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网恋拿下直男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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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网恋拿下直男室友》作者：小糖汽【完结+番外】

    文案

    视角：主受

    程宜年同为会计系的室友陈相岁一年多，然而因为对方是个铁直男，他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这份感情。

    某日作为某站游戏主播的程宜年发现，陈相岁每天都会收看他的直播，而且还是直播间氪金前列。

    虽然住在同一个宿舍，但陈相岁话很少，不怎么和人主动交流，因此程宜年不太敢贸然接近。

    为了勾搭室友，程宜年特地给对方发了自己的私人小号联繫方式。

    -

    陈相岁顺利上钩，加上了程宜年的小号。

    【现实中的两人】

    程宜年：「相岁，不好意思……可以这样叫你吗？」

    陈相岁：「不习惯。叫我全名。」

    【网上的两人】

    程宜年：「那哥哥，要不要看我今天穿的白丝呀～」

    陈相岁：「……看看。」

    -

    在两个人聊得越来越热烈的同时，程宜年隐隐感觉到，现实中的陈相岁对他的态度也逐渐软化，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尽管程宜年不理解是为什么。

    直到程宜年无意中看到陈相岁手机里给自己小号的备註（宜年年）。

    程宜年：……？

    完了，他什么时候掉的马？！

    -

    *tip。

    *双初恋。日常流无脑小。

    *攻有点lsp的意思而且非常感情迟钝。受女装浓度偏高。

    *部分内容写得不符合现实敬请谅解orz首先游戏都是编的，可能有原型。

    *前期视角交替比较频繁，后期都是受视角，所以总体还是主受视角。

    *逻辑勉强，剧情离谱，慎入。一切以发糖谈恋爱为中心，直播部分不是很重，不建议冲着直播元素来的朋友点开本文！！！总而言之是两个笨蛋线上线下相互推进感情的故事，前期两边剧情都很重，后期重心在线下。

    -

    内容标籤：世家 天作之合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宜年，陈相岁

    一句话简介：直男室友他弯而不自知

    立意：追求幸福。

    第1章 上钩

    程宜年看着自己社交软体底下联繫人的图标——他在等一个小红点的出现。

    ……

    事情源于前几天他正打算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行会计电算化的实务操作，结果却不知道为什么，软体点了半天就是打不开。眼看截止时间快到，他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抛到他的室友身上。

    程宜年住的是四人间，恰好另外两个人不在，宿舍里除了他就只有陈相岁。

    他的目光在陈相岁身上停留片刻，但不一会又默默地收回。

    ……

    对程宜年而言，陈相岁不是普通的室友，而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他还记得自己刚搬过来这个宿舍没多久，就已经和另外两个室友混熟了，而陈相岁就像一座大冰山似的怎么也噼不开，不论是在宿舍还是在微信聊天群都不怎么发言。

    程宜年试过将面对心上人的羞意放在一旁，鼓起勇气朝对方搭话：「相岁……不好意思，可以这样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不是特别习惯，还是叫我全名好一点。」陈相岁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一本正经地回了这么一句。

    程宜年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他想起自己接到学院通知转宿，刚把行李箱拖到这个宿舍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陈相岁用力地攥住一个男生的衣领，对方的背被迫用力地撞到墙上。

    那一瞬间，陈相岁瞪向男生的眼神如同针芒，未免显得过于生人勿近。

    程宜年那时候就想过和陈相岁混熟可能很难，但没想过可以难到一年多两个人还是谈不上熟络的程度。

    ……

    但实际上，他和陈相岁再怎么陌生，两个人也共居一室了这么一段时间，不至于连借点东西都畏畏缩缩。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他注意到陈相岁正在使用电脑。

    「怎么了？」陈相岁注意到程宜年的视线，「是有事吗？」

    「相……陈相岁，等你用完，可以借你的电脑做实践作业吗？我的电脑好像有点故障。」

    「好。」陈相岁就简短地回答了这么一个字，很快他的双手在键盘上停止动作，接着电脑就到了程宜年手里，还顺带报了开机密码。

    程宜年正打算点开会计软体，结果因为用自己的电脑过于顺手，直接双击了右上角的图标——在程宜年自己的电脑上是会计软体，然而在陈相岁这里，他点开的是某站的客户端。

    他对某站很熟悉，因为自己是站里的一个小主播。程宜年喜欢在上面发布一些自己速通单机游戏的视频，以及音乐游戏的高难度fc录屏，偶尔还会直播通关。但因为对自己过于像女生的声音不太自信，他即使直播，用的也只是变声器里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电子机械音——他不太喜欢用假声音骗人。

    原以为自己就只能默默为爱发电，但却没想到因为他的一些神级操作，还是吸引了不少粉丝。

    页面刚刚加载出来，映入眼帘的是首页推荐，这里出现的视频基本上是根据之前看过的作品来推的。程宜年没忍住好奇心，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这些视频：

    《甜软妹妹的小裙子衣柜～今天穿哪一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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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击就看白丝小学妹跳舞呀～这样的学妹你不心动吗》

    《猫咪小女僕的一天！今天没有给主人惹麻烦！》

    程宜年迟疑片刻，点开歷史记录，发现里面都是类似的视频，短短一晚上就刷了好几十个。

    原来陈相岁喜欢这样的类型，程宜年暗暗嘆了口气。对陈相岁观察得久了，他也知道对方是一个铁直男。

    有一次他无意中撞见陈相岁和别人的对话，尽管因为障碍物遮挡，程宜年没看见来人的脸，但能看到对方将一小份包装好的礼物交到陈相岁手上。

    陈相岁毫不留情地把礼物退回去，语气如坠冰窟，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像你这样的同性恋。」

    程宜年有时候觉得自己如履薄冰，他既想靠近陈相岁，又生怕自己的感情被从那个隐蔽的角落里扒出来。

    他犹豫一阵之后，随意点开了两三个视频出来看，以免被陈相岁发现特地插了耳机。视频里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风格，除此之外他还点了陈相岁昨晚刚看的直播间回放，里面的女主播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很甜。

    程宜年继续往下翻，好不容易在一堆美女直播间当中找到了一个游戏直播间，名字也非常耳熟：n年糕的沉默速通攻略。

    嗯？

    这不是他的直播间吗？

    他立马下意识去看一眼陈相岁的。

    这个他很熟悉，这不就是他直播以来的第一个房管吗？而且还是每次直播必刷最高档礼物的大金主，别说跟程宜年在直播里说几句话，就连弹幕都没兴趣多发几条，典型的钱多话少。

    「程宜年。」

    「怎么了？」程宜年一边回话，一边连忙关掉某站打开会计软体。

    「没什么，我上床了，你用完把电脑放我桌上。」

    程宜年随口答应了一句，连忙完成了会计作业，接着就用回了自己的电脑，看着自己的某站页面发呆。一瞬间他接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这种大粉竟是我室友的桥段还以为只会在小说里出现，没想到这会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开自己和陈相岁在某站上的聊天界面，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面对他这个默默花钱不求互动的老闆，他还真不知道发点什么才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思索片刻，他通知了陈相岁下次直播的时间，对方也回了句好，说自己有空，会准时上线。

    这次直播的内容是最近新出的一款克系恐怖游戏的速通，每次做速通之前，程宜年都要花大片时间去练习操作以及探索捷径，确定不会出错之后才开直播玩。

    弹幕一如既往对他的操作感到赞嘆，就连一向沉默的老闆陈相岁也发了弹幕，问他是怎样发现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可以快速到达任务地点的。

    「探索，就把游戏当做开放世界一样，路都是摸出来的。」程宜年用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回答。

    程宜年忽然意识到，老闆对他不太感兴趣，倒是对他的操作有兴趣。难道陈相岁暗地里是个游戏发烧友？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程宜年想，对游戏不感兴趣也不会来看自己的直播。

    于是今天下播之后，程宜年试着给陈相岁发了私信，问对方好不好奇自己是怎么做到无出错速通的，并给对方发了一个自己平常用来和网友交流的微信小号，说可以加他的微信，关于游戏的事他们可以慢慢聊。

    【不用，在这里聊就行了。】陈相岁回復。

    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某站这边我很少登的，回復不及时，你还是加我吧。】

    【好。】

    顺利上钩。

    ……

    陈相岁点开微信，搜索到年糕的微信号之后，发出了好友申请。他不喜欢好友列表里有太多不熟悉的人，因此特地换了一个闲置帐号加上去。

    正要退出的时候，滑鼠无意中移到右上角的歷史记录上，陈相岁看着那些视频内容皱了皱眉。因为朋友的帐号被封禁，他把号借出去，结果今天一登录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接着他从床头取出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这是年糕之前办抽奖的礼品，恰好自己成为了幸运儿，于是就收到了这么一份礼物。

    之所以关注年糕，是因为他觉得年糕是少有的在认真玩游戏的主播，能力也确实很强。他大大小小玩过无数款游戏，也没能像年糕一样对同类型游戏的套路这么熟悉。

    礼物是知名品牌的游戏键盘，出了名的好用。除此之外，还有一页笔记本纸，上面基本上都是一些感谢支持的话。原本陈相岁没把这几行字放在心上，可就当他放下礼物转而去翻桌面上的笔记本的时候，他发现了异样。

    这本笔记本是室友帮忙从程宜年那里借来的，他因为有事请假缺课，不得不将一些内容补上来。他随手一翻刚好到空白页，上面不仅有被撕过的痕迹，而且还因为写字太用劲，留下了笔尖的划痕。

    笔记纸的款式恰好和礼物里的纸条一模一样。陈相岁没忍住用铅笔在划痕上涂黑，原本的内容就显现了出来。

    仔细对照，一模一样。

    陈相岁没想过程宜年就是年糕，毕竟这样的巧合很难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但这也并不奇怪，尽管他不怎么跟程宜年交流，也总是能无意中看见对方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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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想跟程宜年就游戏方面的话题进行交流，但是每次他开口前，都会想起对方刚搬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将一个男生用力撞到墙上时那惊愕的表情。

    吓到他了吧。陈相岁想。

    加上自己每次无意和程宜年对视时，对方默默别开的目光，陈相岁觉得程宜年真的很怕他。

    他不愿再让小兔子因为自己受惊，于是在宿舍陈相岁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减少和程宜年的接触。然而每次经过程宜年的电脑屏幕，他都会忍不住偷瞄几眼。

    陈相岁的视线停留在等待好友同意添加的页面上，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他想藉此拉近自己和程宜年的距离。

    没过多久，页面显示陈相岁已经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正当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就刚才的直播内容发起话题时，对方先发来了一条消息：

    【quq终于加上你了，先谢谢哥哥这么久以来对我的支持呀～】

    嗯？哥哥？

    陈相岁下意识扫了一眼捏紧手机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程宜年。

    第2章 关心

    虽然程宜年对加他的这个帐号不太眼熟，但从头像和暱称的风格来看应该是本人没错，大概是用的小号。

    在发出这第一条消息前，程宜年想了很久。

    想要拉近距离就少不了投其所好，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在陈相岁某站帐号里看到的推荐内容，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投这个好。

    认真想来，一个直男可以和另一个男生在网上聊起来的可能性实在是不高，程宜年内心里像是有两队小兵在打架。

    不管怎么样，装成他喜欢的样子总是不会错的。他模仿之前在陈相岁收藏的直播间里看过的可爱女生主播，在输入框里打了一句，总莫名觉得难为情。

    明明也没在用程宜年的身份，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虽然程宜年这么告诉自己，可那个发送键他还是迟迟没有点下去。

    「啊。」

    程宜年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机被他握着。不知怎的，手上蓦然打滑，手机就直接摔在了桌面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响，甚至吸引了陈相岁的视线。

    他连忙摆手说了句没什么，接着连忙将手机拿起来，屏幕还能亮，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一件不好的事，就是他的消息莫名其妙就发了出去。

    程宜年：【quq终于加上你了，先谢谢哥哥这么久以来对我的支持呀～】

    程宜年内心：「……」

    嗯，这样他就不用纠结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程宜年勉强虚假且窒息地安慰了自己这么一句，虽然实际上他羞愤欲死。

    陈相岁回復得很快：【不用叫我哥哥，说不定我比你小。】

    程宜年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因为生了一场病，所以晚了一年上小学，他比大部分同学都大一岁，其中也包括陈相岁。不过这句只是陈相岁的猜想，毕竟对面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程宜年：【没关系的呀哥哥～这样叫你更亲切一点。】

    既然已经开始演这个人设，那就不得不继续下去了。

    陈相岁：【没关系，随意称唿。】

    【我是觉得你的视频做得很好才关注你的。你玩的很多游戏的通关操作真的很敏捷也很迅速，解谜也很快。】

    程宜年被这么一通夸有点羞赧。虽然他在直播间弹幕和评论里被夸得多了，可陈相岁夸他是不一样的。

    程宜年：【谢谢哥哥夸我～o///o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速通的视频基本上是我私底下玩了很多遍才能通得这么快的～】

    陈相岁：【上次直播的《危机四伏》呢？那个是你直播第一次玩吧。相比其他人来说你也玩得很顺畅。】

    程宜年：【那个是第一次玩，但是我觉得还有很多不足qaq本来可以不死那么多次的。】

    【说起来我还没通关呢～哥哥想看那个吗，下次可以播～】

    【那个有联机模式的，哥哥可以一起来玩呀～（^w^）】

    陈相岁：【好。】

    ……

    《危机四伏》是一款恐怖风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玩家饰演在破落村庄寻找真相的主人公，一路上需要击败袭击自己的鬼怪。

    游戏的鬼怪各有特性，寻找到最合适的道具和方法进行攻击可以事半功倍。这类型的游戏程宜年不是没有玩过，相比起说是射击游戏，说这是另类的解谜也许更为恰当。

    程宜年直播为了不打扰室友，一般都会在外面租的房子里播。他一如既往很安静，只是在开局的时候用他一贯的机械音提了几句，说今天跟他联机的是age。

    弹幕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老闆吗？我今天这是赶上啥好事了，平时话都不多说两句的老闆居然联机来了】

    【啊年糕这都不开真声吗，真有种人外在打游戏的感觉……】

    【笑死，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人外】

    「人外是什么？」陈相岁开了麦，下意识问了一句。

    【这直播间终于有点人气儿了，人外和老闆我也能浅嗑一口】

    【？你这个xp是否有点】

    【给老闆科普一下，简单地说就是不是人】

    陈相岁趁着游戏还没登上，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直播间，接着开口：「不是的，他是人。」

    【有点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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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老闆你怎么知道】

    程宜年连忙让陈相岁登录游戏，因为换了联机模式，他上次的单人进度就只能搁置一边，重新开一个双人存档。双人模式的剧情和单人模式稍有不同，程宜年让陈相岁先选了角色。

    年糕扮演的是一个体力稍弱，但脑力设定较高的角色，陈相岁选的角色则正好相反。程宜年在上播之前和对方聊过，才知道这是陈相岁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对很多设定都不太清楚。

    程宜年的角色在解谜过程中会有少量提示，而陈相岁的角色会更容易击退鬼怪。即使选对了工具，程宜年可能要开十枪，而陈相岁只要八枪就够了。

    于是游戏当中两个人的配合非常重要。程宜年这一场不得不打破他的沉默人设，适当地引导陈相岁和他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击退鬼怪。

    除了射击操作以外，跑图也是程宜年的强项，他能很快熟悉游戏地图，陈相岁跟着他少走了很多弯路。陈相岁对角色的把控也很不错，整场直播下来没有特别磕绊的地方。

    直到两个人碰上一个拦在任务地点门口的鬼怪。

    鬼怪有着人形的躯体，属于游戏里的最低等级。尽管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但它似乎一直在附近寻找什么。陈相岁正打算举枪射杀，却被程宜年拦住：「可能有隐藏线索。」

    「也不一定，可能就是单纯的巡逻怪。」陈相岁回答，「我不觉得安插隐藏线是这个游戏的风格。」

    「我贊同你说的，毕竟他们厂的其他游戏我也玩过，会设置隐藏线的作品基本没有，除了2d像素风的mirror。」程宜年解释，「这款游戏的核心玩法是射击和解谜，而不是剧情，有隐藏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没有可能设置了隐藏装备？」

    【这怎么感觉都快成推理游戏了】

    【一枪爆头得了，要什么新装备，年糕拿着个铲子说不定都能通关】

    【？首先，本游没有铲子】

    「那怎么做？」陈相岁问。

    「一枪爆头。」

    【？？？】

    【什么前后矛盾新人设，把我看傻了】

    【老闆到底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快就觉得他说得对】

    陈相岁没有像弹幕一样质疑他，而是直接瞄准鬼怪的脑袋射了一枪。鬼怪当场倒地，下一秒程宜年就赶到鬼怪刚刚巡逻过的地点仔细搜寻，居然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地道。

    「根据他们厂其他游戏的风格，怪只会越来越强，却突然在这安插一个这么弱的怪，还是在这种重要的任务地点。」程宜年道，「而且巡逻这样的属性，我们刚才都没碰见过，我总有一种感觉，他的轨迹是在暗示着什么。同厂mirror有类似的玩法，不是无故推断。」

    【666666】

    【666刚才是我瞎了眼，都给我把年糕牛x打在公屏上】

    【？这种主播是真实存在的吗，好认真……】

    ……

    下播之后，陈相岁主动联繫到程宜年：【我刚才差点开枪了，对不起。】

    程宜年：【qwq没关系的哥哥，你这不是还没开嘛～】

    【反正就算开了，我也能跟哥哥一起通关呀～】

    陈相岁：【……谢谢。】

    【或许这么问你会觉得我很奇怪，你会讨厌像carl那样会冲动使用暴力的人吗？】

    carl是刚刚游戏里陈相岁扮演的角色，官方设定他很容易冲动，尤其是遇见不平的事。有这样的正义感固然很好，但有时候冲动可能会误事。

    程宜年：【不会呀～carl很有正义感，他只是容易被调动情绪，总感觉这样的人会有温柔的一面。要是能把这样的一面刻画出来，carl应该是会很受欢迎的角色！】

    他没有在撒谎。在程宜年眼里，carl是个很有魅力的角色，有很多值得发掘的细节。

    而且很像他初次见到的陈相岁。

    陈相岁：【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

    程宜年将手机放在一边，从床上收拾出了几件脏衣服打算拿去阳台的洗衣机洗，顺带将洗完澡换出来的衣物也扔进去。浔西市虽然是南方城市，但只有四五摄氏度的天气也还是冻得人手指僵硬，不愿再多做活动。

    然而不管怎么样，内裤也必须用手洗干净。程宜年刚从自己倒下去的衣物里挑出那条白色内裤，就听到身后响起陈相岁的声音。

    「程宜年。」

    「……啊。」似乎是没想过陈相岁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打招唿，程宜年一下子失了神，手里的内裤就掉到了地板上。

    陈相岁视线在程宜年错愕的表情上停留片刻，顿感程宜年是真的很怕他，只是唤一声名字就能把对方吓成这样。

    他不想在程宜年眼里成为那个只会冲动使用暴力的carl，恰恰相反，他想学着温柔一点。

    「你的，掉了。」陈相岁弯下腰，将程宜年的内裤捡起来，递到它的主人面前。

    随后他就眼睁睁看着程宜年的耳根发红，像个木头人一般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子，才讪讪地伸出手接过内裤：「……谢谢。」

    陈相岁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程宜年伸过来的手上，最近天气很冷，对方的手指都已经冻僵通红了。

    「要帮你洗吗？」

    「……什么？」程宜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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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陈相岁倒是对程宜年那副仿佛自己说了什么惊天话语似的表情感到不解，男生之间连一起洗澡都没什么，帮忙洗点衣服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程宜年连忙别过目光，生怕陈相岁捕捉到自己无意中表现出来的窘态。

    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的背影，嘴唇翕动几下，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在干嘛啊？陈相岁，你就站在这看别人洗衣服呢？」

    还没等他们之间的谁想出办法来缓解尴尬，其中一个室友路彦就陡然走到阳台这边，朝陈相岁打了个招唿。路彦基本上跟谁都能搭得上话，就算沉默如陈相岁他也能聊几句。

    「我跟程宜年说几句。」陈相岁解释。

    「宜年估计忙呢。」路彦看了一眼正在搓布料的程宜年，接着话锋一转，「我们这一会就开火锅了，没什么事赶紧来吃。下午宜年不在，你又在忙，徐子棠跟我把食材处理好了，下次可轮到你们了啊。」

    「好。」

    「好啊。」

    程宜年和陈相岁同时回了一句，路彦打趣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够异口同声的。」

    「……没有。」程宜年莫名冒出来一股赧意，他匆匆忙忙将洗干净的内裤晾好，「我先去收被子，一会过来。」

    今天难得天气很好，宿舍之外的阳光满溢在走廊上，程宜年就把自己的棉被挂到走廊栏杆上晒。现在差不多是晚饭时间，马上就要入夜，也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程宜年抱着一大团棉被，刚走进宿舍门，陈相岁急切的话语就砸进他的耳朵里。

    「小心——」

    还没等程宜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路彦手里的一锅冷水就直接浇到了他的棉被上。

    路彦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捧着那口空锅连忙朝程宜年道歉：「真对不起啊宜年，就是那个排插拿下来了，我没注意到电线被磕了一下，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程宜年看了一眼被子的情况，上面一大片水渍。于是他只好重新把被子晾到外面，期望它能在自己晚上入睡前风干。

    路彦重新给锅加了水，接着就下食材。程宜年每次在外面吃火锅都必点牛肉丸子，食材是路彦买的，对方知道他的口味，特地准备了不少。

    程宜年把筷子伸进锅，正打算夹一个牛肉丸到自己碗里，可那丸子就像长了腿似的，他的筷子越追，肉丸就跑得越远。

    「来。」

    陈相岁的筷子就像是有磁力似的，一下子就将那粒牛肉丸夹起来，放到程宜年的碗里：「趁热吃。要加蘸料吗？」说完顺带把自己左手边的干碟捧起到程宜年面前。

    「……谢谢。」程宜年怔了怔，将筷子戳进肉丸里，蘸了一下陈相岁手里的干碟。程宜年一颗肉丸还没吃完，陈相岁就又夹了一颗，还附带了几片刚烫好的青菜。「多吃一点。」

    对面路彦的眼神捕捉到这个小动作：「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明明平时话都没多说几句。」

    「今天开始，我想跟程宜年好一点。」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

    路彦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这可够稀奇的。宜年你给他下的什么咒啊？我不管，你也得跟我好，别跟陈相岁跑了。」说完往锅里捞了点海带丝放进程宜年碗里，还煽动旁边的徐子棠也赶紧来争宠。

    「嗯，宜年多吃一点。」徐子棠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镜，跟着夹了几片菜。

    程宜年给另外两个室友道了声谢，表面上是在低着头吃自己碗里的菜，实际上脑子里全是陈相岁刚刚说的那句话。他怎么这么让人措手不及，程宜年想，但是很开心。

    「笑什么呢程宜年，被弟弟们宠宠就高兴成这样？」路彦把自己的空碗伸到程宜年面前，「快，轮到你了。」

    程宜年冁然一笑：「知道了。」说完就给路彦和徐子棠各夹了一片肥牛。

    筷子收回来的时候，程宜年注意到陈相岁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喜欢吃什么？」程宜年有些怯怯地问。

    「都可以，我不挑。」

    程宜年迟疑片刻，他想起每次看到陈相岁打饭，对方都会点好几个肉菜，于是夹了好几块肉到陈相岁碗里：「吃吧。」

    「谢谢。」程宜年看着陈相岁把自己夹到碗里的肥牛肥羊卷一块接一块放进嘴里，莫名紧张地捏了捏手指，生怕对方不喜欢。看到陈相岁的碗里变得空空如也，表情不仅没有变难看而且还有难得的几点喜色时，程宜年松了一口气。

    ……

    火锅结束之后，程宜年到走廊外面打算收回自己的被子，却发现那一片水渍还是没有干。

    见程宜年两手空空地回来，路彦立马就领会了对方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所以宜年没有别的被子了？」

    程宜年点了一下头。路彦提议他今晚暂时和别人睡一床：「我估计是不行，就这几天突然降温，我妈那被子刚寄还没到呢，我还得跟徐子棠挤挤。」

    他接着说：「你跟陈相岁将就一晚吧，反正你们刚才氛围还挺不错。」

    程宜年心里的某一角跳了一下，他下意识将视线偏向陈相岁，只听对方开口：「我没问题。」

    「得，那这事就解决了。」路彦说完又给程宜年赔了句不是，顺带从柜子里掏出一包薯片，递到对方手里当是赔罪。

 第6页

    程宜年接受路彦的赔礼，随手把薯片放到一旁的桌面上，接着练习打算下次速通的游戏，关上电脑的时候，眼皮已经被困意压得沉重了。

    他的视线往陈相岁的床位上扫了一眼，不由得忸怩起来。最后还是坐在床上没拉床帘的陈相岁注意到他畏缩不前的样子：「要睡了吗？上来吧。」

    「……嗯。」程宜年爬上床梯，陈相岁特地给他让出了半块位置，把棉被也分给了他一半，仔仔细细地把程宜年身上每一处都盖紧实。

    「晚安。」陈相岁伸手去拉窗帘，视野瞬间暗下来，狭小的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宜年甚至不敢唿吸，生怕会打碎这片催红他耳廓的宁静。

    程宜年回了句晚安，躺了下去。靠得太近了，程宜年想，于是他默默往边上退了几寸，背对着陈相岁。对方再平凡不过的唿吸声扰得他面红耳赤。

    他好不容易沉静下来闭上眼睛，身后的陈相岁却蓦地揽了揽他的肩膀。

    「离我近一点，你都要摔下去了。」陈相岁担心吵到其他人，小声地在程宜年耳边开口。

    气息滚烫得心悸。

    即使没有回头，程宜年也能感受到对方和他贴近得几乎毫无缝隙。这样热烈的心跳声，上一次在自己的胸腔里感受到，已经是他和陈相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那时候程宜年是大一新生，刚进校门没走多久就迷失了方向。他拦住一个学长问路，话音刚刚落地，对方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眼神：「你是女生？」

    「我不是，只是我的声音有点像女孩子。」程宜年连忙解释。

    学长却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扯了扯嘴角：「看你长得也挺不错的，是不是在骗我？要不让学长确认一下？」说完还恶劣地将手掌贴在程宜年的裤腰带上。

    「够了。」程宜年冷着脸将对方的手拍开，「麻烦你放尊重一点，这种行为显得你很噁心。」

    程宜年的话语对眼前这人毫无威慑力，眼看无耻之徒困住他的双手，马上要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一个突如其来的拳头瞬间将这个打算为非做歹的人打倒在地上。

    「你没看到他不愿意吗？」

    大一新生抬起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冷面望着躺在地上捂着半边脸的人。

    程宜年记得，当时的陈相岁站在向阳面，整张脸没在光线之中，足够帅气，也足够有力量，是那种很能给人安全感的男生。

    学长落荒而逃。陈相岁转过身问他有没有事，他不敢展露出自己那把曾经被不少人嘲笑或质疑过的声线，特地压低了音量说了简短的四个字：「没事，谢谢。」

    声音小得他自己都听不清，也不知道谢意有没有传达到陈相岁耳里。

    「走了，小心点。」陈相岁留下这句，便慢慢地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自从那一次之后，程宜年开始留意陈相岁的一切消息，后来去上课才发现陈相岁不仅和自己同级，而且还同系同专业，只是在不同的班级。

    直到后来没过几天，他因为人员调动住进了陈相岁的宿舍。

    ……

    程宜年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陈相岁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松了一口气，接着从床上爬下来，刚好看到陈相岁在桌上放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还贴心地用小碟盛了蘸料。

    「给你吃的。」陈相岁指了指桌上打包好的食物，视线偏向正在往下爬床梯的室友，「……宜年。」

    程宜年差点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第3章 见面

    「小心。」见程宜年趔趄，陈相岁连忙过去扶了一把。

    陈相岁唤的那声名字在程宜年脑子里砸下重重一锤，虽然路彦和徐子棠也叫他宜年，但陈相岁是第一次直接用名字称唿他。

    程宜年刚爬下床梯，陈相岁就打开了云吞包装盒的盖子：「你就坐在我这里吃吧，宜年。」

    「好，谢谢你。」程宜年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在陈相岁的桌前坐下，拿起塑料勺盛起一个云吞，蘸了酱料放进嘴里，是他平时喜欢吃的那家店。

    「你也可以叫我相岁。」

    程宜年差点被云吞噎死。

    陈相岁连忙把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递到程宜年手里。是不是太急了，他想。他还记得程宜年刚来到宿舍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直接称唿他的名字，当时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太习惯，毕竟没有哪个朋友会这么称唿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路彦和徐子棠这么叫，他也想唤眼前的这个人一声宜年。

    程宜年没有多想，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水，等放下水壶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喝的是陈相岁的瓶子，顿时有些羞赧。

    「好一点了吗？」陈相岁下意识摸了摸程宜年的背。

    「我没事。」程宜年顿了一下回答，「……相岁。」

    陈相岁的动作稍稍迟疑：「没事就好。一会有课，你慢慢吃，不着急，我送你过去。」

    程宜年问陈相岁要不要吃，对方回復他已经吃过了，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将塑料碗吃空，将课本放进包里，换好平时经常穿的帆布鞋。

    「走吧。」陈相岁推开宿舍门。

    ……

    陈相岁有一辆从学长那里收来的二手自行车，成色很新，看得出来原主将它维护得很好。陈相岁从大一就开始用它，显然也很爱护，自行车身上没有什么伤。

 第7页

    程宜年看着陈相岁把自行车从车棚底下推出来，动作利落地骑上去：「上来吧。」

    旁边站着的人愣了一下，坐上自行车后座，两只手紧紧攥着陈相岁的衣角。然而下一秒程宜年的手腕被握住，强行拉到眼前人的腰上：「这样能抓得稳一点。」

    「没关系，我不会摔的。」程宜年讪讪地开口，恨不得将自己那张脸埋起来。

    「抓稳了就不会。」

    陈相岁说完这句，便操控着自行车往教学楼的方向开。似乎离上课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周围走在路上的学生很少，陈相岁把车蹬得很快，刚好赶上在上课铃响时到教室。

    程宜年没忍住笑了一下，露出左脸上一个小小的酒窝：「刚刚老师看到我们踩点了。」

    「没关系，他不认得我们。」陈相岁的视线忽然凝固在程宜年的脸上，「你笑得很好看。」

    程宜年不禁有些赧然：「是，是吗……」

    「嗯。先上课。」

    说完陈相岁从自己的包里摸出课本。这节是毛概课，程宜年觉得内容很枯燥，一般都不怎么听得进去。他侧过脸去看旁边的陈相岁，对方在认真地对照ppt在课本上划线标记。

    「怎么了？」陈相岁注意到他的视线。

    他讪讪地别过脸去，说了一句没什么，接着就看见陈相岁拿过他的课本，耐心地翻到老师正在讲的页面，划出了几行文字：「在这里。」

    「……谢谢。」对上这么一本正经的陈相岁，程宜年竟觉得有些愧疚。

    程宜年这节课一半在发呆，一半在看陈相岁在做什么。他看着陈相岁在课本上面写批註，连笔字写得很美观。

    下课的时候陈相岁邀请他一起走回宿舍，程宜年心里的某根小枝桠摇晃了一下，他还没试过和陈相岁并肩走路。

    陈相岁一路上很少说话，程宜年试着找了些话题，譬如陈相岁是怎么听进去毛概的，猜老师会不会捞人之类。陈相岁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很容易就把天聊死。

    程宜年觉得陈相岁不是冷漠，是不太会说话。为了不冷场，程宜年说了整整一路，陈相岁偶尔才回他几句，导致他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吵了？」

    「不会。」陈相岁对上程宜年的视线，「听你说话很开心。」

    程宜年的小枝桠晃得更厉害了。

    ……

    接下来到午饭时间都没有课，程宜年开始尝试一款2d闯关游戏的速通。还没等他打开电脑，桌面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程宜意识拿起手机，发现是陈相岁给作为游戏主播年糕的微信帐号发了消息：【你下一次直播在什么时候？】

    程宜年查看了课表，接着回覆：【应该是在周末，这几天都有课，没有大片空闲时间呢～】

    【哥哥是想玩了吗quq】

    陈相岁：【嗯，有点。】

    【你还是大学生吗？在哪里上学？】

    程宜年：【o///o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在浔西～】

    陈相岁：【我也在浔西。】

    【可以跟你见面吗？】

    程宜年险些将手机摔在地上。他迟疑好一阵，才重新在输入框里打字：【q///q！怎么这么突然呀，我会不好意思的～最近又要上课又要直播，我可能不太方便哦～】

    陈相岁：【没关系，那过阵子吧。】

    程宜年生怕陈相岁失望，以为是自己不信任对方：【对不起呀哥哥～我也很想见你的，但实在是没有办法qaq】

    陈相岁：【那要跟我交换照片吗？】

    程宜年正想着找什么藉口拒绝，另一头陈相岁已经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但是光线偏暗，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勉强辨认出对方的身形，看得出来是别人帮忙拍的照片。

    陈相岁：【……手滑了，对不起。】

    程宜年：【没关系呀～哥哥这张很好看o///o，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会发的～不过我现在没有特别好看的照片，过阵子给哥哥发呀】

    陈相岁：【好。】

    【发不了也没关系。】

    程宜年不太好意思拒绝：【怎么会呢～我很乐意给哥哥发的】

    陈相岁：【谢谢。】

    ……

    发完这条消息，陈相岁的视线扫过坐在电脑前的程宜年。只见对方似乎没什么很大的反应，仅仅只是轻轻地嘆了口气。

    他没有发现是我，陈相岁想。今天程宜年对着他笑，露出那么可爱的小酒窝，一路上还一直跟他聊天，陈相岁想着程宜年应该不怕他了，他们之间完全可以不藉助主播和粉丝的关系来拉近关系，所以才急于坦白自己的身份。

    陈相岁总觉得直接开口不太合适，于是想了见面这样迂迴的方法，但显然没有成功。接着他又想到了发照片。

    他翻遍了整个相册，里面也没几张自己能看的照片，他把唯一一张朋友帮忙拍的照片放大看了看，发现看不清自己的脸，本来想点关闭，但不知道怎么就发了出去。

    这几天陈相岁像往常一样和程宜年来往，偶尔碰上的时候，他们会一起上课下课，还会在食堂里一起吃饭，路彦看了都对他们突飞勐进的关系感到惊讶：「看来你们睡了一晚之后，进展飞快啊。」

    「别胡说。」程宜年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嘴。

    「是宜年健谈。」陈相岁浅浅地弯了一下嘴角。

 第8页

    路彦直接抱着他的饭碗插到两个人中间：「那就正好，下次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打游戏。我知道宜年玩主机单机偏多，但那种联机的也不是不玩吧？」

    「可以是可以，但moba我没怎么玩过，会拖后腿的。」

    「那就不玩，我们不介意让着你。我跟徐子棠买了个新的联机恐怖游戏，这个肯定适合你。」路彦说完将视线扫向陈相岁，「相岁，你应该不会怕吧？」

    程宜年听到相岁这个称唿，蓦地感到不太是滋味。他等了一年多才能喊出口的相岁，路彦怎么随随便便就叫了。

    「不会，我平时也玩。」陈相岁回答。

    「那可就太合适了。说好了啊，有空一起玩。」

    路彦说完，扒拉完碗里最后几口饭便走出了食堂，剩下程宜年和陈相岁两个人。程宜年说自己有快递要取，让陈相岁先回宿舍。

    「我可以陪你去。」

    程宜年迟疑片刻：「……还是不用了，没什么东西，我一个人能拿，你还有部门的事要忙吧。」

    陈相岁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一个会要开，于是打了声招唿就往开会地点走去。结果群里临时通知召开人没空，他只好改变方向回宿舍。

    等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在对面程宜年的那片地方上。对方没有坐在电脑前练习游戏，而是爬到床上，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恰好这时候，陈相岁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点开微信，发现是程宜年的主播号给自己发来了消息：【哥哥～答应过你的照片qaq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最近皮肤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戴了口罩，有机会再见面～】

    陈相岁点开照片一看，里面的程宜年穿着白色的过膝袜，往上是一小截裸.露出来的腿。系满蝴蝶结的裙子在这个男孩身上显得并不违和，细长白皙的双臂从花边袖口伸出来，有一种脆弱的美感。长发遮住了程宜年的面部轮廓，口罩也藏起了他的下半张脸。

    他抬起头，视线略过程宜年紧闭着的床帘。

    第4章 联机

    程宜年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炸开了。他打开电商平台，回忆自己在陈相岁某站帐号上看到过的女孩子，挑选了一条类似风格的短裙，还有一顶他认为比较对陈相岁品味的假髮。

    光是点确认下单，程宜年的耳朵就已经红了，更别说去把快递取回来，偷偷摸摸地拆开，再在床上忍住羞耻换上裙子，来回摆了好几个姿势给自己拍照，生怕看起来别扭。他感觉现在整张脸都在发烫，像是马上要喷发的火山。

    发完照片之后，他简直不敢再看聊天对话框第二眼，直到陈相岁回復他：【你很可爱。】

    程宜年：【o///o真的吗，谢谢哥哥夸我～】

    陈相岁没感觉出什么异样，这让程宜年松了口气。他连忙把身上的裙子和过膝袜换下来藏到床垫底下，重新穿上了自己平常的衣服。

    陈相岁：【你给其他大粉也发照片吗？】

    程宜年连忙回覆：【才没有呢qaq哥哥怎么这么说，我只给哥哥发过照片】

    陈相岁：【为什么？】

    程宜年：【qwq因为跟哥哥聊天很开心呀，玩游戏也很开心～】

    陈相岁：【我也很开心。】

    【不过这种天气这么穿，不会冷吗？】

    程宜年看了这条有些哭笑不得：【不会的哥哥～我在宿舍很暖和】

    陈相岁：【嗯，那就好。周末的时候直播一起玩，可以吗？】

    程宜年：【可以呀～约定好了哦哥哥～】

    ……

    程宜年不自觉舒气，顺着床梯爬了下来。今天下午有一节公体课，他和陈相岁一样，选的都是篮球。但他算不上太擅长，只是略懂一二，陈相岁和他恰恰相反，对方曾经代表过学院出赛，并且是球队里的主力。

    课上基本都是自由练习，程宜年发现陈相岁在球场上一个人练习投篮，便悄悄地走到场边观察对方的动作。陈相岁的动作很标准也很利落，整个人落在温热的光线里，汗水从额角滚落下来，仿佛身上有挥霍不完的朝气。

    「……相岁。」程宜年还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称唿，「你一个人吗？」

    「嗯，你要一起来吗？」陈相岁停下手里的动作。

    程宜年走进场里：「好啊。」

    陈相岁把篮球递到程宜年手上，程宜年学着陈相岁的样子，将手里的球投了出去，然而篮球只是在框边转了一下，就倒在了框外，并且越蹦越远。

    「我去追回来。」程宜年说完连忙跑出去，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时不慎便摔了下去。寒冬时节摔伤的痛感格外突出，惹得程宜年忍不住嘶了一声。

    陈相岁很快赶过来，蹲下到程宜年面前：「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膝盖有点疼，手也有点……」

    「能站得起来吗？我可以背你。」

    程宜年摇了摇头：「我还可以，你扶我起来吧。」

    ……

    陈相岁扶着程宜年一路到了医务室。程宜年的裤腿被拉上来，露出膝盖处的磕伤，医生替他处理好了患处，包括手上那几处破皮。

    「谢谢医生。」程宜年接着将视线落在陈相岁身上，「也谢谢你送我过来。」

    「嗯，没什么。」陈相岁的视线不自觉地下移到程宜年腿上，和照片上露出来的那一小截同样白皙，没有很突出的肌肉线条，轮廓曲线却被勾勒得恰到好处。

 第9页

    陈相岁连忙别过视线，这样打量一个伤患很不合适。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程宜年的腿上，刚好只露出伤口：「太冷了。」

    「没事的，我不是很冷。」程宜年想把外套还回陈相岁手里，却被对方止住动作：「没关系。一会医生给你贴纱布，就不用担心伤口和裤子的布料摩擦了。」

    程宜年再次朝陈相岁道了句谢，接着就被对方扶着回了宿舍。路彦和徐子棠看到这副景象，连忙凑过来问了几句，程宜年连忙摆手说自己没事，让室友们不用担心。

    「这都要人扶了，还说没事。」路彦嘆了口气，「总之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跟徐子棠都很乐意帮你。」

    程宜年回了句好，接着就听路彦说周末要回家一趟。原本他们几个约好了打游戏，现在不得不只剩下三个人。

    「凑不齐没什么意思，我明天先复习吧。」徐子棠道。

    「不愧是棠哥，一心只读圣贤书。」路彦面上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下次再一起吧。」

    ……

    明天正好是周末，程宜年记得自己答应过周末和陈相岁直播玩游戏，于是回到校外出租屋后，他给对方发了消息：【哥哥，我们明天下午一起吧～qwq想继续上次的还是新游戏呀】

    陈相岁：【都可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继续上次的存档。有始有终会好一点。】

    程宜年：【～（￣▽￣～）～好呀，我听哥哥的】

    周六下午程宜年准时上线开直播，他和陈相岁读了之前的双人存档，从进入地道的部分开始。

    地道里面很昏暗，程宜年不得不打开手电筒。《危机四伏》里的手电筒并不核能，需要不断地搜集电池，因此程宜年用得很珍惜。

    这里果然是捷径，没走多久程宜年就触发了新的任务点，但与此同时，他们吸引了几乎满屏的怪物，程宜年很快扫清了一波，但第二波很快又接踵而至。

    【哈哈哈哈年糕拿出你的手速来，直接全清了】

    【我感觉要翻车诶，手电筒都快没电了】

    程宜年看了看左下角显示的电池电量，果然即将见底。陈相岁的角色还没捡到手电筒，他迟疑片刻开口：「你去找电池吧，这里有我就好。」

    「好。」程宜年暂时停止射击，在怪物的追捕下用手电筒护送陈相岁到出口，接着自己继续开始清怪。

    当两人不同屏出现时，游戏的左上角会出现小屏，显示队友的去向。程宜年一边打怪，一边余光瞥见陈相岁走了好几次重复的路程，就知道对方有些迷路。于是他开口：「你试一下从左边转出去，直走上楼梯，然后会看到一个全是玩偶的房间，绕到后门走出去。」

    陈相岁应了声好，按照程宜年的指示开始绕路。

    【老闆好听话啊】

    【我跟年糕玩我也听话啊】

    「他也跟你们玩吗？」陈相岁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年糕0互动主播】

    【@n年糕，我是学生，倒贴钱跟我联机】

    程宜年听着陈相岁的话不由得被惹笑：「下次我也可以抽其他人一起玩。」

    【老婆抽我，我最喜欢机器人了】

    【？前面是不是上次那个嗑人外的】

    「嗯，我到了。」陈相岁最后果然回到了地道口附近，蓦地出了声。

    只要是程宜年认过一次的路，他第二次绝对不会走错。

    【老闆岔开话题呢这是】

    【666这么个小屏还能看出来在哪里】

    【真的假的，不会是查了网上攻略地图吧】

    【玩这种游戏查攻略，煞笔吧，那我干嘛不自己对着攻略玩】

    「我没有查攻略，如果我查了，我不至于找不到手电筒电池。」程宜年沉住气解释。

    【故意装呗，太超神早被喷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乱带节奏啊？随便来个小号说一句你们就附和】

    「他不会的。」陈相岁骤然开口，「攻略不会告诉他，我刚才到底在哪里。」

    陈相岁话音刚落，禁言了几个带节奏特别起劲的帐号，接着重新跳进了地道里。然而另一头程宜年的手电筒彻底没电，他盲扫了一波怪，能听见几只怪物倒地的声音，却还是摆脱不了game over的命运。

    「嘶。」程宜年看着游戏结束的页面，下意识换了个姿势放松，膝盖却不小心撞到桌边，惹得他痛嘶一声。

    【老闆英明，老闆威武】

    【死得恰到好处，大家都相信你没攻略了】

    【哈哈哈哈难得翻车，录屏随时鞭.尸】

    程宜年暂时下了播，很快他收到陈相岁的私信：【刚才怎么了？】

    程宜年：【没事呢哥哥，只是刚才撞了一下桌子，碰到旧伤有点痛啦～】

    陈相岁：【小心点，照顾好自己。】

    【刚刚是我迷路，不然电池赶得上的。】

    程宜年：【没关系呀哥哥～quq游戏嘛，玩得开心就好】

    陈相岁：【嗯。】

    【那你下次要抽其他人玩吗？】

    程宜年：【既然我说了就要做到啦～】

    陈相岁：【嗯，也别忘了跟我玩。跟你打配合很开心。】

    【为什么有人会叫你老婆？】

    程宜年：【quq……粉丝对喜欢的正主会这样叫啦，其实很普遍，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第10页

    看这么多美女主播的陈相岁不懂这个，程宜年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相岁：【是吗，可能是我不怎么看别人评论，所以不太清楚】

    【那就是我也可以叫你老婆的意思吗？】

    程宜年：？！

    他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程宜年：【qaq这个……哥哥不可以随便叫的】

    陈相岁：【可弹幕里就是这样叫你。】

    程宜年想破脑袋，这才想到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因为弹幕不知道我是男是女呀～但是哥哥看了我的照片，知道我是女孩子，所以不可以随便叫qwq】

    陈相岁：【我知道了。】

    【那我也在弹幕里叫。】

    第5章 礼物

    陈相岁对着他和程宜年的聊天窗口微微发了会呆。程宜年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他，可他对程宜年却没有什么能拉近关系的亲切称唿，弹幕里这个老婆出现得恰到好处，虽然对方并不允许自己在微信这么叫。

    既然程宜年说这么称唿很普遍，那么就应该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况且两个人现实都是男生，再深入也不会发生什么。

    虽然他不太理解程宜年为什么要装成女生，但是他尊重别人的爱好选择。

    今晚宿舍只有陈相岁和徐子棠在，程宜年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陈相岁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做作业，眸光无意中流到刚出现在宿舍门口的程宜年。

    担心程宜年昨天不小心磕了那么一下会加重伤势，陈相岁连忙凑到对方跟前：「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不用担心我。」程宜年为了让对方放心，上扬嘴角笑了一下，左边脸上的小酒窝再次冒出来。

    陈相岁的视线在程宜年面上停顿一下：「有换过纱布吗？」

    昨天晚上直播完，程宜年就忙着赶好几份即将到截止日期的作业：「昨天有点忙，没来得及换。」

    「我现在帮你。」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这个视角看着仔细一点。」陈相岁找了一个十分合理且正当的理由，不等程宜年回话就径直走到对方桌前，拿起药水瓶和新纱布，「你坐下来吧。」

    程宜年不好再说什么话拒绝，只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将裤脚捲起来，露出小腿和贴着纱布的膝盖。陈相岁动作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将旧纱布撕下来，指腹无意中擦过皮肤，他的手指连忙退开，微热的触感瞬间消失，却仿佛在程宜年这里还留着余温。

    尽管天气很冷，陈相岁的指尖却一点也不冷，程宜年想。明明被触碰的人是自己，对面的陈相岁却抢先不自在起来。「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的伤口开始结痂，很快就能好了。」见程宜年的视线落下来，陈相岁不动声色地避开，接着拧开药水瓶子，用棉签涂到对方患处。

    陈相岁将新的纱布贴上去，程宜年渐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对方的发旋，惹得他很想伸手摸一把。「我觉得现在就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相岁。」

    「嗯，没什么。」对方快速地将他的裤脚拉下来，那截小腿又重新没进宽松的裤管里。

    因为腿上有伤，程宜年这周的公体课不怎么能活动，他的课上时间基本上都是坐在篮球场边看陈相岁练习。球就像是陈相岁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男孩想要它进篮就进篮，大半节课下来就没怎么失手过。

    见陈相岁中场休息，程宜年正要走上前，却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肩膀。他下意识回过头，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认识我了？」

    程宜年差点要忘记这张脸，对方是自己刚入学时碰上的纠缠自己的学长，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第一次见到陈相岁。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打算直接离开，却被对方用力攥住手臂：「还没说几句话叙旧呢，怎么就急着走了？」

    「你放开我。」

    「不跟我聊几句吗？我知道你是男生，说不定……」对方正要硬拉着程宜年离开，却被横生出来的一只手止住动作。

    陈相岁用力拧过来人的手，对方疼得不得不缩回去：「啧，又是你。你到底是他的谁啊？礼物也替人拒收，我跟他说两句也要管。」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宜年不喜欢你。」陈相岁直接把程宜年拉到自己身后，「不要再靠近他了，我不想动手。」

    见对方似乎不太敢动作，陈相岁直接拉着程宜年离开球场，一直到草地那头才停下来。程宜年捕捉到方才那人话语里的信息：「你……帮我拒收过他的礼物吗？」

    「嗯。他说他是真心想认识你。」陈相岁跟着程宜年在观众席上坐下，「他之前那么对你，我不相信他。」

    程宜年心脏一瞬间就像漏掉了一拍，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陈相岁的眼睛：「你还记得……」

    「我一直记得你，你搬过来宿舍第一天我就认出来了。」陈相岁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程宜年心底却渐渐有情绪漫上来，渗进望向对方的眼神里。陈相岁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一直以为对方早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个曾经被带离窘况的人。

    陈相岁似乎注意到程宜年的波动：「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不是。」

    「你看上去好像要哭了。」

    「……没这么夸张。」程宜年连忙咧开嘴角笑，「我这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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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蓦然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程宜年的小酒窝。

    程宜年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举动，耳根不自觉地红了一片，霎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吓到你了？」陈相岁也怔了怔，立马将手缩了回去，「对不起。」

    程宜年轻轻摇了一下头：「那倒没有……但是下次不要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不告诉我。」

    「……反正就是不可以。」程宜年实在想不出理由，只能这么干巴巴地拒绝对方。

    陈相岁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知道了。」

    ……

    程宜年看着陈相岁一米□□的个子低下头朝自己认错，莫名觉得有点可爱。然而这种印象没持续几天就被陈相岁本人打破了。

    他周末回了出租房，打算今天速通一款3d迷宫闯关游戏。这款游戏当中包含不同种类的迷宫，初阶图的复杂度和障碍都很简单，到高阶路线就会变得错综复杂许多，还会加入怪物或者暴风雪之类的障碍。

    迷宫认路是程宜年的强项，这款游戏的练习时间比其他类型的少很多，他掌握得很快。

    开直播之前他和陈相岁特地打过招唿，对方也准时上线。每次陈相岁进场都会有一个特别夸张的特效，在直播间待久了的观众都能认出陈相岁。

    程宜年话也不多说两句，直接进入游戏。他第一次通过第一张低阶图的时候用了二十多分钟，现在用六分钟左右就能抵达终点。

    【666我玩这张图还要四五十分钟，我泡两个面的功夫主播就通了】

    【不愧是老婆，老婆这三段跳落点好准，还以为要摔了】

    【我仿佛知道前面是谁了……】

    程宜年拿下今天的第一个小奖盃，接着点开第二张低阶图，还没等加载完成，弹幕上突然飞过无数串问号。

    【？老闆要么不发弹幕，要么就直接吓你一跳】

    【？老闆你也喜欢机……】

    【之前那个不是老闆的小号吧？不是吧不是吧？？】

    【老闆第三条弹幕，截图留念】

    程宜年正感到迷惑，点开弹幕列表往回翻，这才发现陈相岁发了一条弹幕：【老婆很擅长这种，没有走错路过。刚才穿过障碍的操作也很精彩，那里很容易出错的。】

    程宜年：……？！

    陈相岁还真是说到做到，程宜年实在不知道是该夸一句诚实守信好还是该头疼好。

    原本这么一次两次也就算了，陈相岁就像是叫上头了似的，频繁在直播间里发弹幕夸奖他，还每句都带上老婆这个称唿。

    【好了，现在谁还说我嗑老闆和人外是拉郎的】

    【（难以置信）（浅尝辄止）（未尝不可）】

    【年糕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回一句老公啊】

    程宜年：……

    他当做没看见这些弹幕，继续速通第二张迷宫图。成功拿下第二个小奖盃的时候，陈相岁忽然就给直播间刷了礼物。

    【年糕这还不叫一声？】

    【？不是，这弹幕怎么突然就这个风向了】

    【今朝有cp今朝嗑，建议前面的打不过就加入】

    程宜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低头专心通关。等他下播的时候，才看见陈相岁给他发了私信：【直播间里很多人起闹让你叫我一声，你不愿意的话不用管他们，他们只是开玩笑的。】

    程宜年：【嗯ovo】

    【哥哥会想我那样叫吗？】

    陈相岁：【你现在这样称唿我也可以。】

    程宜年：【ouo好～谢谢哥哥跟我说这些呀～】

    陈相岁：【不客气。】

    【可以跟你多聊几句吗？】

    程宜年：【好呀～哥哥想聊什么～】

    陈相岁：【今天浔西的温度又降了，穿暖和一点。】

    【不要像上次那样穿这么薄了。】

    程宜年：【没有呀～我今天穿的很厚quq】

    陈相岁：【可以发照片吗？】

    【检查一下。】

    程宜年连忙换上之前买的短裙过膝袜，上半身多套了一件平时穿的卫衣，因为是中性的款式，搭上去不会别扭。

    他把照片拍好发了过去。

    陈相岁：【这样太冷了。】

    【刚刚给你下单了一些衣服。】

    程宜年：【qwq！哥哥太客气了！】

    【不过哥哥怎么有我的地址？】

    陈相岁：【之前你寄过礼物给我，上面有寄件人地址。不过你的地址是快递网点，我也只能寄到代收点去，应该离你那里不远？】

    【这次就当是那次的回礼了。】

    程宜年：【不远！我可以去取～那是抽奖的不算qaq下次我也送哥哥礼物，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等程宜年收到取件简讯已经是几天之后。他本想着陈相岁应该给他买了一些御寒装备，结果拆开快递一看，除了外套，还有几条可爱风格的冬装连衣裙，以及加绒的光腿。

    嗯……这是要他穿上吗？

    第6章 围巾

    陈相岁其实摸不太透程宜年的心思，但是在这只有几摄氏度的天还非要这么穿，那应该确实是很喜欢小裙子了。所以除了下单一些看上去比较符合网上的程宜年风格的厚外套，他还买了适合这个季节穿的裙装，光腿还是他特地上网查了，才知道有这种产品。

 第12页

    送衣服是蓦然闯进脑海里的想法，程宜年之前抽奖送过他键盘，也算得上是礼尚往来。

    手机振动了一下，陈相岁打开会话窗口。

    程宜年：【收到哥哥送的东西了ovo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陈相岁：【穿着合适吗？】

    程宜年：【嗯嗯～尺码刚好～】

    陈相岁：【我可以看吗？】

    程宜年看着这条消息，终于忍不住暗暗在心里抱怨陈相岁怎么这么轻浮，叫老婆的事还算说得过去，给喜欢的女主播买衣服还要看照片，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就喜欢这样的笨蛋直男陈相岁。

    程宜年在出租屋里没什么拘束，大大方方地在衣柜里挑刚才收到的裙子，最后选了一条红色带大蝴蝶结的连衣裙装。

    没过多久，陈相岁的手机上就收到了照片。

    程宜年的脸没有入镜，长发恰好过肩。酒红色的裙装格外显白，纤细的胳膊被收进衣袖里，上半身只剩下那截白皙的脖颈格外显眼。陈相岁的视线不由得在这里停留半晌，接着才慢慢往下移去，花边裙摆底下伸出的双腿紧紧挨着，脚上是一双小皮鞋，如果不是确切知道对方是程宜年，陈相岁觉得自己会很难发觉这些都属于一位男性。

    他默默保存了图片，连带程宜年第一次发给他的那张。

    陈相岁：【很适合你。很可爱。】

    程宜年脸上热得连自己都不敢碰：【qwq谢谢哥哥～】

    ……

    第二天有课，程宜年在入夜之前就赶回了宿舍。在此之前，他和宿舍另外三个人连线打了一把上次说的联机恐怖游戏。

    路彦似乎是玩上了头，程宜年到门口的时候，对方还在对着电脑激情开麦闯关，徐子棠一如既往在忙学习，剩下陈相岁正在浏览游戏攻略。

    看来陈相岁是真的很沉迷研究游戏了，程宜年想。

    程宜年虽然看上去纤瘦，但一直不怎么怕冷，就算到了最冷的时节，身上也只穿着两三件。还没等他在位置上坐下，陈相岁就凑到他面前，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套到他的脖子上，落在他脖颈上的视线似乎有些躲闪：「冬天要穿暖和一点，不要只顾着穿自己喜欢的衣服。」

    嗯？他什么时候只顾着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虽然对陈相岁突如其来的发言感到迷惑，但程宜年还是感到心里一暖，下意识摸了摸项上朴素的黑白格围巾：「谢谢。你不冷吗？」

    「我在室内还好。」

    「相岁也会关心人了。」路彦似乎是刚结束游戏，视线投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像是一个看到儿子出息了的母亲，「你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徐子棠，人看个书还要缩被窝里。」

    陈相岁点了点头，接着就用塑料杯打了热水放在徐子棠桌面上：「多喝热水，暖暖身体。」

    程宜年没忍住笑出声，一旁的路彦直接捧腹：「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

    今天程宜年睡得很早，第二天七点多起床准备上课。他爬下床梯的时候，发现陈相岁穿好鞋正准备出门。「宜年，记得围围巾。」说完指了指程宜年昨天忘记归还的黑白格围巾。

    「我还可以。外面很冷，你用吧。」说完程宜年就把那条围巾递迴到陈相岁手上，对方却再次像昨天一样替他戴上围巾：「我等你一起走。」

    程宜年和陈相岁一起上下课已经是家常便饭。等两个人赶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只剩下了后排的位置，于是只能在这里坐下。

    刚刚路上赶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程宜年这才觉得脖子上有些痒意，下意识扯了扯围巾。

    陈相岁注意到他的动作，很快朝他凑近：「怎么了？」

    「没什么，总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脖子吗？我帮你看看。」见程宜年点了一下头，陈相岁小心翼翼地把围巾拉松，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离他的指尖只有一线之隔。

    程宜年能感觉到陈相岁的唿吸近在咫尺，相比起被围巾捂暖的温度，心上人的热息滚烫得难以忽视。

    「我忘记拆标籤了。」陈相岁匆匆别过视线，指尖也飞速退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儿童剪刀，将标籤剪了下来，「抱歉，新买没多久。」

    陈相岁重新替程宜年围好围巾，发现对方的耳廓微微发红。暖和起来就好，陈相岁想，看来这条围巾确实很能保暖。

    「你还没戴过几次吧？」程宜年随口问。

    「嗯，送给你正好。」

    「这怎么好……」程宜年连忙摆手，正要把围巾拆下来还回去，却被对方阻止：「没关系，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花色。」

    话出口没多久，陈相岁似乎觉得不妥，又添了一句：「不是不喜欢才送你。」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知道了。那……谢谢你。」送给陈相岁的回礼就决定是围巾吧，程宜年想。

    ……

    于是这节课结束之后，程宜年就点开电商平台挑选围巾，特地避开了所有黑白格的款式，最后选了一条深棕色的下单。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款很适合陈相岁的气质。

    程宜年：【哥哥～给你买了点小礼物qwq希望你喜欢～】

    陈相岁：【是什么？】

    程宜年：【不说啦～o///o等哥哥收到就知道了】

 第13页

    陈相岁：【好，那我等着。】

    【周末一起玩吗？】

    程宜年：【可以呀～不过这次我想试着抽人一起ouo刚好不久前买了terrible time，可以玩四排～】

    terrible time是程宜年和路彦他们之前玩过的恐怖联机游戏。见陈相岁没有异议，两个人约定好了时间，在周日下午上线。程宜年一开直播，就说抽两个人一起四排。

    【抽到我了！老婆！我这就上线！】

    【omg前面，仿佛嗅到了跟老闆修罗场的味道】

    【666我爱看】

    【你们咋还在嗑啊】

    上播之前程宜年特地换了个，很快四个人凑齐，他立马开了一把匹配。这次随机到的地图是在一所老宅里面，到处布着蛛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一共有八支队伍在这个图里，为了获胜，队伍不仅要和其他人争夺有限的物资，还要躲过鬼怪的袭击，最快解谜成功的队伍成为第一名。

    游戏开局，四个人分头搜索物资。这个游戏交换物资很方便，不需要靠近角色就能完成操作。其中一个队友恰好碰上鬼怪，血条只剩下一丝血，于是开麦求助：「谁有多余的治疗药啊？我快撑不住了。」

    程宜年扫向自己只有一把枪和几颗子弹的物品栏，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倒是陈相岁这时候开了口：「我有。」

    但他没有立刻给出去，而是先问了一句程宜年：「年糕那里怎么样？」

    「一切正常，你给吧。右上角有剩余物资显示，场景里还有药，可以再找。」

    程宜年语毕，陈相岁就把治疗药传给了迫切需要的队友。

    【这还不嗑一口？】

    【队友：我感觉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老闆：嗯嗯都听老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相岁开口解释，「我觉得年糕很厉害所以很重要，才先问的。」

    【队友：那我走？】

    【不要做无谓的解释！别以为故意打掩护我们就看不出来了！】

    程宜年连忙开口：「没有的事，团队每个人都很重要。」

    刚才的队友也没忍住笑了一下，说自己没在意。于是四个人继续在老宅里小心翼翼地探索。程宜年觉得自己这把有点倒霉，随机到的开局地点很偏僻，几乎远离物资区，到现在手上也只有枪和子弹——不过也是非常有用的道具。

    但因为子弹太少，程宜年不会轻易使用，鬼怪能躲就躲，其他队伍的人他也避免正面冲突。但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这么顺利，看到右上角显示剩余物资中的枪枝归为零，他就知道会有战斗。

    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程宜年搜图很迅速，没多久就到了中心圈，碰上第一个任务地点。他刚推门进去就听见枪声，子弹落在自己脚边。

    他只好暂时退出去，对方在暗他在明，没有胜算。攻击性这么强的对手，程宜年觉得对方会追出来。

    果不其然，对面如同疯狗一般不停朝程宜年开枪，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

    【他哪里来这么多子弹？挂逼吧？】

    【像了，年糕这里十发，剩下三十发总不能全在他这吧？】

    【就他妈是，我刚数了，这逼不止开三十枪了。】

    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输给别的玩家他可没怨言，输给挂那他可噎不下这口气。

    他先吸引对方远离任务地点，接着在地图上标记：「离得近的先去这里，有线索。」

    「ok。」其中一个队友回復。

    程宜年有意跑到路径复杂的区域，地图只显示队内探索过的地方，对方未必熟悉这里，因此开局的时候他才专心快速搜图。他尽量隐匿身形，这一次在走廊他们双方调换了角色，程宜年到了暗处。

    隐藏，举枪，射击，一枪命中。

    游戏上方显示玩家被淘汰。

    【666早看这挂逼不爽了】

    【事实证明，挂到菜鸟手里也没用】

    【哈哈哈年糕看你右上角是什么】

    程宜年瞥见这条弹幕，连忙望向右上角。游戏内有一个功能，情况过于紧急的时候按下快捷键可以立马向队友求助并发送方位。

    此刻他的紧急求助按钮上，显示着陈相岁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说是来得及的吗，陈相岁的相念第一声。重点是第四声感觉根本不好听嘛！

    第7章 吃醋

    「……抱歉，age，你现在怎么样？」程宜年连忙开口询问。

    「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程宜年松了口气：「刚刚这边有点紧急，我现在过去跟你汇合。」

    「不用了，」陈相岁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已经被淘汰了。」

    【哈哈哈有点幽默的】

    【老闆：没，逝了】

    【笑死我了，年糕你就这样对一个关心你的人，老闆这还不心碎？】

    「没关系。」陈相岁开了观战模式，顺带往直播间里刷了一波礼物。

    【666老闆大气】

    【救命，我笑得方圆百里内地动山摇了】

    terrible time的解谜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除了要争夺线索，一个谜题可能需要去往好几个地点，将线索拼凑起来才能解出，并且每局密码和地点随机，很难找攻略投机取巧。

    尽管路径错综复杂，程宜年依靠小地图指路，加上自己对场景的熟悉，几乎就没有走过任何错路弯路，解谜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提了上来。

 第14页

    这局游戏最后以程宜年所在的队伍胜利而告终，弹幕一如既往飞过一串666。他下播之后连忙私信陈相岁：【qaq对不起哥哥！我刚刚和别人对枪，一下子没发现】

    陈相岁：【没关系，我理解】

    【而且就像你平时说的，玩游戏图个开心就好】

    程宜年：【嗯嗯o3o那哥哥玩得开心吗～】

    陈相岁：【还可以。】

    程宜年：【qaq……】

    【哥哥不太开心了呜呜】

    陈相岁要么不说，一说话就很直接，对方没有干脆地说开心，程宜年就知道不太对劲。

    陈相岁：【只是有一点，没什么的。】

    程宜年：【qaq不行，我不能放着哥哥不管】

    陈相岁：【那你是要哄我吗？】

    程宜年：【！哥哥想要什么qwq】

    陈相岁过了很久才回覆：【照片，可以吗？】

    程宜年看着陈相岁的消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就真的这么喜欢可爱女主播吗？真是让人火大的轻浮男。

    他站起身从衣柜里选了一条之前陈相岁寄给他的单裙，正好有一件配套的上衣，换上之后才发现尺码有些偏小，上衣过短以至于露出一小段腰间。

    程宜年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觉得也不至于不雅观，于是调整好手机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不一会陈相岁的手机上就收到了照片。程宜年用的还是之前的假髮，上衣下摆处勾勒出来的腰线间

    攥住了陈相岁的目光，纤细得给人一种易折感。他一边默默将目光落到照片的背景上，一边点了保存键。

    陈相岁想程宜年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榜一粉丝了，不开心还非要哄，想要照片也不介意发。他想着想着竟忍不住有些嫉妒age这个网上身份。

    如果知道age的真实身份是自己这个闷棍室友，说不定他会失望。陈相岁想。

    他看了看自己手机里最近的聊天记录，发现除了社团工作相关，剩下三两个朋友偶尔才会跟他说几句，剩下跟他聊得最多的还是程宜年。

    程宜年跟自己恰恰相反，每次跟他上下课一起走的时候总是能找各种各样的话题，虽然有的是中午吃什么之类的平常话题，但陈相岁一点都不觉得闷。

    ……

    「学校后街好像开新的店了，要不要去试一下？」下课之后程宜年和陈相岁走在路上，「我前阵子看校区群里讨论，说那里的虎皮凤爪饭很好吃。」

    「好。」陈相岁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那我们一会就去那里吃吧。老师刚布置新的小组作业，要不你跟我一组吧？还有加上路彦徐子棠，但是还差两个人，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找人。」

    「好，我也尽量帮忙。」

    「对了，也快要小测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好。你每次绩点都是我们专业第一，是像徐子棠那样经常看书吗？」程宜年显然在努力地找话题。

    「也没有经常看，我只是记东西比较快。」陈相岁迟疑了一下，「你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少见地能接上陈相岁的话，程宜年立马趁机打开话匣，说自己哪门专业课听不懂，哪个部分很难理解，不知不觉说了一大串。程宜年担心陈相岁会觉得他很笨，结果对方只是微笑着回復他：「小测之前我可以慢慢都帮你补上来，这样期末应该会一点，学好这个对你考证也有帮助，不会浪费的。」

    程宜年不自觉露出了小酒窝。还没等他再回一句什么，陈相岁突然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

    「小心。」

    程宜年转过头去，才发现一辆汽车刚刚从他走的地方经过。陈相岁的手不知怎的就落在了他的腰上，下巴轻轻蹭过他的发顶，他差点就忍不住要把脸往对方身上埋。「谢谢，我差点没发现。」

    陈相岁连忙缩回手，程宜年的腰太瘦了，摸上去似乎比照片上看起来还细，他想，一定是平时吃得太少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从对面人身上挪开，转而放到对面的街景上。「没什么，没事就好。」

    程宜年也匆匆往后退开，下意识拉高了脖子上的围巾，企图用它遮掩自己发红的耳朵：「嗯，我没事。去吃饭吧，去晚了人就多了。」

    教学楼离后街算不上远，五分钟的路程就能到。程宜年带着陈相岁找了个里面的位置坐下，问了句对方想吃的菜品，接着就要去前台点餐。

    陈相岁道了句谢，接着就注意到程宜年把手机落在了餐桌上，而且还振动一下亮了屏。虽然知道这不太礼貌，但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

    小白鸭：【^v^嗯不用客气～下次有空一起玩游戏吧。】

    小白鸭：【跟你聊了这么久我也很开心，感觉你真的很健谈，下次再接着聊吧。】

    陈相岁没忍住轻轻蹙了眉头。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白鸭是谁？跟程宜年聊了很久，两个人还约好一起玩游戏。陈相岁无故觉得很在意，默默记下了这个暱称。

    没过多久程宜年回到位置上，菜也很快上桌。他点的是路上提过的虎皮凤爪饭，陈相岁估计是不太擅长做决定，问的时候只回了一句要跟他一样的。

    程宜年总觉得对方的表情有点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陈相岁连忙拿起筷子，「吃吧，你应该也饿了。」

    程宜年点了一下头，接着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还没等他多吃几口，就见对方夹了好几块凤爪到他的碗里。

 第15页

    他下意识抬起头，发现陈相岁的碗里只剩下配菜，凤爪倒是都在自己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程宜年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我吃不下这么多的，不用都给我。」

    迟疑片刻他接着开口：「还是说其实你不喜欢吃？对不起，我就应该多问你几句的。」

    「不是。」陈相岁连忙开口，「我是觉得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我没关系的，至少不怎么生病，身体很健康。倒是你不吃肉能行吗？我之前看你每顿都吃很多的。」

    「少吃一点没关系。」陈相岁阻止程宜年将凤爪夹回到自己碗里，「我现在还算得上结实。」

    见程宜年坚持要把菜还回来，他接着开口：「我可以让你确认一下。」

    程宜年差点要上演一出虎皮凤爪谋杀人类事件，他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那倒不用……」

    「来。」

    陈相岁拉过程宜年的手，放在自己的上臂：「你捏一下。」

    「嗯……」程宜年蓦然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刚刚脑子里想的东西实在是过于离谱，他忍不住暗暗谴责了自己几句，接着听陈相岁的话捏了一下，肉确实很紧实，和他身上那些软趴趴的触感截然不同。

    「吃吧。」陈相岁笑了一下，接着也开始吃起自己碗里的饭菜。饭碗吃空的时候他收到消息，说自己有快递到了要去取。

    程宜年也刚好放下筷子：「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我也有快递要领。」

    「不，我这个在校外网点，下午没课的时候我再去拿。」

    陈相岁这话一出，程宜年就知道是自己买的围巾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在床上，偷偷掀开一角窗帘看，发现陈相岁把快递拿了回来，拆出来那条深棕色的围巾。

    可奇怪的是，程宜年一直不见陈相岁戴那条围巾出门。他担心是自己无意中踩了雷，于是连忙上线，用年糕的身份问了陈相岁一句：【哥哥，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qaq】

    陈相岁：【嗯，我很喜欢。谢谢你。】

    带入陈相岁，程宜年觉得一份礼物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喜欢也不可能直说。

    程宜年：【qaq真的吗哥哥，我想看看哥哥戴上它的样子可以吗】

    【就只戴一下】

    陈相岁：【嗯。】

    程宜年收到了照片，上面的陈相岁还穿着今天出门时候的那一身，只是脖颈处多了那条深棕色的围巾，恰好跟身上的衣服很搭，脸倒是没有入镜。

    程宜年：【哥哥今天穿得很帅～o3o】

    陈相岁：【是吗，谢谢。】

    程宜年摸不准陈相岁到底是不是哄着他，但迟疑片刻，觉得多半是如此，不然怎么解释对方从来不戴那条围巾。下次要给他挑到真正喜欢的礼物，程宜年暗暗想。

    程宜年：【^3^下次一起玩吧哥哥～】

    陈相岁：【不用了，你不是跟别人约好了吗？】

    第8章 双排

    程宜年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头：【哥哥为什么这么说qaq】

    陈相岁对着聊天框迟疑片刻，自己因为太在意这件事，一时没忍住就发了出来，结果现在就因为要把逻辑圆回去而伤脑筋。想了好一阵子，结果只能随口扯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没什么，应该是我记错了】

    程宜年：【qwq好吧，没关系～那哥哥要不要一起玩tt呀～我跟你双排～】

    tt是terrible time的简称。陈相岁很快回覆：【没问题。】

    于是周末的时候程宜年回了出租房，陈相岁也恰好有事要回家。路彦随口问了陈相岁一句，说是参加亲戚家的宴会，没什么大事。宿舍里陈相岁和路彦的家都在浔西本地，程宜年和徐子棠都是外地来上学的。

    周日下午的时候程宜年准时上播，陈相岁也很快登录了游戏。双排模式下一个地图可以容纳十六支队伍，竞争比四排模式更大。

    这次程宜年的运气不错，开局随机位置刚好在物资圈内，他凭藉跑图优势迅速搜颳了一波物资，顺带提前分了两个治疗药给陈相岁。

    「谢谢。」陈相岁这时候正在躲怪，他藏进一个空衣柜里，等到瘆人的bgm结束才从柜子里出来，继续搜集线索和物资。

    【恐怖游戏经典躲柜完成】

    【老闆终于出柜了吗】

    程宜年扫了一眼自己的物品栏，发现自己空有十来发子弹：「你有枪吗？场景里没有枪了，我只有子弹。」

    「嗯。」陈相岁发出这句答覆没多久，物品栏里就收到了十几发子弹。物资圈这边的路径被程宜年探索得差不多，他在这里靠着小地图几乎不怎么会迷路，没多久就赶到了任务地点，前面却恰好有人拦住了他。

    陈相岁迟疑片刻，给枪上了子弹。趁对方没发现他，一击淘汰。

    【可以说吗，感觉老闆这波有点帅的】

    【对不起年糕，不仅特地切了老闆视角看，还打了666】

    【感觉可以配得上年糕了，这门婚事我同意】

    【666这也能嗑】

    陈相岁连忙搜集了前面玩家刚刚取走的线索，传递给程宜年：「你那边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后台的弹幕列表，最新一条显示：【不愧是老婆，刚收到线索就解开这里了呜呜呜呜舔舔】

    【现在全直播间都认识你了前面】

    陈相岁皱了皱眉，见程宜年没有回覆他，迟疑片刻再次发言：「老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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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请问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天啊年糕你什么时候肯回他一句啊！！】

    【为什么来看个游戏直播也能被小情侣创啊】

    【谢谢老闆给的饭饭，晚餐有着落了】

    程宜年没忍住开始头疼，那句老婆撞到他的耳朵里，一瞬间他连怪都忘记躲，血条瞬间空了一半。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躲进床底给自己餵了个治疗药。

    【@老闆，看看把你老婆吓得】

    【嗑了，但也笑死了】

    【哈哈哈年糕这里最近是人气儿越来越重了】

    「没事，枪你拿着。」程宜年回了一句。游戏很快进行完下半场，最后还是程宜年所在的队伍拿下了第一。他立马给陈相岁发了私信：【qaq我说过哥哥不能随便叫的……】

    陈相岁：【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在直播间都可以。】

    【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会了。】

    程宜年：【qwq嗯嗯，对不起呀哥哥～】

    陈相岁：【没关系。】

    陈相岁刚退登游戏，发现程宜年的直播间还在继续开放，邀请了另外一个人双排。他看了一眼来人的：不吃醋的小白鸭。

    他的视线仿佛一瞬间凝固，接着目光转到弹幕列表上：

    【好耶——是小白鸭，梦幻联动了】

    【就等这场呢，小白鸭的直播我也看过，玩得不比年糕差诶】

    陈相岁看着直播画面，发现小白鸭搜物资的速度也很快，仿佛他们两个人就把整个图的资源捞了一大半。弹幕已经开始刷起了666，甚至还有开始嗑cp的观众：【配合得很好诶，感觉这也可以嗑一口】

    虽然他很想给这些嗑学家们送一个禁言套餐，但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

    程宜年作为一个游戏主播，和其他主播朋友玩游戏再正常不过。陈相岁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但接下来这条弹幕却让他无法忽视：

    【强强联手就是精彩，感觉老闆还是差一点】

    陈相岁默默禁言了他五分钟。

    ……

    程宜年周日晚上回宿舍，发现陈相岁正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玩tt，刚刚结束一盘，就开始浏览网页上的游戏技巧。

    「宜年。」陈相岁注意到动静，回过头将目光落在程宜年身上，「你今天戴了围巾。」

    程宜年讪讪地点头，自从陈相岁给他送了这条围巾，他几乎一有机会就戴上。

    「很适合你。」

    「……谢谢。」程宜年往陈相岁的位置凑近，「在研究游戏吗？」

    「嗯，tt。上次跟你和路彦他们一起玩，总觉得你很厉害。你练了很久吗？」

    「也算不上很久，游戏是不久前买的，但是有空的时候都会玩两把。」

    陈相岁的视线落在程宜年脸上：「可以经常和你讨论游戏吗？」

    「完全可以。你现在玩吗？我看你开一把。」程宜年说完把凳子搬到陈相岁旁边坐下，「反正我现在很闲。」

    陈相岁默许了程宜年的举动，开始了单人匹配。程宜年一边看陈相岁操作，一边告诉他游戏里关于解谜的一些套路，以及躲藏鬼怪的一些技巧。

    「有些低级怪的路径是固定的，你甚至只需要避开它们的视线。」还没等程宜年多说几句，隔壁床的徐子棠唤了他一声，说是借课本。

    程宜年应了声好，接着跟陈相岁打了声招唿：「等我一下。」

    陈相岁点了一下头，视线无意中扫到程宜年放在自己桌上的手机，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更似曾相识的是手机振动，亮屏，显示消息。

    小白鸭：【跟你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刚刚那枪救了我。】

    【你的照片我收到了，这个风格真的感觉很可爱。】

    照片？什么照片？什么可爱？

    陈相岁脸色骤变，程宜年还为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小白鸭开了一枪，他上次唿救什么都没有得到。

    「怎么了？」程宜年回到原本的位置，见陈相岁脸色不太好看，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相岁面上立马收敛起来：「没什么，继续吧。」

    程宜年看着对方结束了一局，蓦然想到自己如果送游戏设备的话，应该不怎么会踩雷。他在这方面很了解，知道什么品牌的产品性能好。

    ……

    趁着第二天上水课的时候，程宜年打开电商平台，打算给陈相岁挑选一个合适的游戏手柄。以防旁边人无意中看见，他还特地用课本假装自然地挡了一下。

    陈相岁往程宜年的方向扫了一眼，对方这么认真看水课课本显得很不寻常。他换了个视角看过去，才发现程宜年正在神神秘秘地划拉手机。

    希望不是在跟什么小白鸭聊天，陈相岁暗暗想。

    「宜年？」陈相岁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程宜年似乎刚刚有些入神，听到对方的声音愣了一下：「怎么了？」

    「在想你在忙什么，刚才开始就很专心。」

    程宜年生怕自己挑礼物的事情被发现，连忙随便找了个藉口：「回几条消息而已，没做什么。」

    听到回消息几个字，陈相岁没忍住眉头紧锁。

    等两个人放学回宿舍的时候，陈相岁刚坐在床上没多久，就收到了程宜年发给他的消息：【哥哥qwq～刚给你买了礼物，收件地址还是那个网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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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谢谢，我下次给你回礼。】

    【你给其他网友也买礼物吗？】

    程宜年：【ouo这个嘛，偶尔啦。关系比较好的有时候会互送礼物～】

    陈相岁：【你和他们也聊很多吗？】

    程宜年：【有时候吧～qvq因为大家都玩游戏，偶尔就是会互相交流】

    陈相岁：【那你们互相发过照片吗？】

    程宜年：【tat没有呀，我之前跟哥哥说过，我只给哥哥发的～】

    【我不想哥哥误会我qaq……我跟其他人都是很普通的朋友之间的交流】

    陈相岁的手指顿了一下，他难以理解自己无由而来的嫉妒心。他作为age到底做过什么，能让程宜年这么特殊对待他。

    陈相岁：【难道我们之间不是朋友吗？】

    程宜年：【？……那你觉得呢，哥哥，为什么一直在问我这些】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陈相岁：【我想知道你平常都和什么人来往，想你只给我发照片送礼物，想你跟我说最多的话。】

    【……不，至少，我想你送给我的礼物是最用心挑的。】

    程宜年：【……】

    【哥哥，你这算是在告白吗？】

    第9章 交往

    告白？

    陈相岁认真地重新揣摩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发言，确实像是那么回事，程宜年会这么误会也很正常，但实际上他只是单纯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而已。他跟程宜年可是一年多的室友，日日朝夕相见，最近还每天都一起上下课，网络上这些所谓的普通朋友怎么能比得上他这个铁兄弟，就连age也不行。

    但非要选的话，陈相岁觉得程宜年还是跟age亲一点好，至少这样自己可以多了解年糕一点。

    陈相岁：【如果我说是呢？】

    程宜年：【哥哥，你想跟我交往吗？】

    陈相岁盯着交往这两个字发了会呆。他跟程宜年说到底是铁兄弟，要真真切切地交往显然不太可能。如果这样的关系只是在网络上限定，两个人只是凑在一起打打游戏，或者送送礼物发发照片之类，陈相岁倒是很乐意。

    自己在网上应该不像个女粉，陈相岁想，程宜年应该也只是单纯觉得和他很聊得来才这么关心他的，就像他在现实里对程宜年那样，两个大老爷们谈不起什么喜欢。

    陈相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

    程宜年：【！q///q】

    【那现在开始，我们是一对了】

    陈相岁：【嗯，好。】

    可恶的轻浮男。程宜年看着聊天窗口，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这句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已经烫得像下了锅似的，某种意义上，他算是在跟陈相岁交往了。

    原本一开始在网上勾搭陈相岁只是想跟对方多说几句话，不知不觉间他们居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也怪他说不出任何拒绝陈相岁的话。

    陈相岁到了网上还是这么寡言少语，明明多了个交往对象，话语之间看上去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程宜年：【那，哥哥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吧？qwq】

    陈相岁：【嗯。】

    【那你是女朋友。】

    程宜年：【qaq……太不好意思了】

    【那男朋友，周末要不要一起玩呀～我刚买了新游戏，也送哥哥一份o3o】

    陈相岁：【嗯，谢谢。】

    【这次记得来救我，我很需要你。除了我你还跟别人约好了吗？】

    程宜年：【qaq没有呀，这个周末只有哥哥～】

    【哥哥在介意我上次和小白鸭一起玩没告诉你吗？t^t】

    陈相岁：【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下次记得告诉我。】

    【你和小白鸭很熟吗？】

    程宜年：【ovo普通朋友而已。[图片]】

    【这样哥哥相信了吧～】

    陈相岁放大图片，这才发现昨天程宜年给小白鸭发的照片里仅仅只是游戏周边，款式确实很可爱。

    陈相岁：【嗯。相信你。】

    【你只是给我发这个吗？】

    他刚发完这条消息，部门的负责人就在群里通知，让所有人现在到活动室一趟。陈相岁连忙爬下床梯，对话框里那句「我还想认识你的其他朋友」还没来得及发出。

    这次集合没耗多少时间，陈相岁签完到很快就回了宿舍，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走的时候门没有关稳，落了一条缝隙。还没等他伸手去将门拉开，就发现程宜年在桌子旁边的衣柜里取出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接着就开始脱上半身的外套，最后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一大片薄瘦白皙的嵴背，肩胛骨的形状隐约可见，嵴柱沟延伸到后腰处，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握。

    陈相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赧意剎那间漫上胸口，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怎么了相岁，到了也不进去？」

    刚回过视线，陈相岁就看到不远处路彦和徐子棠正走过来。路彦因为看不惯徐子棠整天泡在图书馆自习室，硬是拉着对方出门逛街，刚刚宿舍里只有他和程宜年两个人。

    他立马把宿舍门甩上，发出重重的「嘭」的一声：「没什么，刚刚在回消息，有点急。」

    「外面这么冷，进去再回吧。」说完就要掏钥匙开门。

    陈相岁拦住了对方的动作：「等等。我刚配了新钥匙，想试一下能不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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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配钥匙，你钥匙弄丢了？」路彦问。

    「嗯。」陈相岁说着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在口袋里翻找，「我跟宜年借了钥匙去配的。」说完这句他放慢动作开了门。

    进了宿舍之后，陈相岁的视线立马落到程宜年的位置，对方已经不在那里，抬头看也不见得床上，于是他转而走进阳台，果然有一个洗手间锁着门。

    他默默回到程宜年的位置，随手拿起一个不透明的袋子将程宜年刚刚换下来的衣服装进去，重新回到洗手间敲了敲门：「宜年，在换衣服吗？」

    「啊……嗯。」程宜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慌张。

    「你衣服忘拿了，我从隔壁隔间递给你。」

    「……好。」不一会程宜年就看到陈相岁从挡板上方递过来一个黑色塑胶袋，虽然两个隔间之间的挡板很高，但对程宜年一米七八的个子来说，伸手还是能接到东西，「拿到了，谢谢你。」

    ……

    程宜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听到门口的动静，一时慌张连衣服都没带上就跑进了洗手间。要不是陈相岁察觉到他的窘况，他还不知道要在洗手间被困多久。

    他莫名红了一下耳廓，连忙把衣服换好，将那条裙子妥妥噹噹地塞进黑色塑胶袋里，确认没露出什么端倪之后才从洗手间走出去。

    「宜年，原来你在啊。」路彦转过头将视线落在程宜年身上，「小组作业的ppt你做好了吗？」

    「还没呢，我现在做吧。」说完程宜年就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无意中扫过右下角的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快到饭点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旁的陈相岁就朝他开口：「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回来。」

    「……和你一样的。」没想到陈相岁这么快要去买饭，程宜年也没想好晚饭吃什么，干脆就学陈相岁上次那样回答。

    路彦：「我要烧鹅饭。」

    徐子棠：「我要酸菜鱼汤面，可以的话就先谢了。」

    「嗯，好。」虽然被硬塞了两单，但陈相岁也没什么怨言，换双鞋子就出了宿舍门。不一会儿他从外面回来，手里多了四个塑胶袋装着的一次性饭盒。

    「香死我了。」路彦迫不及待地跑到陈相岁跟前，「感谢您的饭恩饭德，下次必须报答你。」

    徐子棠也拿了自己的一份，最后陈相岁亲自把饭送到程宜年桌上。程宜年停下手打开，发现是牛排饭，而且看上去还特地多加了肉。

    「请你吃的。」陈相岁笑了一下道，他想着自己怎么说也算是程宜年网上的挂名男友，现实中也应该对人好一点。

    因此当陈相岁看见程宜年还在忙着控制键鼠做小组作业的时候，他揭开饭盒盖子，盛了一口递到程宜年嘴边：「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程宜年愣了一下。

    陈相岁的勺子离程宜年的嘴又近了几分：「可是你在忙，一会就冷了。」

    「那我先吃吧。」程宜年说着正要接过勺子，结果手不小心抖了抖，还是陈相岁替他稳住，塑料勺又重新回到了对方手里：「先吃这一口。」

    程宜年没好意思拒绝，张开嘴将那勺饭送入口中。陈相岁弯了一下嘴角，将勺子递到对方手里：「拿稳了。」

    陈相岁说完这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程宜年完成小组ppt之后又在位置上练习新买的游戏，他准备周末的时候带陈相岁试试这款。等他将电脑关机的时候，其他室友都已经睡下了。

    程宜年爬回自己的床上，过了好一阵才用自己平时的帐号给陈相岁发了消息：【……你傍晚回来的时候有看见什么吗？】

    陈相岁：【你指的是什么？】

    程宜年：【啊，没有就好。有点私人的事情，不用在意。】

    【今天下午的事，还是谢谢你。】

    陈相岁：【没事，你道过谢了。不过你怎么还没有睡？】

    程宜年：【有点睡不着。】

    程宜年其实一直不太容易入睡，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一阵子。加上和age确认关系的事调动着他的情绪，他今晚显得格外难以入睡。

    陈相岁：【听点助眠音乐试试吗？】

    【我在你位置上。】

    程宜年拨开床帘，打开檯灯，发现陈相岁果然站在下面。对方见他没有推拒的意思，便顺着床梯爬了上来，默默地将一个随身听塞到了程宜年手里，顺带替对方戴上两边耳机。

    陈相岁拿起手机发消息：【我高考前一天也是听它入睡的，很凑效。】

    【希望它可以帮到你。晚安。】

    最后陈相岁随手用指腹拂去程宜年睫毛上的小尘埃，便从对方的床上退了下去。

    程宜年觉得自己今晚更难睡着了。他拿起手机给陈相岁回了信息：【晚安。谢谢你的随身听。】

    他平躺在床上，按下播放键，舒缓的纯音乐如夜色下的长河，静静地流入他的耳中。

    今晚或许能做个好梦，他想。

    第10章 外出

    早上恰好没课，陈相岁刚从床上下来，就看见程宜年和路彦凑在一起闲谈，言笑晏晏。似乎是担心他还没有睡醒，两人聊天的话音特地压得很低。

    「相岁，醒了啊，早。」路彦随口朝刚刚踩在地板上的陈相岁打了声招唿，接着又重新将视线转回程宜年身上。

    程宜年也跟着朝他摆了摆手，随后和路彦继续刚才的话题：「那边生活习惯跟这边真的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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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吧，毕竟是北方城市，浔西这可是南方。」路彦一边说一边失笑，「你不知道昨天我跟徐子棠出去，他跟我说刚来的时候根本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我说现在呢，他说已经被迫接受了，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路彦越讲笑得越厉害：「他还说，没想过网上流传南方能有那么大一只的那个是真的。」

    程宜年也忍不住捧腹，接着他谈起自己家在和浔西同省的城市，虽然和浔西离得很近，但以前从来没这边旅游过，虽然上了一年多的大学，但对这个城市还算不上很熟悉。

    「可惜我这周末有事，不然我带你去走走。」路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下次一定，顺便带你去吃徐子棠最受不了的米花糖，我记得你喜欢吃甜吧？」

    「徐子棠喜欢吃辣吧。」说到这里，程宜年再次不禁弯了弯嘴角，左脸上的小酒窝浅浅地冒了出来。

    陈相岁看着融洽无间的两人，毫无预兆地开口：「宜年，我这周末有空，可以带你逛逛浔西。」

    程宜年蓦然转过头，视线落在陈相岁脸上。路彦的目光也自然而然被吸引过去：「对对，相岁家也在浔西，他对这里熟。」

    「可以吗？谢谢你。」程宜年冁然而笑，陈相岁轻轻嗯了一声：「当然可以。不过下次不要跟我说谢谢了。」

    大抵是怕程宜年误会什么，他接着解释：「太见外了。」

    就算不说他们是网上挂名情侣，现实中也是天天一起上课下课的朋友兼室友，程宜年可以和路彦之间氛围融洽，跟他却总是有一种难言的疏离感。

    程宜年不由得木然，半晌才点了点头：「好，我会记得的。」

    路彦识趣地遁回了自己的床位上，陈相岁就开始和程宜年说起浔西有趣的景点，以及各色的小吃。「小时候奶奶经常带我去老街，那里很多小摊，很热闹。我有时候还偷跑出来，就为了拿零花钱买烤串吃。」

    程宜年第一次听陈相岁说起自己以前的事，失笑道：「你小时候还挺淘气的。」

    「……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不可避免也有一些小孩的天性，爱吃爱玩。」陈相岁说到这里顿了好一阵子，似乎是在努力搜刮出下一个话题，「我很喜欢那里，所以我也想带你去老街看看。」

    「好啊。」程宜年粲然一笑，「可以再多说一点你以前的事吗？」

    接着程宜年就听着陈相岁说了不少对方小时候的趣闻，也说了有关老街的不少传说和往年活动。浔西老街每年元旦前一天的跨年夜都会举办灯会，据说过去是有一位富家公子为了哄心上人高兴，在老街里四处挂满灯笼，不知怎的就发展成了每年一度的灯会，不少人都慕名前来参观。

    程宜年嘴角弯的弧度越来越上扬，难得有一场谈话陈相岁说得比他还要多，他听得格外认真，生怕漏了哪一句。

    ……

    尽管周六的天依然很冷，老街上却人山人海。还没等程宜年多走几步，路边摊小吃的香味就缠在了他的鼻尖上。

    陈相岁似乎注意到他那副倍受诱惑的表情，侧过头问他：「想吃什么？米花糖？」

    程宜年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没等他回一句什么，陈相岁就从摊子买回了一大包米花糖，塞到程宜年手里。「请你吃的。」

    他看着那包满满当当的糖果正想道谢，一瞬间却想起陈相岁之前在宿舍和他说过的话，于是转而用手指拈起一大块糖递到对方面前：「你也试试。」

    陈相岁直接低头咬住了那块糖，轻轻啃下一口：「很甜。」

    程宜年胸前漫上来的羞赧轻轻波动几下，下一秒他直接把剩下的半块糖塞进陈相岁手里：「这一整块都是你的。」

    陈相岁似乎也没多想什么，捏着那块糖递到对方面前轻笑问道：「你不尝一口吗？」

    「……我这里还有很多。」程宜年说着自己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是他喜欢的那种味道，「确实很甜，但是又不会显得腻。」

    「嗯，老街的米花糖一直都恰到好处。」陈相岁弯着嘴角，将那半块米花糖再次往程宜年嘴边凑了凑，「我这块花生特别多。」

    程宜年觉得陈相岁不把那块被咬过一口的糖放进他嘴里就不会罢休，于是只好张开口，任由对方轻轻地将米花糖放入口中。与此同时，程宜年的脸不可抑制地淡淡烧起来，他下意识用颈上的黑白格围巾挡了挡脸。

    「是太冷了吗？」陈相岁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直接握过程宜年的手，「太冰了。」

    程宜年刚想说不是，陈相岁就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似乎是见眼前人有收手的趋势，陈相岁的手也挤进了衣袋，贴着对方的掌心：「这次不要拒绝我，你的卫衣没有口袋。」

    「……嗯。」陈相岁给出的理由十分正当，他找不到任何藉口反驳，只好任由陈相岁和他手贴着手。

    陈相岁的手很温暖，就像是个天然的暖手宝，还能顺带把他的脸也捂热。

    程宜年被带着在老街上慢慢地走着，陈相岁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介绍街上的老店。程宜年好几次想要把手缩回去，对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顿了一下，那张脸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可是人很多，我怕跟你走散了。」

    「我可以抓别的地方。」说完程宜年的手伸向陈相岁的衣服袖口，紧紧抓住一小片布料，对方似乎也没什么异议，于是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走着。直到迎面蓦地闯来一个急匆匆的行人，程宜年为了避开他不得不松开手，反应迅速地侧了侧身子，恰好不小心把背撞到了旁边的招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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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年，没事吧？」陈相岁立马凑到程宜年身边，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品似的，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还把对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程宜年背上疼痛感蔓延，但见对方刚才那个阵势，他没打算让陈相岁担心，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什么，况且他也察觉得出只是普通的外伤。差不多到傍晚的时候，陈相岁开车和程宜年一起回到大学宿舍。

    陈相岁高三毕业就考驾照，车是父母在他拿到证的那天送给他的——这是程宜年坐上副驾驶后，没忍住问了一句，对方告诉他的。陈相岁开车很稳，显然已经上路多次了。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徐子棠十有八九在图书馆或是自习室，路彦朋友很多，听说是跟不知道哪个兄弟上街去了。程宜年进门的时候，还觉得后背在隐隐作痛。陈相岁似乎是注意到他表情上的变化，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背上……」程宜年只好直言，「不知道是不是有伤，刚刚靠在门框碰到的时候觉得有点痛。」

    「要我帮你看看吗？」

    程宜年连忙拒绝，陈相岁却一本正经地继续询问：「可是你自己看不见。」

    「……」程宜年没忍住嘆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陈相岁总是能找出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他只好放弃反驳，直接坐在陈相岁面前的椅子上，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卫衣往上拉。「你总是穿这么少。」陈相岁说。

    程宜年说自己不怕冷，陈相岁转而去摸他的手：「骗人。这里很冰。」

    虽然程宜年一直解释说自己的手一年四季都很冷，可陈相岁听语气就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不要总是逞强。」当陈相岁看见程宜年的卫衣里面只有一件衬衣时，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接着拉起衬衣，对方的后背微微向前弯去，中间的嵴骨略微突出，莫名有种细瘦的脆弱感。白净的皮肤唯独右上角有一小片紫色淤青，他视线有些躲闪，但还是伸手轻轻摁了一下伤患处：「是这里吗？淤青了。」

    「嗯，有点疼。」程宜年回答，「我过阵子去买点外用药。」

    「不用了，我这里有。运动时不时会磕磕碰碰，我常备这些药。」陈相岁说完这句便伸手拉开桌子底下的抽屉，拿了里面其中一根药膏，用棉棒沾上之后重新拉开程宜年的衬衣，掌心无意中擦过那片光滑的皮肤。

    程宜年只觉得被触碰过的那一片皮肤有些发烫，他难为情地低下头，下意识让身体往前躲了躲。

    然而下一秒陈相岁就握着他的腰，将他重新拉近自己。

    「程宜年，你是不是还很怕我？」

    第11章 结婚

    似乎是没想到陈相岁会这么问，程宜年怔了好半晌：「不是这样的。」

    「可我总觉得你有时候在躲我。」陈相岁赶忙缩回握在程宜年腰间的手，「那是因为什么？」

    程宜年嘴唇翕动几下，真正的原因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我……只是不太习惯。」程宜年迟疑许久，最后只拿得出这种干巴巴的理由。

    「那我多跟你亲近一点，你就会习惯了。」陈相岁说完这句，将那根沾了药膏的棉棒贴到程宜年的伤口上，「别动，给你抹药。」

    「……嗯。」程宜年迟疑许久，再次失去打破陈相岁想法逻辑链的能力，只好默默地应了一声。

    ……

    周日早上的时候程宜年回了出租房，坐在电脑桌前的时候顺带查看了小号的消息。他上次给陈相岁发了自己后来在出租房拍好的女装照片，见对方没有回覆便提前退出，今天这才发现陈相岁给他发了消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还想认识你的其他朋友。】

    他又上下翻了翻消息，对着女朋友也不多说几句，陈相岁怎么这么闷，他忍不住在心底抱怨。不过想想，自己也忙着应付现实中的陈相岁而忘了跟网上的这个age加深交流，这个女朋友他当得也不是很称职，也就不太好责怪上脸了。

    程宜年：【qwq！最近在忙，没看到哥哥这条消息呢[图片]没跟什么人聊，基本上都是女孩子～】

    【我还以为哥哥是想看我的照片t^t好尴尬】

    陈相岁：【没关系，照片我也喜欢。】

    【你还是很可爱。】

    程宜年：【o///o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也可以要一张哥哥的照片吗qwq】

    陈相岁：【可以。】

    陈相岁在自己的相册里翻找照片，自己拍照技术太差，现拍的照片估计不太能见人。他手机屏幕都快划出火星子了，却还是找不到一张合适的不会穿帮的照片。

    思索了半天，陈相岁发了一张自己上小学时候的照片，里面的自己还穿着整齐的校服，衣领处戴着鲜艷的红领巾，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是学校里的升旗手。

    很快程宜年的手机上就收到了这张照片，小学时候的陈相岁看上去很乖巧，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程宜年心里微微一动，把照片存下来设为了锁屏。他有的陈相岁的照片大都是运动场上的抓拍，连张正脸都没有，因此才会向对方提出这个请求，却没想到会有意外收穫。

    程宜年：【^3^这是哥哥小时候的照片吗！好可爱！！】

    陈相岁：【嗯。】

    【那你看过我的脸了，我也想看看你的样子。】

 第21页

    不知道为什么，陈相岁很想看看程宜年的脸配上那些可爱的打扮会是什么样子，对方每次给他发的照片都没有露脸，因此渐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程宜年：【咦qwq！也想要我小时候的照片吗，我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我妈那里～】

    陈相岁：【现在的也可以。】

    程宜年对着屏幕，一副计无所出的模样。他把自己的相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适合发的图片。思索半晌，他才给对方回了消息：【qwq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只看一点吗】

    陈相岁：【嗯。实在不想的话，不发也可以。】

    程宜年：【qaq才不会拒绝男朋友的请求～】

    程宜年打开衣柜换了身裙子，拿手机对着镜子换了好几个角度，好不容易才拍了一张看着比较美观又不容易穿帮的照片。他看着自己的女装照，一开始还会觉得难为情，到今天已经差不多麻木，于是面无表情地点了发送。

    陈相岁的手机上很快收到了照片。上面的程宜年穿着纯白色的半短连衣裙，脖颈上繫着一个小小的丝带蝴蝶结，视线顺着脖颈往上爬可以看到弧度恰好的下颌线，随后是嫩红色的唇瓣，嘴角微不可察地弯起，左脸上的小酒窝只有浅浅一痕。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注意程宜年的脸。【你应该长得很可爱。】他默默敲下发送键，想着对方这么不愿意露脸，应该是真的很担心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了——虽然他觉得程宜年的长相化妆打扮一下应该不怎么会违和。

    程宜年：【qvq才没有呢，我长的很普通的～】

    陈相岁：【你可以再多一点自信。】

    【对了，这周末你还直播吗？】

    程宜年：【当然呀，下午还有时间，跟哥哥一起玩～】

    ……

    下午程宜年开了直播，玩的是之前新买的一款画风很可爱的双人闯关游戏。因为是今年情人节发售，所以游戏里特地准备了情人节氛围场景。程宜年当时没注意，最近看很多人推荐才入手。

    程宜年和陈相岁事先登录了游戏，直播一开始就是他们两个控制的角色站在教堂门外的场面。

    【这不是那个虐（分）狗（手）游戏吗】

    【哈哈哈我去，我之前跟朋友联机玩这个还真吵起来了】

    【期待老闆的子弹放反方向，我在这先开始笑了】

    「先进去吧。」程宜年给了陈相岁一个信号，对方便控制角色走进了教堂。

    程宜年操控角色很敏捷，几乎没有失误过。他玩过很多类似的闯关游戏，有上世纪发售的作品，也有近年的新作，而且专门挑有难度的游戏入手。

    陈相岁也玩得并不逊色，他和程宜年配合得很默契，就算对方没有明说，他也能猜到程宜年需要他去扳动哪一个机关，并且从来没有弄错过枪的方向。

    【？我不信就这么顺风顺水】

    【分手游戏的诅咒要被打破了吗，不管怎样先嗑一口】

    【老闆！不给老婆射一枪怎么回家跪键盘！】

    【老闆快射，你是不是射不出来】

    陈相岁就像是听了弹幕的驱使，等程宜年替他打开机关，两个人恰好踩在同一个台子上。程宜年正在一边清怪，另一边陈相岁就朝这位搭档的方向射出了一枚子弹，程宜年成功掉一颗心。

    【哈哈哈哈我就说，谁都逃不了分手游戏！】

    【老闆：我是故意的，我要把家里键盘跪坏给年糕买新的】

    【老闆：就射一下老婆怎么了呢？】

    【？前面的，一会直播间被封了】

    「没关系。」还没等陈相岁道歉，程宜年就抢先开口。终点已经近在眼前，他先一步走向神父，后面的陈相岁也迅速跟上。游戏下方跳出了对话框，是神父在发言，引导两个玩家说出誓词，最后甚至跳出了是否愿意的选项。

    他们没有问对方的意见，同时点下了愿意的选项。

    【好！！结婚游戏！！！】

    【家人们都给我把囍打在公屏上啊啊啊】

    【天啊这不嗑是真的说不过去了】

    【我cp结婚了！！！】

    一瞬间弹幕飞过满屏的囍字，仿佛真的有无数观众在为他们的婚礼欢唿雀跃。程宜年心里微微一动，他想，说不定这就是他对陈相岁的感情所能延伸到的最好的完满了。他在屏幕前无奈地笑了一下，默默摁下快捷键截屏。

    不一会他收到了陈相岁私信：【今天玩得开心吗？】

    程宜年：【开心～我跟哥哥结婚了o///o】

    陈相岁对着电脑屏幕思考了很久，跟age一个男粉在游戏里上演这种戏码有这么打动人吗？他不太理解，只能勉强认为程宜年是真的很喜欢age这个粉丝。

    陈相岁：【那我是可以在这里叫你老婆吗？】

    宜年不太习惯和别人亲近。陈相岁想。他想起之前自己给对方上药时两个人的对话，或许他能够以age的身份让对方适应一些亲昵的相处模式。

    程宜年：【qwq只能叫这一次哦……】

    陈相岁：【嗯，老婆。】

    【有空的话，要不要打语音电话？】

    陈相岁的声音算不上有辨识度，光是同院里就有不少人和他音色相似，因此他一直用原声也不担心穿帮。

    程宜年：【ouo可以呀，等下次周末我可以跟哥哥好好聊天～】

 第22页

    ……

    结束了周日下午的直播，程宜年晚上才赶急赶忙地回到宿舍，等他进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热水都快停供了。他连忙洗了澡，接着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打开手机准备调闹钟，陈相岁却蓦然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来了消息：【你今天一直不在，我的药膏你也没带回去。】

    【是不是还没有上药？】

    程宜年老老实实地回覆：【确实是这样……今天太匆忙了，很多事。】

    陈相岁：【等我。】

    程宜年能够听到对面床铺传来了些许动静，不一会他收到了陈相岁的第二条消息：【我在你的床梯上了。】

    程宜年连忙拉开床帘让陈相岁进来，只见对方手里拿了药膏和棉签，掀开他睡衣的下摆，冰凉的药膏在伤口上铺开，不一会就结束了这个过程。

    陈相岁正要下床，旁边徐子棠的床铺却忽然有了响动。他下意识停住了动作，程宜年凑到他旁边似乎想小声说些什么，却被他的食指轻轻压住了下唇。

    柔软的触感顿时在陈相岁的指腹蔓延开来。

    第12章 唇膏

    床帘里开着一盏暖黄光的小檯灯。陈相岁的食指不受控制地在上面摩擦一下，视线从唇瓣流向下颌线，最后停在那双木然看着他的、被睫毛轻轻遮掩的眼睛上。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程宜年的脸，用漂亮两个字形容完全不为过。

    半晌陈相岁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将自己的手缩回。他只是不想下床引来徐子棠注意，从而做出一些原本没必要的解释。

    程宜年似乎有些讪讪，等徐子棠重新回到床上，他才压低音量开口：「我只是想把上次的随声听还给你。」

    「最近睡得怎么样？」陈相岁自然而然问道。

    「好一点了。你的助眠音乐很好用。」

    陈相岁没有接过随声听：「留在你这里吧，你睡不着的时候就随时可以听，我暂时不太需要它。」

    程宜年正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好，那你也随时可以跟我要回来。」

    ……

    周一有一节早八，程宜年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刚下床梯就发现陈相岁一如既往起得很早，已经穿好运动鞋准备要出门了。

    「早餐想吃什么？」陈相岁抬起头问他，「我买好了在教室后排等你。」

    「想吃肉包，可以吗？」程宜年思索片刻开口，他记得食堂一楼的肉包很有水准且价格便宜，就是他每次都起不来，所以已经很久没吃了。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下次不用这样问过我。」陈相岁听言淡淡答道，接着顺手理了理程宜年头顶的乱发，「我去给你买。」

    等程宜年到教室后门的时候，发现陈相岁就坐在旁边的位置，课本旁边放了两个被塑胶袋包着的肉包。他坐下到对方旁边，接下对方递给自己的肉包。他正想问陈相岁要不要吃一点，对方就像会心灵感应似的，直接就开口说自己已经吃过。

    仗着自己的位置不显眼，加上程宜年肚子已经在咕咕乱叫，他没忍住拿起一个肉包下嘴，一不小心肉汁都沾在了唇上。他下意识想舔干净，红色的舌尖扫过唇角，却无意中注意到陈相岁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这边，于是有些难为情地停住自己的动作。

    「擦一下。」陈相岁说完这句，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手帕，抽出一张轻轻在程宜年的唇上擦拭，似乎是生怕将对方触碎。

    程宜年企图阻止他的动作，陈相岁却对他的躲闪视若无睹：「我想让你习惯。」

    「嗯……」程宜年只能任由陈相岁隔着纸巾一点一点摩擦过自己的嘴唇，收回纸之后还要干净的指腹轻轻贴过嘴角：「没有油，很干净。」

    程宜年有些讪讪地避开陈相岁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却总感觉看不进去几行字。

    时间接近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就连程宜年也忍不住在卫衣里面多添一件毛衣。他刚走进宿舍门，就没忍住往自己冻僵的双手上哈了一口热气。

    「来。」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他，将他的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路彦看了没忍住轻笑几声：「陈相岁这是程宜年检测雷达吧，刚还在看电脑，人家哈个气立马就过去了。」

    徐子棠这时候蓦地插了一句题外话：「路彦，不是让你去超市帮我捎一根润唇膏吗？」

    「在这呢。」路彦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朝徐子棠扔过去，「你就只会在这种地方上特别灵敏，能不能学学相岁多关心室友？」

    「等一下，我看完这章。」

    路彦没忍住嘆了口气：「哎，没救了。」

    陈相岁下意识把目光落在程宜年的嘴唇上。「都起皮了。你有润唇膏吗？」

    程宜年点了点头，接着把手伸进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小根买了很久的润唇膏，看了一眼保质期才发现已经不能用了。陈相岁见状开口：「先用我的，等我一下。」

    不一会陈相岁拿着一根水蜜桃味的润唇膏回来：「当时随便买的，我用过几次，还算好用。」说完就打开盖子，一只手捧起程宜年的脸，另一只手则在仔仔细细地将润唇膏抹在对方的唇瓣上。

    他们的脸离得那么近，近得让程宜年产生一种陈相岁下一秒就会吻下来的错觉。

    等润唇膏被盖上盖子，陈相岁的视线还在程宜年的唇上稍作停留，接着默默别开视线：「可以了，状态看上去很好。」

 第23页

    「……嗯，好。」刚回完这一句，程宜年就看着对方将那根刚刚用在他唇瓣的润唇膏抹在陈相岁自己嘴上。这之后几天陈相岁就像粘着他的嘴唇生活似的，总是留意它干不干燥，一起皮就会动手给他抹上。

    久而久之程宜年不得不习惯，到后来他不禁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自己刚买了新的润唇膏，不需要总是用你的。」

    「我的就在口袋里，很容易拿。」陈相岁一边说一边握着程宜年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程宜年也没有反抗，一副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样子。

    接着程宜年就在陈相岁的口袋里触到那根水蜜桃口味的润唇膏。「那我今天开始也放在口袋里，我用我自己的。」他说完就从挎包里取出一根同款的润唇膏塞进衣袋。

    「好，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聊着日常的话题，一边在校道上走着。程宜年的手还在陈相岁的口袋里，恰好这时候有一对情侣朝他们迎面走来，女孩的手和男孩的放在同一个衣袋里，就像他和陈相岁现在这样。

    他连忙将手从陈相岁的衣袋里抽出来，对方的视线立马和他的相接：「怎么了？」

    「……还是不要这么握我的手了。」程宜年知道陈相岁会非问出个理由不可，但有时候又出奇地好煳弄，譬如他拒绝对方戳自己酒窝那次，于是他拿出了一个简单又难以反驳的藉口，「我不喜欢。」

    「可我捂了那么久了。」陈相岁皱了皱眉头，「你骗我。」

    程宜年似乎有些急了：「我……我就是不想。而且你也没有非握着我的理由。」

    「你的手很冷。」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而且我想跟你亲一点，你是还不习惯我这么做吗？」

    程宜年躲开陈相岁的视线：「……为什么非要跟我亲近。」

    「硬要说的话，」陈相岁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迟疑，仿佛他的理由正当自然得毫无破绽，「因为宜年很可爱。」

    程宜年在原地怔了一刻，他在网上看过很多次陈相岁在聊天框里夸年糕可爱，但是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对着身为男生的自己说出这个词，程宜年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笨蛋。

    程宜年没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似乎是见对方没提出什么异议，陈相岁的目光在程宜年面上滚动几下，仿佛观察对方的脸色，接着才将眼前人的手握住，重新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刚刚捂热的，又冰了。」陈相岁说着，握住程宜年的手又紧了几分。

    ……

    程宜年只好任由陈相岁握着回了宿舍，路彦扫了他们一眼，还调侃他们是父子上街，去哪还得牵着手。

    今天下午没课，程宜年忙着收拾东西打算回出租屋，无意中发现自己对床的陈相岁也在整理物品。

    「相岁去哪里？」程宜年没忍住问了一句，陈相岁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于是等到晚上程宜年用年糕的帐号给陈相岁发消息谈论有关语音通话的事情的时候，对方回覆：【没什么不方便，我在自己的房间里。】

    程宜年连忙调了调自己的变声器：【qwq我也不会不方便，哥哥准备好就打过来吧～】

    很快程宜年就收到了陈相岁的电话邀请，他接通电话，明明不是第一次跟对面的人交谈，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哥哥？」

    这个称唿真正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程宜年多少觉得有点羞耻。

    陈相岁听了这句甜腻得过分的叫唤也愣了一下。虽然程宜年的音色偏女性，但听上去也很干净舒服，不至于这么黏煳煳地贴他身上。

    「嗯，是我。」陈相岁努力在脑海里搜刮话题，根据他以往认识朋友的经验，对于陌生人可以先问问对方的现状——尽管实际上他对程宜年再清楚不过，「你现在还在浔西吗？」

    「对呀哥哥，我在这里上学。」程宜年说得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哥哥呢？」

    「我家就在浔西。可以问你是哪所大学的吗？」陈相岁做戏做全套，「我是浔西大学的。」

    程宜年听陈相岁聊起所在地的事，脑子里就回想起之前对方直接问他能不能见面的事。以免话题再次被引到这个方向上，程宜年撒了一个小谎：「哥哥在浔大好厉害，我在浔西财经学院，离哥哥还挺远呢。」

    「好，我知道了。」这一头陈相岁回味着程宜年的话语，实在不理解对方撒这种谎的意义何在。他难道对age还怀有戒心吗？陈相岁想。

    于是他迟疑片刻，开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开会视频？」

    第13章 视频

    陈相岁知道程宜年会担心暴露自己的性别，因此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生活环境，你可以挡摄像头，我不露脸，可以吗？」

    他想自己要是有所袒露的话，程宜年应该也会慢慢撤去和他之间的那条警戒线。于是他发起视频邀请，对方也顺利接受。程宜年那边的画面一片漆黑，他这边也只拍进了脖子以下的部分。

    「能看清吗？」陈相岁一边问，一边把手机举起来，换成后置镜头在自己的房间里走动。

    「嗯，我看得见。」程宜年这边把小纸片贴在了摄像头上，他看着陈相岁拍摄自己的房间，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桌面上还放着好几款游戏机，有已经停售的psp，也有ps4以及一些最近发售的新机，旁边还有一个专门存放游戏的架子。

 第24页

    程宜年没忍住开口：「哥哥还有这么老的机呢。」

    「嗯，我很早就开始玩游戏了，一开始只是在电脑上玩端游和网游，知道的渠道多了就开始入手这些游戏机，都是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

    程宜年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架上的游戏，类型五花八门，但倒是意外地跟他的口味高度重合。「好羡慕哥哥，我以前还不懂这些呢。我跟哥哥喜欢的游戏类型很像，以后要经常一起玩呀。」

    「嗯，你是女朋友，多陪你是应该的。」

    「嗯……」程宜年不由得有些讪讪，「对了，我给哥哥买的那个游戏手柄呢？用着怎么样？」

    尽管他悉心挑选了这么一份礼物，他也还是没见陈相岁在宿舍里使用过。程宜年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又踩了雷，思索片刻开口询问。

    陈相岁那头镜头移动，不一会就落到桌上型电脑前，程宜年送的游戏手柄就躺在桌子的左手边。

    「这里，我很喜欢。」陈相岁的手指轻轻落在游戏手柄上，以免因为过于巧合而引起程宜年对age皮下身份的怀疑，对方送给他的礼物他都不在学校范围内使用，尤其是在程宜年面前。

    虽然深棕色的围巾他也很喜欢，但也只能在家里或者外面的时候戴几次。他思索片刻，转回前置镜头拉到自己身上，从衣帽架最顺手的位置取下那条深棕色的围巾戴好：「这个我也很喜欢。」

    听到喜欢两个字，程宜年这才松了口气。「哥哥喜欢就好。」他说完没忍住嘴角上扬，小酒窝又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摄像头的纸片似乎没有粘稳，一瞬间掉了下来。

    视频里程宜年的脸出现了一瞬，他慌慌张张地连忙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他不知道陈相岁的视线有没有捕捉到那一刻，蓝牙耳机还戴在耳朵里，可是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餵？听得见吗？」

    静默片刻之后，程宜年就只等来了这么一句话。显然陈相岁是以为自己的音频出了故障，看上去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的露脸。「刚才我……」

    「刚才怎么了？对不起，我放了一下东西，没注意这边。」陈相岁随意扯了一个藉口，虽然说一个刚刚还在拿着手机拍摄的人没注意屏幕有点虚伪。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穿着裙子的程宜年的脸，可惜只有这么一瞬间，别说没来得及截图，他甚至看都看不太清晰。

    「……没什么的，哥哥。」程宜年连忙岔开话题，「我们接着聊会吧。」

    ……

    程宜年最后还是以愉快的心情结束了这场通话，既然陈相岁没注意到他的脸，那这就只是无关痛痒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他想起自己宿舍的一些日用品差不多该添置，便打开电商平台一次性买了好几样。

    恰巧他买的都在附近省份发货，快递没两三天就到了。陈相岁帮他拿了几个快递迴宿舍，程宜年努力在脑海里找能代替道谢的话：「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还好你在。」

    「没关系，这也不重。」陈相岁说完像往常一样检查程宜年的嘴唇，见没什么问题便回了自己的床位上。

    程宜年耐心地将快递一个一个拆开，最后将手伸向一个小件，他用小刀轻轻割开，却发现里面是一双白色丝袜。

    虽然收件人名称也是年糕，但这显然不是他买的东西。

    他思索片刻，会不会是陈相岁给他买礼物的时候下单选错地址了？他抱着这种猜想，登上年糕的帐号：【哥哥qwq你是不是给我买白丝了呀～】

    陈相岁：【我没有。】

    【是弄错了什么吗？】

    话到这里程宜年就更觉得迷惑了，他拿起那个被自己割破的快递袋，仔细查看了上面的信息，才发现手机号和他的不一致。

    他这才理解过来自己是拿错了别人的快递。于是他把信息适度打码发了学校表白墙，很快就有人联繫上他，下午课程结束的时候，程宜年顺利地物归原主。

    程宜年打开和陈相岁的对话框回了一句：【ouo！还真的是搞错了，我错领了别人的快递，不过现在已经还回去啦～】

    陈相岁：【那就好。】

    【不过，我想看你穿，可以吗？】

    程宜年：【我知道了qaq哥哥想看什么都可以～】

    陈相岁：【……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女朋友。】

    【我下单了。】

    程宜年：【o///o！】

    【我觉得哥哥也很好～】

    陈相岁：【我会努力再好一点。】

    【给你买了一点小甜食，你应该喜欢吃甜吧。】

    程宜年：【喜欢o3o我很开心～】

    ……

    陈相岁给他买的东西没几天就到了。程宜年取回宿舍，怕被陈相岁注意到穿帮，于是暂且藏了起来，等到周末回出租屋的时候再拆开。对方给他买的零食恰好是他平时爱吃的品牌，他拆了一包尝味道，甜得恰到好处，就像陈相岁那天给他买的米花糖一样。

    最后他拆开陈相岁买给他的白色丝袜，他试着穿上，尺码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他打开衣柜，挑选了一条风格比较符合的、偏洛丽塔风格的连衣裙，这是陈相岁之前买给他的那几身裙子之一。

    程宜年打开和陈相岁的聊天框：【哥哥买的东西到了～零食很好吃（=^▽^=）】

    【那，哥哥现在要不要看我今天穿的白丝呀～】

 第25页

    虽然自己主动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但是他答应过陈相岁就会做到。没等对方回復，他就开始在镜子前面摆了好几个姿势拍照，最后挑挑拣拣剩下几张还看得过去的。

    陈相岁：【……看看。】

    没过多久陈相岁的手机上就收到了照片，一张是程宜年站在镜子前，穿着一条满是蝴蝶结和花边的裙子，裙摆往下延伸出穿着白色丝袜的双腿，腿型是一如既往的细长漂亮。另一张是程宜年侧面对着镜子弯着膝盖坐在地上，曲线勾勒出另外一种姿态。

    陈相岁：【还是很可爱。】

    程宜年：【o///o哥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原本他今天打算和陈相岁联机，但对方告诉他下周有篮球赛，周末要留在学校练习。

    看到对方的回覆，程宜年这才回忆起来，他们商学院和建工院下周有一场篮球赛校赛，时间定在周三。

    为了给陈相岁加油助威，程宜年特地做了一个手幅。他原本想试着用帅气的行楷写陈相岁的名字，但却怎么也写不好，只好写回了自己惯用的规规整整的字体——他对自己的字一向不太自信，以至于到观众席前排坐下的时候，他也没敢展开手幅往上举。

    「刚刚相岁帮你占了个位置，他把包放在这里了。」徐子棠说完把手里黑色的包递到程宜年手里，「你帮他拿着吧。」

    路彦在一旁抱怨：「我们还是自己硬挤过来的，相岁也太偏心了，回头非让他请客不可。」

    接着他注意到程宜年手里的东西：「你那是什么？手幅吗？怎么不用？」

    还没等程宜年回话，另一头场上陈相岁已经换好球服，开始向建工院的队伍进攻，场面一度胶着。

    路彦连忙去掰程宜年的手，几下就把对方的手幅展开举起：「还等什么呢，这么激烈的场面赶紧的啊。」

    程宜年看着路彦的举动有点讪讪，但此刻他被赛场上的气氛感染，不禁朝着陈相岁的方向放开嗓门：「相岁加油——」

    徐子棠这时候反而分心，蓦地夺过路彦手里的条幅塞回到程宜年手里：「拿稳了。」

    路彦眼睛直盯着赛场，没多关心徐子棠的动作，程宜年略略有些吃惊，但很快左脸上冒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嗯，我知道了。」

    他左右轻轻摆动一下手幅，视线就像黏在陈相岁身上似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加油鼓劲。最后陈相岁在场上轻轻一跃，汗水从额角和着光线一同落下，三分入篮，相持结束。

    「相岁——」程宜年在观众席上激动地喊对方的名字，陈相岁望着他的眼睛，弯起嘴角笑了一下，看得程宜年心里微微一动。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宜年暂且收起手幅，正要走过去朝陈相岁搭几句话，却发现有一个女生正站在对方身边，似乎是在要联繫方式。

    随后他就看见陈相岁朝女孩摆了摆手：

    「这不太合适，我有女朋友了。」

    第14章 喜欢

    女朋友？指的是他？

    程宜年这么想着，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额边的碎发。等女孩离开之后，还没等他走上前，旁边路彦就抢先凑了过去：「真的假的？陈相岁你有女朋友了？这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陈相岁显得有些讪讪：「回宿舍再说吧。」

    这场校赛最后以商学院的胜利结束，作为最大功臣的陈相岁被队友团团围着，好一阵子才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程宜年面前：「在等我吗？」

    「……嗯。」程宜年点了一下头，「路彦他们先回宿舍了，说是买了好吃的下锅煮，特地给你庆祝。」

    陈相岁回了声好，跟程宜年一边聊一边走着。程宜年和对方聊起刚才的篮球赛，问陈相岁练习了多久，说赛场上多激烈，最后说眼前人的三分球很帅。

    「下次课上，我跟你一起。」陈相岁注意到程宜年手里的条幅，试探性地伸手去抽取，似乎是见对方没有阻拦，便直接展开来看，「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程宜年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看着陈相岁的视线在每个字上面停留，最后开口说了一句：「写字很可爱。我可以拍照保存吗？」

    程宜年听见这样的夸奖，心尖就像是被拨弄了一下：「那……送给你。我下次会再给你做的，你喜欢就都送给你。」

    「不会太累了吗？」

    程宜年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会呢。」

    陈相岁默默将手幅重新卷好，回到宿舍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抽屉里保存，甚至还上了锁。

    路彦和徐子棠围着一口锅，正下着盘里的鱼肉。前者注意到陈相岁进门的身影，立马开口招唿：「相岁，快快快，过来，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啊？」

    「你拒绝女孩子的藉口吗？」徐子棠在旁边问。

    陈相岁摇了摇头，就连一向冷静的徐子棠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程宜年就坐在陈相岁对面，他视线下意识躲闪。

    「我看你之前也没一点谈恋爱的迹象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对象啊？」路彦从锅里捞了一块鱼肉放进陈相岁碗里，「细说细说。」

    陈相岁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跟她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经常在一起打游戏。」

    「看不出来，你还会网恋。」路彦一脸被炸开似的表情，「就你周末在宿舍一起聊的那个？」

 第26页

    「他很可爱。」见陈相岁的视线莫名其妙落到自己身上，程宜年心虚地低下头，两只眼睛光顾着自己碗里的东西，耳朵继续接收陈相岁说出的话语，「不只是长得可爱，性格也很好很温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也很开心。」

    路彦一脸姨母笑：「行了行了，知道你可喜欢她了。」说完这句他的视线无意中扫向旁边的程宜年：「怎么发呆呢宜年，你的碗都空了，夹点吃的吧。想吃什么？」

    程宜年觉得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热，尽管陈相岁的话只是关乎年糕，但他还是没忍住被微微触动。

    还没等程宜年回话，陈相岁先从锅里捞出了一大勺子肉，全部放进了对方的碗里。「多吃一点。」

    「啊，嗯。」程宜年恨不得直接把脸埋进碗里。

    ……

    午饭结束之后，下午恰好没课，程宜年打开商城物色新游戏，不一会儿没忍住好奇转过头，发现陈相岁在看自己周日直播的回放。

    他周日的时候玩的是女僕咖啡厅，这个游戏考验的是手速，程宜年扮演游戏当中的女僕，要赶在客人发怒离开之前制作好餐品并上菜。以他的手速而言，这种游戏可以说是小菜一碟，当天晚上他就创造了游戏排行榜前排的新纪录，弹幕上飘过无数个「见证歷史」。

    回放顶上这时恰好飘过弹幕：【年糕女僕终究是一个人撑起了整家店】

    【这是女僕？这是八爪鱼！】

    【谢谢年糕让我想起来这是个手速游戏，我天天登上去就为了给女僕换衣服，真的没人觉得商城的女僕装超级可爱吗？！】

    程宜年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视线重新放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没过多久他注意到手机振动一下，有人发来了消息，是陈相岁：【抱歉，周日没能去看你的直播。】

    为了方便，程宜年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微信分身，可以同时登录两个帐号，接收两边的消息。

    程宜年担心自己的消息提示振动会惹来陈相岁的注意，于是连忙爬到床上回覆：【没关系呀哥哥～可以看回放的】

    陈相岁：【嗯，我正在看。就是送不了礼物。】

    程宜年：【哥哥送给我的够多啦tut】

    陈相岁：【我乐意再多送一点。】

    【这个游戏，女僕的角色设计很可爱。】

    程宜年：【对呀，网上很多同人图呢！商城还有很多女僕装可以兑换，特别受欢迎～】

    陈相岁：【可以看你穿吗？】

    【你也很可爱。】

    程宜年：【o///o哥哥想看的话我都不会拒绝的】

    陈相岁：【你太乖了。】

    【但是我很开心。】

    程宜年觉得自从他们在网上确认关系之后，陈相岁在这种方面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他想起陈相岁在宿舍火锅时说的话，爱看喜欢的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很正常，思及此程宜年竟有点忍不住嫉妒起年糕来。

    程宜年：【！说什么乖呢，我不是小孩子哦～】

    陈相岁：【你可爱得像小孩子。】

    【给你下单了。】

    程宜年：【q///q！怎么好意思又让哥哥买】

    陈相岁：【给女朋友买东西是应该的。】

    程宜年：【……哥哥，喜欢你。】

    程宜年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手指竟忍不住有些颤抖。他想，既然和age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样出乎意料的程度，那干脆就让他再放肆一点，将他封在角落里藏得小心翼翼的情感寄托在年糕身上。

    陈相岁：【我也喜欢你。】

    程宜年默默将这两句话截屏保存，也许这是他仅此一次的回音。

    还没等他在输入框里打出下一句回復，另一个帐号的消息通知就从顶部弹了出来，点开才发现是刚换了头像的路彦，他之前在游戏社团，同时也是话剧社的副社长，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没多久就退出了游戏社团，专心话剧社的工作。

    路彦：【宜年！最近有空吗？要不要来话剧社坐坐？】

    程宜年：【嗯……这么突然？】

    他不怎么跟路彦在社团的工作沾边，因此蓦地飞来这么一个邀请，他也很难不觉得困惑。

    路彦：【好吧……实不相瞒，最近在排练新话剧，稍微有点缺人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帮忙吗？】

    程宜年最近还算空闲，临近期末，课程也结了好几门。于是他回覆：【具体是什么？】

    路彦：【听导演那边说好像是缺个跑套的，具体怎么样我还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换身衣服在舞台上走一走，没什么台词的，很轻松。】

    【请你吃饭，想要什么随便说，宿舍火锅全包也行。】

    程宜年：【好吧，我去看看。】

    ……

    程宜年到话剧社活动室的时候，刚好赶上剧组在排练。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尽管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专业的演员，但表演出的氛围也能将程宜年带入戏中。

    路彦蓦地坐下到程宜年身边：「感觉怎样？在我的英明领导下还算不错吧？」

    「非专业人士做到这样很不错了，看得出你们排练很勤。」

    「确实，虽然我大部分时间在跟另一个剧组，不过这边我也很关心。马上校庆节目初筛了，他们这边还有很多状况。」路彦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差不多结束了，我带你去导演那边问问。」

 第27页

    路彦刚领着程宜年到后台，导演就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缺一个女演员，你记错了？」

    「是吗？」路彦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连忙打开手机刷了一下聊天记录，「可能是我太忙了。」

    程宜年见自己似乎帮不上忙，正打算打声招唿离开，却没想路彦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宜年，你愿意……」

    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程宜年斩钉截铁地回覆：「……我可能不行。」

    女装穿给陈相岁看他倒是不介意，要他穿女孩子的衣服站上舞台，还不如从楼顶跳下去。

    「要不你再想想办法？」路彦只好回过头问导演。

    导演沉默半晌才开口：「我都问过了，他们要么都忙，要么就是不肯站上舞台，就算我跟他们说戏份很少也不愿意。」

    他上下打量了程宜年片刻，尝试开口劝说：「这个角色全程戴口罩，我还可以让化妆师多下点功夫，保证舞台下没人认得出你，怎么样？」

    路彦在旁边接着说道：「试一下妆？如果觉得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再拒绝也可以，不用觉得难开口，你知道的，我可好说话了。」

    程宜年听了路彦的话，这才勉强点了一下头。副社长领着他到后台，恰好这时候程宜年收到陈相岁的消息：【你在哪里？刚回来就发现你不在宿舍。】

    程宜年老老实实回覆：【我在话剧社活动室这边。】

    陈相岁：【我现在过来找你。】

    第15章 女僕

    「怎么了？有人找你？要不要先回消息？」路彦注意到程宜年的动作问道。

    程宜年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点按，接着将手机塞进兜里：「没事，我可以了。」

    「化妆师一会过来，你先换衣服试试吧。」路彦说完朝程宜年摆了摆手，「我先去忙别的了，一会回来看你。」

    路彦交给他的是一身女子高中生制服，显然是偏日系的风格。程宜年进了试衣间，先穿打底的衬衫，系好领前的蝴蝶结，配上西装外套，腿上是白色的裤袜，套上深灰色的百褶裙，最后戴上假髮。

    程宜年走出试衣间，拿起路彦取过来的口罩正要戴上，陈相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入口处。

    「……宜年？」

    「啊……」程宜年还没来得及戴上口罩，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回过头，和陈相岁视线相接。想起自己身上的打扮，他连忙羞赧地转过头去，「先别看我……」

    陈相岁的步子似乎不受控制，他走到程宜年面前，轻轻将对方的脸扳正，让这个小害羞和自己对视。

    他好几次好奇过拍女装照片时程宜年的脸，却没想过会以这种毫无预兆的方式闯进他的视线。

    陈相岁认真地用视线一点一点描摹过对方那张精緻的脸，他靠得很近，近得小害羞要仰起头来看他，白皙的脖颈格外显眼。他的视线继续往下延伸，穿着裤袜的细腿甚至让他有一种想要伸手握住的冲动。

    程宜年为什么能这么可爱。陈相岁看着对面人的眼睛想。

    「你要出演话剧吗？」陈相岁问他。

    程宜年莫名有些慌张，刚刚陈相岁一语不发地看了他半天，还以为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听对方问出这么普通的话，他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没有确定，只是路彦邀请我来试试……」

    「可以拒绝吗？」还没等程宜年说完，陈相岁没忍住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这样的程宜年被其他人看见。他思索片刻，认为是因为程宜年说过只给自己发照片，所以不想被食言。

    程宜年愣了半晌：「为什么？」

    「因为……」陈相岁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许久才勉强翻出一个理由来，「你是男生，穿成这样不合适。」

    实际上陈相岁就算没有这么说，程宜年也没打算答应。他总感觉心里被刺了刺，如果陈相岁知道年糕是自己女装扮的，应该会看不起自己吧。「嗯。虽然他们说戴口罩认不出脸，但我觉得穿成这样上台还是有点难为情，所以其实也打算拒绝的。」

    陈相岁听言不由得舒气。恰好门口有动静，他连忙催促程宜年回试衣间：「既然你不打算出演，先去把衣服换回来。」

    程宜年点了点头，回到试衣间换下衣服。等他再次掀开隔断帘的时候，发现路彦回到后台。「宜年觉得怎么样？」

    「我不行，对不起。」

    「这有什么的，我再找人不就行了。」路彦弯着嘴角笑了一下，「有空也可以常来坐坐。」

    ……

    程宜年和陈相岁离开了活动室，他随口问起对方是怎么来到后台的。「我有朋友在话剧社，刚刚来的时候碰上他了，是刚刚那个剧组的导演。」

    陈相岁迟疑片刻开口：「……你刚刚的样子，导演见过吗？」

    「没有。」程宜年面露惑色，「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没有就好。」陈相岁本来和这位导演算不上太熟，只是自从上次把某站帐号借给这位朋友之后，他对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譬如喜欢看可爱的女孩子直播。

    程宜年找话题特地避开刚才的事，开始聊起最近学习上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宿舍门口。

    他回到床位的时候，发现手机收到了一条取件信息。周末的时候他回了出租屋，顺路去把东西取了回来，拆开发现果然是陈相岁给他买的女僕装，甚至还有猫耳朵。

 第28页

    程宜年穿上身试了一下，松紧度恰好，裙子也不会太短。既然已经打扮好，他索性打开和陈相岁的聊天框：【哥哥买的东西到了～要看看我的女僕装吗～】

    没过多久，陈相岁便回覆：【好。】

    反正也不露脸，程宜年没有戴上猫耳，还以为陈相岁不怎么关注这个，结果他摆拍两张发过去，对方就问起这件事：【可以戴上吗，猫耳朵。】

    【实在不好意思露脸的话，挡脸也可以。】

    程宜年：【好呀，听哥哥的～】

    陈相岁的手机上随后收到了照片。程宜年穿着黑白色的女僕裙装坐在镜子前，光着的两条腿靠在一起，白里透红的双脚踩在地上。对方的脸用一个可爱的贴纸挡住，头髮顶上有一对黑白色的猫耳，看上去柔软得想让人摸两把。

    陈相岁：【很可爱，耳朵很适合你。】

    程宜年：【开心～】

    【哥哥每次都只会用这个词qwq还想听哥哥说别的】

    陈相岁：【嗯……漂亮？】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果然他不应该对陈相岁抱有什么期望。

    程宜年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图：【哥哥真的很不会夸人】

    【不过没关系～】

    陈相岁：【抱歉。】

    【上次没能跟你一起，这周末有空直播一起玩吗？】

    程宜年：【不用道歉的哥哥～】

    【^v^这周末我有时间！一起玩吧～】

    ……

    周日下午程宜年准时上线，陈相岁也登录了游戏。他们今天玩上次程宜年直播的女僕咖啡厅，陈相岁是新玩家，程宜年正等着他註册完成。

    【老闆选个黑皮，肤色差好嗑】

    【这游戏之前不是要出男僕吗，都出了多少年了，服】

    陈相岁思索一阵，还真的选了个黑皮，黑白色的女僕装加上猫耳，跟程宜年发给他照片上的形象出奇地一致。

    程宜年在游戏里邀请了陈相岁，新开了一个双人存档。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安抚顾客和上菜，另一个负责制作菜品。程宜年的角色在厨房忙碌，头上鹅黄色的蝴蝶结一动一动的，陈相岁不由得觉得有点可爱。「你很可爱。」

    「谢谢……不过怎么突然这么说。」程宜年有些难为情，「你好像总是把这个词挂在嘴上。」

    「蝴蝶结会动。」陈相岁补充解释，「而且我也没总是说这个词。」

    程宜年皱了皱眉：「那是角色，不是我。」

    「你也是。」陈相岁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句很平常的客观真理。

    【不装了是吧？直接开始秀恩爱了是吧？】

    【我就知道，我cp真得不得了，谢谢老闆今天的饭，正在下单胰岛素】

    【这里！是直播间！不是！教堂！要结婚请移步，顺带问问我坐第几桌？】

    【老闆：其实我是故意的，就是夸老婆可爱】

    【什么叫总是！快说，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程宜年扫了一眼弹幕，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口癖而已，你们这么雪亮的眼睛怎么能瞒得住你们什么。」

    【将信将疑.jpg】

    【已经脑补出万字小说】

    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陈相岁的手速不比常年玩音游的程宜年慢，短短一段时间内就一口气配合他过了十几关。他们今天直播得很晚，游戏进度过了一大半也还没有下线的意思。中途走剧情的时候，陈相岁还特地点进商城，给程宜年置办了一身装扮，直接逮着最高价位的买。

    【666老闆大气】

    【老闆这就给老婆买新衣服穿啦】

    【来晚了，我先随两百】

    「谢谢。」程宜年看着物品栏里多出来的一身衣服开口，陈相岁让他穿上看看，他没好拒绝，于是他那身默认的女僕裙就成了设计别致的白色女僕装，头顶也多了一双白色猫耳，和鹅黄色的蝴蝶结也搭配得很恰当。

    【老闆眼光不错诶】

    【谁给我买这身，我也可以认亲】

    剧情结束之后会插入一个新的模式，在限时内要完成尽量多的客单，如果盈利过低则闯关失败。这一场陈相岁和程宜年交换了分工，安抚客人的操作也不轻松，程宜年需要在有障碍物的餐厅里快速移动到每一位即将发怒离开的客人跟前送小零食或者好言相劝，但这对他而言完全足够应付。

    等餐厅里只剩下最后一位客人的时候，程宜年回到厨房帮忙，最后让陈相岁上菜。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有谁弄错了某一个步骤，客人吃了菜品之后愤怒地离开。

    陈相岁沉默片刻蓦地开口：「应该是我，加多了一片肉。」

    【记录翻车瞬间】

    【什么客人纯纯不识好歹，老闆多送你一块肉还甩脸色】

    【可以说吗，老闆有点可爱的】

    「没关系，反正也过关了。」程宜年安慰。

    时间实在是太晚，程宜年没过多久就下播了。周一早上的一门科目上周刚刚结课，程宜年便打算第二天再回宿舍。他还没等他关上电脑，另一头手机上就收到了陈相岁的语音邀请。

    他连忙打开自己的变声器：「哥哥，怎么这么晚打过来呀。」

    第16章 玫瑰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很少打给你。」陈相岁迟疑片刻，「打扰到你了吗？是不是准备睡下了？」

 第29页

    陈相岁之前收到程宜年的照片之后，特地上网搜索如何恰到好处地夸奖女朋友的外表，结果得出来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页面拉到最底端的时候，他注意到最底下的一条推送：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友？

    他没忍住好奇心点进去看，首先第一条就是加深联络，维繫感情。想来他作为age和年糕聊天实在算不上多，也有他在线下也能跟程宜年聊得不错的原因在，所以总是很容易忽略这一点。

    既然认了这个身份，那就要负起责任来。陈相岁这么想着，打出了这一通电话——哪怕只能说句晚安也好。

    「没关系，我现在有空，还没打算睡。」程宜年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哥哥呢，这么晚还不睡吗？」

    「我想到打电话就直接打了，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应该不会太早，明天早上没有课。」

    程宜年的视线落在窗外，尽管夜已经深了，楼下也有不少年轻人在外面吹风聊天，篮球场里还有人运动。「那我可以跟哥哥多聊一会。都十一点多了，楼下还很热闹呢。」

    「你现在在哪里？」陈相岁没忍住问。他知道程宜年家在外地，却几乎每个周末都不在宿舍。

    程宜年迟疑片刻，据实说了自己的情况：「因为平时直播在宿舍不太方便，所以特地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周末的时候一般都在这边。」

    他接着补充道：「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早睡呢，篮球场甚至还有人在打球。上次听哥哥说练习篮球赛，有练习到这么晚吗？」

    「没有，不至于这么辛苦。」

    「那就好。虽然我很乐意跟哥哥说话，但是哥哥还是早点睡比较好。」程宜年偶尔会熬夜直播，因此作息偶尔会乱调。但就他平时在宿舍的观察，陈相岁不论睡还是起都总是比所有人都早，他只见过对方几次晚睡。

    「没关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陈相岁已经忍不住要打哈欠了，他勉强忍住，一边跟程宜年说话，一边继续看方才那条吸引他注意力的推送：要经常对你的女朋友表达爱意，说你喜欢她或是爱她。

    陈相岁沉思片刻，作为相谈甚欢的朋友，他还是对程宜年很有好感的，喜欢这种话完全能够说得出来，只是他觉得自己把握不好时机。

    等谈话进行到最后的时候，陈相岁认为这个时刻还算不错，于是在程宜年对他说晚安之后回了一句：「晚安，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直接炸进了程宜年的耳朵里，滚烫的碎片从耳廓开始扩散，仿佛全身的温度都在一瞬间上升。相比起打字发消息，这样的话从陈相岁嘴里亲口说出来更加让他羞赧。

    哪怕这句话只是属于年糕。

    「我也喜欢你，哥哥。」

    程宜年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一直都很喜欢你。」

    ……

    虽然没有课，陈相岁还是像往常起得一样早。他估计程宜年今天早上会回宿舍，特地给程宜年留言，问对方大概几点到，没多久就收到回復，说自己起晚了，大概十点左右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于是等程宜年回到自己床位的时候，发现自己桌子上多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还配了一杯温热的豆浆。

    他回过头，恰好发现陈相岁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做作业。「相岁，是你给我买的吗？」

    「嗯。」陈相岁听言，视线落到程宜年身上，「一会再收拾东西，先趁热吃吧。」

    程宜年点了点头，将桌上的食物都尽数放入口中，方才在路上的飢饿感一扫而光。他将脚上的运动鞋脱下来，正要换拖鞋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的拖鞋开裂得不能穿了，还没有买新。

    他只好暂且光着脚踩在宿舍的瓷砖地板上，刚触碰到地面，寒意直接包裹上来，他没忍住皱了皱眉，但依然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陈相岁刚从电脑前站起身，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这里：「怎么不穿鞋？」

    「拖鞋坏了，忘记去买新的了。」程宜年淡淡答道，他正打算将行李箱推到宿舍角落，却被陈相岁直接拦住。对方直接夺过他的行李箱放在一旁，接着他被直接握着腰拎了起来，最后被放在椅子上：「脚都冻红了。」

    陈相岁的视线在他那双白润却被冻得微微发红的脚上停留片刻，很快别过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取了一张小毯子盖在程宜年脚上：「这样暖和一点。行李箱我一会帮你放好，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帮你收拾好我就去超市帮你买新鞋。」

    「你帮我太多了，我有点……」

    陈相岁皱了皱眉，事到如今程宜年怎么还说这种话，他想。他们在现实也算得上是一年多的朋友，还以为经过之前的各种事对方已经和自己熟稔起来，结果却还是这么一副生疏的样子。「宜年，我觉得我帮你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他还算得上是男朋友——尽管现实中的程宜年并不理解这一点。

    「怎样你才能依赖我？」陈相岁对上程宜年的视线，你在网上想我陪你直播的时候你总会告诉我，明明只是你素未谋面的网友，他想。

    程宜年不得不望向对方的眼睛，他迟疑片刻开口：「……那你赶紧放好行李箱，去给我买新鞋啊。」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直男。程宜年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气。

    陈相岁冁然一笑：「好，你等我。」

 第30页

    超市就在宿舍楼下，陈相岁这一趟没去多久，不一会儿就带了一双新的黑色拖鞋回到程宜年跟前。

    程宜年正打算穿上，陈相岁却隔着毯子轻轻握住他的脚：「你的脚还冷着，有什么要做的我帮你。」

    「去一趟洗手间。」程宜年没忍住翘起嘴角，左脸上的酒窝显眼。

    陈相岁也没忍住轻笑几声，一边帮忙收起毯子，一边似乎是正要替程宜年穿上鞋：「毯子拿好，一会再盖着。」

    程宜年连忙挣脱陈相岁握在自己脚腕上的手，无奈道：「这个不行，我自己来。」

    ……

    程宜年进了洗手间，陈相岁则在座位上确认课表，下午有一节税法课。他提前十五分钟起床，恰好可以和程宜年悠闲地走去教学楼。

    他想起推送上写的要经常给女朋友一些小惊喜，于是路上他一如既往将程宜年的手握着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接着开口问了一句：「你喜欢花吗？」

    陈相岁知道女孩子会喜欢花，但是他对程宜年的爱好没什么把握。

    「怎么突然这么问？」程宜年怔了一下，「我自己不会特意去养花，不过如果是别人送的话，我应该会挺喜欢的。」

    陈相岁迟疑片刻，觉得自己直接这么问，加上之后送花的巧合可能会露出马脚，于是接着给自己打了打掩护：「我只是……要送给别人。我想着如果你对花了解的话，我可以多请教你几句。你喜欢的话，我下次也可以送给你。」

    「……倒也不用。」程宜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送给你的……女朋友吗？」

    陈相岁做出了肯定的回答，程宜年嘴唇翕动几下才出声：「我不太懂花，可能给不了你有用的建议。」

    程宜年这句回答是出于私心说的，他想保留陈相岁的这一份惊喜。

    陈相岁说没关系，自己会再多想一想。上课前两分钟两个人踏进教室，在中排的位置坐下。

    课间十分钟的时候陈相岁给年糕发了一条消息，以免被无意中瞥见屏幕，他特地用课本遮挡了一下：【明天下午方便吗？有东西想送给你。】

    程宜年的手机振动一下，见是age发过来的消息，他连忙把手机夹在课本里面遮遮掩掩：【谢谢哥哥～不过不是快递吗，我方不方便都没关系】

    回完这句他下意识看了陈相岁那边一眼，就连课间发几条消息也要顺带看课本，真的是很认真学习了。

    陈相岁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视线没忍住落到程宜年那头，回消息也要用教科书挡住，看上去很注重隐私。【这次的必须马上交到你手上。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地址吗？我在app上下单。】

    【owo……我现在在学校，直接填到浔西财经学院南校区门口就好啦】程宜年认真地查了查导航，发现财院离浔大最近的校区就是南校区，但尽管如此也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因此陈相岁看到这条回復的时候，没忍住蹙了蹙眉。

    【好。】陈相岁简短地回復了一句，等课堂结束的时候，他和程宜年并排走去食堂，半路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宜年，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具体什么时候？明天下午我应该要出门一趟。」

    果然程宜年是打算特地绕远去收他的花，陈相岁这么想着，接着抛出自己刚才上课时已经措辞好的邀请：「我想去找一个在财院南校区的朋友，你可以陪我吗？可能吃完午饭出发。」

    程宜年惊得差点一口气哽在气管里，这个位置和自己刚才提供的地址惊人地巧合，他有理由怀疑陈相岁给他准备的另一份惊喜是突然而至的见面。「我应该去不了了，可能时间上会来不及。」

    「我开车送你，很快的。」陈相岁不由得疑惑，为什么程宜年的反应这么大，只是一个地点巧合应该不至于让对方把自己的行程和age联繫起来。他还以为难得顺路，程宜年应该会很高兴地答应才对。

    陈相岁不由得怔了一下：「不会来不及的。今天早上在宿舍的事不作数了吗？」

    「……」程宜年拿这样的陈相岁毫无办法，「那我陪你。」

    舆——细——

    只能再想对策了，程宜年想。

    直到回宿舍的时候，程宜年才收到来自age新发来的消息，对方说东西下午一点左右会送到，程宜年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午饭之后开车到学院门口的时间。他沉思片刻，暗示了一句：【不会是哥哥亲自送过来吧t^t我还没做好准备跟哥哥见面呢呜呜】

    陈相岁：【没有的事。我在app上下单了，我没空过来。】

    他和陈相岁明天下午都没课，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陈相岁特地撒谎说自己没空，他心里不由得微动一下。

    ……

    于是第二天午饭之后，程宜年安心地坐在陈相岁的副驾驶座上，也许陈相岁真的碰巧有朋友在财院，他想。

    陈相岁开车又快又稳，到达的时间比导航上预计的时间短。刚下车陈相岁向程宜年打了个招唿就进了财院校门，后者则独自等在学校门口。

    程宜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到一点钟了。今天天气正好，一点阳光落在人的面庞上，显得这冬日不至于寒得彻骨。

    他特地给了自己只用来上网的校园卡的号码，这样陈相岁不至于从手机号上认出他。骑手来的时间比预想中的早，还没等对面打电话，程宜年就先上前去报了自己的尾号。「您好，这是您的鲜花。」

 第31页

    程宜年收到的是一大束红玫瑰，尽管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花类，又或许每对恋人之间都有过送红玫瑰的桥段，但他还是将那束花紧紧埋在怀里，就像在用力拥抱他可望不可及的偏爱。

    他的视线里只有眼前那片滚烫的红色，以至于从来不知道身后有一道正在望着他的视线。

    陈相岁走进校门之后，就只是趁程宜年不注意偷偷躲在一旁的参天大树之后。他看着那束玫瑰被交到程宜年手上，以及对方那副仿佛如获至宝的样子，蓦然弯了一下嘴角，尽管这一个笑里含着某种难以解释的杂质。

    如果这样的age能让程宜年开心的话，也没什么不好。他想。

    第17章 带崽

    「宜年。」陈相岁默默从树底下的阴影里走出来，朝程宜年的方向靠近，「有人给你送花吗？」

    程宜年不由得一慌，下意识想将花藏起来，却在一瞬间理解到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啊……嗯。」

    出乎意料的是，陈相岁没有再多问。「回去吧。」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为程宜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陈相岁没有直接开车回学校，而是中途停在了一家沿街的小店门前。他下车进了店里，不一会带回来一个朴素的白色花瓶，放进程宜年手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合适的话我可以再买。」

    「这个就很好。」程宜年没想过陈相岁会想得这么周到，心底的一片柔软被戳动了一下，他抬眼对上陈相岁的视线，「我很……开心。」

    「喜欢就好。」陈相岁冁然而笑。等回到宿舍之后，他和程宜年两个人一起将玫瑰花一朵一朵地插进花瓶里，最后放置在桌面上的一角：「很好看。」

    程宜年的视线上移，落在陈相岁的脸上：「……嗯。」

    他回到床上的时候，特地打开和 age 的对话框发了消息：【拿到哥哥送的玫瑰了，我真的很开心】

    陈相岁：【那就好。我一开始还担心你不喜欢。】

    程宜年：【怎么会，哥哥送的我都不会不喜欢～】

    陈相岁：【我也很喜欢你送给我的。】

    程宜年：【说起来最近都是哥哥送我，我也该给哥哥挑份礼物了～】

    陈相岁：【没关系。你不是给我发了很多照片吗？我很喜欢。】

    程宜年：【o///o 哥哥想看都可以让我发的】

    【喜欢哥哥。】

    陈相岁：【嗯，喜欢你。】

    程宜年将这一小段对话截图保存，还没等他打出下一句回復，就看见顶上闪过消息提示，一个主播朋友给他发了消息：【刚刚在网上看到这个推送，还挺有趣的，你看看。】

    程宜年没忍住好奇心点开，这才发现居然是一篇他和 age 的同人文。他想起上次玩女僕咖啡厅的时候有弹幕说自己脑补了万字小说，文章这就真的来了。

    他从第一行开始读，故事从某次下直播开始写起，age 不知怎的错过了年糕的一次直播，那一天年糕恰好在直播女僕咖啡厅这款游戏。age 特地抽空回看了这场直播，突然说起如果可以也看年糕的女僕装就好了。

    年糕一开始还对此表示抗拒，回 age 说连自己的真实性别都不知道，担心对方因为他穿得不好看而失望。age 说没有关系，只要是年糕他都喜欢看，于是年糕这才半推半就地穿上女僕装拍了照片。

    age 看了之后，没忍住夸了一句可爱。这之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年糕拒绝不了 age 每次的请求，穿了更多可爱的衣服拍照给对方看，于是收穫了对方无数句可爱。

    「万一我是男生呢，你还会觉得我可爱吗？」年糕迟疑半晌，问道。

    「可爱和别的没有关系。只要你是你，我就都能接受。」

    于是才有了后来两人在直播间的那一番对话。

    主播朋友：【这种文就是脱离现实才好看，怎样，觉得好玩吗？】

    脱离现实？

    程宜年反而想问到底是哪位观众偷窥了他的生活。

    他随手把文章发给陈相岁，结果对面回了一句：【这是你的日记吗？多了很多内容，很丰富。】

    程宜年：……

    程宜年：【是直播间的观众写的啦。quq】

    【不说这个了～哥哥周末有空一起玩吗？最近有个小游戏很火，好像也是个拼手速的游戏呢～不过没有联机模式，不能一起玩了 qaq】

    陈相岁：【没关系，看你玩也可以。】

    【我周末会来的，还是那个点吗？】

    ……

    程宜年做了肯定的回答，接着就等陈相岁周日准时上线。他今天玩的是一个最近很火的网页小游戏，很多主播都有投稿，他自己也私底下尝试玩了一会，确实有点上头。

    【来了来了来了，年糕也终于要带崽了吗】

    【希望我不能打穿的游戏年糕都能帮我打穿，帮孩子找爹的事就拜託了！】

    【呃，这还要找吗，@age，老闆有人叫你】

    【好无语天天在这里造谣式嗑 cp，除非你会说就再多说一点，不然我举报你】

    游戏开始有一小段剧情引入，主人公在託管中心门口捡到了一个小婴儿，但孩子又哭又闹，需要自己一直看着。与此同时中心里还有不少淘气爱闹的小孩，主人公需要将每个孩子都照顾妥帖。

    作为一个经常玩高难度音游的主播，程宜年的手速很快，前面关卡过得非常顺利，越接近后面就越显得有些困难，但还是勉强能够应付。

 第32页

    【感觉可以在这里看到通关剧情】

    【@age，你愣着干嘛？还不来帮忙带孩子？】

    【成了家，孩子都是我带的，男人在家只会干看着，婚姻到底带来了什么】

    陈相岁默默给直播间刷了一波礼物，弹幕立马飞过无数串

    老闆大气。

    【老闆：这不就给孩子打生活费了】

    【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程宜年打通了最后一关，到了最后的结尾剧情。过了好几年，主人公将孩子带大，不知不觉那个小婴儿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他独自一人去接孩子放学，却发现另外一个男人在和孩子交谈。

    主人公立马飞奔过去，阻止男人对孩子的举动。然而男人却声称自己是孩子的父亲，找自家儿子已经好几年了。

    【别的先不管，四捨五入我cp孩子已经上小学了】

    【感觉是开放式结局，这种真的很让人抓心挠肺的】

    【@老闆，看看你不帮忙带孩子的后果，年糕都带孩子自己跑了，现在知道追老婆孩子了？】

    陈相岁发了条弹幕：【这个游戏没有联机模式】

    【老闆回得好认真，笑死了】

    【年糕哈哈哈下次别给木头男人生孩子】

    陈相岁：【年糕不会生孩子，我也不会】

    【老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前面的差不多得了】

    【确实碳基生物的话暂时还做不到依靠一根网线生小孩（严肃）】

    原本弹幕的氛围一直很轻松，但不知哪里冒出来几个小号开始带歪舆论的风向：【话说没人好奇年糕是男是女吗】

    【别想了，年糕是机器人】

    【就是个性别而已，为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连声音都不开，是不是想藉此吸引流量啊？】

    【笑死我了，这种人设也能拿来营销？真以为谁好奇啊？】

    弹幕里也有不少人帮忙讲话的，房管很快把发出挑起对立言论的帐号封禁，很快其中一个房管发言：【最初来这个直播间的观众都不是因为年糕是怎么样的人而来的，至少我是因为他对游戏的态度和掌握才关注。】

    【老闆英明，我都不理解这些小号哪里来的，吃撑的吧】

    【反正我是来看炫操作的，尤其是看着顺畅通关真的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程宜年没打算把这件事放心上，现在光是这样就被人诟病，他无法想像自己要是用真声音直播会怎么样——毕竟在现实中他受过的质疑已经不少了。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总喜欢缠着隔壁家的孩子一起玩，不管是谁都能聊个大半天。但他渐渐长大，发现自己的声音依然和小时候差不多，于是慢慢在陌生人当中变得沉默，交的朋友越来越少。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晚上的时候下播。陈相岁很快给他发来了私信：【刚才的事不用在意，他们唯恐天下不乱。】

    【我只会站在你这边。】

    程宜年：【……谢谢你。】

    说程宜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句谢谢。

    陈相岁问要不要陪着聊一会，程宜年说了句不用，自己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于是聊天框里又出现了之前的那句：【晚安，喜欢你。】

    【很喜欢哥哥，晚安。】

    ……

    程宜年像上次一样，周一早上的时候才回到宿舍，陈相岁也一如既往地在位置上忙自己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今天放在自己桌面上的肉包格外多，他思索片刻递到陈相岁面前：「太多了，你也吃吧，不然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都是你的，我特意给你买的。」陈相岁说道。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说自己早餐吃不了这么多，于是回头给路彦和徐子棠分了一点。

    「宜年。」

    「嗯？」程宜年听到陈相岁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只见对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不由得困惑一下：「怎么突然……」

    「你不开心。」陈相岁望向他的眼神似乎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担忧。

    说完下一秒他贴近程宜年，似乎想要将人带进怀里。程宜年不禁怔了一怔，连忙后退几步，弯起嘴角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没有，我现在心情不错。」

    「你骗我。」

    第18章 备註

    程宜年不禁感到有些莫名，还没等他把眼前的状况思考出一个前因后果，陈相岁就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肩膀，接着就将他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不用这样的。」程宜年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相岁迟疑半晌才在他的耳侧答道：「……直觉。」

    「你的直觉不太准确。」程宜年虽然说出这种仿佛推拒的话，但脑海里却没忍住冒出在对方怀里多靠片刻的想法，「你平时也这样安慰别人吗？」

    陈相岁似乎在认真地努力回忆：「小时候爸爸妈妈辛苦工作回来，也这样安慰过他们。」

    「我又不是你的家人，所以放开我吧，我没什么的。」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陈相岁却不知怎的，将环在他肩上的手紧了紧：「我不会再让你拒绝我的，你总是食言。」

    「这个不一样，上次那些只是朋友间的帮忙……」

    「没什么不一样的，这也是朋友间的帮忙。」陈相岁一副拿人没办法的模样，「安慰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第33页

    程宜年觉得自己说不过他，只能任由对方抱着。

    「饿了吗？给你买午饭。」良久陈相岁才缩回手问他。

    程宜年没忍住翘了嘴角：「你不是才刚请我吃过肉包吗？」

    「现在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陈相岁说完站起身，「正好你可以多吃一点。」

    程宜年没好拒绝，向着对方下了一单。不知道为什么，陈相岁似乎对让他增大进食量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

    陈相岁刚到食堂，就打算先去买程宜年想吃的手撕鸡饭，结果到窗口前一问，才知道今天已经没有手撕鸡了。

    下次要早早来排队才行，陈相岁想。他点开和程宜年的会话窗口，问对方除了手撕鸡饭还想吃什么。【宜年年，手撕鸡饭已经没有了。】

    他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皱了皱眉，怎么就不小心多打了一个年字。

    不过这样称唿很可爱，他很满意，甚至满意到当场给程宜年的两个帐号都改了备註。

    他的视线悬停在其中一个帐号写着宜年年的备註上，就像是在欣赏什么大作一般，等到亮起小红点的时候，他才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凝视。

    程宜年：【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吃的，那跟你一样吧。】

    陈相岁打了两份烧鹅饭配免费例汤，虽然他觉得学校的所有免费汤都和浮油的热开水没差别，但还是给程宜年带了回去。

    程宜年打开一次性饭盒，才发现饭里另外付费多加了一份肉，他下意识看了看陈相岁的那一份，上面也同样厚厚一层烧鹅。「很喜欢吃吗？」他没忍住问。

    「嗯，喜欢吃肉。你也多吃点。」

    程宜年每次跟陈相岁去吃饭，对方都会多点很多菜，而且肉占大部分，他觉得陈相岁到现在还没吃胖，估计是真的很自律地在运动了。就他知道的，陈相岁周末都会跟朋友约着打球。

    「对了。」程宜年手里的筷子暂停片刻，「……不要用那种暱称叫我。」

    「你是指什么？宜年年？」陈相岁顿了一下。

    程宜年不好意思地避开陈相岁的目光：「嗯，不准再这么叫了。」

    「为什么？我觉得很可爱。」

    「不是可不可爱的问题。」程宜年差点把脸直接埋进饭盒里，「反正就是不要。」

    陈相岁面上似是愧疚，他像个闯了大祸的小孩低垂着头：「知道了，你不喜欢。」

    他沉默片刻，怯怯地问了一句：「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还没等程宜年重新动起筷子，陈相岁蓦地从他对面挪到旁边，接着伸手挠了挠程宜年的脖子。程宜年被抓得痒痒，没忍住笑着往后缩：「这是突然干什么？」

    陈相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轻轻地挠动程宜年的脖子，手指接着落向衣服里的肚皮，甚至到了最后双管齐下，对方想躲也躲不了，被惹得捧腹大笑，甚至眼角落了眼泪：「哈……别闹了……受不了了……」

    「好。」陈相岁停下手，程宜年为了躲他已经在不经意间躺到了地板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在了人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的脸，「还不开心吗？」

    程宜年耳根一红，连忙侧过脸去躲过陈相岁的目光：「哪有你这样哄人开心的。」陈相岁笨蛋直男这句话真是多少次都说不够，他想。

    「干嘛呢你们，真不把我当外人，大中午的就在腻腻歪歪的。」隔壁床的路彦注意到这头，随口调笑了几句。

    程宜年讪讪：「别胡说，这才不是腻歪。」语毕才将自己总是不听话下意识躲闪的目光转向陈相岁，尽力将自己的羞意掩盖起来，耳廓微微有些发红：「我很开心，然后你可以让我起来吗？」

    「嗯。」陈相岁冁然一笑，「吃饭吧，一会就冷了。」

    ……

    作为玫瑰花的回礼，程宜年开始在电商平台上挑选合适的礼物。他想起陈相岁周六和他聊天的时候还说自己在和朋友打球，于是在宿舍床上用年糕的号给对方发了消息：【哥哥有喜欢的球星吗～】

    【嗯。】发完这句，陈相岁回了一个名字。程宜年默默记下来，接着就篮球的话题随意聊了几句。他对篮球相关的事都不太了解，基本上都是陈相岁在给他科普。

    他特地拜託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入手一个上面有陈相岁喜欢的球星签名的篮球，特地包装好了寄到之前的快递网点。【哥哥，特地给你寄了礼物～】

    陈相岁：【还是不能告诉我买了什么？】

    程宜年：【^v^当然～给哥哥一个惊喜】

    陈相岁：【我很期待。因为你每次给我买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今晚可以视频吗？都不露脸。】

    程宜年对着那句喜欢截了图：【喜欢你。】

    【ouo？不露脸哥哥也想视频吗】

    陈相岁：【嗯。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他和陈相岁约好周六晚上开视频，程宜年特地提前调试好手机的位置，让镜头范围恰好落到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这才向陈相岁那边发起了视频邀请。

    「听得见吗？」这次难得是陈相岁先开口，尽管是这么一句平常不过的话。

    程宜年没忍住冁然而笑：「听得见呢哥哥，能跟哥哥视频很开心。」

    「那就好。」陈相岁迟疑了一下，延续上周直播的话题，「感觉上周的直播你很不开心，这周要不要休息一下？」尽管自己这周一直在尽力哄对方高兴，但程宜年总是在某些方面对他有所保留，因此他不太确定对方的真实感受，决定用age的身份进行试探。

 第34页

    「我已经好很多了，明天准时上线和哥哥玩。」程宜年随手将胸前的丝带蝴蝶结拉紧了一些，「我刚刚还在剪刚录好的视频呢，是一个单机游戏的攻略配字幕解说，哥哥要不要看呀？」

    「等你投稿了我会去看的。」陈相岁迟疑半晌，「可以问吗，你不用真声直播的原因？」

    「……现在的话，还不能跟哥哥解释这些。」程宜年眼神暗淡了一瞬，「不说这些了，哥哥想看什么吗？想要白丝还是黑丝？」

    他接着说：「对了，我记得哥哥刚才说的，想看我住的地方。」

    说完他拿起手机往自己身后的背景拍了拍：「这是我出租屋的房间，这边家具都很齐全，我是直接入住的，也不需要添置什么。」

    程宜年的房间很干净整洁，收拾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屋子里最多的就是游戏和各种电子设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游戏的周边，整整齐齐列在柜里。他还顺带拍了窗外，依旧像之前一样热闹，有人谈天，有人还在球场上。

    「感觉跟哥哥的房间很像，所以才和哥哥有这么多共同话题吧。」程宜年弯了一下嘴角。

    陈相岁嗯了一声：「那就多聊一会。」

    「好呀。哥哥还有什么想看的？」程宜年一边调整镜头一边问。

    陈相岁顿了半晌：「……你刚才说的，黑丝，可以吗？」

    「可以呀，哥哥想看什么都可以。」程宜年说完站起身，在衣柜里取出之前自己为了搭配某件裙装不得不买的黑丝，直接就在镜头面前穿了起来。黑色丝袜一点点将他细白的皮肤包裹起来，两条腿被黑丝衬托得格外性感。「哥哥觉得适合我吗？」

    「……很合适。」陈相岁那头停顿片刻，「你刚才忘记关镜头了。」

    程宜年倒是没觉得关不关镜头有什么，反正就摄像头的角度，再怎么样也不会被陈相岁发现他穿的是男士内裤。「没关系，反正哥哥是男朋友，就算看到些什么也很理所当然。」

    他接着讪讪道：「哥哥这么一说，我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的是我。」陈相岁语气听上去分明很冷静，嘴里说的却是这样的话语，「你穿黑丝的样子……」

    他顿了一下，接着开口：「应该这样说吗，很让我……心跳加快。」

    第19章 打赌

    陈相岁自己也无法理解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怎么就能让他一度赧然到想将视线移出屏幕外。

    「啊……刚刚哥哥提起镜头的事的时候我也会心跳加速，是一样的道理吗？」程宜年手上的动作显得不太自然，似乎是有些紧张。

    陈相岁沉思片刻，他觉得自己似乎比想像中更重视程宜年这个朋友，程宜年也比他所认为的更在意age这个网络友人。只是朋友间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心悸倒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陈相岁打算说些新颖的夸奖话，结果憋了半天就只说出这么一句，「我很喜欢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子。」

    程宜年在另一头没忍住轻笑两声：「哥哥按照平时那样说话就好，上次那么说我是开玩笑的。」

    「没关系，我也想多说一点。」

    「那明天要不要直播一起玩？」程宜年一边说一边展示了自己电脑里的一部分图标，「这款很经典的射击游戏，我练了很久了，可以跟哥哥联机对战。」

    「好，明天一起。」陈相岁开口，「这款游戏我很早就开始玩了，也很熟练。」

    「那我就先期待明天和哥哥一决高下了。」程宜年语气里带着笑意。

    ……

    周日程宜年准时上线直播，他双击登录《障碍坦克》这款游戏，是玩法很传统、也很久远的作品。

    【爷青回，想不到现在还能看到这款游戏】

    【天啊哈哈哈这游戏在我电脑里都落灰了，卡关之后就没点开过】

    程宜年刚进游戏首页，左上角显示他的游戏年龄已经达到了一千八百多天。他创建一个新的对战房间，邀请陈相岁进入，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千九百多天的玩家。

    【感觉老闆今天不容小觑】

    【有看头了有看头了，看看老闆能不能打破年糕的不败神话】

    两个人二话不说，单击开始就立马控制坦克一顿乱扫。虽然程宜年跑图非常快，但另一头的陈相岁也丝毫不逊色，两个人通过第一关的时间只相差零点几秒，程宜年险胜。

    「继续吧。」陈相岁蓦地开口，「如果最后一关我赢了，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可以啊，不过是什么？」程宜年当即答道。

    陈相岁点下准备键：「我之后再告诉你。」

    【素材来了，各位老师们快写】

    【快说！难道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吗！】

    【建议老闆先告诉我，我回头转给年糕】

    后面的关卡难度越来越高，一开始两个人的战场互不干扰，到后面两架坦克可以相互攻击，甚至还加入了电脑操控的无差别攻击坦克，地图越来越大，障碍物也越来越多。

    陈相岁意外地胜负欲很强，他的操作流畅度丝毫不比程宜年低，甚至好几次将程宜年的坦克击毁。

    【老闆，老闆你怎么敢的】

    【好奇死我吧，老闆到底打的什么小心思这么想赢啊呜呜】

    【已经脑补出糖了，谢谢大家，嗑死我了】

 第35页

    两人相持不下，程宜年几乎一直是凭着微乎其微的优势胜过陈相岁，偶尔对方也会赶上来几局，比分多次被追平。

    【我超，燃起来了！】

    【两口子内战那个笑死】

    两个人从下午直播到天黑才来到最后一关，画面上全是枪林弹雨，但凡眼神差一点都有可能分不清敌我。但程宜年和陈相岁就像丝毫不受影响似的，继续在场景里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两方子弹同时射出，谁也分不清到底胜者是哪一方。

    弹幕为此争论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程宜年才表示晚点的时候再看回放。「实在不行的话，我们重新比一场。」

    【怎么成这个走向了】

    【误入燃向少年竞技作品了，不好意思，我退出】

    程宜年看得出来陈相岁对待这次打赌很认真，虽然他不介意直接输给陈相岁，但是他知道对方不会接受自己这种轻易的认输。晚上下播的时候，程宜年再次和陈相岁连线，开启了屏幕录制，打算到时候剪辑上传。

    「为什么哥哥突然想跟我打这个赌？」程宜年一边操作坦克一边问。

    陈相岁回答：「因为你总是食言。输给我的话，我就可以逼你听我的话了。」

    「你这也太狡猾了。」程宜年无奈地笑，「而且我什么时候食言了呀？」

    「……」陈相岁顿了一下，「先开始吧。」

    他们直接读档到最后一关，程宜年前面都在认认真真地尽力攻击对方，到最后才特地晚了几秒射出子弹。「这次是真的输给你了。」

    「你故意的。」程宜年似乎隔着网线都能感受到陈相岁的抱怨模样。

    程宜年装作清白：「我才没有，刚刚不小心碰到水杯才迟了，所以是我输。」

    陈相岁似乎相信了他这套说辞。「那你答应我，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要告诉我。」

    「只是这个吗？」程宜年心头一颤，仿佛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温热缓缓地流淌过来，「我还以为……」

    「就只是这个。我是男朋友，你应该跟我说更多的。我也想知道关于你的事。」陈相岁说完这句，开始说起自己小时候在浔西老街发生过的事，他说得很小心，基本上不和之前在宿舍和程宜年谈过的内容重合。他说起总是忙于生意的父母，说他从小就住在浔西老街街尾的三层小楼里，他是家里的独子，不论是父母还是爷爷奶奶都很疼他。

    程宜年听着没忍住弯了弯嘴角：「我很羡慕哥哥那样的生活。」

    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父亲离开家中，母亲白手起家，忙着发展公司，自己早早就要学会打理家中的各种事务，还要照顾小自己六岁、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妹妹。一直到妹妹稍微长大、学会自理，以及公司步入正轨之后，他才能有闲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毕竟我不能只让妈妈一个人在外吃苦头。」程宜年微微弯了一下嘴角，语气里没有半分抱怨，「总之家里都挺过来了，现在我们生活得都很好。」

    陈相岁险些念出程宜年的名字。「往后一定顺顺利利。」

    「嗯，谢谢哥哥。」程宜年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你也是，要越来越好。」

    ……

    程宜年周日晚上和陈相岁聊了很久，因此睡得很晚，第二天几乎起不来坐地铁，等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了。他刚到座位前，就发现桌上摆着冷掉的肉包，还有一份热气腾腾的手撕鸡饭。

    「是不是起晚了？」陈相岁注意到对方进门，问道。

    程宜年点了一下头：「嗯，睡太晚了。」

    「包子冷了就不吃了，吃饭吧，我刚买的，应该还热。」

    一次性饭盒被打开，手撕鸡的香气扑鼻而来。程宜年将食物尽数送入口中，接着就打算先去洗个澡。东南沿海的气候让人捉摸不透，前一天寒冷刺骨，第二天就升温，以至于他今天穿得太多，捂了一背的汗。

    他走进淋浴间，等擦干身体差不多该穿衣服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的落下了裤子。宿舍里只有他和陈相岁，他不太好意思直接走出去，思索片刻将放在隔断墙上的手机拿下来：【相岁，能帮我拿床上的裤子吗？】

    【嗯。】

    程宜年看到对方的回覆松了口气，结果没过多久陈相岁又回了一句：【床上没有裤子。】

    他不能让陈相岁去翻衣柜，毕竟里面还有几条对方送给他的裙子。还没等他想出对策，陈相岁就又发了一句：【你直接出来穿吧。怕冷的话我给你开制热。】

    话到这里程宜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于是他只能放下他的赧意打开淋浴间的门，假装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他走进室内的时候，陈相岁还在找空调的遥控器，最后才从徐子棠的桌子上拿起来调节了一番。

    「对不起，开太晚了，你都出来了。」陈相岁一边开口，一边下意识将视线落在程宜年身上。对面的人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袖，外面随意地搭着一件薄外套。领口处锁骨附近雪白色的皮肤似乎被热水烫得微微有些发红，外套勉强遮住一点下半身，往下是一双完□□.露在外的腿，上面甚至还有没擦干的水渍。

    程宜年连忙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背对陈相岁，还没等他从衣柜里找出裤子穿上，对方就快步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脚步比什么都匆忙。

 第36页

    程宜年下意识走到阳台前，在门边探出一个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陈相岁似乎是在强装镇定，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先穿好衣服吧。」

    程宜年只好先从衣柜里翻出裤子套了上去，接着才走到阳台站着的陈相岁旁边，发现对方的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红。

    「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程宜年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陈相岁一番，只见对方摇头，接着避开他的视线：「不是，你不要猜了。」

    程宜年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那有什么事记得找我帮忙。」

    他走到门边，最后不放心回看一眼，发现陈相岁正轻轻捏着自己发红的耳垂。

    看来耳朵是真的很难受了，程宜年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都会看的，但是因为本人不太会说话所以没有每一条都回，感谢您quq。

    第20章 拍照

    陈相岁没忍住深唿吸几口气，就像他之前和程宜年视频看着对方套上黑色丝袜时一样，难以解释的心悸又在这种时候冒了出来。

    明明在男生宿舍，就算只穿裤子到处走也没什么新鲜的，陈相岁住宿这么多年早就看惯。可刚才他的视线扫过程宜年衣摆底下若隐若现的黑色四角裤的边，以及还沾着水珠的双腿，他简直不好意思得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站在阳台栏杆边吹了好一阵风，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是自己看程宜年女装太多了的后遗症。

    于是平时他有事没事都盯着现实中男性打扮的程宜年看，课间的时候看着对方发呆，在宿舍的时候也时不时看着程宜年下饭，就连路彦也没忍住吐槽：「相岁，快说，你是哪国派来的间谍，专门监视我们宜年的一举一动？」

    「我不是。」陈相岁迟疑片刻，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我就是想看看宜年。」

    「行，不打扰你们甜蜜蜜。」路彦哈哈两声，继续往自己嘴里塞米饭。一旁的程宜年倒是急着回嘴：「路彦就该多吃点，少在宿舍乱说话。」

    路彦一副不满的样子：「怎么了，你问徐子棠，谁看不出来相岁对你特别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女朋友呢，我这是基于客观事实发言。」

    话到这里，路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相岁，你什么时候打算跟你的网恋女友见个面啊？」

    「暂时没想法。」陈相岁说这句的时候，目光没忍住落在程宜年身上，他们分明每天都在见面。

    他发现自己这么重视的age是我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一定很难以接受吧。陈相岁想。

    一旁的程宜年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陈相岁知道自己这么喜欢的女孩子是他，估计会当场崩溃。

    路彦失望地嘆了口气，却遭到旁边徐子棠的攻击：「正牌男朋友没心急，你先心急上了。」

    「毕竟是室友啊，你看相岁这么木木的，被坏女人骗了怎么办。」

    坏女人本人在一旁插嘴道：「相岁也快二十了，有些事他会自己判断的。」毕竟要是路彦他们以这个理由卷进这个事件来，对他而言可是个大麻烦。

    没等其他人说什么，陈相岁首先岔开了话题：「宜年，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没事，怎么了？」

    陈相岁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数位相机：「想约你去拍照。」

    ……

    陈相岁看了看自己手机锁屏上程宜年的女僕装照片，觉得这样不太利于他摆脱后遗症，因此才想着拍一拍现实里的程宜年，放在手机里多看几眼。

    他特地选了今天，天气略有回温，几点太阳光线落下来不至于太寒冷。他带着程宜年到学校的湖边，最近湖中央新修了一道桥，很多人喜欢在这里拍照，出片率很高。

    还不到平时的下课时间，桥上的人不多，陈相岁让程宜年站在桥中央摆姿势。然而程宜年不怎么拍照，想了许久也只摆出几个简单的动作。

    「没关系，我觉得也很好看。」陈相岁摁下快门。

    校园里迴荡起下课铃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路过桥边看见他们在拍摄照片。程宜年多少有些讪讪，越来越觉得不太自在，这才在桥上朝陈相岁打了个手势：「我觉得差不多了，你呢？」

    「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先到这里。」陈相岁放下数位相机，朝着程宜年的方向走去，「来看看照片。」

    程宜年凑过去看陈相岁的相机屏，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直男拍照技术，偶尔能有一两张能看的已经是万幸。

    他没忍住轻笑两声。「怎么了？」陈相岁听及此没忍住问。

    「没什么，拍得还挺有趣的。」程宜年迟疑片刻，「我可以也给你拍吗？」

    一般只能在暗处偷拍几张的程宜年非常需要一些陈相岁正脸照。

    「好。」说完陈相岁将自己的数位相机交到程宜年手上，等人流量少了点之后，他才让陈相岁开始摆姿势。透过相机看陈相岁，只见对方显得比他还笨拙，唯一的动作居然只是呆呆地比一个剪刀手，看得程宜年没忍住暗暗发笑。「你站着就可以了。」

    「好。」陈相岁格外听话，果然像个雕像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僵硬得仿佛跟周围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程宜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尽量找一些还看得过去的角度，这才拍下了几张照片。陈相岁看了他的作品，似乎还算满意：「你拍得很好，只是我好像不太适合这个。」

 第37页

    「没关系，下次再试试吧。」

    陈相岁一边听程宜年说话，一边在将相机上的照片传输到手机里，最后挑挑拣拣把其中一张程宜年设置成了桌面背景。即将踏入宿舍楼的时候，程宜年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怎么会想到跟我来拍照？」

    「因为想多看看你。」陈相岁面不改色地说，「照片放在手机里的话，可以经常看见。」

    程宜年顿了一下，略带赧意地将视线落向远处：「在说什么，跟我差不多每天都见了吧。」

    「总感觉还不够。」陈相岁说得一本正经，仿佛是在说明今天软体报错的理由。

    程宜年的目光更遥远地偏离轨道，接着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你还真是……」

    笨蛋。

    ……

    「明天是不是要考期末？」刚打开宿舍门，程宜年就见路彦坐在徐子棠桌前一边看笔记一边开口抱怨，「真受不了。你俩终于回来了？复习了吗？」

    程宜年摇了摇头，还没等他开始慌张地思考对策，旁边的陈相岁就反应迅速地开口：「宜年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

    「我不会的应该有很多。」程宜年尴尬地开口，他平时课上不怎么听讲，课后光顾着打游戏，几乎每门课都一窍不通，笔记也只是照着ppt一板一眼抄的，实际上弄不太懂真正含义。

    「没关系。」说完陈相岁就搬了程宜年的椅子放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坐吧。」

    陈相岁帮着程宜年一直复习到很晚，几乎每个对方不懂的问题都会讲得很细，即使程宜年听完解释依然不太理解，也没好意思让陈相岁再说一遍，只是装作理解通透地点点头。

    宿舍已经熄灯了，两个人也暂且停下来休息。「困了？要不要闭眼眯一会？」见眼前人有些疲惫的神情，陈相岁没忍住问。

    「有点。」程宜年正想趴在桌子上歇息一会，却发现桌上摊开的全是书本笔记，找不到适合趴伏的空位。陈相岁察觉到他的动作：「可以在我肩上靠一会。」

    程宜年踌躇片刻，本想说自己不困，对方却先轻轻抬手，让他的脑袋贴在自己肩上：「别勉强自己，你已经学会很多了，明天考试没问题的。」

    「……嗯。」程宜年感觉自己心里就像是哪个小泡泡被戳了一下，他没忍住余光扫过陈相岁的脸，接着很快闭上了眼睛。一开始程宜年还带着莫名的紧张，但兴许是一晚上复习得太累，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宜年？」过了好一阵，陈相岁在程宜年耳边小声唤了一句，见对方没有反应，这才确认人已经睡着了。

    他不想吵醒程宜年，于是抬头看着程宜年的床位思索片刻，决定尝试着将人扛到肩上。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避免不了几个大幅度动作，出乎意料的是，程宜年似乎还睡得很熟。

    总感觉被搬走了都不知道。陈相岁想，要好好看着才行。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梯，最后才把程宜年轻慢地放在床上。他的视线注意到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这才意识到程宜年身上还是平时出门穿的衣服。

    陈相岁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将程宜年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接着开始解衬衫上的纽扣，对方胸前的一大片皮肤落入他的视线，他不由得停下手，下意识错开视线。

    他不理解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对着一个和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同性室友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他唯一能做出的解释就是女装照片的后遗症太大了，现在也还没能脱敏。

    陈相岁深吸一口气，将衬衫纽扣一一扣了回去。他爬下床梯，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下，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瞬间入睡。

    ……

    程宜年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拉了一下方才陈相岁没给他合好的床帘。

    好烫。

    他的手不自觉放在胸前，难以控制地想。尽管他无法理解陈相岁为什么没有替他换上那套睡衣，但至少陈相岁不必误以为他烧起来的脸是因为发热，然后被连夜扛去医院。

    也许是担心吵醒他？程宜年想，虽然他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也不知道陈相岁是怎么把他送上来的。

    他闭上眼睛，蓦地发现再睡着一次已经不太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有点无聊又有点必要的一章（点菸）

    第21章 思索

    考试结束之后，第二天恰好是周末，程宜年回到出租房，就收到陈相岁发给年糕的消息：【礼物我收到了，谢谢，我很喜欢。】

    程宜年：【哥哥喜欢就好～】

    【quq有点想看哥哥打篮球的样子呢】

    陈相岁：【下次可以试着给你录视频。】

    程宜年：【好呀～那我也给哥哥录点视频～】

    陈相岁：【不用了，我给你发就行。】

    程宜年：【qaq？为什么呀，哥哥不喜欢看我了吗】

    陈相岁：【怎么会，只是不好麻烦你】

    程宜年：【可哥哥以前都不会觉得麻烦我呀，我也觉得满足男朋友的要求很开心qaq突然是怎么了呢？】

    陈相岁：【……】

    【……只是感觉总是看你的照片不太好，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陈相岁想这句回復想了半天，总感觉怎么编造也没办法编造得格外合理。

    程宜年：【嗯……那种感觉是指什么呢？】

 第38页

    陈相岁：【会发烫，心跳加快。】

    程宜年：【o///o那个，我和哥哥是恋人，我看着哥哥照片的时候也会这样，都是因为我喜欢哥哥】

    【是不是说明哥哥也喜欢我呀～】

    陈相岁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下来，虽然他很想问是不是朋友间的喜欢也会这样，但这显然不是面对年糕能开口的。【嗯，喜欢你。】

    程宜年：【害羞o///o】

    【哥哥周末要不要一起玩呀～是之前我们选情人节地图的那个闯关游戏，更新了竞技模式呢～】

    陈相岁：【好。】

    ……

    这次的游戏更新还植入了少量剧情，但是在闯关游戏当中，这样的元素显然不太惹眼，但程宜年还是耐心地点击阅读。

    这张地图的设定是两只小动物互为情敌，需要抢先将手里的情书送到地图另一头的心上人手里。

    【情人变情敌？】

    【笑死，年糕和老闆已经默认是这种设定了吗】

    游戏角色有两种炮弹可以使用，一种是普通炮弹，只能攻击怪物，射击对手无效。另一种则是爱心，射击怪物会吸引，攻击对手会使其暂停行动。

    程宜年毫不犹豫地开始用普通炮弹扫射周围的怪物，陈相岁也不甘示弱，清完一波怪就切换成爱心炮弹不断攻击程宜年。

    于是一瞬间两方都不断发射出爱心，屏幕上枪林弹雨，看上去和之前的情人节特供地图差不多。

    【哈哈哈这场面好怪哦，你们情敌都这样吗】

    【表面上在对抗，实际上在偷偷示爱啦】

    【不要装了！放下武器！知道你们是一对了！不要装了！放弃挣扎！】

    「没有，年糕玩游戏很认真的。」陈相岁开口，「不能放下枪，他会生气的。」

    【嗯嗯希望你们玩别的游戏也要认真哦】

    【？前面的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不真我假，谢谢，age好怕老婆生气哦】

    程宜年摆脱了陈相岁的爱心追踪，而陈相岁的角色就像是卡在了屏幕上似的，一动也不动，还在程宜年刚刚站着的位置上发送爱心。

    【老闆，在干嘛，你的爱传达不到了诶】

    【愣着干嘛，年糕要给别人送情书了，age还不快追】

    【快啊！老闆！捍卫你头顶的颜色！】

    「抱歉，键盘好像失灵了。」陈相岁没忍住皱了皱眉，「我看你玩吧。」

    「没关系，不过少了你来阻拦我，感觉还是少了点乐趣。下次再一起玩吧。」程宜年说着，用最快的速度清掉图里的怪，不论是避开障碍物还是二三段跳都很熟练，看得出来练习过很长时间。最后抵达终点的时候，程宜年的角色将情书递给等在那里的小动物。

    看着小动物送出情书感到羞怯心跳、脸红得别开视线的文字描述，陈相岁不由得陷入沉思，前几天他对程宜年有同样的反应，难道是因为他把现实中的程宜年也带入了恋人的角色吗？

    陈相岁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程宜年是他一年多的室友，之所以答应和年糕以恋人相称是因为担心对方在网络上遇人不淑，他怎么能对自己的铁兄弟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还是把网上和现实中的程宜年区分开来会比较好。陈相岁想。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笑死，谁他妈要吃一个虚拟角色的醋啊，你说是吧@age】

    下播的时候程宜年私信了陈相岁：【qaq我给哥哥买新键盘吧】

    陈相岁：【不用。我刚用的是旧键盘，你抽奖送我的键盘还能用，不必多花一份钱。】

    程宜年：【这种东西怎么会嫌多呢～没关系的～】

    陈相岁：【好。我会给你回礼的。】

    程宜年：【o3o～】

    ……

    陈相岁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座位上吃自己买的饭的程宜年，脑中那些仿佛找到答案的思绪却还是半浮在空中，就像被抽走了几行关键步骤的数学题，一切显得十分正确，却又好像缺少了什么。

    「陈相岁？」徐子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宿舍，唤了陈相岁一句。

    陈相岁被叫了好几声名字才反应过来：「嗯，我在。」

    「在想什么？」徐子棠顺势在陈相岁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说话特地压低了音量，「跟宜年有关？」

    「……嗯，不过没什么，应该很快就解决了。」陈相岁嘴唇翕动几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徐子棠是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那就好。」徐子棠将手里的几本书递到陈相岁手里，说是程宜年委託他去图书馆帮忙借的，让陈相岁转交过去。虽然某人不太理解，明明离程宜年只有几步之隔的徐子棠可以直接过去，却非要经过他。

    「宜年。」陈相岁打算将书直接放在桌角，尽量不打扰到对方的进食，可对方却先他一步伸出手接过，两个人的手指相擦，时间短暂得几乎难以察觉，可却挑动了陈相岁心里几圈涟漪。

    连手都被牵过的程宜年对此倒是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他看着陈相岁微妙的脸色，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陈相岁连忙搪塞道，「慢吃。」

    陈相岁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桌子前，莫名紧张地翻动眼前的会计课本，可是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第39页

    他索性合上书本，打开电商平台物色买给程宜年的回礼。他知道程宜年学业上一直不太好，会计是需要一直学习一直考证的专业，所以他才想着给程宜年选两本他用过觉得容易看懂的相关书籍。

    于是他特地给年糕发了消息问对方的专业，程宜年也老老实实回復他自己学会计，他这才下了单。

    他切回到手机桌面，备忘录那一小块上面写着自己之前在推送看过的成为合格男朋友的几条做法。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要时常给女朋友准备惊喜上，他上周末和程宜年开过直播，也说过喜欢，就差这一条了。

    陈相岁回忆起直播的游戏，于是想到给年糕写一封情书寄出去。他下午放学特地和程宜年告别，自己去礼品店里买了信封和信纸。

    他刚抬起笔，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想来也对，没有谁会给自己的铁兄弟写情书的，说得出情话来才显得古怪。

    于是他给自己脑海里的答案增添了几份牢固性。

    思前想后，陈相岁决定上网搜索一下模板，直接百度出来的太俗，他打算进到社交平台里面搜索。

    首页大数据推送直接给他推了年糕相关的内容，他点开一看，不知道为什么图是倒过来的。他直接将手机翻转过来划拉，这才发现这是一篇他和年糕的同人文，年糕的性别被模煳化处理，但这并不影响作者在后面写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也成功把陈相岁看得面红耳赤。

    陈相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种文章看到底的，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铁兄弟做出这种事情？

    「看什么呢，这个表情。」路彦刚走进宿舍，就注意到陈相岁那张显得不太自然的脸。

    「……同人文。」陈相岁思索片刻，「如果你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同人文，你怎么想？」

    路彦差点没笑出声：「同人文？我和谁？我和你？徐子棠？宜年？感觉跟哪个都会让我笑死在宿舍的程度。」

    「如果是那种……」还没等陈相岁说完，路彦便直接开始捧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就更好笑了，越往那个方向走我就觉得越离谱，越离谱就越好笑。」

    陈相岁迟疑片刻接着开口问：「只是这样吗？」

    「那不然，还要把作者抓出来打一顿？太恶毒了吧。」路彦随手抽走陈相岁开包的零食袋里几片薯片，「除非真有点什么，不然还能怎么反应啊。所以是你跟谁的同人文？我们学校谁这么有空啊？」

    「……」

    真有点什么。

    路彦这几个字就像巨浪一般拍在他的脑海上，一下子把他刚刚加固的问题答案又冲垮了几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确认还在发烫之后，他重新在自己的脑海里书写答案。

    也许是他太看不惯了，谁看了这样的内容都会不好意思的。他想。

    但是他没敢交卷。

    第22章 在忙？

    陈相岁接着往下翻，文章末尾写着「在有情人之间，一个吻和一场心跳声会给出答案」这么一句话，最后结束了全文。看上去似乎还有后续，他思索片刻，点了点作者头像旁边的关注按钮。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该动身去教室上课了。见程宜年还没有下床，他回过头唤了一声：「宜年，起床上课了。」

    「好，我先换衣服。」程宜年回道，陈相岁的视线自然而然朝音源方向摸过去，这才发现对方的床帘没有合紧，漏出来一小条缝隙，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程宜年的一点身影，随后很快偏过视线。陈相岁背上包在门口停留片刻之后，程宜年跟上来：「走吧。」

    程宜年的目光往陈相岁身上偏，他直觉今天对方有点反常，譬如没有像以前一样握着他的手放进衣袋里，而是隔着衣袖的布料直接握紧他的手。

    虽然程宜年觉得两者差不多暧昧。

    他昨天晚上刚下单键盘，收件人填了陈相岁的信息。没过几天他收到了来自陈相岁的礼物，拆开才发现是会计资料，看得他没忍住轻笑两声，哪有人送女朋友这个的。

    不过程宜年简单翻了几页，资料确实比教材归纳总结得好，还挺实用。

    周六他在出租屋的时候特地和age谈起礼物的事：【哥哥送的东西很实用呢～感觉以后都会好好学专业课了o3o】

    陈相岁：【那就好。】

    【你送的键盘也很实用。上次的礼物，我还记得我答应过给你的视频，我自己用支架找的角度，可能不是很好。】

    程宜年：【没关系～能看到哥哥就很开心～】

    视频很快传输过来，程宜年点开查看，尽管视角实在说不上好，恰巧看不见脸，但至少能看见陈相岁在球场上练习的身影，动作娴熟，光线落下来的角度也正好。

    程宜年默默下载下来，也给对方回传了一个视频：【哥哥打球真的很帅～感觉我拍的自己有点笨笨的qaq】

    在拍这个视频之前，程宜年特地去看了陈相岁平时在某站上爱看的投稿，女孩子们做着可爱的动作，或是跳轻快的舞蹈。

    他要做这个吗？程宜年认真地再三询问自己，跳舞是不太可能，摆几个动作的话，放下羞耻心还算过得去。

    程宜年一边用网上虚拟身份的理由劝服自己，一边换身裙子戴上猫耳，摆了一个小猫咪的动作，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只小黑猫，朝着屏幕另一头的人挥动爪子。

 第40页

    虽然他本人一度想把脑袋撞到镜子上，但还是忍住了一系列仿佛想不开的动作，并发送了视频。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因此没有确认视频的效果。

    陈相岁打开视频，才刚打开几秒，他胸前升起来的一阵赧意就挠拨着他的视线，似乎想要收回，但又忍不住继续看程宜年模仿小猫的动作。

    程宜年怎么会这么可爱。他想。视频播放结束，陈相岁把它下载到了手机里。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他不能因为这些影响他对程宜年的看法，他怎么能对着兄弟的视频犯害羞。

    他想认真地找出那道题目的所有步骤和答案。【我这几天很忙，可能暂时不怎么跟你聊了。】

    程宜年：【qaq忙什么呢，好奇～我会想哥哥的】

    陈相岁一直认为程宜年之所以这么关心他，是因为age对他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像他总觉得程宜年是需要好好照看的小兔子一样。

    只是现在的陈相岁测不明白，程宜年于他而言到底有多特殊。

    陈相岁：【忙着考证，都是学业上的事。】

    【实在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不方便接我会挂断，晚点会回拨的。】

    程宜年：【好呀～等哥哥忙完了再一起玩游戏～】

    程宜年对着对话框皱了皱眉，陈相岁大一就考下了初会和四六级，这个时间点他还有什么可报考的。他没有多想，只是认为陈相岁确实有事要忙，而理由可能不太方便告诉他。

    然而实际上陈相岁一如往常，和自己每天上课下课，闲余时间还能跟舍友们一起开黑，完全看不出来到底忙在哪里。

    「怎么了？」陈相岁刚刚和程宜年双排玩tt，一局结束之后，他注意到对方似乎若有所思，「因为之前的帐号没找回来，还在耿耿于怀吗？」

    之前程宜年只是单纯改了暱称，最近宿舍联机频率高起来之后，他才特地新建了一个小号，谎称自己把大号的密码丢了。「不是，在想些别的。」

    「不开心吗？」陈相岁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将程宜年捞进了自己怀里，对方的发顶蹭着他的颈窝，惹得他有些发痒，但却不会觉得难受。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你就不会别的安慰人的方式了吗？」

    「给你买牛肉盖饭加牛肉丸。」陈相岁没忍住暗地里困惑一下，程宜年怎么能问出这种话，他之前分明努力哄对方开心哄了一个星期。

    程宜年没忍住弯了嘴角，确实是像陈相岁能想出来的办法。「好了，我只是在想事情，没有不开心。」

    「那就是有烦心事。」陈相岁松开环在程宜年肩背上的手，「我去给你买饭。」

    陈相岁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给年糕发消息：【你输给我了，所以有什么烦扰的事都要告诉我。】

    程宜年：【qwq？哥哥怎么突然这么说，我没不高兴呀～】

    【不过今天不忙了吗，突然来找我～】

    陈相岁：【我担心你。你答应过我的事，不可以食言。】

    程宜年：【qaq……非要说的话，就是最近不怎么跟哥哥聊天】

    陈相岁没忍住眉头紧锁，不过是一天半没有聊天就烦闷成这副模样，age就是个只会送送礼物打打电话的男人，到底为什么能让程宜年留恋到这个程度。

    换他陪着不行吗？

    陈相岁立马切换帐号给程宜年发消息，说自己现在正在路上，还想要吃什么可以告诉他。对方回了句不用，于是他买完饭回到宿舍，将饭盒轻放在程宜年的桌面上：「下午要跟我去走一走吗？」

    程宜年答应了陈相岁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浔大主校区占地很大，如果是第一次来很容易迷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程宜年还特地花了一下午来熟悉路线，不仅在游戏，他在现实中认路也很快，自那次之后即使没有地图也可以很快抵达要去的地方。

    他跟着陈相岁路过球场的时候，几个正在打球的男生中场休息，目光无意中落向这边，朝陈相岁打了个招唿。

    「过去跟他们一起玩会吗？」程宜年问。

    「不。」陈相岁的视线明显偏向程宜年这边，「我陪你。」

    程宜年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去买点饮料，你去吧。」

    「那我等你回来。」陈相岁说完便朝球场的方向走去，程宜年暂时离开，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饮料，顺便请陈相岁的球友一起喝。

    等他提着满满一个塑胶袋回来的时候，发现陈相岁已经退出了球场，在过道旁边跟一个女生似乎在交谈什么，不一会就拿出手机，似乎在扫码。

    程宜年手里的饮料掉在地上，他忍不住将眼前的画面和age朝他撒谎的事联繫起来。

    不是说我是女朋友吗。程宜年用力地咬了咬牙，难道因为只是在网上，所以不作数吗？

    「宜年？」女孩离开之后，陈相岁立马往程宜年的方向飞奔过来，拎起掉在地上的塑胶袋，「怎么东西都掉在地上？太重了吗？」

    「手滑而已。」程宜年说完就要伸手去抢陈相岁手里的东西，却被对方刻意避开：「还是我拿，怕你摔了。」

    程宜年尝试着抢了好几次，却都被陈相岁阻止了动作。一直到傍晚回宿舍的时候，满满一袋饮料才被陈相岁放在了程宜年桌上：「一次性买这么多吗？」

 第41页

    「嗯。」程宜年随口答应一句，往路彦和徐子棠的桌面上分了一瓶，接着就自顾自地不停往肚子里灌。陈相岁实在看不下去才伸手拦住他，将他手里的饮料瓶子直接夺走：「不能把这个当饭吃。」

    「别管我了。」程宜年开了一瓶新的，但不论他拿多少瓶，都一一被陈相岁抢走：「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因为朋友冷落你了，你才不开心？」

    程宜年倒是很惊讶陈相岁能猜得这么八九不离十：「男朋友不要我了。」

    陈相岁的手指不由得颤抖一下，他将饮料扔在一边，从身后搂住程宜年的腰：「你这么可爱，没人会不要你。」

    「可他就是跟我撒谎，就为了不和我聊天。」程宜年试图从陈相岁怀里挣脱开来，对方却越发用力，他没法回过头去看那人的表情。

    「也许他有苦衷。又或许过阵子他会向你解释的，不要生他的气了。」陈相岁直接把脸埋在程宜年的颈窝，像一只乞求原谅的小动物。

    程宜年沉默地看着桌面上已经被他喝空的饮料罐，只听陈相岁在身后接着劝：「你现在问他好不好？不要生闷气了。」说完还腾出一只手将程宜年放在一边的手机帮忙递到跟前。

    「我先去给你买饭，盖浇牛肉饭加两份牛肉丸子好吗？」陈相岁慢慢松开程宜年，接着将桌面上的饮料都收拾好。不是借酒消愁而是气泡水饮料，陈相岁想，像小孩子一样。

    程宜年切换帐号，给age发了消息：【哥哥，你骗我，其实你没什么忙的，对吗？】

    陈相岁：【对不起，只是最近心态不是特别好。我怕我会影响你。】

    【你对我很重要，我不会故意不理你的，喜欢你。】

    程宜年：【是吗，你没特地去结识别的女孩子吧？】

    陈相岁：【我从来没有。[图片]】

    发的是帐号的聊天列表。程宜年知道陈相岁有另一个帐号，这张图片没有什么说服力。但他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凭什么质问陈相岁，明明他甚至连性别都是假的。

    而且只是加联繫方式，陈相岁也没和女孩子实际做什么，自己也太敏感了。

    程宜年：【原谅哥哥了～不准再对我撒谎了。】

    【喜欢你。】

    ……

    刚发完这条消息，陈相岁恰好从食堂带饭回来，他打开一次性餐盒，见程宜年总是夹不稳牛肉丸，他才接过对方手里的筷子，夹了一颗递到对方嘴边：「小心烫。」

    「……嗯。」程宜年本想将丸子一口吞下，可不知怎的今天的牛肉丸格外大一颗，硬塞进嘴里嚼的时候，程宜年鼓起两边腮帮子，惹得陈相岁没忍住戳了其中一边。

    程宜年下意识避开：「别逗弄我。」

    「这样是逗弄吗？」陈相岁摆出一副不太理解的模样，「总觉得这个词很可爱。」

    程宜年一副拿人没办法的样子：「你还真的是很喜欢用可爱这个词。」

    「我对你才说这么多的。」陈相岁的口气似乎是在描述某种科学常识。

    程宜年讪讪地用勺子往自己的饭盒里挖了一口米饭：「……知道了。」

    今天的牛肉丸很筋道，里面还含着汤汁。经过上次一口闷的教训，程宜年小心翼翼地先咬下来一口，结果汤汁不小心溅到了陈相岁身上。程宜年立马反应过来去拿抽纸，却被陈相岁止住动作：「不用了，我去洗手间沖一下。」

    陈相岁放下筷子，迳自走向洗手间。程宜年正自己默默扒拉着饭，余光蓦地注意到陈相岁的手机没有熄屏，且正好有消息发过来。

    【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

    程宜年想起女生的事，没忍住手指在上面划动几下点进聊天框，往上一划才意识到发消息的人是下午篮球场加陈相岁的女生，和对方在同一个部门，一切都只是工作上的交流。

    程宜年想，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他还在聊天列表里看到自己的备註，宜年年三个字映入他的眼帘，他没忍住皱了皱眉，不是说了不能这么叫吗，就是不听。

    他没忍住好奇心，一旦开了头就想着干脆探索到底。他将手机屏幕切换回桌面，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微信分身，点开发现果然是陈相岁平时和自己聊天的帐号。

    而陈相岁给年糕的备註，赫然写着宜年年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也到这个剧情啦。（搓手）

    果然老师点名是最好的闹钟，就是说今天网课睡得神志不清了（……）

    第23章 道歉

    程宜年仿佛和周围的空气一起被冻住，脑内的井然有序似乎被一个炮弹打得一团混乱。他僵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把手机屏幕还原。

    ……他什么时候掉的马？

    「……宜年？」

    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以及完成手上的操作，陈相岁就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他面前。

    两个人沉默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程宜年首先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我一开始就知道，从我刚开始加你好友的时候就知道。」陈相岁下意识抓住程宜年的手腕，「对不起。」

    程宜年如同一具雕塑怔在原地。陈相岁知道是他，还向他要照片，还答应他交往，和他演男女朋友的戏码。

    「陈相岁，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知道我是男生所以随便答应交往也无所谓？演戏是不是很有意思？看我给你发那些照片感觉很滑稽吧？」程宜年越说越怒不可遏，直接用力挣脱陈相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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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

    陈相岁一边开口一边想要继续接近。程宜年避开对方，直接从宿舍跑了出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在球场的草地上坐下，远远地看着这个点还在另一头篮球场打球的男生。

    程宜年抱着膝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一想起陈相岁在知道他是程宜年的情况下和自己视频聊天发照片，他就想直接在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陈相岁再木头也该有个限度，怎么就这么任由他在屏幕另一头犯傻。程宜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马戏团的猴子，脑袋里隐隐作痛。

    他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为了不和陈相岁碰上面，他至少要在十一点之后回宿舍。

    程宜年联繫了其他室友，最后决定去图书馆和徐子棠一起看书。程宜年很久没有静下心来阅读，在这样安谧的氛围里，他居然也能抛弃杂念沉浸到书本里去。

    回去的时候他特地走慢几步跟在徐子棠身后，确定陈相岁的床帘关着，他才走进宿舍门。

    程宜年静悄悄地开始收拾东西，恰好明天没课，他有足够的时间搬回出租屋里睡。

    刚爬到床上，程宜年的视线就捕捉到放在床头的陈相岁借给他的随身听。他思索片刻，将随身听也一併收拾进了包里。

    ……

    陈相岁一觉醒来，发现程宜年的床位空空荡荡。他一直等到中午，也没有见对方出现。

    他没想过自己会穿帮得这么突然，更没想过在程宜年眼里，自己居然会将对方当成笑柄。

    宜年这么可爱，不会笑的。陈相岁想。

    仅仅只是一早上没见程宜年，陈相岁内心就仿佛被蚁虫啃噬一般。他打开手机，试着给对方发送消息，可是都被拒接了，红色的感嘆号特别刺眼，就连电话打过去也不接。

    尽管他知道等到第二天有课的时候他就能碰上程宜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如果现在不去找程宜年的话，他可能再也找不回对方了。

    他点开联繫人，给好几个朋友发了消息，问学校附近之前哪里有出租房。

    首先回復他的是徐子棠：【你要搬出去住？】

    陈相岁：【不是，找人。】

    徐子棠：【……这有点悬。有没有别的线索？】

    陈相岁：【楼下有篮球场？我看过附近的环境，应该能认出来。】他还记得有一次和程宜年视频，对方给自己拍过窗外的景色。

    徐子棠：【那应该是小区。我大概知道是哪里了，琅北花园五栋303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陈相岁：【你……】

    徐子棠：【我以前帮宜年送过几次资料。去吧，宿舍里少一个人感觉安静了许多。】

    ……

    陈相岁在导航软体上搜索，立马到学校门外的停车场取了车，没多久就到了琅北花园小区门外，在门口做了访客登记之后便可以进入。

    他站在303室门前，迟疑片刻，摁响了门铃。

    「来了。」

    是程宜年的声音。陈相岁下意识用力捏了捏手指，门下一秒就被打开，程宜年似乎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髮些微凌乱，外套胡乱地搭在身上，正朦朦胧胧地揉着眼睛。

    见到眼前的人，程宜年似乎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你怎么知道这里？」

    「有人告诉我的。」陈相岁特地没说出徐子棠的名字，「我可以进来吗？」

    程宜年握在门板的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让陈相岁进了门。房间里和之前他与对方视频时的陈设一样，只是被子有些凌乱，应该是刚醒还没来得及叠好。

    陈相岁一瞬间像是被当做了透明人，程宜年完全没有一点要招待他这个客人的意思，甚至开始自顾自地刷牙洗脸，最后停在自己的衣柜前。

    客人就这么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想说什么却又总觉得不合适。他暗暗打了好几次腹稿，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没这么想过，也不是故意耍你。」

    「你想说什么？」程宜年抬手拉开半边衣柜，陈相岁站在他身后看着，隐约能看到角落里挂着的几条裙子，都是他买给对方的。

    陈相岁往前几步：「我想跟你多说点话，多了解你的其他地方，才没有告诉你的。」

    他继续往前走，停在程宜年身边，手指尖轻轻扫过衣柜里的裙装：「也包括了解这样的你。」

    程宜年别过了视线，陈相岁没办法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后者试探性地拿起衣柜底部躺着的黑色猫耳，小心翼翼地戴在程宜年头上，见对方没有抗拒，这才轻轻地将程宜年的脸扳过来，两个人视线相接：「我喜欢这样的宜年，像犯困的小猫，很可爱。」

    「你……」程宜年的耳根似乎染了淡淡的红，他故意错开对方的视线，缓缓启齿说完刚刚没能说完的话，「你这个变态。」

    「喜欢你也算变态吗？」陈相岁的表情并不是在打趣对方，而是一本正经地在发问，仿佛在谈论一个晦涩难懂的专业问题。

    「……」有时候陈相岁木的程度太深以至于程宜年严重怀疑对方是演的，可对上迎面而来的干净的眼神，程宜年又没忍住嘆了口气，「别总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见程宜年似乎要继续无视他在衣柜里挑衣服，陈相岁连忙开口：「可以跟我回去吗？」

 第43页

    「我没打算这么容易原谅你。」

    陈相岁顿了一下，将自己背在身后的白色塑胶袋：「我给你买了早餐，是牛腩面，特地加了牛肉丸。」

    「不吃。」程宜年完全不给那碗牛腩面任何一个眼神，尽管他确实有点馋。

    陈相岁拿这样不开心的程宜年没有一点办法，他只好将面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凑上去从身后将程宜年搂在自己怀里，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可以回宿舍吗？我不想连见都见不到你。」

    思索片刻他又补充道：「不答应我就不松手了。」

    程宜年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跟小孩子撒娇似的。「我没课都在这边直播，今天先不回去，况且我还没换好衣服。」

    「明天有课，今晚回来。」陈相岁抱着程宜年的手臂紧了紧。

    「不是说我答应就放手吗？」

    「我只是说不答应就不放手。」

    「……」程宜年皱了皱眉，这人在没必要的地方很擅长抠字眼。

    「面要冷了。」陈相岁在程宜年耳边暗示了一句，「你还没吃东西，不能饿着。」

    程宜年实在拿陈相岁没办法，只好转过身坐到桌前打开塑料碗，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层牛肉丸。他夹起一颗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却被烫得眉头一拧。

    陈相岁轻轻拿起多捎走的一次性筷子，夹起一颗放到嘴边吹了吹：「不要着急，慢慢吃。」说完就将筷子夹着的那颗丸子轻轻贴在嘴唇上，片刻后递到程宜年嘴边：「这颗温度刚刚好。」

    程宜年讪讪地往后退了退：「我不吃。」

    「就这一次。」

    「你说的。」程宜年这才张开口将那颗牛肉丸吃进嘴里，他接着吃碗里的面条，陈相岁的视线就像钉在他身上似的，半天也不见转一转。

    陈相岁蓦地问了一句：「宜年今天打算穿什么？」

    「反正不穿裙子。」程宜年冷冰冰地回答。

    「以后都不穿吗？」陈相岁显然问了一个蠢问题，但他本人对此并没有什么自觉。

    「就算穿也不是给你看。」程宜年气急败坏地开口，陈相岁真的有这么喜欢那种打扮吗，喜欢到就算穿着的是男人也不在意？「……变态。」

    「是吗。」陈相岁面上多少有些失落，不由自主地对上程宜年的视线，「那可以也不穿给别人看吗？」

    「……你还是别再乱说话了。」程宜年埋头狂吃，很快塑料碗就见了底。他放下筷子重新回到自己的衣柜跟前，还没等他挑出一件合适的衬底，陈相岁再次凑到他身边，拉住那一截细瘦的手腕：「答应我。」

    「……女朋友。」

    第24章 乱嗑

    「你！」程宜年感觉自己脑袋顶上在冒烟，如果人真的能被气死，他现在估计马上就要晕过去，「你就没怎么把这当回事吧，别随随便便这样称唿我，我可不是你照片里看到的小姑娘。」

    「我想你多跟我说话，也想你能开心，没有不当回事。不喜欢的话，是该叫你男朋友吗？」陈相岁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仅仅是在单纯地发问。

    程宜年勉强压下一口火气：「不要再问了，全都不作数。」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的是年糕，不是我。」

    「怎样的你都是你。」陈相岁直视程宜年的眼睛。

    「那我算是你的谁？总是想我答应你这答应你那的，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程宜年没忍住捏紧拳头。

    「是我最重视的朋友。」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

    「……」

    程宜年就差把无语两个字刻在脑袋顶：「你管朋友叫男朋友？」

    陈相岁一瞬间陷入沉默，面上是沉思的表情，好半晌他才开口：「男朋友也算朋友。」

    「这不一样，你会这样称唿路彦他们吗？」程宜年不能理解陈相岁思考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会，因为你不一样。」陈相岁似乎是说尽了他能想到的话语，最后只能轻轻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宜年。」

    程宜年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和陈相岁继续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用处，索性强行结束话题：「你回去吧，我答应你，会回宿舍的，我换身衣服，晚点直播了。」

    「不邀请我一起玩吗？」陈相岁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我回宿舍取电脑。」

    「我玩的是新游戏，你的电脑里应该还没装吧。」程宜年一边往身上披外套一边开口，陈相岁也没有泄气，而是十分自觉地在屋子里找了张高脚凳，在程宜年的电脑桌旁边坐下：「没关系，我可以只看你。」

    程宜年自顾自地戴上耳麦，开启直播间，今天是其他房管上线帮忙监视后台言论。他玩的这款游戏是传统的跑图解谜游戏，场景很有恐怖氛围，玩家搜集完场景内的所有道具，即可成功通关。

    【来了来了来了】

    【啊年糕终于玩这个了，这sb游戏第一关我耍了一晚上没过，差点把电脑砸了】

    【老闆今天在吗，企图得到今天份的饭】

    程宜年视线下意识往陈相岁的方向偏了一瞬，只见对方在手机上操作一通，他的直播间里就多了一波礼物，随即是一大波弹幕刷了起来。

    他单击开始游戏，很快沉浸在快速的游戏节奏里。这款游戏他练习了好几个月，几乎每一关的地图都很熟悉，也能保证出错次数在游戏指定范围内。

 第44页

    【好顺畅，带入自己爽感就来了】

    【救命，短短一小时完成了我半个月的进度……】

    「其实我买了这个，之前玩过demo。」见程宜年通完一关，页面停留在加载页，陈相岁这才开口道，「正式版比demo难很多，你真的玩得很流畅。」

    似乎是耳麦的收音范围太广，弹幕里很快反应过来。

    【？刚刚是谁，挺突然的，可以说吗，声音好像age】

    【今天没说跟谁连麦吧，而且这声音好煳，感觉像不小心录进去的】

    【前面的你打开我的思路了，age是不是在暗中观察，想给年糕一个惊喜】

    【救命你们是怎么讲得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age，你露馅了快醒醒】

    【服了，弹幕自己就能演一台戏，不过我爱看】

    程宜年顿感尴尬，连忙暂时关闭了麦克风，瞬间深刻意识到自己应该换一个收音范围小一点的耳麦。还没等他开始下一关，陈相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将程宜年胸前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盖了起来，似乎是担心打扰到他的操作，对方特地绕到了身后。

    「好冷。」陈相岁碰了碰程宜年握着滑鼠的手，「我给你买一副新手套。」

    「戴手套握滑鼠不习惯。」程宜年话音刚落，陈相岁就轻轻地将自己温热的掌心搭在他的手背上，仿佛灼烫了他的皮肤似的，他的手握着滑鼠轻轻甩开：「这样也不习惯。」

    「可是太冷了，你身上都很冷。」陈相岁的手往上轻碰一下程宜年的脸和脖子，「你总是穿这么少。」

    「我真的不怕冷，而且穿太厚我会觉得难受。」

    「你可以抱着我取暖，我身上是热的。」陈相岁说完就一副要钻到桌底接着爬到程宜年身上的样子，他刚蹲下身，无意中碰到程宜年穿在拖鞋里露出来的半只脚，显然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他下意识伸手给对方捂暖，「也给你买双棉拖。给你的礼物我寄到浔大的快递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抬起头朝程宜年笑了一下：「我想像他们说的，给你一个惊喜，这样你会原谅我吗？」

    陈相岁的手还贴在程宜年的脚背上，后者不好意思地侧过视线，半晌才答了一句：「考虑一下。」

    等程宜年回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突然发现弹幕演变得格外激烈。

    【年糕你没关麦啊啊啊啊】

    【我草！！哪里来的野男人敢这么说话！声音这么像age】

    【前面的我不管就是age啊呜呜呜，年糕快抱着他取暖啊！！】

    【不管就是乱嗑，所以你们在一起是吧？在一起是吧？在一起是吧？】

    【什么惊喜快说给我听听！！天啊嗑死我算了呜呜呜呜】

    【我向大家说明，他们是真的，原因无他，我已经收到喜帖了，你们呢？】

    程宜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按错键了。

    程宜年硬着头皮点开下一关，果然游戏是最好的催眠剂，只要沉迷攻关就什么都来不及想。

    ……

    于是自从这次直播之后，各大社交平台又多了不少关于他的猜测，更不乏各种有关他的同人文。

    他没忍住点进去其中一篇，是根据今天直播时他和陈相岁的对话扩展而成，内容不能说和现实毫不相关，只能说是相差无几。

    程宜年看着那些暧昧的描述，越觉得耳根子发烫，于是讪讪地退出了软体。他的视线无意中经过陈相岁的手机屏幕，仿佛在看和自己刚刚浏览的差不多的内容，而且还有一种难以理解的认真劲。

    为了能有时间收拾东西回宿舍，程宜年晚饭时间就下了直播。

    【还没通关呢，怎么就结束了】

    【别不识趣，人要去约会拉手烛光晚餐了】

    【笑死所以真的是age吗】

    【前面的，没说不是就是真的，不管】

    【老闆晚饭吃什么已经给你想好了，吃一口年糕吧】

    虽然说回学校之后程宜年确实在食堂和陈相岁吃了一顿饭，但是没有烛光也没有吃年糕，只有堆满牛肉丸子的牛杂饭。东西基本上都是陈相岁帮他拎回宿舍的，对方似乎比之前更努力地献殷勤，甚至差点要直接背着程宜年上楼。

    「宜年。」陈相岁在自己的书桌前，转回头弯着嘴角念了一遍程宜年的名字。

    「怎么了？」

    「没什么，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程宜年困惑地皱了皱眉，说得仿佛他离开了很久似的，实际上可能连一天都没到。

    陈相岁和往常一样早早上了床，程宜年注意到寝室里安静异常，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连忙关灯爬上床梯，合上眼帘之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兴许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刚翻出陈相岁寄放在他这里的随身听，下一秒就收到东西主人发来的消息：【睡着了吗？】

    程宜年老老实实回復了一句：【没有。】

    难得见陈相岁这么晚还醒着，程宜年多问了一句：【你不是很早就躺下了吗？】

    陈相岁：【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程宜年没想过睡不着这三个字也能从陈相岁嘴里出来。【或许，你需要你的随声听？】

    陈相岁：【这么晚还醒着，你也睡不着吗？】

    程宜年：【……有点。】

 第45页

    陈相岁：【我可以上你的床吗？】

    程宜年拉开床帘，开了一盏昏暗的小檯灯，果不其然，陈相岁已经站到他的床位底下了。见他亮起了出入口，对方直接顺着床梯爬上来，伸手握过随身听连接的耳机，将其中一只戴在程宜年耳朵上，另一只留给自己。

    陈相岁凑在他另一只耳朵旁边小声开口：「今晚可以就这样跟你睡吗？」

    「这是你的随身听。」程宜年摘下耳机递到陈相岁手上，「需要的话直接拿回去就好了。」

    陈相岁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可是你睡不着。」说完就将那只耳机重新塞回程宜年的耳朵里，甚至用手掌轻轻拢住那片区域，不让程宜年有拒绝的机会。「你还介意我的话，我可以回去。」说完就要摘下耳机。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没有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心软，他伸手制止陈相岁的动作：「就睡一晚。」

    陈相岁弯起嘴角笑了一下，程宜年无意中对上他的眼神，昏黄的灯光悄悄淹没他突如其来且无处安放的慌张。

    「晚安。」程宜年将被子和枕头分了一半给陈相岁，接着匆匆忙忙关上檯灯。四周沉入黑暗，程宜年听着随身听里舒缓的乐曲，竟默默忽视了陈相岁的存在，不知不觉落进了梦乡。

    ……

    「宜年？」陈相岁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靠近，轻轻唤了一声程宜年的名字，确定对方已经熟睡。

    他想起自己之前看的同人文，今天恰好更新了下一个篇章。

    「在有情人之间，一个吻和一场心跳声会给出答案。」

    「他不愿意承认对方将情书送出时的嫉妒，也不肯懂得视线相接时发热的脸。但是吻落下之后，他那所有被对方滚烫温热的触感入侵的神思带着心跳声向外奔逃，他发现了自己的月亮，一切仿佛一场盛大的仪式。」

    「这是喜欢。他所有有关眼前人的情绪的源头。」

    陈相岁还记着文章里的这几行句子。他就着缝隙里透进的楼道里的声控灯光，视线小心翼翼地描摹过程宜年的脸。对方微翘的睫毛末端挂着明明灭灭的光线，仿佛仔细看能瞥见些微阒静的投影，嘴唇紧紧闭着，像一只熟睡了的小动物。

    「宜年年。」

    他伏在程宜年耳边轻轻唤了一句。陈相岁默默将手指落在程宜年的脸上，他和程宜年之间情绪爆发得太匆忙，他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一味地想要将人拉近，却猝不及防地在电脑桌底下，因为捂着程宜年冻红的双脚而微不可察地红了耳廓。

    第25章 兔子

    陈相岁的视线许久停在程宜年的脸上，他替对方捏好被角，最后躺回原位上。

    宜年，我好像喜欢你。

    答案在阒静夜色中格外清晰的声音里被描摹得清晰，他的视线浮在程宜年的背上。

    可他是我的朋友，他想。这样的情感横插在友谊之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轻轻摩挲过声音的轮廓，随后将意识中的触觉收回。

    ……

    程宜年早上起床的时候顺手关掉手机闹铃，他微微侧一侧脑袋，鼻尖就几乎要触到陈相岁的发顶，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脑袋埋到了他的肩窝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退，尽管已经尽量不惊动陈相岁，对方还是察觉到他的动作，缓缓睁开了眼睛：「抱歉，起晚了，不能帮你带早餐了。」

    「……没关系，我才该说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自己醒的。」陈相岁弯了弯嘴角，手掌轻轻抚平程宜年侧边翘起来的几根乱发，「我去换衣服。」说完就拉开床帘从梯子上爬了下去，正好撞见路彦和徐子棠正忙着收拾外表。

    「怎么你俩又一块睡啊？」路彦随口调侃，「唉，相岁关心你都关心到床上去了。」

    还在床铺上的程宜年立马抱怨几句：「路彦你怎么整天乱说话。」

    「这不是开玩笑嘛，正好给这枯燥的大学生活一点调味。其实我跟徐子棠也可以关心你的，考虑一下。」

    还没等程宜年说什么，一旁正在往自己脚上套鞋子的陈相岁抢先开口：「我能看好宜年。」

    路彦失笑：「这么快就护上了，我就不打扰你俩了，抢后排去。」

    徐子棠也跟着路彦出门，宿舍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陈相岁穿好运动鞋，见程宜年还愣在床铺上：「怎么了？再不换衣服要迟到了。」

    「啊，嗯。」程宜年连忙拉上床帘，等他理好外套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发现陈相岁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深棕色的围巾，是他之前送给age当礼物的那一条。

    眼看时间马上就要来不及，程宜年连忙先收拾背包，他今天有会议要开，不少资料需要带过去。还没等他忙完手上的事，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面前，轻轻握住他从被褥里抽出来尚有余温的脚并套进袜子里，接着穿上鞋子，耐心地将鞋带绑紧。

    趁陈相岁的手还没伸向他的另一只光脚，他不好意思地将腿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是要来不及了，我帮你。这个老师很严，迟到会扣平时分的。」陈相岁说完这句正要握过程宜年的另一只脚，对方连忙放下手里的包和资料，自己将袜子拿在手上：「可以了，我空出手来了。」

    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绑鞋带：「还在生我的气吗？」

 第46页

    「气归气，但现在是另外一码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再怎么来不及也不用这样。」

    陈相岁就像受了委屈似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多照顾你一点。」

    「也不用道歉……走吧。」程宜年对上陈相岁的眼神没忍住心软，但很快又下意识偏开视线，「再不走真的扣分了。」

    ……

    到达教室的时候，上课铃恰好敲响。

    这几天程宜年和陈相岁仿佛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一起上下课吃饭，似乎除了不再网聊之外没有什么变化。一直到上午陈相岁从快递站回来，将一大包小礼物塞到自己手里：「这是给你的，宜年。」

    程宜年看着塞满包装袋的小物件，还没等他回句什么，陈相岁就先开口：「可以现在看看。」

    听陈相岁这么说，程宜年便拆开包装袋，一件一件地拿出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御寒装备，有陈相岁上次说要买给他的手套，两双毛茸茸的棉拖鞋，还有厚袜子之类。翻到最后，程宜年抓出了一双兔耳朵，白色毛茸茸的配套冬裙，后腰上还做了一个尾巴的造型。

    「陈相岁，别再给我送裙子了。」程宜年皱了皱眉，「我不会再穿了。」

    陈相岁迟疑片刻，将那条裙子收了回来：「对不起，拿错了，这是路彦话剧社的道具，我帮忙取的。」

    程宜年意识到是自己误会，正愧疚着想要道歉，却听见对方接着开口：「真的不会再穿吗？」

    「……反正你知道年糕是我了，所以没必要。」

    陈相岁倒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程宜年这才后知后觉，陈相岁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对age的接近是刻意的。于是下一秒他就听陈相岁说道：「不要压抑自己。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吗？」

    榆——傒——拯——厘——

    程宜年：……

    他觉得陈相岁对他显然有点误会，但背后的原因他不能解释清楚，他那些小心翼翼埋在角落里的感情不能见光。于是他只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会在别人面前穿的。」

    「我也算是别人吗？」陈相岁望向他的目光里带着莫名其妙的期盼，程宜年总是对心上人这样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抵抗力，他思前想后回答了一句：「就像他们说的，你是我直播间的……老闆？」

    陈相岁皱了一下眉：「你只喜欢我的钱。」

    程宜年：……？

    好像这样理解也没什么不对。程宜年思考片刻，回敬了对面一句：「你也是，只喜欢看我穿裙子。」

    「我没有。」陈相岁说话蓦地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我不止是……」

    对方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接着说道：「那我给你直播间刷礼物，你还会给我看吗？」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程宜年感觉自己现在急需按摩一下太阳穴，他坚定地给出答覆：「不会。」

    「你还没原谅我。」陈相岁说着将程宜年两只冷冰冰的手捂在掌中，确认手指暖和之后，他又将对方搂进怀里，两只手臂在腰上环得格外紧，「这个星期的牛肉盖饭加肉丸都请你吃。」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会觉得难为情的。」

    「那你穿给网上的陌生人看的时候不会这么觉得吗？」陈相岁眼睛里的光似乎渐渐暗淡了下去，「age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就是陌生人才不会。」

    陈相岁抱在程宜年腰上的手紧了一下：「可是age也不是陌生人了，他是你的网恋男友，他是我。」

    程宜年正想着说什么话能驳倒陈相岁，还没组织好语言，陈相岁就接着说了一句：「所以age有的，我也可以有吗？我不想输给一个虚拟的身份。」

    话到这里程宜年实在不忍心拒绝，陈相岁这副仿佛示弱的姿态恰好戳在他心上的柔软处。太狡猾了，程宜年忍不住想。

    「……我知道了。」程宜年将那条毛茸茸的裙子和兔耳朵接回自己手里，趁路彦和徐子棠还没回来连忙先将门反锁。

    程宜年推开阳台的门，特地进了洗手间将裙子换好，兔耳也勉强戴了上去，但却迟迟不好意思推开门。虽然他之前拍过很多照片，但穿着裙子亲自站在陈相岁面前还是让他不由得感到难为情。

    他在洗手间里给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最后才在陈相岁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的询问之后迫不得已地豁出去，推开门走进宿舍。

    程宜年不敢抬眼，生怕观察到陈相岁面上的表情，还没等他心里的情绪浪潮平復下来，下一秒就被陈相岁困在了怀里。

    「好可爱。」陈相岁的脸埋在裙子肩部的绒毛上，「宜年毛茸茸的，很暖和很舒服。」

    「……变态。」

    大概是之前被程宜年叫过几次，陈相岁对这个称唿仿佛已经免疫，只是自顾自地在程宜年身上蹭来蹭去，最后手掌摸在后腰的兔尾巴上揉了两下。

    「我又不是真的兔子……」程宜年羞赧地开口，耳根已经不自觉染了片红，「你真的有这么喜欢这个吗？」

    陈相岁迟疑了半晌，仿佛有什么话即将冲出喉咙又被他挡了回去。「宜年很可爱，所以我才……想一直看着。」

    他顿了顿：「……只是看着也可以。」

    「可是你分明快钻我身上了。」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第47页

    「我没忍住。」陈相岁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程宜年裙摆下的两条腿光着，于是扶着对方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往人腿上盖了一条毯子，「太冷了。」

    「还好，在室内没什么风。」

    陈相岁摸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可以给你拍照吗？」

    「我不会摆什么姿势配合你。」毕竟这样更难为情了。

    「没关系。第一次看你穿这身，而且……看见你的脸，没戴假髮。」陈相岁说完对着避开自己镜头的程宜年拍了两张，「这样也很可爱。」

    「……拍完我要把衣服换回去了。」程宜年的视线越走越远，却被陈相岁用手轻轻将脸扳了过来：「我想多看你一会，就一会。」

    程宜年就这么突然地和陈相岁对视，目光相交的一剎那，他仿佛一个含羞着不肯开放的花苞，不管对方的视线怎么跟着，他都怯怯地躲过。

    「为什么不看我？」陈相岁没忍住问。

    「……不是跟你说了会不好意思吗。」

    「可是我想看看你，就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程宜年拿陈相岁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转过头和人对视，然而面上飙升的温度让他不得已站起身，随意抛下一个理由便匆匆朝阳台跑去：「我不太舒服。」

    笨蛋直男陈相岁，太超界了。

    第26章 做饭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见程宜年换回衣服从洗手间出来，陈相岁连忙凑上前去，恨不得把对方捧在手里上上下下检查个遍，「太冷感冒了吗？」

    还没等程宜年说什么，下一秒陈相岁就把刚刚包装袋里的

    御寒装备通通往程宜年身上套，还顺带将人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不是因为这个。」程宜年将身上的重负卸下来，要不是自己再三强调身体好了很多，恐怕陈相岁会直接把他藏进棉被里不让他出来。

    显然对方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陈相岁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身体怎么样，有空的时候几乎都守在他旁边，等到周末的时候甚至直接拉他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不用这么夸张，我身体还好。」尽管程宜年屡次拒绝，陈相岁还是硬催促他上了车，他的这位司机先生前前后后用的都是差不多的说辞，说有能力的话多检查一下没有坏处，他思前想后找不到话反驳，也就只好作罢。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门口，排队的人不算多，程宜年没等多久就进去开始体检，两个小时左右结束流程，过两天就能拿到结果。

    程宜年刚从科室走出来，就看见陈相岁坐在长椅上，视线落在不远处两个并排走着的男生身上，个头稍矮的男生管另一个叫哥哥。

    「医生说结果还要等几天，我们先回去吧。」程宜年话音刚落，接着就见陈相岁望着他的脸嗯了一声，然后出其不意地转移了话题：「你在网上也叫我哥哥。」

    「……那是在网上，而且实际上我年纪比你大。」

    陈相岁顿了一下：「那我叫你哥。」

    「倒也不用。」程宜年随口回了一句，还没等他把放在长椅上的东西收拾好，陈相岁再次说道：「可我还是想听你叫。」

    「你比我小，不合适。」程宜年斩钉截铁地拒绝。

    陈相岁似乎是在脑海里翻找说辞，半晌才冒出一句：「可是都是我在照顾你，我才像大的那个。」

    「再怎么样都不叫。」程宜年说完就装出一副闹脾气的样子，直接朝医院门口方向走去。

    陈相岁快步跟上，拉了一下眼前人的手腕：「我错了。」

    很好，程宜年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很显然能改这两个字就没有很好地体现在陈相岁身上。

    ……

    「明天周日，要直播吗？」等红绿灯的时候陈相岁问了一句，「我去出租房陪你。」

    「嗯。」程宜年淡淡地答了一句，确实他也有一阵没跟陈相岁一起直播玩了，直播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cp粉也时不时在他的评论里面嗷嗷叫，「想玩什么？」

    「你做主吧，回头把游戏发给我，我提前买了装好。」陈相岁回答。

    程宜年最后决定周日直播玩tt，恰好出了新模式，是多人联机探险，没有队伍和队伍之间的竞争，只有同伴的相互配合。

    周日陈相岁特地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程宜年也给他准备了另一套桌椅，就摆在自己的旁边。他特地买了新耳麦，不用担心收音范围过广。

    【来了，这个点是刚送孩子去上学吧？】

    【前面的别乱说，分明是刚刚共进午餐】

    【都不准猜，我看见了，他们刚一起睡午觉，在床上滚三次了】

    【笑死，虽然没证据证明野男人是age但是就是要一直造谣】

    程宜年和陈相岁几乎同时登录帐号，直接进入新模式双人联机，随机地图。他抽到的这张地图刚进入的时候氛围意外地很放松，按照说明似乎是白天和黑夜交替的森林，天亮的时候可以搜集线索，但有些地方只有夜晚才会开放，为了方便玩家自我挑战通关时长，有能够提前进入黑夜的选项。

    于是两个人在第一个白天的任务就是熟悉地图，如果不这样做，很有可能黑夜降临的时候分不清地图上到底多了哪几个分支。

    程宜年全程加速跑图，盲区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减小，几乎没有走过重复路线。他最后赶往地图中标示的陈相岁的所在地，却发现对方仿佛度假似的，对着一口架在野外的锅，开始往里面投放食材。

 第48页

    「这是……」程宜年没忍住开口问。

    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找线索。」

    【哈哈哈你胡说你就是饿了！】

    【嗯嗯就是在找能餵饱老婆的线索】

    【扣1 往里加料 搞大肚子】

    【这个图我玩过，白天部分真的好像那种自由探索游戏，很多道具能互动，表示我跟朋友爱在里面过家家……】

    不一会陈相岁还真的做出了一碗汤，递到程宜年的角色面前：「试一下。」

    「……」程宜年不好拒绝，控制角色咕咚咕咚地把汤灌了下去，陈相岁下一秒立马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吗？」

    【哈哈哈老闆好呆啊，有线索都被喝了吧】

    【感觉在看做饭小游戏】

    【好奇是什么汤，难道这里还能打猎捕鱼吗】

    「一些草和一些果实，没找到肉。」陈相岁回答，「要是真的做汤的话，味道应该很奇怪。」

    「那是什么草？」程宜年没忍住问，只见陈相岁指了指右上角物品栏剩下的食材：「你看我的屏幕，就在这里。」

    【……看屏幕？求锤得锤了】

    【上次的声音就是age吧！你们暗地里网恋奔现是吧！】

    【你们居然真的偷偷在一起！！！】

    【我cp是不是成真了啊呜呜呜求求公开点细节吧比如结婚证，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不信也让我看看呜呜呜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啊呜呜呜】

    弹幕立马飞过去一大片，经过上一次之后程宜年见怪不怪，只是特地关了自己的麦让陈相岁不要透露太多。陈相岁怔怔地点了一下头：「好，我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呢？注意什么也给我说说？】

    【+我看主播的听话老公】

    【前面的速速出书，我就爱看这个】

    【天啊天啊天啊你们直接生小孩吧】

    程宜年看着陈相岁的滑鼠停在煮汤用的草上，方框里有对食材的详细解释，据说森林里的兔子很爱吃这个。他的视线刚离开屏幕，就发现自己的角色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了一群兔子，甚至开始扒拉在他身上，他试着移动一下，发现速度明显减缓。

    「兔子很可爱。」陈相岁侧过头直接将视线落在程宜年身上，似乎意有所指，听得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

    【确实很可碍，年糕都跑不动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队友下绊子】

    【年糕跑图x年糕爬图v】

    这局游戏进行得实在不能说顺利，由于兔子的影响，程宜年在碰到野怪只能开枪击毙。陈相岁特地将所有治疗道具传递给程宜年，这才勉强在兔子效果失效之前存活下来。

    黑夜的视野很差，野怪数量也比白天多，通关难度加大。因为之前兔子的影响，程宜年的治疗药物所剩无几，场景内也几乎没有余量。他只能优先躲藏，和鬼怪正面对上的时候好几次千钧一髮，最后只剩下一丝血，利用两个人手里的线索打开了离开森林的秘密通道。

    【天啊好险啊，刚才还以为年糕又要翻车了】

    【真的是跑慢一步就会交代在里面的程度……不过第一个黑夜就通关了还是很快诶，可能没有兔子会更快一点】

    【还得是年糕，我玩了五六个黑夜才通关，第一晚还在傻傻迷路呢。这是连一夜都没到吧，倒计时还显示有二十分钟呢】

    程宜年和陈相岁又打了几局，一直到差不多晚饭时间才下播。程宜年双手离开键盘，视线无意中瞥到陈相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因为收到消息亮起了屏幕，锁屏显然是他之前穿着白兔裙子的照片。

    「陈相岁。」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这会被人看见的。」

    陈相岁连忙拿过手机：「对不起。刚才游戏的事，也对不起。」

    于是程宜年就看着陈相岁把他的照片从锁屏背景换成了桌面背景。

    程宜年：……

    他深刻感受到这么惦记自己女装照片的陈相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作为补偿，我给你做吃的。」陈相岁说完从桌前站起身，说来的时候看到路上离这里不远处有菜市场，于是决定去那里买些食材给程宜年做顿好的。

    程宜年略微有些讶异：「你会做饭？」

    「嗯，以前爸爸妈妈下班晚了，家里就是我做饭。」陈相岁说完这句，跟程宜年打了个招唿就出门。不一会儿他提了好几袋食材回到出租房：「买了你爱吃的牛肉丸。」

    陈相岁进了厨房，很快几道香喷喷的小菜上桌，香味直冲程宜年的鼻尖。

    程宜年刚握起筷子，忍不住直接伸向牛肉丸，那盘菜恰好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陈相岁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还是我更擅长照顾你。」

    程宜年脑海里不知怎的就自动把这句话和之前在医院里的某个场景关联起来：「你别想了，我不会叫的。」

    「可是你说这样叫我更亲切一点的。」陈相岁话说得小心翼翼，「你是介意我比你小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程宜年停下筷子。

    「我昨天说我比较像年纪大的那方之后，你就不高兴了。」

    程宜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没有的事，其实我们年纪差不多，怎么说我都不介意。」

    「那为什么不愿意叫我？」

 第49页

    程宜年对上陈相岁那双确实显得懵懵懂懂的眼睛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自己马上又要被绕进去了。

    第27章 衣服

    「我不太好意思。」程宜年思前想后，只能说出这个理由。陈相岁倒是一副蛮不理解的表情：「这是这么难为情的称唿吗？医院碰见的那两个人也这么叫。」

    「他们说不定是亲兄弟，这样很正常吧。」

    「那我们这样不正常吗？」陈相岁像只天真的小动物，单手托着脑袋问，「我们很熟悉，也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那不一样……」

    「我打球的朋友平时也会互相叫哥，这有什么不一样吗？」陈相岁似乎是真的求知若渴，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程宜年。

    程宜年不禁深唿吸一口气：「我跟你，和他们之间不一样。」

    陈相岁似乎若有所思，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在处理程宜年话语中的信息，半晌才说出自己的理解：「我还算是你的半个男朋友？」

    「……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在交往的时候你也这么称唿我。」陈相岁再次陷入认真的逻辑推理，「所以我还是没办法理解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不好意思，或许还是因为我比你小吗？」

    程宜年实在无法理解陈相岁这种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的脾性，为了摆脱这个话题，他找了个藉口下楼：「我去买点饮料，你想喝什么？」

    「没想好。」陈相岁说完站起身，「我跟你一起。」

    ……

    程宜年的出租房楼下就是一个小型超市，他跟陈相岁很快选购好各自的饮料，接着对方说有点事，要到一边去打个电话。「我就在这等你。」程宜年道。

    还没等程宜年多站一会，他的耳朵就无意中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喧闹声。超市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阴暗小口，通往一条昏暗的巷子。

    他确定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于是他悄悄靠近那个入口，视线抛落进去，居然是两个男生在霸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程宜年下意识厉声呵斥，两个男生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来没忍住捧腹大笑：「哪里来的小姑娘？还学人家强出头呢。」

    听到这种话，程宜年没忍住攥紧拳头，直接抬手击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脸上。对面疼得嘶了一声，面上是仿佛即将爆发的怒容：「妈的，给你点颜色瞧瞧。」

    程宜年没躲开几招，很快就占了下风。眼看两个男生就要把他推倒在地，突然一个凭空出现的拳头就直接先后将两人击退。

    还没等对方放出什么狠话，程宜年就见陈相岁几乎要同时掰断两个人的手指：「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男生们的表情痛苦得扭曲，见陈相岁松手，他们匆匆逃离了小巷。得救的女孩朝他们道谢后离开，巷子里只剩下程宜年和陈相岁两个人。

    「你做得很好了，但是我会担心的。」陈相岁把程宜年搂在自己怀里，接着紧张兮兮地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程宜年低下头，发现除了毛衣不知道怎么被勾破了一角以外，别的一切正常。

    他看着眼前的陈相岁，恍如回到大一时和对方初次见面，尽管现在在阴暗的小巷子里，却仿佛总有一束遮不住的光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陈相岁摸过程宜年破烂的毛衣衣角：「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不用这么……」

    「这是兄弟的礼物，不能拒绝，你答应过我的。」

    ……

    陈相岁的车停在程宜年出租房所在小区的停车场，他开到购物广场门口，带着程宜年到了一家他平日里经常去的服装店。他陪着程宜年在男装区逛了好几圈，对方总是拿不定主意，还是陈相岁最后替他做出了选择。

    程宜年进了试衣间换上陈相岁给他挑的一身，从平时的着装就可以看出来，陈相岁的衣品还算不错。他推开试衣间的门：「合适吗？」

    陈相岁就像在欣赏自己亲手打扮的洋娃娃，将程宜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很帅。」

    程宜年还是第一次听陈相岁用帅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你以前不这么夸我的。」

    「但是你穿这身就给我这种感觉。你这张脸很完美，穿什么像什么，感觉不论是用可爱还是帅来夸你都很合适。」陈相岁说话的语气很平常，他并没有特地在讨好对方，只是单纯地在陈述自己的感受。

    程宜年讪讪地侧过脸去：「没有人是完美的。」

    「可我就想这么说。」陈相岁淡淡地开口，在他眼里仿佛是理所当然平常不过的发言，「你配得上这个词。」

    程宜年越听越羞赧，之前在网上的时候age的词彙还很贫乏，也不知怎的自己换了一种穿搭方式就蓦然开窍，而且还是像之前那样一副只是在做演讲报告的样子。

    「怎么了，看你样子有点奇怪，是不喜欢吗？」陈相岁捕捉到他腼腆的姿态，连忙开口问。

    还真的是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程宜年在心里暗暗对着陈相岁抱怨。

    还没等程宜年从刚才的余温中退出来，陈相岁就抬手指了指另一头的女装区：「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程宜年顿时感觉脑袋被车撞了。

    他只好跟着陈相岁在他毫不感兴趣的裙装区挑选半晌，对方见他似乎游移不定，正打算试着给他推荐几件，程宜年连忙摆手拒绝：「我觉得都不太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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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件很可爱，像你的风格。」陈相岁拿起架上一条白色蕾丝边的冬裙，在程宜年身上比了比，「要不要试一试？」

    「……」也得是幸好店里没什么人，要不然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实在是太扎眼了。程宜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放弃和陈相岁纠缠：「不用试了，应该合适，就这件吧。」

    「还是试一下稳妥一点。」

    「……再不回去饭菜不能吃了。」

    ……

    程宜年的话题转移得很成功，从店里出来之后陈相岁开车回到出租房楼下，饭菜基本上都已经冷了，陈相岁重新翻炒片刻，桌面上又再次变得热气腾腾。

    「宜年。」陈相岁的饭碗被吃空，他放下筷子，蓦地将视线投在程宜年身上，「真的不可以叫吗？」

    「……」程宜年差点被米饭噎死，陈相岁居然还在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他将嘴里的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去，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执着。」

    「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称唿我的。」陈相岁就像个被无辜责罚了的幼崽。

    见程宜年似乎无动于衷，陈相岁接着开口：「当作是我今天救了你，还买了衣服的奖励，可以吗？」

    程宜年和陈相岁的视线相接，他察觉到对方的眸子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像是一个渴望被谁认同的小孩，在以这样纯粹的目的提出这种请求。他诧异于在这样一个情绪感知偏弱的人眼睛里找到波动。

    他无奈地干巴巴扯了扯嘴角，陈相岁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像在朝他撒娇，他想。

    程宜年一副拿自己家捣蛋小朋友没办法的模样，讪讪地将那个称唿念了出口：「……哥哥。」

    陈相岁在座位上愣了一下，越过窄小的餐桌握住程宜年细瘦的手腕：「很好听，比变声器里听到的好听。我可以再听一次吗？」

    说完还打开手机里的录音功能：「想录下来。」

    「……别得寸进尺了。」程宜年心不在焉地继续扒拉着米饭，仿佛那个小小的饭碗能藏住他那张羞赧的脸。

    「我只是想把你身上可爱的东西保存下来，这样可以随时回顾。」陈相岁认真地开口，还一边给程宜年展示自己密密麻麻的相册，「你的照片我都保存好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变态。」

    ……

    周一一大早程宜年就坐上陈相岁的副驾驶回学校，他把陈相岁买给他的衣服都带上，大包小包收拾了不少物件。

    路上程宜年一边和陈相岁聊闲话，一边随手刷着朋友圈，发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饭桌上的菜餚拍了一张照片，角度和光线一如既往地糟糕，自己的一只手入了镜，顶上没有配字。

    路彦在下面评论：【看着好香，馋死我了。你跟谁偷偷出门了，小心我来蹭吃】

    陈相岁回覆：【给宜年做的，你不能吃。】

    路彦：【啧啧啧，锁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锁住男人的胃，你这小心机我看穿了。宜年早晚要被你套牢，我们这些个弟弟马上就没有竞争力了。】

    陈相岁：【这样真的可以吗？】

    虽然程宜年确实很爱吃陈相岁做的菜，味道不比外面餐馆做得差，但是怎么也不能让路彦把不科学的观念输送给感情界的小朋友陈相岁：【路彦就喜欢胡说八道，别听他的】

    「去哪了啊你们？还一起回来，去约会了？」两个人刚到宿舍门口，就见路彦坐在旁边，见陈相岁手上全是东西，便自觉地帮忙拿了几样下来，其中一袋就是陈相岁给程宜年买的新裙子。

    路彦一下就注意到里面的蝴蝶结，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买给……」

    第28章 尝菜

    「买给你那个女朋友的？」还没等程宜年开始打掩护，路彦便先一步开口，「怎么不直接在网上买了寄过去，难道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陈相岁特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说辞，「店里看到，合适就买了，我准备寄过去。」

    「我懂我懂。」路彦笑得意味深长，随手拍了拍陈相岁的肩，帮人把东西放下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床位。

    程宜年穿着陈相岁送给他的棉拖，一双放在宿舍，另一双留在了出租房。陈相岁特地把刚才路彦放在自己桌面上的衣服递到程宜年跟前，也包括那条白裙。「你会穿吗？」

    「……可能会。」程宜年听着陈相岁莫名期盼的语气，不忍心把话说死。

    陈相岁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在程宜年面前晃了两下：「可以跟我交换照片吗？」

    没等程宜年想出什么回话，陈相岁接着说道：「你之前说很乐意给我发的。」

    反正之前同样的事他也做过不少，这次不过是在陈相岁面前坦白了身份而已，想来没什么不同，也不好反驳对方，于是点了一下头：「那你会给我发什么照片？」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陈相岁有些愣愣，「你能告诉我吗？」

    「……你这个傻瓜。」程宜年讪讪地和陈相岁的视线岔开，不知怎的没忍住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相岁不由得愕然，脑袋里似乎在努力地搜寻答案：「对不起，我反应太慢了。是想看我戴你送的围巾吗，还是说打篮球的时候？」

    他顿了片刻又继续开口：「小时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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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眸光亮了亮，陈相岁小时候的照片还是他的桌面背景，八九岁的小男孩看起来乖巧可爱。怎样的陈相岁他都喜欢，他想，但是更好奇那些他没有接触过的陈相岁。

    「……想看你以前的。」程宜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那我也能看你以前的照片吗？」

    程宜年讪然地沉默片刻：「……知道了，那你要发很多给我才行。」

    「嗯。」陈相岁冁然而笑。

    当天晚上的时候程宜年点开微信，就收到陈相岁发来的一串照片，大概有十来张，有穿着幼儿园制服的小男孩，也有站在学校门口被爸爸牵着的小学生，初中的照片倒是已经有现在的陈相岁的影子了。

    陈相岁：【找了很久，这些是我特意选出来，显得好一点的。】

    程宜年：【还有什么不好的照片吗？】

    陈相岁：【有些看着有点傻。】

    虽然程宜年想说现在的陈相岁也很傻，但他还是忍了下去。【我想看看。】

    陈相岁：【你不介意吗？】

    程宜年没忍住笑了，介不介意这种问题怎么会是问给他的。【你愿意发我就看。】

    不一会陈相岁发过来一张小男孩掉在泥潭里的照片，身上都沾满了泥巴，只有脸能依稀辨认出来模样，眼角流下的泪跟泥混在一起，拖出的两条泪痕显得格外滑稽，程宜年坐在书桌前没忍住发笑。

    「这真的是你？」程宜年没忍住回过头，顺带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只见陈相岁默默点了一下头：「你的，还没有发给我。」

    程宜年蓦地收敛了表情，在相册里挑了几张照片发过去。除了自己找空拍的穿着陈相岁给他买的那条白色蕾丝花边裙子的照片，还有昨天刚跟妈妈要来的几张童年相。他和母亲聊起来的时候，没忍住说起年幼时的事，说那时候的程宜年很讨人喜欢，跟谁家小孩都能玩在一起，整天吵吵闹闹。

    程宜年摸向自己喉咙的发声部位，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幼年的程宜年瘦瘦小小的，好像一伸手就能随随便便捞起来，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可以看见左边的小酒窝。

    陈相岁：【你小时候很可爱。】

    程宜年不知道怎么回復，思前想后道了句谢。陈相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对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小时候的照片设成了锁屏。

    「这样就可以经常看见了。」

    程宜年看着对方手指离开界面：「怎么特地告诉我？」

    「怕你不喜欢。」

    程宜年这才想起自己直播时无意中看到陈相岁锁屏的事：「……手机是你的，你想怎么设置就怎么设置。」

    「我不能不顾兄弟的感受。」陈相岁莫名说得很较真。

    程宜年仿佛正对着一个熊孩子伤脑筋，说着关心他的感受，却总是朝他撒娇，又是要照片又是要喊哥哥的。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就萌生了一个小小的报復念头，当着陈相岁的面把对方那张滑稽的童年照设成了壁纸。

    「你喜欢这张吗？」陈相岁面露惑色，「是觉得特别？」

    程宜年：……

    他觉得陈相岁可能没什么羞耻心。

    ……

    「饿了吗？」见程宜年把照片的事搁置一边，陈相岁放下手机，蓦地问了一句。随后他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口锅：「我给你做吃的。」

    程宜年正想说不饿，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晚上一到这个点就会饿肚子，平时囤的泡面刚好吃完了，等赶到超市说不定也已经关门。

    陈相岁轻笑一下：「有我之前买的速食咖喱，给你煮那个。」

    说完陈相岁把锅通上电，再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大把食材，动作熟练地做出了一份咖喱饭和两个香喷喷的小菜，看得人垂涎欲滴，食物都被摆到程宜年的桌子上：「尝一口试试，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程宜年对扑鼻而来的香气没有任何抵抗力，忍不住接过陈相岁接过来的勺子，往咖喱上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尽管只是速食咖喱，但陈相岁加了一些别的食材调味，口感层次更加丰富。

    「喜欢吃吗？」陈相岁看着程宜年进食的模样问道。

    程宜年没多想，直接答了一句：「喜欢。」

    「只要你找我，我都可以给你做饭。」

    话音刚落，路彦和徐子棠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两个室友正在食指大动，路彦没忍住凑上前去：「什么好东西，让我也吃一口。」

    「我只给宜年做了一份。」陈相岁在旁边淡淡开口，指了指还放在自己桌面上的锅和一点剩余的食材，「可以用我的东西。」

    路彦啧了几声：「看看，这就是亲室友。该不会是真的想靠做这些好吃的来栓住我们宜年吧？」

    「……嗯。」陈相岁像是被戳中心事似的，刻意躲开了路彦的视线。对面倒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轻笑几声拿过陈相岁桌子上的一包挂面：「得了得了，知道宜年是你的宝贝了。食材我就收下了啊。」

    程宜年的视线下意识扫向陈相岁，这才意识到对方的羞耻心似乎长在了自己无法理解的方面。

    另一头路彦已经煮好了一锅香喷喷的面条，他用筷子夹起一口递到徐子棠嘴边：「尝尝。」

    徐子棠直接吃了进去，对面条的味道赞不绝口。路彦接着捧着那口锅到程宜年面前：「徐子棠都觉得好吃，你尝一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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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夹起一小口放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于是他点点头夸赞几句。路彦同样邀请陈相岁，只见下一秒对方握过程宜年手里刚刚吃过的筷子，尝了一小口面条。「怎样，不比相岁差吧？」

    「宜年刚刚说喜欢我的。」陈相岁在阐述他认为的事实。

    路彦一听便忍不住咧嘴大笑着打趣：「吃醋了？不闹你了，你们小两口待着吧。」说完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和徐子棠凑一桌。

    程宜年莫名有些讪讪，他的视线在陈相岁刚刚吃过的筷子上片刻，很快又挪开目光：「我是喜欢你做的菜，不是你，不要用那种惹人误会的说法。」

    「你不喜欢我吗？」陈相岁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有什么压得他的情绪不得不破散出来。

    「我……」我喜欢你。程宜年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但都只能将话语断在唇边。还没等他思考出下一句台词，陈相岁继续带着那副委屈状开口：「你说喜欢age的，喜欢age就是喜欢我。」

    「……」程宜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他红着耳根开口，嘴唇翕动好几次才说出那个词，「喜欢。」

    「我知道。」陈相岁的嘴角扬起一个恰好的弧度，他轻轻搂过程宜年的肩膀，让对方的脸轻轻蹭在他的颈窝，「我最好的兄弟。」

    「……」

    程宜年感觉自己脑袋里无数次串省略号飞过，他有时候真的想撬开陈相岁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以后不要再这么跟我说话了。」程宜年往后退开几步，企图挣脱开陈相岁的手臂。

    陈相岁满脸的困惑不解：「可你会和age这么说。」

    「……网上是网上，现实是现实。」跟陈相岁争论得多了，程宜年大概能猜出来对方下一句想说什么，「如果要问有什么不一样，你就当作是记帐格式的规则好了，固定死了。」

    「我知道了。」陈相岁耷拉着脑袋，「那我现在上微信说喜欢你。」

    程宜年：「……」

    第29章 手指

    【喜欢你。】

    没过多久程宜年就在微信上收到来自陈相岁发来的消息，用的不是之前和他一起聊天的age的帐号，而是对方平时使用的那一个。

    尽管之前会收到age发给他的类似的信息，但眼前的这一条却格外能拨弄他的心绪，忍不住要在暗地里骂一句陈相岁傻瓜笨蛋大直男。

    程宜年思前想后不知道该怎么回復，最后只能笨拙地发了一句：【……知道了。】

    陈相岁：【你之前在网上不是这样回復我的。】

    程宜年：【那个不是……】

    陈相岁：【现在也是在网上，对吗？】

    程宜年总感觉刚才的对话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思前想后重新找了一个角度反驳回去：【可你现在不是网友了，是我现实中的朋友。】

    陈相岁：【但其实都是我，不是吗？】

    【知道是我就不喜欢了吗？】

    程宜年有时候觉得能靠差不多的说辞驳倒他的陈相岁有一种不自知的小聪明，而他面对陈相岁永远都不会忍心拒绝。

    算了，反正是笨蛋直男。

    程宜年：【喜欢你。高兴了吗？】

    陈相岁：【嗯，开心。】

    程宜年没忍住回过头，只见陈相岁呆呆地望着对话框好半晌，还没等他收回视线，陈相岁的目光蓦地和他相撞。

    「还想吃吗？」陈相岁视线穿过他，落在桌面的空碗上。

    「……不，我吃饱了，谢谢。」程宜年说完这句便开始收拾起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空盘，还没等他拿进洗手盆的位置，陈相岁就拦住他：「我的碗筷，我来洗就好了。」

    「可都是我吃的。」程宜年过意不去，正要把东西接回，伸出的手掌却被陈相岁紧紧握住：「这么凉的手，不要再碰冷水了。」

    陈相岁今天穿的毛衣没有口袋，于是他放下手里的碗盘，转而将程宜年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哈气，温热的吐息蔓延到对方的皮肤上。

    「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程宜年抽回自己的手，陈相岁却还一副不死心的模样：「可是你的手还冷着。」

    「我自己捂一会。」程宜年说着将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到自己嘴边吹气。陈相岁的手跟着贴在他的手背，高个子男生身上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温热。程宜年的气息无意中滚落在对方手上，他立马讪讪地闭上了嘴，收回自己的手：「好很多了，我帮忙洗碗。」

    陈相岁似乎是自知说不动他，也就没有多劝对方，只是和人一起到洗手台前，只给程宜年分了简单洗的筷子勺子。

    程宜年很快将东西洗干净，拿起陈相岁旁边的碗正要顺带一起洗，却被陈相岁握起碗的另一边制止住动作：「我来就好了。」

    「我不是连这都要被人惯着的小孩。」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用力将碗扯向自己的方向。

    「可我想惯着你。」陈相岁说完也用力拉了一下碗，两个人争了几个来回，结果就是碗摔到了地上，碎片散了一地。程宜年下意识蹲下身捡起大块的陶瓷碎片，陈相岁阻止的话刚出口，前者的手指就不慎被割了一个小口。

    陈相岁立马在他面前蹲下身，查看他流血的指头，伤口很小，完全造不成什么大碍。陈相岁下一秒就将伤口含在嘴里，他的手指被热度包围，湿暖的舌尖就贴在他的指腹上，程宜年一边侧开目光一边开口：「你松开吧，伤口没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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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陈相岁做出反应，路彦和徐子棠大抵是听到声响，很快就从宿舍走到阳台门外。路彦倒是没在意另外两个人的动作，而是忙着惋惜地上的玻璃碗，拿了扫帚准备清理干净。另一头徐子棠倒是淡淡扫了程宜年和陈相岁一眼：「你们继续。」

    说完缩回了宿舍里面。

    程宜年羞赧得硬是把手抽了回去，陈相岁连忙回到自己桌前找了创可贴给程宜年的伤口贴上：「刚刚生气了吗？」

    「也说不上生气。」

    「不讨厌我这样？」陈相岁的视线细细扫过程宜年修长的手指。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但是也没有喜欢。」

    还没等程宜年那句「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说出口，陈相岁就再次将那根手指牵引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指腹。

    「那就再来一次。」

    ……

    「以后别这样了。」程宜年烫着一张脸开口，「手指上都是你的……」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陈相岁乖巧地认错，「因为宜年的手指很好看，我很喜欢。」

    「你这是什么喜欢方式啊。」

    「搂不住，就用嘴巴抱一下。」陈相岁说完这句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接着补充了一句，「第一次是真的想给你止血的。」

    「……听着真的很像变态。」程宜年总觉得有股羞赧在胸口浸泡着，不浅不满。

    「我知道总盯着女孩子看是变态，男的也算吗？」

    程宜年：……

    倒不如说喜欢看男人穿裙子和会舔男人手指比变态还变态。

    想起来第二天是周末，陈相岁问自己这周能不能再去出租房和程宜年一起直播。程宜年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毕竟提高直播间人气还是少不了陈相岁。

    况且跟心上人多待一会，没人会不乐意。

    ……

    程宜年这周末直播的游戏是迷宫对战，玩家可以匹配或邀请多个对手同时通过迷宫，最快抵达终点的胜利。除此之外，迷宫途中还有可能遇到特殊道具，使用可获得增益或者阻挠他人的附加效果。

    【来了来了，刚吃年糕和老闆的席，一对新人这就赶来直播了？】

    【嗯嗯知道你们忙着那个也要开直播，真的很感动，含泪乱嗑】

    【新人不懂就问，这对是公开了吗？】

    【前面的先把你的二十级粉丝牌摘下来再说话】

    陈相岁告诉他自己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不过类似的有接触过。「说不定我是个难缠的对手。」陈相岁侧过头，朝着程宜年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那这局游戏应该会很精彩。」程宜年回对方一个笑容，左脸上的小酒窝淡淡地冒出来。

    「可我只想拼尽全力地输给你。」陈相岁登录帐号，「想你一直是那个厉害的年糕。」

    「那我要是输了呢？」程宜年随口问。

    「你不会一直输。」

    【天啊老闆你好爱他，这都不真还有什么会是真的】

    【呜呜呜呜年糕我一直赢下去】

    【老闆我的6键为你的老婆扣烂，你可以把年糕也】

    【前面的还好没打完字，不然这不给个颜色举报？】

    程宜年创建好房间，邀请陈相岁的角色进入。第一局地图随机，恰好碰上了中高难度的沙漠场景。游戏一开始，为了妨碍对方，两个人都控制角色朝彼此撞过去，一时间僵持不下，最后两个人都摔了个背朝黄沙面朝天。

    【哈哈哈相爱相杀是吧】

    【我cp躺一起了，下一步该干嘛不必我多说吧】

    不论是程宜年还是陈相岁，都没有任何一点要放水的意思。见这样相争打不开局面，程宜年索性加快速度寻找正确的路线，顺带搜集一路上的道具。

    他一如既往地擅长在这类游戏里通关，他知道走出迷宫的技巧规律，在几乎不走重复路径的情况下他可以很快完成探索。程宜年扫了一眼右上角标示的陈相岁离终点的距离和探索度，发现和自己有相当一段距离。

    他知道陈相岁一开始的意思是不想被自己让，于是程宜年没多想，直接往终点方向走去。

    还没等他多走几步，程宜年的移动速度明显减慢，显然是陈相岁对他使用了道具。

    趁着这个时候，陈相岁很快赶了上来，右上角的数据逐渐增大。

    【age不想赢，age只想赶上老婆看两眼】

    【嗯嗯老闆能不能再快一点】

    【前面的能不能把弹幕换个颜色啊】

    减速效果解除之后，程宜年使用增益道具加速前进，顺带甩了一个冻结给陈相岁。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陈相岁对他使用了一个气球道具，他必须按空格键将从天而降的气球吹破才能继续前进。

    程宜年想也不想便开始连续摁空格，键盘发出的声音收进坐在旁边的陈相岁的耳朵里。等前者停止动作，后者没忍住从座位上站起身：「你手指受伤了，别这么用力。」

    「那只是个小得看不见的口子，况且我用了创可贴，没什么的。」

    「那我帮你换新的创可贴。」陈相岁说完从自己带过来的包里取出一盒创可贴，程宜年正惊讶于对方竟然随身携带这么多，接着就看见人还向他展示了其他别的药品：「你总是受伤，这些我都带着。」

    「两三次而已，说不上总是吧。」程宜年禁不住忸怩，看着陈相岁将他手上旧的创可贴撕下来，但却没有急着贴上新的，而是视线在雪白的指腹上停留片刻，接着将它拿到自己嘴角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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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硬是把手抽了回去：「……别这样碰。」

    「没把它弄湿，也不高兴吗？」陈相岁羞惭地耷拉脑袋，「我错了，对不起。」

    程宜年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样子，陈相岁的道歉没什么意义，再说一百遍对不起也还是个木头笨蛋。

    他重新回到电脑前，游戏因为长时间没操作自动暂停，而他的设备却不会因此停止接入声音。显然他本人在同一件事上栽倒了两次，弹幕再次沸腾起来。

    【哈哈哈年糕你又直播事故了，建议这里改成事故直播间算了】

    【救命啊这是我能听的吗，age你就宠他吧呜呜呜】

    【什么碰什么湿，你们原来真的已经到这一步了吗，接下来生孩子不过分吧】

    【我很单纯的，我根本就没想什么，是你们小情侣非要舞到我面前！非要！非要！】

    【这不用公开了吧？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吧？年糕够不把你们当外人吧？有什么进展多少知道吧？所以见者有份都收个喜帖不过分吧？孩子认个干爹干妈总可以吧？】

    直播间粉丝的弹幕花里胡哨，程宜年看着总有种下一秒要心虚脸红的感觉。陈相岁倒是一副好像没把这些放在心上的样子：「还没决出胜负。」

    「……嗯。」

    这局游戏进行到最后，程宜年毫无悬念地首先抵达了终点，弹幕飞过一串666，还不忘在后面补充「age这是为了你老婆扣的」。

    两个人又开了几局对战，一直到晚上才下播。事实证明，在认路这方面程宜年从来不会输。

    「累了吗？」陈相岁摘下耳麦，侧过头问程宜年。

    「没什么累的，都习惯了。」

    「没事就好。」电脑屏幕光打在陈相岁的半张脸上，「爸爸忙着工作，对着电脑太多有点不太舒服，我明天请假回去看他。」

    程宜年一听连忙追问：「他怎么样？会不会很严重？」

    「休养一会应该就好了，我妈在照顾着，不去看一眼我不放心。」

    ……

    程宜年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第二天周一的时候陈相岁果然早早就不在宿舍，他特地给对方发了个消息，确认对方回了浔西老街的家里。

    陈相岁：【不用担心，我这边没什么，爸爸也很好，很有精神。】

    【我应该明天才能回来，今晚可以跟你语音通话吗？】

    程宜年：【嗯，我也想听你说说家里的情况。没什么大事就好。】

    晚上的时候程宜年接到了陈相岁的语音通话邀请，徐子棠估计在自习室，一旁路彦游戏也打得正欢，确定打扰不到别人后他便接通了电话。

    「相岁，你爸爸现在怎么样？」程宜年连忙关切地询问。

    「睡着了，家庭医生来看过，说休息好就没什么大碍，他只是太累了。」陈相岁顿了一下，「你也别累着自己，我会很难受的。」

    「嗯，我会多注意的。」

    「上次跟你打电话，你不是这样的。」陈相岁蓦地开口，和age聊天的记忆片段猝不及防地闯进程宜年脑海里，「可以像之前那样叫我吗？」

    程宜年没忍住愣了一下，仿佛脑袋被什么重击。

    「……别以为我会像之前一样答应你。」

    第30章 发烧

    「是只能当做奖励吗？」陈相岁显然迟疑了一下，「我给你买了浔西老街的米花糖，明天给你带回去，可以像和age那样跟我聊天吗？」

    程宜年想起今天陈相岁肯定在为生病的父亲而奔忙，想来反正也当面叫过一次，再叫几声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出口的时候程宜年还是羞耻得想直接在电话的一头消失，果然有些事不能起头，一旦有了先例就会被陈相岁直接缠上。

    「喜欢听。我录下来保存好了，可以经常听见。」陈相岁还特地在电话那头播放展示了自己刚刚录好的音频，听得程宜年想直接把头塞进抽屉里：「你怎么这么……」

    「不会让别人听的。你这样叫过其他人吗？」

    「除了小时候，倒是没有……」程宜年认真回忆了片刻，自己是家里的长子，一般也不这么叫朋友或者陌生人。

    「那就是只对我的称唿。」陈相岁似乎意识到自己扯远了话题，这才正面回答程宜年刚刚的提问，「我明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应该会来。一整天没见我，你会想我吗？」

    陈相岁问得很认真，就像是在问这项费用该归入哪项会计科目。程宜年倒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问这种问题。」

    「很难回答吗？」陈相岁就像个懵懂小孩般发问。

    「……」程宜年暗暗嘆了口气，「别闹了。今天不累吗？」

    「至少有力气跟你说话。」陈相岁停顿片刻，话语里仿佛有某种对方难以察觉的情绪，「你不说，那我告诉你，我空闲的时候总会想你在干什么。所以今天你有戴我给你的围巾吗？实践课做得好不好？」

    程宜年不禁讪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太冷我就戴围巾了。」

    「现在呢？可以开视频看看你吗？」

    「好。」程宜年接受了陈相岁的视频邀请，很快对方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不像他们在网上交流时那般拘谨。

    看到程宜年脖子上的黑白格围巾，视频里的陈相岁唇角弯起：「戴着就好，不过你还是穿得很薄。」

 第55页

    「浔西最近都升温，穿秋裤都会冒汗。」南方的天气还是这么深不可测，程宜年想。

    「感觉你很容易受凉，觉得暖和就好。」陈相岁踌躇片刻，「那不穿秋裤了，可以看你穿丝袜吗？」

    程宜年发誓他谈起秋裤的时候绝对想不到陈相岁会把话题拐到这个地方上，他装作严肃地朝陈相岁开口：「我答应过你一件事了，不能再有第二件。」

    「可是我想你想得有点难受，不可以安慰我吗？」陈相岁一副仿佛受屈的模样，「以前这些事age问你的时候，你都答应得轻而易举。」

    程宜年一时想不出回话，陈相岁突如而来的言语就像子.弹打进他的脑中，屏幕前的他怔在原地：「age是我就不行吗？」

    「不是这样的。」程宜年想要解释些什么，他的情感却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隐瞒和披露之间艰难地将他的言语切碎，「我没有对你不满，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兄弟，不是吗？可是我跟age是……」

    「那我跟你应该比兄弟还亲。」

    「那是……」

    陈相岁迟疑片刻，最后启齿说出一句：「是铁兄弟。」

    还好程宜年早有心理准备，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他微不可察地锁紧眉头：「铁兄弟是要看穿丝袜的关系？」

    「铁兄弟之间没什么好避忌的。」陈相岁冁然一笑。

    程宜年淡淡地哼了一声：「也不见你给我看什么。」

    「你也会想看我什么吗？可我不太明白我这样的男生有什么可看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程宜年没敢说出口，自己想看的可多了，他脑子里转过无数编造出来的画面，结果自己没说话，陈相岁也没做什么，就因为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联想而微不可察地臊红了脸。

    「怎么了？」见程宜年半天没说话，陈相岁下意识问了一句，似乎是趁着刚才的沉默时间思考了片刻，他接着开口道，「我还记得你喜欢我小时候的照片，是要看我摔进泥潭吗？可是我现在应该哭不出来。」

    程宜年被陈相岁的脑迴路彻底逗笑了。「真的能摔？」

    「不太好说，最近不怎么下雨，也不知道哪里能泥泞到那种程度。十几年前的浔西老街很落后，有些地方路都没修好，不过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陈相岁说话的那股认真劲惹得程宜年的嘴角想往上翘却又不敢：「那等以后吧。」程宜年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居然还有些小期待。

    「那现在可以看你吗？」

    「……」程宜年羞赧地侧过脸去，站起身到房间的衣柜前翻找，「知道了。」

    ……

    想着最近气温偏高，换丝袜的时候程宜年没有特地关上阳台通风的窗户，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于是他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发热。

    程宜年看了看时间，他给陈相岁发了一条消息，对方说自己在地铁上，估计再过半小时就到学校了。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差点连抬起手指打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给对方简单地发几个字。

    「怎么了？宜年，你没事吧？」坐在自己书桌前的路彦回过头发现程宜年脸色不太好看，于是连忙问道。

    「可能不太好，我去一趟医院。」程宜年匆匆忙忙换了双鞋子，「相岁回来记得告诉他，米花糖我会吃的。」

    程宜年刚从宿舍走出去没过多久，陈相岁就用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现在恰好是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左右，他看了一眼程宜年那处空空荡荡的床位：「宜年去买饭了？」

    「好像不舒服，去医院了。他让我跟你说，你给他带的糖他会吃的。」路彦答道。

    「……不舒服怎么能吃糖。」陈相岁似乎在喃喃自语，一放下行李就立马往回退出门口，坐上自己车子的驾驶座。学校附近只有一家医院，他想也不想就发动车辆。

    他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试着给程宜年发了消息，对方许久才回復自己在等着取药。等陈相岁在候药处找到程宜年的时候，对方在座椅上显得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睡吧。」陈相岁让程宜年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轻声开口。

    「不，还要回去。」

    「我背你。」

    「……笨蛋，在街上太惹眼了。」

    陈相岁的手掌心贴在程宜年因为发烧而变得滚烫的额头上，接着指腹滑落下来，轻轻扫过对方的脸：「能把你变小，装进我的口袋里就好了。」

    「我太沉了？」程宜年甚至没有余力抬一抬眼皮去看陈相岁的脸，旁边人的表情柔和得像镶了月光的边。

    「这样就能把你藏起来，然后认真照顾好你。像养一只娃娃一样。」

    「可以就好了。」程宜年控制不住将自己整个身体都靠在陈相岁身上，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气力，他下意识想像了一下陈相岁口中的那个画面，能当陈相岁一只捧在掌心里的娃娃，似乎也不错。

    直到医院广播念出程宜年的名字，陈相岁才接过旁边人手里的单据：「我去吧，等我回来。」

    陈相岁很快取完药回到程宜年身边。实际上比起学校，出租房离这边更近，于是他才向对方提议先去出租房那边养病。他扶着程宜年坐上车，尽管对方再三强调自己没有脆弱到这个程度，但他还是不放心，不是让人靠着就是把人抱着。

 第56页

    程宜年吃了药，陈相岁扶着人的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让对方躺在床上，最后理好被子。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的水杯，担心程宜年随时会想喝水，陈相岁就守在床前，好几次餵程宜年喝下，又无数次将水添回去。

    确认程宜年熟睡之后，陈相岁随手抽了几张纸巾，给病人擦完汗之后正打算去煮点白粥，却听程宜年骤然梦呓几句，每个文字都显示出神志不清：「过一会……过一会再走，妈妈，想跟你多待一会。」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却只是抓了个空。陈相岁见状连忙握住程宜年的手掌：「不走，陪你。」

    「年年想玩搭房子，和妈妈一起搭。」

    「和年年一起搭很多房子。」陈相岁将程宜年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他忍不住觉得年年这个暱称很可爱，于是在熟睡的程宜年耳边多唤了几声，「年年，年年。」

    程宜年的梦话出奇地多，陈相岁想对方一定是做梦，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他一瞬间居然想着自己是程宜年的妈妈就好了，可以看奶白奶白的幼时程宜年朝自己撒娇，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叫无数声年年。

    「搭好大房子了，和妈妈妹妹一起住。」程宜年在床上翻了个身，脸恰好朝着陈相岁所在的方向，「我做的房子可漂亮了，要妈妈亲我一下。」

    「嗯。」陈相岁俯下身，手指轻轻触在程宜年露出来的右边脸颊上，滚烫的皮肤被印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年年……是乖孩子吧？」

    「嗯，乖年年。」

    第31章 过夜

    陈相岁感觉脑袋里的宇宙正在加速运转，吻和心跳声仿佛世界上的某种特殊语言，能够阐述一切汹涌或沉默的爱意。

    程宜年身上一直在出汗，陈相岁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替对方擦拭干净，等对方情况看上去稳定，在床上安静地躺平的时候，他呆呆地看着程宜年的睡脸，仿佛一种易碎的静谧。

    ……

    程宜年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得他甚至有一种坠入了另一层空间的幻觉，在那个空间里母亲没有忙着生意，陪着自己搭房子玩游戏，做得好还会亲一口他的脸夸他乖巧。

    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希望寒假可以早点到来。程宜年想，但回家之后又不能总是见到陈相岁，他有些矛盾地在床上翻了个面，陈相岁这才注意到他已经醒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应该明天就能回学校了。」程宜年随手理了理身上的被子，「你一直在这里吗？」

    「你病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走。」

    程宜年再次道了声谢，他身上一件薄长袖，出了太多汗让他感觉有点不适，于是随手抓起床头放着的睡衣打算更换。

    他视线落在床边的陈相岁身上：「我去洗手间换身衣服。」说完就要从床上下来，却被对面的人伸手制止住：「你才刚好起来。」

    程宜年真的很难想像在陈相岁眼里自己到底是多容易摔坏的玻璃品。他不禁嘆了口气：「几步路而已。」

    「在这里换也可以。」陈相岁有些困惑地开口，「有什么是铁兄弟之间不能看的吗？」

    程宜年怔了一下，作为直男的陈相岁说出这种话合情合理，他思前想后找不到什么託辞：「……知道了。」

    他特地背过身去不看陈相岁，默默深唿吸了几口气才将身上的长袖脱了下来。还没等他套上睡衣，陈相岁的手蓦地握在他的腰上轻轻揉捏两下，惊得程宜年下意识想要躲开，陈相岁之前的那句「是我就不行吗」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还是太瘦了。」陈相岁将一边臂膀也伸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两只手环在程宜年的腰上，温热的掌心贴在光裸的雪白色的皮肤上，「感觉用力一点就会断掉。」

    「……我要穿衣服了，不然会受凉。」

    「不会，我抱着你，我身上很热。」陈相岁说完轻轻转过程宜年的身体，让对方面对着自己，还握着程宜年的手放在自己发红的脸上，「……嗯，我没骗你。」

    程宜年整个身体都被抱进了陈相岁的怀里，对方确实像块天然的煤炭，身上很暖和。他分不清自己的滚烫究竟来源于陈相岁给他的热传递还是他的羞赧，对方的指腹就这么毫无阻隔地描摹着他背上的嵴骨。

    「……相岁。」

    「怎么了？」陈相岁落在他背上的手还不太安分，仿佛要触碰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我真的要穿衣服了。」

    程宜年说完这句连忙硬是从陈相岁怀里挣脱出来，他担心对面再这么摸下去，他可能会受不了起什么反应。

    床上的男孩换好睡衣，陈相岁便进厨房给对方盛了一碗白粥，特地自己先尝了一口试试温度。他正要餵到程宜年嘴边，对方却藏起脸来，一副不敢见人的姿态。

    「来。」陈相岁问道，「不舒服吗？」

    程宜年不敢让陈相岁看见自己那张烧红的脸：「等我一下。」

    陈相岁似乎是以为自己把对方惹得不高兴，于是连忙愧疚道：「对不起，不摸你了，不要不理我。」

    「……我没生气。」

    「可你还是不看我。」陈相岁将手里的粥碗朝程宜年靠近，「再不吃要凉了。」

    迟疑片刻后他又接着开口唤了一声：「……年年。」

    程宜年被这声称唿炸得勐然抬起头：「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第57页

    「是不喜欢吗？」陈相岁像一只不小心躺错窝的小动物，「宜年年你不让，年年你也不喜欢，那要怎么称唿你？」

    「像之前叫宜年就好了。」

    「可是路彦他们也叫你宜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最铁的兄弟，不是吗？」陈相岁说完盛了一口白粥到程宜年嘴边，「只有我会给你煮这些。」

    他接着说道：「或者，要我像age那样叫你老婆？」

    「……」程宜年感觉失语，「就算是age我也说过不能这么叫。」

    没等陈相岁再开口说些什么，程宜年直接夺过陈相岁手里的粥碗：「我自己吃。」

    「我错了，宜年，我不会再这么叫你了。」陈相岁立马慌慌张张地将碗捧回来，一口一口将粥餵到程宜年口中。后者只是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就像一只小宠物一样接受对方的投喂，直到那只碗见底。

    ……

    虽然陈相岁总是担心程宜年还没恢復完全，屡次让程宜年多躺一会儿，但后者还是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包宽粉：「你还没吃吧？」

    「喝过粥了。」陈相岁从床边起身走到程宜年面前，抽过对方手里的东西，「我可以自己煮，或者下楼买，你休息吧。」

    程宜年摇了摇头：「你今天帮我太多了，礼尚往来。」

    「要回报的话，我不止想要这个。」陈相岁就像是生怕触到对方哪根神经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可以吗？」

    「那你想要什么？」程宜年下意识问出口，陈相岁犹疑片刻，默默将那包宽粉背在身后：「还没想好。我也想吃宜年做的东西，但是你今天是病人，只要被我照顾就好。」

    「……嗯。」程宜年禁不住讪然，只好乖乖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接着抬起头问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相岁，「这么晚了，你不回学校吗？」

    「我留下来看着你。」陈相岁忽而抬手摸平程宜年头顶的髮丝，说自己一会开车回宿舍去拿点衣服，却被程宜年拦下：「不用麻烦，我有之前买大了的睡衣，你不介意就穿吧，内裤我也有新的。」

    陈相岁没有拒绝程宜年的好意，他接过对方递给他的衣物进了浴室。程宜年原本正在查看消息群里的通知，却蓦地听见陈相岁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连忙走到浴室门前问：「出什么事了？」

    「内裤太小了。」

    虽然他知道陈相岁完全没有炫耀自己比他大的意思，但他还是没忍住心理不平衡了一下。「你等我，我去给你买新的。」

    现在还不算晚，楼下超市恰好还开着门。他经常逛这家超市，因此能很快找到所需商品所在的货架。他问了一句尺码，便随手拿下相应的内裤到前台付款。

    「你东西掉了。」旁边的一位男性顾客善意地提醒了程宜年一句，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家钥匙确实掉在了脚边，捡起来之后朝对方道了一句谢，接着在前台的两三个一模一样的小袋中，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里面随意扫了一眼，确定有自己刚刚从货架上拿下来的内裤，便直接拎走离开。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他担心陈相岁等得太久，直接从袋子里抽出内裤，从浴室的门缝里递了进去。「对不起，本来说好不用你奔忙的。」

    「没关系。」程宜年倒是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小酒窝浅浅地冒头，「相信我不是脆弱的玻璃娃娃了吧？我恢復得差不多，别总是拦着我了。」

    「嗯。」陈相岁答完这句，推开门从浴室里走出来，头髮湿漉漉地贴在脸侧，水珠顺着脖颈滚落下来埋进衣服里，身上散发着程宜年平时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程宜年默默侧开视线：「……可以让我给你做晚饭了吗？」

    「今天还是捨不得你动手。」陈相岁直接扶着程宜年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顺手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先是程宜年今天吃剩下的药，接着是人刚从超市那边带过来的塑胶袋。

    似乎是察觉到袋子里还有重量，陈相岁问了一句：「你还买了什么吗？」

    程宜年听到对方这个问句简直一头雾水，他拿了内裤直接就走了，哪里还有空买别的东西。

    下一秒他就看见陈相岁从塑胶袋里取出几个小盒子，看得程宜年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这不是安那个什么套吗？

    他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认真回忆一下在超市里的场景，捡完钥匙抬起头之后，他确实分不太清哪一袋是自己买的东西，但是他确认过里面有内裤了。

    尽管机率很小，但是不排除其他顾客买的商品和他有重合，而他就因此恰好拿错了。

    「……你为什么买这个？」陈相岁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大有风雨欲来之势，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情绪从中不可抑制地迸发出来。

    「这不是我买的。」程宜年连忙解释，「应该是我拿错了？」

    「拿错了东西，那为什么内裤是对的？」陈相岁阴郁的脸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委屈，像是一只受伤的鸟雀，看得程宜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相岁踌躇许久，才朝着程宜年启齿：「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兄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将第十章浔西老街的灯会从元旦夜修改成了元旦前一天的夜晚qwq。

    第32章 小猫

    「真的只是拿错了，我没什么瞒着你的。」程宜年感觉脑袋像被钻了一样疼，确实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太低了，换了是陈相岁跟自己解释，他估计也要怀疑几分。

 第58页

    陈相岁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别乱想了。」程宜年心想陈相岁要是个拨浪鼓，估计会被他疯狂摇清醒。

    陈相岁迟疑半晌，许久才开口说出一句：「解决生理需求的话，我也可以。」

    程宜年感觉脑子里被扔进了一个炸药，释放出的热量熏得他面红耳赤，直男也不能到这个地步吧？陈相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又气又羞地抬高音量喊了一句对方的名字：「陈相岁！」

    「……帮兄弟的忙是理所当然的。」陈相岁嘴唇翕动几下，「我是男人，所以不行？」

    「够了。」程宜年怀疑自己脑袋疼得要撕裂，他立马转过头去躲开对方的目光，「早点睡吧。」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程宜年说完这句，才想起来自己的出租房里只有一张床。他本想说自己睡沙发，陈相岁却先拉过他的手腕朝床的方向走去：「嗯，睡吧。明天早起回学校，十点有课。」

    「嗯。」程宜年答了一声，他跟着对方的步子，看着陈相岁先躺下到床上，自己才小心翼翼地落在床边。

    陈相岁伸手直接将他捞进自己怀里：「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和我的一样。」

    「你用的是我的沐浴露，应该是你和我的一样才对吧。」程宜年不好意思地将脸从陈相岁的颈窝里挪开。

    「还有其他人用过吗？」陈相岁蓦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我这边除了徐子棠来送过一次东西以外，就你来过。」程宜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妈和妹妹还不知道我在做主播。」

    「那就好。」陈相岁的手抱得更紧了几分，「下次别找徐子棠了，我给你送，什么都给你送。」

    「……知道了。」程宜年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气，陈相岁怎么能老是无意中说出这些挑动他思绪的话，他想。

    ……

    程宜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陈相岁比他起得更早，人已经煮好两碗面放在桌上了。

    他一开始没看见陈相岁，从床上起来换了个视角，才发现陈相岁正站在自己的衣柜前，将刚刚收下来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摆放进去。他连忙走到对方身边：「我来吧。你昨天的衣服干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借你？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小。」

    「再晾一会应该就好了。」陈相岁的视线在衣柜的一角停滞一下，「昨天说的回报，还算数吗？」

    程宜年点了一下头，接着就看见陈相岁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黑白女僕装，是对方给自己买的那件：「可以再看你穿一遍这个吗？」

    「你就只惦记着这个。」

    「你答应我了的。」

    程宜年讪然地接过陈相岁手里的女僕裙，只能勉强战胜自己的羞耻心，一边回答说知道了，一边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就换好裙子重新回到陈相岁面前：「可以了？」

    「等一下。」陈相岁的视线就像钉稳在他身上似的，看了好一阵才绕到程宜年身边，小心翼翼地解开腰上绑着的蝴蝶结，接着重新系好，「绑得有点乱，现在好了。」

    「……嗯。」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程宜年却不由得羞赧起来。还没等他接着开口说些什么，陈相岁从身后替他戴上猫耳朵，接着紧紧抱住他的腰：「年年。」

    程宜年的耳朵烫得像是被点燃：「……我说不要这么叫的。」

    「可是你太可爱了。」陈相岁把头靠在程宜年肩上，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没人会比你更可爱，不要再找别人了。」

    「陈相岁，我没有……」程宜年感觉耳边的滚烫一直烧到脸上，甚至点燃了一份心悸。他的解释还没彻底脱出口，只听陈相岁在他耳边开口：「可以像你给我录的视频一样吗？」

    「……什么？」

    「扮小猫。」陈相岁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程宜年头顶的猫耳朵，「还想听你模仿叫一声。」

    「别得寸进尺了……」

    「不可以吗？」陈相岁松开手，就像小朋友在向家长讨糖吃似的，期盼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看得程宜年毫无办法，对上陈相岁他永远都会心软。

    「……就这一次。」

    程宜年躲开陈相岁的视线，低下头让对方的脸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甚至企图在脑中欺骗自己眼前的陈相岁只是个纸牌。

    他回忆起之前给陈相岁拍视频时的姿势，好不容易才举起一只手摆出小猫爪子的样子，细若蚊吟地发出声音：「喵。」

    「听不清。」陈相岁朝程宜年靠近，「可以在我耳边再叫一声吗？」

    「……」程宜年感觉自己热得就像马上要喷发的火山，他只好站到陈相岁身侧，踮起脚尖轻轻开口，「喵。」

    陈相岁骤然转过头，程宜年被惊得下意识把脚跟落回地面，前者的脸一寸一寸地朝他靠近，但却在仅有一线之隔的位置停了下来。

    就像……一个戛然而止的吻。

    程宜年连忙甩开脑海里的幻觉，默默地别开视线。陈相岁往后退开几步，抬手揉了一下程宜年脑袋顶上的猫耳：「应该录下来的。」

    「……变态。」程宜年目光扫过陈相岁的脸，总感觉对方耳朵似乎微微泛了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陈相岁本人仿佛对这个称唿已经完全脱敏：「嗯。先吃面吧，凉了。」

 第59页

    ……

    程宜年一如既往坐上陈相岁的副驾驶回了学校。十点有一节大课，路彦和徐子棠还在睡，程宜年打了个哈欠便上床躺下，陈相岁倒是习惯这样的起床时间，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桌前翻动课本。

    「上课了，宜年。」快到点的时候陈相岁特地爬床梯叫醒程宜年，恰好旁边的路彦和徐子棠也一併掀开了床帘。

    路彦随口抱怨一句：「就说你把宜年当宝贝吧，我们只配被闹钟叫醒。昨晚又上哪约会了，睡都不回来睡。」

    「要帮你们调闹钟吗？」陈相岁转过头问了一句，路彦失笑：「谢谢你啊，还是专心当你家宝贝的闹钟吧。」

    ……

    程宜年和往常一样跟陈相岁走路去上课，地点不远的时候陈相岁都不骑自行车。上午的课结束之后，程宜年说要去快递站取几个快递，让陈相岁先回去，对方也坚持要跟来，说担心人拿不了太多东西。

    这之后好几天，不知道是不是程宜年多心，他总觉得陈相岁跟他跟得特别紧，每次吃饭都要和他一起去。他正和陈相岁一起排队买饭，手机里蓦地跳出一条消息，他回忆良久，才想起来是之前自己拿错快递的女生，他当时还误以为是陈相岁买给他的白丝。

    【你好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上次被你拿错快递的女生。】

    程宜年：【我记得。突然发消息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上次麻烦你从第八教学楼那边走这么远过来真的很不好意思，周日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顺便认识一下，可以吗？】

    程宜年：【不用这样，本来就是我拿错了，我应该的。】

    【别客气了，你不接受我会心里不安的，而且我也想跟你交个朋友】

    程宜年：【……好吧，周日我会来的。】

    程宜年刚回完消息，排在自己身后的陈相岁就开口问了一句：「这周也能跟你一起直播吗？」

    「周六吧，周日有事。」

    「我能帮得上忙吗？」陈相岁下意识开口问，只听程宜年一边打开手机付款码点单一边回答：「不用，我自己的事。」

    ……

    陈相岁周六到出租屋的时候，程宜年刚刚给电脑开机。两个人一如既往在两张挨着的桌子前坐下，开始登录帐号。

    【来了来了来了今天咋这么早，速战速决？】

    【孩子这个点应该上学了啊，久一点不可以吗？】

    【……这个直播间日渐变黄】

    今天是百玩不厌的tt，程宜年和陈相岁一致觉得竞技模式比协同闯关有意思，于是开了一局双排玩。这局的地图玩法很特殊，是一个装满扑克牌的房间，场景里到处散落着纸牌，有的是空牌，有的上面附有特殊效果。程宜年空闲的时候都会分时间出来玩tt，这张图他也玩过，只是恰好选上的次数不多，只知道一部分卡牌的技能。

    游戏开始，所有角色都随机到某个位置，程宜年运气不算好，在比较边角的位置，陈相岁倒是落在物资中心圈上。

    「有牌了。」开局没多久陈相岁就在队内语音发言，听得程宜年不禁感慨物资圈就是物资圈，遍地都是黄金。

    他下意识问道：「什么牌？上面有说明吗？」

    「嗯。上面写着，这个效果叫定时炸弹。」陈相岁点开物品栏，概括地说明了上面的文字描述。

    程宜年在听到最后四个字之后，仿佛被什么麻烦的东西粘上似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第33章 朋友

    「定时炸弹」是一张自动生效的卡牌，拾取到的玩家身上会自动出现或长或短的倒计时，时间一到，玩家就会自动被淘汰，连带场上的其他所有玩家会随机掉血，不排除直接空血条。该效果无法消除，除非该玩家在倒计时结束前被淘汰。

    游戏广播通报陈相岁的角色触发了「定时炸弹」效果，毫无疑问陈相岁现在是众矢之的。现在能保全队友拆局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他们能在倒计时十五分钟内解谜通关，二是找到能够强制转移的卡牌，让其他人当炸弹，这样他们还能搏一搏运气。

    【说老闆运气不好吧，他下地就是物资圈卡牌，说他好吧，第一张牌却是这个】

    【十五分钟有点悬啊，这么大的图，之前年糕再怎么快也要三十分钟吧】

    【别说，现在只剩十四分钟了】

    程宜年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棘手的难题。他对扑克房这张地图又爱又恨，既享受随机带来的惊喜和意外，又厌弃其运气因素对技巧的削弱。确实他很难做到在十五分钟内通关，最稳妥也最简单的方法其实是他亲手淘汰掉陈相岁，但是他不太想这么做。

    两个人的游戏只剩下他一个，没什么意义。

    「十五，不，十四分钟就十四分钟，试试？」程宜年眼神瞥到一旁的陈相岁身上。

    「嗯。」陈相岁弯了一下嘴角，「试试。」

    【好帅啊年糕，有种强强联手的感觉怎么回事！浅嗑】

    【老婆想做什么都陪着呜呜age不要太爱了】

    【试！给我狠狠地试！小情侣打配合天下无敌！】

    「线索有一大部分在牌里，正好你在那边专心找牌，有人袭击你尽量躲，实在不行再开枪。人太多，弹药有限，解谜优先。」程宜年冷静地开口，「我现在去跟你汇合，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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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凭藉对地图路线的熟悉直接计算出最短路程，很快就赶到了陈相岁身边。他抬起头看屏幕上方的标示，场景里的剩余卡牌已经不算多，按照平时不应该这么快的。

    「今天我们运气不错。可能有哪一队专门在收集卡牌，他们有自己的策略。」场景中风险最大的卡牌「定时炸弹」只会有一张，有人能毫无顾忌地搜集卡牌也不奇怪，「想办法拿下他们，就能拿到他们身上的东西。」

    【打起来打起来！刚匹配都是段位差不多的，感觉有戏看了】

    【我的天啊真的能在tt看到激烈的刚枪吗？真的吗真的吗？这是全场只有几十发子弹的游戏能做出来的效果吗】

    【上面的，还没开始呢。表示我跟主播差不多段位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对面大概率是高玩，敢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还不怕被盯上，估计是有备而来。场景中杀伤力武器有限，只有枪弹、手榴弹和刀具。他和陈相岁一人一把枪，加起来一共只有十五发子弹，还有一个烟雾弹。

    首先他们需要锁定目标，时间不允许他们一次性针对太多人。既然是以搜集为核心策略，那么他们应该还在物资圈活动，首先排除掉两个游离在边缘的队伍。

    再者他认为对方既然弹药充足，不可能会放着陈相岁这个「定时炸弹」不管。

    程宜年握住滑鼠的手停滞了一下。「转几圈，别走太远。」

    毕竟钓鱼不能太明显。

    没过多久一发子弹射在了程宜年肩上，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陈相岁，是他们一整个队伍。程宜年立马转身回击，陈相岁当即走上前去挡在程宜年身前，面对面开了一枪，成功让对方掉血。

    【保护老婆保护老婆谁让你们打老婆的】

    【打在年糕身上心痛了吧？心痛了吧？】

    【老闆6的，小帅】

    程宜年也没有闲着，他调整枪口方向，继续一边移动一边射击。子弹库存不多，对方如果运气好最多能有二十五发子弹，还没有算别的武器，正面对抗他们是打不过的。

    「我一会放烟雾弹了。我知道有几个隐藏的小角落可以躲起来，就你现在的方向，一直往右，然后滑鼠变成手了就可以躲在里面。」

    「嗯。」

    「一会看不见了，记得往右。」

    烟雾弹充斥整个屏幕，游戏内的整个视野都被夺取，程宜年按照脑海里的地图，迅速藏身。

    白烟散去，现在他们在暗，敌方在明。两边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程宜年几乎屏住唿吸，最后看准机会一枪射向对方头部。

    倒下一个角色之后，程宜年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不得不和剩下的一个人用仅剩的子弹正面对抗，正当两人火花四溅之时，一发子弹从角落飞了出来，击中另一人的头部。

    【老闆这波nb！！】

    【age这发好帅！事实证年糕开枪的都没好下场】

    【这也能嗑？那我也吃一口，这个配合天衣无缝谁他妈看了不流泪】

    程宜年的判断没有错，他们得到了场上绝大部分的卡牌，拼凑出不少线索。他们快速奔忙于各个任务地点之间，最后推开了扑克房的通关大门。

    陈相岁的角色还活着，整体用时十四分四十六秒，右上角的new标识代表着新纪录。

    【十五分是可以的！6们都把兄弟打在公屏上！】

    【我的天啊爽到了！能在tt看到枪战我死而无憾】

    【这个记录是你们两个一起打破的啊呜呜呜呜】

    「年年……年糕，」陈相岁侧过头，面向程宜年冁然一笑，「我知道听你的会赢。」

    「还是你自己意识到开那一枪，我当时有点顾不上……」程宜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刚刚你到底想叫我什么？」

    「年糕。」

    「……嗯。」

    【捕捉到一个想叫暱称却又多加掩饰的age】

    【不要遮遮掩掩！叫自己可爱老婆的可爱暱称怎么了？合情合理！】

    【孩子都有了这还不能大方点？信不信我拿刀逼你再叫十声？】

    见陈相岁嘴巴动了一下，程宜年正想阻止对方别什么事都往直播间说，显然他的手伸晚了。

    「他不喜欢。」陈相岁回答。

    【照顾年糕情绪，记一分】

    【说不定年糕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心里可喜欢了】

    看见这条弹幕，陈相岁下意识望向旁边的侧脸：「是这样吗？」

    「……不是。」

    程宜年第一次觉得直播间的粉丝们有点危险。

    ……

    晚上程宜年下播得比平时早，陈相岁托着一边腮问他：「困了？」

    「嗯，明天也有事。」程宜年随口回答，陈相岁下意识追问，他才回答说是去见一个朋友。

    「我认识吗？」陈相岁顺势问。

    程宜年摇了摇头：「连我自己也不太熟悉，正好这次去就是认识一下。」

    「怕你碰上麻烦的人。」陈相岁说着蹙了眉头，程宜年没忍住翘了翘嘴角：「能有什么麻烦，再怎么样我也是个成年男大学生了。」

    「之前有缠着你的男生。」陈相岁皱了皱眉头。

    程宜年想起之前在教室外被人拦住那一次，这才连忙解释说对方是女生，不会这么粗鲁，只见陈相岁的表情再次微妙地变动了一下。

 第61页

    ……

    他和女生约好了在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店吃午饭。程宜年出于礼貌提前到了几分钟，女生也准时到了店门口，刚坐下就开始向他表示对上次事件的歉意，接着才正式问能不能加个微信，交个朋友。

    「好，我扫你吧。」程宜年说完就扫了对方的二维码，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好友请求。

    他刚要收回自己伸过去扫码的手机，却无意中碰倒了旁边的一杯凉白开，水都洒在了女生手上。他立马抽了几张纸巾替对方擦干净：「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没关系，反正是冷水。」女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在意这件事。两个人随意聊了一些平常的话题，东西吃得差不多之后便打算各自散去，女生说自己住在本地，直接坐公交回去很方便。

    今天午后太阳莫名很晒。女生似乎恰好没带伞，程宜年有了淋雨的经歷，身上倒是常带一把。「是去对面坐公交吗？我送你过马路吧。」程宜年思索片刻，从包里取出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开。

    公交站有遮阳棚，程宜年撑伞送女生到对面之后，听对方道完谢便沿来路返回，却无意中捕捉到转角处似乎有半截身影格外眼熟。

    程宜年不敢确认，他下意识快步走到拐角位置，企图看清对方，却发现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短的时间能藏到哪里去？程宜年没忍住想。以他对这边道路交通的了解，估计也就旁边那条隐蔽的小巷子。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视线朝里面扫落进去，果然发现了陈相岁的侧影。

    他本想直接过去向人打声招唿，但意识到对方显然是在刻意躲着什么，他尝试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现在在哪里？回家了吗？】

    陈相岁：【我回学校宿舍了，晚点过来接你。】

    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想明白陈相岁为什么要撒谎，对方再次发来了消息：【你们是第一次见吗？】

    程宜年没多想，老老实实回答说不算是。

    虽然他不理解理由是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陈相岁似乎在跟踪他。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认真地做了一个游戏设定诶。

    第34章 下雨

    没等程宜年多问什么，陈相岁再次发来了消息：【今晚还回来吗？】

    程宜年以为陈相岁只是在问自己回不回出租房：【回啊，我收拾点东西。】

    陈相岁：【是你上次在超市买的吗？】

    程宜年觉得自己脑袋里就像出了一场交通事故。【我用不上那些，你不要乱想了。】

    陈相岁：【我知道了。】

    【我可以帮忙的。】

    程宜年：【……】

    他坐地铁直接回了出租屋，收拾好行李箱之后跟陈相岁确认了时间，便直接下楼等对方的车。

    没过多久一辆轿车停在他面前，后备箱自动打开，程宜年把行李箱放好，回到车头的时候，发现陈相岁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就站在他的眼前：「送给你的。」

    程宜年被突如其来燃进眼睛里的红色染红了耳根，心里的某处地方被轻轻拨弄了一下：「怎么忽然想到送我这个？」

    「不是忽然。」陈相岁将玫瑰花塞进程宜年怀里，「你桌子上的花都死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开口：「age送你的花枯了，我送你的刚刚才开。」

    「……红玫瑰是送给恋人的，不能随便送。」程宜年下意识抬手用花束遮住自己那张讪然的脸，陈相岁静默片刻，才张口说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花该换新的了。」

    「知道了。」程宜年小心翼翼地抱进花束，坐上陈相岁的副驾驶，「回去吧。」

    车子很快开到学校门口，程宜年拿着花和陈相岁回到宿舍，立马受到了两位室友的围攻，路彦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怎么回事？你俩从实招来，是不是去搞什么浪漫告白了？」

    程宜年连忙否认，路彦的表情更加诧异：「不会吧？你相岁哥跟着你还能有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能送你花啊？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哪个热情主动的漂亮妹妹送的吧？」

    「是我送的。」陈相岁在一旁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去，」路彦没忍住皱起了眉头，「宜年拜考神可不用这个花。」

    还没等谁接着解释，路彦就蓦地被一旁的徐子棠拖到一边，说是有什么事要帮忙，惹得路彦不耐烦地抱怨几句。见眼前没了障碍，程宜年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陈相岁也默默跟了过来。

    程宜年刚放下花束，陈相岁就帮忙把花瓶里枯萎的花朵取出来，顺带换了瓶子里的水，这才和程宜年一起慢慢地逐枝逐枝地插进瓶子里。「你喜欢红玫瑰花吗？」他问。

    程宜年对包括玫瑰在内的花不太热衷，但他却爱红玫瑰与恋人心绪的距离和向热烈倾斜的浪漫。「可能……说不上喜欢？」

    「可是你在财院门口的时候，看上去很珍惜的样子。」陈相岁的目光摹画着程宜年的侧脸。

    程宜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怎么会……」

    「我在财院没有朋友。」陈相岁往程宜年的位置靠近半分，「知道你要特地去那里收花，我想送你。知道你怕见到我，我躲起来偷偷看你。」

    「你……」程宜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彻底躲开陈相岁的视线，连侧脸都没有留下。对方接着开口：「之前去上课的时候，那句喜不喜欢花，是特地问你的，怕你不喜欢。」

 第62页

    「……那你当时为什么想要送花？」程宜年讪讪开口问。

    「因为是男朋友，就要做这些。」陈相岁轻轻扯了一下程宜年的袖口，「不是男朋友也可以。」

    他站起身，硬是转到程宜年的面前。「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都送给你。我也会哄你开心，可不可以只跟我好？」

    欤一袭一郑一丽——

    陈相岁眼睛里有情绪在打转，像水面上轻轻颤抖的水波，不敢流露出来，却又不甘消失。

    程宜年想要开口说什么：「我……」

    「好饿，我要去买饭了，一个两个三个想吃啥，报上名来。」路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徐子棠的座位上站起身，「赶紧的，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

    「我跟你去。」程宜年连忙跟着路彦一起下楼。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不住在意陈相岁眼神里向他透露出来的情绪，却想了大半天，直到上课也没查找出什么线索，不禁暗暗感慨直男真是难以理解。

    连帮忙解决需求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真的是这么纯粹的兄弟吗？程宜年的笔尖在课本上画着横线，却在中途蓦然停顿。

    「下课了，我去问几个问题，你等我。」坐在旁边的陈相岁拿起课本走向还停留在讲台的老师面前，程宜年则先走出了教室，还没等他多走几步，迎面走来的一个男生就挡在了他的前面。

    「那个人不在？正好。我看你们应该不是一对吧？」男生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程宜年不由得皱紧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是不是也跟你没关系。」

    「没有关系？我看可不一定。」男生说着点开自己手机上的二维码，「你这张脸挺合我胃口的，要不要试试？」

    「没兴趣。」程宜年转过头准备离开，眼看男生再次堵了上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陈相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包走出来，直接横插在程宜年和那个男生之间冷冷开口，眼神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狠狠剜上几刀：「他喜欢女生，麻烦你不要给他造成困扰，我很厌烦你这种同性恋。」

    「啧。」男生见状只能转身离开。程宜年目光落在陈相岁的后背上，对方在玫瑰花瓶前的眼神在他的脑海里瞬间模煳，他由此而生的心绪也被他一概剪短。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再怎么样陈相岁也还是那个铁直男，看同性恋的眼神就像看病毒。

    陈相岁回过头，对着程宜年上看下看，就像是生怕对方缺胳膊少腿似的：「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走吧，再不去食堂人就多了。」

    ……

    程宜年把碗吃空之后，抬起头望向窗外，才发现浔西难得地下了一场雨。陈相岁说自己没有带雨具，程宜年就从自己包里取出一把黑色雨伞。「我们撑一把，应该勉强够。」

    「嗯，好久没下雨了。」陈相岁和程宜年看着同一扇窗子，「今天应该会有泥潭。」

    程宜年差点笑出声：「你还记得上次视频说的，摔进泥潭的事？」尽管之前嘴上没否认，但他实际上还是不太捨得陈相岁去犯这个傻，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地方，沾泥怎么想都不是什么舒服事。

    「嗯。」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开口，「学校北门附近有块泥地。」

    程宜年连忙摆了摆手：「别想了，衣服很难洗的。」

    「可是你想看的。」

    「……其实也没有很想看。」

    「你还特地设成壁纸了。」陈相岁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想看你笑。」

    程宜年听言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左脸上的小酒窝明显地冒了出来：「笑了。」

    「太僵硬了。」陈相岁的手指在程宜年酒窝旁边晃荡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先回宿舍，等雨停。」

    雨恰好在第七八节下课的时候停了下来。程宜年恰好要去北门买东西，便答应陈相岁带他去北门，还特地强调了一句之前说的事不必强求。

    「知道了。」陈相岁不由得轻弯嘴角，北门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他特地去取了自行车，让程宜年坐在后座。路上到处是水渍，陈相岁开得很小心。

    自行车停在大门附近，程宜年买好东西装进包里，果然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小泥潭，陈相岁显然也将它扫进了眼底。

    「又不是小孩子了。」程宜年被陈相岁拉着手腕往泥潭旁边的方向走，有些哭笑不得，很难想像两个大学生来路边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他们刚刚走到半路，一辆车从不远处开过来，直接经过泥潭，一瞬间泥水飞溅，走在自己前面的陈相岁立马就遭了殃，白色的外套上被蹭了不少痕迹。

    这意料之外的展开惹得程宜年没忍住发笑，陈相岁回过头看着对方，既没有抱怨刚才的事故，也没有因为笑声感到不快，反而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你笑起来很可爱。」

    「……大傻瓜。」程宜年无奈地开口。

    陈相岁骑上自行车，径直送程宜年回宿舍。他原本想让后座上的乘客抱紧自己的腰，想起身上的泥渍，他思前想后，抓着程宜年的手伸进自己的外套里：「抓稳了。」

    「……嗯。」程宜年假装不在意地低下头，仿佛被温度烫得羞赧的人不是自己。

    自行车停在宿舍楼下，陈相岁拿钥匙开门，发现路彦和徐子棠都不在。

    他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身衣服，尽管下了雨，天气也不算太冷，他只穿着两件，外套拉链没拉，连带着里面的长袖也被溅脏。

 第63页

    程宜年顺手关上了宿舍门。他将脸转向陈相岁的方位，自己正好有衣服要洗，正打算问陈相岁要不要清理衣服泥渍后，和他一起用洗衣机，对方光裸的嵴背却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眼帘。

    第35章 接吻

    程宜年本该移开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停滞在了那里。陈相岁的身体线条被刻画得很有力，侧过身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对方紧实的腹肌，脱完裤子之后，目光往下是穿在人身上的黑色内裤。

    他的脸烫得就像下过油锅，一团火星从耳根卷过面庞再滚向脖子。程宜年连忙侧过视线，正准备推开阳台门到外面冷静一下，陈相岁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唤了他一声：「宜年，可以递一下毛巾吗？」

    「……嗯。」程宜年就站在阳台门边，毛巾恰好在手旁，他拿起来递到陈相岁手里，紧接着匆匆要走，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臂：「怎么了，宜年？」

    程宜年不敢抬头，只是说自己没事，对方却仍然将他拉近自己。「我看看。」

    陈相岁说完就要伸手抬起程宜年的脸，后者躲避不及，面上的皮肤和对方的指腹相触。「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又发烧了？」

    「我没有……」程宜年连忙挣开对方后退几步，眼看就要走到门外，陈相岁再次凑到程宜年跟前，一只手轻轻落在对方的肩膀上，迟疑片刻才开口：「那是因为看到我吗？」

    程宜年一瞬间唿吸几近停滞，他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却发现似乎已经暴露无遗。「我……怎么会……」

    他思前想后，硬是辩解道：「怎么可能……我不喜欢男人……」

    「可是宜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也会这样。」陈相岁随手理过程宜年耳边的头髮。

    程宜年勐地瞪大眼睛，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对上陈相岁的视线。

    「你……你不是直男吗？你说你最烦同性恋……」

    「我只是不喜欢他们随便给人造成困扰。」陈相岁的视线轻轻地落在程宜年的眸间，铺落的情绪似乎在等待着谁的话语出场，一字一词简单却又郑重，「……要不要跟我接吻？」

    仿佛有一个小炮仗在程宜年耳朵里炸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但我觉得，你需要一个答案。」陈相岁嘴唇翕动一下，「我可以帮这个忙。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可以随时推开。」

    程宜年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陈相岁怎么能把接吻说成是在机房做会计实践似的？「……我不能理解。」

    「一个吻和一场心跳声会给出答案，如果……我们不适合做兄弟的话。」

    「你为什么会说这个？」程宜年直觉这不像陈相岁会说出来的话。

    陈相岁老老实实地回答：「同人文里看到的。」

    「……」程宜年一时失语，「别老是把那些当真。」

    「就试一下。」陈相岁又流露出那种很容易让他心软的神情，「不可以吗？」

    程宜年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他踌躇片刻，闭上了眼睛。忽然他不想思考陈相岁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一吻结束会怎样，他冲动地只想沉沦一刻。

    柔软的触感落在程宜年的嘴唇上，他的脑袋里是空的，没有旁的任何东西，只有对方的热度和相缠的气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闯进他的思绪里，不容许忽略也无法忽略。

    他们的唇瓣还贴在一起，程宜年偷偷睁开眼睛，陈相岁的脸就近在眼前，像是敲动了他心房里的一座钟，撞击一下却有无数回音。他在和陈相岁接吻，不是幻觉。

    程宜年重新闭上眼睛，陈相岁的手掌毫无预兆地贴上来，轻轻地落在他心脏的位置。他如同一个被抓现行的偷窃者，无法掩盖的心跳声出卖着他剧烈起伏的情绪。

    他迟疑片刻，缓缓将指腹落在陈相岁裸露的胸腔皮肤上，随后才逐渐将整个手掌贴在上面。陈相岁的心脏似乎和他跳得一样快，他的手不自觉地往下滑去，最后停在腹肌的位置。

    他们谁都没有退开。程宜年的指尖抚摸过陈相岁腹部的线条，还没等他多描摹两下，陈相岁忽然推开他，朝洗手间飞奔过去。

    仿佛周遭的温度骤降，程宜年被蓦然而生的寒意刺醒。他睁开眼看见没来得及被关上的阳台门，果然还是直男，没办法接受跟男人亲吻吧，程宜年想。

    趁陈相岁还没走出洗手间，他默默离开了宿舍。

    ……

    陈相岁从洗手间走出来回到宿舍里面的时候，发现程宜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他穿上衣服，想着这个点程宜年应该是去买晚饭了。

    也不知道宜年有没有因为自己推开而生气，陈相岁想。毕竟他下半身那处胀起来，还是在程宜年面前，实在是太让人觉得难为情，他才不得不躲进洗手间里缓解片刻。

    他思索一阵，直接发消息问程宜年在哪里。对方回復得很快，说自己在操场旁边，晚点才会回去。

    陈相岁原本打算就这么等着，可他放下手机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坐不住，于是他飞速套上运动鞋，回復了一句：【我来找你。】

    ……

    程宜年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陈相岁，于是没回消息，直接转移了位置，躲进了体育馆的观众席上。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是陈相岁发来的消息：【没看见你，还在操场吗？】

 第64页

    程宜年视若无睹，直接断开了手机的网络信号，视线呆呆地落在面前的室内篮球场上。他的思绪像无所依靠的游鱼，还没等他找到可以停靠的节点，身旁就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找到你了。」

    「……」程宜年呆怔片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相岁顺势在程宜年旁边坐下：「不知道，我只是把附近能找的都找了。」

    见程宜年没说话，陈相岁接着开口：「你答应过我的，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都要告诉我。因为你直播输给我了。」

    他迟疑片刻，猜测道：「是因为我推开你吗？」

    陈相岁开口就直击痛点，程宜年像是被针戳刺了一下，不自觉地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如果我说是呢？」

    「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下次。」陈相岁握住程宜年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沉思片刻才想起来把对方拉进自己怀里，手掌心贴在程宜年的细腰上，「我有……突发状况，不得不先停下来，不是讨厌你。」

    说到要飞奔着去洗手间的突发状况，程宜年也只想得到一项：「那你是尿急吗？」

    陈相岁想开口否认，但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起反应，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好的理由，只好勉强忍了下来：「……嗯。」

    只要能让程宜年消气就好。

    程宜年倒是如他所愿，脸上摆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接吻到一半忍不住上厕所也算是奇闻一件，要不是亲身经歷，他还以为是网络上的段子。「算了，我没生气。你还是只会用这种方式安慰人。」

    「你不喜欢吗？」陈相岁的声音近在耳边。

    「……那倒没有。」听完程宜年这句话，陈相岁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还没等谁接着开口，场上男生们的篮球不知怎的飞到了观众席这边，要不是陈相岁反应快伸手挡了一下，那球估计直接就砸向了程宜年的脑门。

    作为罪魁祸首的男生连忙跑过来道歉，陈相岁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把球扔回到了男生手里：「下次小心点。」

    「知道了，真的很对不起。」男生看了看刚松开怀抱的两人，「在这谈恋爱吗？我们都看着呢。」

    「我们不是……」还没等程宜年解释完，陈相岁就抢先开口，并没有着急否认男生的话：「我们回去了。」

    程宜年的视线没忍住落在陈相岁的侧脸上，很快对方转过头来朝他弯了弯嘴角：「很晚了，回去睡吧。」

    「嗯。」程宜年答了一句，接着跟陈相岁一起走出体育馆，这才发现对方的自行车已经停在了操场旁边。陈相岁先跨了上去，接着邀请程宜年来到他的后座。

    陈相岁像往常一样，拉过程宜年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但他没有急着松开手，而是轻轻抚摸了几下程宜年的手指尖。

    程宜年讪讪地红了一下耳根，他没有缩回手，也没有出声阻止对方的小动作，只是任由对方从指尖触摸到手背，最后覆盖住他的整只手。

    「刚刚它得到什么答案了吗？」陈相岁轻轻捏了一下程宜年的指头，「接吻的时候。」

    程宜年觉得自己今天的脸即将承受不住高温，他刻意迴避了对方的问题。「赶紧回宿舍吧。」

    陈相岁暗自勾了一下唇角，他松开程宜年的手，转而握到车把上：「抓稳了。」

    「嗯。」程宜年侧着脸，视线放在一旁的校园风景线上。

    「……你困吗？」陈相岁蓦然问了一句，「可以靠在我的背上睡一会。」

    程宜年正想说自己不困，却听陈相岁接着开口，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讪然：「我也想你靠我近一点。」

    「……笨蛋。」

    程宜年犹豫半晌，搂在陈相岁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额头轻轻点在陈相岁的背上，合上眼帘。

    自行车在校道上缓缓地走着，生怕惊醒后座上休憩的人，最后停在月光斜落下来的宿舍楼前。

    第36章 气球

    「你们回来了？」路彦一边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面条一边问，「这是又去哪约会了？线上课作业都不做了？」

    「还有半小时截止，来得及。」陈相岁说着，跟着程宜年在后者的书桌旁边坐下，回来的时候他顺路停车去买了晚饭，其中一份到了程宜年手里。

    程宜年打开塑料饭盒，香气扑鼻而来：「谢谢。」

    陈相岁吃着饭还不忘完成作业，他用浏览器搜索相关资料，似乎是不小心点到了什么弹窗小gg，一个可爱女生霸占了他的屏幕，还配着什么激情什么热聊的字眼。

    「你有兴趣？」程宜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陈相岁的手机屏幕，问道。

    「没有。」陈相岁仿佛是刻意迎上程宜年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个恰好的弧度，「我有喜欢的人，不看别人。」

    程宜年的心脏如同停滞了片刻，他想起自己在那个吻里，触碰到陈相岁几乎和他相同的心跳频率。

    陈相岁是不是……不太直？

    「啊……」程宜年思索片刻，莫名地回不出话，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先写作业吧，快截止了。」

    陈相岁应了一句，很快就完成了作业提交。程宜年的左手恰好落在陈相岁的手掌边，他的视线隐晦地在上面打转，不一会就装作不在意似的，两根手指轻轻触在陈相岁掌沿，尽管自己已经臊红了半张脸。

 第65页

    陈相岁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手直接将对方整个手掌覆盖在自己的温度里。「觉得冷了？」

    「不是……」程宜年的目光躲闪，仿佛陈相岁的视线是他的过敏原。

    只见对方直接将他的整只手握紧：「不冷也捂一捂，不然一会就冷了。」

    「这个天气就这样，冷是正常的，你又不能一直捂着。」

    「不可以吗？」陈相岁直接将那只手贴在自己唇边，「今晚就这么捂着睡。」

    「……这是兄弟的帮忙吗？」程宜年迟疑片刻问出口。

    这句话放到陈相岁眼里仿佛成了一个世纪难题，他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到好处的答案，却发现哪头都摸不到边，只好愣愣地开口：「不知道……」

    程宜年没忍住笑了一下，左脸上嵌着一个小酒窝，将另一只手也塞进陈相岁手里：「那，早点睡？」

    「嗯。」陈相岁答完这一句，径直爬到了程宜年的床上，等对方躺上来的时候，他直接替人裹好被子，顺带将那两只微寒的手藏进自己的掌心里，「暖和一点了吗？」

    程宜年讪讪地点了一下头，尽管不是第一次和陈相岁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次对方的气息格外滚烫。他侧过脸问对方，两个人仅仅隔着一线的距离：「你身上总这么烫，是真的不会冷吗？」

    「不会。」答完这句，陈相岁腾出一只手绕到程宜年背后，将人当抱枕一样搂在怀里，「真的冷的话，抱一下就好。」

    「……你就知道乱来。」

    「这样是不行吗？」陈相岁摆出一副小朋友问自己家父母能不能出门玩似的表情。

    程宜年埋在对方身上的脸红得悄无声息：「……没有说不行。」

    还没等他闭上眼睛，陈相岁蓦然开口问了一句：「路彦为什么总是说我们去约会？」

    程宜年忍住没把那句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很gay说出口，普普通通地答了一句：「因为你总是跟我同进同出的，关系又很好，所以才开玩笑的。」

    「那不要玩笑，我们真的去约会，好不好？」

    「约会是情侣之间用的词。」程宜年解释。

    陈相岁顿了一下：「总之就是跟你一起。想去游乐场吗？」

    ……

    周六早上程宜年换好前一天晚上搭配好的衣服，照了镜子又觉得不大合适，思前想后重新搭了好几身，这才选定一套匆匆出门。

    等他赶到中心游乐场的时候，陈相岁已经等在检票口前了。「对不起，等了很久吗？」

    「没有，没生气。」陈相岁自然而然地将程宜年的手牵稳放进自己的卫衣口袋里，分明是过去经常做的动作，程宜年在这一刻却感到格外难为情。

    程宜年跟着陈相岁刚检票进场，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气球摊子，上面是各种各样小动物形状，颇为可爱。旁边站着一个忍不住驻足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小脸圆圆的，让程宜年不禁回忆起自己妹妹小时候，看上去也和她一样乖巧。不过自从上了初中之后，程宜沅好像就到了叛逆期，什么事都跟他对着干。

    「等我一下。」陈相岁说完便抬步往小摊走去，不一会儿就将一只兔子形状的气球交到程宜年手上，「买给你的。」

    「小孩子才喜欢这个。」程宜年无奈地弯了一下嘴角。

    「可你刚才一直看着，你也是小孩。」

    程宜年冁然一笑：「我年纪比你大，我是小孩，那你是什么？」

    「哥哥。」陈相岁说得一本正经，「你叫的。」

    程宜年讪讪地侧过视线：「……反正我就不是小孩。」

    话音刚落，方才站在气球摊旁边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程宜年面前，抬起头看着那个浮在半空中的兔子气球。

    「你想要气球吗，小妹妹？」程宜年蹲下身，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仿佛是在面对刚出生的柔弱的小幼崽，「我给你买一个，你家里人没陪你过来吗？是不是走丢了？」

    「妈妈让我自己来买，可是没有兔子了。」小女孩攥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程宜年不由得顿了一下，视线下意识扫向陈相岁，就差在脸上写出左右为难四个大字。

    陈相岁嘴角点上几分笑意，拿过程宜年手里的气球送给小女孩，对方开心地咧开嘴角，说了句谢谢哥哥便匆匆离开。他接着转向程宜年：「给你买新的。小狗怎么样？」

    「嗯。」程宜年面上的小酒窝跑了出来，很快陈相岁重新把小狗气球交到程宜年手上，「还说不是小孩，刚刚差点捨不得给。」

    「……大傻瓜。」程宜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对小孩子好温柔，都没用那种表情看过我。」陈相岁拉过对方的手腕，「我是大傻瓜，那你对我温柔一点。」

    程宜年对上这样的陈相岁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仿佛把眼前这个一米□□的高个子男生当成自己才几岁的妹妹，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乖，我们先去玩。」

    「嗯，我陪你。」

    ……

    游乐场今天在做活动，程宜年特地去问了规则，附近都是比较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每体验完一个都可以找工作人员盖章，集齐五个章就可以参加一次抽奖。

    「试一试？」陈相岁提议。

    程宜年觉得既能体验游乐设施，又能抽奖试试运气，参加也没什么不好，便跟着陈相岁乘坐一个又一个设施，结果本人被垂直过山车吓得不轻，落地的时候还觉得脑袋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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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连忙伸手扶了一把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程宜年：「你脸色很不好。」

    「我还好，能站能走。」程宜年嘴上这么说，整个人却忍不住靠在对方身上，好一阵子才直起腰，「刚好五个章了，去抽奖试试。」

    「下次不带你来玩了。」陈相岁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非要程宜年的小酒窝才能哄得动他：「又不是活不过来了。」

    陈相岁就这么黏在程宜年旁边，好像远离半步对方就会昏倒似的。他看着人把手伸进抽奖箱里，不一会儿摸出了一个绿球。

    「恭喜您中了svl的100元优惠券。」工作人员说道。

    程宜年知道svl是一个女装品牌，优惠券在他这里恐怕派不上用途。接着就听工作人员说可以换成其他门店的优惠券，程宜年正想开口问详细内容，陈相岁却在一旁开口：「就这个也可以，你应该也喜欢。」

    「……」程宜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游乐场附近就有一家svl的门店，程宜年跟陈相岁走着，踏进一家女装店对他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店员很热情地过来招唿：「是给家里人买吗？还是女朋友？」

    陈相岁似乎是下意识开口，指了指程宜年：「给他买的。」

    程宜年：「……」

    别问，问就是想死。

    迎上店员诧异的目光，陈相岁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补充一句：「他妹妹。」

    「这边有一些新进的款式。」店员说着把两个人引到一块片区，程宜年只是淡淡扫过架上的服装，陈相岁倒是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不一会陈相岁就在衣架上挑了一条连衣裙，是吊带的款式，里面需要穿内搭。他把裙子举起到程宜年面前比划一下：「这件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

    「……也可以。」程宜年不想多把时间耗在挑裙子身上，于是便接受陈相岁的建议，付了款便离开店内，开车回到宿舍。

    于是也就着急得忘记买内搭。

    路彦和徐子棠不在，陈相岁就一副动物幼崽求父母餵食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着程宜年：「可以吗？好久没看你穿裙子了，平时都在私底下穿吗？」

    「……嗯。」

    「我想看。」

    「……」程宜年没忍住嘆了口气，果然答应了某人一次就会接着有无数次，「不过我好像没什么合适的内搭。」

    「那就不用内搭了，我开制热。」

    第37章 触碰

    「变态，你说什么……」程宜年腾地一下耳根泛红，对上陈相岁单纯渴望的眼神，面前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很过分的话。

    陈相岁似乎是刻意迎上对方的视线：「可我现在想看。」

    「……」程宜年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等我一下。」

    程宜年带着裙子爬上床梯，他略带忸怩地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数脱下，最后套上那条长度恰好到膝盖上的吊带裙。前面遮挡得恰到好处，只是露出了一大片嵴背，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陈相岁就在床下开口：「可以上来看看你吗？」

    「……嗯。」

    不一会陈相岁拉开床帘，程宜年不好意思和来人对上视线，想起袒露的毫无遮掩的身后也羞赧于背朝着对方，于是只能侧对着陈相岁，暴露他涨红的耳根。「……总感觉很奇怪。」

    「不会，很适合你。」陈相岁伸手轻轻将程宜年的脸扳向自己，他将脸靠得越来越近，唇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来，却被程宜年用手指轻轻抵住：「……说过了，这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

    「好，我知道了。」陈相岁只好往后退开，视线下落到程宜年身上，仿佛带有触觉似的在皮肤上一寸一寸地抚摸，以至于程宜年面上的温度不自觉攀升。

    「可以碰一下吗？」

    陈相岁一瞬间抬起视线，程宜年察觉到对方的耳廓也微微染了红。不知怎的，他下意识把那句该骂出来的变态咽回腹中，嘴唇翕动片刻轻声答了一句：「……嗯。」

    随即他察觉到陈相岁指腹的触感落在露出来的肩头上，接着往后滑落下去，嵴骨仿佛覆了火星子似的发烫，一点一点蔓延到周围的肌肤。程宜年几乎要把脸埋进被子里：「你这都不止一下了……」

    「对不起。」陈相岁讪讪地收回手，「因为很光滑，摸着很舒服，不小心忘记停下来了。」

    「……知道了。」程宜年的视线随意地落在床帘外，蓦然听到宿舍门处似乎有开锁的声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陈相岁就将他裹进被子里，顺带拉上床帘：「有人回来了。」

    只见徐子棠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周围全都开着的电器：「谁在吗？」

    发现没人回答，他也没有过多在意，直接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翻动书本。

    程宜年刚要松一口气，回头看见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他们仅仅对视一刻，对方就把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程宜年压低音量问。

    陈相岁的手掌贴在他的皮肤上：「因为你很可爱，想抱一下。」

    片刻后他又补充：「不是安慰，就是想。」

    「……嗯。」程宜年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玩了一天了，累吗？」

    「有点。」

    「睡一会吧，就当休息。」陈相岁理了理程宜年裙子的肩带，「就这么睡。」

 第67页

    「……好。」

    ……

    「是我太久没玩了吗，tt怎么又要更新啊，下载好久了。」晚上课程结束的时候，路彦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随口抱怨。

    程宜年特地打开游戏查看，发现这次更新涵盖很多内容，包括出新的地图，还顺带更新了商城和一些社交功能，尽管官网预告时骂声一片，说做社交就是多余，但新版本还是如期上线。

    趁着新版本有热度，周日他和陈相岁在出租房开直播，登录了tt的帐号。刚上线他的页面就自动弹出好友列表，显示他和陈相岁的亲密度为0，于是对方在他的好友列表里排在最下面。

    【好崩溃，我不懂这个自动弹出好友页有什么意义，tt策划是不是弱智啊，这terrible time越来越他妈的不terrible了】

    【确实弱智，老闆跟年糕都亲密到生小孩了，还显示为0】

    【社交功能确实没什么好做的，除非出个结婚，我朋友说他去世前想看到年糕和age大婚场面】

    【嗯嗯怎么可以让老闆在下面，你们赶紧亲密一下换换位置吧】

    【前面的，我疑黄无据】

    程宜年侧过头去看陈相岁，只见对方扫了几眼弹幕之后点开游戏商城，新版本的商城多了不少花里胡哨的新衣服，陈相岁选了两套下单，不一会程宜年那边就收到了礼物通知。

    「给你买的，换上看看。」陈相岁粲然一笑。

    程宜年换上陈相岁刚刚给他买的服装，很快他注意到好友页面里陈相岁的亲密度倏地提到了90，占据了列表的最上方。他下意识点了一下陈相岁的详情页，发现对方的打扮和他相似，应该说是……情侣装？

    【恋爱的酸臭味快溢出屏幕了，说你们俩没在谈我是真的不信】

    【我这辈子经歷过很多，爱过，错过，恨过，既留恋过，也疯狂过，沉舟侧畔千帆过，就是没喝年糕和age的喜酒过】

    【真情侣根本不在乎公不公开，因为一举一动都写着天生一对】

    程宜年还在探索好友页里新开发的功能，无意中发现右上角有一个按钮，他点了一下，发现这个页面叫好友故事，底下会弹出他和对方的互动记录。

    【一人血书求讲年糕的网恋奔现故事】

    【前面+1，我真的会好奇死】

    【八卦的小耳朵竖了起来，讲点恋爱日常吧，我成年了我什么都可以听（自动变色）】

    「没什么故事，我和age很无聊的。」程宜年随口打发道。

    【就要听就要听就要听，你不说我们就开始编了】

    【前面的老师赶紧做饭，孩子嗷嗷待哺了】

    大概是见弹幕一时半会难以平息，陈相岁帮忙开口解释：「没有网恋奔现，我们是室友。」

    【？？！！大家好，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室友？什么室友？】

    【我去，是在上学还是租房子啊？感觉年糕是男生的嫌疑大大增加了】

    【我天啊啊啊啊传下去我cp直接同居了！！】

    【室友当我们年糕榜一老闆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打人家主意啊，是的话就大胆一点直接爬床啊（流口水）】

    【我胆子大我先问，一天几次】

    【室友这个词是不是讲得过于保守了，你们在婚房同居，应该叫夫妻才对啊】

    弹幕一下子炸开了锅，程宜年感觉这解释还不如没有。陈相岁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侧过头问程宜年：「开局吗？直接选新图？」

    「可以。」程宜年觉得陈相岁这个话题抛得恰到好处，正好转移弹幕注意力。

    新地图是一间寺庙，没有人知道这间荒废寺庙的存在，也没人知道它的来歷，到处都很昏暗，只有微弱的灯光。

    程宜年第一次玩这张地图，玩法规则还不太熟悉。按照他以往的策略，他先扫清地图路线，最后回到物资圈，边上恰好是一个破旧的香炉。

    他试着将物品栏里刚刚找到的几根香点燃插上，屏幕出现了选择列表。旁边附有文字解说，香炉里住着无名的神仙，只要有香火供奉，它就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程宜年思索片刻，选择了二十发子弹。在这里选择道具，屏幕上方标示的场景剩余数量不会变化。

    【神啊，请让我亲眼看到我的cp不可描述吧】

    【神啊，请让我不要再掉头髮吧】

    【神啊，请让我存款后面多八个零吧】

    看到弹幕上清一色的许愿，程宜年没忍住轻笑出声。陈相岁注意到对方，下意识开口问：「怎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谢谢大家的弹幕，很有趣。」

    「你有什么愿望吗？」陈相岁扫了一眼弹幕，接着问他。

    程宜年思索片刻：「可能还是需要多一点子弹，我一会准备用香炉传送，直接淘汰掉一个队伍。」香炉除了能许愿道具之外，还能让自己传送到特定位置。

    【老闆算了吧，他是游戏性恋】

    【不要拐弯抹角讨好老婆了，直接跟老婆贴贴，我想看】

    【前面的差不多得了，那是在讨好你吧】

    【太呆了年糕，age你就应该这样那样让他觉醒一下】

    程宜年看着弹幕歪了歪脑袋，怎么反而是他看起来像木头了。

    实际上一开始他就有了攻击的目标，刚开局的时候他为了跑图，几乎和每个队伍都打过照面，看得出来其中有一个玩家操作不太熟练，有可能是别人帮忙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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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走到香炉边，点燃了一根香。他没有选择和对方正面相迎，堂堂正正地对战对于子弹非常有限的tt地图来说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选择的落点在队伍附近。

    观察，拔枪，射击，一气呵成。

    还没等他趁敌方队友没反应过来继续开枪，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他对面，替他完成了这个收尾工作。

    「你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程宜年下意识问。

    收枪之后陈相岁的角色走到程宜年身边：「给你个惊喜。」

    【表示刚刚切换age视角，我看到他向神许愿去老婆身边了，他好爱他】

    【跟老婆贴贴！跟老婆贴贴！谢谢老闆我今天看到了，希望下次是你们本人贴贴】

    【天哪开局十六分钟！十六分钟没见老婆怎么敢的，久别重逢就应该亲一下提升亲密度】

    陈相岁的视线似乎落在弹幕上好一阵，有玩家请求中场休息，大部分人同意之后，本局游戏陷入了暂停。

    他蓦然侧过头望向程宜年：「可以亲吗？」

    第38章 电影

    还好陈相岁这次游戏暂停之后就想起来关麦，不然程宜年可应付不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弹幕。

    「游戏还没结束，别说这些。」程宜年羞赧地将视线紧紧盯在屏幕上，只听陈相岁接着开口：「那等结束这局。」

    「那也不行，我说过……」程宜年佯装出愠怒的模样，还没等他说完，陈相岁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认错：「对不起，我不会再提了。」

    游戏继续开始，程宜年这场和陈相岁配合得一如既往得好，很快就拿下了最终胜利，弹幕飞过一大片666，其中也不乏一些cp粉的发言。

    陈相岁原本想留下来过夜，但下午的时候他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父亲想见见他，于是下播之后便打算驾车离开。

    「你爸他没事吧？」程宜年想起陈相岁家里的事，开口问道。

    「没事，应该只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而已。」陈相岁朝程宜年弯了一下嘴角，「下次陪你。」

    ……

    陈相岁第二天直接从家到学校上课，他坐在教室里，眼看马上就要到敲响上课铃的时间，却还不见程宜年进教室。他发的消息也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一直到接近下课的时候，陈相岁见手机依然毫无动静，于是下意识问了恰好坐在自己旁边的路彦：「宜年怎么没有来？」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他没来。」路彦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可就更不知道了。」说完还用手肘戳了戳徐子棠，对方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没事，反正老师不点名。」路彦说道，「去不去食堂？」

    陈相岁想先给程宜年买好早饭，便答应了路彦的邀请。还没到饭点，食堂现在人不算很多，他和路彦排在卖牛肉饼的队伍里，无意中注意到前面牵着手的两个男生，他们的手一时握紧一时松开，带着羞涩的小心翼翼。

    「排个饼也能遇到小情侣，我真是他妈去哪哪有情侣。」站在陈相岁后面的路彦没忍住抱怨，「今天是俩男生，还有点新鲜。」

    情侣？

    程宜年说过，接吻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陈相岁没忍住开始想像他眼里恋人之间的相处是怎么样的，也许会像那对男生一样牵着手来排队，或者他们总是会亲吻，程宜年不会再用什么理由拒绝他。

    他蓦地转过头问路彦：「你知道怎么追求别人吗？」

    「我没听错吧？」路彦顿时脸色骤变，「你不是有网恋女友了吗？其实你们没在一起?还是分了？」

    「……」陈相岁觉得他和室友之间的误会有点大，于是他思索片刻解释道，「分了，重新追。」

    路彦那句不懂网恋才刚出口，陈相岁就接嘴说自己和对方见过面了，人就住在附近。路彦一副听了大新闻的模样：「还是不是朋友了？见面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

    陈相岁一时失语，只听路彦莫名情绪高涨：「就住附近那你还想什么啊？制造机会啊，赶紧约人，就想办法跟人家凑一块。」

    「可以约去哪里？」陈相岁追问。

    路彦一边刷码付帐一边答：「还能是哪里，吃饭逛街看电影啊。」

    ……

    程宜年后半夜还在一个人攻关，因为睡得太晚，第二天实在是起不来，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一节早上八点的课。他连忙坐地铁赶回学校，到达的时候刚好卡上下课时间。

    陈相岁放在他桌上的饭还热着，人也坐在旁边等着他：「这么晚过来，是不舒服吗？」

    「只是单纯睡过头了，没什么，不用担心我。」

    「下次我来接你。」

    「你在楼下鸣喇叭也叫不醒我，我睡很熟的。」程宜年尴尬地笑了一下，只见陈相岁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有备用钥匙吗？」

    「有是有，房东给了我两把钥匙。」程宜年猜得到陈相岁的意思，「……这算家里的钥匙，不能随便给别人。」

    陈相岁顿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问出口：「那是不是跟你成为情侣，你就会给我了？」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程宜年不好意思地别过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脸埋进饭盒里。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陈相岁看着程宜年咀嚼食物的样子，不知怎的总想伸手戳一戳，而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可爱，像小仓鼠。」

 第69页

    「……大傻瓜。」

    陈相岁往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很快点出了购买电影票的界面：「大傻瓜可以约小仓鼠去看电影吗？」

    「……嗯。」程宜年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陈相岁的手机屏幕上，「有什么想看的吗？你做主吧。」

    程宜年本想着陈相岁或许会选一部浪漫爱情片，制造出一种旖旎的氛围，然而陈相岁的手指偏偏悬停在一部丧尸片上面：「你平常玩恐怖游戏，应该会喜欢这个。」

    投其所好也说不上不合理，于是程宜年也没什么异议。等到周六当天，程宜年准时到了影院门口，陈相岁也恰好赶来。「先去取票。」

    程宜年跟着陈相岁顺利进场。电影播了三十分钟，程宜年只觉得没什么看点，既不惊悚也不刺激，也就当个配可乐的不太好吃的电子零食，甚至啃得他有点犯困。

    「睡一会？」陈相岁说着，默默将肩膀贴近程宜年。

    程宜年顿了一下，赧然地将头轻轻靠在陈相岁的肩膀上。电影的声音不停地灌进他的耳朵里，过了好一阵他也无法彻底睡着，只是单纯地闭目养神。

    还没等他睁开眼睛，程宜年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点在自己的额头上，触碰的温度一瞬间蔓延他的整张脸颊。他没忍住悄悄抬起眼缝去看，陈相岁似乎发现自己没有睡着，慌慌张张地将脑袋扳正。

    「没亲你。」陈相岁的语气似乎也带着羞赧的余温，「不小心碰到的。」

    程宜年心里暗暗想笑，陈相岁是笨蛋，还想着把别人也当成笨蛋。他摸着自己升温的耳垂：「……下次注意一点。」

    电影恰好在这个时候结束，影厅亮起了灯光，两个人羞赧的脸在彼此眼中袒露无遗。

    程宜年慌张地错开视线：「结束了，我们走吧。」

    ……

    刚走出电影院，程宜年就被迎面刮来的大风惹得打了个喷嚏。

    「总是穿这么少。」陈相岁说完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在程宜年身上。他今天穿的是偏长的外套，在程宜年身上显得有些大，一不小心就把对方的脑袋也裹了进去。

    程宜年抬手拨弄一下，这才露出了脸：「你怎么总是笨笨的。」

    「对不起。」陈相岁就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我今天总是做不好，你是生气了吗？」

    「怎么会这么想？」程宜年看着陈相岁的那张脸，不由得有些怜爱。

    陈相岁迟疑片刻才开口：「……因为我偷偷亲你了。」

    似乎陈相岁自己也知道说出口的谎言很拙劣，程宜年一副拿自己家犯错的可爱小孩的模样，无奈地弯了一下嘴角：「这次就算了，不要有下次了。」

    「真的不生气？」陈相岁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嗯。」

    「可是我做错好几次了。」陈相岁接着开口，「你睡觉的时候我偷亲过你一次，发烧的时候也偷亲过一次。」

    程宜年的脸骤然升温，听上去陈相岁不太直的迹象出现得比他想像中还要早。他将漫上胸口的赧意勉强压下：「那你为什么……那个……」

    听到这个问题，陈相岁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第一次是因为看见程宜年的身体而动摇，因此想要确认一个答案。第二次是程宜年说梦话，把他当成妈妈撒娇。他综合了一下两件事的共同点，简单地概括了一下，把原因解释出口：「因为你太可爱了，我觉得必须亲一下。」

    「你这是什么理由……」程宜年不敢看陈相岁的脸。

    陈相岁连忙走上前，将程宜年的手捂进自己的掌心：「不要讨厌我。」

    程宜年左边脸上的小酒窝冒了出来：「我不会。」

    他思索片刻，接着开口：「要不要送我回出租房？」

    「嗯。」陈相岁几分笑意挂在嘴边。

    ……

    这个点恰逢地铁高峰期，程宜年好不容易跟陈相岁挤上列车，却发现甚至连能抓的扶手都没有。陈相岁的视线在四周打转，好不容易才在车厢里找到一个顶上的扶手。「这里。」

    程宜年闻声走过去，目光在陈相岁握着扶手的手指上停留片刻，踌躇一阵将自己的手也默默握了上去，掌心贴在陈相岁的手背上，四周的人群中间，只有他们燃起彼此才能读懂的温热。

    陈相岁的视线一瞬间落在程宜年身上，后者无意中抬头撞见，发现对方的眼神里藏着难以窥见的腼腆。

    程宜年默然转过头开口：「……是真的，没讨厌你。」

    「嗯。」陈相岁将另一只手也握到扶手上，恰好裹住程宜年的手。

    他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音量开口：

    「以后也不要。」

    第39章 喝酒

    地铁马上到站。

    陈相岁松开手，跟着程宜年下了列车。前几天听路彦说话剧社会办一个活动，主要就是吃喝交友，对参加者没有限制，还说他们俩作为副社长的室友必须来捧场。

    程宜年蓦地想起这件事：「好像是在明天，你会去吗？」

    「你去的话，我陪你。」

    朋友既然开口说让自己捧场，程宜年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按照约定的地点，程宜年坐在陈相岁的副驾驶上，车子开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门前，进门才发现除了路彦以外还有几个熟面孔，譬如自己上次在社团活动室见过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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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这边。」路彦朝刚过来的两个人招了招手。程宜年在路彦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陈相岁也紧挨着他落座。一群人只是吃东西聊天，程宜年跟谁都不太熟，自然是融入不进去，便只是在边上跟陈相岁讲些小话。

    「你平时喝酒吗？」程宜年看着桌面上的几个啤酒瓶问。

    「不怎么喝。」陈相岁压低声音在程宜年耳边答道，接着就听程宜年说自己没喝过酒，不太明白酒的魅力在哪里，想试着尝一口。

    陈相岁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你好乖。」

    「……才没有。」程宜年话音刚落，陈相岁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一会拿了一瓶新的啤酒回来，拉开拉环递到程宜年嘴边：「只能一口。」

    程宜年接过酒瓶喝下去，苦涩在他的舌上蔓延开来，他连忙把酒瓶放到一边：「喝不太习惯。」

    「那就不喝了，小孩子别喝这么多酒。」

    「……」似乎自从游乐场回来之后，陈相岁管自己这个年纪比他大的室友叫小孩已经非常习惯了。

    陈相岁面不改色地拿起啤酒瓶，在程宜年刚刚喝过的地方啜了一口。还没等他想好下一个话题，不远处恰好有人朝他打了个招唿：「这不岁哥吗？今天怎么有空来？」

    「陪朋友。」陈相岁抬脸望向来人，程宜年顺着身边人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自己上次去活动室见过的导演。陈相岁向他打了个暗示，说自己过去跟人聊几句，一会再回来。

    程宜年嗯了一声，陈相岁便跟着孙原走到某个角落，只听对方随意张口抛出话题：「看你这么久也没个女朋友，来这边正好，多认识点人。」

    说完还跟一旁路过的女生打了个招唿：「来，有没有兴趣认识个朋友？」

    女生梳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一条镶满蝴蝶结的裙子，朝陈相岁甜甜地打了个招唿：「你好呀。」

    陈相岁出于礼貌和对方简单说了两句，女生提出加联繫方式，还没等陈相岁开口拒绝，他的视线就从女生身侧穿过去，捕捉到卡座上的程宜年蓦地将那瓶啤酒大口大口地往自己肚子里面灌，看得他一下子就急了眼，仿佛对方喝进嘴里的是毒药一般：「等一下。」

    他匆匆忙忙抛下这句话，也不管面前那两人的目光，径直往程宜年的方向走去，抢过对方手里的酒瓶：「你没怎么喝过酒，不要一下子喝这么多。」

    「……你跟那个女生认识吗？」程宜年还记得自己在陈相岁某站里看到的视频，一瞬间他的思绪剧烈动摇，他需要什么来平定自己的胡思乱想，于是顺手拿起桌面上的啤酒瓶。

    「刚见面而已，不认识。」陈相岁看着程宜年那张因为酒精而涨红的脸，「是不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程宜年渐渐有些头晕目眩，周遭的场景在他眼里略略显得模煳，就连陈相岁的话语他也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醉？我没醉，就是困了，想睡觉。」

    「带你回去睡。」陈相岁说完扶着程宜年离开酒吧，将人放在自己的车后座上。还没等他回到驾驶座，程宜年就迷迷煳煳地拉住他的衣袖：「去哪……回去找那个女生吗？」

    「不回去，我就在这里。」陈相岁一併坐进后座里，小心翼翼地将程宜年的脑袋平放在自己大腿上，手指蹭在对方红得发烫的脸颊上，「说喝不习惯，没看着你就偷偷喝一整瓶。」

    酒量还这么差。陈相岁皱着眉头，就像在看一个让人头疼的不听话的小朋友。

    「就……不开心。」程宜年像小猫一样翻了个身，「你是不是还是喜欢那样子的……以后就去照顾别人了，不跟着我了。」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陈相岁摸了一下程宜年的头髮，轻柔地就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艺术品。他还是第一次见程宜年对着自己展现出这么脆弱的模样，就像一只刚出生躲在父母怀里的小幼崽，让他很想把人搂在怀里保护起来。

    他想起自己给年糕发的最后几条消息：「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和别的女生聊天吗？怎样才能相信我？」

    「亲我一下。」程宜年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到陈相岁的脸，却因为没有气力很快垂了下去。

    陈相岁的视线在程宜年嫩红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却很快移开视线：「可是你说，接吻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

    「可我就是想要。」程宜年的脑袋在陈相岁大腿上不安分地动了两下，为了安抚躁动的小幼崽，陈相岁只好在自己的食指上吻了一下，接着放到程宜年唇边轻轻一点：「这样可以吗？」

    「耍赖。喜欢我就多看看我，多和我贴在一块，总是耍我不行。」程宜年哼哼两声，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陈相岁的外套里，「像我这样黏你。」

    「嗯，知道了。」陈相岁就像上课听到重要的知识点一样，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努力加深记忆。他任由程宜年把脸埋在自己外套里，等到对方睡着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下车，回到驾驶座。

    ……

    明天是周一，陈相岁思索片刻将车开到学校门前，接着才小心翼翼地把程宜年从车上抱起，一直到宿舍才将人放下来。

    他给程宜年准备好热毛巾，顺带擦干净身体，把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把人放到床上。他坐在程宜年床边，发现孙原给自己发了消息：【怎么这就走了？人家女孩子都还没加你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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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没兴趣，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不，重点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就睡在我旁边】

    孙原：【发展这么快？都没听你说过】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真的假的，我上次上你的某站号，还看到你看了好几个我看过的视频啊】

    陈相岁没忍住皱了皱眉：【我没有。】

    孙原：【演的吧？我不信你没有】

    陈相岁：【……】

    陈相岁完全不理解孙原怎么会有这样的发言，于是他爬下床，打开自己的电脑，特地查询了对方借自己帐号的那个月的浏览记录，才发现居然确实有几条回播。

    可这些视频自己分明没看过。

    于是他查了一下最近的登陆地点，顺带看了一下消费记录，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陈相岁：【确定不是你自己看的？】

    孙原：【……】

    【我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的，能这么跟你说话？】

    陈相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把帐号密码发给谁了，但是自己没想起来？

    虽然帐号里的道具和钱都没有被使用，但不知道为什么，陈相岁就是觉得这个事很莫名其妙，越难以理解他就越想找出答案。

    但他现在没有头绪，也就只好作罢。陈相岁默默爬回程宜年的床上，紧紧挨着对方躺了下来。

    ……

    第二天程宜年从床上醒来，发现额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旁边还有一个抱着自己睡觉的陈相岁。

    「醒了？」陈相岁抱着程宜年的手紧了紧，「有个网课测验马上就要截止了，休息好了就去做吧。」

    「嗯，我现在就感觉挺好的。」除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出酒吧之后干了什么之外，程宜年的身体一切如常。尽管他很在意自己昨晚有没有发酒疯，不过见陈相岁反应如此平静，周遭也干净整洁得不像是被闹过的样子，他多少有些放心。

    于是他打算爬下床，看着眼前似乎没意识到该将自己从拥抱里解放出来的陈相岁，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样我做不了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黏着你。」陈相岁听言连忙松开手，见对方下了床，自己也跟着落地。

    「……黏着也不用这么时时刻刻的。」程宜年讪讪地回了一句，接着打开电脑准备做测验，结果半天了笔记本都没有开机成功。他没忍住眉头紧锁，下一秒朝陈相岁投去求助的目光。

    「来。」陈相岁理解了他的意思，便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到程宜年跟前。还没等他报出密码，只见程宜年直接在键盘上熟练地摁下几个数字：「我之前借用过一次，你告诉过我密码了。」

    陈相岁站在他身边，仿佛脑海里的拼图找到了缺失的那一片，他愣了片刻，开口问程宜年：

    「那上次的时候，你有看过我的某站帐号吗？」

    第40章 黏人

    程宜年覆在键盘上的手下意识僵了一下，他故作镇定地扫了陈相岁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怎么这么问？」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陈相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没什么，你忙吧。」

    见陈相岁没有要继续深究的样子，程宜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刚点开测试页面，陈相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张高脚凳坐在自己身边，两只手搂在程宜年腰上，大半个身体和他相贴。被黏着的人不由得无奈笑笑：「怎么了？我没事。」

    「不是你喜欢这样吗？」陈相岁侧过脸，目光轻轻触碰着程宜年长而微微弯起的睫毛。

    程宜年愣了一下，他在室内穿得不厚，陈相岁的温度隔着衣服的布料传过来，仿佛也渗进了他的心绪之中。「……没有不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做测试题。程宜年平时基本不听毛概课，对着哪道题目都没有头绪，于是拿起手机正准备搜题，陈相岁倒是在一旁，贴着他的耳边抢先念出了答案：「选a。」

    「……嗯。」程宜年忍着没管那只仿佛被烫熟的耳朵，选择了正确的选项。他刚点击下一题，路彦和徐子棠就从外面进来，看到抱成一团的两人，路彦没忍住轻笑两声开口：「大白天就粘腻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在谈呢。」

    「没有……」程宜年下意识开口解释，一旁的徐子棠倒是少见地插嘴：「那还说不定。」

    「徐子棠怎么突然也开你俩的玩笑了？」路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接着调侃那两人，「喂，你们真的是一对啊？」

    程宜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陈相岁先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还不是。」

    「还答得挺严谨，说得好像你们以后会是似的。」路彦不由得捧腹。

    「不知道。」陈相岁似乎确实认真思索了片刻，半晌忽然将视线转向程宜年，「你觉得呢？」

    陈相岁的表情正经得就像是在问他老师刚刚布置的作业怎么做，程宜年没好意思答句什么，连忙转移话题：「……测验还没做完，我先写这个。」

    「是写完就可以回答我吗？」陈相岁的视线落在程宜年的侧脸上，比起刚才似乎多了一份小期待。

    程宜年即使没有正眼望去，也能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滚动，他被对方看得毫无办法，憋了半天才回一句：「……以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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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等你。」陈相岁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

    下午只有七八节要上，正好下次课有小测，老师安排这节课所有人自主复习。程宜年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地练题，突然卡在一个步骤上，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陈相岁似乎察觉到他的窘况，立马停下笔凑过来问：「是有不会的题？」

    「嗯，感觉这里怎么往下写都不对。」程宜年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多列了几遍，却发现怎么也不合逻辑。陈相岁看着他的演算，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靠在了他的肩上，手臂和他的几乎贴在一起，轻轻握过手里那支还在演算的笔：「不是这样的，我写一遍你看看。」

    程宜年下意识抬头，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看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有些讪讪地压低音量朝正在演算的陈相岁开口：「……不用靠这么近。」

    「可是你喜欢。」

    「……」程宜年觉得自己否认也不对，放任对方也不怎么对，「在外面不行。」

    「知道了。」陈相岁就像个知错的小孩，慢慢地往后退开，继续给程宜年计算题目，「那就等不在外面的时候。」

    ……

    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程宜年发现最近的陈相岁一有机会就跟自己靠得很近，就像是要贴在他身上似的。甚至等周日他在出租房开直播的时候，陈相岁也非要在旁边抱着。

    程宜年刚开始玩迷宫跑图，通关之后才换了一款游戏直播。他和陈相岁两个人联机玩一款新出的人气解谜游戏《崩落》。玩家需要两个人合作，在屋子倒塌之前解开谜题脱出密室，逃出生天。

    「好了，松开了。」程宜年确认自己没开麦，故作严肃地把目光戳在陈相岁身上，对方这才缩回到旁边的位置上去：「嗯，我在上号。」

    【哈哈哈没有人能拒绝这个塌房游戏！本人因为太菜又太爱玩已经一天塌房十余次】

    【谢谢崩落，从没试过一天塌房这么多次】

    【你俩稳住别塌房，我还要嗑呢】

    【笑死，一语双关】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玩《崩落》，程宜年先创建好角色，随机选择了一个地图后邀请陈相岁加入游戏。第一次匹配到的图是一所老房子，到处结了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主角二人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锁在了这间屋子里。

    程宜年在房屋一楼探索，陈相岁的角色也跟在他身边。他思索片刻：「你先上二楼看看。」

    「好。」陈相岁说完便开始点开地图查看，似乎是不太擅长找路，他的角色停在原地好一阵也没有动。程宜年见状这才没忍住轻笑一下：「那你还是跟着我吧，找到楼梯再上去。」

    【age是不是为了陪在老婆身边故意装的】

    【嗯嗯人家就是老婆的狗皮膏药黏着怎么了吗】

    【受不了小情侣，现实中住在一起到游戏还要黏着，是不是现在本人也相互贴着不让我们看啊】

    程宜年想起陈相岁最近在现实中的各种贴近行为，便突发奇想地怀疑对方会不会把黏他的习惯也带进了游戏里，下意识扫了旁边的陈相岁一眼。只听对方连忙解释：「我第一次玩这个，确实不太熟悉地图。」

    像是生怕对方生气，陈相岁又补了一句：「我对你很认真的。」

    「……是对和我玩游戏认真的意思？」

    「嗯。我只跟你认真玩。」

    【你们听听，age又在示爱了】

    【知道你对老婆认真了，这么认真就负责呀，要负责就结婚呀，反正都同居了】

    【光玩游戏认真可不行，结婚是人生大事，办得认真一点，譬如邀请我们去喝喜酒满月酒就是很恰当的安排，毕竟不能把我们嗑死了一点责任都不负】

    程宜年在一楼差不多扫清了路线，最后停在楼梯前，目送陈相岁上了二楼，自己则直接到了三楼。

    两个人线索搜集得还算顺利，尽管只是一所房子，地图却出奇地大，要在规定时间找到任务地点不是容易的事，更别说这个游戏的地图格外错综复杂，就连程宜年摸清所有道路也多花了一点时间，也难怪刚才陈相岁看地图看了这么久。

    【连年糕也兜了这么久，显然不是我太菜，是游戏真的太难了】

    【倒计时快到了，进度好像有点落后诶】

    程宜年查看自己物品栏里的线索，确实大部分都没有进行回收，而倒计时即将结束。耳机里传来崩坏的声音，只见系统提示三楼已经开始坍塌。

    看来先彻底摸清地图可能不是适用于这个游戏的策略，要么他能以更短的时间跑图，要么他有其他的应对方法。程宜年想。

    不过这一局显然没有机会了。紧接着是二楼的地板塌陷下来，安全范围逐渐缩窄，他和陈相岁的角色最后靠在一起，被跌落下来的房梁压出game over。

    【笑死年糕也塌房了，说起来一周目真的很容易翻车】

    【这不废话，那种手速和跑图技巧练很久才练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那么擅长啊】

    【死在一起了诶，age和年糕的be美学】

    【嗯嗯果然一辈子都在一起了，浅嗑】

    程宜年在游戏这方面多少有些好强，在他没有把握赢下一局之前，他觉得自己不会再直播《崩落》这个游戏。

    他换了游戏，一直到晚上才下播，陈相岁见对方关上电脑，很快将对方搂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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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很黏人。」程宜年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只听对方解释道：「不是黏，是安慰你。」

    「这没什么，谁都会输的。」程宜年接着要从陈相岁的怀里挣脱出来，对方却没有要让他如意的意思：「你说不是在外面就可以。」

    「……那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黏着。」

    「你喜欢，我就可以一直黏着。」陈相岁说完手上又紧了几分。

    「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了？」程宜年终于没忍住心中的困惑，直接问了出口。

    「嗯。你喝酒那晚告诉我的，说要是我喜欢你，就多看着你，多黏你。」

    「……」程宜年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陈相岁身上，「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想让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其他人，女孩子也不喜欢，只喜欢你。」陈相岁轻声在他耳边开口，「可以告诉我还要怎么做吗？」

    「我……」程宜年一时之间羞赧得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相岁的问题，确实他对这段感情有顾虑，尽管他愿意对陈相岁有所回应，但仿佛轻轻一勾，他们之间连着的丝线就会断裂。

    原因很简单，他是个男人，而陈相岁原本是个铁打的直男。

    「以后再告诉我也可以。」陈相岁摸了一下程宜年的头髮，「我也会想办法。」

    「……嗯。」程宜年悄悄红了耳廓，「所以你不用总是黏着我。」

    「可是我也喜欢。」

    陈相岁往后退开，看着程宜年的眼睛：「现在不在外面，可以吗？」

    第41章 红绳

    程宜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见陈相岁慢慢往前靠近，将脑袋埋进了程宜年的外套里。「这样可以闻到你的味道。」陈相岁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讲一个普通的陈述句。

    「……我身上才没有味道。」程宜年略带腼腆地开口。

    「可是我闻到了。」陈相岁的鼻尖一直往上嗅到程宜年的脖颈，「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很特别，我很喜欢。」

    程宜年迟疑片刻：「可是没人说过我身上有味道。」

    「他们也靠你这么近吗？」陈相岁听到这句，不由得抬起头望向对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没有。」

    陈相岁正正经经地补充了这一条逻辑链：「所以只有我闻得到。」他的脑袋深深地埋在程宜年的颈窝里，头髮和对方的皮肤不经意间摩擦，惹得程宜年不得不有些痒痒：「有点痒。」

    「哪里？帮你挠。」陈相岁连忙从程宜年身上起来，见对方这个反应，后者没忍住轻笑两声，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现在好了，都是你的头髮蹭的。」

    「对不起。」陈相岁顿了一下，「我是不是该理头髮了？」

    程宜年没想到陈相岁的思路会转到这边，一时失笑，接着认真地往陈相岁的髮型上打量片刻，觉得头髮似乎确实有些长了，不过也没有不合适，依然跟对方那张好看的脸有很高的适配度。「……也许确实长了一点？」虽然不管怎样的头髮都会蹭得程宜年发痒。

    「嗯，我知道了。」

    ……

    陈相岁的行动力很强，听程宜年这么说，人第二天没课的时候就去学校里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理髮店里剪短了头髮。程宜年在门外等着，见对方理出来的板寸，加上陈相岁本就长相凶帅，显得格外像哪条后街蹲守的不良少年，还是漫画里长得特别俊俏的那种。

    「是不是太短了？」陈相岁问了一句，「会不好看吗？」

    「不会不好看。」程宜年眼里，陈相岁怎么样都好看。

    陈相岁对上程宜年的视线：「你会不喜欢吗？」

    「不会。」程宜年失笑。见对方还是一副有些质疑的模样，程宜年走上前，抬手摸了摸陈相岁的头髮，手感居然意外地还不错。

    陈相岁讪然地弯了弯嘴角。

    「……嗯。」

    从理髮店门前离开之后，两个人回到宿舍，座位上的路彦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视线下意识锁定在陈相岁的头髮上：「刚剪啊？总感觉像不良少年似的。」

    陈相岁听言下意识望向身旁的程宜年，目光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父母肯定的小朋友。程宜年迟疑片刻，像刚才一样摸了摸对方的头，陈相岁这才微弯了一下嘴角。

    「天，这样看宜年好像相岁他爹啊。」看着两人在门口一切所作所为的路彦开口。

    程宜年：「……」

    「先填表吧。」一旁的徐子棠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一边开口，学期临近结束，班里开始统计综测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徐子棠和陈相岁一样在院学生会的学习部任职，对加分这一块很熟悉。程宜年刚阅读群里发的说明，就遇到问题向徐子棠提问。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凑了过来，拉了一下程宜年的手腕：「这些我也了解，可以问我。」

    程宜年没办法把陈相岁扔在一边不管，于是在和徐子棠交流的间隙中间回了一句：「等我一下。」

    对面的徐子棠蓦地没忍住轻笑一声，解释完最后一句之后站起身：「相岁跟我是一个部门的，我还有事要忙，你问他吧。」

    程宜年回过头，只见陈相岁正看着自己，一副等着自己提问的模样。他顿时感觉自己就算没话要问也非得找出几个点，于是便提了几句，对方解释得很详细，甚至把附带的注意事项也提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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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看着程宜年把表格填好，这才神神秘秘地把手伸进口袋里，不一会儿才重新把手取出来，掌心里似乎藏着什么：「我有东西要给你。」

    程宜年正想问是什么，陈相岁就抢先一步将一条编织好的红绳戴在程宜年的手腕上。红绳编织得很细緻，每一个结都恰到好处。「这是……」

    「上次回家看爸爸的时候，顺带去了浔西老街的手作店。」陈相岁从另外一个口袋里取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店主教我编的，我很笨，编了很久。」

    「……我很喜欢。」程宜年心里泛起一点涟漪，视线在红绳上不自觉地驻足。陈相岁的手指还停留在对方的手腕上，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几下：「好细，感觉一下就折了。」

    「也没这么脆弱。」程宜年不好意思地答道。

    陈相岁小心翼翼地将瘦弱的手腕包进掌心里，贴在自己胸前：「要保护好才行。」

    「……不会坏的。」程宜年失笑。接着陈相岁将另一条红绳放到对方掌心里，弯着嘴角看向程宜年的眼睛：「可以帮我戴上吗？」

    「……嗯。」程宜年小心翼翼地把红绳套在陈相岁的手腕上，结果一不下心将红绳收得太紧，还没等他动手放松，陈相岁就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套得我好紧。」

    「不是故意的。」程宜年一边说一边放松红绳，旁边的路彦不知怎的听到这边的对话，视线落到陈相岁身上，忽然插了一句嘴：「宜年这是干嘛了，这就把你给套牢了？」

    「……你怎么会这么理解，我们说的不是这个。」程宜年说着还下意识摆了摆手，路彦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到那条红绳上：「怎么一转眼你手上就多东西了？」

    「我送的。」陈相岁在一旁解释，只见路彦依然紧紧盯着红绳，好半晌才说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我知道了，这不是浔西老街那家店吗，红绳据闻是当年传说里富家公子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只要戴上就再也不会分开什么的，还是网红打卡点，火了好一阵。」

    听路彦这么说，程宜年视线和陈相岁一瞬间对上视线，又默契地红着耳根别开。

    「你怎么送宜年这个啊？」路彦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宜年可完了，一辈子都得给你当爹。」

    程宜年：「……」

    陈相岁：「……」

    ……

    程宜年坐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打开备忘录特地确认了几项马上要到期的作业。因为电脑经常故障，程宜年特地换了一台新电脑，有些学习资料没来得及拷贝，恰好陈相岁手机里下载了ppt：「我微信上发给你，你再登录电脑微信就可以了。」

    陈相岁说完就在手机上点开微信，原本要点文件，却出于习惯点成了相册，程宜年无意中扫过屏幕，于是就这么看着对方手机里一大片自己的女装照片，陷入了沉默。

    「你的每张照片我都存了，有时候会翻看。」陈相岁似乎完全没觉得这个场景有什么尴尬的，淡淡地开口。

    程宜年下意识别过视线：「……有这么喜欢看裙子吗。」

    「我只看你穿的。」陈相岁说着还把手机相册点开，交到程宜年手上，「没有其他女孩子的照片，我不喜欢看女生。」

    程宜年强忍住赧意往下翻动陈相岁的相册，确实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穿小裙子的照片，也没有其他女生。他暗地里皱了皱眉，怎么就跟检查自己丈夫手机里有没有出格内容似的，他们分明还什么都不是。

    「我的某站也可以看。」陈相岁说完点开自己手机上的某站app，打开歷史浏览记录，发现里面清一色的都是颜值美女主播。

    《进来就看 猫咪学 妹跳舞》

    《爱穿小裙子的姐姐一枚呀～》

    程宜年：「……」

    陈相岁没忍住愣了一下，他看了眼播放时间，就在今天早上，可他这个点在上课，完全没有上过某站，这些视频也不是他点开的。

    「不是这样的，你等我。」陈相岁说完这句连忙打开微信，给孙原发了消息，结果人半天都没有回覆。

    陈相岁只好直接开口解释：「这是我朋友用我的帐号看的，不是我。」

    「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力跟我解释的，你看什么是你的自由，跟我没有关系。」程宜年顿了一下。

    陈相岁用他系谢红绳的手，握起对方同样戴有红绳的手腕：「有关系。」

    程宜年怔怔地望着陈相岁的眼睛。

    「我说过的，我会让你相信我喜欢你，用很多种方式说喜欢你。」陈相岁的眼神显得很认真，「我在追求你……是应该这么说吗？」

    「你……」程宜年不好意思得说不出话，纷乱的思绪不断摇曳，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喜欢我还是年糕？」

    「可是那都是你。」陈相岁握住对方的手又攥紧了些许。

    「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这么多。」程宜年迟疑片刻开口，「可是我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我……一个男生。」

    「你会明白的。」

    陈相岁抬头望向程宜年那副脆弱的表情，没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头顶的乱发，顺带将人拉进了怀里。

    「相信我。」

    第42章 缝补

    陈相岁开车送程宜年回学校，刚到宿舍他就问起路彦话剧社的事。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陈相岁的视线便蓦地偏向程宜年：「晚上可以陪我走走吗？」

 第75页

    今天恰好升温，即使是傍晚也没有难以忍受的寒意。程宜年没有什么目的地，便跟着陈相岁的路线走着，最后停在了话剧社的活动室前。「我去找朋友。」陈相岁蓦地开口。

    程宜年正想说自己在外面等，陈相岁却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近了活动室：「进来坐，在外面吹风不好。」

    他跟着陈相岁进了活动室，社员们像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正在排练。两个人站在一旁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一幕终了，默契地几乎同时拍起手掌。

    似乎是在这边没看到要找的人，陈相岁接着往活动室内部走去，最后停在试衣间门前，里面正好有人正在查看服装。

    「岁哥怎么来了？」坐在边上的孙原顺着脚步声的源头望过去，才注意到前来的两人，「要不要过来这边坐？」

    陈相岁领着程宜年到试衣间里摆着的椅子上坐下，问起某站帐号的事，孙原这才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帐号被盗然后申诉失败了，所以暂时先用你的。」

    「女孩子的视频也是你看的。」陈相岁接嘴道。

    「怎么了，哪个男的不爱看女生啊？」孙原似乎刚刚完成清点工作，在手里的表单上签了名字正要离开，陈相岁却将视线转向程宜年，蓦地冒出一句：「他承认的。」

    「我就没否认过好吧。」孙原甩给陈相岁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接着匆匆离开。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出声，陈相岁就为了让自己相信某站的歷史记录不是本人看的，居然这么大费周章，兜了一大圈来到话剧社的活动室。

    陈相岁注意到程宜年脸上的酒窝：「你笑了，是不是就是相信我了？」

    「知道不是你看的。」程宜年一开始也没觉得陈相岁在这件事上说谎，毕竟对面看上去就不像是擅长矇骗人的样子。

    虽然这显得当初特地扮成女孩子去和陈相岁聊天的自己特别蠢就是了。

    「那你也相信我喜欢你。」

    「……」程宜年一时语塞，半天也想不出一句适合答覆的话，最后还是陈相岁一副失落的模样：「我知道了。」

    程宜年见不得陈相岁这种备受打击似的模样，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只是愣愣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对方腕上的红绳。

    陈相岁难得精准地读懂了程宜年的肢体语言：「我没事，我对你很有耐心。」

    「你什么都写在脸上。」程宜年说完对上陈相岁的视线。

    陈相岁露出一副幼儿园小朋友讨糖似的表情：「那你可以再安慰安慰我吗？」

    程宜年想起他和age在网上，对方不高兴的时候只要一张照片就可以哄好。于是他站起身在更衣室里转了一圈，还没等他在衣架上选出什么，陈相岁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取出了一顶花环，后面拖着长长的头纱，似乎是用来扮演花仙子之类角色的配饰。

    「像新娘子。」陈相岁将花环轻轻地戴到程宜年头上，轻轻弯了一下嘴角。

    「……我跟你还什么都不是，而且我是男生，不当新娘。」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陈相岁顿了一下，「你觉得自己像我的新娘？」

    程宜年：「……」

    他真的会质疑陈相岁是真傻还是装傻。

    ……

    从话剧社活动室出来之后，陈相岁恰好接到通知说部门要开会，程宜年不得不一个人回宿舍。夜色静悄悄的，低飞的蜻蜓似乎也沉默地扇动着翅膀。

    一直等到晚上将近十点，程宜年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白天的时候完全没有下雨的徵兆，程宜年担心陈相岁还在开会没有带伞，于是拿了自己平时用的黑色雨伞便匆匆出门。

    会议室在一楼，程宜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还亮着灯，里面只有陈相岁还在整理文件。他下意识走了进去，对方也很快发觉了他的存在：「宜年？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没带伞。」程宜年说完举起伞在陈相岁面前晃了晃，后者下意识朝他走来，却没有发现光滑的地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滩水渍。

    陈相岁不由得趔趄一下，下意识想扶住程宜年的肩，却不知怎的一不注意扯了对方的衬衫领口，一粒纽扣顿时跌落在地，手还按在眼前人半露出来的胸膛上。

    他蓦然抬起视线和程宜年对望，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擦了一下程宜年被雨丝沾湿了的侧脸。

    还没等程宜年反应过来，陈相岁握过眼前人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前，似乎是想要对方触探自己的心跳声，他能够在程宜年身上也找到这种起伏。

    他们怔怔地望着彼此，像是在用眼神接吻。

    「能察觉到吗？」陈相岁嘴唇翕动半晌才问出口。

    「……嗯。」程宜年没敢动，一直到会议室外响起雷声，陈相岁才涨红着脸，匆匆忙忙收回手捡起地上的纽扣：「回去我给你缝。」

    程宜年大抵是一时心急，忘了多带一把伞，结果两人都不可避免地湿了点衣服。

    他回到宿舍，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陈相岁也恰好换上睡衣，硬是要接过程宜年手上的衬衫，从抽屉里翻出很久不用的针线就要开始补纽扣。

    程宜年在一旁看着陈相岁，对方的动作是有多不熟练就多不熟练，光是穿针就已经耗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程宜年不得不出手，陈相岁才能进行到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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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我来吧。」程宜年正要拿过对方手里的针头，陈相岁却意外地对这粒纽扣执念很深：「我弄坏的，我缝回去。」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只好继续在旁边替陈相岁操心，果不其然，没多缝一阵子，陈相岁的手指头就冒了血。

    「你都流血了，还是我来吧。」程宜年握过陈相岁的手指头，立马抽出纸巾将血点擦干净，「疼吗？」

    「不疼。」陈相岁顿了一下，「但是想你含着它一会。」

    「……不疼为什么要含。」

    陈相岁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往外渗血的手指：「可是它又出血了。」

    「我给你擦。」程宜年继续拿起刚才的那张纸巾，陈相岁倒是一副不大理解的样子扫了程宜年一眼：「不应该都先含一下吗？」

    「……谁告诉你的。」

    「我看妈妈缝的时候也这样。」陈相岁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程宜年，后者的视线在那根手指上停顿片刻，这才将手指放入口中，很快又取了出来。

    「想你多含一会，嘴里很暖和。」

    陈相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子棠刚好从宿舍门外进来，恰好跟抬起脸来的程宜年四目相对。只见徐子棠眉目之间流露出了几分尴尬，场面凝固半晌之后他才开口：「你们继续吧，只要不发出某些声音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程宜年：……？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陈相岁就看着正在爬床梯的徐子棠说道：「是要睡觉吗？我们不会发出声音的。」

    程宜年：……

    他连忙接过陈相岁手里的衬衫：「还是我来缝吧。」

    ……

    程宜年缝纽扣的时候，陈相岁还在旁边用一副内疚的表情看着，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似的。等周日对方来出租房跟他一起直播的时候，一件崭新的衬衫就被塞到了程宜年手里：「送给你的。」

    「不用这么夸张，我缝好了还能穿。」

    「是不喜欢吗？」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的眼神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程宜年在嘴角挂上笑意以示自己没有不满：「怎么会。」

    「怕你觉得我笨就不喜欢我了。」陈相岁一边开口，一边似乎在观察程宜年的表情，「我特地按你平时穿的款式买的。」

    「我很喜欢。」程宜年将那件衬衫紧紧抱在怀里，他蓦然觉得这样的陈相岁有点可爱，「进来吧，准备开直播了。」

    程宜年课余的时候基本上都在玩《崩落》，甚至连tt的帐号都没怎么登录。如果是第一次玩里面的高难度图很容易通不了关，就算是低阶图也只能踩线，同一个图他也是第二第三次玩才能完美通关的。

    为了补回上次没通关的份，程宜年今天就打算开《崩落》的速通直播。今天匹配到的图是一间的普通房屋，从桌上的照片可以知道，这是两位主人公的家。

    【小心婚房别塌了】

    【没事，就算屏幕里的婚房塌了，屏幕外不还有一间吗】

    【你们非要在一起吗？现实中当室友还不够，在游戏里还要同居？除非你们给我发情侣合照，这样我就能平息怒火】

    《崩落》的地图路线不会变，一般只刷新任务地点和鬼怪，因此在程宜年摸清道路之后，他的解谜进度可以在短时间内蹭蹭往上涨。陈相岁根据他的指点也顺利帮忙推进了关卡，距离倒计时十五分钟还有一大截时间，程宜年看了右上角的进度提示，发现已经百分之九十了。

    还没等他继续往前几步，耳机里bgm骤变，程宜年才发现房间角落里有鬼怪冒了出来。他连忙藏到床底下，发现陈相岁居然恰好在。

    【ag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恨不是双人床，床底不够大】

    【怎么在床底啊，在床底的应该是我，你们还是去床上吧】

    陈相岁的视线朝程宜年的方向偏了一下，眼看时间不多，鬼怪马上要袭击过来，他二话不说就从床底爬出，首先跑到鬼怪面前吸引敌方的注意力。

    程宜年明白对方的意思，控制角色钻进了床底。

    【老闆你好爱他啊呜呜呜呜】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不瞒你们说我在现场，我就是那张床，已经当场流泪】

    【今天游戏多苦一点，明天老婆多爱一点，老闆为了老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嗯嗯前面的说的好记得床上多爱一点哦】

    【妈呀前面……算了在这个直播间见黄不怪】

    程宜年看着陈相岁将鬼怪引出房间，他才慢慢重新直起身体，担心打扰到对方，他直接凑过去看陈相岁的屏幕，发现人已经虎口脱险。接着他的视线落在物品栏上：「少了一个治疗药，刚刚辛苦你了。」

    【主播怎么知道的？队友看不到物品栏啊】

    【前面的人家是小两口住一起，天天隔着一指缝距离直播，这是小情侣日常了】

    【这哪里辛苦呀，老婆生孩子更辛苦】

    【？都是造谣大师了你们】

    后面基本上都进行得很顺利，一开始年糕说这次是速通直播，十五分钟的倒计时他能在七分钟内通关，事实证明人也做到了。

    【666】

    【age快看为你老婆扣的6】

    【笑死还记得这个梗】

    程宜年一般到晚上下播，陈相岁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默默地陪着对方开始一局又一局的游戏。前者刚关上电脑屏幕，抬起头就看到挂在对面墙上的月历，不知不觉马上就要到冬至了。

 第77页

    他前几天打电话给母亲，对方只告诉他公司最近有很多事要忙，可能没办法赶回家里一起吃饺子。「没事，宜年就自己在浔西那边多吃点好的，正好也省得你坐高铁回家，赶路也辛苦。」

    工作日程宜沅的学校也不放假，程宜年琢磨着冬至估计只能自己在这边过了。

    「在想什么？」陈相岁见程宜年呆愣愣地看着日历，没忍住侧过脸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快到冬至了。」程宜年随口谈起来，「家里人都在临霜市那边，妈妈忙着工作可能没空，妹妹也要上学，估计只有我自己在浔西这边过了。」

    陈相岁轻轻握过程宜年的手腕：「不会的。我家在浔西老街，冬至我家会包饺子，会做很多吃的，还会出门放灯。」

    他接着开口：「要来我们家过冬至吗？」

    第43章 过节

    【我在楼下等你。】

    程宜年早上就收到陈相岁发给他的简讯，他没忍住冁然一笑，躺在床上回覆：【对不起，我才刚醒。】

    陈相岁：【没关系，我不着急。等你。】

    程宜年整理好外表之后匆匆下楼，发现陈相岁的车就停在那里，他自然而然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辆往浔西老街的方向驶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去陈相岁家里，尽管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他也还是不自觉地紧张。

    浔西老街经过现代化改造，但依然保留着旧时的风格，街道两旁分布着不少砖木结构的古式建筑，也包括街尾的一栋三层小楼，那是陈相岁的家。

    尽管外表看上去古色古香，但内部是现代化的装修。陈相岁注意到程宜年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是觉得很奇怪吗？」

    「不是，挺特别的。」程宜年弯了一下嘴角，跟着陈相岁往前走到餐桌前，才发现上面已经摆好了饺子皮和剁好的馅。

    「爷爷奶奶今天起得很早。」陈相岁话音刚落，就见两位老人家从里屋走出来。程宜年连忙问了声好，奶奶不由自主地笑眯了眼：「相岁带朋友过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我跟爷爷说过的。」陈相岁将视线转到爷爷身上，对面那人才拍了一下脑袋：「你看我这记性，也忘记跟你提一嘴。」

    奶奶没忍住轻笑两声：「看看老头子这记性，过阵子指不定连儿子和宝贝孙子都记不得了。」

    「那我就多提醒爷爷。」陈相岁往爷爷身边靠近几步，「我是相岁。」

    「乖。」爷爷紧接着将目光落在今天刚来的小客人身上，「相岁，还没介绍一下呢。」

    「这是程宜年，我的朋友。」陈相岁说完便招唿对方坐下到桌子旁边，顺带给程宜年介绍了自己的爷爷奶奶。父母这个时候正忙于工作，似乎要到晚上才能一起吃饭。

    简单聊过几句之后，陈相岁和爷爷奶奶开始在桌前包饺子，程宜年见状打算帮忙，却被陈相岁拦住：「你是客人，不能让你做这个。」

    「这样会快一点。」

    「不行。」陈相岁特地腾出手扣住程宜年的两只手腕，见对方似乎还要再辩驳几句，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你再这样，我要把你绑起来了。」

    一旁的奶奶听了忍不住笑：「相岁是个死脑筋，你就乖乖坐着吧，不然他一会真绑你了。」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总感觉确实是陈相岁做得出来的事。程宜年便只好在旁边看着陈相岁，对方包饺子的动作很熟练，跟穿针引线的时候截然不同。不一会儿饺子下锅，四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就被摆在了桌面上。

    程宜年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好好过过一个冬至，他将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入口中，只觉得能在浔西感受到家的氛围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相岁。」程宜年侧过头望向旁边的人，还没等那句谢谢说出口，陈相岁就点头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还没等程宜年反应过来，陈相岁就拿起一张抽纸替自己擦了擦嘴：「是看不见吗？现在干净了。」

    「……谢谢。」程宜年差点要把头埋进眼前那碗饺子里。

    爷爷见状失笑：「看来相岁跟你关系真的很亲。」

    程宜年顿了一下，确实很亲，亲得都快亲上了。

    ……

    离晚饭还有时间，两个人闲着没事就在客厅里看电影，选了一部恐怖题材的作品，还特地关了灯制造氛围，结果硬是把两个人都看得睡了过去。

    程宜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陈相岁肩上，面前还有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女性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在对他们两个上下打量。他估计是陈相岁的父母，于是连忙站起身打了个招唿。

    「你就是相岁说的朋友吧？」母亲首先开口问道，「这么可爱，给阿姨当儿子就好了。」

    「他当不了你儿子。」一旁已经清醒过来的陈相岁迟疑片刻说道，「最多只能当半个。」

    母亲听了没忍住笑：「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妈妈就你一个乖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这种醋也要吃啊？」接着她将目光转向坐在旁边的程宜年：「能告诉阿姨名字吗？」

    程宜年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就被陈相岁的母亲拉着聊了老半天，话题基本上都围绕着陈相岁，先是说陈相岁上幼儿园不太会说话，一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就哭鼻子，接着说陈相岁就算上了小学也经常动不动就哭，一点都不像个小男孩。

 第78页

    程宜年听了没忍住弯起嘴角，母亲的眼睛就跟放光似的：「还有酒窝，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

    「那……谢谢阿姨这么说我。」程宜年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没等两个人接着往下聊，陈相岁就凑过来开口：「我想跟宜年说一会。」

    「你们不是室友吗，以后多得可以聊呢，岁岁现在就先去帮忙做饭吧，还有你这头髮怎么剪得跟你爸似的，还真是两父子。」母亲接着继续将视线转向程宜年，「那我叫你年年吧，说起来你跟相岁名字很搭啊。」

    「什么叫跟我一样？我还比相岁长一点。」一旁专心看电视的父亲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默默为自己辩解。

    陈相岁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父亲的髮型，那副表情仿佛在想他的髮型是不是真的那么老：「爸。」

    「怎么了？正看到精彩部分，有什么事吃饭再说吧。」父亲的眼睛紧紧盯在电视屏幕上，完全没有要移开半分的意思。

    陈相岁：「……」

    于是被晾在一边的某人只能背影落寞地走进厨房。

    冬至的这顿团圆饭格外丰盛，刚上桌母亲就给程宜年夹了不少菜，旁边的父亲对着陈相岁随口嘆了一句：「看看你妈，现在连老公都不管了。」

    「人家可是客人，就来一次两次的，家里的菜你不是天天吃吗。」母亲给自己辩解，还不忘往程宜年碗里的那座小山添砖加瓦。一旁的奶奶也说程宜年很乖，早上来的时候还想着帮忙，就连爷爷也没忍住说几句好话。

    余——犀——郑——理——

    程宜年被说得不好意思，一边道谢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在这样的氛围鼓动下，父亲也没忍住问程宜年在家里感觉怎么样，只剩下陈相岁被遗忘在另一个空间里默默吃饭。

    「宜年。」似乎是忍不住，陈相岁念了一遍名字。程宜年就像是对陈相岁的声音格外敏感似的，立马将视线转向对方：「怎么了？」

    「多吃点，你太瘦了。」陈相岁往程宜年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我做的。」

    「……嗯。」程宜年将那块鱼肉放进嘴里，似乎嚼得格外珍惜，「很好吃。」

    母亲见状又接着给程宜年夹了好几筷子：「岁岁做得好吃的可多了，你也尝尝这些。」

    插不进筷子加菜的陈相岁：「……」

    晚饭结束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冬至放灯是浔西老街特有的活动，不论是天灯还是水灯都会有人放。陈相岁的母亲刚兴致勃勃地拉着程宜年的胳膊要带人出门放灯，却被陈相岁一把拦住。

    「还在吃醋啊岁岁？」母亲粲然一笑，只听对面陈相岁答了一句：「嗯，宜年要跟我。」

    母亲没忍住捧腹：「果然儿子长大了，以前你可缠着我了。」

    「但我现在想要宜年。」陈相岁似乎莫名有些讪讪。

    ……

    老街两旁都是摆卖天灯和水灯的摊档，大街小巷里不少选购的顾客，热闹非凡。程宜年跟在陈相岁身后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梭，生怕不小心撞上谁。「你家里人都很温柔，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

    「开心就好。」陈相岁一只手拉着程宜年的手腕在前面引路，「喜欢什么样的灯？」

    「没想过，选你喜欢的？」

    很快陈相岁在其中一个摊档前停住脚步，程宜年的视线没忍住在摆出来的灯盏之间徘徊，无意中留意到一个印着悲伤哈巴狗表情的水灯，看上去格外滑稽，还想着怎么会有设计这么独特的灯。

    陈相岁似乎留意到他的视线，很快就拿起那盏灯付款，最后放到程宜年手里：「给你。」

    程宜年没忍住笑，自己的视线只是随意落下，陈相岁就给他买来了灯。他跟对方走到河边，选了人烟相对稀少的一处，只见陈相岁从口袋里翻出一支笔递给程宜年：「灯上面可以写愿望。」

    程宜年写得很简单，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能平安顺遂。陈相岁好奇问他，程宜年摇了摇头：「说出口就不灵了。」

    「可是老街的老人家们都没这么说过。」

    程宜年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可是我看别人许愿，都这么说。」

    「那我也不告诉你。」陈相岁说完用笔在水灯上写字，说着不透露，但也没有刻意藏着掖着，程宜年一眼就看见陈相岁在灯上写了岁岁年年四个字。

    「只写一个四字词，没头没尾的。」程宜年小声嘀咕。

    陈相岁听见声音回过头：「你偷看我。」

    「不是故意的。」

    说完只见陈相岁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写着。「不是四字词，我在写我跟你的名字。」

    程宜年蓦地有些说不出来由的羞赧，他想起陈相岁母亲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很搭。

    「只有我妈会叫我岁岁。」陈相岁写完愿望之后，和程宜年一起将灯点燃放入河中，「你喜欢也可以叫。」

    「才不要，显得你很笨。」

    「是说我平时算聪明？」

    「……平时也笨。」

    陈相岁的视线从浮满水灯的河面上移开，落到程宜年那张被灯光浸染的脸上。

    「……嗯，我太笨了，笨得又想犯错了。」

    河水轻轻摇曳着灯光，映照着河岸两边欢笑陪伴的人群。

    「想亲你，可以吗？」

    第44章 出柜

    「我说过……」

 第79页

    「我知道，可是今天是冬至。」还没等程宜年的话说完，陈相岁就忍不住打断对方，两个人的视线在灯光里交缠，「就当作是我带你回家的奖励。」

    程宜年嘴唇翕动几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不属于周围的静寂在两人之间停滞片刻，陈相岁似乎读懂了沉默，他将程宜年抱进自己怀里，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一般：「我知道了。」

    「……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要道歉的，是我做的不够好。」陈相岁说着揉了揉怀里人的头髮，「要送你回去吗？我会帮你跟我妈他们打个招唿。」

    「嗯。」

    ……

    程宜年直接让陈相岁开车送他回学校，他用钥匙打开宿舍门，发现里面只有徐子棠在，他凑到对方位置旁边，发现人还对着教材孜孜不倦地学习，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误入了高三教室。「一直在这吗？」

    「现在准备出去走走。」徐子棠说完披上外套，程宜年恰好接下来没什么事可做，便说要跟着一起出门。学校里还是很热闹，田径场有不少聚在一起的学生在谈天说地。

    徐子棠停在路边的自动贩售机前，买了一瓶热牛奶递到程宜年手里：「最近好像有不少八卦，群里都聊得热火朝天的，想不到这里还在聊。」

    程宜年的手握着牛奶的瓶子，拧开盖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什么？」

    「不知道是谁建了个全系的消息群，原本是专门传播小道消息，现在已经顺带聊八卦了。」徐子棠一边说一边划拉着手机屏幕，「回头拉你？」

    程宜年闲着没事正观察着牛奶瓶的包装，听言愣愣地嗯了一声，这才放下手里的瓶子。他原本被遮挡住的视野重新展现在眼前，随后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有人影朝他走来，靠得足够近之后才发现是陈相岁。

    「……怎么不在家跟家里人一起？」

    「还是有点想你。」陈相岁说完将一小盒糕点放到程宜年的手里，「我妈让我带给你，她亲手做的，别的地方吃不到。」

    徐子棠见状便用要去健身房的理由匆匆离开，田径场的校道旁边只剩下程宜年和陈相岁两个人。程宜年望向手里的糕点，虽然看不太出原材料，但红白相间的色调很悦目：「替我谢谢阿姨。」

    程宜年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蓦地振动了一下，接着就看到自己新加入了一个叫商学院情报局的群，群里正以高频率刷新着屏幕，发出的消息很快就会被顶上去。他简单看了两眼，似乎是体健院一个在学校里很有名的体育生公开出柜，万千少女心碎一地，于是引发了一阵热烈讨论。

    【感觉崩溃，我姐妹之前还想着去跟他要联繫方式，这还没开始就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这不得是多少人的梦中情1？尝试查询一下群内男同含量】

    【怪不得我说这么多女孩子向他告白都无动于衷的，居然就这么出柜了】

    「在看什么？」陈相岁见程宜年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很入迷的样子，没忍住好奇心也凑了过来，这才看到了群里的聊天记录。

    程宜年只当这些是茶余饭后随口聊的话题，陈相岁却不知怎的看得格外认真，仿佛在研究哪位学者的论文，半晌才问出一句：「出柜是什么？」

    「嗯……就是公开自己的性向，特指异性恋以外的。」见陈相岁一本正经的眼神，程宜年也解释得很认真。

    「那梦中情1呢？」

    程宜年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决定先从一般到特殊：「梦中情人你知道吗？」

    「知道。」陈相岁似乎特地转了转自己的脑袋瓜子，「所以1是人？」

    「……」程宜年觉得自己说是也不对，说不是好像也不太对，思前想后直接略过这个问题，「就是两个男生谈恋爱的话，做……那个的时候在上面那个。」

    「那个是指什么？」

    程宜年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你觉得什么时候要分上下？」

    「是说在床上吗？」陈相岁难得领悟得这么快，而且说得如此直接让某个害羞精没忍住一时失语，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想当。」陈相岁看向程宜年的眼睛，后者因为对方意想不到的发言愣了好一阵：「……当1？」

    「嗯，当你的梦中情1。」陈相岁表情里读不出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程宜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种话怎么是自己说出口的，而且你不是……」

    不是同性恋。程宜年的话到这里突然止住，潜意识察觉到陈相岁会不太爱听，他没将后面这几个字说出口。

    「不是什么？」陈相岁的视线仿佛要黏在他的身上。

    程宜年踟蹰片刻，咽进喉咙里的话不得不重新吐出来：「你真的会对我有那种想法吗？或许你只是觉得跟我相处起来很合适，所以会认为也可以跟我更进一步。」

    他顿了一下：「真的到面前的话，说不定你会接受不了……」

    陈相岁怔在原地，接着慢慢地将程宜年抱进怀里，他仿佛想依靠这种体温的传递来让对方安心。「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在你家，你给我去超市买内裤，结果我在那个塑胶袋里发现有套？」

    「嗯……」

    「我那时候想，你会不会瞒着我跟谁上床了。」陈相岁手上骤然用力，「我很嫉妒，我那时候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甚至忍不住想我跟你在床上要怎么做，帮你解决需求的话，是喜欢你才说的。」

 第80页

    「……别说了。」程宜年直接挣开对方的怀抱，也不管另一个人愣在原地，迳自沿着校道往宿舍的方向走去。陈相岁连忙跟上去，拉过程宜年的手腕：「对不起，我再也不想了。」

    「没生气。」昏暗的夜色将程宜年微微发红的耳根藏了起来。陈相岁像是害怕触动到对方哪根神经似的，盯着对方手里的牛奶瓶半天才抛出一个和方才毫不相关的话题：「喜欢喝这个吗？」

    「徐子棠请的，味道不错，还挺喜欢的。」

    ……

    程宜年就这么随口回了一句，等到下一次他和陈相岁路过自动贩售机的时候，只见对方停下来，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热牛奶递到他手里。

    「你不喝吗？早上都忘记带水壶了。」程宜年握着牛奶瓶用力一拧，正想着递到陈相岁手里让对方解解渴，结果却先由于用力过勐晃荡了一下瓶身，溅了一大片在自己身上。

    「帮你擦干净。」陈相岁立马从书包里取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擦拭身上的牛奶。程宜年注意到教学楼就在旁边不远处，便打了声招唿说自己直接去那边的洗手间处理，他才刚转过身，就听见有女孩子的声音：「那个……陈相岁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

    程宜年见到女孩那副仿佛想要鼓起勇气却又忍不住羞赧的表情，对方想说的内容便猜了了□□。他迟疑片刻，正打算连忙迈步离开，却被陈相岁握住了手腕：「可以等一下吗？」

    陈相岁的视线在周围扫过一周，附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于是他朝女孩开口：「去那边说吧，这里人太多了。」

    「……嗯。」

    陈相岁带着女生到一片灌木丛后面，这里很少有人经过。程宜年觉得这种场面他不管怎样都应该迴避一下，于是暂且背对着另外两人站到树丛外面，恰好把自己的身影遮挡起来。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大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程宜年听到灌木丛里女孩的声音。

    「对不起。」继而是陈相岁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我不喜欢女孩子，我喜欢男生，以后想和男生谈恋爱。」

    像是有一道闪电噼进了程宜年的脑海中，他勐然回过头，看着灌木丛里隐隐约约现出来的陈相岁的身影，视线上仿佛挂了重量，怎么也挪不开。

    他瞥见女孩的神情，有着和他一样的错愕。还没等程宜年从宕机一般的状态里反应过来，陈相岁就直接伸手，轻轻将他拉进了灌木丛中：「这是我喜欢的人。」

    程宜年不好意思地躲开女孩的视线，只见小姑娘扯了一下嘴角，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匆匆离开。

    「……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只是託辞？」程宜年看着陈相岁的侧脸没忍住问。

    陈相岁的目光轻轻地铺落在他身上，拉过对方的手腕往外走：「嗯，真的。我们先回去。」

    等两人离开灌木丛之后，程宜年这才听见周围似乎有什么动静，像是人在林叶间行走引起的细碎声响。

    程宜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发现是之前加的商学院情报局的群有了新消息。

    【妈呀，我刚刚在教学楼那边做值日听到有人表白，是会计班那个专业第一，去年刚拿奖学金的】

    【啊我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长这么帅换我也喜欢】

    【可是他刚说他喜欢男生，而且还有喜欢的人了】

    一瞬间群里疯狂刷屏。

    【什么？！】

    第45章 圣诞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出柜，浔大到底是什么学校啊】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同情我姐妹爱情无望还是该开心有cp可嗑】

    程宜年连忙将手机锁屏塞回口袋里，注意力从群聊消息转移到了被陈相岁握着的手上。心跳声莫名紊乱起来，一直到陈相岁用钥匙打开宿舍门也没有稍稍平息。

    路彦和徐子棠恰好都不在，陈相岁牵着程宜年在桌边坐下，手指紧紧攥住对方的掌心：「我刚才那样算出柜吗？」

    「……嗯。刚刚有人经过，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程宜年说着打开群聊的画面，陈相岁简单地扫过一眼，反而将嘴角向上翘起：「没关系，我本来也想让他们知道，这样就不会有其他人跟我表白了。」

    继而他将目光落在程宜年身上，繫着红绳的手轻轻落在对方的手边：「你相信我了吗？」

    如同被温热擦过边角，程宜年被撩起心绪，他的手默默地朝陈相岁的手掌靠近，最后将它握进掌心：「……嗯。」

    陈相岁唇角弯起，反握住程宜年的手，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门外路彦和徐子棠匆匆忙忙走进门来：「作业写了吗？实践平台的那个，马上截止了，我刚想起来就往宿舍赶。」

    「……现在做。」程宜年讪讪地缩回了手，陈相岁也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程宜年登录平台，不知怎的页面一直加载不出来，他才没忍住回头问陈相岁能不能登录。「可以。你先用我的。」

    陈相岁关闭自己刚刚登录了的网页，屏幕切换到桌面，程宜年重新双击登录，结果一不小心点成了某站。

    「……对不起，我电脑上的平台在这个位置，有点习惯了。」说完程宜年连忙关闭陈相岁的某站页面，后者似乎蓦然想起来什么，脑海里断裂的片段倏地找到了连接点，于是突然开口问：「你上次也点错了吗？」

 第81页

    程宜年操作滑鼠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他回想起在灌木丛里握过自己的手，坦白自己心意的陈相岁，蓦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承认些什么，好半晌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嗯。我上次说那几个视频不是我看的，是骗你的。」

    「……我以为你只是忘了。」陈相岁嘴唇翕动几下，「你喜欢那样的吗？」

    程宜年差点没被气笑：「……大傻瓜，我是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age了。」

    陈相岁的视线停滞在程宜年身上，他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轻理过对方耳边的头髮：「那你还答应跟我交往，给我送礼物，还给我发照片，说那么多话。」

    程宜年整张脸不由自主地发烫，他的话语仿佛被赧意包裹起来，黏煳煳地落在肚子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陈相岁紧紧盯着自己眼前的这张脸，似乎他能从中读懂程宜年的小心思。「你这算向我出柜吗？」

    「……我这个比你的差远了。」程宜年讪讪地绞了绞手指，「我骗了你，你不生气吗？」

    「这没有什么可比的。我比你过分多了，我不生气。」陈相岁失笑。

    「好可爱，想亲你。」陈相岁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是不是要像那个女孩子一样跟你告白，你就会跟我交往了？」

    「……你就这么说出来，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了。」

    「那你等我。」陈相岁轻轻拉过程宜年的手，「我会给你准备惊喜。」

    「我去。」一旁的路彦蓦地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写着写着电脑没电了，我才发现没开电源，还平安夜呢，我看就不太平安。」

    徐子棠对此冷眼旁观，面不改色地告诉对方还有时间可以重做。接着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明天的圣诞节上：「反正没人约，什么节都一样。」

    「说不定会有人选在圣诞夜跟你告白。」徐子棠随口侃了路彦几句，只听对方直接回喷：「你是不是故意嘲笑我还没被表白过啊？」

    路彦的思绪就像是蓦地被什么砸了一下：「我的天，对了，你说起表白我就想起来，陈相岁那个事是真的？」

    「嗯。」陈相岁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路彦就像一片被巨石投入的水面，水花溅起半人高，讶异得不自觉抬高音量：「怎么连我们几个都才刚知道啊？」

    说完这句他扫了其他的室友一眼，见徐子棠和程宜年都异常冷静，路彦不由得把困惑两个字写在脸上：「你们都不觉得惊讶吗？」

    看着几乎同时摇头的两个人，路彦顿时沉默了一下。

    ……

    路彦和徐子棠聊了什么，陈相岁没有注意听，唯一抓到的关键就是那句有人会选在圣诞夜表白。他认认真真地上网做了功课，想了好几个方案，还特地问了路彦和徐子棠晚上在不在宿舍，得到的回答是两个人打算去一趟市中心广场，所以大概率很晚回来。

    他趁其他人不在，特地在宿舍里藏了一棵圣诞树，礼物都是他精心挑选好挂上去的，还特地用一串彩灯来装饰。

    陈相岁现在正在开车前往出租屋的路上，他想着接程宜年回宿舍，在对方摁亮宿舍照明之前先打开圣诞树的彩灯，制造出一种朦胧的氛围。

    他把车停在楼下，接着给程宜年发了消息：【你在出租房吗？明天有课，要不要今晚回去？我在楼下了。】

    程宜年消息回得很快：【我还在直播。没关系，我明天早点起床赶回去，你上来吧。】

    陈相岁对着消息怔了一下，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想过，于是他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可是我想你多睡一会，想你早点下播陪我，可以吗？】

    【我在宿舍给你准备了礼物，想送给你。】

    程宜年：【……撒娇撒得太早了，我们还只是朋友。】

    陈相岁：【你之前也吃这一套。】

    程宜年：【你还真是……】

    【等我，很快。】

    陈相岁目光落在窗外，没过多久就捕捉到出现在夜色中的程宜年的身影。外面的风颳得唿唿作响，程宜年连忙坐上副驾驶，侧过脸问刚往自己身上披外套的陈相岁：「想我怎么陪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陪我？」陈相岁不知怎么来了兴致反问。

    程宜年迟疑片刻，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礼品袋交到陈相岁的手里：「给你买了礼物。本来不是因为直播的话，我想和你去市中心广场的，那边摆了圣诞树。」

    「没关系，我带你去看圣诞树，只是我跟你的。」陈相岁说完冁然一笑，视线没忍住在程宜年递给自己的礼品袋上打了几转，「我可以看吗？」

    「嗯。」

    陈相岁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礼盒打开，发现是一对颇具设计感的挂坠，两个图案拼在一块恰好能嵌合在一起。程宜年开口解释：「这是红绳的回礼，我想着挂在红绳上应该正好合适。」

    「我很喜欢。」陈相岁轻手轻脚地将其中一个挂坠穿到程宜年戴着的红绳上，程宜年也自然而然从陈相岁手里拿起另一个给对方戴上，「我们是一对。」

    「还是朋友。」程宜年一字一顿地说，陈相岁见对方闹玩笑的模样也没忍住弯了嘴角：「嗯，一会就不是了。」

    ……

    两个人站在宿舍门前，还没等陈相岁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他就察觉到门缝里透出了灯光。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想着自己临走前是不是忘了关灯，开门进去才发现路彦和徐子棠已经坐在了里面。

 第82页

    「相岁，圣诞树是你带回来的？」只见路彦刚刚从树上摘下来一个礼物盒，迫不及待地拆开，发现里面装的是最近刚刚发售的游戏，里面还有一张陈相岁亲手写的小纸条，说是自己路过实体游戏店就顺带走进去买了下来，「我正好就想要这款游戏，还特地写了这几个字，真的，好兄弟不必多说。」

    陈相岁：……

    「我以为你们今晚不会这么早。」陈相岁按住心里没忍住一直冒出来的省略号问了一句。

    徐子棠解释道：「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回来的，广场那边人太多了，挤都挤不进去，没什么意思就想着还不如回来休息一会。」

    「还指望有什么邂逅呢，结果一看全是一对一对的。」路彦嘆了口气，接着目光又落在宿舍中央摆着的那棵圣诞树上，「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礼物？我们宿舍不才四个人吗？」

    「这些是给宜年的。」陈相岁说着将圣诞树往程宜年站着的方向推了推，「都是你的。」

    「哎，就知道你偏心。」路彦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便自顾自地开始摆弄刚刚拿到的新游戏。程宜年顺势取下树上的其中一份礼物，轻声问了陈相岁一句：「可以打开看看吗？」

    「嗯。」程宜年听到这声回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盒，发现里面是很久以前就停售了的绝版游戏，是一个很经典的迷宫跑图单机，他很久以前听说过，但一直都找不到办法入手。「是不是找了很久？」

    陈相岁轻轻抚过程宜年额边的乱发：「想到你收到会开心，我就一直找。」

    「……你傻不傻，要是找不到呢？」程宜年将游戏紧紧抱在怀里，下意识去看陈相岁的脸，只见对方在原地愣了半晌，好一阵才回答：「还没想过。」

    程宜年羞赧地偏了偏视线，他看着圣诞树上每一份都包装精緻的礼物。「你给我准备这么多，我才给你买了一份。」

    陈相岁回了一句他没在意，接着抬起手晃了晃红绳上面的挂坠：「我很喜欢。」

    「我……」程宜年蓦地拉过陈相岁的手腕，步伐指向阳台的方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

    倚着阳台栏杆往外看，可以看到夜空里四处散落的星芒。程宜年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腼腆，他迟疑了好半晌才开口：「……你先闭上眼睛。」

    陈相岁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乖巧地合上了眼。程宜年的视线在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上细细地抚摸，最后轻快地将嘴唇贴在对方的额头上。尽管只是一瞬间，程宜年却觉得对方皮肤上的所有热度仿佛都扩散到了他的耳根，一直顺到脖颈，转瞬即逝的触觉却足够占据两个人的神志。

    程宜年慌张地观察着陈相岁的反应，对方缓缓睁开了眼，嘴角仿佛抑制不住地上扬，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程宜年的嘴唇：「是用这里碰了我吗？」

    「……怎么明知故问。」

    陈相岁伸手去勾程宜年的手指：「你之前还说不是情侣不让亲的。」

    「反正以后是了。」程宜年羞怯地别开视线，陈相岁不由得往前贴近，缩短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说你预定我了吗？」

    程宜年回扣住对方的手指：「……嗯。」

    「那我也要。」陈相岁将唇点落在程宜年的侧脸上，似乎是在延续刚才的温度，「你只能喜欢我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空气的流动也慢慢放缓。他们没有说话，又好像什么都说过。最后还是一股冷风钻进了陈相岁的衣服里，他伸手拉上程宜年外套上的拉链：「早点洗澡，越晚越冷了。」

    程宜年就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收好衣服就进了隔间洗澡。陈相岁隔着门缝去看宿舍里面，路彦和徐子棠都在忙自己的事，他望向摆在程宜年床边的圣诞树，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说出口。

    他的手指触摸过额头的一小片皮肤，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叮了一口，有一种温柔的痒。被喜欢的人主动亲吻，恍如触碰到的稜角蓦然变成了棉花。

    还没等他的思绪继续流转，隔间里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跌落在地板上。陈相岁连忙走到隔间门前敲了敲门：「怎么了？你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脚上打滑了一下。」程宜年的声音隔着门从里面传出来，陈相岁却还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刚才声音很大，你有没有摔伤？」

    程宜年连忙说自己没事，只是瓶瓶罐罐掉落下来，没造成什么大碍。陈相岁在门口踌躇片刻，张口问了一句：

    「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第46章 确认

    「……嗯。」程宜年说完拉开了隔间的门锁，咔嗒一声之后，陈相岁从外面推门进去，顺便带上了门闩。

    隔间里面充斥着温热的水汽，程宜年只穿着一件薄衬衫和短裤，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渍，头髮湿漉漉地贴在脸边。陈相岁认认真真地把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伤才停下来，伸手揩去程宜年脖子上的水珠：「怎么没擦干就穿衣服。」

    「身上的都擦干了。」程宜年指了指被衣服覆盖的地方。陈相岁拿起旁边挂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对方脸上的水渍，顺着脖颈一直到衬衫领口：「我看看，怕你又发烧了。」

    「你故意的。」程宜年耳根微微泛红，陈相岁却偏偏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是，我担心你。」

 第83页

    程宜年耳根上的红蔓延到两颊，他半天才掀起衬衫的一角。「……那你就看一会。」

    「看不太清。」陈相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贴在程宜年肚皮上轻轻摩擦一下，确认没有任何湿润的触感，停滞片刻才收回了手，「嗯，擦干了。」

    程宜年佯怒着开口：「你怎么还伸手碰。」

    「对不起。」陈相岁像以前一样，将程宜年抱进自己怀里，仿佛他只熟练于使用这一种安慰方式，「下次不碰了。」

    「我没生气。」程宜年的脸往对方的颈窝上微不可察地蹭了几下，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没有因此而下落的情绪。

    陈相岁对上他的视线：「那就是还可以碰吗？」

    「你有这么想吗？」

    「嗯，摸起来很舒服。」说完陈相岁的手掌轻轻贴在程宜年腹部，扫过暖热的皮肤，似乎带起心尖的一点酥麻。片刻周遭水汽散开，隔间温度下降，他才拿起旁边挂着的外套披在程宜年身上，「先出去，宿舍里面暖和一点。」

    陈相岁刚推门走出去，就发现路彦和徐子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阳台边上，亲眼看着两个人从同一个隔间走出来。

    「你们还一起洗澡？有这么急吗？」路彦满脸不解地问道。

    程宜年生怕对方有什么颜色误会，正要开口解释，还没冒出口一个字就见路彦看了看手錶：「离停热水还有一个小时啊，不至于赶时间吧。」

    徐子棠没忍住轻笑两声，一副见惯了的样子开口：「忙你们的，我们不打扰。」

    程宜年：「……？」

    他总觉得徐子棠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

    陈相岁担心程宜年受凉，在对方身边一边帮忙挡风，一边走回到宿舍里面。

    「今晚想跟你告白的。」圣诞树蓦地闯进陈相岁的视野里，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开口道。

    「傻瓜。」程宜年没忍住轻笑两声，手掌轻轻覆在对方戴着红绳的手腕上，「……那就不要告白了，我答应你。」

    陈相岁用另一只手触摸过程宜年的酒窝，像是里面真的有甜酒似的轻轻戳了两下：「可是我不想这么草率地跟你在一起。」

    迟疑片刻后他接着开口，眼神里写满了认真：「而且我答应过你的。」

    「……知道了。」程宜年握着对方的手不自觉收紧。兴许是时间太晚，还没等他想出下一句说辞，便没忍住有些眼皮打架，险些直接合上了眼。陈相岁注意到对方的疲态：「困了吗？那就晚安。」

    程宜年应了一声，刚顺着床梯爬上去，就发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像一只朝他摇尾巴的可怜小狗。「告白失败了，可以哄哄我吗？」

    「想要什么？」程宜年刚问出口，陈相岁的身体就朝他靠近，最后逼得他不得不躺下来，看着对方撑在自己身上：「1是这样的吗？」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我记得很多。」陈相岁的目光落在程宜年的酒窝上，「你之前不喜欢我碰你的酒窝，刚刚摸了你不生气吗？」

    程宜年摇摇头，只听陈相岁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是你，我预定的……男朋友。」

    ……

    陈相岁醒来的时候，程宜年还躺在枕头上睡得安稳。他特地去食堂给对方买肉包子当早餐，半路上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才发现是母亲给自己发了消息，说老街最近在筹备灯会，问他跨年的时候要不要回家一趟。

    他回復一句：【当然回来。】

    母亲：【宜年应该家不在本地吧？可以也带他来老街这边跨年，我还想请他吃我亲手做的菜呢】

    陈相岁：【……上次的菜都是我做的。】

    母亲：【你做菜还不是我教的，做出来跟我一个味道。记得带宜年回来，说定了啊】

    陈相岁的手指顿了一下，脑海里似乎被点亮了某个小灯泡，他立马回復了一句：【嗯，他会来的。】

    肉包刚被放到桌子上，程宜年就从睡梦中醒来，闻到早餐的香味下意识爬下床梯，发现陈相岁恰好在用锅给自己煮热牛奶：「我去的太早了，贩售机里的还没加热好。」

    陈相岁接着把牛奶倒进程宜年的杯子里，对方捧起那杯牛奶，首先递到了加热它的人的嘴边：「你也喝。」

    「好。」陈相岁抿了一口，程宜年接着喝刚才对方含过的位置，还没等他一口下肚，陈相岁就说起了灯会的事情：「我妈想你跨年跟我回浔西老街。」

    程宜年抬眼看着陈相岁怔了一下，只听对方继续解释：「她意思是你家不在本地，可能跨年回不了家，如果没什么地方去就可以来。」

    他特地跟母亲确认，说妹妹放假被父亲接走了，自己也还有工作要处理。程宜年朝陈相岁点了一下头：「嗯，我陪你。」

    ……

    陈相岁说的跨年夜似乎转眼间就到，12月31日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程宜年随手刷了刷社交软体，表白墙上到处都是找人一起跨年的消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旁边还在开车的陈相岁：「到了。」

    「嗯。」对方在街口停下了车。

    程宜年透过车窗去看旧年最后一夜的浔西老街，似乎比起上一次来还没隔多少天，这条不长不短的街道上总是有一种令人嚮往的热闹，有牵着孩子的父母，也有相爱的情侣，无不谈天说笑。头顶上连接两行商铺的长绳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灯，有人在摊档处买了灯亲自挂在上面，双手合十对着它许下愿望。

 第84页

    「妈妈还在外面，暂时还不回来。」陈相岁查看手机消息后开口，借着灯光用视线描摹程宜年的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程宜年和陈相岁并排走着，两个人的手背时不时轻轻相触，引起心底一阵莫名的悸动。他想要伸出手指勾住，却总想起来陈相岁还差着他的告白，于是又默默收回了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指蓦地相碰，程宜年下意识抬起头，发现陈相岁也在看着他。

    「想牵手吗？」

    程宜年顿了一下：「……情侣才牵着手走。」

    「那我想想办法。」陈相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视线落在路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一盏灯，随后拉着程宜年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口：「那你能许愿吗？许愿和我在一起。」

    程宜年没忍住露出颊边的小酒窝：「好啊。」

    街边随处可见挂灯用的长杆，人多半不够高，接着长杆可以把灯挂到长绳上。陈相岁随手挑了一桿，往灯里点上火，熟练地将那光亮挂在了程宜年头顶。

    程宜年听陈相岁的话，乖巧地对着刚挂上去的灯双手合十。陈相岁凑在程宜年耳边问：「许好愿了吗？」

    「嗯。」

    「我想实现你的愿望。」陈相岁牵过程宜年的手，掌心紧紧贴在一起，「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交往？」

    程宜年没忍住想，太刻意了，这样的套路一下子就能看出意图。但他还是觉得陈相岁履行了诺言，给他准备了惊喜。

    喜欢和追求已经是惊喜本身。

    一字一句仿佛灯里燃着的跳动的火光，滚烫过他一切的思绪，烧出一张万灯长明的天幕。他睁开眼睛，四目相接的视线里一瞬间纠缠出一种缓缓流淌的情愫。

    「我答应你，和你交往。」程宜年握住对方的手多用力了半分。四周的喧闹仿佛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一瞬间消失，身后巷子的另一头是无数的人影，他们的眼睛里只倒映着彼此。

    陈相岁的嘴唇和程宜年的贴在一起，他们相互碾着对方的唇瓣，谁也不需要再寻找什么答案，也不用彼此试探和猜测，他们是大大方方的恋人，以恋人的身份毫无顾忌地接吻。

    这一刻仿佛只有过速的心跳声是他们之间的语言。

    「陈相岁。」程宜年蓦地往后退，表情是一反常态的认真，仿佛正在经歷某个重大的仪式，「喜欢你。」

    「我知道。」陈相岁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吻了一下程宜年的唇。

    「我……只是想起来，还没说过喜欢你。」

    「现在听到了。」陈相岁的唇角扬起，「喜欢听，我想把这个也录下来。」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了录音界面：「可以再说一次吗？」

    「陈相岁，我喜欢你。」程宜年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见陈相岁收回了手机，他直接把脸藏在了对方怀里，「你还是那个变态。」

    「嗯。」陈相岁抬手摸了摸程宜年的头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浔西老街的传说吗？」

    「什么？」程宜年不太理解陈相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那就是有特殊含义了？」

    「嗯，相传灯会是富家公子为了心上人举办的，所以很多人会选在这个点的浔西老街告白。」陈相岁用指腹轻轻点了一下程宜年的头顶，「我的心上人。」

    「……知道了。」程宜年把脸埋得更深，陈相岁接着开口：「还想再亲你。」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开始就是一些小日常了ouo。

    第47章 加深

    远处响起撞钟的声音，陈相岁和程宜年十指相扣着走出巷口，钟錶店门口的钟指向零点，人们开始相互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相岁的目光像灯光一样铺在程宜年身上，「你也实现了我的愿望。」

    还没等程宜年反应过来，陈相岁解释：「冬至我在水灯上的愿望，是跟你一起过年。」

    他接着开口：「以后每一个都是。」

    ……

    两个人跨年夜在浔西老街一直没能等到陈相岁的母亲，据说她是因为大塞车，塞了好几个小时才没办法赶回来。

    母亲托陈相岁朝程宜年问了声好，还说下次再过来好好吃顿饭。

    响彻老街的钟声逐渐停歇，夜色愈来愈深，喧闹在零点达到顶峰之后逐渐退了下去。「累吗，回去休息？」

    「回学校吗？」程宜年下意识问道，只见陈相岁摇了摇头：「不是，去我家。」

    街尾的三层小楼安静地矗立着，陈相岁开门进去，大厅里没有人，格外安静，估计是不在或者睡着了。

    陈相岁的房间在二楼，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程宜年换好之后躺在床上，对方也随即躺下在他身边。

    程宜年跟陈相岁四目相对，后者的视线就像挂在了他身上似的：「那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吗？」

    「嗯。」程宜年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陈相岁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跟男朋友要怎么睡？」

    还没等程宜年想到怎么回答，陈相岁蓦地一个翻身压在他的身上：「我算是你的1吗？那是不是应该要这样？」

    「你这样要把我压扁了。」程宜年不由得笑了两声。

    「那我就把你折好藏起来。」陈相岁重新让身体躺回侧边，脑袋埋在程宜年的颈窝，「男朋友想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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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

    然而这句像以前一样不仅仅停留在睡觉这一方面，陈相岁也像往常一样给他带早餐，牵着他的手放在口袋里上课下课，也和平时一样一起去食堂吃饭。

    陈相岁正好有活动，宿舍里只有程宜年一个人。他正对着陈相岁的位置发呆，忽的徐子棠从外面走了进来。程宜年不知道一瞬间怎么想的，随口朝来人问道：「徐子棠谈过恋爱吗？」

    「有一两次。怎么突然这么问？」徐子棠的步伐停在程宜年面前。

    程宜年问了关于两个人平常相处之类的话题，徐子棠回答的内容也很普遍，说会一起上下课，牵手送对方回家之类。他面上似是沉思状：「可是我们在一起之前也是这样的。」

    「那这个问题应该交回给你们了，想想有什么是你们之前没做过的，恋人之间会做的事。」

    徐子棠话音刚落，阳台门就毫无预兆地轻轻响动几下。程宜年以为是门没有关紧被风吹得响动，刚走到门边就发现陈相岁正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程宜年没忍住愣了一下，他严重怀疑对方听到了自己和徐子棠的交谈内容，但面上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上个洗手间。昨天说好的，一会去图书馆复习。」

    期末周临近，图书馆的座位几乎坐满了人。两个人在里面几乎待了一整个下午，临走前陈相岁还借走了几本书，特地压在课本底下，神神秘秘的，总不让程宜年看。

    就连回到宿舍，陈相岁看书也偷偷摸摸的，就连电脑屏幕也会在程宜年过来的时候连忙切换，一副非常注重隐私的样子，惹得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你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没有。」陈相岁的视线直勾勾地望着对方，似乎是刻意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话。程宜年倒反而感到反常，一边开口一边伸手去掏对方藏在书桌远离自己那角的书：「这么晚就别熬夜看书了。」

    陈相岁正要拦住他，程宜年却已经把书拿在了手里。

    《如何与另一半更亲密》

    《征服男朋友的一百种方法》

    《相处之道：怎样宠老婆一辈子》

    程宜年：……

    看来图书馆的书目确实有必要好好筛选一下。

    「这些书都不现实。」程宜年就像个教育自家不懂事的小孩的父亲，一本正经地朝对方开口。

    「有一定参考价值。」陈相岁说着将其中一本从程宜年手里抽出来，翻开其中一页，指着最上面一行让展示给对方看。

    程宜年特地凑近，只见上面写着：穿上漂亮的服饰，譬如裙装，能让你的伴侣见到你时感到心情愉悦。

    「好久没见你穿了。」陈相岁放下书本，随手挠了一下程宜年的手掌心，「你穿裙子很可爱，在男朋友面前你可以穿任何想穿的衣服。」

    「……」程宜年差点忘了他和陈相岁之间还有这个天大的误会，「不行。」

    「是在宿舍不行吗？周末我去出租屋找你。」

    「……」

    ……

    陈相岁说到做到，周日早上就站在出租屋门口按响了门铃。程宜年刚开门，对着眼前人的脸仔细端详的片刻：「没睡好吗？」

    「在看之前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程宜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那你学会什么了？」

    「要叫你宝贝。」陈相岁走上前，搂过程宜年的腰把人直接带到自己怀里，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体内，「也想叫年年。宝贝年年。」

    程宜年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嗯。」

    「我给宝贝年年带了礼物。」说完陈相岁将一个礼品袋递到程宜年手里，后者迫不及待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发现是一套水手服裙装。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路过的时候觉得应该适合你。」陈相岁渴求的眼神落在程宜年身上，「宝贝，可以试穿给男朋友看看吗？」

    「……不要以为这样叫我就会答应你。」程宜年红着脸像颗香香甜甜的苹果，却还是要佯怒盯着对方，「男朋友也不能为所欲为。」

    「真的不能吗？」陈相岁的表情看上去比刚才更可怜兮兮，「叫你宝贝就脸红，好可爱。」

    「怎么感觉你像在捉弄我。」程宜年不满地朝陈相岁抛去一个眼神，后者就像受到重创似的，委屈巴巴地攥着程宜年的外套衣角：「不要这样看我。没捉弄你，就是喜欢。」

    没等程宜年回话，陈相岁就接着开口：「那今天直播跟我打一个赌？」

    「赌什么？」

    「你输了就穿给我看。」陈相岁说着直接带着对方到电脑前，「恰好你今天玩新图，我也有胜算。」

    见陈相岁故技重施，程宜年的好胜心也并不允许他拒绝这个赌注，于是他二话不说开直播登录tt。这一期出的新地图很特殊，初期路线设计得并不复杂，几乎都是直道，走到尽头会随机出现岔路口，而这些路口可能通向物资、任务地点、线索或是其他对手，但地图本质上是连通的。

    【来了，难得看age和年糕在tt当对手诶】

    【也就这里能互殴了，谁不知道你们一个屋檐底下都滚在一起多少次了】

    程宜年进入地图，沿着直线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前。在这种纯靠运气的环节，他只能凭直觉选择一个分支，结果没走多久就碰上了陈相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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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兜兜转转遇见你】

    【这真的是随机环节吗？还是你们的爱情感动了这冰冷的系统？你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当一对？】

    「嗯。」陈相岁下意识淡淡地答了一句，程宜年的视线立马被吸引过去，却只是轻轻一笑。

    【？？？age是在回答吧？是在回答吧？回答哪一个问题啊，如果你说第一个的话我马上重发一遍把问号删掉】

    陈相岁正控制角色往□□里装弹：「最后一个。」

    【请问这是公开了吧？我应该没理解错吧？】

    【来个人打我一巴掌告诉我不是在做梦啊啊啊啊】

    【你怎么还能在这里打游戏的？你都不想想结婚请谁？不想想孩子上什么学校？】

    【想不出骚话了，你们可以直接那个吗】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陈相岁一发子弹就打在了他游戏角色的右肩上。他的注意力立马回到屏幕，开始闪避对方的攻击，同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开枪。「你是故意的吗？」

    「我这么想就这么说了。」陈相岁认真地继续跟程宜年开展正面战场，「看屏幕，宝贝。」

    【？？？大家好，请问什么样的关系能叫宝贝】

    【我呜呜呜呜是我疯了还是老闆疯了怎么叫得这么宠啊】

    【我宣布这两位已经就地结婚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是民政局，不请自来】

    【如果你们真的在谈麻烦大方点公开！是不是非要我飞过去扒拉出你们结婚证才肯点头？我一秒都不想等了！知不知道把我等急了我是会逼你们生小孩的？】

    程宜年耳根的红烧到脖颈，手上的操作更加急促：「你耍阴招。」

    「赢你太难了。」陈相岁失笑。

    【众所周知，最真的念想都会以玩笑话出现，虽然age是为了赢年糕才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老闆是真的想叫这句宝贝】

    【分析得合情合理，所以什么时候能听到年糕应一句】

    【不要打掩饰我们都看得明明白白了！爱就大声说出来！老闆马上给我领悟！】

    程宜年和陈相岁的这场对抗以两人子弹的即将耗尽结束。他们对形式的判断都很准确，知道这样下去打不开局面。

    于是两个人继续往前，去往不同的分岔路。程宜年运气算不错，一路上搜集了不少物资，其中有□□子弹，还有手榴弹烟雾弹之类的实用武器。游戏进行到尾声，场上的玩家不知不觉只剩下了他和陈相岁。

    游戏进行到现在，地图路线已经彻底展现在程宜年眼前。他抓紧时间寻找线索解谜，却不知怎的半路又碰上了陈相岁，对面二话不说看见他就举起枪□□击。

    【笑死，你俩今天怎么这么剑拔弩张的，小两口吵架了？】

    【怎么吵架？有话好好说呀，你们的嘴不会说的话就狠狠地亲】

    【哈哈哈本来觉得有点紧张，一看弹幕感觉纯家庭矛盾】

    陈相岁的子弹每一发都射得很精准，程宜年也能躲避得恰到好处。按照计算，陈相岁的弹药应该所剩无几，拖到最后对方就没有手段可以拦他，比拼的就是单纯的解谜速度。

    还没等他预判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陈相岁的嘴唇蓦然贴在了他的侧脸上，猝不及防的柔软触感让他一瞬间心神游离。

    尽管陈相岁因此没能躲开刚才的一发子弹，但同时他也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扔出了一枚手榴弹。

    场上的解谜尚未完成，但已经有了赢家。

    【刚才怎么了，年糕怎么没动？我卡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年糕卡了】

    「是我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浇到年糕手上了。」陈相岁开口解释，「他这么厉害，不会愣在那里。」

    【他真的很擅长维护老婆，我哭死】

    【嗯嗯快帮老婆把手擦干净吧，找不到纸巾的话舔也行哦】

    【前面的，6】

    尽管打赌已经分出胜负，但程宜年还是到晚上才下播。他的视线直直射在陈相岁脸上：「……太狡猾了。」

    「不会有下一次。」陈相岁摆出那副总是容易让程宜年心软的表情，「不想你输的，我只有这次想赢。」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到头来只能愿赌服输。他特地进洗手间换好裙子，发现似乎买小了一码，上衣短得能看见腰间，裙子也只能刚刚遮住臀部，两条腿大面积地露在外面。

    「可爱。」陈相岁的视线锁在了程宜年身上，他下意识一只手扶在对方隐约现出的腰际，另一只手轻轻半圈住白净的大腿，「好久以前就想这样碰你。」

    「……变态。」

    陈相岁的指腹轻轻摩挲过皮肤，触碰的温度仿佛顺着轮廓爬到对方的脸颊。他的脸一点点朝对方靠近，唇瓣下一秒就要和程宜年的相接。

    「……昨天看了一点推送。」陈相岁手指轻轻点了点程宜年的唇角，「可以用舌头吗？」

    第48章 坦白

    「你看的是什么奇怪的推送……」程宜年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是你说书本上的不现实，我想了想也觉得内容可能过时了，所以才上网搜索的，找了很多。」陈相岁顿了一下，「想跟你试。」

    程宜年没有推拒的意思，他静默地合上眼睛，仿佛在给陈相岁发送某种信号。很快对方的唇落了下来，只在他的唇瓣上碾吻片刻，下一秒就将舌尖点在缝隙前，缓缓地向前推进，两只手掌也开始动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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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第一次感受到口腔内前所未有的滚烫，仿佛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发热，他的胸口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他的心脏就要跳出来。躺在身体深处的欲被撩拨起来，和他们唿应的情感相接，程宜年真切地察觉嘴里的刺激正在向四周蔓延，几乎要往下奔涌，甚至像是要从身体里漫出来推高周围的温度。

    这一刻两个人竟如此默契地相互轻轻推开对方。

    程宜年轻轻喘了几口气，仿佛想要借用周围的空气来让自己降温：「……不行了，就到这里吧。」

    「……嗯。」陈相岁脸上也像是被煮熟了一样，程宜年不自在地攥了攥裙角，好一会才问了一句：「看了这么多就只想着亲，你很喜欢接吻吗？」

    「喜欢。」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的眼睛，像是一只乞求怜爱的小动物。程宜年被看得心软，踌躇片刻说了一句：

    「那，你多亲我一下。」

    ……

    陈相岁对亲吻的偏爱出乎了程宜年的预料。

    手机预设好的闹钟响起，程宜年在床上睁开眼睛，尽管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昨晚并没有邀请他的小男朋友和他同床共枕，侧过脸的时候还是发现陈相岁就在自己旁边。

    「早安。」陈相岁说完这句，俯身在程宜年额头上吻了一下。后者无可奈何地开口，模样里还带着疲态：「怎么刚醒就这么粘人。」

    「推送说的，这叫早安吻。」陈相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宜年的反应，见对方心情似乎没有太愉悦，他才开口解释了一句，「我刷过牙了。」

    程宜年没忍住笑出声，原本早起听讲座带来的倦意让他无精打采，现在倒显得精神了几分：「没说嫌弃你。」说完飞快地在陈相岁的侧脸吻了一下，「早安。」

    ……

    陈相岁骑着自行车，程宜年在后座紧紧搂着前面人的腰，很快就到达了礼堂。会计班和工商管理班的人都被要求参加，因此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两个人只好在几乎是最后排的位置坐下。

    「宝贝在这里能看得清前面吗？」陈相岁看了看远处的投影屏幕，接着转过头问坐在自己旁边的程宜年。对方回了一句勉强可以，随后有些讪讪地补了一句：「在外面可以不这么叫我，这么多人会被听到的。」

    陈相岁的表情僵了一下：「你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不是。」程宜年被陈相岁的想法惊住，他生怕对方因此而苦闷，于是连忙开口解释，「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陈相岁顿了顿，好一阵才蓦地开口说道：「我们公开好不好？」

    程宜年这才想起来，他们在交往的事就连路彦和徐子棠都没有告诉，尽管之前问徐子棠情侣相处的事，对方可能有所察觉，但终归是和特地开口不一样的。

    他点了一下头，讲座结束的时候，陈相岁特地从包里取出一副手套，仔仔细细地给程宜年戴上。后者不由得有些困惑：「怎么突然给我戴这个？」

    「不想藏在口袋里，想跟你大大方方地牵手。」陈相岁说完正要给对方另一只手也套上，程宜年却止住了他的动作，「你的手被风吹也会冷的。」

    「那我也戴。」陈相岁似乎是为了让对方放心，将剩下的另一只手套戴在自己手上，两只套着同款手套的手掌心对掌心十指相扣，「走吧，人都散了。」

    程宜年和陈相岁就这么牵着手走在校道上，哪怕周围有无数个学生经过，他们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等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陈相岁另一只手还紧紧牵着，只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翻找钥匙，推开门之后发现路彦和徐子棠果然在宿舍里。

    「怎么回来得这么慢，还以为你们去买饭了。」路彦说着抬起头，看到两个人暧昧的牵手姿势，「这么黏，跟真的在谈了似的。」

    「嗯。」陈相岁轻轻应了一声，「我们在谈。」

    路彦差点把手里的滑鼠甩飞出去，表情就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表情凝滞了好一阵：「你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见陈相岁一本正经的样子，尽管路彦再怎么认为荒谬也不得不相信：「我人都傻了，不会你们之前那样其实都是在刻意秀恩爱吧？」

    「不是，刚在一起几天。」陈相岁回答。

    路彦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在处理自己脑内的信息，老半晌才转过头望向一旁看上去十分镇定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徐子棠：「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吗？」

    「嗯，好事。」徐子棠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衬得情绪如同过山车的路彦就像一个傻子。

    路彦看着眼前开始咬耳朵的小情侣嘆了口气：「行吧你俩，还真是够突然的，你们到底是不是偷偷告诉徐子棠了啊？」

    程宜年认真地说了句没有，路彦不由得满脸困惑：「那徐子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路彦。」一旁正在自顾自看书的徐子棠终于插了一嘴，「因为你是直男。」

    路彦：「……？」一时竟不知道该承认好还是该反驳好的某人选择任由脸上写着省略号。

    「难道你不是？」路彦蓦地发现这句答话里的漏洞，手指直直指向徐子棠惊问。

    徐子棠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问，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情商高，早就看出来谁的眼神不对劲。宜年刚来我们宿舍，我就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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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听言凑在程宜年耳边小声问：「徐子棠说的是真的吗？」

    「……下次告诉你。」程宜年别过脸去，匆匆掩饰自己的羞赧。

    陈相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程宜年就像一个在门外踱步迟迟不肯进入的人，他踌躇许久，好不容易推开了那些包裹住他话语的腼腆，将字句送了出去：「……一开始就喜欢你。」

    「你好可爱。」陈相岁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程宜年的小脸蛋，并得到两位室友四道冰冷的视线。

    路彦当场站起来赶人：「别秀了别秀了，说小情话到别处说去。」

    ……

    回到位置上的程宜年拿出裤袋里震动了好几下的手机，发现商学院情报局的群又开始疯狂发起了消息。

    【[图片]今天路上碰到的，会计专业第一的小帅哥跟个漂亮小男生牵手了】

    【男同竟在我身边，浅嗑一口，果然帅哥都喜欢帅哥】

    【我草啊这都不嗑何时嗑？怎么我就没在现场啊，你们怎么碰上的下次教教我，现场嗑cp这种好事别把我漏了】

    【会计工商的讲座，回去路上就看见了】

    【我物管的怪不得碰不上，会计的速速私发个课表给我，我倒要看看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程宜年讪讪地往下翻消息，其他人的讨论还在继续，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看什么？」

    「都看到了。」程宜年说着在陈相岁面前翻动消息记录，「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陈相岁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程宜年的头髮。

    程宜年羞涩地避开目光：「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狡猾。」

    「我很认真想的，之前想怎么赢你，刚刚想怎么公开。」陈相岁紧挨着程宜年坐下，仿佛下一秒就要靠到对方肩膀上，「我很笨，我不狡猾，我想了很久。」

    「……知道了，你就是笨蛋。」

    陈相岁弯起嘴角，看着程宜年给电脑开机，桌面上又多了几款新游戏。「要练习吗？」

    「嗯，玩一会，打算录播一个速通投稿。」程宜年说着双击打开了其中一款游戏，是他最擅长的单机恐怖角色扮演。

    程宜年玩得很专心，就连旁边陈相岁在做什么他都没留意，眼睛里就只有电脑屏幕里正在进行的游戏界面。

    「年年宝贝，该吃晚饭了。」陈相岁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着程宜年连续玩了好几个小时，结束一周目之后又开始新的周目，一次比一次通关快，也一次比一次更投入，似乎他不出声，对方就完全遗忘了他的存在。

    「等一下，我现在状态不错，再玩一遍。」程宜年这么说完，再次点击了游戏主界面的new game开始攻关，「饿了你就先去吃吧。」

    陈相岁继续将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没关系，我还不饿，我等你。」

    结果程宜年这状态一延续就延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陈相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年年。」

    「嗯。」程宜年回了一句，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游戏画面。陈相岁一直等到结束界面弹出，才没忍住接着开口：

    「你该看看我了。」

    第49章 休闲

    程宜年连忙松开滑鼠，转而去看陈相岁那张似乎是因为被冷落而显得委屈的脸：「对不起，很饿了吧？」

    见对方面上的表情依然不太好看，他接着开口：「我今晚剩下的时间都陪你。」

    「你答应我的。」陈相岁这才弯了嘴角。

    然而程宜年哄好一次就哄不好第二次，周日直播之前他打算回出租房练游戏，临走前被陈相岁拉住手腕：「你就这样走了吗？」

    「你说要回家看家里人的。」程宜年冁然一笑，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交到陈相岁手里，「出租房的备用钥匙，我记得你说过想要的。」

    「我也记得你说过出租房算是你家，那以后年年的家也是我的家。」陈相岁将钥匙攥紧，周日当天早早就直接开了程宜年出租房的门，对方正在电脑前打游戏，专心得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陈相岁安静地在旁边坐下，一直到对方一局结束才敢走上前去伸手环住程宜年的腰：「好早。」

    「你不是也这么早吗？」程宜年失笑，「饿不饿？」

    陈相岁顺带把脸埋在程宜年的颈窝上：「在家里吃过了，我给你做。」

    「我也吃过了。」程宜年轻轻抚摸几下陈相岁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背，「那我再玩几关，你等我。」

    陈相岁：「……」

    还没等程宜年点击next按钮，陈相岁忽然转而握住他的肩膀，瞬间他就被压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就陪我一会。」陈相岁的脸和他的仅有一线之隔，下一秒对方就直接将他抱起来，换成陈相岁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上了对方的大腿，两只手被身后的人紧紧牵住，仿佛在担心自己稍稍放松一下，怀里的人就会摸向滑鼠和键盘。

    陈相岁的脑袋搭在程宜年的肩上，后者顿了一下开口：「一会直播了，我就练几下，晚上下播之后陪你。」

    「等不了这么久。」陈相岁说完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气。

    「跟黏着爸爸妈妈的小孩子似的。」程宜年无可奈何地轻笑，陈相岁热息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嗯，就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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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一点，让我玩一局。」程宜年挠了挠陈相岁的掌心。

    「你玩的话我就一直亲你。」

    程宜年：「……」

    按照上次玩tt的经验，被陈相岁亲着打游戏还不如挂机。

    他拿自己身上的这个挂件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游戏的醋也吃。」

    「换我是游戏就好了。」陈相岁的手轻轻抚摸着程宜年的手臂。

    程宜年忍俊不禁：「想我天天打你？」

    「是经常看我，对我很专心。」

    「……知道了。」程宜年答完这一句，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能和陈相岁能够直接面对面，「要这样看你吗？」

    「嗯，每天都要。」

    ……

    程宜年查看时间，准备接下来开直播，陈相岁也坐在旁边的电脑桌前准备上号。

    他今天玩的是tt新出的一个竞技模式，结果开房间的时候不小心选错，游戏开局才发现自己进了休闲模式，不仅不限时解谜，还能在没有鬼怪的地图里过家家。

    【哈哈哈刚刚就提醒了来着，年糕没看弹幕吧】

    【笑死，我怀疑你故意想休假】

    【休闲我也爱看，这种地方很适合约会对吧@age】

    这次随机到的地图名称确实叫仙境漫游，休闲模式的场景设计和其他模式阴暗的布景的截然不同，确实是让人放松的氛围。程宜年平时追求速度和策略，因此觉得这种慢节奏模式很没体验，便一心打算快速完成解谜，好重新开一局新模式。

    于是程宜年就和之前的做法一样，快速熟悉地图，搜集物资以及查找线索。陈相岁见状也配合他在进行游戏。等彼此的游戏角色集合之后，陈相岁从物品栏里取出一束由各色野花拼成的花束，这是他刚才完成任务途中搜集併合成的，随后交到了程宜年手里：「给你的。」

    「是解谜道具吗？」程宜年下意识问。

    【年糕游戏性恋实锤，tt里没有爱情】

    【哈哈哈老闆别这样，年糕会嫌弃你拖慢他通关的速度】

    陈相岁表情看上去有些憋屈：「我只是觉得好看才给你，不是想拖你进度。」

    「我还没注意到花可以搜集。」程宜年侧过脸朝陈相岁弯了一下嘴角，「我很喜欢。」

    【小情侣送花了，截图留恋】

    【笑死我了，谁来治治游戏脑，在过家家地图也只关心通关，你有没有想过age是真的想和老婆过家家】

    【没关系反正现实就在过家家了，年糕喜不喜欢老婆这个角色呀】

    「没关系，想怎么玩我陪你。」陈相岁扫了一眼弹幕。

    【老闆你就宠他吧，小心老婆跟游戏跑了】

    【老闆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为了成全年糕和游戏他怎么样都可以的意思】

    【真正的情敌出现了，age你怎么还这么大方？】

    陈相岁看着这几行弹幕，立马作出了沉思状。程宜年也下意识把视线投到对方身上：「我答应过每天都会看你的。」

    「想你陪的时候都在吗？」

    「嗯。」

    【来人啊把我杀了给他们助助兴吧】

    【什么时候答应的？怎么答应的？你们还答应了什么？都给我细说，我朋友生前就想知道这个】

    【这么喜欢往别人脸上秀就公开啊？髮结婚照啊？天天就这样暗戳戳的算什么本事？】

    程宜年看着弹幕失笑，默默地完成地图内的最后一个解谜任务成功通关。很快他将房间切换成新出的竞技模式，这个模式里的枪枝弹药比普通模式提供得更多，并且除完成解谜外，还需要淘汰掉在场所有玩家才能获胜，难度更大，游戏时间也更长。

    【真的不喜欢tt这波更新，跟个fps似的，一点自己的特色都没有】

    【我倒是觉得结合tt和fps还挺有新意的，而且不是本来就有射击玩法吗，有什么好说的】

    以免弹幕因为新模式的问题吵起来，程宜年连忙点击开始游戏，特地劝了几句弹幕这才有所消停。他和陈相岁分工明确，自己负责解谜，对方负责观察周围的动向。同时完成两项任务要花不少力气，因此为了节省时间，队伍应该都各有策略，其中不排除会有人推测出任务地点提前进行埋伏。

    程宜年按照指示一边搜集物资一边前往任务地点，凭藉对地图的熟悉，他让陈相岁埋伏在路上比较不显眼的位置，果然偷袭到了几个玩家。暗有陈相岁，明有程宜年，两个人相互配合补刀，好不默契。

    游戏进行得很顺利，一路上不论是对枪还是解谜都能顺利通过。到最后地图当中只剩下他们和另外一个队伍，对方只剩下了一名队员，看上去似乎构不成威胁。

    嘭。

    一声枪响。开枪的人既不是程宜年也不是陈相岁，是谁已经不言而喻。换了是程宜年自己，在这种占尽劣势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选择和敌方队伍正面对抗。

    「应该在三点钟方向的门后面，或者透过窗。」程宜年听声辩位，判断出大概的位置，接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声源地，尝试着往窗户内部射了一枪。

    尽管敌方并没有被击中，但也刺激得对方有所动作。见自己的方位暴露，程宜年猜测敌方可能会认为他们两个人会在门口这边直接正面闯入对抗，如果对地图足够熟悉，这间房有一条秘密通道能够直达另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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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方显然是知道这条通道，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埋伏。但万一对方预判了他的预判，从正门逃脱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两个人分头行动，他和对方相比就少了优势，如果对手想到这一点，那么目的可能就是争取单挑的机会。

    程宜年不喜欢赌博，况且他也不觉得换成单挑他们就会有人被淘汰。

    「我在前门这里，你到那边的房间。」程宜年说完，陈相岁也很快动作。对面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从正门走了出来。

    程宜年直接和对方正面对抗，险些中了手榴弹。他立马语音让陈相岁回到门口，只要在队友赶过来之前支撑住，局面就会偏向他们这边。

    对面远比自己想像中的棘手，程宜年的血条空了一大半，陈相岁才终于赶到他面前向对方射击。但显然游戏进行到这里，他们两个人都物资匮乏，治疗药已经没有，子弹更是所剩无几。

    正好陈相岁在前面吸引注意力，程宜年直接绕到对方背后开枪，结果人一个治疗药回了大半。不过再厚的血条也扛不住腹背受敌，程宜年射出枪里最后一发子弹，残余最后一丝血。

    【为你老婆扣个6】

    【老婆伤得这么重，age不给疗一下伤吗？听说小动物都喜欢舔伤口】

    【嗯嗯应该舔一下吧，反正是老婆舔一下怎么了呢】

    程宜年不自觉地将目光投落在陈相岁身上，发现恰好和对方撞上视线。

    陈相岁摘下耳麦。「可以吗？」

    程宜年轻轻点了一下头，陈相岁就将脸贴近到他的脖颈旁边，湿热的触感在他的皮肤上停留，惹得他不禁觉得有些痒意，嘴角不自觉地咧开：「哈……好痒。」

    陈相岁蓦地抬起脸，舌尖在程宜年酒窝的位置点了一下。「年年是甜的。」

    「酒窝里面又没有酒，才不会是甜的。」

    「可我刚刚尝出来就是这样。」陈相岁冁然一笑，「我喜欢宝贝的味道。」

    程宜年听得脸上漫出一股羞赧，休息时间结束之后两个人玩tt匹配一直到晚上，到饭点便已经下播，比平时结束的时间都早。

    程宜年刚和陈相岁在厨房一起做了几道小菜，前者刚把菜上桌，正要动筷子，陈相岁就连忙阻止对方的动作：「等我一下。」

    陈相岁来的时候特地带了包，只见他从里面取出几根薰香蜡烛，各放置在桌面的空隙处，还有一小束玫瑰被摆在中央。程宜年这才理解过来对方的包为什么看上去鼓鼓胀胀的，原来是带了这么些东西，失笑道：「怎么特地带这些？」

    「我听说恋人之间会吃烛光晚餐的。」陈相岁答得一本正经，还特地取出口袋里一张写满字的小纸片，查看上面自己之前写的需要准备的东西，「蜡烛，鲜花……忘记桌布了。你不太能喝酒，所以没有带。」

    说完人就一副要下楼去特地买桌布的模样，程宜年连忙握住对方的手腕：「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陈相岁反握住对方的手，轻轻在程宜年掌心里蹭了一下。「灯要关上。」语毕他走到开关前摁下，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他这才想起来应该先把蜡烛点上。

    「还没点蜡烛。」程宜年没忍住弯了嘴角，「找不到你了。」

    陈相岁慢慢往前走，不断地开口说话让程宜年辩清自己的位置：「我在这里。我在找手机，应该是刚放在沙发上了。」

    「嗯。」程宜年根据声音能够大概摸清对方的所在方位，于是他缓缓朝对方踱步而去，却不知怎的脚下突然被什么一磕绊，整个人就摔在了沙发上。

    他的双手似乎摁压在了谁的肩膀上，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毫无疑问是陈相岁。

    与此同时对方找到了手机，屏幕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

    「要在上面吗？」陈相岁看着程宜年一本正经地问。

    程宜年：「……」

    他被陈相岁的发言惹得又无语又好笑：「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刚才是不小心摔的。」

    陈相岁抱着程宜年翻了个身，转而将对方压在自己身下：「所以年年还是喜欢这样，我也喜欢。」

    「为什么？」程宜年一边问，一边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陈相岁的眉毛。

    「像这样把你藏在底下，可以保护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程宜年翘了一下嘴角。

    「可是你好欺负。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被别人欺负。」

    「我刚来宿舍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吗？」程宜年的手指渐渐往下游走，落在陈相岁的下巴上。

    「嗯，声音很特别，我很喜欢。」

    程宜年落在陈相岁面上的指腹顿了一下，蓦然他抽回手，转而落在陈相岁的腰上，将对方紧紧拥入怀里。

    陈相岁腾出一只手去摸程宜年的头髮：「怎么了？」

    「……没什么。」程宜年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惊动窗外的夜色，「就想这样抱一会。」

    ……

    程宜年今天睡得很早，主要是明天早上院里召开一个总结会，要求商学院全体同学参加，由院学生会学习部部长代表发言。

    陈相岁为此特地换了正装，写着部长的名牌被小心翼翼地别在领子上。程宜年还是第一次见陈相岁穿西装的样子，据说是大三的学长下学期要实习，无暇管理部门工作，几个星期前召开临时选举才推选了陈相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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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程宜年看着陈相岁的样子差点入了迷，后者轻轻拨弄了一下对方的头髮：「喜欢就经常穿给你看。」

    「能不能把我和徐子棠当人啊？」路彦看着某对小情侣没忍住抱怨几句，「说起来陈相岁看上去那么沉默，是怎么当上部长的？」

    「相岁其实在处理工作上很有条理，在群里经常参与讨论工作。」和陈相岁同部门的徐子棠在一旁帮忙解释，视线落在路彦身上，「沉默是因为跟你没话聊。」

    「啊，真的假的？我们都玩tt怎么会没话聊？」路彦连忙扯了扯陈相岁的袖子，「相岁多跟我聊几句，狠狠打徐子棠的脸。」

    「真的吗？」程宜年凑到陈相岁耳边小声问，他为了腾出时间玩游戏几乎没加入什么社团，大一在游戏社团也只是挂了个名。

    「没这么厉害。」陈相岁压低音量，「下次可以来学习部活动室看我。」

    「走了走了，」路彦在一旁背上包，「你们两夫夫也赶紧的。」

    ……

    会议厅占地面积足够容纳商学院五个专业的学生。程宜年跟着陈相岁到后台，替对方整理好了衣服这才回到观众席。他原本想和路彦他们坐在一起，然而人越来越多，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室友，于是只好尽量找一个能看清台上的位置坐下。

    会议即将开始，程宜年旁边的空位上也坐了人。领导讲话结束之后，陈相岁就走到了发言台前，调整麦克风的位置开始熟练地念手里的演讲稿，字字句句格外清晰，落在程宜年耳朵里仿佛淙淙流水一般悦耳。他神情严肃，和平时总是博他心软的样子截然不同，立于人前的陈相岁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感。

    「本学期商学院圆满完成教学任务，学习部今后也将继续协助工作，辅助教学活动顺利开展。」

    他没办法将视线从陈相岁身上移开半寸，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怎么能花痴成这样。

    等陈相岁的发言结束，坐在程宜年旁边的一个男同学用手肘戳了戳他：「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怎么了？」对方似乎有几分熟悉，像是他们专业的人。程宜年下意识回问一句，男同学听到他的话音愣了一下，很快又接着开口：「跟我出来你就知道了，可以吗？」

    见陈相岁的发言部分结束，程宜年没多想，直接跟着男同学走出了会议厅。对方拉着他到走廊的一角，仿佛一瞬间撕破面具，男生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漠：「你跟学长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

    「我看到有人发在群里的照片了。」男生啧了一声，「不明白相岁学长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就因为你们在一个宿舍吗？我和他在一个部门，为什么不能是我？」

    「……」程宜年觉得此类感情偏激分子很难说通道理，因此他索性保持沉默。然而对面一点要息声的迹象都没有，只是一味地无端指责：「成绩也算不上好，在学院里也不活跃，难道学长图你像女人吗？哪个男生说话像你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程宜年不自觉攥紧拳头：「……我没有。」

    男生正打算继续出言侮辱，话还没出口，蓦然出现的人影仿佛踩碎了他的言语能力一般，空气中一瞬间安静。

    陈相岁直接握过程宜年的手腕：「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男生顿时说不出半句话，陈相岁冷冷剜了对面一眼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用视线将对方撕成两段，很快他又将目光轻轻柔柔地落在程宜年身上：「我是你的，这不需要什么理由，也不用你像谁。」

    他最后冷冷地扫了男生一眼：「还要留在这里看我们吗？」

    男生立马露出不甘的表情，身影匆匆消失在会议厅的门口。陈相岁立马露出一副委屈小狗似的表情，仿佛和刚才在台上讲话的不是同一个人：「年年宝贝，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你了，我在观众席转了好久。」

    「……对不起，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陈相岁轻轻摇了摇头：「是我没照顾好你，应该让路彦他们看着你的。」

    程宜年回了句没关系，接着他回想起陈相岁看着他时故意说给男生听的话：「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说刚才吗？」陈相岁顿了一下回答，「我看的推送里有很多。」

    「……所以你都学推送里的说？」程宜年有些哭笑不得。

    「不完全是，刚刚的也是真心说的。」陈相岁握着程宜年的手拉到自己唇边，「我想以后都能跟你这么说，我是你的，别放开我。」

    「……嗯。」程宜年弯了一下嘴角，突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一看才发现是路彦发来的消息：【你没事吧？！吓死我了，陈相岁一来就一直问宜年去哪了宜年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徐子棠也发了类似的内容，看得程宜年嘴角翘得更厉害了。

    会议还没有结束，程宜年正打算回到会议厅，陈相岁却伸手拦住他。

    「我在学习部还有资料要整理，要不要陪我回去？」

    第50章 声音

    学习部的活动室离会议厅不远，程宜年上一次来的时候只有陈相岁在整理资料，这次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碰上有学生在里面忙碌，他不好意思打扰，进门之后便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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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在会议厅？」陈相岁走到活动室里正在工作的学生面前，「这些不用急着处理。」

    「可是之前的提交的没通过，我就想尽早重做一份。」

    陈相岁查看桌上的几份文件，面上似是在沉思，好半晌才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圈起来几段文字：「这些继续沿用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具体实施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回头我整理一下发在群里。」

    「没问题，那学长我先回去了。」学生答完这句便拿着手里的文件离开了活动室，其他人似乎还留在会议厅，学习部这边空空如也，只有陈相岁和程宜年还在。

    程宜年不由得弯了弯嘴角：「你在工作上挺聪明，有这么多想法。」

    「只有你说过我傻。」陈相岁随手捏了捏程宜年的一侧脸颊肉，「我对你也有很多想法。」

    程宜年赧然地回捏了一下陈相岁的手掌肉：「怎么在这里就说这种话。」

    「不可以在这里说吗？我想了很多有关你的事，很多地方想带你去。」陈相岁说着指了指墙上一张挂着的照片，「去年和部门的人一起去景点，很开心。」

    程宜年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照片上，陈相岁站在人群中间，僵硬得像块木板，脸上的笑容也略显生硬，只有那件被海风鼓起的衬衫融入了四周。「真的开心？」

    「只是特意要笑的时候笑不出来。」陈相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髮，见程宜年的视线不断在照片上扫动，思索片刻问了一句，「你喜欢吗？当时多洗了一张，可以送给你。」

    「可是我不是你们部门的，拿你们的照片不太好意思。」

    陈相岁顿了一下：「那我把照片剪一剪，只剩下我。」

    「这么多人的照片要剪很多，只剩下你就太可惜了。」程宜年失笑。

    「是说还是也要其他人更好吗？」

    程宜年：……？

    总觉得这段谈话仿佛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走了过去，程宜年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陈相岁的表情，确认没有明显异样之后继续开口：「我是说，后面的海也会被剪掉，有点单调。」

    「那要把其他人的脸贴起来吗？」

    「……」程宜年不由得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应该少玩一点恐怖游戏。」

    陈相岁一副将劝告听进去了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里面放着的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合照放到程宜年手里。「先拿着吧。」

    程宜年捏紧了手里的合照，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陈相岁的位置上。站在对面的人蓦然开口：「我也有年年的照片。」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皮夹，从里面翻出一张小小的照片递到对方手上。

    照片是陈相岁自己沖印的，程宜年认出来是之前对方在学校湖中央的小桥上拍的直男照片，不仅他本人在画面的位置十分尴尬，不高不低也不占中间，而且照片的光线正好，照得他一半明一半暗，活像个阴阳人。

    「你觉得这张好看？」程宜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年年宝贝怎样都好看。」

    「……」似乎这种情形出现在一对恋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但这并不影响程宜年拒绝和这张照片和解。

    ……

    「已经快期末了，还有什么工作吗？」程宜年想起刚刚陈相岁在活动室和同学的交流，随口问道。

    「是学院里的一个赛事宣传。」陈相岁和程宜年并排走在校道上，两只手自然而然十指相扣，「全校的学生都可以参加，所以我们想的是在每个校区招募宣传志愿者。」

    陈相岁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想参加吗？会给你准备演讲稿的。」

    程宜年不由得怔了一下，除了以前在初高中比较熟悉的同班同学面前，他几乎就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正式演讲过，甚至跟他们不会有过多的交谈。

    他踌躇半晌：「……我可能不太适合。」

    「我陪你。」陈相岁握着程宜年的手微微一紧，「实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答应你。」不知怎的，程宜年感受到陈相岁掌心传来的力度和温热，会有一种不论如何都想答应对方的冲动。尽管脑中一瞬间闪过不太如意的回忆，但侧过脸对上陈相岁的眼神，他没来由地想要将那些胡乱堆叠在自己面前的障碍撕开。

    志愿活动每天定时展开，程宜年被安排在第二天的校门口前广场，中间是学院特地准备的展板。陈相岁提前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会晚到。

    演讲准时开始，程宜年感受到自己掌心在冒汗，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念出手里的那张演讲稿。他不敢抬头去看周围的的表情，生怕察觉到一丝嘲笑或是质疑，动摇他的心绪。

    他知道自己念得很糟糕，最后一句台词落地之后，他立马躲到展板后面，生怕别人发觉他的存在。另一头热闹的人群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他们一边查看展板上的宣传一边开口。

    「不觉得刚才的志愿者很奇怪吗？」

    「用那种声音还结结巴巴的，真的很难受，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爱吧？」

    「怎么有男生的声音那样啊，该不会是……」

    程宜年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他脱下志愿者的工作服扔在一边，不顾一切地往空旷处跑去，他只想远离这些对他妄加评判和猜测的人。

 第93页

    「年年？」

    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他身边，也不管这是在外面，直接将在角落蜷成一团的程宜年从身后抱进怀里。他想问到底是怎么了，可对着这样看上去像受伤的小动物的程宜年，他不忍心。

    他轻轻地将嘴唇贴在程宜年的后颈上，吻得不带丝毫情.欲，仅仅只是想以相贴的温度给对方带来些许安慰。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宜年才发出仿佛轻轻一折就会破碎的声音：「你说陪我的。」

    「对不起。」陈相岁环抱住程宜年的手略微用力，「都是我的错。」

    程宜年在原地沉默许久，好半晌才终于站起身来，语气冷得如坠冰窟：「我回宿舍。」

    「我陪你。」陈相岁默默跟在程宜年旁边走着，他的宝贝就像把他视作了透明人，自顾自地往前走，到宿舍的时候还差点把他锁在门外。

    陈相岁硬是从门缝里挤进去，像个人形挂件似的黏在对方身上，还是程宜年说要上洗手间，他才被合情合理地赶到一边。

    程宜年刚出隔间，就趁着陈相岁还没跟上来，直接爬回了自己床上。他裹在被窝里冷静片刻，忽然想着陈相岁要处理工作似乎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就是食言了。想到这里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犹豫一阵才拿出手机给陈相岁发了条简讯：【不解释几句吗？】

    陈相岁：【不解释，惹宝贝不开心没什么理由好找的，就是错了。】

    程宜年：【上来。】

    陈相岁：【你肯理我了？】

    程宜年：【……你的推送没有教你不能放着生气的男朋友不管吗？】

    信息刚发出去，几乎是下一秒程宜年就听到自己床底下有动静，不一会陈相岁就从床帘外面钻了进来。「我听到他们谈论你了。我想多几只手，把他们的嘴都捂住。」

    「我习惯了。」程宜年扯了扯嘴角。

    「你没有。」陈相岁轻轻在程宜年的额头上点吻一下，「不然不会像刚才那样。」

    程宜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对方将自己圈进怀抱里。空气沉默了许久，陈相岁才蓦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耳机的一边戴在程宜年的耳朵里。

    陈相岁播放了录音，基本上都是属于程宜年的声音，有之前他叫的一声哥哥，也有网恋时他录给陈相岁的视频声音，听得程宜年难为情地侧了侧视线：「……怎么放这个。」

    「我很喜欢听你说话，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会听。」陈相岁说完翻了翻自己的录音列表，「但我总是忘记录下来。年年宝贝，以后可不可以多跟我说话？」

    「跟你说的还不够多吗，男朋友？」程宜年伸手，回抱住陈相岁的腰。

    陈相岁抬手去摸程宜年的头髮：「多少都不够。年年，不要去习惯他们。」

    程宜年抬起脸，怔怔地看着陈相岁的视线。

    「我会替你还击。」陈相岁的话音就落在程宜年耳边，「我的宝贝才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程宜年不自觉想起他和陈相岁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别打人。」

    陈相岁失笑：「不会，演讲的地方人很多，这样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宜年的表情，见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异样，这才半犹豫着开口：「宝贝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嗯。」

    程宜年迟疑片刻，在陈相岁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的49和50章合在一起了，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看不太顺眼。qaq剧情衔接不上的话请往回看看，感谢您。

    第51章 交友

    程宜年准备晚上的第二场志愿演讲，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看手里紧紧攥着的演讲稿，内心比上一次更加惴惴不安。

    陈相岁的指腹轻轻蹭了蹭程宜年的掌心，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察觉到对方的触碰，程宜年悬挂着的心绪才微微安定下来。

    展板被提前立在中央，陈相岁的手没有放开，牵着程宜年站在展板前面。周围学生的目光渐渐被吸引过来，甚至有人举起手机在拍照片。

    程宜年下意识和陈相岁对视一眼，尽管对方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却足够让他的焦躁沉下去不少。

    他把演讲稿念得很流畅，不像上次一样磕磕巴巴。一直到最后一个字音出口，陈相岁也还是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指，仿佛稍稍一松对方就会逃开似的。程宜年的注意力只分在手上的温度和演讲稿上，其他混乱的思绪都没能从缝里钻进来。

    演讲结束后，程宜年被陈相岁带着退到展板旁边。还没等他放松下来，闲言碎语再次猝不及防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赶紧换个人吧，我听不下去了。」

    「这是带了谁来啊，不会以为带个帅哥来就显得自己不娘们了吧？我是他我就躲起来了。」

    「他这样有什么不能见人？要躲起来的应该是你这种随便评判别人的人。」程宜年正要后退，陈相岁却制止住了他的脚步，反而拉着他的手腕往前，靠近刚才说话的男生，眼神冰冷得冒出几丝寒意，「我就喜欢他这样，可爱。」

    对面的男生似乎被陈相岁那副略带威慑力的表情镇住，好半晌才硬着头皮回话：「我……我知道你，你跟他是一对吧？真是让人看不下去，除了你谁看得上这种人啊？」

    程宜年暗自咬紧了嘴唇，注意到陈相岁逐渐握紧的拳头，他连忙伸手拉过对方的手腕。

 第94页

    「他有我喜欢就够了。」陈相岁的怒意写在了脸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人撕碎。程宜年手上骤然用力，见对面的男生似乎察觉到陈相岁的情绪有爆发的趋势，大抵是不想惹事，匆匆从展板前面离开。

    程宜年小心翼翼地把陈相岁还攥着的拳头拢到自己的两只掌心里，指腹轻轻摩擦着对方的皮肤：「别生气了。」

    「被说的人是你，怎么反而是你来安慰我。」陈相岁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回扣住程宜年的手指。

    程宜年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你那样，很担心你会冲动，好像就忘记难过了。」

    「好可爱。」陈相岁像是一下子从刚才的愠意当中挣脱出来，他和程宜年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进门发现舍友都不在，侧过头把嘴唇贴在程宜年脖颈发声的位置上，「你是因为这个，才用变声器直播吗？」

    「……嗯。」

    程宜年不由自主地开始说起自己上初中时候的事。他当时在班级里还名列前茅，有上台作为代表发言的机会。班里的同学陆续都进入了变声期，只有他还没有变样，甚至越来越贴近女性。一开始班主任通知的时候，班里还会有人偷偷笑话他。

    尽管后来他依然顺利地站到了台上发言，下台回到班级的时候，依然有人会到他的面前开口：「你这样在台上，感觉好奇怪啊。」

    程宜年面对着同学，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才知道，原来这样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很奇怪。

    母亲在外拼搏事业，妹妹也还是不大懂事的年纪，他回到家里，总是找不到能够倾诉的人。

    他就像一个浇水壶，一点一点将过往都倾倒出来，说他小时候怎么看见小朋友就说话，后来又怎么变得沉默寡言。

    「你不奇怪。」陈相岁再次将吻落在程宜年的脖颈上，「你只是比他们可爱。」

    程宜年像一只脆弱的小兽，直接躲进了陈相岁的怀里。蒙灰的片段被从角落里抽出来，不可避免地有尘盖在他的心绪上。

    「不准因为这个不开心。」陈相岁的掌心一下一下抚摸在程宜年的背上，「宝贝不怎么跟别人说话，那怎么会跟我说话？」

    「因为我跟你是室友。而且……我忍不住，想跟喜欢的人说话，所以才在网上加你的。我没想这么多，就是喜欢。」程宜年说着说着，一抹红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陈相岁顺势接着问：「那裙子也是特意穿给我看的吗？」

    程宜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陈相岁对他这么久以来的误会终于能趁现在解开，暗暗感慨就算是陈相岁这种木头也会有领悟的一天。「……嗯。」

    陈相岁冁然而笑：「所以年年宝贝喜欢裙子的事只有我知道。」

    程宜年：……

    他顿时感觉猜测陈相岁的思路是他做过最蠢的事。

    「我是看了你的某站，以为你喜欢才穿的。」程宜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补救般地解释道。

    陈相岁对上程宜年的视线：「嗯，现在喜欢，只喜欢宝贝穿。」

    他接着开口，认真得像是仅仅在探讨一个客观事实：「所以年年是不是故意勾引我，要我喜欢你？」

    「……没有，只是想你跟我多说点话。」

    「现在就跟你说很多，年年宝贝。」陈相岁戳了一下程宜年的脸颊。

    「下次要不要来学习部的活动室？」

    ……

    学习部活动室一旁摆着一张小圆桌，听陈相岁说成员们工作途中会在那边的沙发上休息，之前在会议故意叫走他的男生已经主动退部了。

    程宜年就坐在这边，没人的时候就从口袋里取出手机，随意翻看手机里最近接收的消息，发现商学院情报局又聊了不少他和陈相岁的事。

    【[图片]光天化日之下，小情侣居然趁着志愿活动秀恩爱，岁岁年年嗑死我了】

    【不愧是情报局，名字都打听到了，cp名也改好了】

    【当时有人说程宜年声音不行什么的，陈相岁就脸色难看地怼了回去，还一直牵着小手，表示我在现场差点被甜晕了过去】

    【谁说程宜年了？我听演讲了，声音怎么能可爱成那样，啥逼直男真没品味，虽然我之前也追过陈相岁，但我宣布我现在是姐姐粉】

    【我的妈呀，你……】

    余夕铮李……

    程宜年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没等他关上手机，陈相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后出现，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很多人能接受年年，所以不要只因为不喜欢你的人伤心好不好？」

    他接着在程宜年耳边开口：「要因为喜欢你的人多笑一笑，比如我。」

    程宜年不由得弯起嘴角，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陈相岁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酒窝：「我准备一下开会。一会其他人会来这边陪你。」

    听到其他人三个字，程宜年心里不由得紧张。他的视线在门口来回摆动，半天见不到人才抽空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女生坐在了沙发上。

    「是程宜年吗？」女生的眼睛突然放光，「还是第一次看你在这里呢，相岁老把你藏着掖着的。」

    「他没有。」程宜年腼腆地笑了一下，只听女生继续开口：「所以你跟相岁真的在一起了？」

    程宜年赧然地点头，只见女生情绪显得激动起来：「天啊，那相岁要是欺负你了记得告诉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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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面上的小酒窝再次冒了出来，只见女生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要不要加一下好友呀？我不聊天，不用怕相岁不高兴。」

    程宜年没多想，直接扫了女生的二维码。圆桌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主动和他搭话，丝毫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音色上。

    他旁边恰好有一个正在打游戏的男生，正好是他高中时玩过的一款迷宫闯关。高中的时候他只能偷偷带手机在宿舍玩，他对游戏又痴迷得无可自拔，于是便只能先玩简单的手游解馋。

    见男生卡在同一个关卡半天，程宜年没忍住开口问：「是迷路了吗？」

    「对啊，设计得太难了，试了好几次还是在原地打转。」男生没忍住抱怨。

    「我玩过这个，应该是这样。」程宜年说完便给男生指路，没过多久人就顺利通关，男生一瞬间露出赞许的表情：「你经常玩游戏吗？」

    程宜年做了肯定的回答，而且说自己比较擅长迷宫一类。男生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对方面前：「我也是，又菜又爱玩，平时跟游戏有关的事偶尔可以问吧？」

    程宜年很快也添加了对方为好友。他在学习部这边没坐多久，就加了不少人，心里不由得发烫，他很久没试过交这么多朋友了。

    学习部会议开始，周围的人都散去。等结束之后，来接他的是陈相岁：「他们怎么样？」

    「人都很好，聊得很开心。」程宜年紧紧牵住陈相岁的手，主动将自己满是添加新朋友成功的消息的首页展示给陈相岁看，「他们加我微信了。」

    陈相岁伸出手指在程宜年的屏幕上划动几下，接着没忍住对上面的人蹙起了眉头。

    熟悉的学长学姐算是朋友，加了也就算了，这些刚进部门没多久的学弟学妹加他的年年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以防万一再提醒一遍，现在的49章是两章合成的，50章昨晚替换成新内容了，发现剧情接不上的话返回去看就好qaq。

    第52章 外套

    「年年会跟他们比和我聊得还多吗？」陈相岁对上程宜年的视线，后者不由得弯了一下嘴角：「怎么会，我和他们基本上不聊。」

    尽管程宜年这么说，回到宿舍之后，陈相岁还是时不时将视线扫在程宜年的手机屏幕上。甚至对方不在的时候，他还会偷偷试一下锁屏密码，发现程宜年的生日不对，他的生日也不对，结果也只好作罢。

    一直到程宜年注意到他过于频繁的视线，对方才直接将自己的手机交到陈相岁手上：「怎么了，是有什么想知道的？」

    「密码，能知道吗？」陈相岁顺手划开锁屏。

    程宜年没多迟疑，直接答了一句六个一，陈相岁跟着在屏幕上点按，发现果然进入到了手机桌面。「好简单。」

    「因为忘记过密码，所以特地换了个简单的。」

    「还以为你记性很好，游戏里对路线都熟得很快。」

    「不是对什么都能记得清。」程宜年失笑，「要不要录你的指纹？」

    「嗯，一会我的手机也录你的。」陈相岁看着程宜年在手机上操作，下一步他将食指指腹摁在手机感应键上。他还特地锁屏尝试，确认自己的指纹能开机之后，转而将手指点在程宜年的嘴唇上：「我会想偷偷看的。」

    「那我也看你的。」程宜年左脸上钻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陈相岁就这么拿着程宜年的手机，不由自主地点开微信，确认和刚加的好友都没有聊天记录，他又进了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一个陌生学妹的动态，看得他有些刺眼。

    他迟疑片刻，蓦地伸手去和程宜年十指相扣，还特地用对方的手机给两只缠握着的手拍了张照片。程宜年侧过头看他：「突然怎么了？」

    「想发这张，可以吗？」陈相岁将刚刚拍好的照片在程宜年眼前点开。后者冁然一笑：「用我的微信发？」

    「我也发。」见程宜年没有拒绝的意思，陈相岁开始在对方的手机上选择照片，页面停在相册的位置，他的目光无意中捕捉到底下自己的照片。

    他不自觉往下拉，照片的时间从新到旧，有他在网上时给对方发送的，甚至有不少大一时期的他，右下角自动生成的时间是程宜年搬来他们宿舍之前。

    见陈相岁半天没动作，程宜年凑过去，结果就看见陈相岁正在翻动他相册里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他以前偷偷拍下来的。一瞬间他不由得讪讪，接着就听对方问：「你怎么有这么多我的照片？」

    「……你就是明知故问。」

    陈相岁轻轻牵住程宜年的手腕，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那我也喜欢你久一点。」

    唇瓣相互紧贴，舌尖的热度让程宜年几乎喘不过气，他小心翼翼地回应着陈相岁，将这个吻延续得漫长。

    「这样算久吗？」陈相岁松开的时候，靠在程宜年肩上轻声问。

    「不算。」

    程宜年顿了一下，重新碰上陈相岁的嘴唇。

    「……要以后都像这样。」

    ……

    一吻结束，程宜年走出阳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浔西最近似乎被冷空气突袭，这几天温度骤降，衣服总有些不够穿。进门的时候他没忍住吸了几下鼻涕，陈相岁见状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程宜年身上。「还说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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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最近天气变得太快了。」程宜年说着，点开电商平台下单了几件衣服。快递到得很慢，因此这几天尽管陈相岁会脱下外套替他挡风，但他担心对方着凉，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只能勉强保暖。

    陈相岁恰好牵着程宜年刚从学习部活动室里走出来，还没走几步他就注意到旁边几个部门刚来的学妹往他们看了好几眼。想起程宜年微信里加的好友，他没忍住皱了皱眉，攥着程宜年的手往自己身边靠近。

    结果学妹们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似乎往这边投得更频繁。陈相岁在心里暗暗不满，转过头拉了一下程宜年的袖角：「想亲你。」

    「这还在外面。」程宜年一副拿不懂事的小朋友没办法的样子。

    「我知道了。」

    陈相岁带着心里的小疙瘩回到宿舍，程宜年就坐在他旁边刷手机，他凑过去一看，发现对方正在查看物流消息，应该是前阵子刚买的衣服。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的订单列表，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我也要买。」

    「外套吗？」

    「嗯。」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跟你买一样的。」

    「那不是情侣装吗？」程宜年失笑。

    「嗯，想穿。」

    于是程宜年把连结发给了陈相岁，没过多久两个人的快递到了，陈相岁将它们一起取回来各自试穿，尺码刚好合适。

    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游戏的路彦视线恰好看到穿着同款衣服的两人，没忍住迸发出笑声：「怎么看起来这么好笑，你们这样走出去会被当成那种一生一世好兄弟的。」

    程宜年心态一下子来了个急转弯，他扯着陈相岁到镜子前站了一会，看着看着感觉确实有点微妙，以至于去考试的时候，陈相岁说要和他穿着一起去考场的时候他还挣扎了一下，奈何他扛不住对面抛过来的小眼神。

    ……

    自从买了情侣外套之后，陈相岁经常缠着要和他一起穿。周六有一场篮球赛，程宜年特地带了一块自己用卡纸做的应援牌给陈相岁加油。他和对方两个人穿着同款的外套站在篮球场边，上场的时候陈相岁把外套脱下来放到程宜年手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球服：「结束了我来找你。」

    程宜年在观众席这边坐下，是陈相岁提前给他找好的视角格外清晰的vip位置。比赛还没开始，他打开手机随意刷了几下，商学院情报局又多了不少消息。

    【岁岁年年最近都在穿情侣装，不愧是真情侣，动不动就能发一些好吃的饭】

    【表示跟陈相岁一个部门，天天看到他们两个，现场嗑cp真的很幸福】

    程宜年越看越觉得群里发言的头像和眼熟，想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似乎是自己之前在学习部加的人当中的几位。

    比赛正在激烈地进行当中，陈相岁在场上快速移动，突破对方防线，迅速拿下了场上第一个三分球。

    程宜年卖力地摇着自己手上的牌子，嘴里不停喊着陈相岁。

    很快到了赛点，双方比分持平，场面一度十分紧张。程宜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静静盯着赛场上双方队员激烈地抢球，直到陈相岁投球入篮，他才勐地松了一口气，激动地喊了一声陈相岁的名字。

    中场休息，陈相岁走到程宜年面前。担心对方受凉，程宜年将手里的外套披到陈相岁身上：「很帅。」

    陈相岁弯了一下嘴角，直接将眼前的人揉进自己怀里。这样寒冷的天气基本上不会出汗，陈相岁身上只是发热，捂得程宜年暖烘烘的。

    「开心的时候就想这么抱你。」陈相岁在程宜年耳边开口，尽管周围全是观众，但声音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得见。

    程宜年被拥得发烫。陈相岁继续回到赛场完成下半场比赛，一番激烈的竞争之后，会计班的队伍取得了最终胜利。

    队员们聚在一起相互庆祝，一如既往贡献最大的陈相岁成为话题中心。陈相岁从队员当中穿出来，走到观众席前，拉起程宜年的手站在球场中央。在喧闹的人群之中，他们牵着手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不论是谁都难以忽视。

    程宜年有些不好意思。「相岁？」

    「还是想抱你。」陈相岁和对方牵着的手蹭了蹭程宜年的腰，「在观众席离得太远了，我想每一个这样的时刻你都在旁边。」

    程宜年不由得心悸：「……那就抱一下。」

    陈相岁松开了手，转而搂在程宜年的背上，滚烫的温度立马压了下来。观众席传来惊唿声，程宜年口袋里的手机疯狂振动着。

    「年年。」陈相岁在对方耳边小声开口，「我会随时想这么做的。」

    程宜年胸腔里有什么勐地跳动一下。「……知道了，男朋友。」

    天色渐晚，程宜年牵着陈相岁的手走出赛场，观众也渐渐散去。他一边走一边查看手机里的消息，确定通知群没有什么紧要事之后，手指竟不自觉地再次点进情报局的群里。

    【在现场！差点嗑晕了，还好姐妹扶我】

    【程宜年那句相岁叫得好甜啊，我是陈相岁也得迷煳】

    【我坐他旁边，加油的声音直接把我听融化了】

    陈相岁的视线也挤在了程宜年手机上的那一块小屏幕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蓦地开口：「年年宝贝想通了吗？明明这么多人说你可爱。」

    「……嗯，应该稍微可以了。」程宜年对上陈相岁的视线，不自觉用力的手似乎在传递着他的某种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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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年要不要试着用真声直播？」陈相岁顿了一下，「不想你再躲起来。」

    第53章 开播

    程宜年一瞬间像木头人一般，在原地愣了好一阵。他能理解陈相岁的意思，对方希望他能在接受自我这件事上再往前迈出一步。他认真地考虑了好几天，还特地用电脑录音播放，多少有些没来由地难为情。

    周日程宜年坐在电脑桌前，马上到开播的时间，但还迟迟没有开机。陈相岁见对方半天没有动作，便伸手替人按下了主机上的按键。「在想我之前说的事？」

    「嗯，总感觉太突然，直播间的观众会接受不了。」程宜年握在滑鼠上的手指轻轻颤动一下，陈相岁则小心翼翼地将他整只手都包裹起来：「可我更担心你接受不了自己。」

    程宜年感受到陈相岁掌心的炙热，温度仿佛一点一点聚拢在他的思绪之间，烧走了他摇摆不定的心念。他这次打算直播的游戏依然是tt，之前新模式里的地图他还没有探索完毕，为了不和上次重复，他特地设置了仅在未通过的地图中随机。

    【今天怎么这么晚，你们也太过了吧】

    【说吧是年糕缠着老闆，还是老闆缠着年糕，我准备好听解释了，请尽量阐述细节】

    程宜年看了一眼挂钟，平时他开直播确实很准时，今天迟了好几分钟。他犹豫片刻，没有打开变声器，直接开口道歉：「对不起，有一点事耽误了。」

    【？？确认了一百遍，我没进错直播间】

    【哪里来的可爱妹妹！年糕你是不是抓小孩来帮你直播了？】

    【这是本人？换了个变声器还是怎么了，难道年糕是女孩子嘛】

    程宜年迟疑半晌，就连滑鼠的动作也瞬间暂停。陈相岁腾出手来牵他左手的手指，他才深吸一口气回答：「是我自己的声音，我是男生，这样大家也不用猜来猜去的。」

    【？真的吗，这么可爱的声音是男生，我不信，发个结婚照来看看】

    【我草，管他真的假的，是男生我就更兴奋了】

    【我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有说话这么可爱的男的吗能不能让妈妈看看啊】

    【呜呜呜呜呜今天过年了吗，年糕给我多说几句啊啊啊啊甜死我了，age你上哪找来的老婆啊呜呜呜呜】

    弹幕一瞬间都是啊啊呜呜的叫声，满屏幕都被五颜六色的字覆盖着，陈相岁还是能看见几条指责程宜年的发言，顺手把这些人都踢出直播间并赠送30天豪华禁言套餐。

    「先开始吧。」陈相岁进入程宜年的游戏房间后开口。

    这次随机到的是恐怖游戏里经典的校园地图。这个场景的玩法是要追寻校园中死于非命的少女的踪迹，相比起之前找到线索才能知道下一个任务地点不同，少女的所在地就标示在所有人能看到的公告栏里，地图里也不会有提醒，只有几句简单的文字描述。

    也就是说，在这张图里队与队之间是单纯的速度比拼，为了更容易达到敌方全灭且完成解谜的通关条件，每轮最后一个抵达少女身边的队伍会得到无法解除的持续掉血效果，并且可以叠加。

    程宜年这场运气不错，开局就落在物资圈。双排组队的优势是可以打配合，他负责收集物资且拖慢其他队伍的进度，陈相岁负责赶往任务地点。

    之所以将跑地图这个任务交给对方，一是自己恰好在物资圈，一般来说人最多的地方，二是因为最快到的队其实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最后一名。陈相岁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对这样的分工提出任何质疑，只是按照程宜年给他的指示走。

    程宜年无论对哪一支队伍都没有恋战的意思，他主动向接近任务地点的人从暗处发动袭击，吸引对方注意力之后又很快找机会逃走。显然对方也猜到他的心思，适度反击之后继续专心于赶往任务地点。

    但若是恰好碰上有人反其道而行之，那就免不了一场正面交锋。

    陈相岁在第一轮抵达任务地点的时候，程宜年刚刚射杀了一个人。前者听到程宜年敲击键盘的声音，注意到刚刚激烈的操作，没忍住问了一句：「被缠上了吗？」

    「对，不过还算不上恶战。」程宜年淡淡答道。

    【age你老婆被缠上了，该有点危机意识了】

    【这怎么行的，老闆你快缠上年糕让我们看看，宣誓一下主权，最好是在床上】

    【年糕怎么就说这几个字啊，多说几句妈妈听不够】

    【嗯嗯在一些特定场景下的声音更喜欢听哦】

    「我们交换，你去观察他们动向。」程宜年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开口，第一轮结束已经有最后一名的队伍承受了掉血效果，要在血条清空之前通关是很难完成的事，因此程宜年的注意力基本上在其他队伍身上。

    但当程宜年一路上受到这支队伍袭击，并且看着对方第一名到达地点的时候，他就发现他轻敌了。

    对面在赌这一把。

    「现在怎么办？」陈相岁察觉到场上的异样，整局游戏的节奏明显加快，不知不觉间淘汰了几个队伍。

    「没什么可怎么办的，就这样继续。」程宜年手上的操作没有半分停顿，在一瞬间就对现在场上的状况做出了判断，「没有那么多奇蹟发生，就算再多治疗药，空血条也是迟早的事。」

    游戏进度被大大加快，现在只剩下最开始承受掉血的那支队伍和程宜年两个人。实际上最省力的通关方法，就是在地图里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等敌方自己掉空血条，而这对熟知地图线路的程宜年来说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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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程宜年是速通主播，他可不喜欢这种过关方式。

    还没等他开口，陈相岁就装满了弹夹。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物资都很充足，程宜年和陈相岁左右夹击，一瞬间耳机里灌满枪声，一阵僵持之后，程宜年射在对方角色脑门上的一颗子弹结束了游戏。

    「这次很快。」陈相岁侧过脸望向程宜年，不由得弯了嘴角。

    【传下去，年糕很快】

    【怎么这么说，那老闆你快吗】

    陈相岁扫了一眼弹幕，认真地答了一句：「我不快，每次都要很久。」

    【笑死，age别理他们这些三俗的，还是先跟年糕示范给我看看吧】

    【前面说什么三俗，这是在认真提问有关游戏实力的问题，该穿裤子的是你】

    【听年糕声音真的感觉好像我的小学生表妹在打游戏诶，其实年糕是不是才三岁半呀】

    【妈呀该不会是age和年糕的小孩已经会打游戏了吧，你们平时都教孩子这些吗】

    【原来弹幕不是在造谣，孩子甚至都能替爸妈直播赚钱养家了，两夫夫崽养这么久却不肯官宣一句】

    程宜年坐在屏幕前哭笑不得：「没有的事。」

    「我在他旁边，我证明。」陈相岁不知怎的，似乎是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程宜年的脸颊肉。

    【age天天听年糕的声音不会受不了吗？我男的我听了也迷煳】

    【？前面的，你……】

    【老婆这么可爱的声音怎么能让我们随便听呢？之前开变声器是不是age特地要老婆防前面那种男啊，我们age真的很会护着】

    【嗯……age你没告诉他女也要防一下吗，我已经想绑着年糕天天给我说话了】

    陈相岁看着弹幕的内容，一瞬间陷入了沉思，表情异常认真。正好午饭时间休息，程宜年跟直播间的观众说了几句便摘下耳机，侧过头去看陈相岁：「怎么这个表情？」

    「太多人喜欢你，我吃醋了。」

    程宜年见陈相岁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知怎的抑制不住弯起嘴角：「他们说喜欢，跟你的是不一样的。」

    「但我忍不住。」陈相岁说着拉过程宜年的手腕，「那宝贝呢，喜欢我和喜欢他们也不一样吗？」

    「……嗯。」程宜年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最后停在陈相岁面前，往对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对你是这种喜欢。」

    「喜欢额头？」陈相岁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程宜年见对方这个反应，没忍住让左脸的小酒窝冒了出来：「喜欢。」

    「那其他地方不喜欢吗？」陈相岁视线落在程宜年面上，似乎是在故作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

    程宜年生了些赧意，继而将嘴唇落在陈相岁脸上的每一个部位。唇瓣擦过眼皮，滑过脸颊的曲线，最后轻轻碰了嘴唇。「这些都喜欢。」

    陈相岁蓦地站起身，抵着程宜年以至于对方身后不得不靠在电脑桌边，双手下意识扶在桌面上。他学着刚才程宜年的样子，从对方的额头一直吻到下颌线，在唇瓣上碾压几下又顺着轮廓线描摹到脖颈，再往下是微微凹陷的锁骨，最后摩擦过衬衫领子的边缘。

    「年年很可爱，哪里都喜欢。」陈相岁的眼神湿漉漉地撞上程宜年的视线，「想亲你全身，可是被挡住了。」

    程宜年扛不住对方的表情，他看着陈相岁的眼睛，停顿半晌才说道：「……你要来吗？」

    话音落下，程宜年的一只手停在了衬衫纽扣旁边。

    第54章 反应

    陈相岁的一只手覆盖在程宜年扶在桌面的手背上，另一只轻轻将对方纽扣旁边的手指推开，下一步便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几粒扣子，一片雪白色的胸脯便映进了他的眼帘里。

    程宜年被羞赧烫红了两颊，像霞一般的粉漫到脖颈，速率过快的心跳声一同加剧了唿吸，似乎在给这一切煽风点火。几点温度轻轻在他的胸膛上划动，仿佛突破屏障直接触碰到他的心脏，抚摸他被牵引出的所有波动。

    陈相岁显然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好像在说话一样。」

    「……那它在说什么？」程宜年看着对方的眼睛，发现对方的耳根也染了几点绯色，烧起的炽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陈相岁在那片皮肤上印下一个吻，如同羽毛的轻触，带起一阵暧昧的瘙痒，两个人面上的温度不约而同地攀升。「说喜欢我，年年喜欢我。」

    程宜年的一只掌心停在对方心脏的位置，如同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不由自主的相触，但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查探，而是彼此沉溺在确认答案后的相互回应里。

    程宜年弯起嘴角：「你是不是在说跟我同样的话？」

    「嗯，喜欢你。」话音落下，陈相岁的唇瓣再次贴在程宜年的心脏位置，两唇之间探出的湿热在上面画圈，如同在回应那些由心跳声传达的话语。好一阵他的表情显得窘迫，视线缓缓朝一旁侧移，指腹却一副捨不得退开的模样：「……你有点太漂亮了。」

    「……你太烫了。」程宜年贴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视线落下的地方换了好几次，却总觉得看哪里都不太恰当。舌尖点落皮肤上的一刻，他察觉到自己身体上无法控制的变化，于是讪讪地想要扯衣角遮盖住，还没等他动作，陈相岁先松开了他：「你……等我一下。」

    程宜年转过头，看着陈相岁急匆匆地跑进了卫生间。难道是又尿急了吗？他下意识想，接着连忙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房间，好冷却一下自己身上的高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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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异样。他没打算动手，只等着它自己消下去。

    还没等程宜年想办法放空思绪，他听见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是淋浴花洒的声音。他走过去靠在门边，没忍住好奇心问：「怎么这个点洗澡？」

    「……不是洗澡，有点热，在降温。」陈相岁迟疑半晌回答，程宜年连忙担忧地敲了敲门：「这种天气，会感冒的。」

    「我不容易生病。」陈相岁说着，下一秒就关上了淋浴花洒头。程宜年不放心，非要脱下自己的外套从门缝里递进去，对方这才推开了里面的门闩。

    陈相岁只拉开小小一条门缝，根本不够塞衣服进去，程宜年没多想，直接用力把门掰开，结果手里的衣服因此一时不慎掉到了地面。

    他的视线一瞬间被陈相岁上半身攫取，强劲的线条勾勒出对方身上的每一处轮廓线，紧实的腹肌传达出一种力量美。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低下头去捡衣服，目光无意扫过对方身上，顿时没忍住别过视线，匆匆忙忙将刚拿起的外套塞到陈相岁手里便立马转身。

    程宜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是一种在情感和生理学叠加情况下十分正常的身体反应，但似乎不论是他还是陈相岁都有些过于腼腆。

    情人之间没什么要躲躲藏藏的，程宜年这么想着，决定想办法制造能让他们坦然面对彼此的机会。

    ……

    在程宜年眼里，亲吻是触发的开关。他想了好几个适合接吻的场景，却发现都不太容易实施，这才想起来，向恋人索吻从来就不是这么复杂的事。

    熄灯还没过多久，程宜年悄悄爬上陈相岁的床。对方的床铺还是一如既往地整洁，他悄悄躺下在边上的一角，碰了碰陈相岁的脸打算确定对方的睡眠状态。

    陈相岁慢慢地掀开眼皮：「知道是你，怎么不好好睡。」

    「……亲我一下。」程宜年简明扼要地开口，否则他担心自己多说几句，以陈相岁倒头没多久就不省人事的睡眠质量，还没等他做什么人就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亲了才能睡着吗？」

    「……嗯。有早安吻，也要晚安。」

    陈相岁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将脸朝对方贴近，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对方的嘴唇。他们在沉默的黑暗中无声地亲吻着，程宜年还记得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于是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践行，视野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在此刻倒显得有些笨拙。

    陈相岁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在被加快，仿佛想要将对方的体温从自己身上凭空抽走。

    程宜年没有要退步的意思，尽管感受到自己变化的心绪，他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人已经静止在了那里。

    陈相岁沉默半晌，才带着几点赧意小声回答：「不想在年年宝贝面前丢脸。」

    「……不丢脸。」陈相岁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程宜年想，他悄悄缩短和对方的间隔，不知不觉间竟直接靠在了一起，「……我也一样。」

    陈相岁半晌没有说话，程宜年便接着开口：「别因为这个躲躲藏藏的，像傻瓜。」

    「宝贝是想我在你面前解决吗？」

    「……」程宜年一瞬间愣了愣，「我是说，你可以告诉我自己的感觉，不用觉得丢脸。」

    「嗯，宝贝也要说。」

    「……知道了。」程宜年说完这句，掌心立马和陈相岁的身体分离，也顺带把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抽开，「吻过了就晚安了。」

    「睡不着。」陈相岁将程宜年紧紧拥进怀里，「这样好睡一点。」

    「把我当人形抱枕了？」程宜年冁然一笑，只听陈相岁在他耳边轻声开口：「是当成可爱男朋友。」

    「……大傻瓜。」

    陈相岁很快放开了怀抱，程宜年愣愣地躺在一边，这才听陈相岁解释：「不能这样，不然消不下去了。」

    程宜年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他和陈相岁就这么躺在一张床上各自放空着，等程宜年彻底冷静下来，他才伸手戳在对方身上，轻轻唤了一句对方的名字。

    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程宜年不由得嘴角捎上笑意，脑袋贴在陈相岁肩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早上好。」

    似乎是见程宜年睁开了眼睛，陈相岁凑过去在程宜年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一会还要出门，陈相岁顺手拿起提前准备好放在床头的衣服，正准备换上，程宜年就匆匆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走到自己衣柜前的程宜年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他怎么到现在还羞于看见陈相岁的身体，明明并不是没有见过。他的思绪一下子陷进了刚才的画面里，半天没下一步动作，直到听见陈相岁换好衣服下床的动静，他才反应过来要从衣柜里挑出几件衣服。

    他犹豫一阵，正好路彦和徐子棠不在，他没有上床拉上床帘，也不打算进洗手间，直接就在原地脱下睡衣，露出一大片白净的肌肤，光滑细瘦的上半身就这么袒露在陈相岁视线里，两处颜色格外扎眼。

    他没注意的是，另一头的陈相岁耳根微不可察地发红，随后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程宜年身上，盖住对方胸腹那一面：「……在这里太冷了。」

    「啊，好。我回床上。」程宜年说完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迴到陈相岁手里，只见对方默默侧开目光，接过外套同时冒出滚蘸着赧意的话语：「年年不穿衣服很漂亮，但是我怕我再看……脑子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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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宜年理解对方的意思，其实他原本没意识到这一点，毕竟之前陈相岁替他上药的时候也看过，更别说连碰都碰过了。

    他颇有些讪讪地嗯了一声，几下爬回到床上换好衣服，接着背上昨晚提前整理好的书包，打开门正要跨出去，路彦却正好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

    路彦下意识扫过对面小情侣相互牵着的手，将兜里揣着的一封信塞到程宜年手里：「刚去信箱那边，不小心取错了本来想放回去的，一看是寄给你的，就顺便拿过来了。」

    「谢谢。」程宜年翻开信封正面，发现是从临霜市寄出的，寄信人写着母亲的名字。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发现里面的信纸花哨可爱，没忍住轻笑一下，这样的风格很像程宜沅。大抵是妹妹写好了信，母亲回公司路上顺带帮忙寄的。

    他认得出字迹，程宜沅初中就能写很端正的字，假期的时候小女孩还特地向自己炫耀过一番。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细看，他只匆匆扫过第一行，似乎是忘了写称唿，直接就写着一句说是特别想自己的话，看得他没忍住冁然一笑。

    程宜年暂且把信收好，这才察觉到陈相岁的视线也被信件吸引了过来。他重新牵起对方的手：「先走吧。」

    陈相岁微微一怔。「……嗯。」

    第55章 信件

    陈相岁半路上还想着程宜年收到的那封信件，这种粉粉嫩嫩的信纸，开头就写什么哥哥我好想你之类的话，还看得他的宝贝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到底是谁寄过来的信？

    程宜年似乎很在意来信人，哪怕中午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也在檯灯底下津津有味地读着信件。陈相岁只能远远望着，正打算悄悄凑过去查探时，对方却比他更早反应过来：「怎么了，到时间去考试了吗？」说完开始将信纸重新叠好，「那就走吧。」

    「……嗯。」怎么看到他就收好，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吗？陈相岁暗地里皱了皱眉。

    ……

    直到周日陈相岁还在想这件事，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性，难道程宜年在临霜市还有这种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疯狂追求者？之所以看出几分笑意一定是因为追求者写的内容肉麻好笑让人毫不感冒，他的年年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门坐到电脑桌前。程宜年今天直播的游戏依然是tt，他看了自己主页的留言，见粉丝们都强烈想看四排修罗场，后面打了个括号写划掉，然后一本正经地写下四排激烈对战，还加了几个期待脸的小表情。

    于是应广大粉丝的要求，程宜年打算开一把四排随机匹配，经典模式。

    陈相岁进入房间，程宜年点击开始匹配，随机到了一男一女，程宜年这才发现自己匹配到的正好是他的一个主播朋友，名字叫小白鸭。他私信问了程宜年一句：【在直播吗？这么巧。】

    随后小白鸭直接开麦打招唿：「都能说话吗？」

    【梦幻联动来得这么突然！】

    【笑死我是那个女生我就直接躺平让三个爹带我】

    【妈呀妈呀怎么这么巧！感觉想嗑】

    【谁来把前面那个对家请出去，受不了了】

    陈相岁扫了一眼弹幕，默默发了一个五分钟大礼包，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女生轻轻嗯了一声。陈相岁没忍住皱了一下眉头，也答了一句可以，最后是程宜年：「没问题。」

    「……是女孩子玩的男号啊。」小白鸭听见程宜年的声音似乎有些诧异。

    【怎么你才知道吗】

    【你们这朋友交情是不是太深了一点，笑得我想死】

    【笑死，这么可爱肯定是男孩子啊】

    「你们关系很好吗？」陈相岁没忍住问了一句，视线直直射在程宜年面上，后者似乎没察觉出来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回了一句：「还算不错，主要是因为家在同城认识的。」

    【比不上比不上，家在同城不如家在一处，你说对吧age】

    【我嗅到了修罗场的味道，这饭我不吃了，我要死死盯着屏幕看】

    【老闆那个味快冲出屏幕了哈哈哈】

    匹配到的女生似乎比较沉默，一直到游戏开局才简单交代自己现在的状况，正在物资圈外围。

    四排人数较多，相应的地图也更大，物资也更多。程宜年不打算彻底摸清道路，尽管是他时间也会来不及，便打算直接突进物资圈。这场匹配到的激进玩家似乎有很多，没多久程宜年就碰上了一场枪战。

    他刚刚淘汰掉一名玩家，右上角的紧急求助按钮同时显示着小白鸭和陈相岁的。系统自动在地图上标示出两人的位置，他权衡片刻，选择赶去了位置更近的小白鸭那一处，顺带问了女生那边：「你怎么样？大概位置在哪？我现在去四号房。」

    「我没事，看到求助了，我离得近，我去八号。」女生明白程宜年的意思，开始行动。

    【放着age不管去支援别的男人，年糕你没有心】

    【虽然我知道要是年糕去age那边，赶过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但还是好好笑啊】

    【身陷困境，子弹纷飞，老婆弃我于不顾，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打枪，我忍无可忍决定，发我一百个治疗药倾听我的復仇计划】

    陈相岁扫了一眼弹幕，作为一个成熟的游戏玩家，他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匹配到小白鸭的系统的错。他和队友扫清障碍之后，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开口：「两次没救我，下次不可以再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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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下次记得离我近一点。」程宜年没忍住笑。

    【不懂就问，age这是在撒娇吗？】

    【嗑一口甜得牙掉了，我去一趟牙医再回来接着看】

    【小情侣这就旁若无人了是吧？当另外两个队友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好吃的cp粉建议来我家秀】

    危机解除之后，队伍的四个人就地两两组队，程宜年和小白鸭一起行动，恰好达到了下一个任务地点。程宜年熟悉解谜，于是小白鸭自然而然在门外放风，后者还随口来了一句：「这个地图房间的风格设置很不统一，故意设置得落差很大，好像风格和谐的地方就安全似的。不过这个粉色我挺喜欢的。」

    陈相岁听到小白鸭说喜欢粉色的时候，下意识锁了眉头。他带着女生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一路上都平静得异常。场上的队伍基本上都被多多少少淘汰了一些队员，只有他们四个人还整整齐齐的。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那边没事吗？」

    程宜年那句没事正要说出口，他结束解谜刚离开房间，就发现小白鸭正在和围拢过来的三个人对抗。「麻烦来了。」

    陈相岁收到程宜年的定位，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然而距离太远，程宜年必须先想对策。他身上有线索，如果逃跑一定会有人追过来，于是他首先对其中一个人开枪，接着看准时机逃跑，果然有人上钩。

    「年糕，两个人追你，估计是想靠人数优势取胜。」

    「我知道。」程宜年手上操作不停，「我先想办法拖住他们。」

    「我马上解决完这边，准备赶过去。」小白鸭射出几发子弹，敌方应声倒下。几乎是同一瞬间，陈相岁立马调转方向：「我现在就过来。」

    【听到两个人在追你老婆坐不住了吧】

    【老闆恩将仇报，谁看了不流眼泪】

    【就不想让别人救老婆是吧，嗑一口】

    陈相岁比小白鸭更快一步到达程宜年身边，趁敌方没来得及注意身后，他直接连开两枪将其中一个人淘汰，人数优势显然到了另外一方。

    【有点帅的老闆】

    【老婆是力量的源泉！老婆是前进的动力！老婆，这个世界的人都应该拥有老婆！】

    【前面说的很好，所以你有了吗】

    剩下的一个人也轻而易举地被淘汰，小白鸭和女生才刚刚赶到，据小姑娘说自己一转头就发现陈相岁不在，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弄丢了。

    「抱歉。」陈相岁话音刚落，视线就捕捉到不远处的任务地点前似乎有人在埋伏。

    「我过去。」

    「我去吸引他们注意力。」

    陈相岁和小白鸭几乎同时开口，场面一瞬间沉默，程宜年这才提议：「我去吧。」

    「你熟悉解谜，这些我来就好。」陈相岁给的理由十分合理，就连小白鸭也在旁边应和，最后两个人同时向敌方发起正面攻击。陈相岁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小白鸭出枪又快又准，他则一枪开得比一枪快，不停地收割着场上的人头，仿佛这是他和小白鸭之间的竞争。

    「这么多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拖住我们的。」小白鸭忽然有所警觉，「清理得差不多了。我去帮年糕放风，这里先交给你。」

    「我去年糕那里。」

    「嗯？看你刚才这么起劲，我以为你更喜欢打人。」小白鸭轻笑。

    陈相岁解释：「我喜欢帮年糕。」

    【果然是是更喜欢老婆】

    【谁敢说这对不真的一律带走】

    【@年糕，记得看直播回放】

    见对方没有反对，陈相岁赶到任务地点前，发现一切都很平静，程宜年正在专心解谜。完成任务之后，陈相岁才敢出声打扰：「好久没见你了。」

    「这局游戏还没到十五分钟。」程宜年失笑。

    【假的吧，不要同一间屋子底下坐在彼此旁边直播还说好久没见行吗，我跟我那个巴掌都没这么朝夕相对】

    【age就是个屏幕内外都要粘人的粘人精吧】

    程宜年依旧弯着嘴角，视线落在一旁的陈相岁身上，做出一个「粘人精」的口形。

    陈相岁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游戏顺利地进行到了结束，程宜年的队伍取得了最终胜利。两个人在屏幕前坐到晚上下播，关上电脑后的下一秒，程宜年躺在床上，拿过放在旁边的信件仔细阅读。

    陈相岁硬是挤到程宜年旁边躺下，恰好对方的手机落在旁边，抖动一下弹出消息。

    小白鸭：【想给朋友写信，给你也寄了一封，收到后记得告诉我。】

    陈相岁查看完手机内容，整合刚刚在直播时得到的一些信息，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踌躇片刻才问出口：「小白鸭写得很好吗？我也可以给你写信。」

    程宜年一下子怔住，好半晌才没忍住笑出声。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这是我妹写的信。」

    第56章 别离

    陈相岁顿时怔了一下，瞬间就因为自己之前的胡乱猜想感到可笑，嘴角抑制不住往两边盪开。「妹妹很喜欢你。」

    「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当然要喜欢我。」程宜年腾出一只手戳了戳陈相岁的掌心，下一秒对方握过他那根轻轻戳动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可是我不能带大你，也喜欢我吗？」

    程宜年偏过头去看陈相岁的侧脸：「怎样都喜欢你，大傻瓜。」

 第102页

    程宜年继续读手里的信，除了程宜沅稚嫩的文字，还有母亲对他的叮嘱。手里的信纸厚厚一叠，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他不由得心里一热。

    「都写了什么？」陈相岁的目光一边往信纸上写一边问。

    「说家里的近况，一切都很好，没什么事。」程宜年将信纸小心翼翼塞回到信封里，「等寒假回去就要筹备过年的事了。」

    母亲的公司总是很忙，一年当中只有节假日能空闲下来陪程宜年和妹妹，过年更是个难得的机会。躺在旁边的陈相岁勾了勾程宜年的手指：「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还有视频。」程宜年索性和对方十指交缠，「只是摸不到而已。」

    陈相岁从床上翻身起来，居高临下地用讨要爱意的眼神望向程宜年的眼睛：「那我现在多碰一会。」

    程宜年轻轻嗯了一声，陈相岁立马像一只大型犬一般扑在程宜年身上，先是把脸深深地埋在对方颈窝里，然后才慢慢地移到两个人脸颊相贴的位置。

    后者的一只手扣在程宜年腰上，摸索着无意中触碰到暖热的肌肤，仿佛有一种烧得隐秘的烫意，驱使他沿着腹部一直往上。

    「嗯……」程宜年唇齿间不由得挤出一点声音，陈相岁见状反而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半晌才凑在对方耳边问：「我是不是太坏了？」

    程宜年耳根泛着红：「……没关系。」

    「很可爱。」陈相岁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开口，「可以起反应吗？」

    「……」程宜年顿了一下，「这种事情不用问过我。」

    「那想录下来，要问过你吗？」陈相岁就像是在问自己的作业步骤做得对不对一般。程宜年半天不知道怎么反应，好半晌才回了一句：「你怎么总是这样。」

    「是说录音吗？可是我手机里真的不算多。」陈相岁说着还抽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录音列表，上面列得密密麻麻，就连程宜年本人都没察觉自己什么时候给对方提供了这么多音频。

    「不会再出声了。」趁陈相岁的手在摆弄手机，程宜年在床上翻了个身，换成趴在上面的姿势。陈相岁紧挨着他在旁边重新躺下：「那不录音了，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再听。」

    他接着开口：「回临霜市之后可以经常想我吗？我会很想你的，像之前从学校请假的那天一样。」

    「那你那天有多想我？」程宜年灵机一动问了一句。

    「不知道怎么说，闲下来的时候就想你。想你是我的就好了，你就会自己告诉我在干什么。」

    「现在是了。你可以随时知道我在干什么。」程宜年没忍住弯了嘴角，下一秒陈相岁就吻上了他的酒窝：

    「嗯，在被我亲。」

    ……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路彦坐在宿舍门口，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他满脸头疼地看着一只长着白色绒毛的小猫咪在门边大大方方地往宿舍里面走，仿佛王一般视察自己的领地，「不知道哪个宿舍养的猫跑到这里来了，还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主人没找过来吗？」程宜年一边问，一边走到小猫跟前挡住对方的去路。他试着朝白猫伸出手，小傢伙只是抬脸愣愣地看着他。

    见小猫似乎没有抗拒的意思，程宜年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起来，坐下的同时将小白团放到自己大腿上。猫咪意外地乖巧，像只大懒虫似的趴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他便没忍住抚摸起小猫身上的绒毛来。

    路彦看着这么一副和谐的场面，竟差点不敢出声打扰：「没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考试去了，就这么先等着吧。」

    于是程宜年便毫不客气地用手指蹭着猫毛，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小动物，可爱的小生灵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治癒人心的力量。他对这个小白团爱不释手，甚至差点没觉察到陈相岁在往他的方向靠近。

    陈相岁见状也伸手碰了碰小猫，似乎是也被猫糰子感化，他没忍住多碰了几手。路彦看着也不由自主地上前，就连一旁的徐子棠也为此放下了教科书。

    「刚刚我怎么就不觉得这么可爱呢。」路彦手上一刻不停，摸得小猫咪咪地叫了几声。

    于是等猫咪主人找到他们寝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个大男人围着他那只弱小的猫咪不停地薅。

    「这是你的猫吧？养得也太可爱了，赶紧带回去吧。」见主人把小猫带走，四个人的目光还跟着猫糰子转，一直到消失在视线范围才不舍地收了回去。

    路彦和徐子棠回到位置上做自己的事，陈相岁还赖在程宜年跟前没走，眼神乖巧得就像刚刚躺下来的小猫：「我也可以躺吗？」

    「又不是小猫。」程宜年冁然一笑，陈相岁接着开口：「我戴年年的猫耳。」

    见陈相岁一副真的要去翻自己衣柜的样子，程宜年连忙止住对方的动作：「就躺一会。」

    「嗯。」陈相岁的身体坐在程宜年旁边，腰背直接落下来，恰好将后脑贴在对方的大腿上，视线恰好撞上程宜年的表情。

    谁都没有出声说话，似乎在沉默地描摹着对方的眉眼。陈相岁嘴唇刚刚一动，门口就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路彦站起来去开了门，这才发现是宿管阿姨。对面张口就直击痛点：「同学，是不是你们宿舍有猫叫声？」

    某躺在男朋友大腿上的大型动物怔了一下，被躺的本人也怔了一下，连带着两个室友也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微妙，一瞬间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第103页

    路彦反应快，为了打破局面，一下指着陈相岁尴尬笑道：「这不就是，这么大一只猫呢，就是玩，叫太大声了。」

    阿姨朝陈相岁投去一个看到什么怪东西似的眼神：「哦，那行，下次注意啊，别玩太过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程宜年第一次这么想直接把陈相岁一脚踹开。

    ……

    闹剧结束之后，几个人各自散开看着手里的课本复习。

    结束早上的最后一科考试，宿舍里的人都纷纷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只有徐子棠面不改色地坐在座位上，如山一般岿然不动。

    「徐子棠明早赶飞机啊？」路彦找准机会连忙犯贱，「我一会直接吃家里的饭了，是谁明天才能吃啊？」

    徐子棠默默拿起桌上的一个果冻砸了过去。

    程宜年家所在的临霜市和浔西紧挨在一起，高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陈相岁不急着回去，他帮着程宜年细心地收拾着每一件行李，一会问对方要不要多带两件衣服，一会又问要不要在包里多放点吃的，程宜年耐心地一句一句回答，反而听得路彦不厌烦：「听他的都带上吧宜年，这亲妈转世快把我给听厌了。」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几声，陈相岁替他拉好行李箱的拉链，直接把东西都搬到校门口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开车送他到车站。

    进站口需要检票，陈相岁只能止步于此处。他停顿良久，才朝他的恋人摆了摆手：「年年宝贝，回去跟家里人玩得开心。」

    他接着补了一句：「不要把我给忘了。」

    程宜年伸手去牵陈相岁的手指：「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因为我很傻，还很变态。」陈相岁的表情出奇认真，「你说的。」

    程宜年听了不由得发笑：「那我怎么还和你在一起？」

    陈相岁似乎一瞬间确实在全神贯注地思考这个问题，空气安静了许久，他还没能说出半个字，最后才勉强答了一句：「因为年年喜欢我。」

    「……不管是什么都喜欢。」程宜年的手指轻轻点在陈相岁的额头上，「走了。」

    「嗯。」

    程宜年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转身往进站口走去。就在他即将刷身份证的那一刻，他感受到有人在身后抱住了他。

    「……相岁，再这样我走不了了。」

    陈相岁缠在他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最后一次了。年年宝贝，我捨不得你。」

    仿佛久到连风声都息止，陈相岁才慢慢松开了拥抱。

    「下车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会一直给你发。」

    程宜年再次想要重新拿起身份证，陈相岁又恰在此时将黑白格的围巾围在了程宜年的脖子上。「临走时帮你在桌面拿的。」

    「很暖和。」程宜年的脚步就像黏在原地，最后好不容易才转过身刷卡进站。

    往前走到安检处的时候，他没忍住回过头，发现陈相岁的身影依旧停留在进站口前。

    第57章 回家

    程宜年在高铁上一直在和陈相岁互发消息，然而信号实在说不上好，频繁断网给他带来的小烦躁很快就被窗外临霜西站的牌子给一扫而光，他马上就要到家了。

    这个点母亲还在公司，但程宜沅已经在屋里了。他刚刚拿出钥匙开门，就看见穿着初中校服的小姑娘抱着游戏机正玩得不亦乐乎。程宜年之前买了不少游戏机，程宜沅又恰好是爱玩的年纪，便总是玩他留在家里的消遣。

    「哥，你说三点到的，现在快四点了。」程宜沅似乎是恰好完成一把游戏，下一秒就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到程宜年跟前，「我跟妈妈都很想你，没你帮忙家里的事快累死了。」

    「妈回来过了吗？」程宜年放下手里的东西，家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硬要说的话就是程宜沅似乎多买了不少游戏，基本上都堆在旁边，像是刚刚玩过。

    程宜沅注意到程宜年的视线，不知怎的立马开始收拾起地上被放得乱糟糟的游戏。程宜年没仔细看，只发现上面印着不少动漫画风的男性，别的没有多想。

    「早上的时候在，今晚应该就回来了。」程宜沅对着程宜年摆了一个大笑脸，「想吃你做的饭，自己做的都吃腻了。」

    程宜年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摸了摸妹妹的头髮：「等着。」

    等他将饭菜上桌的时候，母亲恰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从厨房里穿着围裙走出来的程宜年，连忙放下手里的包，将人放在视线里上下打量：「这么久没见你，又瘦了。」

    「妈。」程宜年左脸上的小酒窝大大方方地冒出来，「我在学校吃挺好的。」

    饭桌上的话题围绕着程宜年，主要还是有关在学校生活的事，讲到这里母亲还顺口提了一句程宜沅，小姑娘撅了撅嘴，满脸了不起地说自己月考已经从班里倒数第三进步到倒数第十了。

    程宜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夹了满筷子菜塞到程宜沅碗里：「你还是多吃点吧。」

    结束之后，程宜年将行李搬回自己的房间。他没忍住直接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种熟悉的安心感包围他的全身。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发现自己和陈相岁的聊天停在自己发出的那句到家了上面。

    怎么不回了。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他戴上耳机，直接拨出了一个电话，却发现对方恰好正在通话中。

 第104页

    是在忙吗？程宜年只好先把手机放在一边，打算晚一点再拨打过去。结果才刚等没多久，他就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时间居然才过了一分钟。

    再等一会。

    程宜年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将手机拿起放下好几次，终于比起刚才过去了十分钟，他才再次拨打出电话。

    ……

    还没等陈相岁拨打出去，手机就首先接收到了程宜年的来电。

    他刚刚第一次打过去，恰好对方正在通话中，便以为是跟还在忙于工作的家里人联络，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屏幕好一阵，犹豫两三个回合才下定决心再打，接听键却猝不及防闯进他的视线里。

    「年年。」陈相岁随手点了免提，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下一秒他就听见程宜年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流出来：「我在，刚刚忙吗？」

    「没有，在等你。」陈相岁原本正焦躁地转着随意拿起的笔，这阵子手蓦地停了下来，似乎他需要更多的专注去和程宜年说话。

    电话另一头的程宜年语气里带着笑意：「我在房间，刚刚和家里人吃饭，妈妈和妹妹都在。」他躺在床上下意识翻了个身，陈相岁蓦地开口：「想看房间，可以吗？」

    程宜年的房间整体色调很简单，除了由于被寄走不少游戏到浔西而有些空的柜子，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他连忙坐起身抹平了刚刚被自己睡皱的床单，顺带往周围检查一圈，接着才换成视频通话打过去，陈相岁的脸很快就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似乎是留意到程宜年正在坐着的床铺，陈相岁蓦地开口：「想躺宝贝旁边。」

    「你不是之前睡过好几次了吗？」程宜年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陈相岁顿了一下回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想。」

    他接着补了一句：「而且是年年家里的床。」

    程宜年将手机平放在自己旁边的床上，前置镜头就这么对着天花板。「你现在在躺了。」

    「不算，看不见你。」视频里的陈相岁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下一秒程宜年就拿起手机，换了一个面对着自己的角度：「那就这样。」

    「好近，想亲一下。」陈相岁说完在自己的指腹上轻轻吻了一下，亲吻过的手指随后在镜头前轻轻一点，动作生硬得就像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子，「这样是叫飞吻吗？」

    程宜年不由自主地轻笑两声：「才没有这么硬邦邦的飞吻。」

    「那就是没飞到你那里去。」陈相岁一副失落的模样，看得程宜年没忍住心软几分：「我收到了。」说完也学着陈相岁的样子，将指尖上的吻递到屏幕前。

    好像很傻，程宜年心里没忍住想，恋爱能使人智商降低的传言说不定是真的。

    程宜年从床上起来，拿着手机给陈相岁展示着房间里的其他陈设，先是几乎空空如也的摆放游戏的柜子，接着是立在旁边的衣柜。他打开来把刚刚从学校带回来的几套衣服挂进里面，陈相岁蓦地开口问：「裙子不放这里吗？」

    「……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头，索性把手机放进衣柜里锁起来，任由陈相岁在里面又是解释，又是年年宝贝喊了一句又一句。「没捉弄你，之前给你买了裙子的。」

    程宜年好半晌才拉开衣柜的一条门缝：「……吵死了，真的少看一会也不行吗？」

    「嗯，想长在你身上。」屏幕里的陈相岁蓦地转移话题，「年年好多白色内裤。」

    程宜年这才发现手机镜头刚刚恰好正对着他放在衣柜另一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裤。他自己还认真看了一下，确实白色很多。

    他不由得有些羞赧，但更让他觉得不好意思的是旁边还放着一叠花里胡哨的短裤，基本上是以前在外地的外婆带过来的，老一辈的品味不太适合他，便一直放在这里。

    「那些花花绿绿的也是内裤吗？」

    程宜年：……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陈相岁就先他一步开口：「这样的也很多，年年也喜欢。」

    「不是这样的……」程宜年话还没说完整，房间门外骤然传来动静，他和陈相岁交代了一句，接着便立马打开房门，发现程宜沅正站在门口，手里是一盘切好的水果。

    「哥，这我妈让我拿给你的。」程宜沅表情说不出的微妙，一副仿佛蕴含深意的笑嘻嘻的模样，「新请的保姆还没来上班，我就噹噹好人了。」

    「谢谢宜沅。」程宜年接过水果，弯起嘴角朝自家可爱的妹妹笑了笑。

    手里空空如也，程宜沅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赖在程宜年跟前，好半晌才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如无意外的话，他这个妹妹估计更早之前就站在门外了。

    「小孩子别管这么多。」程宜年轻轻戳了一下程宜沅的额头。

    程宜沅轻哼一声，朝他吐了吐舌头：「干嘛神神秘秘的，又不是我这个年纪早恋要遮遮掩掩，哥都是二十岁的大人了。」

    「所以大人的事，小孩不准知道。」

    程宜年费了不少口舌才打消掉程宜沅想要八卦的心，妹妹离开后他重新拿起手机，只听陈相岁轻笑两声：「妹妹很可爱。」

    「就是小捣蛋鬼，难缠死了。」程宜年跟对方随口聊了几句妹妹的事，片刻后就不知怎的换了话题，陈相岁说起有礼物要送给他。「忽然想到有想给你的东西。」

 第105页

    程宜年没忍住问了一句：「是什么？」

    「你应该会喜欢。」陈相岁似乎对自己挑选的礼物很满意，说的时候藏不住没压下去的嘴角，「寄过去方便吗？」

    程宜年把地址发给对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猜想，他就带着这份期待，看着手机里的物流消息暗示包裹离自己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派送的时间点。

    他恰好有事要出门，收到快递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外面，于是便拜託快递员直接放在门口。

    等他结束事情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周末的傍晚母亲难得在家，程宜沅则躲在房间里玩游戏。

    似乎是察觉到他回来，程宜沅从房间里推开门下楼，停在程宜年面前，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妈好像不小心拆了一个你的快递，你去看看。」

    程宜年没多想什么，点了点头便连忙往里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边。他略一抬头，只见自己的母亲表情微微一动，手里正拿着一条亮橙色带粉色碎花的内裤，扎眼得让他怀疑自己眼睛快瞎了。

    程宜年：……

    毁灭吧，世界。

    第58章 窗外

    程宜年几个箭步冲上去，将母亲手里那块花得晃眼的布料硬是扯到自己手里，几下就把东西藏到背后：「妈，怎么不看清楚收件人。」

    「刚到了好几个快递，就直接都拿进来拆了，没注意看。」母亲倒是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拆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你怎么这么紧张？妈养你这么大什么没见过。」

    「就……隐私。」程宜年憋了半天才想出这个理由，母亲也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了声好。「不过你现在都是这样的品味吗？」

    「……」程宜年没忍住揉了几下太阳穴，「不是我买的。」

    「朋友送的？什么朋友会送你这个？」母亲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好笑，嘴角半天没下来。程宜年正想说可能是那边搞错了之类的话，结果刚刚将打游戏阵地转移到客厅沙发上的程宜沅勐然插了句嘴：「可能是嫂子送的吧。」

    程宜年一听这话，立马伸手去抓程宜沅手里的游戏机：「胡说什么嫂子。」

    「是哦，还是女朋友呢，不能这么叫。」程宜沅把游戏机死死地抱在怀里，还顺带朝程宜年做了个鬼脸，接着朝着旁边的母亲开口，「妈，哥在偷偷谈恋爱呢。」

    程宜年想要伸手去堵程宜沅的嘴，但为时已晚。母亲似乎也被勾起了兴趣，立马往自己儿子的方向挪近几分：「真的吗？什么样的人？」

    「……我还有事。」程宜年说完当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像火箭一样直接喷射上了楼，跑到半路还听到程宜沅在后面暗暗嘲笑：「哥这么大个人，还害羞啊。」

    程宜年深刻认为他的妹妹需要严加管教一下，于是转头就给程宜沅下单了一套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他看着手里那条和之前衣柜里那堆花花绿绿的短裤风格出奇一致的内裤，将它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衣柜里。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给陈相岁发了一条简讯：【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陈相岁：【我听说对亲密的人可以送这个。】

    程宜年：【觉得这个款好看？】

    陈相岁：【只是按你的风格。】

    程宜年：【那为什么不按另一种风格？】

    实际上他只是纯粹觉得好奇才问出来，打完这句之后总感觉语气有点凶，思索再三删除掉重新输入：【那怎么不按另一种风格qaq】

    陈相岁：【……怎么突然这么可爱，小年糕。】

    【因为花的叠得高一点。】

    虽然多但本人完全没动过。

    天黑的时候程宜年特地把内裤亲手洗干净，第二天晾干特地试着穿上，尺码居然恰到好处，这种感觉既亲密又有些觉得羞耻。他特地给陈相岁发了消息：【我试着穿了一下，很舒服。不过你是怎么买对尺码的？】

    陈相岁：【你忘了我在出租屋过夜那一次吗？】

    【我还记得。】

    程宜年：【……你怎么连这都记得。】

    陈相岁：【我还记得年年柜子里存着宽粉，你应该喜欢吃。】

    程宜年：【……嗯。】

    陈相岁：【现在穿着吗？内裤。】

    程宜年：【正准备穿着睡觉。】

    陈相岁：【想看。能视频吗？】

    程宜年被简单几个字勾出了羞赧：【……现在不行。】

    陈相岁：【为什么？】

    程宜年：【有点不好意思，你等我做好心理准备。】

    陈相岁：【可是你在宿舍都给我看过穿黑色内裤的样子了。】

    程宜年：【没有吧？】

    陈相岁：【只是你没在意。】

    程宜年唯一能想起来就是之前他忘记拿裤子进浴室隔间只得被迫直接走出来的那一次：【那不一样。】

    陈相岁：【在交往就不能看了吗？】

    程宜年想起之前用过的那一招，于是给对面发了个小表情：【quq……】

    陈相岁：【又这么可爱。】

    【没关系，我等你。穿着睡觉的话会梦到我吗？梦里的我应该能看见。】

    程宜年：【傻瓜。】

    陈相岁：【嗯，再傻也知道想你。】

    【还是想亲眼看你。你最近有想我吗？】

    程宜年：【……怎么可能没有。】

 第106页

    陈相岁：【你说想我的时候，我很开心。】

    程宜年发了一晚上消息，一直到常年早睡的陈相岁说自己困得一侧头才能睡着，他才也跟着一起爬进了被窝。今晚会梦到陈相岁吗？他忽然想，以前对方也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但都是些毫无逻辑的桥段，身影也总是很模煳。

    但是今晚在他梦里的陈相岁格外清晰，他和对方就只是面对面，什么都没有做，却能感受到彼此的眼神。

    最近他总是做这样的梦，一直到除夕也依然没有消止，和陈相岁聊天说起来，只觉得是他想自己的男朋友想太多了。

    除夕晚上程宜年和家里人难得吃了一场团圆饭，上一次三个人整整齐齐坐在桌边，已经是程宜年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了。

    他没想到团圆饭自己还是逃不过被八卦恋人的命运，程宜沅缠着他追问好几天无果，母亲问起来也只是逃避，最后才不得不回应一句：「时机到了，你们会见到他的。」

    「那就是哥哥承认在谈啦？」程宜沅一脸坏笑。

    「……」程宜年直接夹了一个鸡腿到程宜沅碗里，「多吃少说。」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春晚，程宜年旁边的手机振动一下，拿起来才发现是陈相岁发来的消息：【我想陪宝贝。】

    程宜年不由得弯起嘴角，小酒窝若隐若现：【嗯，陪你说会。】

    陈相岁：【可能错字很多，用的语音输入。】

    程宜年还没开始打字，程宜沅就在一旁开口：「哥，你怎么笑得这么噁心。」

    「……」看来是时候该给妹妹找点茬来重塑作为哥哥的威严了。

    程宜年：【是在外面吗？】

    陈相岁：【嗯，等我。】

    程宜年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没理解其中的深层含义，一直到时间接近十二点，陈相岁再次发来消息：【年年宝贝，看外面。】

    一楼的走廊处转角有一个隐蔽的窗户，在内部不大注意，外部却很容易发现。

    程宜年正困惑着，推开那扇窗子往外看，发现陈相岁脖子上围着深棕色围巾，手里抱着一束红玫瑰，仿佛将夜幕烧开了缺口，他和玫瑰相拥着成为火光本身，朝他徐徐而来。

    「你怎么……」程宜年一瞬间像被钉在了原地，在梦里重复过无数次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视线里，「你来临霜了，家里人怎么办？」

    「吃过年夜饭了，我跟家里人说来看你。」陈相岁一双捧着玫瑰花的手伸进窗子里，醉人的滚烫落在程宜年掌心，「总是想不到送你什么。」

    「所以把自己送过来？」程宜年失笑，一股热流却抑制不住地在他胸膛里漫开，「他们就这么轻易跨年夜放你出来看朋友？」

    「我说来看男朋友，妈就直接把我赶出去了。」陈相岁认认真真地开口。

    程宜年的身体立马僵在原地，眼泪险些要掉出来：「怎么……」

    「她很生气，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带回家。」

    「你吓坏我了。」程宜年的小酒窝瞬间深深地嵌在面上，「这么晚回不去怎么办？」

    「没想过。想见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今天很堵，还想过直接下车跑来见你。」

    「……你怎么越来越傻了。」

    陈相岁没有反驳对方的话，眼睛里仿佛倒映着程宜年的影子。他站在窗外的夜幕之间，身体微微探进窗框里，嘴唇轻轻落下，像是裹挟着一场月夜来吻他的恋人。

    空中恰好升起烟花，分不清颜色的光接连地划过夜色，响声在耳边一阵接着一阵，这个吻却似乎永远溺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安静且靠近。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他们才彼此分开。

    「新年快乐。」陈相岁的眼神紧紧盯着被框在窗框里如同画幅般的程宜年，「第二次跟你说了，两个年都有你。」

    程宜年对上陈相岁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柔得像落在地上的纱。「你晚上住哪里？」

    「还没决定好。」陈相岁这才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但似乎并没有得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我在车上睡也可以。」

    「那怎么能睡得舒服。」程宜年顿了一下，「……你能翻进来吗？」

    陈相岁点了点头，照着程宜年说的翻进窗户，接着他就被对方带着拐了几个角，走上一条阴暗的楼梯，很快就抵达了二楼的一间房间前。「我睡这里。」

    「想一起。」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程宜年让陈相岁在自己房间里留宿，第二天再趁家里人没起床离开。二楼有很多客房，平时保姆会进来打扫，不过大过年的人也放假了。说起房间多，他不由得想起陈相岁家里，虽然上次过去只是粗略看过几眼，但光是一楼就有很多空房间。

    他进房间之后，下意识躺倒在床上。陈相岁刚进屋子就替程宜年拿着那一束玫瑰花，还没来得及放下，下一秒便忍不住弯下腰去凑近对方，一片玫瑰花瓣恰好掉落，停下程宜年的唇边。

    「很红，很好看。」陈相岁的视线凝在玫瑰花瓣那一点上，继而扩散到周遭的唇色上，「和你的嘴唇一样。」

    话音刚落，陈相岁低下头，隔着那一小片玫瑰花瓣将唇瓣贴上程宜年的唇角。「你的嘴巴像玫瑰味的。」

    「那是花瓣自己的味道，不是我的味道。」程宜年随手拉了拉陈相岁手腕上的红绳。

 第107页

    陈相岁思索片刻，接着扯下了不少玫瑰花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都洒在程宜年身上，从颊边一直落到脚掌。「现在年年身上都是玫瑰的味道。」

    程宜年不好意思地望向几乎已经光秃秃的花束：「花都已经……」

    「对不起，本来是送给你的。」陈相岁立马一副小朋友认错似的表情，「可是现在年年宝贝更像玫瑰。」

    他小心翼翼把脸贴近到程宜年的旁边：「亲一下我的玫瑰。」

    接着程宜年就感受到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和颈窝里，他舒服得扬起脖子。「怎么总是亲。」

    「想你。特别想你的时候就特别想亲。」陈相岁的视线就像羽毛，搔得程宜年有些心痒，「年年不想我吗？」

    程宜年抬头够到陈相岁的鼻尖，唇瓣轻轻触了一下：「你总是明知故问，我说过总是做梦梦到你了。」

    「是因为你经常穿我送的内裤睡觉吗？」陈相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落在程宜年的裤头旁边，「现在在穿吗？想看。」

    程宜年不由得忸怩：「……只能看一点。」话音落下，只见陈相岁直接将程宜年的裤子褪下来，里面粉橙相映的花内裤十分晃眼。

    「我说只能一点的，你都看完了。」程宜年没忍住出口抱怨，陈相岁倒是还给他委屈上了：「只是一点，我没脱完裤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一点恰好是关键性的一点。

    陈相岁盯着那一处布料看了好一阵，接着抬头重新望向程宜年的眼睛：「很适合你，很可爱。」

    「……真的假的？」

    「嗯，真的。」

    程宜年估计陈相岁又戴上了爱情滤镜，还是几十米厚的那种。

    他好不容易在陈相岁的注视下提上裤子，下一刻就在无意中捕捉到对方表情里隐隐透露出来的困意：「要睡了吗？」

    「嗯。宝贝换睡衣吗？」陈相岁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床上的玫瑰花瓣。

    程宜年点了一下头，想不到好不容易穿上的裤子这么快就要脱回去，心情总有点微妙。

    他看着眼前的陈相岁，迟疑了许久也仍然没有动作：「在这里脱吗？」

    「年年还想去别的地方吗？」陈相岁困惑道。

    程宜年回得讪讪：「你上次说怕会看得……还给我披衣服。」

    「上次是要出门才不方便。」陈相岁伸手拉了拉程宜年地红绳，颇有些撒娇的意思，「你说我可以有反应的，所以年年会给我看。」

    「……嗯。」程宜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况且被恋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直接在陈相岁面前一件一件地脱下衣物，最后露出光滑洁白的胸腹和腰背，柔软又完美的曲线收进身上花绿的内裤里，往下是细长的双腿。

    「……年年。」

    听见陈相岁的声音，程宜年彻底正对着对方，嫩粉被肤色衬得格外显眼：「怎么了？」

    「可以碰你吗？」

    第59章 拜年

    还没等程宜年回答，陈相岁先握过他的手腕，像是试探一般的触觉缓缓地扩散到其他位置，见对方没有拒绝的意味，他索性将程宜年整个人搂进怀里。

    不知不觉间，周遭的温度似乎在逐渐攀升，仿佛在催促着落下的唇瓣在上面融化开。血液不可控制地奔涌到特定地点，丝线即将在边缘处被烧断。

    「宝贝。」陈相岁的声音微不可察地变了个调，正当程宜年以为对方要顺应氛围说什么情话的时候，眼前人却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我应该怎么做？」

    「嗯？」程宜年被问得一懵，只听陈相岁接着解释：「我不太懂这些。」

    「……像刚才那样也可以。」程宜年有些不好意思，停下动作之后他觉得冷静了许多，这才回过神来当一个小害羞。

    陈相岁犹豫一阵，似乎他也感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让人难为情。「但是总觉得不够。」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半晌，对程宜年而言请求或是指导对方继续进行都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他嘴唇翕动好几下，还是陈相岁先有所动作。后者随手拿起旁边的睡衣外套披在程宜年身上，接着匆匆移到床边：「你等我一下。」

    只见陈相岁拿起刚刚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认真得就像在进行某项试验。程宜年见状没忍住皱了皱眉头，陈相岁把自己的男朋友晾在一边，居然就为了在这刷手机？

    程宜年正盘算着怎么抗议，却蓦地发现陈相岁注视手机屏幕的眼神越来越躲闪，就像是被小虫攀上了视线似的，耳根仿佛也有微不可察的红。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正要凑过去看，陈相岁却连忙关上了页面。程宜年竟被这一幕惹得有些好笑：「在偷偷看什么？」

    「在看我跟你现在还能做什么。」陈相岁低下头，视线扫过对方下半截的形状，「要试一下这里吗？」

    ……

    程宜年很晚才真正换好睡衣躺下。陈相岁表面上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真一上手就跟上辈子没动过似的没完没了，也不管他怎么拒绝，对方也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样子。

    「对不起。」临睡前陈相岁还缠着他满眼湿漉漉地道歉，「说不要是觉得不能接受吗？」

    程宜年总觉得话难以说出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108页

    「喜欢吗？」

    「嗯，喜欢。」

    陈相岁碰了碰他的鼻尖：「我记住了。」

    尽管只是触碰，程宜年昨晚也出了点热汗，现在起来总觉得身上黏煳煳的，便打算简单沖个澡。房子每一层都有独立的卫生间，他准备好衣服正要过去，陈相岁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也想去。」

    程宜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多，过年家里人都起得特别早，七点多就会起来打点一切。算了算勉强还有时间，事出突然，他没有准备对方合身的衣服，只好把陈相岁昨晚脱下来的塞回到对方手里：「他们快醒了，你先去吧，抓紧时间。」

    「你不是跟我一起吗？」陈相岁说完，程宜年这才想起来这里是自己家，他需要给对方带路，于是便牵起对方的手，拐了几个弯到浴室门前。他正打算转身离开，结果下一秒就被人一同拉了进去。

    他看着陈相岁将自己和他手上的衣服挂到一边，接着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淋浴花洒头，将水浇到自己身上，水流顺着脖颈描画到身上，临摹过紧实的腹肌，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注意到程宜年正发愣似的看着自己，陈相岁蓦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都忘了帮宝贝脱了。」

    他们像昨夜那样相拥在一起，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温热的水流。明明刚开始试的时候水温恰到好处，淋在身上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烫。

    似乎感受到彼此身上的躁动，他们在水流底下交换了一个黏腻湿热的吻。陈相岁骤然靠在程宜年的颈窝，似乎有些讪讪地开口：「年年，有没有想过……」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陈相岁话语之间顿了一下。尽管没有出口，程宜年也能大概猜到对面想要说些什么：「想过什么？」

    「跟我做。」

    陈相岁的话语很直接，几个简单的字如同陨石一般砸在他的脑袋上，一瞬间使他的思绪失去了运作能力，只剩下难以冷却的高温。

    「我……」程宜年耳根一瞬间红透，「怎么突然……」

    陈相岁回答得很认真，仿佛在发表什么研究结果一般：「我昨晚无意中看手机注意到的，想跟你像那样子做。」

    他接着补充道：「虽然我还不太了解男人跟男人之间要怎么样，但是我会学。我会对你负责的。」

    程宜年嘴角没忍住弯起，明明在谈论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事，陈相岁的表情却非要突破那一层腼腆带出一本正经的神色。他轻轻嗯了一声，水流声蓦地息止，还没等他自己动手就被陈相岁擦干了身体。

    穿好衣服之后，程宜年下意识推开浴室门。还没等他跨出门框，转过头就看见母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他正要将陈相岁藏回浴室里，然而动作没来得及，他的男朋友抢先一步走了出来。

    于是他的母亲就发现了屋子里这个多出来的陌生男人。

    「妈。」程宜年尴尬地抓了几下头髮，「你听我解释。」

    「你朋友吗？家里要来客人你也不告诉我。」母亲说完视线下意识打量起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陈相岁反应很快，立马打了声招唿：「阿姨好。新年快乐，我特地过来拜年的，礼物在车上，我可以去拿吗？离这里不远。」

    「怎么这么客气。」母亲面上挂着笑容，似乎对陈相岁印象不错，「你们怎么一起从浴室出来？」

    程宜年踌躇片刻，立马编造出了一个理由：「他想上洗手间，沖水的坏了，我帮他看看。」

    母亲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便让程宜年陪着陈相岁回车上拿礼物，他这才发现某人从大老远跑来还准备了大礼盒，里面似乎都是零食，还有一篮水果。「原来你就是准备来拜年？」

    「嗯，不过到的时间比我想像中的晚。但是又很想见你，所以才在窗户旁边。」

    「……傻瓜。」

    ……

    重新回到房子一楼的客厅，母亲正坐在沙发上，他那仿佛被电子游戏机操控的妹妹则一如既往地在打游戏。陈相岁放下礼物，母亲便颇有兴致地凑过来搭话：「你跟宜年关系很好吧？」

    陈相岁和程宜年意味深长地对视一下：「嗯，我们很亲密。」

    「在学校很受欢迎吗？这么好的条件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宜年好像很招男孩子喜欢。」母亲一边说一边将刚才煮好的早餐煎饼一个接一个地递到陈相岁面前，「刚做好的，还烫，多吃点。」

    似乎是听到招男孩子喜欢这几个字，陈相岁表情动了一下：「谢谢阿姨。」

    见母亲都把煎饼推到陈相岁的位置，飢肠辘辘的程宜年没忍住抱怨：「妈，我还没吃呢。」

    「你可以再去煎，人家难得来一次。还不知道怎么称唿你？」母亲淡淡扫了自家儿子一眼，接着又把视线专注在陈相岁身上。

    「姓陈，阿姨叫我相岁就好。」陈相岁将面前的煎饼小心翼翼地摊了好几个到程宜年面前的盘子里，停下手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角落里正在打游戏的程宜沅。

    显然母亲也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宜沅，过来打招唿。」

    程宜沅只好恋恋不捨地放下游戏机，原本正耷拉着脑袋，结果看到陈相岁一下子就像清醒了过来，热情地朝来客点了个头：「大哥哥好！」

    陈相岁回应了一声，接着继续被母亲拉着谈天，程宜年和程宜沅自然而然地就被迫晾在了一边。

 第109页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只好百无聊赖地吃自己面前陈相岁夹给他的煎饼。旁边的程宜沅恰好凑过来，偷偷朝他耳边开口：「哥，你朋友怎么这么帅？好像我游戏里的攻啊。」

    「……的什么？你再说一遍。」程宜年瞬间捕捉到某个不太应该出现在妹妹嘴里的字眼。

    程宜沅立马哈哈几声：「男主，我说男主，激动什么呢。」

    程宜年当即就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程宜沅的游戏堆旁边：「现在你哥要检查你都在玩什么游戏，不准抵抗，抵抗没零花钱。」

    程宜沅只好满脸着急地干看着程宜年翻动她的游戏卡带。后者仔细地看了游戏上的包装，发现一大块都是男性之间恋爱交往的游戏，幸好没有r那个18的标识。

    于是程宜年立马开始对自己的妹妹进行了一番说教，说小朋友不要玩这么多恋爱游戏，思想没独立少接触这些。

    「哥……」程宜沅眼看正拉着程宜年的衣角求情，显然后者不吃这套，冷冰冰地将游戏全部收进了自己房间里。

    他刚将游戏整理好，这才发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轻轻捏了一下对方戴着红绳的手腕：「和我妈聊完了？」

    「没有，看你上楼我才跟过来的。」陈相岁的目光注意到程宜年刚刚叠放的游戏卡带，「这是什么？」

    「刚刚整理了我妹的游戏，这些不适合她。」

    「明白了。」陈相岁说完刷了几下手机，「刚刚和妹妹交换了联繫方式，她说跟我聊游戏上的事，我会留意她玩什么的。」

    程宜年：……

    第60章 称唿

    程宜年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这个妹妹真不让人省心，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担心自己还在上初中的妹妹还是不太聪明的陈相岁。

    「宝贝。」陈相岁蓦地在身后环住他的腰，「我要回去了。」

    程宜年听言立马回过头，视线久久地凝在陈相岁的脸上：「你来这里才过了一晚上。」

    「过年很多事要忙，对不起。」陈相岁轻轻在程宜年侧脸上落下一个吻，但很快他似乎觉得不满足，又将唇移到对方的嘴上。

    这个吻延续得很长，仿佛在预支剩下假期的想念。

    陈相岁离开的时候，母亲和妹妹都在门口目送，程宜年只能走上前紧紧将对方压进自己的怀抱里，仿佛想将陈相岁的气味留在自己身上。

    「相岁。」程宜年压低音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嗯，我在。」

    程宜年看着陈相岁的眼睛：「你记得明天是周日吧。」

    「嗯。」他们的视线仿佛在彼此交缠，「会来看你。」

    看着坐上车子驾驶座的陈相岁，程宜年胸口不由得泛酸。车门久久没有关闭，两个人的视线依然粘合在一起，程宜年几步上去抓住陈相岁的手腕：「一路顺风。」

    「还是捨不得你。」陈相岁苦笑一下。

    仿佛有磁铁将他们彼此连接，哪怕一场小别离也要费尽气力。最后还是陈相岁不得不关上车门，顺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程宜年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辆消失在尽头。

    ……

    尽管是大年初二，程宜年也非常准时地上线直播。他今天打算玩《崩落》，暗地里练了不少地图，是时候该检验成果了。

    陈相岁早早回到浔西，准时在另一头登录帐号，进入了程宜年开的游戏房间。

    【新年快乐呀年糕老闆】

    【新年快乐百年好合】

    【发财发财发财，财源滚滚来呀年糕】

    这条弹幕刚出现，直播间里立马被刷了一波火箭雨，程宜年一看果然显示的是age的。即使是在掉马之后，陈相岁也秉持一贯的传统，每次开播都给他刷最高价位的礼物。

    【你看财神爷这不就来了，谢谢老闆老闆大气】

    【+v 看 主播的财神老公】

    【天啊，年糕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嫁了吧】

    「我是怎样的男人？」大抵是看到弹幕，陈相岁没忍住发问。

    【有求必应】

    【富可敌国】

    【专宠老婆】

    弹幕一瞬间飞过一大串四字词，看得程宜年没忍住轻笑。「就是个傻男人。」

    陈相岁没有一点要辩解的意思：「嗯。」

    【骂得好可爱是怎么回事】

    【老闆你就宠他吧】

    这张图在游戏当中算是高难度，路径出了名的复杂，玩家论坛里每天都会有人抱怨，能顺利通关的人寥寥无几。游戏一开局，弹幕就开始各种猜测，有认为会翻车的，也有人认为程宜年能顺利通关。

    游戏设定两位主人公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所在的场景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居所，墙面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结婚照，只是脸都被黑色油性笔的笔迹遮盖住。

    【这结婚照太瘆人了，年糕快放一张真的安抚一下观众们的情绪】

    【这都结婚了，在直播间叫声老婆不过分吧】

    【前面的是不是新来的，我们都听过了，难得刚听年糕用真声，我想听老公】

    【受不了你们了，所以能不能听】

    「你先上楼，入口在你右边。」程宜年之前玩过这张地图，知道难度高，因此他的注意力出奇地集中。他必须按照记忆里的捷径走才能顺利通关，不允许出半点差错。

 第110页

    《崩落》里有单人模式，程宜年平时练习都是单人，不同的模式时长和任务有所不同，但地图大体不会变。

    陈相岁二话不说按照程宜年指给他的路径上楼，他刚到最后一节台阶，蓦地听到另一头的程宜年轻轻地发出了「啊」的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碰到怪了而已，继续吧。」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头，平时他都会做好怪会随时出现的准备，这次估摸是太集中于任务，所以才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妈呀这一声好可爱，妈咪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好，请对准麦说话，不要对准我的心说话，快融化了】

    【可爱可爱可爱这句老婆我来替age叫吧（发出变态的声音）】

    程宜年恰好到下一个任务门前，他需要在门内完成相关道具的组合才能前往下一步。图纸一如既往复杂，因为是随机生成，所以他并不能照搬之前的经验。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耳机里蓦然传来陈相岁的声音：「……老婆，你在哪里？」

    这一声惊得程宜年差点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红着耳根，很快反应过来在地图上标点：「……解谜。」

    这笨蛋究竟在想什么才叫的这声啊？

    【快听快听快听小情侣在干嘛！】

    【老闆你个小醋精被弹幕刺激到了对不对？所以你真的跟年糕在一起对不对？】

    【叫得这么亲，不会已经在屏幕前亲起来了吧？】

    「没有。」陈相岁一边操作着角色前进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过年，都各自陪家里人。」

    【夫妻分隔两地了呜呜呜，给年糕筹集一点车票钱让他们团聚吧，我先刷个陨石】

    【助力来了，我也刷个陨石来铺鹊桥】

    【我是穷b我刷个星光，夫妻早日相见】

    忽然直播间铺天盖地全是收到送礼的消息，程宜年还是第一次看这阵势，一句谢谢刚出口，就见陈相岁也跟着刷了一波火箭。

    【我去，age对年糕要真没想法，我马上把头塞进马桶里】

    【啊啊啊啊啊他也想见你吧！他也想见你吧！他也想见你吧！】

    【年糕这不回一句老公？异地真的很难受耶快安抚一下人家】

    「嗯，难受。」陈相岁赶到下一个任务地点，开始寻找道具，尽管嘴上说的话跟正在进行的游戏局毫无关联，但显然他并没有因为在聊别的事而影响游戏进度。

    程宜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这种隔空撒娇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条弹幕跑出来之后，加上陈相岁暗示般的话语，接着又有不少人应和。程宜年手上还在解谜，陈相岁那句难受就像敲在了他心上似的，在软处细细地碾压几回，惹得他不得不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私底下还没叫过什么亲昵的称唿，结果却要在直播间这里直接上架子了。

    「老……老公。」这声刚刚落地，程宜年恰好解开一把锁。

    【今天才是真的过大年！！我是证婚人，他们就是成了！恭喜两位新人！】

    【age快听！我是你就录音当手机铃声！怎么叫得这么可爱啊啊啊啊恨不是我老婆】

    【甜死我了咋能这么好嗑呜呜呜呜年糕就是甜音天花板我不管啊啊啊，下辈子我要当age呜呜呜】

    「听到了。」陈相岁大抵是看到弹幕，接着开口，「下辈子也还是我。」

    【该死的占有欲！】

    【算我求你们了，官宣一句很难吗，别让我知道你们偷偷办婚礼不告诉我们】

    【不说也是真情侣！不说也是真情侣！不说也是真情侣！（扭曲）（发狂）（失声尖叫）】

    程宜年差点没稳住心态，最后十分钟他尽力抛掉所有思绪，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关上，好不容易才在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前逃脱，只是没能创造新记录。陈相岁配合得很好，尽管中间出了不少小插曲。

    晚上下播之后，程宜年转而和陈相岁私底下语音连线，他有些讪讪地抱怨道：「……你怎么这样。」

    「是说我叫你老婆的事吗？」陈相岁的语气蓦地沾了点委屈，「可是我不叫，弹幕要替我叫了。」

    「他们就是开玩笑的。而且……」程宜年顿了一下，「虽然我之前跟你说有人会管喜欢的正主叫，但是它不止是这个意思。」

    陈相岁话语间仿佛藏了笑意：「我知道，老婆是对自己的小0叫的，我的男朋友。」

    「……你怎么突然懂这么多了。」程宜年不自在地揉了揉耳垂，只听陈相岁接着开口：「网上能学到很多。」

    还没等程宜年接着说些什么，另一头的陈相岁继续说道：「刚刚你那声我还没录音，可以再叫一次吗？」

    「不要得寸进尺。」程宜年不满地轻哼一声。

    「见不到你很难受。」

    见程宜年无动于衷，陈相岁的话语接连不断。

    「想亲你，但是亲不到。」

    「不能抱你的时候特别想。」

    「妈总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来，我好想你。」

    「……」程宜年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套，「知道了，只能再叫这一声。」

    他犹豫许久，才红着脸说出那两个字：「……老公。」

    「好喜欢你。」陈相岁的话音就像黏煳煳地趴在了他的耳朵里似的，「真的只叫这一声吗？」

 第111页

    「你好难满足。」程宜年无奈地弯了一下嘴角。

    陈相岁撒娇似的开口：「可是我都叫你年年，还有宝贝，你也不叫我叫得亲一点。」

    「那你想我叫什么？」这有点难倒了程宜年。

    「宝贝来想，好不好？」

    语嬉证藜……

    第61章 开学

    程宜年在电话这一头沉默半晌，他只想起来之前陈相岁总是缠着他叫哥哥的事，于是做了好一阵子的心理斗争，他才对着另一头的人讪讪开口：「……哥哥。」

    「也喜欢这个，你叫得很可爱。」

    程宜年不好意思地随手摸了摸键盘边缘：「我不会经常叫的。」

    「嗯，知道了。」陈相岁话音刚落，便说自己需要回復一下消息，据说是学习部有工作，之前宣传的赛事需要提上日程准备审核材料，毕竟过年之后很快就要开学。程宜年没忍住感慨，学生会确实很忙。

    「你的妹妹给我发消息了。」陈相岁刚刚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好一阵子才开口提道。

    程宜年听到自家捣蛋精出现，立马就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她说什么了？」

    「说我像她之前玩的游戏里的男主，还发了图片。」陈相岁说完还顺手把图转发过去，程宜年看了一眼，穿着打扮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他还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说我开车的时候，你好像很捨不得我。」

    程宜年脑袋里敲响警钟，不会程宜沅恋爱游戏玩多了对这方面也变得敏感了吧？看来他得对这个小孩多加管教才行。「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你哥，跟我关系特别好才这样。」

    程宜年顿时哭笑不得，什么铁兄弟似的发言。

    「年年。」陈相岁的语气顿时认真起来，「我妈很喜欢你，我告诉她我们在交往，她没生气。」

    他犹豫片刻：「年年的妈妈会喜欢我吗？」

    程宜年没忍住弯一下嘴角：「给你这么多煎饼，怎么会不喜欢你。」

    他的手指下意识攥住衣角，踌躇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你等我，她们会知道的。」

    「嗯，相信你。」

    ……

    过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为了第二天能早起给家里分担活计，不论是程宜年还是陈相岁都不得不挂断电话早睡。年初这几天忙完，好不容易喘口气，结果屁股还没在家里的沙发坐热，就要开始收拾行李去上学。

    在朋友圈一片哀嚎遍野当中，程宜年倒是少有的发了一条格外和谐的朋友圈，配的是他和陈相岁视频通话的截图，还有一包临霜市特产的小零食。

    【给你准备了浔西米花糖的回礼。】

    没过多久底下冒出来一大串评论。

    【陈相岁：我等你。】

    【路彦：本来东西没收好就够烦的了】

    【徐子棠：本来机票很贵就够烦的了】

    【会计1班班长：本来还要工作就够烦的了】

    程宜年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为了能早早将手里的特产零食送出去，他买了最早的车票，按照提供的信息提前到达车站。

    年后天气升温，临霜这边热得能换上短袖，浔西也不例外。程宜年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于是顺手抹了自己额头两把。

    他将特产的糖果紧紧拿在手里，等着陈相岁进门亲自交给对方。他和男朋友约好了时间，某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宿舍门从外面被打开，陈相岁拖着行李箱进门，见到程宜年立马将箱子推向一边。「特别想你，宝贝。」

    「特地给你买的，是家里的特产。」程宜年说完连忙打开手里糖果的包装，陈相岁拿起一块，餵到程宜年嘴边。

    「怎么给我吃。」程宜年冁然一笑，但还是张嘴乖乖咬住陈相岁手里的糖，还没等他将整块糖送进嘴里，陈相岁的脸一瞬间凑近，和他咬住了同一块糖。

    裹着甜意的吻落得猝不及防，程宜年分不清舌尖滑过的是他嘴里的糖果还是敏感的口腔内部，发烫的情绪仿佛顺着热意一点一点地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发泄出来。

    「年年好甜。」半晌陈相岁才往后退开半步，他总是能很好地把握某个界限。

    程宜年被亲得满脸通红：「……我还没买最甜的口味，怕你吃不惯。」

    「不是糖，是你的舌头很甜。」

    「……」程宜年说得讪讪，「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相岁伸手去搂程宜年的腰：「没学，想吃糖，但是也想亲，所以就想这么做。」

    似乎是见程宜年羞赧得说不出话，陈相岁轻轻戳了戳对方发热的脸颊：「先帮你收拾东西。」

    程宜年带过来的东西很少，除了笔记本电脑，基本上就是一些夏装衣物。陈相岁将它们一件一件挂好在衣柜里：「衣服怎么这么少。」

    「夏天衣服干得快，不用这么多换洗的。」程宜年替自己解释，陈相岁显然没把对方的话放进耳朵里：「给你买新的，想看你穿我挑的衣服。」

    程宜年冁然一笑，悄悄捏了一下陈相岁的手指：「我也给你选，你不能拒绝。」

    ……

    空闲时间程宜年都在浏览电商平台，认认真真地根据陈相岁平时的穿搭选购对方喜欢且合适的款式。上课的时候他坐在陈相岁旁边，余光无意中瞥见旁边人恰好也在看衣服，于是便不由得好奇起来。

 第112页

    「我去一下老师那里。」陈相岁交代完就直接走向讲台，完全没有想起来要把手机熄屏。

    这倒是正中程宜年下怀，他指尖立马在对方的手机屏幕上划动几下，查看对方的歷史足迹，发现陈相岁给自己看了不少t恤，还挺对他的胃口。

    继续往下划拉，程宜年发现陈相岁看的款式还挺多，他仿佛隔空就能看见对方脸上那种纠结的小表情，直到他的指尖停在了几条小短裙上。

    程宜年认真地沉思片刻，关于他和裙子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决，那这估计就是陈相岁点错了。

    不过点错两三次是可能的吗？

    程宜年正困惑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復原页面，陈相岁就回到了座位上，看着正在操作自己手机的程宜年。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一下。

    「我知道年年不穿这个，我只是看看。」陈相岁一副生怕对方误会的样子，「首页推的。」

    程宜年顿时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样子，手指长在自己身上，没兴趣不会点进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但他暂时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嗯，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宜年刷购物平台的时候总是回想起在陈相岁手机里看到过的裙子，想起对方手机桌面还是自己穿着白兔裙装的照片，他总觉得陈相岁对于自己不穿裙子这件事有点失望。

    他穿裙子也没有这么合适吧，程宜年想，更何况陈相岁看的还是那种小吊带的款式，穿在他身上估计比别的更奇怪。

    鬼使神差般地，他在自己手机里面下了单。

    其实只是穿给陈相岁看，除了难为情以外他倒没有这么排斥，毕竟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而且要是自己穿得不合适，正好打消陈相岁的念头，免得对面总是一副想被餵食的小狗一般的表情看着自己。

    程宜年暗地里嘆了口气，他怎么就这么能对着陈相岁心软。

    裙子到快递站的时候，程宜年特地甩开了陈相岁，自己一个人去把东西取了回来。回到宿舍的时候恰好没人，他拆开快递袋，取出里面白色的吊带裙，他的视线上面停留好一阵，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适合自己。

    他爬到自己床上拉好床帘，开始换衣服，刚一上身就感到别扭，裙子是修身的款式，上半身偏紧，布料贴着他腰背的轮廓线。他不自在地动了几下，坐在床上也看不到上身效果，宿舍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便想着下床照照镜子，就这么一瞬时间应该不至于恰好有人进来。

    全身镜就立在宿舍中央靠墙的位置，程宜年就这么往镜子前面一站，还是免不了显得羞赧。他往自己身上多看几眼，实在是觉得不妥，正打算爬回床上换回衣服，却恰好听到门外有人拿钥匙开锁的声音。

    「等一下——」程宜年几乎是一瞬间惊唿出声，门外的人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年年，出什么事了？」

    听见是陈相岁，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我没事，你等一会再开门。」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陈相岁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我可以帮你，让我看看。」

    还没等程宜年想出什么理由将人置之门外，那头陈相岁已经打开门锁，推门而入之后，程宜年穿着白色吊带裙的身影便闯进了他的视线，纤细的腰肢被衬得显眼。

    「……」程宜年当即就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躲起来还是先开口解释，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出声，「我只是随便试试，不太合适就不穿了。」

    陈相岁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程宜年身上，视线讪讪地侧到一边，嘴唇翕动几下开口：「没有，很适合你。」

    「那你还让我穿外套。」程宜年晃了一下略微偏长的衣袖。

    「因为现在不合适，在这里也不合适。」

    程宜年抬起视线去看陈相岁的侧脸，只见对方的耳根泛着难以察觉的红。

    「……我会想和你做的。」

    第62章 约会

    程宜年被对方毫无遮掩的话语钉在了原地，半天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只有脸还在发烫。「我……」

    「先换衣服。」陈相岁吻了一下程宜年通红的耳朵尖，「一会其他人回来了。」

    程宜年听言连忙乖巧地爬回床上，将裙子换下来，重新回到陈相岁眼前的时候穿上了平时的短袖t恤和长裤。对方顺势将他抱进怀里，他抬头去看陈相岁的眼睛，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微微颤动的睫毛。「怎么了？」

    「觉得你漂亮，想抱一会。」陈相岁手上又用力几分，「做的时候可以穿刚才那条裙子吗？」

    程宜年刚消下去的脸一瞬间又滚烫起来：「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变态吗？」

    「可是我想。我会好好做的。」陈相岁立马摆出一副仿佛刚刚被雨淋湿的可怜巴巴的小动物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今天刚布置的高难度作业。

    程宜年对上面前人的眼神没忍住嘆了口气：「考虑一下。」

    「嗯，你最好了。」陈相岁弯起嘴角。

    ……

    自从谈起这件事之后，陈相岁空闲时间使用电子设备的时间大大增加，偶尔会在一个小本子上做几行笔记，并且还在程宜年凑过来之后立马开始遮遮掩掩，很难不让人起疑。

    恰好没有晚课，路彦在社团处理工作，徐子棠一如既往在自习室，宿舍里只剩下程宜年和陈相岁。程宜年蓦地对陈相岁学习时间不如徐子棠，却能取得系第一的事感到困惑。他之前观察过一段时间，陈相岁只有期末周和考证之前是图书馆的常客，难道最近这是抓紧利用时间了？

 第113页

    程宜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打算趁陈相岁不注意偷偷凑过去看。还没等他走上前，陈相岁的电脑里骤然传出了一些显然不太正经的声音，听得程宜年没忍住替人尴尬。

    能不能别仗着宿舍只有他们两个在，就把小电影的声音外放啊？

    他认为今天必须好好教育一下小男朋友，于是直接就对着陈相岁的背部发动突袭，食指指腹用力地戳在了对方的背上，还要没忍住感慨一下对面的肉是真结实。

    下一秒他就看见陈相岁立马按快捷键切换页面，看得程宜年忍俊不禁：「你也知道不好被人发现？」

    「年年。」陈相岁回过头，视线里莫名带着点委屈。

    程宜年满脸认真地开口：「下次别外放。」

    「外放？」陈相岁闻言面露惑色，接着便摘下耳朵上佩戴的蓝牙耳机，程宜年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设备，「原来没连上。」

    「……」程宜年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怎么在看这个？」

    陈相岁耳朵有些发红，但还是硬要认真得像是在阐述有关论文当中的几个重要问题，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做出正式解释：「我在查找有关男性之间行为需要注意的问题，以及步骤和方法，但只有文字描述有点抽象，所以我找了一点视频。」

    「那你理解得怎么样？」程宜年差点怀疑他们真的是在讨论学术问题，反而显得他刚刚企图指责陈相岁的行为有些罪过，思及此他有些哭笑不得。

    陈相岁踌躇片刻：「应该大概理解了一些，我在想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在这里看了那么久，说这些话就没感觉吗？」

    「……怎么会没有。」陈相岁耳根的颜色更深，伸手轻轻触碰过程宜年的脸颊，「我总是忍不住想你。」

    还没等程宜年害羞着回一句什么，陈相岁继而拉过他的手腕。「早点休息，明天八点还有课。你可以起晚一点，我用自行车送你。」

    「怎么把话题拐到这里来。」程宜年没忍住笑。

    「因为确实很晚了，」陈相岁关上电脑，「而且不能总是和你聊这个。」

    「为什么？」程宜年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

    「这种内容会刺激多巴胺的释放，太兴奋会睡不着。」陈相岁轻轻碰了一下程宜年的鼻尖，「你本来就不好睡。」

    说起睡眠，程宜年想起之前陈相岁因为发现他睡不着，将自己的随身听借给了他。于是他转身爬回床上，不一会儿就把东西取了下来。「很久没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电。」

    程宜年试着开机，见毫无反应便给机子插上电，结果手里的玩意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坏了吗？」

    「很久之前修过一次，当时就想过应该用不久了。」陈相岁将随身听摆弄几下，无果便只能默默将东西收回口袋，「周末我陪你去修，顺带想去哪里玩吗？」

    「你是在邀请我去约会吗？」

    程宜年这才想起来，他和陈相岁正式在一起之后还没有过一次像话的约会，毕竟恰好赶上繁忙的期末周，接下来又是寒假的分别。

    「嗯。」陈相岁顺手摸了一下程宜年脑侧的髮丝，「想不到的话，我陪你一起想。现在是三月，赏花的季节到了。」

    「想带我去看花？」程宜年身体不自觉地往陈相岁的方向靠近，目光里带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期盼。陈相岁顺势用嘴唇贴了他的脸：「只要你点头。」

    ……

    陈相岁开车到了很远的郊外，这边似乎是老城区，光是街道两旁就有难以计数的花树，路上铺满被吹落的花瓣。浔西有不少保持着旧面貌的地方，程宜年刚下车，就有一种远离世俗之感。

    他和陈相岁牵着手走在老旧的街道上，路上没什么行人，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声，路旁的花树在下一场雨。他甚至担心话音会惊动周遭的景色，特地凑到陈相岁耳边：「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浔西我知道很多地方。」陈相岁捏了捏程宜年的掌心，「都想带你去。」

    「那说好了。」程宜年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手掌感受着恋人的温度，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街边，不一会儿就被一家小店吸引了注意力，似乎是一家数码店，恰好可以看看能不能修随身听。

    店主是一位白髮苍苍的老爷爷，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大，但动作仍旧利索。陈相岁将手里的随身听递出去，老爷爷一边在看，一边随口和两个年轻人聊了起来，说自己的儿子在外工作，自己闲不下来就经营起这家店，也不在乎盈利。

    「您很像我的爷爷。」陈相岁冁然一笑。

    老爷爷笑得慈祥，尽管差了一大截年纪，但谈话间依然显得融洽。好一阵子老人家皱了皱眉头，这才告诉他们，随身听还可以修，只是里面下载的内容可能都会丢失。

    「应该是我……」随身听自那之后一直放在程宜年这边保管，他顿时有些愧疚，陈相岁只是轻轻弯了唇角：「没关系，这些不重要。」

    随身听修好用不了多久，两个人坐在店里等，不一会陈相岁就从老爷爷手里接回随身听，小东西已经能正常开机了，只是曲目列表空空如也。

    老爷爷提出可以让陈相岁用店里的电脑下载曲目，于是两个小男生就坐到电脑桌前。陈相岁侧过脸去看程宜年的侧脸：「想听什么？帮你找。」

 第114页

    「这是你的随身听，你来决定吧。」

    「我们的。」陈相岁握过程宜年的掌心，接着操作滑鼠开始搜索曲目，「我也想听你平时听的歌。」

    「……嗯。」

    随身听被一点一点地重新填充进新的歌曲，它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所有物。

    程宜年的位置贴近窗外，邻近的花树被风轻轻搔过枝头，细碎的花瓣飘落下来，恰好有一片落在程宜年的鼻樑上。

    陈相岁的目光停驻片刻，接着飞快地在程宜年的鼻樑上吻了一下。

    「这还在外面。」程宜年讪讪地侧过头去，只听陈相岁连忙解释：「你脸上落了花瓣，我只是帮你把脸弄干净，没人看见。」

    程宜年看着最后一首歌曲下载完毕，收好随身听跟着陈相岁走出店门：「刚刚不是在捉弄我？」

    「没有。」陈相岁恰好停在沿街的花树底下，夕阳恰好透过枝桠缝隙漏下来，一点一点洒在两个人身上，「但是现在想捉弄你。」

    话音刚落，陈相岁就吻在了程宜年的嘴唇上。花安静地开着，光也陷入了沉默，街道上没有行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是一个静谧的吻。

    「……你这是什么捉弄。」程宜年对上陈相岁的视线。

    「我想说你嘴唇上有花瓣的。」陈相岁说道，还非要用手指指腹轻点程宜年的唇瓣。

    「那怎么没说？」

    「我等不及了。」陈相岁将眼前人用力地带进自己怀里，「不想装模作样，想马上就亲你。」

    「你真是……」剩下的半句话在程宜年的喉咙里打转，不知怎的总莫名有些难为情，他鲜少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陈相岁，因此纠结半晌才接着开口。

    「……可爱得要命。」

    听到这个词彙用在自己身上，陈相岁似乎也愣了一下：「宝贝这样夸我，我会想一直亲。」

    「想的话……亲就好了。」

    程宜年手指轻轻握过对方手臂，抬起脸重新将唇贴了上去。

    第63章 宠物

    天开始变得有些昏暗，趁着还没完全黑下来，陈相岁开车，最后停在了出租屋门前。

    路过浔西老街街口的时候，陈相岁顺带去取了快递。程宜年笑他过家门而不入，对方在发动车子之前特地戳了一下程宜年的脸颊肉：「一会到的也是家。」

    刚进门程宜年就看着陈相岁神神秘秘地躲在角落里拆快递，他特地去查看了对方拆下来的快递盒子，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买了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

    「是什么？」见陈相岁正把东西藏进包里，程宜年索性直接凑过去看，却只扑了个空，对方已经拉好了拉链：「……应该还用不上，下次再告诉你。」

    「那你怎么买这么早。」程宜年听言有些忍俊不禁，对方回答得讪讪：「先……研究。」

    程宜年认为自己今晚得不到答案，也没有要对陈相岁紧咬不放的意思。一直到他第二天从床上睡醒，发现身旁的男朋友还紧闭着眼睛，而包就挂在自己面前。

    他的视线在上面凝了好一阵，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到身后有人环住了他的腰。「准备直播了吗？」

    「嗯，先起床吧。」

    ……

    tt最近刚出了更新版本，更新包很大，改动的地方也很多，虽然有被玩家痛骂的地方，但格外受瞩目的是本次更新了一个名为迷幻箱的新地图。

    和之前玩过的扑克房间有相似也有不同，迷幻箱场景内遍布各种花色的盒子，里面不会产出物资，也没有特殊效果，只有或真或假的线索和猝不及防的鬼怪，玩家需要通过推理判断出真实线索才有可能成功通关。

    陈相岁才刚刚开始下载新版本，眼看直播时间马上要到，离下载完成却还有很长时间。「先看你玩一局。」说完他便硬是挤到程宜年坐着的椅子上。

    「太挤了。」程宜年失笑，他正要往旁边尽力让出位置，对方却伸手止住他的动作，示意他直接坐到腿上。

    「可是不坐这里，看不清年年的屏幕。」陈相岁调整了一下程宜年的身体，「这样可以吗？妨碍到你的话记得告诉我。」

    程宜年实在拿对面没办法：「那你不能乱动。」

    他登录进游戏，恰好看到有任务，便打算开一局双排匹配。

    【我去今天age不在，你就去找野花野草双排了】

    【百年难得一见，年糕居然玩匹配了】

    【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寂寞，和性感主播一起双排，d我】

    程宜年匹配到的队友玩的是男性角色，从队内语音听本人也确实是男性。对方上来就直截了当地打了个招唿：「你好啊，语音方便吧？」

    「方便的。」程宜年简单回了一句，队友语气里带了些许诧异：「你是女生啊？怎么玩的男号？」

    【好崩溃哈哈哈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每场队友性别质疑达成】

    【@age还不快来帮你老婆证明一下】

    在网上没见过脸，误会他的人更多。程宜年几乎每场匹配都要经歷这样的对话，久而久之也就懒得解释，反正游戏局本身才是重点。

    「直接开始吧，我在东南圈这边。」程宜年没兴趣闲聊，直接开始摸清地图路线。这张图几乎不太可能无伤通关，在没有治疗药的情况下打开可能藏有鬼怪的迷幻箱显然不明智，于是他一边搜索物资，一边确认队友的情况。

 第115页

    「小姐姐，别这么认真嘛。」队友语气里带了笑意，「你声音这么好听，随便聊几句吧。」

    程宜年：「……」

    【怎么tt还能有这种搭讪男】

    【age是不是在提刀来的路上】

    【别打扰我们有夫之夫，人家孩子都会打tt了】

    见程宜年在另一头沉默，队友连忙开口：「别不说话啊，这游戏才刚开始，气氛就这么沉闷。」

    「我不闲聊。」程宜年没耐心地回道。

    「小姐姐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吗？」队友嘆了口气，「那多无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跟你没话聊哈哈哈】

    【年糕好会偏心，明明跟age一起的时候这样那样的，果然是只和自己老公聊得开吧】

    「是吗？」身后的陈相岁看着弹幕，蓦然贴在程宜年耳边开口问道。

    程宜年腾不出手，便用力地往陈相岁大腿上勐坐一下：「说过让你别动的。」

    「啊？」另一头的队友听言不由得困惑一阵，程宜年匆忙解释：「没什么，是我家养的宠物在捣乱。」

    【？？你倒是说说什么宠物听得懂人话】

    【是你吧age？是吧是吧是吧？我说怎么不来直播了原来是给老婆当小宠物了，嗯嗯记得听老婆的话不要乱动哦，要到床上才能乱动呢】

    【老闆快去咬搭讪男！汪汪！】

    「不问了，知道错了。」陈相岁似乎是想勾一勾程宜年的衣角，但想起对方刚才的话又将手收了回去，「刚才不疼吗？」

    程宜年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勐然坐下去的动作：「有点用力，但不怎么疼。你这样会发麻吗？要不要换个姿势？」

    尽管陈相岁说自己没什么，程宜年还是坚持调整了位置。「这样合适吗？」

    「嗯，很舒服。」程宜年从刚才的坐在腿上改成在陈相岁的两腿之间，显然队友听到了他的发言，全然一副状况外的模样：「这不是在跟我说话吧？」

    「确实不是。不用在意，你就按照现在的方向前进，我开到几个线索了。」程宜年继续操控着游戏角色。

    【用力，疼，换个姿势，舒服，在做什么不用我多解释吧】

    【前面你是懂抓关键词的】

    【啊这是我可以听的吗，这还是在直播玩游戏不好吧，下次可以直接私底下跟我多说点】

    【谁给老闆发个麦啊，我要现场採访一下老闆战况，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很严重的事情，这关系到我的眼泪从眼里流出来还是从嘴角流出来】

    陈相岁扫过弹幕没忍住轻笑两声，程宜年在开盒的间隙之间还要朝身后的人抱怨：「别笑了。」

    队友：「我没有啊！」

    【哈哈哈队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突然同情队友了】

    「不是说你。」程宜年无奈地弯了一下嘴角，他这把的运气很差，因为开了不少鬼怪盒，他的血条已经空了一大截，「你有多少物资？」

    「治疗药也快没了，全开的是怪，线索估计都到别人手上了。」

    「一样。」程宜年开始装弹，「那就只能去别人身上拿了。」

    他观察了一下地图，上面标示着所有开过和没开过的盒子，根据这个他可以大概推断出对手分布的位置，有没开过盒子的地方估计没什么人。

    程宜年在地图上标了点，让队友前往目的地。「为什么非要去那？盒子都没了。」

    「你想赢吗？我可以带你直接拿下这把。」

    「啊？可是都没物资了，苟着不好吗？」

    「要赢就不能苟，你要去吗？」程宜年没等对方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便直接朝标好的点走去。

    「你说能赢的啊。」

    「嗯。」程宜年的口气里没有半分动摇，似乎在说这局游戏除了他拿下第一，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没有和队友汇合，而是另外找了一个暗处伏击，很快就淘汰掉了一个队伍，取走了好几条线索。趁自己的方位没有被发现，程宜年仔细推敲筛选出可信的线索，和队友一起赶往任务地点。

    一路上程宜年的队伍碰上不少对手，但因为没有治疗药，不方便正面发动攻击，他只好和队友分头行动。「我去引开他们，你往前。」

    「别啊，我他妈害怕——」不管队友发出比鬼怪还悽厉的吼叫，程宜年一如既往故意将人引向线路复杂的地方，趁机抄另外一条小道回到原来队友所在的位置。

    「啊——」

    队友突如其来的惨叫差点震碎程宜年的耳膜。「怎么了？」

    「刚刚任务地点跳出来一个怪，吓死我了。」

    「玩到这个段位还能被吓到？」程宜年语气很平常，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

    「干嘛，没规定说不行吧！」

    【你不要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这种看不起人的话啊！】

    【不过也确实，表示我tt玩多了对这些太免疫了】

    程宜年回到队友身边第一件事是埋伏，对这里虎视眈眈的人绝对不少，他靠躲在暗处，甚至变换方位淘汰掉了好几个人，还能分出时间帮队友分析线索。

    最后能留在场上的队伍都不简单，程宜年看着背包里最后一瓶治疗药，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还好队友不至于拉胯，根据刚才程宜年的分析结果，他也能很快完成任务，最后在程宜年中弹的一瞬间通关。

 第116页

    「宝贝很厉害。」陈相岁搂着程宜年的脖子亲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对方刚刚抓着滑鼠的手捏了一下掌心：「你刚刚也很乖。」

    「嗯，要听主人的话。」

    程宜年没忍住笑：「还真的把自己当宠物了？」

    「你养的。」

    【越来越上道了，小情侣在直播间直接旁若无人了】

    【我是尊贵的vip，我要解锁完整版对话！这就给老闆寄麦过去啊啊啊】

    程宜年视线回到屏幕，弹幕列表更新的频率越来越快，他正要切换游戏界面，发现弹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sc_321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是他刚才的队友。

    还没等他点击任何一个选项，陈相岁就在身后，悄悄地将下巴抵在了他的左肩上。

    第64章 邀请

    程宜年勾了勾陈相岁落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似乎在向对方徵求意见。

    「没这么小气。」陈相岁冁然一笑，回握住对方的指头。

    程宜年听言不由得失笑，之前是谁还吃游戏的醋。他没多想什么，直接点下了同意的按钮。对方反应很快，刚通过请求就给他私聊发了消息：【小姐姐，现在不是在打游戏了，可以闲聊了吧？】

    程宜年：【不能，要开下一局了。】

    sc_321：【那要不加个微信吧，这样平时也能聊。】

    弹幕跟着铺天盖地而来：【为什么默认别人想跟你聊，这队友别把我笑死了】

    【当着人家老公的面还真敢说啊】

    【？已经默认是这种关系了吗】

    陈相岁肉眼可见地变了表情，仿佛在看什么致病的细菌。程宜年发出一句简单又冰冷的拒绝，对方却还是一副要挽留的样子。

    「我来。」陈相岁双手直接落在键盘上开始打字，很快就发送了一行：【我男朋友说不行，他不喜欢。】

    sc_321：【就是聊聊游戏，你男朋友管这么宽啊？】

    陈相岁接着打字：【是的。】

    弹幕一瞬间刷新率超高：【我的天啊这是官宣吗？男朋友这个词都出来了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了了】

    【别说是藉口！我不听！age跟年糕就是在谈了！如果觉得我说得对请唿吸】

    【真的是男朋友吗，难道不是已经结婚了？老闆可以管得再宽一点，比如年糕的婚姻状况】

    「我唿吸了。」陈相岁视线扫过弹幕，「男朋友。」

    程宜年没忍住将小酒窝挂在脸上：「男朋友都喜欢管这么宽？」

    「我知道了，对不起。」陈相岁蓦然耷拉起脑袋，「是不是宠物不能插手主人的事？」

    「怎么还记得这个玩笑，你只是在帮我。」程宜年轻笑出声，只听陈相岁下一秒凑在自己耳边，颇带暧昧地说自己下次再管宽一点。

    【你看都叫男朋友了，不是真情侣能这样吗？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我说是就是】

    【记得什么玩笑？说明年糕的事老闆都有好好记住吧，嗯嗯age不要太爱了】

    【帮老婆理所应当的啊啊啊啊想不出骚话了快说你们真的在一起啊呜呜呜呜】

    见程宜年关闭聊天框之后，陈相岁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更新已经完成，他登录游戏，和程宜年联机一直玩到晚上下播。

    似乎是长期疲劳用眼，程宜年眼睛一阵酸涩，没忍住在电脑屏幕前就直接闭上了眼睛。陈相岁连忙凑过来，轻轻碰了一下程宜年的睫毛：「困了？」

    「算是吧，眼睛有点干。」

    「我带了眼药水。」陈相岁说着，直接从床边挂着的包里取出一瓶外盖不太紧的眼药水，但因为不挤压就不会出药水，他也不怎么担心会漏。

    程宜年虽然经常使用电子设备，但其实很少有眼睛不适的状况，眼药水自然也不怎么用。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小瓶子，自己试着滴了一下，发现总会忍不住闭上眼睛，结果药水就落到了眼皮子上。

    陈相岁见状弯了嘴角，将瓶子拿回到自己手里：「我来试试。」

    程宜年就这么被陈相岁撑着眼皮，一滴药水直接落了下来。然而某人还是不可控制地违抗对方的力气闭上眼睛，甚至为此直接躲到了床上：「先别逼我，我准备一下。」

    「不可怕的，宝贝，过来。」陈相岁跟着也到了床边。

    「不是害怕，是控制不住。」

    「推开我也是控制不住吗？」

    「……」还真是。

    陈相岁嘴边的笑意更深：「那我要抓住你才行。」语毕只见他跨坐在程宜年平放着的腿上，发现自己分不出手来控制对方的两臂，思前想后决定让程宜年自己拿着眼药水瓶。

    然后宣告今夜的再一次失败。

    程宜年本人也没想过自己会被一小瓶眼药水逼得这么狼狈，陈相岁坐在对方腿上沉思好半晌：「可以把你绑起来吗？」

    「试试？」程宜年说完乖巧地将手腕靠在一起，伸到陈相岁眼前。后者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索，半天没找到合适的绳子，便将裤子上的腰带取了下来。

    程宜年：？

    这个场面好像有点奇怪。

    他就这么看着陈相岁用皮带捆住他的双手，接着再次滴下一滴眼药水，最后被他无意识的一个转身躲过。

    程宜年：……

    「我还是早点睡吧。」程宜年哭笑不得，陈相岁也只好妥协，松开皮带，接着用指腹轻轻擦去对方眼角残留的眼药水，最后将那个小瓶子放回包里。

 第117页

    程宜年探出身子去摁下床头柜旁边的开关，四周瞬间一片漆黑：「晚安。」

    「嗯，宝贝晚安。」陈相岁轻轻吻过对方的嘴唇，随后躺在了床的另一边。还没等两个人入睡，床边忽然传来啪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掉落下来砸到了地板上。

    程宜年立马从床上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檯灯，这才发现是陈相岁的包掉了下来。挂钩是他早上起来刚贴的，大抵是没到24小时没粘稳。

    「没关系，就在地上吧。」陈相岁扫了一眼。

    程宜年正要关灯，却在一瞬间想起眼药水盖子不稳的事：「要不要看看？万一眼药水被挤压得漏出来了。」

    「可是你的眼睛要休息。你先睡下，其他的不用担心。」

    「没关系，看一眼很快的。」程宜年恰好在离包比较近的位置，他直接将东西从地上捞起来，还没等陈相岁阻止的手伸到他面前，他就先一步拉开了拉链。

    内容物映入眼帘的一瞬间，程宜年突然回想起陈相岁偷摸着拆快递的事。

    现在他彻底理解陈相岁的反应了。

    小小一个包里不仅有不同尺寸的安那个套，还有不同口味的润那个滑，有什么草莓柠檬就算了，薄荷真的不会辣吗？

    程宜年在原地愣了好一阵：「……你就这么带着？」

    「放在这里会被你发现的，我想自己先理清楚。」陈相岁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遁入到床底下。

    程宜年迟疑片刻，从包里取出一管草莓味的拿在手里，忸怩着交到陈相岁手上，昏暗的灯光并不能将他的神态和表情勾得真切。「……你一个人试不了的。」

    见陈相岁似乎怔在原地，程宜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我知道，我看过网上的资料。」陈相岁顿了一下，「用在你屁股上的。」

    「所以我才能试。」程宜年语气讪讪，「……你想现在吗？」

    陈相岁将手里的软管随手搁置在床头柜上，接着捧起程宜年的脸吻了一下。「你眼睛累了，现在再亲你一遍，晚安吻之后都是睡眠时间，不做别的事情。」

    「……嗯。」程宜年最后握了一下陈相岁戴着红绳的手腕，乖乖地在床的一边躺下。

    ……

    即使没有成功滴上眼药水，经过一晚上的充足睡眠，程宜年的眼睛也好了很多。他刚要下床，一下就踢到了陈相岁搁在地面上的包。昨晚似乎没记起来拉好拉链，这一踢就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小盒子。

    陈相岁醒得比他更早，此时已经从厨房里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早餐到桌面上。注意到程宜年坐起了身体，他几步走到床边，在程宜年额头上落下一吻。

    程宜年恰好捡起地上的盒子，发现已经被拆封过，眼神里略有些讶异：「你用过了？」

    「我刚刚自己试了一下。」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资料说太松太紧都不合适，这个尺寸恰好。」

    程宜年下意识把盒子翻了个面，发现包装盒上毫无意外地写着大号两个字。

    是的，作为和陈相岁心意相通的男朋友，他当然知道对方没有炫耀的意思，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反正他在下面。

    自从知道陈相岁包里装的都是什么之后，程宜年跟着背上包的对方走在学校里，总有一种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偷情的感觉，虽然实际上根本没有在偷。

    刚到宿舍门口，程宜年恰好碰上路彦和徐子棠在激情联机打tt。见到两人踏进宿舍门，路彦立马邀请一对小情侣加入他们的战局。「我们几个可太久没四排了，这回打个爽。」

    就这样程宜年顺势打了一早上游戏，段位高的战局总是激烈，加上他昨天刚刚直播，玩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

    注意到一旁的陈相岁没急着去食堂，反而在手机上刷了又刷。「在点外卖吃？」

    话音刚落，程宜年的视线就投在了陈相岁的手机屏幕上，这才发现对方是在物色酒店。

    「宝贝想吃的话，我现在点。」陈相岁说完面不改色地切换到外卖平台，程宜年倒是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怎么在看本地的酒店。」

    「宝贝说要试的。」陈相岁认真道，「要上课的话出租房有点远。」

    说完他抬起视线和程宜年对视一瞬：「宝贝，要不要看看哪里住一晚合适？」

    程宜年下意识略带赧意地怔了一下。

    「……我说，还是先点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之前看科普文章说没有特大号但是有特小，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65章 酒店

    陈相岁应了一声，将显示着外卖商家列表页面的手机递到程宜年手里。程宜年照顾陈相岁的口味，特地点了他们两个人都爱吃的牛肉饭。

    即使不是在学校，程宜年周末也会经常去这家门店吃招牌菜。兴许是受了方才陈相岁的影响，程宜年好一阵子没吃出什么味道，脑子里全是酒店的事，就连对面人唤自己的名字也没听进耳朵里。

    「年年，筷子拿反了。」到头来陈相岁不得不戳了戳程宜年的脸颊。

    程宜年这才反应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确实被倒转了过来，但因为已经沾上了酱汁，且这么用着也不会不顺手，他也便将就着用。

    「年年宝贝在想我刚才说的事吗？」陈相岁张口就直戳要害，还没等愣在原地的程宜年反应过来，他继续往下开口，「不愿意可以不用勉强。」

 第118页

    「我没有。」似乎是没想到陈相岁会这么想，程宜年几乎是一瞬间回答，顺带伸出手臂抱住对方的背，另一只手则拿过陈相岁的手机，点开酒店的页面，「说要试的人是我，不是吗？」

    陈相岁指腹轻轻摩挲过程宜年停在自己身上的手背：「……嗯。」

    ……

    于是周末程宜年便毫不意外地收到了陈相岁发来的地址，接着就顺理成章地到了酒店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仔细地多看两眼，这才发现房门没有锁。

    他直接推门进入，床边放着陈相岁的包，浴室里传来水声，猜到陈相岁应该正在洗澡，他便随意在床边坐下，等着对方从里面出来。

    程宜年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上次买的白色吊带裙，他想起陈相岁顶着一张仿佛受了委屈似的惹人怜爱的脸，向自己提出穿裙子的请求，忍不住因为对方软了心肠。

    趁陈相岁还没出来，程宜年强忍住羞耻将裙子换上。

    「听到推门声，我就知道你来了。」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很快陈相岁从里面走了出来，下半身穿着长裤，上半身直接□□，水珠从脖颈上拉扯过刚劲的身体线条，程宜年的视线也从对方湿漉漉的脸忍不住顺着滑到腹肌上，差点移不开视线。

    陈相岁也一副怔怔的样子，像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视线在穿着吊带裙的程宜年身上流连，似乎将所有注意力倾注在了对方身上。「……你这样穿真的很漂亮。」

    「变态。」程宜年下意识回了一句。

    陈相岁这才注意到程宜年的目光，下意识朝对方靠近几步。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最后望向自己的腹肌，顿了一下才问道：「宝贝喜欢看吗？」

    「……别这么自以为是。」程宜年讪讪地侧开目光，陈相岁却直接拉过程宜年的一只手：「要摸一下吗？」

    程宜年的视线只和陈相岁对上一瞬：「怎么就觉得我想摸。」

    「不知道，可是我想宝贝碰我一下。」陈相岁捏了一下手里程宜年的一只手掌，「好不好？」

    程宜年那只手顺势往前伸，掌心直接贴在陈相岁的腹肌上。刚刚洗过热水澡的皮肤还滚烫，程宜年的掌心温热，温度仿佛在一片空气当中晕开，刺激着他的指腹忍不住开始缓慢移动，一点点勾勒出上面的沟壑线。

    「感觉怎么样？」陈相岁蓦地问出口，惹得程宜年险些忍不住笑：「什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街边的大白菜，还要看新不新鲜？」

    「我担心宝贝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会一直碰。」程宜年不由得顿了一顿，「手感很好。」

    见程宜年的手正要收回，陈相岁蓦地握住对方的手腕，硬是让对方的手继续贴在自己的那一块皮肤上。程宜年怔了一下，指腹轻轻在那块温热上戳了一下：「是想多碰一会吗？」

    「不止这个。」话音刚落，陈相岁就顺势将身体前倾，轻轻吻住程宜年的嘴唇。似乎是觉察到对方没有推拒的意思，他慢慢加深这个吻，仿佛掠夺着程宜年唇间的空气一般，两个人的温度凭藉着方寸相互感受，很快便如同被烧化了腰肢一般，一瞬间软在了床上。

    「……太漂亮了。我也想碰你。」

    「可以这样说吗？你穿裙子的样子很色.情。」

    似乎有一串火星从小腹往上摩擦，程宜年几乎承受不住身上的热意，对方与他相似的滚烫通过接触与他唿应。

    「年年宝贝，现在可以吗？」陈相岁的吐息像是一种无形的催化剂。

    「……嗯。」

    陈相岁伸手去取之前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拆开包装。

    ……

    腰疼。

    程宜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这两个字。棉被紧紧包裹住他的整个身体，他感觉一阵清爽，应该是陈相岁替他清洗过，身上连一滴热汗都没有。

    在事后服务这方面，程宜年觉得这一点足够点个五星好评。

    深处的躁动彻底平静下来，程宜年认认真真地开始回忆刚才的事。陈相岁每一步都显得很笨拙，不论是使用他自己买来的工具还是投身到具体的实践，都像一个生怕犯错的小孩似的。

    「宝贝，这样可以吗？」

    「怕你不喜欢。」

    「……对不起宝贝，我停不下来了。」

    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只是一窍不通地躺在上面，也没什么资格评判对方。

    简单地概括起来就是，器大是大，活差一点。

    程宜年到后面没忍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是现在这个场面。他侧过头去看躺在旁边的陈相岁，发现对方恰好也在看他。

    一阵莫名的腼腆从两个人的对视之间滋长，一剎那达到峰值，面对面的恋人默契地红了耳根。

    还没等程宜年开口说话，陈相岁先用嘴唇贴了贴对方的鼻尖。「你喜欢吗？是什么感觉？」

    「……嗯，喜欢。」程宜年说的是实话，陈相岁有带给他体验，尽管隐隐作痛的屁股告诉他，某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陈相岁拢过程宜年的肩膀，让对方将脸贴在自己胸前。「草莓味也喜欢？」

    「……嗯。」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哪里不舒服。」陈相岁稍稍后退，视线开始在程宜年身上上下打量，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外伤，「有没有哪里伤到了，是我不知道的？」

 第119页

    腰间和臀部的疼痛在他身上仍然清晰。「我很好，只是累了。」

    「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要不要再帮你看看？实在不行可以去医院。」

    「没有，不用担心我。」程宜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陈相岁还是对他有着过度的关心和照顾，为了消除对方的顾虑，程宜年往陈相岁的位置挪近半分，「还能动。」

    陈相岁面上担忧的神色这才被慢慢扫空。「今天有很多时间，累了可以再睡一会。」

    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也想再这样陪你一会。」

    ……

    程宜年为了准备课程小测，周日没有在出租房直播，而是坐上陈相岁的副驾驶回到学校宿舍复习。

    他勉强忍住臀部的疼痛，装作毫无知觉地走楼梯。

    「你好像有点奇怪。」陈相岁蓦地停下脚步，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自己的男友来。程宜年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样子：「别多想了，先上楼。」

    大抵是上楼的动作幅度太大，刚到宿舍门前，程宜年就感觉腰臀一起扯着疼。门刚从里面被打开，陈相岁就注意到对方的异样，立马走上前将人扶进怀里：「年年宝贝，你是不是骗我了？」

    「怎么了？」路彦注意到程宜年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关心了几句，「宜年不就跟你过了个周末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陈相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在他停顿的间隙，路彦没忍住皱了皱眉：「不会是你们出了什么矛盾吧？」

    陈相岁刚要否认，路彦反而越说越来劲：「相岁啊，使用暴力不是一个好男人的行为，你们还只是男男朋友就这样，你让宜年以后怎么跟你过呢？」

    「……我只是摔了。」程宜年当场编了一个拙劣的谎言。他对上路彦一本正经的眼神没忍住觉得好笑，谢过室友的关心之后，紧接着就被陈相岁一直扶到了床上。

    「哪里疼。」陈相岁的的口气听上去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似乎不容许程宜年反抗，他开始掀开对方的衣服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外伤之后，这才摆出一副小孩认错似的可怜表情问道：「是不是屁股疼？」

    程宜年见瞒不住，便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还有腰。」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相岁紧紧将人锁在怀里，但想到自己抱着的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便又放轻了几分力气。

    程宜年迟疑片刻，轻轻握过陈相岁的手指：「怕你不高兴，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但我认为会这样很正常，我过一会就好了。」

    「不要瞒着我，年年，把你弄伤我比什么都难受。」

    尽管程宜年一直说这不严重，可陈相岁还是一副犯了死罪似的模样，直到自己在对方额头上印下一吻，眼前人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很容易让他怀疑某人实际上只是在向他索吻。

    「我弄伤年年，要补偿才行。」陈相岁一边说一边悄悄掀开程宜年的衣摆，在对方发酸发痛的腰上印下一吻。

    程宜年蓦地被勾起了兴致：「怎么补偿我？」

    「我也被年年宝贝弄伤一次。」陈相岁特地解开上衣的几个扣子，压下衬衫的立领，多出一片肩颈被卸去了遮盖，「可以吗？」

    第66章 摸索

    程宜年看到这副场景，不知怎的想起自己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吸血鬼。「想我咬你？」

    「嗯。」陈相岁说完身体又往程宜年的方向凑了凑。

    程宜年扬起脖颈，在陈相岁肩颈的连接处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深重的齿印。他没忍住让指腹轻轻擦过咬痕：「疼不疼？」

    「不疼。」陈相岁也跟着把指尖停在留下印记的位置，最后和程宜年的手相叠，「感觉像被宝贝标记了一样。」

    「又不是动物。」程宜年冁然一笑，小心翼翼替对方捏好领口，将纽扣整整齐齐地扣上，衣领恰好能将咬痕遮盖在底下。陈相岁的手转而触碰到对方的脖颈上：「我也想给宝贝留印。」

    「咬一口？」程宜年说完还特地伸了伸白皙的颈项，陈相岁却只是在上面舔吻一下：「不能弄疼宝贝。」

    他迟疑片刻后接着开口：「想留吻痕。」

    「要在这里吗？」被这么直白地邀请，程宜年动作略略有些不太自在。只见陈相岁点了一下头，接着匆匆忙忙从床上爬了下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卡通创可贴，「可以遮住。」

    见陈相岁平时一本正经，私底下居然用这么可爱的创可贴，程宜年没忍住一笑，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可爱。」

    「以前别人送给我的。」陈相岁解释。

    怎么想都不像是出自男生手里的礼物，程宜年装作酸熘熘地开口：「你以前很受女孩子欢迎。」

    「可我只想受宝贝欢迎。」陈相岁两只手轻轻搭在程宜年肩膀上，「你要欢迎我吻你吗？」

    程宜年无声代表默认，陈相岁的嘴唇紧紧靠在对方的脖颈上吮吻，最后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陈相岁的指腹轻轻戳过痕迹：「这样你是不是只能是我的？」

    「……嗯，只是你的。」

    陈相岁的嘴唇最后贴过程宜年的额头，他轻轻撕开对方手里紧握的创可贴，让它恰到好处地遮盖住红痕。

    午饭时间程宜年恰好下床，陈相岁跟在对方身后，路彦突如其来的话语一下子绊住了两个人的脚步：「等一下。」

 第120页

    程宜年下意识望向路彦，只听对方脸色骤变：「宜年脖子上怎么又多了伤？相岁，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别以为男生就能受得住啊。」

    陈相岁：……

    程宜年没忍住轻笑出声，他回头去看陈相岁，只见对方一副「你怎么不帮我解释还在哈哈大笑」的委屈表情。

    想来这个创可贴实在不太好解释，程宜年笑了半晌决定干脆煳弄过去：「没有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什么作业要截止了？」

    「宜年，你别包庇他。」路彦一副看自家不懂事小孩的样子，重重地嘆了口气，还顺带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扫过陈相岁。

    程宜年眼看路彦的误会没有一点要解开的势头，继续添了两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不满。」

    路彦似乎瞬间进入了沉思：「这样啊？好吧，人类的癖好应该是自由的。」

    程宜年：？

    ……

    程宜年知道陈相岁很在意把他弄疼的事，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背着自己走上教学楼楼梯的邀请。

    除此之外，每次他撞见陈相岁躲在一边，用手机看一些标题改得十分微妙的推送——譬如《勐1不得不知的技巧：给他一个难忘的夜》之类的文章，也完全不会觉得意外。

    「别藏了，早知道了。」程宜年自然而然坐下到陈相岁旁边，对方匆匆忙忙要切换页面，于是他开口。

    陈相岁顿时一副不知道该将悬在屏幕上的手指点在哪里的样子：「宝贝怎么这么聪明。」

    「……是你太笨了。」程宜年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样子，「看了能理解吗？」

    「字面上的意思可以。」陈相岁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要不要跟我摸索一下？」

    陈相岁瞬间抬起视线，看向程宜年略显可爱的小表情：「可我担心做不好。」

    「就像学习一样，一门课刚开始肯定都不太懂，不多做题不熟练肯定学不好。所以……你得跟我多试试。」

    后来的程宜年感慨，自己从来没有因为说出过一句话这么后悔过。

    陈相岁有了理由，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用那种令人心软的表情对上程宜年的视线。除了在酒店房间，出租屋里也到处是他们结合的证明，程宜年不否认系第一在这方面的学习天赋也很不错，次数多了之后带给他的负面影响也越来越弱。

    他已经记不太清陈相岁是第几次用这种眼神看他了：「宝贝，想再来一次。」

    「我不行了。」程宜年疲惫得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陈相岁却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伸手掐过他的腰：「年年宝贝，最后一次好不好。」

    听上去是问句，但实际上陈相岁完全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因此等程宜年被清洗干净，一觉从床上睡醒的时候，旁边贴过来的某人毫不意外地被推开大老远。

    「我错了，年年宝贝。」陈相岁连忙从出租房的床上坐起来，拉过程宜年的一只手掌往自己嘴边贴，可怜兮兮的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方才受委屈的人是他，这反而让程宜年看着不爽：「原来你也知道不对。」

    见程宜年搭理自己，陈相岁立马凑过去，握着手掌的的动作转而变成抱着对方的胳膊：「我下次会很听话的。」

    「真的？」

    「真的，年年让我不准做我就不做。」

    程宜年对着陈相岁实在是硬不下心肠，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经过睡眠之后他恢復了大部分气力，遂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自然而然滑落下去，露出他布满痕迹的上半身。

    还没等他想出台词，视线余光便注意到陈相岁的某处似乎有膨胀的趋势。

    程宜年：……

    不是趋势，是已经起来了。

    方才软下来的态度一瞬间重新结冰，他伸手从地上捡起陈相岁的衣服，冷冰冰地扔到对方身上：「穿好衣服，出去。」

    ……

    程宜年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为了安抚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程宜年不得不起床穿好衣服。想到陈相岁估计还在外面的客厅，他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

    他可是在一本正经惩罚陈相岁的，总不能变成像是自己受罚一般。思及此他直接拉开卧室门，看见陈相岁早就做好了一桌子饭菜，香气混着热气扑面而来，丰盛得像过年似的。

    见程宜年开门，陈相岁立马脱下围裙，扯过对方的t恤衣角：「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程宜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直接将自己衣角从陈相岁手里拽回来。他正要以高姿态淡漠转身回到卧室，肚子却非常不识趣地咕咕乱叫。

    「宝贝都饿了。」陈相岁就像一只摔进地里之后刚刚爬出来惨兮兮的小动物，「吃饱饭才有力气生气。」

    纵使刚才程宜年再怎么硬气，在此等美味佳肴面前，就算是神仙也站不稳脚跟。算了，吃饱饭再气，程宜年想着，绕过眼前的陈相岁直接坐到桌边狼吞虎咽起来。

    不能再这么容易心软了。程宜年忽然想起之前的事，不论是穿裙子也好做也好，每次都是他心软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回他决定不管怎样都不能这么轻易原谅陈相岁。

    陈相岁凑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既没有扯衣角也没有握手心，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吃饭。

 第121页

    程宜年平时都吃一碗半米饭，等到他吃空饭碗，陈相岁正要替他添米，伸过来的手却被程宜年直接打开。

    「宝贝还在生气。」陈相岁试探性地戳了戳程宜年的手指头，然而对方毫无反应，「做错了，今天不吃饭。」

    程宜年接着吃自己刚刚盛好的半碗饭，视线扫过陈相岁面前的那只碗，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没有装过米饭的样子。

    总不能真的不吃吧，会饿坏的。程宜年思前想后，拿过陈相岁面前的空碗，给人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

    陈相岁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年年是不是原谅我了？」

    「没有。」程宜年立马避开陈相岁的视线，「我只是不想当虐待犯。」

    「年年好温柔。」陈相岁借着视线触碰对方，继而珍惜地吃起碗里的米饭，末了还主动将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

    今天正好是周日，陈相岁轮流捏过程宜年的每一根手指头：「宝贝要直播了，生气打游戏不好。」

    「我会因为这个打不好游戏？」程宜年在这方面莫名的好胜心冒了出来，那个信任自己的age居然问出这种话？

    被曲解意思的陈相岁立马看上去更加可怜巴巴：「宝贝不生气的话，打游戏会开心一点。我下次只听你的话，原谅我好不好？」

    然而程宜年满脑子都是陈相岁刚才的问句，后面对方说了一通什么完全没听进耳。「我现在上号。」

    程宜年直接一屁股坐在电脑桌前登录tt开直播，陈相岁也坐下到了旁边。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家的小年糕邀请了上次的队友sc_321加入游戏房间。

    第67章 惩罚

    程宜年原本就想着吃饭归吃饭，惩罚还是要有的。陈相岁的话让他的火气直接噌噌地涨了上来，恰好也到开播的时间，也正好tt一登录就弹出好友界面，他能一眼看到上次的队友在线上，机会直接就送到了他的眼前，正好sc_321玩得不怎么样，他得让男朋友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实力。

    【age失踪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想他】

    【怎么回事，上次这人玩的也不咋样吧，怎么又组队】

    【？这不会是出轨现场吧，老闆你快来啊啊啊】

    「宝贝。」陈相岁委屈得仿佛下一秒要掉出泪来，他担心打扰到程宜年打游戏，只敢轻轻地攥住对方的袖口。程宜年没有一点要理他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和他依然没死心想和他闲聊的队友交谈：「别说废话，开局吧。」

    「还以为小姐姐你想通了，结果还是这么冷漠。」队友重重地嘆了口气，点击准备后游戏开局，这次的地图是游戏里最经典的场景，破旧车库。

    之所以是经典，因为这是tt最早推出的地图之一，因为场景中停放的破旧车辆很多，有大量隐蔽处，十分有利于tt缺乏子弹的经典模式作战。

    程宜年这把开得正是有一段时间没玩的经典模式。

    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这么老的图，我都很久没玩了。」

    「我在就能赢。」程宜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扫了陈相岁一眼。

    陈相岁满脸写着别不理我四个大字，就差没趴自己腿上卖惨了。

    直播间一瞬被铺天盖地的打赏淹没，程宜年不用看也知道是陈相岁。弹幕滚过一连串的谢谢老闆，于是突然飞出来的表情符号就显得格外显眼。

    age：【[/可怜][/可怜][/可怜]】

    age：【我在看你，你看见我了吗？】

    age：【可不可以看看我？】

    age：【说话打扰到你，应该会更生气。】

    age：【看不到的话我一直发。】

    在某站直播间，房管可以设置特殊的弹幕样式，陈相岁加大的字号格外显眼，就算他刚刚在专注跑图也很难忽视。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age你是不是惹老婆生气了？怪不得不见你】

    【万恶的资本主义，这弹幕也太显眼了吧】

    【年糕看看他啊呜呜呜呜怎么看上去这么小可怜】

    【还怕说话打扰到老婆，age就这么看着老婆出轨也太惨了吧】

    程宜年仿佛化身教科书般的游戏性恋：「听到脚步声了，这边车上有线索，来标点帮我望风。」

    「来了来了。」队友连忙应和，程宜年在车上完成线索搜集后下来，发现队友正在对敌，而且看上去处于劣势。

    他立马缩回车里，子弹斜飞出去，精准爆头，成功淘汰敌方一人。

    「你是真牛。」队友语气带笑地夸赞。

    【虽然很帅呜呜呜但是我们age也很帅，看一眼吧呜呜人发了半天弹幕了】

    【老闆你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错被年糕关进冰箱里了？】

    【小情侣不准吵架！有什么事爆炒一顿不能解决吗】

    程宜年扫过一眼弹幕，不巧，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

    同时他也看到了陈相岁发的一连串弹幕。

    age：【你很厉害。】

    age：【想跟你一起，你答应我会来救我的。】

    age：【好想跟你说话。】

    正好目前战局不算紧张，程宜年侧过脸望向一旁的陈相岁，只见对方双手还在键盘上耕耘着，一瞬间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来时两个人对上目光。

    程宜年将视线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去下一个任务地点，那边估计有人在等了。」

 第122页

    实际上如果不是队友那几枪射不准，他估计也不必浪费子弹和时间。根据场上物资被扫清的速度，这场匹配到的玩家估计都经验老道。因此到任务地点的时候，程宜年格外小心翼翼，特地去检查每一个隐蔽处，发现果然有人在等着他们，而且不止一个。

    「应付不了这么多人，先分头行动，分散他们。」程宜年看了一眼自己物品栏里所剩无几的子弹。

    「哎我……」

    「别说你怕，没用。」程宜年冷冷道。

    队友长嘆一口气：「……行呗。」

    程宜年当务之急是在任务地点附近甩开追兵，否则为了通关，到头来他还是会因为路途浪费时间。附近没有路线足够复杂的地方能帮助他脱险，正当他游移不定时，右上角的紧急求助按钮显示着队友的和方位。

    「怎么了？」程宜年前方转弯，赶往紧急按钮显示的地点，只觉对方听上去慌张得混乱：「这里人太多了，都躲起来，就是那种，你懂吧，就大家子弹不多，动不动来一枪，很让我觉得恐慌。」

    「我到了。」

    程宜年小心翼翼地摸进场景，他在原地没有动，而是观察了一阵，根据枪声场上至少有除他们以外的三个人，而他的倒霉队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暴露位置了。

    「有没有治疗药啊？我血条快空了。」

    「先走。」程宜年将物品栏里的一个治疗药递过去，顺带给对方指了一条逃跑路径。队友语气里满是怀疑：「你确定他们不会追过来？」

    「我引开他们。」

    程宜年直接冲进场内，在离队友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开了一枪。他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队友也顺理成章地成功逃脱：「太帅了，你的大恩大德下次一定报。」

    「我只是想赢而已，脱身之后马上去任务地点。」程宜年迅速变换方位，不得不绕了大量路程，花了不少时间。还好队友已经帮忙结束掉了一个任务，他可以直接赶去下一个地点。

    【怎么能让age看到这些，你又在救其他人了有人要酸死了吧】

    【age怎么不发弹幕了，不会已经在抢年糕的键盘了吧，小情侣有话好好说，实在说不通可以狠狠地亲】

    【？我去，观战列表那个是老闆吧】

    【都追到游戏里来了呃呃呃呃小情侣给我马上和好啊】

    tt只要知道房间号，任何人都可以进来观战，但是不允许发言，局内玩家如果介意也可以将人踢出去。程宜年看了弹幕才反应过来，发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观战。

    age：【在游戏里应该肯定看见我了，虽然说不了话。】

    age：【只有还是不甘心。】

    程宜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还真的是个傻瓜。

    【你好爱他，谁教你弹幕的啊】

    【攻略游戏性恋果然只能在游戏里吗】

    程宜年一副拿自家小孩没办法的样子：「就在旁边，谁看不见你了。」

    听对方开口说话，陈相岁立马将目光紧紧锁在程宜年身上，然而对方还在紧紧盯着屏幕，还要应付来自队友的迷惑：「啥？谁发现我了？」

    「……赶紧解谜吧。」

    游戏局接近尾声，场上剩下的人不多，程宜年很快结束了这场游戏。「厉害啊，小姐姐，感觉又被你带飞了，下次再一起玩啊。」

    程宜年随口应了一声，语气里是盖也盖不住的敷衍。趁着游戏结算的间隙，陈相岁立马像半融化的糖果一般黏过来：「年年。」

    「开下一局单排。」程宜年就跟没见到人似的，一直到晚上下播，他刚刚将电脑关机，陈相岁就上前紧紧握住他的小臂，眼神里是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的隐忍：「年年，我很难受。」

    程宜年怔在原地，只听对方用几近哀求的语气接着开口：「可以不理我，但是可不可以不让我吃醋？」

    「还提条件。」程宜年对上陈相岁的视线，多多少少有些心软，这样的惩罚某种意义上也是在难为他自己。

    陈相岁顿了一下：「……我错了。」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程宜年似乎知道陈相岁想要做什么，但对方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那副神情仿佛比谁都要委屈，就连方才的醋意都被这样的情绪吞噬进去。

    「……考虑一下。」程宜年不敢再对上对方的视线，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彻底软下来。

    「喜欢你，宝贝。」陈相岁伸手正要将人捞进怀里，却被程宜年一把拍开，「不让抱也喜欢你。」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平时陈相岁周日晚上都在出租房过夜，尽管自己方才有些放软态度的意思，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对方睡上自己的床。

    「今晚想睡哪？开车回家睡？」程宜年故作冷漠地发问。

    「我就下来陪宝贝。」

    「沙发是吗？」

    「……」陈相岁眼神像浸过水一般湿漉漉，「我知道了。」

    于是下一秒程宜年就看见陈相岁开始收拾床被搬到外面，不知怎的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落寞。

    「晚安宝贝。」陈相岁话音随着房间门的关闭而落下，程宜年躺在床上关上灯，四周一片漆黑，他下意识伸手，却什么都碰不到。

    他渐渐习惯陈相岁了，对他而言习惯是比喜欢更深入骨髓的东西。

 第123页

    程宜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看时间才发现是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身边空了之后连睡眠状态也显得反常。

    他沉思片刻，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第68章 误会

    程宜年放轻脚步，靠近客厅里沙发的位置。陈相岁安安稳稳地躺在上面，裹紧身上的薄被缩在窄小的沙发里，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他依靠微弱的手机光，视线在陈相岁面上滚动好几阵。他还没有要跟人彻底和好的意思，总不能为了睡着硬挤进对方身边，况且沙发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把陈相岁扛进卧室就更不可能了。

    程宜年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陈相岁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他小心翼翼地将外套取下到自己手里，下意识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一直到这个动作结束，程宜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这样也太像变态了吧？

    ……但是总感觉想再闻一会。

    反正陈相岁还睡着，他想。程宜年将外套紧紧抱在怀里，想着自己明天早点起床，把衣服放回原位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程宜年带着陈相岁的外套，重新躺回自己房间的床上。他将那件外套当作抱枕紧紧搂住，鼻尖也没忍住贴在领口边的位置，轻轻合上眼帘。

    为了起得比陈相岁早，他临睡前特地调了闹钟，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被叫醒，睁开眼的时候还看见刚偷偷摸摸熘进他房间的陈相岁。

    「……对不起，宝贝。」陈相岁立马开始装可怜，「你太久没醒了，我担心你。」

    程宜年在床上不自觉地换了个动作，这不动不要紧，一动他就发现自己还像个变态一样抱着陈相岁的外套，他昨天居然就这么搂着件衣服睡了一晚上。

    「……」程宜年连忙缩回手，任由那件外套躺在一边。陈相岁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是晚上太冷了吗？怎么不添床被子？」

    程宜年正紧急思考，企图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然而陈相岁的反应时间比他更短：「还是说年年要抱着东西才能睡？」

    陈相岁就像一只翅膀受伤的鸟雀：「之前还说要晚安吻才睡的。明明我可以抱，可以亲，也暖和，你选外套也不选我。」

    程宜年：「……」

    「跟我和好好不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陈相岁走上前去，拉住程宜年的一边手腕，「怕你睡不着。」

    「谁说没有你就睡不着了。」

    「是我，我没有你睡不着。」

    程宜年听言暗暗有些忍俊不禁，但面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我开车送你。」

    「我自己坐地铁。」程宜年说完直接走出房间，洗漱完推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陈相岁几步凑过来，一副想伸手帮忙，但又不敢真正伸手的样子。

    程宜年立马掐灭自己心软的势头，拉着东西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到电梯口，一直到附近的地铁站，陈相岁也还是跟在自己旁边。

    「不管你的车了？」程宜年一时没忍住问。

    「就让它停在那里，我陪你回去。」

    ……

    程宜年心里发热，却还是装作完全不吃这一套的样子，就连到宿舍门前也没有再跟陈相岁说过半句话。推门进去的一剎那，就连路彦和徐子棠都能察觉到两个人的氛围不对，前者拉住程宜年小声问：「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差不多吧。」

    路彦立马开始表达自己的猜想：「该不会他打你打太重了吧？」

    程宜年：「……」

    联繫路彦上一次的误会，这一句说是也不对，说不是又好像没有很不合理。

    没等程宜年回应，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就从路彦坐着的凳子底下钻了出来。他瞬间被吸引视线，总觉得这只猫咪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是上次的？」

    「对，我也是才刚知道猫主人跟徐子棠认识，徐子棠上次也才知道人家养猫。」路彦的视线下意识扫了扫不远处的徐子棠，「别看他那样，家里其实养好几只猫，人家特地托他帮忙照顾。」说完还从手机里点开据说来自徐子棠家里人拍摄的猫片，供程宜年欣赏。

    程宜年看着好几只可爱猫猫互动的场面，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对小动物的喜爱立马就转移到了眼前这只小白猫身上，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毛髮。

    于是一只小动物成功惹来了三个男大学生的围观，陈相岁正要挤进去，却被程宜年直接占住了位置，就连路彦也一副看不惯的样子：「你有空还是学学怎么对男朋友好一点吧。」

    陈相岁：？

    委屈，难受。

    被彻底冷落的陈相岁在外围急得团团转，他看着程宜年对着猫比对着自己还亲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默默在旁边掏出手机，点开和孙原的聊天窗口：【你是不是在宿舍养了只猫？】

    孙原：【？你不会因为我用你帐号看视频太多，现在要举报我吧】

    陈相岁：【猫能借我一下吗？】

    孙原：【你还是举报我吧，别对我的猫下手】

    陈相岁：【？】

    【只是想摸一下。】

    孙原：【它不好吃。】

    陈相岁：【？我不吃猫。】

    孙原：【……算了，你过来吧。】

    几分钟后，陈相岁抱着一只看上去有些胖乎乎的灰色猫糰子回到宿舍，甚至还特地从程宜年旁边经过，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第124页

    而这一招也确实凑效。

    程宜年的余光无意中瞥到陈相岁怀里的猫咪，和自己眼前这只不同，对方手里灰色毛髮的小猫圆滚滚的，看上去非常好摸。

    陈相岁几步凑到程宜年面前，小猫也落到了对方面前的地板上。程宜年一边抚摸着灰色猫团一边开口：「……我可不是原谅你。」

    「嗯。」陈相岁弯一下嘴角，看得程宜年也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么容易就开心，小孩子似的。

    程宜年没忍住拿出手机给猫咪拍照，特地换了好几个角度，按快门键的频率比什么都快。还没等他再找好一个新角度，手机里突然打进了电话，上面显示着程宜沅的名字。

    他这才想起来，妹妹为了吃席特地请假，现在这个点估计是吃饱了在家撑着。

    程宜年打了个手势，接着就走到阳台去接听电话。「怎么突然打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哥，你把我的游戏都放到哪里了啊？」程宜沅语气里捎带了些焦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不用程宜沅开口，程宜年也能想到对方说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事。

    「虽然哥说那些游戏不太适合我吧，但是……」尽管见不上面，程宜年也能想像出程宜沅那副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你也知道？」

    「但是哥你这么喜欢游戏你也知道吧？越忍只会越适得其反的，哥不也高中住校的时候偷偷玩游戏。」

    程宜年深深地长嘆一口气：「那不一样，你那些不太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谈谈恋爱吗，现在的初中生还早恋呢，你让我跟游戏里的谈，我这不就对现实里的不感兴趣了嘛，有效防止我早恋。」

    程宜年：「……」他觉得自家妹妹小小年纪有点话多过头了。

    「哥！」听程宜年没说话，程宜沅似乎是以为自己老哥开始动摇，继续进言，「是吧，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吧？」

    「没道理。」程宜年态度坚决，「男人跟男人谈恋爱还是算了。」

    「再不刷好感度，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的！」

    「……」程宜年顿时头疼，「那就分手，正好专心学习。」

    「你怎么能对别人的感情这么冷漠？」

    程宜年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语气：「挂了，就这样，再吵也没用。」

    他刚刚按下挂断键，回过头就看见陈相岁站在阳台门边，视线对上的一瞬，人就立马转过头退了回去，抱起地上那只灰色的猫糰子匆匆走出了宿舍。

    只是跟妹妹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电话，听见也没什么。程宜年这么想着，不就是被撞见偷听电话吗，也不至于怕得躲起来吧。

    不过仔细一想，两人还在吵架，怕惹怒他到这个地步还挺像陈相岁的风格。

    ……

    程宜年本以为陈相岁这趟出门是去给他买牛肉饭道歉，结果他在宿舍从早上坐到下午，也不见陈相岁回来。他随口问还在逗猫的路彦和徐子棠，对方都说不太清楚。

    他有些坐不住，便直接出了门，边走还边给陈相岁发了条消息问对方的位置。

    陈相岁：【在球场。】

    程宜年想也不想就赶到篮球场旁边，还以为对方约了朋友打球，结果却发现场上只有陈相岁一个人，篮球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

    陈相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任由地上的球停止弹跳后滚到一边，侧过脸望向场边站着的程宜年，眼睛里是莫名的灰：「年年。」

    程宜年几步走到陈相岁面前，之前的冷淡一瞬间都一扫而空，哪怕之前被他赶到客厅，对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颓丧：「怎么这副表情？」

    陈相岁似乎是想伸手拥住对方，但现在初春天气转热，他光是运动一会就出了不少汗，于是仅仅握过对方的手腕。

    「……别跟我分手。」

    第69章 尾巴

    程宜年怔了一下，开始思考自己最近对陈相岁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连忙回握过对方的手：「不分手，我们和好。」

    「真的？」陈相岁眸子里的灰一点一点碎开，程宜年直接用手掌心擦去对方额头上的汗珠：「我从来没想过分手，傻瓜。」

    「你在电话说的，分手，然后专心学习。」陈相岁顿了一下，「还说男人跟男人还是算了。」

    程宜年听出来是自己早上和程宜沅在电话里说的台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那不是在说你。」

    见陈相岁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程宜年上前搂过陈相岁的腰。被抱住的那方温热的指腹没忍住轻轻触碰过对方的脸颊：「我身上有汗。」

    「没关系。」程宜年两只手楼得更紧，他跟陈相岁恰好站在篮球架下，踩在斜斜的细长的影子之上。他下意识后退，嵴背轻轻靠在篮球架上，接着抬起脸在陈相岁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相信我了吗？」

    「嗯。」陈相岁不自觉握住对方的肩膀，以至于程宜年抵在篮球架上的后背不得不多用力几分，两个人嘴唇相贴一瞬，「这样很适合我吻你，你是故意的吗？」

    「……没有，我看到东西就想靠着。」

    陈相岁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接着就拉过程宜年的手要走：「一会这里会来人的，带你去个更适合的地方。」

    程宜年被对方扣着手指，跟着转了几个弯，这才发现是陈相岁平时停自行车的地方。因为听说过好几桩偷车事件，这小树丛是陈相岁特地找的隐蔽地方来藏车，枝繁叶茂也恰好遮阳。

 第125页

    刚到自行车旁边，陈相岁让程宜年坐在自行车后座，自己半跪着身体去够程宜年的嘴唇，有一种裹着夕阳味的虔诚。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程宜年甚至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缝，陈相岁还在用这个姿势亲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求婚。

    「不会累吗？」程宜年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恰好的弧度，小酒窝像在发亮似的，在陈相岁视野里格外显眼格外可爱。

    「亲你怎么会累。」陈相岁闻言没忍住笑，「平时都是你抬头来够我，这样你应该舒服一点。」

    「怎么突然这么细心？」程宜年随手戳了一下陈相岁的脸颊。

    陈相岁一本正经地说：「因为要讨你喜欢。」

    ……

    程宜年飞快地在陈相岁侧脸吻了一下，事实证明陈相岁细心的地方不止这一处，似乎是还记得程宜年抱着自己外套睡觉的事，陈相岁特地买了一只圆圆胖胖的猫玩偶，让程宜年平时可以抱着睡觉。「看你好像要抱东西才能睡，也很喜欢猫。」

    不是抱东西，是受不了床空，缺个男朋友抱着。程宜年这么想着，还是接过陈相岁手里那只有自己半身大的胖白猫。男朋友本人在最好，不过对方亲手送的玩偶也不赖。「……怎么不自己来陪我，之前还吃外套的醋。」

    「年年回家的时候陪不了。」说到这里，陈相岁语气有些打不起精神，「它陪你，到时候帮你寄过去。」

    程宜年抱着大胖猫，正想着亲陈相岁一口当作安慰，结果却因为怀里的猫，两人隔了距离，自己往上凑了好几次都没碰上：「怎么买的这么胖？」

    「胖的好抱。」似乎是读懂了程宜年刚才的动作，陈相岁牵过程宜年的手腕在嘴边吻了一下。

    「你以前还说我太瘦了。」

    陈相岁连忙绕到背后去环住对方：「你也好抱，一边手就圈住。」

    听到宿舍门有动静，陈相岁缩了手，回头果然看见路彦和徐子棠回来，刚进门就看到扎眼的白猫糰子。「这么大的玩偶猫，它要上去睡了，程宜年床上还能睡他自己吗？」

    程宜年正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旁陈相岁冷不防地来了一句，偏偏还是用之前那种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口气：「睡不下的话，睡我床上也可以。」

    路彦立马啧了一声：「你这谈恋爱之后，居然就变这么心机了。」

    「我只是在想办法。」陈相岁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他就是想得这么单纯。

    「哎，别装。」路彦蓦地来了兴味，「那我问你，睡不下你跟大猫睡，还是跟宜年睡？」

    陈相岁一下子被问住了，要是答宜年，他的宝贝会不会真觉得他像路彦说的那样心机？可是答大猫，又担心程宜年真的把那只猫玩偶抱过来。

    程宜年可没意识到陈相岁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见对方迟疑，他只觉得诧异，居然这还要犹豫？陈相岁你有这么喜欢猫吗？

    想来陈相岁之前还跟着他摸别人家的猫糰子摸得起劲，上一次还特地抱了别人家的小灰猫来，收藏他戴猫耳的视频不会也跟这个有关系吧？

    思及此，他直接将玩偶塞进了陈相岁怀里。

    陈相岁看着怀里的玩偶愣了好一阵，直到程宜年走出到阳台，他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跟着人追出去：「年年，怎么了？」

    「看你犹犹豫豫的，帮你做决定。」程宜年说着，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气。陈相岁似乎很快察觉了对方隐隐透露出来的情绪，连忙张口解释：「想跟你睡，怕你觉得我耍小心机。」

    「你耍的小心机还少吗。」程宜年失笑。

    陈相岁踌躇一阵，似乎在回想程宜年口里自己的小心机，最后露出一副搜索无果的表情。接着他蓦地岔开话题：「年年比我想像中敏感。」

    被对方看透了心思，程宜年显得有些讪讪：「……那让我在你跟别人之间选，我犹豫一下你不失落吗？」

    陈相岁听着这个作比细细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似乎是怕程宜年的情绪继续低落下去，陈相岁说了句回屋拿礼物，重新站到程宜年面前时，手里果然多了一个盒子。

    「想到你喜欢猫，买了这个。」

    程宜年不由得被勾起了好奇心，几下将盒子拆开，看到里面的猫尾巴时，动作不由得僵了一下。「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尾巴，猫的。」陈相岁答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拿出来也没有一点要遮掩偷摸的意思。程宜年沉默一下，换了一个问法：「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吗？」

    「这还可以用吗？」

    程宜年：「……」

    短暂的沉默后，他接着开口：「那你原本想着是做什么？」

    「毛茸茸的，摸起来舒服。」陈相岁表情淡淡的，看上去没有一点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回忆起之前自己在宿舍摸猫的那个沉迷相，似乎对方会这么想也说不上奇怪。

    程宜年犹豫片刻：「……它有别的用途。」

    陈相岁当场燃起了求知的渴慕，程宜年组织了好一阵子语言，确定里面两人没有走出到阳台的意思，他才拿着盒子里的猫尾巴露出来一小段：「你觉得这个位置为什么是这种形状？适合放进哪里？」

    对面的人陷入了认真的思索。「花盆？有点像球形根。」

    程宜年感觉脑袋发疼：「或许它可以戴在人身上？」

 第126页

    「没有哪里合适的。」陈相岁一边说一边往程宜年身上打量。

    「……」程宜年好不容易开口，「下次去酒店你就知道了。」反正也没答应说真用上。

    陈相岁忽然不说话，静得程宜年以为自己对面站着一个雕塑。后者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怎么了？」

    「怕还会跟你吵架。」陈相岁看上去像只一整天都觅不到食的可怜小怪。

    「我说和好了，就不要想这么多。」程宜年包裹住陈相岁的一只掌心。

    「……嗯。」

    ……

    程宜年看得出来陈相岁眼里分明有顾虑，下午回出租屋之前，他站在宿舍楼下，问陈相岁要不要送他回去。

    「你不说我打算送。」陈相岁牵过他的手，正要和他到校门口取车，却分明感受到自家男朋友趁机往自己被牵住的那只手里塞了纸条。

    不明面上说的事多半有些尴尬，陈相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直接坐到驾驶座上开车。等到程宜年进屋，他这才展开手里的纸条，发现上面写着他们上次去过的酒店名字，旁边则是房号，预计到达的时间。

    陈相岁掉头回去的时候，程宜年站在窗前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他特地往包里收拾东西，还顺带捎上了陈相岁之前送给他的猫尾巴。

    ……要不是想起陈相岁可怜兮兮跟自己说不要分手的样子，他才不打算真的用上这个。

    程宜年比自己写给陈相岁的时间更早到达酒店。他对着自己带来的猫尾巴观察半晌，光是想想自己戴上的那个画面就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在床上坐立不安了好一阵，思前想后才从自己包里取出一瓶软膏，强行忽略掉自己发烫的一整张脸开始动作。

    「年年，你在吗？」

    程宜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惊，连忙看向时钟，才发现是自己和陈相岁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手上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实在是抽不开身去开门。

    「门没锁，我进来了。」

    程宜年顿时愣住，他居然没锁好门？

    第70章 海边

    程宜年一时反应不及，于是陈相岁一进门，就看见男朋友握着那根猫尾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熟烫着一张脸的勾人场面。

    陈相岁唿吸一滞，仿佛连气息都烫了几分：「……要我帮你吗？」

    喁稀铮悝……

    程宜年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差点整段垮掉，还得是陈相岁眼疾手快，帮他扶着尾巴，替对方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打算有下一步动作。程宜年意会到对方在想什么，他的视线描过陈相岁的眼眶，对方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凑过去在陈相岁嘴唇上吻了一下，企图用这样的触碰剪开对方的边界：「之前说听我的话的，应该还算数吧？」

    「嗯。」陈相岁试探性地伸手去碰程宜年的腰肢，像是刚在一起的生涩的恋人似的，看得后者不由得弯了一下嘴角，往对方怀里靠近几分：「那就做你想做的事。」

    ……

    第二天程宜年是被陈相岁硬背着走的，也委屈对方昨晚被他踢下床还不敢爬上来，就这么缩在角落里过了一夜，起来还要伺候他这个腰酸腿软的。

    被陈相岁抱上副驾驶之后，程宜年冒了一句：「对不起。」

    「怎么突然道歉？」陈相岁正要发动车子的手顿了一下，「疼吗？」

    「我不疼，就是……你昨晚睡得不太舒服。」程宜年漫不经心地繫上安全带。

    「没什么，正好夏天，地板凉快。」

    程宜年没忍住噗哧一声：「下次别这样，会着凉的。」

    「嗯，我听你的。」陈相岁开动车子，程宜年一般不怎么在这时候说话，他担心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便沉默到车子停下来。

    陈相岁背着他进出租屋，看到自己挂在墙上的从学习部里拿回来的合照，倏地问了一句：「假期去海边吗？」

    程宜年顺着陈相岁的视线看过去，对方还记着说带自己去旅游的话，浔西是不靠海的。「嗯，我搜一下附近的城市。」

    「临霜市。」陈相岁几乎是瞬间开口，「你想家吗？」

    程宜年立马眼前一亮，在外地上大学，哪有不想家的？他对上陈相岁的视线，仿佛整个人都在冒星星：「你是认真的？」

    「我不开玩笑。」程宜年想来也是，陈相岁说什么都一本正经的，从来没见开过几次玩笑。他伸手搂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喜欢你。」原本想说谢谢，但知道陈相岁不爱听，便换了个词眼。

    陈相岁吻了一下程宜年的脸颊，说起临霜市，程宜年有很多话可聊，说他小时候在家带着妹妹，偶尔闷了就两兄妹偷跑到街上去买吃的，那时候手上没钱，他们就站在游乐园景区这些地方门外遥遥地望，看着行人们手里的门票。

    「我还记得有一年庆祝开园多少周年，门票上还印着水上乐园的吉祥物。」程宜年随口提起，尽管现在的家庭条件已经足够他买无数张门票，但却没有一张能填上过去的空缺。

    ……

    说走就走，刚到假期程宜年就陪着陈相岁收拾行李，东西都一股脑儿地塞到车尾箱。他把物件都塞进行李箱，末了陈相岁还非要替他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错漏才开车出发。

    五一假期路上特别堵，程宜年在车里吹着空调险些就睡着了，过阵子真打起盹来陈相岁也不管，等到他自然醒了才开口抱怨：「怎么也不叫醒我。」

 第127页

    「昨晚收拾了那么久，你也累了。」恰好转灯，陈相岁发动车子。

    程宜年到这会又不太敢说话，一直到被堵在下一个路口才接着道：「怕你堵车无聊。」

    「没有，我在看你。」陈相岁冁然一笑，「好看。」

    程宜年讪讪：「……你不也是。」

    车子愣是开了好几个小时，中午才到临霜市。程宜年跟着陈相岁在提前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接着就见对方在包里摸来摸去，好一阵掏出一张水上乐园的门票放到他手里，上面画着吉祥物，日期是好几年前，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

    程宜年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怎么找来的这个？」他没想过这么久以前的一张小门票还能被陈相岁找来，只听陈相岁回答：「还好，比上次的绝版游戏容易找。」

    他捏着那一小张分明来自几年前却依旧崭新的门票，这张纸赶不上过去，填充的是以后。

    程宜年抬头去看陈相岁的眼睛：「……我很喜欢，为什么想到送我？」

    「听你说起来，就直接去找了。」

    他不由得轻笑一下，陈相岁就是这么一个总是在感情上莽莽撞撞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却总是能烫到他的心里。

    ……

    海边离酒店不远，开车十来二十分钟就到。程宜年特地换上带过来的衬衫短裤，他提议陈相岁租个太阳伞，对方答应得痛快，但结果人一心只想玩水，穿着泳裤光着上半身，拉过他的手腕就要到海边。

    程宜年一是拗不过对方，二是也没多抗拒，便跟着陈相岁下水。现在正值假期，又是盛夏时节，海边人多如豆，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程宜年稍稍侧过视线，就看见有小姑娘正朝他们这边看，再仔细深究，这才意识到人家在看陈相岁的腹肌，海水一沾，太阳一照，晃得人差点睁不开眼。

    他立马没忍住皱了皱眉头，往前几步就要往陈相岁身上挡。对方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

    「……她们都在看你。」程宜年小声在陈相岁耳边开口。

    陈相岁认真去观察对方的表情，没忍住弯一下嘴角：「年年吃醋了。」

    「……」程宜年没承认，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陈相岁，对方也没有等他说点什么的意思，直接把男朋友抱进怀里，和自己贴得严丝合缝，确定连一条沟都看不见。「这样就好了。」

    程宜年又将视线投到旁边的女生身上，发现目光果然退开了不少。他顺势把脸埋到陈相岁胸前：「那你怎么游？」

    「抱着你游。」

    「……我又不是救生圈。」

    还没等陈相岁回句什么，程宜年转过脸，换了一片视野。他愈看愈觉得不远处的身影有点眼熟，等对面那两人走近，他才发觉事情不对。

    「你先放开我。」程宜年连忙在陈相岁背上拍了两下，对方倒还是一副愣愣的模样，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身后就传来了声音：「宜年？怎么回来了也没跟我和宜沅说。」

    「就是就是，要不然昨晚的菜就不用我自己烧了。」程宜沅也在一旁跟着附和。

    陈相岁在听到那声称唿之后一瞬间就缩了手，只见程宜年立马摆着架子开始教育自家妹妹：「胆子这么大，抱怨起你哥来了？」

    程宜年回临霜的事谁也没通知，原本是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结果反而是自己先被发现。母亲像是刚从公司忙完，身上还穿着西装，即使是工作狂也偶尔需要假期。「是相岁吧？你顺路陪宜年过来吗？」

    以免引起怀疑，上次在程宜年家做客的时候，陈相岁特地说自己是临霜本地人，此刻他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嗯，正好天也热了。」

    母亲随口朝陈相岁搭了几句话，接着便说要去买饮料请几个年轻人喝。陈相岁道了声谢，接着就见程宜沅围过来，神秘兮兮地问：「相岁哥哥，你说家在临霜，怎么微信上填的是浔西呀？」

    「……」陈相岁顿了一下，「上学的时候在浔西的时间多。」

    程宜沅看上去似乎对回答没起疑，小姑娘咧开嘴笑，接着将一根热狗递到陈相岁手里：「相岁哥哥，请你吃。」

    陈相岁接过热狗，另一只手没忍住摸了摸程宜沅的脑袋。程宜年满脸无语：「有热狗不给亲哥？」

    「相岁哥哥帅。」程宜沅看向亲哥的眼神满是深思，「你嘛，我早就看腻了，要吃自己买。」

    「看你还有闲钱买两根，那就是小金库挺肥厚？」程宜年边说边弹程宜沅的额头。

    「别，疼。」程宜沅蹙眉，「这钱是爸给的。」

    听到父亲的称唿，程宜年没忍住怔了一下。他和母亲都知道程宜沅和父亲有往来，但没多说什么，毕竟是小孩，爱跟爸爸在一块也无可厚非。

    「怎么了？」陈相岁悄悄拉了一下程宜年的手腕，只见后者眼神温和地摸了摸程宜沅的头：「乖，一会妈过来就说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拉着陈相岁就要走。

    等离开程宜沅老远，陈相岁才敢开口问：「没听你怎么提过爸爸的事。」

    「很久没见过他了，其实他离我们不远，就在临霜住着，宜沅有时候会去找。」程宜年看着远处翻过来的浪花，「我只记得爸好像并没有很不厚道，否则我妈也不会让宜沅跟他往来这么久。」

    「你想见他吗？」陈相岁问，正是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融洽的家庭，他才懂得家人之间的情感联络。

 第128页

    程宜年沉默了很久，仿佛脱离时间静止了一般，半晌程宜年才点了点头：「……有点。」上一次见父亲，应该是两三年前还没上大学的时候。

    「我陪你去。」

    陈相岁几乎是瞬间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离完结还有九章qwq。

    第71章 父亲

    关于父亲的事，程宜年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绕，陈相岁却无意中给他直接做了决定，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答应又显得草率，不应又有些不甘。

    「我上大学之后就没见他了。」程宜年视线仿佛穿过海浪落在很远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自己发旧的记忆里。他只记得父亲是个很亲切的人，很小的时候也好好照顾过他，只是后来父母吵架越来越频繁，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母亲，那时候妹妹还没出世。

    「觉得尴尬吗？」陈相岁望向程宜年的侧脸，「关系很僵？」

    程宜年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很短，也说不上僵不僵的。「也不算，就是真过去的话，有点太突然了。」他还认真地想了一下要不要找点程宜沅的藉口，但思来想去也没挖出什么好理由。

    「年年想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一听这话，程宜年的目光转回到陈相岁身上：「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类比，儿子想见自己的爸爸其实也不需要很复杂的理由。」陈相岁随手理了理程宜年鬓角的头髮。

    程宜年一瞬间陷入了沉默，他被陈相岁牵着手，沿着海岸线走着，耳朵里灌着海风和陈相岁劝说他的话音，心也就跟着耳根子一起软了：「……嗯，我知道地址在哪。」

    他理解陈相岁的意思，对方总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自然而然也希望他能随自己的心意，想见就去找人。

    话是这么说，坐上车的时候，程宜年还是不自觉地攥紧手指，似乎连高考那天也没有这么紧张。等转灯的时候，陈相岁特地勾了一下程宜年的手指，握过对方露出来的掌心，这才让副驾上的人安定了许多。

    程宜年认出来对街是父亲住的房子，他以前来这边找过程宜沅，所以认得。那是一间独栋，看着也起码是小康才能住得起的地方，似乎这些年来父母两人都算各自安好。

    他远远望着紧闭的门口，脚步又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就算知道程宜沅会来这边，关于父亲的事他也没敢问几句，总担心自己会不知道做何感想。

    被陈相岁牵过手，程宜年咬咬牙，还是敲开了门。

    门板被从里打开的一瞬，陈相岁迟疑片刻，松了手。门后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见程宜年之后面上很是诧异：「……是宜年吗？」

    程宜年感觉自己掌心有点冒汗：「爸。」

    「宜沅没回去吗？」

    「不是，我特地来看你的，就是……路过。」程宜年去看陈相岁的脸，这才难得放松了一口气，「这是我朋友。」

    「进来坐吧。」父亲让开了一个位置，两个年轻人便到了里屋。程宜年下意识往四周望，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其他人在，也找不到其他女性生活过的痕迹，最后他才在角落看见一个小小的相架，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时候的他估计只有两三岁。

    他踌躇片刻，问了一句久别的人都总会问出口的话：「爸最近过得好吗？」

    「都挺好的，宜年呢，上大学有没有谈女朋友？」父亲冁然一笑。问起这件事，程宜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朝陈相岁使了个眼色，对方却只是弯着眼睛笑，他踌躇半晌没答出几个字。「我……」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父亲说着，视线扫过角落里相架上的照片，眼神里带了程宜年看不懂的情绪，「你也到这个年纪了，找个合适你的人很正常。」

    程宜年不知怎的，下意识回问：「爸呢？」

    父亲的动作一瞬间顿了一下，他将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不一会指间就夹了一支烟，视线扫过坐在一旁的两个年轻人，终归还是没点燃。「一个人也挺轻松的，而且你和宜沅还认我，我对现在没什么不满。」

    程宜年顺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这是对方第二次看相架了。父亲似乎也意识到程宜年有所发现，状似不经意地聊了几句以前：「如果我知道她怀着宜沅，我说什么也不会那时候走。」

    空气里沉默半晌，父亲手上那根没点燃的烟抖了两抖：「就是不合适，生活上到处磕磕绊绊，那阵子越吵越凶，才说还不如分开。当初一时冲动求婚，也没想过住在一起后慢慢会这样。」

    「爸觉得后悔吗？」程宜年没忍住问。

    父亲自嘲地笑笑：「说实话，我居然没怎么觉得后悔。」

    程宜年又跟父亲简单聊了几句近况，这才出了房子。父亲谈起来，程宜年忽然觉得一切都歷歷在目，他躲在房间里，听着父母因为他的教育问题在吵，因为钱，因为家务事，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

    察觉到程宜年面色不对，陈相岁碰了一下对方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我爸和妈……挺可惜的。」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顺带着坐回了车上。

    陈相岁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在担心，我们也会那样。」

    「……」程宜年听言，动作也不由得怔住。他本想说句什么安慰话，可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年轻人说起未来太虚无缥缈。

 第129页

    「年年宝贝。」陈相岁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搂了一下自己男朋友的腰，「要不要试着跟我同居？」

    程宜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扯了一下心绪，好半晌他才顺着话题问：「你不是每周日都跟我在出租房住吗？」

    「不一样，我想跟你一起布置只有我们两个的屋子。」陈相岁眼里亮亮的，对上程宜年的视线，「我家在浔西老街街尾还有套房，没人住，我跟妈说一声。」

    「怎么好白住你家……」

    陈相岁似乎是在发自真心地表示不理解：「可以后你也是要住我们家房子的。」

    「谁要跟你结婚了？」

    「我还没说结婚，年年自己想的。」提到这个字眼，陈相岁竟有些讪讪。

    程宜年随手往陈相岁胳膊上抽一下：「你故意的。」

    「可我也是真没说。」

    「……」以免他们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程宜年生硬地把话题重新转回到房子的事，「到时候添置的东西我来买。」

    陈相岁皱了皱眉：「不能只让宝贝花钱。」

    「看不起我了？」程宜年故意找茬。

    「不会，我跟宝贝门当户对。」

    ……

    程宜年听了这话没忍住笑，食指在陈相岁的手腕上叩了叩：「先开车吧。」

    大抵是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陈相岁视线扫过街边的购物中心，家私城、日用品店和数码一应俱全，便不自觉往停车位里开：「要不要看看？」

    「还没答应你。」程宜年说的时候反倒显得有种莫名的羞态，看得陈相岁没忍住上手捏一下脸：「可你也没拒绝我。」

    「……看看也行。」程宜年说完便拉开车门下去，陈相岁先牵着他的手走到日用品店门口，说屋里家具还算齐全，就是怕年久失修，日用品倒是实实在在的缺，何况大件也带不回浔西。

    刚进店门，程宜年就看中了一个造型独特的杯子，上面印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央求表情图案，不知怎的让他联想到陈相岁。

    然而旁边的某人对程宜年暗暗将他和杯子划等号的行为毫无察觉，见自家男朋友对杯子爱不释手，他挑了一个同款不同色的拿在手里，也顺带将对方看中的那只放进购物车。

    程宜年看了不由得冁然，他和对方确认屋里缺点什么，说是洗漱用的，消耗品之类一概没有，于是顺着货架，走着就到了卖洗护用品的区域。程宜年拿起一个口杯，陈相岁跟着买同款的，挑起毛巾，陈相岁也只是换了个颜色买，牙膏之类倒是直接拿起同款。

    「怎么不买自己用习惯的？」程宜年可不信陈相岁平时用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想跟你用一对。」陈相岁手里还握着那根和程宜年挑的同款的牙膏，「而且这样你可以在我嘴里尝到喜欢的味道。」

    程宜年戳了一下陈相岁的脸：「……傻瓜。」

    不知道怎么，心里就像软了一块。

    临结帐的时候，陈相岁还特地到床上用品区拿了好几张新床单，还一本正经地问程宜年喜欢什么花色，结果被人勐地敲了一下脑袋：「……你都在想什么。」

    「用得上的。」陈相岁认真的神色上染了几抹红，程宜年满脸无可奈何，就知道是在假正经。

    不过难得见陈相岁这副模样，程宜年也觉得挺有意思，他也跟着假正经一番，对着陈相岁的床单挑挑拣拣：「这几张花了点，不如不买了，应该暂时也用不上。」

    「听你的，用不上就是用不上。」听陈相岁话音落下，程宜年特地去观察陈相岁的表情，一闪而过的失落神色。

    无意中想起之前吵架的事，担心陈相岁误会，程宜年连忙冒出来一句：「我没生气，别想多了。」

    「没想，我知道宝贝不会经常想那个。」陈相岁弯一下嘴角。

    程宜年莫名生了打趣的兴味：「那个是什么？」

    「……你怎么学会捉弄我了。」陈相岁蹙着眉头，少见地轮到他摆出一副看自家不成器的小孩的样子，程宜年连忙重新从货架上拿了几张素色的床单塞进陈相岁手里：「这回是真的，买这些，不骗你。」

    陈相岁乖乖地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那就是宝贝觉得用得上了。」

    「……你别非说出来。」程宜年用力捏了一下陈相岁的胳膊。

    ……

    最后结帐的时候，陈相岁还是硬花了自己那一份。

    买了这么些东西，程宜年是不太可能拒绝陈相岁同居的请求了。回浔西之后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出租屋退租，以后就在老街这边的房子里直播，陈相岁听了这事觉得没问题，反正到时候叫搬家公司，电脑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大卡车过来什么都能拉走。

    问起房子的事，陈相岁说一切都很顺利：「我妈很喜欢你，听说我跟你一起住，还特地叫我别欺负人。」

    「我也不好欺负。」程宜年看着载满东西的卡车在前头开出去，自己坐在陈相岁的车里舒舒服服地吹空调。

    陈相岁勾了一下程宜年手腕上的红绳，开车跟在卡车后头：「嗯，我在别人不好欺负你，我也不好欺负你。」

    「谁要靠你了。」

    「我就想好好看着你。」陈相岁轻笑一下，程宜年注意到他的表情，没忍住也跟着弯嘴角，仿佛某种新型病毒在两个人之间传染开似的。

 第130页

    两个人因为搬家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天快黑了才勉强收拾好屋子。程宜年无力地瘫在沙发上，陈相岁坐在一边，抽了纸巾去擦程宜年额头上的汗：「辛苦你了。」

    「你刚刚也在忙。」程宜年说完也伸手去给陈相岁抹汗，抹着抹着不知怎的，没忍住直起身子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累了，好好休息。」陈相岁倒是重新把人压躺在沙发上，「等你有力气了，我会一直亲你。」

    程宜年轻轻嗯一声，乖巧地闭了会眼睛，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他一想起自己躺在和陈相岁一起布置的新家这件事心脏就开始活蹦乱跳，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他们已经是新婚夫妇了似的。

    他索性睁开眼睛，正好碰上陈相岁正要给他盖层薄被，只见对方连忙凑近他的脸：「吵醒你了？」

    「没睡。」程宜年轻轻碰一下陈相岁的脸，「……总觉得，很高兴。」

    陈相岁轻轻扣住程宜年那只戴着红绳的手腕，轻轻摸索着挂在上面的吊坠：「我也是。我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你了，年年宝贝。」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手不再说什么，在家里倒也显得温馨。薄被落下在程宜年身上，他掀开一角，盖到陈相岁半截身体：「累吗？也不进房睡。」

    「不进房，想看你。之后假期都能一直在这里看你，但还是想看你。」陈相岁没正面回答程宜年的问题，倒是反问起对方，「还累吗？」

    「躺了一会，不怎么累了。」程宜年动了动身体。

    「那我要亲你了。」

    第72章 镜头

    半晌陈相岁才后退离开程宜年的嘴唇，他抬头望了一眼挂钟，理了理程宜年睡乱的头髮：「给你做吃的。」

    「我也一起。」今天搬家这么多事，他累着陈相岁也累着，不能就让对方一个人在厨房团团转，便没管他刚同居的男朋友在旁边说什么，迳自穿了围裙开始忙碌。

    程宜年心里那股劲还没过，他不好说同居之后有什么会变得不一样，但就是忍不住想，当了快两年室友，也过过夜，但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

    想着想着，竟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煮面条，程宜年回过神来往锅里一看，面条被煮得软烂，粘粘煳煳怪噁心的。他连忙关了火，对着里头一团烂泥嘆了口气：「不能吃了。」

    话刚出口，旁边不知道哪里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撞上程宜年的鼻尖，他皱着眉头转过去，陈相岁正慌慌张张地关火，锅铲往里头剷出几块黑煳煳的东西。「这才是，不能吃了。」

    「在想什么？」程宜年见状没忍住笑，陈相岁下厨他见过好几次，动作熟练得他挑不出毛病，没哪次能像现在这样出这么大的纰漏。

    陈相岁默默地开始清理那口被烧煳的锅：「想和你以后的事。」

    程宜年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们偶尔会有这样的默契。他也忙着把自己锅里的面条倒掉，还好冰箱里还有傍晚买回来的食材，可以重新做点小菜。

    过了一阵两个人把菜上桌。现在夏日炎炎，三十多度的天气不开空调简直难以忍受，于是陈相岁给摆在客厅里的立式空调插上电，用手机红外功能试着打开。

    空调是好几年前装的，这边一直没有住人，也就基本上没用过。陈相岁说以前外公外婆住在这边，后来过世了就没人再住，程宜年想安慰几句，却被对方直接打断：「已经过了很久了。」

    因此陈相岁开了半天不见空调有所反应，也不奇怪。他还顺带去开了房间里的，同样不能运作。

    「该找人来装新空调了。」陈相岁转而去开电扇，甚至还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显然有点岁月痕迹的大葵扇，「不够就给你扇。」

    程宜年失笑：「你的手要吃饭的。」

    「晚点再吃，天气热，放凉了也好。」

    「别说傻话。」程宜年一把夺走对方手里的大葵扇放到旁边，顺带把陈相岁赶回到座位上去吃饭。

    程宜年没吃几口，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他悄悄将视线朝陈相岁的方向投去，只见对方的额头也悄悄挂了汗珠。目光一瞬间相接，陈相岁提议：「先去凉快一会？」

    ……

    屋后是一条阴凉的小巷，视线穿过巷子口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傍晚出来散步的老人家，也有推着自行车刚刚放学的学生。天快黑的这段时间风很凉快，确实比坐在屋里舒服。

    程宜年和陈相岁肩靠着肩坐在门槛上，门口不大，只能勉强挤下两个人，他感觉到陈相岁的掌心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无意间摩擦过腕上绑着的红绳。

    「这样会太热了吗？」陈相岁侧过脸问他。

    程宜年轻笑出声：「我说热你就缩回去？」

    「如果觉得不舒服，」陈相岁犹豫一下，「会的。」

    「……没说热。」

    风灌进少年们的t恤里，陈相岁视线穿过巷口，看见坐在街边树下的老奶奶，忽然说起以前的事。说对面的老奶奶似乎跟外婆家关系很好，小时候每次过来都看见她们凑在一起说话。「外婆很疼我，我小时候说要娶新娘子，她还给我零花钱，开玩笑地哄我。」

    「你小时候都想什么？」程宜年没忍住扑哧一笑。

    「我小时候不怎么主动找人玩，最淘气的就只是偷跑到街上买糖吃。」陈相岁顿了一下，「买糖也怕，总想有人陪着我壮胆，赶上领居家的儿子结婚，说新娘子会一直陪着他，我就也想有个一直在旁边的新娘子，跟我去买糖。」

 第131页

    说到这里，陈相岁凑过去吻了一下程宜年的脸颊：「跟我住了，就要一直陪我。」

    「……谁要当新娘子了。」程宜年别过视线，却被陈相岁轻轻重新掰过头来吻，好一阵子才把人松开：「新娘子，饭要凉了，先回去吃。」

    ……

    饭凉是凉了，但程宜年反而觉得这个温度恰好，适合入口。

    夏季蚊虫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坐在外面没注意，只觉得腰上一阵痒意，多半是被蚊子咬了。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陈相岁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放下筷子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应该是腰上被蚊子咬了。」程宜年话音刚落，陈相岁就在药箱里翻出一瓶药油，接着掀开对方的衣摆：「我看看，抹点药止痒。」

    白皙的皮肤上，一个刚起来的淡红色的小包格外显眼。陈相岁伸向药瓶的手不知怎的顿了一下，唇舌落在那点痕迹上。

    「……你这给我抹的什么药。」程宜年看着陈相岁脑侧的髮丝，耳根子红了一下，只听对方踌躇片刻解释：「这样有用吗？不行的话，我还是……」

    程宜年不由得加重唿吸：「……很有用。」

    吻着吻着又不知怎的将唇落在了别处，衣服也很快掉落一地，结果到头来程宜年又躺回了沙发上。

    陈相岁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回房间睡？」

    「还没到点睡，不进去。」程宜年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陈相岁。

    这会饭估计是彻底凉了。

    程宜年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气，这饭还能不能好好吃了。

    ……

    估计是昨天消耗了太多体力，程宜年这一晚睡得很熟，甚至差点没想起来要直播放任自己睡到中午。

    他打理好外表，直接坐到电脑桌前，陈相岁也跟了过来。和在出租房时的布局一样，陈相岁和程宜年的桌子紧紧挨在一起。

    昨天还没来得及开电脑，也没检查东西是否摔坏碰坏。程宜年立马紧急扫视设备，电脑正常开机，主机也没有外伤。他顺手装好了刚新买没多久的摄像头，特地用来视频通话。

    他调试一下，摄像头使用状态正常，还特地拨了视频通话和家里人聊了几句，还特地把画面缩小搓了几把游戏找回手感。毕竟分了心，战绩都不怎么样，不过私底下练习，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赢。

    旁边陈相岁没多想，直接打开电脑敲键盘和人聊天，程宜年屏幕里的妹妹似乎注意到了旁边的动静：「哥，你跟相岁哥哥在一起啊？」

    「怎么知道的？」程宜年手上仍忙着。

    「嘿嘿，随便猜的。」程宜沅笑得略带深意，「那不打扰你们，保姆阿姨做好早餐了，我去吃两口。」

    程宜年略感自家妹妹的态度奇怪，但也没多在意。

    刚结束一把游戏，程宜年感觉状态不错，迫不及待地直接开了直播。还没等他重新回到《崩落》的大厅界面，弹幕一瞬间就炸了满屏。

    【？年糕怎么开摄像头了，真的是男生啊啊啊啊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啊快给妈妈亲一下】

    【你有这脸早开摄像头早他妈不知道破几万粉了！帅哥干嘛藏着掖着呜呜呜age真是好福气，酸死我了】

    【嗨老婆（叼玫瑰），像你这样的美人追求者多是正常的，你有那个实力可以在他们之间选择，age其实也只是你的选择之一，所以老婆考虑一下看看我】

    【？前面的age马上送你一个月大礼包】

    「……年年？」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电脑右上角没有关闭的前置摄像头画面，怔了一下。

    「……」不好，一下子没注意忘记关了。

    程宜年操作滑鼠的手顿住，他在想现在关掉摄像头会不会显得他很莫名，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就这么开着，反正也已经被看到了，估计也拍不出什么过分东西，他自认表情管理还可以。

    「没事。」程宜年稳住心态，邀请陈相岁进入游戏房间。

    【老闆来了，大家都把裤子穿上】

    【（找不到裤衩子）（连忙从地上拼拼凑凑出一条）（勉强穿上）（裤衩破开）】

    【啊啊啊啊啊谁踩住了我的裤衩！话说刚才age是不是叫暱称了，年年年年地叫这么甜，嗑死】

    程宜年直接开始匹配，《崩落》和tt的一大不同之处，就是《崩落》里没有任何可以供反抗的道具，碰见鬼怪只能躲躲藏藏，竞技模式单纯就是比解谜的所耗时间长短，当然不排除会有没人在时限内完成解谜的情况，这时候胜者是进度最快的队伍。

    这次难得开了四排，恰好是他熟悉的地图，经过这么长时间游玩，程宜年深信这是个存心不让玩家一周目通关的游戏。

    他正要切换奔跑状态，游戏却莫名在这个时候卡住。网上流传新版本经常有bug，看来终于是让自己给遇到了。

    程宜年不由得有些烦躁，正在操作自己角色的陈相岁腾出手，按住不停折磨键盘的程宜年的指头：「我也卡住过，等一下就好。」毕竟程宜年是在游戏里这么好胜的人，陈相岁完全能想像被bug浪费时长的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情。

    弹幕倒是没把重点放在bug上。

    【我去我啊啊啊啊碰小手了！就知道age在旁边我疯了呃啊啊啊】

    【是不是故意开摄像头秀恩爱？怎么回事啊你们，建议下次直接开个恋爱直播间】

 第132页

    【碰手怎么够？多碰一点行不行？我是成年人我可以看】

    【啊啊啊啊啊只会尖叫了，我是尖叫鸡】

    程宜年看着弹幕反省了一下，还真没想过能让直播间的观众瞅到这个。

    第73章 倒水

    游戏画面恢復流畅，程宜年继续开始操作角色，同时开麦问队友们情况如何。

    两名队友纷纷表示一切顺利。这回匹配到的一个队友似乎比较沉默，基本上只有关于游戏局的必要交流，另一个莫名其妙地八卦起来：「诶，一号和二号是情侣吧？装扮这么像。」

    说起这个，实际上是陈相岁復刻了他在超市的行为，自发地买了一身和他的情侣装。

    程宜年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陈相岁，正思索着怎么回答，恰好耳边bgm陡然一变，于是刻意转移话题：「有怪，小心。」

    【啧啧啧你们细品，避而不答是什么意思】

    【别品了，age和年糕是真情侣还有人不知道吗】

    【刚刚出什么事了？光顾着看年糕的脸，游戏都没看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躲着呢。」八卦队友还是不死心的样子，「那个谁玩男号，是不是你男朋友怕你被网上的勾搭啊？」

    「……」程宜年莫名觉得这角度还挺新奇。

    大抵是想起上次tt加的那个sc_321，陈相岁皱了皱眉回答：「嗯，专心游戏。」

    【啊啊啊啊不管我就当作是官宣了，老闆就是个小醋精】

    【嗑死我了呜呜，论age对他老婆的占有欲，所以上次看年糕玩tt气死了吧，还不好好惩罚一下老婆】

    【前面的你这个惩罚正经吗】

    这把随机到的是中等难度的地图，程宜年熟悉这边的通路，即使鬼怪蓦然出现在屏幕里也能很快冷静下来回忆出可行的逃跑路线开始实施，简简单单几个转弯就能脱险。和别的游戏不同，《崩落》里的死胡同格外多，走错位置就只能任由鬼怪袭击。

    「哎，我去。」程宜年认出来是那个八卦队友的声音，「被抓了一下。」

    「有绷带吗？」程宜年下意识问，只听队友言简意赅地回了句没有，陈相岁这时候倒是接了话：「我刚好有两个。」

    语毕程宜年的物品栏里就多了一个绷带。

    队友：「你的意思是你给我吗？没收到呢？」

    「没。」陈相岁淡淡答道，「我给1号了。」

    队友：「？」

    陈相岁解释：「我听1号的。」

    「……不是很懂你们两口子。」队友无语。

    【哈哈哈队友都受不了你们小情侣玩的情趣了】

    【age你这个老婆至上主义者，小心队友诅咒你】

    【人是肉做的，age是老婆做的】

    程宜年被惹得有些哭笑不得，将刚刚收到的绷带传递给队友。这局的时长限制是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游戏进度只有百分之十八。根据他平时攻关的经验，这已经算慢了。

    「这把能过吗？」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队友忽然开口，只听另外的八卦队友立马回道：「还没结束都不好说呢，况且崩落嘛，过不了也正常。」

    程宜年一听这话，下意识以为八卦队友见过不少逆风局：「听起来你玩过不少？」

    「没啊，我看主播玩过不少。」队友讨好地笑了两声，「就等你们带飞呢。」

    程宜年欲言又止，但其实他没觉得自己不行。

    下一个任务地点在三楼，这是一个比较冒险的位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游戏正上方标註着三楼还有十分钟开始倒塌。

    「嘶，这还得去啊？」八卦队友字里行间都是质疑，楼下也有别的任务，只在这边追追进度不也挺好吗？

    「去。」程宜年说得斩钉截铁，极限挑战也不是没有过成功案例，既然有机会没理由不赌一把，况且匹配到的玩家段位都不低，只在楼下也没什么胜算，「其他人怎么想？」

    陈相岁自然站在他那边，剩下一个沉默队友：「不能拖了，上楼。」

    程宜年抢先上了楼，刚刚谈论事情已经耽误了半分多钟，随后赶过来的是陈相岁。这个任务算得上复杂，要在九分多钟内解决，还少不了另外两人。

    程宜年和陈相岁先开始忙自己手上的部分，很快另外两个队友也加入战局，沉默队友在试着组合物品，八卦队友则插进程宜年和陈相岁之间跟着拼手里碎得不能再碎的纸条。

    「这块不在这，这块绝对不在这。」八卦队友语气十分肯定，程宜年还是没怀疑自己的判断，并尝试说服对方：「边缘对不上，你觉得字对不上，是因为字本来就是散的，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可是字对不上更奇怪，你让我试试。」队友坚持自己的看法，甚至直接把程宜年拼好的部分拆开，放到自己认为的位置上，「咦，居然还真的不对。」

    程宜年没忍住蹙了眉头，想到别人确实没必要事事都听自己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生气好还是不该生气好。

    「你可以先去另一边。」陈相岁冷冰冰地开口。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老婆的拼图给拆了】

    【队友帮倒忙是真的很窒息好吗】

    【年糕皱眉也是真好看啊，好想跟age抢老婆】

    【？前面你这话不兴给age看到啊】

    「抢不走的。」陈相岁无意间抽空扫了一眼弹幕，没忍住来了一句。

 第133页

    八卦队友边挪位置边困惑：「说的啥呢？」

    「……我说纸条，这个任务有我和1号就行。」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知道你看弹幕了啊啊啊啊】

    【嗯嗯你的你的你的，你就恨不得把老婆名字写在脸上到处跟别人说是你的】

    【年糕脸都不红一下，是不是私底下听情话听习惯了啊】

    实际上程宜年在发挥游戏性恋本色，弹幕扫都不扫一眼，陈相岁的话也没听进耳朵里，满眼都是拼小纸片。

    队友刚打乱顺序，程宜年不得不快速重新处理好，然而时间不等人，倒计时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分钟。

    尽管知道没有机会，程宜年还是坚持到房梁塌下来那一刻，观众看着，他不想摆烂。

    趁着结算，陈相岁侧过脸去看程宜年，师傅要下午才能过来装空调，对方早已汗流浃背：「下把能赢。」

    说完他顺手抹了两把程宜年额上的汗：「给你倒杯冰水。」

    【你俩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啊啊啊啊】

    【额头都擦干净了，不亲一口说不过去吧？】

    【年糕看起来好乖好可爱真的人美声甜呜呜呜age不亲我来亲】

    【前面说太好了，真没想过人美声甜这个词能这么贴切地用在一个男生身上啊呜呜呜】

    不一会陈相岁就拿着用超市买的杯子装的冰水放到程宜年面前：「喝吧，休息一会陪你开下一局。」

    【age小臂看着挺结实，感觉跟年糕有点体型差在的】

    【嗯嗯感觉摁着年糕就逃不掉了哦】

    程宜年想起他每次在床上被陈相岁压得不能动弹，就像被钉住了似的场面，看着弹幕陷入了沉思：「……」

    还真说中了，并且本人深有体会。

    并且他似乎还要继续体会。

    恰好午饭时间休息，程宜年合情合理地关闭了摄像头，还没离开座位就被陈相岁紧紧地抱了上来：「你怎么长得这么讨人喜欢。」

    「怎么突然这么说？」程宜年抬手摸了摸陈相岁的头髮。

    陈相岁亲了一下程宜年的额头：「弹幕都要跟我抢你了。」

    「……在你怀里跑不掉。」程宜年碰了一下陈相岁环住他的手臂。

    见陈相岁越抱越紧，一副化醋意为气力的样子，程宜年就知道自己是时候要拿出点哄人的本事来。他在陈相岁侧脸上亲了一下，对方却还不见要收手。

    「不满意？」程宜年话音刚落，又浅浅吻了一次。

    「好一点了。」陈相岁视线紧紧锁在程宜年面上，似乎是想把这张脸藏起来，放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以后开视频直播完都要亲我两下。」

    「你还真是……」程宜年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全然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甚至还低头吻了第三遍。

    试过之后觉得开摄像头直播似乎也没什么大事，除了陈相岁会冒酸以外。为直播间观众着想，也为陈相岁着想，这事还是偶尔为之的好。

    下午恰好师傅来装空调，程宜年不得不暂停直播，坐在门槛吹着风盯人。原本今晚该回学校宿舍，但难得装好了新空调，两人一致决定先试试新傢伙几斤几两再说。

    好不容易温度适宜，程宜年一晚上睡得很舒适，第二天回学校上早八也不带困。

    上午的课程结束，陈相岁牵着恋人的手走出教学楼。午间太阳滚烫，他撑了一把遮阳伞和程宜年走着，照片毫不意外地被传到了商学院情报局，顿时嗑声一片。

    宿舍里路彦和徐子棠都在，见小情侣回来没忍住打趣几句。程宜年回到自己的位置，打算喝完早上剩下的半碗小米粥。

    陈相岁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看着程宜年一不注意就在嘴角留下米粥渍，原本想上手去揩，迟疑片刻转而将脸凑近。

    还没等他唇舌落下，便感觉到周遭似乎有视线刺过来，浑身的不自在促使他匆匆往后退开。

    程宜年：「……」

    确实不能不把室友当人。

    确认视线都收了回去，陈相岁指腹在程宜年嘴角轻轻擦过，放在自己口中舔了一下。程宜年看着对方这一系列动作，只能说他们交往之后，陈相岁对这些是越来越熟练了。

    「年年，」陈相岁特地压低了音量，「要不要以后晚上回去住？」

    第74章 丝袜

    程宜年理解陈相岁的意思，在宿舍确实有诸多不便，而且刚刚搬家，还没体验几天同居生活就要回校住宿，这让他多少有点心痒。

    浔西老街离学校也不算太远，愿意早起也能赶上早八，况且还有陈相岁专车接送，譬如今天。

    「别以为小声我们就听不见啊。」一旁的路彦蓦地开口，「这宿舍没多大，怎么，你们两口子为了谈恋爱连室友都不要了，好狠的心啊。」

    「不是，我们午休在这边。」陈相岁当场解释，但显然路彦不太愿意接受。

    「黑椒猪排饭。徐子棠，轮到你了。」路彦特地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徐子棠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蒜香鸡腿。」

    小情侣立马飞也似的下楼跑去食堂，没过多久就拎着几袋子回来，亲自交到路彦和徐子棠手里，小心翼翼得跟伺候大爷似的。路彦一看这态度，大拇指直直竖起来：「一看你俩就是，一表人才，登对，这谁看了不说声好，放心吧，你们不在，我们帮你把这宿舍门看得死死的。」

 第134页

    程宜年在一旁憋笑，果然这人嘴里吃着香了，说话也跟着香。

    ……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陈相岁开车往浔西老街的方向去。程宜年朝旁边人打了个手势，车便半路停在菜市场边——他打算买点原材料回去做个简单的晚饭。

    程宜年还想着陈相岁虽然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但擅长做饭应该多多少少来过菜市场这头，结果抬头一看，对方满脸看新鲜的表情。

    「没来过这边吗？」菜市场就在老街里，离他们家或是陈相岁自己家都很近。

    「平时是在楼下超市买的。」陈相岁解释着，说自己对一个地点习惯了，也就没想过多走几步路来这边。他扫过一眼两旁多得晃花眼的摊档，直接拉过程宜年的手腕：「没关系，走吧。」

    程宜年看着对方紧握的手不由得失笑，反而是陈相岁这个没经验的带着他往里走。

    他小时候家里没钱请不起保姆，为了照顾妹妹几乎每天都在跟各种瓜果蔬菜摊贩打交道，不懂事的时候还受过骗，不小心买了老菜，为此他还特地上网找资料学着怎么辨别各种瓜果。

    还顺带讲价。

    「阿姨，你看这菜叶都有虫眼了，便宜点卖吧。」

    阿姨扫了一眼瞪大眼睛企图强撑气势，却意外显得可爱的程宜年：「算了，看你这小伙子挺俊的，这里卖你两块吧。」

    程宜年接过那袋买了两块钱的白菜，没忍住回过头朝着陈相岁弯起嘴角：「怎么样？」

    陈相岁视线无意中捕捉到刚才买白菜的摊档前，一个称了和程宜年差不多量的白菜，阿姨冷着一张脸开口：「三块五，不讲价。」

    他重新对上程宜年的视线，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嗯，年年很厉害。」

    陈相岁全程跟在程宜年屁股后头提东西，看着对方在市场里逛了一圈，这才拿着好几袋回到车上。

    ……

    估计是两个人都饿得不行，这次程宜年心无杂念，空调也正常运作，比起上次，这顿饭吃得不能再顺利。

    收拾好桌面之后，程宜年回房间准备整理。上周末他和陈相岁花了整整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布置这里，把他们能找到的关于彼此的照片都贴在墙上。陈相岁还从包里摸出几张程宜年看不下去，但对方却能自带滤镜的照片。「……不行。」

    「这张不行吗？」陈相岁思索片刻，从包里摸出一张程宜年网恋时候给他发的女装照片，「那这个可以吗？」

    程宜年：「……」

    列印点正经照片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他随手打开衣柜，里面的空间足够大，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的衣服。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挂在角落里的几条裙子，都是去年age送给年糕的，被当作纪念品保留在这里，还捎上了那几条丝袜。

    「在看什么？」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房间，从身后搂过程宜年的腰，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衣柜角落躺着的丝袜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一直看着，是想穿吗？」

    程宜年不由得对陈相岁的理解能力皱起眉头：「别想了，我不会再穿，只是看看。」

    「嗯，知道。」陈相岁开口应道，程宜年顺带关上衣柜门，回过头去看对方的时候，总觉得眉眼间多少有些失落。回想起陈相岁包里还留着自己的女装照片，之前在酒店还说他穿裙子很色……

    程宜年立马就此打住，不能再想了。

    接着就见陈相岁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服装收纳盒，看上去还挺崭新。「腾点位置，不穿的衣服可以收进这里。」

    程宜年特地悄悄观察陈相岁的表情，这种莫名有点惋惜的小神态逃不过他的视线，他犹豫半晌没有动作，反而有种话卡嘴边说不出来的意思。

    陈相岁戳了一下对方的脸，估计是以为程宜年是在考虑该放什么衣服进来，便说了一句慢慢想。

    「……你很想看吗？」程宜年下定决心直接开口问，果然这种事不管多少次，羞耻感都会漫上来。

    陈相岁怔了一下：「你是指什么？」

    「刚才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想穿吗？」程宜年思前想后，答了一句听上去似乎不这么难为情的回答。

    陈相岁立马像只见了肉骨头的小狗似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却又似乎生怕被对方捕捉到似的掩饰几分：「不用勉强自己。」

    「没有。」程宜年说着，从衣柜里摸出那条白丝，「……你想看我穿什么都可以。」

    陈相岁心尖上仿佛被拨弄两下。「嗯，你所有的样子，我都想看。」

    程宜年指尖搭在裤腰带附近，半天没把短裤脱下来，这才想着应该要陈相岁转过头去，在对方的视线以外换上。坐在这一头的陈相岁莫名好笑，分明他们之间没有哪个部位没看过：「怎么这么可爱。」

    「……别说了。」程宜年老半天才把白丝套在腿上，许久没穿还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他许久没让陈相岁转回身，对方却自觉地回过头来。尽管程宜年上身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陈相岁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怎么看都漂亮。

    他没忍住把一只手轻握在程宜年的小腿上，无意中触碰到一处孔洞，这才发现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程宜年没敢去看对方的脸：「……估计只能穿这么一次了。」

    陈相岁嘴上没说什么，手却开始触碰口子里暴露出来的皮肤，裂口无意中被他撑得更大，足以让他在白皙的小腿上留下一个吻。

 第135页

    似乎这一小片不能满足他，陈相岁的手指勾在裂口边，将那块面积开得更大。

    「你怎么……」程宜年脸越发滚烫，陈相岁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等不及想看你那种样子，」陈相岁再次亲了亲对方的小腿，「宝贝。」

    ……

    程宜年脱力地躺在床上，看着陈相岁光着身子收拾地面上被扯得破破烂烂的丝袜，还顺带把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累了就多睡一会。」陈相岁注意到他，伸手替床上的人合上眼帘。

    程宜年轻轻嗯了一声，睡前几分钟他蓦地想，就不应该答应对方那句想看穿什么都行，虽然陈相岁很听话地在他说不要的时候停了下来。

    过阵日子后，程宜年看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放在房间角落里那些不太正经的衣服，更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

    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发火都觉得不合适。

    于是程宜年先下手为强，趁着陈相岁刚刚出门，立马决定把东西藏进杂物房里。结果人刚经过客厅，就见陈相岁从外面推门回来。

    程宜年：……

    「忘拿东西了。」陈相岁看着程宜年抱着那箱花里胡哨的衣服，一瞬间怔在原地。

    程宜年犹豫好一阵才编出理由：「帮你……收拾。」

    陈相岁似乎在处理着眼前的信息，根据程宜年显然在煳弄他的语气，以及脚步朝向的方向，他仿佛猜到对方要做什么。「年年，不用这样。」

    程宜年对上陈相岁的视线。

    「不论什么事，你都可以拒绝我。」陈相岁走过去吻了一下程宜年的侧脸，「对我而言，尊重你的意愿很重要，因为我最不想和你吵架，就想跟你好。」

    他接过程宜年手里的东西，继续对方没完成的行为，把箱子封好口塞进杂物房里。「这样就好，我回去看爸妈了。我说过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你，所以随时打给我，我会想办法赶过来。」

    「……哥哥。」程宜年握了一下陈相岁的手掌，「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你也越来越会勾.引我了。」

    程宜年佯怒地捏了对方手指：「你说喜欢，让我这么叫的，我记得。还有，你怎么用这个词……」显得他很心机似的。

    「勾.引吗？」陈相岁看上去懵懵懂懂的，「每次你说很可爱的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有什么被勾了一下，这个词很适合。」

    程宜年无语，但也习惯。

    陈相岁吻过他之后就出了门口。他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查看微信，这才发现程宜沅给他发了消息。

    第75章 借住

    【哥，你知道吗，爸要结婚了，问你来不来呢，说是人家也不介意，不用觉得尴尬什么的】

    程宜年视线在程宜沅发出的那行字上反覆确认了好几次，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实际上如果不是之前假期去看过父亲，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么惊讶。家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反而放着以前的照片，一副愁绪缠身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有人陪着，更别说结婚。

    而且一个人这个词是父亲亲口说的。

    程宜年连忙回了条消息：【怎么回事？】

    看完妹妹发过来的一大串消息，程宜年不由得愣了几愣，想不到这段时间里父亲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等陈相岁回来，他和对方说起父亲：「你还记得上次去看我爸时，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嗯。」陈相岁一边松开鞋带一边答，「很高很瘦，戴眼镜。」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那时候看起来挺困扰的，你应该有这种感觉？」

    「有点。」说到这里陈相岁才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还很在意以前的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爸要结婚了。说是那时候父亲生了场病，没人照顾，认识的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同事恰好有事上门，就帮忙买了药，煮了点吃的。」

    陈相岁坐在沙发上停住动作，专心听程宜年接着说：「两个人这么一来二去就熟了。女同事也是离异，一个人过生活，也因为上一段婚姻闷闷不乐，两个人经歷类似。」

    程宜年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程宜沅问爸说是不是就这么喜欢的，回答是说不上喜欢，算搭伙过日子。」

    其实他不是不能理解父亲，毕竟一个人住了这么久，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心里想有人陪是很正常的事。陈相岁安慰似的摸了摸程宜年的头髮：「这些是妹妹告诉你的？」

    程宜年做了肯定的回答，现在不论从程宜沅嘴里听到什么话他都不会惊讶，这年头的小孩子实在是早熟得很。

    譬如程宜沅最后那句略带深意的询问：【哥，你现在又跟相岁哥哥在一起啊？[/奸笑]】

    含煳回答反倒显得欲盖弥彰，程宜年直接确认：【嗯。】

    【小孩子赶紧去学习，刚给你新下单了练习册，放假回来我要检查。】

    「什么时候结婚？」陈相岁侧过脸问了一句。

    从自己男朋友嘴里听到这句，程宜年下意识咯噔一下，末了才反应过来是在问父亲：「下周六，正好放假。」

    「要回去吗？」

    「嗯。」程宜年没怎么犹豫，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亲，这么大的事确实该回去看看，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交待回临霜市的事，他不知道母亲对自己前夫的态度，也就从来没在人面前提过父亲。

 第136页

    还没等他想出个对策，母亲的电话蓦然打过来，截断了他的思绪。

    「听说过你爸的事了？」还没等程宜年说一声喂，母亲开门见山，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没在忙吧？」

    「没有，这个点都闲。」

    母亲问了和陈相岁一样的问题，甚至还说如果要回临霜市，可以让陈相岁陪着他过来，家里有地方可以住。

    程宜年：「？」

    他觉得他这个妈有点不对劲。

    见电话另一头的儿子半天不说话，母亲接着开口：「宜沅都看出来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我……」程宜年半天说不出半个字，一时不知道该解释好还是说别什么。母亲大抵是意会到他的窘况，很快转了话题：「到临霜市通知我，我这边忙完工作就过来。」

    电话很快挂断，程宜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耳垂：「我妈说你想陪我可以一起来，家里有地方给你住。」

    陈相岁听言怔了一下。「阿姨还记得我。」

    「……」程宜年想，何止是记得你。

    ……

    程宜年跟着陈相岁提前去把车加满油，周五下午没课，恰好选这天出发，还能留一个晚上研究怎么捯饬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正式场合。

    临走前陈相岁还问要不要带西装回去，程宜年失笑，说怕会被误认为是新郎官，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程宜年就坐在一边看陈相岁一本正经地搭配了好几身衣服，半天拿不定主意，觉得这套不错那套也好。程宜年帮忙上眼，一时之间也决定不下来，陈相岁在穿衣品味这方面一直算不错。

    团团转了好一会，程宜年没忍住说道：「怎么像你结婚似的。」

    「那你应该和我一样纠结。」陈相岁颇有意味地笑。

    「……」程宜年不自觉赧了一下，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实在不行都带上，再拖天黑都到不了。」

    「嗯。」陈相岁话音落下就把东西收拾了个干干净净，放进车尾箱之后发动车子。说到对方回临霜市的家，陈相岁正好想起，就提前把自己买给程宜年的猫糰子玩偶寄了回去。

    程宜年的司机男友开车一向很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牌多年的老司机，半路等转灯的时候程宜年没忍住搭话：「你很经常开车？」

    「算经常，去哪里基本都是开车，除非外省。」程宜年听了觉得也是，就连个上下学陈相岁也要开车送他，况且人这家境也不差油钱。

    于是某不差油钱的就一路开到了临霜市内，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程宜年家对面的停车场，副驾驶上的人自觉绕到车后头去搬弄行李，顺便给母亲发了消息，说自己和陈相岁已经到家门口了。

    和母亲第二次见面，陈相岁对着长辈还是客客气气地问候，接着寒暄两句，就被引着到二楼的一间客房前。主人家住的地方都和客房特地隔开，因此陈相岁睡的地方和程宜年离得并不近。

    母亲刚刚下楼，陈相岁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客房，不仅没有半点要在自己床上多留一会的意思，还要挤进程宜年的房门里。

    「一会我妈上来了。」程宜年看着坐在床上，仿佛在等自己乖乖走过来的陈相岁，满脸毫无办法的模样。

    陈相岁完全没有被说动：「她刚下楼。」

    虽然母亲暗示自己对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明晰，但要被撞见那种场面，想想还是很社死。程宜年连忙把房门合上，这才放心坐下到陈相岁旁边，又一顿这样那样去了。

    末了陈相岁还是要回客房，一是行李在那头，二是保姆会在这边打扫，家里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来，被看到从一个房间里睡醒出门多半说不太清。

    程宜年就站在门框里，看着陈相岁刚到走廊，又驻足回头看他：「今天还没亲过你。」

    「……那你过来。」程宜年一副拿对面没什么办法的模样，心想街边电线桿上贴的狗皮膏药似的小gg都没陈相岁黏。

    扫了一眼两边没人，陈相岁走上前，这头才刚扣住程宜年的腰，脸还没来得及贴近，另一头就蓦地响起脚步声。

    坏了。

    程宜年一瞬间脑内极速运转，要是来打扫的保姆还好，主人家的事情都不多过问，要是程宜沅直接赶回去睡觉，要是老妈的话，那估计只能干愣着社死。

    他偏了偏视线，很好，怕什么来什么，母亲就站在走廊上，看着陈相岁抱着他的腰，一副下一秒就要接吻的样子。

    显然陈相岁也意识到不对，连忙往后弹开：「……阿姨，晚上好。」

    强撑体面，非常强撑。

    程宜年想挖个洞让自己钻进去：「妈，怎么这么晚。」

    「没什么，有点冷了。」母亲面上一动不动，「相岁被子不够可以让保姆去拿。」

    陈相岁道了声谢，似乎是在诧异对方完全没有要问自己方才的行为的意思。空气沉默一瞬，眼看母亲就要退回楼梯口，陈相岁开口唤了一句：「阿姨。」

    「嗯。」母亲回过头，将视线重新放在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小伙子身上，见对方颇有一股下定决心的气势，她也没忍心打断。

    「我和宜年不是单纯的朋友。」陈相岁伸手扣住程宜年的手指，「就是刚才您看到的那样。」

    程宜年心头一热，坦白分明是他之前答应过陈相岁的事，结果还是对方先开了口。他悄悄抬头去看母亲的神色，还是之前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遂忍不住想他老妈不愧是在商场浮沉的女人。

 第137页

    「是我先追求宜年的，和他没关系。」陈相岁似乎暗地里紧张得攥了攥手指。

    「是吗。」母亲这才用平常语气开口，「那早点睡吧。」

    陈相岁似乎因为母亲的毫无反应怔了一下，程宜年连忙在旁边小声开口：「我妈没说什么就是没事，你先去睡。」

    他那个瞬间变得呆滞的男友乖乖听了话，朝长辈打了声招唿便退回客房里，剩下的程宜年对着自家母亲皱起眉头：「妈，你这是……」

    「没什么，看年轻人这副模样确实有点意思，就没说明白。」母亲视线朝陈相岁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挺可爱的。」

    程宜年：「？」

    他怀疑老妈被工作憋坏了，没乐子可找，直接找到了陈相岁身上。

    「他很认真的。」程宜年多多少少有点不满。

    「我也很认真，明天不是去你爸那里吗，早点睡应该的。」

    程宜年：……

    算了，跟自己妈斗嘴，没必要。

    第76章 宴席

    程宜年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往衣柜里特地挑了一身，既不抢风头也不显得失礼。两个人全然没说好，陈相岁却恰好和他穿了同色系，站在一起好不般配。

    陈相岁按照导航开车到酒店，程宜年刚下车就看见父亲在大厅迎接宾客，旁边穿婚纱的估摸是新娘子，脸上颇有光彩。他看着这一幕还是有些不太真实，走上前去讪讪叫了一声：「爸。」

    「特地从浔西来这一趟，你辛苦了。」父亲穿得很正式，不知道为什么，程宜年视线在今天的两位主角上来回扫过，如果不是着装，论谁看都只会觉得站在一起的仅仅是普通朋友，或是其他什么普通的关系。

    程宜年顿了一下，小声问父亲：「爸，开心吗？」

    「还过得去。」父亲淡淡笑着，就像平时见到他时那样的笑容，「想到是结第二次婚，开不开心都不太合适。」

    「以后有人陪是好事。」

    「我是觉得这个年纪找不找到伴，爱不爱都没什么要紧。」父亲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嘴角，「就是受不了自己被以前的事缠着，我和她都只是想找个新起点而已。」

    程宜年接不上话来，他不敢想自己到父亲这个年纪还有没有精力和勇气去重新追求爱情。不管怎样，既然双方你情我愿地搭伙过日子，他这个局外人也没什么可议论的。

    「不说晦气话了，先进去坐。」

    程宜年被引到主桌的位置上坐下，陈相岁紧挨着他落座。其他人基本上是生面孔，二十来岁的模样，估计是他不怎么见过的亲戚。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他也就知道父亲有堂妹堂哥之类的亲人。

    他今年还没过生日，算着仍是二十岁。本以为年纪相仿都不难缠，不像其他亲戚关心他情感状况，但显然八卦这块是不分老少的。

    程宜年刚坐下就有人猜测他的身份，猜完了还问起陈相岁来，懒得解释就随口说一句是跟着蹭吃蹭喝的，末了还夸好几句帅，程宜年侧过头扫了男朋友几眼，今天穿得确实帅，当然平时也不差。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说了起来，接着就斟满酒说要干一杯，喜庆日子就该开心开心。程宜年拉不下面子，只好跟着举杯相碰，还没等杯沿近口，手里的东西就直接被陈相岁夺了过去：「我替他喝。」

    程宜年视线偏过去，陈相岁喝了他那杯还要喝自己的一杯，酒桌上的人都叫了声好。他立马伸手去抓陈相岁的手腕，担心对方酒量扛不过，但人却轻轻回捏了他的手指，示意他放心。

    「今天你爸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喝？」坐在程宜年对面长得格外显老的男人开口，还没等他回答，陈相岁就抢先开口：「他不怎么能喝。」

    「就喝两口意思意思，要不然这一口不喝多尴尬。」男人还不死心地在劝，顺带给程宜年的酒杯满上，陈相岁想也不想直接灌进嘴里，程宜年也没来得及拦住：「我喝了，算他头上。」

    这代饮的事重复两遍，也就没人好意思再给那只空杯倒酒。程宜年连忙去看陈相岁的脸色，只见对方耳廓似乎微微发红，拉着人就要离开宴席。陈相岁放低音量反问：「这是你爸结婚，不多坐一会？」

    「不了，回去。」程宜年语气听着不容反驳，和桌上的人打过招唿之后便径直走出到酒店门口，视线扫过陈相岁还稳稳噹噹静止在停车位上的车：「我现在打车，你的我一会让我家司机开回去。」

    陈相岁站得平稳，程宜年非要伸手过去扶一把，好像对方醉得不省人事似的。「我很清醒，家里经常有那种宴会，我挺习惯的。」

    「不喜欢吧？」程宜年犹豫片刻问。

    「嗯。」陈相岁将车钥匙塞到程宜年手里，「不喜欢他们劝你喝酒。」

    程宜年手指用力一握：「我也不想你喝。」

    ……

    网约车很快就到，程宜年扶着陈相岁到后座，最后让人躺到宅子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他坐在床边，低头将脸靠近对方的颈窝，果然能闻到酒气，整顿饭陈相岁的酒都喝的双份，一份本人的，一份程宜年的。

    「没醉。」陈相岁伸手碰了碰程宜年的脸颊。

    「下次就别喝了，别管他们说什么，反正不是你家亲戚，跟我也不亲，都叫不出名字。」

    「嗯，下次不让你担心。」

    程宜年半张脸还贴在陈相岁脖颈边，他本是不大喜欢酒的，偶然尝过一次，喝醉之后只觉得是迷人心智的东西，少沾更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股气味晕在陈相岁身上，就让他怎么都移不开鼻尖。

 第138页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对准陈相岁的嘴唇吻了下去。分明滴酒未沾，程宜年却有微醺之感，不知道这回迷他神志的是酒还是陈相岁。

    一吻之间，程宜年不知不觉在陈相岁身边躺下，他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在想什么？」

    「在想我以后要更多更多地爱你。」陈相岁视线扫过刚刚从口袋里摸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喜糖，不必言喻，程宜年就多多少少猜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酒醒了也算数吗？」

    陈相岁失笑：「我说了我没醉，说爱你的时候我很清醒。」

    程宜年没忍住，在陈相岁嘴角上又吻了一下。两个人就这么磨了一下午，好像什么都干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干，快到晚饭时间才想起来要回浔西市，就连程宜沅见了都要硬摆架子说一句不知分寸。

    「上次给你买的练习册写完了吗？」程宜年对着自家妹妹假笑。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

    平日里不怎么堵车，陈相岁开得很顺畅，晚上八九点就到了浔西，顺带在老街街口的一家面店坐下，准备在这里解决晚饭。

    面店的装修很符合老街的整体风格，砖木结构的小矮房，这片的商铺基本上都多少带点古韵的味道，就连他和陈相岁住的房子也跟它们混到一处。听说是上几代人留下来的，都是老宝贝。

    「到你这算第几代了？」程宜年嗦完一口面没忍住问。

    说到这陈相岁还真的停下筷子来认真想了一下：「记不起来了。」

    程宜年还挺好奇传承这事，毕竟自己家里没什么传家宝，公司也是白手起家做起来的，不像陈相岁这种富不知道多少代。「一直住在这边吗？」

    「嗯，一直都是，一大家子人住。」陈相岁把碗里的几块肉全挑到程宜年碗里，「要不然这么大的房子，太冷清了。」

    「我们家也挺大的。」程宜年随口提起，他很喜欢陈相岁家里的氛围，热热闹闹的不怕无聊。

    陈相岁不知怎的，话直接从嘴边熘了出去：「是要生个小孩吗？」

    程宜年：「？」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察觉到程宜年面上诡异的表情，陈相岁连忙解释：「爷爷奶奶时常念叨，我下意识就说了，没那个意思。」说完就一副要哄人的样子，在店里不敢亲，就凑过去吃了程宜年挂在筷子上刚刚被咬断的面，看得被哄的人忍不住笑。

    程宜年状似漫不经心地把筷子戳进面汤，爷爷奶奶是上两代的人，思想传统点想抱孙也正常：「那你爷爷奶奶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陈相岁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们知道我们的事，看上去挺高兴的。」

    「就不想要小孩了？」程宜年动作顿了一下。

    「应该是无所谓了。」陈相岁看着程宜年被面条塞鼓两边腮帮子，还要抬头瞪大眼睛望他的那张脸，脑子里一瞬就冒出这么一句，「可能是因为你可爱得像小孩子。」

    「……傻瓜，我才不像小孩。」

    程宜年吃完面条，刚要捧起碗喝口面汤，就见旁的那桌来了个小姑娘，坐下就点了一碗长寿面。东西上桌的时候，女孩子还对着面正儿八经地许了个愿望。

    应该是今天过生日，程宜年想着，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就在六月，下个月八号。

    去年他在寝室里过的生日，那阵子和陈相岁不熟，买了蛋糕一人分一块，路彦和徐子棠知道，都提前准备了礼物，剩下陈相岁一个两手空空。

    估计是不好意思白吃蛋糕，陈相岁直接开口就问程宜年有什么想要的，他固然只说几句客套话：「谢谢，不用了，帮忙吃蛋糕就好。」

    虽然程宜年话是这么说，但陈相岁估计是觉得白吃不太好意思，回头就给他微信上发了个红包，数额对于大学生来说有点夸张的那种，吓得他当场退了回去，这种数字那得是他老妈才会给他发。

    程宜年想到这里偷偷给陈相岁递过去一个小眼神。过生日这事在他眼里本来挺普通，无非就是吃个蛋糕拍个照发个朋友圈，但跟陈相岁交往之后，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日子能有所期待。

    「在想什么？」轮到陈相岁问他这句话。

    程宜年顿了一下：「……想你。」

    「我就在这。」陈相岁见两个人的面碗都吃得空空，「先回家，回去怎么想都可以。」

    「回家就不想了。」程宜年想说回屋就直接腻着，没心思想东想西的。

    陈相岁眼神里带着小困惑：「在家里不想，那年年是在想外面做不了的事吗？」

    程宜年：「……」

    完了，学会无意识地一本正经说荤话了。

    第77章 礼物

    回到屋子，陈相岁就跟不会累似的，拉着程宜年做了一些外面做不了的事，这才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回学校。

    从校门口到宿舍有一条近道——严格地说不是道，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发现踏这条小泥路，之后走的人越来越多，这块地也越来越平，久而久之就算作一条道了。

    为了积极响应偶尔高强度的室内运动所带来的身体不适，陈相岁特地给自行车后座装了一个软垫，让程宜年坐着舒服点。此时他正蹬着脚蹬往近道的方向开去，却发现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施工，旁边的水泥地都打碎了，他只好绕了个大弯才回宿舍。

 第139页

    这要只是绕个路的事还好，毕竟有自行车代步也没多费力。然而程宜年刚在宿舍坐下，施工的声音就疯狂钻进他的耳朵里，感觉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

    「真是给我弄崩溃了，赶了一上午作业刚要睡会就来这齣。」路彦在位置上抱怨，程宜年同样也忍不住嘆气，人被陈相岁折腾半晚，刚要躺下就受到此等折磨。

    不管了，眯会也好。程宜年这么想着飞也似的爬上床，闭上眼睛之后其他感官仿佛被放大，施工声显得更让人无法忍受。

    程宜年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陈相岁。他和来人一瞬间对上视线，只见对方将手里的随身听打开，轻手轻脚地替他戴上耳机，之前两个人一起下载的音乐流淌进他的耳朵里：「这样好一点吗？」

    「嗯。」虽然没办法完全遮盖住噪音，但多多少少中和了一点。程宜年抬手掩住陈相岁的耳朵：「不觉得吵吗？」

    「我不睡。你休息一会，昨晚……也累了，耳机掉了我替你戴好。」陈相岁顺手替程宜年盖好被子。

    学校施工的时间实在不太科学，午睡时间吵个不停，一到上课就比什么都安静，商学院的群里特地为此骂了一大通。

    程宜年下课再次走上回宿舍的路，绕行始终还是远了些，陈相岁就骑着自行车到近道那处，把程宜年留在后座，自己下去推车。

    路面坑坑洼洼的，也不见围什么警戒线，还是有不少学生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踩过去，更有甚者骑着自行车在边上偏平坦的地方穿过，看得程宜年大惊失色，就这破路也能骑？

    陈相岁顺着程宜年的视线望过去：「我试试？」

    「摔了怎么办？」

    「我会垫在你下面的，摔不坏。」陈相岁说得一本正经。

    程宜年失笑：「我在担心你。」

    「骑不稳会停下来的。」陈相岁说着一个翻身上了车座，脚蹬还没转一圈就没忍住回到底下推车，果然平稳都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程宜年倒觉得是意料中事，他在后座上被陈相岁扶着就颠簸得有点心惊肉跳，更别说直接在上面骑车。他坐着坐着，颇有下一秒就要被颠倒在地的不安全感，于是示意陈相岁停下：「我陪你走。」

    「怕你不舒服。」

    「没这么夸张。」程宜年从后座下来，狭窄的路不允许他们并排，他只能站在陈相岁身后。

    陈相岁两只手扶着车把，他回过头望一眼程宜年：「路不好走，没手牵你，怕你摔了。」

    「……能不能别把人当成没骨头似的。」

    「就怕看不好你。」陈相岁顿了一下，「抱着我的腰走吗？」

    程宜年不由得暗暗感慨陈相岁在某些地方还是个笨蛋：「抱着怎么走，而且也太显眼了。」

    他犹豫一下，轻轻拉过陈相岁t恤的衣角。「……这样就可以。」

    实际上尽管这条路可以用破破烂烂来形容，但程宜年怎么说也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绊倒，但他还是不自觉将前面陈相岁的衣角越攥越紧：「走慢点，跟不上了。」

    「背着你走？」

    程宜年：「……」

    某人没忍住用腾出来的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刚刚才说显眼。」

    ……

    陈相岁这才没想着要再提议什么，任由程宜年拉着衣角，夏风趁机从两个人宽松的衣摆钻进去，少年便有了季节的味道。

    沿着路一直到宿舍楼下，程宜年这才发现不止是小道那头，学校似乎在做什么翻新大工程，好几个地方在开工，热闹程度让他觉得自己就算半路被泥头车撞死也不出奇。

    「小心。」陈相岁停好自行车，这才牵过程宜年的手上楼。楼道里声控灯没亮，显得有些昏暗，陈相岁趁着没人，将自己握着的对方那只手掌贴在自己唇边。程宜年冁然一笑：「刺刺的。」

    陈相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胡茬长得很快，程宜年这么一说，他回到宿舍就拿起阳台的剃鬚刀放到对方手上。

    程宜年熟练地开始动作，他想起自己刚搬来宿舍的时候看陈相岁在阳台用的还是手动剃鬚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换成了现在手里的这一款电动。「觉得方便才换的吗？」

    「生日别人送的，就用了。」陈相岁语气平常地回答。

    程宜年这才发现自己对陈相岁的生日居然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对方不怎么发动态，也不在寝室庆祝生日，否则他也不至于什么线索都摸不到，社交平台上写的七月九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填的。

    这么想来，他也算是欠陈相岁一份生日礼物，虽然知道对方多半不怎么在意，可他就是想送，以后每年都想。

    他这几天思前想后，也不知道陈相岁到底差点什么，篮球衣服之类的都送过，没什么新意。

    蓦地他想起自己和对方去参加婚礼回来之后，陈相岁扫过桌上喜糖的那个小眼神。

    ……他总不能送陈相岁一场盛大的婚礼吧，这对大二大学牲来说实在是为时过早。

    思绪再往回退，程宜年在浔西的家里看着陈相岁挑衣服，一开始摸出来的那身西装。那时候他还无语对方过于正式，现在脑子里倒是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陈相岁要真是主角，穿成那样会有多好看。

    程宜年特地省下空闲的时间，上网搜了定制西装的注意事项，特地找了自己信得过的店，成品后仔细又仔细验收了才包装好了塞到陈相岁手里。

 第140页

    「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陈相岁坐在沙发上，就见程宜年忸怩地凑过来。

    程宜年答得一本正经：「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七月九日生日。」陈相岁在程宜年额头上吻了一下，「不是今天。」

    程宜年顿时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这就套出来自家男朋友的生日了，社交平台上的还真不是乱填。

    「我知道。」程宜年将包装好的礼物往陈相岁的方向推了推，「这是补上去年的。」

    「那我去年也没送你。」

    「嗯？」程宜年冁然一笑，「你不是给我发了个红包吗？」

    「可是你没收，而且也没花心思，不算。」

    「反正心意到了。」程宜年轻轻捏过对方的手指，戳了戳礼物，「行了，现在是我送你，先说这个。」

    陈相岁对着包的严严实实的礼物端详好一阵，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一句：「我可以拆吗？」

    程宜年点了头，陈相岁拆得格外仔细，像是把包装拆得太难看都是对礼物的亵渎似的，好半晌才从里面拆出来一套剪裁精緻的西装，面料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他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要高兴：「怎么会想到送这个？怕你花太多钱了。」

    「没事，我直播赚的钱够花。」说完这句程宜年莫名冒出一种怪异感，说到直播里面似乎还有一大截是陈相岁的贡献，以至于他不由得沉默一下，「……我是说，零花钱。」

    陈相岁冁然：「没勉强就好。」

    程宜年见陈相岁颇有爱不释手的意思，开口解释：「之前去参加爸的婚礼，新郎官穿的西装版型很好，就想你穿应该好看。」

    「年年现在想看吗？」陈相岁见对方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便打算开始直接脱衣服，被程宜年拦了下来：「你就在这换？」

    「不合适吗？」

    程宜年话不多说，直接把人赶进了房间：「换好再开门出来，留点神秘感。」

    听程宜年说得一本正经，陈相岁跟记笔记似的把这点刻在脑子里。不一会人在房间里换好西装走出来，程宜年看直了眼，说是宴会厅里一表人才的贵公子完全不夸张，衣服和他的气质很相衬。

    「……好看。」程宜年这才想起来反馈，「好看死了。」

    陈相岁凑过去轻轻在程宜年嘴唇上落下一个吻：「像新郎官吗？」

    「像。」程宜年没忍住盯着陈相岁那张脸看了好半晌，也在对方颊边吻了一下，接着就听眼前人开口问：「年年宝贝给我买这身，是很想和我结婚吗？」

    程宜年脸噌地一下就红了，陈相岁在说什么呢，他想。「……就想看你穿。」说是不对，不是也不对。

    「也想看你试试。」陈相岁说完脱下西装外套，披在程宜年身上，「还是说年年想穿婚纱？」

    程宜年：「……」疯了吧。

    第78章 指围

    「别乱想。」程宜年随手用力扯了一下陈相岁的领带，结果反而被对方夺过去一个吻。

    「我知道了。」陈相岁乖乖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就要把衣服换下来进厨房做饭，刚收到的新礼物不能沾油烟，得时时刻刻宝贝着。

    家里两个人轮流做饭，这还是程宜年抗争得来的结果，陈相岁想惯着对方，他才不乐意当这种小废物。

    陈相岁这会在忙，程宜年就端坐在沙发上，结果最后还是被厨房的香味引了进去，一眼就看到煎鱼在锅里冒着香气：「手艺越来越好了。」

    「嗯，给宝贝做得多了。」陈相岁继续对着一尾鱼忙活。

    「嫌我每天要吃？」

    「不是，我很喜欢给你做。」

    这顿饭陈相岁做了两菜一汤，两个人吃已经足够，况且程宜年食量不大。即使是现在，陈相岁也没有放弃把程宜年餵胖的理想，将每道菜里最好的肉硬塞进对方碗里，虽然收效甚微。

    程宜年估摸，自己说不定是那种吃不胖的类型。

    饭碗刚空，程宜年正要自发地去洗碗，却被陈相岁拦了下来：「等我一会，先别去。」

    程宜年安安稳稳地坐回到位置上：「怎么了？」

    只见陈相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软尺，拉过程宜年的手，正正经经地就在对面人的手指上量了起来，像是在做什么科学实验，调整来调整去，还仔细观察了好一阵，末了还要用笔在掌心上记录些什么。

    「在量什么？」程宜年一套动作看下来只觉得不解，凑过去看陈相岁的掌心上的字，果然是刚刚量下来的数。只听陈相岁故作镇定地解释：「昨天刚看健康节目。」

    「平时没听说你看这些。」毕竟就陈相岁那身材那肌肉，哪里看哪里都健康。

    「偶然刷到的。」似乎是担心掌心的内容被磨花，陈相岁立马扯了旁边的一片纸巾重新记录一遍，「说成年男性的指围在某个范围内预示着健康状况。」

    程宜年一听就觉得不太科学，他陈相岁堂堂学霸怎么能一点都不怀疑，于是皱了皱眉头：「网络节目里播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还是说你上知网查过文献了？」

    陈相岁顿了一下，半晌才轻轻嗯一声，心虚似的。

    「那我健康状况怎么样？」程宜年也没放在心，反正量量尺寸也不吃什么亏，就当是做游戏。

    「很好。」陈相岁回答得言简意赅，似乎多挤出一个字对他而言都是困难。

 第141页

    程宜年莫名来了兴趣：「那你量过自己的吗？」

    「……有。」陈相岁显然怔了一下，「和你一样。」

    程宜年听言还特地拉过陈相岁的手指，和自己的贴在一起认真比了一下：「量错了，你的比我粗一点。」

    陈相岁听言，视线在两个人相贴的手指上转了两转，蓦地就在对方的指尖上吻了一下，像偶然停落在树枝上栖息又迅速扑腾翅膀远离的飞鸟。

    「在跟你说手指。」程宜年嘴上似是嗔怪，眼角却满是盈盈笑意。

    「嗯。」陈相岁说完，转而将嘴唇点到程宜年侧脸，「我也健康，和你一起长命百岁。」

    程宜年讪然，抬脸在陈相岁下巴上也轻轻吻了一下：「……我去洗碗。」

    ……

    陈相岁莫名地对程宜年的手指念念不忘，临睡前还非要握住举到眼前，又拿另外的直尺比了几次。「不相信我身体健康？」程宜年看着对方的动作没忍住问。

    「……不是。」陈相岁迟疑了很久，半晌才接了一句，「看你是不是真的比较细。」

    虽然程宜年蛮不理解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纠结，但还是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摆弄来摆弄去：「有结果了？」

    「嗯，太嫩了，不适合拿碗盆。」陈相岁对着那几根又白又细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可答应过我的。」程宜年小时候也没少做家务，只是后来发家请了保姆才清闲，手又慢慢养了回来。

    他很喜欢和陈相岁一起打理家中琐事，仿佛他们已经融进了彼此的生活，密不可分，因此他总不让陈相岁惯他，两个人还为此坐下来好好谈了一番。「不适合握碗盆，你说适合握什么？」程宜年蛮有兴味地问。

    这话刚一出口，程宜年看着和自己面对面躺在床上的陈相岁，无意中发现自己另一只手就搁在对方大腿边上，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些不太正经的念头。

    自己谈恋爱之后，思想是一天不比一天单纯了。

    陈相岁似乎捕捉到程宜年的小反应，顺着对方的视线扫过去，表情微微一动。

    程宜年有理有据地认为，陈相岁也有了什么不纯洁的想法。

    「要不要……」程宜年还没说完下半句话，嘴唇就被陈相岁含进了嘴里，舌尖轻轻撩拨起某种开关。

    ……

    程宜年坐在陈相岁放着软垫的自行车后座上，昨晚大干一场之后又开始腰酸背疼屁股痛，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怪自己还是该怪陈相岁。

    今天早上没有课，陈相岁顺路停在食堂门前买了四份早饭，显然又是收到了路彦的消息。见自家男朋友手里大袋小袋的，程宜年下意识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打算帮忙接过人手里的东西，然而大抵是运动过于剧烈的影响，他这次四肢略显难用，走着走着台阶差点趔趄。

    「小心。」陈相岁没手去接，就几步飞跃到程宜年看上去即将要倒下的方向，显然后者也没那么虚弱，调整一下便重新站稳，硬是接过陈相岁手里的东西塞进自行车筐里：「没那么容易摔。」

    陈相岁重新坐到自行车座上：「我昨天太重了吗？」

    「还好，没多疼。」为了避免陈相岁想多，以为自己又要拿这种事吵架，程宜年随口煳弄，反正一般到中午就不怎么有感觉，没什么机会让对方看出端倪。

    果不其然，陈相岁又跟保镖似的盯了他一早上，大抵是见他上下楼之类一系列动作十分灵活，也就没有再多想，直接就在程宜年旁边躺下，闭上眼睛就要午睡。

    「我草。」还没等两个人当中的谁睡着，床外突然冒出一句震耳欲聋的骂声。程宜年探头出去，发现是路彦站在宿舍中间，t恤被蹭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沾了泥，活像刚刚从垃圾堆里觅食回来。

    徐子棠注意到路彦，一脸憋笑：「怎么了？相岁给你买了饭，不用这么麻烦去楼下垃圾桶里找的。」

    「啧。」路彦没忍住摆了徐子棠一眼，「你才吃垃圾，我就是抄了个工地近道被绊了一下，你是想像不到那一整块的路都烂成什么样了。」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摔。」徐子棠嗤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跑出来之后，旁观的程宜年觉得陈相岁有一瞬间把视线分到了自己身上。

    ……该不会是把他当成什么年纪未老身先老的骨质疏松老人家了吧？

    程宜年认为自己有必要辩解一下：「一个不小心很正常。」

    「宜年说太对了，」路彦捕捉到这句话连忙附和，「这破施工赶紧结束吧，知不知道绕远路真的很远啊。」

    程宜年下意识望了陈相岁一眼，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进去。

    「睡吧。」陈相岁搂过程宜年的腰，就要把人重新压回床上，「下午还有课。」

    程宜年乖乖躺回去，自从某个大猫糰子住进他床上之后，他确实很久没在宿舍和陈相岁睡自己的床了，最多也是他往对方床上爬。直到父亲结婚那会把猫玩偶寄回家，床上才有空间放下一个陈相岁。

    和家里特地买的双人床不同，宿舍的床躺两个人格外挤，他和陈相岁手贴着手腿缠着腿，就像两根生长在一起的藤蔓。

    程宜年的床位和空调离得远，男生普遍体温偏高，加上靠得紧，不由得有些燥热。他将两只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身体刚小心翼翼地往后靠，就再次被陈相岁伸手捞了回去。

 第142页

    「热。」程宜年轻声在陈相岁耳边抱怨。

    「换张薄被吗？」

    「收起来压箱底了。」程宜年又翻了个身，「找到差不多去上课了。」

    「那要脱衣服吗？」

    程宜年在对方的脸上扫了好几眼，确定陈相岁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之后才开口答应。在空调房不盖被子容易感冒，脱了衣服倒是刚刚好。

    于是他坐起身，把身上穿的t恤和裤子都褪了下来。尽管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在陈相岁面前就这么脱衣服还是让他略感羞赧。

    程宜年重新躺回被窝里，只觉得温度适宜了很多。

    然而下一秒陈相岁不太老实的手让他质疑自己刚刚的决定，看来他读陈相岁表情的功力还不够深，某人没想法才怪。

    「不是睡午觉吗？」程宜年一把抓住陈相岁还在移动的手腕。

    「对不起。」陈相岁这才乖乖把手缩回去，「看几遍都觉得你漂亮。」

    「……你怎么老是这么色。」

    程宜年开口怨完，陈相岁立马就老实得跟刚才判若两人，眼睛闭得紧紧的：「宝贝，午安。」

    自己被摸了半天，看着眼前睡得安安稳稳的陈相岁，总有一种占完便宜不认人的感觉，让他多多少少有点不爽。

    程宜年可没有忍气吞声的意思，于是直接把手伸进了陈相岁的衣服里。

    作者有话要说：

    健康状况什么的是陈相岁瞎编的，大家不要相信他（无语脸）。

    下一章就正文完结了，然后有点日常番外（可能很水qwq），别的我再想想。然后番外不定时更新，想看的可以先养着，没兴趣的我们有缘再见ouo。有想看的内容也可以评论，我有空会看的。

    第79章 完结

    陈相岁的腹肌就这么被又摸又按了好几个轮迴，见程宜年停下手，本人才睁开眼睛：「你说睡午觉的。」

    「现在睡了。」程宜年重演刚才陈相岁的行为，「晚安……哥哥。」

    陈相岁被对方的一声哥哥挠得心痒，表情却认真得像没事人：「你是故意的吗？」

    「学你的。」程宜年回完这一句立马闭上眼睛，装作睡得很熟，陈相岁也自然不敢再到人耳边叨扰，也老老实实躺下，一直到睡醒才向他枕边的恋人讨了一个吻。

    ……

    程宜年课间的时候特地数了数日历，算来离他的生日也没剩多少天。他没有跟陈相岁确切提过日子，也就去年在宿舍分过蛋糕，也不知道人还有没有印象，自己该不该有点小暗示。

    暗示什么，也太刻意了，实际上生日他也没有非过不可，但要说不想陈相岁给他庆祝那是假的，程宜年就在这两种想法之间不停地矛盾着。

    试探一下？

    程宜年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于是便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抛出有关生日的话题。想直白地说出口，却不知怎的总有些讪然。

    他又翻动了几下手机里的日历，重要的几个朋友的生日他都会在上面标记好，无意中就发现下周的某个日子上正好有一个小标点。

    程宜年脑子里立马有了想法。接近傍晚的时候风很凉快，程宜年很乐意这个点在外面多走几转。他牵着陈相岁的手指走在校道上，假装漫不经心地向对方提起有朋友生日的事，并向陈相岁索要一些关于选取礼物的建议。

    想着陈相岁说不定会受到启发联想到自己的生日，程宜年特地去观察对方的表情，结果人只是认认真真地和自己探讨礼物的选购，完全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想想也合理，陈相岁那阵子还和自己不太熟，谁会特地记录一个没说几句话的室友的生日？

    程宜年的目光又往陈相岁面上扫了好一阵，但半天不说一句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想说什么吗？」

    「……没有。」程宜年硬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走在自己旁边的陈相岁倒是笑得莫名，听得他心头一阵一阵地困惑：「心情很好？」

    「嗯。」陈相岁挠了一下程宜年的掌心，「你太可爱了。」

    程宜年只觉得更困惑，虽然突然夸他这种行为仔细想来还挺陈相岁的：「……我又哪里可爱了。」

    「这次不能告诉你。」陈相岁难得这么一次故作神秘，程宜年在自家男朋友身上嗅到一股反常的味道，立马佯装出一副威胁人的模样，用力地攥了攥陈相岁的掌心：「别吊我胃口。」

    「不是故意的。」陈相岁连忙解释，「现在你还不能知道。」

    程宜年好奇心烧得更旺了，可陈相岁完全没有要透露半个字的意思，他正想着拿什么招来胁迫对方，某人倒是先想出办法来截断他的话。

    趁着拐弯处没人，程宜年刚要开口，陈相岁就吻住他的唇，硬是将他剩下的半句话推回肚子里。程宜年那张发红的脸也不知道是亲的还是气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陈相岁。

    「……我去取快递。」似乎是担心对方闹脾气，陈相岁又在程宜年嘴角吻了一下。恰好走个几百米就是快递驿站，程宜年看着熘号的男朋友，快得抓也抓不住。

    程宜年：「……」

    他碰了碰刚被湿润的唇角，算了。

    ……

    程宜年提前几天就在物色学校附近的蛋糕店，不管这些东西是谁准备，能给陈相岁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分一块蛋糕，他也觉得很高兴。

 第143页

    他原本在社交平台上看中了一对情侣猫咪的图案，打算找店家定制，但往下划的时候看见相关推送里的翻车图片，一瞬间他狠狠地犹豫了。

    程宜年表示他一点都不想在和陈相岁过的第一个生日里，对着一个一塌煳涂的蛋糕。

    保守起见，他还是决定挑店里有的款式。生日蛋糕一般都提前一天预订，正好明天周六室友都熬夜，程宜年准备零点准时切蛋糕，因此天黑了才一个人偷偷出门去取蛋糕。

    他想着蛋糕两个人吃不完，便打算先在宿舍分食，再跟陈相岁回浔西老街过完下半场。为此他还特地编了个课本太重不想带回家所以在宿舍学习的藉口，虽然对于他这个期末周前才努力的会计生来说有点假，但陈相岁看上去完全没有怀疑。

    程宜年甚至没跟陈相岁多解释出门的原因，只是说去买东西。陈相岁看上去没有多想，但实际上仅仅只是程宜年没有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困惑。

    都要过生日了，小寿星怎么还东奔西跑的？

    他扫了一眼程宜年桌上堆得厚厚的书，还特地选这天来学习，陈相岁没忍住蹙了蹙眉，回头得劝程宜年和他回家好好休息才行，否则自己准备的那一套就用不上了。

    陈相岁原本正安安心心地坐在位置上等人回来，结果越坐越焦躁，程宜年告诉他去超市买东西，按照距离估算，就算是步行，一来一回也不应该超过半小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怎么说也不肯骑自己的自行车。

    他披上外套，直接到宿舍楼下，准备取自行车去找人。刚到车棚前面，视线不经意间扫到有两个人站在车旁聊天，本不打算在意，却因为无意中听到的谈话内容停下了脚步。

    「刚要抄近道回宿舍，就看见刚拉没多久的警戒线被人撞断了。」

    「人没事吧？路面都那样了。」

    「不好说，被人带去医务室了吧。」

    陈相岁刚打开自行车锁，那两人开始谈论起伤者来，穿着的描述和今晚出门的程宜年意外重合，再加上后面那句好像经常在五栋二楼见到，不由得让他心下一紧。

    脑海里的预想逐渐成型，他立马蹬起脚蹬，自行车像一阵风颳出去似的飞快，贴着那头谈天的其中一个人边上过去，惹了对方一句怒骂也没来得及道歉。

    脑子里腾空而起程宜年在食堂台阶上差点摔下来的画面，他脚下越蹬越快，也还好这个点路上没几个人，否则指不定要撞上谁。

    他来不及思考，自行车朝尚未修好路的近道开去，那里现在是一片凹凸不平的黄泥地，上面还四处散落着木板之类的杂物，不小心碰上的话很容易划伤。陈相岁一眼看见倒下的交通锥，思绪又被扯了一下。他沿着相对平坦的边缘往前开，结果不出意料，自行车依然颠簸得倒了下来。

    陈相岁反应快，往地上撑了一下，很快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再迈开一步，熟悉的音声跌进他的耳朵里：「怎么这么急？」

    程宜年被陈相岁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他连忙几步上前：「是出什么急事了吗？」

    陈相岁骤然轻笑一下，伸手正要把程宜年捞进自己怀里，却发现自己刚刚贴过地面的手脏着，于是匆匆忙忙用衣服擦干净。还没等他的动作结束，程宜年单手搂在他的腰上，陈相岁这才发现对方另一只手上似乎拿着什么，夜色中隐隐约约。

    「笑了就是没事了？」程宜年指尖戳了戳他的腰际。

    「嗯。」陈相岁连忙往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似乎是在确认某样物品的存在与否，手指抚摸到形状，确认刚刚那摔没把东西弄丢，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担心你摔伤了，等了你好久。」

    程宜年无语，这人还真的把他当成柔弱无骨老奶奶：「我没那么笨，先回去吧。」

    往前是微弱的路灯光，往后是暗暗沉沉的夜，脚步声最后落进像是擦过月亮边上的淡光里，陈相岁这才看清程宜年手上拿的是生日蛋糕。

    他不由得顿住脚步。

    「怎么了？」程宜年这句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自己手里那个大蛋糕也太显眼。

    陈相岁缓缓对上他的视线，轻柔得像是躺在棉花上：「年年宝贝，生日快乐。」

    程宜年本来想的是陈相岁这回总算领悟得快，看到蛋糕还知道是他生日，结果就听对面人下一秒开口：「我没不记得。」

    「嗯？」程宜年怔住，心里热了一下，想起上次提及生日时对方那副毫无联想的表情，「那你故意演我？」

    「想给你惊喜。」

    陈相岁其实脑内排练了无数次他在浔西老街给程宜年庆祝生日的情景，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夜色迷濛得恰好，也许是光线将他的恋人描得格外漂亮，他将刚才还带着灰的手继续擦干净，接着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仔细看可以发现内圈刻着陈相岁的名字缩写。

    程宜年仿佛一瞬间成了陈相岁手里握着的一朵玫瑰，花茎热切地亲吻着对方掌心的温度，滚烫得心脏一颤一颤，向最炽热的方向倾倒而去。

    思绪剎那间对接，陈相岁没看什么健康养生节目，量他的手指是为了给他这份爱意。

    「我爱你。」陈相岁看着他的眼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像是要把什么深深种进对方的眼底。

 第144页

    程宜年第一次在陈相岁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他想，不要种在眼底，种在骨头里一直记得才好。

    「我爱你。」陈相岁又重复了这三个字，蜻蜓点水般和对方的唇瓣相贴一瞬，「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说预定我做男朋友的。」

    他将那枚戒指递到程宜年眼前。

    「这一次，可以预定你当我的终身伴侣吗？」

    第80章 番外一：生日后续

    宇宙里的两颗小行星相撞，摩擦出的小小火光将夜幕燃烧。如果程宜年的心绪能够具象化的话，他应该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他扬起的嘴角被微弱的灯光围拢起来，似乎得到了一点温度：「你这算是在跟我求婚？」

    「没想过。」氛围随着陈相岁那副思索的表情微微变化，「只是之前说起结婚的事，我就想送你这个。」

    程宜年失笑，陈相岁随之在原地愣了一下：「我现在应该单膝下跪吗？」

    「傻不傻，这里脏，别在这里做这个。」当然程宜年也有点小私心，在工地附近求婚算怎么回事，他朝陈相岁靠近两步，亲在对方的唇上，「但是可以先做别的……」

    程宜年承认自己有点忍不住，刚才陈相岁吻得很轻，加上各种裹着淡粉色烟雾的小情绪漫上来，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两个人在路灯底下吻得难捨难分，陈相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戒指暂时收回口袋，手改为搂住程宜年的腰。要不是灯光闪烁一下，惊得程宜年连忙抬头查看四周情况，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记起来回去。

    「你怕这个吗？」陈相岁看着眼前这个恐怖游戏玩家，显得有些意想不到。

    「没怕，下意识以为是停电了还是别的情况而已。」

    程宜年还真没怕，毕竟陈相岁在旁边。恐怖游戏玩得越多反而想像力越丰富，在现实中看到某些现象更容易想入非非，这次他是难得没有，脑子里全是陈相岁，塞不进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先回去吗？」陈相岁扶起地上的自行车。

    程宜年点了一下头，跟在陈相岁的自行车后面，一直到穿过工地之后，对方才邀请他上车，估计是记得之前程宜年说过坐在后座上没安全感的事。

    他就在后座上，一只手抱着陈相岁的腰，另一只紧紧把蛋糕护在自己怀里，一到宿舍就急匆匆地打开，确认里头的装饰奶油有没有走形。

    路彦和徐子棠注意到这边，连忙凑上来道了句生日快乐，还拿开玩笑的语气捎带了几句类似百年好合之类的话，程宜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教训他们别瞎胡闹。

    陈相岁陪他切了生日蛋糕的第一刀。切下来的那一块倒在纸碟上，被塞到陈相岁手里，他用叉子叉起一块：「你是寿星，你先吃。」

    程宜年看着那口被递到嘴边的蛋糕迟疑一下，视线往周遭的两个室友扫去，只见那两人识相地背过身子：「都看不见，看不见。」

    小寿星被逗笑了，一口将蛋糕吃进嘴里，顺带也餵了对方一叉子。

    两个人把蛋糕在宿舍分完，程宜年就在陈相岁耳边说起回浔西老街的事，恰好对方也正有此意，也不管现在多晚，直接就开车上路。

    「十一点四十一……」程宜年看到手机上的时间不由得怔了一下。

    陈相岁轻笑出声：「原来还不是你生日。」

    一切都挺顺理成章的，程宜年心情不错，反正没差多少时间，这样也不错，没追究。

    ……

    刚踏进屋子，程宜年顺手按了开关，这才发现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颇有氛围的灯，暖黄色的光，暗暗的不太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上网搜的，程宜年想，不过没关系，他很喜欢。

    陈相岁牵着他到餐桌旁边坐下，像之前烛光晚餐那样点上蜡烛摆上花，最后在冰箱里捧出一个蛋糕：「生日快乐，宝贝。」

    程宜年打开蛋糕，发现是自己之前在网上看中的情侣猫咪的图案，还原度很高，完全没有翻车。他两眼发光地问：「这是哪家店的？」

    「我自己做的，图案有点难，做了很久。」

    程宜年没想过陈相岁居然连蛋糕也会做，盯着上面那对小猫，指尖摸到塑料刀子，满脑子是捨不得切。

    「吃不下可以先不吃。」陈相岁大抵是见程宜年半天没动手，说道。

    这话一出来，程宜年再怎么捨不得也得动手。「你做的怎么能不吃。」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是觉得……好看，有点捨不得，先拍照。」

    「嗯。」陈相岁说完把脸凑过来，程宜年看着对方的反应，想来他们是该拍个合照留恋，于是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角度，想让两张脸和蛋糕都入镜。

    程宜年好不容易满意，按下快门键，陈相岁趁机亲了他一下。

    「刚才在学校还没够？」程宜年佯装出嗔怪的样子，嘴却是笑着。

    陈相岁眼神莫名认真：「不够，一直都不会够。看见你的时候就想亲。」

    「……再拍一张。」程宜年羞赧，「这次不准亲。」

    陈相岁乖巧点头：「知道了，听你的。」

    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不错，程宜年越看越喜欢，直接设成了手机桌面。他握起塑料刀子，没忍住迟疑片刻，下一秒陈相岁就握着他的手直接朝那个图案切了下去：「不吃会坏的。」

 第145页

    「你自己做的你不心疼？」

    陈相岁摇摇头：「想你赶紧尝一口。」

    程宜年放了一口蛋糕到嘴里，味道果然一点不比店里做的差。「好吃。」说完就要重新挖一口递到陈相岁面前，结果对方直接舔过叉子上他刚刚吃剩的奶油：「喜欢就好。」

    还没等程宜年多反应，突然一阵提示音响了起来，是陈相岁的手机。通讯设备的主人顺手关停了声音：「我设置了提醒，现在才是零点。生日快乐，年年。」

    这已经是陈相岁第三次说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了，但程宜年也没听腻：「你说好几次了，我很快乐，真的。」

    「嗯。」陈相岁的视线蓦地往地板上瞥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开口，「这里我提前打扫过了，很干净。」

    程宜年一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陈相岁突然提一口这个，然而下一秒就看见陈相岁单膝跪在地上，抬眸望着他，仿佛自己的每一处轮廓都被对方装进了眼睛里，被陈相岁坚定的眸光修饰着。

    「以后也永远跟我在一起，好吗？」

    陈相岁的话语很纯粹，好像撕开每一个字的笔画，里面都放着恋人的名字。他重新从口袋里摸出戒指，等着程宜年将手指伸向他。

    「我会一直爱你的。」见程宜年怔住，陈相岁连忙一副摇尾巴博取怜爱的模样，他不擅长说花里胡哨的情话，憋了半天才接着说了一句，「戴上去我就以后都是你的。」

    「你说完了？」程宜年身体里腾空而起的淡粉色的烟雾越来越浓，面上被熏出了笑意，还有微不可察的泪花，点点沾在眼角上。

    「是还要我说吗？」

    「……傻瓜，我意思是说完了就给我戴上。」

    陈相岁失笑，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戒指套在程宜年手上，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拭去程宜年眼角的泪渍：「高兴的日子，别哭。」

    「就是……感动。」程宜年的眼眶被陈相岁所有的动作和话语颳得发热，以后很远也很长，可是有人愿意给他以后。

    可能不够成熟，可能显得虚无缥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程宜年就是爱听。

    要是程宜年难过，陈相岁可能还会想两句安慰的话，可是现在自家男朋友只是感动，他半天想不出词，就直接将抹去泪水的手指挪到对方的嘴唇边轻触一下，紧接着就吻了下去。

    短短一晚上，程宜年都记不清自己被亲了几次，只知道这一回时间最长，吻得他腰都软了，直接塌在客厅的沙发上。

    后来一切也就顺势而为，人一路被带到卧室，衣服都散地上了，陈相岁还非要想起来问一句：「蛋糕还吃吗？」

    程宜年被一把火烧得神志不清，张开嘴也不知道什么话从里头熘了出来：「你对着没穿衣服的男朋友还能想着蛋糕？」

    「是吃蛋糕的醋吗？」

    程宜年真希望陈相岁在装傻，可惜那副表情说明对方分明没有，他实在是忍不了了：「你要是选蛋糕就出去……唔。」

    没等对方说完，陈相岁重新堵住了程宜年的嘴。

    ……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两个人身上。程宜年从床上醒来，先是打了个哈欠，接着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外面没吃完的蛋糕，要是坏了很可惜，毕竟是陈相岁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他居然有点后悔昨天跟陈相岁那么说话，只恨他那一刻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醒了？」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他抬手摸了摸程宜年的头髮，「还累吗？再睡一会？」

    「还好。」程宜年这才注意到对方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戒指，他下意识抬手碰了一下。

    「我去给你做吃的。」

    陈相岁刚下床往身上套衣服，程宜年就提起了蛋糕的事：「还能吃吗？」

    「你昨天还很不喜欢它的。」

    「……」程宜年一时无语，「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相岁嘴唇在程宜年颈边贴了一下：「和蛋糕比，我选你。」

    程宜年握着陈相岁那只带着戒指的手：「那早餐，我选你做的蛋糕。」

    陈相岁冁然，程宜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做的别的也行。」

    「嗯。」说话间陈相岁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我去看看蛋糕有没有坏。」

    程宜年颔首，他的视线挂在陈相岁离开房间的背影上，被窗外的晨光无意勾过轮廓。他喜欢这样的早晨。

    要无数次像这样醒来，他想。

    第81章 番外二：无端传言

    「下次不用这么早来等我。」

    程宜年坐在咖啡厅里靠近门口的位置，他正在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里加糖，听到对面陈相岁倒进他耳朵里的话，握着咖啡勺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这几天陈相岁没课都在学生会忙，不是开这个会就是那个会，不是值班就是在审材料，程宜年经常在活动室等着，只要不是开会他都可以在里面休息，自然而然会有注意到他的人朝他搭话，大部分人对他都已经不算陌生了。

    「不是，只是觉得你等我太久了。」

    程宜年闻言认真地思索片刻，好像他每次都是把握好时间过来，到门口的时候也就距结束时间几分钟，反而他觉得陈相岁等他的情况更多。

 第146页

    学习部的同学似乎都比较自来熟，之前加了他的微信就当作真成了朋友，毫不见外地凑上来聊天或者是请教程宜年游戏怎么通关，他不得不先应付完这些才能离开。

    「我下次在门外等你。」想到这里程宜年瞬间领悟，陈相岁手里那杯咖啡冒酸了。

    陈相岁停住动作：「天气热，进来吹空调舒服。」

    「几分钟而已。」

    「那你热了就进来。」陈相岁就这么答应道。

    ……

    程宜年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宿舍出发到学习部活动室门口呆站着等人。

    今天陈相岁的工作主要是审核材料，其他理事们都闲着，恰好碰上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看到程宜年就挥手打招唿：「怎么不进去？」

    程宜年往里面扫去，另一头好几个同学聚在一起，手里忙着嘴上也聊着，根据他的经验，过去很有可能会被缠上。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那不行，天这么热。」学生说完就硬把程宜年往里带，「进来坐吧。」

    后面发生的事程宜年简直能预料到，他和那桌同学坐在一起，陈相岁依然是在完成工作后等了十来分钟才能和他牵上手。

    「不高兴了？」程宜年戳了戳陈相岁的脸颊，试探性地问道。

    陈相岁表面上没事人似的，实际上那点小变化都逃不出程宜年的眼睛：「平时也这样，没生气。」

    「……我可以哄你一下的。」程宜年手指挠过对方掌心，「你想吗？」

    「嗯，哄我。」陈相岁这回倒是毫不客气，差点没把程宜年逗笑：「刚还说没生气。」

    「刚刚不敢，现在生气了。」

    「那是为什么不敢？」

    陈相岁踌躇片刻：「你跟他们是正常交流。」

    「下次不让你等。」程宜年失笑，恰好其他学生都散去，他抬脸正要在陈相岁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安慰的吻，还没等他唇瓣贴上去，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陈相岁还坐在圆桌旁边的沙发上，程宜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惊得像被猎人发现的小兔子似的，不自觉就一把将陈相岁往后推开，也没想到用力过度直接把毫无准备的对方推倒在了沙发上。

    于是某去而復返的同学一推开门，就看见程宜年把陈相岁紧紧压在自己身下。

    「啊……哈哈，我就是漏了东西回来拿，你们继续，我走了啊。」

    嘭。

    大门重新关上。

    程宜年希望他能给自己的脸自动打码。

    他悲痛欲绝地从陈相岁身上起来，往对方毫无反应的脸上扫了好几眼，现在这个诡异的气氛继续也不是，不继续又有点难以心安，最后还是陈相岁用一句话破了局：「先回去吧。」

    ……

    程宜年看到商学院情报群旁边的红点，点开来果然有人在讨论他和陈相岁。还以为自己会被传成不分时间地点到处发那个情的公狗，结果话题朝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展开。

    【好崩溃，我感觉我站反cp了】

    【我去，真的假的，陈相岁也是能被压的吗】

    【？？？假的吧我不信，细说】

    【我也不信，这还能被压，一定是为爱做0吧呜呜呜感觉更好嗑了】

    【不懂，我听说的，我朋友说在学习部亲眼所见】

    程宜年：「……？」

    实话实说，本来别人怎么看，程宜年不是很在意。他直接关闭群聊，顺着楼梯回到宿舍，就看到陈相岁帮他打包好了饭菜，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桌面：「刚买的，趁热吃。」

    一旁的路彦这时候蓦然开口：「宜年，你怎么连这都要相岁帮你做？也不学着多惯着人一下。」

    程宜年怔住，怎么说得他好像虐妻无度的大恶人似的？况且算起来他才应该是那个妻吧？

    想到这里他很不合时宜地讪然一下，什么妻什么老婆，他还没怎么被对方这么称唿。

    大抵是见程宜年半天没反应，路彦没忍住嘆了口气，转头看着陈相岁把一个新买的坐垫在程宜年的位置上放好：「哎，相岁，你更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屁股。」

    程宜年：「……」

    差不多得了。

    他总觉得自己解释可能没什么用，但不解释好像也不太好，纠结之间他对上陈相岁的眼神，好像刚才路彦说的话都跟他没关系似的：「年年，过来。」

    程宜年一边接过陈相岁递过来的勺子，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眉眼间似乎有点难以察觉的郁闷。先不说人知不知道群聊的事，就他刚才没把人哄好就足够让对方闹小脾气了。

    「怎么了？」注意到程宜年的动作停顿，陈相岁问了一句。

    程宜年迟疑一下，用勺子盛起一口饭，还捎带上一块又肥又厚的牛肉，递到陈相岁嘴边。对方却没有张口：「我吃过了，不饿。你多吃一点。」

    「……还在生气。」

    陈相岁笑着接过程宜年手里的勺，将那口饭对准到眼前人嘴边：「没有，吃吧。」

    一直到程宜年坐在陈相岁副驾驶上，车子开过浔西老街街口，他还在想这件事：「真的不气了？」

    「嗯。」趁着等转灯的空当，陈相岁碰了一下程宜年的指尖，「但还是想你哄我。」

    程宜年迟疑片刻，飞快地在陈相岁戴着戒指的手指上落下一个吻，见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又把嘴唇在陈相岁侧脸上贴了贴。

 第147页

    「只是这个吗？」

    「还想要什么？」程宜年怔了一下，他很习惯对方平时一副乖顺的模样，一个吻就能卸下一切心头火。

    陈相岁重新发动车子：「我不说，宝贝自己想。」

    ……

    程宜年知道自己理亏，也就没跟陈相岁讨价还价，进了屋子还皱紧眉头想办法哄陈相岁开心。对方见他这么一副伤脑筋的模样，唇瓣落在他双目间的川字：「不要着急。我先洗澡，顺带帮你准备睡衣。」

    他轻轻应了一声，看着陈相岁把手机随手搁在沙发上。人刚进去没多久，躺在程宜年眼前的通讯设备就震了一下。

    程宜年顺手开了锁，直接进入陈相岁手机的主界面，点开社交软体，映入眼帘的就是他今天下午在商学院情报局看到的消息。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陈相岁看到这些会怎么想，该不会真觉得他要翻身了吧？

    难道陈相岁突然这么难哄跟这个有关系？

    程宜年思绪一瞬间凝固了一下，难道他得证明一下自己？

    恰好这时候他想起之前收拾进杂物间的那箱衣服，是那时候陈相岁买的，当时正打算自己偷偷藏进去，结果被对方发现，最后还是陈相岁把东西塞进角落里吃灰。

    至于为什么想起来，还是因为他昨天刚打扫过那一块。

    程宜年思索片刻，几步走到杂物间从箱子里对着那几身衣服挑挑拣拣，就没有哪套是多用几点布料的，虽然他早就知道陈相岁是变态，但这也太变态了。

    他勉强从里面挑出一件能接受的，要不是陈相岁疑似心情不太好，程宜年一点也不想用上这个。

    程宜年换好衣服之后脸红得发烫，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一个在岸边挣扎的小虾米，等着陈相岁从浴室里出来。

    「……年年？」

    陈相岁可没想过自己一出门就能见到这种光景，他唿吸一滞，在程宜年旁边坐下，掌心没忍住直接摸在对方裸露的腰上：「你是在哄我吗？」

    「……嗯。」程宜年主动跨坐在陈相岁的大腿上，半天没想到下一句词该说什么，就直接吻了上去。

    陈相岁骤然停了下来：「你在上面？」

    「这叫骑……」程宜年一瞬间又无语又好笑，同时讪然得差点说不出那个词，「乘，你一会就懂了。」

    程宜年没让陈相岁懂得太慢。「很少见你这么主动。」

    「……是你要哄的。」程宜年脸烫得简直不敢对上陈相岁的视线，「我……有时候也可以主动。」

    「进去的只能是我，对吗？」

    「……你不会信群里他们聊的吧，我在活动室那一下不是故意的。」

    「没信。」陈相岁失笑。

    「也没不开心？那你刚刚一脸莫名地问我在上面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程宜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那问那一句进去的只能是你又是什么意思？」

    「网上学会的。做的时候不是要说那种话吗？」

    「这不够……」这算哪门子的荤话？

    「不够？」陈相岁反问完，接着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热得怀里的人面红耳赤，「这些可以吗？」

    程宜年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个词：变态。

    「宝贝，我爱你。」

    他们之间的动作还没有停止，程宜年一瞬间被这句话轻触了神经，刚才陈相岁说的任何一句都比不上这三个字让他来得敏感。自从那次生日之后，情到浓时陈相岁总是会对他说爱，就算重复无数遍，他也想把每一声都密密麻麻地刻进骨头里。

    「……我也爱你。」

    第82章 番外三：口头情书

    窗外的风颳得唿唿响，程宜年披上运动外套，出门取回来一封信件。

    他在网上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主播朋友，小白鸭就是其中之一，刚开始直播的时候人还给了他不少帮助。对方估计是一时兴起，给不少朋友寄信件，还顺带给他也写了几行。

    床位对面的陈相岁注意到程宜年撕开信件封口的声音：「朋友吗？」

    「嗯。」程宜年说完开始认认真真地阅读起来，字很端正，只有简单几段，他很快看完收好。陈相岁似乎没忍住好奇心：「写了什么？」

    程宜年将自己刚叠好的信纸重新展开递过去。陈相岁的视线在字里行间移动，虽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朋友间的言辞，可他心里就是莫名酸熘熘的，尤其是在他看到末尾署上的那个网名之后。

    他把信递迴到程宜年手里，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把东西叠好塞回信封，蓦地冒出来一句：「年年想要情书吗？」

    「你要给我写？」程宜年碰上陈相岁的视线，虽然写情书这种事在大学里听上去很过时，但陈相岁乐意写，他就乐意收。

    「嗯。」

    「那我可等着了。」

    ……

    程宜年像是受到启发，也到店里精挑细选了书信套装，趁陈相岁没注意悄悄买下之后塞进包里。两个人分明在宿舍里朝夕相对，却还要互写书信，这件事听上去有点傻也有点奇怪，但程宜年只当作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他最近都假意早睡，实际上都躲在床帘里，用新买的签字笔在信纸上认认真真地写，笔尖划到一半又觉得措辞不妥，揉成团扔到一边，换了新纸。

 第148页

    写来写去都不太满意，程宜年刚放下笔，无意中从床帘缝隙里发现对面陈相岁的桌上还亮着小檯灯，床上却没有人，估计是在阳台。

    他从暖唿唿的被窝里钻出来，要不是男朋友太晚不睡，大冷天可没谁想半夜爬下床。

    陈相岁桌面上开着电脑，上面显示着知网的页面，检索歷史有「情书」「情话」之类的字词，中间摊开一张空白的信纸，只写好了第一行的称唿。

    「还没睡吗？」

    陈相岁从阳台门进来，恰好发现程宜年视线正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估计是因为自己还没开始动笔，他也不慌张：「我上次借书，你说书上的不现实，我就搜索一下知网，能搜到很多名家发表在期刊上的作品。」

    程宜年想起陈相岁上次借的《征服男朋友的一百种方法》等等土味书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觉得好笑还是觉得可爱：「那你有灵感了吗？」

    「还没想好给你写什么，我自己笨，想不出好的。」陈相岁伸手碰了一下程宜年的脸颊，「你先早点睡，很晚了。」

    程宜年可没忘记自己下床的真正目的：「我看着你先睡。」

    「我想给你写一会。」

    「不行，你平时不这么晚的。」

    见陈相岁一副还想抗争的样子，程宜年干脆握着对方的肩膀，逼男朋友把视线紧紧锁在自己身上：「那就不要写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现在就说。」

    「我答应过你的。」

    「现在说。」程宜年难得强硬一回。

    陈相岁面上略带沉思，打的是没摸出一句满意的，又不好沉默着，半晌才开口：「喜欢你，想把我的东西都放到你身体里，让你生出属于我们的种子。」

    程宜年一下子怔住，他整张脸红得彻底，正想开口问对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发现陈相岁也和他一样面红耳赤。

    「……你哪里学来的，知网没这种话吧。」

    「嗯。」陈相岁讪讪避开对方的视线，「我还另外随便百度了一点参考，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这句。」

    程宜年感觉自己头脑也被烧得滚烫，说了一句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的话：「……你想的话，也可以。」

    「什么？」

    话说出了口，程宜年没有打退堂鼓的理由。恰好路彦回家，徐子棠在自习室过夜：「你刚刚说的，把你的东西放进来。」

    他和陈相岁还没有做过，说出这种话让他不由得有些紧张。陈相岁却只是吻了一下程宜年的额头：「太晚了，宝贝先睡。」

    「我睡不着了。」程宜年又气又羞，说那种点火的话，谁还能睡得着。

    「我没准备好，你也没有。」

    「……可以先放别的地方。」程宜年说完，暗示性地张了张嘴。

    他之前总说陈相岁变态，这一瞬间他蓦然觉得自己才是最荤的那个。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估计是太想陈相岁早睡。

    「你这样很色。」陈相岁先在程宜年唇上落下一个吻，接着看了看电脑里的时间，「也想年年早睡，我会快一点的。」

    程宜年：「……」

    他骤然哭笑不得地和陈相岁对视：「你还是慢一点比较好。」

    ……

    陈相岁扶着程宜年从地上起来，让对方坐到他的大腿上，抬手擦干净男友嘴边的涎液：「会难受吗？」

    「还好。」程宜年本想着顺应氛围说点什么暧昧的话，可红了半天脸，终究是没想出来。

    陈相岁吻了吻他噙着生理性泪水的眼角。刚刚放在桌面的信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地面，刚刚程宜年跪着的位置旁边。陈相岁用刚刚替程宜年擦嘴的手，将那张方才被对方膝盖压皱了的纸捡了起来：「有年年的痕迹，还有味道。」

    「……变态。」对着一张信纸也能痴汉，程宜年真觉得没谁了。

    陈相岁将纸叠好放在一边，接着视线在上面停留片刻，很快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程宜年面上：「我好像想到要跟你说什么了。」

    程宜年一下就打起了精神，目光落在陈相岁的眸子上。

    「你的嘴唇很软，嘴巴里面很热，舌头也很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舒服。发出的声音也很可爱，会让我想一直放在里面。」陈相岁顿了一下，耳根子还浮着淡淡的红，似乎是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该不该出口，「想你真的生出属于我们的种子。」

    像是怕程宜年生气似的，陈相岁又补了一句：「只是想而已，我知道你不行。」

    虽然程宜年理解陈相岁的意思，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用词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其他的方面。意识到自己是躺着的那个，被说不行，他好像也没有很在乎，但这不影响他本人严谨用词：「嗯，生不出种子。」

    程宜年不傻，知道这种氛围如此说话非常扫兴，于是往后补了一句：「但可以生别的。」

    陈相岁往对方的肚皮上看了半天：「肉吗？」

    程宜年没忍住噗嗤一笑，听陈相岁这么说，他还特地摸摸自己的腹部。明明还没小肚子呢，就说这种话。

    陈相岁也跟着摸了摸：「不对。你这么瘦，餵你吃这么多肉也不长。」

    本以为陈相岁要思考出下一个答案，结果对方的手就在他的肚子上来回游走，像是上瘾了似的，甚至还有往其他部位蔓延的趋势。「刚刚的年年都吃下去了吗？」

 第149页

    「……怎么突然说这个。」程宜年的脸一瞬间回热。

    陈相岁像小孩一样天真地发问：「放进去了，那应该过一阵就能知道生出什么。」

    程宜年失笑，他严重怀疑陈相岁是想不出来，等着他给答案了。

    实际上一开始说这话，他也确实没想好下一句。陈相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他好一会，似乎是真的在等他肚子里的东西发芽。

    程宜年思前想后，抬起脸在陈相岁的侧脸上吻了一下。「……生出来了。」

    「只是这个吗？」

    「那你还想要什么？」说这句的时候程宜年有些不好意思。

    陈相岁失笑：「年年宝贝很可爱。」

    还没等程宜年的害羞劲过去，陈相岁接了一句：「肚子里只有一个吻吗？」

    程宜年一副拿小孩子没办法的模样，又在陈相岁的额头，鼻尖，下巴，嘴唇上各落下一个吻。「就生出来这么多了。」再生今晚可不用睡了。

    「等到明天会生更多吗？」

    「……嗯。」

    陈相岁把程宜年从自己的腿上放下来，就像对待自己最宝贝的收藏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在对方的唇瓣上回吻。「亲了就要睡了，晚安宝贝。」

    程宜年也朝男友回了句晚安，接着爬上床梯。却没想到对方趁他不注意，也跟着到了自己的床上。

    「想跟你睡。」陈相岁拉过程宜年的手腕，「被你亲了之后就不想离开你。」

    「……大傻瓜。」程宜年原本正忙着羞赧，一看自己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床上小桌板上还摊着信纸，是他没来得及揉成团扔开的废稿。

    他立马伸手要去收拾，但陈相岁的眼睛比他快：「在写什么？」

    「我……」

    陈相岁凑到桌板前阅读起来，开头是字迹端正的称唿，写的是亲爱的相岁，被用删除线划掉，旁边还标註说太生疏。

    他快速阅读完几行，视线停在其中一句。

    「我想，你替我解围的那一刻，我一定对你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陈相岁没忍住念了一遍这几个字，「想听宝贝亲口跟我说。」

    程宜年仿佛耳朵连着心一起发烫，目光凝在陈相岁那张脸上，思绪倒退到少年站在向阳处的那一瞬。

    「我一定……对你一见钟情了。」

    陈相岁抚摸过程宜年的唇瓣，又重新吻了一遍。

    「我以后对你每一见都钟情。」

    程宜年不由得心悸，想要主动加深这个吻。对方却蓦地怔住，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句我写在情书里。」

    程宜年忍俊不禁。

    他的笨蛋男友，这时候还惦记着答应给他的情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时间线在55-56章之间qwq，也就是收到信之后和寒假之前。

    第83章 番外四：视频恋爱

    暑假程宜年回到临霜市，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母亲一如既往地公司和家来回跑，而他成绩堪忧的妹妹依然玩心很重。他这次回来特地检查了程宜沅的功课，居然看上去还写得不错：「抄答案的？」

    「你才抄答案的，」程宜沅白了他一眼，从试题册里翻出夹着的答案，「要是有哪一道题一模一样，我就把你供起来当神拜。」

    程宜年仔细地对照着其中一道偏为复杂的题目看了答案，发现虽然结果都是对的，但用的方法和写的步骤确实不尽相同。「真是自己写的？」

    「你这人怎么疑心这么重啊，对自己的妹妹一点信任都没有。」程宜沅不满地吐了一下舌头。

    程宜年骤然感慨，想着自己最挂心的妹妹也终于学着长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那就好，这阵子都好好学。给你买这么多习题也是希望你能有多一点参考资料，不用有太大压力，没必要都写。家里的事哥最担心你，之前还总是想你考不上高中要怎么办。」

    「哥……」听到这些话，程宜沅居然没忍住哽了一下，立马就垂下头一副乖小孩认错的样子，「其实……不是我做的。」

    程宜年怔了一瞬，本来他应该发脾气，但看到程宜沅这副样子他又闹不起来：「那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要检查，让相岁哥哥教我的。我真的认真听他说了，有些不是很懂就直接跟着写……」程宜沅拉了拉程宜年的袖子，「哥哥别生气，我真的会好好学的，我发誓我一定能考上高中。」

    「你说的。」程宜年没忍住嘆了口气，他拿这个小孩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程宜沅立马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接着飞快地跑到走廊，一眨眼就没了影，「那难得暑假，我先打游戏啦——」

    程宜年：「……」

    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程宜沅。

    ……

    程宜年回到卧室，坐下就开始剪视频，中场休息的时候给陈相岁发消息：【我准备好了，你打过来吧。】

    陈相岁：【嗯。】

    刚才两个人在线上聊天，程宜年一边剪一边偶尔回一句，提起自己在忙可能打字很慢，陈相岁就提议视频通话。

    陈相岁：【想看看你平时都怎么忙。剪视频要很久吗？】

    程宜年：【还好，可以一边剪一边聊。】

    很快程宜年的手机就收到了来自陈相岁的视频通话邀请，他快速调整好手机角度后接通，观察屏幕里陈相岁的背景，对方显然在自己的卧室：「今天没事要忙？」

 第150页

    「周末，没什么事。」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细长的手指在来回控制键盘和滑鼠，「就是现在在想你。」

    「才半天。」程宜年失笑。

    「我控制不了。」

    程宜年跟屏幕里的陈相岁说了半天腻腻歪歪的话，这才找到空隙插了别的话题：「之前我妹找你教她做题？」

    「嗯，她很好学，经常问，还说不想让哥哥知道她不会。」陈相岁说起程宜沅可谓是赞赏有加，「她很懂事，不想你担心。」

    程宜年回忆起自己刚刚检查程宜沅作业的情景，只能说确实懂事，但懂得不多。

    「她告诉你的吗？」陈相岁问。

    「嗯，她就是小孩子心性，静不下心来学。」说起妹妹程宜年没忍住一阵头疼，「刚还和我承认说有些题是直接抄你的，就为了应付我检查。」

    「小孩子还是慢慢教。」

    「离中考不远了。」程宜年不由自主停下了自己手里剪辑的工作，「她怎么找你，也不让我教。」

    他就有一种感觉，家里人都对陈相岁有莫名的好感。

    「没关系，不麻烦，初中的题难度不高。」

    程宜年也不好推辞男朋友的好意，轻轻嗯了一声：「那宜沅的事就拜託你了，陈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程宜年顶着个男友身份叫陈相岁老师，总是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太正经的东西。

    他又鬼使神差般地念了一声：「……老师？」

    「不用这么叫我，不敢当。」

    见陈相岁完全意会不到他的意思，程宜年出于好奇问了一句：「你不觉得我这么叫你怪怪的？」

    「怪吗？我教你妹妹做题，你会这么叫我很正常。」

    「那……我这么叫你，你没感觉？」程宜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思索片刻还是继续话题，换了种问法。

    见陈相岁摇头，程宜年蓦地勾起了点好奇心：「你之前在宿舍都看的什么小电影？」

    「学着跟你做的那时候，看的内容很普通，就只是做。」

    「……那其他时候呢？」说起这个话题程宜年多多少少有点害臊，但奈何压不过那股感兴趣的劲。

    「没看。」陈相岁逮着空隙往自己话语里塞了点困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程宜年想方设法用了自己能说出口的措辞：「就是……不是有些片会有那种师生的设定吗？」

    「是吗？」陈相岁看上去像是在回忆，「我只在文章里见到过。」

    「什么文章？」程宜年脑子里偷偷冒了小问号。

    「无意中刷到的，是同人文，写你和我的。」

    程宜年：「……」

    其实陈相岁还没跟他在一起之前就提过自己看同人文的事，他也不意外。设定这块他本人也看过各种花里胡哨的，只能说网友的创作能力真的很强。

    「要看吗，我刚找到。」陈相岁把视线从镜头移到了掌心里小小的手机屏幕上，电脑里没有下载软体，他图方便就直接用别的设备查看，没等程宜年回答就分享到了和对方的聊天界面里。

    程宜年点开阅读，首先就是要拉到最底下和把屏幕倒过来的温馨提示，不用点开他也能知道大概是什么内容。视线挪到最后一行，描写还是挺有感觉的，看得程宜年耳朵红得好像要滴血。

    在男朋友知道的情况下看颜色文章，程宜年感觉有点微妙。

    「你……」程宜年顿了半天问出一句，「感觉怎么样？」

    「说文章吗？我觉得把你描写得很可爱。后面这段的反应很像真实的你。」为了让程宜年知道自己在说哪里，他还顺带把欣赏的那几句读了一遍，那些敏感词彙被他毫无感情地念出来，但到了程宜年耳朵里，这些僵硬的声音就像是什么蛊惑他的药似的，催得他那张脸越来越烫，血管里像有什么别的在涌。

    「进……的时候……那里变得……他的脸上……」

    「……别念了。」程宜年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发烫的脸，「你念这些就没感觉吗？」

    「我是有感觉才念的。」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程宜年努力忽视自己底下的状况：「就是感觉写得好？」

    「不是。」陈相岁的语气蓦地沉下来，「我特别想你，突然特别想。」

    「不是想跟我……那个？」程宜年观察到陈相岁微红的耳朵。

    「都想。年年宝贝，能让我看看你吗？」

    程宜年知道那个「看」是什么意思，一瞬间忸怩起来。虽然他和陈相岁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此刻对着一块冷冰冰的屏幕，他还是感到很难为情。

    「……只能一点。」程宜年说着把手放在拉链旁边。

    ……

    程宜年深刻感受到自己特别像擦那个边的主播。

    差点忘了，他这不算边，是亮得明明白白了。

    完事之后陈相岁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开始和他说起闲话。程宜年手上还在擦拭，嘴上却说着正正经经的日常话题，这让他怀疑自己就是在清理落到手上的普通茶水渍。

    「年年，我下次想当你的老师。」

    程宜年手上动作一顿，话题转弯太快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你现在变态想法越来越多了。」

    「可这是你刚教我的。」

    程宜年：「……」

 第151页

    无法反驳，哑口无言。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程宜年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宝贝。」陈相岁蓦然用一种像是要把他层层包裹的眼神看他，「我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些。」

    程宜年仿佛知道陈相岁要说什么。对方眼里的他像是一针药水，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毫无预兆地打进陈相岁的身体里，流经所有血管，被吸收之后开始生效，催发出从来没有过的热，烫出那些细细碎碎不曾见过天日的念想，聚在一起变得难以忽视。

    「喜欢你像是喜欢一个新世界。」陈相岁说完迟疑一下，「这样说会很奇怪吗？」

    「不会，我很喜欢。」

    程宜年觉得自己有点疯，他居然有直接亲吻屏幕里陈相岁的冲动。

    对他而言陈相岁也像是一个新世界，以前他从来不知道笨蛋直男可以笨到这个地步。

    ……但有时候也不是很笨。

    「你还会来临霜市见我吗？」刚刚还说陈相岁刚离半天就开始想，结果现在他自己居然也有点情难自控。

    「嗯，会来见你。」

    陈相岁略微伸了伸手，那个动作就像是下一秒要伸进屏幕里触摸对面人的髮丝一般。

    「会见你很多次。」

    第84章 番外五if线（1）：和小主播

    程宜年刚登上某站号，就收到一条主播等级提升的系统消息。某站提升主播等级的方式不多，最占大头的一点就是收到的礼物价值。

    十五级对他这种工作日上课没空开播且粉丝不算多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顺带一提，主播等级没有上限，程宜年见过主机游戏分区里最高的等级是三百五十六，他连别人的零头都没赶上。

    好在他有个一直默默支持他的榜一大佬，这才不至于整天白干。其实以他的家境来说，他根本不差钱，直播只是爱好，也就没特别在意。

    程宜年将设备准备好，立马打开直播间。他的榜一老闆age早就等在了那里，他就挺诧异age这么个简单的居然没被占用，他自己还得在年糕前面加个n才能改。

    他以往直播都不怎么说话，就算有必要讲解也是开变声器，只因为他对自己过于女气的声线实在没有自信。但他没想到高价买的变声器居然会故障，于是就出现了那次直播间事故。

    还以为会把粉丝给吓倒，但恰恰相反，当天他直播间的活跃量大大上涨，还吸引了不少新粉。

    自那之后，程宜年也被迫让变声器吃灰。他开始登录游戏，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开始发送弹幕。

    【年糕年糕妈妈来啦】

    【一天不听年糕的小甜音就睡不着呜呜，恨你是周播】

    【啊今天不玩tt吗】

    「嗯。」程宜年不像其他主播一样会说骚话，在直播间不怎么互动，观众也经常调侃他是0互动主播，只管闷头打游戏，「玩《dangerous roles》。」

    《dangerous roles》简称dr，是知名厂商新发售的一款高自由度多人联机恐怖游戏，内置多个剧本，玩家可选择扮演npc或剧本闯关者或随机匹配角色，还可以游玩自己的原创剧本。

    程宜年一般都直接随机角色，反正他没有哪个是玩不来的。

    系统替他选择了一个叫《线上惊魂》的剧本，他扮演闯关者，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网青年，npc会在背后操纵他的电脑屏幕和现实场景，另外还有一个协助者。

    【妈呀这个本我玩过，代入感好强，蛮吓人的】

    【真的吗，可能我匹配到的npc太消极了，感觉过家家】

    还没等他开始游戏，系统就提示age给他投餵了一个直升飞机，是某站最高价位的礼物。

    「啊，谢谢age的直升飞机。」大概是想到今天age来得格外早，0互动主播难得来了句谢谢。

    【谢谢？你居然谢谢？我也要听小甜音给我谢谢，投了】

    【啊这一声真可爱，谁借张纸，我擦擦嘴角的泪】

    游戏还在加载中，程宜年趁着这时候给投餵礼物的观众一一道了谢。结果这还不算完，age又给他投餵了几次，价值不菲那种。

    【笑死，老闆也拒绝不了年糕这个声音是吧，就想多听几句】

    【谢谢老闆，还得是老闆大方，钱多话少】

    【上面的不用谢，人家要年糕亲口谢】

    程宜年听信了弹幕的鬼话，特地给age多说了几句：「谢谢age的礼物，谢谢，感谢支持，真的谢谢age每次都来。」

    【哈哈哈哈年糕你干嘛啊】

    【妈呀有点可爱】

    弹幕列表又更新了一波，但最引起他注意的还是最底下age发的那句：【不用谢，先好好玩。】

    其实刚才说的也是真心话，就他一个小煳主播，能有每次都准时来支持他的老闆，程宜年多少有些感激。而且老闆还基本不发弹幕不互动，更是省下了他社交的劲。

    ……

    游戏开始，映入程宜年眼帘的是一个正在发着屏幕光的电脑屏幕。还没等他浏览提示文字，协助者就开麦联繫他：「哎那个1号，听得见不？能开麦不？」

    「嗯，听得见。」

    「行，那小姐姐你用得上我就叫一声呗，我在隔壁房间探索。」

    「好。」程宜年答完这一句，很快就投入到游戏当中，被误会成女孩子这件事他已经非常习惯且懒得解释，包括每次到这种时候都会出现的「这么可爱肯定是男孩子」的弹幕雨。

 第152页

    他按照npc在电脑屏幕上的指示，点进收藏夹里一个来路不明的网站，很快他的屏幕被黑暗吞噬，中间是用扭曲的红色字体写出的一行字：

    【小姐姐你好，能加个好友吗？】

    要不是弹幕提醒他刚刚不小心开了全体语音，程宜年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来的这个搭讪npc。

    【欢迎来到大型婚恋交友网站dr】

    【我在恐怖游戏里当搭讪npc】

    【笑死这局恐怖气氛已经全垮了】

    程宜年没忍住皱了皱眉，还好通关流程有系统引导，可以保证就算遇到不务正业的npc也能顺利通关。他直接无视对方的示好，继续推进度。

    网页提示：【小姐姐，可以回句话吗？】

    网页提示：【我今年准备某大金融系毕业，gpa4.8，身高187】

    网页提示：【你好，在吗？】

    程宜年就差没把无语两个字隔着网线给人刻脑袋上了，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局游戏并反手给这个4号玩家一个举报，于是他问协助者：「你那边怎么样了？这局玩不下去了，我们尽快。」

    「啊，你那怎么了？」协助者语气为难，「我这卡住了，人物全都他妈穿模，npc放的怪也全穿一起了！」

    程宜年：「……谢谢，我还是强制退出吧。」

    【我笑吐了，这人怎么不直接把改成某大gpa4.8身高187啊】

    【在这电脑屏幕里发言真让我觉得在玩普信男生成器】

    【协助者哈哈哈哈我想看看全部怪穿到一起长什么样】

    【前面的+1我也想看】

    程宜年强制退出本局游戏，并且直接反手提交举报，结果对面还不死心地给他发私聊消息，他不耐烦回了一句：【我是男的。】

    回覆：【没兴趣也不用这么说，真的不考虑吗？我187】

    程宜年：【我是男的，我一米九】

    拉黑，结束。

    【死了也得在他墓碑上刻187】

    【我只关心年糕是不是真的一米九】

    【嘤嘤嘤一米九勐男就是要小甜音】

    【有点可惜，其实这个本做得很好，遇上合适的npc会很容易代入。】

    程宜年看着最后这条age发送的弹幕，开局之前特地锁定了《线上惊魂》这个剧本。

    【有钱使得鬼推磨，有钱使得年糕放弃随机】

    【老闆听上去很会，我建议老闆来当npc】

    【同意哈哈哈哈老闆这不应该有个联机特权？】

    【老闆平时弹幕都不多发几条，不求互动还给人家当房管，谁也给我发一个这种爹】

    弹幕里附和的人越来越多，程宜年思忖片刻问道：「age，要……跟我联机吗？」

    别说，对着这么个高冷大老闆还有点紧张。

    【居然来真的】

    【你就这么叫你的老闆？】

    程宜年思忖，觉得这么叫确实显得不太客气，想想换了个称唿：「老闆，要跟我联机吗？」

    age：【嗯。】

    age：【叫什么都可以。】

    程宜年脑子里轰的一下，没想到age同意得这么轻易。不过想来也就是打个游戏而已，有什么难答应的，太敏感了吧。

    「嗯，我等你。」程宜年说完连忙开了游戏房间，将房号私发过去。

    【我去，这歷史性的一刻值得被记录下来】

    【我今天是赶上什么新鲜事了？】

    很快程宜年的房间里就有新玩家加入，和某站帐号一样，也是age。程宜年对着麦半天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僵硬地打了声招唿：「老闆好。」

    【干嘛啊哈哈哈年糕是不是冻傻了这声音】

    【好像那个小粉丝见到大明星，紧张兮兮的】

    【笑死身份互换了是吧】

    「嗯，开始吧。」age回了一句，这还是程宜年第一次听到陈相岁的声音，挺大众的声线，但顺耳。

    还是这么冷冰冰的，确实有大老闆那味了。

    程宜年没多废话，直接游戏开局。巧合的是他再次随机到了闯关者的角色，而age是操控电脑屏幕的npc。前面的剧情进行得很流畅，age十分敬业，认真沉浸在游戏局里。

    【？age，你，就这？怎么不放那个密恐图画啊】

    【别提，那个密恐图画我看了直接睡不着】

    【连那个瘆人bgm都没放几次，你不要对年糕太好吧，他受得了的】

    【这是恐怖游戏！age你听好了这是恐怖游戏！】

    估计age看过弹幕，后半在第二场景的时候显然多用了几分劲——但确实也就那么几分，包括且限于让家具发出声音，吊灯摇晃，用内置道具把自己打扮得毫不可怖地站在程宜年角色面前。

    【老闆你就宠他吧】

    【欢迎大家收看线上多人联机纯滑鼠单击解谜游戏】

    【换个思路，我是否能浅嗑一口cp】

    【主播不要逃：霸道老闆和他的线上小娇妻】

    【？前面的书无店砸，还有不是娇妻，人家是一米九勐男】

    ……

    下播之后程宜年主动私信联繫age，问他今天这局游戏体验如何。【跟你玩很开心。吓坏你了吗？】

    程宜年失笑，对于一个老恐怖玩家来说，age那些吓唬人的活计在他眼里就跟闹着玩似的：【没有，老闆下手太轻了，下次随心意来就好】

    age：【嗯。】

    【是有下次吗？】

 第153页

    程宜年：？！

    难道他的老闆就没想过跟他有下次？跟他互动一下就这么痛苦？

    想到这里他莫名又尴尬又失落，想发一句难道你不想吗之类的话，但看上去就跟小媳妇撒娇似的，很不合适，于是换了言辞：【老闆下次没空的话，不来也没关系。】

    ……

    坐在车子驾驶位的陈相岁看到这句回復，思索一下，点开日程表查看。他很清楚年糕每周什么时候直播，此时将视线落向下周日，果然标了点，表示有事要忙。

    陈相岁：【嗯，下次没空。】

    【我有空会私信你。】

    年糕：【要加微信吗？我私信不经常看，会遗漏消息的】

    陈相岁思忖，切换到手机桌面。他有一个私人微信号，一个工作号，想了很久还是点开了常用的私人号：【嗯，微信号发你了。】

    很快他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年糕的头像是一个q版的年糕糰子，看上去很可爱，和他本人的声音一样。真的是一米九的勐男吗？陈相岁觉得这社交信息风格和说话声线跟这种形象实在难以匹配。

    他一开始关注年糕是因为游戏技术确实很好，现在在某站主机游戏分区认真玩游戏的不多，真正玩得好的更少。原本一直以为开变声器的年糕是个声音粗哑的宅男，结果却是这种可爱但又不会显腻的声音，就像是味道清甜的柑橘。

    男生长成什么样的脸会搭得上这种声音？陈相岁没忍住好奇想。

    刚通过好友申请，陈相岁就点进年糕的朋友圈。里面没发什么，根本没有照片。

    他刚刚退出，就收到年糕的打招唿消息：【老闆好，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交流了】

    陈相岁：【嗯。】

    半天没见回復，陈相岁发动车子往自己公司的方向开去，很快就到了办公楼。

    实际上某站是由陈相岁所在的公司开发运营的。高层要忙的事很多，每天新签了几个主播这种小事，自然不必关心。

    他突然想去找人把年糕的信息调出来，但签约材料最多也就身份证复印件，说不定跟现在的模样已经差之千里。

    于是作罢，开始翻动手里的文件。

    他登录工作微信号，在群里编辑了几条消息。这几天新项目刚好还在起步阶段，忙得他焦头烂额。

    还没等他放下手机，切换屏幕的时候，陈相岁蓦然发现私人号上收到了新信息。

    年糕：【[图片]】

    发来的照片是在学校里拍的，像是那种恶作剧似的抓拍，一个皮肤白净的男孩面上做出了奇怪的表情。虽然有点煳，但也能看出瘦弱的体态。

    陈相岁没忍住轻笑出声：【这是你吗？】

    年糕：【……不是，发错了。】

    【对不起，老闆】

    陈相岁：【没关系。】

    不是吗，陈相岁看着那张滑稽的照片居然有点失落。

    本来还觉得这样的小年糕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胡乱写的if线，有兴趣也可以胡乱看一下。突然想起来要发的qaq

    第85章 番外五if线（2）：总裁和小主播

    屏幕另一边的程宜年当然无法领会到老闆的想法，发现自己点错图片之后本想慌忙撤回，结果手机一卡时间就过了。为了不在老闆心里留下一个脑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形象，立马撇清自己和照片里人物的关系。

    虽然说这张确实是同学拍的自己的丑照。

    见自己顺利地矇混过去，程宜年放下手机，用电脑登录自己的某站帐号，最顶上挂着直播区最新活动的宣传图。

    他没忍住好奇心点进去，认真看了看条款，说是截止月底，每个直播分区等级前三的主播都有机会到总公司参加线下活动，提升人气。

    这显然跟程宜年这种十五级的小虾米没什么关系。

    他正要开直播，本以为age没联繫他是因为没空，脑海里刚冒出想法，对方就给他发消息：【准备开播了？我有会要开，晚点过来。】

    程宜年原本想说自己又不是人家老婆，不必开不开会也告诉他，但算不上要紧事也就没提。【嗯，工作重要。老闆平时都忙到这么晚吗？】

    age：【嗯，很多事都要我亲自处理。】

    程宜年对着这句话打量片刻，他老闆看来在公司还身居要职？毕竟贵人事忙。

    他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伏在案边批阅文件的形象，保温杯里指不定还泡着枸杞。

    这个年纪还来看游戏直播，心态挺年轻嘛。

    ……

    程宜年真就老老实实等age下班，自己先开了几把dr快速通关，恰好在最后一局结算之后看到了age进入直播间的提醒。

    刚进来的age二话不说，直接刷了一波礼物，引得弹幕都不由得发一句老闆大气。

    程宜年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老闆，老闆晚上好，一起玩吗？」

    age：【嗯。】

    【老闆最近出镜率很高嘛】

    【终于忍不住来宠自己的线上小娇（勐）妻（男）了吧】

    很快age进入了程宜年创建的游戏房间，这一回随机角色，age作为闯关者，程宜年成了npc。

    【这就精彩了，我他妈就没见过比年糕更称职的npc】

    【老闆做好心理准备哈哈哈，每次年糕npc都把我吓得晚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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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前面，我要下线了】

    被弹幕一通吓唬的age什么也没说，而是往直播间里撒了全站红包雨。

    弹幕一如既往老闆大气，程宜年总觉得今天age送礼格外勤奋，游戏还没开局他就连升了二十级，托钱的福，直播间也多了不少新观众。

    「我没那么吓人，放松玩就好。」程宜年连忙解释。

    age淡淡答了一声：「嗯。」

    这一次的地图是古堡探秘，系统给他提供了不少妖魔鬼怪，地图上也显示着玩家定位。程宜年知道在什么时候和地方设置障碍效果最好，但不知怎的，一想到对面是age，就有点下不了手。

    于是整局游戏下来，程宜年只是意思意思放了几个怪，意思意思打扮一下往age面前站一站，意思意思爪age两下掉两滴血，然后正儿八经拉着人躲进角落：「另一个npc来了，你先躲着里，我帮你看着。」

    【？不好意思，不应该是这种展开吧】

    【什么互宠剧本】

    【有点好吃，不确定，再嗑一下】

    【误入虐狗局，在下告辞】

    age这局就在npc年糕的半敬业半照顾半指点之下顺利通关，最后古堡上空还放了几朵烟花。

    【恭喜一对新人】

    【笑死气氛到了，就是这婚房阴森了一点】

    【没事老闆有钱买新的】

    就像是真的要买新婚房似的，age又往直播间刷了礼物，一晚上程宜年连升几十级，还多了不少新粉，身为小煳煳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age：【谢谢。】

    程宜年蓦地收到对方的私信，大抵是感谢他在刚才的游戏局里手下留情。毕竟age看他直播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手段」。

    程宜年：【我谢谢老闆才对，一直这么支持我，太破费了。】

    age：【没事。下次有空我再找你】

    他和age的对话就这么草草结束。往后这几次直播，age依旧和以前一样每次都来，出手大方，加上其他新老观众的贡献，程宜年的等级居然勉强挤进了主机游戏分区前三，粉丝们都觉得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某站奇蹟之一。

    没见过世面的小煳煳程宜年再次被自己的战绩所震撼，准确地说，主要是age的战绩。

    作为回报，程宜年随叫随到，age什么时候说联机他就什么时候上线，从不耽搁。这一日他刚刚下线，就收到了来自某站总公司方面的联繫，据说是活动结果出来了，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愿来合作办活动。

    程宜年思索片刻，其实要他抛头露面还蛮不好意思，但是机会难得，他决定先试着跟对方谈一谈。

    ……

    程宜年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在前台的引领下找到了接洽人。对方欲带着他到会客室详谈，半路却停在了一个恰好路过的西装革履的身影前：「陈总好。」

    「嗯。」陈相岁淡淡应了一声正要走，视线无意中微微偏过，发现了后面站着发愣的小男生。

    程宜年连忙跟着开口：「陈总好。」

    声音一出，陈相岁不由得怔在原地。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程宜年的那张脸，漂亮得挑不出一点毛病，身段纤细，有一种易碎的美，和对方清甜的嗓音没有一点不相称。

    果然不是什么一米九勐男。

    「怎么了，陈总？」接洽人开口。

    「没什么。这位是？」

    「主播，来谈活动的。」

    陈相岁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空调的冷气灌满周遭，陈相岁却发觉自己耳朵有些热，也许长辈们都说得没错，他还年轻，没定性子，容易被外物迷惑。

    所以被年糕一张脸蛊惑得五迷三道，他一点也不奇怪。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陈相岁离开办公室，提上公文包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司机早早就在驾驶座上等着。他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余光却无意中扫到出口附近的程宜年，下意识走上前搭话：「怎么在这里？谈得顺利吗？」

    「陈总好。」程宜年连忙打招唿，「我很珍惜这次机会，只是出于个人原因我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我在这里是等朋友来接，结果他临时来不了，正准备出去打车。」

    程宜年抬眸望向对方，这才发现这位陈总不像他以前对公司高管留下的那种年纪稍长、传统肃穆的印象——至少他自己家的公司都是这样的人。眼前这位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又帅又挺拔还自带一点威严气场，长得还挺对他胃口。

    「我送你。」陈相岁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车，「在那边。」

    「不好麻烦您……」

    「没关系，上车吧。」

    程宜年难却盛情，只好和陈相岁一起坐进了车后座。他全程不自在地搓手，那头陈相岁不知怎的注意到，开口问他：「这里空调太冷了吗？老刘，关了。」

    司机老刘应了一声，将车上的空调关上。程宜年道了谢，整个人更加不自在，依旧不自觉地搓手。陈相岁扫了一眼已经差不多闭紧的车窗，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对方身上，小心翼翼地盖住程宜年裸露出来的细瘦胳膊：「太瘦了。你看着好像很脆弱，所以才这么怕冷吗？」

    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想照顾的模样。陈相岁暗想。

    「没……谢谢。」程宜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动手脚，结果还没等他安分多久，司机老刘一个风驰电掣的急转弯，一股不可抗力把程宜年往陈相岁的身上推去，原本放在陈相岁旁边的手机被他挤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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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岁下意识搂住程宜年的腰，阻止对方的身体继续偏落。变化都是一瞬间的事，等到程宜年身上受力正常，他才连忙红着耳垂从陈相岁怀里爬起来，连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还弯下身帮对方捡起地上的手机。

    程宜年早早清楚自己的性向，刚才这么一闹，他整个人比不自在还不自在，连忙去看陈相岁的手机有没有事。

    「抱歉，陈总，刚刚突然有车开过来。」老刘连忙解释。

    「没关系。」

    对话之间，程宜年看清楚了陈相岁亮起的手机屏幕，估计是误触，上面自动给他打开了某站的页面，他一眼就瞥见了上面显示的头像和。

    程宜年：「……」他傻眼了。

    他的榜一老闆是某站总公司的总裁？请问他是活在什么狗血小说里吗？更离谱的是他现在跟对方同处一车？

    「坏了吗？」陈相岁看他木木的反应，一边发问一边将视线落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然后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程宜年对陈相岁的戛然而止感到困惑，不过想想，就他那辨识度高得没谱的声音，估计对方早就猜到了。

    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程宜年所报的地址之时。程宜年道谢着下了车，陈相岁叫住他：「今晚直播吗？」

    「……想玩的话，我可以陪你。」

    ……

    汽车慢慢开走了。程宜年回到房间，打开电脑上了某站的公司官网，顺利地找到了age的资料，一张证件照片，旁边写着陈相岁的名字，下面是一些假大空的介绍。

    陈相岁，他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还没等他多看几眼，陈相岁给他发了微信消息，说自己很快就上线。程宜年思索片刻，毕恭毕敬地给这位刚刚见面的网友道谢：【谢谢陈总，要不是陈总我也没有去总公司的机会，作为感谢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周末都陪您玩游戏也行。】

    之所以再发这么一段，主要是他太受宠若惊了，他想谁也没想过这人是某站的老闆。

    陈相岁：【不用这么夸张，我上号了。】

    【什么都可以的话，明天可以来等我下班吗？我想见你。】

    程宜年看着最后那几个字，暗暗感慨可恶的直男用词真是毫无顾忌。

    程宜年：【好，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陈相岁：【嗯。】

    ……

    陈相岁周末加班，程宜年提前到地下停车场附近边刷手机边等。其实他不太理解陈相岁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不过他不讨厌就是了。

    「……宜年。」

    程宜年勐地回过头，作为公司可能合作的主播，陈相岁知道他的名字，他没觉得稀奇，稀奇的是对方居然这么不见外。

    他长得应该也没有很像小辈吧？

    第86章 番外五if线（3）：总裁和小主播

    「可以这样称唿你吗？」陈相岁朝对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相岁。」

    这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程宜年想。「我还是叫陈总吧。或者陈先生？」

    「还以为你要叫我老闆。」

    程宜年失笑，自己在线上确实这么称唿。对方接着解释：「就当我是年纪相仿的网友，不用这么尊敬。而且我是你的粉丝，见面该紧张的人应该是我。」

    「嗯……相岁。」听陈相岁这么说，程宜年也不好意思端着，下一秒就听见对方张口提出一个更加让他难以理解的要求：「能再抱你一下吗？」

    程宜年愣住，他固然是不好意思，但两个大男人的，就抱一下这种小要求还要扭扭捏捏显然不太合理。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停车场里除了光顾着自个儿发呆的司机老刘以外没有其他人。陈相岁的手掌贴在程宜年的后腰上，怀里的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热意涌上来，甚至不敢抬起自己的脸。

    这个拥抱持续了几分钟才结束。程宜年避开对方的视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为什么想……」

    「不知道。」陈相岁替程宜年打开了车后座门，「就是想抱你，所以才问的。」

    「……」该不会是把他当成活的大抱枕了吧？

    只要没有课，程宜年基本上都会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附近等陈相岁下班。虽然表面上这是老闆的请求，但实际上他也想见到对方。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恋一个怀抱的温度。不像户外闷热的风，那种滚烫是烧到心里的烫。

    从第一次到现在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不止。程宜年原本正数着手指头算日子，蓦地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他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来人却让他一瞬间面色一灰。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宜年眉头紧锁。

    「有人在这边见过你，特地来告诉我的。」男人一步一步逼近程宜年，面色显然不善，「我说你周末怎么都没空呢，小少爷？原来是又找了个少爷去坐车约会。」

    程宜年冷然：「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男人没管程宜年态度抗拒，直接走上前去拽住程宜年的手：「怎么了？追你这么久连你有没有对象也不能知道了？我还没做什么吧？」

    「放手！」程宜年奋力挣扎，却比不上对方的力气，怎么样都是徒劳。还没等他尝试蹬腿，陈相岁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耳内。「你是谁？」

 第156页

    男人的手腕被陈相岁拧住，痛得只能缩手。他恨恨地盯了陈相岁一眼，很快就落荒而逃。

    陈相岁立马去看程宜年小臂被抓过的地方，只见一片发红：「疼吗？」

    「我没事，一会就好了。」程宜年说完，跟着陈相岁坐上车后座，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侧过脸，开口问他：「刚才那个人是谁？」

    程宜年嘴唇动了几下，还是坦白：「我在学校的一个……追求者，我拒绝过了，他还是缠着我。」

    「追求者？」听到这个词，陈相岁似乎很讶异，「他也是男人。」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遇到麻烦随时找我。」陈相岁在自己手机上摁了几下，「网络电话没有铃声可能听不见，电话号码发给你了。」

    程宜年回了谢，默默将陈相岁的手机号码存了起来。这一路上陈相岁没怎么发言，他悄悄打量旁边人的表情，对方面上若有所思。是在想生意上的事吗？程宜年猜测。

    「男人会怎么追求男人？」陈相岁蓦然发问。

    程宜年猝不及防，以为对方是在问刚才那个男生的所作所为：「他一开始送花，还有送吃的给我，我退回去了，但他还缠着我。」

    「他再骚扰你，打给我。」

    车上又陷入了沉默。程宜年仔仔细细地观察，发现陈相岁的公文包里塞了不少文件，看来当总裁是真的很忙，工作在公司做不完还得带到家里。

    「是想看吗？」陈相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程宜年的视线，问道。

    程宜年正想说自己没兴趣窥视别人公司机密，陈相岁就先他一步，从公文包里摸出几张纸：「是你的资料。」

    既然和公司签了约，程宜年知道对方有自己的资料很正常。陈相岁接着朝他解释：「里面有很多你的事，人生经歷，还有家世背景。可偏偏就没有写你喜欢什么。」

    程宜年听到这就觉得不对了。「我没把这些提供给公司……」

    「我找人去打听的。」陈相岁老实交代，「我想知道你的事。」

    「所以你就擅自调查我？有什么不能直接问我？」程宜年又好气又无语。

    「想给你惊喜，」陈相岁察觉到程宜年的怒意，语气里满是愧疚，「对不起。」

    程宜年一言不发地下了车，谁会为了别人的喜好特地大费周章地去找人调查，这傢伙该不会是个笨蛋吧？笨蛋也能当上总裁？

    不过想想，他和陈相岁除了下班那段时间和线上直播游戏以外，确实没什么别的私交，对他的喜好和生活习惯不了解也正常。

    他一边思索该不该继续发这个火，一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发现陈相岁给自己发了一份pdf文件，打开来是对方的个人资料，写得很详尽，有人生经歷也有家世背景。

    陈相岁：【对不起。】

    【这样可以算扯平吗？】

    程宜年忍俊不禁，陈相岁确实是个笨蛋，一点都不像他想像中的总裁。

    既然给了台阶，程宜年就下了。接着对面再次发来消息：【你原谅我，我很高兴。】

    【我明天放假，你有空陪我去电玩城吗？】

    估计是知道自己喜欢游戏，所以才选在电玩城。虽然程宜年不认为电玩城和主机游戏能混为一谈，但这不影响他兴致勃勃地答应。

    ……

    程宜年特地花了一早上时间挑搭配，刚出门就发现陈相岁亲自开车来接他，于是在对方指引上坐下了副驾驶。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像去约会一样。程宜年想。

    这一路上程宜年和陈相岁聊了不少，话题基本上都是他挑起的，陈相岁显然不是擅长聊天的那种人。他知道驾驶座上的这个人年纪还比他小，要兼顾学业和公司，经常忙得睡不上觉。

    「难得今天有时间，怎么不好好休息？」

    陈相岁手握方向盘：「没事，想陪你。」

    程宜年耳根子一烫，真是胡乱措辞的笨蛋直男。

    陈相岁停好车，两人并肩走进电玩城，里面算得上热闹，有情侣，也有家长带小孩子来玩的。程宜年作为老音游玩家，一眼就看上太鼓达人，投币和陈相岁进行了一场激战，最后显然是对方败下阵来。

    「年糕很厉害。」陈相岁一语双关，既指刚刚的太鼓达人，也顺带上了程宜年线上的游戏表现。程宜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句夸赞，陈相岁偶尔还挺显聪明。

    程宜年注意到陈相岁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篮球机上，他陪着过去玩了一轮，余光看见对方几乎不怎么失误的惊人命中率，再看看自己数字屏上显示的接近零的数字，不由得暗嘆一口气：「平时经常打篮球吗？」

    「嗯，跟朋友一起。」

    在电玩城转了一下午，程宜年没有哪天像现在这样和陈相岁聊得放松又自然，因此也了解到对方很多事，比如日常的忙碌，又比如平时的爱好。

    「宜年。」

    刚走出电玩城门口，陈相岁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嗯？」

    「下周也会来等我下班吗？」

    「会的。」程宜年轻笑一下，「我周末闲着。」

    「嗯，一定要来。」

    ……

    程宜年没把陈相岁那几句话放心上，反正自己没有失约过，陈相岁没什么好担心的，强调估计也只是随口接话。

    周六他一如既往等在地下停车场，一直到陈相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对方似乎穿了一身新西装——至少他没见过陈相岁穿棕褐色的西装。

 第157页

    程宜年很自觉地绕到车后座，却发现司机老刘今天不在。陈相岁亲自开车？那他是不是该改坐副驾驶？毕竟上次他们约会——准确地说是出门游玩，他就是坐在那处的。

    「宜年。」陈相岁站在程宜年面前，后者以为对方要给他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拥抱，于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等对方动作。

    然而陈相岁下一句：「先上车。」

    「不用抱吗？」

    「不用。」

    程宜年表示，就，挺失落的。

    陈相岁没去驾驶座，而是跟着程宜年一起挤进后座，他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次能吻你吗？」

    程宜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面上止不住地发烫：「……吻？」

    「……嗯。可以吗？」

    「那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程宜年怔了半天，就挤出这么一句话。

    陈相岁的耳垂也热了，他试探性地牵过程宜年的一只手掌，另一只手从前座捧出一束玫瑰花，塞进程宜年怀里。

    「那现在开始，可以是恋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if线就到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