下，筱筱不仅碰了水杯，更在昨日董老归家后，动了家嫂提前为董老准备的羹汤糕点。
虽没人看到筱筱往董老的吃食里下了毒，但种种迹象表明，筱筱有着极大的嫌疑。
只是，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便一个五岁的孩子真的犯了这般过错，也不会遭到多大的惩罚，因为她只有五岁。
白晓晓全然一副不知情的神色，她慌张无措，看上去对此事一无所知。
警方意识到了势态的严重性，要带走白晓晓母女二人，并对董老家中进行封锁取证。
而这时，白晓晓终于抑制不住，她还是那么的蛮不讲理，把她近日所有的遭遇，统统推到我的身上。
她朝着我横冲直撞而来，以筱筱母亲的身份，用力将我推搡在地。
我几乎是毫无防备的，毕竟预料不到，在警察在场的前提下，她会情绪失控。
她压制在我的身上，双手狠狠掐着我的脖子，那力度让人窒息痛苦，她几乎是下了死手。
江易谦和警察联手将她从我身上拉扯开，白晓晓涨红着眼，宣洩着，「你要把我逼上绝路吗！赵海棠！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在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有了盼头的时候，你把我的希望全都毁灭了！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吗？现在连我的女儿都要一起坑害，她只是个孩子！她能做什么！」
我站在原地不停地清嗓，被她掐握过的脖颈，有难受的异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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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筱筱学着她的母亲，同样沖我开了口，「你欺负我的妈妈，你不会有好下场！」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恶魔，我试着去想，如果当年江易谦的奶奶没有调换董老和梁敏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一切了？
白晓晓会在梁敏的身边长大，有妈妈照顾的孩子，应该不会这般偏激极端。
导致今天这场悲剧的源头，是奶奶的狸猫换太子，是江山的多情不负责，是梁敏的诡计多端。
白晓晓是这场恩怨下的牺牲品，牺牲了她的心智和人生。
江易谦站到我身前，将我拦在他的身后，他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让白晓晓明白，她到底在做着怎样的错事。
「海棠从没有伤害过你，她对你从始至终，都是因善念起，可你把她的善意，当成了刺向她的武器。你的嫉妒和贪婪，把你引向了末路，你本可以在海棠的帮助下，拥有更好的人生，可你并不知足。」
江易谦回头看向我，继续沖白晓晓说道：「董老不再认你做女儿，和海棠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从头到尾，都是董老做下的一场局。董老的确把你当成了棋子，她和梁敏的恩怨，波及到了你，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你应该找梁敏问个明白，为何当年插足别人的家庭，陷害董老。」
白晓晓低垂着头，两名警官架着她的手臂，防止她再次失控，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地面，冷声道，「别再炫耀你们的优越感了，大道理一套一套，又有谁真的理解过我！我的人生，难道是我主动选择的吗！我的洛天再也回不来了，我不会再让我的女儿离开我！」
警方带走了白晓晓母女俩，当她从我身旁经过时，她依旧是那副怀恨在心的嘴脸，她冲着我冷冷地笑，那笑容阴森可怖，好似在遮掩着什么阴谋。
我和江易谦乘车离开董老的住处后，车子朝着我家开去。
我和江易谦并排在后车座，他将平板电脑放置到我面前，指了指屏幕，「选一个，当是我为你安排的助理。」
我茫然接过平板电脑，上面是一张张家嫂的简歷，从35岁到45岁不等，各有各的长处，且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面相。
我不知江易谦此举何意，他解释道，「这些都是精挑细选来的金牌家嫂，我觉得你需要。」
我不解道，「我需要？我没说我需要家嫂啊，刘姨在我家做的……」
江易谦认真看着我的眼，「你需要。」
我突然想起，之前网络上流行的那句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江易谦在某些时刻，总是能做出一些非常突然的决定，且绝不和我商量。
我正想着怎么拒绝，他再次开口道，「以后，我会每周抽出两天时间，带着安安去你家里做功课辅导，考虑到安安的照看和饮食，刘姨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我说道，「你要亲自带着安安，来我家？不是说好了，我去你家吗……」
江易谦拿回平板电脑，顾自翻看上面的几张简歷，他选了一个40岁的家嫂阿姨，说道，「我觉得她不错，有带孩子的经验，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我诧异道，「江先生，我家真的不需要再多一个……」
不等我说完，他直接拿出电话，短短几分钟，便把这家嫂预留了下来，且近期就能上岗。
车子停在我家门口，他却先我一步下了车，我急忙跟到他身后，他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行李箱。
他拉着行李箱，一言不发的朝家门口走去，我一路紧追，「江先生，行李箱里是什么？你送我到门口就行了，不用进去了。还有那个家嫂，你退了吧，我家真没那么多活要做，就算你和安安来了，我也会照顾周全的。」
江易谦站在家门外，直接按下门铃。
房门即刻开启，还未看到屋子里的人，便听到了刘姨的热情唿喊，「海棠你今天回来的早，我和刘轩正给你包馄饨……」
房门打开，刘姨一手面粉的站在原地，她看到迎面出现的江易谦，脸色僵硬，「这是……来客人了……」
厨房里的刘轩闻声走出，同是一身面粉，蓝色围裙戴在他的身上，倒是很适合。
刘轩看到江易谦，礼貌问好，「江先生。」
刘姨回头看了看刘轩，又看了看江易谦，她看着江易谦腿边的黑色行李箱，开口道：「这行李箱是……」
江易谦郑重道：「这里都是我的个人物品，以后我会常来，所以提前整理了一些。」
江易谦很自觉的换上门口的拖鞋，我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后。
刘姨的语气有些不是滋味，「什么意思啊江先生，您这是要住在这里了？」
江易谦回身，冲着刘姨礼貌一笑，「我在未婚妻的家中归置些日用品，有问题吗？」
第230章 可疑的保姆
江易谦看似礼貌的一句反问，让刘姨默了声，而我尴尬在「未婚妻」三个字之下。
「未婚妻」这个称唿，倒是被他运用的炉火纯青，还记得刚相识那会儿，他将这个唐突的称唿安插在我的身上，帮他挡了几次桃花，至今还被江家长辈误会着。
我甚至已经习惯了，他对外这样称唿我，只是不知，这一次又有什么意图。
刘姨脸色不悦，但还是接过了江易谦手中的黑色行李箱，箱子里的东西正如他所言，都是个人物品，电动牙刷、男士洗面奶，以及睡衣和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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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不作声，刘轩在一旁笑着解释道，「我之前听海棠提过，江先生多次以『未婚妻』的名义去称唿海棠，实则是为帮自己挡桃花。」
刘姨脸色瞬间有了好转，「不是真情侣啊……我还以为海棠交男朋友了呢……」
我刚想解释，江易谦再次生冷的开了口，「是真情侣，只是还未徵得海棠的同意。」
江易谦回身看向我，眼里是淡淡的星光，「不过我想，距离你答应我，应该也不远了。」
他说完此话的一刻，我的心怦怦直跳，现在我是彻底搞不清楚，他这一系列的举动了。
刘姨顾自琢磨了一会儿，随后把江易谦的东西归置到了洗漱间内。
刘轩冲着我和江易谦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继续忙碌。
我拉着江易谦去了我的卧房，房门紧闭，他悠然自得的观察起了我的房间，我跟在他身后，急切道，「你不解释一下吗？江先生，这次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江易谦走到我的梳妆檯前，拿起我小时候的照片，笑出了声，「小时候看上去就不太聪明。」
我歪着头，冲着他的脸，「江先生，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我，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你应该意识到，你在识人这方面，并不擅长。」
我倒是承认他的这番话，否则我也不会被白晓晓折磨这么久。
我说道，「所以，你刚刚在刘姨面前表现出的状态，还有那些话，是在防备刘姨对吗？你想让刘姨明白，我有你这个靠山？」
他点点头，「算是吧，也让她明白，不论她和她儿子多努力，也不可能比得过我。」
我忍不住笑出声，「为什么要和你比啊，有几人能比得过你江易谦。」
江易谦提醒道，「你不觉得这个刘姨，在端着女主人的架子吗？男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在撮合你和刘轩。」
我从未往这个方向思考过，因为我和刘轩压根就不可能，但听完江易谦的提醒，似乎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被撮合的倾向。
江易谦坐在椅子上，说道：「之前我利用你帮我挡桃花，现在给你个特权，你可以对外说，我是你的未婚夫，这样……就会让别有用心的人自动远离你。」
江易谦说道，「你前夫离世，婆婆也相继离开，赵家所有的资产都落在你的身上，你这块肥肉有多肥，外人都看得清楚。否则，怎会招惹来蒋二姨这种人。」
我承认江易谦的这些提醒都对，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刘姨对我的感情，并非因为钱财。
在这不太平的一年里，从我身边来了又走的人，都带着各种不同的目的，而究其根本，都是因为钱。
我如今拥有的，都是养父辛苦打拼下来的，我本想好好守护，未料招惹了那么多不善之流。
我坐靠在床边，默默嘆气，「有点可悲，以前养父在的时候，这些奇奇怪怪的防备和想法，我从来没有过。养父为我，为这个家，遮挡了太多风雨。他走的突然，而我又没能尽快撑起这个家。」
江易谦声音缓和了下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人的成长不是瞬间的，需要过程，而我有幸，见证了你的这段经歷。」
想想我和江易谦的相识，再到如今，还真是一段奇妙的相遇。
他站起身说道，「多留意刘姨近几日的举动，有时候，在经歷大是大非之后，仍能陪在你身边的人，除了百分百的善意之人以外，很可能是第二种，百分百的恶人。」
我点点头，心头不禁发紧，若刘姨真的有问题，我当真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够相信。
第231章 杀了你
江易谦并没有留下吃晚饭，在晚饭开餐前，他去了医院，陪伴昏迷中的董老。
而晚上的这顿饭，吃的并不太平。
刘姨全程闷闷不乐，且时不时的沖我打听，我和江易谦之间的事。
她问的越多，我越觉得不适。
刘姨对我情感生活的关心程度，远远超出了我在心里为她设定的界限。
半夜时分，刘姨主动敲了我的房门，我刚准备开口，刘姨便端着红枣水进了屋。
她把温热的杯子放到我的床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扣合笔记本电脑，说道，「刘姨，有什么事吗？」
刘姨想了想，开口道，「海棠，我知道有些话我不应该说，但是我好歹在你家里做了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亲人去照顾的，你明白吧？」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刘姨笑笑，「那你就别怪刘姨多嘴，今天家里来的那个江先生，一看就是个心思复杂之人，而且对老人很没礼貌。」
刘姨嘆气，「刘姨觉得这个男人不适合你，你经歷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第二次婚姻是一定要格外谨慎的。」
我顺口道，「他哪里不合适？我觉得江先生还蛮好的。」
刘姨连忙瞪眼紧张了起来，「他一看就是特别自我的人，你和他在一起，能自由吗？能开心吗？而且啊，我听刘轩说了，这个江先生家庭背景复杂的很，爸妈还是离异的，那童年生活肯定不幸福。你这么单纯，你要是被骗了可怎么办？」
我笑着道，「不会的刘姨，我也没什么可被骗的，感情上呢，我在经歷了陈景天以后，就已经很小心很漠然了。金钱上呢，我的这点东西，跟江先生比，连根汗毛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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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连忙摇头，「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惦记着你呢？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个园区里，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就有一家，那男的40岁了，刚离婚带个儿子，他家保姆几次来找我，说平时在园区里看见你出入，对你有好感呢！」
刘姨拍着我的手背，「不过你放心，刘姨都帮你拒绝了，那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你值得最好的男人！」
我点点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刘姨起身道，「海棠啊，跟那个江先生分手吧，刘姨觉得他不行，不适合你。」
刘姨朝着房门口走去，「我休息了，你好好想想刘姨的话。」
刘姨离开房间以后，我看着放在床头的红枣水，有些事情，的确让人感觉很奇怪，可又没办法说明，到底哪里怪。
我伸手关了灯，刚要睡下，手机来了消息。
这次很意外，是江辰发来的消息。
内容简单至极，「出来吧，我在你家门口。」
我起身走到窗口，漆黑的楼下院子里，看不清人影，但隐隐约约，能看到家门外有个身影在晃动。
我急忙跑出房间，大厅里的灯都灭了，我换了鞋子跑出家门，外面正飘着濛濛细雨。
我心里犹豫，这个时间能来找我的，或许会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带着几分期待，看到了站在铁门外的身影，一身黑色运动装，应该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急忙拉开铁门，惊喜道，「是你吗？你终于出现了！」
江辰低着头，黑色鸭舌帽的帽檐上，落着一层细密的雨水水珠。
我邀请道，「快进屋吧，外面冷。」
江辰抬起头看向我，那看似阴冷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刻意和做作。
眼前的这个人格，绝对不是本人格，也不像是伪君子daniel，又不完全是嗜血人格。
他带着几分刻意的阴冷眸光，游离在嗜血人格和伪善人格之间。
我刚要开口询问，忽然，他的手里亮出一把匕首，他的一只手压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匕首，朝着我的腹部便直接捅了过来。
我连忙后退的同时，不及他的蛮力，被他推到了身侧的墙壁上。
刀子扎进身躯，那一瞬间的疼痛，在接下来的分分秒秒里，蔓延扩大，变得剧烈。
我不敢再挪动，意识一片空白，而面前，已经无法分清是哪种人格的他，讪笑开口，「主人格回来以后，江易谦就要把我和嗜血人格统统赶走！凭什么？到底凭什么！江易谦那么喜欢替别人做决定，那我就让他感受一下，失去在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感受！我杀了你，可罪名最后会落到主人格的头上！哈哈哈……」
他不停地笑，发泄般的狂笑，「警察才不管你是不是人格分裂，我杀了你，你看他江易谦，舍不捨得把主人格的江辰送进监狱！他根本就不敢！你以为江易谦有多爱你？我告诉你，他只爱自己！」
忽然，他将刀子狠狠拔出，鲜血涌流的那一刻，我紧紧捂着伤口，第一次觉得，死亡和自己如此接近。
他是伪善人格的daniel，他是来报復我，报復江易谦的。
他低着头，迎着细雨，黑色的身影站在我面前。
他悄悄道，「刚好，白晓晓也想杀你，在我彻底消失之前，杀了你，是我最想做的事！」
第232章 致命一刀
剧烈的痛感感，渐渐使人麻木，在彻底昏迷之前，我用力嘶喊，企图叫来刘姨和刘轩。
我可以确认，眼前出现的人格是伪善的daniel，只是我想不到，看似温和的他，做起极端的事情来，竟然如此疯狂。
他似是还要朝我刺来第二刀，微凉细雨之下，我靠在墙壁上，一手按压着伤口，一手抵挡他的身躯。
他阴笑着，「赵海棠，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嗜血人格喜欢你，江易谦也喜欢你，我就让你看看，在真正的利益和亲情面前，爱情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以为了白晓晓不要命，可他江易谦和江辰，他们敢吗！」
雨水打湿我的视线，又或许是失血过多，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煳。
在daniel准备向我刺来第二刀的同时，忽然，他的情绪开始失控，他的刀子落了地，他狠狠捶打自己的额头，一会儿是daniel的人格，一会儿是其他人格。
他陷入了多种人格互相争抢身体的状况之中，他发着疯，不停的伤害自己。
他突然跪到我面前，哭着道歉，又忽然起身，嘶喊「杀了她」这种话。
刘姨和刘轩闻声而出时，刘姨惊吓着冲到我身边，刘轩去控制江辰，而我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是洁白的，白茫茫的一片，不远处站着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那是江辰，是江辰的三种人格。
恍惚中，我听到现实世界里刘轩在唿喊我的名字，我胡乱的伸出手，好像摸到了他的手臂。
现实与梦境之中，我试着开了口，「找江易谦，不要报警，找江易谦来……」
彻底进入梦境后，我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疼痛，身子骨如同一阵风，随处飘散。
我还能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听到医生护士的交谈，听到江易谦暴怒下的责怪。
哭声渐渐淡去，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我好像睡了很久，再次睁眼时，身体很暖很舒服，只是四肢有些发僵，稍稍动了动，如同扯动了全身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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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腹部，以刀口为圆心，无数神经向外蔓延，撕扯拉拽着全身的痛感。
我不敢动，脑子逐渐清醒后，试着睁开眼，这医院很熟悉，病房里空荡荡。
这里好似，是之前江易谦做眼部手术的医院，安静舒适。
我努力多次的眨眼，好久以后才算是看清楚身旁的一切，床边趴着一个人，那是江易谦。
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葛悦正仰躺在那里打着唿噜，葛悦的肚子上躺着个小男孩，那是安安。
种种迹象表明，我活得好好的。
我动了动手指，抬起手臂，还好，只要腹部不动，就不会扯得哪里都痛。
我伸手戳了戳江易谦的头顶，他缓缓起身，额前的头髮被压的破马张飞，甚至出了油。
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他这么邋遢的时候。
他睡眼朦胧站直了身，他没有看向我，而是下意识回头，嘴里嘟囔道，「该换药了是吧。」
江易谦的身体充满了肌肉记忆，他转头看向身后，而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并没有医生和护士之时，他勐然转向我，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他好一阵都没说话，那张向来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
还真是难得，认识他这么久，我一直以为，他长了一张面具脸，不会做表情。
我勉强咧嘴笑笑，许是昏迷太久未进食进水，稍稍咧嘴一笑，嘴唇就如同破了大口子一样，熘风都疼。
他的嗓子如同被煳住了，「你醒了……」
他默默的看着我，身体僵硬保持一个动作。而这时，地上忽然窜起一个庞大的身影，龚阿彪瞪着两个牛眼珠子，大喊道，「海棠姑娘！你终于醒了！」
原来，龚阿彪一直睡在地上，而他这一嗓子雷吼，彻底把我从天堂拽回到人间。
我的脑瓜子被他喊的嗡嗡响，沙发上的葛悦和安安更是，两人蹭的一下从沙发起身，一个比一个发懵。
葛悦即刻冲到我面前，安安紧随其后。
他们几个人把我团团围住，葛悦擦着嘴角的口水，诧异道，「赵海棠你终于肯睁眼了，你睡了一周你知道吗！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安安扒拉着我的病床，满眼温暖，「爸爸已经一周没回家了，就为了等海棠阿姨醒来。」
这时，病房房门被开启，走进来的人，是提着保温饭盒的刘姨，刘姨进屋时，脸色颓丧。
她低着头，随手关门，并没有发现我已甦醒。
她朝着病床走来，嘟囔道：「海棠今天的状况怎么样？我又做了粥，我真希望今天的粥不白做，有甦醒的迹象吗……」
刘姨抬起头的瞬间，眼中无光，而当我们视线相对时，她如同復活新生，「海棠！」
病床边再次热闹起来，大家自说自话，甚至，葛悦和龚阿彪拌起了嘴。
我看着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江易谦，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好像只要这样看着，就能把他想要表达的，都如数传进我的心里。
我沖他开口道，「江辰怎么样了？没有报警吧？刺伤我的人是daniel，和嗜血人格还有主人格都无关。」
昏迷之前，我很担心daniel会得逞，担心daniel在刺伤我以后，会把自己的人格隐匿，或是伪装成其他人格，说是主人格或是嗜血人格杀了人。
我怕嗜血人格和主人格因此而背黑锅，如若真的被daniel得逞了，我想我会死不瞑目。
江易谦仍旧是那副乱糟糟的模样，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默然的情绪里，带着些许心疼。
刘姨忙着打开饭盒，葛悦和龚阿彪吵吵闹闹的掰扯去了窗口。
安安凑到病床的另一边，拿起放置在床头的故事书，开始给我讲故事。
江易谦挽起自己的袖子，重新坐到我身旁，他不说一句话，拿过刘姨准备的饭盒，低沉道，「我来吧。」
他低头专注，用饭勺搅拌碗里的粥食，他轻轻吹散粥食的热气，把勺子送到我嘴边，郑重道：「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对你负责。」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这时，刘姨忽然变了脸。
刘姨冲着江易谦责怪了过来，「你别乱讲话！医生可没百分百说海棠不能生育！只要照顾的好，还是有机会的！海棠是因为你兄弟才受了这些罪！你是应该负责，你应该赔钱！跪下来道歉！然后让你那个兄弟去自首！」
刘姨推着江易谦的肩膀，「这一刀，差点要了她的命！你怎么有脸继续赖在海棠身边！」
第233章 劫后余生
在刘姨和江易谦的对话中，我听明白了这一刀给我带来了多严重的伤害。我可能没办法要孩子了，又或者，是近几年失去了要孩子的可能，未来或许有转机，但机会渺茫。
江易谦原本是不打算同我明说这件事的，但挡不住刘姨嘴快，把事实都讲了出来。
葛悦当即不悦，冲着刘姨责怪道，「刘姨！你能不这么冲动口无遮拦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和海棠说生孩子的事！你干嘛啊，她才刚甦醒，你提这件事干什么！」
葛悦越说越气，恼火的直跺脚，「他妈的烦死了！」
本来，应该心烦的人是我，可看到葛悦比我还烦的样子，我倒也没那么烦了。
刘姨一副犯了错的惭愧神态，低头道，「那我不是着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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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抬起头，笃定道，「不过你们放心！我能把海棠的身体调理好！我家那边有偏方，你们瞧着看就是了。」
刘姨凑到我身旁，关心道，「海棠你放心，刘姨前两天让乡下亲戚把方子送过来了，明天起，刘姨就给你熬中药。你肯定能生，医生说的都不准，你信刘姨。」
看着刘姨迫切认真的目光，我笑着点头，「别担心，我没你们以为的那么脆弱。」
刘姨特意看了江易谦一眼，说给江易谦听，「别弄出一副可怜我们海棠的姿态，我们海棠可不需要人可怜，中意我们海棠的男人，多了去了。」
江易谦一时尴尬，低声道，「我去叫医生。」
江易谦离开了病房，葛悦凑到我身边，仔仔细细的检查我的状态。
安安不讲故事了，坐在床头开始摆弄我的头髮。
葛悦说道，「海棠，你真的不报警啊？这一刀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个daniel，万一他的人格再次出现，还来要你命，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总不能因为一个残缺的人，而毁掉江辰的一生。
我不知如何作答，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和裴俊生怎么样了？」
葛悦的脸色瞬间拉胯，嘟嘟囔囔，「还能怎么样，一周没联繫了，给他发信息也不回，就两天前，托人过来给你送了补品，然后人间蒸发了。」
葛悦嘆气道，「他这会儿，应该正和他的女友李倩倩腻歪呢吧，他是真的对我没有任何兴趣了。」
这时，坐在我头顶上方的安安，蹭着被子进了我的被窝，刘姨紧张的要命，「哎呀你个小屁孩，你海棠阿姨身上有伤口，你给我下去！」
安安动作小心，「我知道的，我很小心！爸爸都说了，要对海棠阿姨负责任的。」
安安眨着眼，浓长的睫毛唿扇唿扇，他贴着我的脸说道，「如果是海棠阿姨做我的妈妈，我是可以接受的。」
这时，正在窗边偷吃橘子的龚阿彪粗犷道，「海棠小姐和江先生还是很配的，一个精明的过分，一个善良的可爱。」
龚阿彪突然缩起了脖子，粗短的肥脖子，瞬间淹没在衣领里，「哎妈这橘子酸掉牙。」
葛悦回头冲着龚阿彪翻白眼「你老闆那么冷清一个人，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二百五！」
龚阿彪意有所指，「果然，失恋的女人都是阴晴不定的。」
葛悦冲着龚阿彪准备再次攻击而去，我开口道，「江辰怎么样了？daniel没再出现吧？」
葛悦点点头，「被关在江家，一直没露面，应该是被控制起来了。反正你昏迷以后，江易谦寸步不离的守在这，我没见到江辰的人影。」
我说道，「小五呢？我答应他，要陪他去警察局见蒋二姨的，他来找过我吗？」
葛悦摇摇头，刘姨补充道，「蒋二姨已经被关押了，不用见了，你昏迷这几天，我也和林小五讲清楚了，别再来烦你。」
刘姨重新拿起饭盒，往我嘴边送粥食，不再提有关林小五的事。
葛悦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翻出了两样东西，送到我面前，「对了，你昏迷以后，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从你衣服里掏出来这两个东西，这是什么啊？」
我看向葛悦的手掌心，是林小五交给我的金条和防盗门的钥匙。
我刚要伸手去拿，刘姨一把从葛悦的手中夺走，好奇道，「这是什么啊？海棠怎么还把金条还放在身上了，我先帮你收着吧。」
刘姨直接就要揣进兜中，我正准备开口要回，葛悦皱着眉，不客气的走到刘姨面前，伸手便从刘姨那里夺了回来。
葛悦向来雷厉风行，一是一二是二，她重新把东西递到我面前，转头沖刘姨说道，「海棠的东西你拿个什么劲！刘姨，我发现你现在有点目中无人了！」
刘姨一脸无辜，「孩子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目中无人了。」
葛悦格外提醒，「刘姨，你只是家嫂而已，你管的太宽了。我倒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不过如果以你这个身份，在我家里随便动房子主人的物件，可是会被开除的。」
刘姨不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金条和钥匙上，我格外留意她专注渴望的目光，那个眼神很不对劲。
我沖葛悦说道，「你帮我收着吧，保管好。」
葛悦点点头。
葛悦走到我的床边，伸手拎起安安的衣领，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走吧小鬼，去楼下买零食，你海棠阿姨昏迷断食了一周，我们去楼下超市扫荡，给她开开荤。」
安安屁颠屁颠的跟着葛悦走，龚阿彪也连忙跟去，嗓音发贱，「葛悦小姐要请客吗？那给我买包烟吧！二十块一包的就行！」
病房里安静下来，刘姨一边餵粥，一边语重心长。
「海棠啊……这几天可把我和轩儿担心坏了，你别责怪轩儿没来看你，其实他每晚都来陪床的！白天啊，他帮你照看牙科诊所，很辛苦的。啊对了，诊所重新营业了，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我道着谢，「辛苦你们了。」
这时，病房房门开启，江易谦带着医生护士进了屋，他仍旧是满目的关怀与担忧，默默看着我。
复诊结束后，江易谦坐到病床边，交代道，「你尽管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你想做的事，全都告诉我，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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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询问道，「董老甦醒了吗？」
江易谦摇头。
我没想到，董老竟然还未甦醒。
「那……白晓晓呢？」
江易谦脸色无奈，「董老不甦醒，就没办法证明是白晓晓的女儿下了毒，她们早几天前就被释放了。白晓晓不知去向，梁敏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这个结局，并不让人意外，只要董老不甦醒，事情就永远无法解决。
这时，病房房门再次被开启，走进屋子里的人，是江宇生。
江宇生一身休闲西装，精神抖擞，他手里提着个花篮，嗓音清亮，「哟，你醒了。」
他伸手指了指窗口下摆放的那一排花篮，足足六个花篮，他骄傲道，「这是诅咒吗？送满七个花篮，就能换来你的甦醒。」
他迈着步子走进屋，站到我面前，目光迷离，「劫后余生的你，更美了。」
第234章 很好笑吗
江宇生会来医院看望我，着实让人意外，与其说他是担心我的状况，不如说，他是来探底的。
江家在经歷了梁敏和白晓晓的这一番波折后，已经闹得人仰马翻，梁敏离家多日未出现，失去靠山的江宇生，自然成了无头苍蝇。
只是我不知晓，江宇生和董老之间，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如今董老昏迷不醒，也不晓得江易谦有没有为江宇生和董老做鑑定。
江宇生顾自把花篮放到窗下，窗口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侧，倒是有那么几分男人味。
他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太有所谓的态度，神色轻松，怡然自得，「海棠小姐甦醒就好，江辰让你受了伤，我们江家人理应来照看你，对你负责。」
江宇生抬头看了看江易谦，继续沖我说道，「我父亲在得知你被江辰刺伤后，多次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善待海棠小姐，不论海棠小姐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都要答应。只要……海棠小姐不报警，不指认江辰。」
我默声不语，江易谦冷着脸开了口，「这里有我照看，你让父亲放心即可。」
江宇生拉着凳子坐到病床边，双眼有神，「怎么能放心，父亲对海棠小姐的担心，可是日日夜夜的叮嘱，就怕海棠小姐突然报警，从而导致江家集团股票大跌。」
江宇生抬起头，笑着沖江易谦说道，「哥，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守在海棠小姐身旁，不也是怕她报警么。怕她以一己之力，影响股票涨跌，怕她一纸状告，把江辰送进监狱。你担心的，我都懂。」
江宇生微微一笑，把这其中的利弊，表述的清清楚楚。
虽然这就是事实，可我不愿相信，江易谦守在这里，是因为怕我报警揭发。
江易谦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可也正是因为他的不解释，让我有些寒心。
其实只要他解释一句，我就愿意相信，他的好与坏，我都看在眼里。
江宇生拿起摆放在床头的水果刀，顾自开始削皮，他的眉眼俊秀，但这份斯文里，总带着几分玩弄的意味。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说道，「你可以随便提条件，江家三个儿子，随你选。」
江宇生的话着实显得轻浮，我推开他递过来的苹果，说道，「我不会报警，因为我要保护江辰的另外两个人格。你大可不必对我提心弔胆，江易谦先生对我有恩，我不会对江家人怎么样。」
忽然，江宇生站起了身，他随手将苹果扔回盘子里，随意道，「那就好，海棠小姐倒是爱恨分明，我佩服你。」
江宇生看了看腕錶上的时间，「那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走到江易谦的面前，客套且针对，「哥，我和你，是平等的，对吧？」
江易谦眸光冷漠，「你想说什么？」
江宇生笑道，「以前呢，我对什么都是不争不抢的状态，因为我一直觉得，我的母亲是小三，我没资格同你和江辰去争抢什么。所以我一直很佛系，佛系的让外人以为，我是个不务正业的江家小儿子。」
江宇生挑挑眉，「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我不是梁敏的儿子，我和你跟江辰一样，都是董老的儿子。」
江易谦不说话，江宇生双手插兜，后退一步，郑重道，「父亲老了，也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变化了，江家的事业总要有人接管，我和你公平竞争，没什么问题吧。」
江易谦眸光微闪，「你以前不争，是因为梁敏……」
江宇生低了低头，无奈一笑，「对啊，因为梁敏第三者的身份，从小到大，我经受的白眼和嘲讽，不比你失去母亲的痛苦少。你只是没有母亲的陪伴，而我，是精神上的折磨。这种折磨……」
说到苦情处，江宇生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沖我挥挥手，「回见了，海棠小姐。」
江宇生径直走出病房，江易谦定在原地，看着江宇生默默离去的身影。
那些复杂的关系和情感，如今更加交错理顺不清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到底是遗留到了江易谦和江宇生的身上。
病床另一侧，一直沉默无声的刘姨偷偷沖我眨眼，低声递话，「原来他就是那个小三梁敏养大的儿子啊！怪不得呢，你昏迷这几天，他每次来，都阴阳怪气的。」
我看着江易谦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影，转头沖刘姨说道，「刘姨，我想和江先生单独说几句话，你能迴避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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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回头看了眼江易谦，起身道，「那我等会再进来。」
刘姨离开后，江易谦重新站到我身旁，「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深吸气，鼓足勇气道，「江先生，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报警抓江辰，才对我这么好，真的不需要。我不会报警的，我知道伤害我的人是daniel，我……」
他严肃着脸色，打断我，「我不是为了这个。」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不要被那些利益因素影响，我是真的把你和江辰当朋友。」
江易谦默默看着我，不说话。
我避开他的目光，他却忽然开口，「我是真心实意想对你负责任。」
我被他的这句话搞慌了神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反正我也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我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再说了，我连男朋友都没有，结婚生子什么的，更遥远了。江先生，对于我可能无法生育这件事，你别太放在心上，我会好好调理，争取早日康復。我也是经歷过生死的人了，很多事我看得比较开。」
其实，对于可能无法生育这件事，我并没有多在意，在经歷了陈景天的五年阴谋算计之后，我连爱一个人的能力都丧失了。
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真挚的爱情存在的，但绝对不可能落到我的头上，就像葛悦经常形容我的那样，我就是个倒霉蛋，我的真心实意，总是会付诸东流。
我默默嘆气，尽可能的把正面的情绪展示给他看，可他却一眼看出了我的心里所想。
「你真的不在意吗？如果未来，你有了很爱的男人，你还会不在意生育这件事吗？」
我有些意外，这样的话能从他的嘴里说出，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竟会关心我的情爱之事。
我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江先生不用过于关心我生不生孩子的问题，我生不生的，又不是给你生，别担心了哈。」
我蹭着身子，蒙上被子，「我困了江先生。」
被子蒙头以后，他倒是不说话了，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分钟，我以为他是彻底闭了嘴，轻轻拽下被子，偷瞄了眼他的状态。
结果，他仍旧坐在床边，非常直男的盯着我看。
他开口道，「你并不困，你只是在逃避我的提问。」
我忍无可忍，「江易谦，你真的不要太直男，我都说了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才刚死里逃生，你放过我行不。」
他顾自琢磨了一会儿，那张如漫画一般稜角分明的脸，此刻更坚定了，「你只是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这个不是问题，时间会带走一切。」
他突然化身情感导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搞什么啊，突然分析起我的感情世界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的江易谦吗？」
江易谦愣愣的看着我，眨了眨眼，他这会儿倒是有些心虚了，那奇奇怪怪的表情变化，让他瞬间没了平日里的霸道高冷范儿。
我越看他这幅好笑又认真的模样，越绷不住，「你不会觉得，生育这件事，对女人来说比命还重要吧？」
我连忙摇头，「不是的江先生，我很看得开的，我都说过了，我是死过很多次的人，心死过，身体也死过，我什么都不怕。虽然我这个人很弱鸡，但我真的看得很开。」
我伸手抓过摆在床头的香蕉，刚刚还虚弱的身子骨，这会儿和他聊天聊的倒是有了劲。
我笑着剥皮，深刻意识到，外表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商业精英，在感情和女人方面，很可能是个入门级选手，江易谦就是这样。
我越笑越想笑，以至于笑得牵扯伤口跟着痛。
他却因为我的笑声，变得严肃起来。
他皱着眉，没有丁点开玩笑的意思，「我可以帮你走出过往的阴影，我会对你负责，我是认真的。」
我捂着小腹，笑出了眼泪，「江先生你图什么啊？我真的不用你负责的，难不成你要娶我啊？你疯啦？」
好像就是这一刻，我和他之间，已经没什么距离感了。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江易谦，这会儿像个在男女问题上挂科的小男孩。
我低头检查裹着纱布的伤口，耳边，是他义正辞严的询问，「我喜欢你，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吗？」
第235章 告白
这突如其来的「喜欢你」，像是告白，又像是质问或捉弄。
我僵着身子，侧头确认，「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如果说，江易谦是典型直男，那这一刻，我就是同他不相上下的直女。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后悔极了，我确认他在告白，而我口无遮拦的让他再讲一遍。
他也很意外，意外我的回答，竟如此的钢铁直女。
他不安的眨眨眼，倒是第一次见他脸色微红，全然没了霸道总裁的气场。
他开口，「我说，我喜欢……」
我伸手堵住他的嘴，而伸出去的手臂，扯得腹部伤口如撕裂般疼痛，我疼得龇牙咧嘴，他担忧道，「你小心……」
我按压纱布下面的伤口，倒不是皮肉的痛感，而是伤口里面传出的痛感。我现在意识到，医生所谓的「生育问题」，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额头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江易谦起身去找纸巾，我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却也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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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喜欢我，可我觉得，他的「喜欢」并非原始的冲动，而是在经歷了一些波折和温暖后，夹杂了愧疚和弥补的「喜欢」。
当痛感渐渐消失，我松了一口气，他拿着纸巾在我额头上轻点，擦拭汗水。
我思索片刻，开口道，「江先生的喜欢，是带着责任感的，对吧？」
他顿了顿，点头，「有。」
我说道，「那江先生对安安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是一见倾心，还是日久生情？还是因为某些变故，催生的责任情感？」
其实这个问题，我老早以前就想询问他了，对于安安母亲的身份，不止我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江易谦眉头微皱，好似那个女人，并非我以为的那么简单。
他摇摇头，「我和那个人是朋友关系。」
我诧异道，「别开玩笑了，那安安是怎么来的？不相爱，就能有孩子吗？」
他深沉的眼迎上我的目光，坚定道，「在我这里，爱情只有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两种你都占。」
「……」
我想我是彻底被他噎住了，明明是告白，却搞得如同一场博弈。此刻是他赢我输，他句句是理，我狡辩不来。
他忽然站起身，看了眼头顶的输液瓶，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没有一定要从你这里得到答覆，今天的言辞或许唐突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我这条退路可以走。」
我着实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他按下了床头的唿叫铃，说道，「该换药了，今天的对话无需深究，你也不要有负担，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这是我第一次，在听到男生告白后，得到对方「陈述客观事实」的解释。
以前上大学那会儿，表白的男生在说完「我喜欢你」以后，要么会问，你喜不喜欢我，要么就是为期一个月的穷追勐打后，自动放弃。
江易谦这里就完全不同了，他只是在冷静的，陈述客观事实。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小丑竟是我自己。
护士进屋后，葛悦他们几个人陆陆续续回了病房，葛悦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这几天的近况，我却一句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全是江易谦的「客观事实」。
江易谦更绝，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低头对着电脑处理公务，好像刚刚表白的人不是他，留我自己在病床上胡思乱想七上八下。
晚些时候，江易谦带着安安离开了，顺带着，他派人拿走了江宇生送来的所有鲜花，取而代之的，是他精心挑选的玫瑰……
窗口下摆放了一整排老土的鲜艷玫瑰，当真不及江宇生送来的白的粉的花色不一的花篮好看。
晚上葛悦陪床，她看着墙角下的整排玫瑰，看傻了眼，「诶不是……江宇生送的不是花篮吗？怎么突然变成玫瑰了？」
刘姨在一旁切着水果，「江先生送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刘姨往我嘴边递来一小块苹果，「海棠，这个江先生到底什么意思？他对你到底什么想法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感觉这一屋子的鲜花，就快把我这个苟延残喘的病人给送走了。」
连续住院几日后，我被允许出院，江易谦替我办理了各种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前，我收到了一份院长送来的礼盒。
礼盒里是一朵白色永生花，附带一张卡片，上面是院长亲手写的祝福语：愿你一生平安。
字迹干净清秀，像是女人所写。
我在葛悦的搀扶下，上了江易谦的商务车，伤口没之前那么痛了，但还是要格外注意。
车子并不是朝着我家开去的，而是朝着江易谦的家中开去。
第236章 签不签
龚阿彪驾车，江易谦坐在副驾驶，葛悦陪在我身旁，葛悦先意识到了路线不对，「这不是去海棠家的路，走错了。」
江易谦幽冷道，「去我家，直至她完全康復为止，我说过，我会负责到底。」
我和葛悦同时对视，葛悦大胆开口，「江易谦，你就不怕你那个残暴的弟弟，再给我们海棠来一刀？」
江易谦坐姿挺直，回应道，「江辰已经被安顿到别处了。」
葛悦说道，「那我也放心不下，除非我陪在海棠身边。」
我以为葛悦是故意刁难江易谦，谁料他答应的痛快，「可以，只要海棠同意。」
葛悦愣了愣神，「真的假的，我去你家住，你同意？」
江易谦轻轻应声，「嗯。」
葛悦兴沖沖的侧头看向我，我小声责怪道，「你去做什么！你又盘算什么呢！」
葛悦抿了抿嘴唇，故意搞怪，「你不觉得……他弟江宇生还挺帅的吗？」
「……」
我一时傻了眼，忍无可忍，「葛悦！你又乱搞什么！你又移情别恋了？裴俊生才和你分开多久！你就……」
葛悦的两只手在我面前乱比划，试图堵住我的嘴，「哎呀呀我开玩笑的！我开个玩笑还不行了！我哪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啊，裴俊生这个坎我还没过去呢！」
我忍不住一声冷笑，从今往后，我要是再在感情问题上，相信葛悦半个字，我就是狗！
我沖她狠狠翻白眼，「你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我点着她的脑袋瓜，「你脑子肯定不正常，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你有先天性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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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憨憨一笑，「我真的开玩笑的。」
驾驶座上，龚阿彪开口道，「海棠姑娘，葛悦小姐真是开玩笑的，是我和她说的，能帮助她从失恋里快速走出的良方，就是新的男人！嘿嘿嘿……」
我瞪着葛悦，「连阿彪都知道你失恋的事了？」
葛悦耸耸肩，「你昏迷不醒那几天，正是我倾诉欲望极其强烈的时候，我还不能跟别人聊聊天了。」
我差点要被葛悦气死，我已经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教训她了，她这个大嘴巴的毛病，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这时，副驾驶上的江易谦开了口，「不管是不是玩笑，江宇生都不适合葛小姐。」
葛悦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江宇生产生了好奇心。」
江易谦提醒道，「裴俊生是最适合你的人，但你没有把握住。」
江易谦简洁的一句话，把葛悦说得自闭，她不出声，转头看向车窗外，满脸的煳涂，「所以……我先是失去了一见钟情的洛天，接着又失去了最适合结婚的裴俊生。」
葛悦带着几分伤感，「这可能就是……我之前给人当小三的惩罚吧……」
突然，龚阿彪哈哈大笑，「葛悦小姐还当过小三啊！葛悦小姐你好胆量啊！」
葛悦扭头冲着龚阿彪呸了过去，「滚蛋！说得好像小三多光荣一样，老娘最后悔的就是给人当小三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拧断你的脖子！」
行车一路，龚阿彪和葛悦拌嘴不断，江易谦几次回头查看我的状态，他看似平静的眸光，越看越温和。
而我深知，像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这样完美的男人的。
车子停在江家大院内，葛悦扶着我下了车，江易谦在前带路，而家门口，出现了我们谁都不想见到的人。
白晓晓和梁敏。
梁敏面容憔悴，好似多日没睡觉那般，整个人倚靠在白晓晓的身上，俨然一具行尸走肉。
白晓晓不论何时都是铿锵有力的形象，特别是在战斗状态，她比谁都来劲儿。
梁敏看到江易谦归来，刚要开口，被白晓晓抢了先，「我们去江山的住处，得知他最近几日都不在家，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江易谦不说话，白晓晓继续道，「江山在你这里吧，我听说了，自从赵海棠出事以后，他就在这里陪老人。」
白晓晓朝我看来，嘲讽道，「那一刀竟然没要了你的命，真是让你走运了。」
白晓晓搀扶梁敏让开了身子，说道，「开门吧，既然二十多年前的狸猫换太子一事已经真相大白，那总要善后的，对吧？」
白晓晓眸光犀利，冲着江易谦冷冷一笑。
我很意外，在发生这样的变故后，白晓晓竟然能快速的和梁敏站队到一起，她适应变故的能力，超出我的想像。
江易谦径直朝着家门走去，按下密码锁，家门开启。
家门内，穿着一身男士睡衣的江山，火急火燎的站在门内，不安道，「你开门做什么！她们俩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门我都没开！你让她们俩进来做什么！」
江易谦轻描淡写，「你自己的麻烦，自己去解决。」
江易谦回身搀扶我的手臂，我顺利进了屋。
而大厅里，好戏开场。
白晓晓顺手扔给江山一份协议，说道，「眼下这种关系，不离婚也说不过去，我帮你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同意就签个字，梁敏不会为难你。」
家门口，梁敏浑身无力的靠在门框上，她低着头，任由白晓晓去谈判处理。
江山看了眼协议书，又看了看白晓晓，「你什么意思？梁敏背叛我，不主动净身出户，还搞协议来噁心我？」
江山冲着白晓晓嗤笑道，「你他妈是谁啊！一个野种来和我谈判？」
白晓晓天不怕地不怕，「你这个死老头子，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要是不签字，那就走法律程序，你和梁敏是合法夫妻，这些年，你创下的家业赚的钱，全都有梁敏一份！你不签这份协议，我就会从你口袋里，拿走更多！」
江山怒火中烧，他拿起那份协议，刚翻几页，大发雷霆，「你想要我集团的股份？你他妈疯了！」
江山冲着门口的梁敏喊去，「梁敏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
话音未落，白晓晓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朝着江山的脸便泼了过去，「你签还是不签！」
第237章 江奶奶
当白晓晓把杯中的茶水泼到江山的脸上，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人阻拦。
江易谦无动于衷，吴管家更是观察江易谦的脸色，没有行动。
就连刚从二楼卧房里走出的奶奶，都没有出声制止。
白晓晓虽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可被她制裁的江山，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江易谦对自己的父亲是赌着一口气的，当年江山对阿雯的背叛，以及这些年成长与陪伴的缺失，他都记在心里。
江易谦表面上是个不拘小节大度霍达之人，可在血缘和情感上，到底是记仇不忘的。
江山坐在沙发上，茶水湿透了他的上衣，他愣愣的看着白晓晓，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江易谦！你让阿彪进来，把这两个疯婆娘给我拖出去！」
江易谦漠然不语，白晓晓义正言辞道，「梁敏和你过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什么资产都没得到，房子是你江山的，车子也是你江山的，家业资产更是你江山的。起初梁敏以为，她能为江宇生争到家业，就什么都值了，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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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一声冷笑，抬头看向二楼栏杆后的奶奶，满是嘲讽，「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和江宇生的命运，就这么被互换更改了呢。」
白晓晓冲着奶奶毫不客气道，「我看你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你了，免得折腾出了人命，不好收场。」
白晓晓沖江山说道，「都是因你而起，现在，你来收尾。梁敏要的，是她应得的，你集团的一半股份给我们，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山擦了把脸，肥肉堆叠，他倏然站起身，冲着白晓晓发火，「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来要资产？还要股份？」
江山指着缩在门口角落，不敢出面的梁敏，「好你个毒妇！知道房子车子都不及股份值钱，在我江家家业越做越大的时候趁火打劫，我要是给了你股份，我江山二字倒着写！你想从我这占便宜，门都没有！」
白晓晓不甘示弱，「好啊！那就起诉离婚，资产对半分！你想空手套白狼，白白霸占梁敏的二十年青春，你想得美！」
江山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二十年？她以为她是谁？国际大明星？一个家庭主妇，她的二十年，还不如我家里的一条血统狗值钱！她这二十年吃我的用我的，亏着她了？她梁敏花了我多少钱，我没找她算帐不错了！她欺骗我怀了你这个野种，当初要不是我妈英明，把孩子对调，老子被人戴了二十年绿帽子都不知情！」
江山上手狠推白晓晓的身体，「滚出去！再闹我就报警！你们两个贱人母女，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梁敏只有净身出户这一条路可以走，否则，我让你们母女俩在这座城市永远无法立足！」
面对江山的蛮横和一毛不拔，白晓晓是有些意外的，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我看着她略显不知所措的模样，偌大的屋子没有一个人发声，没人帮江山，更没人帮她。她连一个江山都斗不过，又怎么可能帮梁敏争取到利益。
我暂且不去猜测她和梁敏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但显然，如今的白晓晓，在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取利益。
与其说白晓晓是为了梁敏而战，不如说，梁敏已经彻底被白晓晓洗脑控制。
家门口，梁敏唯唯诺诺的出了声，「我们走吧……走吧……」
梁敏打了退堂鼓，而这时，二楼的奶奶冲着白晓晓放了话，「小姑娘，这本是江家的家务事，你不应该插手。」
白晓晓仰头，轻蔑的看着江易谦的奶奶，「家务事？我不应该插手？我说老太太，你是不是忘了，你把我和江宇生对调一事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在外面吃苦的人就会是江宇生，而不是我！我看你年纪大没找你算帐，你反倒教育起我来了？」
白晓晓对奶奶的放话，毫不客气，看得出，她对奶奶是带着很多怨气的，如今这份怨气没办法用等量的金钱去弥补，她更是怨上加恨。
试想，若是当初，奶奶没有把白晓晓和江宇生对调，那么，江宇生会被阿雯送到乡下抚养，江宇生是男孩，自然不会经受被侵犯这种事，但很明显，成长路途不会轻松。而白晓晓会在江家出生，被梁敏抚养长大，或许会成为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但别忘了，梁敏当年生下的白晓晓，是背叛江山后的野种。而阿雯生下的江宇生，是正经的江家血脉，只不过后来被梁敏设计污衊。
奶奶对这一切是全然知情的，当年，奶奶无法说服江山离开梁敏，就只能为了家和万事兴，把白晓晓和江宇生对调。可如若，当年奶奶没有对调白晓晓和江宇生，依着奶奶「不给外姓人养孩子」的底线，奶奶会毫不留情的把梁敏生下野种的事实，告知给江山。
只可惜，奶奶把两个孩子对调成功了，二十年后，悲剧无法挽回。
二楼栏杆后，奶奶的唿吸略显急促。
楼下，吴管家在得到江易谦的吩咐后，快速上楼，打算把奶奶带回房间。
可这时，奶奶突然拄着拐杖，声色严厉的回怼了白晓晓：「你以为，当年我不对调你和宇生，你就能平安无恙的在我们江家长大？衣食无忧的过好日子吗？小姑娘，如果我当年没有对调你和宇生，你知道我的第二个计划是什么吗？」
奶奶眸光犀利，盯向楼下的白晓晓，「我会直言告诉梁敏，让她收敛！我会让她，在你和江山之间做选择，是乖乖的陪在我儿子江山身边，还是亲手了断你这个杂种的性命！」
奶奶毫不客气，彻底没了往日的慈眉善目，「你觉得梁敏会作何选择？她因为钱财而蛊惑我的儿子，她会为了你，抛弃江山吗？究竟是你无知，还是你过于自信了！」
这一刻，我再也不觉得，奶奶是整个江家最没杀伤力之人，看似年迈柔弱的奶奶，实际上是心机最重，最会权衡利弊之人。
奶奶说的对，时光倒流二十年，她会让梁敏，在多金的江山和刚出生的白晓晓之间做选择，梁敏定然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江山。
即便当年的狸猫换太子一事没有发生，白晓晓也不会有好的命运，她或许会被梁敏扼杀在襁褓之中，又或者，被送到更遥远的乡下。
梁敏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江家太太之位，会彻底的和白晓晓断绝往来。
这种事梁敏做得出来，以我们对她的了解，她定然做得出来。
楼下，白晓晓哑言，对于人性的了解，她自然是比不过老谋深算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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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奶奶的针对对象并非白晓晓，她把目光落在梁敏的身上，以一家之主的强调，开了口，「我本以为，只要阿雯不再出现，调换孩子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揭穿。你老老实实的把宇生当成自己的儿子去养，母凭子贵，我相信你不会让宇生受丁点委屈。而我，继续护着易谦和江辰这两个孩子。可偏偏，命运让一切回到了远点。」
奶奶语重心长，「这二十一年里，你照顾宇生有功，也没再像年轻那会儿恃靓行兇，还算老实听话。如今发生这种事，并非我所愿，但顾及你用心照顾宇生长大，我可以给你弥补，但股份，想都别想。」
奶奶声调沉稳，「我会以发放工资的方式，每月给你定量的生活费，一直到你离世。除此之外，江家的资产，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第238章 一样的钥匙
面对奶奶的强硬姿态，白晓晓一时软了阵仗。
梁敏意识到自己无法从江家得到任何好处，她慌乱不安，露出了妥协之色。
她踉跄跑进大厅，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她仰头看着二楼栏杆后的奶奶，双手合十恳求，「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肯原谅我，我下半辈子给您和江山当牛做马！」
奶奶漠然看着楼下的梁敏，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奶奶不说话，沉默便是她的表态。
我想，其实奶奶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对梁敏怎么样，奶奶在意的并不是梁敏的背叛，奶奶在意的，仅仅只是江家后代能否健康成长。一如奶奶刚刚所言，她愿意把江宇生交给梁敏去抚养，只要梁敏能把江宇生照顾好，至于这江家女主人是谁，并不重要。
奶奶的心是冷的，否则，她当年不会看着阿雯受伤害而不管不顾。
想到这，我不免跟着失落，原来在奶奶的眼里，家族血脉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因为江家而备受伤害的女人们，都是炮灰，仅仅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梁敏冲着地面磕头，继续恳求道，「妈，你原谅我好吗？我不想和江山离婚，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背叛江山，看在我抚养宇生长大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梁敏蹭着双膝，沖向江山，「老公，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的命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求你别让我离开江家。」
江山怒不可遏，「你有脸让我原谅你？你刚刚是怎么怂恿你那个野种女儿管我要钱的！」江山一声冷笑，「还想要走我的一半股份？你们两个黑心母女，直接杀了我多好啊！啊！」
梁敏跪在地上哭泣不止，这时，奶奶拄着拐杖在地面上点了两下，开口道，「这场闹剧该散了，梁敏，你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吧。离婚到底是协议离婚还是起诉离婚，你自己考虑清楚。截止到现在，我还愿意每月支付你足够的生活费，但如果你消磨了我的耐心，你将会什么都得不到。」
奶奶转身要回房间，楼下，白晓晓放声大吼，「你个死老太婆！你捉弄了所有人！现在又想全身而退装无辜是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董老会原谅你吗？你明知当年董老是被冤枉的，却还是为了维护你那个狗屁儿子，让董老受尽折磨！你才是最大的恶魔！你是魔鬼！」
白晓晓愤怒的语无伦次，她已经讲不出道理了。她本以为，她靠着蛮横，怎么也能从江家要出些资产。可她没想到，梁敏这么快就投了降。
白晓晓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梁敏，气不打一处来，「你服软做什么？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出门的时候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这些年，你在那个死肥猪江山的身边受尽委屈！现在你又开始求饶？你的脸呢？你不要脸了吗！」
梁敏趴伏在地，声声哭泣，「我不离婚，我不会离开江家！我要回到以前的日子，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白晓晓气得不知如何处理，楼上，奶奶淡然开口道，「我和阿雯之间的亏欠，我会弥补。至于你，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白小姐，人的命是分高低贵贱的，不是你走进豪宅后大唿小叫几句，别人就能对你心服口服。」
奶奶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单说觉悟这一点，你还真不如你的生母。」
说罢，奶奶转身，朝着二楼走廊深处走去。
楼下，龚阿彪叫来了其他保镖，把白晓晓和梁敏一起拖了出去，她们母女俩的悽惨叫声，在整个别墅园区里迴荡。
江家瞬间安静了下来，沙发上，江山愁苦着脸色，低头坐在沙发里，他唉声嘆气，心烦个不停。
葛悦像个没事人那般，在人家的大宅子里来回参观，时不时的回头看向我，惊喜这家里有太多珍贵的拍品和古董。
江易谦站到江山的面前，低沉开口，「你一直躲在我这里，事情是无法解决的。」
江山缓缓抬起头，眼里仍带着怒气，「我是你老子！没有我，哪来你今天这一切！我住你这里怎么了！」
江易谦说道，「回你自己的别墅，处理好你和你妻子的关系。」
江山冷笑道，「我回得去吗？梁敏和那个野种白晓晓，天天蹲在我家门口，就为了要钱！我回得去？」
江山甩着手，「我就住这，哪也不去！你奶奶也需要人照顾，我陪着老太婆。」
江易谦无奈摇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情感问题上，永远要奶奶出面帮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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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忽然起身，面色狠戾不服气，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身影肥厚，怨气冲天。
葛悦凑到江易谦面前，询问道，「江辰真不在家，对吧？他不会突然搞袭击，伤害我们海棠吧。」
江易谦回头看向我，让我安心，「江辰人在医院，正在接受精神治疗，他出不来。」
江易谦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你的房间我已经让家嫂安排好了，需要什么，你随时和我说。」
我朝着葛悦望去，向她求助。
她倒是一眼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疯疯癫癫跑来，搀扶我的手臂，搪塞江易谦，「我来吧我来吧，你带路。」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一楼，一楼行事方便，不用爬楼梯。
房间里本来安安静静，葛悦一住进来以后，立马有了人气，她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说个不停，好像行走的电视机。
有关江辰的安排，江易谦没有和我交谈过多，我猜测，或许直至我康復，江辰都不会再出现了。
晚饭时间，奶奶在房间里诵经打坐，不进食；江山更是躲在房间里自闭，年过半百的人了，遇到感情困境，竟躲着不出面。
我和江易谦、葛悦坐在餐厅里，葛悦对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赞不绝口，「真不错啊！看这一小份一小份的饭菜，有点韩国人吃饭的那个意思。」
江易谦穿着一身浅灰色男士家居服，正襟危坐在椅子里，说道，「这是为海棠的营养考虑，份额都是特定。」
家嫂端了一碗热汤放到我手边，而这碗汤，只有我一个人有。
家嫂介绍道，「这是炖了十个小时的高汤，赵小姐慢用。」
葛悦两眼放光，「啥汤啊！炖了十个小时？活小孩炖的汤啊？」
我差点一口饭喷出来，「你能别乱讲话吗？搞得我都没食慾了……」
江易谦拿起筷子，认真道，「葛悦小姐，需要单独为你安排一间客房吗？」
葛悦大口吃肉，摇着头，「不用啊，我和海棠一个房间很舒服。」
江易谦低沉道，「那就尽量少说话，很吵。」
葛悦举着鸡腿子手臂僵硬，她尴尬的抽抽嘴角，「哦……原来是嫌我吵了……」
这时，我放置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刘姨。
「海棠，我让刘轩去给你送中药了，你这几天不回家，我放心不下，我给你熬了中药，你记得喝。」
我本想拒绝，可这时，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我想着应该不会是刘轩，毕竟这里出入是需要园区保安报备的。
江易谦警惕的朝着餐厅门外看去，家嫂报信道，「是宇生少爷。」
江宇生来了。
葛悦蹭的一下起了身，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油脂，「哎哟，那个小帅哥来了？」
葛悦兴沖沖的朝着餐厅门外走去，江易谦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无需起身问好。
我朝着餐厅门外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家门口的状况。
家门开启，江宇生提着礼盒进了屋，而他的身后，跟着刘轩。
江宇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说他是海棠小姐的朋友，我就让他跟着进来了。」
江宇生的声音向着餐厅靠近，直至他出现在餐厅门口，他看着我，一脸随意的说道，「听闻，我哥把你接回家了，我想着人多热闹，也来凑个人气儿。」
江易谦没有侧头看江宇生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家里已经够热闹了，再多一个人，怕是会有些吵了。」
江宇生懒散的笑了笑，「那你就当，我是来你这里避难好了，父亲都逃到你这里来了，我也不想面对梁敏和白晓晓。」
听到江宇生直唿「梁敏」的名字，那种诡异的生疏感，让我有些意外。
餐厅门口，刘轩提着保温盒出现，他客气道，「江先生打扰了，我是来给海棠送中药的。」
我冲着刘轩笑了笑，刚想开口邀请他进来，却意外发现，他腰间别着的那串钥匙里，有一把钥匙，极其眼熟。
那把钥匙，和林小五交给我的那把，一模一样……
第239章 自以为是的家嫂
我快速唿喊葛悦，想让她偷偷核对一下，林小五给我的那把钥匙和刘轩裤腰上的钥匙，是不是一模一样。
此刻的餐厅热闹极了，刘轩端着饭盒站在门口，沖江易谦请示道，「江先生，我把中药弄好就走。」
江易谦点点头，刘轩进了厨房。
葛悦压根不理会我的唿喊，她主动和江宇生搭着话，极为自来熟。
我心里焦躁，冲着葛悦再次喊了过去，「葛悦你过来！」
葛悦被吓了一跳，凑到我身边，我低声沖她说道，「那把钥匙呢？在身上吗？」
葛悦立马严肃了起来，她偷偷摸摸的指了指自己的裤兜，示意钥匙就在她的裤兜里。
我探头朝着厨房洗手池望了一眼，沖葛悦使眼色，压低声音，「你看看刘轩裤腰上的那把钥匙，和我们的是不是一样。」
葛悦即刻转过身，朝着刘轩走去，她大咧咧的冲着刘轩打招唿，左手很自然的搭在刘轩的肩膀上，没话找话的说道，「辛苦你了刘轩，大晚上的，还特意给海棠送中药。」
葛悦靠在洗手池边，指着刘轩裤腰上的那一串钥匙，说道，「你咋这么老土啊，什么年代了，还往裤腰上别钥匙串，多丑啊！快拿下来吧，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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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葛悦上手便去拉扯刘轩裤腰上的钥匙串，她虽行动鲁莽了些，可这一连串的话语进攻和肢体进攻，直接把刘轩弄了个手足无措。
刘轩一边甩着手上的水渍，一边解释道，「我就是图个方便，家钥匙、仓库钥匙，还有诊所里的各种钥匙，都是平时需要用的。为了防丢，挂在裤腰是最安全的。」
葛悦扯下那串钥匙，甩了甩，「这么多啊，赶紧换成密码锁就好了，这很容易丢的。也别挂在腰上了，我爸那个年纪的老男人，都不往腰上挂了。」
刘轩憨笑两声，忙着弄保温盒里的中药汤，葛悦随手将钥匙串放在了餐桌上，佯装道，「钥匙给你放桌子上了啊！」
刘轩专注着兑汤药，应声的随意，「嗯好，放那就行。」
而这时，葛悦快速掏出兜里的钥匙，果不其然，两把钥匙有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塑料头，更是一样的纹路。
刘轩的每把钥匙上，都贴着一小块胶布，胶布上写着字，标註了钥匙的用途，唯独带着黑色塑料头的那把没有标註。
我自然的推理为，只有无需时刻提醒的家门钥匙，才是最不需要贴胶布去标註的。
我示意葛悦收回钥匙，而这一切举动，都被桌对面的江易谦看在了眼里。
刘轩把汤药弄到瓷碗中，端到我面前，这时，江易谦忽然冲着刘轩开了口，「你可以离开了。」
刘轩愣了愣，指着摆在我面前的中药，「我等海棠喝完就走。」
江易谦冷然道，「回去告诉你母亲，海棠已经喝过了。」
刘轩尴尬道，「不是的江先生，这个汤药是……」
江易谦继续道，「你是觉得，我给海棠的治疗和照顾，不及你母亲的一碗汤药吗？」
刘轩意识到了江易谦话里的火药味，我和葛悦默声在餐桌一侧，同样感受到了江易谦的强迫气场。
刘轩做了让步，客套的笑了笑，「好，那我就先走了。」
刘轩冲着我指了指那碗中药，「母亲熬了几个小时的，是好东西。」
我点点头，并不敢多说话。
刘轩伸手拿走了桌子上的钥匙串，随后带着保温盒离开了江家。
餐厅里，江易谦起了身，他端走我面前的中药汤碗，一句话也不解释，直接倒进了洗菜池中。
葛悦阴阳怪气，「不至于吧江易谦，不过是一碗中药而已，你是对我们海棠有意思吗？搞得醋意熏天的。」
江易谦拿起纸巾擦了擦手，面无表情，「海棠的身体我会负责到底，未经我认证的药物，她还是不碰为好。」
江易谦的目光落到我身上，难得的，他的脸上有了轻松的笑意。
他朝我走来，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到我的对面，直言开口，「刚刚那把钥匙，是什么意思？」
我顿了顿，「没……什么，就是……林小五给过我一把钥匙，和刘轩身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江易谦温和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以我现在的状况，想要主动调查一些事情，怕是困难了。
我沖他点点头，「我想见林小五，你能帮我吗？」
江易谦答应的痛快，总之在他这里，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只是这时，刚刚去楼上同奶奶问好的江宇生，这会儿又熘达下了楼，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一脸不屑的转头沖江易谦说道，「哥，把你的睡衣借我一套可好？今晚我住这儿。」
二楼楼梯口，奶奶拄着拐杖下了楼，奶奶已经没了几个小时前恶斗白晓晓的姿态，这会儿的奶奶，心平气和说话慢吞吞。
奶奶朝着江宇生走去，语重心长，「宇生啊，你这会儿不应该来易谦这里，你应该去医院，陪着阿雯。阿雯还没甦醒呢，对吧？你去陪护，等阿雯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她一定会开心的。」
江宇生嗤笑道，「我去做什么？我和那个董老又没有感情。」他瞥眼看向江易谦，「我哥都不去，我就更没道理去献殷勤了？再说了，董老还能醒过来吗？这都昏迷多久了。」
奶奶焦急道，「你不要任性！现在正是你和阿雯培养母子关系的时候，你在她昏迷的时候好好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等阿雯醒过来，她一定会感动！你要有孝心知道吗？」
江宇生仰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我让她感动？那她让我感动了吗？我为什么要对她有孝心啊，她又没养我。再说，我主动对她好，我图什么？图她的母爱？还是图她的家业？母爱我已经不需要了，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朋友。至于家业……」
江宇生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江易谦，莫名牵起嘴角。
奶奶坐到江宇生的面前，心急道，「我的傻孙子啊，你怎么这么轴！阿雯从生下你以后，就没照顾过你。如今她知道了你就是她的亲儿子，她心里对你是有愧疚的！她对你，和对易谦、江辰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她好歹养过易谦和江辰，但对你，她没有尽到抚养的义务，她是有愧疚感的。」
江宇生直起身，盯着奶奶的双眼，「奶奶，你是想让董老对我充满亏欠，然后把家业转交给我吗？」
江宇生开怀大笑，「奶奶，你怎么就……这么爱钱啊？怪不得我爸常说，你是咱们家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奶奶冷着脸，「你个臭小子，我在为你好，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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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生笑够了，转头沖向江易谦，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继承来的多没意思，想要得到更多，公平竞争才有趣。你说是吧，哥？」
这时，江易谦的手机来了信息，他没有理会江宇生的疯言疯语，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眉眼微皱。
他低声沖我说道，「洛天死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是预料中的结果，可还是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转头去看葛悦的反应，我以为她听到了江易谦的低语，结果，她正对着大厅里的江宇生发呆呢。
倒也好，干脆不要让她得知这个消息，免得，她今晚又同我唠叨折腾个没完。
现在我觉得，葛悦在男女感情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心，她的爱来得快去的也快，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身后，江易谦在我耳边说道，「家里太吵，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我忽觉心里轻松了许多，回头看向他的一刻，发现他正对着我笑。
他好看的轮廓与眉眼，绅士又温暖。
我扶着椅子站起身，手机却来了消息，仍旧是刘姨。
刘姨的唠叨时刻围绕在我周边，「海棠，中药喝了吧？你何时回家呀？总在别人家里也不是个事，你回来吧，家里最舒服。对了，我已经让刘轩去接钱斌了，今个儿往后，我照顾你们父女俩。」
第240章 我不会强迫你
看到刘姨发来的信息，我自然产生了一种，被人掐着脖子逼迫的窒息感。
她未经我的同意，让刘轩把钱斌接回家，一句一个「照顾」，听上去好似在帮我分担压力，可实际上却让人有极强的威胁感。
我想直言拒绝，身旁，江易谦的目光轻瞥在我的手机屏幕上，他开口询问，「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
我握着手机，他搀扶我朝着大厅走去，我犹豫片刻，将钱斌的事告知给了他。
他扶着我的那只手顿了顿，低沉道，「等我去仓库给你拿轮椅，回来再处理。」
我心急道，「我直接给刘轩打电话呢？让刘轩不要去接钱斌……」
江易谦提醒道，「如果你一定要打电话，应该打给钱斌。」
我当即朝着自己的脑门狠狠拍了一巴掌，腹部的这一刀，到底是把我脑袋里的智商给扎没了。
江易谦笑了笑，「你等我。」
我靠着墙壁站在大厅里，江家依旧热闹，奶奶劝导江宇生无果，一直唠唠叨叨个没完。
二楼刚睡醒的安安抱着玩具车走下楼，一边埋怨大人们太吵闹，一边询问谁能陪他玩游戏。
葛悦一直在主动和江宇生找话题，不得不承认，江宇生的确长得很帅，但相比江易谦而言，差出的去气质，可不是一点半点。
想到这，我不知不觉竟冒出了几分沾沾自喜的情绪来，那种感觉好像……江易谦那张绝无仅有的英俊面庞，已经专属于我。
我连忙摇头，让自己从妄想中变得清醒。
眼前，葛悦一直在和江宇生扯些有的没的，好像自从她发现了江宇生这块瑰宝，她便把裴俊生忘在脑后了。
只是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选择性遗忘。
江易谦推出轮椅后，我们俩家人不在意，熘出了家门。
外面的天色大黑，空气却是极好的，虫鸣声在花园里此起彼伏，院落里和宅子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江易谦推着轮椅上的我，一路朝着车子走去，我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钱斌。
钱斌应是喝了酒，声音醉醺醺，电话里的动静很轻，应该没有旁人。
我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
钱斌停顿了片刻，笑着道，「海棠啊！我……我这是在哪？我……」
钱斌茫然了好一会儿，可见，他喝上了头。
他并不知晓我受伤一事，失联的这些日子，我不知他的去向，他同样不知晓我的去向。
这时，钱斌说道，「海棠啊……我不在家的，你就别管我了，我是个累赘。那个房子我也好久没住了，钥匙……钥匙我放在……」
他想了好久，说道：「哦，我放在门口脚踏垫子下面了，等你有空了，记得去取，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在外面挺好的。」
我并不知晓，钱斌为了少给我惹麻烦，已经不在公寓居住了，他在哪里流浪，又在外面流浪了多久，我根本不清楚。
我不免有些心疼，开口道，「身上的钱够吗？你现在住在哪里？」
钱斌清着嗓，声音拉的老长，「够的，只要够吃就行，睡觉嘛……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火车站也能睡，哪哪都能睡。」
我提醒道，「钱不够了再找我要，如果刘轩联繫你，你不要和他通电话，直接挂断就好，明白了吗？」
钱斌应着声，「知道了海棠，爸知道了，我睡了，困了……」
电话里传来钱斌的打鼾声，看样子，他现在还算安全。
这些年，他早都习惯了在外流浪，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固定住所，反而不安全。
电话挂断后，我在江易谦的帮扶下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他站在车外，认真的帮我系扣安全带。
他靠近的时候，身上散着淡淡的香气，是那种……清淡又迷人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留意到我的举动，微微一笑，「刚刚特意喷了两下，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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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带系好，他直起身站在车外。
他的询问里带着几分意见徵求，我连忙点头，「香！好闻的很！」
江易谦笑了笑，绕过车子上了驾驶座。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几乎很少见他笑得这样频繁。
车子发动，他开口道，「最近公司新投了一个香水品牌，这个味道是刚刚研发出的新品，还没上市。」
我赞嘆道，「味道很独特，很适合你，我也很喜欢！」
江易谦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那我明天给研发团队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这款香，命名为……海棠，怎么样？」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名字？」
他轻轻应声，「嗯。」
我调侃道，「那如果，我以后有了更喜欢的味道呢？你打算给新的味道取什么名字？」
他想都未想，「还叫海棠。」
我笑道，「那不是重复了？」
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认真道，「如果你有了更喜欢的味道，那我就让之前的那个味道下架停产，把你更喜欢的味道继续命名为海棠。香水的味道是可以改变的，喜欢的那个人不变就好。」
当他说完这些话，车子开出了别墅园区，外面的街道灯火通明，车子里瀰漫着他身上的香水气息。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名字，被赋予了如此多的深意。
我一时想不出，要如何接他的话，这时，刘轩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电话接通，我按下了免提。
那头是刘轩的焦急询问，「海棠，你爸人不在公寓吗？电话也不接，他现在在哪？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开口道，「他没事，你去公寓找他了吗？」
刘轩说道，「嗯，妈让我把你父亲接回家。」
我刚要开口，江易谦略微扬高了声调，「辛苦了刘轩，钱斌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不劳你和你母亲费心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电话那头的刘轩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改了口，「好……那我先回去了海棠……」
电话挂断，江易谦提及了钥匙一事，「我刚去拿轮椅的时候，让人去查了刘轩的住处，那把钥匙的真正身份，很快就就能知晓。」
江易谦提醒道，「你叮嘱葛悦，别把东西弄丢。」
我点点头，「晚点回去，我把钥匙和金条都要回来自己保管。」
江易谦放慢了车速，打开车窗，外面的风软软的，车子开得慢，舒适又温柔。
路灯的幽光下，他的侧脸如雕刻般精緻，而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看出了神。
他忽然笑了笑，察觉到了我目不转睛的眸光。
他开口道，「外面的夜景更美。」
我急忙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无意识的胡言乱语，「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好险没被葛悦看中，免得她又要对你死缠烂打展开攻势了……」
江易谦说道，「没有几个异性敢来追求我，我性子冷，这点我知道。」
我转头道，「胡说！你一点都不冷，你只是太直男了而已！」
他皱了皱眉，「直男是什么意思？」
「……」
我当真一时头大，有关直男的定义，可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江易谦见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倒是体贴，「你可以慢慢解释给我听，我们的时间很多。」
我一时好奇，「你从小到大，有追求过女孩子吗？有被人拒绝过吗？」
他语调轻松，「现在算追求吗？」
我尴尬道，「我在说以前……」
他摇头，「我是拒绝别人的那一方。」
我翻着白眼，「霸道总裁了不起哦，从小视力不好，都能有那么多女孩子对你表白。」
江易谦笑容轻松，「现在眼睛好了，也没见你来追我。」
三言两语的调侃交流下，明明，我和他并未聊什么出格的话题，可每说一句话，都会觉得心跳加速。
我默了声，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他放了轻音乐，气氛安逸。
只是，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再次开了口，「你可以尝试做我的女朋友，如果实在不适合，我不会强迫你。」
第241章 你恰好出现
我现在觉得，江易谦是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总是能在非常不恰当的时间，把不恰当的氛围彻底打碎。
直男不愧是直男，还是钢铁型的。
我坐在副驾驶屏息凝神，有关做他女朋友这件事，我始终觉得别扭。
他倒是一副静静等待回答的姿态，不急不躁，从容得很。
他的车子开得更慢了，我忍无可忍，「江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超级酷？特别是你对我表白让我做你女朋友的时候？」
他一脸认真模样，「你不喜欢吗？我表达我对你的欣赏，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一口老血，「江先生喜欢我什么？你不觉得……这很唐突吗？我是很开心能被你这样优秀的人欣赏，可明明……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从没有感觉到……你对我有丁点好感的迹象……」
我调整自己过快的语速，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讲心里话，我到现在都觉得，你对我告白，就像是一场捉弄。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我并没有什么是值得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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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笃定道，「喜欢这个东西是藏不住的，你的告白太突然了，我们一直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去接触，结果……在我挨了daniel一刀以后，你忽然说要对我负责，还说喜欢我，这太不现实了。」
说完这些话，我本以为我会尴尬，结果却异常的轻松。
这些话，我压抑在心里很久了。
江易谦在路边停了车，而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市中心。
夜里的市中心总是热闹非凡，车窗外的行人来来往往吵吵闹闹，并没有让我们俩的氛围变得尴尬。
江易谦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直接解开安全带，说道，「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他压根，没打算回答我刚刚连珠炮似的询问和探讨。
我尴尬应声，「好……巧克力味的……」
不得不承认，在吃零食这件事情上，我和他是百分百默契的。
江易谦买回蛋卷冰淇淋以后，我握着冰淇淋坐在副驾驶，他去后车座拿出了轮椅。
车子停在了路边，我坐在轮椅上，被他推着一路向下走。
小吃街的香气着实充满了诱惑，即便吃过了晚饭，也还是想再塞几口。
江易谦在途经炸串小摊时，他一脸正经的开口道，「谭冰说，你们女生都喜欢吃油炸食品，你想吃吗？虽然我从来不吃。」
我本来不想吃，但听到他从来不吃，我来了兴致，「吃！两人份，你陪着我吃！」
或许是因为他对我刚刚的询问避而不答，我倒是想用又油又腻的食物来惩罚他。
他穿着一身正经的休闲西装，站在小摊旁，个子高高挺阔肃穆，和旁边那几个排队的年轻情侣，着实格格不入。
他像是从漫画里突然跳出来的高贵男主，那画面瞬间让我联想到，白马王子来人间磨鍊受苦。
他端着两小盒的油炸食品回来时，他紧紧皱眉，站到我面前，试图一番说教，「你真的要吃吗？我看那锅里的油颜色都发黑了，好像不是很健康。」
江易谦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牴触，好像只要我开口拒绝，他就能即刻把手里的零食扔进垃圾桶中。
我故意调侃他，冲着他张开了大嘴，「啊！餵我吃！我当然要吃，我还要大口吃！」
我沖他嘿嘿一笑，「你也吃。」
他瞬间浮现出了痛苦面具的表情，那表情要多折磨有多折磨，而一口油炸食品下肚以后，他的表情全然不受控制。
我憋不住的大笑出声，「有那么难吃吗？明明很香的好不好。」
他强忍着吞咽了下去，眼神正经，「这样算是在对你表达感情吗？你刚刚说，和我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从未感觉到我对你的好感。」
我僵硬着，端着手里的小餐盒，莫名觉得有点心疼，却又觉得他很可爱。
他可能是真的不太会谈恋爱，也不太会适时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情。他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可在感情上，当真不太开窍。
我决定不再难为他了，我现在信了他的告白，应该是真心实意。
他推着轮椅上的我，继续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路上途经很多售卖精緻小礼品的商贩，他在我身后笨笨的说道，「你想要吗？我给你买。」
我回过头，看着他认真的脸，点点头，「买个耳环怎么样？」
他把我推到了摊贩前，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挑选了起来，那挑选的架势，好像是在选择未来的合作项目，严肃的让老闆感到汗颜。
他好像是有选择纠结症，面对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如果不是我拉扯的及时，他差点直接开口一句：把所有商品都给我包起来！
越往深处走，摆摊的商贩越来越少，周围自然而然的安静了下来，路边有一个画家，正在照着客人的脸绘画。
我和江易谦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江易谦忽然开口，「你知道，在我双眼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其实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那时候我听声音来识别人和物，脑子里就会有一支画笔，在不停的勾勒画面。」
我转过身，欣慰道，「那在你看不见我的那段时间里，你有在脑海里勾勒我的模样吗？」
他微微颔首低头，看向我，「有，画过很多次，不停的去完善你在我脑海里的模样。」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喃喃道，「你的笑声、哭声，和你见面的每一次喜怒哀乐，我都有完善你在我印象中的模样。直到，我可以亲眼看到你的容貌。」
我好奇道，「那你双眼恢復后，看到我的第一眼，和你之前在脑海里为我描绘的形象，是一样的吗？」
他笑了笑，那张温和的脸，迎着路灯的幽光，格外迷人。
「是一样的，一模一样，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再次因为他的话而心跳加速，我正回身子，心里不安且躁动。
他站在我身后，开口道，「看不见你的那段日子，对你充满了好奇，好奇什么样的女孩，会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如此糟糕。一开始会觉得你很笨，对身边人没有任何心计，从不设防，自然而然的，会对你伸出援手。可是后来又觉得……人生难得煳涂，你的这份煳涂，或许在外人眼里，会显得懦弱，但我这里，是难得拥有的东西。」
我尴尬道，「你直接说我傻不就好了。」
他笑道，「不傻，是简单，难得的简单。让人想要守护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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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调变得严肃，「从我第一次接触你开始，我就已经在调查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猜到了，你肯定会调查我。」
他继续道，「后来双眼痊癒，看到了你的真容，和我心里想像的模样没什么差别，一双会笑的眼睛，一举一动都没差别。」
忽然，他的右手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受着来自他掌心的温度，而他开口的下一句，回答了我刚刚在车上的所有疑惑。
「我知道江辰的黑暗人格喜欢你，所以我一直在刻意同你保持距离。你说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好感，是因为我在不停的克制。我无法确定，江辰的身体里，到底哪个人格会留下，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我和江辰关系的事。」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了些，「如今，江辰的主人格回来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他的声音顿时轻松许多，「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
我不安道，「可是……我真的很普通……我……我甚至算不上普通，我很差劲，我配不上你……」
他默默道，「我不需要你有多优秀，你恰好出现，我恰好动心，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242章 相亲对象
我渐渐感知，江易谦对待感情的态度，是随心且随缘的，这和我最开始同他相识时，是一个态度。
他拒绝家里长辈为他安排的所有相亲活动，他总是一副冷冰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外表看上去，他对感情丝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牴触，实则，他在等待真心，一份不刻意的真心。
回程的路上，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而这份安稳，全部来源于江易谦。
这种感觉很奇妙，前所未有，没有任何人曾经带给我过。
好像，以前的恋爱都只是谈了个形势，为了恋爱而恋爱。如今，我是真真切切在靠近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隔天一早，我被葛悦的敲门声吵醒，她趿拉着拖鞋进了屋，手里握着手机，一屁股坐到床边，头髮蓬松糟乱。
「我家里人又给我安排相亲了，这次是个离过婚的，好在没孩子，是个创一代。」
我对葛悦被安排相亲这件事见怪不怪，撑着手臂起了身，问道，「那你要和对方见面吗？还是找个什么藉口搪塞过去。」
葛悦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见啊，为什么不见，如果还看得过去，就直接结婚。我不折腾了，反正我爱的人，都不爱我。」
葛悦揉揉眼，仰身躺在我的床上，喃喃道，「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吗！」
我不知她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有关情感方面的问题，她当真需要好好清醒一下，才能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我从葛悦那里拿回了金条和钥匙，早上洗漱完毕后，我撑着墙壁走下楼，腹部的伤口愈加见好，已经可以自由行动。
楼下餐厅里，江易谦穿着一身黑色男士睡衣，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早报。
他神色专注，我不好打扰，可葛悦却不拿自己当外人，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楼，拉开椅子坐到江易谦的对面，坦言道，「江帅哥，打个人呗，恆兴建材知道不？老闆周长路你认识吗？我家里人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个创一代。」
葛悦虎视眈眈的等待江易谦的回答，江易谦头都未抬，短暂琢磨片刻，给了回应，「听说过。」
葛悦追问道，「这个周长路人怎么样？是好还是坏？圈内评价怎么样？」
江易谦目不转睛的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报表，幽幽道，「只听说人不好接触，业务往来没什么问题。」
江易谦耳朵敏锐，听闻到我这边的动静，即刻朝我看来，刚刚还严肃的眼神，这会儿柔软了下来。
他沖家嫂示意，早餐接连上了桌，葛悦埋头摆弄手机，页面上全是有关「周长路」的信息。
江易谦把温热的牛奶推到我手边，同时道，「刘轩的住址已经查到了，只是有些意外，那个房子正在办理过户手续，很快就不再属于刘轩。」
我疑惑道，「我记得刘轩说过，他为了和孙宝妹离婚，把房子卖掉了，房子不再属于他倒也正常。但是，如果刘轩身上的那把钥匙，就是正在买卖的这处房产的钥匙，那同样的钥匙，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小五的手里？这很奇怪。」
江易谦说道，「我已经联繫上了林小五，等你用完餐，我们可以实地验证。」
我紧张道，「去刘轩已经售卖的那处房产吗？试试林小五的钥匙，打不打得开那扇门？」
江易谦点点头，理顺的清晰，「如果那把钥匙打得开刘轩的家门，那么，蒋二姨入狱这件事，和刘轩母子二人，都逃不掉关系。」
如果事实真如江易谦所言，那或许，蒋琴的死，也并非蒋二姨一人所为……
金条和钥匙，让某些在暗处滋生的阴谋，渐渐现身。
林小五其实早就等在了江家大门口，同龚阿彪一起，静候在家门外。
我和江易谦一起出发时，二楼栏杆后，江宇生手握半杯冰酒，站在那里幽幽观望。
江宇生调侃开口，「哥，每天围在女人身边转，不觉得耽误时间吗？」
江易谦冷然看了眼楼上的江宇生，随口反驳，「那也总比你被一群女人围着转要好。」
江宇生当即冷脸，葛悦坐在穿鞋凳上哈哈大笑，她转头看向楼上的江宇生，说道，「注意身体啊江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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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江宇生僵硬着脸色，不说一句话。
我们三人一同出了门，江易谦陪在我身旁走的缓慢，葛悦性子急，走在前头。
我好奇的冲着葛悦说道，「你昨晚……不是还和江宇生聊的火热吗，怎么今天就调侃起人家了。」
葛悦勐地回头，一副看破红尘的神色，「江宇生就是个海王，几个回合就能摸透了，我昨晚不过是对他好奇而已，毕竟他的身世太特殊了。」
葛悦随意道，「我今天去相亲，如果这个周长路的长相还算过得去，我就不继续拖着了，结婚生子颐养天年。我爸对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强强联合。」
葛悦上了车，坐在车里笑嘻嘻道，「今天呢，我就当一天你们的拖油瓶，下午你们陪我去相亲，要不我自己一个人容易情绪低沉。」
我倒是理解她所谓的「情绪低沉」，葛悦看似对裴俊生的新恋情毫不在乎，可她的心，一直没能走出来。
葛悦不能一个人呆着，怕是会情绪失控。
只是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她对李平、洛天、裴俊生，哪个才是真爱？她到底是如何想的，我着实搞不清楚。
那张嘻嘻哈哈的面庞下，遮掩了太多真心实意的东西。
林小五早早候在了商务车里，见到林小五，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林小五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里面是一些水果和补品，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目光专注在我的小腹，严肃的面庞眉头紧皱。
「姐……你怎么样了？」
我笑着道，「这不是好了嘛，别担心。」我问道：「你这一周都干嘛了？也没去医院找我。」
他一脸为难，「刘姨不让我找你，说我给你带来了霉运，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林小五难过道，「我妈可能会被判无期，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林小五满眼绝望的低下头，「如果实在没办法给我妈伸冤，我也只能认命了，这城里我谁都不认识，我只认识你，但我妈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我没脸继续呆在这里了。」
商务车内，林小五一个人坐在最后排，江易谦坐在我的旁侧，我和江易谦对视一眼，江易谦默然开口，「事情的结果还没确定，你只需要说服你母亲同意和海棠见一面就可以。」
林小五的眼里闪着一丝期望，他看了看江易谦，又看向我，「事情是有转机的，对吗？姐，只要能让我妈减刑，只要我妈不会一辈子呆在监狱，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林小五的命都是你的，我……」
副驾驶和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龚阿彪，以及正在看热闹的葛悦，同时「咦」了一声。
龚阿彪抢了话，「小五弟弟，你还真应该好好感谢江先生和海棠姑娘，不过倒也不必把命都给人家，你学学我，我就是受了江先生的恩惠，这不，江先生赏我一口饭吃。我倒是想把命都给江先生了，但是江先生不要啊，这样会把恩人吓跑的哈！」
葛悦笑着道，「林小五，你真是得亏没像你那个妈那么煳涂，你妈傻就傻在是个法盲，她以为除掉蒋琴，海棠家的资产就有她一份了？她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是谁告诉她的道理啊！」
恍然间，林小五眸光微闪，他愣了小一会儿，看向我说道，「姐……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刘姨和我妈说过类似的话，是在你家厨房里，我无意间听她们聊天，刘姨好像说过资产的问题……」
我和江易谦同时对视，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眼下的种种迹象，都在朝着刘轩和刘姨靠近。
我心里憋闷着一口气，车子直接开到了刘轩的住处，一个普普通通的住宅小区，这里的居民很多，生活气息浓郁。
我们几个人下了车，我将林小五给我的那把钥匙，交到了江易谦的手中，江易谦转头看向林小五，把钥匙递到他面前，说道，「应该由你去楼上核实。」
林小五低头看着那把钥匙，他刚要说些什么，江易谦转头沖我说道，「那块金条给我，如果是正规银行购买的，可以查到谁是购买人。」
我急忙将那块金条交到江易谦的手中，一旁，林小五握着手中的钥匙，转头看向身后的居民楼，不解道，「这是哪里啊？这把钥匙……」
我开口道，「刘轩的家。」
林小五微微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握紧钥匙的手掌愈加用力，他不理解的摇着头，「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243章 工地男
我想，林小五同样心里清楚，如若眼前的这把钥匙，打开了刘轩的家门，那便意味着，蒋二姨害死蒋琴一事，和刘轩以及刘姨，是脱不了干系的。
林小五面容愁苦的看着掌心的那把钥匙，他似是不愿相信人性为恶，他心知肚明，蒋二姨在临着被抓走前，偷偷将金条和钥匙塞给了他，身无分文的蒋二姨从哪里能得到这些值钱的玩意，唯有一种可能，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世上的命案无外乎就那么几种原因，除了杀人有瘾之外，便是为情、为财。
江易谦陪同林小五找去了刘轩所在的单元楼，我和葛悦等在车边，葛悦低头摆弄手机，顾自道，「那个周长路给我发消息了，说一个小时后在餐厅见面，海棠你一会儿陪我去呗，要不我一个人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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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道，「相亲还要陪吗？你不是说了，如果对方长相还不错，就相处试试？我的审美和你又不一样。」
葛悦举着手机凑到我面前，点着屏幕上的对话，「你看看你看看，多直男，还让我发张生活照给他看，他不知道自己很没礼貌吗？」
当我看到屏幕上的那句「发张生活照给我看看」，我笑得伤口隐隐作痛，原来再成功的商人，也难免会做出如此让人费解的事。
我调侃道，「那你就发张生活照给他看呗，你手机里那么多自拍，随便挑一张就行，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说。」
葛悦琢磨了一会儿，认真在相册里挑选了一番，可选来选去，不是太飒的，就是太暴露的。
我点了一张稍微小家碧玉些的照片，「这张，你发这张给他，他肯定喜欢。」
葛悦翻着白眼，「老娘为什么要他喜欢，他算老几哦，能给他发照片就不错了！」
葛悦别扭了一会儿，还是把我选的那张照片发送了过去，得到的反馈倒是不出我意料，对方发来一句夸赞，说葛悦很温柔。
这是我从认识葛悦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夸她温柔，很难想像，若是两人见了面，对方发现葛悦又飒脾气又不好，会不会当场买单走人。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葛悦竟然沉浸在这种「直男直女」式的聊天氛围中。她觉得有趣，又让周长路给她发了生活照，二人互相点评，互相吹捧马屁。
江易谦和林小五很快便从小区走了出来，江易谦面色平静，林小五心事重重。
林小五的手里攥着那把钥匙，脸色难堪。
我们几个人重新汇合，江易谦沖我点了点头，我知晓，那钥匙到底是打开了刘轩的家门。
钥匙是蒋二姨交给林小五的，可钥匙打开的房门，却是刘轩的家门。而刘轩的这个家，在瞒着刘姨的情况下，正在办理卖房的过户手续。
这里面的信息量弯弯绕绕，唯一能确认的是，蒋琴的死，不单单是蒋二姨一个人的责任，刘轩和刘姨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江易谦沖我开口道，「屋子已经搬空了，的确是售卖转手的状态。」
我担心道，「屋子里的摆设没动吧？别让刘轩和刘姨发现。」
江易谦点点头，「放心。」
林小五盯着手掌心上的钥匙，疑惑道，「姐，难道我妈……是受了刘姨的怂恿，才害死了蒋琴吗？刘姨答应给我妈一套房子，所以我妈杀了蒋琴，是这样吗？」
事实到底如何，我们谁都无法确定，当下的这些话，也仅仅只是猜测。
我轻拍林小五的臂膀，「真相只有你母亲最清楚，我们要让她说出实话。」
林小五纠结道，「要不我去找刘姨吧，当面问清楚，她为什么要给我妈这把钥匙，这里明明是她和刘轩的家，为什么要把这个房子的钥匙交给我母亲……」
我阻止道，「你不能见刘姨，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要打草惊蛇。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让你母亲同意和我见面，我来和她聊。至于刘姨那边，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劝完林小五的那一刻，我的心是寒凉的，我不想怀疑刘姨，可偏偏手上的线索指向了刘姨。
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对刘姨还是心存一丝希望的。
江易谦的手机在这时来了电话，等他接完电话，表情瞬间严肃。
他极为确定的口吻，打消了我心中的那一丝希望，「金条的出处查到了，是刘姨一年前购买的黄金资产。」
听闻此话，好像什么都清晰明了了，蒋二姨手中的金条和钥匙，全部来自于刘姨之手。
蒋二姨没道理偷一把没什么价值的家门钥匙，而金条这种贵重的东西，若是丢失，刘姨也不会善罢甘休。
理所当然的，这金条和钥匙，全是刘姨自愿赠予蒋二姨的。其目的，或许是用来堵住蒋二姨的嘴。
且林小五亲口说过，他曾听到刘姨在厨房里，和蒋二姨探讨我家资产。
这些东拼西凑来的细节和证据，如一把把刀子，正中我的心口。
我是把刘姨当家人的，在养父离世后，在赵叙白带着许子静逃跑后，在陈景天和蒋琴死后，刘姨一次次的温暖我，那些爱与关怀都是真切存在的。
我恍然在原地，林小五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他当即发怒道，「我就说我母亲不是兇手！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杀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她！就是刘姨，是她借刀杀人！她看不惯蒋琴，所以怂恿我母亲杀了蒋琴！」
林小五冲动之际，打车便要去找刘姨问个清楚，好在龚阿彪人高马大，拦住了林小五。
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些扑面而来的信息，心里低沉的同时，我想不明白一件事，刘姨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蒋琴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收买蒋二姨？
混乱之际，江易谦开了口，「当务之急，是去见林小五的母亲，这件事还是由海棠出面比较稳妥。」
我漠然看向江易谦，林小五在一旁怒不可遏，「直接报警抓走刘姨不行吗？这么明显的证据，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我即刻转头看向林小五，心里的下意识决定，让我留有私心。
我带着几分恳求开了口，「小五，你能先冷静下来吗？我会去看所守见蒋二姨，但也留给我一点时间去和刘姨沟通，有些事我想不明白，我想亲口问刘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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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提醒林小五，「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你先报了警，警方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抓走了刘姨，而你母亲仍旧一口咬定此事与刘姨无关，你就算是报警一百次，也无用。」
江易谦心平气和道，「你只能等海棠同你母亲交谈后，松解你母亲的心里防备，这样才能保证，你母亲能敞开心扉的说出事实。否则，事情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林小五听进了江易谦的话，他认了这其中的理儿，点头答应不会轻举妄动。
而我最大的顾虑，在排除江易谦的种种权宜之计以外，我是希望，刘姨能亲口解答我心中的疑虑，如若真是她收买了蒋二姨去谋害蒋琴，我希望她能自首，从轻发落。
我从始至终都不愿相信，那个在危难时刻给了我很多温暖的刘姨和刘轩，一直在背地里谋害我。
我们一行人上了车，葛悦拖着我一定要陪她去见周长路，可我早已没了心情。
在江易谦的协助下，林小五联繫到了被关押的蒋二姨，蒋二姨终于松口，同意与我见面，只是见面的时间要等到晚上六点以后。
我到底是在葛悦的强硬要求下，被她带去了餐厅，江易谦临时回了公司，但会在六点前来餐厅接我和葛悦，一同前往看守所。
餐厅里的热闹氛围并没有缓解我焦虑的心情，我和葛悦坐在靠窗的位置，我默默发呆，低头拿着手机，几次按下刘姨的电话号码，又几次删除。
葛悦用力捏握我的手臂，小声道，「来了来了，他说他进餐厅了！」
我还未抬头，葛悦便吐槽了起来，「什么啊……穿着工地服来的……还戴个安全帽？就算是搞建材，也不用这么不拘小节吧！有点过分了……」
我抬起头，看到餐厅门口站着个过于特殊的身影。
和葛悦形容的一样，一身脏兮兮的工地装，左手拎着个安全帽，满脸的灰尘泥土，看上去，应是刚从工地出来。
第244章 默认
当周长路坐到我和葛悦的面前，我不太好评判这个男人的长相，那张灰兮兮的脸下，倒是浓眉大眼，厚唇肃穆。
他的长相不差，脸型有些方正，同葛悦以往认识交往的男人相比，周长路长得像是教科书里的烈士英雄，是葛悦从未触碰过的类型。
周长路倒是一板一眼，看似不拘小节，但也规规矩矩，他把落着灰尘的安全帽方方正正的摆在身旁的空座椅上，拿起餐桌上的湿纸巾，先是擦了把脸，又擦了擦手。
刚才还灰兮兮的脸，这会儿干净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没有在其他地方扫视，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就直勾勾的盯着葛悦，开口便是一句冒犯，「你和照片不太像，本人比照片凶了点。」
我倒是佩服周长路的勇气，看他这幅直来横去的架势，应该是个相亲老手，明摆着就是速战速决，绝不拖延的主儿。
硬枪桿碰上了硬枪桿，周长路vs葛悦，倒是有几分打擂台的意思。
我并不觉得周长路过于自信或是自我，反倒是他的这个开场，让人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不是因为欣赏，而是想看看后面，他到底有多么的语出惊人。
葛悦好一会儿没说话，她憋着笑，同时又竭力保持着礼貌。
她上下打量着周长路，刚要开口，周长路便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的柠檬水，他壮士开口，「可以理解，女孩子刚开始相亲，都不好意思讲话。」
周长路挺直着背嵴，不长也不短的浓密黑髮，被安全帽压得扁扁的，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的凛然正气。
他双手叠放在餐桌上，目不转睛的冲着葛悦开口道，「我们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叫周长路，今年三十三岁，离过一次婚，但没有孩子。前妻也是相亲认识的，因为我不擅长自由恋爱，后来可能是因为我过于无趣，前妻出轨离开了我。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每年基本有七八个月的时间要跟着工地跑，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不懂浪漫，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周长路继续道，「我想有个家，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如果我们发展顺利的话，我希望彩礼在百万左右浮动，房子会单独落一套在你的名下，婚后家庭资产二人共同管理，但以女方为主。」
周长路忽然想起道，「对了，我只谈过一个对象，就是我的前妻，我说了我不擅长自由恋爱。好了，该你了。」
这一长串的自我介绍，把我和葛悦都听入了迷，周长路算是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接受与否，统统抛给女方来做决定。
他倒是直爽，只是从头到尾都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
我以为葛悦在听完这些话以后，会打退堂鼓，未料，她礼尚往来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葛悦，25岁，谈过很多男朋友，但最后都不得善终。我这个人脾气比较怪，也不定性，没想过成家生孩子的事，因为觉得距离我实在太遥远。」
葛悦坦然一笑，「哦对了，我流过一个孩子，因为当时年少无知，爱上了个有妇之夫，结局可想而知，悲惨收场。本来我是准备拒绝这次相亲的，但想到自己的眼光实在太差劲，还不如让媒人介绍靠谱点。我对房子彩礼什么的都没要求，就希望遇到个能让我收心的男人。」
葛悦说完这些话，她很小幅度的吸气又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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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些话，她是不必说的，但好像是周长路的直爽激发了她，她把这一次的相亲，当成了发泄的谈判场。
她的确憋闷了太久，从李平到洛天，再到裴俊生，一如她自己说的，她想遇到一个能让她收心的男人。
周长路并没有对葛悦的流产史和恋爱史感到好奇，全程，他只是皱了皱眉头，认真听葛悦诉说。
而我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周长路有一个和葛悦很契合的点，不同于洛天、李平、裴俊生。
那就是，周长路只是默默地听，不做任何评判，不给任何意见。
恰好，葛悦说出口的很多话，仅仅只是为了说出来，她不想要裴俊生式的说教，不想要李平式的油嘴滑舌的安慰，更不想要洛天的事不关己。
周长路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但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忽然开始明白一个道理，像葛悦这样的人，你越是给她管教和看守，她越是叛逆，你只能让她自己去吃亏受伤，等她知道痛了，她便会乖乖的回家。
我彻底放平了心态，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而意外的，这两个人倒就这样聊了起来。
葛悦聊自己的悲惨过往，周长路聊自己是如何被前妻戴了绿帽子，聊着聊着，二人会心一笑，他们不挖苦对方，也不给对方出意见，他说她听，她说他听。
我的情绪竟也在他们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葛悦和周长路聊的细水长流，我望向餐厅的窗外，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弯弯绕绕。
有关刘姨，有关刘轩，这都是我不得不面对的。
他们就这样大概聊了一个多小时，满满一桌子的饭菜，他们二人谁都没动一口，反倒是柠檬水添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话题的结束，是因为周长路的一通电话，他要赶回工地办公。
周长路离开的时候，从钱包里掏了一千块现金放到餐桌上，他说他还不太习惯电子支付，让我们慢慢享用。
周长路拿着安全帽离开的背影，像极了迈正步的军人，葛悦拄着下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两眼望出了神。
我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终于可以开口，「你不会是又动心了吧？」
葛悦坚定地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只是觉得，我碰到了一个非常聊得来的朋友。」
葛悦认真的看向我，「他真的很成熟，是不是？」
我点点头，追问道，「你对他，没有其他的想法？」
葛悦再次摇头，「我都说了，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问道，「怎么就死心了？什么时候死的？裴俊生恋爱以后？」
葛悦瞪了我一眼，她没有回答，我就当她默认了。
第245章 你做什么都可以
晚些时候，江易谦来餐厅接我和葛悦。
龚阿彪听闻葛悦刚和相亲对象见了面，立马来了兴致，车子急速行驶，龚阿彪嗓门极大，「葛悦小姐的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的，可羡慕死我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女相好，身边的媒人一听我坐过牢，蹦高要跑。」
葛悦沖他泼冷水，「你长得像关羽李逵似的，哪个女人敢跟你？你亲人家一口，都能把人家姑娘的脸亲肿，谁敢和你在一起！你就适合找女相扑，这样吵起架来，势均力敌。」
龚阿彪绿着脸，「诶葛小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你咋就知道我会和老婆吵架？别看我一身蛮力，我对女人可温柔了，狮子变野猫，喵呜~」
龚阿彪扬着他的粗脖子学猫叫的时候，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副驾驶上的江易谦同样一脸不适，扭曲着嘴脸狠着心，「这个月你的绩效没了！」
龚阿彪虎躯一震，满脸诧异，「为啥啊江先生！我没旷工啊！」
江易谦把头转向窗外，「你噁心到我们了！」
当即，龚阿彪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那模样倒真和壮汉形象八竿子打不着，被扣工资的时候，他可真比猫咪还难过。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葛悦则一脸心事的发着呆，她琢磨了一会儿，抬头冲着副驾驶上的江易谦问道，「周长路你还了解多少啊？他以前的老婆是做什么的啊？你能问到不？」
江易谦没有直接回答葛悦的问题，而是回头看向我，我沖他眨巴眨巴眼，希望他回答葛悦的问题。
谁料，他倒是直接，「如果你对周长路这个人感兴趣，我可以组个饭局，让你们见一面。」
葛悦立马跳脚，「谁说我对他有兴趣的！」
江易谦顺坡便下，「随意你。」
葛悦连忙改口，「见见见！都是朋友，一起聊聊天呗。」
江易谦不安好心的回头瞄了我一眼，论起坏心眼，他可比谁都坏。
只是这还不是最绝的，他看了眼仍旧在委屈驾车的龚阿彪，以施捨的口吻开了口，「绩效不扣了。」
龚阿彪立马喜笑颜开，「真的啊江先生！我就知道您菩萨心肠！」
江易谦随手打开平板电脑上的财报，一边看报表，一边道，「我觉得谭冰很适合你，我可以帮你们俩牵个线。」
倏然，龚阿彪一脚剎车踩了下去。
车子里的人险些撞了头，我们几个人傻眼看向龚阿彪，谁料，在江易谦说完要把谭冰介绍给他以后，他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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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两只手连方向盘都握不紧了，一副快要尿裤子的胆小模样，恳求的看着江易谦，「江总，我还想多活两年，咱能不乱点鸳鸯谱不？你把谭冰这种女杀手，介绍给更需要的人行不？我阿彪福浅，还不想英年早逝。」
我和葛悦哈哈大笑，江易谦原本因为急剎车而怒气沖沖的脸，这会儿也憋不住笑。
他没有回应龚阿彪，反倒回头关心起了我，「没事吧？」
我笑着摇头，他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话说给龚阿彪听，「看你表现。」
我们一行人抵达关押蒋二姨的地方，林小五早就守在了此处。
按规矩，只能我一个人进去。
我带好证物，在同蒋二姨见面时，她变化了许多，鬓角的头髮几乎全部花白，眼皮耷垂，没了精气神。
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日復一日相同的生活相同的忏悔，摧残着她的心智。
我将金条和钥匙摆在我面前的台子上，我和她之间有隔板，但她依然可以看到这两样东西。
显然，在我还未开口讲话之际，她不安颤动的眸光，已经开始表明她的心虚。
我开了口，「还打算继续隐瞒吗？林小五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他只想你活着，他想你减刑，想让你安享晚年，为你养老送终，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蒋二姨的目光死死盯在钥匙和金条上，她仍旧不开口，颤抖的双唇，干裂了口子。
我继续道，「这把钥匙，打开了刘轩家的家门，这应该是刘姨许诺给你的吧？可你并不知道，刘轩的那个房子，早就售出了。刘轩为了和孙宝妹顺利离婚，瞒着刘姨，卖掉了房子。那个房子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已经不属于刘姨和刘轩了。」
蒋二姨忽然紧张了起来，显然，她对我的这番话，充满了诧异。
我当真感谢孙宝妹对刘轩的步步紧逼，若不是刘轩为了和孙宝妹离婚，这房子应该并不会被卖掉。
刘轩卖房一事，是瞒着刘姨的，刘姨到现在还以为，那房子是他们自己的。
想到这里，我试图理顺，如果刘姨的阴谋坐实，那刘轩应该并不知晓刘姨的所作所为。
我再次冲着蒋二姨提醒道，「金条的来源也查到了，是刘姨。」
这下，蒋二姨终于绷不住了，她的目光游离不定，那满满的不安，透着她的恐惧。
她仍旧试图一个人揽罪，「都是我自己的错……我……」
可说完以后，她又摇头后悔，「不……不是这样的，那个房子……」
她抬头看着我，认真道，「你没有骗我？房子已经被卖掉了？」
我点点头。
终于，蒋二姨的情绪崩塌溃败，她先是哭，又是笑，她波折反覆的情绪，好像在庆幸什么，又在懊悔什么。
我知道她这会儿是彻底演不下去了，房子落了空，她并没有为林小五争取到任何东西。
我静默的等待她哭完闹完，她的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受了刘姨的蛊惑，鬼迷心窍的推下蒋琴入水致死，就为了从刘姨那里拿到钱财。
这些事实压抑在她心里太久，今日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在她即将把事情说出口的那一刻，我沖她开了口，「你和警方交代吧，不用同我交代，你把一切真相都说明以后，再和林小五解释清楚。不过，我希望你别说得太快，留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和刘姨当面谈谈。」
蒋二姨双眼涨红的看着我，我起身准备离开，她带着些许恳求，「帮帮我的小五可以吗……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是真的把你当成姐姐去看待……」
我没有回应她的话，直至她被警官带走。
等我走出那个憋闷的房间以后，我们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林小五急切不安，「我妈说什么了？她说出真相了吗？」
我转头沖向林小五，「你在这里等等吧，应该快了。」
我走到江易谦的面前，恳求道，「送我回家吧，在警方抓捕刘姨之前，我想和刘姨好好谈一谈。」
江易谦转身拉开车门，他扶着我上了车，低声在耳畔，「我已经派人守在你家附近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246章 归家路
车子回程的一路，我已经听不进身边人的任何一句安慰或提醒。
葛悦嘟嘟囔囔个不停，说要陪我一起进家门见刘姨，更是幻想出了各种阴谋论，担心刘姨会对我进行人身伤害。
龚阿彪依旧俏皮的接着葛悦的话，唯有江易谦几次默默回头观察我的情绪，他不说一句话，允许我自己去消化。
半开的车窗，风声唿啸，我回顾这些年刘姨对我的好，那些明显的，不明显的，让人察觉不出一丝不适。
刘姨在赵家做了很多很多年，她把养父照顾的很好，更能抚顺许子静的傲娇脾气，也能把我和赵叙白餵得饱餵得健康。
她一直以默默无闻的家嫂身份存在，自养父过世后，她在我生活里的比重渐渐增加，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从过往的那个「家嫂」，变成了照顾我饮食起居甚至安抚我情绪起伏的「家人」。
她是好人，我甚至至今都这样认为着。
车子开进园区时，车内的交谈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车子停在家门口，江易谦回身沖我提醒道，「放心吧，路边的那两辆车，都是我安排的人。一会儿手机保持通话状态，我们随时监控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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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一个人下了车。
车内，葛悦不安道，「真的不用我陪吗？」
我摇头，「没事。」
朝着家门口走去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小小的院落，小小的别墅，一层大厅和厨房灯火通明。
我甚至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气。
院子里的花草修剪过，我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如此珍视过这些细枝末节的痕迹。
家门开启的一刻，刘姨依旧是那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她面对我时，永远是无忧且开怀的。
我强压着心里的疑惑与不安，挤着一丝笑意。
刘姨习惯性从鞋柜里拿出我的鞋子，鞋底被她擦过了，日復一日的干净整洁。
她顺手接过我的外套和包包，一边忙碌一边激动，「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收到你说回家吃饭的消息，我赶紧叫了外卖，买了好多蔬菜。你看，我一个老太婆，被你们这些年轻人逼的，都会用外卖软体了！」
刘姨呵呵笑着，她并未意识到任何危险的存在，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说道，「我炖了你爱喝的冬瓜排骨汤，我还自己研究了调料，一会儿再给你拌个黄瓜。我给刘轩打电话了，他在回来的路上，他说他要给你一个好消息，你受伤在江家修养的这段时间，你知道他帮你赚了多少钱吗？现在牙科诊所生意特别好，都要提前好久预约的！」
我缓慢走到厨房门口，刘姨在两个灶台间来回忙碌，嘴里唠叨个不停，「海棠啊，我这些天给你熬的中药，你都按时喝了吧？你别担心，那药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是为了恢復你的生育功能，是养身健体的。你也不用过度担心自己以后不能生，只要有刘姨在，刘姨什么都能搞定，放心吧！」
刘姨一手抓起煮锅上的锅盖，另一只手小心舀着锅里的热汤，她吹着勺子里的热气，小抿一口说道，「有点淡了，我再加点盐，再煮会儿。」
刘姨回身看向我，眉飞色舞，「你愣在厨房门口干嘛呀，赶紧去洗手，吃完以后，我伺候你洗澡。你放心吧，刘姨照顾人照顾习惯了，没什么是我做不来的。」
当她说完这一长串的话，憋闷在我心口的酸楚，一阵阵向着嗓口和鼻头进攻。
我强撑着说好，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幽黄灯光下的洗手间内，我的日用品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毛巾是洗过烘干的，里层还带着一股热气。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没变，这房子也没变，这里的一切都照旧如从前。只是很快，这里会消失一个人，而从此往后，那个人存在的痕迹，也会跟着消失。
我看着镜子里渐渐红了眼眶的自己，泪水是忍不住的，不仅泪水忍不住，心里的难过更是忍不住。
耳边，是刘姨的唿喊，「海棠，来喝汤啊！」
我朝着那边应声，「马上了刘姨！」
第247章 我想你们好
当我走回厨房，在餐桌旁坐下，热汤已经盛进了小碗里。
刘姨坐到我面前，双手交叉在餐桌前，她期待的看着我，「尝尝看，红烧肉已经炖上了，也快了。」
刘姨仔细打量我的脸，嘟囔道，「嗯，海棠瘦了点，看样子江家的伙食不适合你，还得刘姨才行。」
刘姨把刚准备的小菜推到我面前，叮嘱道，「吃点。」
在我喝下第一口汤的时候，藏在心里的那些话，已经彻底埋不住了。
我放下汤勺，抬头看向她的脸，故作轻松的开了口，「刘姨在家里做了多少年了，十年有了吗？」
刘姨掰着手指，仔细算了起来，「差不多了吧，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父亲给了我很高的工资，我想着我可不能做的差劲，要不，对不起那么高的工资。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走的太早了。」
我低下头，试图不让她留意我泛红的双眼，我一边喝汤一边道，「好像从父亲离世以后，从赵叙白和许子静离开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近了。」
刘姨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感慨道，「是啊，慢慢的，这个家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不过还好，我也还在。」
刘姨笑着道，「我挺庆幸的，刘姨是看着你慢慢变好的，离开了陈景天那个恶人，又摆脱了蒋琴这个麻烦。」
刘姨长舒一口气，「真好，日子越来越好。」
忽然，刘姨伸出手，轻轻抓握我的手背，「海棠啊……有时候刘姨总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或者……你是我的儿媳妇该多好啊！」
刘姨笑着，「不过我清楚，刘轩现在还配不上你，我会让他努力的。」
话落的一刻，我抬起头，只是，眼里的泪水再也遮掩不住，泪水闪烁的双眼，还是被刘姨看在了眼里。
我还未开口，刘姨紧张道，「孩子你怎么哭了啊？你……你想到啥伤心事了？你和刘姨说，刘姨帮你做主！」
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我很想开口质问，为何要怂恿蒋二姨害死蒋琴，为何要做出这种不可逆转的事情。
可想来想去，我始终开不了口，我害怕得到让我无法狠下心的回答，我害怕，她说出口的答案，全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安稳生活，为了让我幸福。
可我也必须承认，她有私心，她的私心让她的欲望膨胀，让她走上了无法回头的犯罪道路。
在我和刘姨同时缄默的一刻，我鼓起勇气，开了口，「刘姨……金条和钥匙，是你给的蒋二姨，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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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的瞬间，我亲眼看到，刘姨的双眼不再有神，她晦暗无光，脸上的笑意僵硬，直至消失。
她不说话，我继续沙哑道，「我去见了蒋二姨，她承认了。」
眼前，刘姨开始坐立难安，她的双手无处安放，表情时而放松时而纠错。
她想试图解释，却又什么都说出不口。
我开口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刘姨双眼空洞的看着我，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意图伤害我的东西，只是，我也没有看到她的后悔和心慌。
我们俩谁都不说话，刚刚还话痨的刘姨，此刻一声不吭。
突然，家门在此刻开启，刘轩拎着一兜子菜进了屋，声音清脆，「妈，海棠回来了吧！我看院门外停了很多车，好像还有江先生的车子，海棠是把江先生也带……」
刘轩拎着大包小包站到厨房门口，当他看到我和刘姨流泪不语的画面，他不解且困惑。
我冲着刘姨再次开口，「自首吧刘姨，否则就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想知道缘由了，我只希望刘姨能去自首，能赶在警察前来抓人之前，以自首的形式，减轻一些罪罚。
刘姨在看到刘轩出现时，她的心慌渐渐开始浮现，她的双手不安的来回揉搓，她看看我，又看看刘轩。
好久好久之后，她满眼含泪的看着我，开了口，「孩子……如果蒋琴不死……你是不会幸福的……我……」
刘姨哽咽，「我想你好，想你和刘轩好……」
刘姨仰头看着这个偌大的家，「如果我们能一直安稳的生活在这个房子里，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
第248章 你看谁来了
这个家，这个偌大的房子，这些相处融洽的人，在惊涛骇浪退去后，我曾以为，刘姨和刘轩会是支撑在我身后的护城墙。我不知刘姨是从何时开始，生出了私心和欲望，但生活点滴中的那些温暖与美好，我相信是真实不掺假的。
餐厅里，我看着娓娓道来的刘姨，再次规劝，「去自首吧，我陪你，我送你去警察局，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我是发自真心，想让刘姨好，也是发自真心，希望她迷途知返。
刘姨的眼泪盈满眼眶，泪水滴落，她的语气里是惧怕和惋惜，「不应该这样的……我们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才是，坏人都死了，所有能干扰到我们的恶人都离开了，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刘姨转头看向刘轩，她缓缓伸出手，「儿子……妈害怕……妈真的好害怕……」
刘姨彻底忍不住的下一秒，她哭泣不止，她拥抱在刘轩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
刘轩并不了解当下发生了什么，他只得不停的安慰刘姨，拥紧刘姨。
所有证据都摆在了刘姨的面前，刘姨没有反驳，她默认了她的罪行。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她怂恿了蒋二姨，利用金条和房子诱惑蒋二姨，让蒋二姨对蒋琴下了死手。
而我也必须承认，刘姨刚刚所言的那句话，只要蒋琴一直在，我是永远都不会幸福的。
刘姨的谋划里，一半为了我，一半为了她自己。
她希望我和刘轩能走到一起，她拼了命的对我好，以至于忘记了我和她之间的界限。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错觉，让她渐渐觉得，这个没了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别墅，已经成为了她的家。
她心疼我，同时也贪念着我，她照顾我整整十年，她习惯了，习惯了我，习惯了这个家。
她想顺理成章的留住这一切，拥有这一切，所以她布了局，清除所有会威胁到我们的人。她极力的撮合我和刘轩，她要让生活朝着她希冀的那样发展。
只是，她太心急了，急得犯了法，杀了人。
我试着幻想过，如果刘姨慢一点再慢一点，我是否会习惯她的关怀和照顾，我是否会被她的温柔洗了脑？我是否，会在她和刘轩为我建筑的城堡里，依赖成瘾，再也不敢走出围城？
人心是懒惰的，一旦适应了某个状态，就不愿再去更改，他们会选择留在温暖的舒适区里，度过永生。
我起了身，走到家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刻，江易谦、葛悦、龚阿彪整齐的守在家门外。
我抹掉眼角的泪，冲着江易谦开了口，「能带刘姨去自首吗？能帮她……减轻责罚吗？」
黑夜中，挺直在我面前的江易谦轻轻点了头，「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我回身看向餐厅的方向，清着嗓，开口道，「刘姨……我陪你去好吗？」
餐厅里静默无声，就连刚刚的哭泣声，都已不再有。
我朝着餐厅走去，里面却忽然传出刘轩的唿喊声。
「妈？妈你醒醒，你别吓我，妈！妈你刚刚吃了什么？妈！」
我冲到餐厅内，眼前，刘姨安然的躺在刘轩的怀中，她的身子软弱无力，双眼微闭，那状态如同临死前的告别。
我冲到刘轩身旁，刘轩开始对刘姨进行抢救。
江易谦和葛悦同时冲进了屋，刘姨平躺在地，刘轩手忙脚乱，葛悦在一旁不安大喊，「打120吗？报警吗？怎么办？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江易谦急忙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葛悦配合刘轩的吩咐，去水池接水。
刘轩怀疑刘姨服了毒药，选择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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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无法为刘姨做任何事，我靠在她身旁，用力唿喊她的名字，可她整个人几乎毫无反应，她的唿吸渐渐微弱，鼻腔和嘴角缓缓渗出血。
她服毒了，她老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在她怂恿蒋二姨害死蒋琴的那日起，她就做好了一了百了的准备。
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吗？赌赢了，得天下；赌输了，不过是失去了一条命。
我木然跪在原地，眼泪早已不知流了多少，刘姨用她仅存的一点意识，轻轻拉过我的手。这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刘轩跪在刘姨的另一侧，我眼看着，刘姨的另一只手拉过刘轩的手腕。
刘姨闭着眼，流着血的嘴角喃喃，「轩啊……对海棠好……」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她的两只手，从我和刘轩的手掌中滑落，而那微弱的唿吸，也跟着消失不见。
她的胸口不再有起伏，微微颤动的睫毛，凝固在了此刻。
她带着罪过而亡，她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选择了一了百了。
刘轩跪在地上磕头痛哭，我僵硬在原地，这一刻，我不知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情？为钱？意义何在？
身边的好人和坏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们以各种形式，各种罪名，各种各样的痛苦。
等救护车和警方人员前来这里，林小五也回了家，家中里里外外忙成一团，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他们拍照，调查，封锁现场。
我试着回想，当初的那次「安眠药」事件。
我想起蒋二姨在警方前来时的种种迹象和表现。那次的安眠药，应该是刘姨让蒋二姨去做的，否则，刘姨不会在那么恰巧的时间甦醒。
假设，我和江易谦吃下了带有安眠药的粥食，那面临的后果是什么？刘姨会对昏迷中的我们做什么？
我不敢想，更不敢猜，人性的恶，是没有边际的。
我只是庆幸，好在当初事情的发展有了转机，如今刘姨已经离世，就把那些念想，留在最美好的回忆里吧。
刘轩在被警方带走前，他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他的忏悔一句接着一句，我相信他是不知情的，否则，那房子不会明目张胆的被售卖。那房子，是刘姨答应给蒋二姨的赃物。
等家中的人全都走干净，眼前的这个家，已经暂时无法住人，我只得跟随江易谦回到江家大宅。
案子已经侦破，剩下的只是尾声的处理。
我站在已经被封锁的院落大门外，院门口只剩下我和江易谦、葛悦。
龚阿彪回了车上，随时待命准备出发。
我看着漆黑一片的院落，感慨道，「这个家，已经不是家了。这个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回想着，曾发生在这个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养父、许子静、赵叙白、陈景天、刘姨，甚至是刘轩、蒋二姨、蒋琴，以及林小五。
那一张张面孔，如今还在记忆里清晰可见。
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回过身，调侃又无奈的看着江易谦，「我的命好像真的不太好，克走了一个又一个家人，他们都……」我忍不住哽咽，「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我，虽然他们有的好，有的坏，他们……全都不要我了……」
或许是回忆太浓厚，我竟就这么不争气的哭出了声，原来人生走到最后，是孤独的。
葛悦走上前，拥抱我，她一遍遍的在我耳边安慰，「你还有我啊小傻瓜，我永远陪着你……小傻瓜别怕，姐姐命硬，你克不走我的。」
泪眼模煳的间隙，我感知有人在轻拭我脸上的眼泪，我眨眨眼，视线渐渐清晰。江易谦的手里握着纸巾，他很小心的点着我的眼角，温柔着，「你还有我，还有我的家人。」
夜风袭过潮湿温热的脸颊，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漫长。
难过的情绪被安抚，葛悦和江易谦搀扶我朝着车边走去，只是还未上车，身后便停下了一辆白色轿车。
轿车刚好停在我的身后，走下车的人，竟是消失许久的白晓晓。
白晓晓下车，仍旧是从前那副倔强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她看了眼被警方封锁的家中院落，而后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嘲讽的看向我，「赵海棠，好久不见，一见面，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满脸不屑，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白色车子，沖我威胁道，「你猜，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第249章 好处
白晓晓的出现，自然没好事。
自她上次被江易谦的奶奶吃了闭门羹以后，消停老实了不少，没出来蹦跶，也少有听闻她的「光辉事迹」。
好像这个人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但大概率，是在暗中憋大招。
她说她带了人来，就在车子里，看她洋洋得意的模样，我脑海里第一浮现出的，便是生父钱斌。
可即刻，我又觉得这不太可能，钱斌为了不给我添麻烦，东躲西藏，没可能会被白晓晓找到。
正当我疑惑不解之际，白晓晓故意卖着关子，两步走到我面前，她看着我的小腹，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被封锁的家中院落。
她讪笑开口，「你说你未免也太倒霉了吧，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死的那叫一个悽惨啊。」
白晓晓指着路口，「来的时候，我看有警车在，一直没好进来，听了一圈疯言疯语下来，原来是你家死人了。」她眼眉微挑，「竟然还是家嫂刘姨死了。」她故意着重音调，「服毒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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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低头摆弄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我还听说，你最近在阻拦那个什么蒋二姨认罪，可谓是花招百出。」
白晓晓凑到我面前，「赵海棠，被身边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当大善人吗？」她指着我的小腹，「大善人被捅了刀子，滋味如何啊？」
她满是嘲讽的语调，激不起我丝毫情绪，风风雨雨走了这么久，也如白晓晓所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心早都寒透了，也早都漠然了。
只是我依旧做不到彻底的狠心，就算是在玻璃渣里捡糖吃，我也不会变成白晓晓这幅德行。
她一直不停的把我拉到和她同一水平线上，以此证明，我的善是伪善，而她的恶并不过分。
我看着她这张如同小丑一样的脸，很好奇的沖她开了口，「那你呢？你开心吗？」我指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这一刀，是daniel为了你刺向我的，我因此不能生育了，你开心吗？」
白晓晓冷笑着，那笑容僵硬不自然，好似，无法生育这种悲惨的事被我以调侃的口吻说出口，就显得不悲惨了。
白晓晓理所当然，「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惩罚，惩罚你自以为是，惩罚你心高气傲！」
一旁，葛悦终于看不下去，她上前狠推了一掌白晓晓，辱骂道，「野狗没饭吃了，出来讨食了是吗，你好意思说别人啊？当初不要脸的带着梁敏去江家要饭，这么快就忘了？」
葛悦抬手狠戳白晓晓的额头，「你和你那个妈一样，祖传的小三不要脸！」
葛悦骂人向来都是一针见血，圈子里没人骂得过她。
身旁，江易谦对女人间的斗嘴并不在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晓晓的车子里，他对里面的那个人，极为警惕。
白晓晓一张嘴敌不过我和葛悦两张嘴，她指着我和葛悦的脸，气愤了好一会儿，转身朝着车子走去，「我让你们嚣张！嚣张是吧，我看你们还嚣不嚣张的下去！」
白晓晓打开车后车座的车门，哐当一声，后车座里掉出个男人，看到那人的即刻，我心里如针刺般疼痛。
是钱斌，是昏迷不醒的钱斌，掉落车外时，他整个人没有丝毫反应。
我冲上前，顾不得伤口的痛感。
葛悦吓了一跳，朝着白晓晓就跑了过去，葛悦的两只手狠狠掐着白晓晓的脖子，决一死战，「白晓晓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你竟然敢威胁海棠，你还真敢啊！我掐死你！」
女人发起疯来，可不顾那些生死事，葛悦两只手把白晓晓狠狠压在车身上，搞得白晓晓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钱斌是昏迷状态，嘴角有类似白沫的东西，嘴唇紫青，怎么喊都喊不醒。
江易谦即刻给龚阿彪发了信息，让龚阿彪过来抬人。
我必须承认，白晓晓在这个时间段把钱斌送到我面前，很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钱斌的身份太特殊了，若是再早个几分钟，和警方的人碰个正面，事情是说不清的。
白晓晓被葛悦掐的脸色涨红说不出话，白晓晓一边捶打葛悦的身体，一边支支吾吾，「你有胆你就弄死我！你和赵海棠……你们两个贱人！你们……你们害死了洛天！洛天被判了死刑，你有胆就把我也弄死！我和洛天一起走，也不枉此生！」
葛悦听到洛天被判了死刑，她突然松了手，本已经在她生活里消失很久的名字，再提起，却迈向了死亡。
白晓晓顺着车身滑落，靠着轮胎蹲坐，她使劲的咳嗽，两只眼涨红凸起。
葛悦双目无神的转头看向我，木然道：「海棠，洛天死刑，你早就知道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来不及回答。
我和江易谦以及龚阿彪联手把钱斌弄上了车，钱斌是必须即刻送往医院的，可是，考虑钱斌的身份，去了医院可能就是麻烦。
时间不等人，江易谦交代了龚阿彪几句，龚阿彪载着昏迷中的钱斌，即刻驾车离开了园区。
幽暗的园区行车道上，剩下我和江易谦、葛悦，还有白晓晓。
白晓晓苟延残喘的从地上爬起身，不要命的冲着我们几个人笑，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江易谦。
突然，她关合了后车座的车门，反常的关了车锁。
她站在车子旁，势在必得的冲着我们说道，「我就猜到你们会这样做。」
白晓晓大笑不止，她的笑容阴森可怖，她回过身，弯腰看了看车子内部，接着沖我们说道，「你们刚刚把钱斌救走的画面，可都被我录下来了，我在车子里放了摄像头，你们和钱斌相识的关系，都被录下来了。」
白晓晓的矛头对准我，「赵海棠，还记得陈景天是怎么死的吧？知道兇手是谁吧！知道是谁……把陈景天大卸八块的吧？」
白晓晓笑的猖狂，她像个疯子，无所顾忌的疯子。
我试图沖她提醒，「你以为用钱斌来威胁我，就能击倒我吗？钱斌他自己会说明，当初是谁欺骗他蛊惑他，他非常清楚！你当初是怎么怂恿人犯罪的，你忘了吗？」
我想让白晓晓明白，如若钱斌出了事，她白晓晓是绝对逃不掉的，当初蛊惑钱斌伤害陈景天的人，就是她白晓晓。
可我万万没想到，白晓晓并不是来威胁我的，她是来和我同归于尽的。
她就连死，都要拉上我做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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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晃着身体，神经涣散，站到我面前，冷言道，「我不想击败你了赵海棠，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们……」
她指着我们三人的脸，「你们把我当成小丑一样去戏弄，很有趣，是吗！」
她嘶吼开口，声嘶力竭，「我白晓晓就算倒下，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她忽然双手拉扯我的衣领，眼珠子血红，「赵海棠，我知道供出钱斌对我没好处，但我也知道，供出钱斌，对你更没好处！你不是盼着我死吗？那我们就一起死！」
白晓晓在对我使用蛮力的同时，江易谦被迫无奈上了手，他不得不打破不伤害女人的原则，一把将白晓晓拖开，推到了地上。
坚硬的柏油路，磕碰到必留伤口，白晓晓跌坐在地，发着疯，「江易谦！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和董老不会分开！你和赵海棠这对贱人，你们毁了我的人生！」
江易谦冷静提醒，「董老是最早知道你身份的人，你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一颗对付梁敏和江家人的棋子。」
白晓晓绝望冷笑，她拿出手机，准备报警，「那就一起死吧，一起坐牢，我要告诉警官，我和赵海棠还有钱斌，联手杀死了陈景天！」
在白晓晓准备按下电话的即刻，江易谦一脚踹掉了白晓晓的手机。
白晓晓天不怕地不怕的抬头看着江易谦，要挟道，「怎么？怕了？害怕你的女人会因此受伤害？」
她笑着，「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啊？」
第250章 你相信我吗
所以直至这一秒，在白晓晓面目可憎的说出「好处」二字时，我才明白，她哪里是来同归于尽，她到底是来讹钱谈条件的。
若她真的打算和我同归于尽，那倒也算临死前的傲骨，可她根本不敢死，她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
江易谦自然是不希望我牵扯其中的，在白晓晓录下我们带走钱斌的视频后，他深知，我们已经有把柄落在了白晓晓的手中。
在江易谦的认知里，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好处理的问题，他要先稳住白晓晓，探探她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江易谦冲着她开了口，「你想和我谈条件，筹码是什么？只是钱斌吗？」
他冷然提醒，「你清不清楚，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条件，反告你敲诈勒索，你非但摆脱不掉你怂恿钱斌犯罪的事实，反而多了更多罪名。」
白晓晓瘫坐在地，虎视眈眈的看着江易谦，她强撑道，「我也没打算要你的钱！江易谦，我惹不起你，我知道你做事心狠手辣，不过你既然要保护你的女人，你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是不是？」
白晓晓理所当然道，「我只要江山公司的一半股份，你是江山的儿子，你去说服江山，让他把股份给到我和梁敏，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白晓晓依旧是狮子大张口，虽然她要的东西，同我和江易谦无关，可奶奶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白晓晓和梁敏，她沉寂了这么多天，最后想出的唯一办法，竟是挟持钱斌，跑来威胁我和江易谦。
我并不清楚她是如何找到钱斌的，就如她当初怂恿钱斌残害陈景天那般，她用骗的，用强迫的，甚至是耍阴招，只为达到目的。
我忽然觉得，白晓晓可能真的走到绝路了，过往那个目无一切的她，在经歷了高高在上后的重重摔落后，她如无头苍蝇，四处寻找可以救命的光亮。
我深知，我是藏不住钱斌的，不论白晓晓今天有没有来威胁我们，我都无法把钱斌藏一辈子。这件事，钱斌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四处逃窜，离开我为他准备的「安全住所」。
他很清楚，自己是亡命之徒，如今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弥补当年遗弃我的悔恨。
我们每个人犯下的罪过，终究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不是吗。
我不知江易谦是真的打算答应白晓晓的「威胁条件」，还是仅仅只是权宜之计，他冷静沉着的冲着白晓晓开了口，「我可以答应你，把父亲公司的一半股份给梁敏，但仅仅只是给梁敏，算是感谢她这二十一年对江家的照顾和付出。」
白晓晓忽然从地上爬起身，她答应的极快，「好！你说的！给梁敏也可以，给梁敏就是给了我，多久能办到？三天？」
白晓晓琢磨了一会儿又改口，「最多六天，否则你就是在诓骗我！」
白晓晓擦着脸上的灰尘，她如同落魄小丑，不顾尊严不顾一切，只为要钱。
江易谦应了声，「六天。」
白晓晓忽然喜笑颜开，她后退着朝着车子走去，提醒着江易谦，「你们千万不要耍花招，否则我就把视频送到警察局，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的勾当！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一个比一个龌龊！」
白晓晓退到车边的一刻，她快速按下车锁打开车门，而这时，在车旁守了许久的葛悦忽然冲到白晓晓的面前。
葛悦上手抓住白晓晓的长髮，狠着力量就把白晓晓甩到了地上，葛悦松开白晓晓，即刻钻进车子，寻找白晓晓所说的摄像头。
葛悦打算摧毁摄像设备，可还没找到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白晓晓就嘲讽着开了口，「葛悦你怎么永远都是这么蠢？视频会实时上传云端，视频内容早都备份在网络上了，你觉得我会等着你，让你摧毁证据吗？」
葛悦受到了侮辱，刚刚得知洛天被判死刑的她，已经够难过够憋闷了，眼下此刻，她再也无法忍受，再也不想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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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到白晓晓的面前，白晓晓瘫躺在地，那满是嘲讽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葛悦，葛悦一屁股压在白晓晓的身体上，一拳接一拳的殴打着白晓晓。
白晓晓怎么可能是葛悦的对手，单论葛悦随身携带棍棒防身的这个习惯，就註定了她是个暴力分子。
葛悦嘴不留情，下手也是狠上加狠。
我和江易谦深知打人不对，但这一次，我们俩出奇的一致，不打算即刻阻止。
葛悦干了一件我和江易谦都特别想做的事，那攥的严严实实的拳头，看得人赏心悦目。
等白晓晓的脸被打得变了颜色，江易谦轻碰了我的手臂，清嗓道，「阻止一下？」
我故意装傻，「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易谦再次看向被打的说不出话的白晓晓，说道，「应该阻止一下了。」
我眨眨眼点点头，「嗯好……那我阻止一下……」
我慢悠悠的走到葛悦的身后，就这么一段对话几步路的间隙，葛悦又多打了白晓晓十秒钟，打得我心满意足。
葛悦打爽了，白晓晓的脸彻底变成了红透的包子，以前电影里演的「还我漂漂拳」，估计也就这个力度了。
我看着白晓晓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脸，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刚挨打的时候她还能咒骂反抗几句，可她敌不过葛悦的耐性，葛悦可以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她求爷爷告奶奶。
葛悦停了手，但仍旧压在白晓晓的身上，葛悦扇了扇白晓晓的脸，说道，「反正江易谦已经被你威胁成功了，你被我打两下，不过分吧？江山名下的一半股份，你和梁敏得占多大的便宜？」
葛悦抓起白晓晓的长髮，狠然道，「你还玩起云端视频了是吧？你做人不好好做，歪门邪道你样样通啊！」
葛悦越说越气愤，她又连着抽了白晓晓几下，她的声音愈发狰狞，「洛天也是被你害惨的！如果当年洛天没有遇到你，他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白晓晓，洛天死刑是你害得！你害死了一个单纯无辜的人！」
白晓晓的两只眼睛被打得睁不开，嘴巴也肿成了香肠，牙齿磕破的皮肤一直在流血。
白晓晓攒存的那点力气，全都用在了嘴巴上，「怎么了葛悦，嫉妒我是吗？洛天就算死，也是为我而死，临到他死，他都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葛悦的情绪再次起伏，她到底是对洛天动过心的，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都说白月光和硃砂痣，或许洛天就是葛悦心里的白月光，又或者是那颗硃砂痣。
葛悦的情绪失了控，她随手抓起掉落在地的手机，朝着白晓晓的脑袋就要砸过去。人在施暴的时候是会上瘾的，忘记自己身为人的本性，忘记法律的约束。
我即刻上手拉扯葛悦的手腕，好在江易谦比我还快，夺走了葛悦的手机。
江易谦低沉提醒道，「你想变成第二个洛天吗？」
葛悦清醒，收回了手，她起身走到了路边，狠狠踢踹路边的粗壮树干。
白晓晓连滚带爬的起了身，她想逃离这里，她害怕二次挨揍。
就在白晓晓即将逃上车的一刻，我冲着她的背影开了口，「你就不怕，我让钱斌去自首吗？如果他去自首，你不仅什么都得不到，你还会坐牢。」
白晓晓身子骨僵硬，缓了好一会儿，她转回身，青肿着整张脸，自以为是讪笑道，「你？让钱斌自首？赵海棠，你可是大善人菩萨心肠啊，你会让自己的生父去自首？去监狱里过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白晓晓大笑不止，放着狠话：「我白晓晓去自首，你赵海棠都不可能让钱斌去自首！」
说罢，她上了车，驾驶而去。
车子离开后，周遭安静了下来。
江易谦低头看了眼手机，在我身旁交代道，「钱斌已经到医院了，是酒精中毒，人救回来了。」
我木然在原地，心里波澜不安。
在让钱斌自首，和放任白晓晓威胁江易谦之间，我想我应该做出一个抉择。
江易谦绕到我面前，他凝视我的眼，似是看出了我的忧虑。
他轻轻抓握我的双肩，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说过，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他冲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轻松有力，「你相信我吗？」
第251章 我很担心你
我自然是相信江易谦的，相信他能处理好所有难事，相信他能把事情办的周全完美。
可我又深知，在面对白晓晓这种无赖之时，道理和情面统统讲不通，即便可以短暂的用钱砸，也保不齐日后会不会继续被威胁。
白晓晓对我的敌意和恶意，是源于她骨子里的，源于这些年她的仇富和嫉妒，她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就只能顺手从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折磨。
而我恰恰就是那个倒霉的人。
想到这，还真是不得不认命，我就是个倒霉蛋。所以，我当真不想继续给江易谦和其他人带去麻烦。
前往医院的一路，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钱斌主动去自首，葛悦几次在我耳边规劝，让我把一切都交给江易谦去解决。
进了私人医院的大门，我们在顺利登记安检后，并没有直接前往医院大楼，而是绕远，去了后侧的一幢矮楼。
江易谦托人把钱斌安置在了那里，且有关钱斌的治疗记录，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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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楼里的装修相对简单一些，但防护和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听闻这里以前做过特殊研究，但具体研究什么，就不好询问了。
工作人员指引我们进入两层矮楼后，即刻离开。
我们寻到了钱斌所在的病房，矮楼里空荡荡，连续几间病房都是空置的，这里只有钱斌一个病人。
葛悦贴在我身旁，浑身紧绷着，神经兮兮，「这里感觉阴森森的呢，你说……这里不会是解剖尸体用的吧？还是曾经研究过什么致命病毒？伊波拉！」葛悦越说越邪乎，「唉呀妈呀，我想走！」
我朝她翻着白眼，「我看你像个伊波拉病毒，电影看多了吧你，这里是私人医院，不是病毒研究基地！」
葛悦抽抽着嘴角，左一句右一句的说道，「那我也要提醒你啊，别老指望着钱斌自首，你这话说出来，钱斌多伤心啊！好歹他也是你生父，毕竟人家为了你，不要命的去收拾过陈景天。现在你让他去自首，他肯定觉得自己寒了心瞎了眼。」
我定在原地回头瞪着她，「我看你老毛病又犯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白晓晓那个货色，是给钱就能对付的？再说，杀死陈景天的也不是钱斌！钱斌只是把陈景天肢解而已，陈景天最后的死，是白晓晓给气死的！你以为警方是吃白饭的？最后会查不到钱斌的头上？我为什么要小心翼翼的把钱斌藏起来，不就是害怕线索找到他的头上！」
葛悦噘噘嘴，「你看，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么生气。」
我忍无可忍，「你要是提不出好的建议，就别说话！明明不会说话，还偏要说，你那张嘴，真应该捐给有需要的人！放在你身上白瞎了！」
葛悦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笑着道，「哎呀行了别生气了，多大点事啊，好歹我拳头硬啊，帮你揍了白晓晓。」
葛悦邀着功，「你就说，老娘刚刚才打白晓晓的时候，你过瘾不！」
说到这，我倒是心情好了不少，情难自禁的笑了出来，「还真挺好，嘿嘿。」
葛悦笑道，「看吧，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我无奈摇头，「你倒也知道自己总帮倒忙。」
我们几个人进了钱斌的病房，钱斌正在病床上输液，他的状态很差，脸色虽有好转，可还是像中了毒那般，神志模煳。
我走到病床边，他是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
我沖他开口，「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的眼睛半眯着，有时还微微向上翻白眼珠，样子很狼狈。
他点点头，有气无力，「白晓晓……买通了一个……平时和我一起喝酒的流浪汉……灌酒给我……还是假酒。我就中毒了……」
他用极长极缓慢的语调说完这句话，我和葛悦以及江易谦听的特别费劲。
不过倒是真相大白了，虽然不知道白晓晓是怎么找到钱斌的，但她买通了钱斌身边的流浪汉，两人喝酒，愣是给喝中毒了。
葛悦冲着钱斌喊道，「钱叔叔你休息吧啊！没事了，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着，会有人照顾你的。」
钱斌半眯着眼，点点头，他沖我伸了伸手，嘴里呢喃，「对不起啊海棠……」
他都这样了，却还想着道歉。
我心里刚刚酝酿的那些话，因为这个「对不起」而再次动摇。
我很希望他去自首，为了我，为了江易谦，为了我们所有人不再经受白晓晓的折磨。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了让我不再受苦受难，他报復了陈景天，他就那么倒霉的，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白晓晓的棋子，如今又被白晓晓当成把柄来威胁我。
我沉重着唿吸，憋闷在胸口的话，迟迟不敢开口。
江易谦总是能精准的看出我的情绪起伏，他把我揽到身后，沖我使了眼色。他走到钱斌的身旁，告诉钱斌不用担心，接下的一段时间，只管呆在这里就好。
而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个病房是有暗道可以撤离的，如果有人找来钱斌，可以直接从暗道离开，通往更安全的地方。
葛悦在得知这个信息以后，开始四处寻找暗道，不亦乐乎。
江易谦和龚阿彪暂时离开了矮楼，去附近的商超购买生活用品。
他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只顾着闷头做，什么都不说。
我一个人走出矮楼，站在医院大楼后院的草坪上望风，眼下夜已经很深了，草坪里到处是虫鸣的声响。
这里的夜色很美，或许是偏近郊区，夜空清澈，空气新鲜。
医院大楼里好多房间都亮着灯，能在这里看病的人，都是些有权有势之人。
这时，前楼右侧出现了个人影，远远看去，像是个小护士。
小护士的手里拎着个药箱，我以为她是要去矮楼，结果她却步步朝我而来，脸上带着笑意。
我定在原地，笑脸盈盈的小护士伸手递给我一颗糖果，说道，「是海棠小姐吧？这颗糖果是院长给你的，院长说她为你缝过伤口的。」
小护士抿嘴一笑，我接过糖果，她提着药箱继续朝矮楼走去。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糖果，我想起，我从这里出院那日，院长还送过我一张贺卡，里面是她对我的祝福。
只是很遗憾，一直没能见到她的真容。
我小心的撩开上衣，腹部靠下的位置，伤口正在癒合，那个缝合的刀疤的确很完美，感觉彻底痊癒以后，伤口不会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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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剥开糖果含在嘴里，仰头看着面前的高楼，也不知，哪一个房间，是院长的办公室。
正当我望的发呆之时，远处似是有人在朝我这边扔石子，石子就那么碰巧的砸在我的脚上。
我四处望去，却看到围墙上坐着一个身穿病服的人影，我朝着那个人影看去，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江辰。
当即，我的心里是有着一丝恐惧的，担心他是伪善人格的daniel，但仔细想来，如果是daniel的人格，他不会爬的那么高，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拿石子打我的脚。
他倒是像嗜血人格的江辰，也可能是主人格的江辰。
我惊喜开口，「江辰？江辰！是你吗！」
我朝着围墙下跑去，这里的围墙好高，也不知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等我跑到墙根下，他悬在墙边的腿，正好到我脑袋的位置。
我仰头看着他的脸，他低着头，他的头上方，是无尽无边的星星夜空。
他的脸有些苍白，笑容却很随意。
他像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我还未开口，他耷垂的髮丝顺着脸颊滑落，他默默看着我，难得的，带着几分心疼，「赵海棠，你还敢跑来找我，你忘记你被daniel捅伤的那一刀了吗？你就不怕我是daniel？」
他笑的不由心，眉头微微皱着，他的表情有点坏，但又很真诚，「你疼不疼啊？」
他忽然从围墙上跳下来，他穿着一身白蓝色的条纹病服，淡淡的笑着，「我很担心你。」
第252章 他回来了
许久未见，当真是许久未见。
看到江辰安然无恙的模样，我心里的那份担忧跟着缓和了下来。
只是未想到，还能再见到嗜血人格的他，我还以为，在接受了系统治疗以后，同他见面会成为难事。
只是，如今嗜血人格还未消失，是不是也说明，多重人格的病症依旧未能治癒。
夜风阵阵，高高的围墙下，江辰挂着一脸淡淡的笑意，有点痞坏，有点刻意，他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他还和以往一样。
我沖他开口，「好久不见啊！」
他的目光顺势落到我腹部的伤口上，「还疼吗？」
我摇摇头，「没事了已经。」
他伸出手，示意我腹部的伤口，又示意我胸口的位置，他有点惭愧，又觉得无奈，「我一刀，daniel一刀，这要怎么偿还你？」
我想了想，「嗯……不打不相识？」
江辰默默看了我一会儿，「不恨我吗？」
是恨的，但是恨的不是江辰，而是daniel。
这一刀，灭了我生育的希望，何时能恢復，能否恢復，已经成了奢望。
我默声不说话，他开始绕着我原地转圈走，医院后院的整片草坪上，只有我们两个人，风是清凉的，无声的。
我看着他一圈圈的转，开口道，「医生怎么说？你的人格会留下吗？还是在经过治疗以后会消失？」
江辰半低着头，嘴角挂着笑意，倒是从认识他到如今，很少见他如此轻松欢快的时候。
他摇着头，「不知道，要不永远不消失，要么突然间就消失了。」
他停下脚，站在我身后，低声道，「不过还好，没白来人间一遭，遇到了一个让我心疼挂念的人。」
此时此刻，当他说完这些话，我选择了不回头。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深刻的记得，当初在江家后院那日，在他人格交替之际，他狰狞开口的那句「我喜欢你」。
那我喜欢他吗？
「那你喜欢我吗？」
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只是我在心里默念，而他站在我身后问出了口。
我喜欢他吗？如果一定要说出我对他的感受，起初是惧怕，而后是好奇，再接着是心疼。
嗜血人格的江辰，一次次在我平淡的人生里画下浓墨重彩又记忆深刻的痕迹，他太特别了，以至于，特别的让人感到疏离感。
这样的人，是不敢去喜欢的。
自陈景天死后，一如我常常同江易谦说的那般，我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即使江易谦在很努力的帮我修復心中的那缺口，可这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恢復如初的。
我何德何能，被他们兄弟二人欣赏，我凭什么？我深知自己的糟糕和懦弱，我是自卑的，而这样一个自卑的人，无法承接那些真挚温暖的爱。
我没有勇气，从头到尾都没有。
我站在原地，背对着江辰，深吸气，「喜欢只是一时的不是吗？时间久了以后，喜欢会变得平淡，平淡过后会变成不耐烦，接着是凭什么和不甘，再然后……就是背叛和伤害。」
他蓦然开口，「我不会。」
我笑着道，「男人都说自己不会，可这世上说谎最多的就是男人。」
江辰的声音变得冷漠，「所以你不喜欢我。」
我转过身，看着他期盼却也失望的眼，「抱歉江辰，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我想，即便我知道嗜血人格的江辰不适合接受语言的刺激，可该说明的，还是要说清楚。
他是主体分裂出来的人格，是需要治疗的病症，即便他的人格永远留在了身躯之中，面对时时切换的人格变更，他又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他没有接我的话，也没有对我进行反驳，就同他一如既往的处事态度，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他全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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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绕着偌大的后院草坪疯狂奔跑，一边跑，一边爽朗的喊叫，他冲着天空喊，冲着天空笑，等他释放好自己的情绪，绕了一大圈回到我面前，他摇摇晃晃的站定在原地，沖我说道，「所以你喜欢我哥，对吗？」
这句话的下一秒，我的心口咯噔一下，我迴避了太多次同样的问题，迴避江易谦的直言询问，迴避夜深人静时的自我思索，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江辰的追问。
他带着丁点不开心的情绪，朝我靠近，「如果我不同意呢？我不同意你喜欢他，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你会讨厌我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是或不是，都不是正确答案。
江辰冲着我坏笑，而这时，不远处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江辰？」
我和江辰同时侧头看去，是归来的江易谦。
江易谦在前，龚阿彪在后，龚阿彪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我冲着江易谦挥手，身旁的江辰却忽然正经了起来，他正了正身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接着，他故意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白面书生的模样，那状态……简直和主人格的江辰，一模一样！
我诧异之际，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假装我是主人格。」
我悬着一口气，哪里想到，他竟然把主人格的性格和面部表情吃得的如此透彻，说变就变！说来就来！想必他是在镜子前演练了很多次！
我僵硬在原地，江易谦走到我们面前，他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我，竟丝毫没看出江辰的演技。
江易谦几分责怪的沖江辰说道，「你应该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嗜血人格的江辰，眼下已经彻底伪装成了主人格的江辰，他的声音温和了不少，笑意温存，「哥，我闷得慌，就出来走了走，刚好碰上海棠小姐。」
从他嘴里听到「海棠小姐」四个字，当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本想揭穿他，但想到他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就当行行好吧！
江易谦叮嘱道，「你回去休息，想出来的时候给我消息，我让医护人员陪同。」
江辰点了点头，「知道了哥。」
江辰自觉退让，表情持续没绷，「那我回去了哥。」
他连分别都是满含笑意，那股子绅士范儿，演得十足！
江辰转身离开后，我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他即刻变回了原来嗜血人格的模样，一抹坏笑挂在嘴角，沖我比划着名「嘘」的手势，让我帮他保密。
我转过头，江易谦一脸担忧的看向我，「外面风凉，你还出来。」
我疑惑道，「江辰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江易谦同我朝着矮楼行走，目视前方，「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黑暗人格的江辰和daniel都没再出现过。」
我反问道，「真的？确定没出现过？」
江易谦笃定点头，「是的。」
我倒是觉得尴尬……之所以没出现过，是因为嗜血人格的江辰一直在伪装主人格……
想到这，我不禁好奇，难不成，最近一段时间出现的人格，都是嗜血人格？
如若最近一段时间，是主人格和嗜血人格相互交替着出现，那在主人格替换回身体之后，主人格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人格是被分裂过的，主人格没理由不对医生或是江易谦讲明这件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主人格和daniel最近都未出现，只有嗜血人格这一个人格存在，是嗜血人格的江辰，伪装成了主人格。
想到这，我脑子一阵嗡鸣，这可比做数学题刺激多了。
江易谦打开矮楼大门，夜色下的他，更显几分清俊肃穆。
我和他一同走进矮楼，他开口道，「钱斌的事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会带你见一个人，事情谈妥以后，白晓晓的事自然会解决。」
第253章 标籤
回到病房，刚刚那个在后院给我送糖果的小护士，这会儿正在给钱斌换药，顺便擦拭身体。
钱斌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和照顾，想到这，我心里格外感激。
江易谦在简单查看了钱斌的状态以后，转身沖我说道，「这里不用留太多人，医院的工作人员会陪护，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我们再待一会儿就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看向病床上的钱斌，他再次进入睡眠状态，整个人仍旧不是很清醒。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果篮，果篮里放着一张祝福贺卡，也不知那个果篮是谁送的，或许是江易谦，或许是葛悦订来的。
五分钟后，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私人医院。
我随同江易谦回了江家大宅，只是刚进门，家里就炸开了锅。
江山穿着一身男士睡衣冲到江易谦的面前，指着江易谦的鼻头便开骂，「你好大的胆子！你同意梁敏给她一半的股份了？啊呸！我的公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江易谦丝毫未受印象，他怕战火引到我的身上，让我先进屋，在我走进大厅以后，他一边换鞋，一边云淡风轻道，「不然呢，要离婚的人是你，自然，需要被分配的资产，也只能是你的资产。」
江易谦直起身，同江山对峙，「最近整整五年，您的公司都在走下坡路，您已经被时代淘汰了，连续几次的错误决定，已经让您损失了上亿的利润。父亲，时代变了，过去那个年代您赶上了国家快速发展的红利，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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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一把拉扯江易谦的手臂，「所以你就有资格自作主张，把我的股份给梁敏？你答应了也没用！我不同意！」
江易谦一边脱掉外套，一边道，「您也可以走法律程序去离婚，我记得，目前很多的产业和分公司，都是在您和梁敏结婚后成立的，严格来讲，梁敏的确可以分走您很多房子和现金。」
江易谦提醒道，「对于一个日渐衰落的集团来讲，您不仅一直走老路不创新，还死把着各种权力不下放，公司灭亡是早晚的事。」
江山气急败坏，「你觉得我老了，没用了是吗？江易谦你大逆不道！」
江易谦郑重道，「您总该为您这一生不负责任的婚姻态度做出补偿，给予梁敏一些资产，我个人觉得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养育江宇生有功，也在您身边忍受了小半辈子，给她一些补偿，很过分吗？」
江山发着怒，颤着脸上的肉，「不可能！门都没有！」
江易谦继续道，「其实我已经帮您做好了打算，公司目前的营收并不乐观，大部分都是老旧产业链。我可以协助您，把运营的还不错的核心产业转移出来，剩下的产业就继续留在老公司里，其实股份分红也并没有分出去很多钱，梁敏也要生活，不是吗？」
江山继续胡搅蛮缠，「我说了我不会给她一分钱！」
这时，二楼栏杆后，江宇生握着一杯冰酒出现，他倒是悠哉小资，何时何地，都是一副人生奈我何的姿态。
他撑在栏杆上，看了看江易谦，又看了看江山，开口道，「爸，哥说的也对，梁敏也算是抚养我有功，又在您身边伺候了多年。您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会带着白晓晓一直这么和您闹，闹得我和您连家都回不去。」
江宇生小口抿酒，「还不是因为，您不给她钱，让她没办法生活么。您若给足了钱，她不就不闹了么。」
江宇生的话是有道理，梁敏和白晓晓就是为钱而来，如今白晓晓也是走投无路，才会以梁敏做理由，胁迫我们给她股份。
其实，一次性给齐梁敏补偿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梁敏不懂商业不懂理财，若是一次性给了很多钱，钱花光以后就会再来威胁要钱。股份不一样，分红一年一次，倒是能控制得住这对母女的胃口。
而白晓晓自以为江山的股份很值钱，实际上，早已走向下坡路。赶在白晓晓认知有误差的时机，答应她和梁敏的要求，倒也划算。
江山陷入了沉思，江易谦开口道，「您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我们再谈。」
江易谦转头看了我一眼，「去你房间。」
他带头走在前头，我紧随其后，二楼栏杆后，江宇生扬高了音调，嘴里的话说给我听，「海棠今天的气色不错，倒是有点让人动心。」
我尴尬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人来讲，说情话就跟唿吸喘气一样，张口便来。
江易谦打开我的卧室房门，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想要和我商量，紧张兮兮的进了屋以后，我小声小气的把房门带合，冲着他嘀咕道，「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商量吗？」
谁料，他转过身，刚刚还一本正经极为严肃的讲道理嘴脸，这会儿忽然变得心事重重。
他好像很累很累，各种事各种麻烦，压得他不得不疲惫。
他轻轻地嘆了口气，朝着我迈进一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忽然伸出手，自然的将我抱我入怀中。
我傻眼在原地，他却把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倾覆在我的身上。
他的声音再也不及刚刚那么有力，他带着几分恳求，「抱歉，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到放松一些。」
我试图推开他的身体，却被他更用力的环紧，他的身体并不温暖，凉凉的，胸口也凉凉的。
如果这样能让他感到温暖有力，那就这样抱下去也好。
我现在忽然觉得，一直以来，我们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超人，那些大大小小的麻烦，都在依赖着他去解决。他的确太累了，可我们却不觉得他会累。
我试着轻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你要是想发泄出来，就冲着我发发牢骚，我知道我最近麻烦你很多事，还有你弟弟江辰，你的父亲，你的家庭，很多事都压得你喘不过气。你虽然能力很强，但你也是一个人，抱歉江易谦，我也没有顾虑你的感受。」
他喘息在我耳边的唿吸，渐渐平和了下来，短暂的留白过后，他开了口，「他们都说我不像一个正常的人，说我没有感情，冷血，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如同机器，喜怒哀乐都有模板。」
我摇着头，「不是的，你正直能力强，心思细腻，你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江易谦的额头轻轻点在我的肩膀上，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坚不可摧，他也会脆弱。
「你也会这样觉得吗？觉得我无趣、冷漠，眼里只有工作和对错。」
他缓缓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他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等待我的答案，他的眉头微微褶皱，像个求知慾极强的孩子。
我说不上此刻是何种心情，我只是觉得，他在向我寻求援助。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当别人眼中的「老闆」、「哥哥」、「长子」，他的每一天都在为了家人、公司、社会地位而活，他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忽略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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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似乎明白，他对我示好，以及靠近我的原因，或许是我身上的情绪、各种事故，以及喜怒哀乐都太多太多了。
他也想做自己，即便这个「自己」，像我赵海棠的人生一样糟糕。
我冲着他笑了笑，意图打破这份宁静的尴尬，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对我的举动略显意外。
我开口道：「江易谦小朋友，等我们处理完手上的烂摊子以后，海棠老师教你做回小朋友，怎么样？」
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他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他不说话，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当身上的标籤太多的时候，就适当的摘掉几个，没有人会责怪你，因为给你贴标籤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外面的看客。他们不打招唿就贴在你身上的标籤，你可以随意的摘掉，你没有任何错，因为，那是你本就应该摘掉的东西。」
第254章 和梁敏的谈判
讲完这些话，江易谦并没有给我回应，他就那么微微的笑着，不过笑容倒是轻松了不少。
我见他情绪有所好转，便犯起了职业病，我还想沖他说教几句，想让他摘掉那些负担在身上的标籤，还有那些并不需要他来解决处理的重任。
可刚要开口，他却轻轻捂住了我的嘴，他开了口，「我会尽量摘掉身上的标籤，像你说的那样，摆脱不必要的烦恼。」
我压下他的手臂，「这就对喽，何苦让自己那么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你都去管，你看别人领你情了吗？」
江易谦微微挑了挑眉，「不过以后，可能还要再加一个标籤。」
我疑惑，「你还要给自己揽什么活儿？江家上上下下，哪件事不是你亲自处理？你还要给自己贴标籤？」
他随口一提，「好丈夫的标籤。」
「……」
他说完这话，我知晓我不应该多想，但还是忍不住的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起，倒是会讲一些出其不意的暧昧话了，听着很动心，但我清楚，现在的我配不上。
他忽然放松了语气，「在你这里充完电，我感觉好多了。」
我推着他的肩膀，「感觉舒服了，就回去休息，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沖我笑笑，「那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想些有的没有的，你有我，就什么都不用想。」
我笑着点点头。
眼看着他打开房门离开，我跟着走到房门口，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那些话，在这一刻意图喷涌而出。
我没能克制住的喊了他的名字，他回过身，等待我的开口。
我想起夜里江辰在私人医院对我说的那些话，因为江辰的真情吐露，我认认真真的思考了我和江易谦之间的关系。
眼前这个，站在我面前如细水涓流般的男人，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到了我生活的每一处，我甚至不清楚，到底是从何时起，我和他竟如此紧密的牵连在了一起。
我压着一口气，他也不催促，就那么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我开口。
我鼓足了勇气，「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江易谦笃定点头，「是。」
我说道，「即便我真的很糟糕，你也喜欢我。」
「没错。」
我想，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提醒，提醒我，即便人生经歷了那么多的糟糕和不堪，也依然要期待奇蹟的出现。
江易谦，或许就是我在等待的那个奇蹟。
我冲着他开口，「你可以等我再强大一些吗？尽管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变强大，可现在的我，并不值得你喜欢。」
他温柔的摇着头，「有我在，你不需要变强大。」
我否决道，「不，正是因为你太优秀，所以我也要变优秀。我的懦弱，我的轻信，我的心软，此前我依赖养父拥有了富裕且幸福的生活，养父离开后，我失去了庇护伞，我应该自己变得强大，而不是继续躲在你的庇护之下。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我想配得上你的喜欢，不论你需不需要。」
江易谦的眼里泛着柔光，那种即便他不开口说话，也能被我捕捉到的柔光。
他会百分百的支持我理解我，我这样觉得。
他点了头，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和勇气，「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因为他的这句话，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被人理解，是如此心意相通的一件事。没有强迫，没有说服，有的只是无限的支持和陪伴。
我想，在处理完白晓晓的事情以后，我也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
25岁的人生无尽糟糕，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我经歷了别人不曾体验过的黑暗与痛苦。那么接下来，再难的事，都不会打败我。
这一夜安稳睡下后，隔天一早，大厅里传来江山的咒骂声。
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江山正在大厅里踱步打电话，他气得脸和脖子一样红，人到中年，稍稍动怒都会显得极其狼狈。
江宇生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一身妥帖的深蓝色西装，格外气质。
他途经我身边，手里抱着一束鲜艷的花束，声音低沉，「海棠小姐休息的可还好？」
我侧过身，看着他从我身边经过，他坐在门口一边穿鞋，一边道，「麻烦你告诉我哥，我去看望董老了，如果有什么好消息，我会通知他。」
他站起身，随意的踩了踩脚底的鞋子，沖我抛着眉眼，意有所指，「昨晚你在走廊里说的那些话，当真让我感动，你这么可爱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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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笑容很坏，他转身走出家门，看着他欠打的身影，当真牙痒痒。
谁能想到，昨晚我和江易谦说的话，都被他偷听去了。
一个小时以后，我跟随江易谦出了门，按着他所言，他要带我见一个人。
龚阿彪驾车，有的没的打趣道，「江先生，早上我在我车里等你的时候，就听你家老爷子在家里吱哇乱叫，老爷子这是咋了，赌钱输了？」
江易谦抬头瞥了一眼龚阿彪，龚阿彪收敛道，「嘿嘿，我就是好奇。」
江易谦侧头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他给梁敏打了电话，让梁敏收敛，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开口道，「我们今天要见的人，是谁啊？」
江易谦随口道，「梁敏。」
一如我所料，如今，能控制得了白晓晓的人，大概只有梁敏了，倒不是因为梁敏是白晓晓的生母，而是因为，梁敏可以得到江家的家产。
车行半小时，抵达了一家中式餐厅。
梁敏早早等在了餐厅里，看她的模样，脸色憔悴了不少，脸皮也跟着拉胯，许久未做医美抗衰的她，到底是逃不过岁月的追逐。
我和江易谦坐到她对面，梁敏的态度极为客气，「你们喝什么？我来点。」
江易谦婉拒，「温水就好。」
梁敏应是早已明白江易谦的意图，老早在白晓晓那里听闻了江易谦的打算，所以才会这么客气。
梁敏象徵性的点了一些餐食，餐食还未上齐，江易谦开口道，「父亲名下的股份会给你一半，作为离婚的补偿，公司的帐目也会对你公开透明，不会弄虚作假。」
梁敏的身体稍稍拘谨，开口道，「其实，如果这些话是江山和我谈，我是不相信的，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了，我太了解他了。他为了不给我钱，他会使出各种手段。」
梁敏抬头看向江易谦，「但我相信你说的话，从小到大，你最聪明，原则性最强。我也很意外，出了这件事以后，你是第一个松口答应给我补偿的人。」
梁敏脸色苍白，抿了抿嘴唇，嘆着气，「阿雯能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到梁敏落魄软弱的模样，我倒是有几分意外，那一副好像对人世间彻底认命的姿态，和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我想像不出，等她彻底和江家了断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江易谦开口道，「股份资产这些东西，不是白给你的，我有条件。」
梁敏看了看江易谦，又看了我一眼，她预料道：「那个条件，是和白晓晓有关吧？你应该……是为了赵海棠……」
梁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无力道，「我猜到了。」
江易谦说道，「没错，给你这些资产，是有前提条件的，我会在你和父亲办理离婚手续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把股份和资产过到你的名下，但仅仅只是过到你的名下，这些资产，和白晓晓没有任何关系。」
江易谦继续道，「我不管和你白晓晓是如何约定的，在我这里，白晓晓和江家，和这些资产没有分毫关系。我的要求就是，你必须带着白晓晓离开国内，永远不归国。」
听闻此话，我侧头看向江易谦，所以，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有绝大一部分，是为了让白晓晓彻底远离我。
梁敏略有心虚，「如果我做不到呢？」
江易谦肯定道，「你做得到，所有钱都在你的手里，她拿不走。如果你和她谈好条件，让她答应同你一起离开，为了钱，她会顺从你。白晓晓已经身无分文，她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如今她唯一能获取金钱的渠道，就是通过你，找江家索要资产。」
梁敏为难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好，那我试试。」
江易谦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着手筹备资料，我们随时联络，你回去和白晓晓谈判，有什么难处，随时同我说。」
梁敏点着头，她忽然想起道，「易谦……宇生最近怎么样了？我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都不回復我。」
江易谦直言道，「他在医院陪董老。」
梁敏表情痛苦，「是啊……毕竟不是亲生的，他肯定也以我为耻吧……连宇生都是趋利避害的，白晓晓肯定更是这样……」
第255章 士气全无
从认识梁敏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士气全无的模样。
以前，在她还持有江家女主人身份时，即便遭遇了打脸之事，也依旧能端起一口气。可如今，她如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激不出丁点水花，就连找江山要股份，也是白晓晓在背后推波助澜。
餐桌上，江易谦善意提醒，「你和白晓晓的约定协议，可以按照每年打款多少，来要求她不能离境。你考虑一下你打算去哪个国家，剩下的事我来操办。你和白晓晓的协议，也可以让我的律师来拟定，只要你有了想法，随时同我沟通。」
江易谦把所有事情安排都想的周全，只要梁敏能把白晓晓带出国，这辈子都不要回到国内。
梁敏耷垂着额头，声声忏悔，「我怎么就把自己的人生……过到了这般地步？最后如同靶子一样，被两边操控。」
江易谦看着梁敏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梁敏不知所措的模样，说道，「你出国之前，应该和董老道个歉，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你如何陷害了董老，但这其中，你的责任应该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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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快速抬头看了江易谦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她是难以启齿的。
我想，江易谦之所以突然提起董老，或许是在暗示梁敏，她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如此糟糕，只是因为她自作孽不可活。
江易谦起了身，我跟随而起。
江易谦沖梁敏说道，「我等你电话。」
我跟随江易谦走出了餐厅，临着上车前，江易谦低声沖我示意，「白晓晓应该就在这附近，看你能不能找到。」
我朝着周遭望了过去，虽然猜到白晓晓会时刻盯紧梁敏的动态，但从刚刚到现在，还真未看到她的身影。
江易谦进了车子里，沖我提醒，「右手边，快递车后侧。」
我按着江易谦的指示看去，果不其然，那里有一个背对而站的身影，和白晓晓神似。
我钻进车子里，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
江易谦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以前眼睛有问题的时候，我是靠听觉和触觉去感知周围环境。白晓晓一定会跟踪梁敏，仔细一点就能发现。」
果不其然，在我们的车子缓慢开走后，我亲眼看到，那个神似白晓晓的身影，走进了餐厅。
回程的半路，我收到了刘轩发来的信息，刘姨的尸体已经火化，他悄悄处理好了一切后事，他要我同我见面，做一些交代。
我直接前往牙科诊所，同江易谦暂时分开。
很久没回到这里，如今已经焕然一新，崭新的牌匾，崭新的门面，一切都是按着刘轩的安排来布置，就连门口的脚踏垫都是整洁干净的。
我站在门口，还未进屋，刘轩便在里面看到了我，他快速走到门口，站到我面前。
他神色憔悴，同我对视时满是愧疚。
我知道刘姨的计谋同他无关，我沖他微微一笑，说道，「轻松点，事情都过去了。」
刘轩深吸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眼诊所的门面，感嘆道，「我的整个青春，几乎都在这里。」
我点点头，「我知道，如今这里的第二次生命，也是你给的，你是父亲生前最得力的助手。」
刘轩低头笑笑，无奈道，「只可惜，我和这里的缘分终究要结束了。」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到我面前，「我打算去别的城市发展了，母亲的后事办好了，之前的房子也卖掉了，我和宝妹之间也都划清了界限，好像，这座城市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我清楚，刘轩之所以提出离开，是因为他觉得对我愧疚，因为刘姨之前的鬼迷心窍，他没办法堂堂正正的面对我。
我接过那串钥匙，深吸一口气，反问道，「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吗？」我指着身后的诊所门面，「这里也可以毅然决然的放下吗？」
他犹疑着不回答，我说道，「还是放不下。」
刘轩默认点头，低声道，「但是不得不离开。」
我问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他抬起头，诚恳道：「有关诊所的事你随时随地都可以问我，如果我离开以后，你不好运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摇着头说道，「刘姨的种种阴谋，你都知情吗？」
刘轩眼神坚定，「我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让母亲打消这个念头。你清楚的，我对赵家忠心了这么多年，你父亲就是我的恩师！」
第256章 不告而别
我相信，我相信刘轩说的这些话。
我继续道，「你母亲想撮合我和你的时候，你知情吗？」
我以为这一次他也是坚定的回答，有些意外，他停顿了。
刘轩的目光刻意避开我，这让我感到了些许不适应。
他重重唿吸，开口道，「母亲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明确表示过，我配不上你，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他认真的道歉，「但是后来……母亲努力把你和我牵连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做出拒绝的举动，一是我觉得你一个女人家的确很不容易，二是我的确把你当成了自家人。我……」
刘轩语气哽咽，「我从没见我妈对谁这么用心过，你是唯一一个，我知道我妈非常喜欢你，所以……有的时候我会……」
他的话说得含煳不清，但我已经大概明晰，那种过于亲昵的家庭氛围，的确是会让人产生错觉，让人想要守住这份温暖。
我将钥匙重新递给他，说道，「你对赵家的资产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对我也仅仅只是亲情的期盼，诊所能运营到今天，少不了你的功绩。我没有责怪你，诊所也需要你，你现在还要离开吗？」
我沖他笑了笑，我希望他留下，一是留住这难得的人才，二是我相信刘轩是个好人。
刘轩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他几番犹豫下，我开口道，「5、4、3……」
突然，他一把抓走钥匙串，急促道，「我不走了，就当赎罪也好，我会把诊所做大做好，你就等着收越来越多的钱就行了。」
他眸光笃定认真，那股子热烈的劲头，好似恨不得要把这小小的牙科诊所给搞到上市。
我笑道，「你能维繫就可以了，现在市场竞争多激烈。」
刘轩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海棠……」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干，干好了我给你介绍优质小姐姐。」
刘轩对我的话表示怀疑，「别是葛悦那种小姐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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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出了声，「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挨揍，葛悦也在成长好不好。」
刘轩笑道，「可她目前来看，应该是男人的灾难。」
刘轩忽然想起道，「对了，林小五把蒋琴的骨灰带回乡下去了，他说等他忙完乡下的事，他还会来城里，到时候可能会让帮他安排一份工作。」
刘轩说道，「林小五让我谢谢你，他说他不好意思再来见你，蒋二姨惹了那么大的事，他觉得对你有愧。他说以后赚了钱，会回报你。」
我拿出手机，直接给林小五发去了信息。
我告诉他，等他回来以后，大家一起吃个饭，我没有责怪他，若不是因为他的配合，交出了金条和钥匙，事情的真相就永远不会被揭穿。
林小五的信息回復的很快，他一连打了好几个谢谢，说将来一定好好报答。
我忽然觉得，虽然我的人生经歷悲惨了点，但波折过后，检验了人心，坏的都走，好的都留下。
接下来的两日，我和江易谦迟迟没有得到梁敏的消息，也不知她和白晓晓谈判的如何，是否顺利。
而刘姨和蒋二姨的案子彻底定性结束后，我家的房子自然也没了问题，只是，我已经不敢回去居住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想都有些害怕。
那房子我不会售卖，虽然房子里多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但那里曾是养父抚养我长大的地方，我是不会卖掉的。
房子只能暂时空置处理，等时间富裕时再回去打扫。
这天下午，我开车前往私人医院，打算看望钱斌，顺便，打听一下江辰最近的状况。
我一个人去了后院矮楼，可刚进病房，只见护士的身影，不见钱斌。
我把水果放在柜子上，询问道，「他人呢？去外面散步了？」
小护士说道，「应该是，我也刚进来，准备给他打针呢，一会儿我出去找他。」
可刚刚我进来时，并没有在后院草坪上看到他的身影。
我简单清洗了水果，坐在病床边，打算削水果皮，我将垃圾桶拿到脚边，却被垃圾桶内一张揉皱的信纸吸引了视线。
我将水果放到一旁，伸手去捡信纸，信纸铺平后，上面是一行简单的字迹：「你还要让身边的人为难多久？」
一整张纸上，只有这一句话，字迹清秀，越看越眼熟。
我想不起从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字迹，直觉告诉我，这张纸上的内容，是别人写给钱斌的。
我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我担心，钱斌已经不告而别了。
第257章 唯一的主人
私人医院里里外外，我都未见到钱斌的身影，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也未寻到。
小护士开始察觉事情的不对劲，转身去查了监控。
结果让人头痛，监控显示，钱斌一个人离开了医院，直接从大门口离开了。
我握着手里的那张信纸，不知这信是何人所写，信上的内容也很诡异，写信的人深知钱斌会给周边的人带来麻烦，显而易见，这信是劝钱斌离开此处销声匿迹的。
可他的身体还未恢復好，他能去哪，难道去自首吗？我当真害怕，他会这样做。
我站在医院大门口，钱斌离开的方向是市中心，只要出了这条街，找人如大海捞针。
钱斌的电话打不通，没有任何人能知晓他的下落。
我站在门口心慌不已，只能即刻将此事告知给江易谦，钱斌应是刚离开没多久，或许靠着江易谦的人脉，能寻到钱斌的下落。
前脚刚发送完消息，我打算沿路观察这附近的监控设备，若是能大致定位到钱斌的离开路线，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可刚要离开医院，身后便有人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回身一刻，是嗜血人格的江辰。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指了指楼上病房，说道，「我一直坐在窗口，看你进了大门，没一会儿又出了大门，你在找什么？丢东西了？」
我推着他的身体往回去，「你快回去，我现在有很急的事要处理，我要去找人。」
可江辰并不打算离开，他拉过我的手腕，执意道，「带我走，我在这里憋闷太久了，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我倒是能理解他憋闷的情绪，可没有江易谦的允许，谁敢擅自放他走。
我推开他的手臂，「你别闹，回去乖乖接受治疗，我真的很急，等我忙完了过来看你。」
我转身便要离开，江辰忽然站在我身后开了口，「只剩下我自己了，没有其他人格了，我熬死了主人格和伪善人格，他们不会再出现了，他们也很久没出现了。」
我诧异回身，「你说什么？主人格和伪善人格……都消失了？」
江辰两步走到我面前，他的眸光发着冷，「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应该懂，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第三天，我杀死了另外两个人格，他们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只剩下我一个。」
江辰端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连江易谦都以为我即将痊癒，可实际上，是我一直在伪装主人格，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了。」
仔细算来，自从daniel刺了我那一刀以后，到现在也半月有余了，惊奇的是，这么久的时间里，其他人格从未出现，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我被江辰的话说得动摇，他的目光发着狠，「在我知道daniel刺伤你以后，好像我的意志在瞬间变得坚不可摧，我一定要让他死，让他如从未出现过那样，永远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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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里带着復仇般的痛恨，而那种恨，全然来自于我。
我忽觉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我知晓这是心理作用，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刀，竟然让嗜血人格的江辰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正如他所言，他只能依靠伪装主人格，从而博得江易谦的同情和信任，而在日復一日的表演下，他已经把主人格的行为神情，模仿的炉火纯青。
「带我走，嗯？」他的命令里带着几分商量的口吻，可我无法因为他而冒险。
我摇着头，「你不能走，你等我忙完以后再和江易谦求情，然后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江辰不说话，他的眼里渐渐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可我已经无法再去承担任何意外了，就算他半个月没出现人格分裂的病情，万一呢？万一在受了刺激的情况下，出了事呢？
我转身准备离开，他扬起声调质问，「他就那么好？明明他冷血无趣，他在明知我也喜欢你的情况下，把你霸占在身边，为什么？因为他双眼恢復，因为他有钱？还是因为他没有双重人格，更能让你感觉到安全感？」
我定在原地，他语气忽然又变得柔软，「这对我不公平，我拥有了主人格的所有记忆，我现在记得所有的事情了，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格，我会永远的留在这具身躯里，而且只有我一个。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钱吗？我也可以给你！」
我忽然明白，当我细细琢磨我和江辰的关系时，到底是什么，阻隔在我和他之间，大概就是，此时此刻的窒息感。那种源源不断的为什么凭什么，好像除了和他在一起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决他当下的疑惑和不甘。
我转过身，看着他的脸，「江辰，我和江易谦并没有在一起，我也没有图他的钱财。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我不会高攀更不会自以为是。如今我是因为太多迫不得已的琐事缠身，才会一次次的求助江易谦。」
我默默嘆气，「你说你拥有了主人格的全部记忆，那你或许可以试着去想想，在接下来漫长的人生里，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相信，主人格的江辰，是一个情绪稳定且有着长远追求的人，这世上除了情爱以外，还有很多值得你去重视的事。你不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吗？那就把自己当成这具肉身的真正主人，去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兄弟情谊，感受亲情，感受自然和唿吸。」
江辰不说话，而我已经无法继续留在这里，我看着他仍旧不甘且不解的眸光，开口道，「等我处理完我的家事，我会离开江易谦。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你和江易谦之间的感情。如果你真的明白他的苦心，就好好扮演主人格的身份，易谦为了你，为了整个江家，付出的太多了。」
我转身离开了医院，这一次，他没有叫住我。
或许，他真的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在接下来漫长的人生里，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前提是，他可以永远的留在这具肉身之中，且做它唯一的主人。
第258章 反胃
钱斌的下落并不好摸索，在我和江易谦汇合以后，因为找人需要时间，我们不得不在江家耐心等候。
江易谦的电话一通接一通，而家门外，停下了一辆车子，家嫂在门口汇报，说停在门外的私家车，是梁敏平时开的那辆车。
梁敏这个时间来江家，或许是要同江易谦商谈股份和出国一事。
家门开启，可走进来的人，并不是梁敏，而是白晓晓。
白晓晓的出现并不让人意外，只是，我着实佩服她的胆量，即便在这个节骨眼，她也敢上门硬碰硬。
我猜她是来谴责江易谦威胁梁敏出国一事，可从进了大院再到走进家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相反的，竟还带着几分恳求。
我看惯了她那张花样百出的脸，在利益面前，就没什么是她做不来的。
她站在家门口，此时江易谦刚好挂断电话，我和江易谦站在大厅内，同门外的白晓晓对视，彼此默声。
破天荒的，白晓晓竟语气微弱的开了口，「我能进来吗？」
我顿觉荒唐，上一次见面，她还要死要活的跟我同归于尽，这会儿，如同上门请罪一般，俨然一个正在忏悔的罪人。
我有些摸不清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显然，江易谦送股份这一招，当真是钳制住了白晓晓。
江易谦开口放话，「你先等等。」
江易谦沖家嫂示意，说道，「检查一下她的身上，有没有不该带的东西。」
显然，江易谦是怕了白晓晓擅长的「同归于尽」。
在家嫂摸完白晓晓的衣服和包包后，家嫂点点头，随后避让。
白晓晓竟也如此配合的，让家嫂把她摸了个遍。
等家嫂离开，白晓晓诚恳开口道：「我是带着诚意里的，我没别的心思。」
这是时隔多久以后，我再次看到她超高的伪装演技，她倒是演什么都有那么几分韵味，以前陈景天还活着的时候，她扮演的人畜无害小可怜，可当真让人记忆深刻。
江易谦波澜不惊，指了指沙发，「坐吧。」
白晓晓轻手轻脚进了大厅，坐进沙发里。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江易谦指定的位置，抬头看了眼江易谦，随后又看了看我，开口道，「海棠，我这次是来道歉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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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摆手，「别别别，别演了，你是吃错药了吗？还是戏瘾上身，想学daniel的多重人格。」
江易谦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如是责怪小孩子那般，随后冷着脸，沖白晓晓说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开着梁敏的车来找我，为了什么事？」
白晓晓为何事而来，我们心知肚明，只是想看看，她还要怎么演。
白晓晓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看她就快哭出来，我急忙喊停，「卡卡卡！你别哭！不是你和葛悦互掐脖子要死要活的时候了？你不是还录视频威胁我们吗？这些你都忘了？」
我倍感无奈，「白晓晓……我和江易谦不是陈景天，你真的不必演。」
我看着白晓晓刀枪不入，仍旧沉浸在自己超高演技里的投入状态，一阵头皮发麻。
我想，她应该万万没想到，江易谦会在痛快答应给钱以后，又收买了梁敏，让梁敏去威胁白晓晓。
梁敏和白晓晓同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们二人的目的极其一致，都是为了钱。不过，虽都是为了钱，可钱多钱少，就另当别论。
江易谦给梁敏抛出了难题，要钱可以，但必须让白晓晓永不归国，否则，梁敏的那份钱也拿不到。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劫匪，那就让它一条船到底，梁敏和白晓晓互相捆绑，哪个不配合，就一分钱都拿不到。
白晓晓当初录下我和钱斌的视频，自然也是白录了，那视频是为了防止江易谦不给钱，同归于尽用的。结果，江易谦不仅痛快给钱，还给的公开公正，说是一半股份就是一半股份，说是帐目透明就是透明。
白晓晓哑口无言，可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栽倒在梁敏的手里。
白晓晓定然是和梁敏大吵大闹过的，否则，她不会走投无路的来这里演戏。
眼前的白晓晓即刻挤出了眼泪，说得声情并茂，「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我说过的，拿到钱，我就会永远安生，不再和海棠姐姐作对。可你们为什么要让梁敏来压制我？」
白晓晓抬头看向江易谦，「连那些股份，都是我为梁敏争取到的，你们怎么能……全都落在她一个人的名下呢？」
我无奈开口提醒，「梁敏和江山离婚，股份不给梁敏，给谁？你真的不要演了白晓晓，我快看吐了……」
我为此反了胃，这感觉着实难受。
白晓晓冲着江易谦恳求道，「江易谦求你了，既然你已经答应给我和梁敏补偿，我就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我会夹起尾巴做人的！国外人生地不熟，你让我去哪里？我和梁敏，我们怎么可能在国外吃得开？」
白晓晓使着全身的劲儿，「海棠，我向你保证，拿到股份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做任何事！之前是我不对，我疯了，我鬼迷心窍了，是我煳涂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失去了洛天，失去了董老，我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的！」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我，若不是我对她了解至深，此刻随意换一个人，都会被她迷惑。
眼下，我不止是头皮发麻，我脚指头都跟着发麻，不仅发麻，我还尴尬，尴尬的脚趾抠地！
我学着她，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那我也求求你，别演了行吗？你是真觉得，我们会上当，还是你戏精附身？」
我嘆气，「要不咱俩还是同归于尽吧，看完你今天这齣戏，我怕我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天做噩梦。」
身后，江易谦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而二楼栏杆后，江宇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忽然鼓起了掌，拍手叫好，「哟，可真是个可怜人儿，你们忍心这么对待一个姑娘家吗，看得我都心疼了，啧啧。」
第259章 自首
也不知江宇生那番话是嘲讽还是真的心疼，他这「茶言茶语」的话一说出口，我的脑仁跟着嗡的一声，他还真是和白晓晓茶到一起去了。
江易谦压根没理会楼上的江宇生，他慢悠悠的走到硕大的鱼缸前，开始给鱼儿餵食。
白晓晓见我和江易谦无动于衷，她再退一步，「那你们说，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让我出国？我真的会改，我会改过自新，你们就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
这时，江宇生走下楼梯，他绕到白晓晓的面前，仔细端详白晓晓的脸，咋舌摇头，「不对，这个时候你应该汹涌的流泪，要不，显得你不够真诚。」
白晓晓冲着江宇生拧眉抽搐嘴角，显然，她是厌烦眼前的江宇生的，她倒也没惯着江宇生，张口便来，「好歹梁敏也养育你21年，母子恩情你说断就断，你的心也真够狠的！」
江宇生不以为然，「我狠吗？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谁？难道是我吗？梁敏从一开始就错了，所有人都错了，错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江宇生坐进沙发里，坦言道，「不过说实话，我对养母还是有着一些感情的，一想到她日后要和你久居国外，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江宇生转头看向正在餵鱼的江易谦，说道，「哥，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把白晓晓如此『特别』的人，安排在我养母的身边，你是觉得，我养母该死吗？」
本还说话温和不急躁的江宇生，忽然在话尾的最后一句，变得目的明确且兇狠起来。
江宇生到底还是对梁敏有着一些感情的，这不，担心白晓晓和梁敏一起过日子会死得早，他竟也开始对江易谦表达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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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转过身，看向江宇生，说道，「既然你担心，那你陪同白晓晓去国外，让梁敏留在国内。」
此话落地，江宇生一声冷笑，「你还真是心狠手辣。」
江易谦走回沙发边，眼神冰冷的看向白晓晓，给她唯一的答覆，「你必须去国外，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如果你不按着我的安排去做，你只剩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白晓晓下意识开口，「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江宇生冷哼道，「你还真敢问，当然是要你去死啊白小姐。」
江宇生目无一切，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小抿一口，说道，「白小姐看样子是没领会过我哥到底有多狠，他能留你一命，放你去美国，已经是仁至义尽大慈大悲了。」
江宇生站起身，看着白晓晓，一脸坏笑，「要不，白小姐选择自杀也可以，你呆在我养母身边，我属实放心不下。」
白晓晓恶狠狠的看着江宇生，「你怎么不叫梁敏自杀，你那么担心她，你让她去死啊！」
江宇生眉目漠然的看着白晓晓的脸，从他几次变换的神情中，我似乎捕捉到，他对白晓晓的不可思议。
他本来只是知晓一部分有关白晓晓的恶行，当他从白晓晓的口中听到让梁敏去死时，他到底还是被震慑住了。
顷刻，江宇生眼神不解的看向江易谦，开了口，「所以，面对白小姐这样的人，你明明可以让她直接消失，可你为什么答应给她好处？哥，你被她抓到把柄了吗？」
江宇生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若有若无的点着头，「还真是精彩呢。」
白晓晓见风使舵，忽然跪在江易谦的面前，继续恳求，「江易谦，江总，你大恩大德，别为难我行吗？你看，我明明握有对赵海棠不利的把柄，可我不是没有公开吗？我们各退一步行吗？你和梁敏说清楚，撤回你的出国要求，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易谦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冲着白晓晓指了指我的脸，说道，「你该跪的人，是海棠，不是我。」
白晓晓倒也听话，蹭着双膝，直接跪在我面前，她满目狰狞，「海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行吗？你让江总收回之前的要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要不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行吗！」
说着，她便在我面前磕起了头。
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
我心里没有丝毫的胜利感，我只是遗憾，遗憾那些曾经被白晓晓伤害过的人，遗憾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的惨事。
她是不会悔改的，她糟糕的人生经歷，以及凉薄的三观，她能把尊严当成兑换金钱的筹码，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道德能束缚她。
我和江易谦之所以同意她的股份要求，是因为江易谦在帮着我，让钱斌活下来。可如今，钱斌消失了，我很害怕到最后会人财两空。
我冲着白晓晓平静开口，「能让你去国外生活，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你还不明白吗白晓晓。」
白晓晓的眼里藏着恨，尽管她努力掩饰，却还是被我轻易捕捉。
我想，再拒绝下去，她就要开始发疯了。
我断了她的念想，「别跪了，也别求了，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吗？你最后威胁到的那点股份利益，都是江易谦施捨给你的。」
白晓晓的表情忽然拉胯，从刚刚的委曲求全，到现在的憎恨阴险。
果不其然，她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赵海棠，你就是一条狗！跟在江易谦身后的一条哈巴狗！如果没有他，你早都被我玩死了！你会嚣张到现在？」
即刻，江易谦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很快，家门口冲进来几个保镖身影，龚阿彪打头在前，跑到了白晓晓的身后。
龚阿彪伸手便要去控制白晓晓，白晓晓忽然声嘶力竭，冲着身后的几个男人大吼大叫，「谁敢碰我！碰我的都得死！我自己会走，别碰我！」
龚阿彪吓了一跳，急抚着胸口，「心脏病心脏病吓出来了……」
白晓晓从地上站起身，因为人多力量大，她的确不敢对我动手。
江易谦走到我身旁，以防白晓晓对我施加伤害。
白晓晓面色扭曲，她似是有一肚子的咒怨要讲，但明显，眼下她不能开口。
她气沖沖，转身朝着家门口走去。
而这时，江易谦忽然来了电话，电话接起后，我眼看着他的面色由轻松变沉重，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直未移开。
此时，白晓晓已经走出家门，骂骂咧咧摔摔打打。
江易谦挂断电话以后，声音不安的沖我开口，「钱斌自首了……」
第260章 威胁
一张信纸的警告，彻底调转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当我得知钱斌已经自首的一刻，我预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钱斌自首，若是招供出了白晓晓，那必然会彻底惹怒白晓晓，白晓晓将视频交给警方，我、江易谦、白晓晓，以及钱斌，一个都跑不掉。
我们都会坐牢，杀人未遂，唆教，包庇，随便一项罪责，都会让大家两败俱伤。
就连江易谦都乱了分寸，他冲着龚阿彪使了眼色，示意阿彪把即将走出院门的白晓晓抓回来。
钱斌自首，最关键的人便是白晓晓，我深信钱斌不会将我供出，但很可能，他会供出白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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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白晓晓落网，以她鱼死网破的做事风格，她得不到钱财反而锒铛入狱，她定然不会让我和江易谦好过。
眼下阻拦白晓晓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而下一步，是问出视频的下落。
我暂且只能联想到这里，我们一行人冲出了家门，白晓晓还未离开，她狠狠踢踹院子里的花盆，以发泄她的不满。
当她看到我们这些人全部走出院落，而龚阿彪挽着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她奔去，她一边后退一边警告，「你要干什么……你你你要干什么！协商不成你们还打算杀人灭口吗！」
眼看着龚阿彪一把就要擒住白晓晓，白晓晓指着龚阿彪便警告了过去，「我喊了啊！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强迫我？我喊了啊！」
说着，白晓晓便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此举把龚阿彪吓个够呛，只是还未等动手，白晓晓的手机便来了电话。
她一边防备，一边拿起手机，眸光紧张的看了眼屏幕号码，即刻接通。
紧接着，我亲眼看着她的脸色，愈加凝重，绝望。
电话挂断的一刻，白晓晓站在原地发愣了许久，我大概猜到，应该是她僱佣的线人，得知了钱斌自首一事。
如若钱斌自首，招供出肢解陈景天一案，那么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她白晓晓。
白晓晓晃着神，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她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易谦。
这时，我们的身后走来了江宇生的身影，他仍旧是不怕事大的语气，「你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又怎么了？这向来太平的江家，最近是要变天了吗？」
白晓晓的情绪逐渐变得异常，她没有发疯，反倒沉静了下来。
她再也不狰狞了，甚至没了情绪，她冷静的如同行尸走肉，目光阴冷，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赵海棠，你为了除掉我，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是吗？」
她似是濒死的野兽，露出她阴险狡诈的真面孔，她的眼里无光，没了敬畏。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你让钱斌去自首，想彻底断掉我的后路，你想让我和你，陪着钱斌一起进监狱，是吗？」
她忽然双眼涨红，「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我录了视频的！你包庇钱斌你也是知情者！」
接着，白晓晓把矛头对准江易谦，「还有你！你包庇了赵海棠！你们一样会坐牢！你们傻吗？明明可以用钱解决的事，非要让大家一起死！」
白晓晓红着眼，哭着笑笑着哭，「好，好，想死是吧，为了不掏钱，一起死是吧？」
白晓晓下意识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她应是发了疯，意图寻找可以伤害我们的器具。
龚阿彪见状不对，顾不得那么多，上前便控制住了白晓晓。
即刻，身后的几个保镖一起凑上前，把白晓晓彻底架空。
白晓晓吱哇乱叫，俨然一个疯子。
我回身看向江易谦，虽然我也怕，但我不想让他跟着我遭殃。
我沖他开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牵连你，白晓晓有视频并不能证明什么，收留包庇钱斌的人是我，不是你。如果警察问话，我会说一直以来是我欺骗了你，我欺骗你钱斌是个好人，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在说完这些话的一刻，我的嗓音不自觉的跟着发颤，其实我是害怕的，很害怕很恐惧。
但灾难来临，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江易谦快步走到我面前，他抓过我的肩膀，「不会的，我会想办法，事情一定能解决。钱斌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他不会在明知有视频的情况下，供出这件事……」
可是说着说着，江易谦自己也不确定了。
那日钱斌酒精中毒昏迷不醒，钱斌并不清楚白晓晓录下视频一事。
钱斌选择自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不再受白晓晓的威胁，可冥冥中，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网，已经把所有人都紧密的牵扯在了一起。
如今面对这种结果，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以及，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
眼前，江易谦走到白晓晓的面前，他试图阻止白晓晓，让她别再挣扎发疯，可白晓晓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胡乱踢踹，胡乱喊叫，搞得龚阿彪都跟着头痛。
江宇生在一旁看不下去，他随手拿起浇花的水壶，打开壶盖，冲着白晓晓的脸便泼了过去。
整整一壶的凉水浇透她的头，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江易谦不再强势，这一次，他以商量的口吻冲着白晓晓开了口，「如果你交出视频，保证不供出海棠，不伤害海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白晓晓即刻冷静了下来，保镖把她重新放回地面，白晓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不是吧江易谦？为了不让赵海棠坐牢，你竟然答应我，什么都给我？那我要你的命呢？你也同意？」
江易谦阴沉着脸不说话，白晓晓哈哈大笑，即刻，她收回笑容，「你的命也不值钱，我不稀得要！」
白晓晓顺势望了我一眼，继而同江易谦开口道，「其实坐牢也没多久，三年而已，赵海棠进去坐坐牢，不是很好的体验吗？」
江易谦低沉开口，「钱斌已经自首，他供出你教唆伤害陈景天一事，这是必然。你的罪责少说三年，牢狱之灾你逃不掉。」
江易谦竭力平稳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若你拉着海棠和你一起下水，那这三年牢狱之灾，你一无所获，两手空空的进去，两手空空的出来。但如若，你不供出海棠，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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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眸光一闪，阴笑道，「江易谦，你认真的？」
第261章 好好算帐
当氛围变得愈加严肃，当眼前的江易谦，开始极为认真的同白晓晓谈条件，我知晓，江易谦此刻已经不理智不冷静了。
我上前抓握他的手臂，「你不能答应她！如果真的要坐牢，我会接受惩罚，你不要犯傻！」
江易谦面色冷静，并没有理会我的阻挠，他冲着白晓晓再次开口，「你要的无非就是金钱，只要你不供出海棠，我会给你想要的，但前提还和之前一样，等你出狱拿到钱以后，永不归国。」
白晓晓顾自思忖，警惕道，「所以说，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江易谦用沉默的方式给了白晓晓回应，白晓晓却狮子大张口，「我要董老的一切，现在董老昏迷不醒，大概率也醒不过来了，你配合我，让我成为董老的合法继承人，这样我就答应你，不供出赵海棠，而且永不归国。」
听到这恬不知耻的要求，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惊诧，江宇生接连冷笑，不可思议，「白小姐，你真的疯了？」
江宇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要不要看看这里？我怀疑你有精神病。」
我即刻走到白晓晓的面前，一把抓握她的手腕，「白晓晓你死心吧！如果你想以这种方式威胁江易谦，我现在就带你去警察局！不管钱斌有没有供出你，我都会让你坐牢！」
白晓晓恶狠狠回击，「你也要坐牢你别忘了！」
她用力挣扎手腕，我死死钳制，「一起坐牢不是很好吗？我赵海棠倒霉透顶遇到你这个不懂感恩的罪犯！我认命了！你休想再通过我，去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就是和你一起死，都不会让你得逞！」
白晓晓上手便要同我撕扯，好在龚阿彪在一旁出手阻拦，白晓晓压着一口气，再次道，「赵海棠，漂亮话谁都会说，我白晓晓什么悲惨的事没经歷过？我不怕坐牢！不过是三年牢狱罢了，我什么都不怕！」她一声冷笑，「可你不同，你锦衣玉食娇贵惯了，你受得了蹲监狱过苦日子？」
她料定我刚刚说的只是气话，可她忘记了，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她为我带来了多少悽苦悲惨之事。这短短一年的生离死别，已经足够让我面对那些残忍与不堪了。
这时，江易谦严肃开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江山名下的一半股份都归你，你无需再和梁敏平分。二……」
白晓晓当即插话，「哟，这就改口了，半小时前还一口咬定，让我和梁敏平分股份呢，这会儿就退步了？」
白晓晓笑道，「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董老的资产，我要你配合我，让我成为董老的继承人，让我得到董老的全部资产！我要……」
这时，江宇生声色严厉，「白晓晓，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白晓晓刚要回怼，此时此刻，江易谦的脸上已经没了丝毫商量与情面，他阴冷的眸光里，只剩下赶尽杀绝。
他冷冰冰的开口，「你还有第二个选择。」
白晓晓不屑道，「你说啊，第二个选择是什么？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江易谦两步走到白晓晓的身前，他高出她整整一个头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晓晓本无士气却还在硬撑的模样。
白晓晓略有心虚的吞咽喉咙，仰着脖子，「你想怎么样！」
江易谦开了口，「我可以现在就了结了你，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让赵海棠心里好过，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
白晓晓眼神微颤，她嗓音不安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江易谦！你和我玩生死威胁？你要杀了我是吗！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杀人？」
江易谦眸光凛冽，不说一句话，他就这样彻骨寒意的看着白晓晓的脸，而下一秒，白晓晓怯态尽显。
白晓晓被那样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看得不敢再造次。
而我何尝不是一样，这样一双眼，我第一次见。
当江易谦说完那些话的瞬间，我深信不疑的认为，他可能真的杀过人。
我定在原地不敢说话，确切的说，是不知应该说什么。
白晓晓忽然改了口气，同意了江易谦之前的要求，「那……那也行……我懒得和你们斗来斗去，就按你说的，把江山名下的一半股份全都给我，没有梁敏的份儿。但是……不能要求我不归国……」
白晓晓瞥了一眼江易谦的脸，我想她此刻是惧怕的，惧怕江易谦反悔，惧怕江易谦真的杀了她。
白晓晓壮着胆子催促着江易谦，「就……就这么定了啊！你把合同拟好，我等你消息。」
说罢，白晓晓准备落荒而逃，可就在这时，江易谦的手机再次来了电话。
他接起电话，不过短短几秒钟，他的神色忽然放松。
他持着手机，打开了免提外放，他的目光落在白晓晓的身上，话音说给电话里的人听，「你把刚刚的消息，再说一遍。」
即刻，电话里传出线人的声音，「江总，钱斌刚刚交代，陈景天肢解一事，全是他个人所为，没有任何人教唆。」
话音落地，我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可这一次，是重重的摔落在地面，心痛与无奈，那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包裹着我。
钱斌没有供出白晓晓，我想他应是清楚，牵出白晓晓，就会把战火引燃到我的身上。又或者，有人给他通风报了信，说出白晓晓录制视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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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首了，他把自己的下半生，了结在监狱之中，而自此以后，白晓晓再也无法利用他来威胁我。
眼前，白晓晓同样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原本那张带着几分小人得志的嘴脸，这会儿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她失去了威胁我和江易谦的筹码，她彻彻底底的，把自己给作死了。
白晓晓冲上前，准备夺走江易谦的手机一问究竟，却被龚阿彪半路拦截在原地。
江易谦深吸一口气，平稳沉着的看了眼白晓晓，开口道，「白小姐，现在开始，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算帐了。」
第262章 飞落
一通电话，彻底将白晓晓击垮。
白晓晓很清楚眼下发生了什么，她也很清楚的知道，所有的胁迫都泡了汤，她一分钱都得不到。
江易谦要同她算帐，这些年，这些日子里，白晓晓造下的孽，做过的所有坏事，也该有个了断。
起初她还不服气，要问个清楚，钱斌是否真的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因为她不相信钱斌能如此大无畏，可她忘记了，钱斌做出这个决定的前提，是因为他是一位父亲。
虽然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亲耳听到的一刻，还是会意外。
白晓晓闹着闹着就不闹了，她渐渐感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人欺骗她，没有人讹诈她。
她傻了眼，瘫坐在院落里，江易谦随意一句交代，「把她带去后院，先关在仓库里。」
龚阿彪正准备照做，白晓晓苟延残喘开了口，「你想对我做什么？你要囚禁我，你想犯法吗？」
江易谦冷漠道，「白小姐犯的法还少吗？」
白晓晓想顶嘴，但看得出，她自知现在身处弱势，她不敢妄言行动。
她强忍着，嗓音发颤的开口，「那你想拿我出气？江易谦，你应该没那么傻吧，如果我身上有了伤口，我随便一个鑑定结果，就能让你受到惩罚。」
江易谦平静道，「白小姐放心好了，我不会虐待你，我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既然没办法让你离开中国，那就让你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哪都不去。」
江易谦漠然一笑，好像他已经替白晓晓规划好，她接下来全部的人生。
就关在后院的小房子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吃好喝好，让她哪都去不了。把她当猪养，养成白白胖胖的母猪，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会是囚禁来的模样。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白晓晓被我的笑声激怒，侧头沖我吼道，「赵海棠！你很开心是吗！」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说道，「我是挺开心的，你应该看得出来。」
白晓晓一忍再忍，继续同江易谦说道，「既然钱斌没有供出我，那也好，我们大家都没有麻烦。你也没必要把我抓去哪，我白晓晓自认倒霉，以后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白晓晓的声音虽然强硬，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服软求情，她说完这话，挣脱着龚阿彪的手臂，准备逃离。
龚阿彪不松手，白晓晓就朝龚阿彪的手臂狠狠咬了过去，这一口倒是用力，直接咬出了血。
龚阿彪哪受过这虐待，他宁愿和同量级的男人打一架，也不愿意被一个小娘们咬出血。
问题是，真疼！
龚阿彪疼得吱哇乱叫，当即松了手，他端着自己的手臂，难受道，「我用不用打狂犬疫苗啊！疼疼疼啊！」
白晓晓转身便要上车逃跑，却被江易谦礼貌提醒，「对了，既然钱斌没有供出你，那我答应梁敏的离婚条件，也要更改。」
白晓晓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她紧张道，「你要收回给梁敏的股份？不行！那是已经谈好的！」
江易谦提醒道，「当然不收回，只是要额外加一条，所有资产和股份，与你白晓晓无关。若梁敏擅自将钱财给到你的手上，不论以何种方式，离婚补偿全部取消。」
白晓晓开口便要反驳，没人留意的是，报復心极强的龚阿彪，一边忍着疼，一边偷偷摸摸走到白晓晓的车子边，直接把白晓晓的车胎给弄漏了气。
龚阿彪冲着白晓晓喊了过去，「小娘们让你坏，我看你还怎么跑！」
白晓晓回头发现车胎已漏，她咬牙切齿，她一张伶牙利嘴，能把龚阿彪咬出血，能把我和江易谦说的高血压，可她不知晓龚阿彪生起气来，一肚子坏水。
白晓晓抓着狂，正当她准备反驳之际，院落大门口开进了江山的商务车，车子刚停稳，驾驶座上的司机先下了车。
司机准备去开后车座的车门，这时，白晓晓转身便冲着那车子沖了过去。
她应是想要逃跑，自己的车子不能开，便动了抢车的念头。
意识到这一点，我即刻追着她的身影跑去，可还是不及她快，她一把推开司机，直接上了驾驶座，车钥匙就在车上，她发动车子快速逃离。
整个过程的速度极快，连司机都一脸懵然。
更尴尬的是，后车座上，江山还没下车。
江山应该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等司机给他开个门的功夫，他就被白晓晓给劫持了。问题是，白晓晓并不知道江山还在车子上。
白晓晓发动车子后，直接带着江山离开了。
当司机大喊江总还在车上以后，我们每个人都愁苦不已。
白晓晓想跑就跑了，开走了别人的车子也就算了，可江山还在后车座上，这让势态的发展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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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驾车去追。
龚阿彪惨着一只手开车，江易谦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车座。
江山的司机开了院子里的另外一辆私家车，一同追去。
白晓晓的车速极快，好几次，我们险些跟丢，她也知道我们在追她，一路拐着弯的煳弄我们，意图甩掉我们。
我试着给白晓晓打电话，前几次她未接，我接连不断的打，终于，她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极为吵闹，江山一直在狂唿，说白晓晓开的太快，他要吐出来了。
我冲着话筒说道，「你想走就走，但是你把江山放下！你自己逃跑，你带江山做什么！」
白晓晓声音急促，「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你们分明就是想让我去死！」
说完，白晓晓挂了电话，而我眼看着，前面的绿灯当即变红，而道路一侧，站了很多小学生。
车速过快，龚阿彪来不及剎车，他只能朝着与学生相反的方向打弯，可也正是这个举动，让江易谦来不及反应，额头直接撞在身侧的车玻璃上。
咚的一声，我整个人跟着发了懵。
而视线里，我们追捕的那辆车，迎面便碰上了一辆超长的拉货车，拉货车对着白晓晓的车子鸣笛，白晓晓急速转弯过后，控制不住的让车子撞到了桥边护栏。
车子冲破护栏，直接飞落到河水之中。
第263章 脑死亡
当车子停稳，所有灾难在瞬间降临，也在瞬间结束。
紧闭的车窗外，传来路人的嘶喊声，那些声音隔着车玻璃，沉闷而糟乱。
白晓晓的车子几乎是眨眼间消失的，从高高的桥上，飞落河水之中。
我知道那桥有多高，也知道那河水有多宽多深，生与死，几乎是在瞬间被决定。
还来不及顾及车窗外的车祸，龚阿彪即刻查看副驾驶上江易谦的状态。
江易谦刚刚因为车子急转加急剎，导致额头重重撞击在车玻璃上。
那咚的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即刻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龚阿彪小心且自责的对着江易谦说道：「对不起江总，您没事吧？您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江易谦坐在位置里低着头，他右手按压额头撞击处，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晕眩中。
我知晓那种感觉有多不适，脑袋和耳朵几乎是处于宕机状态，且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我蹲在他身边，等他缓过神儿，我抓过他的手腕，一声声唿喊他的名字，「江易谦？江易谦？需要去医院吗？我们……」
缓着，他抬起了头，可他的双眼却如同失了神，当我看到他的眼眸暗淡无光时，残忍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
他刚刚恢復没多久的双眼，似乎因为这一次的撞击，再次出了问题。
我察觉到了他状态的不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紧张道，「你看得清楚吗？江易谦你说话！」
他几次闭眼，又重新睁开眼，他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我即刻冲着龚阿彪喊道，「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我把江易谦拖下车，将他安置在后车座，龚阿彪准备再次发动车子时，桥边围了很多路人。
我已经顾不得江山和白晓晓了，在报了警打了120以后，眼下只能先照顾好江易谦。
车子飞落河中九死一生，白晓晓和江山只能等待警方的救援。
车子一路行驶，龚阿彪自责不已，自言自语个不停，「江先生你忍忍，很快就能到医院！如果你出了问题，我也不用活了，我的第二条命就是您给的，我害了我的恩人，我不是人！」
眼看着龚阿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一手搀扶江易谦的手臂，一边沖他喊去，「阿彪你冷静点，好好开车！」
龚阿彪闭嘴不再言语，而这时，江易谦渐渐平稳了下来，他的右手抓着我的手臂，用着力，他视线发直的看着前方，开了口，「我有些看不清楚，什么都是模煳的，很难看清眼前的东西……」
这如同晴天霹雳，没人会想到，一次撞击，会把江易谦治疗多年的康復成果给毁掉。我希望这只是暂时的状况，在痛感消失和稍加治疗以后，就能恢復。
可事实证明，厄运袭来时，是接二连三的。
按着江易谦的要求，车子直接去了私人医院，那是治好江易谦双眼的地方，我们也只能来这里寻求帮助。
江易谦被医生和护士单独带走检查治疗，我和龚阿彪被留在了休息区。
龚阿彪在休息厅里来回踱步，紧张的无法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小护士朝着我和龚阿彪走来，她的手里握着两瓶矿泉水，眼带笑意。
小护士把两瓶水递给我，安慰道，「院长让我给你们送水，还说不要太担心，江先生已经在接受检查了。」
小护士从兜里掏出手机，「对了，这是江先生的手机，您来保管。」
小护士离开后，江易谦的手机响起了铃声，电话号码显示的是江宇生。
想必定是桥边车祸的事，通知到江宇生那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电话里却不是江宇生的声音，而是奶奶的斥责：「你去哪了？你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去哪了！你到底在哪！」
我开了口，「奶奶……我是海棠……易谦也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他的眼睛復发了，现在没办法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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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奶奶停顿了好一会儿，声音变得微弱，「易谦也出事了？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啊？」
我安慰道，「易谦正在接受治疗，是眼部的问题，您不用太担心。不过我们现在没办法赶去江叔叔那边，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电话里换了声音，是江宇生，「我们也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救援那边说车子已经打捞上来了，但是人很危险。」
我说道，「等你们到了，把医院地址发给我，随时和我沟通那边的状况可以吗？」
江宇生深吸一口气，反问道，「我哥的眼睛又復发了吗？看不见了？」
我说道，「在检查，还不确定。」
江宇生说道，「有消息互相通知吧。」
电话挂断以后，我和阿彪在医院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江易谦的眼睛被蒙上了纱布，按着医生的叮嘱，他现在暂时无法见光，否则会加重眼部的刺激。
我并没有见到一直负责江易谦病情的院长，见到江易谦时，他已经被送到了病房里。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他都不能离开医院，直接进入了治疗阶段。
具体的状况医生并没有给出明晰的结果，江易谦因为撞击而復发的情况，他们从未遇到过。
病房里，我小心翼翼坐到江易谦的身边，我以为他会情绪低落，但是并没有。
他的眼睛蒙着纱布，病房里拉着遮光帘，他的情绪稳定，反倒安慰起了我，「没什么事，感觉问题不大，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復原。」
龚阿彪站在我身后不停道歉，江易谦有些不耐烦，「你可以闭嘴了，如果今天我的眼睛不出问题，出问题的就是人行道边的那些孩子，你急转弯的选择是正确的，没人责怪你。」
阿彪低下头，此刻他更加自责了，他恨不得江易谦能狠狠的骂他几句。
我将手机交还给江易谦，交代道，「奶奶和江宇生都去医院了，车子也打捞上来了，但是人很危险。」
江易谦伸手轻揉太阳穴，说道，「你代替我去医院看一眼，我不是很放心，宇生应该照顾不好奶奶，我担心奶奶会情绪失控。」
说着，他的声音有些不安，「父亲的消息你随时通知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我担心……」
他没敢继续说下去，好似只要不说下去，糟糕的结果就不会发生。
我懂他的担忧和无助，「好，我现在就去！那你呢？谁来陪你？」
龚阿彪自告奋勇，「我！我陪着就行，放心吧。我一会儿把谭冰助理也叫来，你放心吧。」
江易谦点头，「你去帮我照看奶奶和父亲，这边不用担心。」
离开医院时，我在路上收到了江宇生发来的信息，他给我发了医院的地址，同时，也发来了噩耗。
不过半小时不到的时间，江山死了，没有抢救成功。
而白晓晓还在抢救中，医生给了提醒，若是白晓晓抢救不回来，很可能会是脑死亡的结果。
第264章 女怪物
当我赶到医院时，葛悦的电话凑巧打了过来。
也不知葛悦从哪里听闻的消息，江山的死讯，竟然如此快速的在他们的圈子里传开。
只是，吸引葛悦前来的，并非江山，而是扔仍在抢救中的白晓晓。
我一个人抵达医院时，葛悦刚好就在不远处，我们二人在医院碰面，葛悦去打听白晓晓的消息，而我在三楼看到了还未撤离的奶奶和江宇生。
江山抢救失败，剩下的时间正在等待遗体处理，奶奶因为过度悲伤而被送去了病房吸氧，江宇生一个人忙前忙后，焦头烂额。
病房里，奶奶极度虚弱，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老人家，在听闻噩耗以后，整个人彻底崩塌。
我站在病床边，试图和奶奶说话，奶奶却只能哼哼呀呀发出模煳的声音，无法回应我。
江宇生从病房门口经过时，我跑出房门，他在办理各种手续，整个人拉长着脸，面无表情。
我在身后叫喊他的名字，他回过身，看到我时，双目无光。
我沖他开口，「江易谦那边也住院了，暂时来不了，我是来帮忙的，有什么需要……」
江宇生毫不客气的开了口，「你能帮什么？抬尸体吗？还是来看笑话？」
他指了指楼上，「你应该去楼上盼着白晓晓死在抢救室，而不是来这里。」
他对我有敌意，但更大的敌意，来源于楼上抢救室里的白晓晓。
我知晓他心情不好，便不再说话给他添堵，我默着声，帮他处理琐碎之情，同时也联繫了运送尸体的机构。
没一会儿，梁敏也闻讯来了医院，梁敏自然是脸上挂泪的，但我并没有看出她有多伤心。
江山的死，意味着梁敏可以不经任何人的同意，拿走江山的大部分资产，他们还未领离婚证，一切都显得那么凑巧，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对梁敏来说，或是因祸得福。
当所有的琐事都处理好，我转身上了楼梯，准备去找葛悦，身后，梁敏喊了我的名字。
「海棠，你等一下。」
我回过身，梁敏走到我面前，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她的眼角有象徵性的两滴泪痕。
她将文件递给我，说道，「麻烦你帮我转告江易谦，他和董老那么迫切的希望我离开江家，这个愿望终究是破灭了。可能，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才让江山那个倔脾气早早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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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递给我的那份文件上，「易谦帮我拟写的离婚资产的合同，永远都用不上了，我还是江家人，而且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把我赶走了。」
我听出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无奈道，「你觉得江易谦是在苛待你吗？如果江山没死，如果不是江易谦看在你抚养江宇生的份上，说服江山分你钱财，你可能在江山离世前，就已经净身出户了。」
梁敏耸耸肩，吸了吸鼻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别说这种好听的话来诓骗我。在江家，就连他江山都不是真心待我，他江易谦怎么可能真的为我争取过利益？江易谦还不是为了你赵海棠？」
我倒是意外，江山之死，竟如此迅速的诈出了她的面目，我以为她已经痛改前非了，看来，一切都是伪装。
江易谦让江山分割股份给梁敏，的确有一部分是为了搞定白晓晓，可江易谦也的确说过，梁敏抚养江宇生有功。
如今回想这些都是无意义的，只是以后，梁敏可能又要开始她自以为是的作妖人生了。
董老仍旧在昏迷中，梁敏靠着江山之死，拿到了大量的资产和钱财，说不定又要搞什么把戏。
我无言以对，接过文件袋转身便往楼上走，梁敏略微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我会回到江山的房子里去，那是我的家，告诉江易谦，没人能把我赶走。」
急救室的门口，气氛肃穆，葛悦站在走廊窗口，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祈祷，小声默念，「让白晓晓死！让她死！如果不死，就让她大小便失禁！半身不遂！让她生不如死！」
我站在她身后，她如同跳大神那般，抖动着手臂，「天灵灵地灵灵，搞死她搞死她搞死她！」
我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动作极大的向着旁侧跳去，虎视眈眈，「哪个小鬼！」
我沖她说道，「如果你这样祈祷有用，那白晓晓早都死了千百回，我都不知道在心里痛恨她多少次了。」
葛悦翻着白眼，「可她的确该死啊，凭什么一辆车落水，江山死了，她没死。而且她作恶多端，老天真的开眼，就赶紧把她带走吧！」
我说道，「可能老天爷也烦她，也不想把她带在身边。」
葛悦仰天长啸，「那就让我们受苦受难吗？凭啥呀！」葛悦想起道，「对了，江易谦怎么样了？」
当葛悦得知江易谦旧病復发，她对老天爷祈祷的更欢了，她满嘴的「不公平」，而我何尝不是这样想。
若江易谦再次陷入「黑暗」中，我愿意成为他的双眼，愿意成为他的拐杖。
抢救室外，只有我和葛悦两个人，说来也是可笑，白晓晓活了二十多年，危急时刻，等待她的竟然是她的敌人。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急救结束，葛悦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白晓晓没有死，也没有脑死亡，她的命救回来了，但脑部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具体的状况，要等她甦醒以后才能知晓。
得知此消息，葛悦对着天空大声咒骂，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骂了好一会儿，她气沖沖的转头道，「不过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脑子进水了，变傻了，变成弱智了，如果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意捉弄她了！」
葛悦松了一口气，「这样也不错，让她生不如死，我天天让她吃粑粑。」
我被她说得胃里不适，这时，龚阿彪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他嗓门依旧极大，「海棠小姐，江总让我问问，他父亲怎么样了。」
我开口道，「江山已经离世了，奶奶的状况也不稳定，你先别和江易谦说，等他状况好点以后再说吧，现在江家乱成一团了。」
龚阿彪说道，「好，我听你的，江总这边也不用担心，有个女的来看他了，长得还挺漂亮的。」
我疑惑道，「谭冰？」
龚阿彪打趣，「当然不是，谭冰不是女的，谭冰是女怪物。」
第265章 真的还是装的
听到龚阿彪的形容和描述，我一时想不出，江易谦身边的哪个异性，会在他出事的即刻，前去探望，且是知晓私人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连龚阿彪都不认识的人，会是谁？
难道是之前和江易谦相亲过的苏灿小姐？可苏灿是个性格坦荡的女生，在被江易谦明确拒绝过后，就再也没有来往了。
偶尔我和苏灿的联络，也仅仅止步于朋友圈的互相点赞。
龚阿彪还在很努力的同我描述，那个前来探望江易谦的女人的长相，他说她很高很瘦，很漂亮，说了跟没说是一样的。
对于龚阿彪的形容词词彙量，我无奈嘆气，「好了阿彪，先这样吧，等我回去问易谦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葛悦正在和医生做着交谈。
葛悦一脸不耐烦，没好气的同医生交代道，「我说了我不是她的家人，我也联繫不上她的家人，她就是个孤儿，我没办法帮她搞定这个签字的事情！你们医院就没有针对这种孤儿的处理方式吗？再说，她好死不死的，这种恶人救她……」
我上前轻拍葛悦的肩膀，葛悦回过身，她刚要继续唠叨，我冲着医生说道，「她母亲在楼下，我去叫她上来。」
葛悦眉头一挑，「哦对，梁敏……」
找到梁敏时，她正忙着打电话，通知所有身边人，江山已死。她迫不及待的向身边人证明，她梁敏还没和江山离婚，她梁敏仍旧是名正言顺的江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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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打完眼下的这通电话，我沖她开口道：「楼上白晓晓需要你签字，你上去一趟吧。」
梁敏上下扫了我一眼，「白晓晓怎么样了？」
我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命捡回来了，还要继续观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梁敏下意识开口，「后遗症？别是什么浪费钱的症状，她这一脚油门，害死了江山不说，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梁敏笑了笑，「不过也好，江山死了，晓晓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些赤裸裸的话从梁敏的嘴里说出口，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现在算是相信了血脉相承的力量，梁敏的骨子里，和白晓晓骨子里的那些品质，同出一辙。
梁敏上楼签字，白晓晓被送进了看护病房，梁敏毫不掩饰，直接和医生谈起了如何用药最划算，甚至连单人病房都不需要，最好转去三人一间的病房。
若不是医生拿白晓晓的病情去做强烈的建议，梁敏恨不得把昏迷不醒的白晓晓，送回家去治疗。
葛悦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至于，她偷偷拍手叫好，「行啊，狗咬狗，现在就算白晓晓甦醒我也不怕了，到时候白晓晓会不跟梁敏抢家产？抢得她裤头都不剩一件。」
这时，走廊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那声音越听越熟悉，越听越瘆人。
是白晓晓的女儿，筱筱。
筱筱是被委託照看孩子的机构工作人员送来的，孩子送来以后，工作人员便离开了。
梁敏和筱筱不亲，筱筱跟梁敏更是没什么感情。
筱筱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对着昏迷中的白晓晓哭个不停。
梁敏忙着去处理江山的后事，等病房里的人都走空了，筱筱跳下凳子，站到我面前。
她哭红了小脸，眼神兇巴巴，「是你把我妈妈害成了这样！」
我领略过筱筱的「恶毒」，实在不想同这个孩子有交流，葛悦看不惯，伸手便在筱筱的脑门上戳了两下，搞得筱筱差点跌坐在地。
「小破孩儿，你再乱说话，阿姨把你扔河里信不信？你妈就是掉进河里变成这样的，你也想掉进去吗！」
葛悦瞪大眼，故意吓唬筱筱，可筱筱压根就不怕，她恶狠狠的瞪着葛悦，说的话让人意外，「等我长大，我会杀掉你！」
那兇狠的语气，一点不像开玩笑，我想起她之前杀掉的猫猫狗狗，还有那些被收集的猫耳朵，后嵴一阵冰凉。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特别是有筱筱这个小恶魔在。
因为江宇生和梁敏在忙碌江山的遗体，病房里的奶奶也只能我来照看。
江山之死很快便在圈子里传开，当然，这全靠梁敏一张嘴的功劳，可毕竟是妇人之心，梁敏没有想到，此举会影响到集团的股票。
这一整天，不仅人心波动，股市也跟着急跌。
临近傍晚时分，奶奶仍旧在挂水，守在隔壁病房里的葛悦忽然闯进门，沖我龇牙咧嘴，「她醒了！赶紧来！」
白晓晓醒了，命保住了。
我安抚好奶奶以后，即刻跑去隔壁病房，医生护士们把白晓晓围了一圈，在经过检查和问话过后，我到看主治医师的脸上，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我走到人群后，顺着缝隙看到了病床上的白晓晓，她双眼发直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好像那眼神在表达，她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位，包括她的女儿筱筱在内。
白晓晓的神色是惧怕的，恐惧生人的那种惧怕。
任凭筱筱一声声的喊着「妈妈」，白晓晓都无任何反应，甚至觉得筱筱在无理取闹。
她没有脑死亡，可却没了记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疯傻。
床边的位置有了空隙，我朝前走了两步，就在这时，白晓晓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她忽然惊喜开口，「海棠姐！」
她蹭着身体，忍着全身的剧痛，也要凑到我身边，她拉过我的手腕，满眼的恐惧和求助，「海棠姐，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我实在无法理解当下一幕，葛悦隔在人群之外，不可思议的冲着里面大喊，「白晓晓你还真会装！你又要搞什么把戏！」
床边，不论筱筱怎么和白晓晓说话，白晓晓就是不理会，好像，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白晓晓的双手环着我的腰身，她声音颤抖，「海棠姐，我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我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百般不可思议，「白晓晓，你没有记忆了？」
我指着她女儿筱筱的脸，「你不记得筱筱了？」
第266章 我不认识她
一场车祸，带走了江山，却没有带走白晓晓，更悲催的是，车祸带走了白晓晓的记忆，甚至带走了她曾经犯下的罪过。
这不公平。
当医生商讨结束，准备着手下一阶段对白晓晓的治疗，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葛悦、筱筱，以及病床上的白晓晓。
筱筱抓着白晓晓的手哭泣不止，白晓晓非但面无表情，还表现的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她丢失了这五年里的所有记忆，她的人生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我们刚刚相识的没多久，回到了还怀着筱筱未生育的时间段。
可即便是回到了五年前，我也清楚地知道着，五年前的白晓晓，就已经对我有了各种各样的图谋。从我和她相识的第一天起，她就是带着盘算和计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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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她在茫茫人海里挑选我作为她平步青云的踏板，而我就那么倒霉的，被她拉扯进了无尽深渊。
病房里，筱筱的哭声尖锐刺耳，葛悦实在受不了，我也只能联繫梁敏将筱筱带走。
筱筱被梁敏的朋友接走以后，我和葛悦坐在病床两侧，彼此对视，同时也和白晓晓对视。
白晓晓看看我，又看了看葛悦，她蹭着身体向我靠近，小声道，「海棠姐……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我想回学校上课……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她小心翼翼的拉扯我的袖口，我几乎已经忘记，五年前的白晓晓是什么模样，当年的她又是如何演戏，让我信了她的天真清纯与可怜。
我收回手，沖她开口，「你今年多大了？」
白晓晓脱口而出，「16，海棠姐，你不是知道的吗……你资助了我，你答应老师，会资助我一直到大学。」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眼里清澈如水，似是没有任何被污染过的痕迹。
葛悦在一旁嗤笑，「真他妈能装。」
白晓晓再次向着我靠近了些，头埋得低低的，「海棠姐，我想回学校……」
葛悦忍无可忍，「你回什么学校回学校？你21岁了白晓晓！你装什么装？你以为装失忆，你之前犯下的罪过就能一笔抹消了？你做什么春秋大梦！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你倒是拿出你之前的无赖嘴脸啊！现在知道斗不过我们了，你开始装……」
忽然，白晓晓死死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在病床上瑟瑟发抖，嘴里说着一些混乱的话，「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要告诉任何人！孩子不是我想有的，我是被强迫的！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承受这些！为什么！」
说着，她忽然抬起头，双眼涨红的看着我，恳求道，「海棠姐，我怀孕了，我没有做任何坏事，我该怎么办？老师会不会不让我读书啊？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白晓晓抓过身后的枕头和被子，胡乱的朝着地面扔去，「孩子不是我想怀的，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应该去找伤害我的人，为什么要找我算帐？我做错了什么！」
情绪波动到不可遏制的地步，白晓晓跳下床，冲到病房角落里，再次蜷缩成一团。
她眼下的记忆，的的确确是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她还怀着筱筱的时间段。
五年前的白晓晓，有多坏？和现在的白晓晓相比，会是一样的恶毒狠心吗？
我想像不到，我也无法确定，她此刻到底是不是在伪装。
葛悦走到我面前，担心道，「你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吧？她肯定是装的！她那么爱演戏，知道现在走投无路，就开始装疯卖傻，演失忆的戏码。」
葛悦说道，「我们不管她了，让梁敏去管吧，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去解决。」
我本也无心去管，不论今天白晓晓变成何种模样，不论是装傻还是真疯，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离她远远的，同她撇清关系，不要再被她干扰我的生活。
我和葛悦准备离开，白晓晓却忽然冲到我身后，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求我不要走，她说她害怕，说自己不能没人陪。
可她越这样，我越害怕。
无奈下，我们叫来了小护士，在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才好算摆脱掉白晓晓的束缚。
我和葛悦站在病房门外，屋子里迴荡着白晓晓的絮叨声，她疯疯傻傻，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失去了理智。
医生说白晓晓还需要继续治疗一段时间，如果最后没有好转且确诊了失忆，那可能要转交到专业的精神机构去治疗，简称精神病院。
葛悦一听精神病院，拍手叫好，那地方定然严加看管，想跑也跑不掉。
等江家来了专人来照看奶奶以后，我和葛悦离开了医院。
我们行驶去了私人医院，行车一路，我都在惦记着，龚阿彪口中的那个「漂亮女人」。
下了电梯，我和葛悦一路朝着江易谦的病房行进，而病房门口，站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身影，是江辰。
江辰立在门口，顺着房门上的玻璃窗朝内看去，葛悦两步上前，故意吓唬江辰，「喂！该吃药了！」
江辰身子一颤，回过身，他本想发火，但看到是我，以及葛悦也在，他端起了「主人格」的架势，忍着怒火，温温和和的来了一句，「你们来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艰难的好声好气的说话，让人忍俊不禁。
葛悦并未怀疑，顺势接话，「看样子，你最近恢復的不错啊，江辰，恭喜你。」
江辰微微笑了笑，很努力的掩饰自己笑容里的黑暗成分。
看他这副模样，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我推着葛悦进了病房，回头沖江辰说道，「江易谦的眼睛又了出问题，不知道这次多久能好。」
葛悦推开房门就进了屋，而我正准备紧随其后，江辰忽然伸手压住我的肩膀，开口提醒，「里面有客人。」
葛悦已经闯进病房里，房门大开的一刻，病房里，江易谦蒙着纱布坐靠在床头，而床边，坐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背影。
葛悦当即有了情绪，冲着那个女人便开了口，「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我定在原地，等着那个女人回头转身。
江辰的声音在我耳后轻轻飘过，「那个女人叫秦舒，主人格和daniel的记忆里都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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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撇清自己，「当然，我不认识她。」
第267章 安安的身份
秦舒这个名字，在我初识江易谦和江辰时，时常浮现在耳畔。
我只记得，秦舒是daniel深爱的女人，且当初因为白晓晓和秦舒长相相近，致使daniel对白晓晓动了心。
嗜血人格的江辰说，他在daniel的人格记忆里，以及主人格的记忆里，都曾浮现出秦舒的记忆片段。
这倒是有几分奇特，明明秦舒是daniel深爱的女人，怎么在主人格的记忆里也有出现？
病房里，秦舒被葛悦的声音吸引，她回身的一刻，江辰躲到了墙壁一侧，他在我身旁告别提醒，「我先走了，我对她还不是很了解，我怕她看出我不是主人格。」
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江辰已经一熘烟的消失了。
屋内，秦舒回身望向我，她和此前谭冰给我看的照片一模一样，纤瘦的身材，超模的长相。
她极有气质，真人比白晓晓不知高出几个档次，虽然五官轮廓有些相近，但整体气质上，十个白晓晓也比不上一个秦舒。
秦舒即刻起身，她似乎对我早有耳闻，朝着我便走来，压根没把葛悦放在眼里。
秦舒的个头很高，走路有范儿，她站到我面前，沖我伸出手，打着招唿，「你是海棠，我听说过你。你好，我叫秦舒。」
她眉眼间的笑意，毫无攻击性，只是在她出现之前，我就耳闻了有关她的一些传闻，不得不先入为主的对她有了一些好奇和偏见。
她和主人格的江辰，以及daniel，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而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易谦的病床边？
江易谦并没有向我着重介绍秦舒这个人，他的话题围绕在江山的现状上，无奈下，我只得将江山逝世的消息告知给他。
气氛一时沉寂，秦舒极为得体的说道，「现在只有梁敏和宇生在忙后事吗？需不需要我去帮忙？」
听得出来，秦舒对江家很了解。
江易谦的眼睛蒙着纱布，语气冷淡，「你这次来国内呆多久？什么时候走？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住院，你就应该调查了江辰的现状，他也在这家医院，你就不怕和他碰面。」
秦舒的目光略有停顿，坦然道，「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倏然，江易谦的脸上出现不悦的情绪，「不走？你明知江辰现在刚刚恢復，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他的病情因为你而严重，你……」
秦舒抢了他的话，「我回来不是因为江辰，我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我回来是为了养母，你应该有所了解，我养母的身体出了问题，这家医院是她一生的心血，她需要我回来协助她。」
对话静止在此刻，江易谦默不作声，好像，对于秦舒的言论，他一时给不出好的回答。
而我混乱在他们的对话里，所谓的养母、江辰，以及这家医院，信息量之庞大，似是有着极长的歷史故事。
葛悦咂摸着其中一个点，冲着秦舒说道，「你说这家医院是你养母的心血？你……」葛悦稍稍客气了些，「秦小姐，你养母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秦舒不认识葛悦，但还是微笑点了头，「是的，请问你怎么称唿？」秦舒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们是朋友，对吗？」
葛悦自报家门，而我们这才确定，秦舒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养女，只是仍旧搞不清楚的是，秦舒和主人格江辰之间的渊源。
听上去，在主人格江辰的面前，秦舒好像是个不能提及的存在。
江易谦冲着秦舒的方向开了口，「你先出去吧，希望你近期不要出现在医院，江辰还在接受治疗，这一次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秦舒顾自解释，「不要说的好像是我害了江辰一样，他的多重人格又不是因为我而存在，当年见到他那副样子，我也害怕！」
江易谦压抑着情绪，「当年江辰的病症马上就要见好，可坚持多年的治疗最后毁在了你的恶言相向上，如今他就快康復变回正常人，我只希望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秦舒尴尬笑了笑，「我知道，我会尽量避开江辰，不过我今晚会去你家里一趟，我想看看安安，没什么问题吧？
江易谦一动不动的坐靠在床头，他无奈应答，「见到安安以后，不要说错话。」
秦舒离开病房前，同我和葛悦互相道了别。
倒是个很飒的女人，只是有些让人摸不清底细。
而她刚刚提出去看安安，我总得秦舒或许就是安安的母亲……可若真是这样，秦舒和江易谦，又是什么关系？
我一时混乱在这复杂的关系中，但此时并不适合讨论家长里短儿女情长。
我冲着江易谦开口道，「你父亲的后事我会帮着江宇生安排，奶奶情绪不太好，不过有人去照看了。梁敏的反应你应该猜到了，本来以为她能消停下去，现在江山突然离世，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拿到了江山的家产。」
江易谦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你就不好奇，秦舒刚刚说的那些话？」
葛悦在一旁弄着鬼脸，说着风凉话，「哟哟，一个忍着好奇心死活不问，一个等着人家逼问吃醋，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啊！」
葛悦迫不及待，转头沖江易谦问道，「赵海棠不好奇我好奇，你和秦舒什么关系？江辰和秦舒什么关系？秦舒是个什么人啊？厉害吗？她为什么要去你家，看你儿子安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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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急着猜测，「不会吧不会吧！秦舒是安安的妈？当年因为江辰爱慕秦舒，而秦舒爱慕你，结果酒后乱情，你和秦舒生下了安安。最后，导致即将康復的江辰，再次陷入人格分裂的重症之中！」
葛悦忽然拍掌，指着江易谦，「是不是！」
葛悦这一掌，拍得我和江易谦耳根子生疼，她平时干活不来劲，八卦起来倒是中气十足。
江易谦无奈摇了摇头，冲着我的方向，「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其实怎么想并不重要，即便真如葛悦所言的那么狗血，那也只是江易谦的过往，况且，我没资格让江易谦对我解释什么。
我岔开他的话题，「江山那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去做就好。」
江易谦默默嘆气，「你是在和我赌气吗？赵海棠。」
我连忙道，「没有啊，只是你没有和我解释的必要，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的。」
江易谦似是对我没有丝毫想要隐瞒的意思，他直言开口，「秦舒的确是安安的母亲，但我和秦舒没有任何关系。」
葛悦倒吸一口凉气，「那安安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第268章 最爱吃她做的饭
其实有关安安的身份，在我初识江易谦时，我有和葛悦猜测过江易谦的过往。
江易谦比我和葛悦都大一些，自然，他经歷的事情便更多，他的人生发展进程比我和葛悦都要快。
我一直以为，安安是江易谦前一段感情里的结晶。而前一段感情没能走到最后，就像许许多多的家庭离合那般，轰轰烈烈的相遇，平平静静的分开。
但就是没想到，孩子会是秦舒的。
江易谦没有任何含煳，面对葛悦的猜测和提问，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安安不是我的孩子，我和秦舒也没有任何关系，有关安安的存在，是一段比较复杂的过往。」
葛悦焦急道，「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把安安带在身边抚养？又为什么对外称安安是你的孩子？安安是秦舒的儿子，那秦舒和……」
葛悦的脑子急速飞转，以前念书那会儿，可没见她这么上头。
她疑惑道，「安安是秦舒和江辰的孩子？然后，后来秦舒离开了，你把安安带在身边抚养？」
葛悦不解，「为什么啊？」
江易谦不言语，他微微低头，轻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他有些劳累了。
他几乎是默认了安安就是秦舒和江辰的孩子，只是，到底是哪个人格的孩子，就说不清楚了。
我走到葛悦身边，拉过她的手腕，「行了你别问了，他要休息了。」
葛悦欲言又止，我强行把她扯在身边，冲着江易谦说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江山那边，奶奶那边，还是家里那边？」
江易谦开口道，「父亲葬礼的筹备，我让谭冰去帮忙。奶奶那边你帮我安排好看护的替换，别出什么问题。家里那边，你回去一趟吧，我不是很放心秦舒，让阿彪送你。」
「那你自己呢？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
他点点头，「我没什么事，说不定等你们走后，会有其他人来看我。」
说到「其他人」，江易谦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我当即猜到，他说的「其他人」应该就是江辰。
江易谦以前失明未痊癒那会儿，对声音和触感的敏感度，都是极其精准的。他又善于揣测人心，他这会儿失明再次住院，好信儿的江辰肯定会来偷偷探望。
江易谦沖我开口道，「刚刚他是不是来过了？我感觉在你来之前，门口好像一直有人在偷偷观望。」
我诧异，这竟然都能被他猜中，要不是有顺风耳，我都不信。
可我不能说，虽然江辰的确偷偷来过了，可我不能说出他见过秦舒的事实，如今的江辰是嗜血人格，但这个秘密也只有我知道。
嗜血人格的江辰很害怕自己会在秦舒的面前露馅，所以无法冒然出现。
想来也是，安安是秦舒和江辰的孩子，但不知是主人格的孩子，还是伪善人格daniel的孩子，唯独不是嗜血人格的孩子。
嗜血人格的江辰并不认识秦舒，记忆里压根就没有秦舒的存在。
这样一来，如果秦舒和江辰见了面，发现嗜血人格的江辰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很容易就被秦舒抓包。
我冲着江易谦开口道，「我来的时候，没看到江辰。再说，如果他来了，看到秦舒在，肯定会有反应，他应该没有偷偷来看你。不过一会儿，说不定江辰会来看望你。」
江易谦点点头，「别和江辰说秦舒回来了，能瞒多久瞒多久。」
我应着声，葛悦却还想问个究竟，「那江辰和秦舒到底什么关系？秦舒和哪个人格生下的孩子？」葛悦瞪大眼，「好刺激……同时和多个人格谈恋爱？」
江易谦明显不想回答葛悦的连环炮提问，我拉着她的手臂，拖出了病房。
走廊里，我催促葛悦朝前去，她一脸不悦，「你让我问清楚嘛，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和江老大的未来没有隔阂，要不容易心生间隙，不利于你们的进一步发展！」
我拉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试图堵住她的嘴，「你可闭嘴吧，我和江易谦没有隔阂！还有，以后别说什么进一步发展，没有的事，现在都什么状况了，还有心情搞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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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说着风凉话，「如果我是你，我就赶紧和他把证领了，他明明就是对你有意思，想和你过日子。虽然现在眼睛又出了问题，但很明显这是能痊癒的病症，就像他之前恢復视力一样，不碍事的。」
葛悦在我耳边提醒，「你不觉得那个秦舒杀气沖沖吗？虽然她生下的是江辰的孩子，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好像是喜欢江易谦。」
葛悦越想越上头，「你再琢磨，江易谦能帮秦舒养孩子，那他们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你这个时候还不对江易谦主动出击，小心到嘴的鸭子飞了。」
我扭头狠狠戳着葛悦的额头，「你天天都在想什么！能不能想点有用的！想点能赚钱的！」
葛悦顺势道，「嫁个好老公，让好老公帮你赚钱。」
听闻她如此信手拈来的论调，我无奈摇头，「亏你还是个富二代，就不能想想如何靠自己。」
葛悦倒是认真的想了想，「在我家族亲戚里，基本都是男人经商赚钱，女人都是家庭主妇。虽然我是单亲吧，但我爸是个老思想老顽固，他在我刚成年的时候就开始张罗相亲婚嫁的事了，当初要不是我性子倔，玩心大，我这会儿孩子都有了。」
葛悦说道，「我承认我思想上有点问题，的确不能一直靠爹，靠男人。我也努力从商了，之前亏了我爸两千万，后来又经受洛天那件事。我倒是从洛天的身上赚到钱了，可后来想想，那是因为洛天自带流量体质，刚好那股子病娇劲在短视频风头里异军突起。仔细想想，我好像真的没有做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来……一开始靠父亲，后来靠男友……」
说着说着，葛悦认真的陷入了沉思。
我们都不过25上下的年纪，一个刚好摆脱了大学象牙塔，适应了社会鱼龙混杂的年纪。大家都想有一番作为，都想快速成长，成为人中龙凤。
我们各有各的苦，有人挣扎在感情的泥潭里，有人奋力在事业的跑道上，也有人，在经歷了各种阴暗和不堪后，努力寻找活着的意义。
我想我应该属于最后者，当生活的嘈杂渐渐退去，应该为未来做一些打算了。
我和葛悦一起去了江易谦的家，家中院落冷清，屋子里也不见什么人影，家里的人都走空了。
唯独剩下，在卧房里玩闹的秦舒的和安安。
家佣去楼上通知秦舒，秦舒把安安一个人留在卧房里，她踩着拖鞋走下楼，架势好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毫无违和感。
葛悦看到秦舒在这个家里来去自如，下意识开口道，「你和安安分开多少年了？安安还认识你吗？」
秦舒挑挑眉，朝着餐厅走去，顾自倒起了咖啡，说道，「看来江易谦已经和你们说明，我和安安的关系了……」
秦舒回头笑了笑，「安安不认识我，不过他倒是随了我，性格自来熟，三言两语就能和陌生人玩到一起去。不过前提是，那个人是安安喜欢的人。」
秦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这么快就来这里，是授了江易谦的意吧？他让你回来看着我？」
她举起咖啡杯，「要不要给你也来一杯？」
我摇头，「不了，现在江家出了事，家里没人照看安安，我回来陪着安安，江易谦也放心。」
秦舒两步走到我面前，她的个头比我高出半个手掌，气场自然而然的强大。
她飒爽开口，「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做饭吃吧？以前江易谦和江辰，最爱吃我做的饭。」
第269章 我好害怕
说完话的即刻，秦舒冲着我微微一笑。
那感觉很怪，倒不是怪在她要开火做饭，而是怪在她非要提上一嘴，以前江辰和江易谦都爱吃她做的饭。
我本想拒绝，却不及葛悦嘴快。
「好啊！见识见识你的厨艺，看看什么样的美味佳肴，能让江辰和江易谦都喜欢。」
葛悦刻意道，「对了，既然安安是你和江辰的孩子，那是哪个人格的孩子啊？主人格？还是那个伪善的……」
秦舒打断葛悦，面色和悦，「葛小姐有忌口吗？」
葛悦耸耸肩，「无。」
秦舒转身进了厨房，我将葛悦拉到一边，「你能别这么口无遮拦吗？人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葛悦一字一顿，「和我是没关系，但是她扯江易谦，就有关系。」
葛悦故意跟随秦舒走进厨房，语调阴阳怪气，「你要做什么啊秦小姐？能教教我吗？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以前我还和江易谦相亲过呢，结果他没看上我，倒是看上我闺蜜赵海棠了。」
面对葛悦的「挑事」，秦舒全盘招架。
我想秦舒是感觉得到葛悦身上的那些「刺」的，可越是明显的「刺」，就越是伤不到秦舒。
秦舒由内而外的孤傲敢和目无一切，让葛悦很不舒服，但显然，葛悦在秦舒的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这一餐做好，饭菜上桌，色香味俱全，吃得葛悦心服口服。
我对秦舒并无什么敌意，只是隐隐间，我察觉到了她对江易谦的在意，按着她的自述，她已经离开很多年了，在安安出生后，就不在国内生活。
具体是什么原因离开，秦舒并未说明。
秦舒询问了很多有关我和江易谦的事，我并无可隐瞒的，当她得知我的一些经歷，以及我结过婚丧过偶，甚至死了婆婆，难免的，她表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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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明显的感知到，她的诧异来源于，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会被江易谦帮扶。
这一餐吃的并不舒适，虽然味道不错，可全程被各种话题占满，秦舒对我的好奇，几乎是提问不断，连葛悦都插不上嘴。
而当晚，秦舒自作主张，留宿在了江家。
后面的连续几天，秦舒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说她已经和江易谦打了招唿。
不知江易谦那边作何反应，反正她是光明正大的住下来了。
而我连续几天帮江易谦跑前跑后，接奶奶回家这天，奶奶愁容满面。
江山的葬礼结束了，奶奶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加，江山离世的消息让奶奶久久不能恢復心绪。
秦舒很会讨老人欢心，她自作主张留在了江家，嘴上说着陪伴安安成长，实际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讨好江家人。
她会早早起床准备便当，让龚阿彪送去医院给江易谦，还会特意为奶奶研究菜谱，做适合老人的老年餐。
而我几乎忙碌在江易谦的公务上，在谭冰的一通通电话催促下，查看各种会议文件，甚至是代替江易谦参加一些小型会议。
这天一早，我早早洗漱起床。
空着肚子准备出门时，谭冰的电话再次催促而来。
我连忙接起电话搪塞，跑到家门口的一刻，秦舒依旧是那副女主人姿态，递给我两个饭盒。
可见她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舒心，气色比第一次见她时红润了两个度。
她将叠放的饭盒装在帆布袋子里，递到我面前，「麻烦你了海棠，帮我送给江易谦。哦对了，最上面的饭盒是给你准备的，我看你这几天几乎都在忙工作，辛苦咯。」
我顺手接过饭盒，家门外，谭冰和龚阿彪等在车内，谭冰几次按下鸣笛，催死个人。
上了车，谭冰随手扔给我一个文件夹，说道，「会议内容大纲，尽快看一下。下午还有一个价格谈判，江总也让你出席。江总吩咐，要尽你所能的把价格压到最低。去年我们的一场活动，供货商给到了一套3000的价格，这次要低于2800。」
我诧异道，「什么产品？客单价这么高……」
谭冰耸耸肩，「家电，没办法，现在行业里都在使劲内卷，商场这次的活动力度必须加大。」
我一时头大，龚阿彪笑呵呵的开了口，「看把我们海棠小姐愁的，自从江总生了病，海棠小姐倒是挑起大梁了，才几天，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无奈看向龚阿彪和谭冰，「我能说……我刚刚因为着急，其实根本没洗脸吗……」
谭冰掩嘴偷笑，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谭冰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我在帮江易谦分担公务，在业务繁忙的节骨眼上，且刚好赶上年底，江易谦的眼睛出了问题，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代劳，只能让身边信得过的人出马。
龚阿彪略有不解，「也不对啊谭助理，以前江总眼睛没好的时候，不也一样忙这些工作吗？你们也不能顶着海棠小姐一个人去造吧，她都累成什么样了。」
谭冰无奈冷笑，「你以为我不忙吗？就连江总现在在医院，都在办公。自从江山死后，也不知道梁敏和江宇生都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原本江山公司里的高层分崩离析，各部门的干部将领，在集团和分公司挖走了很多精英，现在是完全乱套了。」
我有听闻自江山死后，集团的各路骨干都在闹分家，而且梁敏大肆宣扬公司将归她接管，导致股票下滑，业绩断崖式下跌。
梁敏几乎是凭着一张嘴，让整个集团动盪。而此前集团的大部分业务，表面归属江山的公司去管，实际上，都是江易谦在指导打理。
如今，江易谦的双眼再次出了问题，那些原本还算听从江易谦命令的集团骨干，都开始觉得江家要完蛋，都另谋高就去了。
而江宇生也消停了好一阵，他很久没来看望奶奶，更没看望过江易谦。
反倒是梁敏的消息时不时在圈子里蹦跶一下，江山一死，她风生水起。
谭冰回头提醒道，「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天集团会召开内部会议，很多部门和项目要被直接砍掉，是梁敏牵的头，我估计她是准备套现走人了，她的吃香极其难看。」
我无奈道，「江易谦对这件事怎么说？没阻止吗？」
谭冰笑了笑，「江总现在就是一副静看好戏的状态，在法律层面，我们是驱赶不掉梁敏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一些项目转移到江总的公司下面，能保住一些算一些。」
我只觉无望，「可梁敏在前面作妖，各种违约和砍断项目，我们再努力，也跟不上她毁掉公司的速度。」
谭冰嘆气道，「梁敏要的就是钱，她要快速套现，她不会考虑公司的声誉和发展。而且据我所知，她已经和江宇生联繫上了，很多公司跑掉的骨干，正在往江宇生的公司聚拢。江宇生註册了一家新公司，你应该听说了吧。」
我倒是耳闻了此事，但未想到江山不过死了一个星期不到，所有人的真面目就这样暴露了。
谭冰提醒道，「还有一件事，你就当八卦去听，梁敏把白晓晓送去精神病院了，我还以为梁敏会把白晓晓带回家去照顾，谁知道，直接关进精神病院里了。」
到底是母女的身份，做事都是如出一辙的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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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道，「那筱筱呢？」
谭冰说道，「更离谱，送託儿机构了，梁敏现在不仅不管白晓晓，连小孩都不管了。」
虽然我无法确定，白晓晓的病情是否是装出来的，但梁敏的变脸之迅速，超出我意料。
车子继续朝着江易谦的公司开去，路上，我收到江易谦的语音信息：「我让员工给你们安排了工作餐，不要饿肚子。」
我抬头冲着谭冰说道，「你不在易谦身边，他的生活日常应该不会有影响吧。」
谭冰挑挑眉，「当然，之前我在江总身边也只是代替传话的作用而已，江总对没有视觉的生活早都习惯了，盲人使用的手机和电脑软体，他全都操作自如。」
这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了一条信息，只是，发件人让我意外，是来自白晓晓的信息。
「海棠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好害怕，我自己在这里好害怕。」
第270章 风生水起
白晓晓的信息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发到我的手机上，但十几分钟过后，就再也收不到了。
或许是医生护士收走了她的手机，人身自由被束缚。
我万万想不到，梁敏会绝情到如此地步，江山未死前，她低三下四，死后便风生水起。
车子开去公司，一连串的公务静候在那里，就连吃饭的时间都是在会议室和办公室，根本没有喘气休息的机会。
下午还剩下一个谈判会议，要到对方的公司去面谈，我和谭冰忙完手头的工作，即刻下楼上了车，正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却在关合车门的一刻，被熟悉的声音阻止。
「赵海棠！江易谦现在连出面都懒得做了吗？就放任你一个女人家跑前跑后。」
我回过身，竟是梁敏。
如今的梁敏，和从前大为不同，倒是有了几分女老闆的架势，衣着、气场，以及身后带着的跟班小弟，无不在宣扬着，她有钱了，有派头了，有股份有公司了。
若不是江易谦双眼病发耽误了工作，哪里有她梁敏嘚瑟的份。
我没好气的催促道，「有事说事，我忙。」
梁敏两步走到我面前，顺势推着我上了车，她毫不忌讳的坐上我们的车子，随即沖外面的跟班说道，「你们就跟在后面，跟紧了。」
谭冰一声冷笑，「真有毛病。」
就这样，我们的车子里多了一个梁敏，车子照常朝着下一目的地驶去。
梁敏正了正坐姿，趾高气昂，「我听说，江易谦正在挖集团的合作伙伴，怎么，你们想把集团掏空，架空我？」
我还未开口说话，谭冰直言反驳了过来，「挖？集团有什么可挖的？内部人员分崩离析，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江总秉着诚信合作的信念，才不会管这些烂摊子！江总是在挽救这些合作伙伴！你一个妇人凭一己之力毁掉整个集团，我们顾虑的是合作伙伴的利益生死！」
梁敏不以为然，「那还不是在挖？说来说去那都是属于集团的资源，你们这么暗地里操作，恶不噁心人？」
梁敏高高在上，顺势倚靠在座椅里，「集团我打算卖掉了，这破集团做的都是些夕阳产业，没什么发展前景。」
谭冰向来脾气不好，张口便来，「你他妈爱卖不卖！管我们屁事，滚下车！」
梁敏当即便被吓到了，她从没领略过谭冰的暴脾气，一如龚阿彪所言，谭冰不是女人，而是女怪物。
梁敏不是谭冰的领导，谭冰自然不用顾及梁敏的颜面。
梁敏一时惊惶无措，伸手指着谭冰的脸，「你算什么东西！你跟我发火！」
谭冰没再理会梁敏，一声令下让龚阿彪停车，龚阿彪直接一脚剎车，差点把梁敏飞出去。
车门开启，梁敏被驱逐下车，只是临走前，梁敏还不忘发威，「赵海棠你回去给我告诉江易谦，我会让他失去所有！宇生还是我的儿子，宇生会比他强百倍！」
车子驾驶离去，谭冰冷笑道，「跳樑小丑，靠着离婚分到家产，还妄想取代江总，再给江宇生十年也做不到！」
龚阿彪友情提醒，「可你别忘了，集团的老骨干，可都被江宇生挖走了，另起炉灶真的是分分钟的事情。」
谭冰陷入沉思，而我觉得阿彪的提醒是有道理的，以前江山抠门，给到精英骨干的利润不多，如今江宇生另起门户，江宇生向来是个大方的主儿，他要是把好处给到位，那些老骨干们，定然会为他卖命。
只是不知，江宇生有心和江易谦斗，江易谦又是什么态度，有关江易谦的态度，我们至今是摸不清楚的。
车子开到合作方的公司，公司规模和江易谦的公司差不多，合作方的领导人时间观念极其严格，在我们赶到的同时，他们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
只是意外，这一次的谈判对象，竟是苏灿，是曾经和江易谦相亲过的当地珠宝商的千金。
熟人见面，苏灿依旧是那副和善的面孔，简单的白领衣着，朴素而有亲和力。
我们俩见面的一刻，同时相视一笑，本应紧张的谈判氛围，忽然就暖了起来。
苏灿笑眼相迎，「海棠，好久不见！」
我同她握手叙旧，「怎么会是你？我记得你之前是做珠宝……」
她笑着道，「这家公司是父亲收购的，没办法，我来经营一段时间，真巧，我还以为今天江易谦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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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灿极为贴心，「为了照顾江总，我把所有的ppt都准备成了语音陈述的方式。」
我和苏灿入了座，谭冰见我们相熟，便没那么担忧，稍稍放松的坐在我身后，准备各种文件。
简单寒暄过后，此前准备在心里的谈判话术，此刻或许用不上了，苏灿是个直爽简单的人，倒不如开门见山。
几番对话下来，苏灿一脸为难，「这个价格真的很难做。」
我开口道，「难做，就证明也能做，而且我能保证今年的销量会比去年好，今年的商场活动宣传，比往年的力度都要大。」
苏灿陷入犹豫，谭冰顺势开口，「苏总，您刚刚接手这家公司，所以对往年的合作模式不了解，我们的策划营销，在业内可谓是顶尖，能给出这个价格，就代表我们对你的利润有保证。」
苏灿摇头笑笑，「这只是嘴上说，合同里有没有写。」
谭冰略有气馁，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我给她使了眼色。
谭冰闭嘴不语，我冲着苏灿说道，「你可以再仔细核算一下，这样的价格能否接受，我刚刚从一楼上来的时候，特意没坐电梯，我发现这里的四楼和六楼，都设有直播间，苏总也在紧跟潮流，就像之前的珠宝宣传一样，做直播宣传和卖货。」
苏灿点点头，「只是还没摸出门道，主播很重要，话术也很重要。」
我说道，「这一次商场内部会进行事实的直播宣传，流量精准投放，而且大促活动仅限三天，你的价格也只给到线下一家门店。更重要的是，请来的主播一定是专业的，线上线下的联合运作，你觉得效果会差吗？」
苏灿笑了笑，「海棠，直播的事，之前开会的时候可从没提过的。」
身后，谭冰小声嘀咕，「江总的确没交代过。」
我冲着苏灿说道，「今天谈判后就会有，江易谦之前碍于双眼病情，他对直播卖货这一板块并没有很重视，但现在开始，会直接落到实践里。」
苏灿突然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敲定道，「价格ok，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谈判顺利结束，谭冰在我身后深唿了一口气，她小声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你敢说江总的不是。」
我沖她耸耸肩，「不破不立，大不了我去当主播。」我指着她的脸，「要不你去也行。」
谭冰推开我的手，「我还真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
苏灿送我和谭冰走到楼下，完成了工作，我和苏灿终于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相待。
我和苏灿站在车边，苏灿提起道，「我最近听闻了很多江家的传言，其实说实话，也是因为外面的传言，而对这次合作有些担心。」
我点点头，「能理解，前些天去见一个合作商，对方直接就问我，江家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苏灿笑道，「你怎么说的？」
我笑道，「我和他八卦了一会儿，结果在八卦的过程里，就把合作谈完了。」
我和苏灿相视而笑，欢笑之余，苏灿提醒道，「我也有听闻一些，有关董老的事，其实我觉得，现在的状况对江易谦很不利，如果可以，应该拉入一些董老的资源和势力，就算是造势，也好过现在的被动形势。昨晚我和父亲聊天，谁都没想到，一个梁敏，能对业内造成如此大的波折。」
我嘆气道，「其实也并不能说，今天的局面是梁敏一个人造成的，集团之前在江山的带领下，已经千疮百孔了，梁敏只是推波助澜了而已。」
苏灿轻拍我的肩膀，「你和以前变化了许多，没想到，能在谈判的场合碰见你，江易谦没有看错人。」
我笑着摇摇头，「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嘛，逼一逼就什么都有了。」
同苏灿分别前，苏灿透露了信息给我，其实在我们决定合作之前，江宇生就已经找过苏灿的公司了，江宇生如今的意图很明显，在争抢江易谦的各种资源。
上了车，谭冰看了看行程单，回头道，「晚上的饭局临时取消了，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我开口道，「去白晓晓那边吧，我去看看她什么状况。」
谭冰鄙夷道，「你不会是同情她吧？」
我举起手机，上面是我和江易谦几分钟前的聊天记录。
谭冰拿过手机，看了两眼，不解道，「什么意思？江总是说，白晓晓是钳制梁敏的最好工具？可如果白晓晓是装的呢？」
我笑道，「如果是装的，那最好。在白晓晓装疯卖傻的情况下，梁敏这么对她，你觉得白晓晓会放过她吗？」
谭冰道，「你要把白晓晓接出来？」
我摇头，「不，我是去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一切。要让她知道，梁敏是多么的风生水起。」
第271章 探望
精神病院的管控，比我们想像的严格得多。
本以为梁敏发达了，就算是把白晓晓一个人扔在精神病院，也应该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没成想，连房间都是几人一间的。
白晓晓的现状甚至可以用悽惨来形容，同病房的人不待见她，说她每天疯疯癫癫，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精神问题这种病症，并非时时刻刻发病，病友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还算正常。可听这里的医生和病友说，白晓晓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一直在闹，不停地闹。
那种感觉，就像是想要获得别人的用光，希望有人带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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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当医护人员无可奈何，打算对她实施治疗，或是电击疗法时，她又异常的安静了下来。
说她不是装的，现在连病友都不相信。
我搞不清楚，白晓晓装病的原因，或许是为了掩饰她糟糕落魄的人生，以此寻找一个短暂的修整时期；又或者，她害怕担负车祸害死江山的责任，怕江家人对她施以报復，所以用装疯卖傻的方式逃避现实。
可这两种情况她都没得逞，一是由此得来的修整时期，并不安宁，她应该没想到，梁敏会落井下石，直接把她扔到精神病院。二是，江家人并没有对她施加报復，甚至，江山的死，给周边人带来了轻松愉悦。
当然，抛除我和江易谦。
江山一死，我们为了守住当前的合作利益和一些小的公司产业，几乎精疲力竭。
我们和梁敏的出发点完全不同，梁敏是为了快速套现，我们是为了可持续发展。
病房里，我也假模假样的在楼下买了些水果零食，都是些无需用刀子削皮，直接拨开就能食用的水果。以免，白晓晓再借用水果刀发挥其他的故事。
我暂时确定不了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只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捕捉线索。
龚阿彪没有上楼，我和谭冰坐进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白晓晓以外，还有另一个精神患者，只是那女患者现在看起来还比较正常，没什么异样。
谭冰守在门口，我拉着凳子坐到白晓晓的床边，白晓晓穿着一身病服蜷缩在床角，呆呆的看着我，反反覆覆一个诉求，「海棠姐，我真的没有生病，你带我走好吗？那个叫梁敏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凭什么把我送来这里。」
我低头给她剥橘子，等她重复这话说腻了，我伸手递给她果肉，说道，「梁敏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车祸忘记了很多事，你目前只是失忆，她把你送来这里，是有些过分了。」
白晓晓蹭着身子朝我靠近了过来，她痴痴的看着我的脸，「海棠姐，你越来越好看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还要上学……」
她突然指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傻傻的说道，「我还怀着孩子呢，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不能呆在这里的。」
我解释道，「白晓晓，你今年已经21岁了，你的女儿筱筱，早都出生了。只是筱筱现在被梁敏送去託儿机构了，你要尽快好起来，才能照顾筱筱。」
我故意把筱筱被梁敏送去託儿机构的事，以聊天的方式，告诉给白晓晓。我没有过于观察白晓晓的脸色，否则会显得我很刻意。倒是这一来二去的对话过程，会让白晓晓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她的表现，会体现她的心里活动。
她忽然停顿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在感嘆梁敏不负责任的行为，还是在理顺我给予她的这些信息量。
我再次递给她一瓣橘子，说道，「你要尽快好起来，失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我倒是挺庆幸的，如果你能忘记之前的种种，让人生重新开始，倒也不错。毕竟过去的那段记忆，对于我来说，也是极力想要抹除的。」
白晓晓看着我眨巴眨巴眼，她顺着我的话题说了下去，「海棠姐姐，你说我失忆了，那我丢失的那段记忆里，我们都经歷了什么？」
我并未在白晓晓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怪异，她的表情和情感流露，是浑然一体的。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之前的演技，何尝不是欺骗了我五年。
我深吸气，开口道，「平平淡淡的经歷，没什么特别的。」
她反问，「那为什么要极力抹除？」
我说道，「因为我的成长经歷很糟糕，如果我能像你一样，轻松的忘掉过去，我会很乐意。」
白晓晓做出沉思状，「所以，你说我生的是个女儿，女儿已经很大了。」
我点点头。
我没有刻意再去说些什么，一切都在按着我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必须把白晓晓当成真失忆去对待，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表现的自然，才能诈出她的真面目。
若我冒失前进，对她故意放出不好的信息，如果她是装失忆，那她很容易就能看穿我的目的。
我站起身，沖她说道，「我刚刚有打听你最近的状况，医生说你不好好吃饭，这样不对。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这里有很多图书可以阅览，无聊就看看书，我有空会再来看你。」
我觉得这样的探望时间刚刚好，不刻意不敷衍。
第272章 偷
而我刚准备转身离开，白晓晓叫住了我。
我回过身，谭冰也跟着回过身，白晓晓的眼神比刚刚坚定了些，我想，她是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她沖我开了口，「那我的女儿，过得好吗？」
我刻意犹豫片刻，平静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孩子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筱筱现在需要你，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
说完这些话，我不禁在心里一阵噁心反胃。
这种过于圣母的话，一年前的我有可能会脑残开口，可在经歷了如此多的波折后，再说出这些「假惺惺」的话，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好在我很清楚，这些都是假的。
筱筱怎么可能是无辜的，她小小年纪就毒害了那么多猫猫狗狗，如果法律明文规定，人和动物的生命是平等的，筱筱早都被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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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不适，说出这些违心话，幸好，得到了白晓晓的回应。
白晓晓担忧道，「海棠姐姐，你带我见见筱筱吧，好不好？」
白晓晓的眼里盈着晶莹，「求你了。」
身后，谭冰清了清嗓。
我和谭冰非常清楚，白晓晓已经上钩了，暂且不管她是装失忆还是真失忆，白晓晓提出要我带她出去，那么，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白晓晓送到梁敏的面前。
至于后面的戏码，就要看梁敏和白晓晓的自由发挥了。
赶在梁敏变卖集团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让梁敏自乱阵脚。
我冲着白晓晓开口道，「好，你想见筱筱，我会帮你争取。不过你也要好好表现，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白晓晓点点头。
我和谭冰再次准备离开，白晓晓却又一次开了口。
这一次，白晓晓的眼里带着几分疑惑，「海棠姐，我失去的记忆里，有让你不高兴过吗？如果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有责怪我吗？」
过于突然的提问，让我和谭冰都起了疑心。
我顺势接话，「没有，别乱想了，都过去了。」
我最后一次同白晓晓道别，和谭冰一起离开了这里。
走出院落大门，我和谭冰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即刻上车，只是凑巧，白晓晓正站在病房窗口目视我们。
龚阿彪发动车子以后，我和谭冰对视大喘气。
谭冰翻着白眼，「累死我了！刚刚我几次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道，「你以为我不是吗？说违心话，我自己都要噁心吐了。」
谭冰沖我伸出大拇指，「本季度最完美圣母，应该给你一个光荣称号，圣母海棠。」
我耸耸肩，「那你和江易谦建议一下，让他投资的那个香水公司，出一款别具一格的香水，就取名为圣母海棠。我猜销量会很棒，毕竟名字特别。」
谭冰笑道，「我发现你的脑迴路，真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说道，「你才发现吗？如果不是我过于不正常，我也不会和陈景天结婚，更不会被白晓晓耍了五年都没发现。更不会天降幸运星，被江易谦帮扶。」
谭冰挑挑眉，「不过，现在不是变成你帮我们江总了么。」
谭冰看着我，认真道，「你感觉怎么样？白晓晓是真的还是装的？一开始的对话，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但是后面临走前，她突然问你的那句话，不太正常。」
我思索片刻，「还要再去几次，等顺利把白晓晓从精神病院接出来以后，看看她和梁敏怎么交手，应该就能判断出真假。」
谭冰放松道，「现在好了，白晓晓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吃苦，她肯定会痛恨梁敏。江总说的没错，现在唯一能钳制梁敏的，就是白晓晓。」
我们一行人回了医院，不出意料的，秦舒的便当饭盒，已经放在了江易谦的病床边，只不过一口未动。
江易谦此刻不在病房，正在楼上接受治疗。
我和谭冰在病房里等候，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清脆的皮鞋声响。
回个头的功夫，江宇生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手里提着个花篮，他看到屋子里只有我和谭冰两个人，目光自然的落在我身上，随即，两步朝我走来。
他把花篮放在脚边，开门见山道，「海棠小姐最近可真是日理万机，大大小小的老闆都被你见了个遍，我已经在合作商的耳朵里，听了不止一遍你的名字。」
他朝着我微微靠近，「你是当真愿意为江易谦卖命啊！」
谭冰看不爽江宇生，走到江宇生面前，伸手便要推搡江宇生的肩膀，可却被江宇生半路拦截。
江宇生推开谭冰的手，连正眼都没给谭冰。
他继续沖我说道，「你那么用力的帮江易谦处理各种即将死掉的项目和合约，图什么？图他未来娶你为妻吗？」
江宇生笑了笑，「嫁给瞎子有什么好，多麻烦啊。」
江宇生上下打量我，继续道，「还是你图他家产丰厚？图……等着董老未来甦醒后，会分给江易谦家产？」
他轻蔑道，「你别做梦了海棠小姐，以你的家世背景，怎么可能呢？江家长辈还有一个奶奶在掌控局面呢，江易谦的未来老婆人选，奶奶早都想好了。」
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脸，饶有意味，「绝对不是你。」
话毕，他盯着我的脸，以为我会给他什么过激的反应。可这些情啊爱啊钱啊虚于表面的东西，早都刺激不到我了。
我笑了笑，礼貌道，「其实我们的聊天，真的不必如此肤浅，不要总是看到一女人，就觉得她要攀附豪门，也不要看到一个没你有钱的人，就觉得对方想要分你一杯羹。可能你的人生，也的确是比较无聊吧，只剩下『女人』和『钱财』这两样东西可以讨论，人性更高层次的东西，你还没摸索透。」
江宇生的表情瞬间僵硬，他刚要反驳，病房门口出现了江易谦的身影。
只是，帮助江易谦推动轮椅的人，是秦舒。
江易谦冲着屋内江宇生的方向开了口，丝毫不留情面，「我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了，从我这里偷走的资源，用的可还顺手？」
第273章 我也想要
江易谦和江宇生面对面一刻，难听的话自然惹得江宇生不满，可江宇生向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又或者说，没什么事能牵动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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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认识江宇生至今，都未见他对什么人或什么事，表达过强烈的情绪，就连梁敏不是他亲生母亲一事，都显得极其淡然甚至是绝情。
不知他是骨子里带出来的目无一切，还是在梁敏的二十多年教导下，扭曲了人格。
如果他是在董老身边长大，或许性格会正常一些。
江宇生冲着江易谦微微一笑，说道，「偷这个词用得不好，各取所需而已，凭着实力去拿，没什么不对。」
江易谦直言开口道，「听说你开了新公司，和梁敏联手。」
江宇生微微挑眉，笑道，「倒也不算联手，我说了，各取所需。」
江易谦似是猜到江宇生心里的算盘，他毫不遮掩的说道，「你若真的能做好，集团双手送到你面前都可以，可别被有心人利用，最后两手空空。」
江宇生最厌烦江易谦说教的嘴脸，他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语气，「好为人师的习惯，是不是应该改改了？你以为的，就一定正确吗？」
江宇生抬头看了眼秦舒，而后又看了眼我，调侃道，「失明的日子真是快活，女人常伴身边，滋润。」
江宇生走到江易谦的轮椅旁，轻拍了拍江易谦的肩膀，说道，「哥，父亲走了，江家总要有个做主的不是吗？你就安心养病，别逞强，小心熬坏了身体。」
江宇生径直朝着病房门外走去，那股在暗处发酵的浓浓火药味，在他们兄弟二人间愈演愈烈。
以前江山没死，江宇生还算消停，如今江山死了，江家没了主儿，江宇生自然要一跃而上。
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秦舒很自然的把搭在轮椅靠背上的毯子拿起，轻铺在江易谦的双腿上，她把江易谦推到桌子一侧，默声去柜子上拿起保温饭盒，展开到江易谦的面前，说道，「把饭吃了吧，我来餵你。」
说着，秦舒就拿起了饭勺。
这一幕看得我和谭冰尴尬不已。
好在，江易谦支撑着把手，站起了身，他尴尬的冲着秦舒说道，「我还没到半身不遂的地步。」
我和谭冰忍着不笑，秦舒自己缓解尴尬，「你就算是半身不遂，我也会照顾你到老。」
谭冰在这时开口，「秦小姐言重了，江总怎么会半身不遂呢？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秦舒眼神不悦的看了谭冰一眼，但明显，谭冰本就是不好惹的性格，她无法反驳什么。
而谭冰的确没什么针对性，谭冰只是忠心护主，所有对江易谦不利的事和话语，她都不允许。
江易谦凭着记忆和触觉，坐到了沙发上，我和谭冰坐到他的对面，交代这一天的工作流程和成果。
提到商场线上线下直播一事，江易谦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的双眼蒙着纱布，冲着我的方向说道，「你胆子倒是大，随便就答应苏灿这么大的事，成本你有算过吗？」
我点着头，「我自然是算过才敢说的，在和苏灿谈判的过程中，我已经在心里敲过算盘了。而且就算我们请主播，也採取分成模式，之前葛悦做自媒体，有这方面的资源，我可以和她去协调。有所成本都在可控范围内，如果出了问题，我会承担损失。」
谭冰在一旁点头，「江总，我觉得这个方案是可行的，而且这一次所有参与活动的商品，价格都压到了最低。」
江易谦默认道，「那这件事就交给海棠去做，留给你们筹备的时间不多了。」
谭冰松了一口气，「就差最后一战了。」
谭冰忽然想起道，「还有，我们去看了白晓晓，故意透露了她女儿的事，我们在故意加深她和梁敏之间的矛盾。」
江易谦淡然道，「如果白晓晓是装病，这份矛盾加深与否，白晓晓都会採取行动。」
我不理解道，「我没太想清楚，梁敏这么一番疯狂套现的目的是什么，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江易谦同样疑惑，「我也在调查，她的所有举动都很奇怪。」
一旁，秦舒似懂非懂的听着我们讨论工作，她实在忍不住，冲着江易谦开口道，「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感觉你们好像很忙的样子。」
秦舒对我眉眼带笑，「海棠，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暂时没有。」
江易谦冲着秦舒的方向说道，「你不是回来帮你养母的吗？这几天也没见你去找她。」
秦舒说道，「她前天出差了，说是今天回来。」
秦舒坐在病床边，说道，「这次回来，我就留在国内了。」
秦舒似是调侃的冲着江易谦说道，「母亲还说让我相亲的事了，我想了想，我眼光过高，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人选。」
谭冰插话道，「找对象还不简单？秦小姐出落的和超模没两样，多少男人等着你赏脸。」
秦舒摇头道，「谭助理夸张了，我只是普通女人而已，而且这些年，也就厨艺有长进，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技能。」
谭冰说道，「性格温柔，会持家，会做饭，会照顾人，不比我好？论起找对象，我才是真的难吧。」
话题聊到此处，谭冰脸上还真展现出了几分愁容，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还没见她为什么事烦恼过。
一向以「女杀手」自称的她，竟然也有一颗想要恋爱的少女心，实在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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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当初谭冰有流露出对江易谦的爱慕信息，但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这时，病房门口忽然走进了龚阿彪的身影，阿彪手里大包小包，走进屋内，气喘吁吁道，「你们刚让我去买生活用品，按着清单买好了！」
龚阿彪冲着谭冰说道，「谭助理你让我买的什么苏菲我没找到，我都跑去美妆区了，也没看到。你那个苏菲是啥啊？」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谭冰冷着脸，做出要杀死龚阿彪的神色，「你把嘴闭上！」
龚阿彪皱皱眉，憨憨的点着头，「成，那我一会儿再去找找苏菲。」
谭冰起身便要把龚阿彪推出去，秦舒一边笑一边道，「瞧这俩人，不是挺般配的么。」
秦舒顺势冲着江易谦说道，「如果我实在嫁不出去，就嫁给你算了。」
只是，江易谦并没有接话，江易谦转头冲着我的方向，开口道，「明天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可以暂缓，明天你陪我去湖边走走，我有个礼物送你。」
我尴尬的看了秦舒一眼，而秦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加入了我们的话题。
「你们明天去湖边散心，带我一个吧。易谦，你要送海棠什么礼物？我也想要。」
第274章 挑拨
我一直以为，秦舒是高冷做派，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就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眼下，按着葛悦的话来讲，她着实有点「社交牛逼症」。先是要嫁给江易谦，江易谦不理会，她又主动讨要礼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会以为我认识的是两个秦舒。
我一时尴尬，江易谦深吸一口气，表情不自然的开口道，「秦舒，开玩笑适可而止。」
江易谦全当秦舒在开玩笑，几次给她留有情面，秦舒却极为认真，「我没开玩笑啊，海棠自己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你，你们明天去湖边，要去野餐吗？我可以提前在家里准备好餐食。」
江易谦拒绝道，「不用了，如果你很闲，可以考虑找找工作，或者多陪陪安安。」
秦舒无奈道，「安安现在只把我当朋友当阿姨，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和他说我是他的母亲，如果说出这个事实，安安应该会很开心吧？其实对于安安来说，我们以夫妻的身份去面对他，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江易谦再也没了好语气，「你如果非要和我捆绑在一起，我只能和安安说出全部的事实。我是考虑江辰多重性格没办法当一个合格的父亲，才让安安认我做父亲，你不要想多了。」
江易谦没了兴致，「我要休息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江易谦的话说给我听，「回到家里后，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和你交代。」
我点点头起了身，江易谦继续道，「明天记得带外套，湖边会冷。」
我再次点头应声，秦舒的表情明显不是滋味。
我准备离开医院，秦舒也快速收拾好饭盒，跟随我一同走出了医院。
我们俩一前一后，她两步跟到我身旁，说道，「坐我的车吧，你累了一天了，我来开车。」
反正都是回江易谦的家，坐个乘车倒是好的。
车子行驶上路，秦舒热络道，「我刚回国，一时间的确不太适应，身边的朋友也就江易谦一个交心的，我刚刚说……明天和你们去湖边，你没生气吧？」
我摇头，「没有，别多想。」
秦舒顺势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那明天我们三个一起，一起去湖边散心，回家以后我准备明天的餐食。」
我略有尴尬，「江易谦不是说了……明天不带你……」
我本不想把话说得直接，可她实在太主动，主动地让人不舒服。
秦舒丝毫不觉得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不带是他的事儿，我跟着去就是了，要不在家里也是闲的。」
这时，秦舒的手机来了电话，她看到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即刻接起，热情道，「妈，你回来啦！要不要我去接你？还是你已经赶去座谈会了？」
我听不到电话里的交谈，只能看着秦舒眉飞色舞的模样。
听闻秦舒的养母是私人医院的院长，也就是之前我中了daniel一刀后，出院时给了我补品和卡片祝福的医院院长。
想到卡片祝福，我的脑海里忽然如电影过幕那般，瞬间记起了某些被遗忘的片段。
卡片祝福……那卡片上的字迹，和当初钱斌住院时收到的信纸上的字迹，几乎是一模一样！
当初，钱斌就是看了信纸上的内容后，即刻去了警局自首，信纸上的内容言简意赅，质问钱斌还要让身边的人为难多久。
我当时看到那张信纸，一时觉得字迹熟悉，可就是没想到，那字迹和院长给我的祝福卡片，是同一字体！
任谁会想到，信纸上的字迹，会和私人医院的院长有关联！
我狠狠拍着自己的额头，一时混乱在这理顺不清的关系之中。当务之急，是即刻回到江家，找出信纸和卡片去核对。
驾驶座上，秦舒打完电话，开心道，「我养母回来了，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秦舒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道，「其实之前，我养母一直希望我能和江易谦在一起。那时候易谦的眼睛还很严重，如果不是我养母，易谦的眼睛可能就放弃治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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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的心思全在「卡片字迹」一事上。
我冲着秦舒说道，「你养母叫什么名字啊？她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收养你了吗？」
秦舒笑着道，「我养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身下无儿女，也没有丈夫，一辈子就扎根在医疗事业上，救了无数人的命。」
秦舒道，「抽空我们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我默然陷入沉思，秦舒继续说道，「海棠，问你个不太合适的问题，行吗？」
我抬起头，「你问。」
秦舒微微笑了笑，「你应该不喜欢江易谦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出了错，我觉得江易谦对你有意思，但是呢，你对他又不是很有意思，你们之间有很大的距离感。」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她说道，「江易谦眼睛有问题，其实很多女人都不能接受这一点，他呢，性格又倔强，我在他身边很多年了，我最了解他。但是我也知道，他其实心挺软的，人很好。」
路上碰到红灯，车子停稳，她回头沖我说道，「我是挺希望和江易谦组成家庭的，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他都非常适合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而且刚刚好，我很喜欢照顾人。」她笑眯眯着眼，「不像你，满脑子的生意经，只顾着赚钱去了。」
我刚想解释些什么，她抢话道，「安安打心眼认为，江易谦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我又想和江易谦组建家庭，你应该感觉得到吧，我对江易谦的感情。」
不知为什么，我很反感秦舒的「先入为主」。
实际上，我只感觉到她单方面对江易谦的好感，至于江易谦对她，只有满满的距离感。
又或许，是她过于激进的情感表达，让我察觉到了些许被挑战的火药味，我竟也在心底，被她激发出了占有欲。
我很惊讶我会有如此明显的心里变化，明明在秦舒没出现之前，我还一直自卑自我否定。
面对江易谦的告白，我一次次在心里否决自己，我不配得到那样优秀的男人，我配不上江易谦。
我忽然意识到，我那么努力的活着，那么努力的拼事业赚钱，除了为了自己以外，竟然也有着很大的成分，是为了有资格站在江易谦的身边。
车子继续行驶，秦舒的脸上略有不安，「海棠？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应该不会在我和江易谦之间……做阻挠吧？希望……是我多想了。」
我抬头看向后视镜，看着她不断瞥向我的双眼，鼓足了勇气，「江易谦说他喜欢我，在很久之前，他就和我告白过了。」
第275章 你是不是忘了
我自认为，我说出口的这句话，会让秦舒明白，我没有在她和江易谦之间阻挠什么，更不希望她对我讲出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再而是，明明江易谦对她的表态已经很明显了，可她却一直在装不懂。这般拐外抹角的性格，我当真应付不来。
秦舒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笑容很不自然，「可我听说，江易谦所谓的喜欢你，只是为了拿你当做挡箭牌，让奶奶别再给他相亲，难道是我的消息有误？」
听到这，我倒是佩服她的消息灵通。我说江易谦和我表白过，她却一定要说那表白是假的，是有目的的。
我本就一身疲乏，一整天的成本彙算和商务面谈，脑子本就转不过来，现在还要应付她的「情感问题」。
我不再说话，秦舒却继续逼问，「海棠，说实话，我觉得你和江易谦很不般配。你不觉得吗？你们俩的成长环境还有家境，差很多。」
我继续默声。
她仍旧不放弃，「不是我打压你，就算江易谦真的喜欢你，也只是对你的经歷好奇而已。我打听过你的一些事，我觉得你蛮苦的，是挺不容易的。」
听着她这套熟悉的说辞，我隐隐觉得，她好像女版的陈景天。
我记得我和陈景天在一起那会儿，陈景天就是这样，从不觉得自己的条件有多差，反而能从我的身上，找出很多不如他的地方。然后他不停地给我洗脑，对我进行精神打压，也就是外面常说的pua。
秦舒有几分这个意味，从我的过往经歷下手，也不管我和她熟不熟悉，礼不礼貌，开口就揭伤疤。
以前我傻，陈景天打压我，我会信，现在倒是没那么傻了。
我无奈笑了笑，沖她开口，「我还挺好奇的，你给江辰生了孩子，怎么还对江易谦有意思？这兄弟俩都和你有牵扯，你的个人生活，好像有点乱。」
说完此话，秦舒忽然就不出声了。
后视镜里的她脸色变差，她即刻转移了话题，「家里好像没有南瓜了，一会儿路过超市，你帮我去买点吧。」
我随口应答，「好啊。」
回程的路上，秦舒再也没和我说过江易谦的事，以前我不会怼人，长得也是一副不擅长怼人的模样，现在会怼了，毕竟葛悦教导有方。
回到江易谦的家中，我在卧室里寻找到了私人医院院长写给我的卡片祝福，那些有关美好的记忆，我都留存着。
等我找到钱斌的那张信纸时，信纸和祝福卡片平铺在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字迹，挑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这印证了我的想法，可同时也让我迷惑，院长到底是何许人？能通过一张纸，控制钱斌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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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钱斌自首后，我曾去看望过他一次，可他从未提及过此事。
我开始在网络上查询这位院长的相关信息，信息极少，甚至一路查到了某高校的医学论文，再一路沿着文献查询，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张模煳不清的大头照，慈眉善目的面孔，总觉得，好像什么时候见到过，一种自然而然的眼熟感。
或许，这些不解，只能等秦舒牵线见面时，才能揭晓了。
隔天一早，我是被秦舒的敲门声叫醒，睁开眼的一刻，才不过早上六点半。
我困意未消的走到房门口，打开门的一刻，秦舒已经收拾的干净利落，精神抖擞。
我开口道：「有事吗？」
秦舒笑着道：「奶奶让我上来喊你吃饭。」
我带着几分倦意，「我不是说过，早餐不用带我的份，我这几天忙着谈合作，实在太累了，我……」
秦舒伸手便拉过我的手，「不差那一会儿了，你先下楼把饭吃了，然后你再休息。」
秦舒拉着我朝楼下走去，奶奶已经等在了餐厅。
这一桌子的早餐餐点，都是秦舒亲手做的。
我被秦舒压进了座椅内，她笑着在我耳边道，「海棠想喝甜豆浆还是原味的？」
我指着面前这杯，「这个就可以，不麻烦了。」
奶奶坐在我的正对面，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奶奶的气色好了不少，但整个人也严肃了不少。
江山一死，梁敏造反，就连江宇生也另起炉灶，开始同江家划分界限。
奶奶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说道：「海棠最近辛苦了。」
我笑着道，「不辛苦，奶奶最近感觉怎么样？有秦舒在身边照顾你，应该还不错。」
奶奶侧头看了秦舒一眼，点点头，「是，秦舒这丫头很会照顾人，本来我这胃就有毛病，在她的厨艺伺候下，倒是舒服了不少。」
奶奶意有所指，「所以女人就要勤俭持家，会做饭，会照顾男人，才能家和万事兴。」
我隐隐觉得饭桌上的话风略有奇怪，但也不好开口。
我埋头吃东西，奶奶步入了正题，「海棠打算什么时候婚嫁？我也算是眼看着你这个小姑娘，一点点走到今天，帮着易谦忙前忙后的打天下。」
我说道，「奶奶言重了，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奶奶面前的饭菜未动一口，全程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海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上一段婚姻失败，但是也该组建新的家庭了。其实吧……」
奶奶顿了顿，「其实啊……我早就不打算插手易谦的婚事了，他对你有意，那就顺他的意好了。可是江家今非昔比，现在和往常，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宇生和易谦闹得分崩离析，江山又走了，梁敏也跑出来横插一脚，乱套了，彻底乱套了……」
我听得出奶奶意有所指，我干脆放下筷子，抬头道，「奶奶，您是有话想和我交代，对吧？」
奶奶和蔼的笑了笑，点着头，「嗯，是有点心里话想和你说。」
我端正了身子，「奶奶您说吧。」
一旁，秦舒端走奶奶的汤碗，「奶奶，我帮您热一下。」
奶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道，「我很欣赏海棠姑娘，曾经也接受了海棠姑娘陪在易谦的身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易谦需要的，远不止是一份心仪的感情那么简单。」
听闻此话，我很清楚，奶奶又要对江易谦的感情问题插手了。
也不知，秦舒昨晚在奶奶耳边递了什么话。
我平静在位置里，奶奶开口道，「易谦要维稳江家的商业地位，就必须奉献出自己的婚姻，你明白我的想法，对吧？」
我直言道，「奶奶又要给易谦安排相亲了吗？这次是什么身份？家室显赫？」
秦舒端着汤碗走回到奶奶身边，笑着道，「倒也不一定非要家室显赫，是不是奶奶？」
奶奶没有理会秦舒，「还是之前的珠宝商千金，被易谦拒绝过的那一个。」
我脑海里当即浮现出「苏灿」的名字，弯弯绕绕一圈下来，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我很清楚，奶奶想利用婚姻强强联合，以稳住江家的地位。
可江易谦根本不喜欢苏灿。
秦舒的脸上同时显露出了一丝不满，她坐到奶奶的身边，试探道，「奶奶……您要给江易谦相亲啊？您也没和我说这件事啊……」
奶奶说道，「说与不说，都要这样做。」
看样子，秦舒并不知晓，奶奶要撮合江易谦和苏灿的事。
我重新拿起筷子，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奶奶继续道，「海棠姑娘能理解，对吧？你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也能帮着奶奶，说服易谦。」
我觉得这样的要求很无理，为了缓解尴尬，我小口喝着温热的豆浆，佯装随意的说道，「奶奶是不是忘记……当年阿雯的事了，易谦可是一直记得，感情这种事，如果硬要插手，怕是会适得其反。」
第276章 背影
我知道，在老人面前说出这种过于硬气的话，很是没礼貌。而且，说的还是奶奶以前的错事，相当于揭了她的伤疤。
饭桌上的氛围一时尴尬，奶奶的脸色当即有了变化。
奶奶清了清嗓，说道，「我这是为江家好，为易谦好，海棠你也是过来人了，知道另一半对家庭的影响有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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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是，的确很重要，但是江易谦的心意更重要，不是吗？」
这顿早餐到底是吃不下了，再吃下去，怕是会挨奶奶的骂。
我站起身，开口道，「奶奶，如果您一定要撮合江易谦和苏灿，我觉得还是您出面比较好。我和苏灿是私底下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我了解江易谦，也算了解苏灿的为人和性格。他们俩都是非常好的人，但硬把这两个人放到一起，感觉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餐厅，奶奶略有严肃，「你不希望江家好吗？如果我开口有用，我不会找你帮忙。」
我回身道，「奶奶觉得我能帮得上忙吗？」
奶奶默然看了我小一会儿，语气放缓，「海棠是个平易近人的姑娘，你会帮奶奶的忙。」
我摇着头，「我以前可能会帮，忍着心里的不愿意，去帮您和江易谦说两句，因为以前的我实在是太好讲话了，很容易就心软，很容易就轻信。否则，也不会遇到白晓晓那样的人。」
我嘆口气，「现在不一样了，奶奶，我真的建议您，亲自去和江易谦讲这个事。我没想阻拦，我只是觉得，您需要和江易谦多沟通，你好了解他心里的想法。」
我朝着餐厅门外走去，奶奶忽然冷了语气，「我知道易谦想娶你进门，但是我不会同意。」
听闻此话，不免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奶奶和以前真是完全不一样了，自从江山死后，奶奶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江易谦的身上。
以前奶奶对江易谦的婚事态度佛系，大抵是因为可做的选择多，如今没得选了，江宇生叛变了，奶奶露出了真面目。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年阿雯和梁敏，会经歷狸猫换太子那种事，奶奶的想法从没变过，捉襟见肘时，见人心。
就那么不巧的，在奶奶说完这句话以后，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出现在了家门口。
是江易谦的小姑姑，江小燕。
说来也是许久未见了，还记得我和江易谦刚相识的时候，这个面向刁蛮的江小燕，可是明令禁止过我和江易谦之间的感情。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和江易谦是假情侣。
江小燕年近五十，一出场便是不好惹的脸色。
我想逃离此处，转身便往楼上走，江小燕开口便沖我喊了过来，「见面都不打声招唿的吗？可能海棠小姐对我没印象，可我对你倒是有印象。现在都住进江家了，也该守守规矩吧？」
我有耳闻小姑姑江小燕的一些事，倚靠江家集团的资源开了个小公司，如今能把她炸出来，自然是公司业务受到了影响。
想来也是必然，江家集团被梁敏搞的一团糟，小姑姑肯定是遭受了亏损，才来找奶奶诉苦。
我回身看着小姑姑，勉强道，「那我要怎么守规矩？要鞠躬？还是给你贡茶？」
小姑姑瞪着眼，「哎哟你口气不小的嘛，以前说话还唯唯诺诺的，这住进我们江家了，就是不一样了！」
这时，秦舒从餐厅走出，秦舒推着我的后背，转头沖江小燕说道，「姑姑您误会了，这刚见面怎么还吵起来了。」
江小燕眼前一亮，「秦舒回来了啊！我都不知道呢！」
我转身上了楼，楼下叽叽喳喳热闹了起来，只是热闹了一阵以后，就变成了窃窃私语。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我想，江易谦的家，我怕是呆不长久了，奶奶已经开始对我有敌意，现在又来一个小姑姑，我要尽快搬出去才是。
早上收拾好，我趁着没人的功夫熘出家门。
可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秦舒的声音。
秦舒手里提着两个布袋子，里面是整理好的饭盒，她小跑追上我，笑着道，「你怎么还自己出发了，说好了今天一起去湖边的。」
我刚要开口拒绝，秦舒顺势挽过我的手臂，拉着我便上了车，「我开车，你在车上休息吧，毕竟早上起的那么早。」
我着实觉得无奈，怎么都甩不掉她，好像只要是我和江易谦一起出现的场合，她必会突然现身。
我想着自己打车走，可依着她的性格，她定会死缠烂打的追上来。
车上，她热情介绍自己准备的便当，我听的昏昏欲睡，她好奇道，「海棠，奶奶说的那个苏灿，是什么人啊？很漂亮吗？很贤惠吗？」
我随口应付，「嗯。」
她沉默了片刻，「江易谦对她什么意思？」
我再次应付，「没什么意思。」
秦舒尴尬道，「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两眼发直，嘆着气，「我能休息一会儿吗？」
秦舒不再说话，但明显，她心里揣着一百个问题等着轰炸我。
抵达私人医院时，我和秦舒并排朝着病房走去，途经江辰所在的楼层，我转头沖她好奇道，「你知道江辰在这一层吧？」
秦舒的目光有了微妙的反应，她笑了笑，「嗯，听说了。」
接着，她说道，「他应该不敢见我，他一直这样，性格很懦弱。」
我知道，她说的是主人格的江辰。
我们上了江易谦所在的楼层，走到病房门口，谭冰守在此处。
谭冰看向我，说道，「院长在复诊，稍等一下。」
而这时，秦舒忽然伸手推开了房门，激动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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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冰上手死死攥住秦舒的手腕，「你聋了吗秦小姐？我说了等一下！」
秦舒瞪了谭冰一眼，语气冰冷，「松开！」
我看着病房里院长的背影，微胖的身材，个头不算高也不算矮，柔顺的长髮挽在脑后，身板笔直。
不知为什么，这个背影，看得人很有安全感。
第277章 好丈夫
谭冰被迫松手的一刻，秦舒跑进了病房，从身后拥抱院长。
秦舒很依赖的喊着「妈」这个字，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觉得秦舒很幸福，那种幸福，让人觉得嚮往。
我想，秦舒和院长的关系一定很好，那种亲昵的母女关系，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谭冰站在门口冷着脸，「秦舒小姐可真是越来越幼稚了，我以前认识的她，可是高冷范的。」
我笑道，「谁还不是个宝宝了，特别是在父母的面前。」
谭冰翻着白眼，「我就不是。」
我跟着走进病房，站到秦舒和院长的身后，我一直欠着院长一句「谢谢」，毕竟当初我身上的伤，是院长医治的，且那道伤口，并未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
我带着几分好奇，冲着院长开口，「院长你好。」
那是一张很温和的脸，老话说的医者仁心，当真是相由心生。
院长回过身的一刻，我们的目光对视，秦舒很热情的互相介绍，而我第一次得知，院长的本名叫冯艺莲。
我冲着冯院长点头道谢，「之前一直想亲自和您道谢的，还想着等秦舒组局一起吃饭的，之前是您救了我的命。」
我指了指自己小腹的伤口，冯院长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
她好久没说话，那双眼里，似是有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秦舒碰了碰冯院长的手臂，「妈，和你说话呢。」
冯院长忽然回过神儿，笑了笑，「我知道，当时你可是命悬一线，我还想着，你这个小丫头真是命大，流了那么多血，是老天爷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我摇着头，「不，是您医术好。」
冯院长再次默声不语的看着我，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那眼神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要一次看个够。
秦舒挽着冯院长的手臂， 问道，「妈，易谦怎么样了？这次需要多久的治疗？他能恢復的，对吧？」
冯院长点点头，「能恢復，这次是外伤导致，没有伤及神经，是有很大希望的，只要他好好配合，不要再过度劳累的工作。」
秦舒冲着蒙着纱布的江易谦说道，「你听到了吗？不可以过度劳累，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工作，就把工作下发出去，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冯院长开口道，「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还要看其他患者。」
冯院长转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她虽上了年纪，但身板依旧是笔直的，那股子中年女人的精气神，丝毫不输年轻人。
只是，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又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我，说道，「明天去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开个方子，调理身体用。」
我愣了愣，但当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我「不能生育」一事。
我连忙点头，「谢谢冯院长。」
院长离开后，秦舒凑到我身边，笑着道，「我母亲人很好吧！以前我上学那会儿，班级里的同学爸妈，好多都拜託我妈给他们开偏方，我那时候人缘特别好。」
病床上，江易谦自己起身下了地，「那现在怎么人缘不好了，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秦舒回嘴，「哪里不好？不要乱讲。」
江易谦自己摸到了放在墙边的轮椅，他摸索着坐到轮椅上，开口道，「出发吧，海棠。」
我即刻去推动江易谦的轮椅，秦舒则寸步不离的黏在我们身后，「我带了餐食的，你们必须带我去。」
江易谦轻声嘆气，略有无奈，「不带你，你也不一样跟过来了。」
湖边景色宜人，今天的温度刚刚好，只是可惜江易谦看不到。
我推着江易谦沿着湖边行走，秦舒提着饭盒跟在我们身后。
我开口道：「过几天的商场大庆活动结束后，我准备把白晓晓带出来，我直接把白晓晓送到梁敏那里，你觉得合适吗？是不是太冒进了。」
江易谦支着招，「没必要这么着急，可以先接去我家里。」
我不解道，「接去你家？你确定？白晓晓现在是装疯还是真疯，我们都不确定，我不想再有无辜的人被牵扯进去。白晓晓的杀伤力有多强，你是知道的。」
江易谦笑了笑，「你是担心家里的人，被白晓晓气到吗？」
我点头应声，「不然呢，奶奶那么大的年纪，万一被气出了问题，我可承担不了。」
江易谦忽然道，「奶奶今天和你说什么了吗？这些天你住在我家，应该有一些不愉快的事发生吧？」
我倒是佩服江易谦的料事如神，尽管他人在医院，也能猜到家中的不太平。
我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
江易谦同是一笑，「因为家里都是女人，女人多了，是非就不会少。」
我笑出了声，「你也太了解女人了吧！」
他摇摇头，「我只是了解你们这几个女人而已。」
我刚要开口同江易谦说明，早上奶奶提及苏灿的事，一直跟在我们后头的秦舒，便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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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直言开口，「苏灿是谁啊？早上奶奶给海棠下了命令，让海棠帮忙撮合你和苏灿。」
江易谦微微侧头道，「海棠怎么回答？」
秦舒看了看我，继而看向江易谦，「海棠让奶奶自己去撮合……」
江易谦忽然大笑出声，我倒是没见他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开怀过，或许是因为我顶撞了奶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秦舒继续道，「你姑姑江小燕也来了，也被海棠怼了。我估计晚上我们回去，姑姑不会走。以我对你姑姑的了解，她会给海棠一点难处。」
秦舒转头看向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说话的。易谦的小姑姑就是那个性格，我以前和小姑姑的关系也不好，后来才好起来的。」
江易谦直言道，「你回去告诉奶奶和姑姑，我会和海棠结婚，让她们不要有别的想法了，说再多我也不会听的。」
话毕一刻，秦舒尴尬不已。
秦舒没有接话，她指着前面的那片草坪，「我们去那边野餐吧，易谦早上应该没吃早饭。」
秦舒大步流星朝着草坪走去，我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低声提醒道，「你刚刚那样说……是不是不太合适？你明知道秦舒对你有意思。」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可我只对你有意思。」
听闻于此，我的心咯噔一下，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就是三个人的尴尬了。
而且我当真没做好准备，有关我和江易谦之间的弯弯绕绕，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我快速推着轮椅朝那边飞奔而去，江易谦说道，「你在赶火箭吗？想把我发射出去？」
我尴尬不已，「闭嘴别说话！我现在尬的脚趾扣地。」
他笑着道，「就因为我喜欢你吗？」
我脸色涨红，继续推着轮椅朝前去，脚底如同抹了油，那架势当真有点不雅。
江易谦沉浸在调侃我的趣味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白晓晓的事我们晚点谈，我有别的想法。不过，我真的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你都不好奇吗？」
我摇着头，「我不要礼物，我什么都不缺。」
江易谦故意卖着关子，「这个礼物，你还真没有。」
我放缓了速度，我们已经到了草坪上，我倒是因为他的这句「你还真没有」，生出了好奇心。
我清清嗓，开口道，「是什么东西啊？你给我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还有什么是我现在买不到的……」
江易谦的双手轻轻交叉，自然地搭在双腿间，他靠在椅背上，笑着道，「一个完美无缺的丈夫，当然，现在还是有点缺陷的，眼神不太好。」
我倒吸一口凉气，继续推着轮椅朝前迈进，压低声音道：「江易谦你不要胡言乱语，不要突然跟我讲这个，我现在一心一意帮你搞事业，我乐在其中，我开心的不得了！你明知道秦舒对你有意思你还在这个场合和我讲这个，你是想害死我你知道吗？感情的事我们以后再谈，我现在没有任何心情谈论这个问题！」
我一口气讲完这一大段的话，终于，我们俩抵达了秦舒选定的草坪位置。
我们仨碰面的一刻，秦舒正在铺着漂亮的野餐地垫，而我的心脏狂跳，就快跳出嗓子眼。
我喘着粗气，生怕江易谦下一秒做出什么过于突然或是幼稚的举动。
我是害怕他有所表示的，因为我还没办法面对现在的自己，我还没有十足的信心，去接受这样一份珍贵的感情。
那股子自卑的情绪，扰乱了我的心智。
我嫌恶自己过往的经歷，憎恨自己曾和陈景天有过那样一段失败的感情。
在干干净净的江易谦面前，我并不值得。
好在，他并没有把后面的话继续下去，即便我也并不清楚，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他坐在轮椅里，低头笑了笑，他并没有不开心，而是选择了顺从我的心意。
「那好，这个礼物，我等等再给你，等你做好准备的时候。」他说。
第278章 男主播
当江易谦不再提及「礼物」的话题，反而，尴尬的戏份全都落到了我的头上。
他如同没事人那般，静静享受当下的大好阳光，秦舒忙忙碌碌把准备好的餐食摆在餐垫上，惯例开始摆拍，还不忘把江易谦的帅气身影拍进去。
我把果切递到江易谦的手中，他习惯了没有视觉的日子，吃起东西来，和正常人没两样。
他细嚼慢咽，丝毫不受刚刚的对话影响，而我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句「完美无缺的好丈夫」。
秦舒坐在草坪上，舒畅道，「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还是家里好，一切都是熟悉的，一切都充满了安全感。」
江易谦开口道，「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不知他的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秦舒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在，他自己接了话。
「我刚刚说把白晓晓接去家里的想法，是认真的，也是你制衡梁敏最好的办法。」
我坐到他轮椅旁的草地上，边吃边道，「可是白晓晓的杀伤力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她会把你家里闹的乌烟瘴气。再说，我带白晓晓去你家，不合适，奶奶和小姑姑会发疯。」
江易谦纠正道，「白晓晓是梁敏的女儿，梁敏没和我父亲离婚，仅仅只是丧偶。严格上讲，梁敏还是江家的一员。梁敏不接收白晓晓，那就只能江家人去接收白晓晓，这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的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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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提醒道，「白晓晓和梁敏的事，不是你的私事，你不要总是什么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有时候什么都不管，反而是最好的办法。你只需要稍稍添把柴，让火燃得更旺，事情自然会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我倒是被他的这一番话点透，我仰头道，「军师，那我们可事先说好，如果白晓晓是装的，把你家搞的乱七八糟，你千万别责怪我。」
江易谦点头，「好的臭皮匠。」
「……」
我一时尴尬，一旁的秦舒更尴尬。
秦舒反覆咂摸我和江易谦的聊天内容，她好奇道，「这个白晓晓，真有那么可怕吗？我听闻了好多有关她的事情，梁敏对这个白晓晓，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说道，「等忙完商场大促的活动，我让你见识一下白晓晓的厉害。」
秦舒接话道，「商场活动那天，我也去吧，跟着你看一看。」
我倒是觉得都可以，转头沖江易谦询问，「可以吧？带着秦舒一起。」
江易谦冲着秦舒的方向，再次点题，「那你最好不要给我未婚妻惹麻烦。」
秦舒抽了抽嘴角，她也是没想到，江易谦会如此直男的说出这种话。
秦舒握着鲜榨的橙汁，转头看向湖边，转移话题，「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隔天，我去冯院长的办公室取药方。
冯院长有事不在，我跟着小护士进了屋。
小小办公间内，没我想像的那么宽敞豪华，和普通医院的构造差不多，并没有我以为的「排面」。
小护士从院长的桌子上寻找事先准备好的药房，而我看到冯院长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个相框，是她和秦舒的合照。
这母女二人的长相併不相像，由此可见，的确确是领养而来。
看到那温馨的画面，我打心眼羡慕。
小护士把药方递给我，还附带了一份说明。
上面写的很清楚，哪些药如何熬制，去哪里採购，喝药的注意事项，以及忌口。
每一条都写的很清晰，生怕我看不懂。
而那熟悉的字迹，再一次让我想起钱斌。
冯院长的和钱斌之间的关系，或许要当面质问才能知晓了。
我和小护士离开院长办公室，我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嘴，「冯院长是一直都没结婚吗？她怎么没有自己的孩子？」
小护士摇摇头，「这个是院长的私事，我也不清楚的，但是院长的确是一直都没有结婚，一心扎在事业上。」
我没再问下去，显然小护士了解的并不多。
一直忙到商场大促活动那天，江易谦的小姑姑江小燕，一直住在江易谦的家里。
表面上说要照顾奶奶，可时时刻刻盯着我，找我的茬。
我现在开始幻想，等把白晓晓接来江家会是什么景象，江易谦说的没错，以恶制恶最好不过。
江小燕是不会放任白晓晓住进江易谦的家中的，若想赶走白晓晓，江小燕势必会找到梁敏，就算江小燕不找，奶奶也会找。
我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等到梁敏的出现。
这天一早，我和秦舒五点便起了床，天还没有亮透彻，便驾车开去了商场。
葛悦临时过来帮忙，顺便也学习学习。
线上线下联合的直播活动是几个大品牌同时启动，商场甚至为此设立了临时的直播间。
我和秦舒去办公室稍作休息，没一会儿，苏灿亲自抵达了这里。
我未想到苏灿会来，巧合的，这是苏灿和秦舒的第一次见面。
前一秒，秦舒还是一副略有疲乏没睡饱的姿态，在苏灿走进办公室，被我喊出名字的一刻，秦舒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精神抖擞，高冷不可靠近，完完全全的超模气质！
秦舒踩着高跟鞋，两步走到苏灿面前，相比之下，苏灿矮了秦舒半个手掌的距离。
秦舒冲着苏灿伸出手，「你好，我叫秦舒，久仰大名。」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只是意外，是江辰。
电话并没有接通，在我准备接起的一刻，被江辰挂断了。
而我这才发下，他给发了微信消息。
「我在楼下，我熘出来了。」
我一时头大，他早不调皮晚不调皮，偏偏在我最忙的时候调皮。
我顾不得秦舒和苏灿的初次见面，急匆匆走出办公室。
见到江辰时，我将他带去了直播间的筹备区。
我紧张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秦舒在楼上的，你就不怕撞见。」
江辰气色极好，随意道，「我实在呆不住了，你帮我和江易谦说说，让我回家。」
「那秦舒怎么办？你要在她面前表演主人格吗？那可是要一直演下去的。」
江辰正犹豫，这时，从我身后经过的女员工奔着江辰便走了过去，女员工挽起江辰的手臂，催促道，「你就是男主播对吧，赶紧的，去化妆了！」
第279章 单方面结婚
江辰忽然被工作人员掳走，我急忙跟了上去。
独立直播间内，我刚要开口解释，江辰将错就错，开口便对女员工说道，「几点开播？要换衣服吗？」
女员工忙着招唿化妆师过来，回答道，「衣服不是你们自带吗？妆发我们负责，十点正式开始，要来不及了，一会儿还要对流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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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进入直播间，女员工匆忙离去。
我一脸责怪的看着江辰，沖他比划「出去」的手势，警告道，「你不要闹。」
江辰耸耸肩，「化个妆而已，那个人又没有来。」
他一点不觉得这是件很严肃的事，为了这场线上线下同时进行的大促活动，我连续几天没睡好。
我是不会让他破坏掉我的心血的，我伸手拉扯他的手臂，他却沖我挤眉弄眼，「就化个妆……」
化妆师并没有留意我们的对话，工作人员给安排什么任务，化妆师便去做什么。
不过倒也奇怪，原定的美妆类的男主播，到现在都没来，也不知是路上堵车，还是有了什么其他的安排。
我拗不过江辰，反正真正的主播还没来，让他在这里坐着化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倒是能让他安静的坐一会了。
等真正的主播来了，让他腾出位置就可以。
我沖他说道，「那你老实呆在这里，我去协调其他事。」
江辰点点头，我离开直播间。
葛悦一直在零食展区晃悠，而这次的活动，也针对零食品类做了单独的直播，几家品牌联合，主播已经在熟悉流程。
葛悦看着现场忙碌的景象，感嘆道，「海棠，你也个弄一个直播间呗，我帮你卖货。」
我笑道，「你知道光是筹备就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上哪给你临时造房子去。」
葛悦说道，「以前我一直给别人做经纪人，倒是没试过自己做主播。」
我随口道，「那你试试呗。」
葛悦惊喜道，「你说的啊！那我就在你商场里真的直播了！」
我觉得她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搪塞道，「但是别给主播添乱，你问问哪个品类愿意接受你，你就在哪个直播间里坐着去，如果销量不达标，你得赔钱奥。」
葛悦瞪着我，「你怎么那么黑心啊！」
我拿着单子一家家核对，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就等十点正式开启。线上线下的活动，一整天的大促，附近流量精准投放，直播12小时，怕是要忙碌一整天。
走完整个会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苏灿从办公室下楼找到我，她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想必，在办公室里，她被秦舒折磨了一番。
秦舒不仅对我有敌意，对「门当户对」的苏灿，有着更大的敌意。
我和苏灿碰了面，苏灿环顾会场，开口道，「我是真没想到你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这种模式，其实没几个人敢尝试的，他们都怕亏本。好在江易谦全力支持你，我真的挺佩服你们的。」
我拉过她的手腕，「你要是不忙，可以在这等十点的开场，会很热闹。」
苏灿笑着摇摇头，她伸手指了指楼上的方向，意有所指道，「我可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刚刚要不是我父亲给我打了电话，我根本逃不出来。那位秦小姐，可是太能聊了。」
我笑道，「她都和你聊什么了，整整一小时。」
苏灿满脸无奈，「她应该是知道了，之前我和江易谦相亲过，恨不得挖地三尺，调查我祖上八代。」苏灿摇着头，「每次我想结束话题，她都有新的问题等着我，而我又不是那么会拒绝别人。」
苏灿说道，「秦小姐应该很喜欢江易谦吧？表面上看她气场很足的样子，可是她话说的越多，越让人觉得她心虚。她对我，是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我笑道，「都被你感觉出来了。」
苏灿说道，「其实不瞒你说，前几天，江易谦的奶奶给我打过电话了，说让我去家里吃个饭，陪她去医院看江易谦。」
我好奇道，「你拒绝了？」
苏灿点头，「我知道江易谦喜欢你，我回答的也比较直接，说明了不会影响你和江易谦之间的关系，奶奶好像不太高兴，但是后来也没说什么了。」
苏灿拍拍我的肩膀，「你啊，以后有苦头吃了，那个秦小姐，说话像是念咒，有你应付的。」
我笑而不语，苏灿说道，「我就先走了，我在直播上看你们，今天一切顺利。」
送走苏灿，我回到楼上办公室看了一眼秦舒，她正站在镜子前整理妆容，哼着小曲。
我沖她说道，「你可以下楼走走，下面很热闹。」
秦舒侧头看向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刚刚那个苏灿，也不怎么样嘛，人挺无趣的，我不是很喜欢。也不知道奶奶喜欢她什么。」
我没说话，同她一起下了楼。
会场临时出了点意外，江辰所在的美妆直播间，真正的主播迟迟没来，江辰倒是有模有样的熟悉起了流程，坐在主播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秦舒在直播间外看到江辰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度同我确认。
我不好多说，只能等秦舒离开的间隙，让江辰赶紧离开会场。
江辰不走，甚至起了玩心，他举着手里的流程单和产品详情介绍，极为自信，「我倒是想试试，这东西还挺有趣，如果那个主播不来，我上怎么样？」
我死死拉扯他的手臂，「你别闹江辰，秦舒也在呢，如果一会你们俩面对面碰上了，你怎么在她面前遮掩身份。」
江辰无所谓道，「那我也不能一直躲着，随便她怎么想，我哥相信我就行了。」
他冲着面前的手机镜头，「你看，视频里的我是不是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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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的他很帅，帅的和明星没两样，甚至比我们请来的男主播，气质还要好。可我生怕他会坏事，而且他大概率会坏事。
我拼了命的拉扯他，想把他拖出直播间，可他伸手便按下了直播键，直播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
我命令他关闭，他却坐在镜头前一动不动，而短短几分钟里，凭藉着他的这张脸，自然流量便进来了很多观众。
负责人赶来时，我想着既然江辰赖在直播间不走，那我就直接断电，可负责人盯着江辰的那张脸看出了神，直说让江辰就这样开着直播预热也蛮好。
当真是奇葩他妈给奇葩开门，奇葩到家了。
江辰此举，惹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葛悦更甚，还偷偷给江辰买了流量。
江辰并没有做什么不合规的举动，他开局便坦白自己不是主播，但也有模有样的研究起了货架上的产品和提前准备好的产品说明，与其说是介绍，不如说是和观众共同学习。
加之，他那张在镜头前无可挑剔的脸，竟也有了几百上千的观众。
这是活动还未开始的数据，活动开始后，官方会给到一定金额的付费投放，效果会更好。
美妆类的负责人直唿这是个歪打正着的好机会，要让江辰一直播下去。
十点整，商场开门，线上线下活动正式开启。
而十一点整，那个真正的男主播才抵达会场，说是私事耽搁了，来晚了。
我想，或许江辰是救了我。
一整天的活动进行的极其顺利，江辰因为没有专业性，活跃了两个小时后，换真正的男主播上场。可江辰一下播，直播间里的流量便缩减了一半。
秦舒和江辰碰面时，江辰的脸上带着一层略有厚重的妆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舒，目光冷淡。
秦舒本以为江辰会先开口讲话，会如她料想的那般，开口便是深情的质问，「你这些年去哪了？」
可嗜血江辰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秦舒，他也不打算对秦舒装模作样，他选择一言不发，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出错。
秦舒的脸色渐渐迷惑，终于，她忍不住开了口，「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这时，直播间里的负责人匆忙走出，负责人冲着我和江辰说道，「怎么办啊，江辰下播以后，流量掉的太厉害了，都没人愿意听主播的产品介绍了，下面评论区炸锅了，都让江辰回来。」
负责人哭笑不得，「观众都叫江辰老公，真是愁死我了，果然颜值即正义。」
江辰随意道，「那我回去坐着就好了，不过……」
江辰冲着负责人微微一笑，「我有老婆，让他们不要乱叫了。」
负责人笑着道，「年纪轻轻的，结婚了？」
江辰的目光忽然落到我身上，「我单方面和赵海棠结婚，只可惜，赵海棠不愿意。」
第280章 让她滚出去
我已经习惯了江辰的「语出惊人」，他总能在极其正式的场合，说出极为不正式的话。
而这话，偏偏就落到了秦舒的耳朵里。
场面一度尴尬，秦舒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江辰便回到了直播间。
秦舒站在原地，一脸诧异的看着直播间里的江辰，她的嘴半张半闭，想要说些什么，又噎在嘴边开不了口。
我也不知应如何解释江辰的突然性「神经病」，索性不解释，去忙别的会场。
秦舒一把扯住我的手腕，不解道，「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要和你结婚？什么意思？江辰喜欢你？可是他……他现在不是主人格吗？他怎么能……」
我一脸为难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搪塞到，「他这里不大好使，你也知道他精神不正常，他说什么你就当他开玩笑吧哈。」
我推开她的手臂，径直朝着其他会场走去。
秦舒足足在原地站了五六分钟才挪地，想必，她是真的恍惚了，以前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如今开口就要娶别人，她多多少少有了落差。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既然秦舒喜欢的是江易谦，她又为何生下江辰的孩子？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了。
一整天的活动结束时，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却也斗志昂扬。
这一天以胜利收尾，销量和效果都远超我们的想像。
葛悦那边最好笑，她拿自己的帐号直播，结果被直男周长路投放了将近五万块的流量，葛悦也登上了直播销售的榜单，当然，那都是周长路的功劳。
周长路对葛悦的好，是那种直白的好，中意你就给你花钱，没什么甜言蜜语，没什么套路手段，要么砸钱，要么砸时间。葛悦一开始还嫌弃周长路的耿直，后来倒也享受在其中了。
只是这阵子以来，我们一直没有裴俊生的消息，他是铁了心要和葛悦一刀两断，葛悦也故意不提及裴俊生这三个字，她怕她一旦说出这三个字，她就会变得不像她自己。
裴俊生离开后的那段时间，葛悦想清楚了很多事，她后悔放走了裴俊生，更后悔辜负了裴俊生，裴俊生已经把她的好友删除了，葛悦试着加了几次，是否有加回来，我并不清楚。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时候只有失去一次才能明白，爱或是不爱。
活动圆满落幕，与此同时，江易谦开始第二期的封闭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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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趁着江易谦封闭治疗的间隙，偷偷跟着我和秦舒回了家，他倒是很努力的去模仿主人格，只是到底能装多久，就看他的心情了。
江辰回家的事，江易谦并不知晓，家里人以为这事儿是江易谦同意的，没人同江易谦告状。
在秦舒面前，江辰毫不避讳，他对秦舒解释的极为敷衍，说自己脑子坏掉了，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他不记得秦舒。
秦舒自然是不相信的，她把这句话理解为，江辰在和她闹情绪，故意疏远故意报復。
秦舒太过相信江易谦的话，江易谦说江辰已经恢復了主人格，秦舒深信不疑。
可全家只有我知道，江辰只剩下了黑暗人格，或许，会一直黑暗到底。
这天一早，我准备去精神病院接白晓晓，自上次去精神病院探望以后，白晓晓果真按着我说的去做，乖乖表现，乖乖听话，这才得到了医院的准许。
梁敏已经对白晓晓彻底不闻不问了，就连医院都联繫不上樑敏，每次打电话，只要梁敏听闻是医院的人，直接就挂断。
我拿着车钥匙早早出门，江辰却已经晨跑归来，秦舒在厨房里热着牛奶，探头道，「海棠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接白晓晓。」
秦舒关掉电磁炉，即刻走出，她抓起椅子上的外套，便要跟我一起走。
江辰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进了家门，他冷漠的看了眼秦舒，继而看向我，「要我陪你吗？」
我还未开口，秦舒两步站到江辰的面前，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早上出门看到我，不和我打招唿就算了，现在看到我和海棠，你只和海棠说话，不和我说话？你还在和我置气？江辰，当初分开的时候就已经说好，我们恢復朋友关系。」
江辰伸手便把秦舒推到了一边，继续沖我说道，「我陪你吧。」
秦舒带着几分怒吼，「江辰！」
江辰缓缓转头看向秦舒，再次道，「我记得我两天前就和你说过，我不记得你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脑子不好，我忘记了很多事，你是谁，我和你的过去，我毫无印象。」
秦舒笃定道，「不可能！安安是你和我的孩子，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你……」
我急忙上前抓过秦舒的手腕，「安安还在房间里，你不是答应江易谦，不在家里说有关安安的事……」
秦舒深吸一口气，责怨的看着江辰，「你到底什么意思？闹情绪吗？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江辰你能不能豁达一点？」
江辰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不耐烦的情绪，眼看下一秒他就要发火，我即刻拉起秦舒的手臂，往外拽，「好了我们出门了，江辰你留在家里照顾奶奶和姑姑。」
上了车，秦舒怒火未消，她坐在副驾驶接连嘆气，我发动了车子，朝着精神病院驶去。
秦舒喃喃自语，「他真的是江辰吗……他好奇怪，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随口道，「其实我觉得，他忘记你是一件好事。毕竟以前的江辰放不下你，现在他把你忘了，不是挺好的吗。不然，你想让他怎么样？一直放不下你，还要跟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你想让他难过吗？明知他痛苦，却还要看他痛苦？」
说完此话，秦舒一时默声，她尴尬一笑，「那倒也是……」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转头看向车窗外。我想，她应该只是捨不得被主人格江辰疼爱的感觉吧，虽然她不爱江辰，但却享受被爱。
接到白晓晓时，她早早准备好了一切。
一上车，秦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晓晓的身上。
白晓晓眼神傻傻的看着我，一直询问有关筱筱的问题。
白晓晓想把筱筱也接上，我直言拒绝，「带你出来已经够难了，而且我们是去江家，我没办法自作主张把筱筱也带去。」
实际上，我心里是在恐惧，若是把筱筱那个人精也带上，怕不是我们全家人都落得流浪猫狗的下场。
白晓晓点点头，「海棠姐姐，到家以后我会乖乖的，你放心。」
我目前还看不出白晓晓有任何问题，而秦舒初次接触白晓晓，也不觉得白晓晓会是有着极强杀伤力的人。相反，秦舒倒是很喜欢白晓晓的性格。
回到江家，奶奶和姑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白晓晓扭捏的跟在我身后，当她出现在奶奶面前的一刻，奶奶当即诧异，「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她带来了！」
我解释道，「她失忆了，不是以前那副样子了。没事的奶奶，你别害怕。我带她回来，是江易谦的指示。」
奶奶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她怎么能住进我们家！她和我们家没任何关系，快让她走！让她走！」
我还未开口，白晓晓小心翼翼的走到奶奶和姑姑的面前。
白晓晓双眼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奶奶，「奶奶，我叫白晓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奶奶眼神震颤，她是体会过白晓晓的可怖的。
奶奶拄着拐杖，回头冲着姑姑喊道，「给梁敏打电话！马上给她打电话！」
第281章 恶斗
江家大厅里，气氛异常尴尬。
我和白晓晓并排坐在沙发上，奶奶坐在我们的正对面，秦舒在厨房里准备糕点和饮品，姑姑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电话打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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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换了手机号，谁都联络不上，最后是找到了江宇生，才有了梁敏的号码。
只是很不巧，梁敏的手机关机。
事情几乎进入了死胡同，奶奶一脸愁容的看着白晓晓，继而看向我，「海棠啊！你明知这是个危险人物，你把她带回家做什么啊！就因为……」
奶奶摊开手，身体四肢同时表达着对我的无可奈何，「就因为我不让你和易谦结婚吗？哎！」
奶奶重重嘆气，她自然而然的理解为，是因为她不同意我和江易谦在一起，而我为了报復，才把白晓晓这个大麻烦带回家。
其实我很想说，我只是单纯的为了给在座的各位添堵，才带白晓晓回来的……可毕竟不能那么直言开口。
我忍着心里的「小人得志」，同奶奶开口道，「奶奶，白晓晓失忆了，您就别为难她了，毕竟也是梁敏的亲生女儿，梁敏是江家一份子，那医院说白晓晓可以出院回家了，我们也不能不管是不是。再说……这事儿是江易谦敲定的。」
奶奶忽然发火，「混帐！你们都欺负我老煳涂是不是！易谦他脑子坏了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掏出手机，「不然您打电话问一下，我只是照着办事而已的……而且，白晓晓真的失忆了，您别过度担心了。」
我转头拉过白晓晓的手，假模假样的安慰道，「没事啊，一会儿秦舒给你准备午饭，然后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奶奶瞪大眼，「还她的房间？这个家里没有她的房间！给我滚出去！」
这时，姑姑江小燕走到白晓晓的面前，姑姑的手里握着手机，一肚子火气，「你现在马上给我走，回自己的家里去！你去找梁敏，梁敏是你母亲，你和我们江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平白无故的来这里找不自在！」
奶奶跟着附和，「马上滚出我的家门！」
我看着奶奶和姑姑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平静无波澜，当年，奶奶一手造成了梁敏和阿雯的悲剧，各论各的来讲，奶奶在一定程度上，也给白晓晓造成了人生负担。
多种人为使绊，最后酿成了二十年后的悲剧。
平日里柔弱无助的奶奶，每到伤及自身利益的时候，便成了老当益壮。
我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无奈是有的，只是，二十年后的恩怨，某些人也该自食恶果了。
或许，这一次的事件能让奶奶明白，不要再去干涉江易谦的人生和婚姻，不要再制造第二个阿雯和长达二十年的悲剧。
董老已经够惨了，一生都活在仇恨中不说，如今仍旧昏迷不醒。期间，我有去医院看望过几次，可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
大厅里的僵硬氛围，持续了整整二十多分钟，姑姑一直在不停的找人联络梁敏，最后虽然联繫上了，却是梁敏的秘书代替转达，话能不能传到梁敏的耳中，还是个问题。
如今的梁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大老闆，各种摆谱，甚至摆到了姑姑和奶奶的头上。
姑姑气急败坏，同奶奶数落梁敏的胆大包天。
「她以为她是谁，江山一走，她耀武扬威了？她不守妇道她还有脸了？抢了江山的钱和资产，她敢在我们面前嘚瑟！这个荡妇当年嫁进江家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妈你当年真是瞎了眼！让这么个东西留在江家，你看她把江家祸害的！」
姑姑扭头指着白晓晓，「老祸害生出个小祸害，现在这个白晓晓又来咱家，妈，江易谦他是疯了！」
奶奶不再说话，刚刚还一肚子火气的奶奶，这会儿渐渐没了情绪。
我不知奶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时，秦舒端着果盘和饮品走到大厅，放到茶几上。
秦舒察言观色，没有即刻插嘴。
沙发上，白晓晓因为奶奶和姑姑的对骂，已经哭了不知几次了。
我只负责在一旁递纸巾，安慰白晓晓不要哭。
秦舒坐到我身旁另一侧，低声道，「现在是几个意思？」
面前，奶奶忽然开口，眼神犀利，「既然是易谦要她留宿，那我也没别的办法，现在联繫不上樑敏，只能等能联繫上以后再议。」
奶奶看向白晓晓，疑惑道，「以前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
白晓晓表情木然的看着奶奶，摇摇头。
奶奶说道：「他们应该和你说了，你母亲是梁敏的事了吧？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白晓晓转头看了我一眼，她胆怯着再次点头，「海棠姐姐都和我说过了，说梁敏是我的母亲，筱筱是我的女儿，只是这五年里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
奶奶看了白晓晓好一会儿，沉稳道，「梁敏的确是你生母，但是你这个生母，却对自己的养子江宇生好。我听外面传闻，梁敏正在帮着江宇生做事业，而你这个亲生女儿，她不管不顾。你心里不觉得不平衡吗？」
白晓晓不说话，奶奶直言开口道：「你要是能帮我把梁敏拉下来，我可以给你好处。不管你失忆与否，梁敏这样对待你和你的女儿，你心里都应该是痛恨她的，不是吗？」
话毕一刻，白晓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白晓晓的反应，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听众，一个对梁敏没什么特殊情绪的人。
而我，惊诧在奶奶的快速变脸之中，几分钟前还狰狞着要把白晓晓赶走的人，这会儿，要利用白晓晓，把梁敏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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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奶奶心里是如何盘算的，但我知道，整个江家除了江宇生，所有人都痛恨梁敏。
未失忆时的白晓晓，自然也是痛恨梁敏的，如今失忆的白晓晓是否恨着梁敏且不说，但如何利用白晓晓去制裁梁敏，我倒是万分好奇的。
姑姑也不再打电话，反而静静等着奶奶的下一句话。
我想，江易谦说的是对的，我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把白晓晓带回家，剩下的，就交给家中这几个女人自由发挥。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些真的假的，真心实意或是虚情假意，都会在碰撞之下，产生微妙的效果。
第282章 坏男人
此行带白晓晓回到江家，并没有发生我以为的鸡飞狗跳。
奶奶和姑姑虽然极力制止，但很快，奶奶便改变了想法，连带着姑姑也同样不做声。
奶奶不再反对白晓晓住进江家，唯剩姑姑江小燕在一旁骂骂咧咧，说白晓晓害死了江山，就算她失忆又怎样，那她也是个罪人。
我和秦舒收拾好了白晓晓的房间，白晓晓自然而然的住下。
晚上临着用餐前，江辰一个人在厨房弄水喝，我在大厅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办公，同谭冰沟通家中的状况。
谭冰一直陪在江易谦的身边，持续到封闭治疗结束。谭冰给我回话，江易谦的意思是，仍旧静观其变，让家中的几个女人自由发挥。
二楼楼梯口，秦舒披着毯子走下了楼，她朝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冲着我低声道，「江辰在里面？」
我点点头。
秦舒径直朝着餐厅走去，她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从江辰的身旁走来走去，愣是不同江辰说话。
江辰也没有理会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过她。
突然，秦舒把手中的杯子往大理石的操作台上狠狠摔了过去，声音之刺耳，让人耳根生疼。
江辰缓缓转过身，手里握着一杯橙汁，他上下看了秦舒一眼，随口道，「更年期？」
秦舒瞪大眼，「你说什么？你说谁呢！」
江辰端着橙汁朝着门外走去，嘴里念叨道，「白晓晓都比你正常。」
秦舒气急败坏，她当真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吸引江辰的注意，可就是不得逞。
不过倒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及白晓晓，白晓晓便从二楼走了下来。
她背着包，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
我扣合电脑，起身道，「你是要出门吗？」
白晓晓扭捏的站在原地，「我想去看看我的女儿，虽然我记不得她了，可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不想让她呆在託儿机构……」
白晓晓低垂着眼眉，继而看向我，「可以吗，海棠姐姐？」
看着白晓晓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还未作答，江辰直言开口，「不行，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小孩。」
江辰有模有样的喝了口橙汁，补充道，「当然，除了安安以外。」
这时，奶奶从二楼走廊里走出，奶奶拄着拐杖站在栏杆后，身后是姑姑江小燕。
奶奶冲着白晓晓开口道，「你可以去看你的女儿，但不能带回来，我收留你，已经仁至义尽。」
奶奶深吸气，说道，「还有，我已经联繫上樑敏了，我让她过来接你回家，她的回答丝毫不让我意外。她说，她并不认为你是她的孩子，毕竟她只是生了你，没有抚养你。」
楼下，白晓晓仰头看着奶奶的脸，她的脸上意外浮现出了难过的情绪，那种难过，像是真的在为妈妈不认自己这件事而苦恼。
我分不清白晓晓的情绪是真是假，毕竟她比演员还要专业。
奶奶继续道，「但我还是说服梁敏来家里了，明天一早就到，我和她讲，我会把你列入江家的户口上，毕竟你是她的亲女儿，而且她和江山夫妻一场。大家族嘛，以和为贵，她听完这个提议，同意来家里见一面。」
此话落地，我和秦舒、江辰同时诧异。
白晓晓眉头微微褶皱，那微小的情绪变化中，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
若不是我对她太过了解，这会儿，我已经百分百相信，她是真失忆了。
奶奶在姑姑的搀扶下，走下了楼梯。
奶奶冲着白晓晓说道，「你去看看你女儿吧，但不要把你的孩子接回来，我能收留你，已经是天大的慈悲。你的孩子，应该交给梁敏去管。我让你去看自己的女儿，就是让你明白，你的亲生母亲梁敏，对你有多绝情。」
忽然，白晓晓红了眼眶，她似是感恩，似是痛苦，「谢谢奶奶……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不认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和筱筱。」
奶奶不说话，姑姑直言道，「因为你穷啊，因为你没钱没势，其实跟养育不养育你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梁敏疼爱江宇生，是因为宇生是我们江家的血脉，就算江宇生闯出天大的祸端，我们都不会放弃宇生，会把家业传给宇生。」
姑姑不屑的看着白晓晓，「那你呢？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实力？如果不是我母亲说，要把你列入我们江家人的队列里，梁敏会答应来谈判？笑话！」
奶奶郑重道，「白晓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把你列入我们江家的一份子，自此往后，你和梁敏就算是法律层面上的母女关系了，梁敏的资产就是你的。」
白晓晓受宠若惊，「真的吗？我可以不用过苦日子了吗？我可以念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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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的兴奋溢于言表，而我似是在奶奶的这套说辞里，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奶奶是痛恨梁敏的，养了将近二十年的白眼狼，如今把饲养她的原主人挠得遍体鳞伤。奶奶是不会轻易放过梁敏的，如今，奶奶把白晓晓笼络到身边，怕不是要谋害梁敏，让白晓晓做她忠诚的狗。
可奶奶并不知晓，白晓晓是精明的狼，比梁敏厉害的多。
我心里不安，但还是沉住了气，不表态。
忽然，白晓晓冲着奶奶双膝跪地，感谢奶奶帮她伸张正义，感谢奶奶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白晓晓的表面功夫做得十足，那股子认贼做母的架势，可把排面搞得明明白白。
我和江辰下意识对视一眼，彼此是心知肚明的无可奈何。
奶奶冲着我和秦舒命令，「海棠，你带白晓晓去看她女儿吧，让白晓晓好好看看，那梁敏是怎么对待她们母子俩的。」
我点点头，「好。」
我和秦舒一起出了门，带上白晓晓。
只是刚上车，江辰便偷偷熘上了车，神不知鬼不觉。
秦舒驾车，江辰坐在副驾驶，我和白晓晓坐在后侧。
车子朝着託儿机构开去，江辰几次回头，眼神阴森的盯着白晓晓，直言不讳，「你是真的还是假的？白晓晓，如果被我发现你是骗人的，我不会放过你。」
秦舒开口道，「江辰，你不要吓唬人好吗？你真的和以前好不一样。」
江辰正回身，冲着秦舒微微靠近，低沉道，「哪里不一样？那你是更爱我了？还是更不爱我了？嗯？」
江辰的腔调里满是调侃和玩弄，他丝毫不在意秦舒的感受，他习惯性的做坏人，做让人不舒服的坏人。
可就在江辰说完话的那一刻，我从后方明显看到，秦舒的侧脸泛了红，眼睛眨巴眨巴，握紧方向盘的手，也跟着不自然的松开又握紧。
秦舒的表现很奇怪，那股子奇怪，让人生出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江辰并没有留意秦舒的一举一动，可江辰越是这样，便越让秦舒好奇。
我想，秦舒当年之所以对主人格的江辰没有爱意，或许就是因为，主人格的江辰太主动，太无微不至了。
女人总是喜欢坏坏的男人，这一点，我已经领略无数案例了。
第283章 假慈悲
抵达託儿机构，我们见到了负责人，因为已经是夜里，孩子们早都睡下。
负责人把筱筱带出来的时候，筱筱拉着一张脸，那种恨不得杀死所有人的眼神，仿佛在她的眼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待宰的流浪猫狗。
我从未对什么不寒而慄过，筱筱的眼神算一个。
可当筱筱和白晓晓碰面时，那种孩童的天真便自然的散发出来。
筱筱拥入白晓晓的怀中，一口一个「妈妈」的叫喊着。
白晓晓起初是一脸不适应的姿态，但很快，她接受了这个事实，比我想像的要快得多。
母女重聚，白晓晓温柔的抚摸着筱筱的额头，想当初白晓晓刚甦醒时，她对筱筱可是无动于衷的。
筱筱把这段日子的不愉快全部吐槽给白晓晓听，白晓晓越听越难过，越听越气愤。
我就猜到会这样，筱筱在这里不自由，且她性格极端，必然会遭到工作人员和其他小朋友的区别对待。
不过，这刚好符合了我们的意愿，就是要让筱筱把愤怒传达给白晓晓，这样才好对付梁敏。
梁敏几乎拆解了江山的整个集团资产，甚至严重影响到了江易谦的事业，所有人的利益因她而受损。
临走前，筱筱哭着喊着要跟我们一起走，白晓晓落泪心疼，却毫无办法。
而在离开前，在白晓晓和筱筱寒暄的同时，负责人将我拉到一边，说起了筱筱近日的表现，江辰秦舒都在场。
那一句句让人后嵴发凉的话，让我回到了陈景天还未死的那段光景。
负责人说，筱筱住在这的日子里，园区附近死了很多猫猫狗狗，他们还在筱筱的储物柜里，发现了猫耳朵。
秦舒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江辰冷着脸，一言不发。
负责人塞给我一个小瓶子，说那是从筱筱的枕头下发现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味道很特别，不是很好闻。
我下意识想起酚类消毒剂，当初，筱筱可是用这个东西，差点害死了刘轩的母亲。
我趁着白晓晓和筱筱不注意，低声在负责人的耳边说道，「麻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警方，我会和警察局的人联络，明天会有人来和你对接。」
说完此话，负责人手脚发软，手里死死握着那个小瓶子，低声道，「这……这东西不会是犯罪的东西吧……」
我摇着头，握着她的手，「不是的，你别害怕，明天等警方的人来了，你把这个交给他们就行了，我们只是有案子在查，可能会需要这个作为证据。」
负责人惊恐的点点头，「好好好，我照办……」
江辰两步走到负责人的面前，提醒道，「别让那孩子靠近厨房，她递给你们的东西，一律不要喝不要碰，小心出人命。」
负责人更怕了，但还是即刻点了头。
虽说我们的提醒过于惊悚，可多个心眼还是好的。
此前洛天父亲的死，以及陈景天的突然死亡，甚至是董老的昏迷，在经过这段日子的回忆和琢磨，我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指向了白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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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各种证据显示，白晓晓是没有任何罪责的，我偶尔会生出邪恶的想法，是不是某些罪行，是白晓晓怂恿筱筱去做的。
筱筱的邪恶和胆量，并非一日而成，也并非天生就有，若不是白晓晓往歪了教，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变成这般心狠手辣的模样？
当年洛天父亲的死，后期查到洛天父亲和白晓晓的渊源。而陈景天的突然死亡，白晓晓一直在场。董老的昏迷虽是我的大胆猜测，但我犹记得，在董老和白晓晓彻底撕破脸以后，筱筱可是一直寄宿在董老家中。
所有对白晓晓不利的人，都死了，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只有五岁多的孩子，就连我，都完完全全的把筱筱这个重要人物遗忘了。
我偷偷给警局的朋友发了消息，所有调查都要暗中进行，取证也是，定不能打草惊蛇。
回程的路上，白晓晓一直坐在我身旁发呆。
我试图同她说话，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看着我的脸，眼神空洞，「海棠姐你说什么？」
我开口道：「我说你可以定期来看筱筱，我和秦舒最近都没什么事。」
白晓晓的心思压根不在这，她不解道，「梁敏是我的母亲，可她为什么不对筱筱好呢？筱筱在那里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筱筱的腿上都是淤青，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白晓晓是真的疼爱筱筱，这一点，从始至终没变过。
我想，不论白晓晓失忆与否，她和梁敏的仇恨，都在这一刻落下了根基。
隔天上午，梁敏如约来了江家。
江辰被奶奶明令禁止不许出面，不许添乱。
我和秦舒准备了甜点和饮品，端到茶几上，入了偏座。
梁敏一个人坐在长条沙发上，奶奶和姑姑坐在梁敏的对面。
白晓晓坐在另一侧的偏座上，默不吭声。
梁敏的男秘书站在沙发后侧，一副保镖派头，很是带感。
梁敏随手拿起果汁杯子，瞥了一眼奶奶，开口道，「您是认真的吗？把白晓晓纳入江家？您不是一直讨厌我吗，当初大喊让我滚蛋的，不也是您吗？」
奶奶开局的语气还算柔和，「你还要把江山的集团折腾成什么样子？和和气气的，不好吗？现在连宇生都不回家了，你对宇生说了什么？」
梁敏轻蔑的笑了笑，「我怎么那么厉害，您是觉得，凭我一个人，把整个江家搞垮了？」
梁敏放下杯子，端详起了自己新做的指甲，「宇生不喜欢呆在江家，您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董老没出现那会儿，您和姑姑总是拿话点我，说我是小三上位，说我要保持谦卑，注重礼节。您和姑姑的那套话啊，可都被宇生听进了耳朵里。宇生这从小啊，就自卑，他就一直觉得，他是小三生的，他不配得到最好的。」
奶奶强忍道，「宇生是你没教好！不要往别处扯！」
梁敏说道，「那好，不扯别的，您突然说要把白晓晓认祖归宗，您又在盘算什么？我在您身边守了二十年，家里小辈的对您不了解，我还不了解您吗？」
梁敏看着奶奶，笑了笑，「妈，我还愿意称您一声妈。这二十年，您给我的冷言冷语和白眼，您是不是都不记得了？我这一身的势利病，不都是从您那里学来的吗？」
梁敏忽然站起身，悠哉道，「您老了，您装起慈悲佛了，可以前的那些事，您是抹不掉的呀！」
第284章 计谋
从梁敏出现开始，她的气势一直处在上风。
奶奶的情绪还算随和，毕竟老油条，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斟酌的。姑姑江小燕几次想发火，但都强忍了回去。
梁敏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观赏，随手摆弄装饰物件，嘲讽道，「在江易谦家里，您住得还习惯吧？现在可好，江山的家您是彻底回不去了，毕竟啊，那里已经成为我的家了。」
梁敏掩嘴偷笑，「你说你们江家人，自私自利的，还想着把我驱赶出去，结果老天有眼啊！愣是让江山死的这么突然，你们还来不及耍手段呢，他就一命呜唿了。」
姑姑终于忍无可忍，「梁敏你还有没有良心！是谁给你的好日子过，是谁让你当了二十年的富太太，你别给脸不要脸！江山已经死了，你说这种话噁心一个死者，你是人吗！好歹江山还是你的丈夫！」
梁敏不为所动，她走到奶奶的沙发后侧，看着奶奶的背影，再次重申，「您说清楚，您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您把白晓晓列入江家的一份子，您又在下怎样的一盘棋？」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而我同样好奇，奶奶到底在下着怎样的一盘棋。
我们谁都不清楚奶奶的心思，除了奶奶她自己。
缓着，奶奶开了口，语气依旧平稳，「梁敏，你坐回去，我们好好谈。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也能理解你对我的怀疑，但你总要好好地坐下来，听我说话不是吗？」
梁敏重新坐回沙发里，奶奶嘆了口气。
奶奶先是看了白晓晓一眼，继而看向梁敏，「白晓晓已经失忆了，既然失忆，那过往的那些糟糕经歷，在某种程度上讲，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奶奶似真似假的冲着白晓晓笑了笑，释怀道，「我倒是挺羡慕这孩子的，说忘就忘了，没苦恼，没牵绊。而且啊，现在她，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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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冲着梁敏说道，「我是认真求和的，不希望你和江家分裂，毕竟你是宇生的养母，其实就算是为了宇生，我也不会跟你闹僵的。」
梁敏半信半疑，奶奶说道，「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宇生从江家脱离出去，甚至站到了你那边。你是了解我的，我无法接受大家族被分割，我知道，若想把宇生笼络回来，你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我也承认我有私心，我不希望好好地集团被弄成今天这幅模样，虽然我的顾虑很多，但求和的心是真的。」
梁敏皱皱眉，此时此刻，她的眼神里，倒是有了几分被说服的模样。
奶奶低头嘆气，一副极其为难失落的模样。
姑姑忽然插了嘴，「没人想算计你，算计你什么？所有人都是想让江家平稳！你看你接手江山集团的这段日子，集团被你搞成什么样？妈是想双赢，不想两败俱伤！只有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寒碜！」
梁敏一声冷笑。
奶奶说道，「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不要再敌对了，都和和气气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说，把白晓晓也纳入江家，这样我们就都是江家人，不要搞对立，不要搞分裂，我是非常认真的。」
梁敏怀疑道，「就这些？没有别的要求？没有别的想法？」
奶奶笃定点头，「就这些，就这一个想法。江山留下的东西，你照用就是，但不要再把集团往分裂搞。我们这样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片刻之后，梁敏稍稍松了口，「你要真这么想，我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老人家会来找我求和。我还以为，你又在设什么局……」
梁敏的情绪忽然轻松了起来，她看向沙发里一直不吭声的白晓晓，继而沖奶奶开口道，「其实和平相处也没什么问题，你给不给白晓晓名分，对我来说也都无所谓。我对白晓晓的感情没那么深刻，她要挟不到我，但既然你想求和，我有个条件。」
奶奶如似梁敏肚子里的蛔虫，即刻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为了表明我的态度，我早都想好了所有的安排。我一个老太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名下的那些土地，我可以给你。白晓晓是你的女儿，我都已经想好了，就把那些地，落在白晓晓的名下，让她做江家人，反正都是江家自己人的资产。」
梁敏欲言又止，姑姑插嘴道，「给白晓晓就是给了你，奶奶已经答应白晓晓了，等白晓晓正式落了户口和手续，就把那些地，过继过去。」
梁敏的眼里满是贪婪，她急切道，「为什么要落在白晓晓的名下？落在我……」
第285章 试探
奶奶默然道，「其实也算是对你的制约了，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之所以给白晓晓，是为了让你收敛一些。你看你把江家集团弄成了什么样？你的一个小小举动，直接把小燕的公司影响到倒闭。」
姑姑江小燕翻着白眼，「你可真够能祸害的。」
梁敏下意识看了白晓晓一眼，那眼神里的悔恨，好像在后悔自己当初对白晓晓的冷漠和应付。
反之，白晓晓倒是没什么情绪，她全程委屈巴巴，没有丁点的情绪变化。
至今，我还未看出她的破绽。
奶奶反问梁敏，「你想好了吗？如果同意的话，就从江山的集团退出，召开大会，说明以后不再干涉公司的任何事务，所有不利于集团的举动，全部终止。至于你想要的那些地，我给了白晓晓，就等于给了你，你和白晓晓商量好，那些地随你处置。」
奶奶微微嘆气，「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保住我那个可怜儿子江山一生的心血。集团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大厅里，谈话的氛围变得庄重，奶奶一口一个顾全大局，句句为了集团的生死。
我虽不知那些地有多值钱，但看到梁敏的表情，大概能猜出份量。
梁敏几乎是同意了奶奶的提议，她起身走到白晓晓的面前，表情尴尬了一会儿，但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晓晓，妈前阵子把你送去医院，实在是因为妈没办法，妈太忙了！而且妈对精神疾病，真的是毫无办法，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白晓晓不说话，她下意识看了奶奶一眼，平和的冲着梁敏说道，「能把我的女儿接出来吗？」
梁敏即刻点头应声，「当然啊！那是我的外孙女啊！我一直想着她呢，之前我就是太忙了，无暇顾及孩子。这样吧，我下午就打电话，把筱筱接出来，安排两个保姆照顾她。你呢，跟妈回家，妈刚刚也答应奶奶了，退出集团，不去忙事业了，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梁敏把白晓晓当小孩哄，可这突然的变脸，着实太快，太让人尴尬。
我想，梁敏是真的把白晓晓当成脑子不清醒的精神病去对待了，那一言一行，看得人心寒。
白晓晓并没有答应梁敏的安排，她摇摇头，说道，「我要呆在海棠姐姐的身边，是海棠姐姐收留了我，我不走……」
梁敏为难的抽了抽嘴角，奶奶开口道，「哪里呆得舒服，就呆在哪里，我们也很喜欢晓晓，她是个好姑娘。」
梁敏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她直起身，说道，「那就让她暂时住在你们这里，过几天我再来接她回家。」
梁敏冲着奶奶说道，「您什么时候去办理手续？您可是要说到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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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微微笑了笑，「即刻就办，等户口手续都弄好，你再在集团召开会议，你大可放心。」
梁敏松了一口气，「那好，就这样定了。」
说罢，梁敏提醒道，「不过，宇生可没那么好说话，宇生这次，看上去是准备彻底脱离江家了。」
奶奶说道，「脱离江家？他是阿雯的儿子，身体里流着江家的血脉，他脱离的了吗！」
梁敏好意提醒，「您别太自信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这场谈判结束时，梁敏在离开的前一刻，同白晓晓说了很多好话。
相比她之前对白晓晓的冷脸，当真是大转变。
梁敏对操控白晓晓这件事，可谓是自信满满，在梁敏的眼里，白晓晓已经和「傻子」无异，只是一个可以帮她赚钱的工具。毕竟有血缘关系在，梁敏对白晓晓，毫无防备。
梁敏离开后，江辰出现在二楼栏杆后，他饶有意味的看着楼下的谈判战场，咋舌道，「还真是精彩。」
奶奶不做声，姑姑冲着白晓晓说道，「姑娘，你应该看得出来，你那个亲妈有多混蛋吧？给你那些地，可当真是在保护你了，免得你日后被你亲妈欺负。」
而忽然，白晓晓跪在了奶奶的面前，也不知她是来真的，还是在演戏，她哭得梨花带雨，「奶奶，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谢谢您给我一个家，谢谢您收留我。」
奶奶目光沉稳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晓晓，慈祥道，「我就是心疼你，心疼你被牵连进来，你又做错了什么呢？做错事的人啊，是你那个太过贪心的亲生母亲。我啊，不过是看不惯罢了，希望你能看清你母亲的真面目啊！」
奶奶话里话外都在点着白晓晓，以表明自己的慈悲心，试图拉拢白晓晓。
而白晓晓倒也配合，委屈巴巴的跪在原地，表忠心，「我知道我母亲不是好人，她之前把我一个人扔在精神病院不管，还让我的女儿在外面受委屈，我知道，我都知道……」
奶奶伸手轻轻抚摸白晓晓的额头，安慰道，「孩子你别怕，有奶奶在呢，奶奶会保护你的。」
眼下，这精彩的一幕幕，着实把我看得心情复杂了起来。
我走去厨房，江辰跟了过来。
我站在水池边深吸气，江辰在我身后说道，「你现在觉得，白晓晓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我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辰带着几分坏笑，「要不，我帮你试探一下？」
第286章 爬山
江辰的鬼点子多，等奶奶和姑姑各自回了房间，秦舒又被奶奶叫去了卧房谈话，大厅里只剩下我和白晓晓，以及江辰。
我假装走上楼，躲在楼梯拐角处，楼下，江辰忽然开始发起了功。
江辰握着半杯酒朝着沙发走去，刚走到半路，忽然酒杯落地，整个人玩起了抽搐。
若不是我知晓当下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以为江辰犯了病。
江辰整个人瘫在地毯上，脸色涨红，身体一抽一抽，他倒是会选地方，选了个最软的位置瘫下去。
原本坐在沙发里摆弄手机的白晓晓自然是慌了神，她快速跑到江辰身旁，紧张道，「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白晓晓转头便要喊人，忽然，江辰一把抓握白晓晓的手腕，学着daniel的模样，开了口，「晓晓……是我……我是daniel……」
我躲在楼上忍着不笑，楼下，江辰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江辰用力拉扯白晓晓的手腕，再次道，「我好想你……这段日子，我真的好想你……」
那一刻，江辰几乎还原了伪善daniel的深情嘴脸，若是白晓晓装失忆，很容易在此刻露馅。
可出乎我意料，白晓晓眉头紧皱，一脸疑惑，「你说什么？你是丹什么？」
白晓晓伸手擎着江辰的额头，「你别怕，我扶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白晓晓没表现出任何对daniel熟悉的情绪，更不知道daniel是谁。
而就是那么不巧的，刚好这时，秦舒从奶奶房间走出，看到了楼下瘫软倒地的江辰，她连忙冲下楼，去查看江辰的状况。
江辰在白晓晓和秦舒的合力下，被搀扶去了房间，随即，奶奶又叫走了白晓晓。
房间里只剩下江辰和秦舒两个人，我站在门口，一头黑线。
江辰索性不演了，可秦舒还担心的要命。
秦舒伸手去触摸江辰的额头，被江辰甩手打到了一边，「你别碰我。」
秦舒愣了愣，聪明的她即刻察觉到了什么，她站在原地疑惑片刻，我跟着走进房间。
江辰变脸太快，他转头沖我说道，「失败了。」
我不说话，因为此时的秦舒脸色极差，她再次看向江辰，开口道，「你不是主人格，你根本就不是主人格。」
江辰弄巧成拙，他只顾着在白晓晓面前演戏，忘记在秦舒面前演戏。
江辰尴尬片刻，只得耸耸肩，「被你发现了。」
江辰下了床，随意道，「还以为能多瞒一阵。」
秦舒脸色发白，「你是……黑暗人格……那主人格哪去了？主人格的江辰……」
江辰轻蔑的看着秦舒的脸，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死了，主人格已经死在我的脑子里，明白了吗？」
江辰朝着门口走去，却被秦舒一把抓住，「可是江易谦说，你已经完全好了，黑暗人格和那个伪善的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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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不耐烦，他推开秦舒的手，「那是我骗我哥的，明白了吗？其他两个人格不会再出现了，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出现了。」
江辰径直朝着房门走去，沖我说道，「我去沖个澡。」
江辰离开，秦舒站在原地自我怀疑了许久。
我走到她身旁，轻声道，「你还好吗？江辰的治疗结果……其实我也很意外。」
秦舒的情绪持续低迷越来越差，我不清楚她在难过什么，明明，之前嫌弃主人格的是她，现在证实主人格已经消失，她却悲伤了起来。
秦舒缓了好久，抬头看着我，「确定了吗？主人格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我摇头，「我不清楚，但按着现在的情形去看，其他的两个人格，已经很久都没出现了。」
秦舒身体发软，「我还是害死了他……我以为他已经不在乎那些过往了，我还是害死了他……」
秦舒表情自责，我将她带出了房间。
在她的陈述中，我知晓，当年主人格是因为同她的情感纠葛，病情才变得严重，更是因为秦舒的离去，而一度被黑暗人格和伪善人格压制不出现。
秦舒以为江辰已经恢復了，却没想到，主人格已经消失了。
我不清楚当年的江辰和秦舒，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不愉快，但秦舒自述，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江辰的病情也不会严重。
我这一刻才体会到，我们所爱的另一半，其实就是在爱对方的灵魂。灵魂一旦被更改，那便不是从前我们爱过的那个人了。
嗜血人格的江辰相较秦舒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讲，主人格的江辰，已经彻底死去了。
后来的几日，葛悦也曾来过几次江家，她为了试探白晓晓，花招百出，可白晓晓从头到尾不知所以然的表情，没有分毫破绽。
奶奶信守承诺，当真把白晓晓列入了江家一份子，所有手续办理结束的那日，梁敏来了江家。
梁敏大包小包的进了家门，热情至极，开口闭口的「妈」，一句接一句的「乖女儿」。
梁敏同样说到做到，把筱筱带回了家，配有专人照顾。每天两次给白晓晓视频通话，通报筱筱的状态。
梁敏学乖了，当然，这是奶奶的成果。
白晓晓如今已经成了奶奶身旁最忠诚的舔狗，奶奶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奶奶让她和梁敏势不两立，她就当即同意，绝无二心。
手续办理完毕，几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而江易谦的封闭治疗也接近了尾声。
梁敏进了屋，满是愉悦的冲着奶奶说道，「妈，我听说手续你都办好了，真是太棒了，咱们就这样和和气气的，多好。」
梁敏转头看向白晓晓，「晓晓，妈妈带你出去逛街，给你买几个好看的包，爱马仕你喜欢不？那是妈最喜欢的牌子了。」
白晓晓当即应声，她看了眼奶奶，继而看向梁敏，「好呀，正好我在家憋闷的慌，我们去爬山怎么样？我一直都好想爬山！我们带上筱筱！」
梁敏顿了顿，「爬山啊……妈穿着高跟鞋呢。」
白晓晓当即道，「那就去买双运动鞋，我想出去走走，筱筱肯定也想出去。」
客厅里，奶奶开口道：「你是应该带着白晓晓出去走走了，她也没什么朋友，你多陪陪她。」
梁敏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行，那就去爬山。」
第287章 悽惨下场
梁敏同意了白晓晓的爬山请求，即刻，白晓晓回房间去换运动装。
大厅里的氛围瞬间没那么热闹了，梁敏坐在沙发上，奶奶坐在她的正对面。
奶奶开口道，「这以后，白晓晓和宇生一样，都是你正儿八经的孩子了，都在户口本上，名正言顺。」
奶奶嘆了口气，「虽然啊……这宇生不是你亲生的。」
梁敏苦笑道，「是不是亲生，都是我一手带大的。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们成了法律意义上，名正言顺的一家人。晓晓虽然失忆了，但失忆的好，把那些不愉快的都忘掉，好好过接下来的人生。」
奶奶看了眼梁敏，默然道，「带着孩子好好出去玩吧，晚上再把晓晓给我送回来。」
这时，白晓晓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梁敏回头看了眼白晓晓，跟着站起身。
梁敏冲着奶奶说道，「妈，您别忘了您答应我的事，那些土地，要尽快落在晓晓的名下。」
奶奶点着头，梁敏继续道，「我已经和集团的人说了，不再干涉了。」
奶奶再次点头，「辛苦你了。」
梁敏带走白晓晓以后，奶奶被姑姑搀扶回了房间。
也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本打算回房间休息，江辰却一个人走下了楼，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下午陪我去医院，看看我母亲。」
我开口道，「董老？」
江辰点点头，「之前一直被我哥囚禁在私人医院，没能去看望。」
我说道：「探望结束以后，一起去找江易谦？他今晚封闭治疗结束，也可以探望了。」
江辰犹豫片刻。
我说道，「你总不能一直假装主人格吧，毕竟秦舒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好好和江易谦说说，他会接受的。」
江辰嘆了口气，「好，暂定。」
餐厅里，秦舒快步走出，「你们下午结束以后，回来接上我，我和你们一起去看江易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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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秦舒看了江辰一眼，她的眼神里满是别扭，自从她得知江辰的真实人格后，她对江辰是说不上的尴尬和疏远。
下午四点，我和江辰驾车去了董老所在的医院。
董老持续昏迷不醒，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有好消息，医院换了几家，状况没有丁点改变。
病房在五楼，这一层人不多，倒是有点专人病房的意思。
我和江辰敲门进屋，很意外，江宇生正守在董老的身边。
病房里摆着新鲜的花篮，那花篮一看便是江宇生的风格。
森助理站在江宇生身旁，正在同江宇生交谈。
即刻，森助理冲着我和江辰打了招唿，江宇生站起身，饶有意味的看着我和江辰，开口道，「稀客啊。」
江辰对董老，是有着特殊感情的，那份感情虽然是主人格过度给江辰的，可在江辰仅有的记忆里，他活着的念想，就是寻找阿雯，寻找失去的母爱。
这一点，从我刚接触江辰时，便了解了。
江辰对秦舒毫无印象，他没有得到有关秦舒的记忆，但他得到了寻找阿雯的记忆。
江辰绕过江宇生，坐到董老的病床边，默默看了一会儿。
江宇生还是那副很随意的姿态，沖我开口道，「听说，奶奶把白晓晓带去家里了，还让她正式成为了梁敏名正言顺的女儿。」
江宇生冷笑，「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江家可真是发生了许多不可理喻的事。」
江宇生一脸不屑，「女人多的地方，布满了是非。」
我开口道：「奶奶是想守住江山的集团，我们都知道，你撬走了集团很多的骨干和资源。」
江宇生耸耸肩，一脸的不在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光明磊落的拿走资源，挖走骨干，我怕你们知道吗？笑话！」
江宇生满是嘲讽，「女人就是女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被竞争走的东西，就是别人偷抢。你怎么不说，是我实力强，才让那些老骨干纷纷投靠我？真是荒唐！」
我第一次觉得，何为「对牛弹琴」，江易谦和奶奶意图保住集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阻止违约事件的发生。
一个完整的商业链条，一旦，某个环节出现了信誉问题，牵一髮而动全身，后续的三角债，商业信誉，产品生产，全部受影响。
江宇生的问题出在没有顾全大局，他把集团搅合成了一潭浑水，还美其名曰：实力强。
江易谦一直在给江宇生擦屁股，为此损失了很多钱。
我不想继续同他对话，转身走去江辰的身边。
可刚转过身，江宇生的下一句话，让我极其震惊。
「麻烦你帮我告诉我哥，他不想和苏家联姻，那我就代替他效劳了。苏家家业庞大，他为了你一个赵海棠，放弃了一整片森林，可真是吃亏了。」
我转头道，「你什么意思？你和苏灿？」
江宇生白皙的面庞，衬托的他那双眸子格外黑亮，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没错，我和苏灿。奶奶那么费尽心力的撮合我哥和苏灿，都未成功，还不是因为你插在中间？」
江宇生笑道，「苏灿挺好的，适合当妻子，她家里背景雄厚，倒是能为我的事业助力。」
我不可思议，「什么年代了，商业联姻？你喜欢苏灿？」
我怕的，就是江宇生并不喜欢苏灿，他为人处世的标准，全都用钱去衡量。
江宇生挑挑眉，「我娶她，和我不喜欢她，冲突吗？」
这一刻，我觉得他疯了。
我不安道，「你和苏灿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只是在开玩笑，对么？」
江宇生正经道，「联繫方式早都有了，让她喜欢上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很随意的笑了笑，「我哥错过苏灿，会后悔的。」
这时，病床边的江辰回过身，他听到了江宇生的那些话，他同样一脸的不可思议，「江宇生，你疯了？」
江宇生不说话，这时，森助理轻声开口，「输液快结束了，我去隔壁叫护士换药。」
我开口道，「我去吧。」
我转身走出了病房，实则不想再听江宇生的疯言疯语。
苏灿是个三观正人品好的姑娘，若真被江宇生拿下，那简直是天大的噩耗！
我去隔壁叫了护士，跟着护士走出时，走廊窗口处，传来糟乱声响。
我朝着窗外看去，楼下停着一辆救护车，周遭的人都很慌乱，唯有医护人员有条不紊。
我看着楼下被医护人员运送的病患，下一秒，傻了眼。
那人好像是梁敏，一样的服饰装扮，额头和下半身，全是血渍。
第288章 死亡
楼下的一幕，发生的措手不及。
我快速跑回病房叫上江辰，一同去楼下确认信息。
可悲的是，救护车送来的，除了梁敏以外，还有白晓晓和筱筱。
筱筱没有受伤，但一直哭泣不止。白晓晓受了轻伤，但具体何种程度，见不到她本人，还无法确定。
听闻梁敏状况严重，被救援时，就已经流了很多血，似是从高处跌落导致的。
我和江辰了解完大致情况以后，候在抢救室门外，见到筱筱时，她哭的双眼红肿，一直喊着要妈妈要妈妈。
从梁敏带着白晓晓和筱筱去爬山，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这短短几个小时，竟出了如此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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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似自然，却又充满了不自然。
筱筱在场，我和江辰不好说什么。
等筱筱情绪稳定后，我蹲到她面前，开口道，「筱筱，你妈妈和外婆，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可未等筱筱回答，警方的人来了医院。
梁敏跌落的地方，没有监控，两人是如何跌落受伤的，无从得知。
而筱筱在同警察对话时，筱筱情绪不稳定，一口一个「外婆要杀死妈妈」，说个不停。
我和江辰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们几乎料定，筱筱在说谎。
白晓晓如今，虽然已经成为了梁敏名正言顺的女儿，成为了江家一份子，可梁敏杀死白晓晓，几乎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因为奶奶还没有把土地落到白晓晓的名下。
若是土地已经成为白晓晓的资产，梁敏意图杀死白晓晓，还有利可图，可以勉强相信。
但眼下，状况明显不是这样，而且，梁敏的胆量，还不足以支撑她谋财害命。
反之，梁敏的死，是有利于白晓晓的。
白晓晓成为了梁敏法律意义上的女儿，只要梁敏一死，此前梁敏从江山那里得到的一切，便可以和江宇生一分为二。
谁是最终获利者，一目了然。
不过，悲哀之处在于，无人知道白晓晓和梁敏出事时的真相，真正的出事过程，只有白晓晓、梁敏，以及筱筱清楚。
如今筱筱一口咬定，是梁敏想要害死白晓晓，孩子的话虽然可作为证据参考，但并不具有权威性。
而我们这些过于了解白晓晓的人，几乎可以断定，只要排除意外因素，那么，就是白晓晓的蓄意谋杀。可惜，我们没有证据。
抢救还在进行，江辰在我耳边轻声递话，「现在你觉得，白晓晓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我几乎是偏向真失忆的，但仍旧是那个可悲的结果，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想。
当消息传到奶奶的耳中，奶奶不动声色，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可惜了，这就是命。」
那种冷漠到连一个字都懒得说的简洁，和奶奶以前营造给我们的岁月静好积德行善的印象，完全两个人。
谭冰很快给我打来了电话，虽然江易谦不在我们身边，但他的消息灵通。
谭冰代替江易谦传话，不要干涉，继续看戏。
我和江辰听从江易谦的决定，只是，这一切太过戏剧化，太过讽刺。梁敏重伤在抢救室，而此医院的五楼，躺着昏迷不醒的董老。
董老和梁敏，几乎是命运安排下的闹剧，二十多年前的纠葛，从医院生育开始，奶奶从中作梗，狸猫换太子。
二十多年后，董老和梁敏再次发生了生与死的交手，同一家医院，同样的命悬一线。甚至这其中，可能也存在着奶奶的干预插手。
只是不知，这一次，老天会作何选择。
是站在善的那一方，还是恶的那一方？
梁敏这一生，恶行大过善行，虽不致死，可她的亲生女儿白晓晓，却在她通往终结的路上，为她增加了砝码。
我承认我先入为主，固执认为梁敏出事，是白晓晓所为。当然，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希望白晓晓别那么狠心的把恶人做到底。
只是，如果梁敏就这样死去，白晓晓却依然风生水起，岂不是太不公平？
江辰待不住，转头沖我说道，「我去楼上，跟我妈说梁敏的事，她肯定能做美梦。」
我觉得他幼稚，「董老昏迷不醒，你说了她也听不到的。」
江辰随意一笑，「万一开心激动到睁开眼了呢。」
虽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很落井下石，但不得不讲，江辰的想法很解气。
我预想梁敏应该能挺过来，毕竟白晓晓和她一起出事，白晓晓只是轻伤，梁敏不至于被夺命。
我继续守在原地，警方的人把筱筱送回到我身边，核对我的身份后，随即离去。
很快，白晓晓的状况安稳，被送去了病房，警方的人关闭房门，在里面做记录。
筱筱守在我身边，她倒是不哭不闹了，两只眼空洞洞的盯着抢救室的房门，嘴里小声嘀咕道，「去死！去死！」
我不禁觉得头皮发麻，推着她说道，「你去找你妈妈吧，你妈在病房里，已经安全了。」
筱筱仰头看向我，小小顽童的目光，却如野兽，「我不，我要等在这里，看着她去死！」
类似的话，我已经在筱筱的嘴里听过很多遍，可此情此景下，甚是可怖。
我不禁好奇，低头询问，「外婆对你不好吗？外婆不是把你从託儿机构接走，让好多人照顾你了吗？」
筱筱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激，「那不是她应该的吗？让我去託儿所受气的，不也是她吗？这都是妈妈告诉我的！」
筱筱重新盯着抢救室门面，「让她去死！」
我看着过于冷血恐怖的筱筱，此前，託儿机构老师同我交代的液体瓶子，已经交给警方了，只是调查还需要时间，万不能打草惊蛇。
或许，距离真相不远了。
筱筱下意识想要拉扯我的手，而我快速躲开了，她抬头看向我，带着几分疑惑，「你害怕我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筱筱想了想，眼神倒是变柔软了些，「我害怕妈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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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抢救终于结束，医生精疲力尽。
噩耗传来，梁敏抢救无效，死亡。
第289章 外婆是坏人
梁敏的死亡，超出我的预料。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场生死博弈中，最后失败的人，会是梁敏。
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而为？若是蓄意为之，是否过于猖狂了。
筱筱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她当真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蹦蹦跳跳的朝着白晓晓的病房跑去，满脸的开心，「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妈妈！」
而楼上，江宇生在得知梁敏抢救无效以后，他即刻跑下了楼。
我还未见过江宇生悲痛难捱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他对梁敏是没什么感情的，即便有感情，也是权衡利害下的结果。
但眼下，他是切实难过的。
当医院催促家属处理遗体，江宇生立在门口，整个人如同失了魂。
江辰刚刚上楼告知他梁敏受了重伤，而间隔没多久，便传去了死讯，没有丝毫准备的时间。
江宇生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透着失去血色的惨白，他不敢走进那屋子里，护士正在里面收拾抢救后的残局，尸体就明晃晃的摆在那。
护士已经见怪不怪，除了表示节哀之外，也只是催促尸体的处理。
我见江宇生不说话不表态，我走到他面前，低声开口，「我帮你联繫殡葬，他们会负责这个。」
江宇生的目光空落落的，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我，那双眼似是无尽深渊，本就病娇的他，此刻如被抽取了灵魂。
「谁做的？」他质问。
我如实回答，「警方在调查了，来的时候就说了，是坠山。」
江宇生忽然抓握我的肩膀，狠狠用力，「我说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那么胆小惜命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坠山！是谁！到底是谁！你说啊！」
正当江宇生找不到发泄口，只能沖我发火出气之时，江辰出现在我身后，他用力把江宇生推到墙边，警告道，「你要发疯找白晓晓发疯！再碰赵海棠一下，老子弄死你！」
我深吸一口气，肩膀被江宇生抓得生疼。
江宇生蹲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他发出难以形容的悲鸣声，不激烈，却声声由心。
他仰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入脖颈，他闭着眼，喉咙一次次吞咽。
他对梁敏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有些感情，除非临到生死关头，否则不会表现出来。
他嫌弃梁敏作为养母的身份，却也留恋着，从小到大被抚养的那些亲情。
江辰探头朝着屋子里探了一眼，他拧着眉，沖我说道，「联繫人来处理尸体了吗？」
我拿出手机，忽然想起道，「是不是应该做尸检？毕竟已经报案了，警方应该也会询问家属要不要做尸检，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梁敏坠山的真相……」
江辰看着蹲坐在地的江宇生，生冷道，「问你呢，做尸检吗？做的话我就去找警方的人了。」
江宇生抹掉眼泪，缓了好一会儿，他点着头，同意了江辰的提议。
当我们处理完梁敏的后事，也同警方协调好尸检一事，奶奶和姑姑来了医院。
我们正准备去白晓晓的病房一探究竟，病房门口，姑姑站在奶奶的身后，同我们面碰面。
奶奶面色沉稳，没有丝毫悲伤，她看着我和江辰，开口道，「是谁说的做尸检？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的吗？人都死了，还不留个全尸？这是对梁敏最大的侮辱！」
一脸晦丧的江宇生，绕过我和江辰，走到奶奶的面前。
他苍白着脸，声音虚弱，带着怨恨，「留全尸，是准备给谁献祭吗？死因都查不到，留着尸体做什么！」
江宇生忽然怒不可遏，「是你把白晓晓带进家门，才有了今天的悲剧！你明知白晓晓的为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眼看着，失去理智的江宇生要对奶奶动手，奶奶连连后退，姑姑遮掩在前。
奶奶反驳道，「你还记得你还有个奶奶呢！大张旗鼓的在外面自立门户，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就是因为你们都走了，我孤独！我想让一家团圆，我才让白晓晓也来江家！」
奶奶声嘶力竭，流着泪，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为了这个家，我操碎了心！我为了让你们都回来，我好说好劝的去求梁敏！去求白晓晓！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回家！」
此话落地，江宇生哑言。
而我和江辰，在一旁看得极其尴尬。
奶奶的这些话，说给江宇生听是有用的，可在我们的眼里，纯粹就是演戏。
刚刚的生死博弈，梁敏以死亡败局。
而眼前，是演技的博弈。
奶奶在利用白晓晓，对付梁敏，如今梁敏倒下了，那下一步，就是对付江宇生。
这时，奶奶冲着我开了口，「海棠，告诉警方，我们不做尸检，死也要留个全尸，这是规矩！」
我还未开口反驳，身旁的病房里，白晓晓拄着拐杖，头上缠着纱布，打开了房门。
开门的瞬间，白晓晓虚弱悽惨，她眼含泪花的看着门外所有人，忽然，她瘫倒在地，泪流不止，「我该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对不起我的母亲……可是……」
白晓晓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想杀掉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想杀掉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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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急忙走到白晓晓身边，满是心疼，「晓晓啊，别哭了啊，你还有奶奶呢，你和奶奶说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酿成这样的局面了！」
屋子里，筱筱即刻跟着走出，她一脸镇定，仍旧是一开始的那套说辞。
她站在所有大人的面前，开口道，「是外婆！是外婆想要推妈妈掉到山下去，妈妈反抗，外婆自己不小心跌落下去的，外婆很坏，外婆想杀死妈妈！」
门外，江宇生一声怒吼，声音撕裂低沉，「不可能！她杀她做什么？她为什么要杀她！」
筱筱的眸光瞬间发狠，她冲着江宇生的方向嘶喊而去，「因为外婆是坏女人！外婆是坏蛋！你为外婆说话，你也是坏蛋！让警察叔叔抓走你！」
第290章 装瞎
筱筱的话声声刺耳，这个小小年纪的恶魔，仅仅用了几句话，便在众人面前展示了她的狠毒。
可怕的是，话里不带一个脏字或是狠字，可就是字字诛心。
大概就这样争吵了十多分钟以后，在奶奶的强令制止下，大家不再说话。
江宇生蹲坐在房间一角，姑姑守在奶奶身旁，白晓晓坐靠在病床上，低声哭噎，筱筱守在白晓晓的身边。
我和江辰站在墙边一侧，奶奶微微侧头，冲着我说道，「海棠，你明事理，情绪稳定，你去和警方的人说，我们不做尸检。一场意外而已，就不要让事情闹得如此难堪了。」
江宇生红着眼抬起头，开口反驳，「尸检必须做！」
奶奶气势十足的吼了过去，「你就闹！胡乱的闹！江家走到今天，你以为你没责任吗！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回家，梁敏也不至于死！明明你可以充当梁敏和江家之前的纽带，可你偏不！你闹独立闹情绪，你到底是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出去了！你看你把这个家害成了什么样！」
我当真佩服奶奶，三言两语的威力下，竟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不知江宇生是不是真的听信了奶奶的话，但目前看来，奶奶的气场略胜一筹。
奶奶回头看向我，「海棠，去吧。」
我同江辰对视了一眼，直言开口，「尸检的事，江宇生已经同意警方去做了，而且尸体已经拉走了。奶奶，我没有资格去和警方说这件事，这屋子里，唯一有资格的人，是江宇生。」
话毕，我侧头看向江宇生，江宇生略有意外的看向我。
他应该没想到，我会顶撞奶奶，帮着他说话。
眼下的江宇生，已经神智混乱了，本就悲痛在梁敏死亡的情绪里，又要经受奶奶的语言洗脑与攻击。
他就算再机智，也扛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大刀。
奶奶坐在椅子上，完全转过身，看向我，「你在拒绝我？」
我微微笑着点头，「奶奶，您不是心疼梁敏吗，您是有大爱的人，我猜梁敏她……应该也想死得明明白白才是，毕竟这是命案，不是自然离世。」
奶奶的眸光渐渐有了变化，那张看似慈悲的面容下，藏着寒凉的刀子。
姑姑发出不屑的笑声，「赵海棠，你是把自己当江家女主人了吗？轮得到你来拒绝我们？」
我平静道，「我没有啊，但是……我拒绝你，和我是不是江家女主人，有关联吗？还是说……我当了江家女主人以后，才能拒绝你？怎么，我连拒绝别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我笑着道，「姑姑可能是没上过逻辑课，您的逻辑不太好。」
我沖她挤挤眼，带着笑意，当然，是故意想要气死她。
江辰偷偷低头笑了笑，随即面无表情的冲着奶奶说道，「尸检的事避免不了，您就别想了，您还是好好安慰您的新孙女吧。瞧瞧，都吓成什么样了。」
江辰故意说着风凉话，而病床上，白晓晓倒是有模有样。
她蜷缩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一副恐惧一切的表情。
她冲着奶奶开口，「奶奶……我害怕……我怕我会做噩梦，我怕……」
奶奶伸手去安抚白晓晓的额头，「不怕啊，奶奶在，没事的，有奶奶在呢。」
这时，护士进了屋，提醒道，「病房里不要有太多人，病患准备输液了，让她安静休息。」
奶奶勒令我们所有人离开病房，包括筱筱。
走廊里，我们几个人错乱而站。
奶奶牵着筱筱的手，交代道，「筱筱我带回家，白晓晓就让她先住院治疗。」
江辰即刻拒绝，「你把筱筱带回家，我哥同意了吗？」
奶奶嗔怒道，「那是我的家！」
江辰明确摇头，「不，是我哥的家。」
奶奶正要发火，姑姑息事宁人，「行了行了，带去我家，一个孩子而已，你们至于吗。」
听闻此话，我和江辰再次对视。
只是，要祝福姑姑好运了，待姑姑家附近也出现死猫死狗的时候，希望她不要恐惧害怕。
江宇生悄无声息的转身去了楼上，何时离开的，我们几个人毫无察觉。
奶奶准备离开，江辰两步跟上前，严肃开口，「您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梁敏的死真是意外吗？」
江辰指了指病房里的白晓晓，「那个魔鬼，您不是见过她的歹毒吗？怎么人越老，越煳涂了？」
奶奶默声片刻，没有丝毫犹豫，「她失忆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白晓晓了，我说过，我是为了江家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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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冷笑摇头，「奶奶，我看您是真的老煳涂了。」
奶奶狠狠瞪了江辰一眼，没再说话，随后离开。
江辰走回到我面前，他朝着紧闭的病房房门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这盘棋，你觉得该怎么走？」
我倒是记得江易谦的提醒，「现在只管看戏，还不是下棋的时候。」
我拍拍他的肩膀，「去看江易谦吧，尸检结果等通知就好。哦对了，我们还要接上秦舒。」
晚些时候，我们带着秦舒，一起去了私人医院。
江易谦的治疗彻底结束，走去病房门口时，谭冰正在门外打电话。
看到我们出现，谭冰挂断电话，冲着我们说道，「江总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我心里迫不及待，秦舒抢先我一步，她直冲沖的推开门，进了屋，两眼放着光，「江易谦，你好了吗？这阵子感觉怎么样？有恢復吗？」
病房里，江易谦坐在病床边，低着头。
他没有戴眼镜，也没有缠纱布，他低头挽袖口，身姿端正悠闲。
那模样，似是已经彻底恢復了。
我激动上前，「你的眼睛好了？是不是？」
江易谦抬起头的瞬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那双明亮的眼睛又恢復了，到底是好事多磨，以后可要加倍呵护这双眼才是。
我心里又激动又放松，秦舒更直接，她上手便要捧江易谦的脸蛋，好在江易谦反应快，躲开了。
门口，江辰装出主人格的神态和说话方式，温柔笑着，「哥，你好了。」
江易谦目光清冷的瞥了江辰一眼，直言道，「别装了。」
江辰愣了愣，「你都知道了……」
江易谦懒得理会江辰，沖我说道，「做尸检了吗？白晓晓现在什么状态？」
我还未开口，江辰插话道，「做尸检，白晓晓仍旧是失忆的状态，她说是梁敏推她坠山。」
我问道，「我们要继续看戏吗？」
江易谦下了床，站直身，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纱布，递到我面前，「帮我缠上。」
我不解，「缠……手腕吗……」
江易谦不禁笑出声，「缠在眼睛上。」
秦舒疑惑，「为什么？你的眼睛明明已经好了啊！」
江易谦拉过一旁的轮椅，自然的坐在其上，他规整轮椅，淡然道：「既然大家都在演，何不演到底？」
我深吸一口气，不安道，「你要装瞎？你想对付谁？」
江易谦提醒道，「家里还有谁？」
身后，江辰不禁开口，「奶奶……」
第291章 小朋友
我们一行人回了江易谦的家，踏出医院的那刻起，江易谦眼睛上的纱布就没有摘下过，他极为缜密，不留丁点可被人攻击的漏洞。
我推着轮椅上的江易谦，秦舒和江辰提着日用品，江辰跟在江易谦的身侧，低声道，「如果梁敏的尸检结果没有任何问题，这案子恐怕就难以进行了。要么，真相如白晓晓所言，梁敏意图谋害她。要么，是白晓晓不留痕迹的把人给弄死了。」
江易谦开口道，「那就寻找目击证人。」
江辰冷笑道，「都说了没证人。」
江易谦轻描淡写，「如果是蓄意谋杀，总会留下痕迹。你担心案子不了了之，那就人为把案子闹大，闹到媒体上，吹得神乎其神最好，总会发现漏洞。没有证据，我们就和白晓晓博心理战，人心虽复杂，但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听完此番话，我和江辰下意识点了点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论起沉稳，江易谦不比奶奶逊色。
秦舒在一旁一脸崇拜，「你总是把任何事都想地周全周到。」
江易谦没接话，我们到了家门口。
我伸手去开门，可门开的一刻，一个意外的惊吓出现在面前。
筱筱来了家里，和安安一起，两人手里各自抱着一个玩具车，满脸笑容，不亦乐乎。
我心里咯噔一下，屋子里传来姑姑的声音，「我在这吃完晚饭后，再带筱筱回家，我听说易谦今天出院，得来看看。」
姑姑端着长辈姿态，站到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姑姑看着江易谦眼睛上的纱布，嘆气道，「可怜了我们易谦，为这双眼睛受了多少罪，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刚刚还和你奶奶说了，以后你的公司，还有江山的集团，可以让你姐姐帮忙打理。你姐姐现在管理公司也是越来越熟练了，你就好好休息就行。
姑姑让开身子，「赶紧进来吧。」
我从始至终都对姑姑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我觉得，江易谦装瞎是英明之举，且不说江易谦之后打算怎么对付奶奶，光是眼前，姑姑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证明姑姑的野心了。
姑姑贪图江山的集团，还情有可原，可贪图江易谦的资产，未免贪心了些。
大厅里，筱筱和安安追着跑，如今，只要我看到筱筱的脸，就忍不住的一阵头大。
奶奶拄着拐杖从餐厅走出，冲着江易谦说道，「易谦，医生怎么说的？这段时间的治疗，还是没效果吗？」
江易谦平静回应，「还是老样子，让您费心了。不过不碍事，您放心。」
奶奶默默嘆了口气，继续道，「梁敏的事知道了吧？」
江易谦应声，「嗯。」
我搀扶起轮椅上的江易谦，奶奶走到江易谦的身边，说道，「江山的集团，暂时就交给你姑姑去打理吧，她会随时跟我汇报，那边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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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说道，「交给我也不是不可，我一样可以照顾到。」
奶奶略有意外的看了江易谦一眼，旁侧，姑姑的眼神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我能猜出这其中暗藏的情绪，搁在以往，江易谦是从不插手集团之事的，除非迫不得已，需要亲自出面拯救。
江易谦向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今天却主动开口，要接管集团。
这自然是动了姑姑的利益。
姑姑急忙开口，「你刚出院，你管那么多事做什么啊？易谦，你好好休息就行了，集团有我们呢。」
江易谦冲着奶奶的方向，微微笑了笑，「交给江宇生也可以，或者是交给江辰，江家子孙三人，还打理不了自家公司了吗？」
奶奶皱眉站在原地，隐隐感觉到了江易谦语气里的执着和强迫，这让奶奶意外。
奶奶心急开口，「宇生要和我们分家，我怎么信得过他？」奶奶看了眼江辰，「江辰身体一直不好，还是算了。」
江易谦接话，「那我怎么也不行？是因为眼睛的缘故吗？」
江易谦直言开口，把矛盾摆在檯面上。
奶奶一时哑言，姑姑江小燕代替开口，「对啊，你的眼睛一直有问题，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
江易谦笑了笑，「那有影响公司业绩吗？」
姑姑不说话，她应该清楚，江易谦的业务能力有多强。
奶奶清了清嗓，解释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应该放松一阵子了，好好照顾身体，而不是一头扎在工作上。」
江易谦没有丝毫遮掩，「还是您害怕，我和江辰，还有江宇生，都是董老的孩子，董老昏迷至今，没有死亡也没有甦醒，您怕，等董老醒来的那天，这江家，会成为董老的囊中物。」
奶奶面色紧张，竭力压制道，「易谦……不要乱说！」
江易谦继续道，「想想父亲还未离世的时候，您一直催着宇生去医院照看董老，您是不是在想，让宇生顺理成章的，接手董老的家业，而后，那就是江家的家业了？」
江易谦笑了笑，「倒也是，资产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当然是越多越好。」
奶奶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江易谦乘胜追击，「如今父亲走了，我们这兄弟三人，自然要和母亲走得近，您害怕的，应该是这个没错吧？」
奶奶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拄着拐杖朝着大厅走去，「不要乱想，我是为了一家团圆。」
江易谦顺杆爬，「那好，等母亲甦醒后，我打算搬去母亲身边，父亲走了，我要好好守着母亲才是。」
江辰在身后附和，「我也去，顺便叫上江宇生。」
奶奶一声令下，「你敢！你可是姓江！那阿雯失踪了那么多年回来，不是来争抢江家家业的，还是什么！阿雯如果不醒，她的一切自然而然都是江家的！」
江易谦苦笑两声没说话，他微微侧头，沖我说道，「回房间吧。」
我搀扶江易谦朝着楼梯走去，这时，筱筱故意顺着缝隙跑上了楼，她站到江易谦的面前，伸手便要去推江易谦的身体。
我脱口而出，「筱筱你要干什么！」
可江易谦却不紧不慢，他的眼睛蒙着纱布，冲着筱筱的脸稍稍靠了过去，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妈妈，是不是就是这样，把你的外婆推下去的？」
霎时，筱筱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她变脸极快，阴冷的看着江易谦。
江易谦恢復了笑容，平静道，「让开吧，小朋友。」
第292章 谁帅
当筱筱知难而退下了楼，刚刚那一幕，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下意识抓紧江易谦的手臂，他感觉到了我在用力，低声安慰，「没事，你不是一直搀着我吗。」
我长舒一口气，「可她刚刚的眼神真的很恐怖。」
秦舒和江辰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江易谦的房间，房门紧闭，秦舒后怕道，「刚刚真的吓我一跳，我第一次对小孩子产生恐惧的情绪……」
秦舒浑身打着冷颤，沖我说道，「海棠，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吧，像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江辰直接躺在江易谦的床上，整个人陷了进去，「多讽刺，一群大人被一个小屁孩耍的团团转。」
江易谦扯掉了眼睛上的纱布，他眨了眨眼，随手将纱布扔到一边，说道，「只要你们不把她当孩子，她也就没那么恐怖了。小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用天真随性来形容，但如果，你们用成人的目光去看待她，去预判她的一举一动，其实很好对付。」
我应声点头，「的确是这样，筱筱不是孩子，是魔鬼，从她对警察说的那些话，就能感觉到了。」
秦舒凑到江易谦的身边，献殷勤，「你想吃什么？好不容易回家，今晚我给你们做大餐！」
秦舒回头看向我，「海棠帮我打下手吧。」
我刚要开口同意，江易谦拒绝道，「赵海棠的手不适合做饭，她一会儿要帮我翻译两份文件，让江辰给你打下手。」
江辰勐地从床上弹起，「老子拒绝！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哭笑不得，「你好娘啊……」
江易谦脱掉了西服外套，打开衣柜，在里面寻找休闲装，他淡然道，「如果不出意外，奶奶明日可能会去姑姑家住。等白晓晓出院后，白晓晓应该会和奶奶一起住在姑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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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回头看向江辰，「你平时没什么事，就守在董老那里，我担心奶奶会对董老下手。」
江辰若有所思，「哥，你为什么一直叫董老，而不是叫妈？叫妈多亲切。」
秦舒在一旁插嘴，「易谦的性格一直都这么别扭，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跟他好到穿一条裤子，他是不会轻易对别人袒露真心的。」
秦舒带着几分小骄傲，转头冲着江易谦，「我说的对不对？」
江易谦没有理会秦舒，他看着成排的衣服，询问起我的意见，「浅粉色的帽衫，适合我吗？」
我凑到他跟前，「当然适合，裤子颜色低调一些就好，会显得很年轻。」
江辰不应景开口，「赵海棠，你看我适合吗？」
我回头不解，「你适合什么？」
江辰一副痞痞的模样，带着几分玩味，「你看我适不适合你。」
我一脸无奈，刚想骂他，江易谦泼了冷水，「你适合孤独终老。」
一时间，我们几个人哄堂大笑，江辰无奈笑了几声。
其实我知道这其中的尴尬，我和江辰，以及江易谦，我们三人的关系，一直都是尴尬的。
但只要谁都不说出口，那份尴尬就不会被大家提起，不会被迫发酵。
江辰是个爽快性格，他从不遮掩，也不会被彼此间的关系影响。
他顺手从江易谦的衣柜里抢了两件衣服，宣战道，「哥，就是这么巧，我也暗恋赵海棠，看看到时候花落谁家喽。」
说罢，江辰似是闹玩笑一样，走出了房间。
江易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秦舒在一旁尬得脚趾扣地，她满脸疑惑，「你们……不尴尬吗？你们在开玩笑吧？这……三人关系……我……」
我不知应该怎么解围，好在江易谦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缓和氛围。
「有什么尴尬的，赵海棠谁都不喜欢，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江辰，何来的三人关系？」
江易谦淡淡一笑，冲着秦舒说道，「晚上可能要辛苦你了，我会叫谭斌和阿彪来家里谈事，多做几道菜。」
秦舒很喜欢被江易谦「麻烦」，她十分乐意，「放心吧，包你们满意，我多干活是应该的，毕竟我白吃白住在这里也很不好意思。」
秦舒跃跃欲试，「那你和海棠忙工作吧，我去准备食材。」
说罢，她转身走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江易谦两个人。
我松了口气，沖他道谢，「刚刚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江易谦整理好衣柜，回头淡然道，「我说的是事实，不过这样也好，我有耐心等下去，时间能证明很多事，也能自然而然的，离散一些人，再聚集一些人。」
江易谦话里有话，他不明说，但确实让人觉得，这样的沟通是没有压力的。
后面的两个小时里，他处理公务，我配合他翻译文件和合同。
楼下时不时传来吵闹的声响，是筱筱和安安在拌嘴。
工作结束时，我一个人走出江易谦的房间。
厨房里，秦舒和姑姑江小燕正忙前忙后，大厅里空无一人，奶奶和江辰都在各自的房间里。
秦舒见我下楼，转头道，「海棠忙完了，我给你留了杯鲜榨果汁，刚刚给孩子们做的。」
我走去厨房，姑姑江小燕故意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你和易谦在房间里做什么了，孤男寡女，还不让进屋，不成体统！」
我拿起果汁杯子，故意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不能让外人进去了，要是姑姑进去了，你不尴尬，我都替你尴尬。」
姑姑勐然回头瞪着我，我很努力挤出一丝毫无感情的假笑，「姑姑辛苦喽。」
我走出厨房，秦舒小声小气的跟了出来，她凑到我身边，表情略有不安，「你刚刚和易谦在房间里……」
我看得出来，她在质疑我，我无奈解释，「一直在处理合同的。」
秦舒放了心，「我就是问问的，如果工作上有需要帮忙的，你们可以随时叫我。」
我点点头，而这时，二楼楼梯，走下了江辰的身影。
江辰也穿了件浅粉色的卫衣，和江易谦的衣服极其相似，他冷着一张脸，走到我面前，认真道，「我哥帅，还是我帅？」
我还未开口，筱筱不知何时跑到了我们身边，她两只眼无光，看着江辰，不带定点感情，「你们都很丑，非常丑！」
江辰目光漠然的低头看着筱筱，说罢，他伸手便把筱筱从地上抱了起来，他扭头朝着楼上走去，随即站在栏杆处，吓唬筱筱，「说，谁丑？」
筱筱当即吓哭，吓得楼下的安安也跟着害怕。
我知道江辰不会动真格，他只是厌恶筱筱，同我们一样的厌恶。
而这时，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房间，冲着江辰大吼，「你把孩子给我放下！你疯了！」
江辰根本不把奶奶放在眼里，他微微侧过头，冷然的面庞上，多了一种情绪，威胁。
「您再骂我，我可就松手了。」
第293章 空手套白狼
论起耍无赖，没人耍的过江辰。
奶奶命令江辰放下筱筱，江辰全当奶奶在威胁，越威胁，他越要反着来。
筱筱看到奶奶出来的那一刻，哭得天崩地裂。
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和她妈妈白晓晓一样，见风使舵很爱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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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快步走到江辰面前，放软了语气，「江辰你别吓唬小孩子，算奶奶求求你行不行？把孩子放下来，你看安安都跟着害怕了。」
江辰看了眼楼下的安安，顾及到安安的情绪，江辰把筱筱放回了地面上。
到底是睚眦必报的筱筱，落地一刻，朝着江辰的脚背便狠狠踩了上去，随后一熘烟的逃跑了。
江辰疼得嘴脸都跟着扭曲，奶奶气愤道，「你就瞎胡闹！你吓唬孩子做什么！」
江辰揉了揉自己的脚背，直起身，「那是孩子？你确定那是个孩子？」
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江辰，摇头嘆气下了楼。
等奶奶的身影去了厨房，楼下，筱筱搞来了安安的弹弓，站在楼下就朝着江辰准备射击。
我冲着江辰提醒，「小心！」
瞬间，一枚塑料做的小积木块，从楼下飞了上来，在江辰的脸边划了过去。
险些，打伤江辰的眼睛。
筱筱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也没了刚刚哭丧时的恐惧，似是在她的眼里，我们都是她的猎物。
江辰看向筱筱的眸光有了变化，那种再也不会把筱筱当成孩子去看待的变化。
晚饭用餐时，江易谦缠着纱布下了楼。
一家人在餐桌上聚齐，姑姑倒了酒。
筱筱和安安紧挨着，坐在奶奶的旁侧，奶奶开了口，「今天晚上，我准备去小燕那里住一阵子，等白晓晓出院，把白晓晓也接去小燕家里呆一阵。」
江易谦正襟危坐在座椅里，应着声，「好，您想回来的时候，我派人去接你。」
奶奶侧头看了眼安安，说道，「我准备把安安也带去，小燕能照顾孩子们。」
我下意识想要拒绝，秦舒开了口，「不用了奶奶，我来照顾安安吧，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
我听得懂，秦舒是在担忧，不想让安安和筱筱接触太多。
安安看向我，眼睛眨巴眨，「我有海棠阿姨照顾。」
我顺手给安安夹了鸡腿，筱筱在一旁沖我开口，「我也要吃。」
我实在不想面对她，「你自己夹，不就在你面前吗。」
筱筱伸手便把安安碗里的鸡腿，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理所当然，「凭什么我没有，安安有的，我也要有。」
筱筱转头看着安安，甚是天真，「安安你不会生气吧。」
安安的表情有点茫然，只得摇头，「没事，你吃吧……」
饭桌上，奶奶和姑姑多多少少察觉到了筱筱性格的奇怪，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姑姑说了要带筱筱回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晚饭进行到一半，奶奶看了我一眼，冲着江易谦开口道，「苏灿有和你联繫吗？之前联姻的事，苏家还是有意向的。」
江易谦放下手中的餐具，冲着奶奶的方向，「我……」
话未开口，江辰抢了先，「江宇生在追苏灿，您不知道吗？和江家闹分家的江宇生，正在追求苏灿，他打算和苏家联姻，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奶奶一掌拍在餐桌上，「胡闹！一派胡言！」
江辰冷笑道，「不信就自己去问，别沖我发火。你看中的孙媳妇，被江宇生截胡了，好巧不巧的，你又因为白晓晓的事，得罪了江宇生。奶奶，您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辰故意说着让奶奶不高兴的话，奶奶有气无处撒，只得强忍，「抽时间，我和宇生见一面。」
奶奶继续看向江易谦，「你和苏灿好好接触试试看，那姑娘之前对你是有好感的。」
江易谦只是莫名的笑了笑，如今面对奶奶的逼迫，他已经不做理会了。
奶奶的目光在秦舒和江辰的身上来回扫了两眼，看样子，今晚奶奶是准备把每个人都教育一遍交代一遍。
奶奶冲着江辰开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去和秦舒领证吧，总要有个家才是。」
江辰和秦舒同时抬起头，江辰吓得差点把饭碗掀翻，秦舒连忙拒绝，「不是奶奶……我和江辰……」
奶奶严肃道，「不然呢？等到何时！」
身旁，江易谦低头偷笑。
我瞬间理解，其实奶奶一直认为，既然安安是江辰和秦舒的孩子，那便应该为了孩子而在一起。
管他是哪个人格的孩子，结婚就对了。
当我意识到这层意思，我也跟着笑出了声。
想想都可怕，絮叨的秦舒和急性子的江辰碰撞道一起，怕不是火星撞地球。
这顿晚饭，吃得极其艰难险阻。晚上，奶奶带着筱筱，同姑姑一起离开。
家门关合一刻，家里炸开了锅。
江易谦摘下纱布，低头轻柔太阳穴，江辰整个人仰躺进沙发里，大声感慨，「终于走了啊！」
安安看到江易谦的眼睛已经恢復，惊喜又诧异。
江易谦冲着安安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安安意会点头，小着声，「我明白爸爸，我会保守秘密的！」
江易谦摸了摸安安的后脑勺，「去楼上睡觉。」
安安跑回了房间，江易谦看着安安的身影直至消失，他脸上的笑意温暖。虽然他不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但也胜似亲生父亲了。
江辰看着这一幕，从沙发坐起身，顾自琢磨了一会儿，随即，他起身走到江易谦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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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时，秦舒端着餐盘，来到大厅。
江辰略有严肃的看了眼江易谦，又看向秦舒，正经道，「我不会和你结婚，虽然……安安是……」
江辰有点难以启齿，他说不出口，索性略过，「那是你和主人格的孩子，不是我的，你懂吧？」
秦舒皱眉，嫌弃江辰，「说得好像我想要嫁给你一样，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更不可能！」
江辰无趣道，「是我看不上你好吗。」
秦舒回击，「我真谢谢你看不上我，否则还要我绞尽脑汁的拒绝你。」
江辰被噎住，「你……」
江易谦笑了两声，坐进沙发里，冲着我们所有人说道，「明天通知媒体，把梁敏坠山的案子散播到网络上，这个案子不能不了了之，还有此前筱筱毒害流浪猫狗的事，一起通报给媒体。筱筱以前的恶劣行径，会让警方斟酌筱筱的证词。」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来就可以，筱筱和白晓晓的事，我最了解。」
江易谦沉思片刻，看向江辰，「安排人手守在董老身边，明天你去集团走一圈，赶在奶奶和姑姑接手集团之前，看看有什么突破口，扰乱奶奶和姑姑的计划。」
江辰意外道，「你信得过我？以前……你连家门都不让我出……」
江易谦点点头，「信得过。」
江辰的表情有些无所适从，不过江易谦的这三个字，倒是让他认真了起来。
秦舒站在一旁，使劲冲着江易谦使眼色，「我呢我呢？我做什么？」
江易谦开口道，「去警局，了解梁敏的尸检进度。」
江易谦面色沉稳，把所有事都想得清楚安排得明白。
我忽然想起道，「谭冰和阿彪去哪了？不是说今晚来家里吃饭，可一直没来。」
江易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我临时给了他们其他的任务。」
江辰好奇道，「什么任务？偏要这个时候去做？」
江易谦轻描淡写，「调查奶奶名下的那些土地资产，我怀疑，那些地早都没有了，只是诓骗梁敏和白晓晓的藉口。否则，梁敏怎么会这么快就出事。」
我不禁细思极恐，「如果那些地，早都被处理掉，或是用做了其他用途，那……奶奶是在空手套白狼……」
第294章 询问
此时此刻，屋子里一片寂静。
当「空手套白狼」的猜想脱口而出，江辰脸色阴郁，秦舒倒吸一口凉气，惊嘆道：「奶奶她……会是这样的人吗？」
沙发上，江易谦平静道，「所以你觉得，一直以来，奶奶不住在父亲的住处，而是选择在我这里住，是为了什么？」
秦舒随口道，「难道不是为了安安？」
江易谦微微一笑，「有一部分，但并不多。」
江辰摇摇头，「反正不是为了我，奶奶来我哥家里住，自然是冲着我哥来。」
秦舒不理解，「易谦之前一直都是看不见的状态，奶奶是来照顾易谦的？」
江易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识开口，「奶奶和江山都是一样冷血的人，只看中金钱利益。否则，就不会闹出梁敏和阿雯狸猫换太子的事，明明是错的，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一定要去犯错。」
我只觉人心寒凉，「奶奶应该是来盯着江易谦的，易谦的双眼明明看不到，相当于残疾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残疾人，独立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这份能力已经足够让人怀疑了，怎么想都不合理，所以奶奶住在这里，是想寻找一份答案。如果没猜错，江易谦以前在江家，应该是不受重视的，所以才能让易谦有机会独立门户。反之，没有任何身体问题的江宇生，一直被奶奶、江山，还有梁敏所看中。当然，被器重就意味着被管控，奶奶的控制欲你们是了解的，这也就有了后来……江宇生的叛逆。」
江辰点点头，「这点我可以证明，我哥以前因为双眼看不见，一直不被父亲重视。」
江辰调侃一笑，「我就更不用说了，脑子精神都不正常，更不可能被重视。」
我继续道，「所以，因为江易谦不受重视，才有机会独立门户。可后劲实勐，他做成了自己的投资公司，这个时候，吸引了奶奶的注意。」
我看向江易谦，「奶奶开始有意笼络你，为了控制你，和姑姑一起帮你寻找强大的联姻对象。可奶奶做惯了好人，她和姑姑就一个做好人，一个做坏人。他们所有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控制你，控制江家的资产和钱财，控制你们这些能创造价值的子孙后代。」
我无奈道，「我说得难听了点，可奶奶的确是掌控习惯了，奶奶一把年纪，却想控制所有人。」
江易谦默默点头，「奶奶还年轻的时候，比这更过分。」
我现在开始理解，整个江家从来没有人味儿的原因，源头就错了，聚集一个家的核心因素变成了钱，而不是爱。
我也理解了，江易谦对谁都冷冰冰的原因，他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被好好爱过。
这一晚，我们都早早休息，各自带着各自的任务，忐忑的入了梦乡。
隔天一早，我们分头行动。
秦舒开车去了警局，询问尸检进度。江辰去了董老那里，而后去集团探口风。
我起早便开始敲字，编写有关梁敏坠山的文章，稿子完成，润色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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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前来江家接我，去她介绍的新媒体公司，面对面的和负责人沟通，筹备发布稿件。
江易谦也早早出了门，调查奶奶名下「土地」一事。
车子上路，葛悦脸色极好，心情极佳。
我低头润色稿件，葛悦主动挑起话题，「喂，你都不问问我这几天干嘛了吗？」
我随意道，「和周长路约会了吧，看你容光焕发的。希望你这次不是三分钟热度，虽然我已经猜到了结局。」
葛悦「嘶」了一声，「诶我说赵海棠，你是不是和江易谦呆久了，你都跟他一样没有人情味了，你以前可是会和我深入探讨的。」
我不走心的回应道，「嗯，那祝你百年好合。」
忽然，葛悦在路边停了车，带着点小脾气，「我生气了，你眼里只有工作没有我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那你说，你和周长路发展到哪一步了？」
葛悦来了兴致，即刻转回身，我冲着她打住道，「开车说，我还赶时间呢。」
葛悦重新发动车子，兴致大好，「我跟你讲，成熟男人真的香，虽然不懂情调吧，但真的好会戳你的爽点！」
我越听越别扭，「你等下……你在讲黄色故事吗……」
葛悦拉长着脸，「你想什么呢！我说他不玩虚头巴脑的，就是对我好！」
葛悦笑嘻嘻，「你知道吗，他这几天休假，就一直陪着我，我俩在公寓式酒店呆了好几天，他做饭，他洗衣服，他打扫卫生，他还带我去商场逛街。」
葛悦兴奋的不得了，「你知道他说他最喜欢什么吗？」
「什么？」
「喜欢做饭！喜欢收拾卫生！你说……这不是神仙男人？」
我随口一提，「以前的裴俊生也是这样的。」
当我说完这句话，我顿时有些后悔，毕竟是过去式，不该再提。
葛悦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僵住了，她反应了一会儿，声音喃喃，「是啊……接触下来发现，周长路和裴俊生有好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很踏实，都很顾家，都很会照顾人，但也都没情调。」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看着葛悦低沉的脸，「其实你是喜欢这种男人的，可你对裴俊生，就是错过了。」
葛悦目光怅然，「嗯，错过了。」
我反问道，「你会珍惜周长路的，对吧？」
葛悦点点头，「会的。」说罢，葛悦带着几分好奇，「你说裴俊生还会回来找我吗？」
我提醒道，「你应该祝他幸福。」
葛悦嘆口气，「好吧，知道了。」
车子开到一家新媒体公司，公司是葛悦介绍的。
一路抵达办公室同负责人见了面，我将我的诉求以及稿件，一起交给对方查看。
葛悦在一旁插话，冲着负责人说道，「刘哥，你帮帮忙，媒体宣传造势，你最在行了，这稿子你帮我们改改。至于后续如何发布，从哪个渠道去发，价钱都好谈，我们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
负责人刘哥看了眼稿件内容，抬头看了我两眼，琢磨道，「是警方在办的案子对吧？」
我点点头，「目前线索中断。」
刘哥的手指轻敲桌面，「这样吧海棠小姐，其实我觉得相比文字，视频更有冲击力，文字用作事实陈述就好，如果你们是为了调查真相而去，倒不如，让全民参与案件分析和猜测，这样反而更容易造势。」
我和葛悦对视一眼，我点头道，「我觉得可以，或者，我可以在出事的山顶附近拍摄视频，然后在网络探讨上让大家分析，这场事故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等舆论效果足够有热度，说不定会有目击者出现。」
刘哥点头，「我们这也算帮警方搜寻证据。」
刘哥指了指电脑屏幕，「还有，有关这个小女孩筱筱的事，如果单独这样发，可信度不高。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几岁的孩子，会做出收集猫耳朵这种事。这本就是敏感话题，热度一旦上去，极容易发生反转，不利于我们。」
葛悦焦急道，「可这都是事实！」
刘哥点头，「我知道，你别急。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
刘哥思虑片刻，「这样吧，用求助的方式，发一个求助的帖子，询问网友，自家的孩子有虐待猫狗的倾向，应该怎么办？这样可信度最高，而且不容易引起反感，热度也会升得很快，毕竟……这事儿太奇葩了。」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是专业人士，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苏灿的号码。
我起身接起电话，那头的苏灿声音温柔，「海棠，能和你聊几分钟吗？有点事想问问你。」
第295章 尸检结果
电话里，苏灿的声音略显难为情，感觉她接下来要同我询问的问题，并非与工作相关。
我持着电话走出办公室，留下葛悦同负责人继续商讨。
持续十多分钟的电话内容，全部围绕江宇生。
江宇生到底还是把魔爪伸向了苏灿，一如江宇生此前放过的狠话，只要是为了金钱和地位，他可以漠视一切。
江宇生对苏灿展开了狂热的追求，本就病娇带着点神秘的他，自然耍出的手段都是极尽浪漫的。
听完电话里的内容，我默默嘆气，「那你对江宇生的态度呢？你别告诉我，你觉得他对你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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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灿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我是觉得他用力过勐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感觉得到，他不是真的喜欢我，真的喜欢一个人，是有敬畏心的。」
我庆幸苏灿能随时保持清醒，心里松了口气，「那就好，抽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吧，如果你想了解江宇生，我可以把我所了解到的江宇生说给你听。不过出于朋友的角度，我建议你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苏灿带着几分好奇，「你觉得，他这个人很不靠谱是吗？」
我琢磨了片刻，「怎么说呢……倒也不是不靠谱，而是江宇生不太适合做男女朋友。」
苏灿爽朗道，「我要的就是你直白的建议，你和江家人接触得多，问你准没错。一会儿微信聊吧，约个时间见一面。」
电话挂断后，刚转身的功夫，葛悦便走出了房间。
我还没开口，葛悦便推着我往外走，「结束了，都交代清楚了。」
我诧异道，「就结束了？细节什么的我还没说呢……」
葛悦打发道，「你写的那些长篇大论的稿子，够明白了！放心吧，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都是按着你的要求去执行，三天的时间筹备，三天后就给你看效果。」
我被葛悦带出了公司大楼，而十分钟之后我才明白，葛悦是和周长路约好了逛街，才如此急切的要离开。
我的任务完成，各方分别传来了事情的进展消息。
最快的是江易谦，他已经明确查到，奶奶名下的那些土地，早在两年前，就偷偷抵押出去了。
而抵押的原因，是江山对某个项目的判断失误，导致项目破产。
而那些地，已经被债方收走。
奶奶手上早都没了地，光杆司令一个。
更可笑的是，梁敏一死，集团彻底乱成一锅粥，江易谦趁机了解到内部的帐务信息。如今的江山集团，远不是当初的江山集团，债台高筑，负债纍纍。
这便彻底解释了，当初梁敏急于兑换现金的原因，大家都在保命，都在尽可能的兑现最大利益。
而梁敏的尸检还未结束，董老那边依然没有任何迴响。
所有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隔天下午，奶奶把出院的白晓晓接去了姑姑家中。
梁敏尸检出结果的当日，我和秦舒陪同江易谦去了江山集团，很多部门大力度裁员，相比往日的繁荣，如今只剩萧条。
下午两点，是集团高层原定的内部会议，江易谦是不请自来。
会议室里，江易谦坐着轮椅装瞎出现，有人问候，有人行礼，也有人窃窃私语。更有人当着江易谦的面，直言他们没有邀请江易谦，应当闲人迴避。
如今，集团已经被奶奶和姑姑彻底控制，没了梁敏的干扰，奶奶和姑姑的指令，犹如圣旨。
江易谦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看法，自然而然的入了座，我和秦舒守在江易谦的身后，静等奶奶和姑姑的出现。
大约二十分钟后，姑姑搀扶着奶奶出现在会议室中，她们看到江易谦的一刻，无不感到意外。
江易谦戴着黑色墨镜，不动声色。
奶奶和姑姑入了座，姑姑意有所指，「易谦，你身体不适，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才是。」
江易谦不说话，静等会议开始。
会议的内容不出人意料，奶奶准备破产清算，不再维繫这奄奄一息的公司。
屋子里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奶奶吃相难看，冲着一直未言语的江易谦开了口，「不然呢？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指望我这个身体残缺的孙子来拯救吗？他要是愿意倾囊相助我倒也乐意，可我这孙子，和我也有嫌隙。」
奶奶长嘆一口气，「我啊，这辈子命苦，儿子走了，媳妇走了，现在就连孙子，都不和我一条心。」
江易谦仍旧保持沉默，会议桌上有人替奶奶抱不平。
「我说易谦啊，你的易和投资公司，现在应该做得挺大了吧？江家集团出了这种事，你就视而不理？让奶奶一个老人家出来主持大局，这不符孝道吧。」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我是可以帮，前提是，集团彻底交由我来接手。当然，我说的接手，不是无偿帮忙，而是收购。」
话毕一刻，奶奶一掌拍在桌面上，「你这是落井下石！你要彻底和我分家！」
江易谦直言不讳，「您并不擅长打理公司。」
奶奶有气憋在胸口，脸色极其难堪，姑姑顺势指责了过去，「奶奶还不是为了你？你眼睛有问题，难道让一个残疾人去打理公司？奶奶是为了这个家！」
江易谦平静道，「那我试问，破产清算后，得到的钱，你们打算怎么分？」
奶奶瞪了江易谦一眼，姑姑说道，「这是家庭内部的事务，你不要拿到檯面上说。」
江易谦继续道，「跟随集团多年的老骨干，也就这么把他们抛弃了，是吗？」
奶奶沉着一口气，「所以我刚刚已经表明，你出钱救集团于水火，你姑姑会打理好集团。」
说罢，下一秒，江易谦摘下了墨镜，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奶奶，看向姑姑，继而扫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平和的笑了笑，「那如果我的眼睛好了，是不是就可以进行收购了？」
奶奶气得脑子发昏，「你已经康復了！」
江易谦直视奶奶的眼，而这时，秦舒轻轻拉扯我的手臂，她将手机递到我面前，上面写着一行字：梁敏的尸检没有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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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拆台
看到「尸检没有问题」这几个字，我和秦舒同时对视了一眼。
秦舒情绪不安，小声在我耳边，「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和白晓晓打舆论心理战吗？尸检没有问题，难不成真相如白晓晓所言？是梁敏自作孽摔下去的？」
我默声不语，看向会议桌上的江易谦。
奶奶对江易谦双眼康復一事感到气愤，不知是气愤江易谦的眼睛已经復原，还是气愤江易谦故意隐瞒。
奶奶和姑姑有些坐不住，江易谦开口道，「我已经做好了收购计划，如果在座各位感兴趣，可以看一下。」
话音刚落，会议室门外，便走进了谭冰的身影，谭冰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候在会议桌的一侧。
屋内所有人都不言语，纷纷看向奶奶的眼色。
江易谦开口道，「破产清算的结果，想必在座各位都清楚，但如果被我收购，一切维持原样，该有的股份继续持有，该有利益分红，一分不差。」
江易谦眸光微凛，看向奶奶，「毕竟，我现金流充裕，手上的闲钱，足够支撑集团近两年的周转。」
听闻此话，屋子里一片譁然，没人知晓江易谦到底有多少钱，但能支撑一个集团两年的现金周转，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连奶奶和姑姑，都下意识朝着江易谦投去诧异的目光。
屋子里的人纷纷有了叛变的念头，刚刚进屋时指责江易谦的那个男人，甚至替江易谦说起了好话，「或许……这是这个不错的办法，江易谦是江山的儿子，老子的产业让儿子去打理，没什么毛病。」
旁边的几个人接连点头，「就是啊，还能维繫现状，让集团继续正常运营。但是破产可就说不准了，搞不清楚哪个地方还留着三角债务，破产清算一公开，好傢伙，我们可能还要自掏腰包填窟窿。」
这时，有人开始抱不平，「我可是记得，之前有几个项目，是江山自己硬着头皮去做的，后面也不了了之了。该不会……之前的窟窿，还要我们这些股东来填补吧。江山早都跟不上时代变化了，我都说了他不止一次了。」
这时，奶奶一声令下，「行了！都闭嘴！现在开始挑毛病找责任，江山活着的时候，没见你们出来劝导他！项目亏钱，你们没责任吗！少在这说风凉话！」
奶奶的目光落在江易谦的身上，眉头紧锁，「你双眼康復，还有准备收购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江易谦深吸气，已经是懒得解释，「您准备宣布破产的打算，不也没和我说么。」
奶奶忽然站起身，「今天就这样吧，回去以后，我和易谦再商量商量。」
江易谦给了谭冰一个手势，谭冰快速将手里的文件，一份接一份的分发了下去。
姑姑江小燕开口制止，「都说了今天的会议结束了！」
谭冰不理会姑姑，江易谦更不理会，所有人开始翻看起收购计划，而这短短几分钟的间隙里，陆续有人倒戈叛变。
江易谦站起身，平和道，「计划书已经给到各位了，不急，大家可以拿回家慢慢看。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知道如何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江易谦回头看了我和秦舒一眼，示意我们一同离开。
我们陆续走出会议室，奶奶和姑姑紧随而出。
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气势却不输，她冲着江易谦喊来，「你给我站住！」
江易谦转回身，看着奶奶，他的眼里没有敌意，更多的是不理解。
我想，他是不理解奶奶为何要对家产和金钱斤斤计较，明明都是一家人，却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奶奶走到江易谦的面前，强压怒火，「易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江易谦正了正身子，脸色严肃，「我可以让您颐养天年，只要您想要的，我都满足，但我不能任由您胡闹，集团牵扯太多东西，小到一个流水线的员工，大到社会责任。奶奶，您年纪大了，该休息了。」
姑姑打抱不平，「易谦！奶奶还身体硬朗呢！你说这话太不孝了！」
江易谦低了低头，沉默片刻，他略有无奈的看向姑姑江小燕，「我知道姑父在澳门欠了赌债，姑姑最近在想办法筹钱，你缺钱可以找我借，但不要动集团的念头。还是那句话，集团牵扯了太多东西，不仅仅只是钱。」
姑姑诧异不安，奶奶回过身，冲着姑姑严厉大吼，「怎么回事！你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在外面欠了赌债？这件事你怎么没和我说！江小燕，你给我说清楚！」
奶奶握着拐杖，狠狠朝着地面戳去，江小燕吓了一跳，彻底没了气势。
江易谦转身朝着电梯走去，边走边同谭冰交代道，「你留下，去和高层股东碰面，问问他们的想法。」
谭冰点头应声，「知道了江总。」
第297章 筱筱的秘密
我和秦舒跟随江易谦走出了集团大楼，一上车，我长舒一口气，「真好，以后可以坦坦荡荡的睁开眼看世界了，不用装瞎了。」
江易谦笑了笑，「我不睁眼也一样坦荡。」
江易谦坐在副驾驶，转头看向我，那双眼好看又明亮，「尸检结果出了吗？」
秦舒坐在我身旁，从头到尾忧心忡忡的脸色，「尸检结果没有任何异常……」
龚阿彪发动车子，声音粗狂，「那真是邪了门了，要么，就如白小姐说的那样，是梁敏想害她，她正当防卫；要么，就是梁敏自己跳下去；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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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阿彪浑身一抖，勐汉惊恐，「我不敢往下想了。」
江易谦带着几分调侃，「你可以展开你的联想。」
龚阿彪忽然发出奇奇怪怪的尖锐嗓音，「哎呀江总你别吓我，我怕鬼……」
我和江易谦笑出声，秦舒陷入沉思，一边摇头一边嘀咕，「还有什么途经，能找到更多案发现场的证据呢？」
江易谦回头看向我，「我依旧认为，梁敏是被白晓晓推下去的。」
我点点头，「我也保持这个观点不变，白晓晓可以说谎，筱筱一样可以说谎，那本就是母女，是利益共同体。梁敏的尸检没问题，并不能证明筱筱和白晓晓的口供就是真是的，只能说明，梁敏坠山前，没有发生剧烈的撕扯和挣扎。那既然如此，应该让白晓晓再详细的复述案发当天的经过，她如何自卫，梁敏又是如何跌落，这些警方应该都有记录，看看和尸检结果是否一致。而且……」
秦舒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而且什么？」
我继续道，「而且，如果按着我的猜想，先断定梁敏是被白晓晓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出去的，那尸检结果显示没有任何异常，是合理的。可如果死前有过挣扎和撕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秦舒点点头，「对，如果按着结果去往前推，是合理的。可我们还是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白晓晓在梁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推了梁敏。」
江易谦确认道，「媒体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还未开口，秦舒抢话道，「都准备好了，你交代给我和海棠的任务，都完成了。」
我冲着江易谦微微笑了笑，江易谦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回到家中，碰巧江辰从医院归来，江辰的怀里抱着一捧花，花束娇嫩欲滴，颜色搭配的极有艺术感。
江易谦的目光停留在大捧花束上，带着几分虎视眈眈。
秦舒满脸惊喜，围绕在江辰身侧，「这是给谁的啊？」秦舒回头看看我，「给海棠的？」
一时间，江易谦的脸色阴沉下来，江辰同江易谦对视一眼，江辰当即不满，「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把你怎么滴了一样。」
江易谦不说话，转头沖我说道，「如果你喜欢花，我让谭冰现在去花店……」
江辰不耐烦开口，「不是送给赵海棠的！行了吗！是江宇生送苏灿的，苏灿不要，我看着浪费，抱回来的。」
江易谦脸色一黑，转头朝着楼上走去，「我去处理工作，你们聊。」
江易谦甩手走人，留下我站在原地尴尬。
江辰抱着一大捧花朝我走来，满是随意，「你要不要？」
我摇摇头。
江辰转身冲着秦舒，我以为他会问秦舒要不要，结果，他转身便走去了窗口。
秦舒气急败坏，「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我要啊！我要！多漂亮的花，可以用来插花的！」
江辰直接把花束放在地上，「那你自己收拾。」
说罢，江辰同样回了房间。
秦舒凑到花束旁，弯身嗅了嗅，她深吸一口气，「嗯，百合的味道就是迷人，好久没收到花了。」
晚上八点前后，秦舒做了一桌子饭菜，我们几个人在餐桌聚齐，安安坐在我身旁，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平板电脑里的动画片。
我看了眼手机时间，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文章和视频马上会发布在网上。哦对了，之前我和刘哥商量的那个谘询小孩子虐待动物的帖子，昨晚就已经发布出去了，时间要错开，否则会显得太刻意。」
江易谦点点头，「先吃饭吧。」
这时，安安忽然抬起头，大眼睛一闪一闪，声音稚嫩，「你们说的虐待动物，是小朋友吗？多大的小朋友？」
江易谦严肃道，「大人说话的时候，小朋友不好插嘴。」
我下意识瞪了江易谦一眼，转头摸了摸安安的额头，「如果安安看到虐待动物的小朋友，安安会怎么做？」
安安斩钉截铁，「我会马上制止，然后找警察叔叔。」
我冲着安安竖起大拇指，「安安真棒。」
饭桌对面，秦舒的目光一直在我和安安的身上游离，看得出，她不太想看到我和安安互动。
安安继续吃饭，随即，又想起什么，「以前筱筱也和我说过小动物的事，她说她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说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动物，还说那些动物的耳朵很漂亮。」
我心口一颤，饭桌上，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侧过身，冲着安安，「筱筱还和你说什么了？」
安安想了想，「她只说那些动物的耳朵很漂亮，我也不知道她具体要说什么，小动物的耳朵不是都差不多吗？而且，除了动物园，哪里会有好多好多的动物？她说那是她的秘密基地，但我觉得她是在吹牛。」
我看向江易谦，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或许，那些所谓的好多小动物，已经死掉了。
江易谦冲着安安开口道，「筱筱有和你说，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安安摇头，「没说，她说如果我想去，她会让她朋友带我去。」
我们几个人异口同声，「朋友？筱筱的朋友？」
安安点头，「嗯，应该是一个大哥哥或是大姐姐，但是我没再往下问了，我对看动物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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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电话，是葛悦。
电话接起，葛悦的声音震天响，「赶紧打开软体啊！梁敏的案子热度冲到前三了，这下可是牛逼坏了，刘哥他辛辛苦苦大半年都没做出一个热度如此爆炸的新闻，这下可是让他得着便宜了，他公司的那个帐号，唰唰涨粉！」
葛悦兴奋道，「我看下面评论好多在说，准备明天爬山去了！」
第298章 没失忆
电话挂断，一面，是葛悦发来的好消息，一面，是安安所言令人恐怖的坏消息。
我们一桌子人，都未从安安的叙述中回过神儿来，那个有很多动物的地方，又有很多漂亮耳朵的地方。
我脑海里全是筱筱收集动物耳朵的画面，残忍的把流浪猫狗杀掉，又去收集那些可怜生命的耳朵。
我同江易谦对视一眼，江易谦清了清嗓，开口道：「秦舒，你把安安带上楼休息。」
秦舒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并不安心，等秦舒下楼，我们几个人在大厅聚集。
江辰打开电脑和手机软体，查看文章和视频的热度。秦舒低头摆弄手机，在话题里跟着网友一起讨论。
江易谦看向我，开了口，「找个契机，让筱筱来家里一趟，问出那个所谓动物很多的地方。」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那种话从筱筱的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很不安。」
江易谦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愿不是这样。」
身旁，江辰饶有意味说道，「有人在扒白晓晓的个人信息了，还挺齐全，连她失忆的信息都有，还有人在说筱筱了。」
秦舒举着手机，「那个谘询儿童虐待动物的帖子也在发酵，有人在帖子下面提到了白晓晓和筱筱，应该是媒体公司的人在引导舆论。现在，网友在把梁敏坠山的真相，和白晓晓装疯卖傻联繫到一起，虐待动物的帖子，也开始指向筱筱了。」
秦舒沖我确认道，「你在介绍白晓晓的文字叙述里，有提到筱筱虐待动物吗？」
我说道，「没有，我只说了筱筱对小动物不友好，没有明确说收集猫耳朵的事。」
秦舒点点头，「我感觉很快……强大的网友们，就会把事情的经过和人物之间的关系捋顺清楚。」
江易谦稳如泰山，「我们按兵不动，心里有鬼的人，会自乱阵脚。」
我看向江易谦，「江宇生那边，你听说了吧，他现在对苏灿……」
江易谦摇摇头，「他野心倒是有，脑子也够用，就是用错了地方，好好做生意，不比歪门邪道联姻来得快。」
我不禁多嘴，「这些应该都是梁敏教他的……」
经过一整晚的舆论发酵，我们只是静观其变，晚上我早早休息，隔天睁眼，手机上闯入了一堆信息。
有葛悦的，有以前同事发来的，还有一些普通朋友发来的八卦信息，当然，必不可少的，是白晓晓。
叙述梁敏坠山的那条视频，是媒体公司帮忙拍摄的，目的是号召全民查案。而由我执笔写下的叙述文章，里面除了阐述对梁敏坠山的质疑之外，我还描述了梁敏的这一生，当然，包括梁敏的亲生女儿白晓晓的身世。
文章被刘哥稍加润色，白晓晓和梁敏，成了这场舆论的关键人物。
而文章里提及白晓晓的女儿筱筱，因为在不健全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导致了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怪癖。
我没有直接说出，筱筱的怪癖是收集猫耳朵，但网友自然而然的，和儿童虐待动物的帖子联繫到了一起。
刘哥分别发布了视频、文章、谘询帖子这三个内容。
三个各自独立的内容，合理串联在一起，不会被强行封杀，而且极大的调动了网友在网上查案的兴趣度。
刘哥愚弄了网友，也利用了网友。
我略过所有信息，打开白晓晓的对话框，上面是白晓晓接连发来的几条内容。
「海棠姐，我被网络暴力了，好多人说我害死了我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海棠姐你醒了吗？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那些帖子是谁发的？是谁在陷害我，我好害怕。」
「海棠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奶奶和姑姑她们不懂怎么操作，她们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去解决这件事，她们一整晚都没睡，我该怎么办。」
「海棠姐，筱筱不是网友口中的那种孩子，她是好孩子，他们怎么能这么说筱筱。」
「海棠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报警了，警察会帮我找到发帖子的兇手对不对？」
看到一条接一条的信息，我即刻回復了一句：「你不用报警，发那篇文章的人是我，你报警也没用，因为我陈述的是事实。」
即刻，白晓晓的电话打了过来，让我意外的是，电话那头不是白晓晓的声音，换成了姑姑和奶奶。
姑姑破口大骂：「原来文章是你写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毁了白晓晓的人生！梁敏已经死了，你们又是发文章又是发视频，你们要做什么！」
紧接着，电话里的声音换成了奶奶，「你把电话给易谦，我问问他，这件事他是否知情，我早上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
我揉揉眼，捏了捏太阳穴，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我冲着电话说道，「那篇文章不会对白晓晓造成什么影响，等梁敏的案子结案，自然而然真相大白，网友们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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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带着哭腔，「海棠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我以前做过让你伤心的事，可你不能这样损毁我的声誉。」
我伸了个懒腰，「没有损毁你的声誉，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你和梁敏的关系而已，我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电话里，白晓晓质问，「那篇虐待动物的帖子呢？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佯装不知情，「什么帖子？我没发过帖子啊。」
白晓晓情绪越来越急躁，只要是牵扯到筱筱的事，她会不自觉的乱了分寸，「帖子上说，筱筱虐待动物收集猫耳朵！那不是你发的吗？」
我顺势接话，「那不是我发的啊……奇怪了，除了我和已经去世的刘姨，谁会知道筱筱收集猫耳朵的事情啊……」
白晓晓并未察觉到我在套她的话，她的情绪躁动不安，「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
听闻此话的那一瞬间，我百分百确定，白晓晓在装失忆。
真正失忆的白晓晓，是不会知道筱筱过去喜欢收集猫耳朵这个癖好的。因为，自从白晓晓开口说自己失忆以来，她和筱筱几乎就是零接触，而且，筱筱唯一一次收集猫耳朵，是在託儿所，那件事已经被院长保密了。
即便，白晓晓后来知道了这个癖好，她在失忆状态下，也不可能如此理所当然的接受，筱筱有这等癖好，这不合理。
换言之，如果她是真失忆，她在看到虐待动物的帖子的瞬间，第一反应，应该是质疑，而不是即刻承认筱筱喜欢虐待动物。除非，她老早就知道筱筱有这个癖好。
她这显然是不打自招。
我反问开口，「白晓晓，你是怎么知道，筱筱以前喜欢收集猫耳朵的？你不是失忆了吗？」
电话那头，白晓晓失声片刻，短暂留白后，她强词夺理，「那个帖子里写的！」
我提醒道，「那个帖子里，没有提及筱筱的名字，更没提及和筱筱有关的任何字眼，只有评论里，有那么几条热评在乱带节奏。你是怎么知道筱筱以前收集猫耳朵的？而且你刚刚那句『除了我，还有会谁知道这件事』，不是已经明确表明，你对此事早就知晓了吗。」
电话里，白晓晓不出声。
我再次开口，「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第299章 狡辩
电话那头，白晓晓持续性的说不出话，我能想像出，她此刻的压力有多大。
她的身边是奶奶和姑姑两个人，电话是免提模式，白晓晓的这通电话，原意是为了诈出发布文章和视频的始作俑者，未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漏了陷。
白晓晓千算万算，百密一疏，输在了筱筱的身上。
有关猫耳朵一事，白晓晓的表现，以及说出口的话，根本不是失忆状态。
她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如今，她不仅要对我解释，还要对奶奶和姑姑解释。
可她已经解释不清了，我断定她是伪装，而奶奶和姑姑，定然会对她充满了戒备心。
此前，奶奶赌定白晓晓是真失忆，并在白晓晓的身上下了血本。如今打了脸，奶奶深知过往的白晓晓有多可怖，当然，也正是因为白晓晓「失忆前」的可怖，奶奶才愿意把白晓晓收为自己手下。
奶奶以为，她可以好好利用白晓晓这枚行事歹毒的棋子，万万没想到，失忆是装的，而且装得天衣无缝。
我听到电话那头起起伏伏的说话声，而后，电话被挂断。
我急急忙忙跑去江易谦的卧室，因为太激动，我直接敲门而入。
屋内，江易谦保持着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他正对着镜子比划着名胸肌，表情略显自恋，他的下半身是灰色睡裤，上半身光熘熘。
轮廓凸起的胸肌，格外耀眼。
我同他四目相视，我下意识瞪大眼，他僵硬着弓起手臂的姿势，即刻，他极不自然的双手交叉抱着自己肩膀，支支吾吾开了口，「你……都不敲门吗……」
我尴尬道，「不好意思你继续……」
我退出房间，准备逃回卧室，很快，江易谦重新打开房门，已经穿好了上衣。
他站在我身后开了口，清了清嗓，「你说吧，什么事。」
我憨笑着挠了挠头，「白晓晓的失忆症状是伪装的……嘿嘿……」
可能是刚刚的画面感太强，我不自觉的朝着他的胸口看了过去。
江易谦再次清嗓，「一会儿吃饭再说吧，我去洗漱。」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景，高挺的身型，或许是刚刚太着急了，他的上衣半袖穿反了……
我开口提醒，「那个……你的衣服穿反了……」
江易谦停下脚，背对着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衣，即刻，扭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哐当」一声房门关合。
他到底是总裁包袱太重了，很是好面子……
一个小时后，我和江易谦，江辰，还有秦舒，在餐厅聚齐。
早上的餐点是家嫂准备的，秦舒简单尝了几口，挑起了毛病，「豆浆太甜了，还有腌菜类的以后少吃，还有那个菜花，你在菜花里放辣椒做什么？易谦的眼睛刚回復，正是忌口的时候。」
家嫂苦笑道，「这些都是过往常备的食谱。」
江辰在旁边插话，「嗯，都是我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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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絮叨个不停，江易谦正襟危坐，沖我使了眼色，「你和他们说一下。」
我点点头，「跟你们说件事，白晓晓的失忆症状是伪装的，她这会儿应该在奶奶家里大闹呢，她在电话里，自己说漏了嘴。」
秦舒激动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说道，「一个小时以前，我也有点意外，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本来只是试着套套话，但她对筱筱的事太激动了，自己说漏了。」
话音刚落，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家嫂闻声而去，没一会儿，家嫂的声音传来，「江先生，是老人家回来了。」
江易谦淡然开口，「开门。」
家门开启的瞬间，我们的早餐只进行到一半，被迫终止。
奶奶和姑姑是带着白晓晓来的，表情各有各的复杂。
姑姑扯着白晓晓的衣领，狠狠用力，把白晓晓推进了家门内。
奶奶跟随而入，脸上满是隐忍，一忍再忍。
姑姑和奶奶进了屋，家门关合一刻，姑姑指着白晓晓斥责道，「你说清楚！是不是装的！你害死了江山之后，我们看你重伤失忆，就当你意外失误，不和你追究！结果现在是装的？白晓晓你到底多毒的心啊！」
奶奶拄着拐杖走到了沙发边，一直未开口说话。
我们几个人从餐厅走出，我看着瘫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白晓晓，暂时不做言语。
姑姑和奶奶倒是精明，出了事的第一时间，先把这个大麻烦送到江易谦的家中。
所有人都不说话，屋子里只有白晓晓的哭声和无力的解释，「我没有骗人，我没有……」
江易谦在这时开了口，「你装失忆，对江山的死不知悔改，利用奶奶的善心，让你入了江家的户口本。紧接着，梁敏离奇而死。」
江易谦看着地上的白晓晓，「其他的暂且不提，我只问你，梁敏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白晓晓哭个不停，奶奶在这时张了嘴，「梁敏是意外坠山！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阴谋论了，我现在只想搞清楚，她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刚刚她和赵海棠在电话里说得什么猫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00章 消失的土地
听到奶奶的一番说辞，未免显得刻意了些。
奶奶故意强调，梁敏的死与白晓晓无关，说她只想一求究竟，问出白晓晓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我继续看戏不言语，屋子里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奶奶唉声嘆气，姑姑扯着白晓晓的身体说个不停。
秦舒试图用大道理规劝白晓晓，「白小姐，你就说实话吧，说实话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没有吧？为什么一定要撒谎？求得原谅不是更好吗？」
秦舒的话，在白晓晓这里相当于废话，她不了解白晓晓的品性，自然不了解白晓晓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当然，白晓晓就算是撞了南墙，也未必会回头。
江易谦心平气和，坐到白晓晓的面前，说道，「如果你承认你是装失忆，后续的事我们可以好好谈，江山的死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江易谦尽可能的降低白晓晓的警惕性，可白晓晓还是摇头否决，「我没有！我没有！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装失忆？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走到白晓晓的面前，她仍旧瘫软在地，我冲着她开了口，「因为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过往你做过的所有罪恶，都可以被减轻甚至一笔勾销。没人对一个精神病患者追究车子落水的责任，你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你最擅长博取别人的同情，甚至通过这种方式，来迷惑我。」
我提醒道，「因为你过往的人生，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透顶，无法挽回。所以你用装疯卖傻的方式，拥有了今天的一切。」
我刻意道：「可是你真的能抹掉一切吗？被判死刑的洛天，你心里无愧吗？」
当我提及洛天的名字，白晓晓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身体却微微抽动，那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假不了。
我继续道，「现在倒是蛮好，你成为了江家人，甚至没有了梁敏这个敌人，你怎么会放弃这重新开始的人生呢，你当然不愿意。」
白晓晓抬起头，泪眼朦胧，「海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让我承认我是装失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很清楚，白晓晓之所以如此执着的撒谎，是因为，奶奶之前答应过她，会把名下的土地给到白晓晓。
可白晓晓并不知，奶奶名下的那些土地，早都蒸发了，那只是奶奶欺骗白晓晓的手段。
而至于，奶奶为什么要用这等谎言去欺骗白晓晓，唯一能解释通的逻辑，便是奶奶要收买白晓晓作为自己的棋子，并和白晓晓联手，除掉梁敏这个大麻烦。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势态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姑姑已经忍无可忍，姑姑和奶奶把白晓晓带到江易谦家中，就是为了得到真相。
如今，她们无法从白晓晓的嘴里得到实话，那便只能动粗。
姑姑一身怒火，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似是叫了打手，让他们来带白晓晓去别的地方。
白晓晓对奶奶和姑姑还算是唯命是从，毕竟，奶奶答应给白晓晓的那些地，还没有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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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不承认自己装失忆，大概率，是想等到拿到那些地。
家里一片吵闹，秦舒一会儿劝劝这个，一会儿劝劝那个，只是她劝哪个都没用，她们各怀鬼胎，各有各的目的。
姑姑指着白晓晓的脸，义愤填膺，「吃硬不吃软是吧？你给我说清楚，筱筱收集的猫耳朵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失忆了吗？这件事你怎么这么清楚！而且在我家里的时候，你看到那个帖子就格外的情绪不受控，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
白晓晓哭个不停，接着开始装疯，说自己好害怕，害怕这里的每一个人。
她那惊恐的眼神，就好像接受过特殊训练一样，行外人，必定会让她给整迷煳。
姑姑发狠道，「一会儿就带你走，让你尝尝苦头！我看你说不说！」
这一刻，姑姑倒是有了点容嬷嬷的架势，我估摸着，如果白晓晓挺过了姑姑的「酷刑」，说不准，姑姑和奶奶还会重新相信白晓晓。
当然，这不是我和江易谦想要看到的结局。
我冲着江易谦使了个眼色，江易谦秒懂。
江易谦坐在沙发里，神态平和，他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沙发的奶奶，开口道，「奶奶，收购的事儿，您回去考虑了吗？虽然还没正式进入流程，但我已经收到不少股东高层的示意，他们希望我接手集团。」
奶奶眉头紧拧，目光不善，「你现在说这事儿，是为了气我吗！」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不敢，只是隐隐觉得，您对集团如此上心，可能是有了其他难处。」
江易谦故作姿态想起道，「哦对了，前些天谭冰出去办事，刚好路过您持有的那块地，发现那边已经在打地基了。」
江易谦眸光微闪，「您是何时……对那块地做出规划的？」
霎时，奶奶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江易谦继续道，「这么看，白晓晓倒是占了大便宜了，您的那块地正在开发，您又要把地转手给白晓晓。看样子……您是连带着产业一起给了白晓晓，对吗？」
奶奶神色慌张，看了眼瘫在地上的白晓晓，又看了眼姑姑和江易谦。
姑姑也一脸茫然。
江易谦语气阴沉，「还是说……您早就把那块地，卖给开发商了？」
此时此刻，白晓晓不哭了，她的眼泪来去自如。
她转头看向奶奶，眼底闪过的一丝怀疑，让当下的气氛，变得微妙。
第301章 承认
大厅里短暂的沉默，奶奶心虚不已，白晓晓不再哭泣。
甚至于，白晓晓用相对平和的语气，冲着奶奶开了口，「奶奶……刚刚江易谦的话是什么意思？您的地……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
奶奶的眼神略显慌乱，但即刻又变得坚定：「一派胡言！」
奶奶否决江易谦，「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
江易谦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则视频，视频里，是某片空旷土地正在大规模的施工。
江易谦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声音放到最大，视频里传出叮叮噹噹的施工声响。
江易谦开口道，「这不是很明显正在施工吗，不然，您手里还有其他的土地，是我们所不知晓的。」
姑姑江小燕一脸狐疑的拿起了手机，仔细核对过后，满眼不解，「妈……这不就是你的那些地吗？什么时候开始动工了？你把地卖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江小燕看了看江易谦，再看向奶奶，她的脸色发虚，彻底没了刚才叫嚣要弄死白晓晓的底气。
而此时，白晓晓紧紧盯着奶奶，也在等一个答覆。
奶奶的防线正在被一点点攻破，此前奶奶名下的土地，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土地开始动工，如此大的交易买卖，是不可能没有丁点响动的。
除非，奶奶早都把地卖掉了。
终于，奶奶撑不住的松了口，「是，我是卖掉了。」
奶奶忽然变得有气无力，那种被迫承认的无奈感，让她成为落魄小丑。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白晓晓。
白晓晓当即从地上爬起，身姿矫捷的朝着奶奶扑去，俨然没了刚刚的娇弱感。
白晓晓上手握着奶奶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说什么？你的地已经卖掉了？你不是答应我，要把那些地给我的吗！你怎么能卖掉？什么时候的事？你给我说清楚！那是我的地！那是我的！」
奶奶已经无力挣扎，任由白晓晓怎么折腾。
姑姑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她还没问出白晓晓真假失忆的真相，奶奶这边又出了篓子。
江易谦淡然开口，「那些地，早就不在奶奶的手中了，很早以前就被卖掉了。」
白晓晓的两只手顺势掐住了奶奶的脖颈，白晓晓双眼红肿，发着狠用着力，「你敢骗我？你在利用我！」
这一句「利用」，让人不禁联想。
白晓晓装失忆已经板上钉钉，而这一句「利用」，明摆着，是奶奶让白晓晓做了什么难以启齿事。
比如，奶奶用土地作为诱惑，先是把白晓晓纳入江家户口以表诚意，随后，用土地一事，引诱白晓晓除掉梁敏这个麻烦。
土地转让本就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只要奶奶不说出土地已经售卖的事实，她就能一直吊着白晓晓，一直利用白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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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奶奶就要被白晓晓掐断气，江辰上手将白晓晓拉扯到了一边，白晓晓满眼愤怒，「你欺骗我！你个死老太婆！你竟然敢骗我！」
很明显，白晓晓有着很大的恨意，她似是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她一忍再忍。
若梁敏真是奶奶指示白晓晓，让白晓晓蓄意推下去的，那白晓晓和奶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白晓晓不能说，就算是憋死，她也不能说。
但很明显的是，白晓晓装失忆一事，已经藏不住了。
伴随着奶奶的土地已经售卖的真相，白晓晓发了疯，一切昭然若揭。
姑姑看了眼奶奶，又看了眼白晓晓，继而把矛头对准白晓晓，「你就是装的！你根本就没失忆！」
白晓晓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她缓缓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姑姑。
很明显，白晓晓人财两空，眼下对她来说，装与不装，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阴冷开口，「我是装的，怎么了？你们呢？你们也在欺骗我！什么土地，什么转让到我的名下，全他妈是骗子！」
白晓晓看着已经放弃狡辩的奶奶，声音愤恨，「好你个死老太婆！真是玩得一手好牌啊！拿几块不存在的土地来忽悠我，还假模假样的让我入了江家的户口本，你倒是不花一分钱，得了最大的利啊！」
白晓晓两声冷笑，「就你们这群老谋深算的恶人，还责怨我开车害死了江山？江山他应该感谢我！否则他也会被你们这帮畜生给玩死！」
江易谦神态自若的坐在沙发里，毫无波澜，慢悠悠的开了口，「虽然你上了户口本，但也没什么用，因为江山留下的，只有债务，你一样是什么都拿不到。」
忽然，白晓晓嘶吼大叫，她或许是装模作样演了太久，压抑了太久。这般努力的演戏，却拿不到工资，还被迫背上了一身债务。
我心里竟觉得有几分好笑，看她疯疯傻傻的样子，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舒不太能接受白晓晓抽疯的模样，她胆怯的开了口，「好吓人啊……不会是精神病犯了吧……可能她的确是没失忆，可她的精神有问题……」
白晓晓扭头瞪着秦舒，吓得秦舒连忙闭嘴，躲到了江辰的身后。
江辰倒是会抓重点，他冷冷的看着白晓晓，开了口，「你刚刚说，奶奶利用了你，奶奶利用你什么了？」
霎时间，奶奶和姑姑的眼神全都发生了变化，她们紧张兮兮的看着白晓晓，似是想要阻止什么。
第302章 我们会赢
氛围在此刻凝固，白晓晓不说话，奶奶和姑姑不说话，她们死死盯着彼此，似是在刻意隐瞒什么秘密。
江辰绕到白晓晓身侧，猜测道，「让我猜猜，奶奶用土地诱惑你，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如今你圆满完成了任务，可奶奶的土地，却不翼而飞了。」
江辰故意在白晓晓的耳边添油加醋，「你不生气吗？如果我是你，我会气死了，辛辛苦苦到头来，一场空，凭什么？」
江辰目光阴冷，继而看向神色不安的奶奶和姑姑，奶奶警惕着，冲着白晓晓开了口，「我利用她？是她利用我才对！她假装失忆，瞒骗所有人，我虽然没了土地，但不代表我没有资产！」
奶奶极力挽回自己的地位和颜面，「我手上拥有的资产，远不止你们看到的那些！」
我们无法分辨奶奶此言是真是假，但很明显，她在尽力彰显自己的实力，特别是在白晓晓的面前。
奶奶忽然开始圆场，「行了，今天的事，就当是一场乌龙，都散了吧。」
奶奶站起身，拄着拐杖冲着姑姑使了眼色，继而冲着白晓晓说道，「跟我走，我们的事，我们私下解决。」
白晓晓目光憎恶，她似是有苦难言，又必须跟着奶奶离开。
姑姑上手拉扯白晓晓，把白晓晓从沙发上拽起。
这时，江易谦开了口，「没有演戏的必要了吧，白晓晓。」
白晓晓看向江易谦，她一声冷笑，「你是故意的，故意把奶奶卖掉土地的事，告诉给我，让我发疯失态。江易谦你真是好手段，愚弄了我们所有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易谦的目光缓缓落到白晓晓的脸上，「所以，你承认你是装失忆。」
白晓晓嗤笑，「事实是什么，重要吗？我失忆怎么了，没失忆又怎样？我之前就是失忆了，可后来我恢復记忆了，不行吗？」
江易谦笑了笑，「好解释，这的确是你白晓晓能讲出口的谎言。」
姑姑这时用力拉拽白晓晓，催促道，「赶紧给我走！」
白晓晓甩手推开姑姑，紧接着，她扬手便朝着姑姑的脸扇打了过去。
姑姑傻了眼，奶奶也吓住了。
白晓晓本性暴露，再也不装柔弱了，她恶狠狠的瞪着姑姑，放着狠话，「你敢动我一下，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地都没了，还想命令我？你，还有那个死老太婆，你们俩最好给我老实点！」
白晓晓转身冲着江易谦说道，「那些视频，文章，还有帖子，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吧！你为了赵海棠，还真是煞费苦心！」
江易谦心平气和，缓缓道，「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让你知道，那些土地早都不翼而飞。否则，你会被某些人利用到什么地步，是无法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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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大笑，笑声持续了好一阵，那笑声可怖，甚至带着几分自我嘲讽。
等她笑够了，她看着我和江易谦，以及江辰和秦舒，「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们走着瞧！」
说罢，白晓晓转身朝着家门外走去，而刚刚被打的姑姑，一声不吭的跟了出去，从最开始的高高在上，变成了眼下的窝囊废。
奶奶拄着拐杖，准备一同离开，这时，江易谦再次开口，「奶奶，身体还能支撑下去吗？如果累了乏了，就留在这里吧。」
奶奶停住脚，背对着江易谦，她到底是端着一身傲骨，不开口，不服软。
而家门外的院落里，白晓晓和姑姑被龚阿彪等人，阻拦在门口，根本不放行。
白晓晓回头冲着家门内大吼，「开门！江易谦！让你的走狗给我滚开！」
江易谦不动声色，冲着江辰使了眼色。
江辰快速将家门关合，把奶奶一个人留在了屋内。
屋子里一片寂静，谁都不说话。
奶奶清着嗓开了口，「易谦，你想做什么？」
江易谦从沙发上起了身，他走到奶奶面前，没有丝毫怒气，「念及你是这个家的长辈，父亲已走，只剩你一个和我还算亲近的家人。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当江易谦言说此话，我和江辰同时对视一眼，江辰绕到我身后，低声开口，「我哥总是这样，关键时刻心软。」
奶奶看了眼江易谦，仍旧没有放下架子，「我回头什么？我是这个家的长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江易谦再次提醒，「只要你说清楚，梁敏的死是否与你们有关，念及情分，我会帮你和姑姑，毕竟是一家人。」
奶奶眉头紧皱，「易谦，你是在威胁我吗？你觉得，梁敏是我害死的？」
江易谦好意提醒，「这是最后的机会。」
可奶奶并没有领情，甚至，还用力戳着拐杖，沖江易谦放话，「开门！马上放人！」
江易谦深吸气，他无奈摇摇头，「这是您自己的选择。」
江易谦伸手，亲自为奶奶打开了房门，院落外，江易谦冲着龚阿彪放了话，「放人。」
龚阿彪和其他几个保镖一同退让，放走了奶奶，姑姑，以及白晓晓。
当门口的车子开走，龚阿彪即刻跑到江易谦的面前，江易谦随意摆摆手，「追，这几天你就跟着她们。」
龚阿彪利落应声，带着几个小弟一同开车追了上去。
家中恢復了往日的平静，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各自沉重。
白晓晓的失忆症状是伪装的，奶奶的土地早都售卖，而白晓晓和奶奶，似是有什么共同的罪责，在牵绊着彼此。
事态关系变得明朗，我们应该开心，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江辰嘆气道，「这个家，就这么完蛋了。」
秦舒仍旧在咂摸白晓晓和奶奶之间的关系，「她们俩，明明是敌对和互相欺骗的关系，可怎么就一起离开了呢？」
江辰笑道，「你刚刚是没注意听讲吗？这不是很好猜测吗，奶奶利用白晓晓做了脏事，那脏事，大概率是奶奶借用白晓晓的手，害死了梁敏。」
秦舒倒吸一口凉气，「至于吗……」
江易谦说道，「不至于，但为了钱，或许至于。」
江易谦沖我说道，「有关筱筱毒害流浪猫狗的证据，你收集得怎么样了？」
我应声道，「差不多了，警方那边也在着手调查，加上之前，託儿机构从筱筱枕头下找到的不明液体，都是证据。」
江易谦分析道，「如今的状况很明显，白晓晓有把柄落在奶奶手里，否则她不会乖乖跟着奶奶离开。现在，梁敏的案子，只能通过白晓晓做突破口。现在就看，是我们手里的把柄对白晓晓更致命，还是奶奶手里的把柄，对白晓晓更致命。」
我下意识觉得，这场仗，或许我们会赢。
我开口道：「白晓晓最爱的，是她的女儿筱筱，或许……我们能利用筱筱犯案这一点，控制白晓晓，从而逼她供出，她和奶奶的勾当。」
江辰在一旁提醒道，「哥，如果真是奶奶指示白晓晓，害死了梁敏，你要把奶奶送进监狱吗。毕竟是一家人，这是你刚刚说的。」
江易谦的目光渐渐低沉下来，他的声音无力，「这个家，何时像过家……」
第303章 在我身边
在奶奶和姑姑带走白晓晓以后，我们暂时失去了白晓晓的信息，白晓晓没再主动联繫过我，奶奶也没有和江家人通过消息，仿佛这三个女人，人间蒸发。
我已经把筱筱虐待动物以及藏有不明液体的事实，正式通知给警方，调查一直在进行，只是没我们以为的迅速。
筱筱手里的不明液体，确定了带有毒性，可致死小动物，一定剂量下，也可置人于死地。
往邪恶的方面去想，筱筱自然是没有渠道能拿到这种液体的，除非，白晓晓给筱筱布置任务。
没人会相信，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能杀人杀动物，包括我在内，回想之前的种种，我也仍旧不愿意相信。
筱筱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恶，没有任何遮掩，反倒是这种直接的恶，会让人降低警惕。
成年人的世界自始都是复杂的，明摆着的恶毒他们不相信，反而觉得伪装出来的善意，才是真正的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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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证明，擅长伪装的人，并没有足够的胆量去杀人，反而像筱筱这种从小就无所畏惧的孩子，杀人，和杀死一只动物，没什么本质区别。
如果我们的猜想为真，那我无法想像，白晓晓是如何教育筱筱的。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我们度过了难得的平静时光，白晓晓、奶奶还有姑姑，彻底没了音信，连带着筱筱，一同消失了。
警方几次想要和筱筱以及白晓晓沟通见面，都联络不上。
江易谦收购江山集团的计划平稳进行，当初发出反对声音的人，渐渐都没了声音。
集团一日比一日难熬，眼看着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他们不得不向江易谦低头。
在协助江易谦的这段日子里，我也学习到了很多经验，加之秦舒和江辰的辅助，所有事情都进展的顺利。
江易谦已经适应了江辰的黑暗人格，且表露了对江辰的信任，秦舒有缓和她与安安之间的感情，但仍旧拉不进她和江易谦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从江易谦的庇护下脱离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的小天地里成长进步。
在召开集团大会的那天，所有股东多票通过，签署协议，江山集团最终还是落入了江易谦的囊中。当然，这不代表江易谦占了便宜，而是说明，他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把一个濒临死亡的企业盘活。
江宇生消停了好一阵，我们都以为，他会在集团大会当天出面搅合，意外的，他和奶奶还有姑姑，都没有现身。
我们以为他是闹累了，不想闹了，可一周后的某日，噩耗传来，江宇生和苏灿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让人意外，让人不安。
此前还和我通电话，说自己很理智很清醒的苏灿，不过短短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落入了江宇生的魔爪。
可怕的是，苏灿的父亲自掏腰包，投资了江宇生的新公司，一切都发展的极其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我有给苏灿发过信息，可她也只是说，见面再聊。
这天下午，我在集团总部的会议室，帮着江易谦处理股权转让的协议书，等一切手续都办妥后，苏灿来了电话，说今晚有空，可以见面聊聊天。
我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坐在我对面的秦舒冲着我发出声响，「发什么呆呢！易谦叫你呢！」
我抬头看向会议室门口，江易谦正在站在那里，冲着我微笑。
我将手中的文件合同交给秦舒，「这些你再检查一遍。」
秦舒冲着我小声嘀咕，「我估计江易谦是想给你给你定岗，他昨天还跟我说，如果我想留在集团工作，可以给我一个职位。」
我摇摇头，「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里。」
门口，江易谦再次扣了扣玻璃门。
走出会议室，我跟随江易谦一路去了公司楼下的的草坪。
眼下阳光温和，微风徐徐，倒是难得的清净好天气。
我和江易谦一路沿着石子路行去，他一直沉默不说话，我侧头看向他的侧脸，那双眼里映着柔光，精緻的五官轮廓，被那双眼衬得愈加俊秀。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几天一直在忙碌，好在一切顺利，你那边有奶奶和白晓晓的消息吗？」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有消息，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
他突然定住脚，转头看向我，我跟随他一同停下脚步。
他似是看出了我近几日的想法，「你想留在我身边吗？如果你想，我就在集团分配岗位给你，虽然我已经听闻，你最近在重拾工作室的事情。」
筹备工作室的举动，我没有隐瞒任何人，这个决定是在很早之前就有的，我总要靠自己强大，而不是一直依附江易谦。
此前陪着江易谦忙前忙后，是因为想要陪着大家一起对付白晓晓，如今，白晓晓和筱筱都在劫难逃，我也该有自己生活。
我没有隐瞒，坦然开口，「等你这边的事情都平顺了以后，我就要开始研究工作室那边的事情了。我同之前工作过的教育机构的领导曹姐通了电话，我想挖她过来帮我的忙，她也同意了。」
江易谦默默看着我，那双眼愈加明亮，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情绪里带着不舍，那种老友分别时的不舍。
他开口道，「我猜到你会短暂的离开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在得知你重拾工作室的事务时，我也一直在劝自己，要尊重你的选择。」
我尽可能的表现的洒脱，不希望我和他之间的氛围凝重尴尬，「我总要成长的，对吧？我相信你也是支持我的。」
江易谦点点头，「嗯……我嘴上支持你，但我心里是拒绝的。」
我笑着道，「那就当你支持我了。对了，之前你的投资公司，每个月都按时按点的给我打20万的月工资，这几个月累积下来……真的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所有钱我都给你存下来了，我不会收的，你告诉财务部门的人，别再给我打钱了，这几天我拟一份离职申请，工资就可以停止了，免得交税也要好多钱的。」
江易谦淡淡开口，「那是之前就答应过你的。」
我摇摇头，「我可以靠我自己。」
江易谦的视线朝着远处望了望，重新落回到我的身上，他有预感的开了口，「那你还会住在我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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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都准备好了新的住处，在忙碌的这一周时间里，一切都平稳有序的进行着，离开是迟早的事。
我摇头，「不在你那里住了。」
他默默嘆气，「虽然知道你早晚会搬出去，但还是会觉得无法接受，我已经习惯你了。」
他认真看着我的眼，「或许你觉得我有些夸张……你可以说离开就离开，说忙自己的事业，就去忙自己的事业。但你突然从我身边消失，我们变成……一周只能见几次面的关系，我会非常不适应。」
听闻江易谦的这番话，我觉得很难得，向来话少的他，向来不怎么擅长表达情感的他，竟说出了这么多话。
我思虑着，「我还会继续负责安安的功课啊，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江易谦笑了笑，他无奈摇头，「我从来没这么被动过，除了在你身上。以前都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是，我说什么，你就不做什么，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耸耸肩，「你要给我时间和空间，我也想尝试自己的人生。」
江易谦忽然沉默，他的眸光渐渐缩紧，「可我不想尝试没有你的时时刻刻，我不擅长表达，不会肉麻的对你表明，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有多安心。现在你突然要去做自己的事，我觉得我会……」
江易谦艰难道，「我会没办法专心工作，会分心，会担忧，会胡思乱想。」
第304章 他的苦衷
当向来很少提要求的江易谦，说出这些带有恳求意味的话，一句接一句，句句不相同。
我承认我词穷了，连拒绝都变成了难事。
我同他对视好一会儿，用沉默表明自己的决意和立场，他意会到我的决心，最后只得唉声嘆气，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可奈何。
「我还是留不住你，虽然我知道这很自私，但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么。」
我忽然觉得，他并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感情上一窍不通，不善言谈，起码现在，我差点被他说到缴械投降。
我用力摇头，让他死心，「不许说肉麻的话，不许再劝我，我说了我要自己搞事业，你再劝我，以后就不见面了！」
他倒是识相闭了嘴，嘴角勾着一抹笑，眸光温柔，「那答应我，每周固定的时间，见个面。」
我想了想，点点头，「那就每周六中午吃个饭。」
他皱皱眉，「一周只见一面？」
我提醒道，「我前期会很忙的。」
江易谦想了想，「那我每天去给你送饭好了，或者，早上去你的住处接你去工作室上班，中午给你送饭，晚上再去接你下班，然后我们顺路一起吃个晚……」
我听得头大，「等一下，你不工作了？你以后打算在我的工作室，安营扎寨了？」
江易谦一本正经，「也可以，我不介意。」
我大声道，「我介意！」
他继续一脸认真，「那你克服一下？」
我憋红着脸，说不出话，他打趣的笑了笑，「开个玩笑。」
我松了一口气，他开口道，「工作室需要我帮忙吗？招人或是投资，我都有资源。」
我摇摇头，「不需要，我都准备好了，有曹姐帮忙我会好很多。」
我和江易谦继续沿着小路朝下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无奈笑出了声。
我侧头看着他的脸，「你在笑什么？」
他琢磨了小一会儿，拉着长音，「嗯……我要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好像……我一直养在身边的小猫，忽然有一天要离开我了。我对小猫充满了感情，可小猫却对我不冷不热，小猫跑走了，我找不到，我跑得又没有小猫快，我很抓狂。」
我知道他在暗喻我，嘴上说着放我走，明里暗里还在给我洗脑劝我留下。
我接着话，「你应该让小猫自由。」
他摇摇头，「我是要找到小猫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摇头，他却眼前一亮，「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带着点小坏笑，「我跟着小猫一起去流浪就好了。」
我被他逗笑，心里暖洋洋的，这些好听又笨拙的话，从未有人说给我听。过往的珍贵青春，都浪费在陈景天的身上，仔细想来，我没有被好好爱过，也没有尝试过被疼爱的滋味。
如今碰到江易谦，我很想抓住，很想珍惜，可也要问问自己，配不配，有没有那个资格。
若是一直依附着他，躲在他的庇护下，我想我会渐渐变得不像自己，失去自己。或许到了那天，江易谦喜欢的赵海棠，也会变了最初的味道。
人是要一直不停地向前走的，这是养父教给我的道理，生活在舒适圈里太久，人会渐渐失去自我。
下午从集团离开后，我开车去见了苏灿。
苏灿一个人等在餐厅，没有带上江宇生。
见她一个人在餐厅等候，我稍稍松了口气，她还是往日那副充满精气神儿的模样，眼里闪着光。
餐厅就坐，苏灿早早点好餐食，「我点的都是招牌，其他的菜品都点了小份，你应该会喜欢。」
我一时不好直言开口说出她和江宇生的事，但苏灿心里明镜，她先开启了话题。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本我和你说好，不会轻易靠近江宇生这个人，可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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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我不是八卦，我只是担心……你和江宇生不适合。」
我没办法直言说，我担心苏灿被江宇生伤害，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服务员端来菜品，苏灿把小份菜往我面前依次摆好，她笑着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明明很讨厌性格张扬的男人，特别是那种，一上来就攻势很足，然后慢慢地，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消失掉的那种，很莫名其妙。」
我拿起筷子，问道，「那你后来，是如何接受江宇生的？」
苏灿卖着关子，「你知道表演型人格吧？」
我点点头，「知道，有听过。」
苏灿低头笑了笑，极为洒脱，「其实我一直没说，我之前得过两年的抑郁症，那时候人在国外，无依无靠，后来生了病，才被父亲叫回了国。我很要强，你应该感觉得到。」
我点点头，「庆幸的是，你挺过来了。」
她点点头，「很艰难的挺过来了，我当时一直在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对什么都无欲无求。」
我担忧道，「你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对吧？」
她认真道，「这个东西，是除不掉根的，只能说，我是现阶段好了。如果能一直好下去倒也不错，就怕哪个时间段突然遭遇了什么挫折，或是孤独久了，又会陷入那种孤僻的状态里。」
我现在意识到，平日里各方面都极其「周到」的苏灿，是经歷过很多生活和精神上的折磨，才变得这般优秀。
她往我碗里夹了菜，说道，「江家那边，应该都不清楚……江宇生在接受心理治疗吧……药物加心理，他的精神问题，还挺严重的。」
听闻于此，我心理微微颤动。
苏灿带着几分同情，「他的心理治疗师，曾经帮助过我。」
第305章 藏在屋子里的人
和苏灿沟通交流的过程，是舒适平和的。
她全程没有提及她和江宇生之间的感情，她只是在陈述，陈述一个在长久缺失爱的环境里长大的男孩，如何一步步走向了精神世界的深渊，又如何自救，如何求救。
那个男孩就是江宇生，一个看似我行我素极有性格特色，实则处处布满表演痕迹的精神患者。
我能想像江宇生内心的矛盾，他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坏」，他倒也没做过什么让人憎恶的坏事，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一直在给自己寻找存在感。
苏灿此前没有正视过江宇生，而在心理医师的工作室无意碰面后，他们以病友的身份，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的沟通。
苏灿和我描绘那天她所见到的江宇生，迷茫、脆弱、眼中无光，似是一个迷路在山林中的孩子，急切的想从医生那里得到些什么，而病人想要得到的，无非就是沟通和发泄的出口。
苏灿说，那是我们谁都没见过的江宇生，不再病娇，不再尖锐，不再咄咄逼人。
我沉浸在苏灿的陈述中，不知不觉，吃了很多东西，喝了大半杯的饮料，她仍旧在描绘她所认识的江宇生，而那个江宇生，和我认识的完全不同。
有那么几个时刻，我会怀疑，我们所接触的江宇生，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苏灿仿佛认识他有一年之久。
当苏灿说到嗓子沙哑，我将水杯推到她面前，她的眼里闪着光，「你知道吗，他把我当成他的救赎，他觉得我会是拯救他的那个人，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可以给予一个人力量，毕竟以前我生病的那两年，我在不停地索取力量，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要这样的，直到他出现。」
直到他出现，他需要她的理解和共鸣，而她刚好痊癒，满满的付出欲望无处发泄，她遇到了他。
看似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那么的契合。
我忽然觉得，表面的配或不配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心理的契合与互补，才是最重要的。
起码，苏灿眼里的江宇生，和我们眼里的江宇生都不同。
而那恰恰也是江宇生的不同表达。
等她的叙述告一段落，我开了口，「就没见你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这是第一次。」
她笑笑，「这也是我的第一次。」
我长舒一口气，「好吧，你把我说服了，本来我想着，今天和你见面，劝你冷静的，现在倒好，我不冷静了。我甚至想……」
她抢了话，「我希望你能帮着江宇生和江家人牵个线，让他回归家庭，他缺失的那一块，其实就是亲情。」
我为难道，「你不太了解江家现在的状况，奶奶已经和我们闹分家了，梁敏离世，江山离世，所以这也可能是……江宇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精神问题的原因。就连江易谦都说，这个家已经不是家了。」
苏灿争取道，「回到哥哥的身边，这也是一种情感的慰藉，他其实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他很好。」
我点头，我相信了她的「他很好」这三个字。
并非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我真的愿意相信。
和苏灿分别后，我站在路边给江易谦打了电话，从头到尾的复述了一遍我和苏灿的聊天内容。
他迟疑片刻，还是那副大哥做派，「我可以给他找心理医生。」
我纠正道，「不对，江宇生是需要你去做他的哥哥，你们的关系应该从小到大都不好吧？是不是应该适当改变一下？江山和梁敏都相继离世，大人们的恩怨已经结束了，或许你们可以重新整理家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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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露着几分无所谓的语气，「你希望我接纳他。」
我说道，「不是我希望，而是我觉得，不如从敌人变成家人，这样你也不用再在他的身上耗费精力。」
江易谦微微嘆气，「你知道我不擅长搞感情关系，我不太……」
我说道，「那就等我吧，抽个时间，你约上江宇生，我们一起吃饭，你不好开口的话，我来帮你说。」
江易谦答应的极快，「好，就这样定了。」
电话挂断以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感觉江易谦变笨了，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再反过来琢磨，好像他是故意说他不会……
到底是老谋深算的江易谦，我是当真斗不过他。
回程的路上，我想着明日要从江易谦的家中搬离，住处是葛悦帮忙找的，是她家里的空闲公寓。
刘轩的电话恰巧在这时打来，电话接通，他简单交代，「诊所招了个人，你有空可以过来看看，我觉得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医学院毕业的。」
我应声道，「你觉得没问题就行，我最近也在筹备自己的事。」
刘轩想起道，「你这阵子回家了吗？上次我去你家里取了一些操作设备，发现你家厨房的水池里有水渍，如果是一直没人住的状态，不应该。」
我疑惑道，「水龙头出问题了？几天前的事了？」
刘轩想了想，「上次给你发完消息以后，我就去你家里拿设备了，你当时可能在忙，一直没回復我。反正你家钥匙一直在我这，我顺路就去了。」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晚点我回家看看，如果是漏水，要抓紧修补，否则容易把地板泡了。」
刘轩说道，「需要我吗？」
「不用，需要你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我调转了方向，朝着家里开去。
家里的房子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自从刘姨在那里服药自杀，租也租不出去，只能一直空置。
车行半小时的路程，很久没回来的地方，满是熟悉感。
院子里仍旧是离开时的状态，地上长了很多杂草。
我打开院子里的照明灯，灯光如旧昏暗。
家门开启的一刻，屋子里扑鼻而来一股潮湿的味道，很久没通风了。
所有灯光全开，过往的痕迹歷歷在目，只是当年在这屋子里吵吵闹闹的人，如今都不在了。
我朝着厨房走去，厨房水池里的确如刘轩形容，有残留的水渍，可水龙头并没有漏水的迹象。
我仔细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二楼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很轻很短。
第306章 走动的痕迹
听到二楼有响动，我瞬间吓没了胆，毕竟是死过人的屋子，而且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虽然是自己家的房子，可还是会害怕。
我反覆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应该是听错了，空荡荡的房子发了潮，跑进来小老鼠什么的，都是正常。
只是那水池里的水渍，仍旧无法解释。
我没有冒然去楼上查看，毕竟胆小如鼠……我即刻拿出手机给刘轩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我放松了不少。
我持着电话，快速朝着家门外走去，站到家门口，我彻底没了刚刚的恐惧。
我冲着电话说道，「你上次来家里的时候，有听到二楼有异响吗？我刚刚在厨房检查水渍，听到楼上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前家里有人住的时候，楼上地板松动就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刘轩疑惑道，「没有啊，家里怎么可能有人，门锁什么的都是完好的，就算是有流浪汉之类的人住进去，也应该是破坏门锁进去才是。」
刘轩反应道，「你先出来，别在里面呆着了，你站在院子里看看窗户什么的，有没有破损，也可能是小动物进去了，都是正常的。」
我仰头朝着楼上的几间窗户看去，窗面没有任何异常，玻璃也没有破损。
只是二楼一间卧房的窗帘，看上去有些奇怪，那间卧房的窗帘是完全遮掩的，可我明明记得，在我彻底离开家中时，所有的窗帘都是打开的，就为了让阳光照射进来，防止湿潮。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时，江易谦的电话打了进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提示，我即刻冲着刘轩说道，「我先挂一下，你放心吧，我叫江易谦来帮我。」
刘轩快速道，「好，有什么事随时联络。」
切换通话后，我持着手机，朝着院门口走去，电话里，江易谦询问道，「怎么还没回来？」
我看着二楼那间遮掩了窗帘的窗户，低声道，「你现在来我家好吗……我感觉有点奇怪，我家里好像是住人了……」
江易谦立马警惕，「你先别进去，在外面等着，或者叫安保过来，我马上开车过去。」
我应声道，「嗯，那我等你。」
电话挂断，江易谦不放心，又重新打了过来，好在手机充满电，一直维繫着电话通讯的状态，他能随时得知我这边的状况。
我按着江易谦的交代，先叫来了园区保安，保安拿着电棍进了家中，五分钟后，平安无恙的走了出来。
保安觉得我神经质，调侃道，「别担心了，啥也没有，我知道这房子死过人，但是真别怕，这世上真的没有鬼。我在这园区工作多少年了，也有空置不住的人家，其实就是老鼠和流浪猫，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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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楼上的窗户，「那个窗帘被动过，而且家里水池有水渍，像是刚用过没多久，可能是有流浪的人进去用过。」
保安笑道，「不可能！你那水池有水渍，只能是漏水了，要不然还能是啥，前阵子有户人家还被水泡了呢，没事的啊！我这天天巡逻，小区禁止不明身份的人进入，不会有你以为的那种状况发生。」
保安离开后，我木然候在院落里，家门我是不敢进的，就算要进，也要等到江易谦来。
后院我更不敢去，万一仓库地下室藏了什么东西，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如今白晓晓下落不明，她装失忆被揭穿，又遭遇奶奶卖地一事，万一她想不开拿我出气，在这里埋伏我，我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亏吃多了，也该长一智了。
江易谦是二十分钟后赶到的，他带上了江辰，两个高个子身影下了车，我心里的那点忧虑，瞬间消失殆尽。
现在屋子里就算藏得是鬼，我也不怕了，有江易谦和江辰在，人鬼都要退让三步。
江辰下车便是一句调侃，「闹鬼了？我是不是应该拿个摄像机跟进去，说不定能拍个凶宅片。」
我冲着他狠狠瞪了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闲话！万一里面真有人，你到时候可别吓尿裤子！」
江辰冷笑，「我怕鬼我知道，活人我还真不怕。」
江易谦轻碰我的手臂，「你跟在江辰身边，你们先在门口守着，我去楼上，万一真的有人，那人可能会跳窗跑。」
我拉扯他的袖口，「我和你一起上去，让江辰在下面等。还有，刚刚保安来过了，他进去查了一遍，说什么都没有。」
江辰沖我和江易谦甩甩手，「你们去吧，去吧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我跟随江易谦进了屋，刚刚没留意的是，因为保安穿着鞋在屋子里踩过，地上留下了带着泥土的脚印，格外明显。
可再仔细看去，连地毯上也有，脚印错乱，不像是一个人的。
我拉着江易谦的手臂，指着地毯上的痕迹，「这里有人走动过，不是一个人的脚印，家里肯定有人……」
第307章 姐
我几乎是下意识确定，家中是有外人存在的，因为脚印的方向，刚好是坐在沙发上的方向，脚尖朝外。
江易谦朝着厨房走去，看了眼水池里的水渍，他检查水池上方，以及下水管道，确定道，「家里是有人来过了，这明显是使用过的痕迹。」
江易谦拉着我朝着楼上走去，我指着被遮挡了窗帘的那个房间，示意道，「应该是那个房间有问题。」
江易谦把我挡在身后，而这时，楼下忽然传来江辰难听的歌声。
他破锣一样的嗓音，鬼哭狼嚎。
原本还紧张感满满的氛围，瞬间被他攻破。
江易谦冲着楼下严肃道，「你做什么呢！」
江辰站在家门口，冲着楼上喊来，「哥……我真的怕鬼……要不我也上去吧，楼下不安全……」
我哭笑不得，江易谦冲着楼下喊去，「你在楼下守好，唱个好听点的。」
江易谦一脸嫌弃，接着，他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屋子里没有过度的潮气，反倒是空气清新的，这很奇怪。
江易谦开了灯，屋子里满地的脏脚印，没有人，但很明显，这里是有人住过的。
江易谦把我挡在门外，不让我入内，他冲着屋子里直接开口，「出来吧，除非你从窗户跳下去，外面有人在看守，你跑不掉的。」
卧室里静悄悄，这间房是客房，很久以前，是留给赵叙白的房间。
以前，赵叙白常年在国外留学，很少回家，但许子静会定期打扫他的房间。
想到「赵叙白」这三个字，我不由的产生一股生疏感。
赵叙白和许子静逃窜在外，我甚至忘记他们流窜在外有多久，只感觉，好像是很多年的事，可实际上，仅仅只有半年。
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在某个安逸的小镇生活，不为外人所知。
江易谦松开我的手臂，朝着屋内走去，他的目光落在紧闭的衣柜处，他毫不犹豫，上手便拉开了柜门。
我即刻跟进屋，柜门开启的瞬间，我看到了刚刚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赵叙白。
许久不见的赵叙白，蜷缩在空荡荡的柜子里，两眼无光，他漠然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江易谦。
他的脸上有几道不明显的伤痕，头髮仍旧是离开前的样子，短短的毛寸。
他身上的衣服很脏，脚上的鞋子满是泥土，袒露在外的两只手，皮肤粗糙，泛着不健康的土黄色。
我一时哽咽，不知如何开口。
赵叙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没有欲望的眼，渐渐浑浊不清。
好久好久，他开了口，「姐……」
好像，情绪是在这一刻崩塌的，过往的错与对都不重要，只要他好好地回来了，就是好的。
我已经忘记，他当时带着许子静离开时，是多么的血雨腥风，他那时的坚定，和眼下的落魄，如似变了一个人。
我沙哑开口，「你回来了……」
我没有丁点责怨的情绪，他回来了，虽然不知他是何时回来的，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受伤。
我伸出手，想把他从衣柜里拉出来，江易谦却快速地将我挡在身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拿出手机，冲着赵叙白说道，「赵海棠的弟弟，赵叙白，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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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叙白不说话，江易谦继续道，「是我打电话报警，还是你自己自首？你一个人回来，许子静呢？」
江易谦对赵叙白和许子静的事，仍旧印象深刻，凡是跟我相关的人，他都记得清楚。
赵叙白的视线久久落在我身上，片刻过后，他开了口，「我妈自首了，她把所有的罪责，都自己一个人揽下了。」
我对此事毫不知情，江易谦却仍旧不让我靠近，他并不相信赵叙白的话，而是直接给警局的朋友发了信息。
江易谦说道，「为了防止你连累赵海棠，我必须和警方核实，你先出来吧，有话出来说。」
这时，楼下的江辰仍旧在唱着难听的歌曲，江易谦冲着门外喊去，「上来吧！楼上有人。」
江辰跑上楼以后，江易谦直接把赵叙白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我找来干净的毛巾，沾湿水，擦拭赵叙白的脸和额头，他脸上有伤，伤还没有完全结痂。
赵叙白看着我，坚定着，「我没有说谎，姐，妈真的自首了。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我也不敢联繫你……」
他的话让人心里泛酸，我强忍着泪，继续给他擦拭。
江易谦仍旧是刚刚那副严肃的表情，质疑赵叙白，「你和许子静一起逃跑，照理说你是在包庇罪犯，你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
赵叙白极力解释，「我妈和警察说，是她胁迫的我！她撒了谎，说她拿性命威胁我，逼着我跟她逃跑！她什么时候去的警察局我都不知道！我去找我妈，可他们根本不让我见！」
说着说着，赵叙白情绪崩溃的流了泪。
江易谦略感无奈，解释道，「等我核实清楚，警方会告诉我真相，你不用激动。」
江辰看着赵叙白狼狈不堪的模样，开口道，「你带着你妈跑哪去了？你们在外面怎么生活的？」
赵叙白冷冷的看了江辰一眼，他绕到我身后，像个无助懦弱的孩子，「姐，我饿……我想吃东西……」
第308章 局中局
在等待江易谦核实信息的过程中，江辰去附近的肯德基买来了吃食。
赵叙白身无分文，也不知他和许子静是怎么生活的，为了不被人发现，银行卡和手机都不能使用。
眼看着赵叙白大口大口的吃掉第三个汉堡，回想过往他干净妥帖的一面，仿若两人。
江易谦的手机在这时来了电话，他转身去接电话，回来时，确认了赵叙白所言为真。
许子静自首了，自首的时间并不久。
我默默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如今这个家已经面目全非，赵叙白归来，或许是新的开始。
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让人不安的人和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即便这个过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是值得。
江易谦很快安排了人手，来家中收拾卫生，里里外外，整整三个小时，五个家佣，把家里打扫的焕然一新。
甚至还採购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让空荡荡的冰箱重新装满，这个家再次有了生机。
趁着赵叙白洗澡的功夫，江辰帮忙修理打不开的电视机，我和江易谦站在家门口，夜色极深，空气清幽。
江易谦回头看了眼整洁的屋内大厅，说道，「让他在这里住下，但是你暂时不要回来居住，我对他还不是完全放心，但因为是你的弟弟，所以还是格外关照些。」
「你是觉得，叙白的身上还有秘密？」我询问道。
他笑笑，「我只是习惯性的怀疑别人，怀疑不代表他有问题，只是我比较谨慎。你的安危是我最关心的事。」
我点头应声，「我已经和葛悦说好，去她家的公寓住，她都帮我收拾好了。」
等赵叙白收拾完毕，身上干净了不少，他换了套舒服的睡衣，重新有了精气神儿。
只是身上伤痕累累，不忍入目。
我们四个人坐在大厅沙发上，我简单同赵叙白讲述了他走后发生的一些事，大大小小，惊悚或动人，时光一去不復返，物是人非。
赵叙白的情绪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好像，我说出口的这些事，他都知晓。
当我讲完我想说的话，他默默看着我，「我知道一些事，我有打听过家里的事，只要你平安就好。」
江辰询问道，「你在外面都经歷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去自首？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逃跑。」
赵叙白不说话，默默坐在沙发里，对着地毯发呆。
江易谦站起身，说道，「今天就这样吧，该回去休息了。」
我跟着起身，赵叙白眼神紧张的看着我，「姐……你也要走吗？」
我无奈道，「我要去葛悦那边，家里你先住着，我给你留些钱，这阵子你就好好在家里修养，什么都不要想。」
赵叙白开口道，「白晓晓呢？她现在还找你麻烦吗？」
我同江易谦对视一眼，冲着赵叙白说道，「她失踪好一阵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赵叙白争取道，「姐，你今晚不能留下吗？这是我们的家。」
江易谦打断我和赵叙白的对话，「她已经很久不在这里住了，这个房子对于海棠来讲，没什么好的回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求，可以电话联繫我们。」
江易谦轻推我的手臂，我随同江辰和江易谦，朝着家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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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我们走到家门口的一刻，赵叙白忽然嗓音发沉的喊住了我，「姐，对不起……以前的很多事，对不起……」
我回过身，看着他如同死过一次的面庞，我相信，过往那个偏执的赵叙白，在经歷大是大非过后，彻底改变了。
我安慰着他，「好好休息，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从家中离开，江辰开车，我和江易谦坐在后车座。
车子行驶缓慢，江辰提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妈？好几天没去了。」
江易谦转头看向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摇头道，「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去看望董老了。」
车子就这样朝着医院开去，我猜测江宇生这会儿应该也在医院，我冲着江易谦提醒道，「如果见到江宇生，约个时间一起用餐吧。其实约在你家比较好，那样比较有家的氛围。」
江易谦还未开口，江辰插话道，「所以，你是相信苏灿的，相信苏灿嘴里的江宇生。」
我点点头，「我觉得江宇生本质不坏。」
我转头看向江易谦，「你觉得呢？你相信吗？」
江易谦仍旧是那套严谨的强调，「我只相信医学报告，相信眼见为实，还有日积月累的观察。」
我无奈耸肩，合着江辰和江易谦都不相信江宇生，只有我自己相信。
我仍旧就坚定我心里的那套想法，「我还是觉得，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而且，爱能感化很多东西。」
江辰笑道，「那我们赌多少钱的？我出两万。」
我附和道，「我没那么多钱，我出五千。」
我转头看向江易谦，谁料，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江辰，拆了江辰的台，「你哪来的两万？」
江辰随意一笑，「先赌了再说，反正都是赵海棠输钱，空手套白狼么，我跟奶奶学的。」
我抬手朝着他的后脑勺敲了过去，江易谦询问道，「奶奶和姑姑，还没有消息吗？」
江辰应声，「没有，不知道她们三个跑哪去了。」
车子开到医院楼下，不出意料，我们在病房里看到了江宇生。
江宇生仍旧是那副病娇模样，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我倒是好奇，他在苏灿面前，会是哪种面孔。
只是，病房里并未见到董老的身影，江宇生解释的随意，说董老被推去楼下检查身体了。
病房里空荡荡，江宇生悠哉悠哉的坐在床边，剥着橘子皮。
江易谦不说话，静默等待董老的归来，江辰绕到江宇生的身后，开了口，「听说你和苏灿在一起了，还拿到了苏灿父亲的投资款。」
江宇生面不改色，微微笑道，「毕竟是要结婚的关系，对了，我和苏灿最近在考虑，什么时候订婚。」
江易谦坐在房间一角，静静看着江宇生的一言一行。
江宇生回头看向江易谦，「如果奶奶和姑姑继续玩失踪，订婚那天，可能要麻烦哥来给我当家长了。」
江辰故意挑衅，「你现在算是倒插门吗？拿着苏家的投资款创办公司，岂不是在给苏家打工？他们的股份占比，超过百分之三十了吧？」
江宇生嘲讽一笑，「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苏家没占任何股份。」
眼看着江辰准备继续口无遮拦下去，江易谦开了口，「我听说你现在在外面租房住，你可以回到父亲的房子里去住，那个房子现在已经空置了。」
江宇生摇头笑道，「我不住，那房子已经被父亲抵押出去了，我也不想和江家再扯上什么关系。整个江家已经彻底落魄，倒不如守在董老身边，还能有一丝翻身的希望。」
江宇生带着几分不理解，冲着江易谦说道，「你真的很傻，接手江山集团那个烂摊子，我听说，你花了很大的代价，买下了那个破集团。这么一来，江山集团的债主，可是从你这里赚得盆满钵满。」
江易谦微微皱眉，江宇生神秘道，「你就没想过，奶奶和那个债主的关系吗？左手倒右手，最后坑得就是你江易谦。」
第309章 反转
江宇生的提醒，是我们谁都没有预料过的，包括江易谦。
江易谦一直想着如何拯救集团业务，拯救集团的生死，却忽略了，那背后债主和奶奶之间是否有牵连。
若事情真如着江宇生提醒的那般，奶奶同集团的债主暗中勾结，那这明着暗着的一套套手段，当真闪瞎了我们所有人的眼。
奶奶要么多钱和资产有什么意义，一把年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明明可以安详晚年，却非要刀尖上行走，剑走偏锋。
江易谦停顿了片刻，他在思索江宇生的提醒。
而我回忆奶奶此前的种种举动，想想倒也是，奶奶消失前，明明已经走投无路，江易谦开口给了奶奶最后一次机会，按理说奶奶应该妥协低头，可奶奶并没有。
除非奶奶早都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江宇生笑了笑，打趣道，「当然，我也只是善意提醒而已，我妈还在世的时候，常和我说，父亲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多是奶奶在背后指点，要我孝顺奶奶，讨好奶奶才是。」
江宇生摇摇头，「现在看来，母亲说得都对，只不过啊，那种奶奶，还是防着点更好。」
这时，森助理推着病床上的董老进了屋，在护士的帮忙下，把董老重新安置在固定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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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冲着森助理说道，「刘医生让您去办公室一趟，刚刚的检查过程，刘医生发现了一些问题。」
森助理忙点头，冲着屋子里的人说道，「麻烦帮忙照看董老。」
森助理离开后，江宇生走到病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董老，他嘆了口气，「你还不醒吗？当年害得你露宿街头的奶奶，如今想把我们三个赶尽杀绝。你要是再不醒，保不齐奶奶会打起你的主意，她盼着你死呢，盼着你的资产，成为江家所有。」
江易谦看向江宇生的目光，一直是复杂疑惑的。
病房里静悄悄，江易谦说道，「有关奶奶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江宇生没有对视江易谦的目光，只是笑笑，「我能知道什么，我一个想和江家彻底断清关系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易谦放低了身段，「你刚刚提醒我的事，我的确没想过，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开口对我说出那种提醒。」
江易谦主动坦白，「此前，我阻止你和梁敏对集团的拆解行为，只是想保住公司，以免造成公司业务的瘫痪，以及人才的流失，并非针对你。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很尴尬的状态，但我认为，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梁敏在说两头话。」
江宇生听进了江易谦的话，微微挑眉，「这点你说的没错，我妈的确很喜欢挑拨离间，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在你面前又装老好人。反正……她就是想让我过得比你好，把你踩在脚底。」
江易谦诚恳道，「我没有和任何人比拼过什么，易和投资也是我一手创办的，没倚靠家里的资源。如今接受集团，是因为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保证所有员工的工资开得出来，毕竟这里是他们工作十多年的地方，不能说倒就倒。」
江宇生冷笑道，「赚钱就赚钱，别那么大公无私。」
江易谦没有因此生气，而是更加大度，「据我了解，你新创办的公司，应该还缺钱吧。苏灿的父亲虽然给你投了钱，但未占股份，应该并不是因为出于对你的欣赏和信任。我猜，你们私下里应该签订了借钱的合同，利息应该还不低，所以，他也没法儿占股。」
听闻此话，我有些意外，江辰更是意外。
江宇生如同被戳中了命脉，眼睛眨得极快，表情不安。
许是让江易谦猜对了，苏灿父亲并非做好事不留名的撒钱创业，而是江宇生从苏灿父亲那里借了钱，而对外说得好听，说成了创业投资。
江易谦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他大方开口，「你还需要多少，我可以支援你，但我需要占股，所占股份不会多，一切按着市场规则去走就好。」
江宇生眸光微颤，江易谦继续道，「你尽管把今天的对话当成商业谈判，我知道你见了不少投资人，但得到的回应都不尽人意。」
江易谦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海棠和苏灿见了面，说了一些你的近况，如果你能放下以前的一些恩怨，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做回一家人。当然，这不是为了江家，更不是为了奶奶，而是为了……」
江易谦的目光落在董老的身上，他默默开口，「你就当是为了董老，我相信等董老甦醒，她会希望看到我们三个人团结，而不是闹到分崩离析。」
江宇生持续不说话，但明显，他的情绪已经开始绷不住了。
江辰走到江宇生的身后，碰了碰江宇生的肩膀，「你还在犹豫什么？易和投资公司，要给你投资，你还不接受？又没让你付出什么，都说了，一切按着市场规则走。」
江宇生似是不太相信江易谦，他犹豫片刻，确认道，「你连我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投资我？还是，这就是你的投资风格，盲目的乱投？」
江宇生笑笑，「我不相信你没有任何要求。」
江易谦笃定道，「我是有要求，要求就是为了董老，不再互相猜忌，忘掉以前江家人的种种隔阂，重新开始。我是非常认真的，你可以好好考虑。」
病房里静悄悄，江易谦起了身，他走到病床边，看了看董老的状态，随即冲着我和江辰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和江辰随同江易谦而去，而这时，深思许久的江宇生，终于开了口，「你若是真想投资，我可以把我的商业计划详细跟你说明。」
江易谦停住脚，微微侧头，「好，那你选一个时间，去我公司面谈，我会叫上我的团队做评估。」
江易谦说道，「董老有劳你照看，我们先走了。」
只是，江易谦刚迈出半步，江宇生再次道，「我知道奶奶去找了谁，我知道她的下落。还有……」
江宇生的语调忽然变得严肃，我们几个人纷纷回过身。
他继续道，「有一件事，你们应该不知情。奶奶的儿子，不止父亲一个，奶奶还有另外一个儿子，那是奶奶年轻时候意外怀孕生下的。可能我阴谋论了，但自从父亲走后，集团债务的爆发，或许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产生的。」
江易谦疑惑不解，「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息？」
江宇生从裤兜里拿出了一部手机，「这是母亲的手机，母亲在坠山之前，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奶奶。我是从手机里发现的猫腻，只是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母亲就出了意外。」
第310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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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生拿出的重磅信息，让当前的势态完全翻转，奶奶除了江山以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儿子，而这件事，没被任何人知晓。
我们都是局中人，都被奶奶耍的团团转，这个从一开始就存在感极低的伪善人，把所有人愚弄于无形之中。
今日若不是江易谦主动同江宇生求和，我们不知还要身处迷雾多久。
如今显而易见，奶奶投奔的那个人，定然是她一直隐瞒在外的大儿子。
江宇生为了表达对江易谦的感谢，亲口透露了这个消息，并将手机交到江易谦的手中，让他查验。
江辰和江易谦轮番看过了手机里的内容，梁敏生前，一直在暗中调查奶奶的秘密。
整个江家最了解奶奶的人，当属梁敏，毕竟是敏感的婆媳关系，梁敏和奶奶相处二十余年，奶奶有没有猫腻，梁敏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我们算是搞清楚了奶奶的种种行径，奶奶漠然江山之死，收留了白晓晓，表面看是慈悲而为，实际上，奶奶并没有多痛苦，毕竟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奶奶收留白晓晓的目的很清晰，就是为了对付梁敏，梁敏手握江山集团，惹怒了奶奶，加之梁敏一直在暗中调查奶奶，奶奶不得不永除后患。
这样一来，奶奶怂恿白晓晓杀死梁敏的推断，便也成立了。
后期江山集团债务爆发，奶奶表面心痛惋惜，打算卖掉江山集团，实际上，那债主应许就是奶奶的大儿子，奶奶不过是左手倒右手。
想想此前奶奶拒绝江易谦收购江山集团的嘴脸，一口一句江易谦是江家人，就应该无私奉献的掏钱拯救集团，实际上，奶奶除了要霸占集团资产，还要私吞江易谦打拼多年积攒下的现金资产。
理顺清楚这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江辰，都听傻了眼。
江辰发懵了好一会儿，不禁开口，「这他妈是我的奶奶？还是我的仇人？我不是她孙子？她至于吗？」
江宇生冷冷一笑，道破着，「钱是个好东西，这世上就没有好人，全看你的筹码够不够多。我给你十万，你说你要做正直善良的好人；我给你一百万，你犹豫了；我给你一千万一个亿，你恨不得跪舔在我面前。」
江宇生摇摇头，「穷一辈子是最好的，但也最危险。」
江易谦把手机交还到江宇生的手中，叮嘱道，「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后续的事我会调查，你现在无依无靠，奶奶若想对你动手，很容易。」
江宇生低着头，声音无力，「我知道，我无依无靠，所以我才对外宣称，我找到了苏家这个靠山，就是想告诉外面的人，别轻易动我。」
听闻这样的叙述，我同江易谦、江辰纷纷对视，一直以来，江家都是割裂的状态，如今梁敏一死，只剩形单影只的江宇生。
江易谦拍了拍江宇生的肩膀，「订好时间，去易和做项目评估，如果评估不通过，我会亲自查看你的创业问题所在，不会让你的想法落空。」
江易谦说道，「你找苏家借的钱，我让谭冰了解了个大概，三天后，那笔钱会以我的名义，还到苏家，你们的借贷合同会被取消，该付的利息按合同要求正常去计算。但借贷关系，会变成你和我。既然想和苏灿好好恋爱，就别牵扯太多利益上的关系，钱的问题，早晚是个麻烦。」
江易谦说完这些话，江宇生倍感意外，他吃惊的表情，甚至忘记了遮掩。
我也意外，江易谦会如此大度。
他凑到我身边，低声传话，「这是你教我的，恋爱关系牵扯太多经济利益，会让双方都不自在。」
他微微一笑，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我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过，还是要感谢苏灿对我说的那些知心话。若不是苏灿的建议，可能这会儿，我和江易谦还如同无头苍蝇，找不出奶奶消失的头绪。而江易谦和江宇生，更不可能关系缓和，甚至于，江宇生会因为借贷的事，和苏灿产生隔阂。
从医院离开时，我倍感轻松。
江辰甚至哼起了小曲，我们仨没上车，而是在外面的公园小路熘达了一圈儿，江辰忽然提议，「要不我也找点什么事做算了，这么一直闲着，好像不太好。」
江易谦点点头，「赵海棠都比你努力。」
江辰不屑。
江易谦提醒道，「你要是觉得太闲，可以去拍gg，之前daniel是gg模特，也算是为你积攒下了一些资源。」
江辰笑笑，「这么看，多重人格倒也还不错，需要工作的时候，就把工作赚钱的那个人格放出来，需要休息花钱的时候，就把我放出来。」
江辰异想天开，江易谦问道，「你现在的状况，已经彻底稳定了吧？」
江辰点点头，「嗯。」
江易谦略有思虑，说道，「好好生活，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等奶奶的事解决完以后，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你太闲，会显得你很奇怪。」
我不禁好奇，「奶奶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江易谦似是早都谋划好，「集团的债务，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我势必要和债主那边沟通见面，流程手续要进行很长时间，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对面的反应。」
江辰不理解，「你就不怕等得时间长了，把对面都养肥了。」
江易谦转头看向我，「警方那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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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筱筱毒害流浪动物证据确凿，我也配合警方，提供了白晓晓的很多信息。警方在查有毒液体的来源，孩子自然是不可能购买的到的，只能大人买给孩子。还有，警方在重新调查洛天父亲之死，以及陈景天的死，还有董老昏迷的原因。我是猜测，这些都和白晓晓有关联，但具体的证据线索，要靠警方发力了。」
江易谦说道，「现在能动摇奶奶的人，只有白晓晓，白晓晓是个烫手山芋，如果奶奶给不到她好处，她会当即叛变。等警方查到白晓晓的恶行，奶奶自然会把白晓晓推出来，那时候，白晓晓不会轻易放过奶奶。我们可以趁机……」
我说道，「趁机收拢白晓晓，既然她喜欢当墙头草，不妨被我们利用一番，反过来对付奶奶。反正她只认利益。」
江易谦提醒道，「这些都不需要你去管，你忙你自己的工作室就好。」
江辰忽然蹦到我面前，一脸坏笑，「我给赵总打工怎么样？」
我伸手推开他的脑袋瓜，「我没钱，开不出工资，别想。」
第311章 哥哥
夜里，我去了葛悦的公寓，葛悦早早准备好一切，甚至还做好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等我回家。
葛悦听闻我要从江家搬出来，她第一个打包行李，前往公寓，说要和我住上一段时间，免得一个人闷得慌。
餐厅里的饭菜都是周长路亲手做的，周长路以前也不会做饭，认识葛悦以后，倒是什么都会了。
葛悦从冰箱里拿酒，我在水池边洗手，她唠叨着，「长路做好饭我就让他离开了，我怕他在这里你尴尬。」
有阵子没见，葛悦和我说了很多最近的遭遇，主要是家事，葛悦父亲身体越来越差，家里的重担自然落在她和哥哥葛裕光的身上。
葛裕光那个人我倒是记得，此前有过一面之缘，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他油光锃亮的髮胶，还有反光的皮鞋。
葛裕光比葛悦大很多，三十五岁左右，是个极其圆滑之人。
葛悦剥着小龙虾，往我碗里送，「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哥有意独吞家产，他还说什么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留给我一套房就够了，家里的产业都应该给他。」
葛悦骂道，「我虽然在做生意这一块狗屁不通吧，但也不能只给我一套房吧！再说了，他在爸面前说这种话，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边吃边道，「你爸怎么说的？」
葛悦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好问，他现在身体不好，我上赶着问家产怎么分，那不是盼着他死么。我倒是希望他活久点，家产什么的，其实我没那么在意。」
我确定道，「叔叔现在的身体，到底什么状况？还有，你是真不在意家产的分配，还是嘴上说说？」
葛悦想了一会儿，表情认真，「我真没那么在意，以前我会计较，现在……」葛悦低下头，「我现在有点自知之明了，我不配，真的，我这这个人啊，什么事都做不好。」
葛悦嘆口气，「我倒是希望他老人家多活几年，他啊，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把身体喝垮了，肝脏不好，哪哪都不好脾气也大，反正我的脾气是随了他了。」
我想了想，「你要是真的对家产无所谓，那就表个态，告诉你爸和你哥，你怎么都行。其实有时候不争不抢，反而会得到更多。」
我点了点葛悦，葛悦琢磨了一会儿，应了声，「嗯，那就不要了，给不给的，都是我爸的打算，我本来也没那么大的欲望。这一路走过来，错事做了一大堆，做生意也没赚钱，亏得精光，我有什么资格呢。」
我笑道，「你怎么突然就通透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你以前最擅长强词夺理。」
葛悦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要谢谢周长路啊，他可真是教会我太多东西了。」
葛悦的眼里冒着光，「你知道他和裴俊生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她兴奋着，「裴俊生习惯性的忍着我让着我，但是周长路不会，他会即刻指出我的问题所在，告诉我这样不对，给我讲道理。如果我听进去了，他就见好就收。如果我听不进去，他会用同样同样的方式，把错误犯在我的身上，好傢伙，我心服口服。」
我笑道，「难得有人能治得住你。」
葛悦继续往我的碗里放剥好的虾肉，「离过婚的男人真的好，离过婚的男人是个宝。」她提醒道，「当然，这是少数。」
我犹记得，周长路的上一任妻子，是因为周长路常年在外工作，缺少陪伴，而出轨离婚。
周长路这个人除了木讷点，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葛悦下着决心，「我会好好对待这段感情的，而且，长路他和你说得一样，没必要和我哥争抢，他能赚钱养我，钱不用多，够吃够花就足够了。」
葛悦沉浸在周长路带给她的幸福感中，而这一刻，我深深觉得，爱情是可以拯救一个人的。当然，爱情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第312章 下一个是谁
隔天一早，葛悦还未睡醒，我早早收拾起床，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还未收拾好，曹姐暂时只能居家办公。
刚走到门口，我便看到门外坐着一个身影，竟是赵叙白。
赵叙白收拾的整洁精神，他站起身，略有生涩的开了口，「姐。」
我打开房门，示意他进屋，他跟在我身后不说话，看到室内还未归置好，他主动开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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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干活，主动开口，「要不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吧，我现在也缺人。」
赵叙白握着扫把直起身，他满脸愧疚的看着我，「姐，你不怪我？我以前说了很多让你难过的话。」
我摇摇头，「不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是，如果以后你再犯浑，我就不要你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会不要你。」
其实过往的种种，我都记忆犹新历歷在目，曾经赵叙白对我说过的狠话，以及他对亲生父母的偏袒，我都记得。
我也曾因为那些狠话而难过，说不难过是假的，说真的原谅也是假的，只是所有事都已经翻篇，顾及从前的亲情，我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这一次之后，他继续用过往的态度来伤害我，我想，我和他便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叙白态度诚恳，「姐，我会弥补的，过往的那些事，我会慢慢弥补你。」
我冲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脑，「打扫卫生的活我来做就可以了，你帮我在招聘网站上发布招聘信息，曹姐还要做线上面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赵叙白声音有力，「知道了姐！」
我打扫工作室内的卫生，简易布置了一番。
中午前后，我收到了一条信息，电话号码陌生。
可内容却不陌生：「赵海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竟然让警察去查一个几岁的孩子？我女儿才多大，你们把她当成什么了，把她当成杀人犯吗！」
看到这明晃晃的信息，我当即来了兴致，我一通电话拨了回去，好久之后，白晓晓才接通。
只是，电话里的白晓晓，声音极小。
「我现在不方便接你的电话，你给我发消息！」
对话里，我听出了白晓晓的咬牙切齿，感觉得到，她现在是真的不敢接电话。
我直言道，「你在哪？警察也在到处找你，你女儿筱筱被调查，警方要拿你问话的。」
白晓晓声音极低，但仍旧气愤，「她一个孩子，调查个屁！你们有病！全都有病！赵海棠，我和你没什么恩怨了吧，你还揪着我不放，你就不怕惹恼了我！」
我纠正道，「我没揪着你不放，是警方揪着你不放。你说你，多起死亡案件都和你有关联，现在你女儿也犯了罪。」
我问道，「你现在在哪？就这么一直躲着，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我即刻按下免提，把白晓晓的新号码发给了江易谦，试试看，能否定位到白晓晓的位置。
白晓晓语气张扬了起来，「我躲个屁！我过得好着呢！犯不着你操心！我警告你，别再调查我女儿，你要是继续把事情闹大，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故意道，「呦，这是跟着奶奶找到靠山了，奶奶还没抛弃你呢？你说你，被奶奶白白利用，最后什么好处都没得到，那些答应你的土地，给你了吗？」
我笑道，「怕不是没了地，只剩下土，穷得吃土了？」
白晓晓怒气沖沖，「赵海棠！我再不济，也比你强！你那个傻子江易谦，收了个负债纍纍的集团，他才是最傻的人，傻透腔！」
电话里，白晓晓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来气我，可明显，她在强忍，忍着不再说下去。
我猜，她是清楚奶奶所有计划之人。
我故意提醒，「你真的觉得，你在奶奶身边，能吃香的喝辣的？你忘了你女儿现在的处境了？忘记自己身上的命案嫌疑了？你觉得……奶奶是会极力保你，还是一脚把你踹开？」
电话那头的白晓晓似是换了个地方，声音持续压低，「你想说什么！」
我笑道，「梁敏死了，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呢？」
第313章 藏身处
电话里，白晓晓不吭声。
我提出的问题，她不作答，但我想，她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白晓晓并不清楚，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奶奶的秘密。如今白晓晓的境地，伴君如伴虎，她和奶奶之间定然是互相拿捏把柄的关系，否则两人不会同进同出。
我冲着电话开口：「你虽然不说话，但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白晓晓，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玩得过的。以前我蠢，被你欺骗了多次，但有些人精，一眼就能看穿你肚子里的那点坏水。」
白晓晓忽然冷笑，「那就走着瞧好了，看谁笑到最后。」
电话挂断的一刻，我即刻给江易谦打去了电话，心急道，「怎么样？能查到白晓晓的位置吗？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是我记得有人说过，只要电话保持在通话状态，就能捕捉到信号所在的大致位置。」
我急切的说完这些话，电话里，江易谦的声音有点小兴奋，「信号位置捕捉到了，倒是多亏了你的这段通话时长，不过具体位置还要再排查。」
我高兴无比，「那就好，尽快查到她的位置，联合警方一起找到她，找到她，就能找到筱筱。」
电话挂断以后，我回身进了工作室，赵叙白站在我面前，表情凝重，「姐，白晓晓还在找你麻烦。」
我很害怕，他会为了我而做出什么傻事，毕竟以前的他，一度脑子不清醒过。
我摇头，「没有啊，我们只是在配合警方调查而已，警方要抓捕筱筱，势必要找到白晓晓。刚巧白晓晓给我打了电话，自己送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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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叙白一脸认真，「我能为你做什么？我想为你做些事。」
我指着桌子上的电脑，「好好发你的招聘gg，等你和曹姐帮我招到了人，我就准备花钱做推广了。」
赵叙白跟在我身旁，「你需要多少钱？我帮你筹钱。」
我笑道，「真的不需要你，我自己的存款足够了，而且我不会大规模的撒钱做gg，我先小规模的去做，等模式稳定了，我们再考虑扩大开公司。」
赵叙白表情严肃，如同在宣誓，「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我之前做过的错事，我会慢慢弥补。」
我并不需要他弥补什么，可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暖暖的。
当日下午，江易谦把白晓晓的相关信息，提交给了警方，双方联动，很快便确定了白晓晓的位置。
白晓晓和奶奶没出城，她们就在这座城市，而且不是在郊区，我们在城南，她们在城北。
江易谦随同警方一起行动，警车在前，我们跟随其后，车程将近一个半小时。
调查显示的地点，四周都是绿化，位置倒是隐蔽，周遭没有高楼建筑，一处小小的庄园，风景极佳。
警车没有鸣笛没有亮灯，一切都低调进行。
我和江易谦下了车，江辰跟随在后。
江辰望着附近的风景，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很落魄，没想到藏身的地方这么好。」
打头的男警官朝着大门走去，门口有守岗的保安。
保安看到有警察，脸色不禁慌张。
男警官开口就是一句震慑，把保安吓没了魂。
大门开启，我们一行人跟随而入。
院落静悄悄，有单独的喷泉，有花园有泳池，设施完整。
豪华气派的庄园小楼，标志性的欧洲建筑风格，门口有穿着保洁衣服的员工急匆匆的上楼通风报信。
就那么不巧的，当我们所有人刚走进大堂，迎面而来的，是落了单的筱筱。
筱筱的手里拎着一只小猫，小猫应该只有三个月大左右。
看到筱筱的那一刻，筱筱正拎着小猫一脸坏笑，可当她看到我们，看到警察，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
那模样，倒是和白晓晓很像。
筱筱即刻把小猫甩到了身后，猫咪发出悽惨的叫声，好在，那小猫的命还在。
我下意识冲上前，想把那只小猫抢走，筱筱一手抓着猫，背在身后，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小刻刀，直接冲着我的身体，「你要干什么！」
我看着那把刻刀，我想，如果我们再晚出现五分钟，那小猫的耳朵可能就会被割掉。
江易谦和江辰见势不对，急忙冲到我身前，因为筱筱的手里有刀，江易谦和江辰不敢直接上手。
警察一脸狐疑的走到筱筱面前，百闻不如一见，刚见面，就体会了小孩子的「恶」。
男警官命令筱筱，「小朋友，把手里的刻刀放下，还有你身后的小猫，一起放到地上。」
筱筱倒是有那么几分害怕身穿制服的警察，她放下了手里的刻刀，但仍旧死抓着猫咪。
猫咪的鼻子流了血，不知道此前经受了什么。
这时，二楼的旋转楼梯上，出现了奶奶的身影。
奶奶依旧是之前那副高高在上不惧一切的神色，她看向楼下，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奶奶开了口，「什么事还惊动了警察，闹得这么兴师动众。」
奶奶看着江易谦，「我这个孙子倒是厉害，都找到这里来了。」
江易谦抬头看着奶奶，微微笑道，「当然要来，您和姑姑一声不吭的消失，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不，费尽心思，才找到这来。。」
奶奶扶着扶手，缓慢行进，「怎么找来的啊？我这想着，找个人少的地方散散心，可你偏偏要来打扰。」
江易谦强调道，「怎么能说成是打扰，应该是团聚才对。」
江易谦的「团聚」，意有所指，奶奶眸光微闪，一声冷笑，「都带着警官来了，那不得好好招待招待啊。」
奶奶忽然停在楼梯上，而楼梯扶手的下方，似是藏着一个警报按钮。
奶奶轻轻按了下去，很快，屋外跑进来了十多个身穿黑衣的保镖，把门口团团围住。
三名制服警察见势不对，作势掏枪。
奶奶即刻道，「警官别紧张，我这人吧，年纪大了，防备心重。你们办你们的案，门口这些人啊，您就当他们不存在。这庄园大，需要有人看守，你们能理解，对吧？」
奶奶笑笑，而那笑容没有丁点温度。
第314章 不打自招
奶奶的狠毒和无畏，我也是今日才算见识到，此前的慈祥与和善，真假参半。
门口的那些保镖仅仅只是站在门外，没做任何举动，奶奶大张旗鼓的招待大厅里所有人，热情至极。
奶奶邀请警官入座，「警官大老远的来，可是辛苦了，都坐下休息，别客气，咱们边喝茶边聊。」
警官手里握着枪，奶奶没有丝毫畏惧，直言开口，「您说吧，来我这里是要调查什么？我一把老骨头了，遵纪守法了一辈子，你们突然造访，倒是把我这个老人家给吓到了。不过你们放心，该配合的，我都会配合的。」
奶奶一脸「和善」的笑，看着警官，看着我和江易谦，以及江辰。
警官把来意讲清楚，奶奶恍然大悟，「啊，这样啊……如果真是筱筱虐待了小动物，那可真是个大问题！我们做家长的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小孩子这么小就对动物不友好，那是我们没有管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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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态度极其诚恳，「这样吧，您说说，这筱筱都造成了什么损失，我好照价赔偿，该赔的，我一分不会差。」
奶奶笑着，「小孩子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奶奶字里行间在弱化筱筱虐待动物一事，警官没有被奶奶带跑偏，直言道，「孩子的母亲白晓晓，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这会儿，奶奶的眼神才开始出现变化，奶奶眉头微挑，「这白晓晓，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呢？我是筱筱的家长，我跟着去就好。」
说着，奶奶拄着拐杖站起身，而整个宅子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看到白晓晓和姑姑的身影。
奶奶在有意保护白晓晓。
不等警官开口，江易谦提醒道，「奶奶，你确定，要担负筱筱这事儿吗？如果你确定，警官是可以带走你的。」
奶奶笑道，「虐待动物，又不是杀了人，不至于恐吓我一个老人家。」
一旁，江辰冷笑出声，「那如果真的杀了人呢？」
眼前，奶奶神色严肃，仿若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我想，奶奶并不知道，白晓晓此前的罪行嫌疑，死掉的陈景天，死掉的洛天父亲，以及昏迷的董老。
警官已经没了耐性，三名警官纷纷起身，打头的严厉开口，「把白晓晓叫出来，如果不配合，我们只能强制执行了。」
奶奶略有慌张的看了看我，又看向江易谦，「你们大费周章的从孩子身上下手，到底要做什么？」
江易谦不说话，他一副看好戏的嘴脸，静静等待警官的发力。
很明显，奶奶对白晓晓的过往，根本不了解。
警官接连去了楼上，寻找白晓晓。
奶奶拄着拐杖，用力戳着地面，沖江易谦发火，「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一旁，筱筱抓着手里的猫咪，越来越用力，表情憎恶的瞪着我们每一个人。
江辰上手，从筱筱手里抢走了小猫，筱筱的手里不知握了什么东西，像是牙籤一类的物件，在江辰触碰她的一刻，江辰的手背被划开了一条伤口。
伤口不深，但渗出了血。
警官在楼上挨个房间推门查看，奶奶死死瞪着江易谦，两人无声博弈。
即刻，江易谦开了口，「江山于您来说，算是怎样的存在？您常挂在嘴边的『和气生财』，只是说说而已吗？」
奶奶不言语，江易谦继续道，「您以前常说，一家团圆最重要，这些都是您教会我的，怎么到了您这里，都不做数了。」
奶奶仍旧在询问刚刚的问题，「你们费尽心思的带走白晓晓，到底要做什么！」
江易谦自说自话，「江山集团，我会正常收购，我知道藏在背后的最大债主和您的关系。钱落入您的腰包没什么不可，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这个家散了，就再也聚不到一起去了。」
眼前，奶奶眸光微闪，奶奶已经明白，江易谦查清楚了一切。
这时，楼上传来白晓晓的唿喊声，警官把白晓晓拖了出来，如同提着一个等待宰杀的小白鼠。
白晓晓被强行带下楼梯，她看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随即，她冲到筱筱身边，把筱筱抱在怀中。
警官准备带着白晓晓母女离开，奶奶意图阻止，警官持着手里的枪，没有任何好脸色，「这是对你的最后一次警告，老人家，阻碍我们办公，你是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奶奶摇头默了声，她只得冲着白晓晓做提醒，「没什么事的，我派人跟过去，等你那边配合调查结束了，就接你回来。」
奶奶在同白晓晓示好，可今日一走，白晓晓未必能回来了。
我们带走了白晓晓，同行一路，白晓晓牵着筱筱，我跟随在白晓晓的另一侧，她先同我开了口，「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好意提醒，「有些事，你主动坦白还来得及，如果是被调查出来，你知道罪责有多严重。」
白晓晓嗤笑，「你在威胁我？还是想诈我？我做了什么？无非是筱筱虐待了几个小动物而已，小孩子教教就好了，还能坐牢？」
江辰在一旁煽风点火，「小孩子倒是不至于坐牢，不过小孩子很可能会失去妈妈。」
白晓晓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坐牢！我没做任何事，我为什么要坐牢！」
赶在白晓晓发疯的前一刻，警官把白晓晓和筱筱送上了警车。
我们跟随其后，路上，奶奶主动给江易谦打来了电话。
奶奶的态度倒是随和，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她想弄清楚江易谦的路数，然后保下白晓晓。
江易谦在和奶奶谈话的过程中，他录了音，两人的对话没什么营养含量，江易谦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拖延奶奶的对话时长。
这通电话结束的一刻，江易谦把录音的音频文档发送了出去，而一个小时后，他又收到了一个全新的音频。
我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时，我们的车子抵达了警局门口。
纷纷下车时，江易谦朝着警车走去，他和男警官对了眼视线，随即，他站到白晓晓面前，开口道，「白小姐，现在距离你走进警察局，只剩十米远的距离，在此之前，你还有机会。」
白晓晓不屑道，「你有病吗江易谦？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要我承认什么！」
江易谦不再废话，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刚刚收到的那则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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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播放以后，音频竟是奶奶的声音，内容让我意外，「易谦，奶奶真的不想被拖累，梁敏的死是白晓晓一手造成的，你和警官说清楚，都是白晓晓一个人的谋划！」
我忽然明白，原来刚刚，江易谦在车上和奶奶打电话，是为了收集奶奶的声音，而后发到专业人士的手中，伪造了一份新的音频。
新音频的声音和奶奶一模一样，但实际上，是假的。
现在倒是有这样的技术，甚至有人利用此技术，去行诈骗之事。
江辰也刚刚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憋着笑，坐等白晓晓的好戏。
白晓晓本就慌张，眼下听到这则音频，更加乱了阵脚。
她当即开口反驳，「她疯了！不是我！我没有！她怎么能诬陷我！」
说着，白晓晓便要拿出手机，准备和奶奶对峙。
可警官早都和江易谦串通好，警官上前夺走了白晓晓的手机，阴冷道，「别废话了，进去吧，进去再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
白晓晓慌了神儿，她连忙开口自辩清白，「梁敏是奶奶杀的！不是我！是奶奶杀的！」
第315章 自我了断
这突如其来的招供，让在场所有人意外。
江易谦伪造了音频，復刻出和奶奶声音一模一样的对话，以此来诈出白晓晓嘴里的真相。
白晓晓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她惊恐在原地。
她意识到自己说出了真相，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太过唐突草率。
白晓晓瞬间哑言，警官一声令下，让人把白晓晓直接带走，一场新的审判，即将发生。
我和江易谦，还有江辰定在原地，彼此互相对视。
真相得来的如此迅速，仿若刚刚是一场梦，梦醒了，案子也就破了。
江辰愣了一会儿，不禁笑出了声，江易谦跟着露出笑容，而我只觉恍惚，而后是一身轻松。
警局门口，秦舒开车前来，她停好车子，快速朝我们跑来，心急道，「怎么样了？今天还顺利吗？没有受伤吧？」
秦舒的目光一直在江易谦的身上打量，担忧至极。
江易谦冲着秦舒询问道，「查好了吗？」
秦舒手脚极快的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交到江易谦的手中，「奶奶近两年的交易往来记录，按着你的要求，筛选出了五个交易频繁的帐号，其中最大的几笔交易，都是用作股票理财的，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江易谦随口道，「那就查查，是谁在打理奶奶的帐户。」
秦舒收起文件，焦急道，「现在怎么样了？白晓晓被抓回来了？」
江辰随意道，「今天晚上，要么奶奶落网，要么白晓晓落网。」
警方同白晓晓谈话的间隙，江易谦不紧不慢，带着我们几个人，去了餐厅。
我因为白晓晓而忧虑重重，吃不下饭，恨不得即刻得知白晓晓到底交代了什么。
秦舒低头勐攻手机，撼动了所有人际关系，查询帮着奶奶打理资产的那位神秘人士。
江辰快速吃饱饭，坐在位置里打盹，一觉又一觉。
就这样，我们在餐厅呆了一个多小时，我实在坐不住，冲着江易谦好奇道，「警方那边询问的怎么样了？我们要不要……」
江易谦低头看了眼手机，平淡道，「警方再次出动，去奶奶的住处了。」
我和秦舒同时惊讶，「白晓晓全都招了？」
江易谦点点头，「这是白晓晓唯一的出路，她刚刚在听完假录音以后，说出了实情，她如果反口，反而嫌疑更大。眼下对她最好的出路，就是供出奶奶。」
我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某些不对劲，「白晓晓这么快就招了，那是不是说明……推梁敏坠山的人，其实并不是白晓晓。奶奶的确是策划了梁敏的死亡，但真正置梁敏于死地的人，并不是白晓晓。」
江易谦略有思索，点点头，「我和你是一样的猜想。」
忽然，江易谦眉头紧皱，他起身，伸手推着江辰的肩膀，「起来。」
我不明所以，跟着起身，「要去警局吗？还是怎么了？」
江易谦的脸上泛着愁绪，他快速拿起外套，「我感觉不太对……」
江易谦朝着餐厅门外走去，我们一同跟随而去。
上了车，江辰开车，江易谦坐在副驾驶，我和秦舒坐在后车座，我们乘坐同一辆车子，朝着奶奶的庄园而去。
江辰刚刚睡得迷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江易谦拍醒，他反应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还去庄园做什么？白晓晓不是招了吗？如果是去抓奶奶，交给警方不就行了？」
江易谦没有接话，从头到尾，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他拿起手机，给警官打了电话，警官的确是在抓捕奶奶的路上，比我们要快很多。
警官说白晓晓招认地很快，承认了梁敏之死是奶奶操控所为，但推梁敏坠山的人，不是白晓晓，而是另有其人。
白晓晓的认错态度极好，包括筱筱虐待动物一事，可有关筱筱拿到有毒液体的源头，白晓晓一直在说，自己并不知情。
听完这些描述，我也感觉一阵诡异，白晓晓如此快速的招认，当真不合她以往的调性，而叙述梁敏之死的那番说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若是杀害梁敏的兇手另有其人，那会是谁？此前筱筱在责骂梁敏要伤害白晓晓之时，也未曾听闻，山上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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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破案了，可迷点也变得更多了。
半个小时后，警方先抵达了庄园，我们虽未到，可得知的讯息，让人倍感意外，奶奶畏罪自杀了。
这一切的发生，突然却也自然，刚刚好，每一个节点都发展在我们的预想中，唯独除了奶奶自杀这一条。
事情太顺利，也太不可思议。
江辰开车，情绪因此而有了波动，他嘴里吐着脏话，两只手用力拍着方向盘，「这个时间点自杀？奶奶是怎么知道白晓晓供出她的？明明，我们把白晓晓从庄园带出来的时候，她们两个还是一副惺惺相惜要互相拯救的状态！这不合理！」
江辰猜测道，「难道是警方盘问白晓晓的讯息，透露给奶奶那边了？所以奶奶畏罪自杀？那到底是谁害死了梁敏？如果不是奶奶指示了白晓晓，那会是谁！」
秦舒坐在我身旁，已然被绕晕，她反应了好一会儿，跟着道，「是啊……你们不是还说，白晓晓被警方带走的时候，奶奶还说会救白晓晓出来。照理说，奶奶应该并不清楚，你们在警局讹诈白晓晓，让白晓晓说出实情这件事。奶奶为什么会突然自杀？真是因为白晓晓招供，所以自杀吗？」
副驾驶上，江易谦情绪复杂，他虽和奶奶敌对，可毕竟几十年的感情，不免还是会难过。
警方的消息假不了，他们赶到时，奶奶已经断气。
我伸手轻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他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郑重开口，「或许……从白晓晓用陌生号码给海棠打电话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落入了奶奶的圈套。奶奶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自己在做打算，她要保护的人，不是姑姑，也不是她自己。」
我开口道，「奶奶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流落在外的那个儿子，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她已经帮着她的儿子拿到了大笔的钱财，她胆子那么大的一个人，不可能因为白晓晓的招供而自杀啊，这不合理。」
江易谦说道，「奶奶除了要保护她的儿子，她也在保护白晓晓。白晓晓供出奶奶以后，奶奶选择自杀，如果我没猜错，奶奶会留下手写信之类的东西，一人承揽所有罪责，以此来帮助白晓晓洗脱罪名。但是，如果梁敏坠崖的这个案子里，真的存在另外一个兇手，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这时，江易谦的手机来了电话，电话接通按下免提，里面的消息言简意赅，「老人家留了信纸，说是自己雇凶害死了梁敏，还说僱佣的兇手早都逃出国外了。」
第316章 生父
有关梁敏坠山一案，几乎是在瞬间被「破解」，伴随着奶奶的死亡，一切都看似合情合理的被解决。
奶奶自杀，而姑姑并未出面，这一点很奇怪，姑姑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警方拿白晓晓问话，问出的结果和奶奶死前留下的纸条内容一模一样，而有关筱筱手握有毒液体一事，暂时还查不出个究竟。
白晓晓对筱筱虐待动物的罪行承认并且道歉，说是自己管教无方，没有让孩子树立正确的观念，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而关于那些有毒的液体，白晓晓死不承认。
更意外的是，在我们前往庄园，去处理奶奶后事的间隙，白晓晓的律师抵达了警局，且是个业内极有声望之人。
我很清楚，以白晓晓的实力，她是没钱请昂贵律师的，除非她的背后有贵人相持。
很明显，对方趁着我们无心顾及白晓晓的间隙，通过法律手段，保走了白晓晓。
梁敏的死几乎断案，按着眼下的线索串联起来，可以表述为：此事是奶奶所为，是奶奶僱人谋杀梁敏，而后杀手远逃海外；白晓晓作为目击者，因为长期遭受奶奶的威胁，不得不改口说成，是梁敏自己不小心坠崖。
白晓晓把自己的罪责摘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嫌疑与责任。
而死去的奶奶，扛下了所有罪责。
白晓晓被人带离了警局，但调查还在继续，这不代表她完全摆脱了嫌疑。
我们只是诧异，到底是何人，在暗中保护白晓晓。
会是奶奶的大儿子吗？可是我们搞不清楚，奶奶的大儿子保护白晓晓的理由。
奶奶的后事，是由江易谦和江宇生操办的。
短短几天时间里，除了协同警方办案谈话之外，江易谦一直在忙碌奶奶的后事。
葬礼不会大办，只是小范围的亲戚前来参加。
小小灵堂前，偶尔零散的一两个人前来祭拜，江易谦一身黑衣守在旁侧，江宇生站在江易谦的对面。
前来的人，都是老熟人，以及集团的老骨干。
整个厅堂静悄悄，江易谦低声冲着身旁的江辰说道，「还是没有姑姑的消息吗？」
江辰面无表情，「没有，姑父也不在家。姑姑的家门口，倒是有些来讨债的高利贷，他们说他们也找不见人。」
江易谦说道，「警方那边对白晓晓的进展如何？」
江辰道，「白晓晓认错态度极好，她的交代，和奶奶的遗言内容完全一致。而且现在，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能证明，那些有毒液体出自白晓晓之手，警方询问筱筱，筱筱就说是自己捡的。」
江易谦沉思片刻，而我忽然想起之前安安说过的话。
我站在江易谦的对面，冲着他和江辰小声道，「喂！出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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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和江辰对上我的视线，我们三人走去了艷阳高照的院落里。
江辰扭了扭脖子，舒活筋骨，说道，「奶奶的大儿子，还没查到吗？这人藏的也太深了。」
江易谦沖我说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想起道，「记不记得之前安安说过，筱筱曾想带安安去个有很多漂亮动物耳朵的地方？我觉得筱筱拿到的那些有毒的液体，或许和那个地方有关联。」
江易谦恍然道，「我把这个关键性的信息忘记了。」
江辰纠结道，「可是现在，白晓晓肯定时刻守在筱筱身边，我们想把筱筱单独带出来，让她带着安安去找那个地方，有点困难。」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江宇生，突然开了口，「或许我可以帮忙。」
听闻身后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江易谦也吓了一跳。
江辰直接「啊」的一声咒骂过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出现的！阿飘吗！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宇生尴尬笑笑，「我看你们都出来，又不带我，就自己跟出来了。」
江易谦平復心绪，「你刚刚说你有办法。」
江宇生点点头，「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江宇生和你江易谦势不两立，或许现在，能接近白晓晓和筱筱的人，只有我。」
江易谦点点头，「这倒是，但你要如何靠近白晓晓母女？白晓晓现在的警惕性很高，她知道我们在调查她，她不会和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有接触。」
江宇生转移话题，「你们相信奶奶遗书上的内容吗？」
我摇头，江易谦摇头，江辰摇头。
江宇生说道，「我也不信。」
江易谦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的讨论都是猜测，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老早之前就落入了奶奶的圈套。奶奶和白晓晓都属心思缜密之人，她们不可能不清楚，手机信号是可以被定位的。白晓晓的那通电话，看似是在斥责海棠，可后面越想，越觉得她是在故意透露位置。」
我跟着点头，「没错，好像是故意引着我们前去庄园，加快我们破案的进度。奶奶一直很清楚，我们在调查梁敏之死的真相，奶奶也知道，我们一定会把真相查清。」
江宇生说道，「奶奶的死亡和遗言，看似给了警方一个交代，可最重要的一个作用，是彻底结束了你们的调查，让你们无法继续查探梁敏死亡的真相，硬生生的结了案。」
江辰不解，「那如果按着你说的，奶奶自杀是为了快速结案。那是不是说明，她发现自己露出了马脚，担心被我们发现端倪，所以她为了保护真兇，选择用死亡来结案？」
江辰越想越奇怪，「我们有掌握什么致命证据吗？我怎么不记得啊？还是被我们忽略了？」
我从头到尾的去理顺，江易谦忽然开口，「整个调查过程中，我们唯一得到的，最让人震惊的消息，只有一个。」
江易谦把视线落到江宇生的身上，江宇生反应了片刻，说道，「你是说……我揭发了奶奶还有大儿子这件事？」
江易谦点点头，「或许梁敏的死，和奶奶的大儿子有关联。」江易谦皱眉，「但有一点我无法理解，那个在暗中保护白晓晓的人，是在图什么？他为什么要保护白晓晓？难道是奶奶死前的授意？可是……奶奶和白晓晓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江辰随口道，「奶奶对白晓晓的袒护，都快赶上亲孙女了。」
江易谦忽然眸光一闪，冲着我说道，「海棠，白晓晓生父的身份，你有了解过吗？」
第317章 葛父
江易谦突然的询问，倒是把我问住了，有关白晓晓亲生父亲的信息，我并不了解。
我们一群人安静在原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而这些猜测，仅仅只是不被证实的猜想。
真正的事实，或许只有白晓晓和姑姑江小燕清楚。
江易谦对白晓晓生父的疑惑，是因为江辰的那句，「奶奶对白晓晓的袒护，都快赶上亲孙女了。」
「亲孙女」三个字，让江易谦对白晓晓的亲生父亲产生了怀疑。
可我们猜不出真相，也只能凭藉现有的信息，去胡乱想像。而这样乱想下去的结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奶奶已死，畏罪自杀，她用一条命，结束了我们对梁敏坠山案件的调查，也堵死了警方的彻查。
白晓晓对筱筱虐待动物一事供认不讳，态度极好，但对有毒液体的来源，只有「不知晓」这三个字。
筱筱又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了精神问题，被送去了医院。
白晓晓已经被背后的大佬保走，如果未来，梁敏的案件再有变动，也只是同白晓晓身后的律师谈判。
整场闹剧下来，白晓晓当真如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完美脱身，甚至从灾祸中得利。
奶奶的死亡真相，我们无从知晓，而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预测不到。
江易谦委託线人调查白晓晓近日的动态，以及有关白晓晓生父的信息。同时，寻找姑姑的下落。
后面的连续几日，未再闹出什么波澜，白晓晓出奇的安静，谁都联繫不上，更没有主动露面。
我在协同江易谦收集信息的同时，忙碌工作室的事务。赵叙白为了我的事尽心尽力，在几次商讨和实践后，结合当下实时政策，最终确认了方向。我们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转而发展艺术培训，针对孩子和已经上班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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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变成了小公司，在曹姐的努力下，陆续签下了一些资质优秀的艺术教师。
曹姐掏空了自己从业二十年的全部资源，引来各路大神，赵叙白则负责和每位老师沟通，把公司场地重新规整，制定教学计划。
我在负责所有事务的同时，拉来了朋友的投资，期间，江易谦换了马甲，偷偷联繫了曹姐，暗中投钱。
得知此事时，合同都已经签好，我还未找江易谦算帐，他的电话倒是先打了过来。
开口便是对我的埋怨，「给你钱你还不要，我第一次觉得，花钱竟然如此艰难。」
我被他略带幽怨的语调气笑，他倒是演上了瘾，「投钱是为了赚钱，我想在你的身上赚点钱，不为过吧？」
我故意吓唬道，「就怕你血本无归，小心我创业失败，找你借钱还债。」
江易谦笑道，「欠我钱的人多了，你这点不算什么。」他想起道，「对了，明早我去公寓接你，明天上午，我会和债方见面。」
我意外道，「奶奶的大儿子？你联繫上对方了？」
「不是我联繫的，是对方先找的我。」
我略有意外，「最近有白晓晓的消息吗？还有，姑姑现身了吗？」
江易谦嘆了口气，「筱筱刚刚出院，白晓晓近几日应该会出现，因为奶奶一死，奶奶名下有一些资产需要分配，白晓晓也有资格。至于姑姑，还是没消息，这很奇怪。」
听闻于此，我倍感无奈，「或许……真相只有白晓晓和姑姑知道，可若想撬开她们的嘴，难上加难。」
下午，我陪同葛悦去了医院。
葛悦的父亲病危，前几日刚有好转回了家，结果到家当晚，又犯病叫了救护车。
病房里，葛悦的哥哥葛裕光，殷勤在病床边。
病床上，葛父微睁着眼，唿吸显得极其用力。
葛悦坐在一旁，握着葛父的手，情绪难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葛裕光仍旧是平日里那副体面的装扮，锃亮的皮鞋，油亮的髮胶。
葛裕光洗好毛巾，走到葛父身边，说道，「爸，公司那边不用担心，你儿媳妇帮你打理呢。本来她要过来照顾你，我说我不放心，我就让她管理公司事务了。」
葛裕光轻轻擦拭葛父的脸颊，「爸，你要是难受你就抿抿嘴，我叫护士来给你打药。」
葛父深唿吸，目光缓缓落到葛悦的身上。
葛悦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她红着眼，哽咽道，「爸，你千万要好起来。」
葛父嗓音低沉，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清楚一句话，「叫……王律师来。」
葛裕光忽然眼前一亮，急忙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叫王律师。」
葛裕光持着电话走出病房，病房内，脸色惨白的葛父冲着葛悦开了口，「悦……公司留给你哥，你同意吧？」
葛悦知晓葛父时日不多，她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她点着头，「我什么都不要爸，公司你给我哥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你好过来，你别说这种话，我害怕。」
气氛压抑的病房里，我感觉得到，葛悦是真的无法承受葛父病危。
尽管她平日里总是埋怨葛父给的不够多，尽管她一直不满意葛父的偏心和重男轻女，可临到这个时刻，葛悦仅仅只是想让葛父恢復健康。
葛父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葛悦的额头，叨念着，「别再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了……你啊……太叛逆了，以后做事啊……小心点，别冒冒失失，我管不了你一辈子的……」
葛父忽然很剧烈的咳嗽，走廊里，葛裕光打完电话进了病房，面带笑意，「爸，王律师说马上就来。」
葛裕光坐到葛父身边，相比葛悦的哀伤情绪，葛裕光更多的是从容与接受，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也知道了遗嘱的内容，他胜券在握。
葛父伸手握了握葛裕光的手臂，仍旧是刚刚那番说辞，只是，这次说给葛裕光听，「我把公司……留给你妹妹，你会同意吧？」
霎时间，葛裕光脸色煞白，不敢相信，「爸，你说什么？」
第318章 主动送上门
同样的询问，说给不同的人听，得到的却是两种结果。
本还压抑悲伤的氛围，这会儿因为葛父对葛裕光的询问，变得讽刺又好笑。
连葛悦自己都没想到，眼看着快要不行的葛父，竟然在最后一刻，还在试探两个孩子对家产的贪念。
葛悦之所以如此痛快的说出「什么都不要」，是因为她早就清楚，自己得不到太多家产。从小便是这样，家里的一切都紧着哥哥先有，作为女儿的她，父亲只想着尽快把她嫁出去。
倒也不是葛父想把葛悦推出去，而是对于葛悦的性格来讲，葛父觉得，葛悦也只有嫁人成家，才能早点懂事，不再迷迷煳煳的过一生。
眼前，葛裕光的反应有些过于明显，明显的诧异不解，明显的不应如此。
葛裕光脸上的笑容极为尴尬，他看着病况严重的葛父，再次询问，「爸……你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你说公司……」
葛裕光硬装沉稳，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葛父再次哑着嗓音开口，「我说，公司留给你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葛裕光彻底傻眼，他看了看父亲，又看向葛悦。
当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他冲着葛悦便发了火，「你是不是威胁爸了！你对爸说了什么？你让爸把公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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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不说话，在父亲的病房里闹成这样，实在难堪。
葛裕光面色紧张，重新坐到病床边，冲着葛父说道，「爸，你煳涂了，你是生病烧煳涂了脑袋，你可不能把公司给葛悦，你顶多给她一套房子就行了，她给你惹的麻烦还少吗？你可不能老煳涂啊！」
葛裕光神色慌乱，强压着情绪。
葛悦已经习惯了葛裕光的这副嘴脸，她虽然讨厌葛裕光，但不得不说，论起打理公司这种事，葛裕光是比她在行得多。
葛父轻咳了两声，冲着葛悦说道，「悦，公司给你，你能打理好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我看向葛悦倍感意外的神色，要是搁着以前，我想葛悦会答应，不论她有没有那份能力，她都会答应，她会觉得，是她战胜了葛裕光。
可这一次，我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多的贪婪。好似，自从周长路出现在她身边后，她整个人一点点平和了下来，没了强大的欲望，也没了从前的胜负欲。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明没什么能耐，却总喜欢用大嗓门来强调自己的存在。
葛悦拉着长音，开了口，「嗯……爸，公司给哥吧。我是什么德行，您从小看我到大，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去管理你用尽一生心血建立的公司。」
葛悦低着头，笑了笑，「我是挺烦我哥的，但这些年也没少给他惹麻烦，他看不上我也正常。」
葛悦声音发虚，「我……好像叛逆期比别人都长，二十五六了，还像个十八岁的莽撞傻子，让你们费心太多。」
葛悦抬起头，看着葛父，「爸，你不用给我留什么，给我留个住的地方就行，钱我也有，都是你平时给的零花钱，够花好一阵子了。公司就交给我哥吧，他乐意操心，我不乐意，我笨。」
病床上，本还一脸虚弱的葛父，忽然笑出了声，即便笑意艰难。
而刚刚还神经兮兮的葛裕光，在听完葛悦的话以后，松了口气，「你对你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葛悦翻着白眼，「我说我蠢，不是让你觉得我蠢，我现在没长进，不代表我以后没长进。」
葛裕光同是一个「葛式」白眼，「你能有长进都是见了鬼。」
葛父这时开了口，葛父艰难的侧过头，沖我说道，「海棠姑娘给做个见证，我怕我撑不到王律师来，圣恩集团的股份，葛悦和裕光各一半，房子都给葛悦，现金、股票和商铺，都给裕光。我还存了一笔四千万的理财，但那笔钱，三年内动不了。」
葛裕光脸色不悦，「爸，你还真给她啊？她管不了公司！」
葛裕光接连嘆气，葛父平静道，「三年内，你扶持你妹妹，让她负责公司业务。如果三年里，她能为公司创造业绩，那笔四千万的现金理财，就都归你，毕竟你有家室有孩子，需要钱的地方也多。但如果……你没把你妹教育成才，那笔钱，我全部捐出去，你和你妹妹，谁都拿不到。」
葛裕光心急不已，「爸，你这样真的很突然，你煳涂了！给公司创造业绩，你总要有个标准吧！你没有标准，我……我怎么……哎！」
葛裕光垂头丧气，葛父继续道，「公司的老员工们心里都有秤砣，他们会评判你妹妹的标准！」
缓着，葛父的目光落在葛悦身上，「我从没打算对你和你哥偏心，只是你一直冥顽不灵，让我临死都不能安心。你和你哥关系不好，但是葛家就只有你们两个亲兄妹，你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把日子过好。」
葛父抬起手，葛悦即刻握住葛父的手掌，葛悦忍着泪，葛父说道，「我管不了你了，就让你哥管你。你哥爱财，但是他也爱家，他不坏的。你们是我的孩子，我清楚。」
说罢，葛父微微闭眼，劳累道，「一会儿王律师来，把这些安排说给他听，我累了，我休息会儿。」
葛父神态安详的闭了眼，唿吸平稳。
护士进屋换药，葛悦和葛裕光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葛父想要休息，他们不好再多嘴。
我跟着葛悦和葛裕光走出病房，兄妹俩一如既往的争吵不休，嗓门都极大。
葛裕光指责葛悦，右手抖个不停，「你是不是和爸哭穷了！爸能把一半股份给你，疯了疯了疯了！」
葛悦不服气，但还是好态度的讲话，「我知道我不着调！但你不用刻意强调我！爸是想让我进步，我以后跟着你学不就行了吗，而且家产你分了五分之三还要多，你把我教成了，那四千万现金也是你的，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葛裕光一时头大，「教你？你怕不是要把我家给掀翻！这事儿让我媳妇知道，她连夜出城跟我闹离婚！」
葛悦噘嘴，「我帮你把她抓回来不就行了。」
葛裕光气得脑子发懵，可看到这一幕，我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本以为，家产分配一事，会让葛裕光和葛悦反目成仇，未料，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做基础，在病危的葛父面前，所有的大矛盾，都可以化解成小矛盾。
终归是一家人，天大的仇，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样看来，江家的状况倒是和葛家截然不同，那江家，当真是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隔天上午，江易谦准时前来公寓楼，接我前往公司。
江辰和秦舒都在车之内，我们一起出发，和债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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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方故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生生让我们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江辰因此积攒了一些情绪，秦舒更换了几次热茶，茶水变凉，味道自然不新鲜。
江易谦气定神闲，专心浏览财经新闻，而这时，玻璃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声音。
秦舒急忙拉开玻璃门，门外出现的，竟是白晓晓。
白晓晓一身白色女士西装，倒是有点回到了她身为「董老女儿」那段时光的威风神气儿。
整张脸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所谓的债方，派了白晓晓出面，可见，那位藏在暗处的大佬，是在故意打我们的脸。
不过倒是应了江易谦的料想，奶奶的大儿子，和白晓晓有牵扯，具体的牵扯是什么，现在还无从得知。
白晓晓入了座，右手搭在桌面上，手指轻叩桌面，傲娇道，「又见面了，老朋友们。」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赵叙白的信息。
赵叙白髮来一张图片，图片上，是筱筱报名儿童绘画班的表格。
赵叙白写道，「这是公司新招聘的老师来带的客户报名表，上面的孩子是筱筱，对吧？白晓晓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创办了新的公司。」
看到这条信息，我抬头看向白晓晓，倒是巧，老天爷主动把筱筱送到了我手边。
我想，白晓晓她应该并不清楚，我已经註销了此前的工作室，改头换面，开了一家新的艺术培训机构。
新来的艺术老师，是曹姐斥重金拉拢而来，就这么巧合的，新老师带来了筱筱这位学员。
或许，有关筱筱口中那个「有很多漂亮小动物」的神秘地方，很快就能揭晓了。
第319章 不讲价
收好手机，白晓晓和江易谦的谈判已经开始。
白晓晓让助理把各类文件合同摆在江易谦的面前，趾高气昂，「该签字的签字，该打款的及时打款。江总人傻钱多，买下这家负债纍纍的公司，真是高明。」
白晓晓句句嘲讽，江易谦招招不接。
江易谦认真核对文件上的内容，助理谭冰这时进了会议室，陪同核实。
白晓晓插话道，「我还能在文件上做手脚不成？都是此前看过的内容，签字就是了。今天来这里，也不过是走个流程，来看看大名鼎鼎的江总，最后是怎么因为这江山集团而倾家荡产的。」
白晓晓站在会议桌一角，双手撑着桌面，那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姿态，相当欠揍。
我们都清楚，江易谦接下江山集团，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曾是江家打天下的根基。
这里不仅仅有死去的江山的回忆和心血，更有着江易谦的心血。
集团能否起死回生另当别论，但这场仗，明知胜算不大，江易谦也依然要打。
我们都知道，这个盘子接过来，九死一生，但只要有江易谦坐镇，就算失败，也是光荣的。
核对的流程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白晓晓坐在椅子里，接连打着哈欠。
这期间，没人同她说话，包括我和江辰、秦舒在内。
我们谁都没有向她询问，有关奶奶的事，以及躲在她背后的那位债主。
白晓晓倒是坐不住了，她一脸疑惑不解，沖我们说道，「你们就不想问问，奶奶的事？以及，今天为什么是我来到这？」
我不说话，江辰同样闭嘴不语，秦舒倒是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但见我们都没反应，她便忍了回去。
越是不利于我们的局势，越要稳住阵脚保持沉默，让敌方自乱。
江易谦抬头看了白晓晓一眼，带着几分笑意，「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有什么可问的。」
江易谦签好最后一张合同，递给白晓晓，「签好了。」
白晓晓的笑容不是滋味，「你们就不好奇？奶奶的突然自杀？你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出面谈判？」
江辰开了口，「你想要看到什么？我们惊讶的表情吗？还是一见到你，就怕到不行？你可以告诉我，我演给你看，一次500，不讲价。」
白晓晓瞪着眼，「我没空和你开玩笑！」
白晓晓命令助理整理合同文件，整个人如同吃了瘪。
看得出来，她很想发火，但又没什么恰当的理由，只得拿助理手脚不够快来挑刺。
我这才搞明白，她今天除了来示威以外，她还想看到我们一脸不解求真相的状态。奈何，江易谦早都提前说好，今日和债方见面，要处变不惊，就当个木头人就好，不要有任何情绪。
白晓晓大概是赢习惯了，且都是不择手段的赢，每一次虎口逃生，都极其惊险。
难免的，她开始飘了，开始更加严重的自以为是了。
坏人总是会比好人先得到很多利处，因为他们没底线，对规则和法律视若无睹。好人总是吃亏，因为他们遵守规则，踏实勤恳。
看似坏人得到了当下的益处，可往往，笑到最后的，永远是好人。
白晓晓她不明白这个道理，人生是一场修行，坏人可以先得利，可坏人也往往下场悽惨不得善终，这是定律。
以前她还会遮掩一番，装装傻，玩玩心机，眼下这会儿，全都搬到檯面上来，硬碰硬。
可想而知，躲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给了她十足的勇气。又或者，她手里握着什么惊天把柄，让任何人动不得她半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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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流程结束，江易谦起身便准备离开，白晓晓即刻道，「连送客的礼仪都没有了，江总这是对我多大的怨气。」
江易谦转回身，平和一笑，「白小姐误会了，白小姐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导致我后面的会议延时，员工都在等。」
江易谦客气至极，这倒是让白晓晓长了几分神气，「哟，那是我不对了，我耽误江总工作了。」
江易谦再次笑脸，「哪里的话，应该的。」
第320章 够味
白晓晓上下打量江易谦，略有满意，她到底是来找存在感的，搁着以往那会儿，这屋子里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比她白晓晓强百倍，现在不是以往，如今的白晓晓，是债方身份，是来要钱的。
江易谦沖我开口，「海棠送送白小姐，毕竟是旧交。」
我点点头，会议室里的人陆续散去。
我按着江易谦的交代，陪同白晓晓下了楼，白晓晓阵势极大，不仅有助理有保镖，楼下更是专车接送。
江辰担心我有危险，跟在我身后，我们一同走出了集团大楼。
白晓晓摆谱戴上了黑色墨镜，笑着沖我说道，「赵海棠，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装得淡定，奶奶的事，竟然谁都没问我。」
她一声冷笑，「亏得我提前准备了一番，还想着怎么搪塞你们的询问呢。」
我自知，在白晓晓这种人的嘴里，是问不出实话的。
我想起江易谦此前对我的那些指点，对待何种人，要给出何种姿态。
如今的白晓晓，已经狂妄自大到不知天高地厚，明明一身的犯罪嫌疑，却因为一次次命好而脱身。或许这会儿的她会觉得，不论她做什么恶，都能轻而易举的摆脱危险。
我还没说什么，白晓晓便狂妄了起来，「你说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我的童年那么悽惨，也这长大以后的日子，倒是还蛮不错的。老天真是有眼啊！现在看来，以前吃的那点苦，也不算什么了，我总是能有贵人相持。」
我顺势开口，「贵人？你是说江山集团的债主，是吗？」
白晓晓隔着墨镜，看向我，「你好奇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扶持我？让我这个当初需要被你资助的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超越了你。」
我自然不能把我们之前的猜想说给白晓晓，在没有调查清楚所有真相之前，江易谦特意提醒过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要打草惊蛇。
我故作坦然，「或许你说得是对的，念在你童年命苦，老天爷给了你种种好运气。但愿你能珍惜这份好运吧，过往的事，就当过去了。」
白晓晓一脸诧异，她轻轻挪下墨镜，看着我的眼，「赵海棠你认真的？过往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不和我斗了？江易谦呢？他认怂了？」
白晓晓大笑，「你们这么容易就被我打败了？真是好笑啊，奶奶一死，你们全都败下阵来，早知道这样，早点让她死多好啊！」
我倍感无语，「奶奶的死，难道不是在为你的罪行开脱么。」
白晓晓重新戴好墨镜，咋舌摇头，「你错了，你要相信警方的判案结果，梁敏之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奶奶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着重提醒道，「畏罪自杀，听明白了吗？」
白晓晓仰头看着江山集团的高楼大厦，夸下海口，「等着吧，总有一天，这里也是属于我的，而你们，都会被我赶出去！」
白晓晓转身便要上车，只是临着上车的前一刻，她再次转回身，沖我说道，「赵海棠，我做到了，我就是会过得比你好！你资助过我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我虽心里厌恶，但还是伪装笑脸，「没错，你说得对，我不及你。这样看来，我的确过得很惨，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家人，现在更惨，连工作都要靠江易谦来施捨。」
白晓晓琢磨了片刻，忽然大笑，「你的工作室也不做了？你真的好笨啊，笨得无可救药！」
说罢，白晓晓上了车。随即，车子驾驶离去。
江辰站到我身后，声音低沉，「就那么由着她说你？都不还嘴。」
我转过身，「不是不还嘴，而是呈口舌之快，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火上浇油。我现在想放松她对我的警惕，特别是我创办公司的事，好在公司的法人写得是曹姐的名字，这样就不会让白晓晓有什么防备心。」
我说道，「公司新招聘的艺术老师，拿来了筱筱的绘画课报名单，我觉得，筱筱是我们唯一能击垮白晓晓的入口。」
江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倒是，但是她说话真的很气人，听得我拳头都硬了。」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白晓晓，她越是狂妄自大，越容易出问题。她自以为高枕无忧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表现出同她敌对的架势，让她松懈下来，我们才有机可乘。」
我朝着公司大楼走去，江辰扬高音调，「赵老师又开始研究人性心理了。」
我回头瞪他一眼，「你嘴巴那么酸，去酸你哥去，都是他教我的。」
江辰略有正经，「你喜欢我哥吗？你总是很相信他的话。相较而言，你对我总是各种质疑。」
我不免跟着认真了一下，但还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转移了话题。
我回过身，认真道，「知道为什么总质疑你吗？因为你一屁三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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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耸耸肩，「那这屁可真是够味儿的。」
第321章 演一齣戏
回了公司，江易谦已经投身下一场会议。
会议室内，江易谦听着各部门的工作汇报，谭冰守在江易谦身后。
我站在玻璃门外，观望了一会儿，江辰跟在我身旁，幽幽道，「我哥这样的人，的确很难不被人喜欢。」
秦舒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怀里抱着一摞文件，附和道，「那当然，江易谦除了性格冷淡了点，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到……没有缺点。」
江辰一本正经，「我也没有缺点。」
我回过头，不禁鄙夷，「你确定你没有缺点？你性格暴躁就是最大的缺点。」
江辰皱皱眉，「我性格暴躁？我什么时候暴躁了？」
我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提醒他之前拿刀捅我的恶行，「没把我扎死算我命大，你当年真有容嬷嬷的风范，一言不合就扎人。」
江辰一脸不解，他似是在努力回想，而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当真让人生气。
「我扎你？我扎你什么？」
我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你当初用刀子啊！」
我学着他拿刀扎我胸口的模样，演示了一遍。
秦舒在一旁笑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秦舒说道，「我去忙了，你们聊吧。」
秦舒离开后，我转头瞪着江辰的眼，「以前做过的错事，就假装不记得了？你真够可以的！」
江辰仍旧是一脸煳涂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我拿刀子扎你？怎么可能……」
而我越看江辰的表情，越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摆出冷脸，认真道，「别捉弄我，也别开玩笑。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动不动就要取我性命。」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还落了刀疤的，你说忘就忘了？简直不是人！」
江辰满眼不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伤害你，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
此时此刻，江辰的反应让我觉得，他好似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而不知何时起，江辰的脾性，好像也没有过往那么易怒冷漠了。特别是他出院以后，他跟在江易谦身边，帮江易谦做了很多事，且毫无怨言。
如今的江辰，和善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
我察觉到了异样，拉着他去了走廊窗口，再次确认，「江辰你别闹，你真的不记得了？当初，你把我带去海边的房子，你逃出家门，躲着你哥，你还拿刀伤了我，你都不记得了？」
江辰犹疑许久，他的眼神不是装的，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可仍旧想不出任何。
他冲着我摇摇头，「为什么你说的那些事，我没有任何记忆？你是在故意捉弄我吗？」
我不敢相信道，「那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江辰低垂眼眉，他在思考，在回想。可五分钟过去了，他的记忆犹如断了片，一片空白。
他眼神恍惚，眸光散漫，再次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即刻提醒，「车祸，雨夜，你从路边突然出现，你被车子撞到，你当时流了血被送去医院，然后隔天你就从医院逃……」
他一把压住我的手腕，表情痛苦，「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我并不知晓，像江辰这样的多重人格，最后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我以为，江辰的身体里只剩下了一个人格，那就代表着，他会慢慢变好，慢慢成人格和身体契合的正常人。
好像变化都是细微处的，他慢慢忘记了一些事，慢慢变得平和，不再暴戾。
只是，他慢得不易察觉，慢得没有任何预兆。
我不安开口，「那你……还记得什么？」
江辰微微吞咽喉咙。
这一次，他没有过多的思考，「我记得，好多好多的片段，那些片段，都和你有关……」
江辰眸眼低垂，「我记得我在江家后院，对你表白……我记得……」
江辰很努力地去回想，可似乎，他越想，越是难以记起。
他抓握我的那只手愈加用力，「我记得我喜欢你……我……」
江辰松开我，拍打自己的额头，他表情痛苦，那模样似是又回到此前生病的状态。
我拉扯他的手臂，「走，去医院。」
带走江辰的同时，我把消息通知给了江易谦，江易谦中止了会议，同我一起，把江辰送去了私人医院。
诊断过程中，我们询问医生这类症状的原因，可惜江辰的状况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根本没有案例可以参考。
若不是今天的突然询问，当真不知，江辰会不会突然哪一天，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
在病房等候的期间，江宇生前来了这里。
江宇生原本约好，今日和江易谦见面，奈何发生了突发状况，只得在这里临时见面。
江宇生是来谈投资的，此前江易谦答应过，会对江宇生的公司做评估，但内部审核未通过，江宇生亲自来找江易谦取经。
江宇生带了助理，项目书等一系列文件都备齐，这一次的江宇生态度极好，毕竟是来要钱的，总要给出点谦和的态度。
江易谦随手翻了翻江宇生准备的资料，说道，「不用看了，我知道你的大概思路，这类项目此前公司评估过，都被筛选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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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生欲言又止，表情不是滋味，「那我多嘴问一句，你不是在故意刁难我，对吧？」
江易谦饶有意味的看了江宇生一眼，「你觉得我有这个闲情雅致吗？家里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我还有心思在这里逗你。」
江宇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他改口道，「苏家已经收到你的钱了，现在我不欠苏家钱了，你成了我的债主。」
江易谦纠正，「如果你的项目审核通过，那么我就会由债主，变成你的投资人。投资，众所周知，你成功了我吃利，失败了就当我投资失败，你也不用还我钱。」
江宇生深吸气，「我想知道，我的想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连续几家投资公司都拒绝了我。」
江易谦看着江宇生不解的脸，提醒道，「你现在还会觉得，是我在捉弄你吗？市场已经给你答案了。」
江宇生一脸丧气，「不会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易谦淡淡一笑，「一开始就错了，哪有刚创业就像你这样烧钱的，好的项目，都是小成本或零成本开始。而且，没有哪家公司愿意投一个目前没有任何成绩的公司，你最开始的架子搭得太大，把人都吓跑了。」
江宇生这会儿虚心求教了起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易谦神色微妙，他看了我一眼，而后看向江宇生，「我可以帮你，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江宇生说道：「你说。」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齣戏，就借着你创办公司这个点，在白晓晓和债方面前，演一齣戏。」
第322章 安安哥哥
当江宇生听闻，江易谦有求于他，他倒是稍稍拾回了一点自信。
江宇生自尊心强，在明知自己占了江易谦的便宜，还要前来求教的情况下，他几次想搬回一丝颜面，但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好在，江易谦有求于他，他稍稍有了底气。
只是还好，他没以前那么桀骜不驯了，他脸色放松，笑了笑，「行吧，你想我怎么配合你？实话说，我现在倒是觉得舒服点了，要是能帮你做一些事，我接受你的投资，也能心安理得。」
江易谦严肃了起来，「帮忙和投资，两码事。就事论事，我投资你指点你，只是以这个项目为基础。我找你帮忙，会另给你报酬。」
江宇生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倒也不用这么见外。」
这是我第一次，从江宇生的嘴里，听到这不虚假的「一家人」。
虽然只是一句话，可听着会走心。
这三言两语下来，江易谦和江宇生的关系，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以前是仇人，是暗中较劲的敌人，现如今，是渐渐缓和的兄弟，有那么点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意思。
这一瞬，我觉得，奶奶的死，倒是促成了一些好事的发生。
江易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帮江宇生理清了思路。
创业到底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听老师讲解，和落到实践中去，又是另一番操作。
江易谦给了江宇生很多提醒，但最后，还是让他尽情的放手去做。
「这样说吧，我明知你这个项目会亏钱，但还是支持你去博那百分之五的可能。现在市场上没人做你这类项目，有小规模尝试的，也是落魄收场。你就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项目我会投，也会全程跟进，如果项目失败了，就当是家人的友情支持，让你出去碰壁，磨鍊一番。」
江易谦以「大家长」的口吻，说出了这些话。
江宇生面色沉重，全盘接受。
江易谦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如果彻底失败，我希望你……」
江易谦的话还未说完，江宇生如似已经猜到了江易谦的想法，「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这次失败，我愿赌服输。我会进入公司内部，从基层做起，听从你的安排。我以前听过你的创业史，我虽然嘴上不服，但我心里是服气的。我的性格随意了些，但说出去的话，都作数。」
江易谦笑了笑，那笑容倒是欣慰。
江宇生长舒一口气，看着江易谦，「谈完工作，谈私事，你需要我配合你什么，我会全力帮忙。」
江易谦和江宇生在病房里对谈的间隙，秦舒出现在病房门外。
我和秦舒去了走廊，说起了江辰病情一事。
糟糕的消息是，江辰的状况是一道无解题，甚至连可服用的药物，都没有参考。
江辰情绪稳定，身体状况稳定，除了记忆在一点点丢失，没有任何异常。
这也是医生棘手之处，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正常人，偏偏记忆在丢失。
医生怀疑江辰是否患了脑瘤一类的症状，检查虽然还在继续，但可能性不高。
如今的江辰，正在变成一个，平和且陌生的江辰。
江辰住院，我们轮流去医院陪护。
而三天后，公司先开启了绘画班的课程，目的便是，引出筱筱。
为了不让白晓晓怀疑，我们在写字楼里临时租用楼上楼下两个房间，位置距离我的公司很远。当然，写字楼也是江易谦的资产。
授课场地的相关事宜，都是赵叙白和曹姐在操办。短短三天，场地布置，同老师沟通，一切进展顺利，都是为了留住筱筱这个学员。
首批参加绘画课的孩子，一共有六名，在江易谦的指挥下，我们搬来了救兵，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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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课的这天，我和赵叙白躲在楼上，实时观察楼下前来接送孩子的家长。来培训的孩子多半是中产家庭，不是长辈送孩子，就是家中保姆来送。
看到筱筱从车子里出现时，我并没有看到白晓晓，转而替之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长相略有刻薄，虽是女人身，却有着男人相。
赵叙白打开桌子上的电脑，楼下的绘画室早已安装监控，里面的一切，都能通过监控实时跟进。
安安已经在吴管家的安排下，抵达了绘画班，小朋友们陆续进了教室，筱筱在中年保姆的陪同下，进屋报了道。
保姆的神色略有警惕，冲着屋子里巡视了一圈，还特意拍了视频。
想必，是白晓晓的吩咐。
筱筱看到安安也在，顿时激动。
看得出来，筱筱还是很喜欢安安的。
为了调查出筱筱此前所言的，那个「有很多小动物」的地方，我们和安安演习了很多次，看到筱筱时，要如何表现，又要如何自然而然的，套出筱筱嘴里的地点。
我知道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可如今，我们几次打不倒白晓晓，警方唯一能抓捕白晓晓的线索，便是筱筱手中的有毒液体，那液体到底从何而来，必须调查清楚。
那个「有很多小动物」的地方，必然是突破口。
护送筱筱一同前来的保姆，一直守在走廊里，寸步不离。
那人长相兇巴巴，一看便是不好惹的角色。
那模样，让我想起了已经过世的蒋琴。
赵叙白看出我脸上的紧张，他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经和绘画老师说过了，别太刻意，不会出问题的。」
我还是不免多虑，「我觉得，我们必须在今天或是明天，让筱筱带着安安，去到那个秘密基地。否则，如果筱筱回家，跟白晓晓说了绘画课的事，我担心白晓晓会怀疑。」
赵叙白想了想，「那就只能是今天。」
我点点头，「只能是今天。」
赵叙白说道，「我下去和吴管家说一声，让他转告安安，务必让安安今天就问筱筱，那个地方在哪里。」
我应声点头，「我让江易谦多派些人，跟着安安和筱筱。」
监控画面里，筱筱坐在安安的身旁，靠得很近。
筱筱时不时捏捏安安的手，一口一个「安安哥哥」的叫着，看得出来，筱筱很喜欢安安。
第323章 摄像头
等赵叙白和吴管家交代好，吴管家同手下吩咐，要时刻保护安安的人身安全。
绘画课正常进行，安安和筱筱一直在偷偷聊天。
小朋友们安心作画之时，安安故意沖筱筱询问，「筱筱，你上次说的，有很多漂亮小动物的地方，是在哪里啊？」
筱筱来了兴致，水灵灵的眼睛瞪得熘圆，「你想去吗？」
筱筱带着几分天生的警惕，偷偷看了老师一眼，随即在安安耳边窃窃私语。
监控视频能捕捉到的声音有限，但看样子，筱筱和安安已经达成了共识。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吴管家早都备好了车辆，随时准备出动，跟踪在筱筱和安安的身后。
我和赵叙白下了楼，躲在楼梯拐角，看到筱筱正同贴身保姆求情。
筱筱扯着那个面相不善的中年保姆，说道，「求求你了，你就带我去吧，我带我朋友看一会儿我们就回家，我已经答应朋友了。」
中年保姆愁眉了一会儿，看得出，那保姆是有交代在身，应是承诺过白晓晓，待筱筱下课后，要把筱筱安全带回家。
筱筱扯着中年保姆的手臂，继续求情，「你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你就和妈妈说，你带我去吃麦当劳了。」
一番沟通下，中年保姆到底是被筱筱给说动了，我和赵叙白惊嘆的同时，互相对视了一眼。
赵叙白感慨开口，「你信不信，这筱筱的智商，绝对凌驾于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小朋友，包括安安在内。」
我倒是贊同赵叙白的观点，小小年纪的筱筱，不仅仅是早熟的问题，而且智商超群。
或许，异类之人，总会显得极其不像正常人，他们的嗜好和行为方式，永远和平凡人不同。
我不禁道，「如果筱筱不是被白晓晓带大，可能也不至于这么坏。」
走廊里，吴管家朝着楼梯拐角走来。
同吴管家碰面后，吴管家平静开口，「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海棠小姐，我们派了三辆车，跟在筱筱的车子后面。我已经和安安假装同意，让他乘坐筱筱的车子。」
我略感不安，「如果半路发现什么异常，所有计划全部停止，不能让安安有任何危险。」
吴管家点头，「放心吧，安安的书包上，安装了微型摄像头，也有助于你们取证。」
赵叙白连连同吴管家道谢，而我只觉惭愧。
为了对付白晓晓，我们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甚至需要让孩子出面帮忙。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行进，安安上了筱筱的车子。
筱筱的车子，是由那位中年保姆驾驶，车子里只有保姆和筱筱、安安三个人。
我们的车子跟随其后，我坐在吴管家的车中，电脑摆在面前，屏幕上是监控摄像的画面。
筱筱兴致极好，正在同安安讲述那个「秘密基地」有多美好。
而开车的中年保姆，似是第一次前往筱筱所说的那个地址，一直在看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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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画面里，镜头直对中年保姆的后脑勺，比较意外的一点是，保姆的后脖颈，是有着纹身的。
显然，那不是一般的保姆，更像是保护筱筱的贴身杀手。
车子行驶半个多小时，赵叙白在一旁打开手机，查看我们正在前往的方位。
他指着电子地图，说道，「这个方向，有一片未开发的山林，之前有人在里面迷过路，是警方把人找出来的，那人还被蛇咬了，但好在不是毒蛇。」
我听得头皮发麻，「要不，我们还是把安安接走吧，我越听越害怕……」
吴管家坐在副驾驶，笑声低沉，「海棠小姐不用担心，保护安安是我们的工作，你要相信江先生的安排，应对紧急情况这件事情上，我是有着很多经验的。」
吴管家的话让人安心，毕竟是呆在江易谦身边多年之人，而安安从小到大，也一直是吴管家在照顾。
车子越开越偏远，直到抵达一处小镇。
小镇里的楼房，不超过六层，到处都是两层矮楼，井然有序。
这里不脏不乱，人很少，道路很干净。
途经的路段，有看到「旅游小镇」的标识，看样子，这里即将会被开发成旅游景区。
这一路气氛还算安逸，只是，我们的车子不能再跟了。
路上的车辆本来就少，特别是筱筱前往的那条路，除了筱筱的车，根本没有第二辆。
我们被迫停在了路口，而视频里，筱筱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视频里的状况，安安跟随筱筱下了车。
安安特意把镜头，对准到前方的红色小房子，那房子极有建筑特色，像是一个蘑菇房，很小很可爱。
房子的后面，是参天大树，都是有着很多年头的老树，茂盛繁密。
女保姆没有下车，只是守在车子里。
也正因如此，我们的车子更加不能冒然行进。
眼下唯一的途经，就是通过视频，观察那边的动态，然后随时做出对策。
吴管家准备下车，回头交代道，「海棠小姐，你和赵先生在车子里就好，我会让人从后方守住那个房子，你们注意安全。」
我担忧道，「你能看到安安那边的状况吗？」
吴管家的手里持着个很小的平板电脑，「都看得见，放心。」
吴管家下车离开，后面两辆车子里的人，跟随吴管家去勘查地形。
我紧盯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安安跟随筱筱，走进了那个蘑菇屋构造的房子里。
只是意外的，那里并没有血腥残忍的一幕，出乎意料的，蘑菇屋里，只是一家标本商店。
整个小屋极具艺术特色，欧洲风格的装饰，色调呈灰褐色，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昆虫标本，以及花草标本。
吧檯里没有人，但通往二楼的楼梯，似是传来一点声响。
筱筱在安安耳边递话，「大哥哥和大姐姐在楼上制作标本哦，我们就不去打扰了，这里很少有人来的，他们都在工作。」
安安这会儿也没那么害怕了，他看着墙壁上那些又美又独特的标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真的好美啊，这些东西售卖吗？我想买一个昆虫的，拿回家给爸爸看。」
筱筱极开心，「你也喜欢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安安哥哥，别的小朋友知道我喜欢动物标本，他们都会觉得我残忍，只有你不会！」
筱筱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那个脾气很臭的海棠阿姨，真的很讨厌！我之前只是收集了些猫耳朵而已，可她一直烦着我和妈妈不放！」
听到这些话，我一时尴尬不语，赵叙白在身旁笑出声，我侧头狠狠瞪他一眼，「她那是宰杀流浪猫狗！」
赵叙白一边笑一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视频里，安安还很认真的劝导筱筱，「筱筱，我觉得昆虫标本还好，我记得老师说过，它们的寿命都很短，如果死去以后被用作标本，是可以的。但如果，为了制作标本而去伤害动物，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筱筱带着几分怨气，哼了两声，她拉着安安的手臂，声音极小，「我带你去看漂亮的，等你看到了它们，你就不会说这样是不对的，因为它们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这时，安安的摄像头开始摇摆。
筱筱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一直背着书包呀？你把书包拿下来吧！」
第324章 书包
视频镜头摇晃剧烈，我和赵叙白同时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筱筱正扯着安安的书包，意图把安安的书包留在小屋内。
可如若，安安就这样把书包留在了原地，后面会发生什么，无人得知。
镜头忽然对准了天花板，静止不动，视频里传出安安的声音，「我还是背着书包吧，放在这里，会被别人捡走的。」
筱筱说道，「没事的，这里都没人来，只有楼上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在，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漂亮的小动物。」
我自知，计划应该就此停止了，不论成功或是失败，我都不能拿安安的安全做赌注。
我即刻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赵叙白一把扯住我的手臂，「你要做什么？现在出现，不是暴露了吗！」
我没办法就这样把安安交到筱筱的手中，「我就说，我是跟着安安的手机找来的，江易谦一直有给安安定位的习惯，安安放学没回家，被寻找是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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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推开赵叙白的手，他拉着我不放，「马上就要成功了，你等安安平安出来，让他说出里面是什么，然后告知给警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安安不会出事，你别担心了。」
我不禁心急，「万一出事了呢？筱筱那个孩子心性不定，做事又狠，之前的几桩案子都和她有关联。我也希望安安没事，可那毕竟是筱筱，是白晓晓的女儿！」
赵叙白仍旧拉扯我的手臂不放，而这时，吴管家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急忙接通电话，吴管家声音极小，「海棠小姐，稍安勿躁，我会负责孩子的安全。」
我下意识朝着车内看了一眼，原来车子里也安装了监控，吴管家可以看到我们和安安两边的动态。
我稍稍心安，「您确定吗？我还是担心，筱筱不是一般的孩子。」
吴管家安慰，「放心吧，如果有危险，我们会即刻出动。」
只是恰巧，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惶恐不安的同时，监控镜头，重新有了画面。
安安说服了筱筱，重新背上了书包。
视频里，传来安安的声音，「你说里面有好看的东西，那我背着书包，还能进去拿一些出来，刚好装在书包里。」
筱筱认同，「那也行，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安安哥哥和我一样，有共同的爱好。」
我重新坐进车子里，关合车门，同赵叙白继续紧盯屏幕。
筱筱带着安安，朝着蘑菇小屋的里侧走去，拐了两个走廊，前面是一扇门，看样子，像是小屋的后门。
那小屋里整体都是灰色调，没有丁点声响。
我试想自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一定会感觉压抑。
筱筱用力推着木门，安安跟着一起帮忙。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的同时，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房门开启，那当真是一扇后门。
而推开门所见的景色，翠绿清亮，极美。
那后面是大自然赋予的茂密山林，视频中传来虫鸣鸟叫，山林深处是黑压压的，毕竟树木浓密。
安安尽可能的调整方向，让我们看到了全景。
脚下的地面是泥土地，青草稀疏，前方有几个石台，像是石头板凳，但比板凳要大很多。
左手边的位置，有一个洗拖布用的水池，水池里放着塑料桶，还有一次性手套，都是些清洗的器具。
再往周边看去，便没什么异常之处了，看似是一片秘密花园，但也并不秘密。
我悬起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赵叙白在一旁安慰，「我就说了，真的没事，筱筱她才几岁，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她能对安安做什么。」
我不说话，继续盯着屏幕。
视频里，响起筱筱的声音，「安安哥哥，我带你去看漂亮的耳朵。」
听到「耳朵」二字，我整个人再次陷入烦躁情绪之中，又是耳朵，怎么又是耳朵！
筱筱拉着安安往前走，矮小身影的筱筱，在镜头中出现。
筱筱把安安拉进了山林里处，刚刚还一片黑压压的景象，这会儿愈加清晰。
伴随着光线变暗，安安跟随筱筱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停在了此处。
安安原地转了个圈，很机智的给我们展现了当下的位置。
安安距离小屋的后门并不远，但他处在山林内，没什么光线。
我们调高了视频亮度，即刻，筱筱的声音传出，「安安哥哥，你抬头看。」
安安抬头之时，偷偷用手，把身后的书包，向上推了一推。
我和赵叙白亲眼看到，挂在树枝上的动物耳朵，那些耳朵被串了线，一根根的，悬在低低的树枝上，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清楚的。
每一个耳朵，都带着点被清洗过后，仍旧残有血渍的鲜红痕迹。
那些小耳朵有的是白色绒毛，有的是黑色，都是猫咪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宰杀后的结果。
我忽觉反胃，很想吐，赵叙白认真道，「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水池，应该就是处理动物尸体的。」
我无法接受，即刻给吴管家打了电话，我想告知吴管家，我要报警。
好在，吴管家先我一步，通知给了警方。
第325章 不见了
视频里的安安自然也是害怕的，可他在强忍，像个小小男子汉，掩饰自己的情绪。
筱筱很沉浸的向安安介绍那些「可爱的耳朵」，安安听着，接着问道，「那……那些小动物呢？耳朵被割下来了，小动物哪里去了？」
筱筱认真回答，「当然是烧掉或是吃掉了呀！楼上的大哥哥和大姐姐说，有好多客人会订这些小耳朵的，有好多人喜欢，就像我们这样的人，收集它们。」
安安强忍恐惧情绪，声音微微打颤，「那……大哥哥和大姐姐，把猫咪都杀掉了……」
视频里，筱筱指着刚刚的那个水池，以及那个石凳，「就是在那里杀掉的，虽然小动物很可怜，可是它们的耳朵真的很可爱呀！你知道那个耳朵会卖好多钱吗？很贵很贵的！所以有的时候，我也会帮着大哥哥和大姐姐收集一些，用换来的钱，去买洋娃娃。」
所以这一刻，我才知晓，筱筱收集猫耳朵，是为了换钱买娃娃。
我一时傻眼，整个人的思绪都停滞，我无法理解这样的癖好，无法理解那些通过残杀，收集动物耳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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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以收集猫咪的耳朵，便也可以收集狗狗的，羊、鹿，甚至其他稀有动物。
类似当年的象牙，人类残忍而不自知。
不知不觉中，我的手心冒出一层细汗，赵叙白长舒一口气，「我们不仅找到了筱筱的把柄，甚至还……端了一个非法组织……」
事实的确是如此，奇怪的人，有着奇怪的癖好，自然就有了奇怪的产业链条，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的东西。
视频里，筱筱兴致极好地开口道，「前几天我抓了一只小兔子，关在笼子里，我们去看看它好不好，然后拿走它的耳朵。」
安安深吸气，那厚重的唿吸声，俨然不像一个孩子。
「算了吧筱筱，有点残忍。」
筱筱不乐意，「你刚刚还说，你喜欢这些的。」
筱筱用力拉扯安安，「去嘛！真的不吓人，我会给小兔子喝药水，小兔子很快就会睡着，然后我们悄悄割掉它的耳朵。」
筱筱转身朝着水池跑去，安安把镜头方向对准筱筱。
而我们亲眼看着，筱筱很熟练的，在水池后侧拎出来一个桶，桶不大，旁边摆着些分装器之类的东西。
筱筱把桶里的液体，按压而出，接灌在分装小瓶中，很小的一个瓶子，被她握在手中。
筱筱朝着安安跑来，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这个给小兔子喝下去，小兔子就不会痛苦啦！」
安安开口，「这是什么？」
视频里，筱筱没有直接回答安安的问题，她的笑容甜美，没有任何杀伤力，她是真的很开心，且是属于孩童的开心。
我无法接受，这样一张笑脸的背后，是残忍。
筱筱笑嘻嘻，「就是可以让小动物快速死掉的东西，你别问啦，我带你去！」
真相或许在此刻揭晓了，此前警方一直查不到源头的「有毒液体」，就是出自此处。
筱筱早已轻车熟路，她清楚那液体会致命，会让小动物死。
而那液体，同样也会让人丧命，很多毒药的致命程度，其实就是剂量的问题。
我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只期盼警方快些到来。
此刻，手机传来江易谦的信息，他正在前往此处，他会即刻赶到，警方也在快马加鞭。
可我担心安安会因此留下阴影，安安是个善良的孩子，若是筱筱当着他的面，对小兔子做出惨无人道的举动，我怕安安会出现精神问题。
我即刻给江易谦打了电话，尽量保持冷静，「我能现在把安安带走吗？监控内容你应该也看得到吧？我不想安安因为这件事落下阴影，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利用安安去查询真相。」
江易谦耐心安慰，「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也是警方破案的唯一途经。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和安安面对面商量过这件事，他虽然是个孩子，但他有自己想法和判断。海棠，别太担心，他是我养大的孩子，他会比常人都优秀坚强。」
我硬着头皮应声，「求你们快点来，赶在筱筱动手之前。」
江易谦继续道，「你知道安安在答应做这件事之前，和我说了什么吗？」
「安安说了什么？」
江易谦笑笑，「他说他也想保护那些小动物，他要做超人，他还说，等长大以后，他想当一名警察，保护人类，保护生命。」
或许是江易谦很会安慰人，又或许是小小年纪的安安，总能在恰当时刻给人温暖，我渐渐不那么怕了，即便仍旧担心。
电话挂断以后，我看着电脑屏幕，筱筱已经带着安安，找到了那个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
雪白的兔子，很小的一只。
我以为接下来是血腥一幕，还好，安安急中生智。
安安忽然开口，「筱筱，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
筱筱极有兴趣，「什么游戏！」
安安说道，「我们来玩抓兔子，谁抓到兔子，谁就拥有兔子的耳朵，怎么样？」
筱筱想了想，「那我们要把小兔子放出来吗？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安安说道，「不放出来，怎么比赛啊！要不要玩？」
筱筱犹豫了一会儿，答应道，「那好吧，听你的！」
筱筱打开了笼子，小兔子「嗖」的一下跑了出去，而接下来的画面，便是安安和筱筱追兔子的场景，谁都抓不到。
这时，警车和江易谦的车子相继赶到。
警察从小屋正门闯入，后侧方位，吴管家的人四面围攻。
我和赵叙白即刻下车，朝着小屋跑去，楼上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已经被警方扣押。
我和赵叙白沖向后门，后门不远处，果真是一片山林。
我们寻找安安和筱筱的身影，吴管家的人也从山林外围沖了进来。
可让人恐惧的是，筱筱和安安都不见了。
吴管家即刻拿出平板电脑，试图从视频中确定安安的位置，只见，视频画面静止。
第326章 土坑
小屋后院的山林，是深不见底的。
这意味着，寻找安安和筱筱的踪迹，成了难题。
吴管家试着倒放监控视频的录像，可画面抖动过快，根本看不清哪是哪。
江易谦眉头紧皱，安安的失踪，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我走到江易谦身边，「我们分不同的方向去找吧，否则孩子们会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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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屋内，警方已经押走了楼上的一男一女。
警官前来询问我们这边的状况，警官同是一脸为难，「这个地方的山林都是未开发的，里面的动物和草木，有些是带毒的，特别是这里的蛇，有人被毒蛇咬伤过。越往里面跑，越危险。」
江易谦开口下着决断，指挥现场带来的那些打手，「你们分头去找，如果遇到危险及时联络，出了问题我来负责，只要能把孩子找回来。」
打手们纷纷前去寻找，赵叙白也加入了队列。
吴管家转身便要往山林走去，江易谦阻拦，「您留在这里等消息，别进去了。」
吴管家默默嘆气，擦了擦眼角，似是有眼泪盈在眼眶，吴管家声音微弱，「江先生，我比任何人都担心安安……」
江易谦说道，「我知道，但我不想你出事。」
吴管家同意了江易谦的要求，不去寻找，留在原地待命。
我指着安安最开始离开的方向，「我去那边找，安安最开始是从这里进入的。」
江易谦低头看了眼我的裤子，他蹲下身，将我的裤腿掖进袜子里，确认包裹严实，他轻推我的肩膀，「我和你一起，这里的杂草可能会划破皮肤，要小心一点。」
警方封锁小屋，保护现场的所有证据，并派了一些人员，参与到搜寻当中。
我们所有人都在寻找安安和筱筱，扯着嗓子喊叫，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安安是被人劫持的。
连抓捕兔子都要背上书包的安安，怎么会在奔跑的过程中，又突然把书包拿掉？这不合理。
山林里处，压抑幽深，越往里行进，越安静。
更可怕的是，越往里走，会越发现，里面很大，大到无边。
一开始，我们还能听到同行者的喊叫声，可渐渐地，那些声音都不见了。
江易谦眉头紧拧，「这里面很大，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用，这里只会越走越远。」
我试着给安安打电话，可电话无人接听，我们想尝试找到书包所在的位置，根本毫无线索。
此时身置山林，犹如陷入深海，都是一样的无助。
继续朝着深处行走，我们在半路碰到了身穿制服的警察，刚巧在此处交汇。
男警察同样一无所获，如同大海捞针。
这里有不常见的小动物出没，同样的，也有小蛇，但好在无毒。
警察指着我们身前的方向，「刚刚有兔子往那个方向跑，可能是在那边。」
我们继续前行，而越走近，越能听见一些闷闷的声音。
我们一同朝前跑去，男警察即刻伸手阻拦，「别跑，那里有个深坑。」
耳边的声音开始清晰，似是孩子的唿救。
我激动地难以言喻，但摆在面前的难题是，前方是一处深坑，那坑是如何来的，并不知晓，且周边的土地，都是松垮状态，踩上去很松弛，好像稍微用力，就能跌落进去。
男警察即刻唿叫救援，并命令我和江易谦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江易谦心急，他实在担心安安，朝着那个深坑便走了过去，就算是会跌落，他也要守在安安身旁。
我跟随而去，冲着那边大喊，「安安？安安是你吗！」
男警官来不及阻拦我们，我们已经走到深坑周围。
那坑洼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但周围也未见人工痕迹，江易谦冲着我打手势，说道，「趴在地上，这样不容易塌陷。」
我跟着照做，一点点蹭到深坑旁边，里面的声音清晰，但不是安安，而是筱筱。
我打开手机照明，朝着里面照去，里面的深度即便是大人都很难爬出。
筱筱一身泥土，站在坑底，而她的脚边，躺着昏迷不醒的安安。
江易谦大声唿喊，「安安？安安你怎么了？安安！」
坑下的安安毫无反应，而筱筱在看到我和江易谦，以及同样趴在坑边的警察时，她脸色即变，冷漠嗜血。
筱筱的手里还攥着那个装有有毒液体的分装瓶，她的目光兇狠，盯着我们说道，「是警察叔叔，你们叫来了警察叔叔。」
男警察无心同坑下的孩子说话，他即刻拨打电话，请求支援。
筱筱满眼憎恶的看着我和江易谦，声声质问，「你们为什么会找来这里？是谁告诉你们的？」
筱筱低头看了眼平躺在地上的安安，她再次抬起头，「是安安哥哥告了状，是吗？你们带了警察叔叔来，你们还要像之前那样欺负我！」
筱筱越说越生气，而那生气的模样，已经无法用孩子来形容了。
小孩子生气，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理取闹，可筱筱有理有据，她也清楚，在此处看到我们和警察，意味着什么。
筱筱把眸光对准我，「你已经发现了。」
我避开她的话题，「筱筱，一会儿警察叔叔会救你们出来。」
筱筱继续道，「你跟踪了我和安安哥哥。」
我未曾留意的是，筱筱的脚边，除了躺着安安，还有一只小白兔。
小兔子已经死了，一动不动，躯体已经僵硬。
那只兔子，到底是被筱筱抓到了，而安安，也成了她手中的猎物。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害怕，筱筱会用手中的有毒液体，去伤害安安。
因为有了这样的忧虑，我必须哄着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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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我们没有跟踪，只是安安太晚没回家，我们担心而已。你站在下面不要乱动，躲在安全的地方，警察叔叔很快会救你们上来。」
坑边的土块，正一点一点向下落，若是照着这个趋势，很容易砸到安安。
我冲着筱筱求情，「筱筱，你把安安拖到阴影的位置，你们就躲在那里不要动，否则会砸到你们。」
筱筱仍旧恶狠狠的看着我，此刻，不论我说什么，她都只把我当成敌人去看待。
筱筱并没有管安安的死活，甚至，她把安安推到了坑边正下方，那个位置，很容易掉落土块和石头。
第327章 巴掌
看到筱筱故意坑害安安的举动，我恨不得直接跳下去，狠狠地把筱筱暴揍一顿。
我从未对一个孩子有过这样邪恶的想法，生平第一次。
筱筱的恶毒程度，就快堪比白晓晓了！
江易谦无法坐视不理，他撑起身子，打算直接仰滑进去，我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摔骨折怎么办！我下去吧，你在上面拉着我的手，这样我掉落下去的时候，距离地面的高度能缩小不少。」
江易谦并不打算听从我的想法，他心急安安，顾不得其他。
而这时，打完电话的男警察，忽然冲着坑底的筱筱狠狠吼了过去，那姿态俨然不是对待一个孩子，而是对待敌人。
「你怎么回事儿！让你把男孩拖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把他推到坑边垂直的位置，你想让他被砸死吗！你个小孩心思怎么这么坏！马上给我拖到安全的地方去！」
警察一声吼，筱筱当真害怕了。
看来，是我用错了方式。
本以为，哄着筱筱会有效果，结果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要使用暴力。
筱筱带着怨气，走到安安身旁，她恶狠狠的抬头看着我们，仍旧无作为。
甚至，我看到她在用脚去踩安安的手背。
我刚要嘶喊开口，男警察再次吼了过去，「你是不是想进少管所！那个男孩要是出了问题，你以后就是杀人犯！你妈会替你赎罪坐牢！你全家都被你牵连！你不听话是不是？不听话我就直接给你定罪！」
男警察的恐吓，是一句比一句言重，把我和江易谦听得一愣一愣。
但这招对筱筱就是有用，筱筱被气哭了，难得见她被气哭，难免有些好笑。
筱筱一边哭，一边把安安拖到了安全位置，而她手中的分装瓶，依旧紧握。
我冲着身旁的男警察低声开口，「她手里的瓶子，装的有毒液体，要小心。」
男警察皱眉，「好，救援马上到。」
当大部队赶来，坑边的泥土果真再次塌陷，而塌陷的位置，就是刚刚安安所在的地方。
筱筱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也想被救上来，她也害怕自己的任性会连累白晓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警方把安安和筱筱弄了上来。
刚刚的男警察戒备心重，转头冲着身后的同事说道，「那个小女孩很危险，你们带她的时候注意点，那孩子情绪有问题。」
筱筱听到了这些话，看她的脸色，她似是还打算表演一番柔弱无助的戏码，可听到了男警察的揭穿，她只剩气愤加恼火。
江易谦抱着昏迷中的安安，即刻朝着山林出口跑去。
我担心筱筱继续作恶，陪同在警方周边。
筱筱看着我的目光，如似一把把刀子，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警方人员从筱筱的手里去夺那个分装瓶，筱筱死握着不放。
警方只得使用蛮力，而就是这一瞬，分装瓶的盖子脱落，筱筱扬手便朝着我的面部泼来。
就差一点点，那些有毒液体，就会沾染我的眼部。但也是这一点点，救了我。
筱筱冲着我嘶喊，警察倒吸一口凉气，谁都意识到，这筱筱，不是正常孩子。
所有人从这边撤离，江易谦陪同安安去了医院，安安是摔落导致的昏迷，具体状况要等检查后才能知晓。
警方那边需要我们配合调查，我和赵叙白跟随去了警局。
筱筱被单独看管，看管人是位女警官，女警官在听了筱筱的一些事迹后，同样不敢近距离接触。
一群二三十岁的成年人，愣是对一个孩子毫无办法。
白晓晓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出现的，而且是不得不出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或许一些真相，昭然若揭。
奶奶的死，梁敏的死，过往的那些离奇案件，以及，消失不见的姑姑。
有毒液体的来源找到，下一步便要彻查，那个藏有各种违规标本的小屋，同白晓晓是何种关系。
那个旅游小镇距离市中心很远，筱筱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自己寻到。而且，筱筱怎么可能会与那些所谓的「大哥哥大姐姐」，相处融洽？
白晓晓隐瞒了许多秘密，就看她如何交代。
筱筱被单独看管，白晓晓被单独审讯。
其实这一次，白晓晓的快速出现，多多少少还是让我意外的。不过想想也对，出事的是筱筱，那是她的亲生女儿。
一如所料，不论警方询问白晓晓什么，她都是一句不知道，和我的律师谈。
筱筱的罪是逃不掉的，警方下面的工作，就是查出那个小屋和白晓晓的关联。
最让人无语的是，筱筱口中的「大哥哥大姐姐」，那犯案的一男和一女，都是聋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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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虽然好解决，可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交代，他们是来打工的。
警方质问他们和白晓晓的关系，他们的回应是不认识不知道，他们只认得筱筱。落到纸面上的说法，也只是筱筱常来这里玩，是他们的客人，也是朋友。
听到这荒唐的交代，我和赵叙白一时头大。
我们很清楚，如果案子查不到源头，筱筱的罪名就是虐待动物。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罪名，那么，白晓晓关几天便能出来，甚至，关都不需要关。
而后续的调查会继续，不过，那将是个漫长无边的过程。
我们在警局守到了深夜，白晓晓的后台着实强硬，她暂时获得了自由，她绕到我身后时，还是赵叙白提醒了我。
我转过身，她毫无畏惧，「赵海棠，你倒是厉害，利用孩子，去引诱我的女儿。」
白晓晓指着我的脸，「我会反告你！你虐待儿童！你利用安安那么小的孩子，去引诱我的女儿犯罪，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倒是佩服她，黑的说成白的，她最擅长。
白晓晓冷冷一笑，「虐待儿童，可是要被定罪的！虐待动物嘛，就不一定喽！」
我为白晓晓的这句话感到耻辱，她对生命的态度，下贱轻浮。
这时，我接到了江易谦的电话。
我转身走到安静处，电话接起，那头的江易谦嗓音沙哑，「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问道，「安安醒了吗？」
江易谦沉默片刻，「还没有，磕碰了后脑，状况不太乐观。」
我顿时觉得心口一阵寒凉，那种无奈之感，或许只有亲手杀了白晓晓和筱筱，才能解恨。
电话里，江易谦说道，「我大概知道了你们那边的状况，刚刚吴管家给我发来了消息，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就这么晾着白晓晓不管，她最近麻烦很多，背后的人一定会出面保她。吴管家那边已经发现一些苗头了，正在联络。」
我实在无法忍受，「如果这次，她还能平安逃脱，如果她害得安安出了事，我什么都不管了，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她活着！」
江易谦平和安慰，「我们会赢的，别担心。你和你弟弟早点回来，那边我会派人去守消息。」
电话挂断，我朝着白晓晓看去。
也不知，白晓晓对赵叙白说了什么，只见，赵叙白扬手便朝着白晓晓的脸扇打了过去。
那一巴掌，声响剧烈，把大厅里的警察，都惹了出来。
第328章 道德绑架
赵叙白扇打白晓晓，看得我心里舒畅，但这毕竟是警察局，事情闹大了，双方都不好收场。
白晓晓上手便要厮打赵叙白，女警官上前拉架，还未质问，赵叙白即刻低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就是情绪上了头，我心疼我姐家的那个孩子，安安昏迷不醒，我一时冲动动了手。」
赵叙白认错态度极好，但很明显，是装出来的那种「好」。
他也怕事情闹大，反正打了白晓晓一巴掌，他心里舒坦解气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白晓晓这会儿是没办法再对赵叙白动手的，毕竟有警官在，而且她各种嫌疑罪名缠身，她也要收敛。
女警官劝和，赵叙白态度诚恳，白晓晓不得不松口。
女警官离开后，大厅里的工作人员时不时朝着外面监视，以防再出事端。
白晓晓咬牙切齿，瞪着赵叙白，「赵叙白你等着，等我离开了这里，我不会让你好受！」
赵叙白瞬间冷了脸，刚刚在女警官面前装好人的他，没心思继续装了，他绕到我身后，低声道，「现在证据不足，我们弄不了她，但是，偶尔打一巴掌出出气，也是好的。」
我忍着笑，看着白晓晓红肿的侧脸。
男人扇巴掌和女人扇巴掌，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首先在力量上，男人就占有了绝对的优势。
眼前，白晓晓似是在等待我说些什么，或是辱骂的话，或是气急败坏的发泄。
可我只记得江易谦的叮嘱，什么都不要做，就这么晾着她。
如今，白晓晓已经是自身难保的境地，虽然没办法即刻抓捕，可她必定是逃不掉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晓晓自己都觉得奇怪，我们三人就这样彼此对视，忽然，白晓晓一声冷笑，「你是彻底没脾气了吗？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现在看来，你也就能对我的女儿下手。」
白晓晓向我靠近半步，「怎么样？欺负我女儿筱筱，让你有了成就感？可事实呢，一个孩子她能有什么事？那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你妄图通过刺激我的孩子，来让我发疯？赵海棠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赵叙白想反口，我伸手压住了他的手臂。
我默然一笑，回答了白晓晓，「都死到临头了，你在意的竟然是我的反应？你就那么看重我啊？看样子，你对我的执念还是挺深的。不过有一说一，我倒不是针对谁，只是为国家除恶而已，保护那些可怜的小生命，匡扶正义。」
我笑笑，「反倒是你，一次次的被传唤，一次次找最贵的律师帮你擦屁股，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情绪反馈。」
我摇摇头，「我真的很忙，忙着生活忙着创业赚钱。」我指了指警局大厅，「不像你，天天忙着洗脱嫌疑。」
白晓晓怒目而视，「赵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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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冲着赵叙白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总不能把警局当家住吧？」
赵叙白故意应声，「可不是么，这警察局的门槛，都快被白晓晓踩平了，一趟趟的来，都快成白家大院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的茶水，可不怎么好喝。」
我和赵叙白同时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白晓晓恼得上头，她想追出来，却被大厅里的警官叫住，「让你走了吗！你给我回来！」
白晓晓被叫停，我和赵叙白低头偷笑。
虽然，现在的调查状况不明朗，可我隐隐觉得，距离真相大白那天，不远了。
我赵叙白在警局门口兵分两路，他去处理公司事务，我去了医院，看望安安。
病房里静谧无声，江易谦不在，只有秦舒一个人。
安安正在输液，孩子未醒，床头边的各种仪器设备，让安安的状况看上去很不乐观。
秦舒趴伏在病床边，看样子没少折腾劳累。
眼看着，输液即将结束，我按下唿叫铃，这个举动惊醒了秦舒。
秦舒急忙睁开眼，下意识去看输液管，伸手便要再次按下去。
我轻声开口，「按过了，护士应该很快就来了。」
秦舒的脑门睡出了两条槓，她恍神了好一会儿，转头沖我说道，「易谦和吴管家去办事了，你那边还好吗？这里我守着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我坐到秦舒身旁，低声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明天你来替我就行。」
没一会儿，护士进了屋，更换了输液瓶。
秦舒看着病床上的安安，转头沖我询问，「今天安安出事的时候，易谦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得到消息赶来医院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恐惧的样子……」
我平和开口，「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秦舒默默看着安安，低声呢喃，「确切地说，安安是我和江辰的孩子……我以前年轻，生下安安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那时候我想得很简单，孩子不是我想要的，我要追求更好的生活。」
秦舒嘆着气，「可看到孩子出事，我真的会害怕，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又或者是血缘关系在作祟，我很怕安安离开我。」
我能理解秦舒「为母」的那份情感，虽然这份情感出现的有些晚。
但对于她和江辰的那段过往，我不禁好奇，「你当年和江辰……为什么会有孩子？你不是不喜欢江辰吗……」
秦舒沉默少倾，无奈一笑，「那时候太年轻了，做了些不理智的事……」
看得出，秦舒不想提及她和主人格江辰的过往，我便识相转移了话题，「如果你想重新做回安安的妈妈，我觉得，你可以和江易谦谈一谈，孩子越来越大，或许应该让孩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安安是个很聪明很懂事的孩子，他的承受能力，比我们以为的要强大。」
秦舒连忙摇头，「不，难道你要让我和安安说，他的爸爸，是个精神患者吗？主人格的江辰已经不在了……」
秦舒目光严肃，看向我，「你知道的，当初江易谦对外言说安安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想让孩子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精神患者。而且，当年我走后，主人格的江辰因为受了刺激，就跟着消失了，难道要让暴躁人格的江辰做孩子的父亲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人格和人格之间是彼此独立的，暴躁人格怎么可能去认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孩子。」
我说道，「抛除江辰的存在，我是说，你可以和安安说明，你就是他的妈妈，你本来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秦舒暂时默声。
我接着道，「如今的江辰，仍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再次康復过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的确没办法做安安的父亲，也没办法对安安的成长负责任。」
秦舒极其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所以，我认回安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安安继续认为，江易谦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我，是安安的亲生母亲。」
忽然，秦舒用力抓握我的手腕，「海棠，你能离开江易谦吗？我想为了安安，试着和江易谦组建一个家庭，易谦他很爱安安，我也是……」
第329章 甦醒
我这辈子经受过很多「请求」，各种奇奇怪怪的「请求」，甚至是命令和要求。
但哪一个「请求」，都没有此刻秦舒的「请求」，最让人为难。
当她开口让我离开江易谦，以成全她和江易谦组建家庭的愿望，就是这一瞬间，我心底发生了极强的抗拒情绪。
那种抗拒，可以理解为竞争的欲望，也可以理解为占有。
连我自都意外，我会如此迅速的，给出这样的心底反应。
当然，我没有开口，在她恳求的下一秒，我们二人彼此沉默，沉默的时间犹如被无限拉长再拉长，要多难熬，有多难熬。
以至于，让人尴尬。
我不说话，实在是不知应该回答什么。
秦舒见我不语，她再次恳求过来，「你不喜欢江易谦，可他却对你有意，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但凡你们双方对彼此都有感情，我是不会开口说这种话的！」
秦舒转头看着病床上的安安，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安安没出事的时候，我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我承认我喜欢江易谦，但那种喜欢，是可以有，也可以没有的。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很清楚，强扭的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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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可是，为了孩子，我想再争取一次。我想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安安已经认定江易谦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把易谦当成是自己的榜样、偶像。我不能破坏安安对易谦的崇拜，而我，又想认回安安做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很自私的向你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海棠，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倒是能理解她的愿想，毕竟当下对她和安安而言，最好的状态，便是她刚刚言说的那般，她和江易谦结婚，自然而然的，成为完美的一家三口。
可她自己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
只不过，最致命的一点是，我忽然发现，我有时候倒也蛮能犯贱的，在秦舒说出让我消失之时，我竟然下意识在脑海里冒出一句：凭什么。
我甚至想霸占江易谦的那份喜欢，不想让他喜欢别人。
这个想法，在我心里越来越浓郁强烈。
或许，在这不知不觉中，我慢慢接受了江易谦的软磨硬泡和糖衣炮弹，他总把喜欢挂在嘴边，我听习惯了，也不觉得别捏了。
我仍旧选择不回答，面对秦舒的「步步紧逼」和「道德绑架」，我不是听不出来，这样真的很不好。
以前我有「圣母病」，很怕给身边人添麻烦，甚至于，我有严重的讨好型人格。
在经歷了陈景天、白晓晓那些烂人的摧残后，他们虽然坑害了我不少，但好在把我的「圣母病」给治好了。
我以前总当烂好人，所以才会养虎为患，把白晓晓这个炸弹养在身边，还浑然不觉。
现在我不当圣母了，谁也别想通过牺牲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舒见我不说话，她还想「好言相劝」。
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氛围变得如此沉重，只得生硬开口，「这事儿你找我真没用……你应该问江易谦愿不愿意……我总不能为了你，放弃我的公司吧？江易谦还投资了的，而且我欠了他好多钱。」
秦舒极其认真，「你可以去其他城市生活啊，远离那个白晓晓，这也不影响江易谦给你的投资。你欠了他多少钱，我可以帮忙的。」
我摇摇头，「有些事，特别是感情上的事，你求谁都没用……你得自己去问……」
我一阵尴尬，秦舒的脸色变得难堪。
而这时，病房门口传来声音。
我和秦舒纷纷回头看去，是江宇生。
江宇生冲着我摆了手势，示意我出去聊。
我起身，轻拍秦舒的肩膀，「我一会儿回来。」
走出病房，江宇生手里提着些水果之类的礼品，我把东西放回病房里，陪同他缓慢朝着走廊另一侧走去，边走边聊。
江宇生低头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神秘，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意外道，「其实我刚刚，在外面站了很久，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我尴尬道，「那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江宇生说道，「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的脾气，倒是有点像我哥了。」
我倒是难得，在江宇生的嘴里，听到他如此顺其自然的称江易谦为「哥」。
我略有意外的挑挑眉，停住脚，「你最近怎么样？我听易谦说，他投资了你的公司，但据说，你们这个盘子如果想活下来，挺难的。」
江宇生深吸一口气，表情轻松，他没有继续我的话题，说起了别的事。
「我听说白晓晓又进了警察局，不过依旧证据不足。」
我点点头，自己都觉得好笑，「很扯，是吗？一群人，打不过一个，可没办法，凡事要讲证据，司法流程毕竟严谨。」
江宇生笑笑，笑容带着几分玩味，「我欠了我哥很多人情，可他太完美了，没什么是需要我来帮忙的。我不想一直欠着他，所以，爱屋及乌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帮你，未尝不可。」
我没太听懂他的意思。
只见下一秒，他轻轻朝着我迈进半步，低声道，「董老醒了。」
我诧异万分，表情忍不住得夸张。
江宇生沖我笑笑，示意我冷静，「别激动，这件事还不能对外公开。」
我平復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人怎么样了？精神状态还好吗？身体没事了吧？」
江宇生点点头，「一切正常，早上甦醒的，但没人知道此事，包括我哥在内。」
我庆幸万分，「吉人自有天相，是老天爷在保佑董老！她受苦受难了一生，会有福报的！」
江宇生说道，「我和董老说明了，她昏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董老说，她的手里，有能让白晓晓落网的致命证据。」
此番话落地，我激动无比。
江宇生继续道，「但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董老有她的打算。」
我强压着自己过分激动的情绪，说道，「等安安这边状况稳定，我就去看望你母亲。」
我想起道，「你怎么一口一个『董老』的叫，跟江易谦一样……江易谦是性格古板，你怎么还学起他的古板来了？」
江宇生低头笑笑，「直接叫妈，是不是显得有点套近乎的意思？特别是董老甦醒以后，她那严肃的气场，我实在张不开嘴叫『妈』，我总觉得怪怪的……」
我想起道，「你和苏灿怎么样了？」
提起苏灿，江宇生的表情如似变了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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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里闪着光，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沖我提出了问题。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不自觉地变自卑？我现在整个人很矛盾，自卑的矛盾。」
第330章 和我有关吗
我理解江宇生的自卑情绪，却也庆幸，他是真的欣赏苏灿，对苏灿动了心。
最近两年经济紧缩，大家都拿不出大额的现金，此前苏家愿意投资江宇生，是因为苏灿从中说情，才帮了江宇生一把。
凡事只要牵扯上金钱，便能看出真心，在那等紧迫的情况下，愿意出手帮忙的人，定是真心实意。
江宇生看到了苏灿的诚意，不管他最开始靠近苏灿的目的是否单纯，如今的他，都落入了苏灿的情网之中，我为此感到高兴。
江宇生从医院离开后，我回到了病房。
秦舒神色慌张，正站在病床边，一遍遍的去抚安安的额头。
秦舒回头沖我示意，「安安醒了！」
我冲到病床边，按下唿叫铃，安安正紧闭着眼，嘴里呢喃些什么。
安安模样慌张，如似做了噩梦，发出哼哼呀呀的声响。
秦舒一直紧握安安的小手，一遍遍说道，「妈妈在，安安，妈妈在呢！别怕安安……」
我听着这一声声「妈妈」，难免感觉到一丝不适应，或许是秦舒情不自禁说出这种话，又或者，她想趁着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身份。
公开她和安安之间的关系，让安安清楚，她是亲生母亲。从而进一步，给江易谦施加压力，让江易谦做出某些决定。
我也不想把秦舒往「别有心机」的方向去猜想，可她从未对安安表现过如此紧张的情绪，今日之突然，显得刻意了些。
医生赶来时，我和秦舒退让到一边。
医生检查安安的状态，秦舒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我的儿子没事……希望我的儿子平安健康……」
医生转头冲着我和秦舒开口，「过来一个人。」
秦舒即刻上前，嘴里念叨着，「我来，我是孩子的母亲。」
秦舒前去帮忙时，安安已经彻底甦醒，我透过缝隙，看着安安的状态，惨白的小脸，茫然的双眼，看得人心疼。
我给江易谦打了电话，告知他孩子已经醒来，他说他已经在回程的路上，马上就能到医院。
医生给秦舒讲了很多注意事项，安安的状况并不稳定，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回家。
秦舒很用力点着头，说着一些没太有必要的承诺，「医生你放心，我是孩子的母亲，我会万分注意的！」
等医生离开后，病房恢復安静。
安安看了看我和秦舒，表情里带着几分疑惑，我清楚安安在疑惑什么。
秦舒坐到安安身旁，轻抚着安安的额头，温柔道，「宝贝，你如果难受，你就和妈妈说，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出院。我们安安很坚强，是不是？」
安安满眼不解，他用力咳嗽了两声，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海棠阿姨，我的爸爸呢？」
我急忙开口，「爸爸把你送来这里以后，出去了一会儿，马上就能回来。」
安安再次看了秦舒一眼，他略有心慌，「她为什么要说……她是我的妈妈？」
安安满脸牴触，看上去不太想和秦舒有进一步的接触和沟通。
我很想拉开秦舒，不管怎样，她是安安亲生母亲这件事，随时随地都可以说，但现在说出口，很可能会影响到安安的情绪和康復。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可秦舒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她再次冲着安安表明，且语重心长，「安安……其实妈妈和爸爸，有一件事骗了你……」
安安皱眉不解。
秦舒继续道，「我是你的妈妈，但是妈妈生下你以后，因为不得已的苦衷离开了。现在妈妈回来了，妈妈想好好抚养你长大。」
秦舒的泪水盈满眼眶，可这等突然之事，对于刚刚甦醒的安安来讲，并非一件煽情之事。
我走到秦舒身后，好意提醒，「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先让安安休息。」
我冲着安安开口，「要不要喝水？吃个苹果怎么样？还是想吃别的东西？」
安安表情紧张，他被秦舒的这番话干扰到。
其实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我相信安安早已对自己的父母有了完成的认知概念。过往，江易谦从不在安安面前提起生母，安安并非不知，只是心里猜到了个大概，但不去说。
班级里那么多小朋友，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安安只有一个爸爸，安安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为何。
安安懂事，一直很懂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安安是否期待母亲的疼爱，我并不知晓，但他对秦舒的态度一目了然。
安安并不喜欢秦舒。
我轻轻拍了拍秦舒的肩膀，再次提醒，「你去洗手间洗把脸吧，先让孩子吃点东西。」
秦舒不情愿的站起身，我把水杯送到安安手边。
秦舒走进病房里的独立洗手间，安安侧头朝着那边探了一眼，沖我好奇道，「秦舒阿姨是不是生病了？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吧？爸爸根本不喜欢秦舒阿姨啊，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妈妈？」
安安琢磨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可她好像不像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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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安安有些头痛，他忽然道，「筱筱被警察抓走了吗？」
我点点头，「筱筱被抓走了，警察叔叔在破案。」
安安认真，「我可以帮助警察叔叔破案！筱筱不是好孩子！」
我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额头，小傢伙倒是敬业，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案子破了没有。
这时，洗手间里传来秦舒的声音，「海棠，你来一下。」
我起身走去洗手间，关合房门。
秦舒红肿着眼，靠在墙边，她微微低着头，带着几分埋怨，「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和安安相认？刚刚安安问你，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孩子刚甦醒，受不了太多刺激。而且，你是生母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第331章 两副面孔
秦舒似是被我的话噎到，她有点不可思议。
她欲言又止，我再次提醒，「没人想阻拦你什么，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和安安沟通，和江易谦商量。我觉得你今天这件事做得不对，江易谦抚养安安长大，我理解你想认回安安的心情，但这样做真的不妥。」
秦舒带着几分火气，「有什么不妥？还是你担心，江易谦会为了孩子，疏远他和你之间的距离？海棠，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去看待，我以为在这件事上，你会毫不犹豫的帮助我。」
秦舒脸色僵硬，对我满是怨气，「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你和江易谦保持一定的距离，都是诓骗人的？你喜欢他，是吗？」
本来，我有一肚子的话可以反驳她，可当她质问我，我是否喜欢江易谦。
与往常不同的是，我竟在心底，发出了确定的迴响。
是喜欢的，是慢慢喜欢上的，也是慢慢依赖欣赏的。
原本的自卑情绪，在情敌的一次次逼迫下，让自己承认了。
但这并没有错，优秀的男人，在他没有伴侣的情况下，喜欢他是我的自由。
只是那种喜欢并非常言的热烈突然，如似细水涓流，延绵不绝。
或许是我沉默太久，秦舒的情绪彻底绷不住。
她正准备同我发火，这时，洗手间的房门从外面敲响。
传来江易谦的声音，「你们在里面吗？」
听到是江易谦，秦舒当即推开我，打开房门，她双眼湿润，沖江易谦激动道，「易谦，安安醒了！」
江易谦有点发懵，毕竟秦舒的情绪表现过于突然。
江易谦茫然点头，「我看到了……」
他冲着里侧的我望了过来，开口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病床上，安安很兴奋的冲着江易谦唿喊，「爸爸！筱筱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安安圆满完成了爸爸交代的任务，安安很棒！」
江易谦对安安露出难得宠溺的笑容，毕竟，平日里都是严肃居多。
江易谦坐到安安身旁，轻轻弹了弹安安的小鼻头，「这次不论你要什么奖励，都满足你。」
安安冲着刚刚走出洗手间的我挥手，随即道，「那爸爸带着我和海棠阿姨，我们去海边玩吧？不想补课也不想上学，我想去海边，抓千年老龟！」
江易谦笑着，「你从哪里听说的千年老龟？」
安安认真道，「电视剧里啊！」
病房里气氛融洽，吴管家站在一旁呵呵地笑着。
我凑到吴管家身边，担忧道，「你们刚刚出去，是调查白晓晓的事吗？」
吴管家点点头，「白晓晓背后的人，正在帮她疏通关系，也正是借着这个契机，我们得到了那个人的一些信息。」
我说道，「奶奶的儿子？
吴管家不是很确定，但八九不离十，「可能是。」
身后，安安正和江易谦滔滔不绝。
我亲眼所见，秦舒站在一旁一忍再忍，特别是在安安说完，要和我以及江易谦去海边玩耍后，她彻底绷不住了。
秦舒坐在病床边，她拉过安安的手，强迫开口，「安安，等安安病好了，爸爸妈妈一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你想去海边，那我们去深圳，去海南，我们去那里度假！」
话落瞬间，江易谦不可思议的看着秦舒。
秦舒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她继续冲着安安说道，「安安，我是你的妈妈，之前的八年，妈妈缺席了你的成长，以后妈妈保证，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安安的表情渐渐凝固，刚刚，安安不相信秦舒是他的亲生母亲，可在江易谦归来以后，江易谦未做任何反驳的一刻，安安渐渐相信了秦舒的话。
安安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哭腔，沖江易谦开口，「爸爸……我真的有妈妈吗？」
孩子的话，惹得在场所有人跟着心疼。
江易谦侧头看着秦舒，目光不安，他想责备秦舒，可在孩子面前，他不好开口。
江易谦当即起身，冲着吴管家交代，「你照顾孩子。」
说罢，江易谦扯过秦舒的手臂，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我即刻跟随，吴管家关合了房门。
走廊深处，江易谦怒目而视，秦舒低着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她已经说出口，无法弥补了。
我走到江易谦身后，开口道，「孩子知道是早晚的事，既然已经说了，或许解释清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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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还未开口，秦舒沖我发泄不满，「解释清楚什么？解释清楚安安是我和江辰的孩子？人格分裂患者的孩子？赵海棠，你没生过孩子，你没办法理解我作为母亲的心情！我要为安安的心理健康负责任的！」
秦舒拍着自己的胸口，以表明她的委屈和牺牲。
江易谦几近无奈，「你若真为安安着想，又为何在这个时间点，说出刚刚那些话？」
江易谦的怒气显而易见，「安安从小到大都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母亲！那孩子懂事，所以他也从来不问！他生在江家，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人让他觉得缺失过爱！也正因为他没有母亲抚养，所以我尽可能的从其他方面去弥补！现在你突然说出这种话，你让他怎么重构之前的家庭概念？」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易谦为了某件事突然发火，表面上看着严肃的他，实则很爱安安。
秦舒觉得自己有理，「那是我生的孩子，我认回他，有错吗？我知道你抚养安安辛苦，可你是在为江辰赎罪！江辰人格分裂，他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江易谦无奈冷笑，「当年你怀孕第二个月，所有人都劝你考虑清楚，你和江辰只是一场意外，不应该再让这场意外错上加错，可你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你为什么执意生下这孩子？难道不是意气用事吗！」
秦舒哑口无言。
江易谦说道，「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安安说清楚，我只是他的养父。」
江易谦转身要走，秦舒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恳求道，「不能！不能这样说！易谦我求你，让安安继续认为你才是亲生父亲，安安不能再经受一点打击了！」
第332章 随时成家
医院走廊里，秦舒的情绪此起彼伏。
我看着她前后矛盾的姿态，很清楚，她就是想在维持原有状态的前提下，试着用安安的存在，去给江易谦施压。
秦舒想和江易谦在一起，她只有这一个目的。
当秦舒瘫软在地，眼泪簇簇。
江易谦没办法再对她说任何狠话。
气氛凝固在此刻，江易谦已无心再去辩论此事。
「你幻想的那种家庭关系，的确对安安很有益，可你设想的太自私了！当初，你没有考虑清楚就生下孩子，我可以当做你年轻不懂事。但你扔下安安离开前，我有明确问过你，如果你扔下孩子离开，就当你永远没生过这个孩子，我会以父亲的身份，给安安落户，照顾他长大成人。」
江易谦深吸气，几近无奈，「是你亲自点头答应，绝不反悔！甚至，你担心我反悔，还让我写下保证书，以确保我们、不会把孩子突然扔回给你。可八年过去了，你突然说，你要做回孩子的母亲……
江易谦不禁仰头闭眼，再次看向秦舒，「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请求，毕竟孩子是你生的。可如果，你在认回安安的情况下，意图迷惑安安和外面的人，说我是你的丈夫……」
江易谦愁到扶额，「秦舒，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还是你太理所当然了？」
秦舒坐在地上，哭噎个不停，她不说话，右手仍旧死死拉扯江易谦的衣袖。
江易谦明确道，「你想认回安安，可以，我会把安安过户到你的名下，我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安安说清楚，我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这时，秦舒终于抬起头，她泪眼朦胧，摇着头，「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安安把你当榜样，你必须是他的父亲！」
江易谦无奈至极，「我也要成家，我也有喜欢的女人，我要对我的女人负责，我要给她干干净净的声誉，你明白吗？」
秦舒低着头，不说话。
她自然是什么都明白，她也什么都懂，可她在搏一个可能，一个……江易谦心软的可能。
江易谦用力推开秦舒的手臂，说道，「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不要再在安安面前多说一个字，等安安出院后，我们细商量。但我刚刚说的那些不会更改，我不会为了你，损耗我的名声。」
江易谦转身朝着病房走去，我没有即刻跟上前，而是站在秦舒身旁。
我沖她伸出手，低声道，「地上很凉，先起来吧。」
秦舒拉过我的手，站起身，她抹掉眼泪，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也不知应该劝些什么，这种时候多说一句话，都会变成我在落井下石。
毕竟，她情绪敏感的要死。
秦舒掏出手机，拨打了备註为「母亲」的号码。
那是私人医院的院长，冯院长，冯艺莲，是秦舒的养母。
电话接通，秦舒吸了吸鼻头，开口道，「妈……你有空吗？我想去找你。」
隔了一会儿，秦舒对着手机应声，「好，这几天我去你那里住。」
电话挂断以后，秦舒调整情绪，还算平和的沖我开了口，「你帮我转告江易谦，孩子的事，让他再考虑考虑。我不相信他养了安安八年，会一点顾虑都没有。」
说罢，秦舒转身离去。
她倒是比我想像的平和了许多，我还以为她会发疯。
安安甦醒后，又经受了一次系统的调查，好在无大碍。
而有关秦舒的那些言论，安安虽然好奇了一阵，但在江易谦和吴管家的刻意打岔下，安安很快便忘记了秦舒这档子事。
三天后，安安出院，我们将安安接回江易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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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倒是格外的风平浪静，白晓晓自然没有洗清身上的嫌疑，她和筱筱失去了自由，每天都被传唤，每天的调查问话，都让白晓晓焦头烂额。
江易谦仍在搜寻姑姑江小燕的下落，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失踪，着实诡异。
董老甦醒的消息，江易谦已经得知，但江易谦并未去探望，似是大家都知晓，董老准备给白晓晓下套。
果然，没什么音讯的第四日，董老让江宇生带话，邀请我们所有人见面用餐。
这天下午，龚阿彪驾车，我和江易谦前往用餐的酒店。
半路，我们前往了私人医院，准备接上正在医院治疗的江辰。
江辰近几日的状态还算稳定，除了毫无意外的，他的记忆正在一点点丢失。
随着时间的加长，过往的记忆愈加模煳，留下的，仅仅只是一些美好的回忆。
病房里，江辰坐靠在窗边，百无聊赖。
我敲了敲病房房门，江辰回身，惊喜道，「你们终于来看我了！」
如今的江辰，洗去了过往的暴躁偏执，他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
我走进病房，从柜子里拿出他平日里的衣服裤子，说道，「换上衣服，我们去和董老吃饭。」
江辰兴沖沖，这时，走廊里传来阵阵脚步声。
我们同时回头看去，是冯院长。
冯院长笑意温和，点头示好，她看了看我，而后把目光落在江易谦的身上，开口道，「易谦，安安那边没什么事了吧？」
江易谦礼貌回应，「没事了，让您担心了。」
冯院长看了眼病房里的势态，说道，「你们是要出门吗？如果不急的话，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猜测，冯院长准备交谈的内容，应是和秦舒相关。
江易谦正犹豫，冯院长笑着道，「只占用你五分钟就好。」
江易谦点了点头，「那就在这里谈吧，没有外人。」
冯院长让其他的医生护士继续去查房，她一个人进了屋。
我也不知为什么，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冯院长的身上，那张脸，越看越舒适。
冯院长冲着江易谦直言开口，「我听秦舒说了安安的事，也知道了你那边的初步安排。我私下和秦舒聊了很久，我觉得我的女儿，有些意气用事了。」
听闻于此，我和江易谦同时松了一口气。
按着正常套路来讲，一般情况下，妈妈都会向着自己的女儿，我还以为，冯院长也会对我出言不逊，说出让我离开江易谦这种话。
冯院长笑意温和，「易谦，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你有心仪的人了，对不对？」
话毕，冯院长的目光朝着我这边无意扫过，她急忙道，「你要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我是出于对安安的考虑。」
江易谦毫不避讳，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把锅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我倒是随时准备成家，就看赵海棠什么打算了。」
第333章 两情相悦
江易谦的突然「甩锅」，不仅让我尴尬，更让冯院长尴尬。
江辰亦是一阵不适。
江辰用力清了清嗓，整个人四肢不协调地躲在衣柜门后，更换病服上衣。
冯院长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她虽不说话，但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似是早有所料。
冯院长的情绪表现，和我此前预想的不同，毕竟她是秦舒的母亲，而我算是秦舒的情敌。
我不由得想起，之前「信纸」一事，一模一样的字迹，那些不安的猜测在我心底徘徊，但我无法确定，也不敢言说。
我静默在原地，冯院长开了口，「我明白了，易谦喜欢海棠。」
冯院长冲着我笑了笑，「海棠呢？你们是两情相悦。」
这一次，我没有开口拒绝，若是放在以往，我一定会直言拒绝加解释，撇清我和江易谦之间的关系。
但眼下，我算是承认了冯院长对我的质问，同时，我认为我这样做，也是在帮助江易谦。
江易谦听到我没有回绝，他也一阵意外。
他再次回头看向我，眼眉微皱，眼里是满满的怀疑，外加一些惊喜。
我冲着冯院长开了口，「我们还在接触，虽然，还算不上男女朋友。」
话音落地，江易谦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而衣柜后侧，江辰突然开口，「胡说八道。」
冯院长笑了笑，冲着江易谦认真道，「安安的事，是秦舒做错了。虽然我也想过，要不要撮合你跟秦舒，但我知道，你对秦舒没有想法。」
冯院长想了想，冲着我说道，「海棠喜欢孩子吗？」
我点点头，「喜欢，以前我经常给小朋友辅导功课。」
冯院长点点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但可能对秦舒有些残忍……」
江易谦说道，「您说。」
冯院长默默嘆气，「安安留在易谦身边，其实是最好的选择。秦舒是我女儿，我了解她的脾性，她并不适合做母亲，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完全长大。」
冯院长看了看我，又看向江易谦，「我预感，你们会是一对很恩爱和睦的夫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一起抚养安安。虽然这个做法对秦舒很残忍，但是秦舒就目前的状态来讲，她的确不适合抚养孩子。」
这些话，倒是合了江易谦的心意，他连语调都跟着有了力量，「我倒是能接受，但是秦舒那边很难规劝，我试过，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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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院长低下头，一阵愁眉，「我也在很努力的劝她，她啊，现在就是着了魔，一根筋了。」
这时，江辰换好衣服，从衣柜后侧走出，他洒脱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冯院长见势，即刻道，「那你们去忙，秦舒那边我再劝劝。」
冯院长转身要走，只是刚走两步，又忽然回过身。
她特意冲着我说道，「上次给海棠的中药，应该用完了吧？你哪天有空，再来我办公室，我给你抓药。」
我急忙点头道谢，「谢谢院长。」
我和江易谦带着江辰离开了医院，车上，江易谦一直在偷笑，好像中了彩票那般，傻乎乎的像个孩子。
龚阿彪驾车，江易谦坐在副驾驶，我和江辰坐在后车座。
江辰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和江易谦，他表情严肃，质问江易谦，「哥，你别闹，刚刚在医院说的话，你们不是认真的，对吧？」
江易谦侧过头，「你说的是，我喜欢赵海棠这件事？」
江辰一阵别扭，「你真的喜欢赵海棠？你是开玩笑的吧？」
江易谦回头看着江辰一脸焦灼的模样，我们几乎是同时发现，江辰的记忆，又被抹除掉了一部分。
过往，江易谦对我的情感态度，江辰都是知情的，可如今，他连这些都忘记了。
江易谦的脸色稍有严肃，他避开这个话题，「一会儿去了董老那里，我会问问董老那边，有没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如果可以，我们换一家医院试试。」
很意外的是，江辰的注意力，即刻便被江易谦的打岔，给绕开了。
我不禁跟着一阵心疼，如今的江辰，不仅记忆力变差，连专注力，都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江辰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情绪和习惯，都和往日有了巨大的不同。
江易谦不再开口说话，他选择了用手机同我沟通交流。
很快，他的消息传到我的手机上。
上面是一段直白的质问，「你刚刚在冯院长面前，没有直接拒绝我，是不是代表，你正在心里接受我。」
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我一阵头皮发麻，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肉麻，手麻，心口麻。
江易谦的信息接连发来：
「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没办法，怪我魅力太大。」
「我刚刚不禁幻想，我和你一起抚养安安的生活画面，很温馨。」
不知不觉中，我竟在观看这些信息的同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江辰一脸狐疑，「你笑什么呢海棠？给我看看。」
他伸手便要夺走我的手机，我急忙藏到身后。
江辰歪着头，带着几分凶煞，「你不会背着我有男人了吧？」
我一阵头大，「什么叫背着你？我和你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江辰眼神迷惑，一阵错乱，「你就是我女朋友啊！怎么忽然就不是了？」
车内一片寂静，就连一直忍着不说话的龚阿彪，都泛起了愁容。
江辰的记忆不断出现错乱，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江易谦表情严肃，回头看着江辰，「江辰，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
江辰同是一脸不解，「很奇怪吗？为什么我说海棠是我的女朋友，你们都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忽然，江辰脸色扭曲痛苦，他低下头，双手按压太阳穴的位置，一阵失声。
我上手轻拉他的手臂，「你怎么了？是头痛吗？」
我即刻冲着江易谦伸手，「快，刚刚从医院带出来的止痛药！」
江易谦照做，我将药片送到江辰手中，龚阿彪从身侧掏出一瓶矿泉水，快速给江辰服用。
药片要十分钟后才起作用，江辰痛苦不已。
他双手抱着额头，微微侧头看向我，艰难开口，「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们……我们还有了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吗……」
说着说着，江辰因为剧烈的痛感，身体朝着我的方向倾靠而来。
他强忍着，侧躺在我的大腿上。
江易谦回身，同我对视。
江辰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甚至于，他把我的身份，和当年秦舒的身份，做了替换。
我不安开口，「我们把他送回医院吧……」
只是，车子已经抵达酒店。
江易谦愁眉紧拧，冲着龚阿彪说道，「把他扶下车，先让他在餐厅休息，如果药物没效果，再送回医院。」
龚阿彪直接背着江辰，朝着酒店走去，我和江易谦紧随其后。
江易谦沖我安抚，「不用太担心，冯院长有和我提醒过，江辰的这种病况，是正常现象。」
我不禁担忧，「他还能恢復吗？哪怕恢復一个人格也好。」
江易谦的脸色不乐观，「不知道，江辰的病情，没有案例可以作为参考。」
我们几个人去了二层餐厅，单独把江辰安顿在隔壁房间，让龚阿彪照看。
旁边的餐厅包间里，董老和森助理已经抵达，当然，还有江宇生。
我和江易谦走进包间，屋子里的摆设是中式风格，大方气派。
董老坐在轮椅上，脸色发白，但整个人明显有了精气神儿，那双明亮有神的眼，让人意识到，从前的那个董老，回来了。
我和江易谦冲着董老打招唿，江易谦说明了江辰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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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的右手边，坐着江宇生和苏灿，苏灿满脸笑意，偷偷冲着我挤眉弄眼。
可见，她和江宇生的感情，持续升温。
所有人聚齐，我跟随江易谦入了座。
森助理准备叫服务生上菜，而这时，董老忽然轻咳了两声，开了口，「还有一个人没来呢。」
森助理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恭敬开口，「就在门口，马上就到。」
话音落地，包间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晓晓。
第334章 逃不掉
我倒是预想过，白晓晓今日会出现，毕竟，江宇生曾经同我交代过，董老的手里，有白晓晓的致命证据。
眼前的白晓晓，衣着靓丽，连续几日的折腾和盘问，并没有把她击垮。
白晓晓冲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定在董老的身上。
开口的一句，差点没让我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妈，看到你甦醒，真替你开心！」
白晓晓竟然还能开口叫妈，真是举世无双的厚脸皮！
我不禁回过头，看着她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她倒是不以为意，一边笑着，一边入了座。
只是这还不算完，她回头朝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开口道，「筱筱，你进来呀！」
合着，今天来的，不止她白晓晓，还有筱筱。
筱筱进屋时，目光仇视。
我们在座所有人，其实并不害怕白晓晓，但筱筱的出现，倒是让人背嵴一阵寒凉。
我下意识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的碗筷，好似有被迫害妄想症那般，总觉得，这碗里被筱筱下了毒。
筱筱坐到白晓晓的身边，包间氛围瞬间出现了变化。
苏灿不自觉的眨了眨眼，她早有耳闻筱筱的歹毒，如今亲眼所见，那双明明属于孩童的眼眸，满是杀机。
筱筱几次朝着我的方向看来，估摸着，这一桌子人，她最痛恨的就是我。
她们母女俩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就连今日出门吃饭，都要被警方时刻监控，筱筱当然不开心，她抓不了猫耳朵，她的人生失去了一大乐趣。
饭桌上，董老声音平和地开了口，「人都到齐了，让服务员上餐吧。」
森助理走出房间去叫餐，江宇生很熟练的给董老摆放餐盘。
董老的目光落在白晓晓的身上，白晓晓端着一脸不知真假的笑意，先开了口，「妈，谢谢你邀请我，虽然……我并非你的亲生女儿，但是和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我很开心。」
白晓晓碰了碰身旁的筱筱，示意道，「筱筱，给外婆问好。」
筱筱没有丁点准备问好的意思，相反，她看着董老的眼神，似是在质问，你怎么还没死。
董老幽幽开口，「今天把你叫来，其实就是想吃个团圆饭，虽然我们不是真母女，但好歹，之前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我个人呢，还是很喜欢你的。」
董老微微笑笑，虽脸色很差，可态度极好。
直到此刻，我们都摸不清董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想，白晓晓应该也不清楚。
忽然，董老朝着我的方向开了口，「海棠，你之前和白晓晓，有一些矛盾，是不是？」
我无奈笑笑，没有回答。
董老继续道，「我知道易谦喜欢海棠，所以这海棠，日后定然是要嫁给易谦的。可是呢……海棠和晓晓，又有着矛盾。」
董老语重心长，「我啊，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不和谐的东西。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我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啊，我的家庭被分割的四分五裂，我那是一个痛心疾首……」
董老轻轻捶打自己的胸口，咳着嗓，「所以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召集在一起，好好地吃顿饭。」
饭桌上，谁都不说话，只有白晓晓捧臭脚，「是的妈，虽然我和赵海棠有很多矛盾，但是我和您，仍旧是母女关系。我一直把您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去看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那些都不重要！」
董老冲着白晓晓笑了笑，「你还想做我的女儿？」
白晓晓满脸「孝顺」地点着头，「当然！和您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里最幸福的时光。」
董老稍稍琢磨了一会儿，拉着长音，「我啊，这辈子没体会过拥有儿女的快乐，年轻那会儿被梁敏和奶奶折磨算计，年老了，才找回自己的孩子们。」
董老带着几分哭腔，「晓晓啊，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可是你知道，就在我最快乐的那段日子里，是谁差点把我害成了植物人吗？」
白晓晓愣了愣，「您找到谋害您的兇手了吗？」
此时此刻，我们所有人看向白晓晓的那张脸，直觉告诉我，她好像真的不知晓，是谁害惨了董老。
当然，我们也不清楚。
这时，服务员陆续上餐，一盘盘菜在桌子上摆好。
服务员退出包间。
董老伸出手，轻推了两下桌子上的转盘，刚好，一碗鸡蛋羹，摆在筱筱面前。
董老冲着白晓晓示意，「给孩子盛一些。」
白晓晓应声照做，同时开口询问，「妈，您真的找到谋害您的兇手了？到底是谁啊？是奶奶？还是梁敏？可是警方查询过后，不是说没有人为痕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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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给筱筱盛了一小碗鸡蛋羹，可就在送到筱筱面前的一刻，筱筱闻了闻那碗里的味道，她即刻冲着白晓晓摇了摇头。
白晓晓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董老忽然开口道，「筱筱，你是不是闻出，这碗里的味道不对劲啊？」
筱筱狠狠地瞪着董老，董老悠哉道，「你这个小孩的嗅觉倒是厉害，你说，你都能闻出来那菜里的味道不对。当初的我，怎么就没闻出水里被下了药呢？」
董老长嘆一口气，「怪我，当时对你毫无防备，急匆匆地就喝下了那杯柠檬水。也可能……是柠檬的味道盖过了药水的味道，就这么被你一个小孩子，差点害成了植物人。」
董老的目光越加阴冷，看着筱筱，「那药水，你经常带在身边是不是，所以你对那种味道很敏感，即便是很少的药量，你也能感知出来。」
话落一刻，白晓晓因为惊吓，随手打翻了面前的餐碗。
白晓晓抓过筱筱的肩膀，惊恐道，「怎么回事筱筱！外婆说的是怎么回事！」
筱筱不说话，可她眼里的歹毒，已经默认了一切。
饭桌上的人，诧异万分。
造成董老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因为筱筱在董老的水里下了药，具体的过程和份量不清楚，但董老昏迷前，的确是和筱筱共处一室。
而此时，白晓晓似是不知情的。
董老即刻冲着森助理递了眼神，森助理站到包间门口，反锁房门。
今日鸿门宴，白晓晓是逃不掉的。
第335章 你想问什么
森助理锁门的举动，让本就慌张不已的白晓晓，自乱阵脚。
很显然，白晓晓对筱筱下药一事，并不知情。
筱筱此前就有过类似举动，看谁不爽，便给谁的杯子下药。之前是在可乐里，给家嫂刘姨下药，如今，是在董老的柠檬水里下药。
我记得，董老出事那日，正是董老和白晓晓公开虚假母女身份的当天，董老在江家吵完架以后，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当时，筱筱还未从董老的房子里搬走，董老定然是在回家后，言说了一些有关白晓晓的事，从而让筱筱偷听去，惹恼了筱筱。
筱筱喜怒不形于色，这孩子天生可怖早熟，或是说，已经不能用早熟来形容，而是可怕、变态。
眼下事实已经揭穿，害得董老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就是筱筱，筱筱下了药，害惨了董老。
眼前的董老，仍旧提不起全部的精气神儿，她吊着一口气，主持着这场鸿门宴，整个人靠在轮椅上，拼尽了全力。
董老冲着白晓晓开了口，「我听说，警局那边因为证据不充分，没办法逮捕你，你们一直在周旋，警方一直在调查。而你女儿筱筱，因为谋害的都是一些小动物，也无法被彻底定罪。」
董老的目光落在筱筱身上。
这一老一小的对峙，产生了巨大的火花擦碰。
一个是上了年纪，目光幽深的董老；一个是看似稚嫩，却有着毒蝎心肠的筱筱。
谁能想像，一个小孩子的气场，竟不比行走江湖的董老差。
董老开了口，「这次，筱筱谋害的是活人，她明目张胆地下药，导致我连续几个月昏迷不醒。这罪，或许要不了筱筱的命，但你白晓晓作为孩子的母亲，是一定要负法律责任的。」
董老冲着白晓晓微微一笑，「我就是证据，我用我的生命，验证了一个恶魔的存在，而这个恶魔，竟然仅仅只是一个孩子。」
眼下，白晓晓彻底不安，她本就在劫难逃，如今董老出面指控，她是绝对保不住筱筱的。
白晓晓狠狠抓过筱筱的肩膀，面目狰狞的看着筱筱，「你和妈妈说，不是你做的！你没有！是不是？」
筱筱面无表情，那张本应充满孩童微笑的小脸，此刻只剩冷漠与仇恨。
饭桌上，沉默许久的江宇生幽幽开口，「小朋友，你若是不承认，你就是罪加一等，因为你撒谎、狡辩，警察叔叔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宇生故意吓唬筱筱，「当然，你只是个小朋友，你犯下的错误，都要你母亲去偿还。你的妈妈会坐牢，会被警察叔叔训斥，会……」
话未说完，白晓晓冲着江宇生吼去，「你闭嘴！你不要胡说！」
这时，忍耐许久的筱筱，忽然喘起了粗气。
那小小的身躯里，似是积攒了太多怨气，刚刚一直强忍着不去表现，这一刻，倒是爆发了。
筱筱冲着董老嘶喊而去，孩子的稚嫩声音，若是飙起了高音，就如同巨大的冲击电流，刺耳嗡鸣，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毫无秩序，只剩可恶与糟糕的世界。
筱筱开口的瞬间，我顿时觉得耳根子生疼，那种疼，连带着脑仁都一起阵痛。
「你敢欺负我的妈妈，我会杀掉你！你该死！你就是该死！你说我妈妈的坏话，你说我妈妈的不好！我妈妈那么喜欢你，你却在背后说她不好！你是骗子，你是个又丑又老的坏巫婆！我就是要杀掉你！像杀掉小猫一样杀掉你！你该死！」
愤恨尖锐的声音落地，这包间的房顶，如似要被穿破顶飞。
我想，包间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了屋内的混乱声响，他们应该会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些恶毒的话。但他们一定想不到，会是一个孩子。
筱筱的怒吼，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她就是要杀死董老，就是要像毒死小猫一样，毒死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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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几乎用尽全力，喊完了这些话，面红耳赤，眸光如狼。
她的小手抓着餐桌的桌布，肉乎乎的手背，因为用力，而绷得通红，关节处却是失血的雪白。
白晓晓看着这一幕，眼泪顺势而落，她即刻抱起筱筱，想要逃离这里，可森助理挡在门口，阻挡了她的去路。
筱筱在白晓晓的怀里挣扎，情绪已然失控，「放我下来！我要杀掉她！杀掉她！她把我和妈妈接回家，又把我们赶出去，她伤害了我和妈妈，她该死！」
喊着喊着，筱筱哭了，白晓晓抱着筱筱，瘫坐在地，母女二人同时哭泣不止。
吵闹的包间，我们所有人都安静不语。
董老深吸气，指了指天花板最右边的角落，提醒白晓晓，「摄像头，看到了吗？你女儿今天所做的一切，都被录下来了。」
白晓晓红着眼，看向董老所指的方向，若不是董老特意提醒，我们谁都没留意，那里竟然安装了一个很小的摄像设备。
白晓晓抹掉眼泪，她意图得到董老的宽容，「妈……她只是一个孩子，你原谅她好不好？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放过她好不好……」
董老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她端着客套的和蔼笑容，说道，「可以啊，反正你和孩子之间，只能留下一个。你自己决定，是留下孩子，还是留下你？」
我们所有人都知晓，白晓晓的软肋，是筱筱。此前还有一个洛天，可洛天已死。
白晓晓很清楚，这是一场交易，是一场故意布局的交易。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董老，「你想和我做交换，是吗？」
董老点点头，「的确是交换，毕竟我有好多事想问你。不过，你没有和我谈判的权利，我知道你这次出来赴约，警察就守在你的附近，不出意外的话，这酒店的门口，应该就停着警车。你今天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平平安安地走出去。要么，我让门外的警察一起进来吃杯酒，然后把这录像内容，送给他们。」
白晓晓自知无路可退，她死死抱着怀里的筱筱，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第336章 放松放松
如今的白晓晓，看上去是彻底撑不住了。
包间里的状态高下立见，白晓晓只能乖乖服从。
而让人意外的是，董老没有即刻开口询问。
董老忽然笑了笑，放松了神态，招唿着饭桌上的所有人，说道：「来吧，该吃饭的吃饭，该问话的问话，不用搞得这么严肃。刚刚那出戏啊，就当是开胃菜。」
森助理即刻意会了董老的安排，开始在桌边忙碌，给大家盛汤。
江易谦当即适应了氛围，他拿起筷子，冲着董老问了好，「谢谢董老的盛情款待。」
董老瞧了瞧江易谦，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小子啊，就是不叫妈。没事，我倒是能等。」
不知为何，「死」过一次的董老，变得更开阔洒脱了。虽是女儿身，却有着豪情壮志。
江易谦有模有样的动起了筷子，饭桌上的我们便跟着学了起来。
苏灿几次沖我使眼色，她没见过这等阵仗，欢愉的气氛里带着很多危险气息，属实刺激了些。
森助理把白晓晓重新请回了座椅上，白晓晓完全搞不懂当下的状况，刚刚还是岌岌可危，这会儿就愉悦地吃上了饭。
她哭腔仍在，冲着董老开口，「你们不是要做交易吗？」
董老端着一小碗热汤，轻轻吹散热气，随意道，「在座的，想问的就问吧。」
我看了眼身旁的江易谦，他没有开口的打算，我又看了眼对面的江宇生，他也在安心吃饭。
我倒是有一肚子问题想询问白晓晓，可他们谁都不开口，倒是让我为难。
忽然，董老沖我说道，「海棠，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和白晓晓说吧？」
得到准许，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沖白晓晓开了口，「当初，洛天的父亲猝死在小旅馆，是不是你提前下了药？」
白晓晓有意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监控，直接否决，「不是！」
我继续道，「陈景天的死呢？是你做了手脚吗？当初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至于死亡。」
白晓晓面目狰狞，继续否决，「不是！」
身旁，江易谦忽然伸手轻碰了碰我的手背，他示意我停止，接着，他开了口，「白晓晓，你想无罪脱身吗？」
白晓晓短暂恍惚了片刻，她想了想，回答的倒是天衣无缝，「我没有罪。」
江易谦话赶话，「可目前来看，你女儿的罪，在劫难逃。」
白晓晓稍稍软了语气，「好，那你说，如何能让我女儿不被定罪！」
江易谦一边小口吃饭，一边说道，「姑姑在哪里？」
江易谦选择了一个最轻也最小的问题去询问，看上去无关痛痒，却让白晓晓「渐入佳境」。
不得不说，江易谦很会心理战术，在他面前，我着实冒失了些。
白晓晓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防备，因为此事和她关系不大。
「我也联繫不上她，她是突然消失的，具体去了哪，我不清楚。」
江易谦说道，「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白晓晓忽然开始心急，「那你去问她啊！我哪里知道？你们到底要和我交换什么？你们如何保证，在我给了你们想要的信息后，我和我女儿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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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指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那个东西，把它拿下来！销毁！还有储存卡，都销毁！」
或许是当下的用餐氛围太轻松，白晓晓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起来，甚至，张狂了起来。
董老幽幽开口，「我以为你已经收敛了，看样子，你还是不长记性。」
这一次，董老没有给白晓晓第二次机会。
董老冲着森助理使了眼色，说道，「把那个孩子送出去吧，外面的警员一路跟她到这里，不就是沖这个孩子来的么，他们想要，就给他们。还有，刚刚录像的视频内容，一起发给警方。」
董老说道，「阿森，和警方说一下，白晓晓这个人，我借用两天，用完后，我会把她完完整整地把她送回去。」
森助理点头，随即，森助理朝着筱筱走去，作势便要抱走筱筱。
白晓晓发现势态不对，她连踢带踹，阻止森助理。
筱筱也不甘示弱，朝着森助理的胳膊就要咬去。
可这一切，都在董老的筹划内。
包间房门忽然被打开，外面走进来几个身型魁梧的保镖。
那些保镖不怕咬，更不怕白晓晓的小细腿，随便她们娘俩怎么闹，轻而易举的，就把两人分开了。
而房门打开的一刻，外面的厅堂里，已空无一人，这酒店里的闲杂人等，早都被董老的手下给驱散了。
保镖带走了筱筱，房门即刻关闭。
森助理挡在门口，白晓晓想要冲出去，却毫无办法。
白晓晓一边哭，一边冲着董老嘶吼，「我已经答应你，和你谈交易，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你说了不会害筱筱，可你却把她交给警察！」
白晓晓喊破了喉咙，外面不会有任何人听到，因为，外面根本就没有人。
董老丝毫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微笑道，「白晓晓，还没认清现实吗？我刚刚可是给过你机会，可你不知道珍惜。筱筱在我的水里下毒这件事，你不用再和我嘶喊了，你刚刚敢威胁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白晓晓强忍着不说话，董老继续道，「其实，杀了你是件很简单的事儿，可是我的这些孩子们，一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你不想说也可以，毕竟那是你的自由，但你想想，如果你死了，你那个死不掉的女儿筱筱，以后谁来管呢？」
董老看向江易谦，「易谦来管吗？」
董老摇了摇头，「应该没人喜欢你的孩子，她会顶着一身罪名进少管所，然后一辈子活在阴影下，被人辱骂嘲讽欺辱。」
听到这些话，白晓晓捂着自己的耳朵，撕破嗓音。
她此生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别人攻击她的女儿筱筱。
打蛇打七寸，董老已经把白晓晓摸透了。
饭桌上，江易谦和江宇生事不关己继续用餐，我自然是吃不下去的，苏灿也是。
董老不说话，小口喝热汤。
等白晓晓闹够了，白晓晓彻底松软无力，她冲着董老求饶，「这次我不顶撞了，我绝对不顶撞，行吗？别让我的女儿受伤害，行吗……求求你了……」
董老摇头，「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了，你错过了我施捨给你的机会。」
白晓晓浑身发抖，「你……你想怎么样？」
董老没有接白晓晓的话，她冲着我们挥了挥手，「你们好好用餐，等吃完以后，我们换一个地方，继续放松。」
我听着那「放松」二字，原来，这场鸿门宴，还有下一个环节。
第337章 多喝点
饭桌上的人，除了董老，大家都是吃不下的状态。
虽然，看着白晓晓吃瘪很过瘾，可论起董老的兇狠程度，上限和下限，都是没有边界的。
董老的可怕之处便是，她一旦认定某个人，她便会百分之二百的扶持对方，对那个人好。可如若背叛，那便是成百上千倍的折磨与报復。
我见过董老对白晓晓心疼倍加的样子，同样，也见过白晓晓对董老亲近依赖的模样。
我们都可以确定，那时的白晓晓，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董老的女儿，没有丝毫怀疑，完全得享受。
我想，最初时的董老，对白晓晓的身份也是深信不疑的。奈何，董老后来查明了真相，知道了这一切的渊源纠葛，都是奶奶从中作梗。
起初，董老对白晓晓并没有太大的敌意，可无奈筱筱对董老下了死手。
董老昏迷的几个月时间里，身体的摧残，公司经济的影响，已经不是简单几句话便能带过的。
加之，白晓晓在董老昏迷后作恶多端，一次又一次无底线行为，让董老铁石心肠，不会给白晓晓任何求饶的机会。
当然，机会倒也给了，就在刚刚，可白晓晓并没有珍惜。
饭桌上，我们都不说话，董老静静用餐。
江易谦重新拿起筷子，开了口，「吃吧，不是还有第二场么。」
江宇生跟着拿起筷子，给苏灿夹菜。
白晓晓傻眼，看着饭桌上所有人，她完全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然，我们也都不清楚。
董老幽幽开口，「海棠，苏灿，你们应该不会害怕吧。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替天行道而已。」
苏灿应着声，「不会。」
董老抬头看向我，「海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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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不会。」
董老的气场是绝对压制的，压制着在场所有人。
等董老吃饱喝足，脸色倒是红润了些。
董老心情极好，冲着森助理示意道，「庄园那边，安顿好了吗？今晚我的这些孩子们，都去那边休息。」
森助理点头应声，「都准备好了。」
董老点点头，「走吧。」
森助理打开包间房门，即刻，保镖们架走了白晓晓。
白晓晓连开口质问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人抬起，两条腿离地，从酒店的后门离开了。
董老开口道，「避免人多嘴杂，我们从后门走，免得警方跟过来，扰了兴致。」
接连几辆车，朝着董老的庄园开去。
我们并不清楚董老的流程安排，但显然，我们都在董老的安排之中。
江辰因为身体缘故，被龚阿彪送回了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我们一行人抵达董老的庄园，意外的，白晓晓比我们早到了十分钟。
董老的庄园极大，各种娱乐设施都有，有独栋的别墅供人休息，更有各种球类场馆，隔壁便是高尔夫球场。
董老给我们安排好了房间，只是尴尬的，江宇生和苏灿一栋别墅，我和江易谦一栋别墅。
别墅不大，却意味着要共处一夜。
董老让我们先回住处整理休息，半个小时后，在球馆集合。
江易谦听从安排，我跟随在江易谦的身后。
小别墅更像是一个小木屋，楼上楼下两层，顶层有一个漂亮的露台，很适合休闲度假。
屋子里暖洋洋，所有日常用品都已经提前准备好。
我和江易谦进了屋，还未开口说话，苏灿不知何时跟在了我们身后，苏灿站在门口探着头，沖我小声道，「海棠，易谦……商量个事情行吗？」
我和江易谦回过身，苏灿笑嘻嘻道，「那个……今晚我和海棠睡，易谦你和你弟弟一起住，行吗？」
苏灿不适应和江宇生共处一室，毕竟相识不久，未免尴尬了些。
我以为江易谦会同意，谁料他一本正经，摇了头，「不行。」
他拒绝苏灿时，完全一副老学究的表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是这么地不讲情面！
我瞪着江易谦，「为什么不行？苏灿她不想和江宇生……」
江易谦解释的极其牵强，「我也不想和江宇生住一个房子。」
我索性拉过苏灿的手臂，把她拽进屋，「那我和苏灿一个房间，你自己一个房间，我们仨住这个房子，让江宇生自己住那个房子。」
江易谦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他很认真的点点头，「好，那我和董老说，你们孤立江宇生。」
江易谦朝着门口便要走去，我才意识到，他是故意的。
我伸手阻拦他，又气又想笑，「你干嘛啊！你故意挑拨离间，还带告状的！」
江易谦憋不住，终于笑出了声。
他没了刚刚的假严肃，冲着苏灿说道，「你和海棠住这个房子，我和江宇生一起。」
苏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认真的呢……」
苏灿回着神儿，说道，「董老把白晓晓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喊声。
我们三人即刻走出房门，房子的正对面，是供人娱乐游玩的泳池，而隔壁，便是江宇生的小别墅。
泳池里的水干净清澈，只是眼前，白晓晓被两个壮汉直接抬起，随手扔进了泳池当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白晓晓奋力爬到岸边，结果，那壮汉朝着白晓晓的手背便狠狠踩了过去，一声尖叫，白晓晓松开手，落入水中。
泳池的水很深，白晓晓所在的位置，刚好到她的脖颈，很容易呛水。
就这样，白晓晓几次试图逃脱，都被壮汉踩了回去，或是扔回泳池中。
隔壁别墅里，江宇生同样闻声走出。
江宇生倒是实在，他换了身男士睡衣，搭着件睡袍，朝着我们而来。
他站在我们身旁，幽幽道，「董老此举是为何意？」
江易谦随口胡诌，「可能是想让她清醒清醒。」
江宇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这个方法不错。」
江易谦侧头看向江宇生，「今晚我和你住。」
当即，江宇生的表情如似吃了臭袜子，他裹紧身上的睡袍，虎视眈眈地看着江易谦，又看向苏灿。
我跟着调侃两句，「你这是什么表情，江易谦又不会吃了你。」
江宇生顾自琢磨了一会儿，径直朝着我们的小别墅走去，「那我今晚住你们这里。」
江易谦伸手阻拦，而这时，泳池里传出咕嘟咕嘟的气泡声，白晓晓被人按进水中，喝了不少泳池里的水。
第338章 姑姑在哪
董老是在故意折磨白晓晓，一是为了出气，二是为了从白晓晓的嘴巴里，问出我们想要得知的讯息。
白晓晓的嘴巴倒是硬，什么都不说，脾气如倔驴。
董老对付白晓晓倒是有一招，白晓晓越硬，董老就越是折磨白晓晓，等白晓晓想要求饶时，董老却不给她机会了。
很少有人能从白晓晓那里得到什么益处，多数人都是被白晓晓击败或是说服。唯有董老，坚持自己的那套「暴力至上」，其他都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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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就这样在泳池里泡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而江宇生为了能和苏灿靠近一些，他直接住进了我和江易谦的房子。
江易谦索性也不劝了，四个人住一个小别墅，谁都逃不掉。
短暂休息结束，我们按着董老的要求，前去球馆。
四个人一起出门时，白晓晓刚被保镖从泳池里捞出。
她浑身湿透是必然，只是这浑身是水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冷，体温失衡。
董老派手下开来了庄园里的观景车，我们四人入了座，奇葩的一幕是，保镖把白晓晓的双手捆上了绳子，直接挂在了观景车的最后侧。
车子发动，车速不快，却直接带动了绳子另一端的白晓晓。
白晓晓必须跟着车子跑，车子加速，她要加速，车子减速，她就必须停下来。
否则，她会被因为跟不上而摔倒，面部朝地，再被一路拖拽，那画面，想想就酸爽。
苏灿几次回头观望白晓晓的状态，白晓晓一身水，一会儿快跑一会儿慢跑，完全没了人样。
苏灿不忍心，开口道，「这样不会闹出人命吧？」
江宇生在一旁打趣，「人命？落在她手里的人命都不知道多少条了，你是不了解她的过去，我有幸了解过一些，这点磨难对她来说，如同脚底板挠痒痒，虽然痒得很，但是没什么伤害。」
听闻此话，江易谦无奈摇头。
我跟着开口，「白晓晓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她的生命力可顽强。」
苏灿不是很能理解我们对白晓晓的敌对态度，毕竟都满身是水了，还要被屈辱的跟着车子跑，实在不人道。
可如果苏灿得知了白晓晓的过往，怕是会帮着董老添油加醋一番。
车子开到球馆，这里的场地极大，有桌球馆、保龄球馆、壁球馆、网球馆，大众喜欢的球类运动，这里都有。
董老已经等在了壁球馆门口，森助理推着轮椅上的董老，沖我们微笑示意。
白晓晓在保镖的推搡下，一路踉跄走到我们面前，她全然没了力气，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我们所有人。
白晓晓刚要开口嘶喊，站在董老身后的保镖便突然走上前，保镖的手里握着一瓶开盖的红牛，他死死攥着白晓晓的下巴，直接将红牛倒进白晓晓的嘴中。
董老幽幽道，「怕你撑不住，给你补充点能量，这第二场才刚开始，你就这个模样了？晓晓啊，你真让我失望。」
白晓晓被灌了饮料，直接呛到了气管里，她一边面红耳赤地咳嗽，一边嘶喊，「你的这些恶行，我会全部告诉警察！你以为有钱就能为非作歹了吗！你这个老巫婆！你松开我！松开我！」
听到白晓晓仍旧死鸭子嘴硬，董老更开心了。
董老轻笑了两声，心满意足道，「不错，我还以为你会求饶，只要你一直嘴硬下去，我们就能一直陪你玩下去。」
董老转头冲着我们说道，「这几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直到白晓晓服软为止。」
江宇生最惬意，董老说让我们放松，他当真放松了起来，拉着苏灿便要去打网球。
而董老下令，让保镖把白晓晓送进壁球馆内，几个人一起在馆内打球，白晓晓被禁锢在墙下，那些飞出去的球，一个接一个的打在白晓晓的脸上、身上。
白晓晓试图去躲，可根本就躲不掉。
她如似一个活靶子，任人玩弄。
前几分钟还好，她忍着不喊，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哭着嘶喊，咒骂。
董老静静看着白晓晓哭闹，等白晓晓闹得嗓音沙哑无力，保镖将白晓晓拖了出来。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脸蛋直接擦破出血。
脑门鼓起大包，看着都疼。
白晓晓瘫软在董老面前，董老指了指室外，说道，「本来这园区里养了几只大狗，后来相继被这里的客人看好，收养回家。你今晚怎么都是要住在这里的，那就把外面的狗笼子给你住，你看行吗？」
白晓晓满眼憎恶，董老云淡风轻，「你要是再这么不知好歹，狗笼子可能都没得住了。」
白晓晓用尽全力，「你根本就是为了单纯的折磨我！还谈判？你就是为了赵海棠他们出气来的！」
董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你要是这么想，那我就成全你。」
董老侧过头，冲着森助理交代道，「你明日去和警方说，白晓晓从我这里逃跑了，具体跑去了哪，我们不清楚。」
白晓晓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董老笑了笑，「我这个庄园呢，没有我的准许，谁都进不来，你想让我折磨你，那我就成全你。你可以慢慢地死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的。警局的人都清楚，你白晓晓一直想要逃脱控制，那我就对外说，你从这里熘走了，谁会知道真相呢？」
董老把生死描述的如同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白晓晓就算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晓。」
我亲眼看着，白晓晓的气势，一点点被削弱，又一点点被迫妥协认命。
白晓晓是真的在害怕在恐惧，虽然嘴上强硬，可身体已经不做任何反抗。
白晓晓不说话，董老似是还要进行下一轮的「折磨」。
江宇生带着苏灿在另一边打网球，苏灿几次朝着我们这边张望，生怕出问题。
江易谦走到白晓晓的面前，他蹲下身，再次给了白晓晓机会，「姑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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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面色狼狈地抬起头，额前的髮丝黏腻在一起，她冲着江易谦冷笑，「有妈的孩子，真是了不起，永远有人为你撑腰。」
江易谦再次道，「姑姑在哪？」
这一次，白晓晓终于松了口。
「你不是一直在调查我背后的那个人吗？你找到他，你就知道姑姑在哪了。」
白晓晓嘲讽道，「不过就怕，等你们找到了，姑姑已经不在了。」
第339章 拌嘴
白晓晓冲着江易谦冷笑，就算她的遭遇已经如此窘迫，也不忘用语言刺激江易谦。
白晓晓当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死鸭子嘴硬。
董老总是把事情做得「点到为止」，正当我们要撬开白晓晓的嘴巴时，董老冲着保镖打了手势，即刻，保镖把白晓晓拖出了馆场，不知拖去了何处。
我和江易谦看着白晓晓被带走，江易谦转头沖董老说道，「她已经松口了，或许可以问出些什么。」
董老面无表情，摇摇头，「她那个态度，就算问出来的话，也未必是真的。不急，我会磨到她彻底服软。她现在就是仗着我们不敢杀她，所以才如此嘴硬。」
江易谦不说话，他大概也被董老折磨人的方式给惊到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董老叫来了江宇生和苏灿，我们一行人朝着门外走去。
森助理推着轮椅上的董老，缓慢行走在前。
我和江易谦，江宇生和苏灿，分别跟在董老的两侧。
整个庄园很安静，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庄园的夜晚是静谧温柔的，空气极好，气氛也极好。
董老开了口，「你们不用把白晓晓的事放在心上，我叫你们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撬开白晓晓的那张嘴。」
董老顿了顿，「你们是我的儿子，经过这一次的生死遭遇，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总要做个交代的。」
江易谦不说话，江宇生看了眼江易谦的反应，他也不说话。
我们这一行人的步子很慢，路两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很是漂亮。
董老幽幽开口，「宇生，我听森助理说，在我昏迷的日子里，你一直在照顾我。」
江宇生默默笑了笑，没言语。
董老说道，「是奶奶让你这么做的？」
江宇生没说谎，直言回答，「没错，奶奶为了让我继承你的家业，让我好好孝顺你。」
董老说道，「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江宇生想了好一会儿，苏灿很紧张的看着江宇生。
苏灿是很在意江宇生的回答的，这决定了，她是否看错了江宇生。
江宇生抬起头，朝着着庄园的远处望了望，他的声音幽长，依旧是那副浪子强调，「这庄园很大，若是能将这个地方据为自有，必然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江宇生侧头看了眼董老，直言道，「讲实话，我和您没有感情，当然，没人会对庞大的资产不感兴趣。」
江宇生的目光落回苏灿身上，「我以前很会演戏，好男友，好儿子，好孙子，我都会演。只是现在演不动了，因为对的人，不需要我演戏。」
苏灿听得懂江宇生话里的意思，她低头笑笑。
董老意味深长的说道，「梁敏抚养你长大的这些年，你有怨过她吗？」
江宇生顿了顿，难免的，露出些悲伤的神色，他苦涩一笑，「她挺好的，只是人活得煳涂，死都死了，就不提了。」
董老的目光落在远方，「你和易谦，还有江辰，不太一样。因为过往的那些恩怨，从你出生的第一天起，我和你就没有过接触，这也是我们情感疏远的原因。」
董老说道，「我听说，易谦帮你偿还了苏家的债务，还投资了你的公司。」
江宇生默默点头，「是。」
董老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这些年，你照顾江辰，照顾安安，又从江家独立出来，这些我都清楚。我曾一度担心，你从江家独立以后，自己创业会四处碰壁，很多次，我委派身边的人，变相同你合作，给你送资源。但是后来发现，你并不需要我。」
江易谦早都猜到了这些事，「我知道，有些公司查查背后的投资人，就能查到是您。」
董老笑着道，「宇生的那些债务和投资款，还是从我这里支出吧，江家的江山、梁敏，还有奶奶，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总要团聚。」
董老冲着江易谦确认道，「你觉得可以吗？」
江易谦不说话，江宇生同样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而忽然，江易谦默默嘆了口，表述了心中的不满，「既然知道我和江辰的不易，为何迟迟不出面？当年你在外面扎稳了根基，怎么就不能把我和江辰带走。」
话落一刻，气氛再次僵持。
我隐隐发现，董老的眼角有泪光，那种迫于无奈的泪光。
或许是因为恨，或许是因为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又或许，是她没有准备好。
这其中的原因，定然复杂，可她迟迟不出现，自然成了江易谦的心病。
江易谦不认董老为「妈」，就是因为心里的那份埋怨迟迟得不到纾解。
董老深吸气，苦笑道，「没关系，时间会证明很多东西，如今你们回到了我的身边，后面的一切都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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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们走回了小别墅，而对面的泳池里，白晓晓再一次，被泡了进去。
白晓晓扑腾着水花，冲着这边咒骂而来。
董老幽幽道，「你们今晚好好休息，这里隔音很好，白晓晓是吵不到你们的。我看那白晓晓还是不够冷静，就让她在这里泡上一晚，想必明天一早，她就能认清自己的地位了。」
森助理推着董老离开。
我们纷纷看向泳池，我无法想像，人在泳池里泡一整晚，第二天肌肤会变成何种模样……
我们进了小别墅，果真，隔音极好，外面的嘈杂根本听不到。
屋子里暖洋洋，柔和的灯光让小屋显得极其温馨。
苏灿凑到我身旁，笑着道，「那今晚，我和海棠住一个房间，你们两个男人就住其他的房间。」
江宇生和江易谦互相嫌弃，显然，这两人应该是一人一个房间，单独睡。
江宇生转头朝着厨房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我身上，「你会做饭吗？我饿了。」
我愣了愣，江易谦一把将我扯到他身侧，满脸不悦，「你怎么不让苏灿做饭。」
江宇生理所当然，「我家苏小姐不会做饭，她太乖了，她只会吃。」
江易谦不甘示弱，「巧了，我家海棠也只会吃。」
江宇生抽了抽嘴角，「那我叫外卖？」
苏灿说道，「这庄园附近，也没有外卖可以叫啊……」
江易谦指了指冰箱，「我来的时候，看到里面有新鲜食材。」
江易谦冲着江宇生下命令，「我又是帮你还债，又是给你投资，你去做饭，我们吃。」
江易谦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沙发边，他直接将我按压在沙发里，说道，「你就在这里休息看电视，不需要你下厨。」
江宇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他把苏灿也压在了沙发里，同江易谦针锋相对，「你也不用下厨，就坐在这里看电视！」
江易谦和江宇生冷眼相视，果然，男人幼稚起来，着实让人无奈。
江宇生直起身，微扬着下巴，沖江易谦下战书，「一会儿，我给我女人做饭，你女人不许吃！」
江易谦作势便脱下了外套，「好，我给海棠做饭，你家苏灿也别吃。」
说罢，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骂骂咧咧地朝着厨房走去，两人你推我搡。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江易谦如此幼稚的模样。
身旁，苏灿一脸尴尬，「不至于吧……」
第340章 救命啊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和苏灿在客厅里聊着家长里短，从高中聊到大学，再从步入社会聊到创业成败，而后是化妆品、衣服、娱乐八卦。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叮叮噹噹的声响，让这个不大的别墅变得热闹温馨。
电视里播放着不知名的综艺节目，我和苏灿都没有留意电视，我们更想知道彼此的成长历程，以及，她对江宇生的看法，还有我对江易谦的看法。
紧闭的厨房房门里，偶有两个大男人的拌嘴声。
江易谦说不过江宇生，江宇生嘴快时，我和苏灿都不知道他到底在乌拉些什么内容。
江易谦只得闭嘴，继续传出叮叮噹噹的切菜做饭声响。
我和苏灿一度担心，两人会不会在里面拿刀血拼，打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苏灿拉过我的手腕，好奇却也担忧，「你是喜欢江易谦的，对吧？虽然你们谁都不说，但是你们俩个的一言一行都很默契，那种感觉，不像是刚认识的情侣，更像是老夫老妻。」
我从未认真分析过我和江易谦之间的相处模式，但是仔细想来，的确很多事都带着点默契的成分在，不用过多言语，就能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灿笑着道，「等江家的事情全都处理结束以后，我猜，就算你和江易谦不公开关系，董老也会主动帮你们公开的。」
苏灿说完这些话，我的心不由自主的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接话，不知如何回答。
以前我会澄清，会拒绝，但自从秦舒向我宣战以后，很多情愫自然而然的被承认，被接受。
过往的自卑和不自信，倒是会因为竞争对手的出现，而被冲破，重新去定义。
我冲着苏灿询问道，「你呢？你和宇生，是不是一切都好？易谦此前把宇生的借款都结清，就是为了能让你们俩相处轻松，不被其他东西干扰。」
苏灿的眼里闪着光，「你知道拯救别人后的那种成就感吗？我在宇生的身上找到了。他会让我觉得……」
苏灿努力思索描绘此刻心情的形容词，我开了口，「你觉得，你被他需要。」
苏灿用力点头，「对！就是这样的感觉！他需要我，他会向我示弱，但其他时刻，他又会保护我。我以前接触交往的男生，其实就两种类型，一种是比我强的，处处压制我，控制我。另一种是比我年纪小的，什么都要依靠我，但是宇生不同，他的思想和为人处世的方式，跟别人很不一样。」
我倒是理解她的这句「很不一样」，毕竟那江宇生就不是正常物种，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的百变姿态，就足够让人称奇。
不过，江宇生到底是比以前进步了很多，毕竟，最开始的他，是躲在梁敏身后的胆小鬼。
直至后来，江家出现变动，他才慢慢袒露出自己的真性情，表明自己的欲望和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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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开始去争取利益和事业。
以前的江宇生，多多少少有些演戏的成分在，现在的他，倒是做回自己了。
厨房的房门在这时开启，开门的瞬间，一股浓浓的烟雾，从里面飞涌而出。
我和苏灿看傻了眼，江易谦和江宇生不停地咳嗽。
江易谦的手里拿着锅盖，江宇生的手里拿着一瓢水，更要命的是，江宇生额前的髮丝，好像被烧焦了一小块。
我和苏灿急忙跑上前，江易谦实在压不住怒火，他连续唿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带着几分委屈，「他是真的没有常识！油锅着火，他用水去泼……幸好我把锅端走了！」
江易谦气急败坏，犹如一个教训儿子的爹。
江宇生仍旧理直气壮，「着火了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水！」
江易谦回怼，「你是想把房子都烧了！」
两个大男人吵架，画面有些好笑，江宇生急得就差把瓢里的水泼到江易谦的脸上。
苏灿拉过江宇生的手臂，好声说道，「你是不是傻呀，怎么能用水啊！」
下一秒，苏灿伸手去抓江宇生额头的碎发，那里被烧掉了一小撮，看上去怪好笑的。
苏灿去摸江宇生的脑门时，江宇生就不再生气了，他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
苏灿捏了捏江宇生的手臂，即刻，江宇生转过身，冲着江易谦服了软，「对不起哥……」
这句「对不起哥」，简直比油锅泼水的行为还要离谱，我倒吸一口凉气，江易谦也有点意外。
江宇生的服软态度，又快又好，这可不是江宇生平日里的作风。
我同苏灿递了个眼色，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和苏灿学学御夫术！
苏灿把江宇生拉到沙发上，她作势挽起袖子，说道，「我来吧，今晚给你们露两手。」
我随同苏灿朝着厨房走去，江易谦半路拉住我的手臂，低声解释，「那就辛苦你和苏灿了，不然，我和苏灿在里面忙碌，有点奇怪。」
我低头笑笑，「你和江宇生在客厅里好好看电视，不要打架。」
江易谦略有无奈的看了眼沙发上的江宇生，看样子，拌嘴是不可避免的。
我和苏灿在厨房忙碌，时不时的，客厅里传来他们兄弟俩争论的声音。
我和苏灿一边笑，一边切菜，我不禁道，「如果江辰也在，估计三人能骂起来。」
苏灿好奇道，「江辰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我摇摇头，「不太好，后面会发展的什么程度，也不清楚，他的记忆正在错乱丢失，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们都不知道。」
这一餐做好，我和苏灿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后期江易谦和江宇生有来帮忙，江宇生的额头碎发开了一个小豁口，看上去好笑极了。
四人坐在餐桌上尽情享用，谁都不记得，门外的泳池里，还泡着个白晓晓。
苏灿起身去拿遥控器，打算换个节目。
就在节目切换的间隙，电视没有声音，屋子里也静悄悄。
我们这才听到，屋外白晓晓的求助。
那微弱的声响，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气。
「救命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顶嘴了……你们放我出去吧……求你们了……救命啊……」
第341章 好刺激
听闻白晓晓的唿救，苏灿即刻把电视调成了静音。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我们四个人都在仔细听闻屋外的响动。
白晓晓的求饶忽强忽弱，她被保镖泡在泳池最深的地方，站直了身，都能淹没到脖颈处。
她这一晚，势必是睡不好的，毕竟一睡着，就会滑进泳池里，呛得鼻子里都是水。
我们四人谁都没有出门查看的打算，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同时笑出了声。
苏灿回头冲着我和江易谦对视，随即，她重新打开了电视的音量，回到了饭桌上，若无其事，「再让她泡一会儿吧，听她还有力气唿救，应该也不是很难受。」
我不禁笑出了声，苏灿跟着我一起笑，大家都是一样得讨厌白晓晓，就算泡上个七七四十九天，也难解心头之恨。
我们四人正常吃饭，屋外的求救声，被电视的音量遮掩。
江易谦不停地给我夹肉，江宇生见势，也开始给苏灿夹肉。
眨眼的功夫，盘子里的红烧肉没了，全都落到了我和苏灿的碗里。
江宇生不服气，「你家赵海棠又不瘦，吃那么多肉做什么。」
江易谦若无其事，「备孕。」
此话落地，我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出去，江宇生和苏灿同是一副发愣的表情。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他瞎说的。」
江易谦又往我的碗里放了两颗小土豆，他极其认真的看着我，如似大家长那般，「不备孕，也要养身板，再胖十斤就可以。」
我险些噎着我自己，「我现在就已经一百斤了，再胖，一百一？」
江易谦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倒也是，你这个身高，应该一百二十斤才是标准体重。」
江易谦有模有样，「明天我问问我的营养师，如何能健康增肥。」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江宇生在一旁愁眉苦脸，「江易谦，你是唐代审美吗？喜欢胖的？」
江易谦低头吃饭，「我家海棠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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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今天的饭桌上没有外人，我可能已经臊得钻进地洞里去了。脸红是必然的，只是，江易谦这老干部似的说话作风，隔三秒便会让人出戏。
苏灿憋不住，哈哈大笑，她冲着江宇生调侃道，「我也要胖到一百二十斤，你还喜欢我吗？」
江宇生眉头紧皱，「咱们能不吃那么胖吗……」
苏灿有点不高兴，「你到底是喜欢我的内在，还是喜欢我的皮囊？」
江宇生随口便来，「内在！」
苏灿恼火，「那就是我的皮囊不美？」
江宇生连忙改口，「都喜欢！内在加皮囊，一百二十斤的皮囊也行，毕竟你内在丰满，皮囊是要厚一点才兜得住。」
说完，江宇生很不是滋味的低头干饭，他说了违心话，毕竟，她喜欢苏灿瘦瘦的模样。
苏灿也不调戏江宇生了，把碗里的肉往江宇生的碗里夹，「我不会太胖的，我知道你喜欢瘦瘦的女生。」
一旁，江易谦沖我使了眼色。
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看了眼我的饭碗，「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夹肉。」
我一时尴尬，老干部的诉求，永远那么另类。
饭桌上的拌嘴不断，你一言我一语，在这轻松的氛围里，我们很开心地便把饭桌上的饭菜，全都打扫干净。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洗碗，这次倒是不争吵了，毕竟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没得吵。
我和苏灿一起走出了别墅门外，看到泳池里仍旧在唿救的白晓晓。
白晓晓的头顶，亮着一盏灯，那灯的周围，飞满了各种小虫子。其中，有几只很大只的飞蛾，一会儿向下落，一会儿朝上飞。
苏灿咋舌，「我最怕那种飞虫了，感觉很噁心。」
白晓晓何尝不是，好笑的是，白晓晓的女儿随意杀害的动物和昆虫，到了白晓晓这里，却让白晓晓感到害怕恐惧。
白晓晓的身旁守着保镖，苏灿示意保镖，把泳池上方的照明灯关掉。
灯熄灭，那些飞虫渐渐飞去了别处。
我和苏灿走到白晓晓的面前，白晓晓的皮肤已经被泡得变了颜色，双手更甚，皱皱巴巴，好像老年人。
白晓晓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一把泪一把，冲着我哭泣，「海棠，你饶了我好不好？一整晚泡在泳池里，我会死的！这里还有很多蚊子咬我，如果半夜冒出个蛇，我怎么办啊……」
我抬头看向保镖，询问道，「这里有蛇吗？」
保镖摇头，「反正我没被咬。」
我笑着看向白晓晓，「他说没有。」
白晓晓一脸焦灼，「我错了海棠，你让我出来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顶嘴了，这里太冷了，我会死在这里的！」
苏灿伸手摸了摸泳池里的水，点点头，「是挺凉的，但是也不至于出人命，白小姐言重了。」
白晓晓侧头瞪了一眼苏灿，那意思好像在说，你算哪根葱！
苏灿当即捕捉到了白晓晓的不屑眼神，此前我一直以为，苏灿是个温柔性子，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意识到，她还有调皮的一面。
苏灿伸手按压在白晓晓的脑袋瓜顶，轻轻用力，便把白晓晓按进了水中。
苏灿收回手偷笑，「好刺激啊……」
我憋着笑，白晓晓在水里「咕噜咕噜」了两声，等白晓晓重新露出水面，她再也不敢乱给眼神了。
她再次恳求，「让我上去吧，我告诉你们奶奶自杀的真相，我也告诉你们姑姑的下落。」
其实，相比这些问题，我更想知道，当年洛天父亲之死，以及陈景天最后致命的原因。
可我清楚，白晓晓是不会说的，虽然她此刻求饶，可一旦在警方面前认了罪，她便是死路一条，必须就地伏法。
她被囚禁在庄园里，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可如果，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她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我最想知道的那些问题，她是不会回答我的。
如今她主动开口，愿意交代奶奶和姑姑的事，倒也不错。
我和苏灿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
我冲着保镖交代，「把她拖出来吧。」
保镖把白晓晓从水里拉了出来，白晓晓整个人湿漉漉，平躺在泳池边。
很快，她觉得浑身冰冷，苏灿从别墅里拿了两件浴袍出来，直接盖在白晓晓的身上。
白晓晓冻得浑身直发抖，她几次朝着温暖的别墅看去，意图很明显，她想进屋取暖。
而这时，家门内，江易谦冲着外面放了话，「把她带进来吧。」
第342章 绝路
我们所有人都进了屋，保镖把白晓晓推进屋内。
白晓晓裹着浴袍，缓了好一会儿，她冷得上下牙直打架，甚至，还想喝上一口温水。
我们都满足了她，她倒也没再摆出什么欠揍的姿态。
我们几个人坐在沙发里，白晓晓一人坐在木板凳上，她紧紧裹着浴袍，脸色苍白，难捱道，「能不能让我换身衣服啊？」
江易谦已经没了耐性，「要么现在说，要么回到泳池里，董老可没有同意让你进屋。」
白晓晓这次还算乖，她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冲着江易谦开口道，「你查到那个人了吗？」
江易谦不说话。
白晓晓继续开口，「就是奶奶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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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白晓晓也是知道此事的。她很清楚，奶奶年轻时，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大儿子。
白晓晓交代道，「姑姑是被他带走的，但是带去了哪，我真的不知道。」
江易谦严肃道，「为什么要带走姑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白晓晓低下头，贼眼珠子乱转。
江易谦对白晓晓没有丁点耐性，他冲着保镖下了命令，「还是拖出去吧。」
白晓晓连忙阻止，「别！我说着呢！我正说着呢！」
白晓晓语速极快，「姑姑和那个人意见不合，反正就是因为钱，闹得很不愉快，那个人就把姑姑带走了，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姑姑去哪了。」
江易谦问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白晓晓连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和奶奶的谈话，都是暗中进行的，奶奶不让我出面。」
江易谦直言道，「那我问你，梁敏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晓晓仍旧是之前的口供，「奶奶僱人杀的，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奶奶畏罪自杀了！」
江易谦提醒白晓晓，「那天登山，你和梁敏一起上了山，你女儿筱筱亲口说出，梁敏和你有撕扯，而后，梁敏坠山而亡。虽然孩子的话，不能用作证据，可为什么筱筱所说的经过，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白晓晓认真解释道，「是这样的，那天，我的确是和梁敏上了山，也是奶奶示意我，让我带着梁敏上山的！上了山以后，我的确和梁敏有过争执，但是没到拉扯坠崖的地步，后面我们在路边休息，突然就窜出来一个人影，把梁敏给推下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影就跑走了！」
白晓晓焦灼道，「这些我已经和警方交代过了，真的不是我推的啊！我是因为受了奶奶的威胁，最开始报警的时候才没说实话。后来奶奶畏罪自杀了，我才敢把实话都说出来！」
白晓晓所言的这些信息，和奶奶自杀前的认罪书里，写的基本无差，奶奶临死前承认，是自己买兇杀人。
白晓晓也把自己推脱的干净，说是被奶奶命令威胁，她并不知晓，奶奶让她带着梁敏上山，是为了谋害梁敏。
白晓晓仍旧是一副受害者姿态，我们暂且不去分析她话里的真假，只捕捉重点。
江易谦开口，「那个人影，你看到脸了吗？」
白晓晓摇头，「都说了，是奶奶雇兇杀人，那人一身黑，裹得严实着呢。」
江易谦语气平静，「你想活命吗？」
白晓晓点着头。
江易谦说道，「你要是想活命，就把奶奶的大儿子引出来，我知道你被警方调查拘留的这段时间，那个人一直在拼命地保你。你手里有那个人的致命把柄，是不是？」
白晓晓嗅到了一丝丝谈判的气息，她试探开口，「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我把那个人引出来，你们帮我办理手续，把我送出国，我不想留在国内生活了。」
我诧异开口，「你不要筱筱了？」
白晓晓急忙冲着江易谦恳求道，「你们是有办法把筱筱保出来的，是不是？只要你们能把我和筱筱一起送出国，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晓晓即刻认真起来，「不就是把那个人引出来吗？我可以做到！只要你们把我和我女儿送出国，我甚至可以帮你们找到姑姑！」
白晓晓蹭到我面前，伸手拉扯我的裤腿，「海棠，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我发誓，出国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就当没认识过！我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了！你放我和筱筱一条生路，好不好？」
看着白晓晓没底线恳求的模样，我心里没有丁点同情，反之，我觉得她留了很多把柄藏在心里，一直在给自己找退路。
江易谦忽然做了决定，「我先把你的出国手续办理好，你帮我引出那个神秘人，等我找到姑姑以后，我会亲自派人，送你去国外。」
白晓晓略有几分惊喜，「那我的女儿呢？我要和我女儿一起走！」
江易谦摇着头，「你的女儿，只能留在国内，我会派人守在你女儿身边。」
白晓晓摇着头，「不行！我要和我女儿一起走！」
江易谦再次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你死在这个庄园里，制造一场意外，或是一场火灾，你会死得悄无声息。从此往后，你女儿的生死，都与你无关。第二个，是你平安出国，你的女儿留在国内，我会派人照看。你自己选。」
眼下的白晓晓，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江易谦给了她两个选择，也仅仅只有这两个选择。
白晓晓陷入思虑，江易谦悠然道，「我知道你还藏了一些东西在心里，我不急，我可以慢慢和你打太极。你对我有所保留，我也只能对你有所保留。」
江易谦刻意提醒，「白晓晓，顺从我，你还有生路可走。如果你继续和我玩心计，后面等着你的，只能是绝路。」
第343章 婆媳矛盾
或许是董老此前的行径，给白晓晓留下了阴影。
当江易谦给出白晓晓两个选择，这一次，她没有过多的犹豫，也没有继续和江易谦讨价还价。
白晓晓答应了江易谦，配合江易谦，引出奶奶的大儿子。随即，她会在江易谦的安排下出国，而后，把筱筱留给江易谦这边的人去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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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是别无选择的，如果她不选择这条路，那么，她百分百走不出这座庄园。就如江易谦所言，白晓晓会被囚禁在这里，一场意外的火灾或是其他的灾难，葬身于此，彻底消失。
白晓晓当然清楚，在这种危急关头之下，活命是多么的重要，只有活下来，才能再考虑其他的事。
不过，我们还是倍感意外，白晓晓竟能答应得如此迅速。
究其原因，应该是白晓晓怕了董老的突然变脸，好几次，明明前一秒还有谈判的机会，下一秒，董老便改变了想法，直接让白晓晓去死。
我想，董老应该料到我们今晚会同白晓晓谈判，毕竟，我们和白晓晓之间的恩怨，还要靠我们自己去解决。
董老白天搞出的那些举动和态度，多半是在吓唬白晓晓，为我们晚上的谈判做准备。
白晓晓冲着江易谦再三确认，「你能保证，等我配合你们找出姑姑和奶奶的大儿子以后，你们会让我平安出国，并且确保我女儿的安全。」
江易谦点头，「但你不可能再接触到你的女儿，我会把她送到靠谱的机构，那样的孩子，放在普通孩子的人群里，只会不停地制造事端。」
白晓晓虽心里不服，嘴上还是服了软，她点着头，「好，那就这样。但是，如果后面我帮了你们更多的忙，你们能不能把女儿还给我……」
白晓晓乞求地看着江易谦，江易谦没有正面回应，但话语间，给了白晓晓一丝希望，「看你能帮到什么程度了。」
这场谈判结束，江易谦让保镖把白晓晓拉去了隔壁小别墅，倒是不用她继续浸泡在水里，给了她一个舒适的窝。
苏灿拿着拖把，把地面的水渍打扫干净。
江宇生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冲着江易谦询问，「你心软了？真要放了她和她女儿？我可是明显感觉到，她没有完全对你们说实话。」
我贊同江宇生的说法，「白晓晓应该保留了很多秘密，有关洛天父亲的死，还有陈景天之死，她都故意没说。梁敏的死因她虽然交代了，可奶奶自杀的原因，她根本没提。」
江易谦不紧不慢，「白晓晓心思深，我若是一口气让她交代出所有罪行，她是一定不会说的。倒不如，一点点逼着她，把线索交出来。洛天父亲的死，还有陈景天的死，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引出奶奶的大儿子，等我们引出那个神秘人物，便可以顺水推舟的问出，奶奶自杀的真正原因。」
江宇生再次道，「那你刚刚答应白晓晓，把她送出国，认真的？」
江易谦摇头，「她此前可没少欺骗我和海棠，我刚刚，也不过是小小的欺骗了她一下。见机行事而已，对待骗子，不需要诚信。」
听闻此话，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得知江易谦只是利用白晓晓，我便没那么紧张了。
对待白晓晓这种人，拼的不是心计，而是比谁更会撒谎。
这一夜在安稳中度过，隔天一早，董老把我们邀请去了湖边的餐厅。
阳光正好，微风带着些许凉意，却让人神清气爽。
餐桌摆在湖边，洁白的桌布，迎风轻轻浮动。
有专业的小提琴手，站在欧式风格的凉亭下奏乐，氛围感满满。
江宇生接连打着哈欠，苏灿两眼放光地看着园区里的景象，感嘆道，「这里真的好美！昨天就是太晚了，否则，我一定要好好在这园区里逛一逛。」
森助理推着轮椅上的董老，董老笑着道，「你嫁给宇生，以后这园区就是自家的，你想来放松，随时都可以。」
苏灿红了脸，江宇生轻咳两声，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江易谦在我耳边轻声递话，「喜欢这里吗？」
我点点头，「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这里好像是世外桃源。」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以后我们也建造一座庄园。」
我下意识开口，「要好多钱吧？」
江易谦低头笑了笑，「还好，能承受。」
董老邀请我们入了座，早上的餐点偏清淡，温热的豆浆，刚刚好的甜度，有中餐和西餐，随意挑选。
我们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天吃饭，董老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董老很享受这样的氛围，欢笑之余，还不忘回头冲着森助理分享，「等江辰身体恢復，这里会更热闹。」
森助理点头应声，「再等两年，儿孙满堂。」
董老笑开了怀，而这一刻，我当真希望，我们都是一家人。
上一次吃这样的团圆饭，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了，那还是我养父没过世的时候。
餐点快要结束时，董老派人把白晓晓带到了这边。
白晓晓倒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态度也谦和了不少。
董老命令白晓晓站在湖边，距离我们只有两米远。
可见，白晓晓饿极了，她看着餐桌上的食物，肚子咕噜咕噜叫，直咽口水。
董老开了口，「听闻，昨晚我的孩子们，同意你进屋休息了。」
白晓晓如似哈巴狗，说着好话，「都是江总大恩大德。」
董老说道，「你现在想清楚了？」
白晓晓连忙点头，「想清楚了！」
董老的犀利眸光，落在白晓晓的身上，「那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以表达你的忏悔？」
白晓晓愣了愣，「您……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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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端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冲着身后的森助理说道，「阿森，这小提琴的演奏，是不是还不错？」
森助理点头，「曲调很优美。」
董老看着白晓晓，「那是不是应该有掌声？」
说罢，白晓晓即刻会意，她连忙开始鼓掌，掌声响亮。
可董老直摇头，否决白晓晓，「不对，这个掌声不好听。」
白晓晓停了手，一丝丝危险的气息，让她察觉到了不妙。
董老指了指自己的脸，冲着白晓晓说道，「你往脸上打，那样的掌声，可是清脆。」
听闻此话，餐桌上的我们几个人，都忍着不笑。
合着，董老要听的「掌声」，并非常规意义的掌声。
董老想听的，是白晓晓自己扇自己大嘴巴子的「巴掌声」！
苏灿低着头，实在忍不住，她噗嗤一声，悄悄道：「董老太狠了……」
江宇生作势给苏灿泼冷水，「这就是你未来的婆婆，你小心点。」
苏灿即刻抬起头，一脸认真，「如果以后嫁给你，不会有婆媳矛盾吧……」
江宇生故弄玄虚，「那要看你能生几个了，生少了，可是容易有婆媳矛盾。」
第344章 江辰的身体
江宇生随便吓唬苏灿，苏灿倒是信以为真了，她噎了噎嗓子，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本来打算，只生一个的……」
江宇生一本正经地摇头，「那可不行，你也看到了，董老脾气大。」
苏灿快速眨眼，她看着马上要被处置的白晓晓，当真心慌害怕。
毕竟，女人找老公，比较看重的一个点，就是婆婆好不好相处。
我瞪了江宇生一眼，轻握苏灿的手腕，「他骗人的，董老对待家人很温柔。」
江易谦在一旁附和，「没错，如果你和江宇生成了家，董老不会亏待你。董老只是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
苏灿狠狠地瞪江宇生，抬脚便在江宇生的脚背上踩了过去，「你又捉弄我！」
江宇生低头笑笑，「谁让你那么好骗。」
饭桌上的氛围倒是轻松的，可白晓晓那边，已经开始了自己扇自己的表演。
那巴掌声可谓是清脆，伴随着小提琴的美妙乐曲，倒是有一种人间和地狱的撕裂感。
董老开了口，「声音不够响，用力。」
白晓晓不敢造次，她已经领教过了董老的心狠毒辣，她不敢违抗。
没过多久，白晓晓的脸，被她自己扇得又红又肿。
我们尽量不去看她的脸，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白晓晓扇着扇着便哭了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董老不动声色，等小提琴演奏结束，董老冲着白晓晓开了口，「过来吃点东西。」
白晓晓有些意外。
森助理冲着白晓晓说道，「过来吃东西。」
白晓晓眼巴巴地凑了过来，森助理单独给她拉了一张椅子，白晓晓吃得狼吞虎咽，果然，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是不顾颜面的。
董老冲着江易谦说道，「你是准备今天就把她带走，对吗？」
江易谦点点头，「我需要她帮我引出躲在奶奶背后的人。」
董老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江易谦想了想，「暂时不需要，您刚出院，保持好的心情最重要。如果后期遇到我不能解决的麻烦，我会找您帮忙。」
董老长舒一口气，「倒也是，我现在也不好捲入江家的纷争，昏迷那段时间，公司业务受损不少，重新整理，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董老看着吃相难看的白晓晓，一声冷笑，「人要是没底线起来，倒是什么都不在意。不过，这种人倒是活得最滋润。」
董老冲着白晓晓说道，「今日我放了你，不代表我和你之间没了恩怨，我会派人一直盯着你。如果你敢做出对我儿子不利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白晓晓擦了擦嘴角，满眼惧怕地看着董老，「我知道，我会收敛，我会注意分寸！我现在只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晓晓的认怂态度还是极好的，她很快速地吃完了桌子上的食物，而那些东西，都是我们吃剩下的。
看到她狼狈不堪的嘴脸，我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她这样的人，根本看不到底线在哪。
江易谦开了口，「你说你会帮我引出那个人，你是怎么打算的？」
白晓晓想了想，说道，「你能把我从警局里保出来吗？其实，只要你们不死咬我的那些嫌疑，警方不会对我死咬不放。」
江易谦点点头，「能保。」
白晓晓说道，「那一会儿，你们把我送回警察局，我就跟那个人说，我现在处境很紧迫，我出不去，他一定会来救我。」
江易谦饶有意味，「你怎么就这么确认，他会来救你？」
白晓晓的视线瞥向别处，又重新落回江易谦的身上，「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她即刻道，「但是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我也活不了。」
江易谦挑挑眉，「那好，就按着你说的去做。」
我们一行人站起身，准备撤离庄园。
白晓晓忽然凑到江易谦身旁，恳求道，「我女儿呢？你能让我见见我女儿吗？」
身后，董老开口，「你女儿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警方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只要你乖乖配合，你女儿就不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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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嗓音发颤，「你们不会对我女儿怎么样的，对吧？」
董老提醒道，「你先管好你自己的死活吧，你敢耍手段，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白晓晓默了声，不再多嘴。
我们所有人离开庄园，同董老道了别。
商务车内，白晓晓坐在后车座，身旁是两个男性保镖。
白晓晓几次去抚摸自己被扇肿的脸颊，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得出来她很疼，但她并不可怜。
在我们把白晓晓送回警局前，她在手机上留了一个地址，她说姑姑可能会在这个地址，但是她并不确定。
一切都按着计划行进，我们前去了江辰的医院。
病房里，秦舒正在打扫卫生，江辰不在。
秦舒看到江易谦，眼里露着光，「易谦！你们回来了！董老带你们去做什么了？」
江易谦只在意江辰的状况，「江辰呢？」
秦舒指着窗外，「去楼下草坪散心了，你们不在，我就留在医院照顾江辰了。」
江易谦走到窗边，朝着楼下看去，他转头沖我说道，「我去楼下找江辰。」
我点点头，江易谦直接离开了病房。
秦舒的表情很不是滋味，「你们出去住了？去的哪里？」
我还未回答，秦舒忽然凑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腕，态度诚恳，「海棠，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来的，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因为心疼安安，才会口无遮拦。」
我略有意外，不过她能说出这种话，倒是缓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秦舒转头朝着楼下张望了两眼，继续道，「江辰忘了好多事，我妈刚给他做了全面检查，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好像不太乐观。」
我心口发沉，「什么意思？」
秦舒嘆气，「他们正在开专家会议，江辰的状况，有点特殊。」
第345章 又分手
我们知晓江辰的病情很特殊，但从秦舒的语气里，已经不仅仅只是特殊的问题。
听上去，还有别的坏消息。
我走去窗口，心口莫名发紧，医院楼后的草坪上，江辰正躺在草坪中央。
江易谦走到江辰身边，陪同江辰坐在了草坪上。
偌大的一片，绿油油很养眼。
如今的江辰，已经不是我过往认识的江辰，不论是主人格，还是daniel，还是嗜血人格的江辰，他们都不在了。
我不知晓那些人格何时会回归，或是，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其实不出现也好，留下一个全新的人格，忘记过往的痛苦和伤害，把一切归零，从头再来。
秦舒跟在我身后，低声道，「海棠，你会和江易谦在一起吗？」
我转回身，看着她满是询问的眼，这一次，我决定认认真真的，同她探讨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秦舒为何突然改了态度，原本还一根筋咄咄逼人的她，这会儿只剩下弱势。
我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会在一起，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和江易谦在一起。」
秦舒有些不理解，「可你之前说，你和易谦……」
我解释道，「以前是因为我自卑，虽然直到现在，那份自卑的情绪仍旧存在。你应该对我的过去有过一些了解，我结过婚，是孤儿，前任丈夫是个糟糕透顶的人，身边的朋友亲人，也没有几个是正常的。甚至于，连居家保姆，都一度想要控制我。」
我无奈道，「很可笑是不是？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默默嘆气，「我应该如何向你解释，我的那种心境？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坨垃圾，而且是倒霉透顶的那种，谁都能欺骗我，谁都能控制我。我的人生就好像被下了某种诅咒，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们要么想要我的钱，要么，想要我的命。」
「我曾一度想去寺庙里拜一拜，或是找个厉害的算命师傅，给我驱驱魔。像我这样的倒霉体质，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
秦舒流露着几分同情，「我知道你的那些经歷，我听说过……」
我说道，「后来我渐渐想清楚，我自己就没有问题吗？我当然有问题，如果不是我的懦弱和轻信，也不会招来那么多的灾难。白晓晓对我的步步紧逼，也有我过于软弱的成分在。所以，简单来说，我本身是有着巨大缺陷的。」
我转头看着楼下的江辰，「你们都说，多重人格的人，是病人。其实我也是，懦弱也是一种人格缺陷，讨好型人格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是带着些问题的。那些问题可以来自原生家庭，来自童年遭遇，来自后天过于保护的教育方式。」
秦舒说道，「所以这些，跟你和江易谦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关联？」
我无奈道，「所以我自卑，轻视自己，在已经身处泥淖的情况下，很难鼓起勇气，站到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身边。我不想给他带去灾难，也不想一次次的在他面前那么狼狈。」
秦舒道，「现在呢？你走出自己的心里障碍了吗？」
我想了想，或许不是走出，而是江易谦把我带出来的。
我以为，我要等到自己实力相当的那天，才能站到他面前。后来才发现，是他一点点把我带出深渊。
我摇头，「深渊一直都在，过往的那些可怕经歷，也无法抹去。只是我现在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给了我很多力量。在他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或许，只有留在他身边，我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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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直入主题，「你喜欢他？」
有关这个问题，我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我点点头，「喜欢，或许应该说，很早以前就喜欢了。不是那种只有荷尔蒙冲动的喜欢，是喜欢在一起的一切，他的人，他的声音，他的生活，和他在一起经歷的所有事，都喜欢。」
秦舒表情复杂，我倒是能理解她的心境，她不说话，眼里只剩晦暗。
我转移了话题，「是冯院长和你说了什么吗？感觉今天的你，和之前的你，不太一样了。」
秦舒苦笑，「是，母亲和我聊了很多，她让我离开江家，离开安安。除非……哪天我真的能做好母亲这个身份，我才有资格把安安带走。」
秦舒眸光无力的看着我，「母亲说了很多你的好话，她让我和你好好相处，她说，你一定会照顾好安安。」
秦舒摇摇头，「不知道的，会以为你也是我母亲的女儿，竟然如此向着你说话。」
听闻这些，我倒是有几分暖心，「冯院长是过来人，她应该是站在安安健康成长的角度，说了这些话。不过我可以保证，我能照顾好安安，毕竟，我也不清楚未来的我，还能不能自己生育……」
当初daniel的那一刀，没有带走我的命，却也足以让我难过一生。
秦舒低了低头，说道，「我再想想吧，等我想清楚了，我会当面和江易谦再谈判一次。」
我点点头。
秦舒想起道，「我妈让你去她办公室拿中药，你别忘了。」
说罢， 秦舒一个人走出了病房，不知去了何处。
而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葛悦。
葛悦的标准大嗓门，辨识度极高。
她提着水果礼品出现在病房门外，好久不见，人倒是圆润了些。
可见，这阵子周长路把她养得极好。
见面一刻，她扔下手中的东西，冲着我飞奔而来，紧紧相拥，那力道，仿佛吃了十头牛。
我被她抱得喘不上气，而耳边，她欢快的问候声，渐渐有些发软，甚至是发颤。
我察觉到了葛悦的不对劲，轻拍她后背的同时，她拥抱我的力度，跟着放松了些。
她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逞强，「这几天我一直想和你见面，可你一直很忙。」
我轻轻推开她的身体，几分钟前还热情洋溢的她，这会儿如瘪了的茄子。
我捏捏她的小脸，「你怎么了啊？」
葛悦深唿吸，笑容苦涩，「我又分手了。」
我有想过，葛悦情绪低沉，可能是和周长路闹了矛盾；又或是，家中那边出了大事。
但就是没想过，她会和周长路分手，毕竟，两人那么的合拍。
而她给我的理由，同样让我大吃一惊，并非感情不和，亦不是彼此的背叛。
那理由，充满了现实的残忍与无奈。
第346章 我们的孩子呢
小时候，我们把爱情定义为一见钟情，长大后，我们把爱情定义为责任和陪伴。
再伴随着年岁增长，慢慢地我发现，每个人对爱情的定义都不同，每个人在感情中的索取，都有各自的轻重。
葛悦喜欢周长路，是喜欢他的成熟稳重，喜欢他的无微不至，喜欢他的周到，他的博学，以及宽容。
葛悦曾一度认为，周长路就是她爱情旅途的最后一站，这一站，他们乘坐一趟列车，开往最后的目的地。
葛悦和周长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葛悦变好了，变得沉稳了，不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不听劝。
我也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可偏偏，生活和梦想，是背道而驰的。
周长路的前妻回来了，带着已经出生的孩子回来的。
当年，周长路的前妻出轨背叛，二人离婚，可前妻当时肚子里已经怀了周长路的孩子，并不自知。
等前妻做完了亲子鑑定，才知晓，这孩子是周长路的。
前妻出轨犯了错，离开周长路以后，在新男友那里碰得头破血流，前妻后悔了，回头来找周长路。
周长路开口便是拒绝，可在得知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以后，周长路心软了。
我还记得，周长路和葛悦相亲时说的那些话，周长路表述的很清楚，他想要一个孩子，这是他最想要的。
所以，在33岁的周长路眼中，孩子是凌驾在爱情之上的，他并不需要过多的感情，他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一个有孩子的家。
葛悦败了，败得一塌煳涂。
这一次，葛悦没有死缠烂打，因为面对周长路这种冷静思考，能安抚她暴躁情绪的人，她根本发不起脾气。
这也是神奇之处，偏偏对周长路，葛悦不会过分失态。
当我听完这个过程，心里虽有埋怨，更多的却是无奈和遗憾。
爱情到底是什么，是心动吗？是荷尔蒙吗？是安稳？还是传宗接代？
说不清道不明，每个人的需求都不同，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我和葛悦面对面而坐，彼此沉寂了片刻。
我试探开口，「没有迴旋的余地了，是吗？」
葛悦点点头，「我也说了，我不想当后妈，我对小孩子本来就没有耐心，更何况，那还是他和前妻的孩子。」
葛悦嘆气，「我啊，脾气差小心眼，还睚眦必报，就我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孩子后妈，那孩子可有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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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对自己的脾气倒是有自知之明，她性格直爽，也演不来脾气好的善良后妈。
「那你和周长路就这么分开了，不后悔吗？」我问道。
葛悦嗤笑，「当然后悔，但是没办法，我就是情路坎坷，不过也是我自己作死，当初放着好好地裴俊生不珍惜，现在好了，被迫出局。」
葛悦对着脚下的地面发着呆，喃喃道，「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了，我好像也只适合孤独终老。」
我说道，「裴俊生最近还好吧？」
葛悦点点头，「好，没了我这个烦人精拖他后腿，我看他一天天还挺乐呵的，人家两口子幸福着呢，只有我凄悽惨惨。」
说着，葛悦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如意郎君啊！」
这时，办公室门口出现了冯院长的身影。
冯院长看到我和葛悦在屋内，她冲着我挥了挥手，「海棠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急忙起身，转头沖葛悦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啊。」
走廊里，冯院长在前，我跟随其后。
我忍不住开口，「冯院长，江辰的状况怎么样了？」
冯院长不说话，表情略有凝重，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前，她转头道，「你给易谦打个电话，让他也来一趟。」
我点头照做，跟着进了屋，冯院长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办公桌内。
屋子里阳光很满，只是消毒水味儿让人时刻清醒。
冯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包，蛮大的一只，放在桌子上，「这个药还是之前的吃法，一周三次就好了，煮沸熬汤。不过，这个方子可能会引起上火的症状，你平时要多喝水。」
我点头道谢，「谢谢冯院长，这个药是治疗……」
冯院长说道，「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让你恢復身体机能，以后好正常怀孕生子。」
如此直白的说辞，还是让人稍稍有些不适的，但这都是好意。
我很想在此刻开口，询问冯院长字迹一事，可正准备询问时，江易谦出现在门外。
江易谦的裤腿上还挂着草叶，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冯院长即刻起身，邀请道：「进来易谦，正要找你呢。」
江易谦走进屋，我把他裤腿上的草叶弄掉，他的情绪还不错，应该是江辰那边没有大碍。
可接下来的对话，却让我们意外。
冯院长拿了些专业报告和资料，放在桌面上，内容我们看不懂，可冯院长的话，我们听得懂。
江辰的记忆正一点点消失，神经体统的问题，导致他精神错乱，失忆或是记错某些重要记忆，是正常反应。
而促成这一切的，是江辰脑袋里的一颗肿瘤，不小，位置还极其危险，手术或是不手术，死亡的风险都是对半开。
冯院长很严肃的说完这些话，过于专业的名词我们记不住，但大概意思就是，不手术，江辰会死，最后会忘记一切。而手术，有很大的概率会失败，因为肿瘤所在的位置很危险。
就算手术成功，也无法保证江辰的性情稳定，甚至，会比手术前更严重。
摆在面前的两条路，都不好走，但必须要选择一条。
江易谦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冯院长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时间不多了，江辰的状况等不起，多等一天，都有丧命的风险。」
江易谦面色沉重，点点头，「好，那我明天给您答覆，可以吗？」
冯院长应声，「这件事就不要和江辰说明了，这个时候，尽可能的保证他身体和精神状态的稳定。」
冯院长把药包送到我面前，温和道，「你们去病房陪江辰吧，多聊聊天，让他少睡觉。他最近睡眠变多，也不是好事。」
我和江易谦离开办公室后，江易谦低沉着一句话也不说，他的眉头紧皱，没办法放松。
病房里，江辰正同葛悦聊天，江辰已经不认得葛悦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介绍着，倒是有几分逗趣。
我和江易谦相继进了屋，江辰看到我的一刻，眼里闪着光，「老婆！你来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第347章 带走安安
病房里的气氛霎时凝固，江辰满眼笑意，我定在原地，耳边徘徊着江辰的那句：「老婆，我们的孩子呢？」
葛悦还没搞懂眼下的状况，她扒拉着江辰的手臂，带着点责怪，「你瞎叫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的……」
江辰朝着我走来，目光柔和。
此时此刻，我从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嗜血人格的冰冷和执拗，也看不到伪善人格的虚假，更看不到主人格的平静理智。
眼前的江辰，是全新的，一个全新的脑瘤患者加精神患者，一个渐渐失去记忆，并且记忆错乱之人。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痛苦的，可他却乐在其中。
江辰不知道自己生了病，他仅仅只是以为，自己患了总是头疼的病，需要住院，需要观察。
他把我当成他错乱记忆中的「秦舒」，他以为，我是那个被他深爱却也将他伤害的女人。
在他的记忆里，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但他并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安安，他的好些记忆都是空白的。
他唯独能记得的，仅仅只是那些感受，深爱一个人的感受，期待的感受，得到孩子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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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感受的主体，他全部遗忘了。
我想，这应该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过去的他实在太痛苦了，所以，他要遗忘秦舒，遗忘安安，遗忘自己分裂出的奇怪人格，只留下美好的。
他将所有的美好融合在一起，如今，他正在变成一个美好的江辰。
可偏偏，美好昙花一现，他脑袋里的那颗肿瘤，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江辰站到我面前，他笑得更开心，他心急询问，「你去哪了？你这几天去哪了？我们说好了要去吃烤肉的，你最爱吃的烤五花，还有别人都嫌弃的苏子叶，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江辰的眼里闪着光，这样的光，干净纯粹。
他说的那些食物，我并不熟悉，但我记得清楚，秦舒曾在江家做过很多，其中有一道凉菜名叫苏子叶。那个味道没有几个人能吃习惯，秦舒说那都是有营养的蔬菜。
我知道，江辰记忆里的人，就是秦舒，可他却把我当成了秦舒。
我尝试着开了口，「好呀，吃烤肉，不过我不喜欢吃五花肉了，我们可以吃点别的。」
江辰皱皱眉，「你变得还真快。」
江辰拉过我的手臂，连带着我，一同面向了江易谦。
江辰开口，「哥，这是赵海棠，是我的女朋友，你知道的。」
听到这一声声的「赵海棠」，我心里或是酸楚，或是庆幸。
酸楚是因为，有关江辰喜欢赵海棠的这份记忆，是嗜血人格的江辰留下的；庆幸的是，如今的江辰，把曾让他痛苦的秦舒，彻底从脑海中抹杀了。
想起嗜血人格的江辰，我不得不承认，从这一刻起，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脾气暴躁占有欲极强的江辰了。
心里难免会难过，就算要别离，也应该好好道别才是。
嗜血人格的江辰，是在悄无声息中离开的，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离开，一点点的遗忘。
蓦然间，我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不知不觉低下了头。
江易谦走到江辰身边，拉着江辰走去病床边，叮嘱道，「你该好好休息了，一会儿你还要复诊，如果医生说你没问题，我们就出去吃，好吗？」
江辰点头应声，很听江易谦的话。
葛悦忽然拉着我走去了病房门外，走廊里，窗口微风吹得人渐渐清醒，而我还身处忽然意识到的别离之中。
没一会儿，江易谦从病房走出，他关合房门，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他一语道破，「你在想江辰，那个坏脾气的江辰。」
我点点头，「他消失得太突然，不是吗？」
江易谦默默嘆气，目光转移窗外，「主人格也离开了，他们都走得很突然，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江易谦眸光复杂，「现在的江辰，会让我偶尔回想起主人格的他，也会想起坏脾气的他，也会想起那个伪善的daniel。他们明明都是一张脸，一个身躯，可他们是完全独立的三个人。」
葛悦在一旁恍然大悟，「所以，现在是江辰的第四种人格？融合了所有人的记忆？」
我看着江易谦，内心不安，「你做好决定了吗？是手术？还是不冒险？」
江易谦默声不语，他也没有想好。
这时，走廊另一头，走来了秦舒的身影。
秦舒站到我们的面前，她的双眼微红，如似刚刚哭过。
她的态度坚定，「手术吧，手术还有一线希望，若是不手术，他的生命也不过几个月而已。你们已经没时间了。」
秦舒见我和江易谦不回答，她径直朝着病房走去。
江易谦伸手阻拦，「你们暂时别见面，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秦舒微微侧头，看着江易谦的眼，「不记得不是更好吗，我去和他说明现在的状况，让他做好手术的准备。
江易谦仍旧阻拦不松手，「我说了，你别再见他。」
秦舒带着几分怒气，「我说过，我不会把我和安安的事说给他听，我知道他现在受不了刺激。」
秦舒想要硬闯，葛悦上手便把秦舒拉到了一边，葛悦从来不惯人，张口便来，「说了不让不让的，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背！」
秦舒瞪着葛悦，「和你有关系吗？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
葛悦冷笑，「哎哟你可真搞笑，你家家事？人家江易谦把赵海棠当老婆，屋里那个更是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人家一女侍二夫的三口之家幸福着呢，你算哪根葱啊！」
葛悦的这些话，把我和江易谦说得面红耳赤，着实不成体统了些。
江易谦清了清嗓，冲着秦舒说道，「手术的决定，我会和冯院长单聊，你暂时不要和江辰见面了，我只希望，在决定手术之前，江辰的一切状况都能得以稳定。」
秦舒不说话，脸色极其难看，她刚刚就是带着怨气来的，开口说话也没有好态度。
她应该是偷偷哭过，或许是因为，我刚刚对她表明，我对江易谦有意。
秦舒定在原地，深吸气，如似下了决心，「江易谦，如果江辰手术成功以后，他还是不记得我，然后……你又要和赵海棠结婚。如果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打算，那我会把安安带走。」
第348章 特殊地址
秦舒的决心，让我和江易谦倍感意外。
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加之冯院长的劝说，会让她打消和江易谦组建家庭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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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舒越挫越勇，竟用安安去威胁江易谦。
我想她是太着急了，她喜欢江易谦，可又无法得到江易谦。
她一直以为，可以用安安拴住江易谦，可偏偏，越是这样带有胁迫的手段，越是让人反感。
这是江易谦和秦舒的私事，我并不打算多嘴插话，免得惹来秦舒的逆反心，会让江易谦更加为难。
可偏偏葛悦是不服硬的脾气，她本就看秦舒不顺眼，如今这番话一出口，更是给了葛悦恼火的由头。
不等江易谦做出反应，葛悦冲着秦舒便耻笑了过去，「你要带走安安？真好笑，你这种只管生不管养的人，有什么资格带走安安？如果不是江易谦帮你养，你的孩子早都不知道饿死在哪里去了！是江易谦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你有什么脸带走！」
葛悦越说越来劲，「我看你啊，分明就是回来捡便宜的，见到江易谦和海棠相好了，你气不过，你想耍手段！」
葛悦冷笑，「那也行啊！你把孩子带走，你看孩子跟不跟你走！你看你能把孩子教育成什么样？我们海棠还不想给别人当后妈呢，操不完的心，处理不完的麻烦事！你要带走孩子是吧，你带走吧，正好成全了我们海棠和江易谦。」
葛悦说完，随意甩甩手，好像，她已经帮江易谦做好了决定，我们只管照做便是了。
我心里自然是觉得解气，江易谦照顾安安长大，这整整八年多的时光，他是安安最亲近的人。
秦舒说要带安安走，摆明了不是真的想带走，只是想让江易谦为难。
秦舒被说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她一阵哑言尴尬，到底是被葛悦的炮仗嘴给说服了。
江易谦没有表达太多，只是很平和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以及对秦舒的尊重。
「你可以带走安安，毕竟那是你的孩子，但是带走孩子之前，我会和安安说明所有的情况，包括我不是他亲生父亲这件事。还有，既然决意要带走，就不能后悔，如果觉得自己和小孩合不来，不能再送回来。孩子不是物品，是亲人。」
秦舒嗓音发颤，带着哭腔，「你捨得安安吗？」
江易谦苦涩摇头，「不捨得，但他毕竟是你的孩子。」
秦舒低着头不说话，葛悦还想说些什么，我冲着葛悦使了眼色，她只得闭嘴。
江易谦没有让秦舒难堪，反而邀请开口，「晚上，我们带着江辰出去用餐，你要一起吗？」
秦舒微微抬起头，略有委屈，「你不是不让我和江辰见面吗……」
江易谦说道，「我改变想法了，如果你真的准备带走安安，我会放手。」江易谦回头朝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江辰的状况，的确很棘手，是生是死，基本靠赌。如果我没办法挽留住他的生命，我会在他离开前，把安安带到他面前，和他说明这些情况。」
江易谦释怀道，「如今的江辰，捕捉了主人格江辰的记忆，他记得自己是有孩子的，我也感觉得到，他很爱自己的孩子。我刚刚忽然觉得，或许应该告诉他，他和安安之间的关系，就算他真的因为病情离世，也不会留有遗憾。」
说完这些话，江易谦的脸上是明显的失落难过。
虽然，他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给江辰做手术，可他已经把事情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必须要让自己承受最痛苦的结果，才能去处理接下来的抉择。
秦舒点了点头，「好，晚上我和你们一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一直在医院等候。
等江辰的各项检查结束后，我们得到准许，可以带江辰外出几个小时。
一行人去了烤肉店，此时已是深夜，江易谦叫上了江宇生和苏灿，队伍逐渐扩大。
店里需要排队，排到我们几个时，江宇生和苏灿刚好开车前来。
烤肉的油烟香气，在整个店里瀰漫，敞开的餐桌，店内嘈杂热闹。
餐单交给了葛悦和江辰，江辰点了很多餐食，但都不是他爱吃的，而是他记忆里，那个「心爱女人」爱吃的。
秦舒坐在我身旁，她听着江辰点出的那几样菜品，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五花肉和酸菜可以拌在一起，苏子叶要一整份，蜜汁牛肉也是海棠喜欢吃的，她还喜欢吃烤平菇。」江辰抬头看着服务生，「你们这里有凉拌面吗？我老婆喜欢吃。」
江辰将菜单递给江易谦，笑着道，「哥，我和海棠的都点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饭桌上，江宇生和苏灿茫然地看着眼下发生的状况，他们知晓江辰记忆错乱，但没想到，错乱到了这种地步。
刚刚江辰说的那些，都是秦舒爱吃的食物，并不是我的，可江辰把他爱的女人，说成了是我。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今的这个人格，驱赶走了主人格，驱赶走了伪善人格，也驱赶走了嗜血人格。可嗜血人格在临走前，努力地将有关我的记忆，留存了下来，混乱在了这个新的人格之中。
原来，在人生漫长记忆里，有关「爱」的那部分，永远都是歷久弥新的。
江易谦偷偷侧头瞥了我一眼，他很想询问我爱吃什么，可他无法直言说出口。毕竟，这会让江辰觉得奇怪，明明，刚刚江辰已经把我「爱吃」的东西，都点好了。
我偷偷在桌下，用手机打字，一行醒目的字眼：金椒肥牛，黑牛肋条，生菜，鸡脆骨，煎黄花鱼，再来一杯金桔柠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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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这些字，江易谦一边有模有样的照着菜单点菜，一边朝着桌下的手机偷瞄。
苏灿在一旁看透了一切，掩嘴偷笑。
江辰沖我开口，「海棠，你要不要来我这边坐？」
我顿时觉得屁股滚烫，不知当坐不当坐，好在，江易谦帮我解了围，「让海棠坐这里吧，你旁边的位置，留给服务生烤肉。」
江辰扫兴点头，江宇生冲着江易谦交代道，「我已经派人，去了白晓晓给你的那个地址。今晚先排查一圈，明日我们去了以后，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江宇生神秘一笑，「你知道白晓晓给出的地址，是哪里？」
江易谦默声。
江宇生说道：「火葬场。」
第349章 离世
白晓晓给出的地址，位于郊外的火葬场，而那附近不远处，有一个非常大的墓地。
姑姑是不可能呆在火葬场的，大概率是被劫持，所以很可能是在墓地附近。
江宇生已经派人去排查，或许明天就能有消息。
吃烤肉总是热闹，生肉被烤出了油香，饭桌上的人有说有笑。
江宇生和苏灿喝起了小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很是默契。
这顿饭我们吃到很晚，分别时，江宇生叫了代驾，送他和苏灿回家。
江易谦未喝酒，载上江辰和秦舒，前往医院。
葛悦一个人归了家。
车上，我坐在副驾驶，江易谦开车。
秦舒和江辰坐在后车座，彼此一言不发。
秦舒一脸尴尬，江辰则不停地同我寻找话题，而所言的那些事，其实都是主人格江辰的记忆。
我听着江辰回忆过往，而他的那些过往里，女主角都是秦舒。
我默默倾听，江辰滔滔不绝，江易谦有意附和，就为了能让江辰开心。
江辰说着说着便笑出了声，他冲着我埋怨开口，「当初为了追求你，我真的煞费苦心！虽然那段时光的记忆已经模煳了，但我还记得当初的感受！」
江辰转头看向江易谦，「哥，我的孩子是不是一直在你那里照看？」
江辰皱皱眉，他努力回想，惭愧道，「你看我，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忽然道，「安安！我儿子安安！」
车内气氛沉寂，秦舒转头看了江辰一眼，接着，视线又落回到车窗外。
江易谦点头应声，「改天，我带安安来看你，你先好好休养。」
江辰笑着道，「嗯，放心吧。」
把江辰送回病房，江易谦去找了护士。
秦舒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一声不吭。
我陪同在江辰的病床边，江辰小心翼翼的拉扯我的衣袖，低声道，「老婆，那个秦舒，怎么总是拉着一张脸？我以前和她有仇吗？」
我试探询问，「你真的不记得她了吗？秦舒？」
江辰倒是认真地想了想，他摇着头，「不记得了。」
我并不想刻意唤醒江辰的回忆，他忘了秦舒倒是好事。
我随口解释，「她就那样，对谁都是那副脸色，好像别人欠她钱似的。」
江辰笑了笑，「还是我的老婆好，我的老婆最可爱。」
我配合江辰点点头，而每当他试图拉扯我的手时，我都即刻想藉口逃避。
被误认为是「老婆」这种身份，当真很为难。
等江辰安稳下来以后，我和江易谦以及秦舒，离开了医院。
车子上路，秦舒打破了平静，「你想好了吗易谦？到底要不要给江辰做手术？」
江易谦侧头看了我一眼，似是在寻求我的回答。
我心里是偏向做手术的，毕竟还有一丝希望。
「我觉得应该做手术，博一次也好。」我说道。
江易谦深吸气，「那就做吧，博一个可能也好。」
秦舒冷着脸，说道，「过两天，我单独带走安安可以吗？我想尝试一下，我和安安单独相处是什么感觉。」
江易谦没犹豫，「可以，你提前和吴管家打个招唿就好，你也应该和孩子培养感情。」
秦舒低下头，我能听到她细微的嘆息声，她还是想争取一次的，哪怕是争取到安安也好。
隔天。
我们一行人前往白晓晓提供的那处地址。
我和江易谦、江宇生，以及葛悦，葛悦是临时加塞进来的，毕竟她好奇心强大，什么事都想插一脚。
按着江宇生的说法，他昨夜排查了一圈，没人听过姑姑江小燕的名字，殡葬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打听了一遍，无人知晓。
调查的范围继续扩大，一直延伸到周边的墓地。
江宇生的手下因为找不到姑姑的讯息，直接破罐子破摔，开始在墓地里寻找江小燕的名字，看看是不是已经被刻在了墓碑上，化成了灰。
听到江宇生的这番形容，我们几个纷纷笑出了声。
葛悦笑得前仰后合，「合着找不到人，就上墓碑上找人了？太损了吧你们！如果江小燕真被害死了，害死她的人，还能好心给她安排个墓地？这得是多善良的杀手啊！」
葛悦笑出了眼泪，「江宇生，你的手下也太不靠谱了！」
江宇生不以为然，并没有在意葛悦的嘲笑，他故作神秘，继续道，「我的那几个手下，的确是敷衍了事了些，可就这么歪打正着的，给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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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固，葛悦笑不出来了，江易谦也严肃了嘴脸。
我回头看着后车座上的江宇生，确认道，「姑姑死了？真的被埋进了墓地里？」
江宇生摇了摇头，「并没有，墓碑上发现的名字，并不是姑姑的，而是奶奶的。」
即刻，江易谦放缓了车速，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转过身，严肃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宇生挑了挑眉，「昨晚，他们的确把墓地里的所有墓碑，都查看了一遍，墓碑上的每一个字，都看得仔仔细细。」
江宇生微微一笑，「他们并没有在墓碑上找到姑姑的名字，反而，找到了奶奶的名字。」
我和江易谦同时对视一眼，江易谦摇头道，「奶奶的遗体，我已经单独处理了。」
江宇生说道，「那墓碑也不是奶奶的，而是奶奶在墓碑上，题了字。有一块墓碑很显眼，上面有奶奶名字的落款，题的字是，致爱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们所有人都想明白了此事。
那墓碑的主人，不是奶奶，而是奶奶的大儿子，奶奶只是在墓碑上题了字。
如此说来，奶奶的大儿子，已经离世了。
葛悦一阵不解，「奶奶的大儿子已经死了？那这阵子……一直在背后折磨你们的人，到底是谁啊！」
第350章 墓地
所闻不如亲眼所见，江宇生把他的调查结果说得神乎其神，虽然还未找到姑姑的下落，但墓碑上的题字，应该假不了。
葛悦开启了她的阴谋论，把所有能想到的人物关系都过滤了一遍，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这段时间里，那个一直躲在幕后捉弄我们的人，或许是奶奶大儿子的亲人，大概率，是奶奶流落在外的孙子。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想。
车子到了墓地附近，隔着老远望去，一整片区域，全是墓碑。
这里有专人打扫看管，园区大门口进进出出，有人抱着花，有人带着眼泪。
这里没有过于鲜艷的颜色，除了悼念者怀中的鲜花，纷纷是暗色系的着装。
这里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噪响，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境也会随之变化，沉重肃穆。
我们四个人进入了园区，在江宇生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块被奶奶题字的墓碑。
还未仔细查看墓碑上的字迹，便被摆在墓碑前的鲜艷花束吸引了视线。
两大束鲜花，鲜花上有人工喷洒的水珠，显得娇嫩欲滴。
这花束应该刚摆放不久。
葛悦反应极快，前后左右地四下观望，她准备朝着大门口追去，看看能否追到刚刚前来悼念的人。
可目光所及的身影，并没有熟悉或是可疑的目标。
江易谦微微皱眉，看着墓碑上的字迹。
墓碑的主人，叫褚永健，死亡的时间，是在一年前。
墓碑上的确有奶奶名字的落款，奶奶题了两句诗，大意是讲母亲对儿子的亏欠，未能陪伴，来生再偿还。
我们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墓碑，就是奶奶的大儿子，大儿子褚永健已经离世，且死亡的时间并不久，只有一年。
结合奶奶从半年前便开始的转移资产的大动作，真相昭然若揭。
大概也就是三四年前的时间，江山集团陆续对外欠下了巨额债务，当时的很多合作项目，都是通过各种人情关系经手，其中，奶奶的存在「功不可没」。
那时候，奶奶便已经暗中操控，把集团内部的很多业务和技术向外输送，输送的对象，应该就是褚永健。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而来的，而且战线时间极长。
我想，奶奶一开始是对褚永健抱有愧疚心态，所以才暗地里偷偷接济自己的大儿子。
可直至后面江山离世，整个江家乱成了一锅粥，加之梁敏的突然叛变，扬言要独占江山集团，奶奶才动了歪念头，打算买兇杀死梁敏。
梁敏死后，江山集团重新回到了奶奶的手中。
而我们并不知晓，在这之后，奶奶到底受了多少蛊惑，会让她直接铁了心的，利用江山集团的债务钱款，去坑害江易谦。
江易谦收购了江山集团，为之付出了大额钱款，而那笔钱款，自然是流向了褚永健一方。
褚永健已在一年前死亡，所以，接收这笔钱款的，一定是褚永健的子女。
奶奶的愧疚，在临死一刻弥补圆满了。可她却坑了江易谦，坑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几个人并排站在墓碑前，漠然看着碑上的字迹。
江易谦淡然开口，「当初，我替江山集团偿还债务，债权方的那几家公司，实际都是空壳，所谓的法人都是找来的傀儡，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查不到这个褚永健。」
江宇生补充道，「严谨一点说，躲在暗处戏弄我们的人，并非褚永健，而是褚永健的家人，毕竟他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葛悦跟着道，「应该是褚永健的儿子吧，奶奶那么重男轻女，也只能对大孙子如此唯命是从了。」
我不理解，「那江易谦和江辰，还有江宇生，就不是奶奶的孙子了？奶奶的做法我理解不了，一把年纪了，临走前还要把家里搅合得鸡飞狗跳。难道正确的做法，不应该是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分家产，亲人相认吗？」
江易谦无奈道，「如果奶奶是这种想法的人，当年我的亲生母亲阿雯，就不会变成如今的董老。也不会有了后来的狸猫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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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的这些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沉默。
一个人的观念，到底是出现了怎样的偏差，才会引发后来的所有悲剧。
葛悦只觉无语，「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奶奶坏，梁敏坏，白晓晓坏，这个褚永健也是一样的坏。」
江易谦转头看向江宇生，「现在的这些结论，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还是要等查到确切的证据以后，才能下论断。」
江易谦说道，「你帮忙查一下这个褚永健的身份，我想知道他子女的信息。还有，姑姑的下落，线索中断了吗？」
江宇生面色沉重，他回身朝着远处的一片平房望去，说道，「那里，是这附近唯一有居民居住的地方。因为这里建设了墓地，这周边几乎就没什么人烟了。那边的一片矮房，都是在这里生活很多年的原住民，一直没有搬。」
江宇生说道，「昨天实在是太晚了，就没让他们继续查下去，今天一早，他们去那边区域扫荡了一圈，有了一点发现。」
葛悦激动道，「什么发现？找到姑姑了？」葛悦顿时不耐烦，「我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卖关子啊！磨叽死了！」
江宇生完全不理会葛悦，慢悠悠地说道，「有一间房子，有点奇怪，房门用铁链锁着，铁链是崭新的。院子里明明没有居住的痕迹，但是家门的锁头也是崭新的。」
我下意识联想，「姑姑被囚禁？」
葛悦当即道，「像当初的洛天一样！这可是白晓晓的手笔！」
江宇生不确定道，「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他们朝着窗户扔石子，没有任何反响。正常来讲，如果有人，是会给出反应的。」
江易谦径直朝着出口走去，「走吧，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跟随江易谦前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消息，是秦舒。
上面是一行略显委屈的陈述：「海棠，我把安安带走了，我已经和吴管家交代过了，你帮我转告江易谦，过两天我再把安安送回来。」
第351章 旧住处
秦舒带走安安的消息，我转达给了江易谦。
前行一路，江易谦沉默许久。
等走出墓地好一段距离以后，他满脸担忧的沖我说道，「她应该能照顾好安安吧？我是不是应该让吴管家跟着去看看？」
说到底，江易谦根本不放心秦舒照顾安安，毕竟秦舒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何不是同样的忧虑，最好还是让吴管家或是其他人跟随比较靠谱。
我和江易谦异口同声，「要不让谭冰跟去看看？」
我们俩相视一笑，江易谦的电话打给了谭冰，谭冰无需和秦舒见面，只需跟在那对母子的后面观察就好。
大概步行了十多分钟，我们拐进了那片平房区域，这里开不进车子，只能靠徒步，唯一能开进来的，也只是小三轮。
江宇生的手下就守在那个可疑的房子附近，四五个壮汉，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里的住户并不多，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有一位头髮花白的老奶奶从我们身旁经过，老奶奶眯着眼驼着背，看到我们一行人声势浩大的出现在这里，不免感到奇怪。
老奶奶本来没想理会我们，可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沖我们询问，「你们城里来的吧？来这里找谁啊？」
我顺势接话，「奶奶你好，我想问下，这个房子以前有人住吗？」
老奶奶朝着我身后的平房看了两眼，想了好一会儿，「有的。」
我和江易谦对视一眼，或许能问出这个房子原本的主人。
老奶奶挪着小碎步，指了指那个矮房子，「这个房子嘛，褚家的嘛，我记得的。」
听到「褚家」这两个字，几乎确定了我们之前所有的猜想。
那褚永健的墓碑就立在这附近，而这平房以前的主人，也姓褚。
老奶奶说道，「搬走啦！搬走好久啦！我们这里，只剩几个老头老太太啦，很快就没人喽！」
老奶奶背着小手，继续朝着路口走去。
平房的木门，的确如江宇生所言，锁链是崭新的，没有任何岁月斑驳的痕迹，甚至还闪着漂亮的光。一看便是刚在五金店买了没多久的，连锈迹都没有。
我们几个人趴在矮墙上，朝着院落里看去，院子倒是干干净净，没什么多余的杂物，但很明显，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了，右手边的一个小菜罈里，泥土都干涸了。
家门的锁链，也是崭新的，和大门的锁链是同款。
江宇生懒散开口，「把锁头撬开吧，或者是把门踹开，或者，我们翻墙进去。」
葛悦抓起锁链看了两眼，要是把这东西撬开，怕是很费时间，踹开木门更费劲，万一找错了人家，那就尴尬了。
想来想去，还是翻墙比较合适。
墙身不高，倒是好翻。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在互相的眼神示意下，达成了一致，直接翻墙。
那几个保镖壮汉，蹲在墙边给我们当「人肉踏板」，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爬上了墙头。
江易谦和江宇生率先跳了下去，江易谦转头来抱我，我难免一阵脸红。
葛悦最烦磨叽，伸手就把我朝着下面的江易谦推了过去，这一推，直接让我冲着江易谦生扑了过去。
正正好好，严严实实的，熊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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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拥抱，有点唐突，也有点尴尬。
但不得不说，他的怀抱很温暖，胸膛很结实，手臂也好有力，身体没有丁点摇晃倾斜，抱我如同在抱一个玩偶。
脸颊擦碰而过，我一时说不出话，江易谦倒是搂我搂得用力，明明此刻，我已经平安地站立在了地面上，他却一直不松手。
他的唿吸比我还要急促，唿哧唿哧，吹在我的耳边。
我用力咳嗽了两下，葛悦坐在墙头大吼，「你们俩抱起来没完了是不是？回城里床上抱去！赶紧的，过来救我！」
我和江易谦急忙推开彼此，他不看我，我不看他，视线互相别开，各自转头。
葛悦被挂在墙上下不来，墙体虽然不高，可下方凹陷坑洼，很容易崴脚。
葛悦冲着正在研究家门的江宇生开了口，「你来帮我一下呗，海棠擎不住我，她太瘦了。」
江宇生拒绝得很官方，「男女授受不亲。」
葛悦把目光落在江易谦的身上，她想了想，又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摩拳擦掌，冲着葛悦摆好了迎接她的姿势，气势汹汹，「来吧，我抱你，我准备好了！」
葛悦拧着脸，「你怕不是想被我一屁股坐成相片！」
葛悦骂骂咧咧，「妈的在外没男人，就是挨欺负的命！」
葛悦转了个身，一点点顺着墙壁往下爬，我在后面撑着她的身体，平稳落地。
葛悦走到房子的窗边，用力敲了两下，里面毫无反应。
江宇生也跟着沖屋内唿喊，「姑姑？你在里面吗？」
第352章 怀孕
眼前的房门，还是比较坚硬的，我们没有带开锁的工具，也没办法暴力开门。
我摸了摸那几扇玻璃窗，有一扇窗户，玻璃松动。
我用力了两下，玻璃直接从窗框脱落了一半，而即刻，玻璃落地，成了碎片。
我伸手去抓里面的窗户把手，窗户很容易便打开了。
江易谦和江宇生朝着这边凑来，意料之外的，一股很难闻的味道，爆发式的从里面倾散而出。
葛悦反应极大，当即干呕逃到一边，我和江易谦连忙躲开，那味道实在是太刺鼻。
江宇生捏着鼻子，朝着黑漆漆的屋内看了好一会儿。
等他观察差不多了，他走到有新鲜空气的地方，大喘气说道，「里面肯定有人。」
这话说完，葛悦便在院子角落里呕吐不止，实在惨烈。
葛悦是彻底进不去了，只能留在外面等候。
我们三人几次深唿吸，等窗口的味道流散得差不多了，相继爬进了屋。
里面很黑，墙壁有开关，但是电路已经中断，无法开灯。
江宇生在前，我夹在中间，江易谦护在我身后。
我们寻着味道最浓郁的地方，几次忍着噁心，向前走去。
江宇生打开手机照明一路摸索，最后在厨房灶台边，看到了姑姑。
那的确是姑姑，整张脸削瘦狼狈，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最不忍直视的，是姑姑的裤子，满是血迹。
而灶台的另一侧，全是排泄物。
我险些忍不住，江易谦把我挡在了身后。
姑姑的脖子上被拴了铁链，铁链的长度，仅仅只能在厨房的狭小长条空间内活动。
吃喝拉撒都在这里。
导致她无法唿救的原因是，脖子上的铁链，早已勒得她失了声，脖颈上的伤口血肉模煳，似是在拴上链子前，就已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姑姑整个人昏迷在地上，有唿吸，但是没有知觉。
厨房的一侧角落里，有几只死老鼠，老鼠已经死了，死状惨烈，看上去不像是自然死亡。
这里是没有吃食的，就算有，也应该早被姑姑吃光了。
姑姑能挺到今日，或许是食用了些人类不该食用的东西。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虽然已经心知肚明。
江易谦无法接受眼下的一幕，他即刻转身，走到窗口，冲着外面的人嘶喊，「破门！」
刚刚，我们因为担忧找错了地点，所以不敢肆意破坏这个小房子，如今已经确认姑姑的存在，便无所顾忌了。
外头的撞击声激烈刺耳，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声音，都无法唤醒昏迷中的姑姑。
江宇生踮着脚，走到铁链的尽头，不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铁链拆除。
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叫来救援。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有人带着工具前来。
事情进展变得顺利，姑姑被抬出了院落。
所有的房门统统被砸开，江易谦试图往姑姑的嘴边浸润矿泉水。
姑姑最后是被呛醒的，她睁开眼时，茫然看着周边的一切，呆滞许久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
姑姑甦醒，我们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我提醒江易谦，「我们要不要报警？或是叫救护车？」
可忽然，姑姑一把抓握我的手臂，我被吓个半死，姑姑面目狰狞，拼尽全力的摇头，摆着嘴型。
她不让我报警，死都不让，而她的嗓子，发不出丁点声音。
江易谦似是早已猜到，姑姑沦落至此是有原因，所以他迟迟没报警。
江易谦并不急着问话，他带着安慰的口吻，缓缓说给姑姑听，「不会报警，你已经安全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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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的情绪渐渐缓解下来，她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双目无光。
江易谦起身在屋子里又巡视了一圈，我略有担忧，「真的不报警吗？如果我们想找到褚永健背后的人，这些都是有力的证据。」
江易谦指了指身后办事的那几个人，「他们录下了整个过程，不用担心。而且，我觉得姑姑被绑来这里，应该是有原因的。藏在褚永健背后的人，应该只是要钱，并没有想要命。姑姑应该是和那个人发生了争执。」
仔细想来倒也是，对方只是想要钱，如果对方想要命，不会等这么多年。
回程的队伍壮大，接连几辆车。
姑姑被单独关在了一辆车子里，毕竟，她身上的味道太刺鼻。
葛悦这一吐，就快把魂魄给吐没了，断断续续的干呕，一直延续到了回城。
我们去了江易谦的家中。
家庭医生早早候在大厅，就等着给姑姑医治。
葛悦干呕个没完，整个人守在马桶边，长跪不起。
我下意识觉得，她是不是又怀了身孕。
姑姑的状况很严重，真菌感染之外，她还吃了很多不应该吃的东西，但为了活命，别无他法。
或许需要洗胃，都是说不定的。
姑姑的嗓子没办法发出声音，不是外伤所致，而是嗓子里面出了问题。
医生检查了姑姑的嘴巴，满是伤口，像是吞咽过锋利的刀片一类的东西，所以导致嗓子出了问题。
这些病症和真菌感染相比，小巫见大巫。
姑姑被安排去客房做全身检查，我和江易谦，还有江宇生，坐在大厅。
一楼的洗手间里，葛悦时不时传来一阵干呕声。
江宇生仰靠在沙发上，开口道，「等姑姑好点，应该就能知道真相了。」
这时，二楼楼梯走下了吴管家。
吴管家奔着江易谦而来，低声道，「查到了，褚永健的儿子，名叫褚枫。」
江易谦眸光微闪，「所以，他就是躲在褚永健背后的人。」
吴管家略感为难的摇了摇头，「他是名脑瘫患者，已经卧床很多年了……」
事情再度陷入了迷雾，洗手间里，葛悦用力唿喊，「海棠！你过来帮帮我！」
我朝着洗手间走去，葛悦小脸惨白地侧头看向我，「我怎么感觉，我又怀孕了……」
第353章 优美的对话
有时候，我觉得葛悦的人生经歷很悲惨，而有时候，我又觉得她是活该。
总之，在悲惨和活该之间，我对她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多年友谊的基础，恨是因为她总是拎不清，恨铁不成钢。
洗手间内，看到她狼狈难受的模样，我当真不希望，她是再一次怀了身孕。
她和周长路才刚刚分手，且分手的原因，是周长路的前妻带着孩子归来，孩子竟还是周长路的骨肉。
这一桩桩狗血的事迹，在葛悦的身上发生得没完没了，我都替她倍感无奈。
可看到她吐个没完，时不时来一下干呕，如此大的反应，属实怪异了些。
我帮她用外卖买了两根验孕棒，等候外卖的间隙，我搀扶着她走去了大厅。
江易谦和江宇生一脸愁容，毕竟吴管家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撼。
本以为，我们找到了姑姑，也就能确定，这一切的乌龙，都是褚永健的儿子褚枫所为。
可查来查去，那褚枫竟然是一位脑瘫病患，褚永健也于一年前死亡，事情再度进入了死胡同。
或许，真相只有等待姑姑康復才能知晓。
江易谦索性不去想，他站起身，冲着吴管家说道，「安排用餐吧，我们都饿了。」
吴管家点点头，想起道，「谭冰已经守在秦舒和安安的身边了，秦舒带着安安去了电影院，一切平安。」
江易谦点点头，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江宇生慵懒在沙发里，碎碎念道，「褚永健死了，褚永健的儿子褚枫，还是个脑瘫。那这阵子……在背后捉弄我们的人，会是谁呢？是谁借用奶奶的手，转移了大笔的资金。又是谁在暗中保护白晓晓？奶奶又为什么义无反顾的自杀？」
江宇生直起身，带着几分自我嘲讽，「好像我们查来查去，又回到了原点。」
我否决道，「倒也不至于那么惨，起码把姑姑找回来了，这就是很好的突破口。」
江宇生想起道，「那倒也是，姑姑拼死不让我们报警，这一点也很可疑。」
江宇生转头冲着吴管家说道，「几点开饭？我让我老婆来，赶得上吗？」
吴管家和蔼应声，「来得及，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开餐。」
江宇生说道，「那我让苏灿来家里，帮我一起分析。」
等验孕棒送到时，葛悦一个人躲在卫生间。
好久之后，她一脸晦丧地推开门，生无可恋，「完了，又他妈的怀了，我是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体质有什么问题，这么特么的容易怀孕，好像一头母牛。」
我自知，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口泼冷水，但还是想提醒一句，「你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做做措施。」
葛悦恼上了头，「我不是以为我能和他结婚么！谁知道他半路逃跑了！」
葛悦冲着我求助，「你说吧！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都已经回到他前妻身边了，我总不能像以前那样，跟个傻逼一样的，去干扰别人的家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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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道，「孩子你想不想要？」
葛悦迟疑了两秒，「想，有爱他的成分在，也有不想再次伤害身体的成分在。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我怕我以后会生不出。」
葛悦的顾虑，不无道理，她纠结难抉择，而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找周长路来商量。
几番商议下，葛悦决定现在就给周长路打电话。
我怕她在电话里失态，吓到江家的人，便把她拉到了院落外面。
阳光正好，葛悦连着给周长路打了三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葛悦愈加恼火，拨下了第四通，「他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杀到他公司去！」
电话被接起，而且是秒接，可接电话的人，不是周长路，而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声音。
葛悦表情一怔，我们下意识觉得，对方应该是周长路的前妻。
葛悦还没开口，电话里的女人便问候了过来，「你是葛悦吧，我看到长路给你的备註了，你找他什么事？」
葛悦平静语气，「让周长路接电话。」
女人声音温和，话语却不留情面，「不好意思葛小姐，你和长路已经分手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
葛悦一忍再忍，「我让你把电话给周长路，我和周长路的事，跟你无关！」
女人声音无异样，「他去工地里视察了，接不了你的电话，你有事就说吧。」
眼看着，葛悦就要破口大骂，我连忙沖她摆手阻止。
葛悦倒是忍住了，可声音咬牙切齿，「那算了，我下午再打。」
说完，葛悦便要挂断电话，可那头的女人，却说了句很欠揍的话。
「恕我直言葛小姐，你和长路已经分手了，你也清楚，长路在你和我之间，选择了我。我和长路已经打算復婚了，手续过两天就会办理。我们是三口之家，你若是继续这么骚扰长路，对我，对孩子，会造成严重的影响和伤害。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误以为，他的爸爸是一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男人。说得直白些，你现在给长路打电话，和小三没区别。」
这番话说完，连我都觉得，对方理直气壮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出这种话，属实在怒气点上疯狂撩拨。
不等我伸手去抢葛悦的手机，葛悦忍无可忍，张口便来，「我去你妈的你教育谁呢！当初是你婚内噼腿甩了周长路！你才是那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人！现在你被人甩了，带着孩子回来找周长路，你连你自己怀的是谁的孩子你都不知道，你他妈的教育谁呢！我真是卧了个大槽了！就你这个德行，周长路怎么忍受的你？我告诉你臭傻逼，我也怀孕了！我怀的就是周长路的孩子！你现在马上让他给我回电话，如果他不回，我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逼人！挂了！」
电话挂断，葛悦大喘粗气。
而我备受震撼的站在原地，刚刚那一句句「优美」对话，把大厅里的江宇生吸引了出来。
江宇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看了看我和葛悦，开口道，「刚刚那些话，是你们传出来的？」
我尬笑两声，江宇生转头看向葛悦，唯有一声感嘆，「牛逼！」
第354章 储存卡
虽然说，葛悦是干啥啥不行的主儿，可论起骂人，她算得上这个片区的第一名！
葛悦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发泄余怒，「周长路你妈了个逼！如果一小时内你不给我打电话，老娘拆了你全家！」
江宇生站在门外深吸气，忽然拍起了手，「妙！真妙！想不到葛小姐，还是哈士奇属性的，会拆家。」
葛悦抬头冲着江宇生怒目而视，江宇生倒是反应快，一熘烟窜进了屋内，不再露面了。
我走到葛悦面前，如果人在生气的时候，唿出的气体是带着烟雾的，那这会儿，葛悦已经烟雾缭绕了。
我伸手平抚她的胸口，「好了好了好了，不气了，接电话的是那个女人，又不是周长路，周长路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那个女人就是拎不清，你犯不着和她置气的。」
葛悦用力喘息，可喘着喘着，她的双眼盈满了泪水。
人在过度气愤恼火的情况下，情绪是不受控的，会难过会冲动，也会忍不住的哭泣。
葛悦站在江家大门口，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传遍十里八方，震慑力极强。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她发泄。
家里的家佣乃至吴管家，一个接一个的探出观望，都以为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江易谦换了一身家居服下了楼，他走到家门口，看着仍旧在发泄哭泣的葛悦。
葛悦已经哭抽了，哭到不能自己，唿吸不畅。
我冲着江易谦为难道，「再忍忍，她哭完就好了。」
屋内，江宇生端着一大碗的车厘子，走到家门口，他朝着门外张望了两眼，继而沖葛悦说道，「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你应该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怎么办。」
江宇生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等会儿我老婆到了，让她劝劝你。」
江宇生把一大碗车厘子送到葛悦面前，安慰道，「别哭了。」
葛悦顺手接过那一大碗车厘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她端着碗大哭，那模样好像一个要饭的。
江易谦大概明白了眼下发生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我，冲着葛悦说道，「要不，你把周长路叫到我这，你们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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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葛悦不哭了，她抽搐着小小身躯，两只眼肿成了鸡蛋，「可以吗？我把他叫来，你们帮我教训他。」
我倒是意外，江易谦会开口帮这种忙。明明，他最讨厌情感上的纠葛。
江易谦点点头，「要我帮你叫他吗？周长路和我有间接的合作，我转手给承包商的项目，刚巧在周长路的手里。」
商业的圈子就是这么小，绕来绕去，大家都是熟人。
葛悦连连点头，「你帮我吧，我要让他前妻气死了！」
江易谦转身打起了电话，论起葛悦的电话，江易谦的电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江宇生见葛悦也不吃碗里的车厘子，他夺走那口大碗，边吃边道，「要不是看在海棠的面子，江易谦可不会帮你的忙。」
葛悦吸了吸鼻子，脸上不再有难过的情绪，她提示江宇生，「我刚刚鼻涕流进碗里了。」
当即，江宇生转头冲着墙边干呕不止。
半小时后，我们等来了苏灿。
苏灿带着水果和零食，还有棋牌桌游而来。
苏灿进屋后，先去一楼客房看望了姑姑，姑姑仍在医生的观察医治中，暂时无法露面。
我们几个人在大厅里聚齐，葛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江易谦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我和苏灿坐在一起吃水果，江宇生有模有样的研究起苏灿带来的棋牌桌游。
家佣已经备好了餐食，而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周长路。
江易谦仅仅只打了一通电话，便命人给周长路转达了消息，周长路答应一个小时内会抵达江家。
等候的时间，医生处理好了姑姑身上的伤口。
医生一共有两人，男医师和女助理。
男医生带着女助理走出房间时，江易谦和江宇生起了身。
男医生脸色沉重，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江易谦开口道，「人没事了吧？还是……需要转去医院接受治疗？」
男医生摇了摇头，「没事，伤口都做了处理，也没有严重的发炎和感染现象。如果病患自己想要洗胃，可以等身体稍微恢復以后再去，但是，即便现在去做，也没什么意义了。」
一旁的女助理用力吞咽喉咙，表情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江宇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直言道，「姑姑真的吃了那种东西？」
我们都清楚，所谓的「那种东西」，就是在房子里发现的小老鼠……
男医生点点头，「嗯……可能是过度飢饿，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不等我和苏灿做出反应，葛悦再次沖向了洗手间，干呕不止。
男医生说道，「病患嘴里的伤口，以及嗓口的伤，是吞咽硬物导致的，应该是很锋利的东西，类似刀片一类。」
江宇生疑惑道，「把刀片吞下去？那怎么排出来？」
男医生摇头，「应该是没没有吞下去，我猜，是在准备吞咽之前，就把硬物吐出来了。否则，她可能活不到现在，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清楚了。」
江易谦开口道，「辛苦了，明天还要劳烦你们再来一趟。」
男医生点头恭敬道，「江先生客气了，现在开始，病患只吃流食，她现在还不能开口讲话，消炎药按时吃，否则有感染的风险。」
我们送走男医生后，我们几个人，一同朝着客房走去。
谁都没进屋，江易谦推开门以后，一个人进了屋。
江宇生幽幽道，「让我们猜猜，姑姑被囚禁的这段时间，到底经歷了什么。」
我开口道，「我觉得这些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姑姑为什么会被囚禁？同一时间内，奶奶自杀认罪，姑姑被囚禁，还不让报警。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她们付出这种代价？」
江宇生做出沉思状，而屋内，江易谦忽然急匆匆地走出，他的右手拳头紧握，站到我们面前的一刻，他摊开手掌，严肃道，「从姑姑那里发现的储存卡。」
眼前的储存卡，很大一片，像是专业相机的储存卡，卡片已经破损，四个边角有很严重的剐蹭痕迹，磨损得尖锐锋利。
第355章 比她更茶
看到储存卡的一刻，真相昭然若揭。
姑姑嘴里乃至嗓口的伤痕，应该就是拜这块储存卡所赐，储存卡为何会磨损我们无从得知，很显然的一点是，储存卡的锋利边角，割破了姑姑的口腔。
我们猜测，这张卡最初，应该是被姑姑含在嘴中，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生吞在嗓口处，后续又想尽办法吐了出来，导致口腔和嗓子都是伤痕。
我无法想像那种痛，好似咽部喉咙因为上火而起了大包，而嘴里又各种溃疡，疼得钻心刺骨。
这张储存卡，定然是藏着秘密的。
江易谦冲着江宇生说道，「你去试试，看看还能不能用。」
江宇生微微皱眉，「这种磨损程度，应该需要专业人士的修復，而且，这东西被口水泡过，能不能復原，要看运气……」
江易谦说道，「试试吧，或许这里面有我们想要的证据。」
苏灿探头朝着屋内巡视，担忧道，「姑姑真的没事了吗？她恢復神志没有？如果可以用书写的方式，或许也能问出一些东西。」
江易谦脸色忧愁，「问过了，她现在还没什么反应，因为身体伤口的剧痛，医生给她打了止痛，现在整个人昏昏欲睡。如果这会儿询问，很可能会刺激她的神经，医生格外叮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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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灿嘆着气，「她到底经歷了什么，会忍受那种痛苦，吞下那么大的一张储存卡。」
江宇生还是试着把储存卡插入电脑中，可电脑没有任何提示，那张卡仿佛是一张废卡，连繫统弹窗都没有。
江宇生接连又换了两台电脑，都是一样的反应。
无奈下，江宇生只得打电话求助电脑高手，这储存卡能否復原，就看技术人员的能力，以及我们的运气了。
姑姑有专人看护，我们一行人朝着餐厅走去，刚巧这时，家门口的唿叫铃响起，应该是周长路来了。
葛悦从洗手间里跑出，她洗了脸，脸上的水渍还未擦干，她虎视眈眈地朝着门口张望，不安道，「是那个负心汉吧！」
家嫂前去接电话，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访客的名字叫周长路。」
江易谦应声道，「开门。」
院落外的大门开启，眼前的家门并未关合。
外面的天气是极好的，阳光热烈，可屋子里的我们，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当门口出现周长路的身影，意外的，他的身后，跟了一个身着小香风套装的女人。
那小香风倒不是香奈儿的套装，而是仿品淘宝货。
我下意识联想到，那女人应该就是周长路的前妻。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江易谦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眉头微皱，并未料到周长路会带着其他女人前来。
当然，我也很意外，可我更意外的，是周长路的做法和勇气。
我即刻转头看向葛悦，葛悦已经一副「我什么都明白了」的表情，瞬间怒髮冲冠，感觉稍稍给她一点火苗，她就能蹿出屋顶。
我冲着葛悦咳嗽了两声，小声提醒道，「你别乱来，说好了的，今天我和易谦帮你谈判！」
江易谦忽然回头看向我，大概是那句「易谦」，惹了他的注意。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欣慰，那目光，好像在看自己的大闺女。
周长路走到家门口，极为客套官方地冲着江易谦点头示好，「江总好，给您添麻烦了！」
周长路探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葛悦，他很小心的深吸一口气，拉过身后那个小香风女人，沖江易谦介绍道，「江总，这是我前妻，她知道我要来见葛悦，所以决定跟过来。我没想隐瞒什么，或许大家面对面的去谈，会好一些。」
江易谦语调平静，邀请道，「不用紧张，我们去餐厅吧，刚刚一直在等你们。」
周长路连连道谢，一边进屋，一边小心翼翼地瞥向葛悦。
葛悦此刻已经跃跃欲试，我拉扯她的手臂，她全身都在用力，感觉稍微不留意，她就能当头一棒砸碎周长路的脑壳。
而跟着周长路进屋的那位前妻，我是怎么看，怎么都想不到，这位长相温柔小家碧玉的女人，竟然会婚内出轨。
如果我是周长路，我可能也会在被出轨后，恍惚一段时间。
那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很轻盈，身材也纤细，甚至不像生过孩子的体质。
我拉着葛悦准备朝餐厅走去，葛悦虽身体顺从了我，可嘴巴上却是兇巴巴，冲着周长路便挑衅了过去，「谁不知道那是你前妻啊！她没有名字吗？你倒是介绍一下啊！」
葛悦就差嘴巴喷火，烧死周长路这个负心汉了。
周长路仍旧是过往那副认真又愧疚的正经表情，他冲着葛悦有问必答，「她叫杨舒淇。」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和知名女明星搭了边。
葛悦和杨舒淇的对比，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那杨舒淇小声细气的，和电话里怒喷葛悦的形象，格格不入。
我和葛悦基本断定，又是一枚资深白莲或绿茶。
葛悦冲着那位杨舒淇便要上前，我用力拉扯她的手臂，小声道，「你越闹越讨人嫌！对付绿茶，你忘了要怎么做了？」
葛悦咬牙切齿，「比她更茶！」
第356章 我自己解决
葛悦能否比杨舒淇更绿茶，我并没有多大的底气，但对付杨舒淇这种女人，少说话一定比多说话来得更稳妥。
一行人上了餐桌，在座所有人，表情各有各的凝重。
家佣把餐点陆续上齐，周长路连连冲着江易谦表示感谢。
没过多久，江宇生叫来的电脑高手来到了家中，江宇生和那位技术人员上了楼， 二人针对储存卡一事，继续琢磨钻研。
饭桌上的气氛自然是尴尬的，彼此默声，互相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葛悦满眼痛恨，如果她的眼睛会冒火，这会儿已经把周长路和杨舒淇给烧死了。
江易谦迟迟没有进入正题，而是冲着周长路客气开口，「有忌口吗？」
周长路刚要说话，杨舒淇温温柔柔地抢了话，「长路不能吃圆葱，其他都还好，他常年在外跑工程，胃不是太好，所以辛辣吃得也少。」
江易谦点点头。
葛悦张口便来，「是啊，胃当然不好了，他回家的时候也不见你给他做饭啊，常年跑工程，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却和小姐妹喝下午茶逛奢侈品店去了。他那胃，钢铁做的也白扯。」
我傻眼看向身旁的葛悦，她的嘴实在是太快了。
杨舒淇倒是没什么过激的情绪，出人意料的，她竟然愧疚了起来，「是啊，都怪我，所以我现在知道错了，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尽力弥补过往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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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舒淇看向葛悦，温和道，「我听说葛小姐怀孕了，虽然不排除可能是长路的骨肉，但还是做个鑑定比较好，不管怎么样，我们夫妻二人都会对你负责任的。」
杨舒淇说完这些话，表情如似给了葛悦多大的恩情，那模样，看得我都跟着不爽。
到底是千年绿茶，说话当真一句比一句气人，这会儿如果秦舒还在，真应该让秦舒和杨舒淇一较高下！
不过也是巧了，两人名字里都带个「舒」，也都一样的「绿茶」。
我在桌下按压葛悦的大腿，示意她别再多嘴。
眼下这局势，只要再多说三句，就能直接掀桌子走人。
我转头冲着江易谦发出求救的目光，江易谦自然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他冲着家佣示意，说道，「给周先生倒酒。」
江易谦冲着周长路说道，「这是我地窖里的藏品，你是海棠和葛悦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周长路倍感荣幸，连连点头，「谢谢江先生。」
明明，周长路是比江易谦年纪大的，但这一口一个谢谢，一会儿一个点头哈腰，倒是让人不适应。
杨舒淇极其有礼貌，家佣倒完酒，她道着谢，说完以后，又对江易谦表达了一番「感恩戴德」。
接着，杨舒淇转头冲着周长路说道，「老公，你好好陪江先生喝酒，回去的路上我开车。」
杨舒淇笑颜如花，那张脸是好看的，也是美好的，只是里子不太干净。
周长路也清楚，眼下这番场景，在葛悦眼里，实在是太碍眼了。他极其不安地抬头看了眼葛悦，继而又低下了头。
葛悦在忍，毕竟除了忍，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饭局的氛围稍稍热闹了些，苏灿坐在我身旁低声道，「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用说？只管吃饭就好了？」
我点点头，「一会儿我让家佣去楼上给江宇生和那个技术小哥送饭。」
苏灿说道，「这个我来弄就好了，你好好吃饭，陪着葛悦。」
餐桌对面，杨舒淇从始至终没怎么给葛悦正眼，她像是伺候孙子一样伺候周长路，勤勤恳恳。
这时，主座位的江易谦开了口，「周先生，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周长路连忙咀嚼完嘴里的食物，点头应声，「都顺利，都是按着计划进行的，不敢拖延的。」
江易谦微微点头，话风忽转，「葛悦的事，你是什么想法？」
周长路擦了擦嘴，表情不自然了起来。
江易谦继续道，「葛悦应该是等不到亲子鑑定了，肚子里的孩子越大，越难做抉择。」
江易谦把话题停在了这里，不再往下说，他把难题完完全全地留给了周长路。
周长路今日就是来谈判给说法的，想必，他在路上已经有了大致的打算。
周长路冲着葛悦说道，「你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对这个孩子负责任。」
葛悦表情漠然，很僵硬的笑了笑，「只是对孩子负责是吗？不是对我。」
周长路刚要说话，杨舒淇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毕竟我是女人，女人的事，女人间来解决就好了。」
葛悦忽然摔了碗筷，「这是我和周长路的事！今天的饭局，我们并没有邀请你！」
杨舒淇的表情不是滋味，我跟着开口道，「不然这样吧杨小姐，我们俩单独出去走走，有些事呢，让葛悦和周长路自己聊。」
苏灿忽然道，「这样吧，我陪杨小姐出去走走，我比较闲，正好也想逛逛后院花园。」
江易谦跟着开口，「可以，正好我去地窖再挑两瓶酒，今天可以喝个尽兴。」
其实，今天这顿饭看似是谈判，实际，是在施压。
这里是江家的地盘，自然，也是我们说了算。
我想，杨舒淇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虽然脸上不乐意，可嘴上必须顺从。
好在的是，周长路语气沉重的开了口，「你先出去吧，我的事情，我和葛悦自己解决。」
第357章 你的态度
餐厅的局势渐渐明朗，毕竟人多的情况下，当事人的真心话不好讲出口。
苏灿邀请杨舒淇去了后院花园，强行拆分杨舒淇和周长路二人。
江易谦深知，有他在场的场合，周长路不好放松开口讲话，他即刻去了地窖找酒。
餐厅里只剩我和葛悦，以及周长路。
气氛一时凝固，但显然，葛悦眼里的愤恨没那么强烈了。
葛悦也想好好沟通，起码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交代。
周长路低垂着脑袋，不敢正视葛悦的眼睛，为了打破这份尴尬，我清嗓开了口，「边吃边聊吧，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好。」
我碰了碰葛悦的手臂，「你先说吧，他的性格本来就闷。」
葛悦深吸气，并没有为难周长路，其实，在经过这半年多的感情纠葛后，葛悦也成长了不少。
葛悦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虽然过往的她真的很混蛋，但她在努力改变，也在努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葛悦开了口，「我怀孕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我知道你前妻在质疑我，她觉得我怀得不是你的孩子。」
葛悦坦诚道，「我以前的确玩得很花，但在经歷了裴俊生和李平那些事儿以后，我清醒了很多。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想和你好，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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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继续道，「我先和你说我的想法吧，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不想失去你，我还想跟你过。我觉得你挺适合我的，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葛悦耸耸肩，「我说完了，该你了，你是什么态度。」
久久低头的周长路，一直没有做出回答，而在十秒钟前，我收到了地窖里江易谦的微信消息。
「我担心葛悦激动以后可能会动手，如果你控制不住势态，就让家佣帮忙。」
我简单回了个好字，继续期待周长路的答覆。
我能理解周长路的难处，三十好几的人了，爱情和激情对他来说，不及一个稳定的家庭和孩子重要。
当初周长路和葛悦在一起，也表述的很清楚，他只是想要一个家，还有一个孩子。
我现在意识到，周长路并没有多爱葛悦，他身上更多的，是一份「责任感」，以及他对「家」的期盼。
周长路之所以能接受前妻的归来，百分之九十是因为前妻的孩子是他的骨肉，正如葛悦所言，那个孩子是做了亲子鑑定的。
加之前妻的认错态度极好，周长路便回归了之前的家庭。
我忽然觉得，他们这个年纪，或许早已看透了人世间的情爱，爱情都是短暂的，是昙花一现。他们早都不期盼长长久久的爱情了，他们要的，仅仅只是孩子和稳定。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几分心酸，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因为浓烈的爱，那还有何意义。
周长路仍旧没有给出答覆，我转头看向渐渐没了耐心的葛悦，我开始希望，周长路就这样放弃葛悦，也让葛悦死心，放弃腹中的孩子。
周长路的前妻不好惹，就算周长路选择了葛悦，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周长路可以和前妻一刀两断，可他和前妻的孩子呢？
那杨舒淇一看便是心机角色，定然会给自己的孩子洗脑，若是孩子成了周长路和葛悦间的阻碍，生活更是一地鸡毛。
想到这些糟心事，我不禁嘆气出声。
葛悦等不及，冲着周长路说道，「你是哑巴了吗？我已经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了，你好歹给我一个态度。」
一分钟后，周长路如似下了决心，他看着葛悦，又看了看我，陈述着自己的难处。
「我现在非常混乱，我刚刚答应杨舒淇復婚过日子，我也确认了那个孩子是我的骨肉。」
周长路一脸为难，「杨舒淇最开始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她出轨对象的。直至后来，她和我离了婚，跟她的出轨对象再婚，生下了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孩子中途生病在医院做了大检查，杨舒淇也不会发现，孩子是我的。我……」
周长路一阵哽咽，「我的儿子已经两岁了，他很可爱，也很像我。我这次答应和杨舒淇復婚，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年纪不小了，我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家。」
葛悦指着自己，「可是我也怀孕了啊，我也怀了你的孩子。」
周长路沉默片刻，质问道，「如果我选择了你，你能接受我的儿子吗？你之前说过，你不想给我的孩子当后妈。」
葛悦忽然一声冷笑，我能感觉得到，葛悦对周长路是有期盼的，她期盼周长路能坚定不移的选择她，可是周长路并没有，甚至于，这段感情是需要条件的。
葛悦开了口，「好，那如果我说，我愿意当后妈，你会选择我吗？」
周长路再次犹豫。
葛悦再也忍受不住，她抓起桌边的杯子，朝着周长路的脸便泼了过去。
一整杯的可乐，挂在周长路的髮丝和脸颊上。
葛悦嘶吼开口，「我打掉这个孩子行了吧！我成全你和杨舒淇！你好好去疼爱你的儿子！好好疼爱给你戴绿帽子的前妻！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们这些傻逼！」
葛悦恼得浑身发抖，而这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了微信消息。
这一次发消息的人，是苏灿。
苏灿发来的内容，更加让人绝望。
「海棠，你劝劝葛悦吧，我刚刚和杨舒淇聊天，她说……她和周长路最近在备孕二胎，我觉得葛悦的胜算不大了。」
手机屏幕上的每一个字，如冰锥一样刺穿人的心口，我们都希望葛悦能修成正果，也希望她能反省过去的种种错误。
可似乎，老天爷是公平的，也是绝情的，葛悦过往犯下的错误，如今正一点一点地被迫偿还。
我在桌下紧紧握着葛悦的手腕，葛悦浑身发抖。
而面前，周长路开了口，「我没办法放弃我的儿子，杨舒淇说了，如果我选择了你，她会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座城市，让我永远都见不到。」
葛悦冷声笑了笑，满是绝望，「是啊，你捨不得她的孩子，却捨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也永远都见不到，你却没有丁点心疼。」
第358章 得意
谈判进行到此刻，即便周长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我和葛悦也听懂了周长路的抉择。
好像，爱或不爱这种话题，在亲生骨肉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周长路有自己的权衡，在活生生的两岁儿子面前，葛悦肚子里的孩子，被迫显得不那么重要。
我开始后悔，今日不应该把周长路叫来这里，这对葛悦来说，无疑是一次残忍的摧残。
可转念一想，若不这样直截了当的见面，依着周长路的性格，他和葛悦，可能还要纠扯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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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都是错，不论怎样得到的结果，都是不尽人意的。
这人世间没有尽善尽美的事，多的是不如意，多的是磨人心。
葛悦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低谷，对面的周长路不再讲话。
我代替葛悦，冲着周长路开了口，「所以，你给一个明确的答覆吧，你心里更倾向于杨舒淇，你更想留住你之前的那个家，对吗？」
周长路神色紧张地看着我，他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或许，他就是在等待我的「总结」。
残忍的话由我说出口，他会显得没那么「绝情」。
看到他的缄默不语，这次的谈判可以就此终止了。
我拉起葛悦的手臂，说道，「葛悦你先去客房休息，后面的事我来解决。」
葛悦站起身，情绪极其低迷的她，原本是打算跟随我离开的，可就是这一秒，她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她带着哭腔，看着周长路的眼，难捱道，「那如果我说，我愿意做你孩子的后妈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会真心去爱你的儿子。我想生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甚至是个好后妈，你会选择我吗？」
话落一刻，刚巧，家门口出现了苏灿和杨舒淇的身影。
杨舒淇率先走进了屋，应该是着急知道餐厅里的动态，才急匆匆赶来的。
苏灿跟在杨舒淇的身后，欲言又止，「杨小姐，他们还没有交谈结束……」
刚刚葛悦的那番话，都被杨舒淇听入了耳中。
眼下局势尴尬，周长路必须做出决定。
难免的，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而一分钟后，我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也是让人难过的答案。
周长路没有说他会选择杨舒淇还是葛悦，他没有在两个女人间做选择，但他选择了他两岁的儿子，他要好好抚养孩子长大，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在原生家庭里健健康康的成长。
谈判结束了，不再有任何意外，不再有任何期待。
葛悦并没有发疯或是发狂，相反，这一次她很沉默，沉默的无声，无声得可怕。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沉默，竟可以震耳欲聋。
当江易谦带着藏酒回到餐厅，不用我们解释任何话语，他看到葛悦的泪流满面，看到葛悦的无声悲痛，便明白了一切。
葛悦忍着痛，忍着伤心和难过，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至嘴唇出了血。
或许，这一刻的她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
不再期待爱情，不再期盼男人，不再把虚无缥缈的梦看成人生追求。
可这一次次的「明白」，她付出了身体健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伸手拉扯葛悦，想把她带离这里，葛悦却用力挣脱我的手，她看着站在餐厅门口的杨舒淇，杨舒淇的脸上是得意和暗喜。
第359章 不严谨
葛悦的嘴唇流了血，她满眼的泪，也盈了满眼的苦涩笑容。
「你赢了，带着你的男人滚吧。」葛悦说道。
餐桌上，周长路抬头看着葛悦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杨舒淇强制带离。
直至，周长路和杨舒淇离开了江家，江易谦客气送到门外，餐厅里，葛悦忽然身体瘫软，倚靠在墙边。
我用力搀扶她的手臂，她的嘴里喃喃，「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葛悦的嘴唇扔在流血，整个人哭到了昏厥。
眼下这种状况，是没办法回家的，只能把她带去客房，简单处理嘴巴上的伤口。
家中的氛围一度低沉，原本负责伺候姑姑的那位护工，在葛悦和姑姑的房间来回忙碌。
我和江易谦站在走廊，苏灿凑到我们身旁，说道，「要不我们先把饭吃了吧，这边有护工负责。」
我转头看向江易谦，把心里的疑惑倾吐给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江易谦微微皱眉，「我？我是什么？」
苏灿在一旁解释，「海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是周长路，你今天会如何选择。」
江易谦无奈笑了笑，他定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可我还是想要得到一个「正确答案」。
江易谦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周长路，我也不可能是他。」
我继续道，「不，假设你就是周长路，你会怎么选择？你是选择杨舒淇，还是葛悦？」
江易谦一阵不适，「她们俩……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苏灿在一旁偷笑。
我继续道，「那如果今天，我是葛悦的身份，你是周长路，然后……你的前妻就是杨舒淇，你这样代入一下，你会怎么选择？」
江易谦一时为难住了，对于我抛给他的复杂关系网，他自己也反应了好一会儿。
苏灿在一旁添油加醋，「一面，是前妻带着两岁的儿子，和你重归旧好；一面，是现任女友怀了身孕，逼你结婚，你要怎么选择？」
江易谦想了想，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对，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不会喜欢杨舒淇，我就更不会和杨舒淇生孩子。而且，对于背叛我的女人，我不可能给第二次机会。」
我顿时觉得无趣，「你就假设一下不行吗？你就处在这个难题之中了，现在让你做选择！」
苏灿在一旁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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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江易谦竟然为难到开始挠头。
三秒后，他斩钉截铁，「我还是去死吧。」
倏然，我和苏灿哈哈大笑，江易谦同是一副尴尬笑容。
苏灿笑得前仰后合，她继续冲着江易谦为难道，「那再做一个假设，假设，你前妻就是海棠，海棠给你生了一个两岁的儿子，然后你们离婚了，后来你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
忽然，江易谦打断道，「不会的，如果我和海棠结婚了，并且生了孩子，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如果剧情一定要朝着你们的假设去发展，那我还是结扎比较安全。」
江易谦一本正经，特别是「结扎」二字，彻底把后面的假设剧情给秒杀没了。
我愣了愣，扶着墙壁继续大笑，苏灿笑得腮帮子酸痛。
唯有江易谦，还在认认真真地分析，这个论题的不严谨性。
他想了想，板着脸道，「周长路的案例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不能当成广泛案例来做假设。」
第360章 都是假的
直至夜里，葛悦的状态才有所恢復。
我端了些粥食去她的房间，葛悦双眼晦暗，看到我的一刻，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上面是她一个小时前和周长路发的微信消息。
内容不多，简单概括就是一件事，周长路说他尊重葛悦的任何决定，如果留下这个孩子，他和杨舒淇会抚养，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他会赔偿葛悦三百万。
看到「三百万」的字眼，我忽觉人命很卑贱，起码在周长路的心里，人命是卑贱的。
这一次的事件，其实也让我恍惚了好一会儿，很多表面看似正常温善的男人，实际上，也并没有活得多明白。人是会变得，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没有固定的答案。
人生旅途漫漫，只有自己可以相信，也只能相信自己。
我端着粥碗，餵到葛悦的嘴边。
葛悦嘴唇的伤口凝着血块，下嘴唇紧巴巴的，她开口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男人女人都一样，不要依赖任何人。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只要对得起自己，就是正确的。」
葛悦微微颔首，「我不应该相信周长路，我以为我对他足够了解了，实际上并没有。」
葛悦小口喝粥，我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说道，「所以，你现在做好决定了吗？如果准备拿掉这个孩子，明天我们就去医院，你发现的时间早，应该无需手术。」
葛悦点点头，「不然呢，难道我要赌气生下这个孩子，扔给周长路和他前妻吗？然后看着他前妻狠狠虐待我的孩子？不论怎样，我都是输家，我都是被折磨的那一个。」
我轻轻吹着勺子上的粥食，「既然决定了，就不去想，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
葛悦连着吃下了几口粥，她的脸色稍稍有了好转，冲着我笑道，「我以后呢，不会再谈恋爱了，也不会再靠近男人，男人只会让我变得不幸！我呢，以后就好好工作搞事业，只搞钱。」
我笑着道，「认真的？就怕你坚持不住，你以前可是说过，你没有男人会死的。」
葛悦一脸惊悚，「我说过这种傻逼话吗？我要是再相信男人，我怕不是要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葛悦的话越说越多，直接牵扯到了嘴唇的伤口，龇牙咧嘴，「真他娘的疼啊！我真的是有病，生气咬自己，能把自己咬成这样！」
我轻轻拍了拍葛悦的额头，「好好休息，好好睡觉，明天以后，一切都会结束。」
葛悦略有担忧，「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不能生孩子了？我的身体，连续两次被我这样折腾……」
我握着葛悦的手，「不会的，只要好好调养，会好的。」
葛悦很认真地想了想，「虽然，我说我不想靠近男人，但我还是想要个孩子的。等我调养好身体，我就去精子库选个高质量的精子，做试管，生个漂亮的宝宝。」
葛悦越想越美，「这样就不用和傻逼男人纠扯，我一个人带孩子，我又不差钱，挺好的。」
忽然，葛悦拉住我的手腕，「你帮我问问江易谦，他身边有没有特别优秀的那种男人，让对方给我捐点精子呗，反正我结婚也是为了生孩子，男人的苦我不想再吃了，我只想吃漂亮宝宝的苦。」
我被葛悦弄得哭笑不得，到底是她想一出是一出，还是她认真的想要一个漂亮娃娃。
而这时，隔壁的姑姑似乎有了异样，房间里传出呕吐的声音，听上去很难受。
我即刻走出房门，护工进了隔壁房间，房间里传出难闻的气味，以及姑姑撕裂的呕吐声。
很快，江易谦和苏灿闻声而来。
姑姑呕吐时，只有女护工在屋内，而很快，女护工也跟着呕吐不止。
大概，是姑姑噁心到了女护工。
我们谁都不想进去，只得委屈家里的家佣阿姨。
家佣阿姨带了三层口罩，恨不得全副武装。
等处理好屋内的狼藉后，很意外的，姑姑竟然能开口讲话了。
姑姑的声音沙哑撕裂，带着浓浓的空气音，说话时会不自觉的吞字，但也能听懂大概的意思。
姑姑在屋子里叫着江易谦的名字，连续几次唿喊。
屋子里窗户大开，通风换过气后，江易谦屏息凝神，硬着头皮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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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苏灿跟随在后，屋子里的气味，仍旧留有残余。
姑姑坐靠在床头，整个人如似老了十多岁，现在俨然一副垂死的模样。
姑姑双眼涨红，直勾勾地盯着江易谦。
江易谦先开了口，「您恢復神志了。」
姑姑点点头，忽然伸手去拉江易谦的袖口，她很用力的从嗓口发出声音，「褚……永健，奶奶的……大儿子。」
姑姑用力咳嗽了两下，嗓口竟然咳出了血。
家佣急忙拿来纸巾。
江易谦说道，「我们查到了，看到了褚永健的墓碑，也找到了奶奶的题字，他是奶奶的大儿子。我们查到了褚永健的儿子，名叫褚枫，是名脑瘫患者。」
江易谦安抚道，「你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之前藏在嘴里的那张储存卡，也拿去破解了，只是现在还没修復好。」
江易谦语重心长，「姑姑，如果你还知道其他的事，可以用纸笔写下来，后面的事全都交给我。」
忽然，姑姑用力摇头，她的嘴角流着血，艰难开口，「褚枫……就是褚枫！」
江易谦眉头微皱，我即刻道，「你是说，是褚枫把你变成这样？可褚枫是脑瘫患者，难不成他是装的？」
姑姑用力点头，「假的，都是假的！」
第361章 迷人眼目
看到姑姑的异常反应，我们合理猜测为，褚枫的脑瘫病症是假的，而制造这一系列悲剧的人，就是褚永健的儿子褚枫。
姑姑的情绪过于激动，江易谦示意我们谁都不要讲话，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冲着姑姑温和道，「姑姑，你先冷静，慢慢说，不急。」
我转身去厨房接了温水，回到房间时，姑姑再次咳出了血。
姑姑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会有一些顽固病症，加之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出现併发症是很正常的现象。
嗓子的伤口有了轻微感染，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
我把温水递到姑姑手边，屋子里的人保持沉默，葛悦也来了这个房间，病恹恹地守在一侧。
忽然，姑姑开始痛哭不止，哭泣的同时，嘴里不停说着道歉的话语，对不起江易谦，对不起整个江家，对不起列祖列宗。
我和江易谦彼此对视，我们都觉得，姑姑这次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当初，姑姑跟着奶奶同仇敌忾，制造了各种阴谋和事端，如今惹火烧身，终于知道悔过。
姑姑哭了好一会儿，直至没了力气，她伸手拉过江易谦的手臂，声声责怨，嗓音沙哑吞字，「死老太太她……把钱都给褚枫了！我不同意，才有了后来的非人遭遇！他就是想饿死我……他想让我死在那个屋子里，一辈子都不被人发现！」
姑姑发着怒火，越说越上头，大概是她回想起了被囚禁的那段日子有多难熬，每天和老鼠作伴，甚至于，要拿老鼠充飢。
想到这，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江易谦没有询问任何话，他只是认真的聆听。
姑姑会把一切都讲述出来，毕竟，姑姑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江易谦。
苏灿又去厨房接了温水，姑姑的情绪起伏不定，连续三杯温水下肚，姑姑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些。
姑姑垂头丧气，声音越来越无力，「我以为妈只是想独吞家产，没想到她布了这么一大盘棋……全都给了那个该死的褚枫！那是个野种！野种的孩子，骯脏至极！」
江易谦平静开口，「你以为奶奶在转移了我的收购款以后，会与你平分，结果全都落进了褚枫的帐户里。奶奶带着你和白晓晓去了郊外庄园，就是为了和褚枫见面，是不是？」
姑姑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褚枫的身份，等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晚了！钱也没了，公司也没了，都被死老太婆给了她大儿子的孽种！」
姑姑一声冷笑，「这个死老婆还真是能瞒啊！瞒了几十年，最后告诉我，她还有一个儿子和孙子！」
姑姑一句接一句的「死老太婆」，而不是称唿为「母亲」，可见，她对奶奶的恨意有多大。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钱财而起。
姑姑对自己的母亲，应该也没多少爱，支撑江家和睦的，不过是江家的钱权势力。
江易谦问道，「奶奶和褚枫见面，都说了什么？」
姑姑回答，「分钱，死老太婆把一切都给褚枫了！一分钱都不给我留！我不同意，褚枫便对我下手，把我带去了那个破房子里！」
说着说着，姑姑再次怒气上头，咳出了血。
被单上都是浑浊的鲜血，江易谦安抚道，「你先冷静。」
姑姑扶着自己的额头，一阵晕眩，缓了好一会儿后，她说出了让我们意外的秘密。
「梁敏不是白晓晓杀的，白晓晓虽然参与了奶奶的计划，但真正推梁敏下山的，是褚枫。」
听闻这个真相，我们捋顺清楚了所有的事发经过。
暂且不去讨论褚枫是否脑瘫的事实，如果姑姑所言为真，那么事实的真相便是，奶奶、姑姑、白晓晓，三人参与了谋害梁敏的商讨。
奶奶让白晓晓引诱梁敏上山，而褚枫早早等在了上山，趁乱推下了梁敏。
白晓晓之所以那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有杀人，可能是因为，她真的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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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们的调查关注点，全部集中在白晓晓的身上，以为只要捉拿了白晓晓，便能逼问出真相。
所以，我们利用抓捕筱筱一事，名正言顺的带走了有嫌疑的白晓晓，继而发生了奶奶自杀认罪一事。
白晓晓是知道褚枫的存在的，而奶奶担心，白晓晓为了自保继而供出褚枫，便赶在白晓晓被捉拿归案之前，自杀认罪，说是自己买兇杀了梁敏，而杀死梁敏的人，早都逃出国外。
所以，奶奶当初的自杀，不是为了保护白晓晓，只是为了保住褚枫。
白晓晓背后的那位大佬，自然就是褚枫，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无论白晓晓出了什么事，褚枫都会拼命地去保她。
这样看来，奶奶自杀前留下的信件，也不全是谎言，推人坠山的过程的确和白晓晓无关，而是另有真兇，只不过那个真兇，是褚枫。
而姑姑的失踪，全是因为分钱没谈拢，被褚枫以暴力手段伤害压制。
由此可见，褚枫为人暴戾，嗜血无度。
而调查资料显示的「脑瘫」，只是迷人眼目的假信息罢了。
按着这套推理下来，我倒是觉得有几分庆幸，起码，事情的发展没有出现过大的偏差。
如今的白晓晓，仍旧呆在拘留所，她也答应我们，会配合我们引出背后的褚枫。
如此来看，白晓晓对褚枫的身份，应该了解的并不多，否则依着她的性子，早都把对方的老底供出来，以求自保。
姑姑忽然垂头丧气，哀嘆连连，「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丈夫欠了一屁股债，本以为能靠着死老太婆帮忙还债的，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第362章 给你生猴子
姑姑眼泪簌簌，这会儿是彻底没了过往的神气。
江易谦默默开了口，「欠了多少？」
姑姑抬起头，意外地看了看江易谦，喃喃道，「三千多万……」
江易谦说道，「因为什么？」
姑姑难以启齿，「你姑父他好赌……你知道的……」
姑姑为难地低下头。
江易谦面色严肃，「和他离婚，后面我会养你老。」
那一瞬间，姑姑的眼里是温存和感动，她虽然脾气性子刁钻了些，但从小到大，对待江易谦也还算不错，只是管得太宽泛了些。
可想着想着，姑姑摇了摇头，「他不会同意的……他指望我帮他还债呢，他已经无耻到不要尊严了……」
江易谦默默看着姑姑的脸，微微嘆了口气，「债我帮你还，但前提是你和姑父离婚，以后好好生活，不再惹任何事。」
姑姑勐然抬起头，目光震颤。
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她刚在亲生母亲那里得到了天大的失望，未料到，最后竟被自己的侄子帮扶。
姑姑有点难以置信，可江易谦却极为认真，「一会儿就给姑父打电话，别等到他的欠款越积越多，我也无能为力。」
姑姑即刻四下寻找手机，可她的手机早都不见了踪影。
江易谦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姑姑，姑姑一边拨着号码，一边承诺，「我按着你说的去做，我马上和他离婚！以后我不会再惹事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即刻，姑姑拨通了丈夫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眼前的姑姑仿若变了一个人。
从人变成了野兽，嗓音不再吞字，中气十足，双眼布满血红狰狞无度，龇牙咧嘴的形象，仿佛门牙变成了獠牙。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姑姑发疯的样子，比白晓晓的顶级状态，还要夸张。
姑姑的嘴里喷着血，咒骂的声音，就透房顶，「你个畜生王八蛋！我烂死在外面你也不会管我是不是！亏得我想尽办法帮你还债！你却连我死活都不顾！你现在马上来易谦家！如果你敢不来，我他妈就杀了你全家！我杀了你爸妈杀了你哥哥妹妹，我把你们全家剁成肉泥餵给老鼠吃！你要是敢反抗我，我和你同归于尽！啊！」
姑姑最后冲着电话狠狠嘶喊的那一下，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作为人的体面和尊严，如今只剩下了兽性。
欠债的丈夫在外面风流快活，狼狈的糟糠妻却为了帮丈夫还债而头破血流，爱情到底赋予了女人什么？家庭又给了女性怎样的依靠？
我想不明白。
江易谦把护工叫进了房间，帮忙照顾彻底失控的姑姑，而就在这发疯和平静之间，姑姑因为过度愤恨，失禁尿在了床上。
我们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姑姑在察觉自己失禁的一刻，只剩下毫无颜面的哭泣。
我们几个人离开了房间，大厅里，彼此坐在沙发上沉默。
苏灿朝着楼上望了一眼，担心道，「宇生他们俩还没有破解成功吗？都这么久了。」
江易谦嘆气道，「或许储存卡里的秘密，就是能证明褚枫是罪人的证据。」
苏灿不解，「为什么不报警呢？」
江易谦说道，「姑姑说了，不能报警，她是参与谋害梁敏的同谋。」
因为事情牵扯的因素过多，我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在褚枫还未出现之前，只能按兵不动。
江易谦忽然沖我说道，「明天你陪我去疗养院，吴管家调查的资料显示，褚枫因为患有脑瘫，一直住在疗养院。明天我们去会会这位『脑瘫患者』，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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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在一旁插话，「可是明天……海棠还要陪我去做流产，我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
苏灿跟着道，「明天我陪你去吧葛悦，让海棠跟着易谦去忙，正好明天我没什么事。」
葛悦仰头靠在沙发上，唉声嘆气，「这世上还有靠谱的男人吗？为什么男人总是给我带来不幸……」
苏灿笑了笑，「有的呀，但是要慢慢找，比如宇生，比如易谦，都是好男人。」
葛悦自我嘲讽地冷笑一声，「都怪我有眼无珠，是我不配！」
这一整夜，我们在不安的情绪中各自休息，临近凌晨时分，姑姑的丈夫前来了江家。
江易谦一个人同姑父见了面，整个谈判过程没用十分钟，两人便交谈结束。
我因为担心，在二楼栏杆后守了一会儿。
起初，姑父还想抬高谈判的价码，可看到江易谦漠然无声的脸，他很快收起了自己贪婪的嘴脸。
谁人都知道江易谦的沉稳和干练，也知道江易谦非必要不发火，一旦发起火来，必会天崩地裂。
姑父见好就收，同意了江易谦的条件。
等姑父离开后，江易谦回身看向楼上，他脸上的严峻表情消散，满眼温和，「还不睡。」
他朝着楼上走来，站在我面前的台阶上，刚刚好，视线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我不禁好奇，「你的钱还够吗？先是收购集团，后是投资江宇生的公司，现在又要帮姑姑还债……」
江易谦想了想，挑挑眉，「养你和孩子还是够的，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觉得他在调侃，便顺势接了话，「那如果我生了一窝呢，生了六七个，你养得起吗？」
忽然，他向上迈了两层台阶，他极为近距离地站到我面前，彼此的唿吸都是温热的。
他眼眸含水地看着我，一脸认真，「你刚刚的意思是说，你想给我生孩子。」
第363章 我没说
心脏不受控地砰砰跳，过于靠近的距离，几乎是在瞬间让我脸颊涨热。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到底是我大意了，随口一句「六七个孩子」，让江易谦蹬鼻子上脸，却也莫名表达了我对他的接受。
这是我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而这般自然而然的「下意识」，让我自己都意外。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把他放在了心里，我自己都没察觉。
就那么不知不觉，点点滴滴，他成了我生活里的一部分，依赖或是榜样，我们一直存在于彼此的身边。
我自知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否则我会尴尬到脚趾扣地！
我扭头便要逃，江易谦在我身后开口道，「你刚刚是认真的，我感觉得到，你的眼睛不会骗人，你已经接受我了。」
我勐然回身，「我没说！」
江易谦势在必得的笑了笑，那笑容倒是有几分欠扁，他微微挑眉，「你虽然没说，但你承认了。」
我只得继续狡辩，「我没有！」
江易谦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
他如似哄小孩那般，「好好好，你没有，今晚早点睡，明天陪我去疗养院。」
此刻，我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可看到他那张「我已经看破一切」的脸，恨不得给他几拳！
我转身朝着卧室走去，江易谦竟在我身后哼起了小曲。
他可从来不会唱歌哼曲的，看得出来，此刻的他，是太开心太小人得志了！
回到卧房时，我顿觉很没面子，但转念一想，还不是我自己作成了这样。
人家表白说喜欢的时候，我扭扭捏捏说配不上，现在认清自己的心境了，明白自己对人家的心意了，却不好开口了。
若是这会儿跟江易谦表白，实在是让人很没面子！
我越想越尴尬，越想越窝火，明明是件暧昧又甜蜜的事情，偏偏让我给搞得上不上下不下，难熬得很。
我一头扎进了被窝里，手机屏幕上是二十多条未读信息，全都是葛悦发来的牢骚。
她正在狂怒周长路的人渣行径，不过还好，我了解葛悦的行事作风，等她骂够了，她也就忘了这档子事儿。
吃一堑长一智，并不完全是坏事。
临着入睡前，手机闯入了江易谦的信息。
他给我拍来一张照片，照片是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拍摄的，上面密密麻麻一行行小子，排版页面有点像是银行的网页版本。
我坐起身，重新打开房间的灯光，放大了照片。
让人头大的是，照片上，是他的个人银行帐户，趴在帐户里的活期存款，以2字打头，后面是一串0。
我认真数着小数点前面的0，当我数到「2」这个字，刚好念到了「亿」。
我傻眼看着这张照片，实在搞不清楚他是为何意。
私人帐户有两个亿的活期存款，是在炫富还是凡尔赛……
随后，他发来一段语音，「你不是担心我养不起你的六七个孩子吗，养得起的，两个亿的现金趴在帐户上，你可以随便生。」
我顿时觉得脑袋充血，合着他发来这张相片，就是告诉我，他养得起我的孩子，他很有钱……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直男就是直男，简直无药可救！
我气沖沖地给他回了一段语音，「你真是老凡尔赛了！谁要看你存款？还特意登录帐号拍给我看，还有零有整刚好两个亿，你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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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一本正经，「为了让这个数字好看一点，我特意从微信钱包里提了十六块钱到这张银行卡里，你知道我有轻微强迫症。」
我哭笑不得，明明我们俩就在隔壁卧室，一墙之隔凡尔赛，越想越欠揍！
我搪塞道，「行行行，你有钱，你养得起，我相信了行吧！」
江易谦正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给姑父钱？你觉得不值。」
我到没有想那么多，毕竟每个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而且这钱也不归我管。
我打字回覆：「没有，你的决定一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易谦说道，「姑父早些年对姑姑有恩，而且这笔钱，要来了孩子们的抚养权，并不亏。」
江易谦的语音接连发来，「以后你来管钱，帮助姑姑的这笔钱，应该是我近期的最大一笔开支了。」
我听着话筒里，江易谦好听的声音，心里自然是暖暖的，虽然我们没有提及彼此的关系，但却胜似热恋中的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得如似暧昧。
不知不觉中，我笑出了声，江易谦打字发来，「睡了吗？」
我抿着嘴，强迫自己不要傻笑。
我不知道应该回復他什么，他再次发来了信息，「我觉得，其实你心里已经接受我了，但我们之间好像还差点什么。」
我继续无措地看着手机屏幕，他的文字接连而来，「我不急，我对你有无限的耐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睡吧，晚安。」
这条消息发送结束后，江易谦没再发来任何话语。
而我被迫陷入失眠状态中，我反覆听着他的语音和文字，一遍遍，一字一句，百看不厌。
隔天一早，我是被葛悦的敲门声吵醒的。
葛悦的属性是牛，前一天还奄奄一息病恹恹，经过一晚的修整，立马强壮如牛。
称她为打不死的小强，当真一点都不过分。
苏灿也早早准备好，要陪着葛悦去医院做检查。
葛悦闯进我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边，元气十足，「我和苏灿现在就去医院，等我做完手术，我们即刻奔着你和江易谦去。」
我撑着手臂起了身，葛悦竟然连妆都画好了。
葛悦抿了抿嘴唇上的鲜艷口红，眨巴眨巴眼，「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褚枫到底是真脑瘫还是装脑瘫！难不成，他还能有江辰那两下子？跟我们玩人格分裂？」
第364章 说不通
一大早，葛悦兴匆匆地和苏灿提早出了门。
等我洗漱完毕时，江宇生刚巧从房间走出，储存卡被技术人员带去了自己的工作室，需要动用更专业的设备来还原卡内信息。
江易谦正坐在餐厅，一边用餐一边看新闻资讯。
我入座到他的对面，家嫂端来了温热的粥食。
江宇生一身懒散地坐到我身旁，他穿着此前daniel爱穿的白色羊绒薄衫，恍惚间，我以为伪善人格的江辰回来了。
江易谦也为此略感意外，他特意多看了江宇生两眼，提醒道，「没经过江辰的准许，你翻了他的衣橱。」
江宇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以为意，「我和他身材差不多，这衣服倒是挺适合我的，我在你这儿没留多余的衣服，只能借用他的。」
江易谦说道，「最近这阵子，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打理好公司。」
江宇生抬头看了江易谦一眼，细嚼慢咽地说道，「不需要我的帮助吗？你们几个人，能处理好家里的事吗？」
江易谦点点头，「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你的公司正在爬坡阶段，一秒都不能松懈。就算你心思不在公司，也要去公司站岗，否则员工们会不坚定。」
江宇生想了想，点点头，「知道了哥，我只是想帮家里多分担一点。」
江易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平板电脑上，「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我侧头看向江宇生的表情，很明显的是，江宇生在偷偷欣慰地笑，那笑容倒是有了家的氛围，有了哥哥和弟弟互相关照的默契感动。
其实，江宇生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冷血，他心里的爱是丰盛充沛的，只是之前碍于梁敏的身份，碍于成长生活的环境，他一直在隐藏真实的自己。
犹记得，我刚接触江家人，整个江家都显得有些奇怪，各有各的怪，每个人都在情感上有着缺陷和怪癖。
而这一切渊源的起点，都来源于奶奶。
最初那个极为不起眼的老人，制造了一桩桩悲剧，又让悲剧越演越大，直至无法收场。
江宇生快速吃饱饭，起了身，交代道，「储存卡修復好以后，我再跟你们联络。今晚我应该不回家，我去公司住，其实这两天公司挺忙的，可我一直在忙家里的事。」
江易谦点点头，「有难处就和我说。」
江宇生笑了笑，「知道了哥。」
江宇生离开了饭桌，临走前还故意冲着我挤了挤眼。
他倒是有了几分弟弟的样子，对江易谦也愈加尊敬了起来。
我的心情因为他们兄弟二人而变好，眼看着生活越来越明朗，家的氛围越来越浓郁。
江易谦继续用餐，我冲着他开口道，「今天看完褚枫以后，我们去看看江辰吧，手术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定了？」
江易谦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略有低落，「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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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有死亡的风险，可却不得不做。
我和江易谦一同出门，龚阿彪的车子候在家门外。
上了车，龚阿彪精神饱满，热情洋溢，「很高兴为您服务！」
江易谦询问道，「谭冰那边怎么样了？」
龚阿彪嗓门极大，「江总放心！一切顺利，谭冰一直跟在秦舒小姐的附近，秦舒小姐和安安相处得还算融洽。」
江易谦稍稍安了心。
车子上路，龚阿彪这一路都心情极好，那种「好」，仿佛有很大的倾诉欲望，就等着别人开口沖他询问。
我顺势开了口，「阿彪，你中彩票了？这么开心？」
龚阿彪如同打开了话匣子，瞬间爆发，「我恋爱了海棠小姐！我找到女朋友了哈哈哈！」
龚阿彪扭了扭身体，膀大腰圆，极其违和，「她很漂亮哟！还很会做饭哟！」
我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龚阿彪沉浸在幸福的恋爱泡泡中，「就是前阵子，我总去的一家快餐店，她是餐厅老闆哟！」
龚阿彪一口一个「哟」，惹得我和江易谦忍不住地笑。
果然，男人在恋爱时，都显得极其「不正常」。
阿彪的快乐向来简单，娶老婆吃好饭，工作稳定收入够花，誓死对江易谦忠心耿耿，无忧无虑。
老话说得好，知足常乐，大概就是阿彪这类人。
抵达疗养院，位置在城东边，不偏也不远。
江易谦提早和疗养院的人打过了招唿，今日要来探望褚枫。
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了褚枫所在的房间，一个狭小的单间，比正常的卧室要小很多，也就够放下一张单人床，外加一张桌子和椅子。
厕所在走廊里侧，是公用厕所。
此时的褚枫并不在房间内，被护工带去了楼下晒太阳。
我和江易谦走进房间，窗口楼下，一块不大不小的草坪上，许多个小脑袋，正在楼下散心晒阳光。
工作人员略有不解地沖我们开了口，「褚枫已经在这里住很多年了，一直都在我们这里，过年也是在这，他几乎没有走出过疗养院。所以，你们问我最近褚枫的行程，我也是有点纳闷，他哪都没去过。」
工作人员走到窗边，指着楼下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衣长裤的光头男人，「那个，剃秃头的就是褚枫，他以前有头髮，可他总是抓自己的头髮，护工没办法，就给他剃光了。」
工作人员说道，「他是脑瘫患者，呆呆傻傻的，但是人挺可爱的。」
江易谦的目光落褚枫的身上，他询问道，「他的家人呢？都不来看他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没有，但是褚枫的家人一直定期给我们打钱，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你们。」
江易谦转过身，严肃道，「你确定，褚枫从进入疗养院以后，从未走出过疗养院的大门。」
工作人员笑着点头，「我确定啊！我们这里二十四小时监控，我骗你做什么啊？再说了，一个脑瘫患者，他能往哪去。褚枫的上次出院行程，还是被我们带去医院做系统检查，都有报告记录的。」
江易谦回身看向我，我们有着同样的疑惑。
既然，院方百分百确定，褚枫的病情为真，且从未走出过疗养院。那姑姑所言的「都是假的」，到底是为何意？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褚枫，一模一样，却不是脑瘫的褚枫。
除非，是双胞胎一样的存在，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第365章 我没生气
我和江易谦决定去楼下看看褚枫，是真是假，总要接触过后才能下结论。
而在通往后院草坪的一路，江易谦收到了吴管家发来的讯息，吴管家让江易谦查看自己的邮箱，有关褚枫的一些调查，已经被手下整理髮送到了邮箱内。
江易谦用手机打开了邮箱，简单粗略地看了一眼。
上面是褚枫的一些个人信息调查，是脑瘫没错，各项病例都能证明。而褚枫名下的帐户里，躺着大额现金。
这些信息不难查，随便找人调查便能得到，显而易见的是，奶奶此前转移出去的资产，都落到了褚枫的帐户内。
褚枫就是褚永健的儿子，可脑瘫患者褚枫，根本不可能是作恶的兇手。
不论我们同谁说明，褚枫谋划了巨额资产的转移，甚至害死了梁敏，都不会有人相信。
可偏偏，那些钱财落入了褚枫的户头上。
犯罪的另有其人，而钱却给了褚枫，这案子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虽然真相正在一点点明晰，可难度却增大了。
后院里，阳光正好，休养在这里的人，大部分是身体有缺陷或是智商有问题的人。
草坪院落吵吵闹闹，工作人员把褚枫带到我们面前。
褚枫一身黑色套装，穿在身上有些像睡衣，软软的布料，看上去很舒服。
他的状态很像小孩子，因为病情缘故，说话有些吃力，身体四肢也不协调。
江易谦看到褚枫的第一眼，便觉得褚枫和奶奶有几分神似的地方。
江易谦试着和褚枫进行了交流，可褚枫要么摇头，要么憨憨地笑，对于江易谦提出的问题，他一概无法回答。
工作人员在旁侧笑了笑，说道，「他都没有走出过疗养院，你说的那些，他怎么可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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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褚枫便朝着草坪中央一扭一扭地跑了过去，和同伴玩耍嬉闹。
我和江易谦都认为，褚枫不是伪装，毕竟有多年住院的记录证明，这是很难造假的。
事情再次进入了死胡同，而眼下的希望，我们只能寄托在白晓晓的身上。
白晓晓已经把自己受困的信息，传递给了她背后的神秘人物，可直至此时此刻，我们都没有得到任何让人惊喜的消息。
从疗养院离开时，葛悦和苏灿到底是踩着最后一刻赶来。
葛悦还未做手术，只是做了一个系统的检查，医院的排期在三天后，葛悦只能等。
我们一行人前往江辰的医院，手术的决定已经做好，剩下的便是紧张的等待。
江辰的术前状况还算良好，除了日渐错乱的记忆，身体并无大碍。
不出意料的，他看到我的第一眼， 便是那句熟悉的「老婆」，而且越叫越亲热。
江易谦见怪不怪，毕竟已经习惯了。
江辰刚刚接受了治疗，整个人窝在病床上，临近手术，他的饮食也格外的清淡，他自然是吃不惯这种清汤寡水，一脸的抱怨。
葛悦一边吃着江辰床头柜上的水果，一边嘟囔道，「要不，我就在这里把手术做了得了，今天去的那家医院还要排队。」
苏灿认真提醒，「检查都做完了，你又不差那几天，耐心等待吧。」
病床上，江辰忽然沖我开了口，「海棠，等我手术结束以后，我们就去结婚吧。」
此话落地，站在窗边正在喝温开水的江易谦，噗嗤一下把嘴巴里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水渍喷在玻璃窗上，他呛了嗓子，一阵咳嗽。
江辰担忧地看向江易谦，关心道，「哥你没事吧？是热水太烫了吗？」
江易谦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葛悦在一旁偷笑，吐着嘴巴里的果核，「哎呀真抢手啊，真羡慕！」
江辰听不懂葛悦话里的意思，他冲着我温和道，「手术结束以后，我们就结婚，我让我哥给我们当证婚人。」
这次，江易谦咳嗽得更大声了，他咳得面红耳赤，就差把五脏六腑给咳出去。
忽然，江易谦从窗边绕了出来，他冲着我示意，「海棠你出来一下。」
我起身跟随，为难的冲着江辰笑了笑。
江易谦一路走到走廊最里侧，他顺了几口气，又咳嗽了两声，他的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刚才是真的很难受。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却是一脸苦涩，苦笑不得。
江易谦满眼愁绪地想了想，说道，「等江辰手术结束以后，如果他继续把你认作是他的老婆，你就和他解释清楚，说你不是。」
江易谦想了想，「你就说，你已经和我结婚了。如果他说这怎么可能，你就说……」
江易谦紧了紧眼眉，灵机一动，「你就说，是他手术后遗症，搞错了。」
江易谦一脸认真，我顺势泼了他冷水，「可我并没有和你结婚……」
一时间，我们彼此的氛围凝固尴尬，江易谦的脸从未如此僵硬，而我第一次觉得，捉弄直男真的会让人快乐加倍！
我大笑不止，他有些气急败坏，「如果你不解释，等他手术成功以后，他会继续把你当老婆，甚至会跟你以夫妻关系去过日子。」
我故意逗着江易谦，「那不是很好嘛，白捡一个老公。」
倏然，江易谦的脸色变得严肃，他愈加认真，且带有情绪，「你是认真的吗？」
我倒是被他的这副表情给吓到了，「你生气了……」
江易谦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他硬生生收回严肃认真的表情，强行拗了一个看似平静的神色，可仍旧遮掩不住他的小埋怨。
他的眉头越来越紧，心口不一，「我没生气！」
第366章 眼熟的吊坠
捉弄直男当真会让人上瘾，江易谦还未从自我纠结的情绪中走出，冯院长从走廊一头出现。
冯院长确定了江辰的手术日期，倒是和葛悦的手术撞到了一起，是同一天。
冯院长的到来，吸引了病房里的葛悦和苏灿。
我们几个人站在走廊一侧，彼此故意降低了音调，生怕被病房里的江辰听去。
冯院长一脸严肃，冲着江易谦说道，「手术的风险你们都提前了解过，我就不过多赘述了。一会儿，易谦你跟我去办公室，把相关的手续办理好，我们就等待正式手术那日了。」
我们谁都不说话，因为没人敢笃定的应声，没人敢发自内心百分百的同意这次手术。
毕竟，手术的死亡风险，比存活的概率要高。
冯院长稍稍松了口气，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虽说江辰的状况很特殊，但起码还有得救，总是有一线希望的。」
冯院长特意看了我一眼，「海棠，你也一起去办公室吧，刚好我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我点点头，随同江易谦，一起去了冯院长的办公室。
冯院长和江易谦沟通了很多手术的事宜，同时，也在各种单子上签了字。
那如似生死交接的仪式，江易谦正式把江辰的生命，交付到医生的手中。
等正事谈完，冯院长稍作轻松，她起身去饮水机接了两杯水，送到我和江易谦的面前，说道，「我想跟你们谈谈秦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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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顺势接话，「如果秦舒能跟安安和睦相处，我不会干涉太多，毕竟安安是她的孩子。」
冯院长略有所思，一语道破，「易谦，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秦舒带走孩子，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她是在跟你闹不痛快」
江易谦稍有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有关这些问题，我跟她表述的很清楚，但是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冯院长的视线落到我的身上，「海棠的想法是什么？如果秦舒一直借用安安的名义，干扰你们的生活，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一时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且不说我和江易谦有没有在一起，安安是秦舒的骨肉，这毋庸置疑，安安的存在，势必会让江易谦和秦舒有所牵扯。不过，很清楚的一点是，江易谦会守好自己的壁垒，他有自己原则。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想法，秦舒和安安培养感情可以理解，她心有不甘我也知道，不过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影响。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安安有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包括心理环境。」
冯院长的眸光渐渐变得深邃，她显露出几分欣慰，接着，默默嘆了口气。
几秒钟后，她下定了决心，「我会想办法说服秦舒，让她回到国外生活，至于安安，留给你们抚养。」
冯院长特意强调「你们」这二字，她笑意祥和，「你们是最适合做安安父母的人。」
我一时语塞，江易谦倒是在一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毫不忌讳，「我也觉得，我和海棠是安安最好的选择。」
我转头看了看江易谦，继而看向冯院长。
冯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首饰盒，推到我面前，「这是我给你的赔罪礼物，秦舒此前给你制造了很多麻烦，又因为安安的事让你心烦，就当是一点弥补。」
我连忙拒绝，「不用的冯院长，秦舒并没有给我制造什么麻烦。」
冯院长笑着道，「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她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可是记仇。其实秦舒是个聪明孩子，可就是占有欲太强，想要的太多了。」
冯院长点了点首饰盒，「一块小小的玉佩，也不贵。」
江易谦沖我说道，「收下吧，以后你给冯院长回礼就可以了。」
真挚心意不好推辞，我收下了冯院长的礼物。
打开盒子的一刻，我下意识觉得，这并不是一块崭新的玉佩，而是有了年头的贴身物件，尽管盒子是新的，玉佩也被特意清理过，可挂绳上的暗沉色泽，代表了年份的久远。
玉佩的质地极为清透，绝非是冯院长口中的「小礼物」，应该很贵重。
冯院长开了口，「我帮你戴上吧，很适合你，你皮肤又白，很衬肤色。」
就这样，玉佩直接戴在了我的脖颈上，冰冰凉凉，小巧精緻。
江易谦帮我收好了红色盒子，起身道，「那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冯院长，我和海棠再去看看江辰。」
从冯院长的办公室离开，我和江易谦下了电梯，朝着病房而去。
我下意识抚摸脖子上的小玉佩，心里是莫名的亲切感。
我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有时候我挺羡慕秦舒的，她的人生经歷虽然很波折，但是她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好妈妈。」
江易谦笑了笑，随口回答，「你也有。」
我一时疑惑，「我哪有？我连我妈妈是谁都不知道，生父也从没和我提起过。」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我不就是吗？我对你是既当爹又当妈。」
我抬手朝着他的后背抡了过去，他反应极快，躲开我的手臂。
而这时，走廊迎面来了秦舒的身影。
秦舒带着安安出现在医院，安安看到我们时，飞奔着沖我们跑来。
「爸爸！海棠阿姨！我好想你们啊！」
安安冲进江易谦的怀抱，江易谦直接把安安抱起。
秦舒缓步朝着我们走来，脸上是平和的笑意。
彼此打过招唿，秦舒的视线落在我的脖颈上，她观摩了好一会儿，笑容有些不自在，「这个吊坠，好眼熟啊……」
第367章 他来了
秦舒来来回回观察我脖颈上的吊坠，她的表情愈加不自然，似是在犹豫什么事。
她指了指我的吊坠，直言道，「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我刚要开口，江易谦代替我做了回答，「冯院长送给海棠的，很适合海棠。」
秦舒脸色骤变，极其不悦，她很想说些什么，可表情难堪了好一会儿后，并没有开口。
她端着一股气，说道，「我先去找我母亲，你们照顾安安。」
秦舒急匆匆离去，显然是要去找冯院长。
我低头摸了摸脖颈上的吊坠，江易谦在我身后说道，「那应该是冯院长的贴身物件。」
我不是很能理解，「如果是贴身物件，为什么要送给我……」
江易谦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继而冲着安安说道，「你这两天怎么样？开心吗？」
安安稍有小心地朝着秦舒消失的方向望去，他很实在地摇摇头，「说实话爸爸，我并不开心，还是在自己的家里舒服。」
安安搂着江易谦的脖颈，「爸爸带我回家吧。」
安安撒着娇，江易谦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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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及江辰的身体状况，我们没有让安安和江辰见面，一行人在医院短暂停留后，一同散去。
江易谦打算把安安带回家，临着走出医院大厅的一刻，秦舒急匆匆而来，表情不悦。
让我意外的是，秦舒的矛头直指向我，「海棠，麻烦你把玉佩吊坠还给我。」
面对莫须有的命令，我一时无语。
江易谦把安安交给苏灿和葛悦，并让他们先去车上等待。
秦舒伸手便要扯走我脖子上的项鍊，江易谦一把抓握秦舒的手腕，好意提醒，「这是院长送给海棠的。」
秦舒冷笑道，「真是奇了怪了，我妈妈的贴身物件，送给赵海棠？这根本就说不通！」
秦舒满眼的不理解，「赵海棠，我和你之间是闹过一些不愉快，可你为什么要拿走我妈妈的贴身物件？我刚刚问我母亲，她说这是送你的补偿礼物，就因为我曾经说过让你离开江易谦，你就向我母亲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眼前的秦舒怒气沖沖，我自然搞不懂她莫名发火的理由。
如果这吊坠是冯院长的传家宝，我还回去就是，可这礼物又不是我主动要来的，而是冯院长赠与的。
我摘掉脖颈上的吊坠，沖秦舒说道，「如果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可以还给你，但礼物是冯院长送我的，你找我发火是什么意思？」
秦舒甩开江易谦的手臂，沖我伸出手，「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外婆留下来的东西，凭什么送给你！」
如若这玉佩，真如秦舒所言，我是应该把物件归还回去，毕竟受之不起。
可秦舒的怒气，实在让人不爽。
我并没有把玉佩放到秦舒的手中，我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我上楼去找冯院长，把玉佩还回去。」
我刚准备朝着电梯走去，电梯在这时开启，走下来的人正是冯院长。
冯院长换了身便服，看样子是要离开医院。
不等我开口归还，秦舒转头便冲着冯院长委屈了过去，「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江易谦喜欢她？因为江易谦帮我养大安安，而江易谦喜欢赵海棠，你就要把玉佩给赵海棠？那是外婆留下的遗物，你说过要留给我的！」
冯院长处变不惊，她站到我们的面前，冲着秦舒平和道，「你去车上等我。」
秦舒万般无奈，「妈！」
冯院长没了耐性，眼看着就要发火，秦舒察觉到了冯院长的情绪，她只得作罢，「好，我去车上等你，但是东西不能给她！」
秦舒气急败坏离开，冯院长的脸色恢復了祥和，她看了眼江易谦，继而沖我说道，「东西你收下，过两天我要出差开会，等我回来以后，我单独请你和易谦吃顿饭。」
我将玉佩递给了冯院长，「这个还是还给您吧，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于您和秦舒那么的重要，这……」
冯院长摇了摇头，「这就是送给你的，能保你平安。」
冯院长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江辰的手术都安排妥当了，手术那天我应该不在医院，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繫副院长。」
江易谦点点头，「辛苦您了。」
冯院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走出了医院大门。
江易谦重新拿起我手中的吊坠，再次戴在了我的脖颈上，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这就是送给你的，你好好珍藏。」
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封信，是生父钱斌收到的那个信纸，那上面的字迹，和冯院长的字迹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一种巧合，但我宁愿它不是巧合。
我和江易谦一同朝着车子走去，我提起了字迹纸条一事。
江易谦并没有表露出很意外的神色，他带着几分提醒的意味，「如果你特别好奇这件事，我觉得，你可以等冯院长出差回来以后，在饭桌上亲自问她，说不定会有惊喜。」
我默然停在原地，他的这番说辞，让我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
江易谦回头看我不再走动，笑着道，「回家了，安安在车上等你呢。」
我凑到他身边，逼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嗯？还是有关冯院长的事？」
江易谦推着我的后背往前走，「我哪敢，我对你毫无保留。」
他这句「毫无保留」，我倒是信了，毕竟，他是敢把银行余额拿给我看的选手。
我们一行人上了车，朝着江家而去，而路上，江易谦接到了一通我们期待已久的电话，是白晓晓。
电话接起，江易谦按下免提，「你说。」
白晓晓声音郑重，「他派人来保我了，花了不少钱，我今晚可能会跟他见面，你们要动手吗？」
第368章 阵营
白晓晓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她带来了新的消息。
我们自然是要有所行动的，能否揭发那个藏在后背的始作俑者，就看这一次的机会了。
白晓晓同对方见面的地点，定在了机场，听到这个敏感特殊的地点，我们预料，那人是打算把白晓晓送走，离开这座城市。
好在，我们提前用筱筱作为威胁，控制住了白晓晓。否则，今天的这通电话，我们是绝对接不到的。
我们在电话里同白晓晓商议好，会提前派人在机场蹲点布局，一旦白晓晓和对方的人有了交接，我们便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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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白晓晓的意思来讲，对方想用钱了事，把白晓晓送去一个别人都找不见的地方，再给予她大量的金钱，永远堵住白晓晓的嘴。
可对方并不知晓，白晓晓并非是个只看重金钱之人，对于白晓晓来说，她的女儿筱筱，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早早去了机场，谭冰和龚阿彪找了很多打手布局在各个角落。
我和江易谦分散开来，半个小时以后，我们看到了白晓晓的身影，她一个人提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大厅，她四下环顾，表情略有紧张。
我们提早让白晓晓佩戴了窃听设备，伪装完好，不会有危险。
白晓晓找了个人少显眼的角落，站在那里等候，她小声对着设备说道，「他现在还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只是让我回家收拾行李，带好所有的证件和生活必需品来机场。」
白晓晓说道，「如果他不出现怎么办……机票我直接去机器那里就能取，他是在网上给我买的机票，如果他不出现，我要直接上飞机吗……」
耳机里，传来江易谦的声音，「如果他不出现，你就不上飞机，他的目标就是让你出国消失，他现在一定也在机场，你越往后拖延时间，他就会越着急。」
白晓晓深吸气，「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不过我们事先说好，你们绝对不能大打出手，我不能再惹任何事了，我还要活着见我女儿！」
江易谦做出承诺，「只要你帮我把他引出来，一切都按着最开始的计划去安排。」
白晓晓不再做声，默默等候在角落里，期间，她有给对方的号码打电话，可对方迟迟不接。
白晓晓又给对方发去了信息，她告知对方，如果不出面把话讲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而十分钟后，白晓晓收到了信息。
事情一如我们料想，对方警惕性极高，他只想让白晓晓乘坐飞机离开此地，甚至，他把白晓晓的几个落脚点都安顿好了。
最后一站在国外，只要她抵达国外，对方便会往白晓晓的帐户里汇一笔巨款。
耳机里，白晓晓把对方的信息复述给我们听，江易谦即刻提醒道，「小心落入他的圈套，一旦你出了国，他随便找点理由在国内揭发你，你便成了罪犯，回国是严重的罪罚，到那个时候，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辈子留在国外，逃避国内追责，要么回来接受惩罚。」
江易谦提醒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给你打款，这个没人做保证。可如果，他在你上了飞机以后落井下石，他就算不给你打款，你也不敢回国。」
白晓晓听怕了，虽说前面几次，她背后的那位大佬一直在力保她，可她也是个人精，她知道最恶的手段，往往是一击致命。
就算之前表现得再好，也很有可能在最后一刻，断了她的生路。
白晓晓即刻决定道，「我听你们的，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这个人我一直没有见过面，如果他今晚不出现，决定权落在我的手上，我是有危险的。」
第369章 他的电话
耳机里，江易谦开门见山，「事到如今，你只能选择我们的阵营，也只有我们，能救你和你女儿。我问你，那日梁敏坠山，推梁敏下山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姑姑已经被我们营救了，她说出了梁敏死亡的真相。」
江易谦直白询问，而我们也早有预料，在救援姑姑后，姑姑所言的真相，全部指向了这个神秘人。尽管真相不明晰，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白晓晓短暂犹豫，咬牙开口，「应该是他，但我无法完全确定。我当初答应奶奶带梁敏上山，我们登上山顶，去了个没人的地方，然后，那个黑衣人就出现了，直接把梁敏推下了山，随后就消失了。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我也以为是奶奶雇兇杀人。直到，我被奶奶带去了郊外庄园，我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奶奶的大儿子密切相关。」
江易谦追问道，「你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吗？」
白晓晓确认道，「没有，捂得很严实，但我知道，那人一定和奶奶的大儿子有关联！这些信息，都是我住在庄园的那段日子偷听来的。」
白晓晓说道，「我没有参与杀人，我也不知道奶奶要杀人，虽然我有猜到一点，但我是无辜的！你们能明白吧？」
白晓晓竭力撇清自己，尽管，这份撇清里，有撒谎的成分在。
她的嘴巴倒是够严，刚刚她言说的这些信息，在之前的严刑逼问下，她都未曾提及过。
若不是今日，她发现「神秘人」根本靠不住，估计这些真相，她还会继续憋在心里，让我们自己去盲目查找。
想让白晓晓说出真相，可谓是漫长的挤牙膏过程，不过好在，总能挤出来一些。
白晓晓再次道，「我是真的要和你们站在一起！你们答应过我的，会放过我和我女儿！你们不能反悔！」
江易谦开了口，「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只要你配合，就算你有罪，我也会帮你减到最轻。白晓晓，你应该清楚，在这种状况下，你是应该相信我们，还是相信对方。」
白晓晓心里明镜，「我相信你们！起码我对你们是了解的，而对方很可能会对我落井下石！」
江易谦说道，「你肯说出真相就好，起码你可以作为证人，证明梁敏上山那日，有一个黑衣人的存在。虽然你无法确定，这个黑衣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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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合理猜想，黑衣人就是神秘人，也是借用褚枫身份的那个人。
此人的手法倒是高明，先不管对方的真实身份是谁，显而易见的是，对方一直在盗用褚枫的身份。
而褚枫是脑瘫患者，所有的不在场和不作为的证明，疗养院统统能够提供。
这件事的微妙之处在于，我们怀疑神秘人和褚枫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只是，一个人有社会身份，另一个人没有社会身份。
而没有身份的那个人，可以借用「脑瘫褚枫」的脸和身份，去做任何事，一旦纠察起来，所有的不在场证明，都是齐全的。
江易谦的声音再次传来，「白晓晓，如果让你通过身型，去指认害死梁敏的那个人，你能做到吗？」
白晓晓一阵为难，「我可以试试，但是印象有些模煳了。」
她忽然确定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打包票！推下樑敏的人，和奶奶的大儿子绝对有关联！所以对方才会不遗余力地保我安全！当初在庄园，庄园里是有监控设备的，那个神秘人曾来找过奶奶。后来，奶奶和那个人要销毁视频内容，却发现储存卡丢失了。」
白晓晓紧张着吞咽喉咙，「他们一直以为，储存卡在我的手里，其实并没有……」
听到这些信息，我和江易谦恍然大悟。
姑姑含在嗓口的储存卡，其实就是对方要找的东西，可他们一直以为，那储存卡在白晓晓的手中，所以才力保白晓晓。
而神秘人之所以虐待姑姑，全是因为价格没谈拢，想要置姑姑于死地。
如今，姑姑半疯半傻，说出的话自然没有可信度，警方也不会百分百相信。可转机是，白晓晓说出了实情，而那张储存卡，此刻就在我们手中。
江易谦即刻道，「今晚必须让他出面！只要他能出现，所有事情都会被宣告结束！」
忽然，白晓晓紧张道，「他来电话了！」
第370章 他就在这里
我和江易谦不再说话，静静听着耳机里白晓晓的声音。
白晓晓接听了神秘人的电话，虽然我们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但可以通过白晓晓的对答，猜到对方言说了什么。
白晓晓的语气还算平静：「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还是见一面比较稳妥，你突然让我出国，那我的女儿怎么办？还有，你说你会在我出国后，打一笔巨款给我，我怎么相信你？空口无凭的，我走不了。」
白晓晓短暂没了声音，应是在听对方的回覆。
白晓晓继续道，「我说了，我现在没办法放心离开，如果等我出国后，你不给我钱怎么办？还有我的女儿，我根本没办法相信你！你是不是在机场？你出面吧，我们面谈！你不用非得让我出国，我在国内也一样能守口如瓶，只要你的好处给到位。」
白晓晓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吧，那个储存卡，就在我的手上。我现在还没有查看储存卡里的内容，如果你按着我说的去做，我会把储存卡原封不动的交给你。」
白晓晓的声音越来越有底气，「现在不是你和我谈条件的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反过来恳求我。」
耳机里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白晓晓传来痛快利落地回应，「好！那就这么定了，机票你退掉吧，我现在离开机场，我们今晚就见面，地点我来定。」
说完，我和江易谦分别在不同的角落里，朝着白晓晓所在的方位看去。
白晓晓拖着行李箱，朝着出口走去，看样子，她已经和神秘人谈妥。
白晓晓的电话挂断后，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应该是在担心神秘人就埋伏在这附近。
她走出机场后，打了车，而我们的人，继续按兵不动。
耳机里是江易谦的命令，「所有人不要盲动，全部分散开，去停车场开车，不要被看出集体行动的痕迹。」
埋伏在附近的人收到了命令，我们分头行动，从各自的路径，去往停车场。
一路上没有异样，我和江易谦在同一辆车中汇合。
上车后，白晓晓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我打了一辆计程车，地点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场。我刚刚和他发消息，问他去餐厅或是酒店，他没有同意，他的警惕性挺高的，绝不去封闭场合。」
江易谦说道，「就按着他说得去做，见面后，你用储存卡的事情威胁他，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还有，往人多的地方去。那张储存卡在我们的手上，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应该是致命的。」
白晓晓心急道，「储存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是他和奶奶交谈的视频吗？录到正脸了？」
江易谦说道，「储存卡正在恢復，因为卡片有破损，你要有所准备，如果他诈你存储卡里的内容，你就继续之前的说辞，说你没有打开看。如若，他对你做出不利的举动，你就说那张卡在朋友手里，你超过六个小时没有给朋友回消息，朋友就会把储存卡交给警方。」
白晓晓深吸气，应着声，「好，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缓着，白晓晓担忧道，「我女儿最近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江易谦说道，「一切都好，有特殊照顾，只要你帮我们做好这件事，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好说。」
白晓晓放松了语气，再次之前的说辞，「江易谦，赵海棠，这一次是我诚心诚意的在跟你们合作，我知道我之前骗了你们很多次，也瞒了你们很多秘密。但这一次，意义不同，我要为我自己，还有我的女儿争取活下去的希望。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事成以后，你们绝对不能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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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易谦异口同声，「你放心吧，我们说到做到。」
我们的车子朝着白晓晓所言的地点开去，四十多分钟以后，白晓晓先抵达了商场。
她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让司机师傅开慢车，能多慢就有多慢。
她和神秘人说她人在二楼，而神秘人迟迟没有报出自己的踪迹。
十分钟后，白晓晓给了我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临时改主意了，不想和我见面了。我刚刚在商场里转了好大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他说他可以和我做交换，他用钱买我的储存卡，而且不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和江易谦以及其他打手，仍旧分散在商场各个角落中，江易谦说道，「你先答应他，然后给他一个超高的价码，你说你要用现金交易，不走银行帐户。」
白晓晓按着江易谦的说法去做，她给神秘人回拨了电话。
而与此同时，白晓晓已经把神秘人的电话号码复述给了我们，趁着他们通话的间隙，或许能查出电话信号所在的位置。
这一通操作下来，白晓晓就快把对方逼疯。
白晓晓察觉电话里的神秘人开始不耐烦，她便先发制人，比对方更加不耐烦，「凭什么你说什么是什么？我要保证我的利益！你给我打款转帐？别以为我不知道，钱款是可以撤回甚至追回的！我只要现金，而且必须现金交易！现在的状况是，你在暗处，而我在明处，你起码要让我知道你是谁吧？凭什么全都按着你的要求去做？如果我答应了你，你事后反咬我一口，我找谁说理去！」
白晓晓的语气越来越差，「我不想和你磨叽了！如果你继续躲着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回警察局继续蹲着去！」
说罢，白晓晓拖着行李箱便要离开，但很快，她又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点胜利式的微笑。
白晓晓对着电话说道，「你清楚就好，现在是你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不过你放心，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证据，彼此制衡的关系，才有利于双方的人身安全，不是吗？」
白晓晓说道，「你现在在哪？」
这时，江易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白晓晓，我们查到了他的手机信号，他就在商场里。」
第371章 他看到我了
经由白晓晓这一番「不讲理式」的对话谈判，神秘人不得不顺从白晓晓的安排。
昔日的敌人，变成了今日的合作伙伴，虽然血海深仇仍旧在，可在十足的利益和威胁面前，一致对外才是王道。
神秘人的手机信号就在商场内，且很有可能，是从我们身旁经过的群众。
白晓晓在听到江易谦的提醒后，即刻冲着电话里的神秘人说道，「这样吧，我们都别兜圈子，既然决定了要坦诚相待，那就直接见面！正好我也饿了，你今晚绕了我一大圈，我现在只想吃饭，找个餐厅见面吧，一起吃顿饭。」
耳机里短暂留白，白晓晓的语气不耐烦，「你有病吧！我找人抓你做什么？你钱还没给我呢，我找人逮捕你干屁！你到底见不见面！」
白晓晓继续同电话里的神秘人做了两个回合的周旋，最后，他们决定在车上见面，且是随机打到的路边计程车。
神秘人要求，在白晓晓坐上计程车以后，他会即刻跑到车子上，绝不会耽误一分一秒。
神秘人的计划倒是缜密，他防得就是我们这些蹲点的人。
白晓晓没有思考过多，毕竟此刻挂了电话考虑，会让神秘人怀疑。
白晓晓冲着电话答应道，「行，那我去麦当劳买个汉堡，完事儿我就去商场门口打车，你跟紧我，等我上车以后，你也马上上车。」
电话挂断后，白晓晓四下巡视了一圈，她在有意寻找那个神秘人。
她走进麦当劳，等餐的过程中，她坐到角落里，继续冲着设备讲话，同我们交流信息。
「我答应他坐计程车了，否则他死都不见面。你们的人，现在还来得及吗？能不能伪装计程车司机，在外面候着我？时间不多了，我取到餐点以后就要走了，他现在一定在暗处盯着我。」
耳机里，是江易谦的嘆气声，「现在来不及了，商场门口的计程车即停即走，没办法提早安排，动作太大，会让他怀疑。而且我觉得，他也安插了很多眼线在附近，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他警惕性这么高，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白晓晓紧张道，「那如果我上了计程车，不会没命吧？万一他拿刀威胁我要杀我，我怎么办？」
江易谦安抚道，「我刚刚教你的说辞，你忘了吗？储存卡。」
白晓晓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我明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餐好了，我现在去商场门口打车。」
白晓晓取好餐点后，乘坐扶梯去了一楼，她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的人不好一窝蜂的跑去门口，如若我们大规模的行动，表现出想要劫持神秘人的举动意向，那神秘人大概率是不会上车的。
而且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没办法确定，对方埋伏在附近的人有多少。
我顺着人群跟随去了商场门外，白晓晓已经上了车，可神秘人并没有出现。
直至，计程车朝前开了十多米，忽然，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拦了车，随后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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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驾驶离去。
我们的人继续分头行动，各自上车，我和江易谦汇合，不由得表情凝重。
耳机里，白晓晓迟迟没有声音，只有窸窸窣窣的噪响。
片刻后，白晓晓先开了口，「你戴着口罩，是怕被我看到脸吗？都这样了，你还防着我呢？」
耳机里没有传出神秘人的声音，白晓晓继续道，「反正我提前和你说好，储存卡在我朋友那里，如果我到时间没联繫她，她就会把储存卡送到该去的地方。」
白晓晓在暗示神秘人，不能对她做出任何恶劣的行径。
耳机里仍旧没有神秘人的声音，司机师傅却满是疑惑地开了口，「你们在说什么啊？神经兮兮的，要不你们下车算了，打别人的车去！」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开你的车！」
那声音极凶，极其不好惹。
司机不再说话，车子里安安静静。
接着，陌生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你车里的监控关掉。」
司机应是照做了，毕竟车内气氛严峻，那神秘人非常不好惹。
白晓晓的语气略有紧张，我们听得出，她在故作平静，「说吧，你要给我多少好处？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出国的，你把好处给到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神秘人说道，「你想要多少？」
白晓晓故意和他兜圈子，「那要看你的经济实力啊！你从奶奶那里捞了不少好处吧？你到底是谁啊？你和奶奶的大儿子，是什么关系？父子关系？」
白晓晓尽可能的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而我们这边，江易谦正在派人从反方向围堵那辆计程车。
只要白晓晓能拖住时间，我们就能捉到人。
江易谦冲着设备给白晓晓递了话，「三分钟后，我们的车子会从前面包过去，你保护好自己。」
只是，话完此话的瞬间，我们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刺激的电流声。
声音极大，仿佛要把鼓膜打穿。
我即刻摘下耳机，耳朵一阵嗡鸣，「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易谦没有摘下耳机，他仍旧在认真听着耳机里的声音，表情难堪。
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急忙又将耳机戴回，呲呲的电流声并未停止，耳机里只剩杂音。
江易谦即刻冲着开车的龚阿彪下令道，「让他们加快速度！马上围堵那辆车！」
龚阿彪照做，江易谦表情严肃，「我们被耍了，和白晓晓同坐一辆车的男人，应该不是我们寻找的神秘人。他的身上同样佩戴了窃听设备，所以才会出现电流紊乱的状况。」
听到这样的推断，我一时头大。
我们到底是将那辆计程车围堵在了路边，只是，走下车时，计程车里只剩下司机和白晓晓，那个男人已经跑走了。
我和江易谦快速跑到车边，白晓晓坐在后车座气急败坏，「他不是神秘人！他是神秘人派来的托！」
白晓晓把手里的另一部微小耳机递到我们面前，「那人逃跑的时候，把这个留下了，故意留下的。妈的，我们被耍了！」
江易谦拿过那个和小拇指一样大的耳机设备，他摘下自己的耳机，随后佩戴了这个耳机，江易谦表情气愤不已，似是被耳机那头的人调戏。
等他摘下耳机后，我急切道，「里面还有声音吗？」
江易谦点了点头，「他用了和我们一样的方式，虽然，他也出现在了商场附近，可刚刚乘坐计程车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神秘人。」
白晓晓恍然道，「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乘车的那个男人，和电话里的声音不太一样。」
江易谦晦丧道，「我们被他耍了，他刚刚在耳机里说，他看到我了。」
第372章 别惹事
所有的计划和行动被迫宣告结束，让我们意外的是，对方也动用了和我们一样的手段。
而神秘人早都猜到，白晓晓已经为我们所用。
神秘人的耳机里再也没有声响，信号彻底中断。
而很快，白晓晓的手机打来了电话，正是神秘人。
我们所有人站在路边，白晓晓紧张兮兮的接听电话，按下免提，她看了江易谦，冲着话筒说道，「你说吧……」
电话里，是神秘人的声音，「白晓晓，你敢背叛我，你刚刚一直在和江易谦暗中联络，就为了引蛇出洞，让我落网是吗？」
白晓晓深吸气，「不然呢？我能怎么办？你让我出国我就出国？我凭什么相信你？」
神秘人语气不悦，「我说到做到！既然我能花大价钱把你从警局里保出来，我就会安排好你之后的所有行程！」
白晓晓继续道，「我不相信！我说了我不相信！要么你直接给我钱，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么你现在出面，我们面对面的谈！反正你都已经看穿我的把戏了，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我白晓晓只认钱，谁给的钱多，我就帮谁办事！」
电话里，神秘人大概是被白晓晓给气到了，他好一会儿不说话，电话两头安静。
江易谦走到白晓晓的面前，拿走了手机，他开了口，「我是江易谦，我们见个面吧，我知道你和奶奶的关系，也知道你和褚永健的关系。我去疗养院见了褚枫，调查了褚家的一些事。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你对江家有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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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神秘人开了口，「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江易谦洒脱道，「没人不让你拿，你通过奶奶之手，拿到的钱财，都是你的，我也没打算往回要。我只是觉得，我们一直这样在暗地里交手，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神秘人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吗？你想让我死，想让我吐出收购江山集团的钱财，你还想让警方抓捕我。江易谦，你为人处世心狠手辣的名声，圈子里谁不知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和江山一样，都是黑心的商人！」
江易谦眉目微挑，他刚要开口，白晓晓却在一旁坏了事，「现在处境危险的人是你！梁敏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还在这里跟我们嘴硬？你最好是出面现身，还有得聊，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我们直接把你状告到警察局！」
江易谦冲着白晓晓一阵皱眉，我连忙拉走白晓晓，示意她不要再讲话。
白晓晓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被他拿捏？他分明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他和奶奶的大儿子有关联又怎样？那家业是江家的！和他褚家有个屁的关系啊！」
我连忙上手捂住了白晓晓的嘴，难得的，我能从她的嘴巴里，听到这么义正言辞有理有据的答覆。
她指责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一到自己身上，就是各种藉口和开脱。
电话里的神秘人被白晓晓激怒，「那都是我的！都是褚家的！江山他凭什么？江山那头蠢猪，他没有任何能力！如果不是奶奶在辅佐，如果不是赶上了时代风口，他连过街老鼠都不如！」
这番话，倒是让我们捕捉到了一些重要信息，神秘人定然是和褚家有着紧密的联繫。而我们此前怀疑，神秘人和褚枫是双胞胎兄弟，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江易谦心平气和，继续冲着手机说道，「见个面吧，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怕我们继续调查梁敏坠山一事。但如果，我们见了面，或许可以弱化一些事实。」
江易谦明里暗里表达，他可以不去追究梁敏坠山的真相，但前提是，他们必须面对面坐下来好好商谈。
毕竟，这种暗里互斗的状态，很容易闹出人命。
神秘人仍旧是不相信的语气，「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江易谦，你们抓不到我的，你们没有证据。褚枫是疯子，而我，从未存在过。」
话落一刻，电话被挂断。
再回拨时，电话变成了空号。
神秘人的作案手法，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所有的作案线索都指向了疗养院的脑瘫褚枫，而脑瘫褚枫，有着不在场的证明。
一个没有社会身份的人，四处作恶，逃离法网之外，行踪不定。
想抓到他，的确是难上加难。
白晓晓在一旁泄气道，「怎么办？现在所有的矛盾，都搬到檯面上来了，我要怎么做？你们又打算怎么做？」
白晓晓不安道，「你们起码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吧，我怕对方一冲动，对我下死手。」
江易谦开口道，「会增派保镖给你，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忽然，白晓晓死死拉住我的手臂，「不行，我要和赵海棠住一块！现在我在明处，那个神经病在暗处，我怕我会遭遇不测。」
白晓晓死抓着我不放，「赵海棠去哪我去哪，你对我根本不可能认真保护，只有呆在赵海棠身边，我才安全。」
江易谦有些不耐烦，「你呆在海棠身边，危险的是海棠！」
白晓晓耍着无赖，「我不管！我可是能够帮你们指认梁敏坠山兇手的关键性证人！如果你们不好好保护我，根本打不赢这场仗！」
江易谦被白晓晓搞得有些不耐烦，不过就现在的局势来看，保证白晓晓的安全，是有益于我们的。
龚阿彪在一旁插了话，「江先生，要不就把她带去别墅仓库里算了，我守着她。」
白晓晓伸手指着龚阿彪的脸，「你敢！」
龚阿彪立马回怼，「哎哟你个小娘们，你竟然敢指我！」
白晓晓狠狠白了龚阿彪一眼，她冲着江易谦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我会一直协助你们，直到神秘人落网。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在事情结束以后，让我和我女儿见面。」
白晓晓补充道，「筱筱是我的命。」
虽说，白晓晓的话不可尽信，可通过今天的这些经歷，她的诚心，倒是有目共睹的。
江易谦无奈松口，「可以带你走，但你别惹事。」
第373章 冰释前嫌
我们把白晓晓带去了江家别墅，倒没如龚阿彪所言，把白晓晓关在地下仓库，而是将她好好的安顿在了客房里。
当然，若是我们真把白晓晓关去了仓库，以她的性格，怕不是会鬼哭狼嚎个三天三夜。
最近一阵子，江宇生会常住江易谦家中，主要是为了方便商讨创业公司的事宜。
苏灿每天都会来江家寻找江宇生，一是情侣间的甜蜜期还未过，二是协助江宇生办公。
白晓晓来家里的第一天还算老实，晌午用餐时，白晓晓向我讨要了两套家居服，她倒是不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去自如。
餐厅里，江易谦正通过平板电脑，同主刀医生拨打视频电话，江辰的手术日程在即，二人正对江辰的身体状况做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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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灿和江宇生你侬我侬，坐靠在一起，如似黏上了强力胶。
白晓晓给自己盛了碗红豆汤，悠哉道，「实话和你们说，昨天晚上，是我这阵子睡过最安稳的一觉。你们没办法想像，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是提心弔胆。」
江宇生把自己的空碗递给白晓晓，使唤道，「给我盛一碗。」
白晓晓冲着江宇生「切」了一声，吐槽道，「我是来你们这里借宿的！不是来当家佣的！你那浑身的大少爷病，别往我身上使！」
江宇生愣愣地看着白晓晓，「你哪来的自信？」
白晓晓翻着白眼，顺手拿走了我面前的空碗，她不帮江宇生盛饭，倒是有模有样地给我盛了米粥。
她悠悠道，「收留我的是江易谦和赵海棠，你算哪根葱？自己没长手吗？」
白晓晓把饭碗送到我面前，举动虽然很殷勤，嘴巴倒是硬得很，「海棠姐倒也不用想太多，如果不是筱筱在你们的手里，我也不会如此的低声下气。」
听到白晓晓阴阳怪气的一席话，我和苏灿止不住得乐。
眼下，我和白晓晓没有了敌对关系，倒是让氛围轻松了些。
不过我很清楚，白晓晓是个没有良心之人，她嘴里的话，没个准。
只是现阶段，我们需要互相利用，她便表达得客气了些。
江易谦挂断视频电话，一脸严肃的冲着江宇生说道，「储存卡恢復了没有？技术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江宇生摇摇头，「目前状况不乐观，如果三天后还是没消息，那张卡大概率会作废。」
忽然，白晓晓一掌拍在餐桌上，「那怎么行！我们现在唯一能威胁神秘人的东西，就是那张储存卡！你跟我说，卡片恢復不了？你们是想让我被神秘人搞死吗！」
白晓晓怒目而视，极度担心自己的安危。
江易谦慢悠悠地喝着汤，开口道，「你人在我这里，出不了任何问题。」
江易谦抬起头，满目肃穆地看着白晓晓，「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大唿小叫的毛病，就去仓库地下室里住，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白晓晓。」
即瞬，白晓晓如瘪掉的茄子。
此时此刻，白晓晓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地位有多么的岌岌可危，一旦储存卡无法恢復，她就会成为神秘人的眼中钉，必死无疑。
白晓晓软了语气，朝着我身边靠了靠，「海棠姐，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吃蒸糕来着，要不，我下午给你做点？」
白晓晓有意套着近乎，对面的江宇生一语道破，「万一你在蒸糕里下了药，这一屋子的人都要送命。」
白晓晓怒气沖沖，「江宇生，你能闭嘴吗？我和你无冤无仇！」
江宇生冷着脸，看着白晓晓，「怎么没仇？杀母之仇。」
白晓晓这才意识到，江宇生对她一直是怀有憎恨和埋怨的。毕竟，梁敏再不济，也是抚养江宇生长大之人。
白晓晓口口声声说，自己并不知晓奶奶的真实计划，她只是按着奶奶的要求，把梁敏带去山顶。
这种话，别人或许会信，可我们不相信。
白晓晓忽然没了声。
江宇生也没了用餐的兴致，他放下碗筷，话说给江易谦听，「哥，调查神秘人的事，直接交给警方不行吗？就一定要我们自己调查吗？现在，人证物证都有，储存卡虽然未必能修復好，但起码还有一个证人，不是吗。」
江宇生的目光落在白晓晓身上，继续说给江易谦听，「白晓晓现在在我们的手上，她目睹了整个杀人经过，她就是证人。她也清楚地知道奶奶的计划，更经歷了，黑衣人推人下山的全过程。我们合理怀疑，黑衣人就是躲在幕后的神秘人，你让警方去抓捕，不好吗？这样我们还能少费些心思。」
江宇生所言不无道理，交给警方来调查此事，我们会轻松很多。
只是，这案子里有江易谦不想牵扯的人。
江易谦跟着开了口，「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交给警方去调查，是最好的选择。」
江宇生无奈道，「所以，你何苦一定要自己调查呢？那个脑瘫褚枫，还有奶奶的大儿子褚永健，他们的阴谋诡计，让警方去查明不好吗！」
江易谦默默嘆气，「那姑姑呢？姑姑的安危你不管了吗？还有，我想知道褚永健和褚枫的过去，以及那个神秘人物，为什么一直和我们作对。等我查到一定程度，我会斟酌此事的最后处理结果，很多迷点，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江宇生还想说些什么，苏灿上手按压住了江宇生的手腕。
江宇生不再言语，可看得出，他心里是不服气的。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凝重，白晓晓清了清嗓，开口道，「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等神秘人的事情处理结束以后，我想和我女儿好好生活……」
白晓晓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咱们冰释前嫌，行吗？」
一时，江宇生冷笑出声。
江易谦同是一副尴尬冷漠的神态。
我被白晓晓的这番话搞地极其突兀，然而，白晓晓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她皱皱眉，仍旧一本正经，「我和你们认真谈判呢！你们不相信？」
我默默拿起筷子夹菜，简单道，「你说你要下药毒死我们所有人，我信。你说你要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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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道，「你还是直接药死我们吧。」
第374章 缺钱
白晓晓在我们这里，是没有信誉度可言的，不过以她的性格，她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倒也不意外。
白晓晓本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且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饭桌上，没人理会她的「疯言疯语」，正如江宇生所言，成年人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
有关储存卡的进度，我们只能静静等候，比较好的一点是，神秘人那边没再搞什么小动作，日子相对来说比较平静。
直至江辰手术这天，我和江易谦早早准备出门，刚走下二楼，便看到从院子里进屋的白晓晓。
白晓晓的手里似是拿了什么东西，见到我和江易谦的一刻，即瞬把双手藏到了身后。
江易谦缓步走下楼，冷言道，「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白晓晓穿着我的白色家居服，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呆在江家的这几日，养得是又白又胖，于她而言，江家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晓晓憨憨地笑了两声，「没什么。」
江易谦略感无奈，「你最好还是拿出来。」
白晓晓自知藏不住，从身后伸出了手，一个小小透明塑料瓶，被她握在掌心。
瓶子里装了几只蜘蛛，倒不是害人的蜘蛛，而是后院仓库门上结网的蜘蛛。
江易谦一阵皱眉，我这才想起道，「你用这个东西吓唬姑姑了？姑姑昨天半夜忽然大喊大叫，说屋子里有蜘蛛，是你搞得？」
白晓晓笑呵呵，「逗她玩的……」
明摆着，白晓晓在报私仇。此前，姑姑虐待过白晓晓，对白晓晓冷嘲热讽。如今，姑姑的精神时好时坏，仍在接受治疗，白晓晓趁机捉弄，不让姑姑好过。
此番举动，倒是和筱筱一脉相承，不愧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江易谦直接拿走白晓晓手中的塑料瓶，冷然道，「你今晚住后院仓库。」
江易谦径直朝着门外走去，我紧跟其后。
白晓晓连连道歉，「我再也不敢了，行吗！你别让我去后院住！我怕黑！我怕冷！我也怕蜘蛛！」
江易谦没理会她，转头叮嘱家佣，把白晓晓的行李送到后院仓库去。
家佣说干就干，一点都不磨蹭。
我和江易谦出门后，家门内是白晓晓鬼哭狼嚎的声音，住在江家的这几日，倒是让她没那么刁钻刻薄了，可坏心眼是一个接一个。
我和江易谦上了车，龚阿彪驾车，谭冰坐在副驾驶。
江易谦冲着谭冰说道，「你留在家里，盯着白晓晓，今天安安放学早，别让白晓晓靠近安安。」
谭冰点头应声，随即下车。
我们一路开去医院，路上，葛悦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也在路上，今天便会把孩子拿掉。
葛悦等待手术的这几天，期间有接到过周长路和杨舒淇的电话，杨舒淇的电话无非就是为了刺探敌情，询问葛悦到底什么时候去做手术。
而周长路的电话，无非就是想给葛悦做弥补，他要直接给葛悦打钱，算是弥补此前的所有亏欠。
葛悦脾气硬，一分钱不要，还把两人拖进了黑名单。
她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不再触碰男人，如果未来哪一天，她想生个孩子了，她就去精子库，选个质量好点的精子，自己生自己养。
虽说葛悦的话不可全信，可回头看看她交往过，以及有过好感的那些男人，没一个是让她省心的，一个比一个操蛋。
江辰的手术如期进行，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手术时间，我和江易谦寸步不离地守在手术室门外，连厕所都不敢去。
手术结束的那一刻，结果是让人欣慰的，手术过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平平稳稳地结束。
只是，手术后的成果如何，要等江辰甦醒以后才能知晓。
可能会恢復正常，也可能维繫手术前的精神状态，又或者，永远都醒不过来。
江易谦自然是希望，江辰能够恢復正常。从此，江辰的身体里只存在一个人格，一个从零开始，没有任何记忆和痛苦的人格。
相比主人格、嗜血人格、伪善人格，以及最后出现的混乱新人格，江易谦哪个都不想要。
他希望江辰能清零重来，干干净净地开始新的人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临近傍晚时分，医院来了很多人，江宇生和苏灿，甚至是赵叙白和董老。
董老来看望江辰，顺便，同江易谦沟通江辰后续的情况安排，两人在沙发上交谈，彼此面色严峻。
赵叙白带了些水果和礼品，好些日子不见，他把公司近日来的发展状况，同我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等我浏览完所有文件和表格，他面露难色，「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的问题，规模扩大，资金却跟不上，而且这东西回钱并不快。」
我一时不解，「之前的一百万资金，都花光了？」
我重新翻阅帐本，赵叙白却伸手按压在我的手背上，说道，「姐，场地、招人，特别是推广，哪一样不是钱？」
赵叙白把目光瞥向沙发上的江易谦，「姐，要不你让江易谦再投点吧，他之前给的那些，根本不够。」
面对赵叙白的要求，我暂时持怀疑态度，公司在短时间内烧光了一百万现金，这虽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但还是比我预想得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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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想怀疑赵叙白，可心里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我只得搪塞，「钱的事我再想办法，你今天回去以后，把所有帐单整理一份给我，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叙白顿了顿，「如果你不好意思找江易谦要，我去找他要吧，等公司缓过来以后，我们慢慢做大，到时候，你就不用在他面前低三下四了。」
我急忙解释，「我没有在他面前低三下四！」
赵叙白面色冷然，「虽然你不说，但我都感觉得到。他有钱，能力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在他身边只会受委屈。」
赵叙白起身，径直朝着江易谦走去，我伸手阻拦，手机却在这时来了信息，是刘轩。
刘轩发送道，「海棠，叙白最近是不是很缺钱？还是你和叙白遇到了什么难处？他前几天来牙科诊所找我，问我这个月的营收是多少，有多少现钱可用。」
我急忙回復，「你给他钱了吗？」
刘轩回復道，「钱都在帐上趴着，他说是你那边的公司需要，我就一起转给他了，一共三十多万。」
第375章 摇钱树
刘轩发来的信息，让我一阵慌张。
此时，赵叙白已经走到江易谦的面前，二人正在交谈。
我很想直接询问赵叙白，为什么公司会突然需要那么多钱。
想起之前赵叙白同我发生矛盾的那段时间，我们曾因为钱的事，闹得很难看。
不过那时，赵叙白急需钱是为了他的亲生父母。
我想不出，叙白到底遭遇了何种窘迫之事，虽然我心里怀疑，但还是保持了一份冷静，起身走出病房，给公司的曹姐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我询问曹姐有关赵叙白的事，好在，得到的回答并没有让我失望。
曹姐在电话里细心道，「叙白这阵子为了公司，在外面连续跑了好多天，他可辛苦了！他和你说了吧？公司这阵子缺钱的事儿，他谘询了几家投资公司，但是他们的流程都很麻烦，周期也长。昨天我还和叙白讨论这事儿了，他说他想找江易谦再试试。」
我急忙道，「公司需要钱，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呢？」
曹姐憨笑道，「你已经把最好的资源，还有大笔的投资款都给到我们了，我们哪好不停地联繫你？当初都说得好好的，管理上的事由我和叙白负责，除非出了大方向上的问题，细碎的事就不找你了。而且我们都知道，你现在私事缠身，也倒不出心思来顾虑我们。本来，我们是打算缓慢发展一段时间的，可叙白说了，现在势头好，要趁热打铁赶紧做，把名声打响，后面才能越做越好！」
听闻于此，我心里的顾虑彻底消散。
我惯性怀疑赵叙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或是在外面欠下了巨额债务，才会如此急迫的来要钱。
倒是我狭隘了，多虑了。
曹姐在电话里说道，「海棠，我觉得你应该劝劝叙白，让他别太冒进。我知道那孩子特别想做出点成绩给你看，上次我们去饭店喝庆功酒，他喝多了跟我说，他想向你证明，他有能力。」
此时此刻，我心里泛着酸。
我和赵叙白，也算是一起经歷过童年美好时光的姐弟俩，曾经的我们是彼此信任深信不疑的，可后来我们长大了，因为利益，因为现实的残酷，我们分道扬镳。
如今再次重逢，虽说裂痕仍旧在，但我们都在努力让裂痕变轻浅。
挂断电话，我默默嘆着气。
病房里，江易谦和赵叙白正在认真交谈。
我重新回到病房，赵叙白正在用江易谦的电脑，做公司后续的规划讲解。
赵叙白的表述和说辞都极其规范，看样子，他应该默默练习了很多遍。
只是，江易谦的目光并不在电脑屏幕上，他抬头看向我，笑容微妙。
而坐在江易谦身旁的董老，听得津津有味。
我没有打断赵叙白，而是静静地等他说完，公司目前的状况，以及他未来的规划和设想，以及目前的盈利状况。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隐隐发现，赵叙白的头顶冒出了几根白头髮，大概是连续几天辛劳的结果。
赵叙白讲解完毕后，他深吸一口气，冲着江易谦说道，「我需要你的二次投资，股份的变动都好说，我可以把我姐给我的股权，都给你。公司现在刚有起色，只是缺少周转资金，公司未来一定能给你成倍的回报。」
其实，久经商场的江易谦，对这些「雄心壮志」的口号并不感冒。
类似赵叙白的这些话，江易谦听过不下几百几千次，江易谦根本不在意这些。
能让江易谦投资的，要么是他看好的项目，要么，是他重视的人情。
前者，是他认为项目一定能为他带来利益；后者，是他出于人情关系，心甘情愿给出去的钱，压根就不打算往回要。
而此前江宇生的创业项目，就更倾向于后者。
江易谦给到江宇生的投资款，是不求回报的，而是挽回兄弟感情的手段。
我递给赵叙白一瓶矿泉水，赵叙白接过水瓶，久久没有打开盖子。
他直勾勾地看着江易谦，等待回答。
我看得出，江易谦有点故意卖关子的意思。
江易谦转头冲着身旁的董老说道，「您觉得呢？我要继续给他们投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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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琢磨了片刻，说道，「于情，应该。于理，可以再考虑考虑。」
赵叙白当即道，「不用于情，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如果继续投资，这份情就要我姐来偿还，我不需要于情！我只拿成绩和实力说话，如果你们觉得拿不准，就当这笔钱是我个人借的。」
江易谦和董老纷纷对视，董老忽然笑出了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倔！有人情不用，非要讲实力。」
董老冲着赵叙白说道，「所以说来说去，你需要多少资金？」
赵叙白把电脑屏幕沖向董老，打开其中一个页面，「所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以及大致的金额，我都标註好了，一共还需要五十万。」
忽然，董老大笑，「你用力了半天，结果只需要五十万啊？」
董老的笑，不是嘲讽，只是觉得这个金额，比她以为的少了太多。
毕竟，从董老手里流进流出的资金，都是以百万以上打底。
江易谦抬头看向我，开口道，「你觉得呢？叙白说的规划，你认同吗？」
赵叙白转身看向我，他很需要江易谦的帮忙，可他的确不想使用人情。
赵叙白冲着我开口道，「没事姐，我也联繫了其他投资公司，有两家是有意向的。」
我冲着江易谦开了口，「我认同，叙白可以，公司也没问题，只是资金运转不开。后续我会全身心投入到公司的发展中去，你投资给我们的资金，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赵叙白呆呆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江易谦忽然琢磨道，「那可不行，你的时间，要用在我的身上，如果都投到公司中去，我不是吃亏了吗。」
「……」我一时语塞。
赵叙白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他当即起身，冲着江易谦不满道，「什么意思？你投资给公司的钱，是用来购买我姐的时间的吗？」
赵叙白髮怒，「我姐不是商品！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死都不会要你的钱！」
我急忙拉扯赵叙白的手臂，解释道，「你别误会！易谦是在开玩笑！」
江易谦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赵叙白。
赵叙白怒气满满，继续道，「你的钱我不要了，你之前投给公司的钱，我想办法还给你！」
说罢，赵叙白拉扯过我的手臂，转身便要走。
而这时，江易谦开口道，「有你这句话，我倒是愿意投钱给你了，此前我一直以为，你把赵海棠当做摇钱树。」
第376章 年入几个亿
赵叙白停下脚步，眉头紧拧，眸光凛冽。
他转过身，看着江易谦，「你不会理解我对我姐的感情，我曾经犯过天大的错误，是我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自己姓什么，如果我不是真心悔过，我不会回来找她。」
赵叙白看着我的眼，「光是回来面对你，我就已经用尽所有的勇气了。」
赵叙白低下头，自责道，「我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不可原谅的，我两手空空，只能尽全力的去弥补。过去的错事遮掩不掉，那就用今后的成绩去抵消。」
赵叙白冲着江易谦说道，「我只要五十万。」
江易谦略带几分意外的看着赵叙白，幽幽道，「你那么迫切的想要成功，是想让海棠过好日子，是么？」
赵叙白直言不讳，「没错，起码让我姐在你面前不用低三下四，你应该感觉得到，我姐对你是自卑的。」
赵叙白转头沖向我，「我姐在我面前，可从来没有自卑过，她对我倒是唿来喝去的。」
「……」
我被赵叙白的这番话气笑，本是严肃的交谈氛围，倒是让他弄得我面红耳赤。
不过，他的话说得没毛病，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看人下菜碟」，我对江易谦的自卑情绪，是自然而然的。
江易谦站起身，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嘴里的话说给赵叙白听，「我身上有多少钱，赵海棠一清二楚。现在我的钱，都归赵海棠打理，你的公司需要钱，你找你姐要就好。」
江易谦把手机送到我的手上，说道，「汇款的密码是安安的生日，密码你可以随便修改。」
江易谦转身冲着赵叙白说道，「所以你觉得，你姐需要在我面前自卑吗？恐怕，我要在她面前自卑才是，现在她握着我经济大权，我可不敢对她唿来喝去。」
江易谦微微一笑，转头冲着沙发上的董老说道，「让您见笑了。」
董老哼声笑了笑，「我儿子看中的女人，那地位在我家可是至高无上的，谁敢让海棠自卑啊？我这个当妈的都要小心谨慎。」
眼下，这话题是越说越邪乎了。
江易谦和董老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抬槓，倒是把我抬到了最高处，稍不留意就能跌个粉身碎骨。
赵叙白眨巴眨巴眼，整个人很不是滋味，他看了看江易谦，又看了看我，尴尬道，「姐……你都开始管江家的钱了啊……」
我顺坡爬，学着江易谦满嘴胡话，「可不是么，他卡里有多少钱我都知道，还能骗你不成。」
赵叙白挠挠头，「卡里多少钱啊……都给你管了……」
我随口道，「上次看是两个亿，这几天不知道多没多。」
倏然，赵叙白双腿一软，两个亿和他嘴里的五十万相比，属实有点闹着玩了。
赵叙白竭力保持平静，冲着江易谦确认道，「我的投资款，真的可以跟我姐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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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点点头，「你姐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赵叙白紧张着吞咽喉咙，「那抱歉了，刚刚是我鲁莽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这时，病房门外出现小护士的身影，小护士冲着屋内喊道，「病患的家属跟我出来，取药了。」
江易谦即刻朝前走去，我连忙跟随其后，回头冲着赵叙白交代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一会儿回来。」
我和江易谦一同走出了病房，江易谦故意憋着笑，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小护士把我们带到收费处，说道，「去交钱，然后取药。」
江易谦忽然搞起了怪，冲着我说道，「我可以给我弟弟交医药费吗？」
我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你还演！演起来没完了！」
江易谦笑着道，「没演，认真的，我说了给你管，就给你管。」
我故意道，「两个亿？随便刷？买飞机大炮都行？」
江易谦一本真经地点着头，「只要不危害世界和平，你买原子弹都行。」
我咋舌摇头，「那你的钱可能不够。」
一旁，小护士满脸不解，「你们能先把药钱付了吗？药钱用不上两个亿。」
我和江易谦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护士嫌弃道，「真能吹牛，还两个亿，你们怎么不上天啊！」
我去窗口结帐，谁料，那直男江易谦直接和小护士认真了起来，「我真的有两个亿。」
小护士冷哼一声，「我看你应该去挂挂脑科，我是有多幸运，第一周上班，就能在医院里遇见身家两个亿的人，好好笑。」
小护士不相信江易谦有两个亿，江易谦一脸无奈地看向我。
我顺势补刀，「就是的，你连你弟弟的医药费都要我帮你付款，还两个亿，少吹牛！」
我掩嘴偷笑，小护士在一旁翻着白眼，「现在的男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张嘴闭嘴两个亿，动不动就年入百万！」
小护士故意逗着江易谦，「你家住在哪个区啊？我猜是抖音评论区，毕竟那里的网友，动不动就几个亿！」
第377章 踏踏实实过日子
我们从医院离开时，天色已黑。
江辰交由专业的医护人员去照料，若是有甦醒的迹象，会提前通知我们。
赵叙白到底是从江易谦那里拿到了第二笔投资款，数额比他预想的多得多。
董老得知了我们被神秘人纠缠一事，董老放话，会帮助我们查出这个神秘人的信息。
毕竟，董老的势力比江易谦强大，且黑白通吃。
我和江易谦回了江家住处，院落里灯光通明。
还未进家门，屋子里便传来热闹的欢声笑语。
我和江易谦互相对视，同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
家门开启，白晓晓正披着一身黑色绒毯，在大厅里追着四处逃跑的安安。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看得人一阵不解。
白晓晓不愧是白晓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别管对手有多难搞定，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的。
白晓晓能和安安玩到一起去，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安安看到我和江易谦归了家，沖我们飞奔而来。
安安直接扎进了江易谦的怀抱，又笑又闹。
白晓晓停了脚步，缓慢朝着我们走来，她拿掉身上的毯子，捋顺着乱遭的髮丝，笑着道，「你们回来了，江辰甦醒了吗？他怎么样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在做梦，当下的家庭氛围实在是太和谐了，好似，那白晓晓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江易谦叫来了守在一旁的吴管家，命吴管家把安安带回房间。
而这时，看守在大厅一侧的谭冰，即刻走到江易谦的面前，低声汇报导，「江总，今天一切正常。」
江易谦点点头，挥挥手，「你回去休息吧。」
谭冰离开后，安安被吴管家带上了楼。
江易谦弯腰换鞋，白晓晓凑到江易谦的面前，解释道，「我和安安玩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江易谦换好鞋子，目光阴冷，话说给白晓晓听，「我不是说了，让你去仓库住吗？」
白晓晓故意装傻，「我看安安自己在家怪无趣的，就陪他玩了一会儿。孩子嘛，要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才是。」
江易谦冷声提醒，「如果你再靠近安安一次，就不是去地下室那么简单了。」
江易谦转过身，警告式地看着白晓晓。
白晓晓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她见江易谦丝毫不讲情面，又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她尴尬着抽抽嘴角，「知道了。」
江易谦漠然道，「今天他联繫你了吗？」
白晓晓摇着头，「没有，我试着给神秘人打了电话，电话是空号，我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根本联繫不上。」
江易谦对白晓晓没有丁点耐性，「如果神秘人一直不出现，你应该清楚，你对我而言，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白晓晓忽然紧张道，「他一定会出现！我也一定能帮到你！你不能违约！」
江易谦没有再理会白晓晓，他直接上了楼，朝着安安的房间而去。
我跟随进了屋，家佣绕到我身旁，低声道，「您和江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用餐？我好去厨房准备。」
我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二十分钟以后吧，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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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佣离去，白晓晓两步站到我面前，她脸色平和地看着我，感觉有很多话想和我说。
我开口道，「有事吗？」
白晓晓深吸气，带着几分不情愿，「后院的仓库都是潮气，你能帮我和江易谦求求情，让我回别墅里住吗？上次，董老把我泡在泳池里，差点把我折磨死，现在我的四肢关节，动不动就犯病作痛！」
我漠然道，「你明知会遭受惩罚，为什么死性不改地去捉弄姑姑？姑姑再不济，那也是江易谦的亲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白晓晓自知不占理，「是，我承认，捉弄姑姑是我的不对，那你们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又没把她怎么样，不过是抓了两只蜘蛛，吓唬吓唬她而已！」
我转身朝着楼上走去，白晓晓阻拦在我面前，「赵海棠，我们现在，好歹也算是盟友吧？过去的那些恩怨，就让他过去不行吗？我说了我会弥补你们，我们重新做朋友，好吗？」
白晓晓冲着我微微一笑，我倒是佩服她的厚脸皮，比城墙还厚。
我没有理会她的那些话，绕过她，继续朝着楼上走去。
只是，刚走到二楼栏杆处，她便在楼下喊了过来，「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怎么样？我看江易谦的地窖里，有好多藏酒。」
我即刻转回身，无语道，「谁准许你去地窖了？」
白晓晓耸耸肩，丝毫不见外，「自己去的啊，又没有密码，随便逛逛喽。我还去了江易谦的衣帽间，他的藏表可真多，那一面表柜，少说几千万吧？」
白晓晓笑着道，「海棠姐，现在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死咬着江易谦不放了，他是真有钱啊！跟在这种男人身边，几辈子都不愁吃穿！」
她用力嘆气道，「以前我年少无知，以为陈景天就够有钱了，后来，你帮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才发现，陈景天就是个垃圾。」
白晓晓语气发嗲，「海棠姐，你是怎么追到江易谦的？你教教我呗。」
她举手发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勾引你的男人的！我改过自新了，我想像你一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第378章 被带走的江辰
我宁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白晓晓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如她这等祸害人的倒霉体质，谁碰谁遭殃。
此时此刻，我感觉我的脸就快拧成麻花了，她的那些话，让我顿觉四肢发麻脚趾扣地。
她到底是有着多强大的「信心」，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跟我说出「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这种鬼话。
我一脸尬笑，简单地表明了立场，「我是走了狗屎运，才碰上了江易谦。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倒霉，被资助对象连续欺骗五年，甚至，被资助对象和凤凰男丈夫，害得家破人亡，估计你也会像我一样，得到老天爷的怜悯，分个漂亮优秀的男人给你共度余生。」
我假笑道，「可惜你不能，毕竟，你是作恶多端的那一个。」
白晓晓抽了抽嘴角，看得出，她很想骂我几句，可毕竟寄人篱下，她知道分寸。
我转身继续朝着楼上走去，忽然想起道，「对了，别再偷偷摸摸去地窖，也别再未经准许，偷偷闯入江易谦的衣帽间。你要是继续做这种事，怕是这宅子后院的仓库，也容不下你了。」
白晓晓欲言又止，一忍再忍，「就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今晚回到这房子里睡？仓库那种鬼地方，怎么睡觉啊！」
我没理会她，转身去了房间，只听白晓晓在原地直跺脚。
隔天一早，我和江易谦早早起了床，打算去医院陪护江辰。
让人意外的是，白晓晓献殷勤献到了眼皮子底下。
我和江易谦各自在洗手间内洗漱，便听到楼下餐厅里叮叮噹噹，热闹极了。
我和江易谦一同下了楼，厨房里，白晓晓围着围裙，亲自下厨做菜，家佣在她身旁帮忙打下手，有模有样。
我和江易谦一阵意外，厨房里，白晓晓一边炒菜，一边冲着我们说道，「你们是要提早出门，对吧？还好我今天起得早，你们差一点就吃不上我做的饭。」
江易谦侧头在我耳边说道，「你敢吃吗？我反正是不敢，我怕她下毒。」
我连连点头，「我也怕！」
白晓晓做菜速度极快，几道菜上桌，倒是有点大厨的意思。
白晓晓拉着我和江易谦入了座，爽朗道，「我总不能白住是不是？还是要表现一下的！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戒心，所以，要更加好好表现才是。」
白晓晓坐到我和江易谦的面前，她拿起公筷，分别在菜里夹了几下，而后放进自己的碗中。
她如古代试毒那般，吃给我们看，瞪着大眼睛说道，「我没下毒！你们吃吧！真的很好吃！」
我缓缓拿起筷子，又放下，脑海里忽然想起筱筱曾经下毒的模样，我当真不敢挑战。
江易谦连桌子上的水杯都不敢碰，他宁愿饿死自己，也不想当小白鼠。
白晓晓焦灼道，「我没下毒！我又不是神经病！」
江易谦大概是厌烦了白晓晓的「多戏」，毕竟，他只是收留她，而不是让她来这里作妖。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很快，家门口走进龚阿彪的身影。
阿彪带着保镖进了屋，冲着白晓晓而来。
阿彪做事向来鲁莽，他绕到白晓晓的身后，伸手便从白晓晓腋下，将白晓晓腾空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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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如待宰的小兔子，两条腿离地，胡乱踢踹，大喊大叫，「你们干嘛啊！我好心做顿饭，你们干嘛这么对我！放我下来！」
龚阿彪一阵感嘆，「小娘们力气还挺大。」
江易谦不耐烦道，「关进仓库，如果她走出仓库半步，你们就提头来见。」
江易谦实在是看烦了白晓晓的「花样作死」，相反，如果白晓晓老老实实的在这个家里当透明人，兴许还能相对自由的进出。
可惜，她总想表现。
白晓晓被龚阿彪带走，那具有穿透力的嗓音，从后院飙到前院。
江易谦看着满满一桌子饭菜，嘆气道，「可惜了，闻着味道不错，却实在不敢品尝。」
他摇头道，「浪费粮食可耻。」
我在一旁补充道，「也不算浪费，毕竟生命诚可贵。」
江易谦笑出了声，而这时，他的手机来了电话。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不知是不是江辰甦醒的消息。
江易谦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兴奋，他接起电话，心急道，「江辰醒了吗？」
可电话那头，却是坏消息。
江辰不见了，病房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江辰凭空消失了。
江易谦倏然起身，直冲沖朝着家门走去，「去医院！」
我和江易谦上了车，同时叫了些人手，车子急速朝医院开去。
行至半路，我们接到了陌生人的来电。
电话号码没见过。
电话接通，江易谦按下免提，话筒里的声音，是神秘人。
「江易谦，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把储存卡交给我，我把人还给你。」
江易谦心急道，「你带走了江辰？」
电话那头嗤笑道，「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吗？我已经调查到，那张卡因为破损，而被送去修復了。你们谁都没见过那张卡里的内容，其实，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379章 交换
电话里的挑衅和威胁，让人心慌不已。
江辰被神秘人劫持带走，而神秘人已经得知，储存卡已破损，被拿去进行了修復。
我们无从知晓，神秘人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这个信息，目前得知此事的人并不多，且身边人也不可能泄密。
就怕，是江宇生送去修復的技术团队，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神秘人的电话并没有持续太久，不等江易谦同他谈条件，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我们的车子开去医院，医院里同样乱成了一锅粥。
好端端的大活人消失不见，而调查监控显示，江辰是被神秘人用轮椅推出去的。
医生护士都没有产生怀疑，毕竟，每天推着病患下楼晒太阳的家属，有很多。
我们把所有监控都调查了一番，没有哪个角度能看清楚神秘人的面貌，神秘人把自己遮掩得极其严实，也巧妙避开了摄像头的方位。
江易谦一时陷入愁绪，他担心江辰因此发生危险，江辰才刚刚手术结束，如果出现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沉寂无声的病房里，我和江易谦谁都不说话，事情显然进入了死胡同。而且，我们没有丁点主动权。
江易谦尝试给神秘人的号码回拨电话，对面却提示此号码不存在。
事情的发展，被牢牢掌控在神秘人的手中。
江宇生闻讯赶来，可他同样没有办法。
得知此事的人越来越多，葛悦和苏灿相继赶来，大家想出的办法基本雷同，却也都是无解的死胡同。
葛悦刚做完手术，身体虽然恢復的很快，整个人却没什么精神。
她声音无力道，「要不就报警算了！让警方帮忙查所有路段的监控，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跟着摇头道，「这个办法已经在查了，可是从十字路口交叉处开始，那个人的身影就消失了，他完美躲过了所有路段。而且，我们不能报警，对方根本不怕死，把他逼急了，江辰也别想活。」
苏灿在一旁唉声嘆气，江宇生站在窗边一脸愁绪，连续不停地抽着电子菸。
而这时，坐在沙发上低沉许久的江易谦，忽然冲着江宇生开了口，「把储存卡拿回来吧，我们按着神秘人的要求去做，真相我不想知道了，所有被神秘人掠夺走的钱款，我也都不要了。」
江易谦眼神无光，神态却极其认真。
他没有在开玩笑，更没有破罐子破摔。
在江辰的性命面前，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只要江辰平安。
而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神秘人赢得彻彻底底。
他选对了「人质」，江辰对于江易谦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江宇生刚要反驳，我即刻开口，「我同意，就按着神秘人的要求去做，服软就好了，我们只要江辰平安。对方的要求也没有多苛刻，他要的只是储存卡，他没有额外要其他的东西。」
江易谦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那现在，我就等他的第二通电话，只要电话打过来，我们就松口。」
这时，江宇生忽然两步走到江易谦的面前，他一把抢过江易谦的手机，拒绝道，「凭什么？凭什么对方要求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那个强盗无赖，利用褚枫的脑瘫身份，掠走了几个亿！现在又想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所有的恩怨，都是奶奶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凭什么让我们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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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生越说越气愤，「储存卡我不会给！等卡片修復成功以后，我会让他把所有的钱款都给我吐出来！然后我会把事情移交给警方，让他把牢狱坐穿！」
江易谦倏然起身，一字一句，「我只要江辰安全！」
江宇生不甘示弱，「我要公平！我要结果！我要他当面认错！向我们道歉！」
江宇生冲着江易谦质问道，「你甘心吗？那个混帐拿到手的所有钱，都是他联合奶奶，从你这里骗走的！这些年你打拼下的家业，还有资产，都成了别人的囊中物！甚至于，对方还大言不惭的说，那是他应得的？」
江宇生气不打一处来，「外人不知道江家的钱财是怎么来的！我知道！虽然我以前和你关系一般，但我很清楚，江家所有支柱型产业，都是你江易谦一手打拼成型，无私送给江山集团的！和他妈的奶奶和父亲，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江宇生喘着粗气，「我理解你对江辰的感情，可我也是你的弟弟，我拜託你也尊重尊重我的想法！更尊重你这些年打拼下来的成果！而不是一句意气用事，你服软就结束了！」
这一刻，病房里鸦雀无声。
我们所有人都明白，江宇生不是在和江辰置气吃醋，也没有不满江易谦的决定。江宇生只是在替江易谦鸣不平。
如今的江宇生，是真的把江易谦当成亲哥去对待，他心疼江易谦，更疼惜江易谦的事业成果。否则，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面红耳赤。
就当我们谁都不知应如何劝解时，江易谦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一个新号码。
江宇生即刻准备接听电话。
我们以为江易谦会阻拦，但江易谦并没有。
江宇生甚至提前做出了躲闪江易谦的动作，可实际上，江易谦一动不动，他把这通电话的交谈权，交给了江宇生。
江宇生忽然就灭了一半的火气，或许，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江易谦的信任和认同。
江宇生深吸气，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神秘人笑着开口，「卡片拿到了吗？要和我做交易吗？」
江宇生沉着气，说道，「我是江宇生，和你做交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确保江辰的安全。」
电话里，神秘人忽然冷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江易谦他是同意和我做交易了，是吗？」
不等江宇生开口，神秘人即刻改口道，「我反悔了，我想换个玩法，我把江辰还给你们，作为交换，你们把赵海棠交给我，怎么样？」
第380章 修復
直至这一刻，我们才明白，神秘人的所有举动，都带着恶作剧的成分，他不仅要掠夺江易谦的钱财，他还要捉弄江家所有人。
和玩命狂徒相比，我们的任何对抗措施，都显得极其无力。
我们以为对方要的是钱，或是报仇出气，实际上，对方是想让我们陪他玩游戏，游戏的代价，可能是我们的性命。
电话两头没了声音，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
神秘人要用我去换江辰，这无疑是在捉弄江易谦，逼他做出抉择，逼他应对后续可能发生的所有危险。
电话里，神秘人再次开口，「犹豫了吗江易谦？换不换？」
江易谦站到江宇生的面前，夺走手机，他回答的干脆，「我不会把海棠交给你，你不是想用江辰换储存卡吗，我答应你的交易条件，只要你能让江辰平安回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神秘人阴笑道，「你错了，我知道你有钱，我才不要玩这种无趣的游戏，给钱算什么？我们玩命多过瘾，你说是吗？」
江易谦说道，「用我的命换呢？你针对的人是我，你放了江辰，我用我的命，和你换江辰的命。」
忽然，江宇生一把抓握江易谦的手臂，压低声音，「哥你疯了！」
江易谦推开江宇生，做好了自己应对这一切的准备。
可神秘人并没有给江易谦机会。
「江易谦，你的钱，还有你的命，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价值。你们江家人霸占了原本属于我和褚枫的人生！我就是要让你们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神秘人冷然道，「今晚11点，让赵海棠带着储存卡去我指定的地方，只要她出现，我就放了江辰。否则，我会让你看到江辰的尸体。」
电话被对方挂断，不留任何余地。
病房里一片死寂，江易谦握着手机，冲着墙面狠狠砸去。
葛悦在一旁焦灼道，「你们不会真的想不开，打算陪着他玩下去吧？疯子吧他！直接报警！什么都别说了，只有警察能治得了他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江辰的安危，可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我家海棠就没命了！」
葛悦沖江宇生说道，「现在他要的是海棠，下一个可能就是你家苏灿！」
江宇生即刻转身冲着江易谦说道，「哥，报警吧！葛悦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想看我们痛苦，今天是海棠，明天就是苏灿。只要他手里一直有人质，他就不会收手！」
江宇生拿出手机，一边按着号码，一边道，「我现在就给技术团队打电话，让他们把储存卡送过来，我们直接交给警方。」
江易谦两步走回到江宇生的面前，一把按压住他的手机。
江宇生用力去推江易谦的手臂，江易谦回绝道，「你想江辰死吗？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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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生同样怒气沖沖，「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刚刚的电话里，对方连江辰的声音都不让我们听！江辰大概率已经被撕票了！只有你还傻傻的以为，对方在和你做交易！」
话落，病房里没了声响。
而我突然想起，神秘人并非是无懈可击的。
我冲着江易谦提醒道，「你们忘了褚枫了吗？他还在疗养院，既然神秘人拿江辰威胁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褚枫去和他谈条件。不过我们不用那么麻烦，随便给褚枫制造一些麻烦就好，这样就能干扰到神秘人。」
江易谦眸光微闪，江宇生表情一怔。
苏灿跟着道，「没错，对方应该会以为，我们拿脑瘫患者没办法，可如果，我们散播褚枫病危的消息，那个神秘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葛悦忽然动起了坏念头，「我有个馊主意，我觉得也可行。」
我们所有人一同看向葛悦，葛悦一脸坏笑，而那标志性的坏笑，大概率，是真的很馊很馊的主意！
葛悦开口道，「晚上，我们可以让白晓晓伪装成海棠，去和神秘人做交换。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出来谁是谁？白晓晓一肚子坏水，让她去噁心神秘人呗！」
江宇生嗤笑道，「你就不怕白晓晓突然叛变，再说，危险系数这么高的事儿，她会做？她比你们谁都精！」
葛悦随口道，「她不做，就把筱筱扔出去餵狗！」
江宇生一脸尴尬，僵硬地鼓起了掌，「好想法，好智慧！好一个馊主意！」
葛悦冲着我笑嘻嘻，「海棠，你觉得怎么样？」
虽说，这法子够馊，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我们能联动白晓晓和脑瘫褚枫，或许，还真能救出江辰。
我抬头看向江易谦，未料，江易谦接受了这个提议，「乍一听不太靠谱，但仔细琢磨琢磨，好像也有可行性……」
这时，江宇生的手机来了电话，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略有意外。
接起后没两秒，他诧异道，「储存卡修復好了……」
第381章 葛悦加油
当棘手的事情有了突破口，好事便跟着降临。
我们想到了对付神秘人的法子，虽说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派出白晓晓这个磨人精，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神秘人不敢对白晓晓动手，毕竟，白晓晓三番五次往警局跑，若是神秘人让白晓晓出了事，警方自然不会放过他。
而天无绝人之路，储存卡修復好了，一切又有了希望。
我们一行人快速回到江家，取到修復好的储存卡，所有人围在电脑前，紧张兮兮。
趁着电脑开机运行的间隙，江宇生一把抓起技术员的衣领，质问道，「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我让你修復卡片，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技术员一头冷汗，无解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每天店里进进出出好多客人，到底是谁来调查的信息，我都不清楚！」
这时，江易谦低沉开口，「行了，过来吧。」
我们所有人紧盯屏幕，储存卡里的视频内容极多，镜头所对位置，是庄园的屋檐下方，即家门口的地方。
大部分的摄像记录都是平常无异的，有的时候，甚至一整天都没有人走动。
苏灿快速点击滑鼠，每个视频以最快的速度浏览，终于，在其中一个视频里，我们看到了奶奶的身影，以及，一个男人的身影。
起初，男人是背对着摄像头的，对方和奶奶交谈了许久，视频里是没有声音的，所有的视频都一样。
技术员紧张道，「没声音是监控的问题，所有的视频应该都没有声音。」
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视频里的黑衣男人，大概率就是神秘人，也只能是神秘人。
苏灿小心翼翼地拖着进度条，终于，画面里的奶奶开始情绪激动。
奶奶和男人发生了拉扯，随后，二人的方位发生变化。
奶奶跪在了男人的面前，接着，男人的正脸出现在镜头中。
江易谦即刻开口，「暂停！」
苏灿按下了暂停键，我们截图当下的画面，放大。
一模一样的脸，和脑瘫患者褚枫，一模一样。
只不过，镜头里的男人，眼神精明尖锐，一看便是正常智商之人。
这和我们之前的猜想一致，神秘人和褚枫是双胞胎兄弟，他们的长相一模一样，两人共用一个身份。
真相破解，我们彼此沉默。
事情虽然和我们料想的差不多，却也增加了难度。
江易谦转头冲着站在门口看守的龚阿彪说道，「把白晓晓带来。」
龚阿彪把白晓晓带到大厅，白晓晓一脸不情愿，张口便是抱怨，「算我求你们了，让我住进正常人住的房子里，行吗？那仓库真的又冷又潮湿！」
江易谦把白晓晓拉到电脑屏幕前，他指着黑衣男人的身影，质问道，「他是神秘人吗？外形、轮廓，这个人曾在庄园出现过，你有印象吗？」
白晓晓对着电脑屏幕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应该就是他……几乎是一样的……」
白晓晓看着神秘人的面庞，感嘆道，「长得倒是挺耐看的……」
这时，葛悦走到白晓晓面前，她一把抓握白晓晓的手腕，说道，「你，晚上去见这个神秘人，我们需要你伪装成海棠的样子，去把江辰换过来。神秘人把江辰劫持了，说要用海棠去换，我们想了想，神秘人不敢对你动手，所以拿你去换。等江辰平安回来以后，你自己想办法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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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听着葛悦哇啦哇啦的一通说辞，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葛悦是什么意思。
白晓晓用力甩开葛悦的手，发怒道，「你有病吧！对方要的是赵海棠，你们明知这是去送死，还让我去？疯了吧！我不去！」
葛悦冷着脸，「不去是吧？不去，我就折了筱筱的胳膊腿，扔进动物园！」
白晓晓大怒，「你们威胁我？你们敢拿筱筱的命威胁我！」
白晓晓上手便要挠花葛悦的脸，我和苏灿连忙上前阻拦，阿彪一如往常那边，从后面拎起白晓晓的衣领，悬起在半空。
白晓晓胡乱挥手，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被勒死了！」
我冲着白晓晓开了口，「你先别闹，没人要害筱筱。」
白晓晓不再挣扎，阿彪也松开了白晓晓。
白晓晓气沖沖地看着我，我回头看了眼江易谦，平和道，「我刚刚想了个办法，你们要听吗？」
江易谦应着声，「你说。」
我回头冲着技术员询问，「我想问一下，你们能帮忙做出一张，和这个储存卡一模一样破损痕迹的卡片吗？而且是修復不好的那种。」
技术员想了想，点点头，「很容易啊，照着破损去做就行，至于修復不好这种事，很简单，取走里面的一点点零件就行。」
我冲着江易谦说道，「既然神秘人和褚枫是一模一样的长相，那其实，这件事是好办的。我们把已经修復好的储存卡交给警方，等警方看了视频内容后，我们直接指认，说此时呆在疗养院的脑瘫褚枫，其实就是施行经济犯罪，还有劫持人质的神秘人。反正他们长得都是一个样子，警方也无法判断褚枫到底是真褚枫，还是神秘人。起码，警方可以暂时抓捕褚枫。这样，就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劫持褚枫了，还能免去风险。」
江易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呢？」
我说道，「然后，我们让警方也参与到人质赎回的游戏里。今天晚上，我们正常让白晓晓伪装成我的样子，去见神秘人，然后，让白晓晓把伪造的储存卡，交给神秘人。毕竟神秘人自己也说了，他知道储存卡有破损，暂时无法修復。」
白晓晓在一旁插嘴道，「你就不怕我被神秘人害死！」
我解释道，「你死不了，以你的聪明才智，神秘人弄不死你。而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拖延神秘人的时间，在他发现你不是我之前，把戏演好。你伪装成我的样子，带着伪造的储存卡，去到神秘人身边。与此同时，神秘人把江辰放出来，我们带走江辰。而后……」
不等我说完，江易谦补充道，「而后，在神秘人发现自己被骗的一刻，警方出动，说褚枫在他们的手上，逼着神秘人就范。」
我点点头，「对，这就是我的设想。」
白晓晓嗤笑道，「你们还真不把我当人看啊！你们就不怕，神秘人和我同归于尽？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这时，葛悦忽然站到白晓晓的面前，指着白晓晓的脸说道，「你身上的人命还少了！你忘了洛天是被谁害死的！」
葛悦怒火中烧，「那这样好了，我代替海棠去，如果我被警方成功救出来了，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埋了你和你女儿！我让你们俩一起死！」
白晓晓冲着葛悦乱吼，「你神经病！你脑子有泡！你比姑姑还令人作呕！」
吵着吵着，葛悦和白晓晓扭在了地上，两人薅着彼此的头髮，一顿厮打。
如此场面，我们已经见怪不怪。
阿彪在一旁紧张地观赏局势，嘴里念叨着，「葛悦加油！葛悦加油！」
第382章 切断后路
葛悦和白晓晓互相动手，当真是下死手。
葛悦恨不得把白晓晓的眼珠子给抠出来，白晓晓直接上嘴，咬了葛悦的耳朵。两人如似两头动物，眼看着就要见血，阿彪才上手阻拦。
阿彪如拎耗子那般，把白晓晓从地上拖起，打趣道，「行了行了，小娘们打架就是磨叽，光会喊，都不懂技巧的！」
葛悦抬手往白晓晓的脑门上唿了一巴掌，白晓晓吱哇乱叫，阿彪也不阻拦，只顾着笑。
有关应对神秘人的计划，我们已经商讨的八九不离十，大家都同意了最后的计划，就按着我言说的去施行。
白晓晓的身上仍旧带着窃听设备，这次升了级，带上了针孔摄像头。
我们所有人各忙各的，江宇生陪同技术人员，去伪造一份一模一样的储存卡；苏灿带着白晓晓处理伤口，顺便挑衣服化妆，尽可能的画成我的模样。
江易谦这边联络了警察，说明了褚枫一事。
警方办事效率极快，即刻前往疗养院，抓捕褚枫，封锁消息，并进行了后续的调查。
大厅里，大傢伙都在忙碌，苏灿从我的房间里挑选了两套衣服出来，她下楼寻找捲髮棒，随口道，「海棠，还好你平时喜欢披着头髮，否则，真的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你发尾带着大卷，辨识度还是蛮高的。」
白晓晓站在二楼栏杆后，故意捏着嗓子发出怪音，「我要学习赵海棠的说话方式，温温柔柔的，不紧不慢。」
苏灿抬头看着白晓晓，纠正道，「不是温柔，是掷地有声的自信感，有底气。海棠的说话方式还挺好学的，你们俩的声音没有差太多，只要你不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就不会太早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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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在腰间别了一把匕首，倒是有种壮士赴死的架势，「如果晚上发生意外，我一刀捅死他，不违法吧？我正当防卫。」
我和苏灿对视一眼，彼此都一头冷汗。
白晓晓冲着楼下的我说道，「做个交易吧海棠姐，我这也算是为你赴死送命了，今晚计划结束以后，不管成功与否，你总应给我点好处。」
白晓晓挑挑眉，一脸坏笑。
论起趁火打劫，白晓晓的确很在行。
我开口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白晓晓侧头朝着江易谦的衣帽间瞧了两眼，狮子大张口，「要一块江诗丹顿，那块表不是很贵，五十多万吧，在江易谦的表柜里，算不了什么。」
我刚要拒绝，江易谦绕到我身后，他冲着楼上的白晓晓承诺道，「今晚你活着回来，那块江诗丹顿就是你的。如果你帮助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在那些名表里，你可以再选一块。」
白晓晓激动地抓着栏杆，身体前倾，「真的？随便挑？超过百万都行？」
江易谦点点头，「都可。」
白晓晓摩拳擦掌，信心十足，「放心吧，今晚我肯定能活着回来，只要你们配合的好，我和江辰都能平安回来。」
白晓晓转身朝着房间走去，彻底来了兴致，她冲着苏灿喊道，「一会儿我自己化妆就可以了，我比你更懂赵海棠的妆容。」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白晓晓若是认真起来，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事儿。
转念一想，她的这些聪明才智若是用在了正地方，也不至于今日这么狼狈。
神秘人的消息，直到夜里九点才来，发来的地点很是偏僻，是个谁都没有听闻的小村庄。
我们联合警方，一同前往神秘人约定的地点，自然，警方要隐秘行动。
我们开了两辆车，我和龚阿彪、江易谦、白晓晓一辆，苏灿和江宇生，以及葛悦他们一辆。
葛悦的车子里坐了一名警察，随同我们一起出发。
为了不露馅，出发前，我特意穿了一身黑衣，束起长发，戴了黑色帽子。好在神秘人的交易时间是在晚上，留给我们作弊的空间比较大。
白晓晓紧张了一路，她几次留意藏在衣服扣子上的摄像头，反覆道，「不会被发现吧？夜里摄像头不会亮红光吧？如果被发现了，我就死路一条了！」
白晓晓化了个还算清淡的妆容，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不过那髮型倒是以假乱真。
白晓晓握着假的储存卡，手心甚至出了汗，她坐在我身旁，控制不住的紧张，「那傢伙不会突然发疯吧？如果你们察觉对方不对劲，一定要让警方马上出动，知道吧！」
江易谦坐在副驾驶，他侧头探了白晓晓一眼，沉静道，「别紧张，想想事成之后的两块名表。」
白晓晓忽然双眼一亮，「嗯……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江易谦提醒道，「如果感觉自己有危险，掉头原路返回，警方的人会埋伏在附近，没事的。」
白晓晓双手紧握在身前，她专注地着看着江易谦的背影，连连点头。
车行将近两个小时，就在即将抵达神秘人所言的仓库位置时，我们的车子忽然爆了胎，无法控制方向。
龚阿彪连忙控制车子，缓速停靠在路边，不安道，「爆胎了……」
紧接着，我们后侧，葛悦的车子也以相同的状况，停在了路边。
江易谦急忙打开车窗，用手机手电筒朝着地面照去，果然，这里被人设了埋伏。
大概率是神秘人的手段，他让我们集体滞留在此处，切断我们的后路。
第383章 那个人回来了
车子爆胎的同时，江宇生通知了后续追来的警方车辆，让他们格外小心，不要落入神秘人的圈套。
按着神秘人的信息指引，他要求，只能「赵海棠」一个人带着储存卡进入仓库，闲杂人等全部等候在外，别想耍花样。
我最后检查了一遍白晓晓的装扮，故意把她的长髮往脸颊两边堆了堆，防止被看出端倪。
白晓晓调整唿吸，说道，「他不会杀了我吧？如果镜头里，他对我动了手，你们一定要救我！」
我拍着她的肩膀，「如果他要对你下死手，你直接自爆身份就可以了，他可能会杀了我，但绝对不会杀你。你现在是警察局的『常客』，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白晓晓点点头，「好……那我下车去了……」
我们所有人守在车子里不敢动，江易谦叫了救援等候补胎。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后车里，江宇生也一同开启视频监控，观察白晓晓那边的状况。
看得出来，白晓晓极其紧张，一路举着手电筒前行，唿吸声又喘又重。
我们特意给了她一把极亮的手电筒，就为了能迷惑神秘人的视线。
警方的车子没有开上这条小路，为了不让神秘人看出漏洞，我们和警方保持了相对遥远的一段距离。
而此时的警车内，警官带上了脑瘫患者褚枫，就为了一会儿遇到突发状况，可以要挟神秘人。
白晓晓一路朝着仓库而去，镜头展现的方向，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隐隐有了一片废弃厂房的的轮廓。
白晓晓大步行进，只是没走两步，她便停下了脚，她将手电筒对准正前方，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那里，且是背对着白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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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吓得险些开口，好在，她忍住了，她故意学着我的说话声音和腔调，很微弱地说道，「是你吗？」
白晓晓的手发着抖，她的右手抖个不停，她急忙用左手按压在右手手腕上。
只见，那个黑乎乎的人影，朝着厂房的方向而去，似是在给白晓晓带路。
白晓晓同对方保持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如若对方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可以调头就跑。
很快，白晓晓跟随对方走入了仓库，仓库门是紧锁的，锁头也生了锈，旁侧的铁丝网破了个大洞，白晓晓是从破洞里钻进去的。
神秘人在前方带路，眼下发生的一切还算平静。
这时，神秘人停了脚，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扇门，沖白晓晓示意，「进去。」
白晓晓故意把手电筒对着神秘人的脸照去，神秘人把自己遮掩的严实，只露个眼睛。
神秘人声音不悦，「你照我做什么！进去！」
白晓晓故意用手电筒照射对方的眼睛，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没有被看出破绽。
白晓晓走进仓库间，里面一片漆黑，白晓晓还算聪慧，她即刻关掉了手电筒，这样，她和神秘人谁都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白晓晓小声小气，学着我的说话语气，「放了江辰。」
这时，神秘人快速上手，他把白晓晓的手电筒打落在地，他用提前准备好的麻绳，从身后捆绑了白晓晓。
镜头里黑乎乎的，唯有窗口的月光带着点白影。
白晓晓的心理素质果真强大，面对如初窘迫的情况，她忍着不叫，生怕声音露馅。
不过还好，只要她不用自己的声音说话，就不会被神秘人太早发现。毕竟，神秘人对我的声音，也并不熟悉。
白晓晓重复道，「放了江辰，储存卡我带来了。」
神秘人一声冷笑，「赵海棠，江易谦他们现在就在外面，他一定很着急。我就是要让他着急，他越着急，我越觉得过瘾。」
白晓晓说道，「我已经按着你说的做了，你该放人了！」
神秘人在白晓晓的身上摸了摸，好在，没有摸到那颗特殊的扣子。
神秘人拿走白晓晓手中的储存卡，他迎着窗口的月光简单检查了一番，揣进裤兜里。
白晓晓说道，「江辰呢？」
神秘人朝着窗外看去，他所望的方位，是我们停车的位置。
神秘人阴笑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江易谦是不是会很痛苦？用你的命，换江辰的命，你说，他的后半生，是不是只要一看到江辰，就会想到你的死？」
白晓晓唿吸变粗重，她果然很怕死。
事情的发展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神秘人不是在做交易，他是在玩命。
即刻，神秘人从后腰处掏出一把刀，刀刃在窗口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刀子直逼白晓晓而来。
白晓晓强装镇静，「你要做什么！放了江辰！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神秘人握着刀子便要捅向白晓晓，我和江易谦同时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白晓晓直接自报家门。
她不再伪装，不再变声，扯开嗓子就是大吼大叫，「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是白晓晓！不是赵海棠！你敢杀我？你疯了！不要命了！」
话落瞬间，仓库里迴荡着白晓晓的嘶喊声。
很快，神秘人急忙跑去墙边，按下开关。
一盏不算明亮，但足够看清楚彼此面容的小灯泡，点亮了这片空间。
幽暗灯光下，神秘人一身黑衣，看不到正脸。
他两步沖向白晓晓，一把抓过白晓晓的下巴，看清了白晓晓的脸。
他咒骂道，「你们敢耍我！」
神秘人的手里还握着刀子，白晓晓奋力挣扎，白晓晓使劲扭动身躯，意图在仓库里寻找江辰的身影。
可仓库太大，白晓晓的行动又受限，神秘人死死捏着白晓晓的脖颈，发怒道，「江易谦敢派你来戏弄我？他知不知道我会杀死江辰！」
白晓晓硬着头皮回应，「你敢动我和江辰一下试试！我警告你，褚枫已经被警方逮捕了！现在就在外面！你没有别的选择，要么乖乖投降放人！要么就和褚枫一起死！」
神秘人顿时僵硬，没了声音。
褚枫这个人质，我们选对了。
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神秘人也没给我们留后路，在他的原定计划里，他就是要用我的命，换江辰的命。
他没料到，我们抓捕了褚枫，又用白晓晓替换了我。
神秘人意识到真相，接着，他发现了白晓晓身前那颗奇怪的扣子。
他一把扯过白晓晓的衣服，恼火又无奈，「摄像头？还玩上次的把戏？」
神秘人躬着身，双眼对着扣子里的镜头，阴冷道，「江易谦，你真的不怕我杀了江辰吗？」
而就在话落的瞬间，忽然，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了狠狠的一脚，直接踹在了神秘人的脑袋上。
神秘人瞬间被踢飞，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好似是江辰。
白晓晓的诧异声音传来，「江辰？你醒了？」
画面里，我们只能看到江辰的半个身体，而很快，一个酷酷又懒散的声音传来，「谁他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冷死了妈的！」
那说话的语气，和嗜血人格的江辰，一模一样。
第384章 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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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今天的「交易」会闹成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我们万万没想到，江辰甦醒了，且是被「冻醒」的……
江辰的那句「冷死了妈的」，让我和江易谦同时为之一震，我们惊恐着害怕着，却也庆幸欣喜着。
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事情的发展超乎我们的想像，局势逆风翻盘，我们不仅掌握了主动权，更拾回了健康的江辰。
只是，江易谦的脸色很快陷入凝重。因为，此时此刻出现在镜头里的江辰，并非主人格，而是他又爱又恨的黑暗人格。
江辰回来了，且不会再离开了，只要接下来的人生里，他健健康康，就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我即刻伸手去拉车门，紧张道，「让警方冲进去吧！现在正是好时机！」
江易谦拿出手机给警方的人打电话，而画面镜头里，江辰把神秘人干翻在地，拳头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江辰不是刚甦醒的病人，而是睡饱了觉，心情极差的暴力分子。
白晓晓又兴奋又发怂，她围在江辰和神秘人之间，嘴里嘟嘟囔囔，「诶不是，我说江辰，你好歹先把我松绑，再揍他也不迟啊！江辰？你打够了没？他都被你打得不敢动了，你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呗！」
画面镜头晃晃悠悠，看得人眼晕，江辰一边殴打神秘人，还一边咒骂。
「妈的冷死老子了！你是什么东西！把我带到这种地方！连个被子都不给老子盖！妈的烦死了！我现在又饿又冷，你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江辰的打人举动，已经不单单只是打人，而是在发泄。
神秘人被按在第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被打昏了头。
而此时，江易谦已经协同警方，一起前往仓库而去。
我挪开电脑，跟随下了车，人群呜呜泱泱地朝着仓库跑去，苏灿和葛悦追到我身后，葛悦一阵兴奋，「江辰醒了！这小子有点东西啊！一脚就能把对方给踢飞！」
地上杂草遍布，稍不留神就会被隐匿在杂草中的铁丝捆住脚腕。
仓库大门是打不开的，神秘人和白晓晓也是通过钻洞才进入其中。
而这个过程，耽误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
警方的人准备使用蛮力破门，而打头的几个人为了节省时间，顺着破开的铁丝网钻了进去。
我们几个人随同其后，警方打着照明灯一路前行，迈进仓库的一刻，仓库里又冷又湿潮。
难怪江辰会生气，而且是那么大的脾气。
只是不巧，我们赶到时，神秘人消失了。
江辰正在给白晓晓松绑，满脸的不耐烦。
白晓晓冲着我们一顿吱哇乱叫，「后面后面！他从后面逃跑的！我没听见开门声，估计是有暗道！快去追！」
追人的事，交给江易谦和警察去办。
我们留在仓库内，而江辰明显没了耐性，他随手一甩，说道，「你们解，真费劲。」
警方的人上前帮忙，而我和苏灿、葛悦、江宇生，同是一副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江辰。
是嗜血人格没错了，眼神里的孤傲与不屑，做事的没耐心程度，还有那张冷冰冰的脸，好似别人欠他几百万。
我欣喜开口，「你醒了！」
江辰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又皱眉了好一会儿，他的脸色很奇怪，他晃了晃脑袋，一脸不解，「我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这么多人在做什么……」
我即刻道，「你还记得什么？」
江辰一声冷笑，「你的问题很奇怪，我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我哥说我是神经病，带我去治病！」
江辰暴起粗口，「妈的我才没病，非说我有病！」
缓着，江辰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裤兜，沖我说道，「带我吃饭？好饿……」
我一时搞不清楚，眼下的江辰，到底还记得什么，又不记得什么。
好像，其他的几个人格，和他并无关联，他只记得自己身上的事。
我点点头，回应道，「一会儿离开这里，我们就去吃饭。」
江辰长舒一口气，他扭了扭自己的脖颈，很是难受。
大概是躺久了，浑身不适。
他回身看了眼和我一样装扮的白晓晓，又看了看我，他不悦道，「白晓晓为什么穿得和你一样？她又欺负你了？」
我压着心里的激动情绪，摇着头，「没有，她在帮我们的忙。」
江辰冷笑道：「别胡说，她怎么可能会帮你。」
江辰的情绪渐渐平和了下来，他微微躬下身，看着我说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还是……又有其他的人格蹦出来了？」
他勾了勾嘴角，猜测道，「看你这么激动的眼神，我猜，我应该是很久没露面了。」
葛悦在一旁插话，「何止是很久没露面？我们差点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你知道你消失了多久吗？」
江辰回过身，冲着葛悦说道，「你说话能小点声吗？很吵。」
葛悦倒是识相闭了嘴，她可不敢惹江辰。
第385章 受伤
我们一行人离开了仓库，白晓晓全身抖个不停，嘴里抱怨不断，「吓死了吓死了，我差点就死在这里了！他根本不是来谈判的，他就是想让赵海棠死啊！他怎么能这么不讲武德！」
江辰在一旁开口道，「刚刚那个人？是想让赵海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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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应着声，「不然呢？你以为我装扮成赵海棠的模样，是去做什么？我就是替她送死来的！」
白晓晓一肚子怨气，沖我说道，「赵海棠，我要三块表！这次我玩命了我！」
江辰思索片刻，即刻转身准备回到仓库里去。
我快速伸手阻拦，「你干嘛！」
江辰阴冷道，「我刚刚应该直接杀了他，我去追他。」
我不敢松手，「易谦和警方已经在追了，你身体才刚恢復，跟我们回去休息。」
江辰问道，「那个人是谁？」
白晓晓说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你都消失多久了，这个家早都天翻地覆了。」
白晓晓勉强一笑，「没看到吗？我都跟你们化敌为友了，可见你错过了多少好戏！」
江辰面色冷漠，继续随同我们朝着车子走去。
因为车子爆胎，我们只能乘坐警方的车子离开此地，而直至车子开上平坦大路，我们都没有得到江易谦那边的信息。
回程路漫漫，我们直接回了江家，半路途中，阿彪打回了电话。
阿彪说，他们没有抓到神秘人，那傢伙对附近的地形极其熟悉，想在这种七扭八扭的地段把对方给揪出来，难上加难。
神秘人逃跑了，且是被打成重伤的情况下逃跑的。
警方自然不会放过神秘人，警方带走了褚枫，且故意对外透露了消息，就是要让神秘人自己现身。
我们一行人回到江家后，江辰如似没有生过病那般，生龙活虎。
眼看着，他径直就要往洗手间走去，我一把拉过他的手臂，「你现在还不能碰水，脑袋上的伤口没有完全好。」
如今江辰的脑袋，是一头短短的毛寸。
手术刚结束那会儿，他还是个锃亮的光头，他的毛髮生长得极快，没两天就冒了一层碎茬。
江辰对着穿衣镜，很努力地去看自己的后脑勺，那里贴着一块纱布，严严实实。
江辰随意道，「无所谓，死不了，我沖个澡。」
在场的人，没人拦得住江辰。
一旁的苏灿即刻开口，「宇生，你去陪江辰沖澡，你们都是男生。」
江宇生一脸不可思议，「我去？你让我和一个大男人一起洗澡？」
江宇生连忙摆手摇头，「我不去。」
苏灿瞪着眼，「家里没有男生了！」
此时，江辰直接进了洗手间，谁都不理会。
一旁的葛悦打趣道，「要不是男女有别，我就进去陪着了。」
葛悦一脸坏笑，苏灿推着江宇生的肩膀，朝着洗手间而去，「你去帮帮江辰！让他别碰到伤口！」
江宇生被迫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两个大男人的对骂，激烈又有趣。
江辰：「变态吧你！出去！」
江宇生：「你以为我愿意进来？神经病一样！她们非让我进来！」
江辰：「滚滚滚！别逼我动手！」
江宇生：「你淋浴头拿远点！你伤口不能碰水你不知道吗？出了问题她们几个女的又来说我！」
江辰：「我说让你滚！」
江宇生：「诶你以前怎么锻鍊的身体，肌肉这么结实？」
江辰：「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杀了你！别碰我！」
江宇生：「头髮就别洗了，用毛巾擦擦算了，小心伤口感染变成痴呆。」
江辰：「等会出去我就杀了你！」
浴室里的拌嘴声，听得我们几个女生哈哈哈大笑。
白晓晓在一旁笑疼了肚子，脸上的妆也花了，她完全遗忘了今晚的刺激经歷。
葛悦在一旁砸吧嘴，满是嚮往，「江辰的肌肉得什么样啊？能结实到男生都羡慕的地步……」
苏灿满脸担忧，「江辰不会动手打我家宇生吧，他好兇啊……」
我忍俊不禁，里里外外，大家的情绪都因此而缓和恢復。
很快，家门外传来了声响。
我快速跑出家门，刚刚停好的车子里，走下了江易谦的身影。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阵不安。
我即刻跑到他面前，他却忽然把右手背在了身后。
龚阿彪连忙下了车，焦急道，「海棠姑娘，江先生受伤了，快点包扎！」
我一把拉过江易谦藏在身后的手臂，掌心位置，竟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肉模煳。
我吓得说不出话，连忙扯着他往屋子里去。
江易谦低声安慰，「没事，没有刺到筋骨，只是皮肉伤而已。」
龚阿彪气喘吁吁，「别说大话了江先生！那神秘人的刀子差点就从你的脸上噼过去，他的力度有多大，我又不是看不见！」
听闻这些，我情绪难忍，冲着屋内大吼而去，「医药箱！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快帮忙！」
第386章 活一天算一天
家里顿时乱做一团，所有人都在担心江易谦的伤势，虽然表面看上去乱闹闹，可大家都在搭手帮忙。
等到家庭医生赶来时，我们已经把江易谦的伤口做了简易包扎和消毒。
医生把我们这些人关在门外，大厅里，苏灿一阵焦灼，「不会伤到筋骨吧？怎么突然就受伤了呢？」
龚阿彪一阵自责，「都怪我！是我没跟好江先生！那个王八羔子躲在草垛后面，根本没人看得见！是江先生察觉到那里不对劲，冲上去的时候，我就看见刀子快起快落了一下，然后江先生就受伤了！警察冲过去的时候，那人跑树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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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阿彪唉声嘆气，「那地形没人熟悉！那树林老大一片，进去能不能出来都未必，警方的人让我们先回，他们会继续搜查。而且江先生那伤也不能再拖了，看得我都心疼死了！」
大厅里叽叽喳喳，我久久说不出话，那种感觉好似刀子从我的身上划过，撕开的是我的血肉，流淌的是我的鲜血。
房门从里面开启，医生探头道，「海棠，江辰，江先生让你们进来。」
我和江辰一前一后进了屋，江易谦坐在椅子上，旁侧的桌子上都是医疗器具。
医生带了个小助手，两人一同处理江易谦的伤口。
江易谦脸色发白，应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冲着我先开了口，「没事，别担心，哭什么。」
什么时候流的眼泪，我已经没知觉了，倒是刚刚被吓得没了意识，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江辰探了眼江易谦的手掌心，受伤的手掌周围，肿起了一大片。
江易谦的手掌顿时变成了熊掌。
江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倒是很聪明，刚刚沖澡时，他从江宇生的嘴里，得知了近日来发生的一些事。
他冲着江易谦开口道，「我做了手术，你让我留了下来。」
江易谦无力一笑，「不是我让你留下的，是老天爷选择的你。我倒是没想过，甦醒后的江辰，会是你这个人格。」
江辰漠然道，「让你失望了，是吗？」
江易谦微微一笑，「没有，我只希望你活着。」
江辰转身坐进按摩椅中，仰躺其上，「我知道你很厌烦我，这是我以前就清楚的事。虽然，我不知道这段日子到底经歷了什么，但听他们说的那些只言片语，应该是我得了绝症，你把我从鬼门关给救回来了。」
江辰懒散道，「那个人让你受了伤……」江辰侧过头，冲着江易谦说道，「作为回报，我帮你杀了他，怎么样？」
江易谦微微皱了皱眉，而这打打杀杀的对话，让医生和助理听得不禁头皮发麻。
看得出来，他们不太适应这样生勐直接的对话。
江易谦开口道：「说话注意分寸，既然康復后留下的人格是你，那就好好生活，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赚钱养家。」
江辰按下了按摩椅的开关，继而扭过头，沖我说道，「听到了吗，我哥让我娶妻生子，赚钱养家。」
江辰带着几分坏笑，再次沖江易谦说道，「我可以娶赵海棠吗？」
当即，江易谦发了火，「胡闹！」
江易谦大怒的同时，抻出了手掌，他发出「嘶」的一声，疼得面目狰狞。
纱布瞬间渗了血，看得我浑身拘谨。
江辰诧异着瞪了瞪眼，「开个玩笑而已。」
江辰仰躺其上，闭目养神，转移了话题，「让我想想，那个让你受伤的神秘人，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江辰闭着眼，按摩椅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我凑到江易谦的身旁，看着被缝合的伤口，江易谦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血管都清晰可见。
而即便这样，他还在努力装平静，「事情都结束了，剩下的交给警方就好。」
我摇着头，「你别管这些事了，好好养伤，这几天的工作都由我来做。」
身旁，江辰偷偷睁开一只眼，微微歪过头，不悦道，「洗澡你也要管吗？」
我冲着江辰瞪眼，江辰指了指外面的江宇生，「哥，江宇生可以帮你洗澡，那傢伙搓背技术不错。」
我诧异道，「江宇生还给你搓后背了？」
江辰理所当然，「他敢不搓吗？死皮赖脸要和我一起洗澡，不付出点什么，我能让他平安出来吗。」
怪不得，刚刚有一段间隙，浴室里没有了打斗声，原来是搓背去了。
江辰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想起道，「我有点印象，我被神秘人从医院推出来的时候，不是完全没印象。那时候我半睡半醒，有被噪音吵醒过，但我当时神志不清，一直睁不开眼。那种感觉……有点像鬼压床。」
我询问道，「然后呢？他把你从医院推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把你一个大活人弄出来，怎么都没人发现？」
江辰坐起身，挑了挑眉，「医院里有内鬼，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谢谢。」
江易谦即刻道，「调医院的监控，让警方去查！」
我急忙把消息通知给龚阿彪，再次回到房间时，江辰起身站到了江易谦的面前，虽然满脸的桀骜不驯，可说出的话，倒是带着几分诚恳。
「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作为回报，我暂时答应你，好好生活，好好赚钱，然后……」江辰自我怀疑的皱了皱眉，「娶妻生子？」
江易谦格外提醒，「不能娶赵海棠！」
江辰嗤鼻，「那可说不准，我们公平竞争。」
江易谦凝重道，「你有打算吗？以后的规划。」
江辰耸耸肩，「从没想过，以前是活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江易谦说道，「我再想想吧，看看有什么适合你做的事。」
忽然，江辰转过身，沖我说道，「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第387章 针头
夜里折腾到很晚，所有人才算是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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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到底是逞能太久，连续的亢奋过后，他昏昏沉沉地回了房间，倒头便睡。
嘴上说是因为没睡好，其实是术后的併发症。
家庭医生在江易谦那里忙活完，又忙去了江辰的房间。
江辰的伤口有感染的迹象，毕竟，谁都阻拦不住这个暴力分子，否则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家庭医生趁着江辰昏迷的时间段，给他输液处理感染的伤口。
家庭医生以为自己接手了什么不得了的患者，工作的同时，嘴里的诧异感嘆就没中止过，「他才刚结束手术，就自己跑出来了？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打架了？他竟然能保持清醒？他伤口没有撕裂？他……」
医生一阵后怕，「他是疯子还是超人啊……」
我和江易谦站在床边，彼此无奈，若是一定要解释，只能说，江辰是疯子超人。
因为江辰表现的太过正常，以至于让人忘记，他还是个病患。
眼下，江辰处于半昏迷状态，而江易谦又残了一只手，这屋子里没几个正常人。
楼下白晓晓疯疯癫癫，一会儿找我要手錶，一会儿恳求让我多留她一阵子，她害怕一旦走出江家大门，便会没了命。
如今，那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一言不合就动刀子，任谁都害怕。
警方的抓捕行动已经开始，我们也终于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这一晚，所有人都留宿江家，大家都心惊胆战。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隔天一早，除了爱早起的江易谦，其他人都是中午才睡醒。
而江辰因为不自量力的打架和折腾，一直昏睡，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简单洗漱过后，我一个人走下楼梯，去了大厅。
一楼客房里，苏灿和江宇生住一个房间，葛悦住在隔壁间，白晓晓则住在葛悦的隔壁。
白晓晓穿着我的睡衣从房间走出，恰好，葛悦跟随其后。
白晓晓一脸恼火，忍无可忍地回头瞪着葛悦，「你是女人吗？睡觉打唿噜？我昨晚要被你吵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唿噜打那么响！」
葛悦打着哈欠，事不关己，「我有病，你能治啊？」
葛悦翻着白眼，坐到我身边，她随手抓过一颗橘子，说道，「神秘人有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
白晓晓站到我面前，郑重道，「我的任务完成了，答应我的条件该兑现了吧。」
不等我开口，葛悦嗤鼻冷笑，「真他娘的好笑，一个臭味相同的犯罪分子，还邀起功来了。」
这时，江易谦从姑姑的房间走出，他的一只手打着绷带，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我急忙跑上前，江易谦冲着白晓晓说道，「我答应你的都作数，你自己去楼上选，两块表，说到做到。」
白晓晓坐地起价，「三块吧，看在我差点没命的份上。」
江易谦总是很大方，他刚要松口，我连忙阻止道，「两块，否则就变成一块。」
白晓晓一脸不乐意，「你们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帮人家看家产了，真服了！两块就两块，切！」
白晓晓气乎乎朝着楼上走去，我同江易谦相视一笑。
我拉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询问道，「这个箱子是做什么用的？姑姑现在好些了吗？」
江易谦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说道，「半小时后，阿彪会送姑姑去机场，我给她买了今天的机票，去国外。」
我猜测道，「是为了躲避梁敏的案子吗？」
江易谦点点头，「如果神秘人被抓，梁敏的案子就会被重新调查。到时候，姑姑可能会被牵扯其中。所以，我打算把她送出国，国外那边都已经安排过了，姑姑之前也在那边生活过。」
葛悦走到我和江易谦的面前，说道，「只要神秘人一天不被抓，我们这些人就都有危险，最近出行要格外注意，多加小心。」
江易谦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在暗，我们在明，只能小心为上。」
送走姑姑的这日，警方并没有给我们传来任何新消息，搜寻仍在继续，程度却难上加难。
江辰透露给我们的线索，也有让警方去查，可监控里，所有有关神秘人的片段，都被刻意删除了。
显而易见，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医院里有内鬼。
夜里八点左右，姑姑那边已经平安抵达了国外住处，一切安好。
而我们这边，一切平静如常，唯一不正常的，便是持续昏睡的江辰。
我端着水杯和药丸去了江辰的房间，葛悦好奇，紧跟在我身后。
房间里静悄悄，只有江辰低沉的酣睡声。
我打开壁灯，尽量不吵到江辰。
房间里，葛悦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他不会一觉醒来，又变成其他人格了吧。」
我摇摇头，「应该不会了，医生说了，这种可能性很低。」
葛悦说道，「那他睡这么久……」
我无奈道，「你大病手术一场，你不睡？那你真牛逼！」
我把水杯和药丸放到床头柜，叮嘱葛悦，「你在这守着，他输液很快就会结束，一会儿你帮他把针头拔了。」
葛悦一阵紧张，「我？我又不是护士！我没经验好吗！」
我冲着葛悦比划「嘘」的手势，「小点声！」
我转身走出房门，江易谦不知何时等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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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看了一番他的手掌心，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看，「我帮你联繫了冯院长，她应该出差回来了。」
我想起道，「对，我们说好的，冯院长回来以后，一起吃顿饭。」
我拿过江易谦的手机，可上面迟迟没有冯院长的回覆。
而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秦舒。
电话接起，秦舒的声音有些不是滋味，「你明天有空吗？见面吃个饭吧。」
我应着声，「好，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
话未说完，秦舒即刻挂断了电话，也不知她是心情不好，还是对我有了情绪。
我一头雾水，而这时，江辰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葛悦的尖叫声，紧接着，是江辰的尖叫声。
我和江易谦推门沖了进去，凑到床边的一刻，是当真傻眼的一幕。
葛悦大唿小叫，把江辰吓醒了，江辰又厌恶又惊吓地看着葛悦，同是一阵破音尖叫。
而这场乌龙的源头，是因为葛悦在给江辰拔针的过程中，由于葛悦的笨手笨脚，她在拔出针头的一刻，手一抖，直接将针头扎进了自己的手背上，那叫一个生疼！
我和江易谦看傻了眼，即刻，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江辰一脸无奈地看着葛悦，破口道，「你是傻逼吗？」
第388章 给我一次机会
江辰对葛悦的「傻缺」行为，又气又恼。
在江辰的认知里，他绝没碰到过葛悦这样的女人，一身槽点不说，说话做事好像从来不过脑，且完全对不起她富二代的身份。
葛悦就快吓哭了，疼劲过去以后，葛悦碎碎念个不停，「我不会死吧？我们俩共用一个针头了，我不会得病吧？怎么办我还年轻，我不想英年早逝……」
江辰抬脚在葛悦的腿边踹了一脚，完全没把葛悦当女人看待。
江辰烦得慌，「滚滚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我把葛悦推出了房间，江易谦站在床边，冲着江辰开口道，「过几天恢復差不多以后，你可以去daniel以前的公司试一试，好歹daniel以前当过gg模特，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拍照就好。」
江辰把被子蒙在脸上，「再说吧，你们出去，有点吵。」
离开房间，我们各自朝着屋子走去。
葛悦嘟嘟囔囔走去洗手间，疯狂洗手。
我刚要推开房门，江易谦在我身后轻碰我的肩膀。
我回过身，他提醒道，「明天和秦舒见面，冯院长应该也会来，你记得你之前，想要询问冯院长的事吧？」
我点点头，「你说字迹的事。」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明天找个合适的机会，你单独和冯院长说一下，最好是避开秦舒。」
听闻这番话，我倒是觉得，江易谦可能知道些什么。
我故意朝着他凑近了两步，「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小秘密？」
江易谦忽然挺起胸口，好似憋了一大股气，他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大概是距离太近，让他有些不适应。
二楼走廊并不宽敞，这样的距离和动作，的确暧昧了些。
他尴尬了一会儿，说道，「我瞒你什么，我哪瞒得过你。」
他伸手打开我的卧室房门，示意道，「早点休息，明天见了秦舒和冯院长，你和冯院长聊你们的事，我和秦舒谈安安的事，这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我点点头，江易谦微微笑了笑，他总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沉稳的不像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大小伙子。
夜里准备入眠，卧室房门被人敲响，声音极轻。
我打开夜灯，还未开口，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小缝隙。
有些意外，进来的人是白晓晓。
白晓晓抱着自己的被子进了屋，她挂着一脸略有讨好的笑意，沖我而来，「海棠姐，我房间里有蚊子，抓了好一会儿都没抓到，我点了蚊香，等蚊香燃得差不多了，我再回去。」
说着，她便蹭上了我的床，丝毫不见外。
我坐起身，自然是不欢迎，「你去客厅等不行吗？江易谦好不容易松口让你住客房，你别又自己作死，作回仓库去。」
白晓晓讨好道，「海棠姐，客厅也有蚊子的，就二楼还好。咱们俩……聊聊天不是挺好的吗？」
看着白晓晓这副殷勤的嘴脸，怕不是，她又琢磨了什么坏招，想要往我的身上使。
她作势往我的床上躺，我抬脚朝她的屁股推了过去，倒是没用力，她身上也没什么肉，屁股硬邦邦。
她被我推到床边，却还是舔着一张笑脸，呵呵道，「海棠姐，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至于这样吧，我好歹也是帮了你们忙的。」
我说道，「你又在打什么算盘？这次又想要什么？说实话，我从来没遇到过比你还厚脸皮的人。你不去当演员可惜了，单说你对我的态度，从多年前第一次相识到现在，你好像一直在变。」
白晓晓好声好气，「当然要变了！现在我深刻意识到，我的地位差距！如今我成熟了，不会再把你当敌人看待了。以前我总和你比，是我太年轻，太不知好歹了。现在的我，知道错了。」
听着这些鬼话，我不禁笑出了声，「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晓晓的贼眼珠子乱转，说道，「海棠姐，等江易谦抓到神秘人以后，我们把恩怨一笔勾销行吗？我想去江易谦的投资公司工作，就当是我给你们赎罪了，以后我肯定好好效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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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提醒道，「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以后，你会被送出国，这是你之前答应过的，你忘了吗？」
白晓晓一阵紧张，「海棠姐，规矩是人定的不是吗，你看我为了帮助你们，我连命都不要了，这还不够表达我的真心吗？」
白晓晓继续道，「你们不让我接触我女儿，我答应你们，我不去看孩子就是了。我努力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让我的孩子健康长大吗。」
我默声不说话，白晓晓激动道，「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你答应我的请求？条件随你提，我都答应。」
我仍旧不解，「你这么想去江易谦的公司，到底要做什么啊？我不是很能理解，除了你要使坏憋大招，我想不出别的。」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微信消息，是江易谦。
我特意避开白晓晓的视线，滑开屏幕，上面是江易谦的提醒，「如果白晓晓找你提一些奇怪的要求，别理她，她今天找过我了，被我拒绝了。」
看完信息，我又看了眼白晓晓低三下四的表情，看样子，她是真的很想去江易谦的投资公司，而且是憋疯了的那种。
我合理怀疑，她是想认识或勾引什么人，或是拿到某种资源。
可论起勾引，她是绝对勾引不到江易谦的，江易谦千年铁树，开花也要等千年，白晓晓再会撩也无济于事。
若是拿资源，以她的实力也够呛，毕竟，她没有可以交换的筹码。
想来想去，我想不出答案。
江易谦的微信消息再次发来，还带了个流汗小人的尴尬表情，「前几天，御和房产老总的大儿子来我公司实习锻鍊，我估计，白晓晓是冲着这个去的。」
这倒是不奇怪了，毕竟，那是当地首富的儿子。
江易谦继续道，「如果她真是这个想法，那还挺尴尬的，圈里传言，那长子是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面前，白晓晓恳求道，「海棠姐，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已经痛改前非了，我只想好好生活。」
第389章 实践出真知
白晓晓说她想要好好生活，我信，在我的交际圈子里，论起求生欲，白晓晓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但她说她痛改前非，我不信，无非就是她又有了其他的鬼主意，变着法的说好话来忽悠我。
典型的狼来了，说得多了，就没人信了。
我和江易谦都认为，白晓晓是为了勾引男人，才决定要去江易谦的公司工作。
我拒绝的干脆，「我们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虽然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可本质上，我们是敌人，甚至是仇人。」
白晓晓不放弃，越挫越勇，「我知道你们现在对我还是有所防备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决心，我不是说说而已。」
白晓晓信誓旦旦，「明天我把我的简歷整理一下，投给江易谦的公司，我可以凭实力进入公司。」
白晓晓下了床，沖我笑了笑，「晚安了海棠姐，好好休息。」
白晓晓离开房间后，刚巧，江易谦的语音电话打来。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好听。
我笑着道，「明明就在隔壁，为什么还要打电话。」
江易谦顿了顿，「那我去你的房间？」
我连忙拒绝，「别……还是打电话吧……」
他在电话里笑了笑，只是听着笑声，我便在脑海里描绘出了他的轮廓。
这些下意识的想法和举动，都是自然而然的。
江易谦说道，「白晓晓走了吗？」
我把白晓晓刚刚的一系列「表演」，同江易谦复述了一遍，江易谦使坏道，「你可以让她去公司，在神秘人没被抓捕之前，她不会对我们做不利之事。她的目的应该就是于昭铭，可她对于家并不了解，特别是于家的大儿子，她若是冲着于昭铭去了公司，应该会闹很多笑话。」
我说道，「御和房产的大儿子，于昭铭？同性恋？」
江易谦应着声，「于昭铭是个很有学识的人，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受的国外文化的薰陶，是个比较有艺术感的人。他这种人，是不会喜欢白晓晓的，因为白晓晓是一个比较……嗯……」
我接话道，「俗气贪婪的人。」
江易谦笑了笑，「没错。」
我说道，「你还是远离白晓晓为好，她所在的地方，几乎是寸草不生。我现在只盼着一件事，等神秘人被抓捕后，如何把白晓晓推得远远地，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江易谦思索片刻，「这件事交给我，等一切都结束，我会让所有事都恢復平静。」
听着这些话，加之被窝里暖暖的温度，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地变好。
我心里的安全感满满，而这一切，都是江易谦给予的。
我满足道，「我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幸福，我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了，叙白拿着你的投资款，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刘轩一如往常地经营牙科诊所，把我养父留下的东西继续做精做强；白晓晓彻底远离我的生活，而神秘人被警方抓捕；我在经营教育机构的同时，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江辰康復，且不会再復发，你继续做大你的生意，一路平稳向前；葛悦不再把精力用在谈恋爱这件事上，我们都有了各自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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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想越觉得，这样的生活近在咫尺。
江易谦开口道，「明天之后，一切会变得更好。」
我疑惑道，「为什么一定是明天呢？」
江易谦故意卖着关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打着哈欠，「休息吧。」
这一夜安稳而过。
隔天自然时，我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昨晚在电话里和江易谦许的那些愿望都实现了，屋子里静悄悄，偶有窗外的鸟鸣。
门外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不知是谁从我的房门外经过，一切都是安逸舒缓的。
煮粥和炒菜的香气从一楼飘了上来，清淡的黄瓜味，让生活充满了烟火气。
我起身裹着毯子下了楼。
一楼厨房倒是热闹，家嫂在做菜，白晓晓在刻意表现。
我朝着楼下走去，大厅沙发上，江易谦早早收拾完毕，正在看财经新闻。
家门敞开着，苏灿和江宇生正在院子里打羽毛球，安安屁颠屁颠绕着两人转圈，吴管家在一旁盯梢，生怕安安跌倒。
身后的洗手间门口，江辰和葛悦互不相让，挤在门框的位置，争着要用洗手间。
明明一楼有两个洗手间，可偏偏要用同一个。
剎那间，我以为世界和平了，再也没有了纷争，也没有了挑事的神秘人，日子是风火热闹的。
思绪短暂游离的间隙，江易谦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他低头看着我，轻声道，「去洗漱吧，然后帮我换个药。」
我这才回过神儿，看着他包扎的手掌。
我托起他的手掌，手腕的位置消了肿，伤口没有昨天那么触目惊心了。
江辰忽然凑到我和江易谦的身后，他看着江易谦，一脸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赵海棠给你包扎？我不行？」
江辰上手便抓住江易谦的手腕，「换药而已，不难。」
江易谦的脸色一阵扭曲，看得出来，他是被江辰给扯疼了。
江辰倒是毫不客气，「男人还怕疼？别这么矫情。」
江辰回头冲着我说道，「你去洗漱吧，葛悦在洗手间，你最好是让她今天就离开我家，聒噪得很。」
我笑着走去洗手间，葛悦拆着新牙刷，嘟囔道，「下午我就回公司了，我哥让我回去帮忙，说公司最近接了好几个单子，他忙不过来了。」
我一边洗脸一边道，「你哥现在，不对你藏心眼了吧。」
葛悦坐在马桶上刷牙，「嗯，可能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知道亲人的重要性了。」
我挂着一脸水，回头道，「你这几年就专心搞事业吧，别想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了。」
葛悦点点头，嘴巴上挂着牙膏沫子，「昨晚周长路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忽然给我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两声又挂了，不知道他和杨舒淇闹了什么么蛾子。」
我随口道，「我总觉得他们俩过不到一起去，为了孩子而復婚，最后还是要离婚的。」
葛悦耸耸肩，想起道，「今天你去见秦舒对吧，需要我陪同吗？」
我摇摇头，「我和江易谦一起。」
葛悦提醒道，「你防备着点，秦舒和杨舒淇这两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拿孩子说事儿。虽然安安不是江易谦的亲骨肉，但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和亲骨肉也没差别了。养宠物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我应着声，「我知道，我觉得秦舒应该已经想开了。」
葛悦冷笑道，「那你就天真了，女人是想不开的，女人和女人之间，只有比不完的胜负欲。」
葛悦自嘲道，「我接触过的女人，比你多多了，而且啊，都是情敌关系，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可太清楚了！」
葛悦拍着自己的胸口，嘴里的泡沫漫天飞，「我啊，实践出真知！」
第390章 不拘小节
洗漱完毕，我和葛悦相继走出洗手间。
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在眼前，江辰到底是强行给江易谦进行了包扎，纱布缠了好几圈，活像带了一只拳击手套。
江辰抓着江易谦的手腕，看到我的一刻，他非常骄傲自豪地举起江易谦的手臂，好像在宣读本场的拳击冠军。
江辰邀功道，「我说了我可以，难不倒我。」
我尴尬道，「的确是难不倒你，可是把江易谦难为个够呛……」
我伸手扯过江易谦的手臂，绕到了沙发边。
江辰紧贴在我们身后，不悦道，「做什么？我包扎的不够好？」
我和江易谦并排坐，我解开了江辰特意系好的蝴蝶结，勐汉到底还是有柔情的，比如系扣的时候。
纱布大概缠绕了十二圈，就快把伤口给捂烂了，葛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你是想害死江易谦吧？这手掌都发白了，快不通血了。」
江辰理直气壮，「做男人就要不拘小节，你们女人事太多了。」
江辰坐在一旁盯着我和江易谦，他带着几分情绪，「差不多就行了吧，摸来摸去的，不雅。」
我故意在江易谦的手腕上多揉搓了两下，江易谦略有不适地清了清嗓，江辰则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难受个够呛。
江辰抬腿踹了一脚茶几，整个人仰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餐厅里，白晓晓声音清脆，「吃饭了，都准备好了。」
满满一桌子的餐点，可没有丁点早餐的样子，倒像是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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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这白晓晓是用了心思在里面的。
所有人上了桌，江宇生冲着江易谦开口道，「这几天，我和苏灿就不在这里住了，回去忙公司的事，神秘人那边有了消息，你和我说一声。」
苏灿笑容甜腻，「易谦，我爸妈想邀请你和宇生去家里吃饭，这几天你们都有空吧？」
江易谦当即便意会了这其中的意思，他点着头，「有时间，我和海棠都可以。」
江易谦小口喝粥，冲着江宇生说道，「是你们的婚事吧？现在江家没有长辈，也只能我出面了。」
江宇生有点难为情，「那总不能让董老出面，虽然我管董老叫妈，可感情上还是差点意思。」
江易谦点点头，「确定了两家人见面的时间，提前说一下，我去和董老说明。这种场合，有个长辈在场会显得正式一些，董老肯定很乐意。」
江宇生默声片刻，他抬起头，冲着江易谦询问，「哥，怎么才能和妈拉近关系？其实我有挺多东西，想和董老学习的。」
江易谦说道，「论起人际关系，你还需要请教我吗？你不是最擅长？当初在医院，你照顾董老最多，董老也明白你的心意。」
江宇生一阵为难，苏灿解围道，「以前宇生是抱着想要得利的心态去靠近董老，所以他心里也没什么负担。可现在不是了，宇生更希望我们是一家人。」
苏灿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宇生，「是吧宇生。」
江宇生难为情地低下头，笑着道，「以前活的太虚假，现在想要脚踏实地，以真心换真心。我也是慢慢才明白，带着目的去对别人好，别人是能感觉到的，假的真不了。」
江易谦感慨道，「你能有这个想法是好事，很多事走到最后才发现，只有一家人团结，才能把事情做好。你想和董老拉进关系，其实董老也是这样希望的，江家的内部矛盾很特别，都是歷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江易谦郑重道，「小辈的想和老辈拉进关系，最重要的就是替他们办实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设身处地为董老着想，去为董老排忧解难就可以了。想从董老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要看你能为对方付出什么，在亲情关系还没有那么浓厚的前提下，表现出你的诚意。」
江宇生听得极其认真，「明白了哥。」
白晓晓在一旁殷勤了起来，她主动为大家盛汤，嬉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家尽管说，我会排除万难的。」
葛悦直言开口，「需要你闭嘴。」
白晓晓冷了脸，葛悦继续道，「这个汤的味道还不错，谁做的啊。」
白晓晓抽着嘴角，「我。」
葛悦一口汤汁便吐在了垃圾桶里，「真难吃！」
餐点结束，我和江易谦一同出门。
白晓晓急急忙忙冲到车子边，递给我一个便携小药箱，叮嘱道，「海棠姐，这是我给易谦准备的，你们外出，难免会碰到脏东西，随身带着这个还是放心点的。里面有碘伏、纱布、止血粉，我都准备好了。」
白晓晓把药盒塞到我怀中，「你们路上小心，我回去洗碗筷。」
我和江易谦彼此不语，互相对视，车子发动后，江易谦幽幽道，「等神秘人被抓捕以后，要么把她送出国，要么把她送去监狱。」
江易谦侧头看向我，「可以吗？」
我点点头，「都可以。所以现在这段时间，就让她尽情蹦跶吧，她倒是在努力自救，可以前犯下的那些错，是不可更改的。」
车子开到秦舒约定好的地点，我和江易谦足足等了她四十多分钟。
秦舒画了一个精神抖擞的妆容，气场十足。
只是，冯院长并未出现。
茶馆内，我和江易谦已经喝掉了一壶茶，秦舒穿着收腰长裙坐落在我们对面，她放下包包，笑容腼腆，「久等了，今天母亲不来了，她临时有事。」
江易谦一语道破，「是真的有事，还是你没有通知冯院长？」
第391章 凭什么
见面的氛围开局便被拉入低谷，江易谦的回怼，有着对秦舒不满的成分在。
一是秦舒迟到，二是冯院长没有现身。
秦舒回答地坦然，「我当然告诉母亲了，可母亲身体不适，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舒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品，转头叫来了服务生，她吩咐好以后，冲着我和江易谦说道，「我在他们这里存了好茶，一会儿跟你们分享。」
秦舒不等我和江易谦开口，她已经想好了今日见面要交代的一切，「咱们就长话短说吧，也不绕圈子了，我和母亲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把安安带在身边，安安是我的孩子，孩子总要回到亲生母亲的身旁。」
我和江易谦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敌对的氛围，虽说猜到了秦舒会后悔，但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的变脸。
而且矛盾的点是，冯院长已经明确放话，会把安安交给我和江易谦抚养，并且让秦舒出国生活，怎么短短几天，就变了卦。
我直接质疑开口：「那你今天和我们见面，就是想说，要把安安带走是吗？你要带着安安出国生活？」
秦舒摇头，「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出国？国外终究是国外，不是故乡，还是这座城市舒服，到处都是朋友，生活也方便。」
秦舒冲着江易谦说道，「我会学着做一个好母亲，和安安一起生活的同时，也是在磨鍊我自己。如果有什么难处，我也能找你们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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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微微一笑，「你们说是吧，安安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了，更是江易谦的孩子。」
氛围在此刻凝固，江易谦开了口，「江辰手术成功了，也甦醒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一直保留现在的人格。」
秦舒挑挑眉，「那个不太正常的黑暗人格。」
江易谦说道，「是，主人格永远消失了，所以对于你和安安来说，江辰这个生父的身份，相当于不存在。我之前和冯院长单聊过，她希望我能和海棠抚养安安，冯院长当时所言，和你今天来带的消息，并不一致。」
秦舒忽然笑道，「想法当然是会变的，我的母亲自然是要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我说我想要安安，我妈还会拒绝我不成？以前母亲想把安安交给你们抚养，是觉得我对安安没什么感情，怕我对孩子负不起责任。」
这时，服务生把新茶端上了桌，秦舒一边倒茶，一边道，「我确定要在国内发展了，也打算接手母亲的医院。」
江易谦一阵不解，「你接手？你没有任何相关的从业经验，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冯院长劝你学医，是你自己说的，你没有兴趣。」
秦舒坦然道，「是啊，我是没兴趣，可现在有了，就算是帮着母亲分担压力，我也要接手。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头去学就是了。」
江易谦无奈摇头，他端起茶杯，一时没了说话的兴趣。
而眼下的见面，因为冯院长的不在场，变得失去了重心。
我看着秦舒自信满满的模样，开口道，「易谦能带好安安，除了责任心重之外，他是真的喜欢安安，也沉浸在和安安一起成长的过程中。那你呢？你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对孩子的喜欢？」
秦舒直接避开了我的话题，「这个不重要，哦对了，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秦舒继续道，「把我母亲上次送你的玉佩还给我，那是属于我的。」
秦舒冲着我伸出手，「我想来想去，母亲把那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实在不妥，而且我也没办法接受。你会还给我的，对吧？那是我外婆留下来的东西。」
眼下，秦舒不断地从道德情感上沖我施压，她今日前来不是谈判的，而是提要求和索取的。
聊天的氛围变了质，身旁，江易谦当即拿出手机，他直接拨打了冯院长的电话号码。
秦舒见势，直言道，「我说了，母亲病了，她在休息，她不会接电话的。」
江易谦的手机没能接通，他倒也干脆，「既然冯院长不方便见面，那就改天再见，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交代清楚的。」
江易谦站起身，拉过我的手臂，他冲着秦舒说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如果你一定想要，让冯院长亲自来找海棠。」
江易谦拉着我便要走，身后，秦舒情绪激动，「江易谦，你是不是早都知道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都不说！你们所有人都站在赵海棠那一边，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和江易谦一同回过身，江易谦没有回答。
秦舒的眼里盈着泪，我莫名觉得，她的情绪有些过于沉重，而那份沉重，是我无法感受的。
片刻留白过后，江易谦平静道，「等冯院长康復，我会带海棠去看望冯院长，安安的事我们改日再谈。」
江易谦准备离开，秦舒忽然大喊大叫，「凭什么！凭什么我的话你们不听？冯艺莲是我的母亲！那块玉佩是属于我的，而不是赵海棠的！她是被我母亲遗弃的孩子，她从头到尾就不应该存在！」
当这些话，赤裸裸地从秦舒的口中说出，我似是明白了这其中的许多迷点，相似的字迹，无端赠与的玉佩，还有那些过度的关怀。
有些东西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有原因的。
身旁，江易谦下意识拉紧我的手，而我却因为心里的那些猜想，瞬间觉得手脚冰凉。
秦舒红着眼，冲着我发泄不满，「凭什么？赵海棠你凭什么？就因为你的身体流着我母亲的血吗！可你的父亲是骯脏的，你的父亲让我的母亲受了苦！」
第392章 牴触
耳边的嘈杂和嘶吼，振聋发聩。
我听着秦舒对我的控诉，满腔的怒火和幽怨，她说的那些我都听得懂，也明白了，她没有直言开口的真相。
有关冯院长冯艺莲的身份，以及冯院长和我的关系，这字里行间中，昭然若揭。
我现在清楚了，为什么生父钱斌在收到那张手写的信纸后，会自首入狱。也明白了，那两份一模一样的字迹。
冯院长对我的过度关心，以及莫名赠与我的传家玉佩，都是因为，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从未往这个方向联想过，就如我从未想过亲生母亲的身份。
从出生就消失的生母，并无思念的必要，所以眼下得知的这个消息，并不会让我感到激动或是开心。
相反的，当我沉静下来的一刻，是满心的失落。
秦舒站在我面前流着泪，她沖我伸出手，沙哑道，「把玉佩还给我！还给我！」
我没想霸占她什么，而眼下，这个玉佩对我来说，完全变了性质。
秦舒害怕我抢走她的养母，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渴望过那样一份母爱。
消失的人何必再出现？过往的亏欠又要如何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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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我是随身携带的，本以为，那是被赋予了「祝福」的含义，所以特意找了红色小布袋，塞在包包的夹层中。
我从包里拿出了红色布袋，不等掏出玉佩，秦舒伸手便从我手里抢夺了过去。
秦舒握着玉佩，「这是我的，不是你的！冯艺莲也只能是我的母亲，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安安是我的，医院也是我的，我的母亲是我一个人的！赵海棠，你抢走江易谦，算你有本事，但你别想抢走我的人生！」
身旁，江易谦伸手将我拦在身后，他的眼里带着怒气，低沉道，「海棠对你没有任何敌意，相反，你一直在找她的不痛快。你担心的那些事，从来都不存在，海棠也不会和你争抢任何东西。」
秦舒一脸冷然，「她最好说到做到！本来我的人生很平静，可自从她出现以后，什么都变味了！所有东西都不再属于我，因为她，我失去了一切！」
秦舒情绪上头，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
我本想说些什么，可想来想去，我自己的情绪同样混乱不堪，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不由心。
我想快些离开这里，转身拉扯江易谦手臂的一刻，秦舒忽然伸手拉过我的手腕，「赵海棠，你发誓！你发誓不会和我争抢任何东西，你本就是被遗弃的人，而我是母亲一手带大的！」
秦舒的话一点点戳破我的心，江易谦没了好语气，警告秦舒，「你无理取闹够了吗？冯院长做的任何选择，都是冯院长自己的决定，你要求海棠做什么？如果你继续这样，安安我不会交给你，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应允，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有事你让冯院长亲自出面。」
江易谦带着我朝着店门口走去，秦舒小跑追上前，走出店门的一刻，秦舒忽然从我身后推了过来，她完全失了态。
「你们凭什么带走安安！那是我的孩子！凭什么我的孩子要交给赵海棠？你们没资格替我做任何决定！」
秦舒拉扯我的身体，推着我朝路边而去，她突然间力大如牛，如似发了疯。
我并不想伤害她，可她却步步紧逼，逼着我回击。
忍无可忍之下，我只得用最「醒脑」的方式，朝着她的脸颊扇打了过去。
巴掌声落地，她停止了发疯的举动，整个人诧异不已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我深吸气，无奈开口，「闹够了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从见面到现在，你一个人演了整整一齣戏！我和江易谦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还是对你提了不该提的要求？有关我和冯院长的关系，我的确不知情，事情的真伪也没有确认，你在这里急什么？又在心虚什么？」
秦舒喘着粗气，眼神恶狠狠。
我继续说道，「安安的事你和江易谦商议，没人要抢走你的孩子，但你也要考虑孩子的感受！当初扔下孩子的是你，安安不认你，你怪谁？玉佩我也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以为我愿意和你抢东西吗？请问你，我要抢走你什么？你有什么可以被我抢的？冯院长吗？一个遗弃我的生母，我需要她做什么？难道你不应该问问我，我对她有多少恨意吗？」
秦舒哑言，我尽可能的平復情绪，「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安安的事和我无关，你和江易谦自己谈，你也没资格对我做任何要求。我和冯院长的关系，是我和冯院长的私事，你没资格再找我的麻烦。」
我转身冲着江易谦说道，「我们走吧。」
江易谦护在我身侧，防止秦舒再次靠近我。
我们二人上了车，秦舒站在原地，冲着地面大吼大叫。
车子快速驾驶离去，江易谦一脸担忧地检查我的手臂，「没被她抓伤吧？」
我看着他包扎的手掌，无力道，「你没有受伤吧……」
他眼神专注，声音愧疚，「有关你生母的事，我本以为冯院长会亲口和你说明，没想到会闹成今天这种地步。」
我发着懵，「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冯院长也早就知道。」
江易谦愧疚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牴触这件事。」
第393章 阴魂不散
车子行驶的一路，我和江易谦互相沉默，我在消化自己的心事，江易谦默默陪在旁侧。
如今想来，当初生父钱斌毅然决然地去自首，都是冯院长在背后助了力，可这样的帮助，并不会让人感到多温暖。
我是被遗弃的人，既然被遗弃，就应该永不联络，永远不干扰不出现。
如今的局势，不是我想看到的，特别是我,和秦舒之间的关系。
本来我以为，江易谦还可以继续抚养安安，可如今因为我，秦舒把这一切的矛头，都对向了我。甚至觉得，是我抢走了安安。
不知不觉，车子开到江易谦的公司楼下，我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象，江易谦轻声在我耳边提醒，「我需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你去我办公室休息。」
我茫然点头，跟随下了车。
一路进了电梯上了楼，不知为何，我的心愈加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持续且莫名。
我跟着江易谦进了办公室，屋子里静悄悄，江易谦把我拉到沙发上，认真安慰，「冯院长的事你不要去想，有关安安的抚养权，我会和秦舒再商议。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你觉得这段关系难以接受，以后我们永远不和冯院长还有秦舒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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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短暂沉默，试探道，「或者我们去别的城市生活？我都可以，只要你想。」
我自知江易谦过于紧张和担忧，还没有谁能像他一样，如此关心我的状态。
我摇着头，「你别紧张，我没那么脆弱，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你忙你的，我等你。」
江易谦深吸气，坐进了办公桌，他很迅速地进入工作状态，用电脑开始了视频会议。
我拿出手机，刚好，赵叙白髮来了消息，状况有些为难，「姐，你明天有空吗？来公司一趟可以吗？我这边遇到一些难题。」
我快速回覆信息，「明天上午我去公司，还有，公司后续投资的发展规划，你记得和江易谦说明。」
赵叙白回应道，「我知道！不过后面可能要你亲自上场了，这边的老师不够用，能达到我和曹姐要求的，实在是太少了。」
回復完消息，办公室房门被人轻轻扣响，声音很小。
秘书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探头沖我说道，「赵小姐，江总在开视频会议是吗？」
我点点头，「他说十分钟就能结束，有事你进来说吧。」
秘书小声道，「那我让他进屋等。」
说罢，秘书带进来了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隔着西装，都能看出那肌肉有多结实多亮眼。
男人干干净净，西服看不出品牌，但材质极好，浑身散着股贵气，不像是这个公司的员工。
长得倒是白白净净，说不上很帅，但很得体，眼睛小小的，看上去很好说话。
男人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了一边，我留意到文件的名头，上面写着于昭铭三个字。
男人的名字叫于昭铭，越想越觉得熟悉。
他先同我打了招唿，笑容礼貌，声音也刚刚好，「你好。」
我点头应声，这才想起，这位于昭铭，便是御和房产老总的儿子，当地首富家的长子，也就是那个被白晓晓惦记的富二代。
倒是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的性取向和别人不同。
他在江易谦的公司实习，应是有一阵子了。
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偶有江易谦的会议声音。
等江易谦的视频会议结束后，于昭铭起了身，走到江易谦的办公桌前，恭敬道，「江总，这是上次的採购单，我都完成了。」
于昭铭身姿笔直，站在江易谦的面前，论起年龄，于昭铭应是比江易谦小了三四岁。
江易谦简单敲了敲桌面，说道，「放这吧，你去和人事部门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办理转正手续。」
于昭铭没有即刻离开，他短暂思虑了片刻，开口道，「江总，我觉得我不适合在採购部门。」
江易谦随口道，「你有心仪的岗位可以和我说，你父亲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于昭铭直言道，「我看助理岗缺人，我觉得我可以胜任。」
江易谦缓缓抬起头，略有疑惑，「我的助理？」
于昭铭点点头，「跟在您身边，能学到更多。」
江易谦下意识朝着我这边望了一眼，冲着于昭铭解释道，「我现在的秘书助理要离岗，是因为江山集团那边缺人手，被我强行调岗过去的。人事部门那边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秘书助理的岗位，我已经有人选了。」
江易谦伸手朝着我的方向指了过来，「我老婆，赵海棠，她后续会接任女秘的工作。」
听到这句「我老婆」，我不禁跟着一抖，倒是有些过于唐突了。
于昭铭没有任何考虑，继续道，「女性不适合总裁助理这份工作，我知道您的工作强度，我觉得我更适合。」
说着，于昭铭疑惑道，「您结婚了？」
江易谦低头笑了笑，他随手翻了翻于昭铭送来的文件，点拨道，「是你父亲的意思吗？还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连走路都没学会，就想用跑的方式了吗？」
于昭铭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办公室房门再次被敲响。
出现在门口的人，很意外，是阴魂不散的白晓晓。
第394章 滚出去
赶巧的碰面，于昭铭和白晓晓同时出现在江易谦的办公室内。
白晓晓风风火火走进屋，精气神儿十足，她的手里握着文件袋，看样子，是刚刚投递了简歷。
也不知她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能顺利从江家跑出来，大概率，是龚阿彪不在家，没人看管她。
白晓晓刚要同江易谦打招唿，她一眼便留意到了于昭铭的存在。
白晓晓的视线落在于昭铭身上移不开，于昭铭却仍旧在介意江易谦的那句「老婆」。
白晓晓冲着于昭铭便伸出手，礼貌打着招唿，态度大方亲昵，「你好，我叫白晓晓。」
于昭铭的脸上挂着些许傲气，那种独属于富家公子哥的自信和与格调。
于昭铭不认识白晓晓，直言疑惑，「我认识你？」
白晓晓笑了笑，「不认识，但我认识你，以后我们会是同事。」
于昭铭对白晓晓没有任何兴趣，和以往任何一个男人不同的是，其他男人会在白晓晓的身上多驻留片刻，毕竟，白晓晓是个长相甜美的软妹。
于昭铭不是，于昭铭的视线落在江易谦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我现在有点相信，圈子里传言于昭铭是男同的言论，好像的确是这样，相比女人，他对男人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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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尴尬收回手，她刚要冲着江易谦开口讲话，于昭铭便对江易谦的手掌担忧了起来，「受伤了，严重吗？您在这种状况下，就更应该休息才是，工作交给我们就好。」
江易谦清了清嗓，略有几分不自在，他倒是能习惯异性的关怀，毕竟女人都心细。可这男人的关心，多少显得怪异，特别是，有了先入为主的「男同」概念。
江易谦随意搪塞，「小伤，无碍。」
江易谦冲着白晓晓说道，「你跑来我这里，要做什么？白晓晓，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
白晓晓的脸皮向来厚，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一定会钻到底。
而不等白晓晓开口，于昭铭两步走到了我面前。
我坐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冷峻，虽然眼睛很小，但却很聚光，也很有力量。
我冲着他微微笑了笑，「要坐吗？」
他倒是没客气，直接坐到了我身旁，他对白晓晓和江易谦的谈话没有任何兴趣，反倒是对我开启了话题。
他毫无避讳的盯着我看，问题同样露骨，「你和江总结婚了？」
我摇头，「没有。」
他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没结婚却称唿你为老婆，好像有些不合适。」
我尬笑着，「你说的没错，的确很不合适。」
于昭铭身姿端正，身上是满满的男人气概，近距离观察下，他的身材应该是常年健身房的成果，他可一点都不娘，甚至给人一种，占有欲极强的绝对力量之感。
如果他是同性恋，那一定是特别man的那一方。
如此捋顺下来，我试着幻想了一下，他和江易谦在一起的场景……嗯……谁当强势的一方，谁当弱势的一方，属实难办了些。
我深吸气，压力迎头而来。
于昭铭上下打量我，如似调查户口，「赵海棠？我听过你，你之前给江总惹了不少麻烦，你还离过婚。」
敌对的气氛愈加明显，于昭铭微微笑了笑，毫不留情，「我觉得你不像是能胜任董事助理这种工作的人，不论是第一眼印象，还是别人口中的你，你都更像是一位家庭主妇。」
他说话倒是损，一分钟前，我还在质疑他的性取向问题，一分钟后，我信了外界的传言。
若不是他对江易谦有喜爱之情，当真没必要对我进行言语攻击。
我本不想参与到他的「宫心计」之中，但难听的话听多了，谁都会心情不好。
我看着他盲目自信的姿态，随口使坏，「你倒是说对了，我的人生梦想就是当一个家庭主妇，可惜啊……哎……」
我故作柔弱，抬眼朝着白晓晓的背影看了过去。
白晓晓正和江易谦理论，是有关工作入职一事。
于昭铭略有不解地看着我，疑惑道，「你可惜什么？」
我顺势接话，小声又委屈，「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欣赏的男人被抢走，我恨不得天天呆在家里呢！可是没办法，优秀男人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你看，我这还没来公司上班呢，就有人来争抢我的位置了。」
于昭铭一阵皱眉，他以为我在暗指他，我急忙伸手指了指白晓晓的背影，小声道，「这不，莺莺燕燕的，就送上门来了！每天面对这些小妖精，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我低头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沉浸在自我演绎中。
于昭铭说道，「你是说，这位名叫白晓晓的女士，在勾引江总？」
我点点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好久了，她天天追着江易谦身后跑，甩都甩不掉。」
于昭铭回头看向白晓晓，表情有了变化。
我偷瞄于昭铭的神色，虽然很不地道，可谁让他出言不逊，我也只好将计就计。
而这时，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江易谦随口一提。
江易谦忽然抬高音调，冲着于昭铭这边开了口，「既然你们都对现状不满意，一个要工作，一个要指定的岗位，那这样好了，秘书岗只有一个，你们公平竞争。」
江易谦转头冲着白晓晓说道，「你和于昭铭竞争同一个岗位，最后用成绩决定去留。」
话音落地，白晓晓一脸不可思议。
于昭铭起了身，确认道，「那您的意思是说，秘书岗我还有机会，只要和白小姐竞争就可以？」
江易谦点点头，「这样也好，能力强的人来任职，海棠就做我的生活助理。」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而我下意识觉得，他这笑容充满了算计，算计的人，便是白晓晓和于昭铭。
也不知，白晓晓对江易谦提了什么要求，不过，白晓晓来公司任职的原因，就是想勾引于昭铭。而于昭铭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近距离地靠近江易谦。
把这两个奇葩放到一起，倒是各取所需了。
白晓晓答应的爽快，「好，我同意，秘书岗也不错，能和于昭铭竞争，是我的荣幸。」
于昭铭顾自思忖了一会儿，他看向白晓晓的目光很不友好，估摸着，他是听信了我刚刚的「谎话」，真以为白晓晓对江易谦有意思，以为白晓晓是自己的情敌。
江易谦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于昭铭和白晓晓相继离开办公室，我急忙起身，凑到江易谦的面前，「你认真的吗？让白晓晓来公司工作？还和于昭铭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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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醒道，「于昭铭好像真的喜欢你，我刚刚和他聊了几句，我觉得他对你……嗯……就不太正常。」
江易谦说道，「于昭铭怎么想，我没兴趣。不过白晓晓出来找工作，是我故意让阿彪放行的。」
他解释道，「神秘人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们多让白晓晓在外面走动，或许能让对方有所行动。」
我点点头，「那倒也是，现在正是神秘人站不住脚的时候，褚枫被警方关押，神秘人正是想解决和报復的时候。」
江易谦补充道，「褚枫被关押后，褚枫帐户上的资金都被冻结，神秘人大费周章弄来的钱，一分钱都不能花，他不会躲太久的，一定会出现。」
江易谦挑了挑眉，询问道，「你刚刚和于昭铭说什么了？」
我笑着道，「我说白晓晓在追求你，我故意的。」
我不禁笑出了声，江易谦同样没忍住，他一边笑，一边摇头，「真有你的，这两人可是有好戏看了。」
我故意调侃道，「江总的魅力可真是大！现在不仅吸引女生，连男生都不放过！」
江易谦突然傲娇起来，「魅力太大，我也很困扰。」
我翻着白眼去倒茶水，江易谦碎碎念道：「不过魅力大又能怎样呢，想要吸引的人不买我的帐，魅力再大都是徒劳。」
江易谦顾自嘆气，「我也是个可怜人。」
我拧巴着嘴脸，回头看着爱演的江易谦，他沉浸在自己的「受虐」情绪中，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我警告道，「你再无病呻吟，我就出去和于昭铭说，你喜欢男人。」
江易谦立马正经起来，他端正姿态，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脑屏幕，声音低沉，「大可不必。」
趁着江易谦忙碌的间隙，我一个人走出办公室，去了办公大厅。
白晓晓倒是会挑，把自己的工位，安排在了于昭铭的正对面。
如今的白晓晓，误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实际上，她只是江易谦释放出来的诱饵。
我走到走廊窗口，打开手机，思虑许久，我还是决定给冯院长打一通电话。
就当是说清楚藏在内心的想法，也决定以后不要再往来。
电话连续拨打了三通，都是无人接听。
直至第四通，倒是被接听了，可声音不对。
对方的声音是个年轻女人，「你好，病患现在不方便接听，您有事给家属打电话吧。」
而这时，电话里传来了秦舒的暴躁责怪，「谁让你擅自接听电话的！给我滚出去！滚！」
第395章 异常
「嘟嘟嘟……」
电话被强行挂断，再次回拨过去，成了无人接听的状态。
直觉告诉我，冯院长出事了，而且是早就出事了。
回想秦舒之前的种种行径，的确很怪异。
我急忙把电话打给了秦舒，可秦舒关机，同样不接听我的电话。
此时的江易谦已经忙进了会议室，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不好打扰。
我打算离开公司，亲自前往冯院长的私人医院，一探究竟。
途经办公大厅时，大厅一角传来了争吵声，声音越听越耳熟。
我朝着那边望去，倒是让人「惊喜」，刚坐下没多久的白晓晓，竟然和于昭铭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白晓晓一脸委屈，于昭铭咄咄逼人。
显然，于昭铭在故意针对白晓晓，而白晓晓异常乖巧听话。
这一幕倒是讽刺，白晓晓是来勾引于昭铭的，而于昭铭却以为，白晓晓是来勾引江易谦的。
如此看来，男人对男人的爱，同样炙热不可侵犯！
我急忙去了办公室拿了包包，随后离开了公司大楼。
我简单给江易谦发了讯息，告知他我的去处。
我在路边拦了车，半个小时后，抵达私人医院。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并不清楚冯院长的下落，也没人看到过冯院长，可在谘询的过程中，有人说看到秦舒来了医院，就在这栋楼的五层。
我再次给秦舒打去了电话，电话关机，我猜测，秦舒应是屏蔽了我的手机号码。
我站在服务台前，冲着小护士恳求道，「能麻烦你帮我打一个电话吗？我手机好像欠费了。」
小护士指了指旁侧的座机，「你用这个打吧。」
我拿起座机按下了秦舒的电话号码，果真没让人失望，电话打通了，她只是单独屏蔽了我。
电话接通的一刻，我直接挂断，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秦舒定然是隐瞒了某些秘密，冯院长也一定是出了问题。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那种不安，好像是天生第六感传递而来，越来越浓郁。
如似天塌了，心里空洞洞，好像……我正在朝着不可言说的黑洞前进，每一步都是陷阱。
当电梯停在五楼，这一层人极少，连医生护士的身影都瞧不见。
我挨间病房走下去，透过小小的玻璃窗口，有的房间里有人，有的空置。
走到最里侧时，房门半掩着，屋子里安静无声，透过玻璃窗，我看到秦舒坐在病床边的身影，而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冯院长。
一时间，千奇百怪的情绪涌入心口，不安和失落，让人倍感无力。
我并不知晓冯院长发生了什么意外，短短几日未见，就在她准备和我相认之时，身体却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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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裹挟着人不得不往前走。
我伸手轻轻推开房门，一阵对流风从我脸颊拂过。
秦舒回过身，她的目光从低落到收紧，随后骤然凶煞。
她起身面向我，不安且带着怒火，「你怎么会来？谁告诉你的！」
秦舒紧张地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冯院长，继而沖我说道，「你出去！赵海棠你给我出去！」
说着，秦舒快步朝我走来，她伸手推搡我的肩膀，怒火沖沖，「出去！你没资格来这里！」
此时此刻，我是绝不可能顺从秦舒的心意的，她隐瞒了我太多事，也欺骗了我太多。
她用力的同时，我加倍反击了回去。
我拖着她的手臂狠狠推向一边，竭力让她冷静，「你别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院长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隐瞒我们！」
秦舒跌坐在地，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快步走到病床边，安睡的冯院长没有任何反响，表面上也并未看到任何伤口。
秦舒爬起身，冲到我身旁，她用力拉扯我的手臂，发疯道，「你别碰我妈！她是我母亲！不是你的！」
秦舒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长长的血印子，眼下的她面目狰狞，而她越是这样，越代表她在心虚。
我看着病床边的各种生命仪器，虽然我不懂，但多少还能看懂一些。
我尽可能的压低声音，不去吵到病患，我冲着秦舒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歹解释清楚行吗？」
秦舒回头看了眼病床的冯院长，继而看向我，满眼憎恶，「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妈害成了这样！你就不应该活着！你是野种，是多余的累赘！是你让她为难，你这个害人精！」
秦舒声音尖锐，但并未惹来护士或是医生。
联想刚刚楼下的工作人员，他们言说没有看到过冯院长的说词。
我想，秦舒应该是偷偷把冯院长安排在这间病房的，她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我准备把秦舒拉出病房，毕竟冯院长状况不稳定，可当我伸手拉扯秦舒的一刻，秦舒扬手便扇打在我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天旋地转，意料之外。
而下一秒，病床边的仪器开始显示异常。
第396章 隐瞒
糟糕的事情，总发生在猝不及防时，比如挨打，比如冯院长的病情出现恶化。
眼下的这一巴掌，在仪器设备发生异常提醒时，已经不重要了。
我和秦舒同时愣住傻眼，随即，同时唿喊医生和护士。
不过短短五分钟，冯院长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我即刻通知了江易谦，也告知给了赵叙白。
我和秦舒慌张在走廊一角，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告知我，冯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秦舒的地盘，这里的医护人员，也只认秦舒的身份。
当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我走到秦舒的面前，只是，还未开口询问，她便先心虚了过来，「你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我母亲的身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马上走！离开医院！从我眼前消失！」
我不明白她的愤懑来源于何处，是对我的敌意也好，是害怕原本属于她的母爱消失也罢。
可这些担忧，不足以让她如此大发雷霆。
或许，她有别的事在隐瞒。
我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时刻，跟她分出个胜负，她刚刚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先记着，等我搞清楚冯院长的状况，再同她算帐。
没过多久，江易谦和赵叙白相继赶来，期间，葛悦给我打了电话，听闻我这边出了事，放下工作也来了医院。
秦舒是逃不掉盘问的，江易谦站到她面前，让她给出解释，秦舒支支吾吾说不清，甚至诬赖我，是我来医院惹事，才让冯院长出了问题。
她倒是有点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危急关头，开始胡乱推卸责任。
江易谦了解我，他也了解秦舒，他默默嘆了口气，直言道，「秦舒，如果这家医院解决不了冯院长的问题，你该怎么办？这个后果谁来承担？我只问你一件事，冯院长到底得了什么病？」
秦舒侧过头，脸色纠结，她不说话，死活不肯说。
赵叙白在得知我和冯院长的关系后，他反覆确认，是否有做亲子鑑定，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可在听闻了此前生父钱斌的一些事情以后，他也开始深信不疑。
赵叙白走到秦舒面前，他没有江易谦那么好的脾气，直接开怼，「你不说，就代表你心虚，是你让冯院长出了事！现在竟然还想诬赖到海棠的身上，你是野狗吗？遇到人就乱咬？你养母是海棠的生母，这件事有什么不可承认的，至于吗！」
秦舒瞪着眼，沖赵叙白髮着怒火，「至于！赵海棠抢走了我很多东西！我不能连母亲都拱手让给她！」
赵叙白无奈道，「谁抢你东西了？血缘关系是海棠能决定的吗？你真正质问的应该是你养母！你拿我姐出什么气！」
秦舒气喘吁吁，「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吵！」
走廊里噪音不断，但没人敢斥责秦舒，这医院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秦舒是院长的女儿。
葛悦陪同在我身旁，实在看不下去，她冲着秦舒痛骂了过去，「你还真不配做冯院长的女儿！怪不得冯院长要找回海棠，都什么紧急关头了，问你冯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半天不说！你妈最后得被你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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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冲着葛悦就要撕扯而来，我也算是领教过秦舒的手指甲有多不留情，她冲着葛悦进攻的同时，我只好迎头而上，伸手推开秦舒的身体。
秦舒撞在墙壁上，失声痛哭，场面一度混乱。
我和江易谦彼此对视，无助又无奈。
江易谦走回到我身边，安慰道，「等里面出了结果，我们把冯院长转院，我已经联繫了最好的医生朋友，他们会帮忙腾出病房。」
我稍稍安了心，而这一切乌龙的起源点，仅仅只是因为，秦舒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葛悦在我耳边煽风点火，「一会儿就做亲子鑑定！气死她！你就是冯院长的女儿怎么了！就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我回身捂住葛悦的大嘴，「你行了大喇叭！还嫌事情不够乱！」
静默等待的间隙，江易谦伸手扶起了秦舒，秦舒靠在墙边低声呜咽，委屈又难过。
我们是无法从她的嘴里问出事实了，只能等医生结束后，再仔细盘问。
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真相和秘密都藏在眼前的这扇门之后，门不开，人不睁眼，谁都无法知晓。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我以为事情的发展会顺利，可换来的却是噩耗。
冯院长离世，事情发生的突然，甚至莫名其妙。
医生精疲力竭，冲着秦舒交代，「抱歉秦小姐，我们尽力了，真的抱歉。」
男医生落了泪，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
这里的医生很多都是冯院长的徒弟，而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种伤害。
江易谦伸手拉扯秦舒的肩膀，再也没了好脾气和好耐性，「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对冯院长做了什么！为什么出差回来以后就变成这样了！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第397章 实话
此刻，事情的发展让人倍感离谱。
走廊里的场面乱成了一团，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有人难过，有人木然，有人在寻求真相。
对于我而言，当下发生的一切，如似昙花一现。
虽然，我很牴触我跟冯院长之间的关系，可有关身世的秘密才刚刚揭露，还没有询问清楚，这一切便都结束了。
留下的，只是嘆息和悲哀。
难过、惋惜，还有心底的那一丝丝不甘。
江易谦在询问秦舒真相时，秦舒闭口不谈，如此沉重的氛围下，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愤慨。
秦舒团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她声嘶力竭，「你们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那是我的母亲！我母亲的死活，也只和我有关系！你们给我滚！滚啊！」
我想，大概就是这一刻，该偿还的也该偿还了。一个小时前秦舒打在我脸上的屈辱，要加倍的还给她。
我走到秦舒的面前，她的眼神狰狞痛恨，她刚要开口嘶喊，我连着两巴掌，扇打在她的脸颊上。
我的手掌心生疼，她的侧脸留下了通红的五指印。
秦舒捂着自己的侧脸，傻了眼。
江易谦担心秦舒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连忙将我护在身后，以防秦舒动手。
好在，我们人多，秦舒并没有对我怎么样。
只是，她眼里的恨愈加浓郁，就快溢出来了。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110，最后一次警告秦舒，「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给医护人员施压，让所有人都帮你隐瞒冯院长住院的事实。我的确没那么在乎我和冯院长之间的血缘关系，但你支支吾吾不肯说出真相，现在冯院长离世，你逃不掉干系！别以为你一句『冯院长是你母亲』，你就可以隐瞒真相为所欲为。秦舒，这件事我一定会管，也会管到底！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警察把你带走。冯院长的后事你也没资格管了，去警察局把事情交代清楚，如果冯院长的死和你有关联，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些话，葛悦在一旁帮腔，「3，2……」
数字「1」还没有讲出口，秦舒忽然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吼大叫，她甚至飙出了海豚音，那声音的穿透力，能把房顶掀翻。
我们几个人纷纷捂住耳朵，等这阵难听的声音结束，秦舒喘着粗气，涕泗横流，「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我没有害死我的母亲，我没有！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这时，刚刚传信的男医生走到秦舒的面前，他试着规劝开口，「秦舒，你先冷静好吗？现在不是你闹情绪的时候，冯院长离世，下午的会议和后续的研讨会都受影响，你先处理冯院长的后事，然后代替冯院长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妥当，行吗？」
秦舒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了分寸，她冲着男医生发火，「你在命令我吗？我已经够痛苦了，你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个破医院谁爱管谁管！所有人都在逼迫我，你们都想从我的身上抢走东西！你们想都别想！」
混乱之下，除了报警，好像真的别无他法。
我准备按下手机，可突然，江易谦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腕，我侧头看向江易谦，他却沖我使了眼色。
他的眼神很奇怪，明明，刚刚还在因为冯院长的离世而悲痛，这会儿，却换了神态。
他悄悄沖我示意，眼神往男医生和女护士的身上瞥，而后，又冲着病房里侧沖我暗示。
我回头观察男医生和女护士，以及半掩房门内的状态，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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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男医生不正常，冯院长既然宣布抢救无效，他绝不应该留在这里和秦舒探讨下午的会议安排。
女护士的表情更不对，女护士并没有很着急，且就一直站在男医生的身后不作为。若是抢救无效，病房里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她没理由什么也不做，甚至干等在这。
病房房门半掩，里面的小护士也并没有在忙碌，反倒是过于安静了。
直觉告诉我，这好像是一场戏，也是一场局。
江易谦的情绪很快平和了下来，他冲着秦舒开口，「秦舒，冯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冯院长的后事我会找人操办，现在的局面绝不是你一个人能处理的。」
秦舒伸手推搡江易谦的肩膀，转头冲着男医生命令道，「叫保安过来！把这些疯狗给我撵走！马上！」
江易谦一把攥住秦舒的手腕，用力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你现在在做什么！」
秦舒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说出的话极其难听，「这是我家医院！我母亲死了，这里就是我的地盘！我让你们滚，你们就必须滚！」
走廊里迴荡着这些疯言疯语，前面的几间病房里，纷纷有病人或是家属走出来看热闹。
而这时，冯院长的病房里，发出了响动。
很快，小护士推着轮椅走出，而轮椅上坐着的，正是「离世」的冯院长。
冯院长没有死，她好端端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任何异样。
秦舒傻了眼，冯院长看着走廊里的每一张脸，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秦舒身上，声音无力且失望，「孩子，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第398章 为什么不要我
一场乌龙，蓄意而为的闹剧。
前一秒的悲伤和疯狂都可以作废，留下的是一地狼藉和笑话。
冯院长平安无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在场除了秦舒以外，所有人都是感恩且庆幸的，唯独秦舒的脸上，不见丁点笑意。
秦舒紧张着，难堪着，抓狂着，更无地自容着。
我们大概搞清楚了这场闹剧的起因和结果，都是冯院长做的局，意为试探秦舒的真心。
秦舒站在原地不说话，睁大的双眼，如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轮椅上的冯院长满目失望，她再次同秦舒开口，「秦舒，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是吗？」
冯院长口中的「实话」，我们并不知晓是为何意，只见，秦舒在经过这样的询问后，情绪再次失控。
「你没有死！你骗我？妈……你竟然欺骗我？就因为你找到了亲生女儿是吗？就因为你找到了赵海棠，所以你连我也不要了！你甚至联合他们伤害我！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
秦舒哭得委屈，嗓音喊得沙哑，她发着疯，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疯子。
在场没人敢去阻拦秦舒，都怕被她中伤。
冯院长有气无力，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试图同秦舒讲清楚，「我在给你机会，我一直在给你机会！海棠是我的亲生女儿没错，可这又会影响到你什么？你也是我的女儿，海棠也是，你们对我们来说，一样重要！」
秦舒发着疯，「不！不一样！从你意图找回赵海棠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变心了，你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你甚至能说出，让江易谦和赵海棠抚养安安这种话，你不是偏心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爱我！」
当所有的话题最终回归为爱，好些事，就会变得纠扯不清。
我并未感觉到冯院长对我有多少爱，可我却感觉到了冯院长对秦舒的担心，是秦舒在惶恐失去，以至于失了态。
冯院长落了泪，满是悲哀的泪，「我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从我把你接回家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去对待！你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从小就任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海棠的出现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我没有偏心！当年我一直以为海棠已经死了，是钱斌告诉我，我和他的女儿死了！如今我找回了海棠，知道了她的身份，难道我要继续装作不知情吗？我就是怕你多想，才迟迟不敢说明！可是你呢？你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在我决意和你商讨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
冯院长伸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你打伤了我，没错，那是你的失误，可你在打伤我之后，你并没有即刻把我送到医院。秦舒，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母亲，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真的心疼过我吗？」
真相抽丝剥茧，事情变得明朗。
冯院长在生下我以后，一直以为我死了，而这个消息，是钱斌告知给冯院长的。这其中的恩怨我暂且不清楚，也要事后同冯院长询问。
而有关冯院长的病情，是因为脑部受伤，且是秦舒亲手造成了伤势。
按着冯院长的意思，秦舒是失误导致的，可在出事后，秦舒没有即刻把冯院长送医。
这一系列的举动，听得人心寒，又无助。
秦舒据理力争，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怎么没把你送来医院？我以为你只是短暂昏厥，才在家里照顾了一阵，后来发现你严重了，就急忙把你送来医院了！我没有想伤害你，是吵架到情绪激动，失误伤了你！可你在昏迷前对我说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你要把赵海棠接回你的身边，你说，你要尽可能的给她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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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从自己的脖颈扯下那条玉佩项鍊，冲着冯院长示意，「你连这个都给她了！不就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吗！你还说你不偏心？」
秦舒气愤道，「如果我不争，你是不是连这家医院也要给她？什么都是她的，我陪伴你这么多年，孝敬你这么多年，最后不敌一个只见了几面的人！原因可笑至极，就因为她和你有血缘关系！」
秦舒嘶喊完这些话，走廊里忽然变得静悄悄。
冯院长小声啜泣，眼泪簌簌，「我把我的一切都留给了你，我早早就立了遗嘱，我的所有资产，都是你的。我想和海棠相认，是因为我希望在我走后，你能和海棠做姐妹！安安更适合呆在江家，有了安安这个纽带，你和海棠也能一辈子联络！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突然，秦舒抱着额头蹲坐在地，她胡乱踢踹，嘴里大声唿喊着「我不懂」这三个字。
秦舒已经没理了，剩下的便只能发疯。
无奈下，安保把秦舒带离了这里，关在了空病房内，有专人盯梢看管。
冯院长回到了病房，状态极差，我们几个人陪同而入，病房里静悄悄。
没了争吵，只剩静谧。
小护士给冯院长打了针，等小护士离开后，冯院长转过头，冲着江易谦虚弱道，「抱歉了易谦，让你们担心了，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罢，冯院长转头看向我，「其实我老早就醒了，刚刚只是想试探秦舒，秦舒是被我惯坏了，说了很多胡话。」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面对这样尴尬的关系，没有深刻的母女之情，唯有混乱的思绪。
我愈加感到不自在，转身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冯院长忽然开口叫住我，「海棠，我当年……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是后来钱斌和我说的，当年生下你之前，我们就决定分开了，他说孩子他来抚养，后来……他就跟我说，你病死了……我没有故意抛弃你，是钱斌欺骗了我。」
我回过身，无奈漠然，「所以当年，你在生下我之前，你们就已经决定分开了，而且也已经商量好，你不会抚养我，你把我交给了生父钱斌。」
我苦笑道，「所以，当年的你后来去了哪？为什么不要我？」
冯院长脸色为难，惭愧着，「我出了国，学习深造，那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
第399章 把孩子送走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其实人生中的很多时刻，是不需要真相的，更不应该对着一个真相刨根问底。
因为结局会让人失望，而迟来的真相，会让人倍感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的出生虽是被遗弃，但也只是被钱斌遗弃。
钱斌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苦衷，他可以违背良心违背道德抛弃我，这些我都接受，因为这些无法逆转。而我也已经在此前的波折人生中，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如今，当冯艺莲开口，说出她离开我的真相，说出她对我的二次遗弃时，双重的打击会让我觉得，我的存在从出生就是错误，从开始便是多余。
不该出生，却偏偏出生，不该相逢相遇的人，却偏偏在不适合的时间见了面。
我很爱我的养父，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他让我觉得，我的存在是必要的，是不可取代的。
可在钱斌和冯艺莲这里，我的存在是错误的，甚至可以说得更恶劣些，我影响了钱斌的赌徒之路，更影响了冯艺莲的进修之路。
所以，他们将我遗弃了，甚至为了遗弃得更彻底，钱斌欺骗冯艺莲，说我死了。
后来的他们，一个赌得身无分文，到处流窜；一个事业有成，却失去了生育的机会，领养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这个世界真讽刺，人心也真难懂。
不过，我感谢冯艺莲对我说了真话，这倒是让我对这段关系，不再有任何期待。
我从病房里开，一路朝着电梯走去，江易谦他们三人一同跟了出来。
我听不清他们三个在我身后说了什么，葛悦絮絮叨叨，江易谦时不时的安慰，赵叙白「姐姐姐」的叫着。
直至我走出医院大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心情才稍有好转。
我转过身，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葛悦、江易谦、赵叙白。
头顶的天空很美，风也柔柔的，舒缓了当下糟糕的心情。
葛悦急忙道，「咱们和她们绝交不就行了吗！这辈子都不和冯艺莲还有秦舒来往，那孩子她们想要，就给她们，一辈子不见面！你别生气了，真的没必要，她们也不配！」
赵叙白开口道，「姐，我们的父亲死了，我的母亲也入了狱，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是亲人，和血缘无关，也不需要血缘去捆绑。忘掉自己的身世吧，这世上曾经有人爱过我们就足够了。」
江易谦望着我，安慰道，「如果不想回头看，就不要回头。往前走，往前看，前面有很多美好，那都是属于你的。」
葛悦挠了挠头，改口道，「对，他们说得好听，你听他们的，反正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们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我渐渐明白，人越长大，越感性，也越容易因为一些小事，而酸了鼻头。
过往的一切的确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
来自出身的悲哀和痛苦，不应该伴随我的一生，不应该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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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模煳的一刻，葛悦轻轻拥我入怀，就容我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做一个太过渴望爱的孩子。
童年的阴影很难挥散，或许需要用一生去治癒，但好在，这一生到处充满着爱。
我们几个人在医院门口分别，我同江易谦回了江家。
一路上，糟糕的心情让我忽略了身旁人的讲话，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着呆，心情是混乱的，也是无解的。
直至，车子进了江家大院，我和江易谦一同下了车。
黄昏傍晚，微凉的空气让人清醒了不少。
安安正在大厅里和吴管家玩闹，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简单无忧，即便喊喊叫叫，都能收穫开心。
安安冲出家门，先是抱了抱江易谦，接着又拥向我，他的身体长得很快，毕竟，江辰和秦舒的个头都很高。
江辰从二楼楼梯走下，整个人懒洋洋。
他穿着白色薄羊绒上衣，乍一看以为是daniel，直至他不客气地开口，「我要被小崽子吵成神经衰弱了，能把他送走吗？小朋友绝对是这个世上最讨厌的物种。」
安安不甘示弱，他转过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冲着江辰大声道，「无所事事的懒惰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物种！老师说了，勤奋的人会得到美好的未来，而懒惰的人，会被这个残酷的社会淘汰！」
江辰一声冷笑，「明天我就把你送出去捡破烂，让你当最勤奋的男人。」
安安气得龇牙咧嘴，转头拉过江易谦的手腕，「爸爸他欺负人！」
江易谦随口道，「明天让他也去捡垃圾，卖得钱给你买玩具。」
安安一脸坏笑，「那也可以。」
江易谦冲着吴管家说道，「把安安带去楼上，洗个澡。」
吴管家点头意会，带着安安上了楼。
江辰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皱眉道，「这几天伤口疼得厉害，应该是癒合的事儿。」
江易谦伸手轻轻推了推我的手臂，「你去洗个手，换身衣服，出来我们聊聊。」
我点点头，情绪仍旧有些木然，虽然我知道，聊天的内容逃不开冯院长和秦舒，但这件事总要有个收尾。
我朝着洗手间走去，江辰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我，他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赵海棠，你和江易谦吵架了？」
等洗完手，回房间里换好衣服，大厅里的江易谦已经备好了温热的茶水，穿着家居服等在沙发上。
江辰坐在江易谦的身旁，看看我，又看看江易谦，满是不解。
我坐到江易谦的对面，江易谦递给我一杯温茶，说道，「晚上我让家嫂给你熬鸡汤，你脸上已经没血色了。」
我并未留意自己的脸色，手中的杯子温热，温度刚刚好。
江易谦直言开口：「如果今天的事让你没办法抉择，我打算把安安送回到秦舒身边。我考虑过了，只要安安呆在我这里一天，秦舒就会一直不停地干扰我们的生活。」
江易谦抬起头，满眼的认真。他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他已经做好决定，为了我的感受和今后生活的平静，他要把安安送走。
江辰不可思议，「江易谦，安安可是你一手带大的！」
江易谦没有理会江辰，他静静地看着我，「等冯院长康復，我单独去找她谈判。我会尽可能地，让她不再联络你，也让秦舒远离你的生活。」
我摇着头，「安安不能走，你捨不得安安，我也捨不得。秦舒也无法给安安健康的生活环境。」
江易谦严肃道，「可如果继续把安安留在身边，发疯的就会是你，秦舒会利用安安，不停地来骚扰你和我。」
这时，家门口忽然有了异响。
原本安静的氛围被打破，家嫂打开家门，白晓晓穿着鞋冲进了屋，矛头直对我，「赵海棠！是你和于昭铭说，我喜欢江易谦的？」
第400章 两败俱伤
白晓晓怒气沖沖地出现，倒是让当下的氛围，没那么沉重僵硬了。
有关送走安安的一事，暂时被搁置，白晓晓两步站到我面前，又气又恼，「是不是你！是你和于昭铭说，我对江易谦有意思！」
白晓晓的食指直接指着我的眼睛，我推开她的手指，淡然道，「我没说，你也别胡乱发疯，江易谦虽然同意你借宿在这里，但并不代表，你可以穿着鞋子就往屋子里面沖。」
我指了指白晓晓的双脚，「除非你想回到仓库里睡觉。」
白晓晓下意识看了江易谦一眼，心虚不已。
白晓晓的两条腿自动向后倒退而去，一步两步，直至退到了家门口，乖乖换了拖鞋。
这一幕倒是有些好笑，她敢沖我耍横，但却时时刻刻害怕江易谦。
等她换好鞋子，白晓晓的态度端正了些，她没那么气了，详细陈述了她所谓的委屈，「你知道于昭铭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我趋炎附势！说我的眼里只有钱！明明我们才刚见面！如果不是你乱说话，他会这么想？」
我开口道，「他说的没错啊！他看人还是挺准的呢！」
白晓晓瞪着眼，「我对江易谦没意思！没意思！」
我附和道，「是啊，的确没意思，有意思又能怎么样，你也得不到啊！」
白晓晓一时失声，她噎着一口气，差点爆发，「你是故意挑拨我和于昭铭之间的关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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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着头，没有任何情绪，「你平白无故住进江家，又莫名其妙拿到了工作，在外人看来，你要是没走后门，还真是没办法让人相信。我不清楚于昭铭是怎么看待你的，这件事和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耸耸肩，事不关己。
原本糟糕低沉的心情，这会儿倒是因为欺负白晓晓而有了好转。
白晓晓拿我没办法，她转身沖向江易谦，开口气势汹汹，发出声音的一刻，倒是瘪了茄子。
「江总，能不能别让我和于昭铭竞争一个岗位？现在他对我的敌对情绪特别浓，今天才刚见面，已经吵了三次架了！」
江易谦坐看好戏，「你不是想和他认识吗，机会给你了，你应该自己处理，合理把握。」
白晓晓欲言又止，「就一定要成为敌对关系？一定是竞争对手？」
江易谦没有回答白晓晓的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神秘人有再联繫你吗？」
白晓晓摇着头，「没有，这种危急时刻，他应该也不敢出现吧……如果我是他，我可不敢顶风作案。」
这时，家门口响起了铃声，家嫂前去开门，是快递员。
即刻，家嫂回身冲着我喊道，「海棠姑娘！你的到付快递，需要你签字签收的。」
我朝着家门口走去，身后，白晓晓仍旧在和江易谦理论。
门口的快递员抱着个大箱子，箱子看上去不重，只是体积有些大。
快递员用双手托着箱子，倒是有些奇怪，快递员戴着帽子，帽檐压得极低。
直觉让人心生一丝警惕，快递员的状态有些特别，我没有完全靠近门口，左手抓着门面，准备随时关合房门。
只是，对方的反应比我迅速，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忽然掀翻箱子，冲着我伸手而来。
几乎是眨眼间的速度，一把枪，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直抵在我的脑门上。
身后，家佣撕破喉咙大声喊叫，屋内乱作一团，而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褚枫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神秘人。
当江易谦、江辰，还有白晓晓冲到我身后时，江易谦看到手枪的一刻，直接便要冲着我而来。
神秘人已经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他彻底抬起头，声音冷冰冰，「出来。」
身后，江易谦不顾死活，他意图把我拉走，却被神秘人开枪警示。
神秘人冲着家门门框开了一枪，门框炸裂，碎屑飞的到处都是。
即刻，枪口重新抵在我的脑门上。
神秘人的目光落在江易谦的身上，幽幽道，「如果你想两败俱伤，你可以试试。」
江易谦不敢再动，江辰嘶吼而来，「你他妈想要怎么样！」
神秘人目光幽冷，再次看向我，「赵海棠，出来。」
第401章 活着
眼下的状况，若是不服从，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而我如果表现得过于惧怕，也一定会让身后的江易谦担心不已。
人在焦灼的状况下，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自然是恐惧不已的，小命握在对方的手上，分分钟有丧命的可能。
可理智一遍遍在我的脑子里做提醒，我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才能让所有人都好过，包括我面前的神秘人。
我随同神秘人走出了家门，我佯装平静，开口道，「你有事可以好好说，我听从你的任何指挥，别开枪也别激动，一切都好商量。」
我稍稍提高了音量，说给身后的人听，「你们别担心，我照做就是了，按着他说的去做，别担心。」
我看着神秘人的双眼，他的眉头紧皱着，浑身同是紧绷，看得出来，他比我还要紧张。
我跟随他倒退的步伐，走进了花园，意外的是，院门外没有任何车辆，这足以说明，他不是开车来的，他也没想把谁劫持走。
而这种情况是最糟糕不过的，他单枪匹马地闯入江家，怕不是，想要带走几条命，或是同归于尽。
我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远比我想像的恶劣，我试图开口道，「你想谈条件是吗？」我即刻道，「是为了褚枫？为了被冻结的那笔钱？」
神秘人凶神恶煞，「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我跟随他的指引，走到了花园里一颗粗壮的树干边，我和神秘人仍旧保持着面对面的姿态，他的手枪死死抵在我的额头之上。
他的半个身子掩在树干后，倒是个绝佳的藏身地点，身前是敌人，身后两米是高高的墙壁，安全没风险。
江易谦同我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他冲着神秘人说道，「你想要什么？这院子里有监控，别做出格的事，一旦出了人命，你跑不掉。」
神秘人声音阴冷，「我没想跑，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们活，大家一起死也挺好。」
江易谦这才意识到势态的严重性，他应该也留意到，神秘人是一个人来赴死的， 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时，我的耳后出现白晓晓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吗？你要是敢开枪杀人，你也会死在这里！万一被邻居看到，你觉得他们会不报警吗！」
白晓晓越说越来劲，「你想用赵海棠换你那个脑瘫弟弟的安全？还是你脑瘫弟弟户头上的那笔钱？你倒是说啊！举着枪在这里吓唬人，你别搞得这么极端行吗！」
话落一刻，神秘人没有丁点犹豫，即便是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声音依旧是震耳的，更何况，枪枝就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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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朝着白晓晓的大腿便开了一枪，那一枪没有任何预兆，「砰」的一声，枪声把我的侧耳差点震聋，耳朵里仿佛经歷了一场大地震。
接着，白晓晓撕心裂肺哭爹喊娘，说自己的右腿断了。
当哭声和叫喊声响彻天际，神秘人朝着白晓晓的腿，再次开枪。
这一次，应该是左腿。
连续两次，我的耳朵一阵嗡鸣，手枪就在耳边发射子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神秘人提醒道，「白晓晓，如果你再发出声音，还有第三枪。」
神秘人的手枪，重新落回到我的脑门上，这一次，我彻底不敢动，更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对方就是来杀人的，没有任何犹豫，稍稍说错了话，便会迎来子弹。
我虽看不到白晓晓的状态，但听着江辰和江易谦的声音，白晓晓应该已经动弹不得了，她强忍着哭声和疼痛的叫喊声，完全静音。
院子里的人都不敢动，更没人敢给白晓晓包扎处理。
别墅里的家佣们，自然是保命要紧，她们或许在报警，但绝不可能出来营救白晓晓。
后院里，龚阿彪带着保镖沖了过来，可状况没有任何好转，阿彪被江易谦制止，不敢靠近。
势态一度僵持，白晓晓强忍着沉闷的哭声，两发子弹打中大腿，若是持续失血，怕是连命都会丢掉。
我再次冲着神秘人开了口，「你想要什么？你可以直说，我们不会做任何反抗。老一代的恩怨，没必要延续到我们这里，如果你觉得，你和褚枫被亏欠了，我们可以谈，是钱，还是补偿，都可以。」
神秘人目光阴冷，他摇摇头，好不容易开了口，「什么都没意义了，我必须带你们一起死，江易谦要死，江辰也要死，凡是和江家沾边的人，都要死。」
神秘人无望冷笑，「你们把我和褚枫害到了这种地步，我会让你们安然无恙吗？我已经杀了一个梁敏了，不差再多杀几个。如果我被警方抓捕了，你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褚枫的，我的弟弟，会被你们当成畜生一样去残害！所以你们必须死，我们一起死，这样褚枫就安全了！」
我急忙开口，「你为什么要死？如果把恩怨说开了，我们可以和平共处！所有的祸端，都是从奶奶那一辈开始的，和江易谦还有江辰并无关联。最近这阵子的一系列事端，我们只是在保护自己的权益，你的出现，包括褚枫，我们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恶意。我不知道奶奶是怎么向你传达有关江家的一切的，存在褚枫户口上的钱，我们可以不要，我们如此调查的原因，仅仅只是想搞清楚真相，想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神秘人摇头不相信，「不可能，江易谦比任何人都要贪婪，否则奶奶为什么要除掉梁敏！就是因为担心江易谦独占江家集团！一切都是为了钱！都是钱！」
眼看着，神秘人的情绪开始激动，我下意识察觉，这其中有着太多误会。
而江家和褚家的误会，怕是只能留给江易谦去解决了。
身后，江易谦平和开口，「真相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贪婪的不是我，而是奶奶，是奶奶担心失去钱财，才制造了这一系列的阴谋。」
江易谦诚恳道，「既然你是来赴死的，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的恩怨，你的苦衷，还有我的清白，都讲清楚。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死了，褚枫也活不久，不是因为我们会欺负褚枫，而是褚枫本身就是脑瘫，人又在疗养院，失去亲友靠山的病患，在疗养院很容易被歧视和虐待。相比之下，你觉得哪种选择对褚枫更好？」
神秘人刚要开口，江易谦抢了话，「你可以活着，相信我，即便梁敏离世，你也一样可以活着。」
第402章 你放心
眼下的势态，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可这种状况耗不得，毕竟那中了两枪子弹的白晓晓，如若再不施救，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江易谦自然是不希望有命案发生，他要把灾难减轻到最小程度，让双方都冷静下来。
江易谦见神秘人的态度有了动摇，他趁热打铁，「都活着不好吗？你好好照顾褚枫，我们恩怨两清，你从奶奶那里拿走的钱，我可以一分不要，只要你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復仇。有时候其实不是我在针对你，而是你突然发起攻击，让我们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这时，神秘人开了口，「我怎么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是给我下套欺骗我，然后……」
江易谦开口道，「只要你让赵海棠安全，我现在两手空空，你可以随时对我开枪，我也没有枪，我们的命都在你的手上。」
江易谦继续道，「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白晓晓现在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如果你继续僵持下去，如若白晓晓出了问题，我们都不好收尾。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但凡这个过程中我欺骗了你，你随时沖我开枪。」
势态迫在眉睫，留给神秘人考虑的时间的确不多，如果白晓晓死在院落里，那么，谁都逃不掉。
终于，神秘人同意了江易谦的提议，他允许除了江易谦以外的所有人自由行动，不过，一旦有人出卖了他，或是叫来了警察，他会一枪毙了江易谦。
屋子里的家佣并没有报警，好在龚阿彪及时同屋内的人通了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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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首要的任务，便是拯救白晓晓。
江家大厅里乱作一团，江易谦被迫坐在大厅一角，神秘人坐在江易谦的身后，手枪顶着江易谦的后背，操控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我们叫来了江易谦的贴身医生，白晓晓因为失血过多而短暂昏迷，取出子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小命。
医生带来了帮手，没人发现江易谦有什么不对劲，也没人留意，江易谦的身后正被手枪威胁着。
医生在一楼客房里忙忙碌碌，期间得到的消息让人胆颤，白晓晓的那两条腿，很可能会落下残疾。
为了不惹怒神秘人，我让暴脾气的江辰迴避。
江辰骂骂咧咧，沖我表示不满，他从头到尾都在想办法，如何先毙了神秘人。
我推着他进了卧房，小声提醒，「我警告你啊，不许露面不许插手！对方明摆着就是奔着同归于尽而来的，你越是惹恼他，他越不怕死！现在他好不容易同意我们先抢救白晓晓，就证明有得谈！」
江辰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哥的枪都放在哪？给我一把，我从后院绕到前院，从窗户瞄准他的头，直接崩了他！」
我用力把他推进屋，伸手拉扯门把手，「你哥没有枪！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在哪！别闹了你！」
我将房门关合，随即走回到大厅。
江易谦一动不动地充当人质，神秘人四下警惕，观察每一个角落。
屋子里的抢救扔在继续，我朝着江易谦走去，神秘人即刻制止，「别过来！」
我急忙举起双手示意，「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保持这个姿势和你说话，可以吗？」
对方没有拒绝，就当他接受了。
我用脚拉过一张小板凳，坐在其上，主动同江易谦和神秘人保持刚刚好的安全距离。
我冲着对方平和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对方语气冷漠，「我没有名字，我也没有身份，你不用关心这个。」
我冲着江易谦说道，「易谦，你刚刚不是说，你可以让他平安的活下来吗？有关梁敏的安排，你可以把打算说给他听。」
江易谦的表情并没有多紧张，相反，他就是在等我同他开口讲这些话，我们只有让神秘人放松了警惕，才能进行后面的计划。
江易谦微微侧头，话说给神秘人听，「你刚刚已经承认，梁敏就是你推下山的，但在我们这里，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害死梁敏的兇手。包括白晓晓在内，她最开始的口供，也只是说明，是黑衣人和梁敏发生了争执和推搡，她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前提交的储存卡，也只是说明，你曾和奶奶有过联络。你眼下唯一的罪行，就是曾经劫持了江辰，但这是你和我的恩怨，我们可以私下解决，我不会让警方为难你。」
神秘人听进了江易谦的话，可他还是担忧，「那日我推梁敏下山，白晓晓就在场！她看不清楚我的面容，可她完全可以通过身型来指认我！我今日来，除了要杀死你，还要拿走白晓晓的命，她连续耍我多次，她必须死！」
江易谦保证道，「白晓晓有把柄在我的手上，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而且，你已经让她吃到苦头了，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江易谦争取道，「褚枫不能没有你，我会让你平平安安地活下来，拥有一个正常的身份，留在这座城市，或是，拿着户头上的那些钱远走高飞。死亡是没办法解决任何事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跟着开口道，「白晓晓的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我收起来了，而且，刚刚我们谁都没有报警。白晓晓的两条腿很有可能会保不住，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现在剩下的，就是你心里的怨恨，把这份仇恨解决掉，对我们都好。」
江易谦沖我说道，「海棠，你跟阿彪和谭冰说，把褚枫从警方那边接回来，具体该怎么做，谭冰清楚。」
而此刻，我清晰留意到，神秘人的眼神有了变化，当我们提及把褚枫从警方接回到这里，他明显动容。
我即刻转头冲着阿彪喊道，「阿彪！你过来一下！」
阿彪壮硕一只，朝着这边走来，走到相对安全的距离时，我冲着他喊停，「站在那里就好，易谦刚刚说，让你和谭冰把褚枫接来江家。」
阿彪没有过多犹豫，只要是江易谦的命令，他都照做。
阿彪点着头，「好，我现在就去！」
阿彪走出家门后，江易谦微微侧头道，「褚枫这几日过得很好，我有格外叮嘱，你放心。」
第403章 杀了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江易谦会时不时同神秘人开启话题，尽量不让氛围僵持尴尬。
楼上的江辰倒也配合我的工作，没有出来惹麻烦，但偶尔，他会悄悄出现在二楼栏杆处，看看我们有没有危险。
白晓晓的手术还在继续，虽说条件简陋了些，但好在医生专业。而且这等情况下，我们也给不了她完整的医护条件。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神秘人开口道，「你们不是在骗我吧？假借带回褚枫做由头，其实是去找帮手，来对付我。」
江易谦笑了笑，江易谦已经彻底不紧张了，可能是当人质当顺了手，或是，他料定他能说服神秘人。
江易谦说道，「你的话很矛盾，我叫不叫人来帮忙，家里的打手都足够多，就算叫了更多人又怎样，你想让我死，我不一样会吃枪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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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清了清嗓，「好，料你们也没这个胆量。」
接着，神秘人端着几分妥协的语气，表明了身份，「我虽然没有社会身份，但也有个名字，叫我褚毅吧。」
褚毅，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江易谦说道，「我知道你叫褚毅，也查过你们双胞胎的一些事，你失去社会身份，是因为在很多年前，你曾经丧命于一起事故。但实际上，你并没有死，你也没有做出任何澄清，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褚毅冷然一笑，「你倒是调查的清楚，那你应该好好查一查，前面的那十年，我和褚枫过得都是些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江易谦平静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说出来，或许你说出来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能解决。」
褚毅顿了顿，略显不耐烦，「没什么可讲的，那些年疲于奔命，还要给褚枫治病，钱不够，就去偷，去抢，去借。债务积累的多了，看守所去的次数多了，像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意义。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要逼死穷人的，所以，只有丢掉身份，才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否则，一旦有了名字，就会被欺辱，被束缚，被压榨。」
这些话，听上去反社会，可若是放在褚毅和褚枫的身上，的确充满了讽刺。
江易谦接了话，「所以，你找到了奶奶，威胁了奶奶，奶奶死前的资产转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她大儿子的亏欠。」
褚毅说道，「是，是有亏欠的成分的在，也有被我威胁的成分在。不过她也说了，她对江家不甘心，她觉得她活这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做嫁衣，她亏得慌。」
江易谦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钱你带走，就当是对这些年亏欠的弥补，赶在白晓晓甦醒之前，你带着褚枫离开这座城市。或者更安全的做法是，你们出国，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给你创造一个新的身份，这需要时间。」
褚毅微微皱眉，「你有这么好心？」
江易谦笑了笑，「毕竟是用命换来的，好不好心，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这时，家门被开启，龚阿彪和谭冰把褚枫带回了家，没有任何欺骗，也没有警方人员的跟随。
褚枫依旧是那副傻傻的样子，再次见到褚毅之时，兴奋地像个小孩子。
褚毅握着手枪，他没办法迎合褚枫的欢喜，好在，江易谦替他解了围。
江易谦冲着龚阿彪说道，「你把褚枫带去房间照顾，谭冰，你让家嫂准备餐点。」
事情平平稳稳地进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而这时，褚毅手里的枪，缓缓从江易谦的后身移开。
褚毅拧着眉，再次确认道，「你没有使诈耍我。」
江易谦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是个商人，为了能保持长久的良性合作，我必须做出，能让两方双赢的事。如果你觉得，我很在意褚枫户头上的资金，你觉得，我会花大价钱，买下江山集团这个窟窿吗？钱在我这里，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我要的不过是江家的太平。」
我跟着附和道，「没错，他真的不在意钱，因为……他实在是太有钱了……」
我尴尬一笑，褚毅同是一脸尴尬。
庆幸的是，他收起了手枪，不再针锋相对。
江易谦即刻做出表态，「你去和褚枫见面，等你考虑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坐下来慢慢聊。白晓晓那边我会稳住，但凡我欺骗你一个字，你都可以掏出那把枪。」
褚毅朝着褚枫的房间跑去，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江易谦。
等褚毅的身影消失在卧房，我瞬间软了腿，江易谦也稍稍站不稳脚跟。
我们俩同时小声舒气，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我看着江易谦，江易谦看着我，宁静无声的氛围下，我苦笑出声，他同我一样，仿佛坐了一场惊险刺激的过山车。
这时，房间里的医生走出。
医用的手套沾染了鲜血，医生凝重道，「最好还是去医院接受治疗，她的双腿瘫痪的可能性很大。」
江易谦开口道，「去医院治疗，就不会瘫痪吗？」
医生眨眨眼，摇着头，「概率还是很大，去医院只是防止感染。」
江易谦挥挥手，「辛苦了。」
我即刻朝着房间走去，屋子里的气息发闷，散着鲜血的腥味。
白晓晓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水，而我这才知晓，她的麻醉只是局部，有一段时间她是疼昏过去的。
她双目无光，歪斜着脑袋看向我，嘴唇微微开合，声音断断续续，「杀……了我……疼……」
第404章 有钱不会花
白晓晓口中的「杀了我」，大概率不是认真的，毕竟，她比谁都想要活着。
但是，眼下的疼痛用生不如死去形容，倒也不为过。
我也受过很严重的伤，知道伤口撕裂和癒合的两个过程，是多么的糟心。
我走到床边，屋子里瀰漫着鲜血和消过毒的气息，血液伴随着一股铁锈味，而消毒的气味更是刺鼻。
那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只会让人联想到死亡。
白晓晓疼得说不出话，眼睛也转得极慢，她缓缓看向这，又缓缓看向那，无知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反应都慢了半拍。
江易谦走进屋，没有任何情绪，更不带着丁点同情，他开口道，「我已经和医生交代过，你就把这里当成病房，他们回工作的地方取器具，之后的伤势病情，都由他们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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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晓摇着头，吃力道，「我要去……医院。」
江易谦漠然道，「你死不了，但双腿可能会瘫痪，子弹击中的位置……说来复杂，后面医生会跟你解释。」
听到自己可能会瘫痪，白晓晓忽然发了疯，她发出撕裂般难听的叫喊声，她拖动身体，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情绪，可都无济于事。
她的嘴里说着一些含煳不清的话，可能是因为太疼了，或是打了药，她的语速跟不上她的脑子，以至于表达出来的东西，我们谁都听不懂，更看不懂。
唯一能接收到的信息，就是她很痛苦很气愤，她不应该双腿瘫痪。
我和江易谦同是一副没有情绪的面孔，没有过多的心里活动。
或许是白晓晓造孽太多了，今日得了报应，也是天道好轮迴。
江易谦回身冲着门外的家佣示意，家佣进了屋，控制住床上的白晓晓。
过度的身体挪动导致纱布渗出血，江易谦提醒道，「如果你再乱动，伤扯了伤口，流血过多，谁都救不了你。医生要二十分钟以后才能回来，如果你不想在这二十分钟之内丧命的话，就安静一点。」
缓着，白晓晓不再挪动，也不再发疯，她并不想死，她比谁都想活。
江易谦轻轻扯过我的手臂，我跟随他走出了大厅。
敞开的卫生间房门内，褚毅如似大哥哥那般，正围绕在褚枫的身边，来来回回的转悠，用洁白的新毛巾，透着温水，给褚枫擦脸擦脖子。
江易谦站在门口好意提醒，「我可以让家佣帮他泡澡，如果你不放心，就守在一边看着。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用晚餐，你和褚枫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江易谦拿出了待客之礼，他好似完全忘记了刚刚褚毅对他的行径，他极其自然地把褚毅和褚枫当成宾客去对招待。
褚毅顿了顿，仍旧带着几分警惕，「我们分开吃，我不和你们一起吃，你单独给我和弟弟做一顿。而且在用餐之前，每道菜，你必须吃一口。」
江易谦笑了笑，「你还怕我下毒不成？哪个正常人会在家里备着毒药？」
褚毅严肃道，「按我说的去做！」
江易谦点点头，「好好好，洗手间里有暖风，别让褚枫着凉。」
江易谦转身去吩咐家嫂，晚上的饭菜尽可能丰盛，对待警惕心十足的「客人」，慢慢感化就好。
江辰时不时在洗手间门外视察，在确认家中环境安全以后，他徘徊在褚毅的附近，不靠近，但目光从未从褚毅的身上挪开过。
这两个人如似两颗炸弹，稍微一句「你看我做什么」，「我瞅你咋地」直接就能干翻天。
为了防止出事，我时刻紧盯江辰，而江易谦去楼上书房打了电话，不知是为了何事。
医生带着各种专业设备回到江家后，白晓晓所在的客房，彻底成了病房。
而在医生的针剂下，白晓晓情绪平稳地进入了梦乡。
等家嫂的饭菜做好，江易谦如约「试毒」，每道菜都吃了一小口，家嫂虽然全程紧张，但不免的，还是被此举给逗笑了。
家嫂笑着说道，「这年头，下毒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毒药都买不到，再说了，饭菜色泽肯定受影响。」
褚毅冲着家嫂便凶了过去，「你这么有经验，难不成你下过！」
家嫂被吓了一跳，小声嘟囔，「剧不都那么演么……」
餐厅里只留下褚枫和褚毅两个人，所有人都被挡在半掩的推拉门外。
我和江易谦看着里面的景象，其实就是哥哥照顾脑瘫弟弟，脑瘫弟弟吃起饭来麻烦了些，但却会说「谢谢哥哥」这四个字。
褚枫好像很久没吃过大鱼大肉了，还有一些比较昂贵的食材，褚枫几乎都没品尝过。
褚毅帮褚枫夹菜，放到勺子里，吹到温热的程度，再餵给褚枫。
褚枫歪斜着脑袋，傻傻地笑，那模样是可爱的，虽然米粒落了满桌，这顿饭却吃的很温馨。
我渐渐没了紧张之感，或许是眼前的一幕太普通太平凡，而恰恰就是这些平凡的片段，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悲欢离合。
眼前，褚枫推开褚毅手中的勺子，他阿巴阿巴地说着话，嘴里的食物落满桌，他笑着道，「哥……吃……」
褚枫让褚毅也吃饭，那一瞬间，褚毅微微红了眼，他铿锵有力地回应褚枫，「好！」
褚毅大口吃饭，端着饭碗，肥瘦相间的肉块，鲜嫩的鱼肉，鲜炒的各种蔬菜，还有冬瓜排骨汤。
褚毅吃饭的模样有点狼狈，像是饿了很久，但每一口饭菜，都能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
我转头看向江易谦，低声道，「他们不是从奶奶那里拿走了很多钱吗？感觉他们好像很久没吃过饱饭一样。」
江易谦的目光久久落在褚毅身上，低声道，「大笔的资金放在帐户上，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花。他们俩应该是过苦日子走过来的，就算给他们很多钱，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从小到大没吃过好东西，自然也不会吃。」
我下意识开口，「如果奶奶当时……把他们兄弟俩接回来了，在你父亲江山离世后，把褚枫和褚毅接回了家，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遭遇了？」
江易谦应着声，「奶奶当年就是碍于江家，所以不敢对他们好，也不敢给他们钱，而我父亲死后，奶奶觉得时机到了，才有了弥补亏欠的想法。奶奶就是防备习惯了，以为我们不会接受他们，其实，接受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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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道，「你打算怎么帮他们？白晓晓应该不会放过褚毅的，一旦她真的瘫痪，这件事很难解决。」
第405章 恢復痛觉
江易谦转头看向我，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只要搞定白晓晓就可以。」
此话倒是说得没错，搞定白晓晓，总比搞定褚枫和褚毅容易得多。毕竟，如今的白晓晓是毫无还击能力的。
我深吸一口气，隔着半掩的房门，冲着里面说道，「褚毅，冰箱里有可乐、橙汁、菠萝汁，还有啤酒、牛奶，你看看褚枫想喝什么。」
褚毅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虽然脸色严肃，但嘴巴还是很诚实，「谢了。」
褚毅起身朝着冰箱走去，可能是冰箱型号太新，他一时间没找到冰箱门从哪个位置开启。他尴尬了好一会儿，江易谦的声音传去，「侧面，别夹到手。」
这顿晚饭，吃得还算顺利，我们这些人相处得也还算和平。
等褚枫和褚毅离开了餐厅，两人又去了洗手间，褚毅要照顾褚枫上厕所。
听到洗手间房门的反锁声，我和江易谦同时对视了一眼。
江易谦松了一口气，冲着家佣说道，「准备我们的晚餐吧。」
十多分钟后，我们几个人进了餐厅。褚毅则带着褚枫去了客房，安顿褚枫休息。
我和江易谦、江辰，还有一直守在家中的龚阿彪和谭冰，一同上了餐桌。
一屋子都是能武能打的人，但就是不敢揍身上带枪的褚毅。
阿彪吃饭如打仗，哼哧哼哧大口吞，谭冰端着饭碗，看着龚阿彪没形象的吃相，嫌弃道，「你当你在猪圈吃饭，注意点形象行吗？江先生还在呢！」
龚阿彪抬起头，嘴角挂着一粒米，嗓音粗犷，「江先生没你那么讲究，江先生还让我大口吃呢！你樱桃小嘴慢慢吃，我饿了。」
谭冰翻着白眼，一旁，江易谦笑出了声，「还没人敢形容谭冰是樱桃小嘴，阿彪你怕是不想活命了。」
龚阿彪嗤笑道，「江总，她一个小娘们还能打得过我吗！我这肌肉大块头，她……」
话没说完，谭冰倏然起身，她抬起右脚，「啪」的一声便踩在了身旁的椅子上。
谭冰今天穿着一双黑色短靴，右脚踩在椅子上的一刻，她伸手便从鞋子一侧，掏出了一把匕首。
她握着匕首，朝龚阿彪指去，「信不信我把你脸上的猪头肉割下来！做下酒菜！」
龚阿彪被吓了一跳，他愣愣地看着那把匕首的刀尖，狠狠吞咽了一大口饭菜。
龚阿彪把面前的一整碗肥五花，小心翼翼送到谭冰的面前，讨好道，「女侠吃肉。」
谭冰收回手臂，恶狠狠道，「滚！谁像你一样，吃的比猪还肥！」
饭桌上，久久不出声的江辰，一直端着张沉思状的面孔。
江易谦侧头留意江辰一眼，提醒道，「再不吃，饭就凉了。」
江辰微微回了神儿，他情绪低沉，沖江易谦询问，「所以按着你的意思，就事儿这么算了吗？他可是用枪对着你和赵海棠，现在你却要帮他们出国。」
江辰冷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这可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江易谦把烤虾夹到我的饭碗中，解释道，「因为想好好过日子，不想再经歷任何的提心弔胆。所有的闹剧，也该有个收尾了，上一辈人留下的恩怨，我帮他们解决就是了。凡是能用钱处理的，都不算问题。褚枫和褚毅只是需要出国和生活，送他们走就好。至于白晓晓，我会再想办法。」
突然，江辰用力摔落手中的筷子，筷子崩飞落了地，气氛一时僵硬。
江辰带着怒火，「所以现在！是个人都能骑到你江易谦的头上为非作歹！」
江易谦不紧不慢，他小口吃饭，幽幽道，「以前我孤家寡人一个，敌人来一个杀一个，就算我死了，也无碍。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对我的家人负责。」
江辰侧头看着江易谦，不甘道，「因为赵海棠吗？因为现在有了赵海棠，所以你变成了懦夫？以前我和安安也在你身边，怎么没见你这么懦弱过！」
江易谦放下碗筷，平静解释，「因为那时的安安还有秦舒可以依靠，而你和江宇生，也有父亲、奶奶，甚至是董老可以依靠。可赵海棠只有我，也只能有我。」
当此话落地，当我的名字被江易谦放在最后去提起，那种不言而喻的重要性，被每个人明晰着。
好像的确是这样，这饭桌上的所有人，只有我是最孤独的，养父过早离世，亲生父亲入狱，还有从出生就将我抛弃的生母，以及那个还需要依靠我而活的弟弟。
想到这些，难免心酸。
饭桌上的气氛变沉重，江辰不再说话，而他的沉默，默认了江易谦的做法。
这时，白晓晓的房间里传出撕破喉咙的叫喊声，声音尖锐洪亮，听上去，她应该是彻底清醒了。
我们几个人陆续起身，朝着白晓晓的房间而去。
病房里，白晓晓恢復了神志，自然，也恢復了强烈的痛觉。
她冲着门口的我们嘶喊，「他在哪！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的腿没有知觉了！我的腿不能动了！我要杀了他！」
第406章 我来处理
这世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便是白晓晓，不论她是双腿瘫痪，还是全身瘫痪，想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些恶，就不配得到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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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是动弹不得的，被没收了所有可以联繫外界的通讯工具，被家佣24小时轮岗监视，加之病痛的折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我们几个人站在门口，谁都不说话，任凭屋子里的白晓晓发疯。
幸好这是别墅，屋子里吵闹，不会被外人听了去，若是楼房，怕不是会惹来投诉甚至是警察。
白晓晓吼到嗓子嘶哑，声调渐渐弱了下去，她仍旧狰狞，也仍旧无力。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每一张脸，冷然道，「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我的腿中枪了！因为你们，我的腿中枪了！赵海棠，亏得我还替你担心！他人呢？被警察带走了吗？我要杀了他！」
江易谦冲着谭冰使了眼色，谭冰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条废弃的纱布上。
谭冰走到操作柜的旁边，抓起纱布，随即站到白晓晓的面前，谭冰上手便要将白晓晓的嘴巴捆上纱布。
白晓晓倒是反应快，受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也依旧战斗力十足，她朝着谭冰的手臂便要啃咬过去，谭冰反应快，迅速收回手，接着，谭冰抡起手臂便朝着白晓晓的脑袋扇了过去，「你敢咬我？」
谭冰面色凶煞，论起「狠」，白晓晓照比谭冰还差了两个段位。
白晓晓倒也不是不敢还嘴，而是被抽懵了，她愣了好一会儿，如似脑浆子被打散，整个人失语好久。
屋子里瞬间变安静，谭冰继续上手，要给白晓晓的嘴巴缠纱布，而这一次，白晓晓忽然痛哭落泪，她不吵不闹了，倒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女人。
我们几个人站在门内，看着让人头疼的一幕，这从天而降的两颗子弹，虽然没取走白晓晓的命，却把她的精神给搞错乱了。
可能是白晓晓真的太吵了，吵到了另一边屋子里的褚枫和褚毅。
又或者，是褚枫受不了太吵闹的环境，褚毅为了能让褚枫好好休息，三秒钟内，褚毅从房间走出，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消音枪，径直走进白晓晓房间。
白晓晓还未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她低着头大哭的同时，褚毅的枪口直接抵在白晓晓的脑门上。
下一秒，世界安静了。
白晓晓开始浑身发抖，甚至于，抖着抖着，她身下的床单，蔓延了一大片的湿润。
刚刚做过手术的她，一是被吓到，二是麻药的残留，总之，她吓尿了。
褚毅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也冷冰冰，「两颗子弹餵不饱你，我还有第三颗第四颗，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白晓晓即刻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仍旧肆意横流，身下的床垫彻底湿了，裤子亦然。
屋子里很快散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们几个人心知肚明，齐刷刷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褚毅做事干脆利落，他持着手枪走出房间，途经我和江易谦的身旁时，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地板上，话说给江易谦听，「如果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叫我，给我弟拿一套厚点的衣服，谢了。」
褚毅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悬着的心缓缓落了地。
家佣愁眉苦脸走进白晓晓卧房，一边嫌弃一边道，「你也不至于尿床吧……」
白晓晓恶狠狠地看着家佣，她不敢大声讲话，却恨不得把人给咬死，她的声音微弱，话语有力，「如果把枪指在你的脑门上！看你还说不说这种话！」
眼下的床铺，是不能再睡了，白晓晓也嫌弃当下的自己。
家佣们本就不喜欢白晓晓，她们在把白晓晓弄下床时，故意用力，也故意不走心，几次搞得白晓晓呲牙咧嘴，阵阵喊痛。
而喊出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江辰无奈看着这一幕，调侃道，「这次的事故，倒是找到白晓晓的克星了。」
江辰转头冲着江易谦，出了个馊主意，「你不是想把褚枫和褚毅送出国吗？这样好了，你把白晓晓和筱筱，打包送给褚毅，让他们四个一起出国。有那个褚毅在，白晓晓这辈子都不敢作恶。」
江易谦冲着江辰瞪了一眼，「你倒是很敢想，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和阿彪还有谭冰不禁笑出声，而地板上，浑身狼狈的白晓晓看到我们有说有笑，她压着声音咒骂，「你们嘲笑我是吗！你们竟然敢嘲笑我！」
江辰顺势接话，「那我把褚毅叫过来？」
当即，白晓晓没了声，彻底变成了哑巴。
江易谦转头冲着家佣说道，「一会儿给褚枫和褚毅拿两套厚一点的衣服，如果他们还有别的需要，你们照做就好。晚点的时候，再给他们弄一些清淡的宵夜。」
家佣瑟瑟发抖，恳求道，「先生，那……给他们准备的东西，我就放在卧室门口行不行？他们有枪，我有点害怕。」
江易谦刚要开口，我随即道，「你把东西给我，我去送就好。」
家佣点头道谢，「谢谢海棠小姐！」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冯院长。
看到号码备註，我下意识抬头看向江易谦，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深吸气，犹豫到底要不要接通，江易谦先我一步拿起手机，按下了接通和免提。
江易谦说道，「冯院长，您说吧，海棠在我身边。」
电话里的冯艺莲，带着浓厚的哭腔，听得出来，她刚刚的情绪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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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艺莲开口道，「易谦……你能不能帮我向海棠转达，我想和她单独见一面，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海棠。」
江易谦回答地利落，「您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或者，您单独和我谈，海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替她处理。」
第407章 抱抱
电话里，冯院长忽然默了声，紧接着，是小小声的啜泣。
江易谦再次开口，「后天您有时间吗？地点我来定，您一个人出面，我会带着海棠去和您见面。」
电话那头留白了好一会儿，冯院长应了声，「好，拜託一定要让海棠出面。」
电话挂断后，江易谦带着几分忧虑看向我，「可以吗？后天见面，我陪你。」
我点着头，毕竟逃避不是办法，该说清楚的，以及该了断的关系，还是一次性解决掉比较好。
这个夜终究是归于了平静，没再出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争执。
白晓晓遇到了对手，有褚毅在，她甚至连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
隔天一早，医生来给白晓晓处理伤口，观察伤势的恢復。
褚毅早早便候在了白晓晓的卧房门前，他盯着白晓晓的一举一动，倒不是帮着我们管理白晓晓，而是他害怕白晓晓反咬他一口，指责是他害死了梁敏。
褚毅的手枪，就别在腰间，他随时可能对白晓晓动手，只要白晓晓说错一个字。
卧室房门关合，医生在屋子里给白晓晓更换纱布。
褚毅走到江易谦的面前，他脸色严峻，似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江易谦见他不说话，先开了口，「你有什么需求，可以直说。」
褚毅开口道，「让我带走白晓晓，再给我和褚枫安排一个隐蔽的住处，我需要你向警方说明，别再追究我和褚枫，褚枫户头上的那笔钱，我要拿出来。」
想必，经过这一夜的考虑，褚毅已经为他和褚枫的未来，做好了打算。
江易谦没有任何隐瞒，直白道，「我可以保证褚枫的安全，也可以帮你把那笔钱转移出来，但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因为你有案底在警方那里，若是使用强制手段，帮你洗白身份，我也跑不掉。而且，这是明目张胆地作案，可行性基本为零。」
江辰坐在沙发里，冷笑道，「你当我哥是万事通，他虽然黑白通吃，但也不可能把黑的变成白的，你想害死他吗？」
褚毅回头瞪了江辰一眼，这两人的敌对，倒是从见面的一刻起，就落下了根基，谁看谁都不顺眼。
褚毅冲着江易谦激动道，「你可以不管我，但一定要保证褚枫的安全！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褚枫过好日子，过正常人的日子！我知道我身上有案底，现在又被警方追捕，如果你保不全我和褚枫两个人，那你就安顿好褚枫一个人。你不是也想解决掉白晓晓吗？我帮你，我把白晓晓带走，她的生死你不用管，我只要褚枫的安全！」
褚毅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袒露给了江易谦，他也没什么过分要求，只要褚枫好好地，他褚毅可以去死，甚至可以带着白晓晓去死。
褚毅不是不讲情义之人，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否则，他不会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和江易谦谈判商量。
我倒是觉得，褚毅并不危险，相较之下，危险的人是白晓晓。
褚毅要带走白晓晓的主观原因也很简单，斩草除根，白晓晓算是梁敏坠山的目击证人，他必须盯紧白晓晓的一举一动。
他放话说，要带着白晓晓一起去死，应该也不是夸张和闹着玩，紧急关头，他真的会这样做。
江易谦很小声地嘆了一口气，他质问褚毅，「你觉得，把褚枫送走，和把褚枫留在我身边，哪个更安全？前提是，你和白晓晓都不在的情况下。」
褚毅微微皱眉，郑重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已经向我证明过了，你和赵海棠都是好人，你们讲良心。」
江易谦点点头，「所以相比外面的陌生人，或是疗养院，褚枫留在我这里，是最稳妥的。或者，就像我昨晚说给你的那个建议，再等一段一时间，我把你和褚枫送出国，身份合理化，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们，你……」
褚毅打断道，「我昨晚想过了，这不可行，只要白晓晓还活着，只要她还能反击，我和褚枫都有危险。只能照我说的那样去做，让我带走白晓晓。如果你没有欺骗我，我把褚枫留给你，但如果你让褚枫受了委屈，我连你一起杀。」
只要提及褚枫的名字，褚毅就会过分激动，好像在褚毅这里，他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褚枫好好活着。
而眼下，白晓晓也失去了留在江家的意义。
我们此前之所以迁就白晓晓，是为了防止褚毅再作恶，顺带着，引蛇出洞。
可如今，江易谦和褚毅算是和解，白晓晓失去了利用价值。
江易谦回头看向我，似是在向我寻求答覆。
身后沙发上，江辰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懒散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吗？让他带走白晓晓，最好是让白晓晓彻底消失，只有白晓晓离开了，这个家才能安宁。」
江辰回过身，冲着我和江易谦说道，「你们不会是在同情她吧？疯了吗？」
当然，我和江易谦都没疯。
只是我们听得出，褚毅言说的，要带走白晓晓，其实仔细想来，就是带着白晓晓一起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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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敏坠山一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褚毅和褚枫一同送出国，可褚毅不想走，他不想做逃难的人，更不想一直被白晓晓威胁。
他的意图很明显，带着所有威胁和遗憾，去赴死。
江易谦冲着褚毅开口道，「你就那么有信心，我能照顾好褚枫。」
褚毅笑了笑，「我知道你的一些事，那个名叫安安的小男孩，明明不是你的骨肉，你不也照样养大了吗。」
江易谦琢磨了片刻，仍旧不解，「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会决定把褚枫託付给我。」
褚毅默然看着江易谦好一会儿，说了实话，「我也在赌，赌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不过我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就算是我死了，也还有人在暗中盯着你。如果你敢对褚枫不好，那个人会代替我，对你进行报復。」
江易谦一语道破，「你说的那个人，是你此前安插在私人医院的眼线。」
话毕一刻，我才想起，调查了这么久，那个在医院里帮着褚毅带走江辰的眼线，一直没有被彻查抓捕。
那个人的身份，依旧是个谜。
褚毅坦然道，「只要褚枫好好活着，那个人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但如果褚枫出了事，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会。」
江易谦眉头微皱，他还是低估了褚毅的狠心程度，但这一切都是褚毅自己的选择，该说的该劝的，他都开过口了，他问心无愧，也做好了应对一切磨难。
江易谦点头道，「好，那就按着你的安排去做，褚枫户头上的钱，我会找专门的经理做规划，不会被任何人挪动。你想带走白晓晓，那就把她带走，后面她是死是活，我们都不再干预。我一会儿让吴管家，准备出一部分现金给你，以备你不时之需。」
褚毅面色凝重，仿若壮士赴死。
片刻的对视之后，褚毅开了口，「江易谦，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明天下午，我就带着白晓晓离开这里。」
话毕，褚毅转身朝着房间走去，他仍旧那般落寞，像刚出现时的模样，持着手枪威胁所有人，他就没想过活命。
大厅里一时沉寂，江辰开口打破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这是好事，他若真敢带着白晓晓去送死，那我真要谢谢他。」
江辰从沙发站起身，他走到江易谦的面前，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出去工作么，我决定好了，大后天日子不错，我去daniel以前的公司拍gg去，正好打发我无聊的时间。」
江辰冷脸一笑，转身朝着楼上走去，依旧是那副天塌了都跟爷没关系的架势。
我和江易谦互相对视，也互相嘆气。
江易谦没了心气儿，「褚毅不该死。」
我应声道，「他当初推下樑敏，也是受了奶奶的蛊惑，不过他也有错，杀人就是不对。」
江易谦苦涩道，「但我的确希望，他能把白晓晓带走……」
我是同样的心理动态，略有尴尬，「也只有他能治得了白晓晓……」
江易谦嘆气道，「让我再想想，如何能让事情的解决办法，尽可能的完美。」
江易谦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刚走两步，他回身沖我说道，「明天见了冯院长，你的打算是什么？你是准备……断绝你和冯院长之间的关系，是吗？」
我点点头，「只有断绝了关系，才能杜绝后续的一切麻烦，否则，秦舒那边会一直纠缠我。」
他略有思索，点点头。
我即刻道，「那你呢，安安的去留，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江易谦仍旧是那张苦涩的面容，「明天晚上，我会和安安好好谈心，到时候你陪着我，我要和安安讲明这其中所有的关系，他也算是个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要跟孩子讲明所有的关系？亲生父母和养父母的关系？你都要说清楚？还有大人们的恩怨？」
江易谦已经考虑好了这一切，他认真道，「其实我之前，是没有勇气讲明这些的，可看到你和冯院长相认后的状态后，我觉得，我应该让孩子明白大人间的苦衷，而不是抻到二十年后，让孩子去怨恨敌对。」
听闻此话，我心里微微发酸，一个人的身世问题，是伴随终身的，或是痛恨或是自卑，那些奇奇怪怪不健康的情绪，会扎根在人的身上，开出邪恶的花，直至死去，都无法原谅。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清楚，坦荡而活，勇敢面对，自我消解，自我突破成长。
我冲着江易谦微笑道，「明天白天，你陪我见冯院长，你陪着我，纾解我身上遗留的身世恩怨。明天晚上，我陪着你去和安安谈心，去解除你心里的纠缠和痛苦。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
此时此刻，江易谦定在原地。
他站在原地驻留了片刻，接着，他重新走回到我面前。
他的眼里闪着光，温存柔软的光，在头顶暖光灯的照耀下，璀璨如星。
他身上的强势渐渐散落，褪去了坚硬的躯壳，他忽然泄了气，不再强撑，带着几分依赖，开了口，「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408章 结婚吧
心跳加速的瞬间，他的请求在我这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是来自本能的接受，甚至，是从心底溢出的心疼和神往。
我想给他力量，给他温暖，就如相恋许多年的情侣那般，互相扶持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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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等待回答的间隙里，我的身体给出了答案，我朝着他走去，虽然只有短短两步的距离，可这两步，明晰了一段情意，同时，也确定了某种关系。
应该给出答案了不是吗？在对的感情面前，就是要勇敢才对。
我自卑了太久，犹豫了太久，同时也恐惧胆小了太久。
在我和江易谦的这段路途上，前面的九十九步，都是他朝着我迈进而来的，那剩下的最后一步，该由我来收尾。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此刻的他是无助难过的。
当我站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拥抱他的腰身的一刻，他胸口的心跳咚咚响，由慢到快，由平和到热烈。
他似乎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僵硬，像个傻乎乎的大男孩。
他的身子宽厚，身上散着只有很近的距离，才能嗅到的淡淡香气。
我以为，这个主动的拥抱，会让人生疏不自然，直至身体和身体贴合的一刻，一切阻碍和磨难，都迎刃而解了。
此前的顾虑和自卑，还有那些数不尽的波折与隔阂，全都消散不存在。
留下的，只是两个人，两颗心。
我是喜欢他的，甚至是爱着他的，那种长久以往潜移默化的深情，在不知不觉中发酵浓厚。
当他反应回神儿时，他缓缓拥抱我，从小心翼翼，到愈加用力，他恨不得把全身的力量都倾覆在我的身上，他的欣喜和兴奋，无助和依赖，他不再只是江易谦，而是我的男人。
身体的接触，即便隔着衣衫，互相交换着温度，很多言语不必讲明，行动代表了一切。
不知就这样互相拥抱了多久，耳边传来家佣的轻咳声，我和江易谦急忙从粉红泡泡的拥抱中，不舍分开。
我和他都没意识到，彼此的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歌词里的那些形容，果真没骗人。
如若说，刚刚的世界是静止安逸的，那这一刻，便是尴尬凝固心脏砰砰乱跳的。
江易谦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脸红到了耳朵根，他看了看我，即刻扭头朝着楼上走去。
消失极快的速度，让我误以为他有遁地术或是隐身术。
他的反应让我意外，或许，是因为我的拥抱太过主动。
我僵硬在原地，家嫂在我身后尬笑道，「海棠姑娘，你能帮我给那个房间送水和衣服吗？我不敢进去……」
家嫂所言的「那个房间」，便是褚毅和褚枫的房间。
我回过身，接过家嫂手中的袋子，里面是矿泉水和果汁，还有换洗的衣物。
我点点头，「交给我吧。」
我径直朝着褚毅和褚枫的房间走去，敲开房门，褚毅开了门，褚枫已经睡下。
褚毅沖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点点头，小心翼翼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他接过袋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问你个问题。」
我点点头，小声回答，「你说。」
褚毅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褚枫，说道，「我知道白晓晓还有一个女儿，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那个孩子也带走。」
我开口道，「你要带走筱筱？你打算……」
话未说完，褚毅说道，「是死是活你不用管，你尽管把她们母女俩交给我，我能保证，以后她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我说道，「那个孩子现在是心里扭曲的状态，需要专业的团队去辅导疏通。而且，筱筱是被警方带走安顿的，因为她之前在水杯里下毒，差点把人害死。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把筱筱带出来，我觉得，那个孩子你应该搞不定。」
褚毅若有所思，「那好吧，希望她不会变成第二个白晓晓。」
褚毅道着谢，「谢了，休息吧。」
我从褚毅的房间离开后，说不紧张是假的，今晚的心情如似过山车，刚刚在江易谦那里体验了温存和波澜壮阔，这会儿，又在褚毅这里起起伏伏。
朝着楼上走去的一路，我的情绪再次悬起，卧房门口，江易谦正笔挺地站在门边，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很是紧张。
我也跟着紧张，朝着他靠近的同时，我连说话都走了调，「你没回……房间啊？」
江易谦转身看向我，整个人僵硬无比，他的眼皮如似上了发条，快速眨眼，一下不停。
他使劲抿着嘴唇，我还没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以前他强行表白时，倒是信手拈来，眼下这会儿，反差极大。
他为了缓解尴尬，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全然没了成熟男人的魄力，相反，更像个小男孩。
他拉着长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刚刚……我们……你抱我……额……是不是就代表……」
他好像患了口吃病，结结巴巴说不明白话，我倒是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本来紧张暧昧的氛围，这会儿让他搅合的稀碎。
我忍不住笑，开口道，「代表我们在一起，可以吗？你之前对我的表白，还作数吧？如果作数的话，我想把今天的拥抱当做回应。」
表达完心意的同时，我心里不禁欢喜，甚至更加勇敢。
江易谦堂堂大直男，眼下羞红了脸。
我笑着道，「那我们……」
我本想说，那我们就算是恋人关系了，可话没说完，他好似憋了好大一股劲，直接抢了我的话，「那我们就结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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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很想你
我彻底信了江易谦此前没有谈过恋爱的江湖传言，但凡他有过一点点恋爱经验，也不至于开口便是领证结婚。从表白结束的那刻起，一步到位，瞬移到民政局，把我和他的关系合法化，省略所有恋爱的过程！
我倒吸一口凉气，刚刚暧昧缠绵的氛围，这会儿显得极其俏皮逗趣。
终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停不下来，弯腰弓背。
江易谦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有点挂不住脸，一会儿做出强势的表情，一会儿做出男孩子手足无措的模样。
直至我笑出了眼泪，他疑惑开口，「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我的表白很好笑？」
我摆手摇头，抹着眼泪，嗓音都跟着变沙哑，「我们在一起吧江易谦，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也想，所以，我们从恋爱开始。」
我同他面对面而站，他呆滞了两秒，随即两步冲着我而来，这一次的拥抱热烈无比，带着几分强势的占有欲，又带着几分蛮力下的小心翼翼。
他的情绪很激动，比我激动得多。
他不停地在我耳边说着只有直男才能讲出的话，「太好了……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终于同意了。」
其实，我早就在心底认同了他的位置，只是碍于世俗的种种，我和自己较着劲，折磨了江易谦，也折磨了我自己。
我笑出了声，这是我唯一能表达情绪的方式。
当他缓缓松开怀抱，我以为他会继续说一些表达激动地话语，谁料，话题回到了原点。
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再次重复刚刚的那番说辞，「那我们明天去领证？」
我又笑又尴尬，「你就过不去领证这个坎了是吗？哪家情侣刚在一起，隔天就去领证的！你见谁是这样的！」
我伸手戳着他的额头，狠狠地一下，「你想得到是挺美的！」
江易谦一脸严肃，开口便是思维逻辑，「有问题吗？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和男女朋友没有区别，现在你承认了你对我的心意，我觉得可以领证了，无需再拖延了。」
江易谦低头看了眼腕錶，「现在是半夜，距离民政局开门，也就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
我无奈道，「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逗我玩？江大直男，先恋爱再结婚！要讲顺序的好嘛！」
江易谦一本正经，即刻捕捉到我话里的漏洞，「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同意结婚了，你和我，只要走个恋爱程序，就可以进行到结婚这一步。」
江易谦微笑点头，「可以，我同意。」
「……」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又掉进了他的圈套，三言两语左拐右绕，到底是让他给我绕进去了。
我一时火大，「你……你又捉弄我！」
江易谦笑出了声，这次轮到他开怀大笑，就连笑容都是那么的英俊克制，时刻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他平復自己的情绪，冲着我微微躬下身，他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带着些许暧昧，「赵海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是即将和我结婚的女人。现在开始，我们过得每一天，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你跑不掉，也别想跑。」
心脏砰砰乱跳，刚刚才平缓下来的心绪，又一次小鹿乱撞。
我很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可话到嘴边，又有些胡言乱语，「那结婚以后呢……结婚以后是奔着什么去？」
他挑挑眉，「睡觉，生孩子，再睡觉，再生孩子。」
当他说完这些话，他缓缓直起身，带着几分坏笑，完全没了刚刚的「直男愚蠢」！
他转身便朝着卧房走去，我觉得自己又被捉弄了，跟在他身后没好气，「江易谦！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交过女朋友？为什么你一会儿纯情，一会儿又老道！你到底……」
质问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回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卧房房门，「那你要进去试一下吗？」
「……」
我想，我这辈子的尴尬情绪，都在今天用完了！
是幸福的，也是恼火的！是痛并快乐的！
我冲着他狠狠喊道，「不必了！我谢谢你！」
说罢，我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次我没有回头，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屋子里静悄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刚刚的经歷漫长却也迅速，那些复杂微妙的感觉，发酵过后只剩下了幸福。
这是我想要的，我确定。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消息，意料之中，来自江易谦。
他连着发了几个土掉渣的「心形」表情图案，接着道，「想领证随时说，这项服务随时恭候。」
我快速回復，「你想得美！」
他倒是脸皮够厚，回得消息一条比一条不像他！
「确认了恋爱关系，是不是就可以牵手了？也可以亲吻了？那睡觉呢？是恋爱就可以，还是必须要领证？」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个个刺眼的字迹，发送道，「我能收回今晚说的那些话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他发了个「一脸严肃」的表情，回绝了我，「做人要诚实守信，不好玩弄别人的感情。」
我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地笑。
隔了一会儿，他再次发来微信消息，「我们是不是应该发个状态？说明一下我们在一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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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性看不见，并不想理会他。
江易谦继续道，「还是明天拍一张情侣合照？然后再发朋友圈？」
我敲着手机屏幕上的键盘，「我说你能睡觉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江易谦发来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少见他如此爱发表情包的时刻。
他发送道，「我有点激动，今晚可能要失眠了。」
紧接着，他的信息接二连三：
「其实我觉得，明天还是直接去领证比较好，这样就可以睡一个房间了。」
「明天去照相馆拍情侣照吗？还是我们自拍？」
「我们可以请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公布一下我们准备结婚的消息。」
「你睡了吗？要不要去院子里坐一会儿？」
「有点想你。」
「很想你。」
第410章 都听老婆的
这一夜，我是在手机不停震动的状态下入睡的。
许是太困太乏了，实在是熬不过江易谦。
隔天一早睁开眼，手机上几十条未读消息，不出意料，全部来自于江易谦。
内容清一色的肉麻，他兴奋了一整夜。
以至于，早上我推开房门，走到二楼栏杆处，楼下的江易谦已经晨跑归来，他明明一夜未睡，却没有丁点熬夜伤身的迹象。
我傻眼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模样，他站在楼下刚进屋，抬头看到我的一刻，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我连忙转身猫进洗手间，能躲便躲。
我总觉得，这会儿怪怪的，特别尴尬。
沖完澡，洗漱完毕，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了床。
褚毅带着褚枫在院子里晒太阳，医生来了家中，给白晓晓最后一次处理伤口。
江辰穿着松垮垮的男士睡衣，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劲，如似和我有多大的仇怨。
厨房餐厅，早餐陆续备齐，我和江易谦还有江辰入了餐厅。
褚毅和褚枫在江易谦的劝说下，勉强上了餐桌。
我坐在褚毅的正对面，褚毅仍旧是那副阴冷没什么情绪的神态，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生涩开口道，「祝贺你们，早上听闻你们在一起了。」
我刚刚入口的豆浆差点喷出来，我转头看向江易谦，别瞧他平日里严肃正经，实则是个广播大喇叭。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极其讲究地开始用餐。
而坐在一旁的江辰，低着头一声不吭，拿在手里的餐具，也是摔摔打打，故意搞出很刺耳的声音。
傻憨憨的褚枫忽然鼓起了掌，冲着我送祝福，「恭喜漂亮姐姐！」
褚毅对江易谦示意道，「吃完这顿饭，我就履行我的承诺。」
江易谦稍稍顿了顿，并没有接话。
大家低着头顾自吃饭，我几次抬头偷瞄江易谦，他都是那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和昨晚的那个「信息狂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在乎面子，表面一套，内里一套！闷骚至极！
江辰很快便把面前的食物吃干净，他推开餐碗，冲着江易谦阴冷道，「你给我安排其他住处吧，这里我呆不久。」
江易谦慢条斯理，把碗里的煎蛋吃出了牛排的气质。
江易谦说道，「因为我和赵海棠吗？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下午给你找房子。」
江辰不说话，他的目光久久盯着餐桌，表情如似随时都会燃炸。
倏然，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走去，没有任何解释。
江易谦继续缓缓吃东西，嘴里的话说给我听，「下午我让谭冰给他找房子，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如果想得到喜欢的人，起码要先学会如何爱自己，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没有接话，我明白江易谦话里的意思。可对于江辰而言，他的性格就是那般，他的确存在性格上的缺陷，一言不合便会动手，而这样的人，会爱的浓烈，也会因为爱情的失去而性情大变。
江辰的嗜血人格，的确是不稳定的，可这个人格，也的的确确留在了这具身躯之中。于江辰而言，接下来的人生，便是用这样的性格，去和这个世界磨合融合。
我们总要归于平静，好好生活。
餐厅里，我们时不时会听到白晓晓卧房里的声音，伤口的消毒和换药，总是伴随着激烈的嘶喊，她克制不住。
而当早餐结束，医生离开江家后。
家佣把褚枫送回了房间，房门关合。
褚毅一个人前往白晓晓的房间，屋子里传出白晓晓的质问和嘶喊，很快，褚毅推着轮椅上的白晓晓，出现在我和江易谦的面前。
褚毅抬头看了我和江易谦一眼，随即道，「我带她出去走走，顺便聊一聊。」
轮椅上的白晓晓不敢造次，但她同样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白晓晓紧张兮兮，她先是看向我，随后回身冲着褚毅质问，「你要带我去哪？我的伤还没好！我不走！你别动我！送我回房间！」
褚毅并不理会，推着白晓晓便走出了家门。
而家门外，一辆商务车早早候在了那里，一切都按着褚毅的要求，准备妥当。
当褚毅把白晓晓推出家门外，他的背影忽然静止在此刻，他回过头，冲着我江易谦微微笑了笑，叮嘱道，「褚枫中午十二点要用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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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点点头，随即，褚毅将情绪失控的白晓晓推上了商务车。
车门关合，褚毅坐上了驾驶座，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车子开出了江家大院。
我这才察觉，从刚刚到现在，我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我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江易谦的目光落在院子里，低沉道，「我在车子里给他放了足够的现金，也准备了他和白晓晓去往国外的证件和机票，剩下的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我内心不安，「他会带着白晓晓出国吗？还是……一起赴死？我们就任由褚毅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江易谦微微嘆气，「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是褚毅的要求。在白晓晓利用褚毅并且威胁褚毅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好，自己有一天可能会丧命在褚毅的手中。」
江易谦侧过头，看向我，他的目光放松了很多，「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我一脸不解，搞不清楚他询问这个问题的原由。
「就……还不错啊……今天或者是明天，我要去叙白那里帮忙，他说他忙不过来了。」
江易谦挑挑眉，「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适合领证吗？」
「……」我一时语塞，倒是被他噎住了。
我转身朝着屋内走去，他碎碎念道，「或者，你等我忙完这几天也可以，今晚我要和安安谈心，明天带你去见冯院长。」
我转身提醒道，「明天见了冯院长，你可别像个大喇叭一样，四处说我们在一起了！如果让秦舒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把安安交给你吗？她恨不得撕碎了你和我！」
江易谦两步迈到我面前，死死地盯着我看，「都听老婆的。」
第411章 我差在哪
这一整日，我的心情都是在紧张中度过，褚毅带走了白晓晓，音信全无。
褚毅断掉了白晓晓所有的联络方式，包括他自己。
我倒是希望他能带着白晓晓，离开这座城市，或是飞往国外。
可看着他的决心和打算，他似是准备双双赴死。
褚枫留在了江家。
江易谦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他会照顾好褚枫，如果褚毅不再归来，他会对褚枫的一生负责。如果褚毅归来，他会把一个完整健康的褚枫，归还给褚毅。
这一天整天，褚枫傻傻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他时不时对着院子里的花草讲话，时不时走出家门，逗着隔壁院落里的小狗。
褚枫不会离开家门太远，因为褚毅在离开前，曾叮嘱过褚枫，要在这座小房子里，等他回家。
褚枫其实并不是傻，他只是反应慢了一些，心思单纯了些。
他的智商不高，但也绝不是低能儿的程度，简单的对话和算术，他都会，他也有人情冷暖，只是，他的注意力没办法完全集中，有时候同他说着话，他的心思就会跑到别的地方去。
经过一天的接触，我能理解褚毅对褚枫深沉的爱，除了血缘之外，是因为褚枫真的很善良。
院落里的风渐渐有了凉意，夕阳西下落了山，褚毅依旧没有归来。
褚枫坐在小小板凳上，他明明很大的男性身躯，却蜷缩躬身成一团，他手握木枝，在地上划着名褚毅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得规整。
远方的天是深橘色，家嫂端着餐盘上的水杯和药片，凑到褚枫身边。
褚枫乖乖吃药，他很认真地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光，还不忘和家嫂说一声谢谢。
他很像一个孩子，却也是个沉稳的好孩子。
我站在家门口，家嫂端着餐盘迴到屋内，家嫂担忧道，「海棠小姐，我劝过了，他非要在院子里等他哥回来，外面那么凉，而且今晚天气预报有小雨，你去劝劝他吧。」
我点头应声，随手在衣架上拿了条毛毯，走出家门，外面刮着微凉的风。
我将毯子披在褚枫的身上，同样拉过一张小凳子，坐到他身旁。
他傻傻地沖我笑，好大一个人了，笑容却憨憨的。
褚枫冲着我开口，「哥，回来了吗？」
我想了想，或许只有善意的谎言能说服他，「哥哥今晚可能回不来了，因为今晚有小雨，会耽搁，他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让你早点进屋休息，晚上要好好吃饭，好好刷牙。」
我伸手摸了摸褚枫的额头，他很乖，虽然样子有些不太好看，可性格却很温柔。
褚枫沖我点了点头，「哥，明天回来！」
我点着头，「对，明天回来。」
没一会儿，吴管家带着刚放学的安安，回到家中。
安安的接受能力很快，没一会儿，他便和褚枫玩到了一起去，两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安安也知道褚枫是因为得了病才变成这样，小孩子总是善良的，他们有着很强的同理心。
看到他们欢快玩耍的模样，或许，我们的确不应该把褚枫当成病人去看待，而是应该把他当成孩子去对待。
相比之下，很是「大人范」的江辰，就显得有些掉价了。
从他早上说完，他要搬离江家，谭冰倒是迅速，即刻在市中心给他找到了住处，且是江景大平层。
江辰打包好他为数不多的行李，满脸严肃地走出家门，身旁立着个黑色行李箱。
我明显感觉到，他带着很浓烈的赌气成分。
而直至此刻，二楼书房里的江易谦，都没有出面，没做任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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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拉出行李箱的拉杆，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上衣是帽衫，整个人都被黑色衬托得拽酷。
他走到我身旁，冷着一张脸，「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赵海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反问道，「我反悔什么？」
江辰一时愣住，他明显一肚子火气，却又无法奈我何。
他僵了僵嘴角，深吸气，说道，「你和江易谦在一起，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直言道，「那就做兄弟！」
江辰瞪着眼，「你想气死我？」
我憋不住笑，不知为什么，虽然我喜欢的人是江易谦，虽然，江辰也曾对我表白过心意，可我就是觉得，我和江易谦的关系，不会影响我和江辰的情谊。
我们会是朋友，且是经歷过生死的朋友。
我想，在江辰彻底拥有了这具躯体之后，他会越来越好，他会完整地去体验人生冷暖，也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我和他同时沉默的间隙，江辰默默嘆了口气，他显然没了刚刚的神气，甚至开始示弱，「赵海棠，明明我也喜欢你，明明是我先表白的。」
我没有迂迴婉转，也没有拐弯抹角，江辰是个直爽性子，而在有关感情的问题面前，干脆和坦白，是必要的。
我深吸气，坦白道，「江易谦早早霸占了我的心，或许……在他对我心动之前，我就已经对他动心了。」
江辰垂头丧气，「我差在哪？」
第412章 谈心
江辰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助，这是我少有的几次，在他强硬的外表下，看到他对某些事情服软。
他什么都不怕，得到或是失去，都极为坦然。可就是在感情上，他会变得不像自己。
若真要回答，他差在了哪里，答案也只有一个，因为他不是江易谦，因为他是江辰。
喜欢一个人，是说不清楚原因的，千千万万都是理由，又都不是理由。
若真要较起真来，也只能归纳为一句话，命中注定。
正当我犹豫，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时，身后，江易谦突然出现，他伸手揽过江辰的肩膀，作势推着江辰朝院子走去。
江易谦语气低沉，「你有什么疑惑可以问我，赵海棠的回答，百分之九十带着安慰你的成分。」
听闻此话，我呆愣在原地，江易谦倒是真不怕死，他就不怕江辰跟他彻底翻脸。
江易谦推着江辰，拖着行李箱，二人朝着车子而去。
江辰几次推搡江易谦，回头看向我，都被江易谦强行阻拦，最后，硬生生弄到了车子上。
江辰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远远看着他们兄弟俩，二人面对面交涉了几句，可氛围并不愉快轻松。
直至，江辰的车子开走，前往了谭冰为他安排的江景大平层。
等车子开出院落，江易谦一身轻松，走回到我面前。
我傻眼道，「你和他说什么了？就这么乖乖地离开了？」
江易谦双手插兜，耸耸肩，「他问我他差在哪。」
我急忙道，「你怎么回答的？」
他笑了笑，「没回答，我只是说，他可以和我公平竞争。」
倏然，他朝着我的耳边微微靠来，「反正我有信心，我的老婆，别人抢不走。」
我被他说得脸颊微热，他却如没事人那般，从我身边进了屋。
眼下的天是越来越黑了，倒是如了我的处境，掉进江易谦的黑窟窿里，就别想活着爬出来。
这晚，在我和家嫂的努力下，我们好不容易把褚枫哄回了房间，褚枫暂时不再询问褚毅何时归来，乖乖呆在房间里看电视。
江易谦去了安安的房间，一如他安排的那般，他要和安安谈心，说明安安的身世。
我不知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有多强，但整整半个多小时的谈心过程，紧闭的房门里，没有唿喊没有哭泣，平静无波澜。
我和吴管家安静守在房门外，同是悬起的心，各自不安。
吴管家是看着安安长大的，他接连嘆气，默默祈祷，「希望安安能明白易谦的苦心，希望大人们的恩怨，不要让孩子受了影响。」
谈心结束，房门开启。
江易谦一身轻松地从屋子里走出，他的脸上没有愁绪，反倒是，比进去的时候，坦然了不少。
安安跟在江易谦的身后，孩子的脸上也没有难过，好似，这爷俩只是短暂地一起探讨了某个论题，还得到了统一的答案。
安安仰头冲着江易谦喊道，「爸爸，你答应过我的，今晚的晚餐你来做！别家的小朋友，爸爸都给亲自下厨做菜的，只有我的爸爸啥也不会。」
江易谦不服输，回头道，「你跟外面人说，你的爸爸什么也不会？你真这样说的？」
安安理所当然点点头，「明明就是啊！你从来不下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好多小朋友都是自己带饭，有的是妈妈做，有的是爸爸做，只有我吃食堂的饭菜，我很没面子的！」
江易谦有些挂不住脸，他挽起袖子气沖沖，「明天午饭我来做，你带饭去学校。」
江易谦朝着楼下餐厅走去，安安急忙跟上前，「爸爸，今晚的晚饭也要你来做，我要拍照片的，我还要发朋友圈给小朋友炫耀的！」
江易谦应着声，「好，这一局咱们务必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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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吴管家站在原地，看着这逗趣的爷俩，心里的重担缓缓落了地。
吴管家喜极而泣，他偷偷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低声道，「怪我瞎操心了，孩子是易谦养大的，怎么可能会谈不好呢。」
我心里自然是一阵欣慰和感慨，虽然，不知这爷俩到底是怎么谈判的，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楼下厨房里，江易谦有模有样，家嫂洗菜他切菜，同时交流炒菜心得。
我围上围裙进了厨房，安安坐在餐厅里，扬着嗓门沖我提醒道，「海棠妈妈不许帮爸爸哦，今晚是爸爸一个人的战场！」
安安沖我调皮一笑，转头跳下凳子说道，「我去找褚枫玩！」
而我的注意力，全在「海棠妈妈」这四个字上。
这四个字，从安安的嘴里说出，极为好听自然。
我心里是暖洋洋的，但我想，孩子对我的接受，应该多是受了江易谦的耳濡目染。
我走到江易谦身后，轻声道，「我来做两道凉菜怎么样？你负责热菜。」
江易谦回头看了我一眼，情绪极佳，「那你要和安安说，都是我做的。」
我笑着凑到他身旁，准备切菜时，江易谦自顾自开了口，「聊得很顺畅，安安虽然是个孩子，可他什么都明白。他还和我说，班级里的小朋友，议论过很多次他的家庭问题。他在小朋友那里听过很多种传言，一开始他还会反驳几句，后来就懒得反驳了。」
江易谦无奈摇头，笑着道，「我对他的关心还是太少了，其实孩子也会强颜欢笑，会逞强。」
我开口道，「安安想要妈妈吗？安安对秦舒是什么态度？」
江易谦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双手支撑在操作台边，嘆气道，「安安说，他不喜欢秦舒。」
江易谦侧头道，「他还说，班级里的很多小朋友，都是单亲离异的家庭，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江易谦嘆气道，「现在的社会环境，好像越来越浮躁了。」
我说道，「所以，安安选择了你，他不会离开你。」
江易谦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还算他小子有良心。」
我询问道，「那明天见了冯院长以后，有关安安的事，你准备怎么安排？我猜秦舒会出面，这种关键时刻，秦舒会盯紧冯院长的一举一动。」
江易谦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你不想和冯院长认亲，对吗？」
我点点头，「我不想，其实一个人的人生，清清爽爽，挺好的。」
江易谦琢磨道，「那明天，你陪我演一齣戏。」
第413章 好学的美男子
隔日一早，我被手机连续的震动声吵醒。
我以为，发来信息的人会是葛悦，毕竟狂轰滥炸这种招数，只有葛悦玩得来。
滑开屏幕，却是秦舒的消息。
通篇的质问和谴责，她责怨我私自和冯院长见面，说我心虚，更言说，我意图抢走她的母亲。
秦舒得知我今晚会和冯院长见面，看着微信消息上的架势，她今晚一定会出面添乱。
秦舒的消息，我一条没回，她接连给我打了几通电话，都被我挂断。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是晨跑归来的江易谦。
好像，自从他告白开始，他便异常兴奋，不论睡不睡觉，睡眠充不充不足，他都精力充沛。
我冲着房门唿喊了过去，「进来吧。」
江易谦推开房门，指了指我房间墙壁上的挂钟，提醒道，「要起床吗？如果你现在起来，一会儿还可以陪我去公司。」
我揉了揉眼，说道，「陪你去公司？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吗？如果有需要的话……」
江易谦提醒道，「现在白晓晓离开了，公司的秘书岗，只能是于昭铭胜任，他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如今看样子，是要常伴在我左右了。」
我即刻没了任何倦怠，起身跳下床，朝着卫生间走去，「好我马上收拾！」
江易谦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笑着道，「事实证明，你还是很紧张我的，就连我身边的男性，你都警惕十足。」
我挤着牙膏，回头看着江易谦沾沾自喜的模样，他倒是容易满足，只要我随便吃吃醋，或是表现得紧张一些，他都会很满意。
我没有理会他，默默刷牙洗脸，直至擦干脸上的水珠，才发现他一直候在门外。
他就那样安静地看着我，等在那里。好像，这般无聊的举动，对他而言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湿着额前的髮丝，站到他面前，质问道，「你在学我如何洗脸吗？看了这么久。」
江易谦微微笑了笑，「以我粗浅的了解，我觉得，江辰洗脸都比你洗得仔细。」
我扬手便朝着他的额头砸去，他的反应倒是快，伸手攥住我的手腕，小声在我耳边，「这么可爱的一双手，砸坏了我心疼，你想打我哪里你可以告诉我，我自己打我自己。」
我倒是被他逗趣，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用力缩回手，质疑道，「你以前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你知不知你现在肉麻话连篇！你还是以前的江易谦吗？」
江易谦挑挑眉，早就准备好了下一句，「没办法，看到你有感而发。」
他转身朝着楼下走去，我跟随其后，「喂！你是不是想辞退于昭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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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点着头，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楼下走去。
我开口道，「其实我有个办法，但你可能不愿意。」
江易谦站定在楼梯半山腰，回过身，「什么办法？现在没了白晓晓去制衡于昭铭，他的确是个棘手的存在，一是他的性取向问题，二是，他的野心很大。他来我这里，不仅仅只是镀金，学经验挖人脉，都有可能。」
我不理解道，「那你为什么让他进你的公司？」
江易谦说道，「因为我欠了他父亲一个人情。」
我倒是能理解富人圈子里的人情往来，有些事，已经不单单是金钱所能解决。
江易谦再次询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想了想，开口道，「江辰可以帮你，只要你把江辰带在身边，他会帮你驱散你身边的那些……」
我不禁琢磨了两秒，好像……的确没什么合适的词彙，去形容男性相好。
我尴尬道，「你懂得。」
江易谦似是不太贊同我的想法，他犹疑道，「我和江辰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矛盾，而且，我已经跟他说好，让他去拍摄gg。过几天，你可能要随同他在影棚呆几天，免得他闹事。」
我走下楼梯，站到他面前，「如果，他不习惯影棚的拍摄生活，你真的可以考虑，把他带到你的身边。江辰身上的槽点的确很多，但只要合理利用，一定能帮到你。就像他之前歪打正着帮人家做直播，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就能带动销量。」
江易谦朝着我靠近了些，略有严肃，「依你的说法，你这是当真准备，让他和我公平竞争了？」
我后仰着身体，急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江辰可以帮你挡住于昭铭，用魔法打败魔法！」
江易谦伸手从我的后腰处轻轻挡了一下，免得我跌落楼梯，他带着我朝着楼下走去，话说得模稜两可，「再说吧，一会儿你先陪我去公司。」
走到大厅，家门大开着。
褚枫不知几点起的床，他落寞地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仍旧在等褚毅的归来。
我和江易谦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是无奈。
褚毅一直没有消息，白晓晓也没有，而江易谦买给他们的机票，并没有登机的记录。
褚毅和白晓晓没有离开国内，至于他们去了哪，无从得知。
厨房里，家嫂端着餐盘走出，解释道，「江先生，我把饭菜送出去，褚枫早上五点就坐在那里了，叫他吃饭也不听，我只能端出去给他吃。」
江易谦叮嘱道，「给他在石凳上放个垫子，再备些水果。」
家嫂应声而去，我和江易谦进了餐厅。
江易谦拉开我常坐的那张椅子，温柔道，「老婆先坐。」
我一时不适应，头皮跟着发麻。
他平时冷漠惯了，眼下突然的热情，倒是让人不适应。
我入了座，他绕去操作台拿豆浆。
我开口道，「你跟谁学的这些？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
他随手指了指餐桌上的砂锅粥，一大锅的砂锅粥，正扑腾着热气。
我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仔细看去，才发现砂锅粥的下面，垫着一本书，当隔热垫了。
我端起砂锅粥，放到一边，被压在下面的粉色书本，赫然印着醒目的书名：《如何让你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我看傻了眼，江易谦端着两杯豆浆坐到我面前，他略有考究地说道，「这本书讲得有些片面，没办法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所以我不打算继续看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好好好，别被这些东西洗脑了，这种书都不健康。」
江易谦一本正经点点头，突然，他从旁侧的椅子上，又拿出了另一本黄色封面的书，放到桌子上。
这一次，书名依旧醒目：《恋爱中的女人，都在想什么》。
江易谦说道，「所以我现在改看这本了。」
第414章 你给我什么好处
以前我总是纳闷，市面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教人恋爱的书籍，都是何种人在购买。
在我看来，谈恋爱是一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难事，绝非书本上的三言两语或是几招套路就能搞定。
可那些书籍，永远摆在货架上，好似经久不衰。
现在我明白了，谁都有可能去购买去阅读，而且，那种平日里看上去冷冰冰，最不可能研究恋爱之道的直男江易谦，也在偷偷啃读，专心研究。
这世上当真没有完人，甚至，越完美的人，可能越让人出乎意料。
我伸手拿过他眼下正在钻研的那本：《恋爱中的女人，都在想什么》。
随手翻了两页，惊奇的是，书竟然是盗版的……印刷甚至还有油墨。
我一脸尴尬地看着江易谦，他微微一笑，「见笑了，随便在网上买的，看着好评很多，就下单了。」
我无奈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行为，叫做刷单？就是说……好评可以成千上万的刷出来。」
江易谦略有思索，他倒是从始至终都绷直着腰板，虽然眼下做的事情很缺心眼，可气势绝对不输！
他一本正经点点头，「哦，那我是被骗了。」
我将书本推回到他面前，「这个也当隔热垫吧，咱们还是实践出真知比较好。」
江易谦往我的面前推了一张蛋饼，点点头，「好，那我们就边恋爱边实践边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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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江易谦接话道，「看样子，老婆很喜欢我这样，那倒也不错。」
他有模有样地咀嚼食物，很是享受，当然，享受过后是极度的自恋，「等我们结婚生子，我也出一本书，写写我们的恋爱过程。」
我笑着道，「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江易谦想了想，断然道，「《恋爱中的赵海棠，都在想什么》。」
听闻如此，我捧腹大笑，根本停不下来，这倒是他这能写出来的东西！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虽然江易谦很古板，却永远长在我的笑点上。
他很可爱，由内而外的可爱，他也的确没有恋爱经验，但好在，我有，而且在过往的情伤经验里，我能更好的去引导这段感情。
小女生的作闹，我没有，但我有适合江易谦的温柔和理解，我想，我和他是互补的，而且，我们感兴趣的欢乐点，也是一致的。
这顿早餐吃得极其舒适，话题不断，家嫂偶尔会加入我们的聊天，同是欢声笑语。
应了家嫂的那句轻描淡写的评价，这个家更像家了。
我和江易谦一同出门时，褚枫依旧守在门口，他只是傻傻地冲着我和江易谦笑，没再询问我们，褚毅什么时候回家。
或者，褚枫已经明白了，褚毅不会再归来，可他偏偏要等，就像等待一个奇蹟。
因为他的存活就是奇蹟，他的健康和快乐，都是褚毅赋予给他的奇蹟。
所以，他也在期待褚毅的奇蹟。
抵达江易谦的投资公司，出乎意料的，于昭铭早早候在了办公室门外，他的怀里抱着几个文件夹，应是要和江易谦沟通工作进度。
还未正式碰面，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于昭铭身上的火药味。
远远的，他的目光便朝我递来，不屑或是打量，更多的是质疑。
秘书给江易谦开了门，江易谦径直进了办公室，而我刚要跟上前，于昭铭顺势夹在了我和江易谦的中间，把我挡在身后。
他倒是长着一身足够man的结实肌肉，可做出来的事，略显小家子气。
进门这一局，我败给了于昭铭。
办公室房门关合后，于昭铭一直缠在江易谦身边，他的嘴巴如同上了发条，一句接一句，倒是条理清晰一点不卡壳。
他汇报工作的状态，认真且高效率，提出来的问题，每一个都扎在点子上，基本上没有废话。
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对话，让江易谦流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倒也不是我小气，在明知于昭铭喜欢男人，且对江易谦满是好感的前提下，他多看江易谦一眼，我都觉得不舒服。
虽然，江易谦对同性没有任何想法，可如今，江易谦是我的男人，来源于身体里的占有欲和竞争欲望，倒在我心里愈演愈烈了。
眼下的我好似是多余，插嘴也插不上，那于昭铭也压根没给我留机会。
让人惊嘆的一幕是，也不知于昭铭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西服外套很紧，紧到手臂上的肌肉硬邦邦，极其惹人视线。
他几次故意把手臂撑在桌子边缘，似是展示给江易谦看。
这一个接一个的奇怪小动作，看得人想笑又想哭。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消息，是江辰。
江辰把他所住的新房子拍了视频，江景房，落地窗，一览无遗的江边景色，曼妙绝美。
紧接着，他发来询问，「你们今天做什么？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影棚拍摄？这里景色倒是好，但是没什么人味。」
我调侃回復，「没什么人味儿？难不成你还要吃人。」
江辰发来一个瘪嘴小人的表情，「江易谦让我和他公平竞争，所以，我约你出来，你不能拒绝。」
我直言拒绝，「那我现在就拒绝你。」
江辰发来一串省略号，「……」
接着，他继续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转手把办公室里的一幕拍给江辰看，刚好，于昭铭的背影出现在照片上，我随手道，「这个人在和江易谦聊工作，他喜欢江易谦。」
江辰发来一串问号，「？？？？？？？？」
我发送道，「要不要来帮帮我？其实也不算帮我，就当是在帮你哥，帮我除掉这个异性情敌。」
江辰道，「你给我什么好处？」
第415章 戏码
说到「好处」，倒是真没什么好处能给江辰，他向来重口味，总不能答应他，让他捅一刀或是打一顿。
想当初刚认识那会儿，他最擅长的便是拿刀子捅人，至今，我身上还留着他的「杰作」。
想到这，我反客为主，反咬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要好处？你觉得你配吗！」
江辰接连发来两串省略号，不明所以。
我解释道，「你不记得daniel的所作所为，你总记得你自己的光辉歷史吧！你之前在我身上捅了刀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欠我一条命！欠我无数人情！」
江辰继续发送省略号，他哑了言，倒是无言以对了。
十几秒钟后，对话框上显示他「正在输入」的状态，只是，迟迟不见他发送信息。
我以为他要写什么长篇大论，结果等了半天，只发来了一个字：好。
我倒是能想像出，他删了打打了删的窘迫模样，对于以前的事，他当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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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江辰嗜血无度，刀起刀落，不过一念之间。
好在的是，如今的江辰，和以前的他不那么一样了，平静了一点，也理智了一点，最让人欣慰的是，他知道好好生活了。
人一旦有了目标，有了好好活下去的信念，便不会再轻视生命，他们会变得谨慎小心，因为他们有了目标，有了软肋。
办公室内，于昭铭和江易谦的沟通交流，无限拉长战线。
于昭铭是个有才华之人，如若不是他有两把刷子，江易谦也不会和他耗费这么长时间。
两人针对公司的某个重要项目展开商讨，看得出来，江易谦是有兴致的。
而半个小时后，江辰火速赶来了公司。
江辰推门走进办公室的一刻，于昭铭和江易谦的商讨刚好结束。
江辰一身杀气，笔挺的身姿，目光直聚在于昭铭的身上。
显然，江辰也不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毫无问题的健壮男人，会喜欢同性。
于昭铭并没有把江辰当回儿事，他收起桌子上的材料，起身冲着江易谦说道，「江总，中午一起用餐吧，我在楼下的餐厅订好了位置，那里很安静，刚好可以谈事情。」
眼看着，于昭铭是准备把江易谦一整天的时间都给霸占掉，江辰两步走到于昭铭的身侧，他刚要开口，于昭铭却视江辰为不存在，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江辰欲言又止，等于昭铭走出房门，江易谦忍不住笑道，「谁让你来的。」
江辰看着于昭铭离去的身影，略有不甘地抽了抽嘴角，他转头冲着江易谦质问，「他对你有意思？」
江易谦愣了愣，即瞬看向了我。
我憋着笑，江易谦冲着江辰无奈道，「他人倒是不错，很有才华，但是性取向和我们不太一样。」
江辰转身坐进沙发里，慵懒道，「赵海棠让我过来给你挡灾。」江辰侧过头，冲着江易谦说道，「要我帮你把他赶走吗？」
江易谦笑了笑，「想撵走他，可是费点心思，他来我公司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而且，我欠他父亲一个人情。」
江易谦绕出办公桌，冲着江辰说道，「如果你真想帮，那一会儿，你替我去和于昭铭吃饭。」
说着，江易谦沖我示意，「再等我十分钟，我签几份文件就走。」
我疑惑道，「我们去哪？」
江辰一脸不悦，「你搞什么……你们俩把我骗来这里，和一个gay吃饭？然后你们走了？」
江易谦根本不理会江辰，径直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找去了部门主管。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江辰两个人，江辰刚要吐槽，我开口抢话，「刚刚可是你自己放话说，要帮你哥甩掉那个麻烦，不要出尔反尔哦。」
江辰带着几分怒火，「那是因为我欠你一条命！」
我顺势接话，「你自己都说了，你欠我一条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冲着他笑嘻嘻，江辰只得强忍，平日里少见他这般吃瘪的模样，倒还挺好笑的。
江易谦到底还是把江辰一个人留在了公司，而我至今不清楚，江易谦带着我提前离开公司，是为了什么。
直至上车时，我才发现，车子换了辆更大的商务，开车的人不是龚阿彪，而是吴管家。
上车坐好，吴管家恭敬道，「行李箱都在后面放好了，一共是六个箱子。我刚刚托人询问过来，秦舒小姐现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用餐，和朋友一起，正是好时机。」
江易谦点点头，我全程茫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江易谦笑了笑，说道，「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要你配合我演一齣戏。」
我想起道，「是，我记得。所以呢？我们现在去找秦舒？那……车子里的行李箱又是做什么用？」
江易谦故意卖着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平稳行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秦舒所在的餐厅。
车子停在餐厅正门口，刚好，秦舒的车子停在面前的车位上。
下车一刻，我看到了落地玻璃窗内的秦舒，以及，同秦舒一起吃饭的几位小姐妹。
江易谦下了车，吴管家从后备箱里拿行李。
一共整整六个行李箱，若不是我们开的是商务车，根本装不下。
而很快，餐厅里的秦舒，留意到了我们的存在。
毕竟动作太大，整整六个行李箱出现在街边，实在扎眼。
秦舒急匆匆从餐厅里跑出，她看着面前不知所以然的一幕，她走到江易谦的面前，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江易谦轻描淡写，「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听闻你在我公司附近的餐厅用餐，就想着直接把东西送来了。」
秦舒不解，「送什么？」
秦舒看着地上的一排行李箱，江易谦解释道，「这些都是安安的行李，你不是一直和我纠结安安归属的问题吗，事情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我马上要和海棠结婚了，结婚后，我和海棠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还是应该把安安还给你。」
江易谦言说得痛快，「海棠不想和冯院长有牵扯，而我也不想和你有牵扯，马上，我和海棠就要领证了，我们各自安好，各自归位。」
一时间，秦舒傻了眼。
此前，秦舒把安安寄存在江易谦身边，无非就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借着照顾安安的机会，追求江易谦；二是，只要安安一直呆在江易谦的身边，她就一直有藉口来干扰我和易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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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江易谦以退为进，直接把安安塞回给秦舒，并直言两家断交。
这倒是把秦舒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秦舒根本就不想养孩子，却一直以来又当又立，把自己标榜成不被爱的苦情母亲。
江易谦直接给了她好好做「母亲」的机会，理由倒也充分又绝情，因为他要和我结婚了，因为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秦舒根本拒绝不得，而事实上，秦舒并没有抚养安安的能力和意愿。
那又当又立的嘴脸，也该露出真面目了。
而这齣戏，就是江易谦所言的戏码，倒是高明。
第416章 他的责任
餐厅门外的窘状，被餐厅里的朋友们看了笑话，秦舒颜面无存。
一整排行李摆在秦舒的面前，秦舒反应了好一会，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冲着我和江易谦不可思议道，「你们……要结婚了？」
这一次，不等江易谦开口，我抢了话，毕竟，这齣戏我已经知道应该怎么演了。
我故作一副诚恳又略有愧疚的模样，回答道，「对不起啊秦舒，有关安安的去留，我和江易谦真的考虑了很久。虽然我们很捨不得安安，可想到以后，我和易谦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定会对安安照顾不周，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孩子交还给你比较好，毕竟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秦舒瞠目结舌，这齣戏，自然在她的预料之外。
我顺势牵起了江易谦的宽厚手掌，这还是在我们承认彼此的心意后，第一次牵手。
虽然有些不正式，但肌肤触碰的瞬间，还是被满满的电流袭过全身。
那种感觉，甜蜜却也刺激，幸福得让人迷迷煳煳。
江易谦同是一副走神的模样，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继续沉浸在演戏的快感之中，冲着秦舒说道，「我和易谦在一起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和易谦一直都是两情相悦的状态。至于结婚，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我想着，还是在结婚之前，把一些琐碎事处理干净比较好。」
秦舒诧异万分，「琐碎事？你认为安安的存在，对于你的婚姻来说，是琐碎事？」
秦舒倏然冷笑出声，她生着闷气，一脚踹开挡在她面前的行李箱。
她冲着江易谦而来，火冒三丈，「你不要安安了？当初口口声声说安安不能没有你！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安安和你的亲骨肉没区别！江易谦，现在你想和赵海棠结婚了，你就不要我的孩子了！」
秦舒大概是忘了自己的仪态，发火到什么都不顾及了。
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内，秦舒的朋友们正在观赏这齣好戏。
我走到秦舒的面前，提醒道，「秦舒，注意你的措辞，江易谦不是不要你的孩子，而是，他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你千万别混淆了概念，安安不是江易谦的骨肉，江易谦没有必要为你养孩子。你和江易谦也从未有过男女感情的关系，安安是你和江辰生下的，江易谦只是碍于江辰有精神问题，才帮你们养大了安安。」
我重申道，「你应该感谢江易谦，在你不负责任的这些年里，他把你的孩子养的优秀又健康。」
陈述完这些，秦舒气得浑身发抖。
我将地上的行李箱扶起，微笑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安安给你送回去，易谦昨晚和安安谈了心，孩子也都接受了。」
秦舒慌乱不已，「什么意思？你们把安安的身世……跟安安说明了？」
这时，江易谦两步走上前，他平心静气，倒是没有我的那份阴阳怪气，「安安什么都知道了，他虽然是个孩子，但把一切都想得明白。如今的选择对你我都好，安安回到你的身边，而你也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我和海棠的生活，也能平平静静，无需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眼下，秦舒再也张扬不起来，她绝对不会想到，一直被她拿捏的江易谦，会把安安这个包袱，推回给她。
她还以为，她能利用安安的存在，一直威胁着江易谦呢。
江易谦拉扯我的手，随即便冲着秦舒道别，「行李箱就给你放在这里了，你叫车来带走就好。至于安安，我今晚或是明天，让吴管家把安安送到你家里，你这几天抓紧准备一下孩子的东西。」
说罢，江易谦拉着我便要离开。
而我们刚走几步，秦舒便吼了过来，「江易谦！你不能这么绝情！」
秦舒紧张兮兮，她生怕自己的脸面在朋友面前丢尽，她急匆匆走到我和江易谦的身旁，她看着我和江易谦紧紧牵住的双手，她发着软，「我还没有做好抚养安安的准备，我……我和安安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江易谦冷言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秦舒忽然道，「可是……可是江辰也有责任不是吗！虽然江辰的主人格已经消失了，但安安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江辰的血脉！我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抚养安安的！江辰他也有责任！」
此时此刻，江易谦等的便是秦舒的这番话。
江易谦顺势道，「你说的没错，江辰也有责任。如果你实在不想抚养安安，那我只能把安安落到江辰的名下。刚巧，江辰已经离开我的宅子了，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也只能把孩子送到江辰那里去。」
秦舒一时皱眉犹豫，江易谦提醒道，「我不会再抚养安安了，一天都不会，那本就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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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秦舒也不想接收这个「大麻烦」。
平日里，她口口声声爱安安，要争夺安安的抚养权，实际上，这只是她靠近江易谦的藉口。
如若，安安落在了江辰的名下，秦舒就再也没有理由，来骚扰我和江易谦。
看得出来，秦舒不是很乐意把安安交给江辰，可如果交给她去抚养，她会更不乐意。
江易谦已然没了耐性，留给秦舒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即刻，秦舒松了口，「好……孩子给江辰……让江辰去抚养吧，那本来也是他的责任。」
第417章 协议
秦舒言说出此话，随即，她自己松了一口气，而我和江易谦，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们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本以为，秦舒对安安还是有着一点疼爱之心的，如今看来，那零星的一点，也仅仅只是她演戏的筹码。
安安交给江辰抚养，落在江辰的名下，从此往后，秦舒再无藉口来骚扰我和江易谦。
思来想去，秦舒之所以不爱安安，大概是因为，安安的身体里流淌着江辰的血脉。
秦舒看着面前的一排行李箱，语气稍稍放松了些，「这些行李你们拿回去吧，以后安安就是江辰一个人的孩子，和我无关。」
江易谦最后确认道，「和你无关，是吗？」
秦舒点着头，「是，和我无关了，既然你也不要这个孩子，那我也不会要！如果未来安安长大了，他埋怨的也只会是你，因为你始乱终弃！」
秦舒的话里带着怒火，且是莫名的怒火，没有来由，没有根据。
那句「始乱终弃」，是明晃晃的侮辱和口不择言，但我和江易谦都选择一笑置之。
秦舒两步迈到我面前，她的表情其实是狰狞不堪的，可她在强忍，强迫自己不丢面，强迫自己能平和的同我对话。
她开了口，「你们在一起了，还准备结婚了。」
我点点头。
秦舒冷笑道，「所以，你之前说你喜欢安安，都只是说说而已。」
我平和回怼，「你不也一样吗？口口声声爱安安，不过是靠近男人的藉口。」
我直言揭开了她的遮羞布，她刚要恼火，江易谦突然插话道，「既然我们都做好了决定，下午我会让律师尽快赶出一份协议，往后你和安安再无关系。」
秦舒逞强道，「好啊！这正合我意！」
秦舒再次将矛头对准我，「你晚上要和我母亲见面，是吗？你要和她相认。」
我摇着头，「不相认，只是说清楚今后不要再往来，如果你能替我带话更好，免了晚上的碰面。」
秦舒扬起声调，「那好啊！那还省事了！就怕你出尔反尔，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
这时，江易谦把我拉扯到他的身后，他同秦舒面对面，到底是他的气场强大，把秦舒的气势压制了下去。
江易谦冷言道，「既然如此，就劳你给冯院长带个话，海棠不准备相认，而恰巧，你也不希望我们和冯院长见面。如果冯院长执意见面，就让她自己择日去江家守人吧，守不守得到，就看院长的运气了。」
说完，江易谦拉着我朝车子而去。
吴管家陆续把行李箱又搬回到商务车，归置得整整齐齐。
临着关合车门的一刻，秦舒冲到车子边，她不死心，却又不想丢掉面子，她的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用力，「江易谦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
江易谦「哐当」一声关上了车门，没再理会戏多的秦舒。
而下午，律师果真拟好了合同，文件传输给秦舒，秦舒没有过多犹豫便签了字，她也想尽快甩掉安安这个包袱，不想带在身边抚养。
秦舒的签字协议，是被同城快送送到江易谦手中的，收到邮件的一刻，我和江易谦正在家中。
事情的进展比预想的顺利，而下一步，便是说服江辰，把安安落在他的名下。
江辰是在夜里八点后回的江宅，他听闻江易谦有要事找他商议，倒是准时准点出现在家门外。
晚餐已经备好，比往常丰盛。
饭桌上，我和江易谦坐一边，江辰一个人坐在正对面。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看上去刚刚淋浴过，应是在健身房锻鍊了身体，又顺便沖了澡。
江辰率先动筷，专挑高蛋白的菜品下肚，江易谦开口道，「你今天和于昭铭一起吃饭，都聊了什么？」
江辰简单擦了擦嘴，喝了大半杯的山楂汁，他随意摇头，「没聊，我按着你们的要求，去了他预订的餐厅，可他因为工作忙，迟到了十多分钟。我当然不会等他，我自己点了一桌子菜，吃完就走了。」
我和江易谦同时诧异道，「走了？」
江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然呢？我等他来谈心吗？我走的时候他刚好到门口，我把菜单塞给他就走了，让他把帐结了。」
江辰夹着盘子里的空心菜，边吃边道，「他还挺意外出现的人是我，追着我跑出餐厅，问为什么是我。」
江易谦略有无奈，「你怎么回答的……」
江辰抬起头，微微一笑，「我跟他说，如果他再约你出来吃饭，来的还会是我，不信就试试。」
江易谦一阵愁眉，「你倒也不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尴尬。」
江辰耸耸肩，「你们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说说吧，让我回家是要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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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深吸气，从身后的柜子上拿下秦舒签署的协议书，他递给江辰，直言道：「我准备把安安落回到你的名下，你有什么想法。」
第418章 熘走
江易谦准备和江辰商量着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让安安出生的那个人格，并非嗜血人格的江辰。
江辰低头翻阅协议，他很聪明，即刻便明白了江易谦的用意。
他看了看江易谦，随即看向我，开口道，「如果安安落到我的名下，秦舒就会放弃安安的抚养权，也不再来骚扰你们。」
江易谦直言不讳，「没错，一是对安安的成长做考虑，二是为我和海棠的未来生活扫清障碍。不过，即便安安落到你的名下，我也依旧会像以前一样，照顾安安的生活起居，他还是我的孩子。」
江辰的目光略有发直，他对着面前的饭碗发了一会呆儿，随即，他专注低头吃饭，也不说话。
他就这样默默吃了一会儿，我和江易谦就这样默默看了一会儿。
我想，江辰是在做考虑，没有任性，没有故意反抗，而是发自内心地去琢磨这件事。
等江辰把一整碗米饭全部吃光，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山楂水，他调整唿吸，目光带着几分随意，仍旧是过往那副不屑一切的模样。
他开口道，「这的确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毕竟那个小鬼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我的血。虽然，我和他没什么父子之情，但我感谢主人格把这幅躯体留给了我，我拥有了主人格的躯体，我就应该承担他留下的遗憾。」
江辰没有逃避，更没有拒绝，他的回答如他铁血的刚性，全然承受。
我想，他是准备好好生活了，以嗜血人格的身份，好好地留在这具躯干之内，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而不是像以前，动不动就要杀要死。
这时，二楼卧房里，传出安安和吴管家玩闹的声音。
江辰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坦言道，「把小鬼落回到我的名下，倒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去抚养，我是他的父亲，我也可以承担起父亲这个角色。」
眼下，江易谦的面色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辰如此正经的样子。
江易谦郑重开口，「安安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说明了，他也接受了。」
江辰意外道，「这小子的包容度还挺高。」
这时，二楼的安安抱着玩具车奔跑下楼，吴管家笑着一路跟随。
安安跑进餐厅，巡视着餐厅里的每一个人，嗓音清脆，「你们吃饭为什么不叫我？」
吴管家跟着跑到餐厅，呵斥气喘道，「安安，你刚刚不是吃过饭了吗。」
江辰拉开身边的椅子，他拍了拍椅面，冲着安安说道，「那你坐上来，再吃一顿。」
安安倒是不客气，他坐上椅子，后背绷得笔直，学着江易谦和江辰的坐姿。
江辰侧过头，看了安安好一会儿，他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爸爸。」
安安一本正经点着头，「我知道！你是生我的爸爸。」
安安伸手指着江易谦，「这是养我的爸爸。」
接着，安安又指向了我，「这是即将养我的海棠妈妈。」
一桌子人忍不住笑，江辰忽然严肃道，「明天开始，你就要跟我一起生活了。」
安安皱眉，「为什么不是你和我们一起生活？」
江辰挑眉道，「因为我有自己的住处，而你是我的儿子，以后我送你上下学，看着你写作业。」
安安继续皱眉，很明显，他不是很能接受这样的改变。
江辰继续道，「以后，你还要跟我一起锻鍊身体，变得和我一样强壮。」
安安的眉毛拧成了麻花。
江辰沉浸在自己即将当爹的幻想中，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了，吴管家不会再陪着你做这做那，你要适应习惯。」
终于，安安做出了反应。
安安跳下椅子，持续拧眉，他绕过餐桌，走到我和江易谦的中间。
他忽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有点小大人的模样，冲着江辰说道，「你这样的爸爸，我不要也罢。」
一时间，餐厅里的人哄堂大笑。
安安牵过我和江易谦的手，他很小声地说道，「爸爸，海棠妈妈，我能不跟江辰爸爸一起生活吗？虽然他是我的亲爸爸，但是我有点嫌弃他。」
我再一次憋不住笑出了声，江易谦同是一副无法自控的模样。
吴管家在一旁笑出了眼泪，连忙安慰安安，「我会一直陪着安安的，安安不用担心。」
家里的气氛热络温馨，江辰也跟着呵呵直乐。
我恍然觉得，如今的江家，和最开始的江家，有了太多的变化。
当年的江辰，也是嗜血人格的江辰，可他绝非如今的「江辰爸爸」。
当年的江易谦，也是稳准狠的江易谦，可他绝非如今的「博览群书」好男友。
江家走了很多人，也来过很多人，仇恨或是幸福过后，留下的是长久的安宁。
日子在变好，且是变得越来越好。
当我们沉浸在幸福之中，欢声笑语不断，我和江易谦的手机，相继来了消息。
江易谦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讯息，他默然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行不太看得懂的字眼，「她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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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手机，是条煞风景的坏消息，筱筱从看管机构熘走了。
第419章 定时炸弹
自褚毅带走白晓晓之后，我有想过，筱筱要如何安顿处置。
那是个小恶魔，甚至不应该用「小」字来形容，毕竟，大人堆里，都没人能做到像她一样心狠手辣。
孩子的恶，总是恶的纯粹，一心置你于死地，没有丁点怜悯心。
机构的工作人员会报警，更会外出寻找筱筱，倒是无需我们出动，可如若，那孩子真的消失逃跑，以她顽强的生命力，她绝对不会饿到自己。
筱筱会演戏，懂得扮可怜，她聪明得不像是那个年纪的小孩子，她定会给自己找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她会主动寻到一对善良好欺负的养父母，以达成她的目的。
她会像一条寄生虫那般，悄无声息的吸血生存。
我无法想像，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何种模样，看管机构的人甚至无法对她进行教育或是洗脑，那是一颗几乎无法修剪的树苗，只能任由她野蛮生长。
我握着手机心慌不已，江易谦看出了我的心绪，他把他的电话递给我，低声道，「应该是褚毅发来的消息，他说她不会再出现了。我猜他说的那个『她』，应该就是白晓晓。」
我不安道，「他真的杀了白晓晓吗？还是送去了任何人都找不见的地方？那褚毅呢？他不再回来了吗？」
江易谦摇着头，他同样什么都不清楚，而我们只能把事情的发展理解为，褚毅带着白晓晓一同去送了死。
从此，这世间不再有褚毅和白晓晓两个人。
这样的结果对我而言是荒唐却也突兀的，可仔细想来，好像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白晓晓一生都不会悔悟，只要她活着，她便会一直和我作对，仿佛，她的人生就是被提前编程好的，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伤害我击败我。
而在这个充满胜负欲的过程中，她误伤了许多人。
江易谦默默嘆气，直言道，「其实，白晓晓做的很多事，都足以让她把牢底坐穿，可偏偏，她钻了法律的漏洞，甚至于，她利用了自己的女儿筱筱。」
江易谦说道，「今天我和警局的朋友聊了一会儿，有关白晓晓的很多案子，其实是查不清楚的。」
我接话道，「比如陈景天的死，虽然，陈景天已经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可他的确没有走到死亡的那一步。白晓晓出现在他死亡的最后一刻，或许是她气死了他，也或许是，她动了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可如果，陈景天是被气死的，警方根本没有证据，除非白晓晓自己承认。」
江易谦说道，「还有洛天父亲之死，警方有猜测，洛天父亲的死亡，其实是白晓晓指示筱筱去做的。洛天父亲的死因，看似是醉死，可后来查明酒瓶里有药物成分。而在酒瓶里下药的举动，很有可能是白晓晓指示筱筱去做的。筱筱年纪小，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没有太多的概念，而且，筱筱经常用毒药去毒死猫猫狗狗，残害生命对于筱筱而言，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而是享受。」
我不禁一阵寒凉，「洛天已经死刑了，虽然洛天父亲该死，但还是让人觉得唏嘘。」
江易谦默默嘆气，「很多案件的关键点，除非白晓晓自己坦白，否则是查不清楚的。因为时间太久了，而且谁都不会想到，一个母亲，会利用自己的孩子去杀人。」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可笑，「白晓晓消失了，可她的恶种却好好地活着，筱筱只会比白晓晓更可怕，可怕千万倍。」
江易谦顿时陷入愁绪，「有关筱筱，我暂时还想不出好的安顿计划。」
我将手机递给江易谦，「筱筱逃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江易谦眉头紧皱，他同我一样，对筱筱这个棘手的定时炸弹，毫无办法。
眼前，江辰仍旧在和安安拌嘴，屋子里倒是热闹，却也有了新的烦恼。
江辰绕到我和江易谦的身后，他边笑边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倒是可以和我说一说。」
江易谦摇头笑笑，「你先把于昭铭这个麻烦解决掉吧，如果你能让他平心静气的离开公司，我倒是会对你刮目相看。」
江辰一脸无畏，挑了挑眉，「这很难吗？这岂不是轻而易举？」
我起身转头道，「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影棚拍摄？还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江辰点点头，「当然，你答应过我的。」
江易谦忽然想起道，「对了，明天江宇生去我公司，下午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我询问道，「江宇生去你公司做什么？他不是在忙他的创业项目么？」
江易谦老成道，「十个创业九个死，他并没有成为幸运的十分之一，他之前答应过我，如果项目没做起来，就要及时止损，来到我的麾下。」
江辰顿时来了兴致，不禁拍掌叫好，「有意思了，傲娇公子哥终于肯低头了。」
第420章 锻鍊身体
隔日一早，我是被一楼厨房的饭菜香气熏醒。
恍惚睁眼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好似生活被重启，日子开始了新模式。
心中不再有让人烦扰的忧虑和挂念，虽说零散琐碎仍旧存在，但俨然没了之前的压力。
走出卧房，意料之外的一幕，江辰竟然真的带着安安出去锻鍊身体，小傢伙是被江辰背回家的，整个人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直接瘫在江辰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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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把安安抱到沙发上，安安倒头便睡。
我站在二楼楼梯，冲着江辰喊了过去，「你真是狠得下心，安安才多大，你就带着他出去晨跑？这个年纪正是睡饱觉的时候！」
江辰对我的提醒不屑一顾，「他是我的崽子，我的崽子必须身体健硕。」
我大声道，「他才八岁！」
江辰懒得理我，「八个月也一样要锻鍊。」
我本想好好和他理论一番，可刚准备走下楼梯，刚睡醒的江易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回过身，他同是一脸睡眼惺忪，那模样倒是和安安有几分神似。
毕竟是江易谦带大的孩子，这会儿和血缘可并不沾边。
江易谦的头髮睡得朝着一边歪，他定在原地迷煳了一会儿，沙哑开口，「老婆，我做梦了。」
我回身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江易谦露出几分委屈，「梦里你和别人跑了，太绝情了！」
说罢，江易谦突然便精神了起来，他又恨又愣地看着我，质问道，「梦里的感觉怎么那么真实？我差点被你气死。」
我冲着他笑嘻嘻，「你先管管你弟吧，安安要被他折磨疯了。」
江易谦朝着楼下看去，江辰恶魔附身，竟然把睡梦中的安安抓了起来，陪着江辰一起练扩胸。
楼上楼下各有各的离谱，而家门外，依旧不变的，是褚枫每天坚定不移的等待。
听闻家嫂说，褚枫每天五点便起床，雷打不动地守在院子里，等着褚毅归家。
而为了给褚枫解闷，江易谦特意请了专业的疏导人员和授课老师，一是开导褚枫的心境，二是，给褚枫教授文化教育课，让褚枫的生活充实起来。
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有些等待，是註定没有结果的。
上午洗漱完毕，用餐结束，我履行诺言，陪着江辰前往影棚。
途中，我有给看管机构的工作人员打电话，他们仍旧没有找到筱筱，一点踪迹线索都没有。
抵达拍摄地点，一切都已被江易谦提前打点好，现场的工作人员对江辰都是格外客气的脸面，也不知是託了江易谦的福，还是因为大家都清楚江辰是个冷血性子，不好惹。
江辰全程摆脸，冷得如似进了冰窖，倒是把他冷酷美男子的身份，演绎到了极致。
摄影师没敢对他有太多要求，即便有要求，江辰也全然不听，好像，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工作，而是来当大爷的。
整个拍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没人敢摆弄江辰，大概进行了不到两个小时便结束。
等江辰从更衣室走出，他看到我一脸狐疑的神态，他倒是纳闷了起来，「你怎么了？不高兴？」
我回头探了眼现场的工作人员，冲着他小声道，「你干嘛全程冷脸啊！就算是仗着江易谦的势力在，你好歹给点好脸色吧！」
江辰一本正经，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是他们要冷酷风格的，我只是照做了而已。」
我无奈摇头，「那你大概是不清楚，刚刚负责给你化妆的女化妆师，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江辰一脸不解，「她小心翼翼什么，我的脸皮又不是宣纸做得，又画不坏。」
我冷笑道，「那真是神了，那化妆师给你化妆的时候，手都要抖到天上去了！下来的时候，那化妆师说你又凶又没话，生怕你一个不满意，就把她给吃了！」
江辰严肃不解道，「我有那么恐怖？她是给活人化妆，又不是给死人化妆。」
我顺势嘲讽，「给死人化妆都没有给你化妆恐怖，你太兇了！」
我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江辰两步跟紧，唠叨道，「赵海棠，我真有那么凶吗？我觉得我还好啊！」
我边走边道，「如果你想在现实世界里多几个朋友，那我建议你明天开始，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平日里多跟别人笑笑，别总觉得自己是个冷酷杀手，现在是和谐社会，可不兴玩暴力那一套。」
江辰随即打开手机摄像头，镜头反转，他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
他试着咧嘴笑了笑，而就是这一笑，差点让我把早上的米粥呕出来。
他的牙齿倒是很白，可故意咧嘴的表情，活像一个吃小孩的杀手。
我急忙叫停，「行了行了，别尬笑了，吓死人了，专业演员都演不出你这种吃小孩的笑容。」
我和江辰上了车，江辰忽然闹起了情绪。
我正准备去副驾驶，他却直接钻进了后车座，语气不满，「今天你开车！我已经很努力在拍摄了，怎么让你们满意就那么难！」
我凑到车门边，故意气着他，「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去拍gg了，我帮你找到了更适合你的工作。」
江辰斜眼向我瞥来，略有认真，「什么工作啊？」
我笑嘻嘻道，「动画片里吃小孩的恶魔，嘿嘿。」
说罢，江辰上手就要抓我的肩膀，我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而这时，他忽然严肃皱眉，冲着我身后的方向警惕道，「那是筱筱吗？」
第421章 抓小恶魔
听到筱筱的名字，我的身体条件反射一抖。
我即刻回身，朝着江辰示意的方向看去，某商场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倒是真有一个神似筱筱的身影。
商场门口正在搞促销活动，广播大喇叭播放着实惠的购买信息，更有不限量的试吃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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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径直朝着那边奔跑而去，甚至忘记了身后的江辰。
江辰一边随同我奔跑而来，一边大喊，「你注意车辆！赵海棠！」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横穿马路，且现在是红灯。
江辰一把将我拉到绿化带内，发着火，「不要命了！」
我顾及不了那么多，再次朝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去，那里多是些想要买促销商品的大爷和大妈，人挤人，吵吵闹闹。
那个身影的确就是筱筱，衣服脏兮兮，她应该是自己一个人从看管机构跑出来的，看那模样，应是没少摔跟头。
她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想填饱肚子，促销活动有免费的试吃产品，足够她吃饱。
我心急不已，江辰压低声音，「她不会走的，等绿灯亮了再走！」
我强行压制自己的焦灼情绪，五四三二一，绿灯亮起一刻，我急忙朝着人群奔跑而去。
筱筱小小一只，被夹在正中央，我和江辰一边推搡一边往前挤，耳边是大爷大妈们不满意的咒骂。
「挤什么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你踩到我了！排队不知道吗！」
当我和江辰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我倏然定在原地不敢动了。
眼前，筱筱就站在试吃台边，她倒是依旧优雅，小口小口吃着塑料餐盘里的绿豆糕和酥饼，旁边有免费的矿泉水，她吃噎着了，就去问售货的阿姨，可不可以喝水。
这一刻，我说不上心里是何种感受。
悲哀，无奈，或是惋惜？
我在想，如果筱筱不是白晓晓的女儿，如果，筱筱没有接受过白晓晓的教育，那么，她会是个好孩子吗？
还是，她本就是天生的恶种？
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因为没人看到白晓晓教育筱筱的过程。
我知道，我今天势必要带走筱筱，她也定然逃不掉我和江辰的手掌心。
莫不如，等她把嘴里的酥饼吃完，填饱她嗷嗷待哺的小肚子。
孩子因为过度飢饿，硬生生吞咽的动作，难免会让人心疼。
而站在筱筱身旁正在买东西的老奶奶，看到筱筱可怜人的模样，笑呵呵地递给筱筱一块新的酥饼，关心道，「小姑娘，你的妈妈呢？」
筱筱侧头看向老奶奶，她的笑容没有任何杀伤力，和普普通通的孩子没两样。
「谢谢奶奶，我妈妈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此时此刻，我正准备出现在筱筱面前，江辰先我一步。
江辰一把握住筱筱的肩膀，他冷冰冰，唯有命令，「跟我回家，筱筱。」
筱筱警惕回身，源于骨子里的憎恶和警觉，瞬间浮现在她的眸光中，她看向江辰，更看到了我。
不等我说话，她朝着江辰的手臂便狠狠咬了下去，这一口，直接把江辰的手背咬出了血。
江辰疼得收回了手，筱筱先发制人，「他们是坏人！他们想把我拐走卖掉！他们是人贩子！救命啊爷爷奶奶，你们把他们抓走！」
我诧异，筱筱对付我们的招数信手拈来，她开口闭口「人贩子」，刚好拿捏了现场大爷大妈们的正义之心。
筱筱可不像是神志不清的小孩子，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丫头聪慧又清醒。
所以，他们无条件相信了筱筱的谎言，不论我和江辰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
江辰想动用蛮力，可眼看着，一位老爷爷跌坐在地，江辰不敢动手了。
这年头，讹诈的新闻层出不穷，他也怕事情闹大。
我试图和他们解释，筱筱是我认识的孩子，可没人相信，大爷大妈们都在谴责我和江辰，说我们居心不轨，说我们诱骗小朋友。
筱筱言辞凿凿，紧紧拉着身边人的手腕，那架势好像我曾经绑架过她，我靠近她半步，都会要了她的命。
我和江辰根本没办法，大爷大妈们一旦准备维护正义，我和江辰很有可能会挨打。
毕竟，法不责众。
商场门口几十上百人，所有人都会相信小孩子的话，而不会相信大人的话。
而当有人说要报警抓走我和江辰时，筱筱倒是先发制人，她说自己的家就在附近，她认得回家的路，她要赶紧回家找妈妈了，然后让警察叔叔把我们抓走。
我们自然是带不走筱筱的，甚至，如果我和江辰不走，就会被送去警察局，而筱筱会趁机熘走，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麻烦。
筱筱哄骗大爷大妈的手段，我已经领教过了，她才不会坐以待毙，让自己身处被动。
如此一来，我们更寻不到筱筱的踪迹。
江辰恼得想发火，我拉过江辰的手臂，低声道，「行了，走吧，我们找人跟踪她就是了，这里留不得。」
江辰小声道，「妈的，我们被一个小孩给耍了！」
我推着江辰急忙逃离，「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没要你命就不错了！」
我和江辰跑出人群，途中，甚至有人往我们的身上砸东西。
好悬保住一条命，急忙上车后，我再次朝着人群望去，筱筱同样在观望我们。
而我亲眼看到，有大爷大妈在往筱筱的手里塞零钱，应是怕她饿到。
我急忙给江易谦打电话，告知此事。
与此同时，江辰发动车子。
江辰准备开车游走在筱筱的附近，找个人少的机会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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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第二个白晓晓
追捕筱筱的过程，更像是猫抓老鼠的游戏。
筱筱自知不能在商超门口停留太久，在吃够了试吃食品，并且拿到了大爷大妈们的零花钱以后，她顺着人群缝隙，离开了原地。
她倒是深谙逃跑的精髓，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越待越危险。
筱筱同样警惕万分，她生怕我们跟踪她，故意绕远走，朝着人多的地方走，甚至，她会在商场的前后门进行穿梭。
江辰是抓人能手，或许是以前的生活经歷导致，筱筱逃跑的小心思，都绕不过他的预料。
江辰的视力极好，死死盯着筱筱的一举一动，即便是在车子上，也没有让跟丢过。
很明显的一点是，筱筱在走「回家路」，她要回到她和白晓晓的住处，她要找妈妈。
当我和江辰确认了她的路线，我们便不再勐烈追击，尽可能的隐蔽我们的存在。
甚至，我和江辰把车子停在了路边，选择了徒步跟踪，这样更不容易被筱筱发现。
追随的一路，我们花费了很多时间，筱筱在连续多次回头观望后，确认我和江辰已经不在她的身后，她才敢放慢脚步。
孩子终归是孩子，体力怎么可能比得过大人。
筱筱走走停停，我和江辰一路躲躲藏藏，甚至在路边买了食物填饱肚子。
江易谦的电话多次打来，他说他已经在白晓晓之前的住处派了人，只要筱筱回到了那个住处，便无处可逃了。
回家的路越来越近，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江辰跟得没了耐性，当前行的街道只能看到一两身影，江辰加快了脚步，直接跑到了筱筱的身后。
我连忙跟随，在即将靠近的一刻，江辰冲着筱筱的小小身影，便吼了过去，「你被抓到了！」
江辰恶作剧，倒是随了他不正经的调子。
筱筱大概是走累了走麻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她勐然回身，看到我和江辰的一刻，嗷的一声尖叫，扯着嗓子便是唿救，「救命啊！人贩子啊！他们是人贩子啊！」
可眼下周遭，再走几步就进了小区，小区本来就没什么人，这路边更是少有人往来。
江辰并没有对筱筱动粗，不是他胜券在握，而是他刚才才被筱筱狠咬了一口，这丫头的嘴巴有多狠，他是有分寸的。
眼前的筱筱，嘴唇干涸泛白，小脸却泛着红，那脸红得不正常，像是过敏，又像是发了高烧。
筱筱意识到，她再怎么喊叫也没有用，这里不是商超门口，没人会帮她。
江辰直起身子，命令道，「小鬼，现在乖乖跟我们走，叔叔还能忍住不打你。」
突然，筱筱直接亮出了手里的小刀，那小刀更像是眉刀，她的手小小的，握着刀片时，甚至不怕划伤自己。
江辰楞了一下，他倒是不害怕那刀片，却怕了这孩子的毒性。
筱筱逼迫我和江辰后退，她凶得不像是一个孩子，而像一个大人。
我和江辰都清楚，她的杀伤力不足以致人命，那刀片就算是割破了身体，也不会闹出多大的问题。
我们只是无奈，如此折腾发疯的筱筱，到底何时才会安静下来。
筱筱冲着我和江辰嘶吼，「我要回家！我只想回家找我的妈妈！你们别再跟我了，你们别想带我走！我就算是回到那个都是病人的小黑屋里，我也不会跟你们走！」
筱筱口中的小黑屋，应该就是看管机构，那里的孩子有着各种各样问题，且大多数，是和暴力或是轻生相关。
我默然看着筱筱的一举一动，心里唯有无奈，她是逃不掉的，而不远处的小区里，迎面开来了两辆车子，当车子冲着我们打双闪，我便知晓，那是江易谦派来的人。
他们在小区里等不到人，便开车寻了出来。
车子停在路边，下车的人，是龚阿彪。
阿彪带着几个打手，朝着这边走来。
我们并不打算对一个孩子动粗，毕竟她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她的身体里住着恶魔，也没人会对她怎么样。
我试着向前迈了几步，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到了地面上，我后退开口道，「把水喝了吧，渴坏了吧，一路只顾着跑，都不管自己的死活的吗？你从爷爷奶奶那里要来的钱，怎么不拿去买水喝？」
筱筱恶狠狠地看着我，她顺势掏了一把自己的裤兜，没好气地展示给我看，「跑丢了！裤子破了洞！一毛钱都没有！满意了吧！」
江辰在一旁憋不住笑出了声，他即刻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把被握皱的零钱，大概二十多块，说道，「原来这是你掉的啊！」
「……」
我一时无语住，合着，筱筱丢的钱，被江辰给捡走了。
我忍着笑，冲着筱筱说道，「把水喝了吧，你应该是发烧了，跟我回家，给你看医生。」
筱筱发狠道，「我说了我要找妈妈！」
不远处，阿彪带着人围了过来，一群黑压压的人，把筱筱的退路围堵，她怎么都跑不掉了。
筱筱有强行逃跑的意思，就在她准备，和那些膀大腰圆的黑衣人拼命时，我不应景，却也不得不开了口，「你妈妈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小小身影的筱筱，顿时僵在原地。
而直至此刻，我都无法相信，那么小的她，情绪却和成人一样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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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哭大喊，说妈妈不可能不要她，说我在欺骗她，说她想要见妈妈。
这一瞬，我是迷惑的，迷惑她到底是孩子，还是恶魔。
她披着善良的外衣，流着普通孩子也会流出的眼泪，却又做着只有魔鬼才会做的坏事。
我想，我不应该有丁点的同理心，因为她的恶毒和软弱并不矛盾，因为，恶魔也有妈妈。
筱筱哭到失声，我再次沖她开口，「跟我走吧，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你应该是发烧了，你自己照顾不了自己。」
如若，这样的恶种，无法通过法律去束缚，那便只能费力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只希望，她不要变成第二个白晓晓。
第423章 抓捕
趁着筱筱哭泣撒泼的间隙，阿彪悄悄从身后动了手。
眨眼的功夫，筱筱便被阿彪举到了半空，保镖抢走了筱筱手中的刀片，彻底控制住了筱筱。
人是抓到了，可下一步送去哪里，却成了问题。
毫不夸张的说，就连此前收管筱筱的机构，都牴触筱筱的归来，没人管得住她，也没人说得动她脑子里固有的那套观念。如此有自我意识的孩子，专门收管问题小孩的机构，都少见。
筱筱仍被阿彪悬在半空，她奋力蹬腿，企图用伤害对方的方式，让阿彪松手。
可那一拳拳一脚脚对于阿彪而言，不过是挠痒痒，根本没感觉。
这时，江易谦来了电话，电话接通时，他担忧道，「抓到了吗？你怎么样了？」
我嘆着气，「人是抓到了，现在把她送回去吗？只是不知道，这次送回去了，下次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你知道我刚刚在她手里发现了什么吗？一枚刀片。我倒是庆幸，她没有用那个东西伤害看管她的工作人员。」
电话里，江易谦顿了顿，「我今天约好了和江宇生还有苏灿见面用餐，你和江辰直接来餐厅，带着筱筱一起吧，让阿彪全程陪同。」
我不安道，「不把筱筱送去其他地方吗？」
江易谦说道，「如果有合适的地方，我会安排，但是现在暂时没有。」
谁能料想，我们一群大人，会被一个孩子折磨到抓心挠肝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她是个孩子，所以，我们谁都没办法真的把她怎么样。就连法律，都无法对她有药到病除的办法策略。
以前我觉得，白晓晓磨人又难缠，现在我觉得，未长大的筱筱，才是真正的威胁。
我按着江易谦的指示照做，启程路上，我和江辰坐一辆车子，阿彪带着筱筱，同保镖坐一辆车子。
江辰驾车，我坐在副驾驶，他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嘆，琢磨着筱筱接下来的去处。
江辰说道，「你们当初，就应该让褚毅把筱筱也带走，让他一起解决了那母女俩！」
我无奈道，「那你还真错了，一个褚毅，能对付一个白晓晓；而一个褚毅，还当真对付不过白晓晓和筱筱。那母女俩要是凑一起，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惊天大逆转。我刚和江易谦分析过，当初洛天父亲的死，就是白晓晓联合筱筱一起作案。你设想，当初筱筱给董老下药的时候，如果白晓晓对董老也起了杀心，我们根本连抢救董老的机会都没有。」
江辰嘆气道，「这孩子，还真让人头疼，我没为什么事烦心过，她算一个。」
说罢，江辰侧头看了我一眼，语气更加沉重，「你也算一个。」
「……」
我一时哑言，虽然他对我头疼这事儿，我心里有谱，可把我和筱筱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倒是有些侮辱人了。
我们按着江易谦的安排，带着筱筱，前往餐厅。
包间里，江易谦和江宇生，以及苏灿，已经在位置里坐好。
我和江辰相继进屋。
而阿彪和筱筱的出场方式，倒是让我们震惊。
阿彪为了让筱筱不乱吼乱叫，直接把筱筱装进了麻袋里，筱筱的嘴巴被贴了封条，麻袋很大，装她倒是刚刚好。
服务员看到阿彪身后的麻袋在动，好奇问了一嘴，阿彪一脸凶煞，回怼了过去，「看个屁！没见过扛猪崽子的啊！」
用「猪崽子」去形容筱筱，倒是侮辱猪崽子了……
包间房门关合，阿彪把筱筱弄了出来。
准备撕下封条的一刻，阿彪蹲在筱筱面前，冲着筱筱警告道，「我就问你，你饿不饿？」
筱筱的头髮乱成一团草，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几道菜，咽了咽喉咙，点点头。
阿彪再次道，「撕下封条以后，你敢发出一声叫喊，我就把你塞回麻袋里，知道了吗？」
筱筱的目光落在餐盘上，显然是饿坏了。
阿彪撕下筱筱嘴巴上的封条，解开筱筱双手的绳子。
筱筱倒是听话没乱叫，爬上椅子，抓过面前的餐盘，开始往嘴巴里面塞。
我坐到江易谦的身边，江易谦同我对视了一眼，他关心道，「你和江辰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
这时，包间房门被开启，刚刚走出去的服务生，端着餐盘进了屋。
服务生特意留意了一眼地上的麻袋，冲着阿彪小心道，「您的猪崽子呢？刚刚我和经理说过了，餐厅里可不好有活猪的……」
阿彪随手指了指椅子上的筱筱，「猪崽子，看清楚了吗？」
服务生尴尬抽抽嘴角，低声道，「神经病。」转身离开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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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几日未见的江宇生冲着我和江辰问候，随即，他的目光落在狼吞虎咽的筱筱身上。
江宇生略有质疑，冲着我们说道，「她怎么又回到你们这里了？她妈妈不在了，就要放在你们这里养？」
突然，正在吃东西的筱筱抬起头，她的小嘴油乎乎，看似稚嫩的脸蛋，目光极其凶煞。
她恶狠狠地看着江宇生，接着，抓起盘子里的虾仁，朝着江宇生的脸便砸了过去，「你妈妈才没了！我妈妈活得好好的！」
第424章 回家
筱筱的暴力行径，看傻了江宇生和苏灿。
苏灿一脸不可思议，毕竟，如筱筱这等年纪很小的孩子，能当众做出侮辱大人的行为，是超出她的认知的。
阿彪一脸无奈，抓起筱筱便要塞回麻袋里。
筱筱一看自己不能继续吃东西了，哭喊着求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让我吃饭！我饿！我饿！」
饭桌上，苏灿递去纸巾，帮江宇生擦拭脸上的污渍。
江宇生的脾气倒是不大，只是明显看得出，他的情绪不太好。
江宇生开了口，「让她吃吧，吃完了就让她闭嘴，我没心思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阿彪拿下了刚刚筱筱吃过的那盘菜，这次不让筱筱上桌，让她在角落里用餐。
倒是吃饱的孩子不再哭闹，筱筱心满意足，咕咚咕咚大口喝水，坐在麻袋上有模有样的休息了起来。
包间里不再吵闹，饭菜陆续上齐。
江辰一边用餐，一边口无遮拦地冲着江宇生说道，「听说你创业失败了，你和江易谦打赌，失败了就去他的公司打零工。」
江辰说话不走心，也从不顾及别人的自尊心。
江宇生拉长的那张脸，这会儿更凝重了，平日里对什么都没太有所谓的江宇生，这会儿彻底拧巴了起来。
苏灿急忙开口缓和，「倒不是创业失败，只是中间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想和易谦取取经。」
苏灿笑着道，「我其实倒是蛮贊成，让宇生去易谦公司的，这样可以多学习一些经验。」
江辰再次直言道，「失败就失败，不用找藉口。」
江辰大口吃着牛肉，冲着苏灿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欠扁。
江易谦一边慢悠悠地用餐，一边道，「宇生找过董老了，是么？」
江宇生难为情，「我没想到公司会这么烧钱，几百万投进去，如果不继续烧钱，就没办法运转，而且现在还见不到回头钱。」
江易谦再次道，「所以董老没有帮你。」
江宇生嘆着气，「虽然是亲生母亲，可谈起生意来，当真是一码归一码。母亲让我找你，说这事儿不是继续投钱就能解决的。」
江辰再次插嘴，「半个月都不到吧？烧了几百万？我是你亲妈，我也不管。」
江宇生冲着江辰便回怼了过去，「我说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我惹着你了？」
江辰顿了顿，继续闷头吃饭，「没事，当我没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年轻人别太自以为是，创业要是真那么简单，我早都身价几百亿了。」
我抬头朝着江辰看去，今天的他格外话多，也不知他是在心疼江易谦投出去的真金白银，还是在不满江宇生的创业失败。
江易谦对此事的包容度倒是极高的，他在投钱的初始，就说过胜是偶然，败是必然这种话。
江宇生的态度也是一次比一次低调臣服，想想当初桀骜不驯的江宇生，和如今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这顿饭结束，江易谦让江宇生回去好好考虑，要不要暂停公司项目，去他的公司磨鍊半年或是一年。
苏灿是举双手贊同，江宇生则因为抹不开面子，说要回去仔细想想。
今日饭桌上的唯一喜事，便是苏灿和江宇生准备结婚了，日子还没选好，但跑不掉下个月。
他们二人的速度倒是快，一步到位，应了年轻人的热血沸腾。
在餐馆离别时，阿彪把筱筱带去了车上。
苏灿跟随在我身边，带着窃喜的笑容，小声在我耳边道，「听说你和易谦确定关系了，恭喜喽！」
我刚要回应开口，苏灿挽过我的手臂，说道，「要不，我们两家一起结婚算了，把一份热闹，变成两份！」
我被她逗乐，「你和江宇生都多久了，我还早着呢。」
苏灿感嘆道，「其实我一直感觉，我们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可细算来，相识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万万没想到，最后我们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一家人。」
我看着苏灿发自内心的开心模样，「你认定了江宇生，要和他相守一生。」
苏灿点着头，「虽然，他很多时候的确很男孩子气，但是，这不就是成长的过程吗。我觉得，我和他刚好互补，他有我不曾有的勇敢和冒进，而我有他没有的稳重和谨慎。」
我由心地祝福，「等筹备婚礼的时候，我要全程参与，我得好好捉弄捉弄江宇生！」
我们几个人就此分别，而按着江易谦的打算，我们只得暂时把筱筱接回家。
看管机构的人要后天才能接走筱筱，他们也要开会决议，下一步把筱筱送去何处。
只是委屈了龚阿彪，要整晚守着筱筱。
江家宅子寂静依旧，归家时，天色入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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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画面是，褚枫坐在花坛边，打着瞌睡等待褚毅的归来，锲而不捨。
阿彪把筱筱放到了地面上，警告道，「你要是敢做坏事，我就把你塞进鱼塘里你信不信，淹死你！」
筱筱一点不怕，她不怕阿彪，也不怕水，反倒是鱼塘里的锦鲤，可能会被她给毒死。
筱筱翻着白眼，「我才不怕！我懒得理你，我要等我的妈妈来接我！」
筱筱转身沖向我，质问道，「我妈妈到底在哪！你把我妈妈藏哪去了！」
我依旧是此前的交代，真心希望她能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你妈妈不会回来了，别再问我了。」
筱筱很生气，她不敢对院子里人和物发泄，毕竟这里没有她的靠山。
她只得踢踹面前的石凳，宣洩不满，「你们骗人！你们骗人！」
花坛边，一只园区里的流浪猫窜到了褚枫的身旁，流浪猫本应害怕陌生人，可因为是褚枫，猫咪竟然蹭到了褚枫的脚边，以示友好。
褚枫伸手抱起猫咪，楼在怀中，憨憨笑道，「你也在找家人吗？小猫咪……」
筱筱侧头看着傻乎乎的褚枫，当她看到小猫的一刻，眼神发光发亮，而我们却被她异样的目光吓到了。
那眼神，就快把小猫给吃了。
我冲着筱筱提醒了过去，「你要是再敢伤害小动物，我们也不要你，听见了吗！」
筱筱狠狠白了我一眼，她朝着褚枫走去，站到褚枫身边时，她开口道，「把小猫给我吧，我也喜欢小猫。」
我和江易谦看到此景，同时准备开口阻止，好在，褚枫歪着头沖筱筱笑了笑，随即，他把猫咪放在了地上，轻轻碰了碰猫咪屁股，憨憨道，「走吧小咪，天要黑了，你该回家吃饭了。」
筱筱皱眉，褚枫抬头看着筱筱，认真解释道，「它不是我的……它是自由的。」
筱筱严肃道，「它只是一只动物而已！」
褚枫的口水顺着嘴角流淌，说道，「我在等我的哥哥，你看到我的哥哥了吗？」
筱筱渐渐察觉，褚枫是有点傻傻的，她说她的，他说他的，完全对不到一起去。
我走到褚枫身边，用纸巾擦了擦褚枫的嘴角，说道，「褚枫，吃晚饭了吗？要不要进去吃饱饭，然后再出来等哥哥？」
褚枫仰头看向我，眯着眼，「好呀，吃饱了再等。」
褚枫起身的一刻，他歪着脑袋躬着身，接着，他很自然地冲着筱筱伸出了手，憨憨道，「和我去吃饭吧，小妹妹。」
筱筱看着褚枫宽大的手掌，明明是个大人，可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和小孩子一般。
筱筱脸上的厌恶情绪渐渐消失，我和江易谦都不知为何，下一秒，筱筱竟然真的牵住了褚枫的手，跟着褚枫进了屋。
褚枫走路歪歪扭扭，拉扯筱筱的那只手，却很用力，他一边走，一边嘟囔道，「阿姨说，今天会做我爱吃的焖土豆，你最爱吃的食物是什么？我让阿姨做给你吃，当然，你也可以吃我的焖土豆，以前我的哥哥很穷，他只买得起土豆给我吃，他说吃土豆会饿得慢一点。」
筱筱应着褚枫的话，「我的妈妈从来不让我挨饿，我喜欢吃红烧排骨，等我妈妈回来，可以让我妈妈做给你吃。可是你的哥哥呢？你的哥哥哪去了？」
褚枫笑嘻嘻，「哥哥出去赚钱了，哥哥很快就回家了，你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的。」
筱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褚枫笑嘻嘻，「因为所有人都要回家的，就像小动物也要回家一样。」
第425章 短暂的收留
让人意外的是，筱筱竟然会搭上褚枫的话，甚至，牵褚枫的手。
本以为，短暂的收留筱筱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但眼下，好像迎刃而解了。
我和江易谦当真很意外，阿彪和江辰同样意外不止。
筱筱跟着褚枫进了屋，一同去了餐厅，两人的初次见面，好像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褚枫自来熟，对谁都热情，由于他性格的缘故，他对谁都是敞开心扉的。
可能，也正是因为褚枫的简单和不设防，才让筱筱放下了戒备心。
江易谦去了楼上换衣服，我和阿彪守在餐厅门外，阿彪嗓音粗犷，提议道，「你去休息吧海棠小姐，我留下就行，那个小恶魔跑不掉的。」
我并不打算离开，因为我实在是怕了筱筱的多副面孔，如果她对褚枫进行恶意伤害，我是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褚毅带着白晓晓消失了，他把褚枫留给我们，就是对我和江易谦的信任。
我走进餐厅，陪同家嫂准备食物，菜品端上餐桌，褚枫倒是很谦让，把食物都推到筱筱的面前，筱筱并不饿，毕竟刚刚在餐厅没少吃。
筱筱手里握着餐具，冲着褚枫说道，「那你没有妈妈吗？你只有哥哥？你的哥哥和这个家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呢？你哥哥欠了这家主人的钱吗？」
褚枫反应了一会儿，摇着头，「我不知道。」
说着，褚枫站起了身，他伸出手，朝着筱筱的额头贴去，筱筱并没有拒绝。
褚枫的手背贴在筱筱额头上，他感知了一会儿，歪着脑袋转过头，沖我说道，「嗯……我觉得她好像是生病了。」
我走上前，本能地去触摸筱筱的额头，却被筱筱嫌恶躲闪，「我不要你碰我！我是有点难受，我觉得很冷，如果你有药，你可以拿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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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症状，应该是发烧了。
家嫂拿来了儿童吃的退烧药，又备了几片维生素。
筱筱警惕性极高，她自己去找了一个空水杯，又自己接了水，把药粒喝下肚，她重新坐到褚枫的面前，说道，「今晚我睡你的房间，你睡床，我可以睡在地板上。」
褚枫吃着东西，食物顺着嘴角往下落，他一边擦嘴，一边点头，「好，你睡床，我睡地板。」
筱筱纠正，「是我睡地板，你睡床。」
褚枫点头，「好，我睡地板。」
筱筱无奈摇头，这会儿的她，才真正察觉到病痛的威力，她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趴伏在餐桌上，眼睛半眯着，却一直盯着褚枫，生怕褚枫离开。
我凑到龚阿彪的身边，叮嘱道，「今晚你守在褚枫的房间就好，晚点我让家嫂把被褥什么的，都送去屋子里，委屈你今晚打地铺了。筱筱想和褚枫住一个房间，只要她不乱闹，就满足她。」
阿彪点头应声，「放心，我今晚盯梢。」
夜里临着休息前，我下楼前去褚枫的房间检查了一番。
如褚枫所言，他傻傻地打了地铺，让筱筱睡床。
这时，筱筱洗漱完毕从我身后经过，她站到我的腿边，仰头道，「我不难受了，你明天会把我送走吗？」
我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的眸光背后，却是恶魔的灵魂。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阐述了我的担忧，「不要伤害褚枫，别看他是大人长相，他骨子里也是个孩子。」
筱筱顺着卧房里侧望了一眼，她倒是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他是傻子，所以我才和他一起吃饭，因为傻子不会伤害我，他不懂。」
我默默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她倒是把什么都看得明白。
我纠正道，「他不是傻子，他只是和大多数的普通人不一样，他很单纯也很善良。」
筱筱冷然笑了笑，那架势倒是有点白晓晓的意思，「反正他比你们都善良，你们都想让我消失，只有他不会。」
筱筱朝着房间便要迈进，倏然，她停下脚步，转头沖我说道，「如果明天你把我送走了，我还是会逃跑，那个破院子根本关不住我，再高的围墙也关不住。我会找到我的妈妈，如果你们伤害了我的妈妈，等我长大以后，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罢，筱筱进了房间。
龚阿彪跟随而去，嘴里嘟囔道，「小东西说话倒是够狠，像你这种小恶魔，就不应该让你长大！」
卧室房门关合，我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楼梯口，安安弯腰驼背沖我唿救，「救命海棠妈妈，江辰爸爸又要练我！我小腿发软，我不行了……」
我连忙蹲到安安身边，小傢伙抓着我的脖子便不松手，死活不敢回房间。
走廊里，江辰迎面而来，略有不满，「江砚安，你不锻鍊，怎么睡得香？」
安安回头怒气沖沖，「我明天还要上学的！」
江辰挑衅道，「行，不练就不练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连筱筱都打不过。」
听闻此话，安安忽然不乐意，「我怎么就打不过筱筱了！她是不择手段，我是懒得和她比！」
江辰完全不在意，「哦。」
安安气急败坏，到底是男孩子，骨子里的自尊心和男子气概，让他瞬间爆发。
他松开我脖颈，站直了身体，冲着江辰有模有样地宣战，「练就练！」
江辰得逞一笑，他弯腰便把安安从地上抱起，夹在腋下，一路朝着房间而去。
而半路，安安忽然有些反悔，他带着点哭腔，喊着我的名字，「海棠妈妈……你一会儿要来救我……」
「哐当」一声房门关合，鬼知道江辰要怎么训练他的亲儿子。
我站在原地无奈笑出了声，江易谦一身男士睡衣出现在我身后，他倒是迅速，已经冲过了澡。
他的身上散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声音低沉，「这么看，家里还是孩子多一些才热闹，安安一个人还是太孤独了。」
我随口道，「怎么会孤独，有江辰那个孩子王在，安安一秒都别想闲着。」
江易谦笑着道，「那我们尽力生个女儿，这样就不用被江辰魔鬼训练。」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势嘲讽，「你以为生女儿就能逃过江辰的魔爪了？江辰才不管你是男是女！」
说完，我忽觉尴尬，转身朝着房间走去，「谁要和你生孩子……」
江易谦的得逞声音飘在我身后，「就当你同意了。」
隔日一早，江家院子里的景象一如往常，一派和谐。
江辰带着安安在院子里练习踢足球，而花坛边，褚枫坐在石凳上，等待褚毅的归来。
不同往常的是，褚枫的身边多了一个小板凳，筱筱坐在板凳上，脑袋靠在褚枫的肩膀，打着哈欠犯着困。
龚阿彪的嘴里叼着一根牙刷，满嘴的白色泡泡，他站到我身后，陈述道，「昨晚一切正常，褚枫还给筱筱讲了故事，虽然故事讲得不是太顺熘，但是筱筱也听睡着了。」
龚阿彪指着院子里，「一大早就出去望风去了，现在她是褚枫的跟班。」
难得的，能看到筱筱会跟谁友好相处，且是没有演戏成分在内。
龚阿彪回了洗手间，楼上的江易谦快步走下楼梯，他也刚起没多久，眼皮微微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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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沙哑着嗓音说道，「机构的人明天来接她走，应该是要送去别的地方，他们要对筱筱进行系统性的精神治疗，这边还不够资质。」
我转头道，「昨晚筱筱和我说，再高的围墙都管不住她，如果她发现她的母亲因为我们而受了伤害，她会报仇。」
江易谦满目愁容，「迄今为止，我还是没有想到，能安顿处置她的最佳办法。」
家门外，江辰小跑进屋，他站到我和江易谦的面前，认真道，「昨晚我想了想，拍gg拍照片的确不适合我，衣服换来换去，很麻烦。」
江易谦说道，「你又有了什么想法？」
江辰回身看了眼正在院子里踢足球的安安，说道，「等我帮你解决了于昭铭，我带着安安出去走走，他的学校也马上放假了，我带他去外面旅游。」
江易谦直言拒绝，「我不会把安安单独交给你。」
江辰不悦，「你让我认安安做儿子落户口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易谦冷着脸，「你不能带走安安，除非我和海棠一起陪同，但很明显，我们都没时间。」
江辰伸手便把我拉到他身侧，他微微扬起下巴，冲着江易谦示意，「那是你没时间，赵海棠有时间，既然你不放心，我和赵海棠带着安安去旅游。」
江易谦不甘示弱，他同样伸手拉扯我的手臂，一把将我拽回到他的身侧，冷然道，「她没时间，她还要去她自己的公司帮忙。」
江辰再次准备拉扯我，我连忙制止，「胳膊断了两位大哥！别拿我出气！」
我后退三连，绝不参加他们兄弟二人的斗争。
江易谦耸耸肩，胜券在握，「那你自己问赵海棠，她跟不跟你走。」
江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软了声调，「跟我出去玩，费用我全包，你想买什么都随你，我掏钱。」
江易谦冲着江辰提醒道，「你的钱，都是我给的。」
江辰大笑，「江易谦你别闹！你忘了daniel以前当模特还赚过钱呢，我前阵子拿身份证去把银行卡的密码换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的薪酬卡里，一共有四十多万。」
江易谦一时冷了眉目，显然不悦。
我急忙摆手道，「我不去，我什么都不想买。」
江辰皱眉，沖我威胁了过来，「你不去，就给你第二刀。」
坦白讲，在江辰威胁我的时候，虽然我知道那是假的，可身上的刀口，条件反射地发生了一阵刺痛，那是记忆里血的教训。
江易谦团着拳头就要朝江辰挥去，江辰笑嘻嘻向后一躲，完美避开。
这打打杀杀的兄弟俩，好的时候是真好，不好的时候，也是拳脚相见。
而这时，家门外的门铃响起，家嫂报来信息时，竟是警察。
也不知，警察是来带筱筱走的，还是为了其他事。
江易谦打头走出家门，大门开启，三名制服警察走进了院落。
其中，打头的领导和江易谦是熟人，对方直言开口，「昨天半夜，外省的相关部门联络了我们，说有人在河边发现了无名女尸，初步核对，我们怀疑是白晓晓。」
第426章 媚眼
白晓晓的死讯，我们并不意外，可棘手的是，筱筱就在院子里，且清清楚楚听到了，警方带来的消息。
虽说带着「疑似」二字，可既然警方已经出动，势必已经进行了第一轮的核验，外省发现的无名女尸应该就是白晓晓，可偏偏，这个消息被筱筱听入了耳中。
我下意识回过身，筱筱已经站起了身，她皱着眉头，目光冷冰冰，看着警察，视线直逼。
很快，她走到打头的警官面前，她的语气不像孩子，更像一个大人。
「你们说我的妈妈死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警官低头看着筱筱，鑑于筱筱的臭名远扬，警局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这个小恶魔的存在。
而下一秒，筱筱上手抓着警官的裤腿，狠狠地便咬了过去。
警官吓坏了，虽然不足以致命，却也咬出了零星的血迹。
筱筱冲着警官怒吼，「你们害死了我的妈妈！你们把她杀死了！」
龚阿彪冲出家门，意图抱走筱筱，只是意外的，褚枫的行动快了阿彪一步。
褚枫很紧张地跑到筱筱身后，他用力抱住筱筱的身体，磕巴道，「不要伤害别人……筱筱不要做错事，这样不对，这样不对。」
筱筱哭喊着，发着疯，「他们说我的妈妈死了！他们说我的妈妈死了！」
褚枫抱着筱筱的那双手，从始至终没有松开过，而渐渐地，筱筱平静了下来，她呆呆地对着前方发呆，不哭也不闹，用冷血动物形容此刻的她，并不为过。
警方和江易谦交代结束后，剩下的流程，便是等待身份的最后核实。
而警察离开江家以后，筱筱成了我们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筱筱并没有继续作闹，她异常冷静，冷静的仿若暴风雪的前奏，黑暗前的最后光明。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把她关进了房间里，委屈龚阿彪全程贴身陪同，直到机构的人来把筱筱带走。
我和江辰还有江易谦一同出门，一路上，谁都不说话不言语，白晓晓的死讯八九不离十，可褚毅的下落，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有消息了。
我倒是希望，褚毅还活着，不管是以新的身份，还是没有身份，只要活着，就有重新开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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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枫还在等他，这份希望不应被磨灭。
我们抵达江易谦的公司，我和江辰入了江易谦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房门是半开的，赵叙白早早等在了这里，他是来给江易谦汇报工作的。
江易谦入了办公桌，冲着我解释道，「我让叙白来的，财报上有些问题我要问他。」
我看向赵叙白，赵叙白一脸笑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我那里帮忙啊？我那边真的忙不开了。」
办公桌里，江易谦抢了话，「让她休息几天，这几天她没少跟着我一起折腾，你姐也很辛苦。」
江易谦冲着赵叙白示意，「你把报表拿过来，昨晚我看了你发过来的表格，有很多问题。」
眼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研究起了工作，我回过身的一刻，却发现江辰不见了踪影。
我连忙走出办公室，意外的，江辰竟然寻去了办公大厅，且是朝着于昭铭的工位而去。
这明摆着，是要有好戏发生了。
我急忙跟随而去，江辰一屁股坐进白晓晓的工位上。
如今白晓晓已经不在，可她的工牌还在。
于昭铭正埋头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江辰随手翻了翻白晓晓工位上的文档，接着，打开了桌上型电脑。
江辰抓起滑鼠，朝着桌面砸了两下，两下不够，他又接连砸了三四下。
周边的同事没人敢惹江辰，那些都是老员工，他们全都知晓江辰品性暴戾，更是知晓，这傢伙向来让江易谦头疼。
于昭铭一开始忍下了，可伴随着江辰的变本加厉，他忍无可忍。
于昭铭直接站起身，隔着工位的一层挡板，冲着江辰发起了火，「这是你的位置吗？你影响到别人工作了你知道吗！」
江辰漠然抬起头，看着于昭铭，随即，他满目懒散，朝着身边询问而去，「我影响到你们工作了吗？」
周围的员工不敢说话。
江辰冲着于昭铭微微一笑，「看到了吗？你只有你觉得而已。」
于昭铭即刻进入到战斗状态，丝毫不把江辰放在眼中，「你上次莫名其妙在餐厅跑单，让我给你付钱，现在又霸占别人的工位，来骚扰我工作，你故意的是吗？」
江辰耸耸肩，「是啊，故意的。」
于昭铭气愤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惹到你了？」
江辰故意挑逗道，「没有惹我啊，我就是单纯喜欢你而已。」
说罢，江辰冲着于昭铭抛了个「杀人式」的媚眼，那眼眸微眨的瞬间，周边的活人全部殉葬！片甲不留！包括我在内，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于昭铭被搞蒙了，他皱着眉头，拧着脸，表情扭曲，「你……你说什么？」
江辰再次道，「不明白吗？喜欢你，好喜欢呢！」
于昭铭受了惊吓，指着江辰说道，「你别没事找事啊！这是白晓晓的位置，你马上离开这！」
江辰仰靠在椅子上，再次使用了夸张手法，「以后呢，这就是我的位置了，我要跟你一起工作，每天看着你。」
突然，江辰直起身，故弄玄虚，「对了，你猜……这个位置的主人怎么了？」
于昭铭表情凝重，「她怎……怎么了……」
江辰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再次「杀人式」媚眼，「她死了！」
第427章 确认
在江辰的这一套连环组合拳下，于昭铭彻底懵了。
先是江辰的同性告白，外加变态谄媚，接着，是白晓晓死讯的告知。于昭铭被搞的云里雾里，脸色都吓惨白。
江辰不算完，他仰靠在椅子上，小幅度地转悠了两圈，冲着于昭铭陈述道，「别紧张，她死有余辜。我只是告诉你，以后这个位置，我来坐，我和你面对面，免得你平时工作无聊。」
于昭铭一脸不可思议，「你来坐？你也来上班？你不是江易谦的弟弟吗？你来上什么班！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更别说什么妖言惑众的假消息，白晓晓就算真死了，也轮不到你来代替她的岗位。」
说罢，江辰转头看向我，「海棠你告诉他，白晓晓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再告诉他，以后这个位置谁来坐。」
接到江辰抛来的任务，我自然清楚，这是让我配合他演戏。
我冲着于昭铭直言开口，「白晓晓现在是疑似死亡，不过消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因为是警方通知的。」
我瞧了江辰一眼，继续冲着于昭铭说道，「江辰想来易谦的公司上班，这也不是我们能阻拦的事儿，江辰不想拍摄gg，那就只能来这里谋一份差事了，易谦倒是很欢迎他来这里工作。」
于昭铭气急败坏，脸色铁青，「不是，你们搞什么？把这种人安排在我的对面？这是好好工作的态度吗？」
即刻，江辰站起了身，他绕过办公桌，径直走到于昭铭的身边。
江辰本就又高又壮，肉眼看上去好像瘦瘦的，衣服下面却藏着一身肌肉，跟江易谦有一拼。
于昭铭虽然也是一身腱子肉，可跟江辰相比，差了江辰半个手掌的身高，气势上就被江辰碾压。
江辰上手便揽住了于昭铭的肩膀，江辰用着力，声音也跟着用劲，「昭铭兄，我会为了你好好工作的，谁让我一见到你，就斗志满满血气方刚心血来潮呢！」
江辰一连三个成语，倒是把他毕生所学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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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江辰用一种又贱又凶的语气，在于昭铭耳边吹风，「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一个巧妙的「呢」，把站在一旁的我，听得鸡皮疙瘩落满地。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脚底生疮，如果不是心知肚明江辰在演戏，我恨不得一个榔头锤死这对狗男男！
而眼前，于昭铭的反应和我预料的一样，他被江辰噁心到了，岂止是噁心，完全是惊吓！
于昭铭破嗓大吼，转身便跑出办公大厅，留着整个大厅的办公人员，又是无语又是看热闹。
江辰单手插兜，缓缓转身看着于昭铭逃跑的方向，他故意放声大喊，「昭铭兄，我等你回来哦！」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到底是没忍住，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江辰随同我蹲在了身边。
我压低声音，责怪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为了让他不对江易谦有非分之想，你真是下血本啊！你就不怕，明天全公司传言，你江辰是同性恋！」
我和江辰蹲在工位旁，所有员工都看不到我们俩的存在，他一脸坏笑，倒是有点没玩够的意味。
他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我会怕流言蜚语？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打倒我。」
他冲着我抛来一个「杀人式」的媚眼，「你知道我喜欢女人就行了，别人不重要。」
「……」
虽说，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但我还是会觉得尴尬。
我自然是希望，江辰对我的喜欢，只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段插曲，我希望，他能找到适合他的人。
我开口道，「但是你不能太过分知道吗？于昭铭喜欢江易谦，那是他的自由，有关性取向，这是个人的选择，你不要挖苦他，别伤了他的自尊心。」
江辰挑挑眉，「知道了海棠老师。」
二十分钟后，江易谦和赵叙白的交谈结束。紧接着，江辰气走了于昭铭的消息，落入江易谦的耳中。
江易谦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对付非常规选手，只能江辰出马。
赵叙白提着笔记本电脑走出办公室，踏出房门的一刻，他还在念叨着江易谦教给他的那些招数。
我站到赵叙白的面前，在他脸边挥了挥手，「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赵叙白连忙抬起头，如今的他，倒是有了点当初留学生的状态，满脸的求知慾望，被各种行业规则和财会知识搞乱了思绪。
赵叙白带着几分愁苦，「姐，江总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比我僱佣的财务都明白……」
我说道，「那不是废话么，他也是从基层做起来的。手上的问题都处理完了吗？财务上的问题，知道怎么解决了？」
赵叙白挠挠头，「我得回去捋顺一下，让曹姐帮我。」
赵叙白转身便要走，刚走两步，又回过身，「姐，早点回归公司，我和曹姐需要你。」
我点点头，「知道，有问题随时联络。」
办公室内，江易谦坐在办公桌里呵呵直笑。
江辰坐在沙发上，一副大爷姿态，转头沖我说道，「于昭铭回来了吗？他回来告诉我，我继续噁心他去。」
江易谦提醒道，「适可而止，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江辰蹬鼻子上脸，「我帮你搞定于昭铭，你给我什么好处？」
江易谦规整桌子上的文件，说道，「除了赵海棠，其他的要求都好说。」
这一次，江辰没有即刻回答，很意外的，他沉默了许久，而且，并没有直言说明他想要什么。
「那我考虑考虑。」他说道。
夜里，我们回到江家。
阿彪几乎寸步不离，在筱筱身边守了整整一天。褚枫则守在筱筱的房间门外，时不时同家嫂担忧，筱筱是不是应该吃饭了，是不是应该吃退烧药了。
筱筱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復，她小小体格，抵抗力却是极好。
阿彪把筱筱从房间里带出来时，孩子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和白天离开家时的状态一样。
而阿彪告诉我们，筱筱一整天，没说一个字，没流一滴泪，好像一个神仙，但更像一个过度冷静的神经患者。
阿彪抱怨，说他就快魔怔了，他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孩子，奇怪的让人心生恐惧。
我和江易谦都清楚，没有一个人能长久地陪同在筱筱身边，除非，那个人和筱筱一样不正常。
家嫂带着筱筱去了餐厅用餐，褚枫也跟了去。
有褚枫在，筱筱还能开口讲两句话，但讲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她要吃这个，她要吃那个，她想喝果汁。
江易谦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明天上午九点，机构的人来接走筱筱，不过那边的初步决定是，要把筱筱送去另外一个城市。
而夜里九点整，我们接到了警方的正式通知，无名女尸的身份得到了最后的确认，是白晓晓没错。
第428章 掏鸟窝
白晓晓是被褚毅处置而死的，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直至我们死去的那天，都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白晓晓一生作恶，未得善终，她出生悽苦，歷经波折，被她伤害过的人无数，而伤害她的人，也无数。
我恨她，就如她恨我一样。
我想，如若她能在我们相识的第一天起，便对我说出她的经歷和痛苦，我们可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她没有隐瞒和欺骗，我相信她会迷途知返，也相信我能带她走出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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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思来想去，我忽略了一些必不可少的客观条件，陈景天的出现无法更改，恶人和恶人的勾结，早在暗处发酵。
我必须认命，很多事都是无力回天的，伤害或是拯救，都是註定的命运。
听闻白晓晓的死讯，我和江易谦，以及家中人，一同沉默了许久。
没人能说明白这是何种感受，复杂，复杂至极，她终于死了，却也终究没能悔悟。
这一晚的睡眠断断续续，被噩梦惊吓，又在怅然中再次入眠。
隔天一早醒来，是被楼下的交谈声吵醒。
未料，起床已是九点十分，江易谦和江辰站在家中院落，穿着制服的机构工作人员表情焦头烂额，好像遭遇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事。
我快步走下楼梯，跑出家门，还未开口询问，安安追到我身后，拉过我的手腕，小声道，「海棠妈妈，筱筱不见了，门口的叔叔阿姨来接筱筱走，可是筱筱不见了。」
我下意识朝着门外探去，「褚枫呢？」
安安指着餐厅的方向，「褚枫叔叔在吃饭，褚枫叔叔一早上也很神秘，爸爸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是傻傻的笑。」
眼下的一切都很奇怪，我拉着安安走到江易谦和江辰身边，江辰不耐烦道，「所以，一个小屁孩能去哪？监控也查了，可是监控昨晚就坏了！真他娘的邪了门了，小孩丢了，监控还好死不死的坏了！」
江易谦愁眉不说话，机构负责人说道，「所以，现在是你们的责任，人是在你们这里丢的，我们来接，可是接不到人。」
江易谦漠然开口，「报警吧，让警方去查。」
势态闹到僵持的地步，到底是报了警，阿彪带着人在园区找了两圈，毫无踪迹。
半小时后，机构的人原路返回，警方介入调查，但整整一上午过去了，没有任何讯息。
事情的发展让人始料不及，赶巧不巧的，筱筱失踪了。
我们并不认为，筱筱是自己一个人逃走的。
因为，筱筱逃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找妈妈。可在她明知白晓晓疑似死亡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冒然离开的。
我们没有把白晓晓死亡的信息正式告知给她，但以她的性格，她会更倾向于找一个能吃饱喝足的地方。
没有妈妈，江易谦的住处便是她的首选。
而且，这房子的围墙不矮，深夜的房门也是上了锁的，为了防止筱筱出问题，还特意设置了院内的密码锁，筱筱一个人根本跑不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院落里，褚枫站在一颗老树下，他很努力地朝上蹦了几次，意图去抓头顶的树枝。
我担心褚枫崴脚受伤，一个人走出家门，褚枫回头冲着我唿喊，「棍……棍子。」
我看了眼褚枫头顶的老树枝，那上面除了树叶，就是树杈上的鸟窝，难不成他要去勾鸟窝？
我从门口拿了把拖布，走去花坛。
递交给褚枫时，褚枫朝着鸟窝便打了过去。
我阻止开口，却在鸟窝被打坏的下一秒，一团纸条，从天而降。
我急忙去抓地上的纸团，褚枫一脸害羞地站在我身边，低声道，「哥……回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打开纸团的手忍不住抖动，我冲着家门内唿喊，「易谦！江辰！你们出来！」
江易谦和江辰跑出家门，我摊开了手中的纸条，上面是用铅笔书写的一行字：「我把她带走了，放心，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你们驯化不了的恶魔，交给我吧。」
纸团是褚毅留下的，或许，褚枫早上的异常安静，应该就是在等这一刻。
褚枫其实并不傻，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应该是亲眼看到了，褚毅带走筱筱的过程，甚至，褚枫很可能是褚毅的帮凶。
我握着信息量满满的纸条，看向傻笑的褚枫，他歪着头，一脸腼腆。
他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那种开心，只有褚毅在他身边时才会有。
我想，他一定看到了褚毅的归来。
褚枫转身朝着家门走去，躬着身，没再多说一句话。
江易谦断然开口，「褚毅把筱筱带走了。」
江辰放心道，「所以，褚毅没死。」
霎时间，我们三人互相对视，谁能想到，这场闹剧的最后收尾，会是以猫捉老鼠的方式宣告结束。
褚毅带走了筱筱，以没有身份的方式，游荡在这世间。
我们猜不到，他要如何驯化筱筱，一个是天生的恶魔，一个是杀害恶魔母亲的兇手。
这般互相对峙的关系，会走到何时何地，我们谁都说不清。
家里的监控是被褚毅破坏的，想来也是，此前他捉弄我和江易谦时，便是使出各种高科技手段，让人招架不住。
而至于，他何时再次出现，那就要看，褚枫何时再去掏那鸟窝了。
江易谦默然开口，「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第429章 恩怨两清
当江易谦说出「结束」二字，我才真切地觉着，曾经白晓晓带给我的一系列磨难，就此终止。
这一段人生歷程，仿若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我能活着走出，却也遍体鳞伤。而这一路，我认识了太多人，也开启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曾经的恶人相继离去或是死亡，伴随着筱筱的消失，悲惨的故事被画上了终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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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有舍有得，却成全了所有人。
我们自然不会把褚毅带走筱筱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我们要保护褚毅，更要保护褚枫。
一如江易谦当初对褚毅许下的承诺，他会照顾好褚枫，直至他死去的那天。
我想，褚毅不会死，他的生命力远比我们以为的要顽强，即便他负重了太多太多。
他选择以隐形的方式存在，监督着我们，也守护着褚枫。
至于筱筱，褚毅说过，他无法对一个孩子下手，毕竟孩子还有着被拯救的百分之一的可能。而他杀死白晓晓，是因为白晓晓已经无药可救。
人总是愿意相信奇蹟，愿意相信干净纯粹的东西，就比如，褚毅相信自己能管得住筱筱。
至于他要如何管，又要把筱筱带去何处，我们不会过问，更不会卖力寻找。
让一切随风而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筱筱失踪的风波闹了几日，后续因为查询无果，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
而这几日，所有的琐事都被有条不紊地处理，江易谦专心工作，继续当他的大家长；而江辰除了每天去江易谦的公司噁心于昭铭之外，他雷打不动的早晚带着安安锻鍊身体，日復一日，连自己江景大平层都不去了。
江宇生隐匿了几日时间，大概是在考虑未来到底要不要去江易谦的公司从基层学起。而苏灿忙着筹备婚礼，不亦乐乎。
褚枫不再每天坐在院子里等待褚毅，因为他知道，褚毅回来了，而且活得很好。
褚枫每天都很乖巧，在家教老师的辅导下学习功课，时不时跟着江辰和安安一起锻鍊身体。每次，江辰对安安表现出不耐烦，褚枫都会把安安护在身后，劝着江辰说，你要温柔一点。
江家很热闹很温馨，那是以前未曾有过的温暖。
期间，董老派人送来了很多礼品和奢侈品，她成功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事业如日中天。董老还是以前的董老，一心搞钱。
我回归到了自己教培公司，和赵叙白还有曹姐并肩前行，虽然公司仍旧处在初始阶段，冒出的新问题不断，却每天都很充实。
赵叙白为了降低前期的资金成本，也不知是通过刘轩联繫到了林小五，还是林小五找到了赵叙白，回到公司时，许久未见的林小五，竟然也来了公司帮忙。
犹记得，当初他愣头青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他是蒋二姨的儿子。印象里，他还是那个踏实肯干的快递员，而一晃，蒋琴离世，蒋二姨入狱。
回想过往，这人间如炼狱，再看如今，阳光洒满地。
恩怨了结两清，未来的路还那么漫长。
如今的教培公司不好做，阻力重重，每天加班到深夜，抬头已是夜里十点。
这几乎成了我每天的作息习惯，公司里最后离开的人，永远是我和赵叙白。
这一天依旧如常，赵叙白打着哈欠立在我身后，盯着我电脑屏幕上的报表指指点点。
我回过头，发现他正在自虐喝咖啡。
我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咖啡杯，严肃提醒，「下班了下班了！你这个时间喝咖啡，是要把自己榨干！」
赵叙白揉揉眼，「姐，就快熬出头了，不差这一天。」
我关闭电脑起了身，拿起他的外套，硬生生拖着他向外走，「行了，赶紧回家，再熬就出人命了。」
雷打不动的，江易谦的车子候在公司楼下，赵叙白坐了我们的乘车，这一路，他都在打鼾休憩。
我和江易谦都不敢吭声，江易谦驾车，我坐在副驾驶，车子里静悄悄，播放的音乐都只是钢琴曲。
我和江易谦相视一笑，他很小声，「葛悦去家里了，她说她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她就直接去家里等你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意外的，竟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江易谦笑着道，「其实，我完全可以给你聘用一个资深的职业人，代替你和赵叙白去管理公司，他们有经验，会更从容。」
我笑着道，「然后呢？我和赵叙白继续赖在你身边，被你养吗？」
江易谦笑笑，「所以我尊重你，任由你们折腾。」
车子开到赵叙白的小区门口，我回过头，不出意料的，这傢伙的打鼾频率没那么自然了，显然，他已经醒了，且正在偷听我和江易谦讲话。
我冲着赵叙白开口道，「叙白，到家了！」
赵叙白毫无反应，继续他拙劣的表演。
我和江易谦相视一笑，江易谦开口道，「老婆，我亲你一口。」
倏然，赵叙白睁开眼，佯装出刚醒的模样，伸手去拉车门，「啊到家了，我回家了姐。」
「哐当」一声，车门关合，赵叙白急匆匆朝着小区奔去。
我不禁笑出了声，而这时，江易谦突然厚着脸皮朝我靠近而来，我急忙警告道，「回家了！十一点了！」
江易谦略有扫兴，「没得逞，没意思。」
车子往回开，我调侃道，「谁能想到呢，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江总，夜里却要当滴滴司机，送我和弟弟回家。」
江易谦即刻入戏，「这一单往返算你一百五，过路费就不收你了，麻烦点个好评。」
我笑出声，「这是我见过最阔气的滴滴司机了！」
你来我往的几句玩笑话，让回家的路程充满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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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江家大门时，江易谦略带几分严肃，提醒道，「这几天，冯院长一直在给我发消息，询问你的状况。」
第430章 圆圈
提起冯院长，这杀伤力极强的三个字，瞬间让人情绪低落。
我很清楚，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解决好，逃避也不是办法，一味地顺从秦舒的意愿，不去和冯院长见面，也只会让矛盾加深。
我是想干脆利落地切断我和生母之间的关系，既然我的出生是错误，又何苦在我成人之后，弥补作为母亲的遗憾？
我记得我是被谁养大的，我记得我的养父和养母，就算尽孝，也只有我的养父养母有资格，可他们全都不在了，一个个相继离开我的世界，留下孤苦伶仃的我，面对这杂乱的人生。
我倒也庆幸冯院长没有说谎，她没有故意说好话给我听，也没有欺骗我，她当初不要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想要进步想要发展，这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好的生活人人嚮往。
可抛开世俗的眼光和定义，单单就我个人而言，即便那时的我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但我的确是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
作为母亲的身份，冯院长没有资格。
车内的氛围一时沉寂，我说不出话，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江易谦默默牵过我手，他的掌心温热，倒是给了我几分底气和安全感。
有他在身边，天大的事也会变成小事。
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这件事我来解决，但我需要你陪在我身边。我知道你的意愿是什么，可歷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总要有个收尾。」
我点点头，江易谦的宽厚手掌稍稍用力，「到家了，葛悦还在家里等你，晚上我给你煮面怎么样？我今天在公司闲来无事，学了一手。」
我倒是被他暖到了，即便只是一碗清汤热面。
下了车，家里极其热闹，楼上楼下的照明灯全部开启，还未进门，就听到葛悦的大嗓门。
家里的人都没睡，葛悦在和安安玩闹，褚枫也跟着一起嬉戏，江辰正在看电视，电视声音极大。
我和江易谦走进家门，吴管家候在一旁，正笑呵呵地看着安安傻乐。
吴管家留意到我和江易谦的归来，急忙迎上前，「回来了，特意给你们留了晚饭，但是有些凉了，我让家嫂再把饭菜……」
话未说完，江易谦说道，「不用了，一会儿我下厨，给她煮面。」
江易谦换鞋进了家门，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吴管家愣在原地，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反覆同我确认，「刚刚是……易谦说他想要吃面对吧？」
我纠正道，「他说他下厨，他要做面。」
吴管家笑着摆手，「怎么会，我又不是年纪大耳朵背，易谦他……」
吴管家琢磨了两秒，一脸严肃地转头看着江易谦离去的背影，吴管家感嘆道，「那我可能是真的耳背了……」
说罢，吴管家朝着江易谦小跑而去，边跑边道，「还是我来吧，您要做什么面啊？别过油的最好，要不容易被烫到。」
我跟着进了屋，安安和褚枫玩起了最老套的抓人游戏。
两人围着我一圈圈地转，到底是把我给转迷煳了。
葛悦手里握着一瓶红酒，红酒自然是她从江易谦的酒柜里顺出来的。
她握着酒瓶，带着几分怨气，「妈的赵海棠，我给你打了一百个电话，你一个不接！」
我冲着她瞪眼，「别说脏话，孩子在家呢！」
葛悦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我换鞋进屋，边走边道，「你怎么忽然来找我了，公司遇到问题了？」
大厅里沙发上，江辰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看的还是拳击节目。
我走去洗手间洗手，葛悦靠在门框边，骂骂咧咧道，「给你说个大八卦呗。」
我应着声，「说吧，啊对了，你吃饭不？易谦要煮面。」
葛悦定了定，「江易谦煮面？那能好吃吗？」
我白了她一眼，「爱吃不吃，说你的八卦！」
葛悦张口便来，「周长路和杨舒淇不是復婚了么，就在昨天，俩人又离婚了。」
我诧异道，「又离婚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葛悦耸耸肩，「老毛病，杨舒淇又出去找男人了，我就说她闲不住。」
我猜测道，「所以，周长路又给你打电话了？他又后悔了？」
葛悦一声冷笑，「老娘没接他的电话！不过老娘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我点开了他发来的语音，里面是各种忏悔加懊恼，还问我能不能回到过去。」
我说道，「然后你回復了什么？」
葛悦忽然立正站好，捏了捏嗓子，说道，「我回復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不止，「没了？你就一直哈哈哈？」
葛悦微微一笑，「老娘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
葛悦握着酒瓶直接闷了一大口，她的小脸微红，这才入了正题，「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儿。」
我擦干净双手，郑重道，「说吧，什么事，如果是公司上的问题，我可以让易谦帮你出主意。」
葛悦摆摆手，「公司好着呢，自从我哥跟我和好以后，公司啥啥都好。」
葛悦清了清嗓，「裴俊生离婚了，我想把他追回来。他和那个什么李倩倩结婚以后，他就自己创业了，后面失败了，欠了一屁股债，李倩倩就和他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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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握着酒瓶，又闷了一口，酒壮怂人胆，「我想帮他把债还了，然后把他追回来。现在我知道他的好了，我肯定不再作死了，以前是我傻逼，但我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接受我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其实人生是一个圆圈，走着走着，我们就走散了，而晃着晃着，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人生路途的终点在哪里我不清楚，但这一路丢丢捡捡失而復得，我们自身却变得更加圆满了。
第431章 跟我回家
江易谦把面做好时，葛悦整个人进入到了半醉半醒的状态。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葛悦连续不停，讲述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裴俊生。
明明，我们和裴俊生已经好久不联络了，最大的交集，便是彼此的朋友圈，裴俊生偶尔会发发他的动态，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葛悦虽然平日里不提及裴俊生一句，但她一直在默默关注他，打听他。
葛悦还是那么的好面子，即便，她心里后悔千千万万次，也仍旧不愿承认，她放不下裴俊生。
她一直很清楚裴俊生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在裴俊生离婚的第一时间，让自己买醉难过。
餐厅里，江易谦的汤面异常成功，满屋飘香，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也不知，是江易谦掌握了特殊底料或是汤底，还是吴管家偷偷帮着江易谦做了味道加持。
我和葛悦坐在餐桌一侧，江辰闻香而来，安安和褚枫被香晕了，两人揉着肚子吧唧嘴，凑到餐厅门口，眼巴巴看着。
江易谦略有无奈，「我只做了两碗的量，不够这么多人吃……」
最后的结果便是，两碗汤面，最后分成了七小碗，每个人都吃到了，但每个人都吃不饱。
安安捧着小碗，凑到江易谦身边，举着空碗，「爸爸我还要！」
江易谦摸了摸安安的额头，「明天吃，今天太晚了。」
江易谦冲着我笑了笑，我急忙沖他竖起了大拇指，那味道没有很特别，但却是童年时光的味蕾，就像小时候的街边馄饨铺子，里面的蛋花汤，还有没几块牛肉的牛肉小面。
汤面没有过重的调味料香气，反而是原汁原味，回归本真。
夜里，葛悦在江家留宿，而我也答应她，明天陪她去见裴俊生。
隔天一早，家里所有人都醒得比我早，我又是最后一个睁眼。
好像连续几天时间，我都是家里最能睡懒觉的那一个。
我走下一楼大厅，吴管家正在帮安安繫鞋带，安安回头嘲笑道，「海棠妈妈又赖床了，海棠妈妈比我还能睡！海棠妈妈是小猪！」
我伸手捏了捏安安的脸蛋，「小调皮鬼！」
吴管家恭敬道，「我带安安去学校了。」
江易谦和江辰同样准备出发去公司，临走前，江易谦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张名片，叮嘱道，「今天陪葛悦办完事以后，去这家医院找这位秦主任，做一个系统的身体检查，也到日子了。」
我收下名片，一时未过脑，「是因为我最近太能睡了吗……」
江易谦笑了笑，「是到日子该检查了。」
江易谦想起道，「之前冯院长送你的那些中药，都喝完了吧？我估计是中药的作用，让你这阵子嗜睡。刚好，断药以后去做个系统的体检，看看还需要补什么。」
我点点头，门口的江辰不耐烦，「磨叽死了，聊完了没有？走啊！」
江易谦一时冷了脸，他回身指着江辰的脸，带着几分威胁，「等会我再收拾你！」
江辰一脸不相信，「你还能在赵海棠的面前揍我不成？」
听闻此话，我当即紧闭双眼，「揍！随便揍！往死里揍！」
再次睁眼时，江辰已经一熘烟跑没了影，而家门外，我听到江辰的哀嚎声，弟弟毕竟是弟弟，怎么可能打得过哥哥！
我回身寻找葛悦的身影，家嫂指了指一楼洗手间，表情很是神秘。
我朝着洗手间走去，好傢伙，人家正在精细作业，往自己的脸蛋上涂涂抹抹呢！
毕竟，今天要见的人是裴俊生！可不是要好好装扮一番！
而卫生间里，褚枫就坐在葛悦身后的小凳子上，褚枫看得极其认真，好像在学美妆课。
我冲着褚枫说道，「褚枫，你看她做什么？外面阳光很好，你可以出去晒晒太阳。」
褚枫开口道，「我在学画画，她很厉害，她把自己画成了另外一个人！」
葛悦转头便爆了粗口，「你大爷的你说谁妆前妆后差距大！」
褚枫吓坏了，委屈到不行，「她发火的样子好恐怖。」
我拉着葛悦扯出了洗手间，边走边道，「你就别描描画画了，裴俊生见过你所有狼狈的样子，你画得再美，在他眼里也还是一个样。先吃饭吧，吃饱了出发。」
我是万万没想到，创业失败后的裴俊生，过得到底有多惨。
他住在偏远郊外农村的合租楼里，很多生活器具都是共用的，除了睡觉的房间。
行车路上，葛悦说出口的话，一遍遍刷新了我对俊生的认知。
裴俊生和李倩倩离婚后，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李倩倩，债务则是自己一个人承担。
两人的离婚并没有闹太僵，因为裴俊生有担当。只是，离婚是李倩倩提出来的，而当初创业，也是李倩倩怂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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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生还额外借了一笔钱，用作李倩倩的离婚费用，李倩倩没工作，算是对她离婚后的一点支撑。
葛悦对李倩倩的形容很精准，她说，李倩倩让裴俊生做了很多有风险的事，但李倩倩长了一张好嘴，把裴俊生哄得舒适又开心。以至于，离婚时，都让裴俊生觉得，是裴俊生自己对不起李倩倩。
葛悦坐在副驾驶嘆气开口，「我和李倩倩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刀子嘴豆腐心，那李倩倩是长了一张好嘴，却是刀子心。」
我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反驳道，「这件事，好像并不能证明你和李倩倩的区别，只能说，因为男方是裴俊生，那个又傻又实在又善良的裴俊生。」
葛悦侧身看向我，认真道，「这世上，应该找不到第二个，比裴俊生还傻的男人了吧！」
我无奈笑道，「那你说呢？当初我们还觉得，周长路务实又踏实呢，结果呢，其实人家心里把什么都算计得明明白白。不过，论起傻，洛天和裴俊生一样傻，洛天更傻，洛天把自己命都给了白晓晓。」
葛悦嘆着气，「说实话，洛天真是我的意难平，他明明就是替白晓晓顶罪的，他被判死刑，太冤了。」
提及已经过世的洛天，我说不出太多话，只是如今反观过往，洛天的死或许是不值得的。
车子停在合租楼的楼下，一幢小二层的自建房，房子被隔成了许多个单间，每个单间大概就一间小卧室的规模。
进进出出的人群很杂乱，多是些饱受生活苦难的老百姓。
葛悦一时心疼道，「我今天必须把他带走，如果他不走，我就算是把他打晕，也得把他带离这里！」
我急忙压着葛悦的手腕，「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伤了他的自尊心。」
葛悦强压道，「行了知道了，一会儿我尽量闭嘴，你帮我和他谈。」
我们一路上了二楼，好几间房门都是敞开的，里面破破烂烂，甚至有一家三口，住在一个隔间内。
这里的气味有些复杂，总之不太好闻。
找到裴俊生的房门号，房门未关，留了一个缝隙，这里通风不好，若是不开门，怕是会闷出毛病来。
推开房门，满地的酒瓶，一张窄小的上下铺铁架床，下面睡人，上面放置杂物。
这房间甚至容不下三个人。
裴俊生仰躺在床板上，怀里抱着个酒瓶，他应该好久没刮鬍子了，和以前斯斯文文的他比起来，现在更像个糙汉。
葛悦有些傻眼，她刚想破口大骂，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我冲着裴俊生开了口，「俊生，是我，赵海棠。」
裴俊生缓缓从床铺坐起，他揉了揉眼，从枕头边拿起眼镜。
眼镜片上满是浑浊的油污印记，他把眼镜架在鼻樑上，抬眼看到我时，他并没有很诧异，可当他看到葛悦，他一时间慌张不安。
他即刻跳到床下，左右转身，意图逃跑，可这房屋窄小，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葛悦看着他胡乱无章的模样，当即开口，「看都看见了，跑什么！立正站好！」
说罢，裴俊生还如往常那般，定在原地，挺直腰板，倒是有点站军姿的架势。
他还是怕葛悦的，而我最清楚，这份恐惧，来源于爱。
裴俊生和葛悦彻底决裂的时候，我未曾听裴俊生说过，他对葛悦彻底没感情了这种话，或许，有些感情是割捨不掉的。
当时的他，只是知道他和葛悦不可能，他也无力再去伺候葛悦的大小姐暴脾气。
他离开她，是为了解脱自己，只是没成想，落入了另外一个婚姻的泥坑。
裴俊生低下头，右手时不时推一推鼻樑上的镜框，一声不吭。
他的身上散着难闻的酒气，就连那酒气，都充满了劣质的气息。
我没有留意的是，葛悦竟然流泪了，她哭得毫无声响，直至我回过头，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我想，眼下的场景，已经不需我来多言什么了，葛悦已经发不起火了，也说不出难听刺耳的话。
她的眼泪证明了一切。
我伸手拽了拽葛悦的手臂，提醒她开口。
葛悦沙哑着喉咙，她同样低着头，她和他一样，死死地垂着脑袋，不敢面对彼此的眼睛。
葛悦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她再也没了大小姐的架势，「和我回家好吗？你的债我来还，我们重新开始。」
第432章 这世上的爱
旧友重逢，多余的寒暄话，一句都不必说，你有难处我来帮，我懂你的难言之隐。
葛悦是懂得裴俊生的，裴俊生更懂葛悦。
所以，她对他的感情很直接，我来帮你还债，你跟我回家。
这是我见过最沉重却默声的一幕，葛悦和裴俊生互相面对面低着头，彼此都在流眼泪，都在痛苦难过。
只是，两人都不发出声音，那些唿啸的情绪在沉默中游走，无需语言，便能体会。
他们流泪，或许是在为过往的经歷哀悼道别，他们不语，或许是在给彼此一个后退或是向前的空间。
葛悦先迈出了那一步，因为她清楚，彼时的裴俊生，需要这一步。
葛悦抹掉眼泪，拉过裴俊生的手臂，他的手臂上有伤痕有淤青，看样子，是做了很多体力活，或是挨了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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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悦看着他手臂上的痕迹，皱眉难过，连我都不禁诧异，曾经的裴俊生，是我们圈子里公认的书生才子，才子怎么能经受这样的折磨和摧残，可它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葛悦再次道，「你欠外面的钱，我来还，你回到我身边，像以前那样，在我的公司做事，为我出谋划策，我们一起打下一片天地。」
记忆拉回到许久之前，那时的我还没有被陈景天害得体无完肤，那时的葛悦还没有失去裴俊生。
只是一眨眼，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裴俊生仍旧低着头不说话，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框，倒是显出了几分脆弱无助。
我以为他会因为自尊心，而在这个窄小闷臭的空间里，和自己较劲一阵子，未料，他直言开了口，「我知道你有钱，我欠的那些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会还给你，慢慢还，一个月一个月的还，总能还干净。」
裴俊生抹掉眼角的泪，仍旧低着头，「没有人愿意借给我钱，也没人愿意相信我，我的确是走投无路了。我挺意外你会出现，我真的挺意外的，谢谢你葛悦，谢谢……」
当一个人被逼无奈时，他是没有选择的，裴俊生也不例外。
我默默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葛悦同样放松了许多。
葛悦清着嗓，端着过往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一把拉过裴俊生的手臂，大着嗓门，「赶紧跟我走！回家洗澡吃饭换衣服！没人想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赶紧给我支棱起来！不就是钱吗，你没有我有，老娘我有的是！」
裴俊生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确没得选。
我帮着裴俊生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行李，钱包和证件还是在酒瓶堆里找到的。
葛悦检查了一遍重要的证件，说道，「行了，这些东西拿着就行了，其他的衣物我们重新买。」
可裴俊生还是把那些旧衣物整理到了行李箱内，包括他的离婚证，还有以前的一些生活物件。
我和葛悦带走了裴俊生，车子上，裴俊生坐在后车座，双目无神发着呆，他倒也不过问我和葛悦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反正他已经没有家了，去哪里都一样。
途中，裴俊生因为喝酒喝得多，跑去肯德基找厕所，我和葛悦坐在车子上，彼此沉默。
葛悦低沉道，「你说，就算李倩倩因为钱而抛弃了他，他心里也还是惦记李倩倩的，对吧？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我并不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不是裴俊生，爱或是不爱，只有裴俊生能给出正确的回答。
不过，最重要的，是葛悦自己的想法。
我反问道，「我们暂时不去想俊生，那你呢？你现在对裴俊生，是什么态度？是拯救？还是爱？你今天的举动，是因为什么而起的？」
葛悦思忖片刻，「不管他还喜不喜欢我，我都想让他变成原来的裴俊生。」
我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你只需要清楚，你对他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不会失望。」
这时，外头的裴俊生小步朝着我们跑来，葛悦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释怀道，「没错，我只是希望他好起来，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葛悦看向我，说道，「等我把他安顿好，我陪你去医院做体检。」
忽然，葛悦没了刚刚的严肃表情，调侃道，「你不会是怀了吧？最近这么嗜睡，比安安都能睡。」
我朝着她白了一眼，「滚蛋，我和江易谦最多就是摸摸手，没别的。」
葛悦一脸不相信，「真的假的？江易谦不行？」葛悦诧异道，「不是吧……他看着可是挺精壮的啊……他有问题？」
我朝着她的脸蛋掐了过去，「你才不行！我家江易谦好着呢！不像你，满脑子都是脏东西！」
葛悦翻着白眼，「狗屁，男男女女的，最后都是一件事，那就是睡觉！」
裴俊生回到了车子上，葛悦即刻闭了嘴，她很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裴俊生没问题，她才发动车子。
而这时，裴俊生伸手递过来一盒热乎乎的蛋挞，他低着头说道，「葛悦爱吃的，你们俩一起吃吧，我兜里最后的钱了，只够买这些。」
大概就是这一瞬间，我几乎可以确认，有些爱一直在，从来没有消失离开过。
这温热的氛围，和那香甜的蛋挞一样，简简单单，温暖了人心。
葛悦湿红了眼眶，她到底是心直口快意气用事之人，一盒蛋挞，就能把她融化。
她什么都不顾了，张口便来，「我们结婚算了裴俊生，与其看着你被外面那些傻逼欺负，还不如被我欺负！」
气氛尴尬的一瞬间，我笑出了声，原来啊，这世上的爱，都是那么的一时头热！
第433章 她老公
面对葛悦的「豪言壮志」，裴俊生自然不会当真，即便葛悦是认真的。
我边笑边回头道，「俊生，你看她还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是一步到位，喜欢就是很喜欢，不喜欢就得送对方去西天。」
裴俊生笑着点头，「那你还真的挺好娶的，一盒蛋挞就能拿下，以前我求爷爷告奶奶，也没见你松口过。」
裴俊生把这些心里话，当成玩笑话去说，我听得出他的感慨和哀怨。
葛悦倒是没继续犯浑了，她比以前冷静了不少，说完要结婚的那句话以后，她转回了身，自己沉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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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回城里，我们先把裴俊生安顿去了酒店。
趁着裴俊生洗澡整理自己的间隙，葛悦拉着我，在楼下商场买了几套男士服装。
葛悦还记得裴俊生的尺码，也记得他平时喜欢的颜色和搭配。
林林总总一堆东西买好，吃穿用的物件都差不多备齐了。
我和葛悦回了酒店，裴俊生已经洗好自己，穿好浴袍，并且把身上的脏衣服，洗好晾晒在露台。
屋子里是清香的，裴俊生也刮掉了鬍子，他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葛悦把买好的餐食放到桌子上，裴俊生本就勤快，他帮着葛悦收拾东西，葛悦在一边碎碎念道，「我本来想着，直接把你接去我家，但是海棠和我说，她担心你面子上过不去，我就临时给你定了酒店。」
葛悦说道，「酒店我定了两晚，明天我就把房子给你布置好，是我以前的小公寓，你一个人住刚刚好。」
葛悦转身走去床边，翻找出裴俊生的银行卡，顺手给卡片拍了张照片，说道，「我让我的助理给你打一些生活费，每个月定时给你打，够你当月的开销。」
说罢，葛悦走到裴俊生的面前，示意道，「你坐下，我们聊聊。」
我们三人一同入了座，裴俊生坐在葛悦的正对面，他微微躬着身，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葛悦帮着裴俊生拆了一次性筷子，送到他手边，说道，「既然你跟着我回来了，就代表你默认接受我的帮助。那你和我说说，你在外面一共欠了多少钱。」
裴俊生低着头，不好言说。
葛悦给了他台阶下，「你就当我们从没分开过，如今我回到父亲的公司了，我跟我哥也和好了，现在，我独立负责几个项目，做的还不错，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你回来，继续跟着我干，做我的军师，做我的参谋，我也的确是需要你。」
葛悦郑重道，「不是白白给你钱，你是要帮我做事的。」
片刻过后，默声的裴俊生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你回到了你爸的公司，也知道你跟你哥和好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葛悦稍有哽咽，「既然……你还和以前一样了解我，那有什么不可接受的，说吧，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裴俊生仍旧不说话。
葛悦没了好耐性，她冲着裴俊生便吼了过去，「是不是非得我发飙你才肯说！再不说我生气了！」
好像，也只有葛悦发了彪，裴俊生才能乖乖服从。
裴俊生到底是受虐习惯了，葛悦一天不骂他，他都觉得难受。
裴俊生当即开口，「一百多万，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数字，但足以要了我的命。」
听闻这个数字，我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上千万。
葛悦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火，暴躁道，「一百万就把你摧残成这样了？不过一百万，那个李倩倩就弃你而去了？一百万，你随便跟任何一个人张口，谁不会接济你？赵海棠会不管吗？我会置之不理吗？你当初跟在我身边认识的那些有钱人，哪个拿不出一百万？」
葛悦气得喘不匀气，她想不明白裴俊生在死撑什么。
当初裴俊生和她还交好那会儿，裴俊生认识了很多她身边的有钱人，只要裴俊生肯开口，大家都会帮忙。
裴俊生无奈一笑，「就是因为他们都认识你，我才不敢开口，如果我找了他们帮忙，事情一定会传到你那里去。」
「……」
葛悦愣了愣神，向来洒脱的她，实在无法理解，人都要吃不上饭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葛悦刚要责怪裴俊生，裴俊生抬起头，笃定道，「一百万你帮我还清，我慢慢偿还你，做什么都可以。」
葛悦狠狠白了他一眼，「还做什么都可以，让你陪睡行不行！」
裴俊生顿时红了脸，他还和以前一眼，开不起黄色玩笑。
这时，葛悦的手机来了电话，倒是不赶巧，是周长路。
葛悦看着手机号码，嗤笑道，「这个傻逼又给我打电话了。」
葛悦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那头是周长路情绪低落的声音，「葛悦，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葛悦张口便来，「方便啊，我在君悦酒店，和我男朋友开房呢，你来吧，我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周长路不可置信，「你……有新男朋友了？」
葛悦随手把手机扔到裴俊生的怀中，打着手势，「你和他哔哔。」
裴俊生胡乱拿起手机，他试探道，「你好。」
周长路尴尬不已，「请问你是……」
裴俊生深吸气，挺直了腰板，「她老公。」
第434章 会好的
一句「她老公」，让电话两头的人都尴尬，当然，除了裴俊生。
裴俊生好像还演上了瘾，自我和葛悦把他从郊外接回来以后，就没见他昂首挺胸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有了男子气魄。
我和葛悦偷着笑，裴俊生继续端着一股气，冲着电话那头的周长路说道，「怎么不说话？」
裴俊生继续道，「你还有事吗？」
这时，那边的周长路终于开了口，「你是葛悦的新男朋友吧？结婚这种事我不信，葛家老人病重，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谈婚论嫁的。我们见一面吧，当面谈。」
面对周长路的直言约见，裴俊生无所畏惧，「好！现在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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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电话挂断，裴俊生把手机递迴给葛悦，起身道，「我吃口饭收拾收拾，下午你陪海棠去医院，我直接和周长路见面，他说他半个小时就能到。」
裴俊生动作利落，他还和以前一样，只要出现在葛悦身边，就如上了发条，全身心投入有益于葛悦的工作之中。
葛悦看着裴俊生忙忙碌碌的样子，他坐在桌边快速食用刚刚买好的外卖，她欲言又止，而我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让周长路和裴俊生单独见面，风险太大，两个大男人，万一谈崩了，很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葛悦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同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冲着裴俊生开口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见周长路，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裴俊生大口吃面，吞咽下肚后，他摇着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这样他就不会再找葛悦了。否则，这次你们都出面了，他一定还有下一次。」
裴俊生低头喝汤，小口吃菜，边吃边道，「我知道怎么对付他，我调查过他，渣男一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葛悦倒吸一口凉气，她紧张着立在墙边，「你怎么知道的……」
裴俊生抬头看了葛悦一眼，继续闷头吃东西，吃了好一会儿，他擦擦嘴角，说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为了他，还没了一个孩子。」
顷刻，裴俊生的脸上，浮现出他过往那副老学究的状态，「同样的错误你犯了两次，虽然这次没有道德问题，可你就不能长长记性吗！一时头热就跟人在一起了，不好好调查清楚就跟人家睡，人家三十好几的成熟男人了，会分不清利弊吗！你怎么总是那么急！」
裴俊生苦口婆心，不过句句属实。
让我和葛悦意外的是，分开后的这段日子，葛悦的所有事，裴俊生都清楚。
葛悦一时抹不开面子，强词夺理，「放屁，我那是因为急吗？我是因为赌气好吗！你扭头就跟李倩倩结婚去了，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裴俊生据理力争，「你才放屁！我拥有过你吗？我就不要你？那你倒是让我拥有拥有啊！你明知道我当时喜欢你，你还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换男朋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备胎当了多少年了，想翻身不行吗！」
葛悦气急败坏，「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当时不是缺心眼了吗！我现在不是良心悔过了，知道谁好谁坏了吗！」
葛悦强词夺理，「反正我不管！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和李倩倩结婚了，你就是不占理！」
裴俊生气得眼泪都快彪出来了，他喘着粗气，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她结婚，又为什么和她离婚吗！」
葛悦扬着嗓门，「为什么啊！」
裴俊生瞬间没了士气，他肩膀耷垂，微微低着头，「因为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一个女生那么热烈喜欢的感受，但是李倩倩给我了。我以为，我可以和她日久生情，所以我刻意为她做了很多改变，也按着她的要求，辞职去创业，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勉强不了我自己。」
裴俊生死死低着头，嗓音沙哑，「倩倩和我说，每次我从酒局回来，梦里念叨的都是葛悦这两个字，她一开始忍着不说，后来她也受不了了，才和我说了实话。」
裴俊生自我耻笑道，「是，我是忘不掉你，但我也不能继续伤害倩倩，外面传言说，倩倩是因为我负债才离开的，倒也不是，我们是因为不相爱才分开的，钱真的没那么重要。」
听闻这些心里话，我胸口跟着抽疼，成年人的人生旅程，如一次次过关斩将，总要身负重伤后，才能拿到下一关的关卡，有的人熬了过来，有的人死于重伤。
我看着葛悦渐渐平息下来的情绪，她满眼忏悔，很多错是因她而起的，却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年轻人犯错的代价，总是血淋淋，但好在时间会带走一切。
无声的落泪最诚恳，无声里藏着有心人。
葛悦抹掉眼角的泪，洒脱道：「得嘞！一切归零了！下午我陪海棠去医院，你去对付周长路。」
说罢，葛悦拉过我的手腕，扯着我便往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她又定了下来，她侧过头，低声道，「对不起裴俊生，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事，我对不起很多人，我想老天爷也在一点点地惩罚我，不过老天有眼，又把你还给了我。」
葛悦顿了顿，微微笑着，「我们会把生活过好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第435章 眼病
这应该是葛悦这辈子说过的最肉麻的话，连我都跟着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和葛悦离开酒店，上了车，葛悦因为情绪亢奋没办法开车，她一路捂着胸口，脸色涨红，「你说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对吧，妈的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咆哮，说让我赶紧嫁给他，再不嫁给他，他又被人拐走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道，「这已经不是心动的问题了，这是爱和占有的问题了。」
葛悦几番平復情绪，说道，「他不会再走了，对吧？」
我点点头，「不会了，你们俩都聊得那么到位了，他还走什么，人家都说了，求你给一个备胎翻身的机会。」
葛悦朝着自己的额头便是一巴掌，「你说我之前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裴俊生的好呢？非要等人家伤心透顶了，不要我了，我才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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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道，「这次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了，肯回头了？好像跟你之前的创业路径也差不多，赔的底朝天，乖乖回到父亲的公司，跟哥哥一起打理家业。」
葛悦默默嘆气，「那也是因为我爸病危了，现在我爸已经没有意识了，之前我没怎么找你的那段时间，我爸差点就没了，家里人都开始准备后事了，医生也说没什么希望了，结果老头子又挺过来了。」
葛悦嘆着气，「这一次，可能就是一两周的事儿了，我们都希望父亲能多挺一阵子，可是医生说了，我们越是用药物去支撑他的生命，他就越痛苦，在这种情况下，死了反而比活着会轻松。」
我倒是认同葛悦的说辞，人到古稀，身体撑不住时，离开反而会解脱。
葛悦轻松一笑，「好了，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现在裴俊生回来了，我也有军师了，以后他还能帮着我打点公司。」
就在我们即将抵达医院之时，葛悦收到了裴俊生发来的消息。
倒是巧，我们前脚刚走十多分钟，周长路便抵达了酒店。
裴俊生说，他和周长路一共聊了没五分钟，两人的聊天过程很不愉快，最后还是以两个大铁拳收尾。
裴俊生打了周长路邦邦两拳，周长路还手，却不及裴俊生反应迅速。
这场仗，算是裴俊生打赢了。
我和葛悦看完信息，站在医院门口呵呵直乐，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讲道理讲不通，便只能动拳头了。
江易谦提早给我挂了专家号，抵达医院没过多久，便轮到了我。
身体的系统检查，尤其是妇科。
葛悦陪同我在走廊里来回穿梭，她不怀好意，「啥意思呀，江易谦让你检查妇科，是要跟你生崽崽呀？」
我白了她一眼，「在你眼里，男男女女也就那点事儿了，我之前不是被医生下了通缉令，说之前被刺的那一刀，有可能导致我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么。后来冯院长给我开了好些中药，中药喝完以后，我这阵子就格外嗜睡，江易谦担心我是不是闹了什么毛病，才给我挂号。」
葛悦拉着长音，「哦……还是想和你生崽崽。」
进了单独的诊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耐心等候了四十多分钟以后，检查结果一项项得出。
那些专业术语我不懂，我只能很直白的询问近日嗜睡的原因，医生的回答很简单，因为长久以来的劳累，身体发出的警告，当然也和之前喝的中药有关，不过，之前的体寒状况倒是好了很多，各项指标也都正常。
最重要的一点是，未来怀孕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继续好好调养，一切皆有可能。
得知这个消息，那种由心的兴奋，好似此刻我已经有了一个宝宝，而我的脑海里，也满满都是江易谦的身影。
葛悦在一旁跟着瞎胡闹，她连忙拿出手机，给江易谦打去电话，电话接通的第一句，便让人无比尴尬，「江易谦！你老婆怀了！啊不是，你老婆以后可以怀了！」
我急忙抢过手机，那头却是他温和的笑声，咯咯咯，像母鸡。
我冲着话筒开口，「别笑了！这说明之前冯院长的药方，还是有点用处的。」
江易谦平和道，「那你现在愿意和冯院长见面了吗？如果你同意，明晚我把她邀请来家中，如果你不愿意，我……」
我开口道，「让她来吧，只有她一个人，秦舒我是不想再见了。」
江易谦应着声，「好，都听你的。」
电话挂断，我仍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是身旁，葛悦戳了戳我的手臂，示意我向前看。
好死不死的，我刚说完不想再见到秦舒，这会儿就碰上了。
还真是天註定的孽缘大冤种！
我深吸气，即刻进入备战状态，秦舒仍旧是往常的孤傲作风，倒是没了在江易谦面前居家温柔的一面。
她踩着细高跟，大步朝我而来，开口便是挑衅，「哟，真巧。」她侧头看了眼科室牌子，「来看妇科？这是闹什么毛病了？」
我还未开口，葛悦抢了话，「本来没毛病，看见你，倒是闹眼病了。」
第436章 试试
葛悦开口，必属精品。
秦舒阴阳怪气，就怪不得葛悦陪她阴阳。
秦舒瞥了葛悦一眼，并不打算一般见识，她看向我，再次道，「怎么了这是？几天不见，闹不舒服了？」
我摇摇头，反问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舒道：「见个专家朋友，过几天医院那边有个手术需要请到对方。」
秦舒沖我伸出手，「恭喜你了，终于和江易谦在一起了，不枉费你的苦心。」
我没打算同她握手，葛悦倒是伸手握住了秦舒，葛悦故意使坏，下意识用力，秦舒连忙抽回手，发狠道，「你做什么！」
葛悦耸耸肩，「没事啊，握手嘛。」
我意图中止这次的针锋相对，「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
我拉着葛悦朝着楼梯口走去，秦舒的声音在我身后，「你和江易谦耍了好手段，让安安离开了我，我后来回想，那天全是你们在演戏。」
我定住脚，本想以沉默回应，秦舒继续道，「你真觉得你赢了吗？」
葛悦沉不住气，转身道，「那你还真以为错了，海棠压根没把你当对手，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能威胁到她吗？是江易谦对你有感情？还是安安对你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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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回过身，拉扯葛悦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
秦舒冷笑，「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江易谦一个男人了，我至于吗？安安是我的骨肉，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他会对赵海棠有什么印象？我终归是安安的亲生母亲，虽然我失去了安安的抚养权，但我依旧可以给安安温暖。等孩子大了，你们觉得孩子会认有血缘关系的生母，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圣母？」
秦舒嗤笑，葛悦怒吼，「海棠有自己的事业！她是从头开始白手起家！她和你不一样！你是抢了冯艺莲的家业，吃人家吃剩下的！」
秦舒冷脸，「她要是没有江易谦，她能做成什么？安安长大以后，只会认我这个能力更强的生母！而不是依附江易谦的妇人！」
葛悦嘶喊，「走着瞧啊！十年后再看！看看是你牛逼还是我们牛逼！」
秦舒有点吵上了头，她不及葛悦嗓门大，但擅长强词夺理。
我本意是想说点什么，可对于秦舒这样的人，说什么都无用。
我拉着葛悦的手，强制转身离开。
秦舒愣着吼，「走着瞧赵海棠！」
离开医院，刚刚因为体检报告而获得的好心情，这会儿被干扰了大半。
葛悦怒气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跟她吵！她那张老年痴呆的嘴，阿巴阿巴啊的，肯定说不过我！」
我笑着道，「你和她吵什么，吵完了就地吸氧？那还挺好，以后吵架就来医院，吵出人命了好处理。」
葛悦骂骂咧咧，「这种人不骂醒她，真是浪费了老天爷给我的一张好嘴！」
我一时间替裴俊生感到头疼，如今的葛悦是变好了，可那张嘴还是一样的欠。
我开车把葛悦送去了酒店，任由她和裴俊生你侬我侬。
一个人回了江家，倒是意外，刚进家门，大厅里嘻嘻哈哈，唯独不见江易谦的身影。
我下意识闻了闻屋子里的饭菜香气，浓郁，却不油腻。
江辰仰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他瞧见我归来，朝着厨房扬了扬下巴，「喏，自从你夸了江易谦厨艺好，这傢伙倒是炫耀上了，开始钻研菜谱了。」
我简单洗过手，进了厨房，江易谦围着围裙，有模有样，我绕到他身边，探着头，笑嘻嘻，「在做饭呀？我来打下手！」
江易谦侧头瞧了我一眼，嘴角挂着笑，「等吃就好，今天用十分钟研究了三道菜，一会儿给你尝尝。」
我琢磨着刚刚进屋江辰的那些话，男人就得夸，越夸越勤劳！
我拍着马屁，「男朋友好酷！别人家的霸总都不下厨的，我家霸总却是样样精通！」
江易谦忍不住笑了笑，「那你给什么奖励？」
我琢磨了一会儿，「你想要什么？」
江易谦认真切菜，倒也认真回答，「乖乖养身体，乖乖长肉，我让家嫂去后院熬中药了，冯院长给的方子有用，你还要继续喝一个疗程。」
江易谦侧头认真，「先奖励我一个宝宝好了，我的要求不高。」
「……」
这怕是我吃过最贵的一顿饭，代价是生一个娃。
我眨眨眼，被他噎住了。
江易谦说道，「怎么？觉得不值？」
我尴尬道，「倒也不用这么直截了当过于露骨。」
江易谦放下菜刀，转身往我的嘴里塞了半片黄瓜，「那怎么说？含蓄一点？奖励我一个精子和卵子结合的机会？」
我瞪着眼，瓜片挂在唇间，他倒是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他真的觉得，他的回答很含蓄！
瓜片落地，他伸手在我嘴边揉了一把，微微皱眉，「浪费食物可不好。」
若是继续这么聊下去，我定会大脑缺氧，尴尬昏厥。
我急忙转移了话题，「今天我在医院碰到秦舒了，毫无意外，又是一顿嘴架，她说安安现在不记事，长大了以后只会和亲生母亲相近。」
江易谦转身继续切瓜，平静道，「那是她不了解安安，安安五岁以后的事情都记得，他很聪明，也很敏感，秦舒完全不了解安安。」
江易谦说道，「你对安安的好，安安都记在心里，谁好谁坏，孩子心里有标尺。」
我应着声，「那如果说……如果哈，如果以后，我和你有了孩子，安安会介意吗？」
江易谦忽然转头看向我，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他的眸光很深，用力锁死在我身上，「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437章 越来越好
江易谦的这句「不试试怎么知道」，导致我下意识后退三连，几步退出厨房，没有任何犹豫。
他的眼神没了平日里的冷静理智，倒是有点野兽寻找猎物的飢饿感。
他不是闹着玩的，我却有点打憷了。
江易谦倒也没为难我，他缓了片刻笑了笑，继续认真炒菜做饭。
安安和褚枫不知何时疯去了家门外，院子里一大一小的身影，又追又跑。
我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颗小苹果，江辰翘着二郎腿，如似大爷那般，瞧着旅游节目。
我沖他开口，「于昭铭怎么样了，知难而退了吗？」
江辰不屑，「那货应该是怕了我了，竟然请假了，不敢去公司了。」
我诧异道，「你都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连公司都不敢去了？」
江辰的目光移到我身上，理所当然，「我说我喜欢他啊，我当着全公司的职员说的。现在就是，他去哪我去哪，他去食堂我跟着，他去开会我跟着，他下楼买烟我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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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随手拿过身旁的手机，点开屏幕，举到我面前，「我特意申请了个工作号，名字就叫，爱昭铭。」
我险些把嘴里的果肉喷出去，「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江辰耸肩，「那怎么办？同性恋不违法，也不能歧视，可他给江易谦带去了困扰，我为了江易谦嘴里的那个『好处』，我只能走极端。我已经尽力不去伤害于昭铭的自尊心了。」
我好奇道，「易谦答应你的『好处』，你打算沖他索要什么？」
江辰张口便来，「我想要你，他也不会同意，你也不能同意。」
我一时红脸，「别闹。」
江辰懒了懒身子，认真道，「我没闹，想把你带走，想跟你搞对象，想把你带在身边欺负，这都是我想要的。可是没办法，你已经是我哥的人了，我呢，又偏偏託了现代医疗的福气，这个怪异的人格永远的留了下来，我总要平平安安地活着吧，所以，就不能做偏激的事儿。」
江辰看向我，「如果我是个很快就要消失的人格，我或许会为了你疯狂一次，就像以前一样，管你爱得是谁，管他江易谦喜不喜欢你，我都会把你带走。」
我默默松了口气，「那我真是谢谢你永远地留了下来。」
江辰随意笑了笑，忽然，他拉着脸，嘆了口气，「赵海棠，你真他妈的狠心啊。」
江辰顺势平躺在沙发上，目光望向天花板，哀怨道，「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吗？一下都不行？」
我大口咬着苹果，摇着头，「不行。」
江辰伸手从零食盘子里抓了一把开心果，朝着我便扔了过来，「滚滚滚！」
这时，屋外头的安安握着拳头跑进了屋，他冲着我直嚷嚷，「海棠妈妈，围墙外面有人扔东西进来。」
褚枫跌跌撞撞跟在安安身后，嘟囔道，「哥……哥哥……」
我急忙冲上前，打开安安的小拳头，里面是一张纸条，摊开纸条，上面是用黑色中性笔画的简笔画。
一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面困着一个小女孩。
我们都看得懂，那女孩就是筱筱。
女孩的面容有些狰狞，看上去很不开心，但因为被关在笼子里，动弹不得。
这定然是褚毅送来的，他没有带着筱筱离开这座城市，他就游走在我们的附近，但我们却没办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褚毅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他现在一切都好，筱筱被他彻底控制住，不会再作恶，也不会再惹任何麻烦。同时，他也在提醒我们，要让褚枫好好地。
我把纸条拿给江易谦看完后，江易谦直接把纸条烧毁。
而隔日一早，江家的大院门外，多了一个小小的信箱，信箱上带着密码锁，只有知道密码的人才能开启。
江易谦说，密码是褚枫的生日，那个信箱，是给褚枫使用的，褚枫可以写很多想和褚毅说的话，投入信箱里。
褚毅足够聪明，一定能打开信箱。
信箱是褚枫给褚毅传递信息的方式，而隔墙投掷纸条，是褚毅给褚枫传递信息的方式。由此，我们也可以间接得知褚毅的需求。
白晓晓已死，褚毅没有社会身份，如今，这是我们和褚毅联络的唯一途经。
我们活在明处，褚毅带着筱筱生活在暗处。
互不打扰，却也互相帮扶。
清晨一早，江易谦带着江辰去了公司。
我找去了赵叙白，几日的协调过后，我们决议减缓现在的发展速度，把原来的多类培训课程做了大幅度精简，先把主营类目做好，以缓冲人手不足和资金紧张的问题。
赵叙白过于冒进，曹姐过于保守，两人倒是能相互中和，但也经常有冲突。
创业并不容易，只是，每每遇到棘手难题时，我都会想起秦舒的那些嘲讽，她说我是依附江易谦的米虫，而她越是这样说，我越想做给她看。
成功并非一日之举，要细水长流，要看谁耐得住。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晚上临着回到江家之前，我算好了时间，冯院长会在夜里八点抵达江宅，我只需要八点之前归去就好。
下午五六点的样子，葛悦临时把我叫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厅，她说要我陪她和裴俊生一起见一个人。
我如约抵达餐厅，葛悦见了我便是一顿絮叨。
葛悦道，「我上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裴俊生的债务还清了，我当真怕利滚利，滚到老娘我割肉付不起。还好，一共一百二十三万，加上利息就这些。」
葛悦满是自豪，「裴俊生说了，这辈子当牛做马赔偿我。」
裴俊生在一旁呵呵直乐，虽然脸上的憔悴还未完全消散，但精气神极好。
他变回了从前文绉绉小书生的模样，跟在葛悦身后，任葛悦咋咋唿唿玩玩闹闹。
我还未询问今晚要见的人是谁，葛悦指了指餐厅门口，示意道，「喏，来了。」
我转头看去，一时间陌生，想了许久也没想起走进餐厅的女人是谁。
葛悦提醒，「李倩倩，我家裴俊生的前妻。是我把她叫出来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把话聊开，做个朋友。」
裴俊生跟着道，「今天倩倩给我打了电话，她说……」
葛悦抢话道，「电话是我接的，当时裴俊生还没开口说话，李倩倩就开始哭，问他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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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些，我心里一咯噔。
李倩倩正朝着我们走来，表情略有凝重。
葛悦在我耳后小声道，「她还是放不下我家裴俊生，所以我劝劝他。」
我回过头，瞪大眼，「你确定你能劝得动她？不怕撕起来？」
我对葛悦完全没信心，葛悦笑着道，「不打不相识！」
李倩倩入了座，四人小方桌，一人坐一边。
我和葛悦正对面，裴俊生和李倩倩正对面。
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各的凝重和不适应，尤其是李倩倩。
葛悦直言开口，「我把俊生的债务都还清了，你不用担心他的死活，以后他会去我的公司，从头开始。」
李倩倩微微低着头，双手握着面前的水杯，弱弱道，「好……」
裴俊生不说话，但表情相对坦然。
葛悦继续道，「我知道你还喜欢裴俊生，我也不介意你继续喜欢他，我这个人说话直接，不绕弯子，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之前非常混帐，伤害了很多人，也间接地，让你做了受害者。」
李倩倩摇着头，「没有，言重了。」
葛悦说道，「我今天找你见面，就是想告诉你，裴俊生现在无债一身轻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资助他。你想继续和他保持联络，随你意，我不介意。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经歷过你的这个时刻。强行割断你和俊生的联繫，其实并不会让你忘记他，倒不如，你们自由谈心，直到你遇到下一个合适的人。毕竟你们曾经是夫妻。」
李倩倩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
葛悦笑着道，「其实我性子很开放，很好说话，我也知道感恩，因为你曾经对他好，而你对他好，就是在对我好。」
此话落地的下一秒，裴俊生伸手握住了葛悦的手，他默默看着葛悦，同时也向李倩倩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李倩倩什么都明白了，而这样的交谈方式，并没有让她很尴尬。
相反，很轻松。
葛悦冲着李倩倩伸出手，大方道，「谢谢你陪他一程，做个朋友吧。」
在李倩倩缓缓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知道，葛悦终于成熟了。
过往的伤害和错误，并没有白白经歷，每一步都算数。
当餐点陆续上齐，李倩倩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李倩倩的性格很开朗，很好相处，她有一点和葛悦很相像，就是藏不住心事，但她比葛悦成熟更多。
聊到尽兴处，葛悦冲着李倩倩说道，「要不，我在公司里帮你找找优质男性？类似裴俊生这一卦的，其实也不少。」
李倩倩笑着摇头，「你就不担心，我会继续执迷不悟地骚扰俊生？」
葛悦话不过脑，「没事，前妻也是妻，都是一家人。」
一桌人哄堂大笑，李倩倩一边笑一边摇头。
她默默嘆气，坦诚道，「虽然，这样的见面方式很奇特很尴尬，但好像……的确让我没那么负担了，反而，能更好地面对自己。」
说完，李倩倩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葛悦和裴俊生的面前，「离婚时你给我的那笔钱，我一直没动，还给你。」
葛悦伸手将银行卡推了回去，「得了吧，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好了，今晚你请客。」
李倩倩忍不住笑，「这顿饭，应该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奇怪，也最有趣的一顿饭了。」
葛悦心情极佳，歪着头靠在了裴俊生的肩膀上。
我举起酒杯，作为一个纵观了整段感情故事的旁观者，欣慰道，「希望我们能越来越好。」
第438章 关系和解
葛悦和李倩倩的饭局并没有很快就结束，我们几人聊到尽兴处，葛悦提议去街边大排档喝点小酒。
我因为还要尽早赶回江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聚会，早早离场，任着他们三人继续下半夜的饭局。
开车回到江宅，院子里停了一辆白色奥迪，应是冯院长的车子。
家里飘出饭菜的香气，但明显不是江易谦的手艺，而是家嫂在做饭。
走到家门口的一刻，家门里并没有传出交谈的声响，或许是房门隔音好，又或者里面相对安静。
我站在门外，一时间不敢向里迈进，身世的问题虽然早晚都要解决，可面对这些歷史遗留的糟心事，并非我所愿。
掏出钥匙的一刻，房门从里面开启，开门的人是家嫂。
家嫂手里提着垃圾袋，愣了愣神，「海棠回来了。」
我苦笑进屋，大厅里，江易谦和江辰坐在沙发一侧，冯院长挺直着身板，坐在他们二人的正对面。
家门口堆了很多礼品，有衣服有首饰，有水果有补品，还有此前喝了两个疗程的中药。
礼盒摞得老高，都是冯艺莲送来的。
我默默倒吸一口凉气，尽可能做到不喜不忧。
冯艺莲转身看向我，即刻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心虚，「海棠回来了！」
她的眼里有期待，也有愧疚，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很不舒服，负担重重。
江易谦随即起身道，「我们去餐厅用餐吧，海棠你去收拾一下。」
我点头应声，江易谦带着冯艺莲去了餐厅，江辰尾随在我身后，跟着我上了楼。
我进了卧房，放下包包，转身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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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双手插兜，一脸漠然，跟着道，「我感觉她心意倒是诚恳，你没回来那会儿，我们聊了一阵。」
我打开水龙头，水温刚好，「你们都聊什么了？」
江辰道，「聊她最近的事业发展，你生母一把年纪了，仍旧挺拼命的，她说她搞了一辈子事业，把所有精力，都奉献在那家医院上了。」
江辰靠在门框边，「她救了很多濒临死亡的患者，他们都把她当救世主一样供着。」
江辰抬眼看向我，「唯独在你这，欠了你太多。」
我擦了擦手，无奈一笑，「可她愧疚的事一样没少做，人到中年功成名就，又想把我认回去，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我转身看向江辰，「孩子没有母亲的疼爱，是无法健康成长的，养一个孩子，其实比创办一家公司，更艰难。」
江辰的目光忽然变得浑浊不已，他是在认同我的话，且是非常认同。
他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在我精神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以前，我一直在寻找阿雯，也就是董老。我一直活在寻找母亲的记忆里，人不管成长到多大年纪，最后都会回归母爱的身边，人是趋向亲情，害怕孤独的。」
江辰耸耸肩，「不过我不恨董老，因为我知道，她当年离开江家，是被逼的。」
我苦笑道，「你就比我幸运多了，我是被抛弃的。」
我转身走出洗手间，江辰跟在我身后道，「如果一会儿，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帮你辱骂她，我可不管她多大岁数。」
我笑着道，「用不着，你还是保持好你的君子形象吧。」
去了餐厅，冯艺莲和江易谦客套聊天。
满满一桌的饭菜，冒着腾腾热气。
我坐到江易谦的身边，江辰坐到冯艺莲的身边，四个人的餐桌，不那么尴尬。
江易谦动筷，冯艺莲即刻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略显老旧的首饰盒子，盒子里装着的，还是之前的玉佩吊坠。
秦舒因为吊坠曾和我大闹过几次，上一次更是直接从我这里拿走了玉佩吊坠。
眼下，这物件又回来了。
冯艺莲开口道，「海棠，这个给你，这个本来就是你的。」
我正准备拒绝，江易谦帮我开了口，「前几次秦舒和海棠闹矛盾，就是因为这个吊坠，您还是拿回去吧，有些东西并不需要用这些物件去证明。」
冯艺莲略显为难，收回了手，她低头好一会儿，再次抬头笑着道，「之前的中药有效果吧，我听易谦说你身体恢復了好些。」
我正准备回答，江易谦应着声，「嗯，效果很好，所以才和您说，继续再看两个疗程。」
冯艺莲舒心了不少，她拿起筷子吃饭，咀嚼了几口过后，她默默看着我，坦然道，「易谦说你同意见我了，我特别开心，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偶尔能坐在一起吃顿饭，就足够了。」
冯艺莲转身指着大厅里的那些礼品，「这些都是给你的，我挑了好多天的。」
我默不作声，江易谦替我表了态，「东西我们都会收，您那边做好秦舒的心里工作就好，或者干脆就不要让她知道，免得来找海棠的麻烦。」
冯艺莲点点头，「好，我知道。」
我只顾着低头吃东西，虽然味同嚼蜡，对待冯艺莲，我的确没什么想说的。
冯艺莲喝了几口水，欲言又止，她反反覆覆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又把话题拉回到「弥补愧疚」这件事上，「海棠，我这几天想了想，我打算把我名下的一些股份和资产转移到你这里，我……」
我即刻道，「你要是实在想转给我，就直接捐出去就好，以我的名义。我不缺钱，我对钱也没什么欲望，简简单单的生活挺好的。毕竟，我不是为了钱和事业，会去捨弃生活和家庭的人。」
冯艺莲苦了脸，不说话。
江辰在一边说道，「赵海棠不要的可以给我，我正需要捐款，我要週游世界。」
我抬眼白了江辰一眼，江辰笑笑。
江易谦解围道，「海棠在物质生活上没什么缺失和需要的，她最近在忙教培公司的事，现在国家政策收紧，她在整理公司的日后发展方向。」
冯艺莲想起道，「那我刚好有在做教培行业的老师，他们很厉害，就是年纪大了些，海棠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牵个线，你和老师聊一下。」
提及于此，我倒是有了些兴致。
而冯艺莲见我松口，也立马来了兴致，掏出手机，给我寻找联繫方式。
江易谦低头偷笑，我这才意会，他一直在引导话题的方向，他在故意缓和我和冯艺莲之间的关系。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江易谦平日里很少言语，但说起话来，总是能击中要害。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话题未断，也都是些我想听的有营养的内容。
冯艺莲边笑边道，「海棠，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办法很多的，我那些老朋友啊，都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他们经验非常多。」
饭桌上的氛围渐渐舒缓，而这时，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家嫂传信，秦舒正在门外。
第439章 命中注定
秦舒的出现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饭桌氛围，因为秦舒的到来，再次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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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艺莲尴尬了好一会儿，她自知这顿饭是不能再继续吃下去了，在家嫂还未开门前，她即刻起身道，「那今天先这样吧，我们改日再聚，秦舒应该是来接我回家的。」
说完，冯艺莲满脸惭愧笑容，慌慌张张走去了家门口。
我和江易谦对视一眼，这顿饭只能这般终止结束。
家门开启的一刻，秦舒拉着脸，虎视眈眈。
她正要往屋子里迈进，冯艺莲推着秦舒的肩膀便要往外走，「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好结束了，回家吧。」
冯艺莲想把秦舒带走，以避免接下来的口水战。
秦舒自然是不想走的，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干架打仗，她硬挺挺地定在原地，推开冯艺莲的身体，冲着屋子里的我喊道，「赵海棠，敢做就敢当，嘴上说着不会和我母亲有任何牵扯，却背地里偷偷联繫我妈来见你，你不觉得你言而无信很无耻吗！」
秦舒的攻击，于我而言已经彻底免疫，她只会嘴狠，说的那些话都是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泄论调。
我并不会往心里去。
冯艺莲用力拉扯秦舒的手腕，却被秦舒甩到一边，「你又来找她，她说了不认你不认你！你是不是一定要作到我也不认你，你才算完！」
秦舒站在门口沖我喊道，「你还真是后来者居上啊！明明是我先出现在江易谦的面前，我才是安安的母亲！本来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可现在什么都让你抢走了！凭什么！」
屋里屋外，没有人回应秦舒的愤怒。
江易谦冲着家嫂示意，让家嫂带我上楼。
屋外头的秦舒却扬了声调，「要当逃兵吗赵海棠？你是被遗弃的命运，你什么都不如我，你出生就被人抛弃，如今你从我这里抢走了一切，你很开心是吗？占有了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还觉得自己很无辜是吗？」
刺耳的话一句接一句，江易谦朝着我靠近了些，他牵过我的手，用了用力。
我知道他在给我力量，试图让我安心，只是，秦舒的话的确很难听，而这样难听的论调，或许时不时就要闯入我的生活。
家门外，秦舒越说越来劲，江辰听烦了，他大步朝着家门口走去，那架势好像准备用武力解决。
我刚准备开口阻拦，一直默声的冯艺莲终于开了口。
冯艺莲伸手推向秦舒的肩膀，她的身体小幅度地颤动，声音也跟着打颤，「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什么叫海棠抢了你的一切？你拥有过吗？你珍惜过吗！海棠拥有的，是她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冯艺莲深深喘息，「是我欠她太多！是我亏欠了她从出生到成年的养育责任！你呢？秦舒，你真是被我惯坏了！你忘了你的身世了吗？你忘了你悽苦的童年经歷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年轻时抛弃了还在襁褓中的海棠，我就不会因为后来的良心愧疚，而收养了孤苦伶仃的你！当年我收养你，是因为我一直放不下对海棠的那份牵挂和内疚！我企图通过抚养你长大，来弥补我心中的不安！可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
冯艺莲泪水盈眶，「如果你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那你应该感谢赵海棠！如果没有海棠，我不会收养你！你会在孤儿院长大，失去好的生活，失去好的教育！你更不会因为留学交换生的身份，而结识江家人！更不可能认识江易谦和当年的江辰！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抛弃了海棠！」
冯艺莲提醒着秦舒，「如果我没有扔下海棠不管，你和我，和江家人，不会有半毛钱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你为什么就没有丁点感激之心！」
此番话落地，秦舒眉头紧拧，她羞愧，她懊恼，她无地自容。
冯艺莲的那些话，句句扎在秦舒的心口，而这就是事实，如果当年冯艺莲没有抛弃我，而是带着我去了国外进修，那么，便没有了后来的秦舒，更不会收养秦舒。
或许，我会以冯艺莲女儿的身份，在国外学习，又以交换生的身份，同江家人相识，同江易谦还有江辰，成为朋友。
我的人生路线会和秦舒当年的路线相仿，我不会结识陈景天，也不会遇到白晓晓，一切都变得美好且平顺。
人生际遇真的很奇妙，稍稍走错了一步，便走错了整整一生。
我的人生被秦舒偷走了，我被迫走了一条漫长又曲折的路，歷经艰难险阻。
不过好在的是，兜兜转转，我回到了江易谦的身边。
这就是命运，也是缘分。
秦舒和冯艺莲站在家门外，相顾无言。
身旁，江易谦侧头看向我，声音温柔，「你从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绕了一大圈，还是绕回来了。」
我欣慰着，「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第440章 狼
这个不平凡的夜晚，很多事经由冯艺莲的口中说出，倒是讲明了一切，解释了一切。
秦舒并不委屈，相反，委屈的那个人是我。
我的人生被冯艺莲遗弃，又被秦舒偷走，所有的不幸在我的身上轮番上演，最后归于平静。
冯艺莲站在秦舒的面前，质问秦舒，「你还觉得，是赵海棠偷走了你的一切吗？如果你仍旧这么觉得，那好，我们解除法律上的收养关系，我不做你的母亲，我拥有的一切也和你无关！你非要逼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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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艺莲朝着秦舒迈进半步，「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母亲去看待，你就应该对海棠有感激之心！你应该比我对她还要好！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亏欠她！我欠了她太多太多！」
秦舒不说话，夜光路灯下，她的眼眶里盈着泪水。
冯艺莲也落了泪，她一把抹掉泪水，转身沖我说道，「海棠，我知道你痛恨我，其实和钱斌相比，我连钱斌都不如！他还知道给你找个好人家，他知道自己养不好你，会把你託付给有责任心的人。他能为了你杀人放火，能为了你主动去自首。」
冯艺莲微微低着头，她狠狠捶打自己的胸口，「我呢？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着想，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后悔当初怎么就不要你了，怎么就没把你一起带走？明明我做得到的，明明我可以抚养你长大的，可我还是因为赌气，一个人离开了。留下襁褓中的你，还去埋怨钱斌。」
冯艺莲泪流满面，「钱斌骗我说，你已经死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是为了让我了无牵挂，他也知道，那么自私的我，是不会带你走的。」
说着，冯艺莲忽然跪在了地上，她冲着我的方向，忏悔万分，「一切都迟了，可我还是想弥补，不论你接不接受。人到中年才会悔悟很多，物质其实没那么重要，可我偏偏做错了决定。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求求你，给我赎罪的机会。」
此情此景，不动情不难过是假话，而我的仇恨，本身也没有那么深刻。
原本就是从未出现在我人生歷程中的人，她突然出现，向我下跪道歉，其实原谅很容易，痛恨也很容易，只是一念之差。
我早都释怀过往了，我也并不希望，有人因为过往，而终身活在悔恨之中。
我走到冯艺莲的面前，用力搀扶她起身，她死死握着我的手腕，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开了口，「我感受到你的悔意了，我也接受你的道歉和弥补，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往的愧疚中，过分纠结那些不可能重新来过的事，倒不如朝前看。」
我默默嘆了口气，「过去的都不重要了，没有人能做到完美，你做不到，钱斌也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我释怀道，「我们重新开始吧，就……从朋友做起，毕竟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你作为母亲的身份。」
我冲着她微微笑了笑，试图缓解我们之间的尴尬。
而立在一旁的秦舒，一时红了脸。
我且当她是在愧疚。
冯艺莲哭泣不止，激动不止，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这也是江易谦最想看到的结果。
秦舒似是准备当逃兵，她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江辰叫了停。
江辰道：「事已至此，还要继续赌气闹别扭吗？倒不如一起说开了，免得以后继续针锋相对。」
秦舒停在原地，江辰两步走上前。
江辰道，「虽然，我记不得主人格跟你的记忆，但我倒是知道，你并不爱主人格。」
秦舒转回身，冲着江辰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我认识的那个江辰，早都不在了。」
江辰耸耸肩，「是啊，早都不在了，而且江砚安，是你和主人格的孩子，既然主人格永远地消失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消失了。安安是你和主人格的孩子，不是你和江易谦的孩子，况且，你也签署了放弃抚养的协议。」
江辰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冲着秦舒说道，「你应该从江家人的视线里永远地消失，我不管你和冯院长如何撕扯，从今往后，你都没有资格踏进这里半步。如果再有一次，你知道我的性格，你也清楚，我会对你做什么。」
秦舒蓦然心慌，逞强道，「你在威胁我？」
江辰冷笑，「威胁？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做事向来干脆，如果你逼我，我倒是可以直接杀了你。」
气氛一时沉寂，江辰的狠话不像是开玩笑。
秦舒倒是不敢开口了，甚至想即刻逃离这里。
江辰看出了秦舒逃跑的意思，他开口道，「我听说过你和主人格的故事，你喜欢我哥，可我哥却不喜欢你，你为了能靠近我哥，就去勾引主人格。三下两下，我的主人格倒是对你动心了，可你却玩弄了主人格的感情。你和主人格生下安安，也是因为酒后乱事，生而不养，你把孩子推给我哥，嘴上说着是自己吃亏，被主人格占了便宜，可实际上，你就是想用孩子牵绊住我哥。」
江辰笑着道，「从头到尾，居心不良的人都只是你，玩弄感情的也是你，你怎么好意思来质问江易谦和海棠？」
江辰回过身，冲着冯艺莲说道，「您看看，您养了一头狼在身边。」
第441章 谈谈
当秦舒的罪责被一条条指控而出，当冯艺莲彻底了解了秦舒的过往，以及安安的出生，冯艺莲的脸上满是失望。
秦舒对冯艺莲一定是所有隐瞒的，就像小孩子经常对妈妈说谎。
冯艺莲两步走到秦舒的面前，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掷地有声。
秦舒没反抗，她怔怔地看着冯艺莲，此前的士气全部消失，她没了反抗的资本。
冯艺莲颤抖着手臂，指着秦舒的面庞，「你还要纠缠他们到什么时候？你不要脸了吗？你还有尊严吗！为了得到不喜欢你的人，你不择手段，你有考虑过安安的感受吗！生而不养，你想变成第二个我吗！秦舒你会后悔的！你会为此后悔终生！发生在我身上的例子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你为什么要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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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艺莲的手臂砸在秦舒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秦舒流着泪。
我想她还是有良知的，面对情绪失控的冯艺莲，秦舒还是会心疼的。
秦舒默了声，冯艺莲调整自己的情绪，给了秦舒两个选择，「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认我这个妈，如果你还认，我们下周就出国，国内的医院留给副院长去打理，你跟我去国外生活，永远别再回来！如果你不认我这个妈，我们马上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往来，但你休想靠近海棠半步！我会守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此话落地，秦舒眼泪汹涌，或许于她而言，冯艺莲就是她心底的那根软肋，她可以跟任何人蛮横，但唯独不愿意伤害到冯艺莲的心。
秦舒抬眼看向我，泪眼朦胧的她，无助地望着我们每一个人。
她在做着决定，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冯艺莲冲着她嘶喊开口，「说啊！」
秦舒缓缓伸出手，她拉住了冯艺莲的手腕，紧接着，她拥进冯艺莲的怀中。
我能很小声的听到，秦舒的恳求，「妈你别扔下我，妈你别不要我……」
我想，无论此前的秦舒有多么想不开，无论秦舒对我的恨意和执念有多重，当冯艺莲让她做出选择的一刻，她都必须做出取捨。
或许，往后我不必再经受秦舒的折磨，但这一切的代价，是冯艺莲强行带着秦舒出国。
冯艺莲是为了我，秦舒是为了冯艺莲。
片刻后，冯艺莲强行带着秦舒离开江家宅院，院子里恢復宁静，虫鸣四起，仿佛在做着某种欢度。
我站定在原地，同江易谦还有江辰面面相觑。
江易谦默默松了一口气，江辰开口道，「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们不用再被秦舒打扰了？她决定跟随冯院长出国生活，是吗？」
江易谦点点头，「如果她言而有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的。」
江辰咧嘴一笑，「那看来，我刚刚的那番话，很有作用力！」
我跟着捧臭脚附和道，「哇！那你好厉害呀！你帮我解决了一个超级大难题！」
江辰略有自豪，半眯着眼，带着几分小傲娇，「客气了，举手之劳。」
江易谦开口道，「秦舒跟随冯院长去国外生活是好事，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减少了很多麻烦。」
我转头冲着江辰说道，「你记忆里还存有跟daniel相关的回忆吗？当初daniel沿袭了主人格的记忆，在daniel的记忆里，他是深爱着秦舒的。由此可见，秦舒当年对主人格的影响有多大。」
江辰摇摇头，「我对秦舒没有任何印象。」
江易谦提醒道，「其实最开始的主人格，是因为遭受了董老的离开，才逐渐开始失控。主人格的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母爱，后来秦舒出现，主人格坠入爱河，那会儿的秦舒给了主人格很多温暖，但后来秦舒冷血离开，主人格因此遭受了巨大的刺激，分裂出了伪善的daniel和嗜血人格。」
江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也就是说，我和daniel是互相对立的，一个是深爱秦舒的daniel，一个是把秦舒怼得哑口无言的我。」
江辰一脸轻蔑，「成大事的男人，可不会为情所困。」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冲着江易谦说道，「所以，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姑姑一直和我说，你是受过情伤的人。那会儿姑姑是不是以为，安安是你和秦舒的亲儿子？所以姑姑一直认为，你在感情上有残缺，还让我不要触碰你。」
江易谦挑挑眉，「没办法，我那是在为江辰背锅，变相的，也在保护安安。」
江辰拉着长音，「我真无法想像，一个秦舒，能扯出这么多渊源来，她哪来的能力，把江家搞得天翻地覆！」
江易谦耸耸肩，「其实她并没有多厉害，但她生下了安安，孩子是无辜的。」
我释怀道，「现在不用心烦了，冯院长说了，她要带着秦舒去国外生活。」
江易谦顺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披在我的身上，「就算秦舒不去国外，我也会守护好你。冯院长来之前和我说过，她只希望你平安快乐，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江辰在一旁酸言酸语，「我也挺冷的，怎么没人给我披外套。」
江易谦随口调侃道，「如果你特别需要温暖，我可以给于昭铭打个电话，让他来给你送温暖，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喜欢于昭铭。」
江辰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你别搞我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赵海棠！」
家门内，安安带着褚枫快步跑出，安安一把搂住我的腰身，笑嘻嘻道，「海棠妈妈，安安也冷。」
褚枫站在一旁傻傻地笑着，他听闻安安说冷，急忙撅着屁股凑到安安身边，一把搂住安安的小身板，嘟囔道，「安安不冷了。」
我们几个人忍俊不禁，安安别扭道，「褚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松开我！」
隔天一早，我收到了冯艺莲的消息，她没有说太多煽情话，昨夜她和秦舒一晚没睡，两人交谈至今早。
秦舒同意和冯艺莲出国生活，国内的医院会交由董事会去打理。
冯艺莲重复了昨晚江易谦同我说的那些话，她只希望我平安幸福。
我不知应该回復什么，想了许久，也只回復了一句简单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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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们应该各自安好的，起码对于眼下的状况来讲，这是最好的结局。
上午，我随同江易谦一起去了公司，很意外，江宇生早早候在了办公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应是有难处要找江易谦解决。
而我还未跟随走进办公室，身后便有人拉扯住我的手臂。
我回过身，是于昭铭。
于昭铭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沖我示意，要单独和我谈谈。
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应是在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第442章 顶替
茶水间，我和于昭铭面对面而站。
彼此沉默的氛围下，我转身去打了两杯咖啡，递到他面前。
于昭铭接过咖啡，另一只手仍旧背在身后。
他的表情很为难，好像张口说话对他而言，是一件极其难为情的事。
我静静等了两分钟，开口道，「你有事要跟我谈？」
我朝着他的身后探了一眼，他下意识躲了躲，极其艰难地开口道，「你和江辰到底什么关系？现在他处处针对我，明摆着就是为了不让我靠近江易谦。他是为了你，对吗？」
于昭铭情绪上头，红涨着脸，「是你让江辰故意来膈应我的？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跟我直说，我们面对面谈，现在整个公司都认为我和江辰有一腿，我名声都毁了！」
于昭铭喘着粗气，他表情委屈，倒是辜负了他那一身肌肉。
我不知应该如何同他开口，他的怒气未消，我只能尽量说些平和的话，「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不过我们的确不是很希望……你靠近江易谦……抱歉……」
我实话实说，「我和江易谦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嗯……刚确认没多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你可能对易谦有好感，是吗？」
于昭铭避开我的视线，他默了声，轻咳了两下，「江易谦那么有魅力的男人，谁都会欣赏喜欢吧。」
于昭铭认真看向我，「你歧视我？」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别误会。」
于昭铭从身后拿出了他一直藏着的东西，推到我手边，「你把这个给江易谦吧，我是真的被江辰干败了！我拜託你去和江辰讲清楚，不要再来搞我了！现在我父亲都以为，我和江辰有一腿，问题是我对他完全没兴趣好吗！」
我接过他递来的信封，是辞职信。
可见，他当真被江辰搞到彻底崩溃。
我忍着不笑，心里却乐开了花，也不是对他有偏见，而是，我实在佩服江辰的熬人功力，江辰不要脸起来，任何人都别想要脸。
江辰以前行走江湖惯了，他从来就看不上世俗的金钱和声誉，那些东西对他而言，还不如一顿饱饭来得实惠。
所以，江辰可以不要脸，随便外面怎么传言他和于昭铭之间的绯闻，三传两传，熬走了撑不住的于昭铭。
我握着信封，确认道，「你要辞职？想好了吗？我记得易谦说过，你是来公司学习的。」
于昭铭愁眉苦脸，「不然呢？等着江辰毁我名声吗？我还要回家里接管公司，现在全公司都在传我的绯闻！我还赖在这里不走？等着我父亲找我算帐？」
我再次憋笑，说道，「抱歉啊，回头我让江辰给你道歉。」
于昭铭连忙摆手，「别！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这辈子都别让我跟他有任何交集！」
于昭铭是真的怕了，也真的认了怂。
等他情绪平息下来，他缓和了语气，「帮我跟江易谦带个好吧，我一会儿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也谢谢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和教导。」
于昭铭转身便要离开，我急忙道，「昭铭，我们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但是我和江易谦，还有江辰……」
于昭铭应着声，「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江辰对你很够意思了，但他对我……真是要了我的血命！不说了，我收拾东西去了。」
于昭铭说到做到，前脚给完辞职信，后脚就去工位收拾了东西。
短短十分钟，他便离开了公司。
这一切发生的迅速且突然，可想而知，江辰把他逼到了绝路。
我握着辞职信，回到江易谦的办公室，推门而入，屋子里极度低气压，江易谦站在茶几边，江宇生低着头不说话。
江易谦侧头看向我，面色温柔，「你先等我一下。」
我轻手轻脚走进了屋，安静守在一侧。
江宇生红着眼，嗓音沙哑，「真的要放弃吗？花出去的钱，耗费的心血，还有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团队。」
江宇生一拳砸在茶几上，手臂发着抖。
江易谦平和道，「花出去的投资款没必要过度心疼，钱是我投给你试错用的，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復盘整个过程，为什么会失败，问题出在了哪里，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如何修整。除此之外，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婚礼上，苏灿一个人忙碌婚礼的所有事宜，非常辛苦。」
江宇生懊恼不已，「明明有了那么充足的资金，也找到了最得力的团队合伙人，为什么还是出错！为什么就是做不起来！」
江易谦笑着道，「如果人人都能创业成功，那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挑战性了。」
江宇生低声道，「我很失败，我也愿赌服输，我之前承诺过，如果创业失败，我就来你的公司从基层开始磨鍊，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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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谦轻松道，「那在此之前，你先把婚礼的事宜打点好，一个人的成功分为两部分，一是事业，二是家庭。」
江宇生抬头沖我瞥来，「你和赵海棠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干脆我们两家一起结婚算了，现在苏灿每天都在研究婚礼的那些事儿。」
江易谦转头看向我，「要一起吗？」
我愣了愣，连忙摇头。
江易谦笑着道，「我还没有求婚成功，还得再等等。」
江宇生带着几分犹疑，沖我说道，「这种男人还要犹豫吗？多少人想要主动结识我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一时尴尬，江易谦跟着道，「你要是再这么说话，你创业的烂摊子，就别来找我帮忙了。」
江宇生傻眼道，「你还没求婚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江宇生双手合十，「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
江易谦转头看向我，询问道，「于昭铭找你什么事？」
我指了指放在他桌子上的辞职信，「他离职了，人已经走了，让我给你带声好。」
我提醒道，「都是江辰的杰作功劳。」
江易谦无奈一笑，「那倒是走得巧。」
江易谦冲着江宇生说道，「刚好，走了一个于昭铭，你来顶替他的位置。」
第443章 幸好
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被老天爷提早安排好。
江宇生没再逞能，答应了在江易谦公司就职的要求，他会从基层做起，积累经验。
而我在辅助江易谦的过程里，更多的是学习他身上的优点和经验，两家公司两边跑，一头给江易谦打下手，另一头辅佐赵叙白，发展我们自己的教培小公司。
教培行业几乎是一夜之间进入了寒冬，整个行业都不好做，我们也只能及时调转方向，集中火力在成人培训，以及一对一的业务。
我陪着苏灿去商城挑选结婚用品的那日下午，我接到了裴俊生打来的电话，葛悦的父亲在昨夜凌晨离世，老人家走得安详，没有经受太多痛苦。
老人家离世的时间其实也有些凑巧，在葛悦彻底收心以后，在葛悦和兄长葛裕光和解之后，在裴俊生回到葛悦身旁继续充当军师以后，老人家放心离去。
葛父也算是有着大智慧的人，虽知自己身体撑不了多久，却也在离开之前，把所有事都打点得相对完整。
听闻，葛父离世前见得最后一个人，其实是裴俊生。
葛父同裴俊生说了什么，葛悦并不知晓，但葛悦说，在裴俊生走出病房后，他承诺，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我和苏灿在商场短暂分别，我即刻驾车赶去了殡仪馆。
葛悦已经哭过几轮，同她见面时，她的眼睛肿得如似小笼包。
她挤不出半滴泪，整个人蔫巴巴，有气无力。
裴俊生在会场忙前忙后，他和葛裕光俩人协同合作，倒是有点葛家大家长的意思。
我陪着葛悦坐在墙边一角，葛裕光拿着矿泉水走到我面前，他还是以前的那副装扮，锃亮的皮鞋，打了啫喱的油亮髮型，他沖我递来水瓶，说道，「麻烦你了海棠，帮我照看小悦。」
我点点头，就在葛裕光转身准备离开的一刻，葛悦冲着葛裕光沙哑道，「哥，是我不孝，没能在爸走之前做出成绩，以前是我太任性了。」
葛裕光强忍着悲痛的情绪，笑着道，「说什么呢小悦，你再任性也是我妹！医生都说了，爸是没有痛苦离开的，爸是因为对所有事都放心了，才安心走的。」
葛悦低着头，情绪崩溃，「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再也不会做错事了！」
葛裕光抚了抚葛悦的额头，「别自责，在你把裴俊生带回来的那天，哥就知道，我们小悦变乖了。」
葛裕光冲着我眨了眨眼，小声道，「帮我安慰安慰她。」
葛裕光前去忙碌，接待宾友。
我看着葛悦垂头丧气的模样，环抱着她的身躯，「我们葛悦又长大了一点，葛叔叔得多开心啊。」
葛悦唉声嘆气，「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了以后，才明白珍惜，为什么人总是这么贱呢！我怎么就这么贱呢！」
葛悦的话戳着我的心坎，好像，谁都逃不过这个魔咒，我们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初而为人，我们总是在伤害和被伤害的同时，慢慢体会成长。
而在这个过程里，很多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绝不给我们悔恨的机会。
悼念仪式举行完毕，我和裴俊生去了门外舒缓情绪。
裴俊生点了一根烟，缓缓道，「这次回来我才知道，葛悦有了那么大的变化，在我离开她之前，葛悦和葛裕光真真是死对头。」
我默默道，「人都是会变的。」
裴俊生转头看向我，「那你呢？许久未见的这段时间，你和以前有了什么变化？」
我沉思片刻，生活给了我太多重击和重创，但好在，一步步都坚挺过来了。
苦涩的不去回忆，美好的都在脚下。
我笑了笑，长舒一口气，「变得更好了。」
裴俊生跟着笑出了声，「是啊，我们都变好了，也更懂得珍惜眼下了。」
裴俊生蹲在石阶边，注视远方吞云吐雾。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我和江易谦的对话框，只是凑巧，在我打开对话框的一瞬间，他的消息发送了过来，「你记得吃饭。我听苏灿说，你去找葛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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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珍惜眼下，不应只是想想而已。
我按下一行字，发送给了江易谦，「我可以说一点肉麻的话吗？我今天忽然有了很多特别的感受。」
江易谦发了个可爱小人的表情，「求之不得。」
「我喜欢你，从好久以前，就喜欢你。我想爱不应该晦涩，更不应该被隐藏，我会珍惜你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寸时光。生命好短也好漫长，幸好幸好，有你在身旁。」
第444章 大钻戒
发给江易谦的信息，并没有得到他煽情的回覆，反之，得到了他直男般的回应：
「开心。」
「很开心。」
「你应该想像不到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合不拢嘴。」
「明天去领证？」
「今年努努力，明年的生肖不错，孩子刚好能赶上。」
我傻眼看着手机屏幕，不禁笑出了声。
裴俊生抽完一根烟，转头看着我傻乐，他调侃道，「你和江易谦什么时候结婚啊？看这架势也快了。」
我反问道，「你和葛悦呢？她现在应该巴不得想要嫁给你。」
裴俊生耸耸肩，「现在还不行，起码等我还完欠她的那些债才好，我连婚戒都没买，以我现在的实力，也没办法在葛家站稳脚跟。」
我说道，「葛悦不在乎这些，你应该知道的。」
他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她不在乎，不过我对我自己有信心，给我半年时间就好。」
夜里回了江宅，江易谦把江宇生带回了家，苏灿也随同来了家中吃饭。
家门未关，敞开的家门里传出热络的交谈声，江辰正在和江宇生拌嘴。
开着夜灯的花园内，安安蹲在土坑边，正埋头堆沙子，褚枫吭哧吭哧给安安搬运泥土。
我凑近看，才发现二人堆了个城堡出来。
沙子掺了些水，倒是够坚固。
我朝着家门走去，褚枫偷偷跟随在我身后，他戳了戳我的手臂，我转回身，他很羞涩地递给我一张纸条。
熟悉的纸条，出自褚毅之手。
我激动不已，急忙迈进家门。
屋子里，江易谦正手握温水杯，同江宇生侃侃而谈，江宇生悉听教诲。
我冲着江易谦挥了挥手中的纸条，江易谦连忙放下水杯。
褚毅是何时送来的纸条，我们谁都不知晓，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展开纸条，上面依旧是一幅画，画上，小女孩蹲在很大的脸盆旁边，正在埋头洗衣服。
小女孩的头顶画着几个简单的符号，那符号是漫画书里常用的表情符，意为生气不耐烦的意思。
褚毅倒是把筱筱当成了小小劳动力，看样子，筱筱正在经受褚毅的魔鬼训练。
厨房里，苏灿端着餐盘走出，大声道，「吃饭啦吃饭啦！把餐桌让出来！」
苏灿扯着嗓子沖客厅里的江宇生喊道，「宇生来帮忙，别学了。」
江宇生愁眉苦脸，看上去，他应该还没消化完江易谦给他灌输的知识经验。
我格外留意到苏灿手指上的钻戒，好大一颗钻石，倒是耀眼。
我不禁跟着眸光一亮，而这个小动作，被江易谦捕捉了去。
江易谦沉默片刻，恍然道，「哦对，钻戒我还没准备。」
江辰在一旁调侃，「是啊，钻戒都不准备，就想着生孩子了？你倒是把空手套白狼玩得明白。」
江辰沖我坏笑，「别跟他好了，他不诚心，跟我好，我明天带你去买钻戒。」
我一脸尴尬，虽知这是玩笑话。
江易谦冷言冷语，提醒着江辰，「别忘了，你连买钻戒的钱都没有。」
江辰笑道，「笑话！一枚戒指而已！」
江辰冲着苏灿询问，「我看你那个就挺闪的，多少钱？明天爷就给赵海棠弄一个。」
江宇生拆台道，「88万，我买的，你确定你也买得起？」
江辰有点意外，他自然是买不起，同样，他对这个价格不敢相信。
江辰冲着苏灿说道，「你把戒指拿给我看看，什么鬼那么贵？88万？要命呢？」
苏灿倒是实在，直接把戒指摘给江辰。
江辰放在手里观摩了两下，随即，他掉头就跑，边跑边喊道，「戒指我收了，谢了！」
苏灿一时傻眼，冲着江宇生求救，「老公！戒指戒指！抢回来！」
下一秒，家里上演了猫鼠大战，江宇生追着江辰跑，苏灿围堵江辰，江辰上蹿下跳。
江辰本就是运动健将，没谁能跑得过他。
当江辰经过我身后，他顺手便把戒指塞到我手中，快速道，「藏起来藏起来。」
随即，他继续熘着江宇生狂奔。
我死死握着钻戒，哭笑不得。
江易谦看出了我和江辰的交易，他蹭到我身旁，偷偷接过我手中的戒指，接着，沖大厅里的江宇生喊道，「来啊，戒指在我这。」
家里闹做一团，安安和褚枫也跟着跑来跑去。
江辰边跑边喊道，「赵海棠！我也算送过你大钻戒了！」
第445章 退让
江宇生买给苏灿的那枚钻戒，几乎掏空了他的小金库，他的钱全部赔在了创业公司里，虽然公司不景气，但他还是给足了苏灿仪式感。
这一晚，我们喝酒玩闹到了下半夜，而隔天上午，便是江宇生和苏灿去民政局领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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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易谦还有江辰等在了民政局大门外，苏灿和江宇生进去办理手续。
艷阳高照，倒是个好日子。
江辰去奶茶店买来三杯冰沙，我们仨一人一杯，靠在车边吸熘着吸管。
江辰被阳光闪得睁不开眼，他嘟囔道，「结婚的意义是什么？谈一辈子恋爱不可以吗？只要足够爱，其实结婚证可有可无。」
江易谦随口反驳，「那你就不领证，反正我得领证。」
江辰侧头看着我和江易谦，嗤笑道，「怎么，你怕赵海棠被撬走？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江易谦丝毫不忌讳，「没错，我是害怕。」
江辰倒是接不上话了，他苦笑两声，「算你狠。」
半个多小时以后，江宇生和苏灿手挽着手走出了大门，二人甜蜜的要命，如胶似漆。
江宇生彻底收了心，他答应苏灿，暂停自己的创业公司，去江易谦的公司从基础开始磨鍊，稳扎稳打，学习基本功。
江宇生的思想还算开放，他没有太多大男子主义的条条框框。苏灿希望婚后能和苏家人一起生活，江宇生答应了，虽然，江易谦早早就给江宇生准备了婚房。
婚后常居在何处，江宇生都顺从苏灿的心意。
而也正是因为这份谦让，苏灿对江宇生的急脾气也有了更多的耐心。
好像，这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似年纪小充满了不稳定性，却总是能互补对方的缺陷。
江宇生脾气来得急，小性子多，偏偏苏灿脾气好，有耐心，她懂江宇生的真性情，江宇生懂她的为爱体谅。
情侣夫妻都是在互相体谅下越走越远，婚姻途中避免不了吵架争执，没有天生合适的人，合适是彼此迁就而来的。
帮着苏灿筹备婚礼的这几日，日子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我和冯艺莲口头和解后，我去探望了监狱里的生父钱斌。
钱斌终于肯同我见面，细聊过后才知晓，是因为冯艺莲此前已经找过他很多回了。
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知钱斌还有没有出狱的可能，只能劝他在里面好好表现，人生很长，还有无数种可能。
而没隔几日，冯艺莲忽然派人往江家送来了很多东西，包括我接下来一年时间的中药材，她都按着份额备好了。
送来的东西很多很多，多到一辆商务车塞不下。
司机和帮手把车子里的行李箱抬下来时，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摆满在家门口。
逐一打开，里面有很多限定款的时装，有限量版的奢侈品包包，有数不清的金首饰，还有各种各样的钻石、宝石，乃至翡翠。
箱子里的东西，加起来少说六七百万，而刚巧，这日葛悦来了江家找我解闷聊天，葛悦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好玩意见得多，特别是翡翠。
按着葛悦的话讲，那一个翡翠镯子，就要上百万。
很多东西都是冯艺莲新买的，包装礼盒里附带的卡片，日期都很新鲜。
冯艺莲让帮手转交了一封手写信，上面是她长长的道别：
「海棠，明日我和秦舒就要去美国了，如果不出意外，近几年我们应该都不会归国。我做好了在国外长期定居的打算，一是为了防止秦舒再去找你的麻烦，二是为了盯着国外的产业发展。我亏欠你很多，不论是精神还是物质，都是无法弥补的。
那天从江家归来以后，我反思了很久，也对秦舒进行了教育。秦舒是否会改过，我无法知晓，但我能为你做的，我会竭尽全力去做。
我知道用物质生活弥补你，是一件非常俗气的事，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你不希望我干扰你的生活，我便没办法给予你精神上的补偿，我能做的，也只是关心你的衣食住行。
送给你的这些东西，是我精挑细选过的，适合你的气质。等我去国外以后，我还是会陆续给你邮寄很多礼物，我希望你能接受，这都是我亏欠你的。
求你原谅我的这种话，我就不再多言了，怕你烦我啰嗦。但我还是希望，如若哪天你订下了终身大事，一定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去参加，但会在远方祝福。
海棠，明日我和秦舒就离开国内了，希望你能偶尔找我聊聊天，矛盾总会化解的，我期待着那一天。」
看完手写信的内容，葛悦站在我身旁，嘀咕道，「冯院长很诚心嘛，知道你心硬，就用奢侈品使劲砸你，要是一年砸这么一次，倒也不用多，我三年就服软。」
我侧头白了她一眼，「你丢不丢人，明明是个富二代，还那么肤浅。」
葛悦笑着道，「谁会嫌钱多。」
冯艺莲的礼物，我让家嫂全部送进了家中，礼物收下了了，也算是表达了我对冯艺莲的接受。
我们各自做出退让，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第446章 未来的路
隔日，我还是去了机场送行，虽然，秦舒见到我仍旧非常不爽，但我还是体面地和冯艺莲做了告别。
临行前的温柔拥抱，让心中的那座冰山稍稍融化。
开车回程，葛悦驾车。
我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的清透景色，葛悦一如往常，碎碎念个不停。
「你知道吗海棠，裴俊生现在比以前更能唠叨了，我感觉他的精力好像压根就用不完！每天早上我们两个起床，我基本都是被他叫醒的，醒来的时候，人家都在外面晨跑一圈回来了，手里提着豆浆油条，催着我吃饭。家务都是他做，他说他不放心家嫂，他甚至用消毒液去擦地。白天他陪我去公司，大大小小事务都帮我做分析，搞得我非常没用！我想着他累一天该休息了吧，结果，人家下午两点在公司休息室只睡20分钟，然后继续工作到下午六点！当真的充电20分钟，续航12小时！就这还不算完，晚上回家洗菜做饭吃饭，还拉着我遛弯！我哥看到裴俊生精力这么旺盛，已经决定把他的孩子推给我们来带了，裴俊生那个沙雕竟然还同意了。美其名曰，提前体验带孩子的乐趣，为以后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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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葛悦说道，「现在不就是结婚状态吗？」
我想想倒也是，就如此前江辰说的那种，不领证也能好好过日子的状态，葛悦和裴俊生就是这样。
后来的几日，家中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礼品，多是董老送来的礼物，专门给江宇生和苏灿准备的。
婚礼阵仗浩大，江家和苏家联手准备，外加董老的不断助力，搞得全城皆知，沸沸扬扬。
婚礼是在海边酒店举行的，最隆重的仪式，自然是在沙滩美景处。
苏灿穿着婚纱出现的一刻，江宇生站在洁白的拱门下，他的身后是蔚蓝的海，脚下是花朵装饰的长廊。
这天的日光很温柔，海风也是刚刚好。
现场的宾客很多，热闹的祝福声，最美的景色，还有最真诚的热泪。
江易谦站在我身旁，他紧紧牵着我的手，他比面前的新人还要激动。
当仪式进行到扔捧花的阶段，刚刚在现场热闹气氛的伴郎和伴娘，一起上了台。
只是，他们并没有凑到新娘的身后，而是在花瓣长廊的两侧站好，让开了一条很美的小路。
苏灿一身洁白婚纱，手握捧花，她温柔地笑着，一路朝着我和江易谦而来。
当她站到我面前，那束鲜艷可爱的捧花，递交到我的手中。
苏灿沖我眨了眨眼，示意花中有惊喜。
我低头看着捧花中央，一颗钻戒藏在花瓣之中。
而身旁，江易谦略有紧张地开了口，「这颗比江宇生送给苏灿的要大，你今天只能答应我。」
我侧头看着他羞红的脸，样子倒是可爱好笑。
我反问道，「那如果我拒绝呢？」
江易谦朝着海边扬了扬下巴，「那我只能跳海了。」
苏灿憋不住笑，「海棠，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也只能帮着宇生，把你扔下海了。」
其实，下不下海不重要，而是我早都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做好了和他结为夫妻的准备。
我不会松手的，也不会再因为自卑而刻意疏离，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好的东西和好的人，就是要用力抓住。
抓住他，深爱他，把他当成老天馈赠给我的礼物，让自己变成更好更优秀的人。
我没犹豫，甚至，抓起戒指，直接就戴在了手上。
我炫着手指上的大颗钻戒，冲着江易谦笃定道，「求婚了就不能反悔！我非你不嫁！往后余生我都要赖着你，虽然现在的我差劲了点，但未来的我一定会越来越好，你不能嫌弃我！」
江易谦的怀抱是温暖的，沉浸在他胸怀的分分秒秒，我仿若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身边是热烈的狂欢和祝福，到处都洋溢着粉色泡泡。
婚礼的环节并不死板，仪式结束后，宾客在海边开起了派对。甚至，有年轻人在海边表白，借着这个美好浪漫的氛围，成全了一对又一对。
江易谦和江宇生去送客时，我陪着苏灿换了身简易礼服，又回到了海边。
而沙滩边，江辰守在正在堆沙子的安安和褚枫身边，他宽厚的背影，双手撑在沙滩上，坐在海边望风发呆。
岸边的海水，刚刚好拍打在他的脚边，海水很凉，沙滩却是滚烫。
我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辰回过身，望了眼我手上的钻戒，开口道，「这戒指是我陪着江易谦选的，我专门选了最大颗的，反正他有钱，他不在乎。」
我坐到他身旁，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分赃？」
江辰笑着道，「那你还挺够意思。」
江辰忽然站起身，而我这才发现，他的身旁摆了两瓶酒。
他沖我伸出手，说道，「起来吧，这里的海水很凉。」
我跟着他起了身，阳光下的江辰，显得高大了许多，白色的薄透半袖，隐隐透着他的健硕身材。
我调侃道，「婚礼没开始前，我看到有小姑娘找你要联繫方式了，你好像把人家拒绝了。」
江辰耸耸肩，「我可是浪子，我给不了任何人爱情和承诺。」
江辰默默看着我，忽然松了语气，「抱一下？庆祝你和我哥终成眷属。」
我冲着他敞开双手，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拥抱并不稀奇。
江辰忽然笑了笑，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冲着我弯腰而来，只是，他仅仅只是轻轻碰了碰我的后身，他的下巴轻点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要好好地，以后只有我哥给你做主了。」
江辰直起身，捡起了脚边的酒瓶，随即，他转头朝着酒店方向离去。
我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就那么看着他的身影走远，他举起手臂晃了晃，示意在道别。
而这一幕，是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江辰的最后一面。
如果，我能知道这是最后一面，我想我会用力拥抱他一次，或是，陪他酩酊大醉一次。
江辰在那日婚礼后，便离开了这座城市。
江易谦告诉我，这是江辰思虑很久的决定。
江辰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他只说，他想浪迹天涯，他想四海为家。
而江易谦习惯性担忧，江辰会因为没钱而活不下去。
江易谦每个月往江辰的银行卡上打生活费，好在的是，江辰的银行卡一直有消费记录，这起码证明，他活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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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通过媒体的新闻报导得知，江辰徒步旅行去了很多个经济贫困的地方，江易谦打给他的那些钱，都被他用来资助当地的穷人和孩子。
看到江辰的近况，是在记者的几张照片里，他依旧潇洒无畏，不讲究吃不讲究穿，虽然晒黑了很多，可脸上的笑容，却比过往的每一次都简单纯粹。
我想他是自由的，他为自由而生。
我和江易谦领证，是在他求婚的一年后。说来也是好笑，自江易谦求婚后，我们甚至忘记了领证结婚这件事，好像自然而然地，就把彼此当成了夫妻，心照不宣。
领证结婚，还是在董老的催促下才去完成。
我们并没有举办婚礼，也没有这个打算。
我们的蜜月旅行很特别，江易谦推掉了整整三个月的公事，我们按着江辰的银行卡消费记录，沿着江辰的旅行足迹，把整个中国走了个遍。
那些贫困的地方，有着最淳朴和最原始的美景，我们遇到了很多可爱又奇怪的人，我们也从那些可爱的人的嘴里，听闻了江辰的名字。
蜜月旅行结束后，我和江易谦晒黑了两个度。
而这三个月的旅程，让我们对今后的日子，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
人生在世，享乐要及时。
安安又大了一岁，也更懂事了些。
褚枫又健康了一点，学到了比以往更多的知识。
安安说，等他长大以后，他要专门为褚枫这样的人，建造一所学校。安安说，褚枫和平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只是，他们需要比常人更多一点的耐心。
短短一年，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也是在这一年的年末，我发现我的身体里多了一个小小的新生命。
一切都在变好时，新的生命跟随降临。
这一年，褚枫和褚毅的信件来往依旧频繁，而记忆里，在某个寂静无声的夜里，我站在二楼卧房窗口，巧合看到了往墙内扔信的褚毅。
褚毅未变，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而他的身旁，跟着那个又长大了一点的筱筱。
筱筱紧紧跟在褚毅的身后，寸步不离。
我想，他们也在变好。
这夜，圆月当空。
高高的墙壁上方，又有叠好的信纸飞墙而入，挂在墙壁上的风铃被外面的黑衣人摇响。
屋子里的褚枫跑出院落，在花园里认认真真寻找纸条。
身后，江易谦端着温热的红枣水进了屋，安安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
江易谦侧头反驳，「一定是妹妹，我想要妹妹！」
安安仰着脖子否决，「一定是弟弟，我喜欢弟弟！海棠妈妈只有生一个弟弟，才能和我一起踢足球！」
江易谦认真道，「妹妹也可以踢足球。」
安安愈发焦急，「妹妹是用来宠的，不能踢足球！」
江易谦：「反正是妹妹。」
安安一拳砸在江易谦的腰腹上，「必须是弟弟！」
说罢，安安跑到我身边，他很小心地摸了摸我的肚子，冲着我的肚子小声道，「听到了吗弟弟？你必须是弟弟！」
我抬起头，看着江易谦，我们俩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易谦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三张折过的白纸，说道，「我又调出了江辰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他去国外了。等你生完宝宝，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我点点头，「可以，抓到江辰以后，让他给我们带孩子！」
江易谦眸光一亮，「好主意！」
这时，未关合的卧室门外，出现了江宇生的身影。
江宇生探着个脑袋瓜，冲着屋内嘟囔道，「我刚刚在楼下喊你们半天，没人理我，你们要去国外找江辰？」
江宇生推开房门，坏笑道：「把江辰抓回来吧！我家苏灿下午去做检查了，好巧不巧，她也怀孕了。江辰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屋子里欢声笑语，安安手舞足蹈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嗷呜！太好啦！江辰爸爸要回来了！我马上就要有很多的弟弟，跟我一起踢足球了！」
窗外楼下，花园里，褚枫在看过纸条内容后，同样手舞足蹈呵呵直乐。
虽然不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但一定是让人开心的好消息。
我想，人生真的很奇妙，原本毫不相干的一群人相遇到一起，起起伏伏又或是平平淡淡。
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事，我们互相搀扶，彼此成全。
人生好难，却也好简单，痛苦和幸福，不过剎那之间。
当我回头看，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时间没有欺骗任何人，时间带走了所有仇恨与不甘。
未来等待我们的，唯有快乐和甘甜。
夜风微微暖，未来的路悠长又浪漫……
第447章 筱筱和褚毅 1（番外）
清晨，农家小院。
院子里雾气蒙蒙，菜园里的大白菜长势正旺，鸟叫声从远处悠扬而来，小小平房里，房门「吱呀」开启。
筱筱趿拉着粉色拖鞋，被身后的褚毅推出家门。
还未睡醒的筱筱，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褚毅绕到她身前，蹲下身，用手里的温热毛巾，粗糙地擦拭筱筱的脸蛋。
白嫩的脸蛋，不一会儿擦得通红，好似被开水烫过那般。
筱筱没好气，本就起得早，小小身躯一肚子旺火，冲着褚毅喊道，「烫烫烫！你要烫死我！我自己会洗脸，不用你给我擦！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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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毅冷着一张脸，把毛巾换了一面，不顾筱筱的怨气，擦了第二回。
筱筱刚要河东狮吼，褚毅淡然道，「热水擦总比冷水擦要好，现在不困了吧？」
筱筱眨眨眼，这热水倒是很快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
筱筱气唿唿跺了跺脚，嘴里是念叨了八百次的咒骂，「等我长大，我就杀了你！」
这是筱筱跟随褚毅一起生活的第二年，前一年的时光里，筱筱处处同褚毅作对，他说东，她说西，他让她掏土豆，她就去摘白菜。
这个小院承载了他们一整年的时光，也担负起了这一大一小两人的一日三餐四季。
这里是郊外，荒无人烟，有时甚至还会听到狼叫。筱筱总是在半夜惊醒，褚毅则安慰她说那是野狗。
筱筱七岁了，跟随褚毅生活的每一天，她都没有真正对褚毅服气，她逃不掉跑不走，每次她想甩掉褚毅，却总是在逃亡半路，被褚毅扛在肩膀，强行带回小平房。
褚毅的肩膀被筱筱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流了血落了疤。
褚毅从不喊疼，也从不挣扎，他的表现在筱筱眼里，好似他天生就是个没有痛觉之人。
久而久之，筱筱便不咬不抓了，她觉得无趣，她觉得褚毅是个无聊透顶之人，她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情绪反馈，她感觉挫败。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筱筱偷偷残害了两只猫，且是在褚毅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天生嗜血没有同情心的筱筱，似乎时不时就需要通过虐待动物来换得存在感。
褚毅为了改掉她的坏毛病，没少下功夫。
最过分的一次，筱筱把可怜的小猫倒挂在树枝上，沖褚毅示威。
褚毅倒也没惯着她，魔法打败魔法，他捆住筱筱的双脚，把筱筱倒挂在树干上，一直吊到她不能唿吸，乃至流了鼻血。
而即便这样，筱筱也从不喊疼，从不屈服。
褚毅把因筱筱而死的猫咪，埋在了自家院子的泥土里，筱筱放狠话说那是化肥，褚毅吓唬她说那是索命的冤魂。
后来，筱筱没再故意残害小动物，可能她真的怕鬼。
褚毅并没有落下筱筱的功课，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了小学生的书本，每天盯着筱筱看书做题。
筱筱对着书本发呆，褚毅对着筱筱发呆。
筱筱实在忍无可忍，抓着书本朝着褚毅的脑袋扔去，质问他没有老师她学个屁！
褚毅想想倒也是，他从网上找了教学视频，每天他在院子里耕地种菜的间隙，筱筱就坐在木凳上看老师的授课视频。
一直看到中午，筱筱从院子里拔萝蔔和白菜，褚毅洗菜做菜，简单的食材简单的对付。
筱筱倒也一口一口吃壮了身体，个头蹿得快，头髮长得更快。
筱筱自己不会梳头，褚毅给她梳；筱筱自己不会繫鞋带，褚毅给她系；筱筱害怕一个人洗澡上厕所，褚毅拿个小板凳坐在洗手间门外，给她念故事。
筱筱的双马尾总是一个朝前一个朝后，筱筱的鞋带动不动就系成了死结，而她从褚毅嘴里听闻的「故事」，永远都只是那一个，她就快倒背如流。
筱筱时不时会问他，她的妈妈是谁害死的，褚毅每次都回答得干脆，说是他杀了白晓晓。
筱筱不信，她说他的语气太断然，真正的杀人兇手，是会心虚会撒谎才对。
褚毅不作答，他任由筱筱如何去想，他倒是希望她不要相信，否则，谁能承受自己跟杀害母亲的兇手，同住一个屋檐下。
褚毅偶尔会带着筱筱去城里逛商场，买点生活用品或是漂亮的衣物。
筱筱也试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褚毅是人贩子是大骗子，可每当众人看到褚毅大包小包站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少有人相信，他真的会拐卖一身漂亮衣服扎着漂亮马尾的筱筱。
那一幕极其醒目，褚毅胸前挂着筱筱的粉色保温杯，身后背着筱筱的美少女双肩包，头上带着筱筱刚看中的粉色毛绒发箍，咯吱窝里还夹着刚买的毛绒玩具独角兽。
说他是人贩子，店铺老闆都会替褚毅打抱不平！
第448章 筱筱和褚毅 2
褚毅不会在吃喝上亏待筱筱，他也没有落下筱筱的功课，他还是希望，他能把筱筱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褚毅偷偷带走筱筱的那日，他有考虑过，这样一个天生魔童，是不是应该跟着白晓晓一起消失。
他有考虑过她的各种死法，可他还是没能狠下心。
杀死白晓晓，他不需要过多顾虑，做了那么多恶事的白晓晓，死亡是罪有应得。可对于孩子，或许还有得救。
褚毅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捋顺筱筱的暴躁脾气，他们俩磨合了很久，他也曾被筱筱下过毒，甚至被筱筱半夜放火，意图烧死他。
可筱筱还是太小了，那次纵火，差点导致两个人一起丧命。
褚毅为了治她的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他把筱筱捆成了粽子，赶在夜里海水最凉的那会儿，带着筱筱去了海边。
筱筱只有两条腿能走路，腰身往上的部位，被麻绳缠了一圈又一圈。
褚毅攥着绳子另一端，把筱筱扯进了海水之中。
筱筱个头矮小，当海水没到褚毅腰身的部位，筱筱已经差不多漂浮在海水之上了。
筱筱呛了好多水，嘴里喊着不连贯的救命和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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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毅云淡风轻，「你不是想让我死吗？如果我死了，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同归于尽，烧死实在是太苦痛，投海溺水倒是不那么难受。」
说着，褚毅便拉着筱筱往海水更深处走，筱筱狂喊认错，说再也不害他了，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
褚毅故意让筱筱喝了很多海水，等到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拉着筱筱走去相对不那么深的区域。
海水没到筱筱的肩膀，筱筱眼眶通红，「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害你了。」
褚毅纠正道，「不是你害我，而是你害你自己，要死我们一起死，明白了吗？」
筱筱止不停地咳嗽，最后服了软。
后来的一周时间，筱筱感冒发烧，反反覆覆，褚毅倒是照顾有加，没让她病情恶化。
褚毅想过很多办法，试图消灭筱筱心里的冷血和仇恨，他有和筱筱透彻地聊过，她倒也不是出生便如此狠毒，而是白晓晓给了她太多不健康的引导。
加之筱筱本身就比同龄小孩聪慧，便歪得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地，褚毅倒也在这样的纠正中，寻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以前他为褚枫而活，如今，他为了能驯服筱筱而努力。
褚毅试过给筱筱看各种充满正能量的书本，可是无用，后来他便选择用以牙还牙的方式，去教训筱筱。
倒是有了些成效。
筱筱只要做了错事，褚毅就把相同程度的伤害，反击给筱筱。
有一次，筱筱故意踩烂了院子里的鲜花和蔬菜，褚毅直接在院子里刨了个大坑，把筱筱扔了进去，用泥土埋住了筱筱，只给她留个小脑袋瓜。
褚毅在筱筱的身边安置了一大大的遮阳伞，褚毅躺在藤椅上，吃着清凉的西瓜，身边就是被埋在坑里的筱筱，眼巴巴看着他吃。
而那日，碰巧还下起了小雨。
褚毅指着院子里那些被踩烂的花朵和蔬菜，教育筱筱，「今天我就陪在这，你好好看看，这些植物的生长有多不容易，你把自己幻想成植物，被埋在这里一天，你难不难受。」
筱筱自然是难受坏了，不过这招之后，筱筱没再破坏过院子里的花草和蔬菜。
褚毅对筱筱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只是不知，一旦褚毅不在筱筱身边，筱筱会不会原形毕露。
那日，褚毅照旧去江家送纸条，他摘下自家院子里的花朵，包成了一个小花束。
他把花束放到江家门口的小邮箱上，又把纸条隔着墙壁扔进了院落。
他带着筱筱躲进了树丛中，园区里的绿化面积非常大，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随便躲到哪里，都不容易被发现。
而那日，筱筱看到了从江家大门里走出的赵海棠，筱筱的目光盯在赵海棠的肚子上，那明显是怀了小宝宝。
筱筱狠狠咬牙，「是她杀了我妈妈！」
褚毅反驳，「不是她，是我。」
筱筱道：「就是她！她和我妈妈是仇人！等我长大了，我要杀了她的孩子！」
褚毅反手拍在筱筱的后脑勺，「那我就杀了你。」
筱筱恶狠狠瞪着褚毅，「你黑白不分！」
褚毅再次道，「是我杀了你妈，反正我不杀，警察也会杀她。」
筱筱侧头看着褚毅认真的面庞，她停顿了许久，略微没了底气，「你没有，如果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养我长大？」
褚毅转过身，他看着筱筱认真的表情，他总觉得，这孩子和刚接触那会儿，不那么一样了。
褚毅说道，「做个约定怎么样？以后别提你妈了，反正她都死了。」
筱筱说道，「提了又怎样？」
褚毅指了指脚下的土地，「提了，就再把你埋土里。」
筱筱伸手指着对面的江家大门，「你小时候也这样对你那个傻弟弟吗？」
褚毅想了想，他忽然咧嘴一笑，「还真这么欺负过，我餵他吃过土，骗他说那是巧克力。」
突然，筱筱随手抓起脚边的泥土，朝着褚毅的嘴巴便抹了过去，紧接着，筱筱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褚毅黑着脸，他还没来得及去追筱筱，他闻了闻嘴上的泥土，隐隐觉得，这泥巴里，掺了狗屎……
第449章 筱筱和褚毅3
筱筱捉弄褚毅的招数，花样频出。
好在的是，褚毅报復筱筱的招数，也一次比一次不留情面。
他压根就没把她当孩子看待，而是当女魔头去惩治。
他也不给她讲什么人生大道理，只要筱筱对别人或是小动物施加了伤害，他就会让她双倍地感受到这份疼痛。
筱筱是一点点被改变的，倒也不是被感化，而是因为被惩罚的次数多了，她当真怕了。
褚毅没办法经常带着筱筱出去吃饭，他便自己学着做饭做菜，以前他常常抽菸喝酒，为了孩子，主动改变了不少。
饭桌上，三菜一汤。
褚毅特意把炒青椒放在筱筱的面前，叮嘱道，「这盘都是你的，要吃绿色蔬菜。」
筱筱推着餐盘，「我说了我不吃蔬菜！」
褚毅握着筷子，砸了一下筱筱的手背，「那今晚你别吃饭了！」
筱筱忍着火气，一口蔬菜一口饭，等吃差不多了，褚毅才把排骨肉推到她面前。
他把大块的肉都给她留着，汤汁用来给她泡饭吃。
筱筱人小，但胃口大，也就是被褚毅这么一口一口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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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吃得心满意足，嘟囔道，「那你为什么不找个老婆？你不孤独吗？」
褚毅冷笑，「我对付你就够忙了。」
筱筱说道，「等你找了老婆结了婚，等你有了自己的小宝宝，我一定会欺负你的小宝宝！」
褚毅冷声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筱筱噘着嘴，「你都好老了，你不会是指望着，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养，以后让我来给你养老吧？」
筱筱理所当然摇着头，「我是不会管你的，虽然我从小没有爸爸，但我也不需要爸爸，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褚毅看着筱筱那张冷血无情的嘴脸，「我哪敢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我别死在你手里就烧高香了！」
筱筱有点不乐意，「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吧！等我长大了，你也老掉牙了，我还是可以常去养老院看看你的。」
褚毅无奈摇头，如果不是为了让褚枫好好生活，他才不会接手这个小魔头。
他的目的很简单，在筱筱长大以前，让筱筱改邪归正。
如果她长大成人后，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仍旧会故意伤害无辜的小动物和身边的人，那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筱筱，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
只不过，他也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了照顾孩子的快乐，算是当了一回爸爸，尽管这女儿非常不省心。
他三十多了，他不会成家，也不会娶妻，他对男女感情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在活着。
晚餐结束，筱筱踩着塑料板凳站在水池边洗碗。
褚毅坐在桌子边，低头看着手机，他一阵纠结，「我应该送什么礼物呢？赵海棠就快生了，送什么礼物会比较有诚意？」
筱筱随口道，「送她一个样子很丑的鬼娃娃！吓死她！」
褚毅抓起手边的抱枕，朝着筱筱便扔了过去，「你再说这种浑话，我把你变成鬼娃娃！」
筱筱恶狠狠瞪着眼，「凭什么她住大房，凭什么她每天开开心心！等她生了小孩子，我会让她的小孩子吃很多苦头！」
褚毅严肃道，「我看你是需要电击治疗了。」
赵海棠生产那日，江家上上下下都紧张无比。
褚毅隔着围墙，把准备好些日子的礼物扔进了院落，有准备给小孩子的礼物，也有准备给赵海棠的礼物。
而直到凌晨时分，才陆续有车子开回江家。
阵势浩大。
褚毅和筱筱守在园区树丛中，一直守到接送赵海棠的车子归来。
赵海棠被裹得像个粽子，是顺产，生个了胖小子，原本他们很希望这一胎是女儿，结果却是个小男孩。
那晚的江家很热闹，所有人都来了，董老最兴奋，陆续送来了好些礼物，搞得江家宅院大门水泄不通。
而也正是那晚的热闹，让大着肚子的苏灿异常兴奋，几通折腾下，苏灿也有了生产的迹象。
苏灿提早生产，倒是巧合，这一胎也是个儿子。
好像，老天爷应了安安的请求，他想要两个陪他踢足球的弟弟，老天爷就答应他了。
江家一女难求，倒是成了奢望。
褚毅和筱筱守在树丛中，亲眼看着江家宅院的车子进进出出，得知苏灿也快生产，褚毅看到了跟着忙前忙后的褚枫。
褚枫憨憨地，却也跟着着急。
褚毅看着褚枫欢快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筱筱不是很能理解，她皱着眉，「孩子出生，会让他们那么开心吗？为什么呢？」
褚毅道，「那是新生命的降临，是生命的延续，也是家族的新希望。」
筱筱琢磨道，「可是我的妈妈说，我的出生让她很为难很糟糕，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说我让她不快乐，所以我必须乖乖听她的话，不能让她不高兴。」
褚毅默默嘆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褚枫，「那是因为你的妈妈不够好，你觉得，做你妈妈的女儿好，还是做赵海棠的女儿好？」
筱筱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我很讨厌赵海棠，但她应该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吧，以前她对安安就很好。」
褚毅侧头看着筱筱，「如果你的母亲是赵海棠，你会比安安还要幸福，以前你母亲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很多都是错误的。」
筱筱朝着不远处望去，整个人也认真了起来，「那你说，我的出生是错误的吗？」
褚毅摇头，「不是，错的是你的母亲。」
第450章 江辰1
赵海棠和苏灿的生产日期刚好一前一后，都是儿子。
苏灿的日子提前了十多天，是在忙碌赵海棠生产的过程中，因为情绪激动，提前生下了孩子。
江家双喜临门，倒是忙坏了江家的男人和老人。
生产过程极其顺利，赵海棠和苏灿都未受苦。
江易谦本来打算把她们二人全部安置去月子中心，可在董老的极力阻拦下，董老斥巨资，直接把月子中心的配套服务，搬回了家。
江家大宅，安养两名孕妇，家里的月嫂和服务人员楼上楼下来回跑，家中很是热闹。
江易谦和江宇生化身超级奶爸，毕竟谁带孩子都不及自己带着放心，集团也不管了，工作也不干了，美其名曰，休产假。
赵海棠和苏灿的身体恢復差不多的那日，两人赶在上午十点后的光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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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姐妹服，身旁是摆满一小桌的瓜果零嘴。
二楼窗口，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接着，是江宇生撕心裂肺的求救，「老婆！上楼餵奶！」
苏灿拍了拍手上的零食屑，起身道，「为什么男人不能餵奶？如果我们女人只负责生就好了，什么餵奶带娃，都让男生来。」
赵海棠笑着道，「现在除了需要我们餵奶，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了。」
一旁，家嫂跟着道，「可不是么，下午两点，江先生和宇生还要上育儿课呢！」
苏灿上了楼，赵海棠靠在躺椅上闭着眼，家门口似是传来开门的动静，她探头而去，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黑半袖，黑短裤，黑色背包，以及一个被晒黑的高壮男人。
赵海棠一时愣住，「江辰？」
若不是亲眼所见，消失已久的江辰，归来时成了小黑人，可见他这段日子游走得有多彻底，能把自己白皙的肌肤，晒成了巧克力。
江辰进门看到赵海棠的一刻，他看着穿着一身松垮垮家居服的她，一时竟觉得，生过孩子的她，更像个小孩子了。
原本，他是带着一肚子怒气归来的，江易谦和江宇生恶意搞怪，全国各地发新闻寻找江辰，那新闻消息就快传到宇宙之外了，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江辰在外流浪，被家里的哥哥弟弟好个惦念。
以至于，后期江辰不论走到那里，都能被路人认出来，开口便是一句：「你就是那个走丢的江辰吧？」
江易谦和江宇生使坏，发出的新闻全部盖上了「寻人启事」的名头，寻人启事的内容也非常过分，说江辰是个智力只有五岁的成年男性，且是有奖搜寻。
这等下作不要脸的手段，和全国通缉令没区别！
而江易谦和江宇生，把江辰叫回家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想让江辰回家带孩子。
江辰回来了，带着怒气归来的。
只不过，在他走进家门的一刻，他很轻松，也很怀旧，他记不得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一年或是两年。
这期间，他经歷了太多事，看过了太多世间冷暖。原本，他作为嗜血人格留存下来，一直觉得人生无意义，这一趟週游世界归来，他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江辰走到赵海棠的面前，他和她相视一笑，即刻，赵海棠回头冲着二楼喊道，「老公！我们家的非洲人回来了！」
屋子里的人相继跑出，江易谦和江宇生的怀里还抱着孩子。
江易谦同是一身深灰色家居服，他看到晒成泥人的江辰，忍不住激动，「终于回家了。」
江宇生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欢迎回家！」
江辰的目光落在江易谦的怀中，他两步走上前，看到孩子闭着眼的一幕，他的心跟着融化。
江辰回头看向赵海棠，声音很轻，「这是你和我哥……」
赵海棠点点头，「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给两个小宝宝取名字。」
江辰痴痴地看着小宝宝，「还没有取名字吗？」
江易谦说道，「现在只有小名。」
江辰放下身后的背包，他略显笨拙，不敢伸手触碰孩子。
江易谦说道，「没事，你可以摸摸他的手。」
江辰伸手，食指落到孩子的手边，孩子很自然地握住了江辰的食指，而就是个这个简单的动作，一时让江辰哽咽。
江辰恍惚了好一会儿，「他在抓我的手指……」
屋子里，又长大一点的江砚安跑出了家门，安安绕到江辰的身后，一把搂住，「江辰爸爸回来了！」
第451章 江辰2
江辰归家的日子，只快活了一天。
等江辰收拾好自己，收拾好卧房后，江易谦和江宇生开展了「奶爸教育」。
家里最多的便是婴儿床，江家三兄弟的房间里，每个房间备着两张婴儿床，总之，除了赵海棠和苏灿，他们兄弟三人轮流照看孩子。
江辰是最头大的那一个，他不仅要学习育儿知识，他还要经受安安的骚扰。
安安长大了，运动细胞愈加旺盛，江辰以为，他只要照顾两个小婴儿就好，实际上，他要照看三个孩子。
或许是小婴儿的感染力实在是太强，坏脾气的江辰，也好久没发过火了，只要小宝宝对他一笑，他的心便会融化。
糙汉江辰成了全职奶爸，家里到处都是婴儿的奶香气息。
这日夜里，天气正好，临着日落时分，家里人提议在后院烧烤用餐。
一行人忙忙碌碌，又是准备食材，又是玩笑打闹。
江辰一手推着一台婴儿车，距离江易谦他们远远的。
赵海棠回身冲着江辰喊道，「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
江辰就快骂出口，「有常识吗！烧烤多大味儿！孩子受得了？」
江辰满脸嫌弃，那架势跟以前动手打架的怒气差不多。
江易谦回身道，「你过来吧，这次用的烤炉，没什么烟。」
江辰推着婴儿车，孩子睡得正香，他把婴儿车上方全部盖上了一层细纱，防止夜里的毒蚊子对小宝宝下手。
他一个实打实的糙汉，提着个塑料凳坐在人群之外，手里各握着两把扇子，不停给孩子扇风。
虽然脸上满是不乐意，两只手倒是勤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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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棠握着两个大肉串走到江辰身边，递给他道，「吃点吧，累一天了。」
江辰埋怨道，「我可说好了，只帮你们照顾这一年，来年春天我还要继续週游世界的。」
赵海棠点点头，「好，来年春天我和苏灿争取再给你生两个。」
江辰勐然站起身，「生产队的猪也没你们这么坑人的！」
赵海棠笑得前仰后合，苏灿闻声而来，「江辰，你不试试开个视频帐号？记录你的带娃生涯！我和海棠的宝宝给你做道具，如果你觉得带两个宝宝太轻松，我们明年努努力，再给你生两个！」
江辰一蹦三丈高，「你们是想让我死！」
江辰甩手朝着烤炉那边走去，「孩子我不管了！我吃饭了！」
赵海棠和苏灿同时朝着婴儿车里看去，孩子们睡得正香，细纱蚊帐把孩子们保护得极好。
苏灿用胳膊肘碰了碰赵海棠的手臂，小声道，「你说，江辰这么喜欢小孩，要不……我们帮帮他，让他有自己的孩子怎么样？」
赵海棠意会道，「你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可挑了！谁都猜不透他的喜好。」
苏灿一脸自信，「那就以量取胜！我就不信万花丛中，没有他中意的！」
苏灿倒是说到做到，隔日便开始广泛搜罗身边的单身女性，散布消息前特别标註了几条：男方是个实打实的糙汉，脾气暴躁不好惹，但绝对宠妻护崽儿，长相一等一的好，爱好广泛，是个带娃好手，只要女方能收了这妖孽，下半辈子有吃不完的福气！
苏灿把这条信息发送给赵海棠以后，赵海棠笑了一下午，两人打赌，看完这条消息还敢毛遂自荐的女生，必然是看淡了生死，只图刺激！
赵海棠赌没人敢和江辰谈对象，苏灿压了个大的，说绝对有。
江易谦和江宇生加入其中，就连葛悦和裴俊生也来凑热闹。
后来，大家干脆组建了一个微信群，群里全是挚友，唯独不让江辰进群。
大家各自押注，看看江辰最后是抱得美人归，还是孤独终老。
微信群内，大傢伙各自奉献资源。
江宇生：我有个打拳击的朋友，说不定能适合江辰。
苏灿：男的？
江宇生：放屁！当然是女的！老婆你生孩子把脑袋生傻了！
江易谦：你的意思是，找个拳击手，以后看江辰夫妻俩在家中对打。
赵海棠：那我要在家门口常驻一台救护车。
葛悦：你们就不能反向思考一下？万一江辰喜欢温柔如水的？毕竟他的性格已经那么暴力了。
裴俊生：以柔克刚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董老：你们几个混球，这么糟蹋我们江辰的名声！
江宇生：妈，我下注了八万块，你下注多少？我赌江辰能成。
董老：你是皮痒了！
苏灿：【一号女生的图片】、【二号女生的图片】、【三号女生的图片】、【四号女生的图片】、【五号女生的图片】。
苏灿：这是相亲女方的相片，她们都看过江辰的照片了，都是被江辰的样貌吸引过来的……
江易谦：江辰的脸这么受欢迎？
赵海棠：怎么？你羡慕了？你想第二春？
江宇生：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江易谦：给我十个胆也不敢……
第452章 江辰3
江辰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江家长辈和小辈，搞得团团转。
苏灿要给江辰介绍对象，让他去酒店和女生见面，江辰不同意，死活都不去。
苏灿劝不动江辰，最后也只能赵海棠出动。
赵海棠使了坏招，说让江辰去商场买婴儿用品，江辰倒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赵海棠和苏灿说好，到时候把相亲对象带到商场去，四个人一起吃顿饭，他江辰不见也得见。
江辰就是这么上套的。
苏灿、赵海棠、江辰三人一起去了商场，一开始还逛得好好地，江辰现在是半个育儿专家，虽然长相黑涩会，说话办事也完全不像一个好脾气的爸爸，可在家里的小宝宝面前，他就快柔出水来。
按着赵海棠的话讲，她这辈子没见过江辰如此娘炮的时候。
就连江辰自己都觉得奇怪，他铁骨铮铮壮汉一个，一见那唆着手指头傻笑的小婴儿，他就狠不起来。
江辰很爱家里的两个小宝宝，就好像，那两个新生命的诞生，弥补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缺憾。
赵海棠有就着这件事，和江辰深聊过，她也很好奇，为什么江辰会那么喜欢孩子。
聊着聊着，便找到了精髓，江辰的那句话，让赵海棠记忆深刻：「因为我的人生是从成年开始的。」
赵海棠明白过来，江辰的人格出现，是半路杀出来的，严格来讲，没有生命的诞生，没有成长的过程，一切的成长记忆，都是分裂人格自己杜撰出来的，并不真实。
江辰时常困惑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主动而为，还是被迫。
他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直至，他被赵海棠的孩子握住了手指，直至，他亲手接触了那个软绵绵的小生命，他忽然明白，虽然他无法完善自己的一生，但他可以见证另一个生命的成长。
从零到有的过程，是很美好的，也是自那以后，江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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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无法拥有自己的人格的诞生和成长，但他可以陪着另外两个小生命，一起见识这个世界。
这也是他收心的原因，甚至于，他想做一次「名副其实」的爸爸。
赵海棠在理解了江辰的所思所想后，更加坚定了给江辰找老婆的决心，不论这件事有多难，她都要和苏灿搞定这此事！让江辰的爱情开花结果！
江易谦更是行动派，他早早放话，只要江辰能成家，房子车子存款一条龙。
委屈他江易谦一辈子要为整个江家操心烂肺子，但看到整个家族兴旺，他比谁都开心。
赵海棠也是在随同江易谦的过程中，慢慢有了大家长的思维方式，一家人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逛商场的过程里，江辰比赵海棠和苏灿都要专业，某个牌子有黑歷史，某个牌子适合多少岁的婴幼儿，他摸得门清。
材质安不安全，他信手拈来。
苏灿跟在后头默默做笔记，江辰带着几分小自豪，「你不需要记这些东西，你们俩不是已经把孩子交给我了吗？」
苏灿连连点头，「那你就伺候孩子们一直到上大学吧！你比家里的那几个保姆月嫂都专业！」
江辰拧眉，「我真是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江辰低头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催促道「回家吧，小孩们该饿了。」
赵海棠连忙扯着江辰的手臂，「难得出来一天，我们去吃饭吧，家里有家嫂在带娃娃，你休息一天。」
江辰被赵海棠推着往餐厅方向走，江辰不得不落入圈套。
三人在位置里坐好，相亲女一号出现在餐厅内。
江辰当即明白，这是鸿门宴。
江辰抬起屁股就要跑，苏灿和赵海棠一人压着他的一侧手臂。
赵海棠说道，「给个面子求求了！就吃个饭，当认识新朋友！她是苏灿的好姐妹，宝宝们出生那会儿，她送了好多心意的，家里的婴儿床都是她送的！」
江辰倒是不挣扎了，对宝宝们好的女人，倒是不那么厌烦。
江辰板着一张脸，坐在位置里，女生入座，苏灿急忙介绍道，「江辰，这位是肖楚楚，你叫楚楚就好，楚楚家里是做母婴产品的，有厂子有公司，她很喜欢研究菜谱，自己还有一家餐厅。」
江辰一言不发，苏灿继续道，「楚楚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知道你以前週游世界，特别好奇。」
江辰使个大劲，给了苏灿一点面子，对着肖楚楚微微一笑，算是给了回应。
肖楚楚是清纯派，皮肤很白，眼睛不大，但笑起来很好看。
江辰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就不是能一见钟情的主儿，在他这里，就算是搞对象，也要从培养感情开始。
不过就怕，培养培养就跑了，培养培养，就变成了仇人。
少有人受得了江辰的性格，赵海棠和苏灿也没打算给他找适合的人，而是想找能降得住江辰的人。
肖楚楚过于温柔，大概率是没后文。
不过，肖楚楚性子直爽，她就是来相亲的，问的问题也是开门见山，「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我是见了你的照片后，决定见面的，你长得很帅，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动心。」
江辰挑挑眉，「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肖楚楚道，「你以前有喜欢的女生吗？她是什么性格的人？」
江辰下意识朝着赵海棠瞥了一眼，直爽道，「有一个，不过结婚生子了，我也就不妄想了。她以前是个软包子窝囊废，但是挺抗揍，不怕死，人有点善良有点傻，性格有点像小强。」
肖楚楚尬笑，「小……小强？」
江辰简言道，「就是蟑螂，怎么打都打不死，还越来越强。」
肖楚楚深吸气，「少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喜欢的女生……」
赵海棠坐在一旁憋红了脸，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她定会往江辰的嘴巴里塞进去一把小强！
江辰开口道：「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肖楚楚笑笑，「我需要一见钟情，然后再慢慢培养。」
江辰道，「我脾气不好。」
肖楚楚：「我脾气还不错。」
江辰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能耐，爱好只有两个，打架和带孩子。」
肖楚楚愣了愣，「这能算爱好？」
江辰道：「我不懂浪漫，但属于行动派，你要是看谁不爽，我可以帮你解决了对方。」
肖楚楚有点被说怕了，她听闻过江辰的混不吝，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苏灿尴尬咳嗽了两声，解围道，「我们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江辰转头看向苏灿和赵海棠，冷着脸道，「还有心思吃吗？你们俩该回去餵奶了。」
第453章 江辰4
好好地一顿饭，被江辰的三言两语，说得所有人都没了胃口。
肖楚楚简单吃了几口，全程心不在焉，虽然她很喜欢江辰的样貌，可论起江辰的性格，她一时没了把握。
以她现在的实力，她当真掌控不住江辰。
这顿饭结束，回程的路上，江辰变成了碎嘴子，他一边开车，一边责怨赵海棠和苏灿给他下套。
「搞我是吧，借着逛商场的由头，骗我出来相亲，我倒还真上钩了！」
江辰挪了挪屁股，怎么坐怎么不舒服，满嘴怨气，「我说了不相亲不相亲，就你们几个，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背着我建了一个微信群，还在里面下注，赌我搞不搞得成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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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一声冷笑，「就不怕我真成了，还得你们一个个赔得裤衩都没得穿！」
赵海棠紧跟着接话，「你怎么知道我们下注的？那要不……你作个弊？假装相亲这事儿就成了，然后咱们仨平分赃款！」
江辰故意一脚油门，搞的赵海棠和苏灿身体忽悠一下。
江辰大声道，「然后是不是就生米煮熟饭，顺理成章再把婚结了？给你俩赚一笔更大的！」
江辰越想越气，「赵海棠！我现在都沦为你赚钱作案的工具了是不是！」
赵海棠小声小气，「那你不是一直都是工具人么……」
江辰恼火，「你再说！」
苏灿在一旁插嘴，「行了行了，笑死人了，给你介绍个对象而已，看把你急得，都快把车子开上天了。以后我们提前跟你打招唿不就好了，不搞突然袭击了。」
赵海棠跟着道，「那你说说，你对那个肖楚楚，到底什么想法？有没有可能啊？我和苏灿帮你选的人，肯定是各方面都比较适合你的，人品也好。」
江辰冷言道，「那你去跟她过，她挺好的，就是好不到做我老婆的程度。」
苏灿带着点小情绪，「行行行！那我去给你克隆一个赵海棠算了！一模一样的赵海棠，行不行！」
江辰倒是不客气，顺势接话，「行啊！那你克隆一个去，你克隆出来了，我原地结婚生子！然后我每天打老婆，打那个克隆出来的赵海棠，行不行？」
苏灿挺直腰板，双手交叉，冲着江辰回怼，「真是美得你了！还敢打老婆！江辰你怎么就那么不听劝！我们只是让你认识新朋友，又没逼着你去搞对象！」
江辰把车子开进江家大院，他一边下车一边道，「我现在就要克隆版的赵海棠，名字我都想好了。」
苏灿好奇道，「什么名字？」
江辰张口便是胡说八道，「叫赵大海。」
苏灿：「……」
赵海棠：「……」
三人下了车，大包小包往屋子里面去。
苏灿跟在江辰身后碎碎念道，「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类型的，我按着要求给你找！」
江辰漫不经心，「我要赵大海。」
苏灿大喊，「复制人违法！」
江辰仍旧漫不经心，「我就要赵大海。」
赵海棠跟在后头呵呵直乐，苏灿气急败坏，「打光棍吧你！单身一辈子！一辈子没有女人疼你呵护你！」
江辰径直朝着楼上走去，「我去看孩子了。」
江辰去卧房照看孩子，苏灿和赵海棠收拾新买的婴儿用品，没一会儿，苏灿接到了肖楚楚发来的消息。
肖楚楚表达得直白，虽然她有点害怕江辰的性子，但她还是想试着接触一下江辰，她询问苏灿，江辰对她是什么态度。
苏灿对着手机接连嘆气，赵海棠凑到苏灿身边，献策道，「要不……把肖楚楚邀请到家里来？这样江辰也没办法拒绝。江辰他就是嘴硬心软，说不定接触接触，就有戏了。」
苏灿一脸为难地看着赵海棠，「江辰他不会故意吓唬肖楚楚吧？好歹也是圈子里的朋友。」
赵海棠笑着道，「不会的，他只是嘴上狠而已。」
这时，赵海棠的手机来了电话，是赵叙白。
电话接通，赵叙白道，「姐，现在去你家方便吗？有点事想和你商量，是公司的事儿，我自己有点拿不定主意。我带着两名同事去找你，可以吗？」
赵海棠道，「可以，随时来。」
赵叙白道，「对了，这几天姐夫陆陆续续给了我好多新的资源，我是不是应该给姐夫买点小礼物送去？」
赵海棠道，「你把公司业绩做漂亮就可以了，他是怕你和曹姐两个人遇到问题不好意思开口，才主动给你们递资源和客户的。」
赵叙白笑着道，「行，我知道了，晚上我主动找姐夫聊聊最近公司的发展状况，让他放心。」
第454章 江辰5
夜里，赵叙白带着两名女员工来了家中，到底还是大包小包前来，礼品堆在家门口。
自从江家双喜临门后，各种礼物和心意，便接连不停地送入家门，有亲戚的祝贺，也有合作方的心意礼。
赵海棠去楼上叫来了江易谦，一身灰色家居服的江易谦，略显愁态，显然是被孩子折腾个好歹。
江宇生拿着本育儿书，身前挂着个放婴儿的背带，他一边哄孩子入睡，一边看书本上的内容，津津有味。
明明家中有成手的阿姨保姆，也不知这江易谦和江宇生兄弟俩听了哪门子的小道消息，传言，孩子若是从小被爸爸带大，人格更健全，智商更聪慧。
后来弄了半天才知晓，是苏灿故意使坏，让家里老人故意放出这等「谣言」，一来二去说得多了，倒成真话了。
江易谦和赵叙白在大厅里聊工作，两名女员工把计划表陈列在赵海棠的面前，表述接下来的公司战略。
另一边，苏灿把江辰拽下了楼，她围在江辰身边，指着沙发上的两名女员工，示意道，「那两个呢？有没有你看中意看对眼的？」
江辰一阵嫌恶，「我说你和赵海棠烦不烦？我是狗吗？见到异性就激动？合着现在是，只要视线里出现女人，我就必须表述一下，我对她们有没有意思，是吗？」
苏灿忍笑摆手，「不是不是，我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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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被搞烦了，是真的烦了，彻底烦了。
他转身便朝着沙发走去，他为了让苏灿和赵海棠别再乱点鸳鸯谱，一屁股坐到那两名女员工的正对面，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喜欢我吗？对我有意思吗？现在就给我答覆，快！」
苏灿连忙跑到江辰身后，扯着他的衣服，「哎呀你别闹！尴尬死了！赶紧回楼上带孩子去！」
江辰躲开苏灿的手，继续冲着两名女员工说道，「赶紧回答我，对我有意思吗？」
赵海棠一时尴尬，好在两名女员工同时摇了头，表述了「没意思」的想法。
江辰回身冲着苏灿说道，「所以你能收手了吗？人家对我没意思，你能别逮着个女的，就给我当老婆吗？」
苏灿一时红了脸，小声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时，外出买菜的家嫂归了家，家嫂进了家门，手里提着一堆蔬菜，还有一个漂亮的信封。
家嫂嘟囔道，「刚刚有个小姑娘，往大门口放信，看着也就19、20岁的样子，我问她信是给谁的，她笑笑就走了。」
家嫂低头看了眼信封，冲着赵海棠说道，「夫人，给你的。」
赵海棠起身走到家嫂面前，接过信封，她快速拆开信封，是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
赵海棠心急道，「快去把那个孩子追回来！是认识的人！」
赵海棠握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转身沖江易谦说道，「老公，是那个姑娘，她考上心仪的大学了！」
江易谦急忙道，「快把她追回来！」
家嫂跑出家门去追人，江辰反应了片刻，想起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之前海棠生产的时候，需要输血，当时血库告急，那姑娘刚好在医院，就帮了忙？这事儿还是你们后来跟我说的。」
赵海棠连连点头，「嗯，虽然后来虚惊一场，但是那姑娘也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当时易谦要给她钱，她没要，后来易谦找人去给那姑娘道谢，得知她是贫困家庭，我们就决定资助她了。」
江辰一阵皱眉，「你又！资助？你忘了白晓晓了？你不长记性呢？」
江易谦在一旁解释道，「做过背景调查了，是个好孩子，父亲早逝，母亲在工厂打工，她本来不打算念大学了，想直接工作赚钱养家。我和海棠商量了一下，就走了资助流程，能给她减轻不少负担。」
江辰耸耸肩，「但愿不是第二个白晓晓。」
这时，家门口出现了新的面孔，是那个被江易谦两口子资助的女生。
女生白白净净，眼神清亮，身子虽娇小，但却背嵴挺直，带着几分自信和傲骨。
身上的衣服不新，但很干净。
江辰看到这张面孔时，莫名展露出了几分兴致，他下意识开口，「哟，有点赵海棠的影子。」
第455章 江辰6
被资助的女孩名叫辛艾桐，今年刚好20岁，此前因为家里没钱，初中和高中都是断断续续地读书考学。
所以一拖就拖到了20岁，但好在考入了心仪的大学。
江易谦在决定资助之前，格外留了个心眼，他也怕遇到第二个白晓晓，毕竟那白晓晓曾经给海棠带去了生不如死的人生经歷。
所有的背景调查，乃至家人的走访询问都做到位以后，江易谦正式走了资助的手续。
他们会资助辛艾桐一直到大学毕业，且会担负她的生活开销。
江易谦以前可是个冷血冷面之人，资助这种事于他而言概率很低，若不是因为辛艾桐在危急时刻给了海棠活着的希望，他也不会如此感恩。
辛艾桐被邀请进家门，赵海棠起身迎接。
赵海棠拉着辛艾桐的双手，激动道，「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啊？偷偷留个信封就想跑？考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是要好好庆祝的！」
辛艾桐小脸微红，她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迈进江家大门，有钱人家的房子就是气派宽敞，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家里很大，人也很多，且都是些富贵面相，屋子里的摆件也看上去极其昂贵，辛艾桐有点不适应。
赵海棠拉着辛艾桐的手，径直往楼上拉扯而去，「我上次在电话里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易谦的书房搜刮一番，正好你来了，我现在就实现你的这个愿望！」
辛艾桐跟着赵海棠跌跌撞撞上了楼梯，赵海棠转身冲着楼下的家嫂说道，「晚上多备一副碗筷，桐桐在家里用餐。」
赵海棠实在是太兴奋，兴奋到忘记和家里人介绍辛艾桐的身份。
江易谦也无心陪着赵叙白处理公事了，他回头看了看赵海棠如似小孩子一样的举动，他冲着屋子里的人说道，「我们也别忙活了，马上开餐了，大家都去餐厅吧，等吃完晚饭以后，再继续处理公事。」
赵叙白不禁担忧道，「姐夫，那个什么辛艾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回想起白晓晓的名字，我都会做噩梦，我真怕我姐再遇到白晓晓那样的白眼狼。」
江易谦默默点头，「放心，是个背景干净的人。」
江辰的目光一直追求赵海棠和辛艾桐飘去楼上，他觉得辛艾桐的面孔有点对他胃口，反正说不上哪里独特，总之，一颦一笑都有点赵海棠的影子。
赵叙白仍旧不放心，「可是那姑娘家境不好，好些家境不好的人，在突然接触了富人生活以后，心态都会发生变化，严重的还会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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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随口道，「有我盯着呢，你怕什么，不过我感觉那丫头应该还好，看着挺有劲的。」
赵叙白疑惑，「有劲？」
江辰挺了挺胸口，「是有韧劲。」
赵叙白摇摇头，「没懂。」
苏灿在一旁观察着江辰，反正，自从她决定给江辰介绍对象以来，她的注意力都在江辰的身上。
她把江辰当成动物去研究了，要是能给这个特立独行的奇怪「动物」介绍成功另一半，她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不过，这都是因为生完孩子以后，给她闲得！苏家那边不让她回公司，江宇生更不让她劳累，孩子又有家佣和宇生照顾，她每天闲得四处找事做。
苏灿起身绕到江辰身边，小声嘟囔道，「你是不是喜欢辛艾桐那一类的？清纯里带着点小傲骨，早熟一点的？」
江辰鄙夷道，「什么叫早熟一点的？」
苏灿急忙摆手，「不是身体上的早熟，是心理上，心理……」
江辰实在不耐烦，他冲着苏灿团了团拳头，放着狠话，「你再烦我，我就把这拳头挥到江宇生的脑袋上！」
江辰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苏灿在后头大声道，「你上楼干嘛呀？要吃晚饭了！」
江辰随口应答，「我去看看赵海棠，你少管我！」
书房内，两面墙壁是成体的书柜，柜子里摆满了书本。
辛艾桐站在墙体书柜前，仰头看着那一层层书本，歆羡道，「我只在学校图书馆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好多书啊？」
辛艾桐兴奋道，「海棠姐，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赵海棠摇摇头，「只看过一部分，这里的书实在是太多了，要想全部看完，可能要好多年的时间才行。平时家里人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泡在书房里，安安来的比较多，下面那一层都是给安安看的书。」
辛艾桐的眼里放着光，「我真羡慕从小就能博览群书的人，这样的人长大以后必然成才。」
赵海棠安慰道，「现在也不晚，从现在开始，你每三天看完一本书，很快你也会成为博览群书的人。」
赵海棠拉过滑动剃子，说道，「书房里的书你随便选，等你看完以后，再来家里用旧书换新书。」
辛艾桐在书架前仔细观看，江辰小声走进屋，他站到赵海棠的身后，低声道，「我发现你喜欢资助人的这个毛病，还真是难改。」
赵海棠回头瞪了江辰一眼，「天底下需要帮助的贫困学生那么多！有能力就多帮几个！只不过白晓晓是天底下的独一份，而那独一份的害虫，就被我给踩中了。不过呢，我还是相信好人比坏人多。」
江辰冷笑，「也就你吃了亏还能如此乐观，如果我是你，我远离一切需要资助的人。有手有脚的，自己赚去呗。」
许是江辰的最后这两句话，被辛艾桐听了去，辛艾桐下意识转过身，眼神里没好意地看着江辰。
江辰愣了愣，急忙摆手，「我不是在说你，别误会。」
辛艾桐沉默了几秒，但还是开了口，她挽起袖子，手臂上的一条疤痕赫然展露给江辰看，「我是有手有脚，我也在自己赚钱，甚至前些年在工厂里做工活的时候，机器划伤了我的手臂，当时直接见了白骨，差点断了手。我没有不劳而获，也没有乞求别人怜悯，只是我幸运遇到了海棠姐。」
说罢，赵海棠转身朝着江辰的臂膀狠狠拍了过去，责怨道，「你胡说什么！能不能注意点言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以为的那样！」
江辰的目光落在辛艾桐的手臂上，好长的一条疤痕，那疤痕大概率是消不掉了，一条深色的厚厚痕迹，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江辰倒是记得，他也曾在赵海棠的身上，留下类似的疤痕，他到现在还是愧疚的。
江辰深吸气，破天荒地道了歉，「抱歉，我唐突了，但是我的确没有针对你。」
辛艾桐调整了情绪，勉强一笑，「没关系，反正在外面，我也没少受白眼。」
此番话落地，江辰倒是对辛艾桐生出了几分愧疚。
赵海棠留意着这二人的互动，她隐隐觉得，江辰和辛艾桐有点互相折磨的潜质。
那种感觉很微妙，她一时形容不上来。
晚上开餐，宽敞的餐厅，长方形的餐桌。
所有人入了座，包括赵叙白和两名女员工。
饭桌氛围很轻松，安安和褚枫如似家里的小管家，给所有人又是倒果汁，又是倒饮料。
辛艾桐把挑选好的五本书，小心翼翼包装好，整齐放在椅子后侧，生怕别人碰了或是推掉在地。
辛艾桐坐在赵海棠的身边，江辰坐在辛艾桐的正对面。
江辰的目光就那么赤裸裸地盯着辛艾桐看，他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这张脸还挺耐看。
赵海棠故意给两人寻找话题，她冲着辛艾桐询问道，「桐桐刚才选了一本旅游风景册，你是不是很喜欢旅游啊？」
辛艾桐很紧张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这等热闹的宴席，她第一次体会，她点点头，回答赵海棠，「嗯，挺嚮往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去旅游过，所以对外面比较好奇。」
辛艾桐满心憧憬，「我打算等大学毕业以后，赚点钱再攒点钱，先把中国走一圈，现在不是都流行穷游吗，我可会省钱了，我觉得这个难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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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省钱」，辛艾桐笑容满面，好似说到了她的擅长项目。
而就是这一笑，让坐在对面的江辰定神了好一会儿，他见过很多笑容，外出的那一年时光，他游歷山水，走过大江南北，看过很多孩童和大人们的笑容。
他觉得，这世上最纯净的笑容，无关情爱，无关金钱物慾，无关那些不纯粹的杂质。
最美的笑容在大山里，在西藏，在山巅，在佛像脚下。
那些由衷的快乐或是痛苦，剔除了尘世的污染。
此刻，他在辛艾桐的脸上看到了过往游歷山水时的纯净感，其实仔细看去，辛艾桐的皮肤并不好，本应肌肤水润的年纪，却歷经了风吹日晒。
可单是这一眼，这一笑，他看到了这个姑娘背后的很多故事。
赵海棠特意冲着江辰挥了挥手，提醒道，「江辰！你以前週游世界，你可以和桐桐讲一讲你的旅游经歷！」
江辰回过神儿，他想都没想，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放到辛艾桐的面前，他略有自豪，「我走过很多国家，也资助过很多贫困儿童和家庭，这世上最纯净美好的风景，不在市区，全部在地球最偏远的地方，很美很美。」
辛艾桐小心翼翼翻看江辰手机里的视频和相片，她满眼惊喜，抬头冲着江辰说道，「你去过好多国家啊！」
江辰点点头，「嗯，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很精彩。」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辛艾桐和江辰的话题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就着旅游这件事，聊得热火朝天。
餐桌上的人都在会心而笑，这缘分来得倒是突然也及时，他们那么用力地给江辰介绍对象都没成，而这一个无意的缘分悄然降临，倒是让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发生了。
饭桌下，江易谦偷偷牵住赵海棠的手，他握紧她的手，轻声靠在她的耳边，「我记得我们刚开始恋爱那会儿，也是彻夜聊很久，天南地北，从过去到现在。」
赵海棠满眼甜蜜，她微微侧过头，小声说给江易谦听，「你看江辰和桐桐，是不是很般配？从来没有哪个女生能让江辰打开话匣子，桐桐倒是做到了，而且她并没有刻意而为。」
江易谦挑挑眉，「这就是命中注定。」
第456章 江辰7
爱情始于好奇，江辰也不例外。
自那日辛艾桐去过江家之后，江辰对辛艾桐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辛艾桐报导大学校园那天，赵海棠特意答应，要陪着辛艾桐一起去。
而一大早，赵海棠是起早开车出发的，赵海棠刚坐上驾驶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江辰，突然便上了车，进了后车座。
赵海棠吓了一跳，勐然尖叫，「你吓死我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江辰随手指了指方向盘，「开车吧，我老早就醒了，在院子里陪着褚枫玩沙子呢。」
赵海棠平復情绪，转头道，「你要跟我一起去桐桐的学校？」
江辰耸耸肩，「闲着也是闲着，熘达熘达。」
赵海棠在心里偷笑，难得有女生，能让江辰这般挂念。看来，这江辰对辛艾桐是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桐桐是什么想法。
车子开去辛艾桐的住所，住处有些寒酸，是五六个人的合租房，房子打了隔断，不过都是女生居住，安全性还能好一些。
辛艾桐收拾好行李，早早等在家。
江辰瞧见辛艾桐时，他一句废话都没说，拎着她的行李箱就往车上放，辛艾桐跟在后头念着感谢。
赵海棠确认道，「桐桐，你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吧？房租押金呢？房东退给你了吧？」
辛艾桐点着头，「放心海棠姐，都处理好了，以后我就住大学宿舍了，我妈也是看我考上大学以后，安心住厂子的员工宿舍了，你放心吧。」
江辰放好行李箱，随口道，「所以你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辛艾桐笑了笑，「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有钱吗？多的是买不起房子，甚至是租不起房子的人。」
辛艾桐说道，「你是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
江辰耸耸肩，没言语。
车子开去学校，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入学盛况。
江辰坐在车子里，看着密密麻麻的新生人群，犯了密集恐惧症，「怎么这么多人？一个个的装扮也是奇奇怪怪。」
赵海棠下了车，江辰提着辛艾桐的行李箱。
三人走进校园，各地方言在耳边迴荡，考入大学的孩子们，来自全国各地。
江辰随口道，「你的宿舍多大？有独立卫浴吗？」
辛艾桐觉得不可思议，「你不会以为，宿舍是单人间吧？我们是四人间，洗澡要去公共澡堂的。」
江辰一阵皱眉，「学校这么穷酸？」
赵海棠白了江辰一眼，「那你开一个不穷酸的。」
江辰回怼道，「那你让我哥给我钱。」
赵海棠瞧着江辰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倒是欠揍得很！
她心里犯着小坏，故意开口道，「桐桐，你在学校里也别只顾着读书，适当地去认识一些优秀的男生，大学里的男孩子相对单纯一些，挑一个合眼缘的发展发展，培养感情。」
辛艾桐一时脸红，「别吧……我还是好好念书比较重要。」
赵海棠提醒道，「20岁啦，可以恋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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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在一旁反驳，「在大学里找？」
江辰指着那呜呜泱泱的人头，「那些个土掉渣的男生？你确定？」
赵海棠吼道，「那些孩子还没进入社会！他们懂什么时尚！人好就行！你哥江易谦也土！一模一样的衬衫买二十件，就为了不用搭配！」
江辰跟着吼道，「回家我就把你说的坏话，说给我哥听！」
江辰转头冲着辛艾桐紧张道，「不能搞对象啊，大学里的男生都有点傻。」
辛艾桐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在你眼里，没有几个聪明的。」
江辰义正言辞，「那你要是在学校里，找到和我一个水准的，那还真算你厉害了。」
辛艾桐摇头，「我可不要。」
江辰一时愣住，「为什么不要？我还不够好？」
江辰指着那些土土的毛头小子，不服气道，「我还比不过他们了？你确定？」
江辰满眼不可思议，他觉得他遭到了生平以来最严重的侮辱。
辛艾桐站在江辰面前，一击必杀，「因为你年纪大，你老！」
江辰瞬间炸毛，「妈的我才二十多岁而已！」
赵海棠在一旁呵呵直乐，继续往江辰的身上插刀子，「别狡辩了老男人，跟学校里的那些青葱小绿苗相比，你真的是老男人了哟！」
第457章 江辰8
辛艾桐正式入学大学校园后，江辰同过往微微有了一些不同。
他总是会顺路经过辛艾桐的大学校门，一如当年江易谦明里暗里追求赵海棠那般别扭，口是心非第一名，总拿「顺路」做藉口。
家里的两个小婴儿一天天长大，江辰依旧勤勤恳恳带娃，却也在这个看似浮躁的过程中，磨出了耐心。
若是说，以往的江辰不知人生为何物，在亲眼见证了婴儿的出生和成长后，他渐渐有了概念。
新生命的出现，似是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让僵硬的心不知不觉变柔软，在辛劳和快乐之间徘徊。
江辰一直认为，他的人格是横空出世，掐头去尾，没有血淋淋明晃晃的降生，所以他也不知自己的生命应归向何处。
家里的两个小婴儿，给了他一个新鲜的概念，那便是，这世上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样子和状态，人的记忆都是断片的。
而生命的意义是「延续」，他可以见证新生命的成长，甚至，他可以见证自己的下一代成长。
江辰的心是柔软的，只是一直无人开启他藏在角落里的盒子。
那也是赵海棠第一次在江辰的口中听闻，江辰想要一个自己孩子，一个延续了他的生命，且亲手被他抚养长大的孩子。
他找不到自己生命的出处，但他可以在这个不大不小的世界里，留下自己生命的延续。
赵海棠不知晓，江辰会有这样的思想转变，到底是因为他真的开悟了，还是因为辛艾桐的出现。
她这会儿才觉得，江辰是有血有肉真实的，不再漂浮在半空，而是脚踏实地。
她也不会去纠结，江辰的转变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因为所有的转变都在不知不觉中，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也是从那时起，江辰和辛艾桐的沟通联络渐渐多了起来。
而在那一年的寒假假期，江辰突然告诉家里，这一年的新年，他不在家里过，他要出去旅游。
仔细盘问下来才得知，江辰和辛艾桐约好，要去南方旅行。
两人是一路自驾南行的，走走停停，随遇而安。
除夕夜那晚，江辰全程开着视频，也算是一家团圆吃了年夜饭。
等江辰带着辛艾桐归来时，两人从白皮肤变成了黑皮肤，倒是黑得一样悽惨。
辛艾桐一点不娇弱，江辰时常拿她当半个男人用，有一次半路车爆胎，还是辛艾桐徒手拆轮，江辰安装备用轮胎。
两人配合得默契，没那些「哥哥加油」、「哥哥真棒」的奉承话，感情却也在一点一滴的相伴中积累了出来。
赵海棠那天很认真地询问江辰，问他是不是喜欢辛艾桐，江辰没说喜欢或是不喜欢，但却用了极为霸道的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调子。
「就是她了。」
这是江辰说的，就是她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所有的神助攻都出面了，包括江易谦在内。
江易谦明里暗里给辛艾桐提供了更多求学进修的机会，也给了她很多提早进入社会职场的小契机。
辛艾桐懂事且知道珍惜，她抓住每一次能够进步的机会，每一次都没让江易谦和赵海棠失望。
也正是辛艾桐的努力进取，直接刺激到了江辰的上进心。
以前对人生没什么目标的江辰，如今知道搞事业了，以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他，也知道营造小家的概念了。
少了些痞里痞气，多了份责任感。
赵海棠逐渐从带娃的环境里撤身而出，孩子有专业的家嫂负责，她全身心投入到公司里。
江家一家子都是商业精英，如今又多了赵海棠和苏灿这两个女强人。
那一年，是江家名声大噪的一年，业务扩展，各种商业建设拔地而起。
江家，赵家、苏家，三家联动，三股力量拧在一起，加之董老的助力，看傻了埋头搞钱的葛家。
葛悦一度怀疑，难不成是江家生下的两个娃娃，给他们带去了那么好的商业运势？搞得她一度折腾裴俊生，让裴俊生加把劲，她也要努力生个两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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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艾桐大学毕业的那年，赵海棠和江易谦撺掇着江辰去求婚，一直不擅表达的江辰十分扭捏，他觉得自己这么大的魅力，怎么着也应该是辛艾桐先开口。
这倒是听傻了赵海棠，古往今来都是男人给女人求婚，等着女生给男生求婚的，江辰第一人。
而经过大学四年历练的辛艾桐，身上的确有了点赵海棠的影子，那股子韧劲和顽强，加之同江辰一样硬气的小嘴，想让她求着江辰娶自己，比登天还难。
江辰等了辛艾桐四年之久，虽然他不说，但身边的人都看得懂。
他懂辛艾桐从乡里走出的艰辛，懂她一路拼搏过来的不易，所以，他也不想以「婚姻」的名义，早早截胡了她璀璨的大学时光。
这四年，他倒是老实了，归于生活和事业，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住房。
那房子还是辛艾桐选的，她说那里距离商超近，下班买菜可以步行归家；她说那里距离江家也近，方便她去找海棠聊天，看望孩子；她说那里周边配套幼儿园、小学，还有中学，以后有了孩子，接送方便。
她把该说的都说了，就是不说嫁给江辰。
江辰也把该做的都做了，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就连钻戒也准备好了。
可他就是不说他要娶她。
两人较劲是因为辛艾桐骨子里的自卑未消除，而江辰却误以为她还想再闯闯。
第458章 江辰9
辛艾桐和江辰互相别扭的那一年时光，当真难为了赵海棠。
辛艾桐要强，总想趁着大学毕业后的光景做出点成绩来，以证明自己是优秀的，是配得上江辰的。
然而江辰并不需要辛艾桐做任何事，他可以养她，他也愿意养她，他要的不过是辛艾桐的一句主动「我爱你」。
因为这些年来，他从未在辛艾桐的嘴里听过一句「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
他性子硬气，她比他还硬！
这一年，是辛艾桐大学毕业后的一年整，也是辛艾桐和江辰交往的第五年。
两人算是，互相拌嘴，却又互相离不开。
而这一年，赵海棠和苏灿又不约而同的怀上了第二胎。
江家一日比一日好，赵海棠也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她不算是个女强人，却也在温温柔柔的坚定中，把公司做强做大。
她和苏灿的两个小儿子，每天跟在安安的屁股后面跑，如今安安进入了青春期，正是讨厌小屁孩的阶段。
按着安安的话讲，若不是因为他还没成年，他恨不得离家出走，彻底摆脱掉那两个吵闹的粘人精！
安安有了点大人的模样，少了小时候的稚气，他很喜欢跟江易谦探讨公司的事，甚至是国家大事。
虽然，安安的长相和江辰相似，可性格却完全复制粘贴了江易谦，两人同是一个调性的高冷，固执己见。
连赵海棠都意外，当初那个小活宝江砚安，长成了如今的霸道高冷小总裁。
如今，对江家而言最重要的，除了赵海棠和苏灿肚子里的两个宝宝以外，便是江辰和辛艾桐的婚事。
家中所有人都看好辛艾桐入门，可唯独辛艾桐自己自卑。
这日的家宴，江易谦把大家聚集到一起，饭桌上，江易谦倒也直接，直奔主题。
他开口便把问题扔给了江辰了辛艾桐，直言道，「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我话已经放出去一年了，董老在后面催得紧，隔三差五唠叨两句，你们也知道董老的年纪越来越大了，等不起。」
江辰冷着脸，赌着气，「还不是因为，某个人不死心，还打算再挑挑呗，反正我是房了买也买了车，就差个人了。」
辛艾桐转头冲着江辰责怨，「你什么时候跟我求过婚了？你好意思说？」
江辰犟嘴，「这种俗事，还要我做？」
辛艾桐生气道，「你买房买车不俗？你真是前后矛盾！」
赵海棠被吵烦了，她连忙制止，「行了行了，你们俩到底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江辰和辛艾桐谁都不说话，这时，赵海棠同江易谦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早有计谋。
赵海棠说道，「那这样吧，既然你们俩都没有结婚的打算，那咱们就互相冷静冷静。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俩相处了五年，时间是有点久了，时间久了就容易腻，能理解。」
江易谦跟着道，「俗话说七年之痒，你们不到七年就痒了，有点可惜。」
一旁，苏灿和江宇生也加入战斗。
苏灿说道，「其实也可以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感情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分分合合的，不行就换下一位。」
江宇生说道，「的确，我们公司的那些小年轻，一个比一个开放，处几天就不处了，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
赵海棠忍着笑，沖辛艾桐和江辰说道，「如果你们俩想分开，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们尊重你们的想法。分开就分开嘛，分开也是能做朋友的。」
辛艾桐一时愣住，欲言又止。
赵海棠冲着江辰说道，「江辰，你不会是因为……顾虑到桐桐是我的好妹妹，所以你不好意思说分手吧？没事的江辰，感情上的事，我们是不会强迫你们的。」
苏灿急忙接话，冲着辛艾桐说道，「桐桐啊，其实你也不是非得嫁给江辰不可，你这么优秀，找一个更体贴更温柔的，完全没问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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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页
在这般混乱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搅乱攻击下，终于，辛艾桐和江辰纷纷忍不住。
两人异口同声，神色焦灼。
江辰：「谁说我们要分手的！我们不分手！我就非她不娶！」
辛艾桐：「谁说我们要分手的！我们不分手！我就非他不嫁！」
话音落地，场面一度寂静尴尬。
江辰和辛艾桐同时羞红了脸，赵海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屋子里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江易谦随口道，「明天去领证，就这么定了。」
第459章 江辰10
隔日一早，趁热打铁。
在全家人的助攻下，江易谦和江宇生把还在熟睡中的江辰叫醒，半梦半醒间，便将人抬上了车。
昨夜，辛艾桐是在江家睡下的，赵海棠和苏灿合力，把刚起床的辛艾桐推上了车。
男同志一辆车，女同志一辆车，一同朝着民政局开去。
其实，江辰和辛艾桐早都做好了结婚的打算，只是碍于面子，两人互相别扭着。
在全家人的监督下，这结婚证成功领到了手。
领完证的辛艾桐有点不甘心，可江辰却是得了便宜卖乖，彻底狂傲了起来。
江辰带着几分坏笑，故意气着辛艾桐，「行吧，以后就是一家人，委屈我和你同床共枕了。」
辛艾桐拉着脸，「你是不是想再经歷一次火速离婚？」
江辰识相闭了嘴，辛艾桐琢磨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那我明天搬你那里去住。」
江辰洋洋得意，「你什么都不用带，你的那些个物件，我都一模一样给你准备了一套。」
辛艾桐诧异道，「你全都买了新的？」
江辰点点头，「对啊，什么吹风筒，护肤品，乱七八糟的，我都按着你平时用的那些，给你买了一模一样的。」
辛艾桐大喊大叫，「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吧！明明这些东西我都有！你又卖一套做什么！你家钱是大风颳来的？」
辛艾桐平日里说话都是平平静静，有理有据，少有这般抓狂的时刻，可只要一提到钱，她就控制不住，特别是浪费这种缺德事儿。
江辰刚要解释，辛艾桐决议道，「我去你家把那些东西都退了，包装没拆吧？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太气人了！」
江辰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的确不太会过日子，但如果非要形容家大业大的「江家」的钱是怎么来的，按着目前的体量来看，称之为「大风颳来的」，也不为过。
赵海棠和苏灿在一旁呵呵直乐，赵海棠提议道，「明天我和苏灿，去找师傅算个结婚吉日，你们小两口的婚礼事宜，就不用你们俩费心了，你们没经验，我和苏灿有经验。」
赵海棠转头冲着辛艾桐说道，「桐桐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
江辰插嘴，「她穿旗袍好看。」
辛艾桐反驳道，「我想穿婚纱！正儿八经的婚纱，雪白雪白的，一层又一层的那种，真的太美了。」
江易谦开口道：「好，那作为新婚礼物，我和海棠送你们一套婚纱。之前宇生和苏灿结婚，我们也送了一套。」
江辰鄙夷道，「抠死了，我结婚就送我一套婚纱？」
江宇生在一旁说道，「那你怕是不清楚，当年我和苏灿的那套婚纱，花了哥多少钱。」
江辰不屑，「还能超过几万块？一件衣服而已，多了几层纱，我用纱布也能堆起来。」
江宇生说道，「你他妈是真的不会说话，怪不得辛艾桐不想嫁给你，要我我也不嫁！」
江辰不耐烦，「你先说婚纱多少钱一套！」
江宇生恼火，「88万定制！现在就在苏家的别墅衣柜摆着呢！要看吗？现在还成了收藏品呢！」
江辰眨巴眨巴眼，「什么纱布这么贵，88……万？」
辛艾桐在一旁看不下去，扯着江辰的手臂说道，「行了别丢人了，赶紧回家！把你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退了！」
辛艾桐拉着江辰往车边走，两人说说闹闹，拌嘴不停。
江易谦略有欣慰地看着江辰小两口的背影，感慨道，「再过两年，家里的车子都要换成保姆车了。」
江宇生跟着道，「是啊，这一窝一窝的生，出门都不方便，等江辰两口子也有了孩子，怕是要买辆公交车用了。」
江易谦说道，「我家海棠生完这胎就不生了，伤身体。」
江宇生说道，「那我们苏灿也不生了。」
江易谦和江宇生并排朝前走，兄弟俩就着生孩子这件事，开始互相较劲，生怕自家老婆比不上兄弟家老婆的待遇。
赵海棠和苏灿相视一笑，两人跟随而去。
苏灿说道，「海棠姐，你生完这一胎，真不生了？」
赵海棠摇摇头，「其实还想再要一个，反正也不是我们带孩子。」
苏灿偷笑，「我正有此意！」
后面半个多月的时间，赵海棠和苏灿帮着筹备江辰的婚礼。
婚礼定为西式的鲜花婚礼，需要採购大量新鲜鲜花。
赵海棠和苏灿打算自己去找鲜花供应厂家，花朵的品种和样式她们要自己决定。
鲜花市场充满生机活力，一进大厅便是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两人逛了一个多小时，初步订下了想要选购的鲜花品种。
赵海棠和苏灿在老闆这里签单子时，周围人来人往吵吵闹闹，而恍惚间，赵海棠似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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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褚筱筱！你赶紧收拾收拾书包，你爸说他在路上了，马上来接你回家吃饭！」
赵海棠听到「筱筱」这个名字，下意识直起身，回过头。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好多好多年。
她朝着人群中望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小姑娘身影，扎着马尾，在鲜花和盆栽里穿梭。
很快，她亲眼看着那个小姑娘，在熟悉的老闆铺子那里，简单包了一束白玫瑰，而后，转身朝她而来。
赵海棠认得那张脸，小时候的筱筱，和长大后的筱筱，没有特别大的变化，还是那个孩子，但眼里多了份小时候不曾有过的温柔。
赵海棠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筱筱朝她走来，两人面对面的一刻，筱筱把手中的白玫瑰花束，递到赵海棠的面前。
白玫瑰娇嫩欲滴，是洁白无暇的美。
筱筱开了口，声音变成了大姑娘的音调。
「这些年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第460章 江辰11
时隔多年后的再次见面，赵海棠一眼便认出了筱筱，只是如今的筱筱，变成了褚筱。
筱筱有了大姑娘的模样，而基因是强大的，筱筱的长相有着白晓晓的影子。
当赵海棠认出这张脸，时间当真带走了很多无法解决的矛盾，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化掉。
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赵海棠一时想不起来，可那洁白的颜色，让多年后的见面，有了一层很特别的含义。
这些年的未见面和未联络，让赵海棠几乎忘掉筱筱这个孩子，可筱筱却没有忘记她。
许是褚毅在抚养照顾筱筱的这些年，给筱筱讲了很多事，也洗脑教育了很多次。
赵海棠一时语塞，筱筱却在留下花束以后，笑着离开了。
赵海棠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扎着高高的马尾，很轻快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赵海棠愣神了好一会儿，苏灿在一旁想起道，「筱筱？白晓晓的女儿！」
苏灿伸手便夺走了赵海棠手中的花束，紧张道，「不会有毒吧！」
赵海棠一点不担心那束花是否有问题，她只是佩服褚毅，能把那样一个身陷泥潭的孩子，抚养长大并且教育好，这其中的过程一定很不容易。
身旁，花店的老闆忽然奔跑而出，冲着筱筱离去的方向大喊，「筱筱你书本落下了！」
花店老闆唉声嘆气，「哎呀这孩子，丢三落四的！」
苏灿好信儿，特意走到老闆面前询问，「您好，您和刚才跑走的那个女孩儿，是什么关系啊？」
花店老闆警惕地瞧了苏灿一眼，没好气儿，「该你什么事儿啊。」
苏灿一愣，「我就问问都不行了？」
老闆白了苏灿一眼，说道，「她爹种花的，常年给我们供货，那孩子是在花车里长大的，也是我们市场的小管家，前半年我们这里总有小孩来偷东西，都是筱筱抓到的。她那眼睛可准，看一个中一个，谁扭扭捏捏在档口里偷鸡摸狗拿东西，她一眼就能识破。」
老闆说着说着便开始笑呵呵，想必，筱筱在这里给他们留下了不少回忆。
赵海棠觉得这很神奇，当初不做好事的筱筱，现在竟然帮着大人抓小偷。
以前心狠手辣的恶毒筱筱，如今还跟褚毅种起了花，这一切都显得极其戏剧化。
赵海棠拿回那束白玫瑰，她想了想，虽然日后可能不会再见到筱筱了，但手中的花束，需要有一份回应，算是她对筱筱道歉行为的一个表态。
赵海棠从兜里翻找了一番，她找到了前几天朋友送来的博物馆参观门票，她原本打算把门票拿给江易谦和安安，让那爷俩一起去。
眼下，倒是可以借花献佛了。
赵海棠把门票递给花店老闆，让老闆帮忙转交给筱筱。
老闆笑呵呵接过门票，随口道，「你和筱筱什么关系啊，还送她这个，你怎么知道那丫头博览群书的？」
老闆越说越来劲，「那丫头可聪明了！我就没见过脑子转得那么快的人精！就我们这里的帐目，好些个土老闆他们都算不明白，就找筱筱帮着敲算盘！那孩子直接用听的，就在心里算，都不用纸笔！可厉害！而且她看书一目十行，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她懂得可多！」
赵海棠对此并不奇怪，因为在她初次接触筱筱时，她就知道筱筱长大以后会不得了，要么走向歧途末路，要么痛改前非被人带上正路。
那丫头的智商和情商都超越同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年纪应有的状态。
是天生的恶魔，却也有可能成为后天改造的天才。
赵海棠不知这样的筱筱到底是好还是坏，但只要褚毅一直陪在筱筱身边，想必她会一直走在正路上。
赵海棠和苏灿离开鲜花市场后，苏灿心有余悸，「筱筱那孩子，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啊……毕竟从小就是坏苗子。」
赵海棠想了想，说道，「厉害的野兽一般都是特立独行的，但如果能被驯服，就会为正道所用。」
苏灿祈祷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天降奇才，他只要普普通通就好！」
赵海棠笑着道，「没错，普通的人生，其实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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