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王妃,王爷想拆了您的菜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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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报告王妃,王爷想拆了您的菜园子》作者:咖啡与茶【完结+番外】
文案
桑榆穿越了,还成了慕宸国的端王妃,开局就把王爷养了多年的小白鸽给炖了,吓得贴身丫鬟战战兢兢。
「王妃不好了!王爷带着羽侍卫过来讨要鸽子了!」婢女惨白着一张脸进来。
「慌什么?大不了咱赔他就是了。」
桑榆边啃着柿子,边慢悠悠道。
于是,小丫鬟就看着自家王爷丧脸来,笑脸回。
「王妃,您用小鸡仔滥竽充数,就不怕王爷发现吗?」
「放心,你家王爷眼神不好,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第1章 天上掉下只小白鸽
光宣二十二年秋,先帝病逝,唯留一道遗诏。
太子顾君琰即刻继位,年号改为宏宣。
桑家嫡女桑榆,贤淑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七皇子,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是以,桑榆成了端王府的七王妃。这都城之中,不少爱慕七王爷的女子纷纷议论桑榆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山鸡居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她们只能嘴上说说出出气,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婚事是先帝亲自赐下的,连七王爷都不敢违背,她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算什么?
「小姐,您这盖头要等王爷来了才能掀开,这会儿掀开了就不吉利了。」
端王府新房内,丫鬟含冬已经是第七次劝下了她家小姐掀盖头的动作。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好动,一刻也闲不住,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明明是一个丫鬟的命,却操着老妈子的心。
桑榆一把扯开头上的盖头,随手丢到床上,笑了笑,「放心吧含冬,今晚顾君迴是不会来的。」
没了盖头的遮挡,眼前一片明亮,她又抬手去拆头上的饰品。
「小姐,不可!」含冬还没从自家小姐直唿王爷的名字中回过神来,就见她自顾自的卸下饰品,连忙出声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话音刚落,最后一支钗子已经被桑榆以投三分球的姿势丢到了梳妆檯上。
「唿!总算活了过来。」桑榆靠在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古代女子出嫁可真不容易啊,撇开身上繁琐的婚服不说,谁的脖子要是没那么结实,指定被头上的髮饰压断。
「小姐,您怎么不等王爷过来就掀盖头了!」含冬跺跺脚,有些不贊同的看着桑榆。掀也就掀了,还把髮饰给拆了!
「无妨,我说了,顾君迴今晚是不会过来的。」
小丫鬟含冬有些迷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今晚是洞房花烛夜,王爷今晚不过来,难不成是要明晚才过来?奴婢怎么不知道王府还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那小姐又是如何得知王爷今晚不会过来?」
桑榆起身往桌子走,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边瞥了迷煳的小丫鬟一眼。
她当然知道顾君迴不会过来,因为他压根就不想娶她!当然了,她也不想嫁给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
就在几个时辰前,桑榆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成了桑家嫡女桑榆,好巧不巧,正好赶上大婚之日,被喜婆推搡着上了花轿。
直到进了洞房她才来得及梳理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原主桑榆,是都城最大皇商桑家的嫡女,桑家原本世代以为生。嘉宣二十一年,承县大闹饥荒,原主的祖父救下了当时遗落在民间的少年光宣帝——也就是刚刚驾崩不久的先帝,并将他带回家中抚养成人。
直到光宣七年,先帝被接回宫中继位,时刻念着桑家的恩情,派人千里报恩,于是泥腿子出身的桑家,一跃飞升成了都城最大的皇商。
先帝一生无女,桑榆出生后,深受先帝喜爱,时常被接入宫中。五岁起,便同宫中其他皇子一起入太学、学骑射、遵宫礼……宫人见了她无不毕恭毕敬的称一声「桑姑娘」。
桑榆觉得,先帝对原主的宠爱是发自内心的,不然也不会在嗝屁的那一刻,还不忘为原主寻门好亲事,甚至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终身幸福都给『搭上』了。
原主自小爱慕着七王爷,所以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便高兴的当场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桑榆了!
唉,乐死的也好,起码没有痛苦。
桑榆摸了摸脸蛋,心里想着。
『咕噜咕噜~~』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含冬上前,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桑榆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别听了,是你家小姐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含冬挠挠头,「没有,喜婆说王爷来之前,小姐不能进食。」
还是她怕小姐掀盖头被看到,特意寻了个藉口把喜婆支开了。
桑榆嘴角抽了抽,等顾君迴过来,她大抵已经被饿死了!
「小姐,您要不先拿这些小点心充充飢?」含冬见自家小姐肚子一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着着实有些心疼。
桑榆聋拉着脑袋,兴致缺缺的瞥了一眼面前的糕点,「不想吃,想吃肉。」
要是现在能从天上掉下一盘肉就好了,活的也行啊!
她话音刚落,窗台处发出哐当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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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眼神亮了亮,该不会老天爷听到了她的诉求,特意赏她一口肉吧?
这般想着,她欢喜地跳到窗边,打开窗一看,窗台处趴着一只小白鸽,它腹部受了伤,鲜血汩汩往外冒,看这样子,八成是救不活了。
桑榆心善,还特意等它咽气了才起了吃它的想法。
「含冬,知道王府的厨房在哪吗?」桑榆双手捧着那只已经咽气的小白鸽,欣喜的从窗边跑过来。
「小姐,您找厨房做什么?」话刚问出,瞥到她手里的小白鸽,眼睛瞪得大大的,「您该不会是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桑榆拉着出了房间。
这会儿,参加婚宴的官员陆陆续续散了,府上的家丁正忙着收拾,没有人注意到,两道身影偷偷摸摸往厨房的方向移动。
桑榆跟着含冬来到厨房时,掌勺的师傅刚刚离开,徒留小厮在收拾卫生。
主僕二人趴在窗边,等着小厮收拾妥当离开。
就在桑榆感觉自己饿得快不行了,那边终于响起了落锁声。
「快快快!」桑榆沿着窗户边,摸到了厨房门口。
含冬跟在她身后,虽然又怂又害怕,但还不忘回头帮自家小姐把风。
「小…小姐,这门都关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歇息吧?」
「歇什么歇?小姐我肚子饿得很,不吃饱睡不着。」桑榆一边研究着那锁,一边回她。
「那万一要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含冬弱弱开口,心里却十分疑惑,以前小姐从来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第2章 夜闯厨房
「发现就发现嘛,我堂堂王妃,还不能用一下府上的厨房了?」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将小白鸽交给含冬,自己则往头上摸了摸。
含冬心里默默想着,您这会儿知道自己是王妃了?刚刚偷偷摸摸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啪嗒』一声,门锁掉落的声音将含冬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大摇大摆进厨房的女子。
桑榆见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小丫头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愣着干嘛?进来啊!」
「噢噢!奴婢这就来!」含冬收回思绪,左右看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跟着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桑榆干脆利落的生起火来,那熟稔的动作,看得含冬心下起疑。
她自幼陪伴在小姐身边,怎么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会做这些粗使活了,还甚是熟稔,
「小姐,您…………」
桑榆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现在她饿得慌,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也懒得跟她解释太多,只胡乱找了个藉口搪塞,「俗话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含冬眼眸亮了亮,立马懂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所以小姐…不对,王妃是为了抓住王爷的心才偷偷学下厨的?」
是了是了,她家小姐向来对七王爷情根深种,为了王爷命都能豁出去,别说是学下厨了。
如果桑榆此刻知道自家小丫鬟的想法,肯定会摇摇头,屁哦,男人哪有命重要啊?男人没了可以再找,没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妃,奴婢帮您生火!」含冬想通了,屁颠屁颠过去烧火。
桑榆也不推搡,毕竟她要忙着处理小白鸽。
先将小白鸽清洗干净,放到砧板上切成小块,再用少许盐和姜片腌制一下,放在一旁备用。
桑榆在厨房里转了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吃的,终于在角落的货架上找到了一把红枣和半块没下完的汤饼。
「王妃,这鸽子你打算怎么吃?」含冬仰着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桑榆一时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你这脸怎么搞成这样?」
「奴婢自幼在王妃身边伺候着,这等粗活倒是少做,不过不打紧,为了王妃,奴婢什么活都能做。」含冬板着一张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桑榆看着越烧越小的火苗,嘴角抽了抽,「好了好了,你先别烧火了,帮我洗几片菜叶子,一会儿咱做清炖鸽子汤,再下点面条吃。」
时间仓促,只能吃的简单些了。
其实也不简单了,鸽子汤就是个耗时间的大工程,不过没办法,谁让她馋人家那点肉呢?
含冬洗菜去了,桑榆加大火力,待锅里的水烧开后,小白鸽、姜片、红枣一股脑往里丢,淋上厨房里藏着的小酒,盖上锅盖炖煮。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鸽子的香味透过锅盖传了出来,传进桑榆的鼻腔里,直勾着她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桑榆放了一点盐巴调味,又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一下,鸽子汤鲜甜无比,汤浓味美,真的真的太好喝了!好喝到她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王妃,您怎么了?眼熏着眼睛了?要不还是奴婢来烧火吧。」
桑榆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把鸽子肉和汤盛到碗里,留一点汤在锅里下面条。
面条易煮,放进烧开的汤里滚上几滚,撒上盐巴调味即可。
「小含冬,愣着干嘛?快过来吃啊,还要本王妃亲自招唿你不成?」桑榆端了碗汤和面,在厨房的小桌子旁坐下,沖傻愣着的含冬摆摆手。
「王妃,您吃就好了,奴婢不饿,奴婢到外头给您放风……咕噜咕噜~~」小丫鬟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发出了两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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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哪门子的风啊?大半夜的不会有人过来的,快坐下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话间,桑榆已经咬了一大口鸽子肉,这肉是真真好吃啊!不腥不柴,不过看这肉质,这小白鸽应该养了很多年,不然熬出来的汤也不会这么好喝。
桑榆已经吃完了一个鸽子腿,见含冬还杵着不动,一对柳叶眉微微挑了挑,「嗯?」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低下头,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同桌吃饭的。」
「起来吧,本王妃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桑榆躬身将她扶了起来,「这碗汤和面都是你的,不吃完不许离开厨房。再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饱你哪有力气来伺候本王妃?」
含冬被说服了,看着桌上的面和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王妃说的是,奴婢这就吃!」
桑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吃快些,一会儿有人来就不好了。」
含冬刚咬了一口肉,听她这么说,嘴里的肉差点没掉下来,她艰难的把肉往下咽了咽,「您不是说大晚上不会有人来吗?」
「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桑榆嗦了一口面,眨眨眼睛,「保不齐有晚上出来巡逻的,放心吧,咱们点应该没那么背……」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外面传来一声呵斥。
「什么人在厨房?!」
主僕二人心中大骇,不约而同的钻进桌底,还不忘把没吃完的肉和面兜下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含冬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一颗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
反观她家王妃,淡定的一批,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吃着面,那动作要多优雅有多优雅。
含冬忽然有种错觉,哪怕是阎王爷在面前,她家主子都能如此淡定的吃东西。
含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露在外面的裙摆就被人踩住了。
桑榆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吃面,一对眉毛拧了拧。
那个小厮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正想低头看,桑榆也开始紧张了,不会吧不会吧?这就要被发现了?
虽说她不怕被发现,但堂堂王妃洞房之夜不在新房里待着,却带着小丫鬟在厨房偷吃,明天府里的下人会怎么说道她?
她倒是不怕闲言碎语,只是觉得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惹为妙,毕竟她还打算坐吃等死来着。
顾君迴可以不爱她,当然她也不稀罕他的爱,但是当个挂名王妃吃吃喝喝也不错!
「发现了什么?」
就在桑榆以为会被发现时,门外忽然又来了一个小厮。
第3章 百宝镯子
小厮往回走了走,「没什么,估计是张卯那傢伙走的时候又忘了锁门了,锅里还冒着热气呢,估摸着人刚走不久,走吧走吧,还有一处地方没巡查,检查完赶紧回去睡觉,困死我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另一个小厮轻轻笑了笑,「昨晚又去赌了吧?」
「嗐,不说这个,晦气!走了走了!」
含冬连忙把裙摆收了回来。
桑榆跌坐在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吓死宝宝了!
待她缓过这口气,继续把剩下的肉吃完,喝完最后一口汤,这才一脸满足的从桌子底爬了出去。
「王妃,小心头!」含冬一边往外爬,一边护住桑榆的头,生怕她被磕着碰着。
「无妨无妨。」狗洞她都爬过,桌底算什么?
「吃饱了吗?」桑榆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扭头问着小丫鬟。
含冬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桑榆扬了扬下巴,道:「吃饱了那就回去补觉吧。」折腾了这么久,她也困了。
「可是王妃,外面的门好像被锁住了。」含冬轻轻推了推门,见推不开,眉宇间透着惆怅。
「我当多大点事儿呢!」桑榆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窗,「门锁住了,从窗户出去不就好了?」
「您要爬窗?」含冬震惊,她家王妃平时虽然好动,但还算安分,这什么时候还学会爬窗了?
她正兀自想着,桑榆已经『砰』的一下落地了。
「快别愣着了,快点出来。」她看了看外面,对着厨房里的小丫鬟低声道。
「可是……奴婢有点害怕,奴婢不敢……」含冬仰头看了看面前的窗子,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她恐高啊!
「没事的,你踩着凳子上来,我会接住你的。」桑榆一边说着,一边看看四周,「快点,一会儿那两个人再回来就不好了。我倒是不怕,只是你也不想你家小姐我被人逮到不在新房,然后第二天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不不不!含冬果断摇摇头,咬紧牙关,提起裙摆站上了凳子,再三确认的看着桑榆,「王妃,您可要接住奴婢了,奴婢不怕死,就怕摔残了往后伺候不了主子。」
「放心放心,会的,快下来。」桑榆一边抓着蚊子,一边伸出双臂等着接她。
含冬牙一咬,眼一闭,纵身一跳。
『砰!』
「什么声音?」
正在巡逻的两个小厮神情忽然警惕起来。
「好像是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就是猫碰倒了货架。」那位赌博的小厮打了个哈欠,真麻烦,他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还是看看为妙,万一有刺客混了进来,那就是咱俩的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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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被误认为『刺客』的两人正跌倒在地上,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含冬,没想到你人看着娇小,属实有点重哈。」桑榆闷哼一声,不由感慨。
「王妃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含冬慌忙从桑榆身上起来,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桑榆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胸口,「你这是做什么?本王妃又没有怪你,起来起来,回去了。」
动不动就下跪,这么喜欢跪,下次给她整个榴槤皮再跪。
只是下次再也不敢乱承诺接住别人了,差点把她半条命都造没了。
「什么人在那边?!」
主僕二人刚想往回走,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两道身影提着灯笼飞奔过来。
「跑啊!」桑榆拉起呆愣在原地的小丫鬟拔腿就跑,只要她跑的够快,就不会被发现。
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她是王妃呢?
可是桑榆漏算了一步,她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呢!
「刚刚那个是刚进门的王妃?」
「不应该吧,王妃这会儿不应该跟王爷在洞房花烛吗?跑来厨房里做什么?」
「算了算了,主子们的事哪轮得到咱们做下人的随意猜测,咱们还是回去洗洗睡吧,说不定王妃在跟王爷躲猫猫呢?」
桑榆回到新房,就像她猜测的一样,顾君迴真的没有过来。
对此她倒没什么感觉,不来也挺好的,省得她还要花费心思应对他。
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含冬当即不满的控诉起来,「王爷怎么可以这样?这婚事好歹是先帝定下来的,洞房花烛夜王爷怎么能把您一个人撂在新房里?」
「含冬啊,淡定淡定。」桑榆坐在桌子前,边磕着瓜子,边
翘着二郎腿。
「王妃,王爷新婚之夜如此冷落您,您就一点都不气愤吗?」
「嗯,是挺气愤的,顾君迴那个什么劳什子王爷真是太过分了!」桑榆一边说着,一边将抓了一把瓜子的手伸到含冬面前,「这瓜子还不错,要不要来点?」
「…………」我看您瓜子磕的倒是挺开心的,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真是应了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含冬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深深嘆了一口气,「奴婢还是去给您备洗澡水吧。」
「去吧去吧,烧热些,本王妃皮厚,要洗烫水。」桑榆沖外头喊,待含冬出去后,她才抬起自己腕上的镯子仔细端详。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个银色的小手镯,居然是连接现代世界与当前这个世界的中继站,也就是说,她可以通过这个手镯获取二十一世纪的所有物资。
这不就相当于哆啦a梦的百宝袋吗?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更加有了坐吃等死的资本了?
桑榆这般想着,不禁乐了起来。
含冬打了热水回来,就见自家王妃捧着手镯傻呵呵的笑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家王妃心也是真的大。
新婚之夜新郎没出现,她也能笑的出来?又或许,王妃这是悲伤到了极点,所以才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别看她面上笑的这么开心,其实内心里可难受了。
含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王妃这么喜欢王爷,接到赐婚圣旨时还高兴的昏过去了呢,要说王妃这会儿心里不难受,她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只是,这样的王妃也太让人心疼了!
第4章 王爷的小白鸽不见了
桑榆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乐呵在小丫鬟含冬眼里,竟是爱而不得的强颜欢笑。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的,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本鱼。
含冬给她备好洗澡水,说要伺候她沐浴,桑榆拒绝了,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走。
让别人伺候她洗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沐浴过后,桑榆换下繁重的喜服,躺在床榻上,思索着镯子的事情,二郎腿一翘一翘的。许是折腾了这么久也累了,脑海里还没有什么思绪,人就躺着唿唿大睡了。
翌日清晨。
桑榆一大早就被含冬叫起来了。
「王妃,咱们该起床洗漱了,一会儿还要给王爷请安呢。」含冬端着一盆水进来,然后走到床边拉开帘子。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桑榆眯了眯眼。她扯过被子盖到头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含冬转身,见自家主子还在唿唿大睡,不禁有些头疼。她来到床榻前,拘着手碎碎念。
「王妃,再不起床太阳就晒屁股了。咱们一会儿要先洗漱,接着用早膳,然后再去给王爷请安……」
桑榆这人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睡觉的时候有人在耳边叨叨叨。
这不,含冬这小丫头真是踩中她命门了。
「不去,顾君迴巴不得见不到我呢,我给他请的什么安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安?」桑榆捂着耳朵,烦躁的开口。
「即便王爷不想见您,您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男子嘛,您多顺着他些,多在他面前表现,指不定哪一天王爷也对您情根深种呢?」
「他对我情根深种?大可不必!」听到这话,桑榆睡意全无,扯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
含冬在心里默默想着,您就嘴硬吧,一说到王爷,您的瞌睡都醒了,还说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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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女子果然容易口是心非啊。
桑榆不知道自家小丫鬟心里的小九九,这会儿她刚洗漱完毕,正在换衣裳。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桑榆一边繫着腰带,一边往外看了看,「含冬,外头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喧闹?」
「回王妃,奴婢也不知,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
「去吧去吧。」桑榆喝了一大杯茶水,坐着磕瓜子,她最喜欢听八卦了。
含冬刚出了房间,就见四五个丫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含冬理了理衣裳,快步走上前,沖几位丫鬟福了福身,「几位姐姐好。」
那几个丫鬟听到声音,连忙止住了话头,朝含冬围了过来,「这位妹妹瞧着有些面生啊,新来的吗?」
「回姐姐,奴婢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含冬,初来乍到,以后还得请各位姐姐多加关照呀。」含冬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地往几位丫鬟手里塞了点碎银和首饰,「这是我家王妃送给姐姐们的见面礼,还请笑纳。」
几位丫鬟悄悄将首饰和银子藏在袖子里,面上挂起和善的笑,「王妃真是有心了,咱们几个下人哪里值得主子记挂。」
含冬笑了笑,不断给自家王妃刷好感,「我们家王妃说了,她从未把咱们当下人,而是当作家人。」
「含冬妹妹,王妃真这么说?」那几个丫鬟脸上带着诧异和震惊。
「千真万确,奴婢还敢假传王妃的话不成?」含冬眼眸闪了闪,王妃说过从未将她当下人,她现在这些话,应该不算撒谎吧?
「咱们王妃人真好!」
「是啊,本来我还担心王府里突然多了个女主人,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会不好过,没曾想到,王妃娘娘为人这般和善,真是我等之幸啊!」
「含冬妹妹,麻烦你转告王妃,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她。」
「姐姐们的心意,我会代为传达的。」含冬嘴角勾了勾,又问到,「对了,方才我见姐姐们聊的起兴,不知是府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没有,麻烦的事倒是有一桩。」那个唤作迎春的婢女小声道。
「此话怎讲?」含冬顿了顿,又问。
迎春左右环顾了一圈,见没人,便将含冬拉至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听说王爷养了多年的小白鸽不见了,这会儿羽侍卫正带人在府上四处找呢。」
小白鸽?
含冬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就这么巧吧?
「那…找着了吗?」
「没呢。」迎春摇摇头,又附身到含冬耳边道:「我觉得吧,这回有点玄,八成是飞到别人家,然后被人给炖了。」
「嗝!」含冬一紧张,忍不住打了个嗝。
「含冬妹妹,你怎么了?」迎春关切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就是早间起来茶水喝的有些撑。」含冬心里想着事,眸光闪烁了一下,又问:「那…那只小白鸽对王爷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啦!自打我到这府上做活,王爷肩膀上就带着小白鸽了。」
含冬心里掰着手指,她在衡量着在王爷心里,是王妃重要还是小白鸽重要?
「迎春姐姐,我先回了,王妃还等着奴婢传早膳呢。」含冬朝迎春福了福身,欲告辞。
「去吧去吧,反正都在一个府上,咱们有时间再聊哈!」
房间内,桑榆躺在贵妃榻上,左手一块糕点,右手一杯茶水,吃得那叫一个享受。
见含冬推门进来,她慢悠悠地抬眸:
「回来了?打听到了什么新鲜事?」
含冬哭丧着一张脸,吶吶道:「新鲜事没有,糟糕的事倒是有一桩。」
「小含冬这你就不知道了,事儿不在自己身上,那就不叫糟糕事。」桑榆三两口把手里的糕点吃完,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
「回王妃,奴婢打听到王爷养了多年的小白鸽不见了…………」含冬硬着头皮开口,提到小白鸽时,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桑榆一噎,勐的从榻上起身,「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昨晚咱吃的就是顾君迴的小白鸽?」
「王妃您小声些,莫要被人听了去。」含冬走到窗前左右看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第5章 王妃昨夜到过厨房
桑榆只担忧了一会儿,便又躺回贵妃榻上,继续吃吃喝喝。
「王妃,这可如何是好,咱把王爷的小白鸽给炖了!」含冬一脸焦急,王爷原本就不待见王妃,这会儿要是知道小白鸽被王妃吃了,那岂不是更难对王妃心生好感了?
「凉拌炒鸡蛋。」吃都吃了,担心也没用了。
含冬闻言,脸都绿了,皱巴着个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王妃,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想着吃的呀!」
「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吃的。」桑榆一本正经的说,以为小丫头是担心受到惩罚,摆摆手安慰道:「放心吧,小白鸽是本王妃吃的,就算东窗事发了,一切后果都由本王妃承担,计较不到你头上。」
「奴婢才不是担心这个,奴婢担心的是,王爷因此对王妃好感全无!」
桑榆愣了一下,「嗐!你说这个啊?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顾君迴对她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含冬闻言,眼神亮了亮:「王妃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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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妃的法子就是…」桑榆笑得眉眼弯弯,还特意停顿了一下,「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
与此同时,王府书房。
一男子对窗站着,他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孤傲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息。他身着华丽的锦袍,稜角分明的脸庞如刀雕琢般冷峻,一双墨色的眸子透着魅惑人心的精光,两瓣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个俊美绝伦的翩翩美少年。
「王爷。」卫羽推门进来,朝华衣男子作了一揖。
「找到了?」男子嗓音淡淡,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慄的感觉。
「回王爷,没找到…」卫羽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属下在厨房发现了一堆骨头和褪下的羽毛,那白色羽毛有可能是小白……」
顾君迴慢慢转过身子,稜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熟悉他脾性的卫羽知道,主子这是隐隐有了动怒的迹象!
「你似乎还有话要说?」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
卫羽犹豫了一会儿,道:「昨夜负责巡逻的两个小厮说,巡逻的时候碰见两个女子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人还穿着大红色喜袍……」
「大红喜袍?你想说什么……」顾君迴墨色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属下猜测,王妃昨夜到过厨房。」
「桑榆?」顾君迴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才刚刚记起,自己昨日刚刚娶了个王妃,「确定没看错?」
「大红喜袍,明晃晃的颜色,错不了。」
闻言,顾君迴俊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卫羽见自家王爷陷入了为难,主动上前,「主子,不如属下带人到王妃院子里探查一番,也好看看真假。」
卫羽猜测自家主子是不想见到王妃的,在王妃还是桑姑娘的时候,王爷就费尽心思的躲着她。这会儿娶进门了,恐怕头更大了。
「不用了。」顾君迴有些头疼的摆摆手,思索了一会儿,又道:「还是本王亲自去一趟吧。」
再怎么说也是父王赐婚,即便他娶她另有目的,但起码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卫羽愣了一下,锐利的眸子里藏着震惊与不可思议,王爷居然主动要见王妃?他瞧着今日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啊。
卫羽不解的挠挠头,等他反应过来时,顾君迴已经走出书房。
王府西苑。
桑榆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本话本子在看,一边看,还一边啃着柿子,好不享受。
这时,含冬惨白着一张小脸匆匆从外面进来。
「王妃不好了!王爷带着羽侍卫过来讨要鸽子了!」
桑榆愣了一下,一只鸽子而已,顾君迴不至于吧?难不成那鸽子比她这个挂着名的王妃还重要?
「慌什么?不就是一只鸽子吗?大不了咱赔他就是了!」桑榆边啃着柿子,边慢悠悠的开口。
含冬更急了,哭丧着一张脸,「您就别同奴婢打趣了,都到了肚子里,怎么赔啊?」
难不成还让王爷亲自到茅坑里找?含冬这般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估计这做法她家王妃真能想出来。
桑榆看着含冬一脸古怪,大约猜到她在想什么,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妃是那等粗鄙之人吗?」
含冬捂着脑袋,她很想说是,可她不敢。
主僕二人说话间,顾君迴已经带着卫羽过来了。
纵使从原主的记忆中见过顾君迴的模样,可当真人站在她面前时,桑榆还是忍不住愣了神。
高挺的鼻樑,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俊俏的眉峰,刻薄而又性感的唇。
他身着一身华衣,衣袂翻飞,逆着光而来……那一刻,桑榆的脑海里飘过四个大字:蓝颜祸水。
不过桑榆只是沉迷了一小会儿,很快便从他的容貌中抽身而出,转而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王爷,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小白呢?」新婚的第一天,这女人看起来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不过顾君迴也不想跟她废话,直切主题。
这个女人惯会纠缠,他找到小白就马上离开!
桑榆笑着眨眨眼,装傻充愣:「王爷怕不是记错了,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小黑小白,只有小桑小含。」
顾君迴两瓣唇紧紧绷着,卫羽偷偷瞥了自家王爷一眼,看向桑榆:「回王妃,小白是王爷养的小白鸽,昨夜忽然不见了踪影……」
桑榆挑眉看他:「那就去找啊,到我这西苑来做什么?难不成王爷还怀疑是我私藏了您的小白鸽?」
含冬默默低头,您倒是没有私藏,您只是私吞罢了。可是她不敢说,王爷的气压太低了。
卫羽又瞥了自家王爷一眼,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昨夜巡逻的小厮说,曾瞧见王妃带着侍女鬼鬼祟祟出现在厨房,厨房桌子底下还有一堆吃剩下的骨头…」
「嗝!」含冬忽然打了个嗝,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桑榆心里扶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含冬扑通一声跪下:「王爷王妃恕罪,奴婢今早茶水喝的有些撑。」
桑榆淡淡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开口:「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们如何能确定是本王妃?」
「除了王妃,没人敢穿着大红喜袍在王府里晃悠。」
「……」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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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顾君迴眼神不好
顾君迴似乎听的不耐烦了,俊俏的眉头皱了皱,淡漠开口:「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小白完完整整的还回来,要么把你炖了餵猪,你自己选一个吧!」
如果在此之前他还只是怀疑桑榆这女人,那么现在,他百分百可以确定,小白就是在这女人手里,还很有可能被吃了!
一想到小白有可能被这个女人吃了,顾君迴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了紧。
他的话音刚落,含冬有些担忧的看向桑榆,生怕王妃真被王爷炖了拿去餵猪,而且还是史上第一位被炖了餵猪的王妃。
桑榆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脸上毫无惧色:「我只是同王爷开个玩笑,王爷怎么还当真了呢?找小白是吧?王爷稍等,我这就去请小白。」
她说着,瞥了含冬一眼,笑眯眯的往房间里去了。
含冬朝顾君迴福了福身,快速跟上自家主子,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惑,等进了房间,她悄咪咪的开口:「王妃,小白不是被咱吃了吗?拿什么还给王爷?」
桑榆沖她笑了笑,眼里藏着一抹狡黠:「没有咱就给他造一只,而且还一送六,他不亏。」
含冬眨眨眼,还没完全消化自家王妃的话,就见她提着个鸟笼出来,里面装着一、二、三……七只小白鸽…………
「真是小白啊?」含冬连忙上前,脑袋往笼子前凑了凑。
她那天是仔细观察过小白的,脑袋上有一撮蓝色的小绒毛,右腿受了伤,还汩汩流着血。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小白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怪怪的。
「像就对了!」桑榆笑了笑,把鸟笼递给她,自己则双手背在身后,「走吧,不然顾君迴该着急上火了。」
含冬小心翼翼的提着鸟笼,生怕一不小心把小白磕着碰着了,她家王妃又要被王爷炖了餵猪。
顾君迴在院子里左等右等,就在他等得不耐烦时,那女人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王爷,久等了。小白受了点伤,给它换药花了点时间,您莫怪。」桑榆从含冬手里接过鸟笼,笑意盈盈的开口。
卫羽上前一步查看,含冬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生怕羽侍卫发现了什么端倪。
桑榆内心倒是没什么波澜,毕竟她对自己的『造假』技术还是挺有信心的。
「王爷,确实是小白。」卫羽查看了一会儿,从桑榆手里接过鸟笼,然后沖旁边的男人点点头。
「受伤了?」顾君迴扫了一眼笼子,又瞥了一眼桑榆,神情中带点询问。
「王爷您别误会,我发现它的时候,这小东西已经受伤了。王爷若是怀疑我作假,您可以让羽侍卫验一下它腿上的伤,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桑榆说的坦坦荡荡,眼神清澈而真诚。
「不用了。」顾君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摆摆手,又道:「我只要小白,至于其他的,王妃还是收回去吧。」
「王爷有所不知,这是小白这几日新结交的好朋友,您若把它们赶走了,小白会郁郁寡欢的,不利于它伤势的恢復。」桑榆眨眨眼,说的异常认真。
含冬看着自家王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由在心里钦佩的竖了个大拇指,说瞎话还是她家王妃厉害,把王爷唬的一愣一愣的。
顾君迴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王妃,那属下就先告退了。」卫羽抱着鸟笼,屁颠屁颠的跟上。
「去吧去吧。」桑榆心情颇好的摆摆手,顾君迴这尊『瘟神』走了,她感觉院子里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含冬,快去备午膳,本王妃饿了。」
「王妃,您才刚吃过早饭……」
「咦?这样吗?我还以为我没吃呢,那算了,晚点再说吧。」桑榆摸了摸肚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房。
含冬巴巴的跟在身后,一肚子的疑惑:「王妃,奴婢始终想不明白,您上哪儿找到跟小白一模一样的小白鸽?」
「哪来的小白鸽啊。」桑榆躺在贵妃榻上,吃了一颗葡萄,淡淡道:「那是我从隔壁市集淘的小鸡仔,这年头鸽子比鸡贵,一次性给他七只,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小丫鬟瞪大眼睛,唇嗫嚅了几下,不可思议的开口:「王妃,您拿小鸡仔滥竽充数,就不怕被王爷发现吗?」
「放心。」桑榆喝了一口茶水,气定神闲的开口:「你家王爷眼神不好,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
王爷眼神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羽侍卫貌似眼神真的不好。不过,整个王府里也只有王妃敢这么说王爷了。换作其他人,哪个见了王爷不是绕道走?就她家王妃,不仅不绕道,还笑眯眯的迎上去。嗐,哪怕王爷这般薄情,王妃还是忘不了王爷啊!
「哈欠!」卫羽前脚刚跟着顾君迴进了书房,就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
「感冒了?」男人抬眸,淡淡看着他。
卫羽揉了揉鼻子,道:「没有,估计是昨晚有些着凉了。」
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看来平时功夫练的少了。」
卫羽被吓得战战兢兢,「王爷,不少了,属下每日都有在练功,半刻不敢松懈啊!」
顾君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鸟笼,「小白给本王,其他的……放在院子里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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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卫羽应了一声,打开鸟笼把小白揪了出来,递到男人面前。
『小白』一出笼子,就跳到了顾君迴的肩膀上,男人这才慢慢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桑榆那女人真那么好心,居然帮小白疗伤?似乎想到什么,顾君迴嗤笑一声,那女人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治好了小白,本王就会对她有所好感吧?
卫羽放完小白鸽回来,就见自家王爷手里抓着毛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嘴角又勾出一抹不屑。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王爷这是中邪了?
第7章 回门
新婚第三日,桑榆一大早就被含冬从床上叫了起来。
「王妃,别睡了,今日是您回门的日子,老爷和二夫人都在府里等着呢。」
「小含冬啊,你都不困的吗?」桑榆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悠悠嘆了一口气。
「奴婢昨夜已经睡饱了,现在感觉精力充沛。倒是王妃,万不可再睡懒觉了,否则咱们回到府上就晚了时辰。」含冬又继续碎碎念起来。
「知道了。」桑榆伸手捂了捂耳朵,「回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王妃放心,奴婢昨日就差人备下了。」
「行吧。」桑榆翻了个身,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含冬,你去把本王妃那件金丝线纺的留仙裙找出来,还有成亲时陛下赏赐的首饰,也全部拿出来。」
「王妃,您要留仙裙和首饰做什么?」含冬一脸疑惑,王妃从来不喜打扮,莫不是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桑榆漱了漱口,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回门,虐渣!」
含冬瞭然的点点头,眼眸中甚至染上一丝兴奋,她最喜欢看二小姐被小姐气得牙痒痒想干掉小姐又干不掉的样子了!
主要是二夫人和二小姐太可恶了,仗着老爷不在家,隔三差五的欺负小姐。好在她家小姐性子也烈,吃了亏从来都是当场还回去!
每次看到小姐把二夫人和二小姐怼的哑口无言,她就忍不住在心里直唿大快人心。
「王妃,奴婢这就去!一定把王妃打扮得美美的!」
桑榆看着小丫头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禁有些懵逼,是她看错了吗?怎么感觉这丫头比她还高兴?
…………
带有王府标志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惹得街上的女子们纷纷驻足观望。
她们都知道,今日是七王妃回门的日子,只是不知道七王爷会不会跟着一起回去。
怕是有些悬,若不是先帝赐婚,七王爷估计也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桑榆。
桑榆正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听闻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有些好奇的望了望车外:「含冬,外头怎的这般热闹,可是发生了何事?」
「王妃,没啥事,不过是有些人眼红嘴碎罢了。」含冬深吸一口气,气鼓鼓的开口。
桑榆立马懂了,以她的出身,被先帝青睐本就惹得一些人不满,如今嫁到端王府,『霸占』了九亿少女心中的梦,她们更是眼红得紧。
毕竟是先帝赐婚,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
桑榆嘴角勾起一抹笑,只要不触及她底线,就由着她们去吧,被说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但若是触碰了她的底线,那她就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
卫羽提着剑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顾君迴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你似乎有话要说。」
他用的是肯定句,语气笃定。
「王爷,属下……也不知该不该说……」卫羽犹豫了一会儿,道。
「那便不要说了。」
「王妃今日回门,按理说王爷应该陪同着一起回去的……」
顾君迴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卫羽,你何时变得帮她说起话来?」
卫羽拱了拱手,道:「属下是为了王爷着想。」
顾君迴淡淡扫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属下是觉得,王爷既想用王妃拒了东黎国的和亲,那就应该把戏做全套些,莫要惹人生疑才是……」卫羽说完,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王爷不待见王妃,天知道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把这话说完的。
顾君迴攥紧了手中的毛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思索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笔,「桑榆离开多久了?」
「回王爷,王妃离开王府约有两炷香的时间了。」卫羽抬眸偷偷看了他家王爷一眼,低着头道。
…………
马车在桑府门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王妃,到了。」含冬在马车外喊了喊,沖桑榆伸出手。
桑榆掀开车帘子,搭着含冬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这会儿,她的父亲桑廉正带着继母何柳云和继妹桑妙妙在府门口等候,见了她,扑通一声跪下。
「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桑妙妙原是不想跪的,被何柳云拉着跪了下来。
桑榆缓缓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父亲不必多礼。」
顿了顿,又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母女,道:
「二夫人请起。」
「谢王妃娘娘。」何柳云面上带着一抹微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姐姐当上了王妃就是不一样了,如今都让父亲母亲跪着行礼了,好大的架子啊。」桑妙妙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阴阳怪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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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儿,怎能这般跟你姐姐说话?平日里教你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桑廉皱着眉呵斥道,「你姐姐贵为王妃,身为臣子,见到王妃行礼是应该的。」
何柳云扯了扯桑妙妙的衣袖,她才不情不愿的软下声来:「父亲恕罪,女儿只是心疼父亲母亲,所以才一时冲动……」
「对啊老爷,妙儿只是一时心急,王妃回门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柳云讨好的挽着桑廉的胳膊,又对着桑榆笑了笑:「王妃莫要介意,妙儿还小,冲撞了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小孩子计较了。」
桑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小丫头就动了。
「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们家王妃拢共也没比二小姐大几岁。二小姐若还是小孩子,那我家王妃也是小孩子,小孩子做错事就得好好教导,否则日后品行不端怎么办?」
桑榆眉头微微挑起,含冬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胆小怕事,没想到还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啊。
「区区一个贱婢,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何柳云剜了含冬一眼,不悦的朝她举起巴掌。
「二夫人什么时候手长到要教训本王妃身边的人了?」桑榆上前,将含冬护在身后,又瞥了桑妙妙一眼:「方才二夫人说让本王妃让着桑妙妙,本王妃颇不贊同。都是第一次做人,给本王妃一个让着她的理由?」
第8章 抱歉,本王来迟了
一番话说得何柳云脸上的笑挂不住,怨毒的瞪着桑榆,但碍于桑廉在场,以及桑榆如今的身份,她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王妃娘娘误会民妇了,民妇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说这么多做什么?妙儿平日里都被你惯得愈发无礼了,看来慈母多败儿不是没有道理的!」桑廉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对桑榆笑着说:「王妃娘娘,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咱们先进屋?」
桑榆笑了笑,道:「父亲不必跟女儿这般拘谨,同往日一样唤我桑儿便好。」
原主的母亲生下她就难产而亡了,桑廉一人把原主带大,要不是当初家族长辈想要桑家有后,给桑廉施加压力,他都不会迎娶带着半大女儿的何柳云。
好在何柳云肚子也算争气,进门后没多久就给桑廉生了个儿子。
从那以后,她在桑府的地位就直线上升,再加上桑廉走南闯北做生意经常不在家,所以整个家里的管事权就落到何柳云手里。
原主以前没少被这对母女欺负,但她向来是不肯吃亏的,有仇必报是她的宗旨!哪怕自损一千,她也要伤敌八百!
「好,桑儿。」桑父唇动了动,同往常一样唤了她一声。
看着父女俩其乐融融的场面,何柳云忍不住咬了咬牙,都是姓桑,偏偏老爷只叫桑榆这个贱种『桑儿』,难道就因为她的妙儿不是亲生的?
她将眼里的怨毒收起来,深吸一口气,佯装不经意的问道:「王妃娘娘,怎么没见王爷陪着您一同回来?」
桑妙妙轻嗤一声,「娘,您这不是戳王妃姐姐的心吗?这街上谣言都传遍了,说……说王爷怕是不想娶姐姐…………」
「妙儿!」桑父皱皱眉,厉声呵斥。
他实在想不通,二女儿怎会变得这般不懂事。
「父亲,不碍事。」桑榆沖桑父露出一抹从容的笑,缓缓开口:「王爷确实没陪女儿回来,适逢新帝登基,王爷那边确有太多事要处理。女儿不忍他过多劳累,因而便一个人回来了。至于街上那些谣言,您听听就好了,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桑榆说着,视线似不经意的落在桑妙妙身上,意有所指。
「一个男子若是真的心中有你,即便是再忙,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会抽出时间陪着一起回来。姐姐要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可以同父亲母亲还有我说一说的,不要一个人憋坏了才是。」桑妙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桑儿,你老实同为父说,你是不是在王府里受了委屈?」桑父一听自家女儿受了委屈,哪里还沉默得住?
桑榆笑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父亲,真没有,王爷待我极好的。」
他俩井水不犯河水,可不好吗?
相较于她之前看的小说里的男主,顾君迴对她确实是挺好的,起码没有故意找茬。
「那王爷怎么……」
桑父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了。
「抱歉,本王来迟了。」
顾君迴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朝桑榆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卫羽。
桑榆眨眨眼,真是见了鬼了,光天化日的,顾君迴居然对她笑了?
「草民见过王爷。」除了桑榆,其余一众人纷纷对着顾君迴行礼。
「本王既娶了桑儿,那就是一家人,桑员外不必多礼。」
「纵是如此,但礼不能废。」桑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瞬不瞬的看着七王爷。
「王爷怎么会来?」桑榆偏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眸中带着疑惑。
顾君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一脸宠溺的开口:「你还说呢,不是让你等本王吗?你怎的一个人先回来了?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岂不是要传出你我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的谣言来?」
桑榆身子微微僵住,顾君迴这是被鬼上身了吧?不然怎么会对她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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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非但没有心动,反倒觉得怪噁心的。
「王爷说得对,桑儿,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桑父点点头,对着桑榆语重心长道。
桑榆扯了扯嘴角,笑道:「王爷公事缠身,这几日消瘦了不少,妾身看着很是心疼,怎还能让这些琐碎之事打扰到夫君呢?」
顾君迴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一把搂住她的腰,一双桃花眼盛着满满的宠溺:「只要是桑儿的事,都不算琐事,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了。」
桑父看着两人这般恩爱,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王爷,王妃,草民已让厨房备下饭菜,一会儿便可以用膳了。」
顾君迴搂着桑榆,对着桑父微微颔首:「那就有劳桑员外了,卫羽,让人把本王带过来的礼物搬进来。」
「是,王爷。」
桑妙妙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不禁生出一丝怨怼和嫉妒!
凭什么桑榆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凭什么桑榆就能嫁给七王爷?七王妃的位置应该是属于她的!
「把你那些心思收起来,七王爷可比桑榆精明多了,你若还想当七王妃,一会儿就不要轻举妄动。」何柳云瞥了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一眼,深深警告。
「娘!」桑妙妙跺跺脚,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桑榆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桑父,悄声问着旁边的男人:「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君迴俯身到她耳边,淡淡道:「你若不想咱俩的关系被识破,就好好配合本王把这齣戏演完。」
「理由?」
「各取所需罢了,难不成是本王对你有意思?」顾君迴嗤笑一声。
「王爷您可千万别对我有意思,我压力会很大的。」桑榆说着,顿了顿。
顾君迴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喜欢上本王,压力大也很正常,毕竟本王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王爷您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还是第一次拒绝王爷这种级别的男子,多多少少有点压力的嘛。」桑榆见他越说越离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
第9章 暗中较量
在外人看来,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动作显得十分亲昵暧昧,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周围的人,他们有多恩爱。
桑妙妙看着前面的一对璧人,恨恨咬着牙,垂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何柳云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手,女子脸上的妒意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了。
一行人来到大厅,桑父指着主位对顾君迴道:「王爷,请上座。」
顾君迴偏头看着桑榆,嘴角勾起一抹笑:「无妨,本王与桑儿同坐便可。」
「呵呵。」
桑榆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男人的笑看似暧昧宠溺,但是她知道,他都是装的!
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恩爱呢。
装得这么像,真想给他颁个奥斯卡小金人!哪天王爷这个职位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卖艺为生。
「这怎么行?王爷是贵客,理应坐上位。」桑父迟疑了一会儿,道。
「桑员外也说了,本王是客人,再者说了,本王今日的身份是桑府的女婿,理应是岳父大人坐上位。」
桑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违心的话,内心只想说一句:牛批!
桑父为难的看向桑榆。
桑榆眼角抽了抽,脸上扯出一抹笑:「父亲,无妨,王爷就喜欢黏着女儿坐,否则他会食不下咽的,是吧王爷?」
呕!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茶呢?
顾君迴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缓缓勾起嘴角:「桑儿说的不错,本王已经习惯桑儿餵本王了,若是没有桑儿投喂,本王会觉得饭菜索然无味的,所以桑儿,一会儿还要辛苦你了。」
桑榆:「…………」给你根藤你还顺着往上爬了?
卫羽:「…………」爷这是要玩大的吗?
桑父会心一笑,小两口新婚燕尔就喜欢玩点新鲜的,他懂,他懂!
座位的事告一段落,很快便开席了,几个婢女端着菜上桌。
桑父看着顾君迴,恭敬的开口:「草民也不知王爷的喜好如何,所以厨房做的都是桑儿爱吃的菜,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桑儿爱吃的正是本王爱吃的。」顾君迴偏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桑榆。
桑榆嘴角抽了抽,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王爷与姐姐可真恩爱吶。」桑妙妙捏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指尖泛白,脸上挤出一抹笑。
顾君迴冷淡的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我与王爷情比金坚,情投意合,情不自禁…………自然恩爱了。」桑榆笑了笑,往顾君迴碗碟里夹了块蒜泥白肉,道:「妾身嫁入王府前最爱的就是这道蒜泥白肉,王爷您尝尝。」
桑父、何柳云及桑妙妙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顾君迴的脸上。
顾君迴盯着碗里的肥肉看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挤出一抹笑:「桑儿是不是忘了什么?」
桑榆顿了顿,忽然恍然大悟,将他碗里的肥肉夹起来,餵到他嘴边,笑道:「瞧妾身这记性,倒是忘了餵王爷。」
卫羽默默在一旁吞了吞口水,王爷素来最讨厌吃肥肉,王妃这不是在雷区蹦跶吗?
不过他挺好奇,这肥肉王爷是吃还是不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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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看看桑榆,又一脸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肥肉,微微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张嘴,把那块肥肉含进嘴里。
「王爷,味道如何?是不是很美味?」桑榆撑着脑袋看他,顾君迴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
「好吃…只要是桑儿餵的,本王都觉得好吃!」顾君迴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抹笑容。
桑榆脸上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既然王爷觉得好吃,那就再来吃一块,来,妾身餵您。」
顾君迴身子抗拒的往后退了退,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她直接把筷子伸到他嘴边,嘴唇碰上白花花的肥肉,他都感觉整个嘴巴肥腻腻的,偏偏他又不能不吃,再怎么抗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下。
桑榆见他吃了,眉梢扬起一抹小得意。
桑父看得心中大悦,他原本还担心桑儿嫁过去受委屈,如今这么看来,桑儿是嫁对人了!
「桑儿,本王记着你最爱吃鱼了,这块最肥最嫩的鱼肉就留给你了。」顾君迴眼眸微微动了动,夹起一块鱼肉餵到桑榆嘴边,满脸宠爱的看着她。
桑父脸色有些微妙,王爷是不是记错了,桑儿不是打小不爱吃鱼吗?
「呵呵,原来王爷还记着呀。」桑榆皮笑肉不笑,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桑儿,你怎么不吃?莫不是这菜不合你胃口?」
桑榆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下,机智开口:「王爷,您先放着吧,妾身挑了鱼刺再吃。」
「桑儿的手这么娇嫩,用来挑鱼刺岂不是暴殄天物?这种事自然应该本王来。」顾君迴笑得像只老狐狸。
「呵呵,那就多谢王爷了。」
卫羽嘴角抽了抽,他家王爷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夫妻二人打着甜蜜恩爱的幌子暗中较量,除了卫羽和含冬这两个知情人之外,其余人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桑妙妙疯狂的嫉妒着,原以为像坊间传言说的一样,王爷不喜桑榆,可今日一见,这哪是不喜啊,分明是宠进了骨子里!
堂堂王爷居然放下身段餵桑榆吃饭,为什么被餵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復下来:「妙儿记得姐姐打小不爱吃鱼?」
顾君迴淡淡睨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废话,他就是专挑桑榆不爱吃的,不然怎么反击回去?
这人是谁啊,多管闲事!
卫羽在心里默默为桑家二小姐点蜡,爷最讨厌有人在耳边聒噪了。
桑妙妙话一出,桑父立马看向桑榆,眼神中带着疑惑和询问。
「 妹妹说的不错,我以前是不爱吃鱼。」桑榆瞥了桑妙妙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自打进了王府,王爷便不许我挑食,我也深知吃鱼能给身体带来什么好处,于是便尝试着吃了。」
「看来姐姐对王爷是真爱,否则怎会为了王爷短短几天就改了不吃鱼的习惯呢?」
第10章 从小含着毒药长大的吧
「桑儿对本王是不是真爱,本王心里清楚,更何况,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无需向他人证明,二小姐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自打进了桑府,这女的找着机会就针对桑榆,他虽然喜欢看桑榆这个女人吃瘪,但如果她当着他的面被欺负,那岂不是在间接打他的脸?
顾君迴这一出霸道护妻,惊得桑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男人能处,虽然不爱她,但有事是真的帮忙,而且鉴茶手段一流。
顾君迴这话一落下,桑妙妙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桑父放下筷子,皱着眉看她:「妙儿,还不给王爷赔罪。」
桑妙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何柳云,才慢吞吞的起身行礼:「民女口无遮拦,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罢了罢了,今日看在桑员外和桑儿的面子上,本王就不同你计较,只是往后,类似的话本王不想再听到。」顾君迴睨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
桑榆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男人还真是时刻不忘给她树敌啊!
她抬眸一看,果不其然,桑妙妙正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桑榆耸耸肩,就暂时让她蹦跶一会儿吧,等吃完饭再收拾她。
「桑某教女无方,让王爷见笑了,为表歉意,桑某敬王爷一杯。」桑父站了起来,对着顾君迴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本王不胜酒力,桑员外不介意本王以茶代酒吧?」顾君迴也站了起来。
「不介意不介意。」
桑榆吃了一颗花生米,眼皮掀了掀,顾君迴应酬的能力还是挺熟练的。
用过膳,顾君迴和桑父大厅里下棋,桑榆则带着含冬在府内四处逛逛。
局势陷入胶着,正在下棋的两人皱紧眉头,面上划过一抹思索。
卫羽看看自家王爷,又看看桑员外,没想到常年在生意场上周旋的桑员外,倒是有那么一手,居然能跟他家王爷不相上下。
不过他相信,到底还是王爷更胜一筹,除了王妃,卫羽就没见过王爷在谁手里吃过瘪。
他想法刚落定,就见顾君迴皱着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执起黑子落在了某处,一盘棋局就这么被救活了。
「桑员外,承让了。」顾君迴缓缓勾起嘴角。
「王爷这子落得妙啊!都说七王爷棋艺精湛、材优干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桑某甘拜下风!」桑员外恭恭敬敬的朝顾君迴鞠了一躬,眼里满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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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连忙将他扶起:「桑员外不必如此,不过是虚名罢了。茶也喝了,棋也下了,本王先去看看桑儿。」
「王爷自便,桑某就不叨扰了。」桑父看着顾君迴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姨母笑。
看来七王爷是真真切切把桑儿放在心上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王爷,咱们真要去找王妃?」卫羽跟在身后,好奇的问。
「不找她,让她在外面野疯了吗?」顾君迴淡淡说着,「更何况,本王若不那么说,怎么能打消桑廉的疑虑?」
「可桑员外不是早就打消对您和王妃的疑虑了吗?」卫羽不解的挠挠头,难道是他脑袋浅,想的比较简单?
「若真打消,他就不会把本王留下来下棋了。留本王下来,就是要看看本王会不会主动提出去找桑榆。」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道。
卫羽更加迷惑了,不就下个棋吗?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要是王爷,肯定露馅不止一次了。
唉,都城套路深,他还是回乡下吧。
彼时,桑榆正坐在凉亭里喝茶、吃点子。
含冬看着她一口一个,神情有些错愕:「王妃,您不是刚用过膳吗?」
「不冲突啊,刚刚那是正餐,这是点心。」
桑榆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一道嗤笑。
「姐姐还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爱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呢。」
桑妙妙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没了七王爷在身边的桑榆,在她眼里可什么都不是。
含冬听着恼火,刚要冲上去反驳,就被桑榆拉住了。
她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笑道:「哦?妹妹倒是变了,脸变圆了,腰变粗了,就连那屁股也变大了,平时也没少吃吧?我要是饿死鬼投胎,那你就是压根连胎都投不了啊。」
桑榆每说一处,桑妙妙都诚惶诚恐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最近确实胖了,喝水都胖的那种,今日得知桑榆回门,她还特意挑了件能遮住肥肉的衣裳,谁知还是被桑榆这女人看出来了!
「姐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苗条,妹妹瞧见了着实是羡慕。」桑妙妙咬咬牙,看着桑榆的锥子脸,满脸的嫉妒。
「不要羡慕姐,姐是你怎么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女人。」
含冬捂着嘴憋笑。
桑妙妙咬咬牙,又挤出一抹笑:「姐姐的皮肤好好啊,用的是哪家的胭脂水粉?」
桑榆翻了个白眼,「姐姐我天生丽质,奈何上了年纪,脸上瞧不见一颗痘真是愁人!」
桑妙妙下意识捂了捂脸,桑榆属猫的吗?眼睛怎么这么贼!
她这几日是长了几颗痘,但早上已经用胭脂水粉盖住了,连她都瞧不出来,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当上了王妃就是不一样,姐姐现在说话都伶牙俐齿的了。」
「姐姐我一直这样啊,倒是你。」桑榆说着,忽然盯着她看了起来,桑妙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就见桑榆继续道:「还是跟以前一样,丑的一愣一愣的。」
「桑榆!」桑妙妙装不下去了,恼羞成怒。
「早这样不就好了,害得本王妃还要陪你演戏,怪累人的,还浪费口水。」桑榆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朝她伸出手。
「你干嘛?」桑妙妙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把出场费结一下。」桑榆挑挑眉,一本正经的开口:「本王妃的口水是用来数银票的,不是用来跟你讲道理的。」
「噗嗤!」含冬实在忍不住了,喷笑出来。
「…………」
桑妙妙跺跺脚,气沖沖的带着丫鬟离开了。
假山后,顾君迴嘴角狠狠的抽起来,这女人从小含着毒药长大的吧?不然嘴巴怎么这么毒?
第11章 憨批弟弟
「王爷,墙角听够了吗?听够了就出来吧。」桑榆将手里的半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这才轻飘飘的沖假山的方向道。
含冬十分迷惑的看着自家王妃,王爷在假山后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君迴带着卫羽从假山后面出来,男人腰板笔挺,负手缓缓朝凉亭这边走过来。
含冬瞪大眼睛,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王妃同街道上的算命先生一样,有能掐会算的本事?
「你是如何得知本王在这里?」顾君迴站在凉亭下看她,一高一低,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栏杆。
他倒是有些诧异,这女人又不会武功,听力自然没有习武之人那般敏锐,她又是如何知道他在那里的?
「想知道吗?王爷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桑榆唇角微微勾起,一双魅惑的眸子里藏着一丝狡黠。
自从有了百宝镯子后,她的嗅觉愈发灵敏,不仅能识香味,还能辨方位。桑榆之所以能断定顾君迴在假山后面,是因为大老远就闻到了那男人身上的淡淡清香。
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就还挺好闻的,想来是房间里点的薰香。
顾君迴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道:「本王忽然又不想知道了。」
桑榆撇撇嘴,「王爷真是一毛不拔啊。」
顾君迴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那也比王妃嘴下不饶人要好一些。」
桑榆知道他把她跟桑妙妙的话都听了去,轻轻笑道:「王爷说错了,我的嘴是用来吃东西的,说话只是其次。可偏偏有那么一些人不知好歹,非要来我跟前蹦跶,你说这我怎么能忍?我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这还没出桑府,王爷尚在府内,我若是被欺负了,传出去岂不是败了爷您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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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眉骨抽了抽,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这般伶牙俐齿?
…………
这边,桑妙妙带着丫鬟气沖沖的离开凉亭,正好碰上从外面蹑手蹑脚进来的桑子攸。
「子攸,你这是做什么?」桑妙妙叉着腰,把人叫住。
桑子攸身子一僵,略微僵硬的转身,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二…二姐,好巧啊?」
「回我房间就这一条路,哪里巧了?」桑妙妙瞥了他一眼,皱皱眉:「说了多少次,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叫我的时候不要加个『二』字。」
桑子攸挠挠头,「虽是这样不假,但你上面还有个长姐啊,辈分不能乱。」
桑妙妙一听,刚刚在桑榆那受的气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桑榆算什么?我才不要叫她姐姐!我才是桑府的大小姐!她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货,凭什么跟我抢桑家嫡女的身份?」
「二姐,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何总跟长姐过不去呢?再说了,你这话若是被父亲听到了,定是又要罚你!」桑子攸表示不理解,女儿家整日想这些弯弯绕绕太累了!
桑妙妙心情慢慢平復下来,淡淡扫了他一眼:「若论罚,今日桑榆回门,你却到现在才回府,你说父亲是先罚你,还是先罚我?」
桑子攸一张脸忽然垮了下来,揪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开口:「二姐,你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啊!我今日同几个好友出去游湖,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你若告诉父亲,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桑妙妙嫌弃的甩开他的手,道:「放心吧,母亲已经同父亲说了,你今日有课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帮你保密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儿。」
桑子攸内心警铃大作,「什么事?」
他二姐姐让他办的事,从来没有一件是正经的。
桑妙妙沖他招招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不行不行!这忙我帮不了!」桑子攸听完,眉头紧锁,连连摆手。
他虽是贪玩了些,纨绔了些,但伤天害理的事却从未做过,更别说让他去故意刁难自家长姐了。
「怎的就不行?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被桑榆欺负吗?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桑子攸撇撇嘴,小声嘟囔:「哪次不是你先去招惹长姐的,招惹便招惹了,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
「桑子攸,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让他狠狠罚你!」桑妙妙转身要走,被桑子攸拦住了。
他跑到她跟前,语气略微焦急:「别别别,我去还不成嘛。不过说好了,我就帮你这一次啊。」
「一次足矣。」桑妙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凉亭上。
桑榆正拿着话本子在看,含冬在一旁为她斟茶。
「王妃,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王府了?」
桑榆翻了一页书,淡淡道:「不急,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再说了,顾君迴不是还没过来催吗?」
顾君迴刚刚在这儿跟她说了几句话,又被桑父请过去了。
「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同王爷一起回去?」
「做戏嘛,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全套。」
「王妃,那不是小公子吗?」含冬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桑榆从话本子上移开视线,就见桑子攸端着一杯茶过来,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嗯,憨批弟弟来了。」
「憨批?」含冬反覆琢磨着这话。
桑榆被她认真的小表情逗乐了,「就是傻子的意思。」
含冬点点头,一副受教的神情:「傻子竟还能这般形容?」
主僕二人说话间,桑子攸已来到了凉亭之上。
「长…长姐,子攸不知长姐今日回门,回来的有些迟了,特意给长姐泡了一杯茶,以示赔罪。」桑子攸低着头,不敢去看桑榆。
一是心虚,二是小时候调皮,经常被桑榆按在地上打,现在看到她,屁股都还隐隐作痛呢。
桑榆看着面前这人,眉头挑了挑:「既是来赔罪的,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子…子攸自觉没脸见长姐,故而不敢抬头。且近日脸上长了些疙瘩,生怕污了长姐的眼睛。」
第12章 惹谁都不要惹长姐
桑榆轻轻『啧』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好好说话。」
说个话都要咬文嚼字的,怪累人的。
桑榆话音刚落,桑子攸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怕你。」
「…………」
「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桑榆嘴角抽了抽。
「吃倒是不会吃,就是我怕你又打我屁…屁股。」少年红了耳尖,磕磕巴巴的说着。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榆才恍然记起,小时候为了不让这桑子攸长歪,只要他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原主都会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打他的屁股。
现在看来,这小子应该是从小被打怕了。
桑榆笑了笑,沖他招招手:「坐吧。」
「不敢坐。」桑子攸下意识的摇摇头,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让你坐就坐。」桑榆眼一横。
桑子攸连忙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石凳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捧着那杯茶。
含冬捂着嘴偷笑,小公子也太逗了。
桑榆扑哧笑了出来,惹得桑子攸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长姐为何忽然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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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不答,手指关节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桌面,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他看:「这茶……」
「这茶是我亲自泡的!」桑子攸抢过她的话,低着头不敢看她。
长姐眼睛太亮了,他怕看久了他会不小心把二姐在里面加了料的事和盘托出。
「是吗?」桑榆轻轻拖了一下话音,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挑挑眉:「这茶是桑妙妙让你送来的吧?」
「长姐怎么……」桑子攸嘴一秃噜差点说漏了嘴,眼珠子转了转,机智开口:「二姐姐向来与长姐不和,长姐怎么会觉得是二姐姐让送的呢?」
「因为里面下了药,不是她,难不成是你想害我?」桑榆抬眸看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不是不是。」生怕她误会,桑子攸『腾』的一下把茶放在石桌上,连忙站了起来,慌张解释:「我怎么会害长姐呢?哎呀,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事情是这样的,二姐说你针对她,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找我帮忙。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她用父亲来威胁我,让我把这加了泻药的茶拿过来给长姐。不过长姐放心,我都问过了,泻药剂量不大,不然我也不敢跑这一遭啊。再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真把这茶喝下去。」
桑榆眼神微妙的看着他,这傢伙太实诚了吧?她都还没来得及审问呢,他就全部招了。
「你确定是泻药?」桑榆眉头挑了挑,脸上带着一抹玩味。
「当然确定了!这是二姐姐亲口说的!而且是我亲自看着她把药放进去的。」桑子攸拍着胸脯保证。
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收回眼神,这憨批弟弟不会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桑妙妙把药掉包了。
「长姐,可有什么不对的吗?」见她眉头微锁,桑子攸抓了抓头,问道。
桑榆微微抬眸,正色道:「子攸,你可知里面下的是什么药?」
「长…长姐,你这表情,难道不是泻药吗?」桑子攸见她一脸严肃,心里愈发没底,连带着说话都磕巴了起来。
桑榆端起面前的茶闻了闻,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里面下的是合欢散。」
她本来可以不跟他说实话,但她觉得桑子攸有必要知道桑妙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虽是何柳云所生,但原主一直把他当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对待,不然小时候也不会对他那么严苛。
桑榆不想他信错了人,到时候被他那生母和姐姐带入歧途,好好一根苗子就这么被糟蹋了。
含冬率先愤愤不平起来:「二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平日里百般挤对王妃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连合欢散这种骯脏龌龊的东西都用上了!」
「合……合欢散?」桑子攸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知道合欢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可二姐姐明明说是泻药,她还当着我的面亲自下的药…………」
「我的傻弟弟啊。」桑榆深深嘆了一口气,道:「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罢了,念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我便不为难你,回去吧,只是以后莫要再帮桑妙妙做这档子事儿了。」
「长……长姐不怪我?也不打我?」桑子攸没想到桑榆这么轻易就让他回去了,不禁愣了一下。
「始作俑者又不是你,怪你做什么?」桑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屁股又痒了?」
桑子攸嘴角抽了抽,他家长姐怎么愈发没羞没臊,这话岂是一个女子能说的?
不过这般性子,倒是比二姐姐坦率多了。
「不想不想。」少年连忙往后缩了缩,下意识的摸着屁股。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希望你以后行事之前要再三斟酌一下,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心里得有个谱。最重要的是,你要记住一点,不要相信那些打着亲情的旗号唆使你去做坏事的人,也不要相信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鬼话。」
「长姐教训的是,子攸记住了。」桑子攸端端正正的向桑榆行了一礼。
「记住就好,回去吧。」桑榆摆摆手,正要送客,忽然想起什么,把人叫住,「等等。」
「长姐还有事吗?」
桑榆重新倒了杯茶,扬起袖子往茶里一挥,白色的粉末就掉进茶里,不消一会儿便融化了。
「长姐,这是?」
「泻药,让她长个教训。」桑榆将茶递给他,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放心吧,剂量不多,也就拉个八九次。」
桑子攸脖子一缩,有些复杂的看着桑榆,从此之后心里有了个深刻的认知:惹谁都不能惹长姐,因为她会悄咪咪的报復回去!
桑子攸端着茶,惊魂未定的离开了。
桑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刚刚说了那么多,希望他能听进去吧。若不是看他还有点救,她才懒得跟他费一番口舌。
「王妃,二小姐太过分了!」含冬握着小拳头,一副被气到了的模样。
桑榆笑了笑,道:「她这回也算是自食其果了,咱们不亏。」
第13章 用完就丢
「可是……可是她也不能这样啊!王爷尚且还在府内她都敢如此这般,王爷若是不在,那岂不是翻了天了?」含冬愤愤开口,一张小脸气得扭曲。
桑榆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好了好了,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再说了,本王妃这不是还没吃上她的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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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奴婢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不是王妃您慧眼识药,这会儿指不定……」含冬越往下说越害怕,瞧见女子的眼神,话锋转了转,「王妃不要介意,奴婢只是在想,同是一母所生,为何二小姐和小公子差别这么大!」
桑榆抬眸看向远处,淡淡开口:「欲望、嫉妒能让人迷失方向,同样也会迷失自己。」
桑妙妙觉得她夺走了她的一切,所以才会这么针对她。
桑榆不禁恍然,原来每个时代都有那么一些普信女啊。
…………
桑府门外,带有王府标志的两辆马车停在外面。
「父亲在家要多注意身体,女儿就先告辞了。 」桑榆拉着桑父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
「桑儿,莫要担心为父,你在王府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伺候王爷…………」若是觉得委屈了,一定要记得回家。
桑父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桑榆看着他眼里的心疼,忽的明白了。
「父亲放心,女儿会好好的。」桑榆吸了吸鼻子,轻声道。
明明知道自己是换了壳的桑榆,可这一瞬间,她居然有种鼻子酸胀的感觉。
嗐,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亲情的煽动。
顾君迴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桑榆身旁,牵起她的手,将她拥入怀:「桑员外放心,本王今后会好好照顾桑儿,疼她爱她敬她护她,事事以她为先,定不会让她受丁点儿委屈。」
卫羽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王爷,您这说着玩儿的保证跟真的似的。
桑榆眉骨也狠狠的抽起来,这男人信手拈来的本事倒是挺熟练。
桑父连连点头,「能听到王爷这么说,桑某就放心了。桑儿,时候不早了,回吧。」
「父亲保重。」
桑榆点点头,任由顾君迴牵着她走。
「对了,妙儿呢?怎么没见她出来送桑儿?如今真是愈发不懂事了!」桑父似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的何柳云。
桑子攸摸了摸鼻子,吶吶道:「父亲,二姐姐身体抱恙,所以来不得。」
桑父皱皱眉,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身体抱恙了?
罢了罢了,妙儿与桑儿素来不和,不出来倒省心了。
桑府厢房内,已经跑了五趟茅房的桑妙妙,整个人虚脱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小姐,您没事吧?奴婢还是去请大夫吧。」丫鬟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桑妙妙沖她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了,我柜子里几副药,你拿一副去煎成水就好了。」
桑妙妙咬咬牙,桑榆,你给我等着!
上了马车,桑榆一把丢开顾君迴的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王妃这是把本王用完了就丢?」顾君迴在她旁边坐下,语气幽怨的开口。
「噗!」桑榆闻言,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溅了顾君迴一身。
用完就丢?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她是个大渣女?
「桑榆,你好样儿的!」顾君迴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叫着她。
「抱歉抱歉哈王爷,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突然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呢?」桑榆有些慌乱的拿出帕子,漫不经心的替他擦拭衣袍上的茶水。
顾君迴见她擦了这么久,每个动作都完美避开茶水,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咬牙看着她。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桑榆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眼睛眨了眨,「王爷,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相信吗?」
顾君迴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假设本王说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那肯定相信啊!」桑榆挺了挺胸脯,扬了扬下巴,笑得一脸得意:「毕竟整个慕宸国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像我这样温婉贤淑、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娇娘了。」
「…………」顾君迴听她这么说,似乎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温婉贤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王妃是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误解?」
桑榆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虽然我对王爷没那个心思,但王爷也不用担心配不上我,如果一个男人没有姣好的容貌,那他一定是在其他方面比较优秀,就比如王爷您家财万贯。」
顾君迴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王妃这做白日梦的能力倒是挺强的,本王还配不上你了?在本王眼里,你跟柴房里的竹子杆杆没什么两样。」
桑榆被他气笑了,她明明是标准的s型身材,顾君迴是瞎吗?
桑榆越想越生气,说她长得不好看可以,说她身材不好就不行!不对,说她不好看也不可以!
她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脯,往男人那边靠了靠。
「你干嘛?」顾君迴往后躲了躲,眉头微皱。
「我在向王爷展示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竹子杆杆啊。」桑榆胸脯一挺,没脸没皮的说着。
该死的胜负欲一起,她就收不住了。
柔软的触感贴上他的胸膛,顾君迴似触了电一般快速弹开,眼眸翻滚着怒意,微微咆哮:
「桑榆!你要不要点脸啊?!」
正在赶马车的卫羽听到自家王爷的咆哮声,手中的缰绳一抖,差点撞上一旁的水果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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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勐的一拉缰绳,及时调转了个方向。
马车勐的晃荡起来,桑榆本想抽身离开,因着晃动,一时不察,整个人直接扑到顾君迴身上。
两人脸贴脸,唇贴唇,四目相对。
「…………」
「…………」
马车内静默了好一会儿,桑榆似惊醒一般,勐的从他身上起来。
无措的抓了抓头,佯装看着窗外:「那个…今天太阳不错哈。」
顾君迴慢悠悠的起身,「今天是阴天。」
「…………」就你是个大聪明!
第14章 该死,他居然回味起来了
「王爷,您和王妃没事吧?」卫羽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还好他反应快,不然这会儿指定就撞上水果摊了。
他受伤倒是小事,车内两位主子若是受了伤,那可就是大事了!
「无碍。」顾君迴坐直身子,理了理自己胸前凌乱的衣裳,掀开马车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属下失职,方才让马儿受惊了,险些撞上了前面的水果摊。」卫羽手里执着缰绳,一五一十的说着。
「罢了,下次小心些。」顾君迴淡淡摆手。
「是。」
含冬跟在马车旁边,有些担忧的冲车里喊:「王妃,您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桑榆的声音自车内悠悠传出,细听还有一丝不自然,「本王妃没事,不必担心。」
听到她这么说,含冬这才松了一口气。
距离王府还有一小段路,马车内的两人相顾无言。
桑榆还没从她亲了顾君迴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听旁边的男人悠悠开口。
「方才的事,王妃不必介怀。」
桑榆倏的抬眸看他,正要为他的肚量自我感动时,又听男人说道:「本王就当亲了块猪肉。」
「…………」顾君迴你大爷的!你才是猪肉!你全家都是猪肉!
桑榆胸口上下起伏,明显被气得不轻。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旁边的男人,语气嘲讽:「那王爷口味可真重,连猪肉都不放过。」
顾君迴刚抿了一口茶,听到她这话,整个人一噎,半晌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车内的气氛正胶着着,忽听得卫羽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进来。
「王爷,王妃,到家了。」
桑榆仿佛得救了一般,缓缓松了一口气,掀开车帘就要下车。顾君迴似乎跟她想一块去了,所以这会儿,两人堵在马车门口,谁也不肯让谁。
「王爷,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先起身的。」桑榆双手环胸看他。
「你先起身不假,可本王先到的车门口。」
若换作平时,顾君迴肯定不会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但是桑榆她算不上女子啊!一碰到她,他的胜负欲就被激起来了。
不过,好像除了这个女人,别的女人不敢也没机会跟他同乘一辆马车。
「王爷这是在暗指我腿短?」
「这个你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有事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顾君迴嘴角勾了勾,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你腿短难道不是事实吗?还需要别人说?」
「…………」
马车前,卫羽和含冬错愕的看着自家主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
「羽侍卫,咱们需不需要劝劝?」含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吶吶开口询问卫羽。
卫羽抓抓头,有些为难的开口:「瞧这架势,不好劝。」
「你跟王爷熟,肯定知道怎么劝。」
「那你还跟王妃熟呢,要不你来?」
含冬疯狂摇摇头,「我们家王妃有她自己的想法。」
「巧了,我家王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含冬听了,苦着一张脸,「那怎么办?要不让他们换个地方吵?」
「这个可以有!」卫羽贊同的点点头。
这边,两人斗嘴斗得正激烈,就听卫羽弱弱开口:「两位主子,有什么事要不咱们进府再说?这外头人还怪多的。」
两人倏的转头看他,卫羽承认,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初就不应该嘴贱开这个口。
「哼!」顾君迴冷哼一声,趁她不注意,甩甩袖子下了马车。
桑榆有些傻眼了,这这这……
她是女孩子诶,她都没冷哼呢,顾君迴一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
越想越生气,砰的一声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
「王妃!」含冬惊唿一声,快速上前:「这么危险,您怎么可以直接跳下来呢?万一摔了怎么办?」
「没事,本王妃自有分寸。」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走了走了,困死了,回去补觉。」
她本来就困了,刚刚跟顾君迴吵了一架,现在更困了。
见自家王妃已经自顾自走到了府门口,含冬抬脚快步跟上。
…………
王府书房,吃过晚膳,顾君迴正在处理公务。
这时,卫羽端着一个小碗进来了。
「王爷。」
「有事?」顾君迴头也不抬,淡淡应道。
「最近天气干燥,易上火,厨房做了些龟苓膏,属下拿一些过来给王爷尝尝。」
顾君迴缓缓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本王最近火气大?」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听闻是王妃吩咐做的,说是要给王爷滋阴润燥、降火除烦…………」卫羽生怕自家王爷生气,低着头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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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顾君迴慢悠悠的开口,「那她得吃两碗。」
「…………」还说您火气不大,他瞧着倒是挺大的,隐隐有燎原之势。
「王爷,那这龟苓膏?」卫羽瞧着自家王爷阴阳怪气的,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顾君迴沉默了半晌,就在卫羽以为他要吩咐自己端走时,他说话了,「先放着吧,本王一会儿再吃。」
「是。」卫羽将龟苓膏放在案桌上,然后背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顾君迴在公文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抬眸不解的看着他:「还有其他的事吗?」
只消一个眼神的对视,卫羽就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意思,他连忙开口:「没事没事,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您再吩咐。」
卫羽离开后,顾君迴盯着右手边那碗龟苓膏,鬼使神差般的拿起来,舀了一勺餵进嘴里。
淡淡的药味瀰漫整个味蕾,吃起来甜甜的,质地嫩滑,入口即化,就好像那个女人的樱唇,软糯糯的,还有些q弹,却又让人忍不住攫取更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君迴勐的清醒过来,该死,他居然开始回味起来了!
一定是上火了,所以他才会胡思乱想!多吃点龟苓膏应该就没事了吧?
思及此,顾君迴三两下把碗里的龟苓膏吃完,然后对着门口唤一声。
「卫羽!」
「王爷,属下在。」卫羽打开门,连忙蹿了进来。
第15章 荒地
顾君迴见卫羽这么快就进来了,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这次的龟苓膏味道不错,再去给本王送一碗过来。」
卫羽挠挠头,颇为疑惑的看着自家王爷:「王爷,您不是向来不爱吃龟苓膏吗?」
顾君迴淡淡睨了他一眼,冷声警告:「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本王的心思何时轮到你来揣摩?」
「王爷莫要动怒,是属下逾越了。」卫羽拱手行了一礼,端着碗慢慢退出书房。
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他现在觉得,自家王爷说不定比陛下还可怕!
…………
桑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要不是含冬过来叫,她能睡到日上三竿,毕竟睡神这个称唿不是盖的。
「王妃,该用早膳了。」含冬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桑榆刚洗漱好。
「吃什么?」她兴致盎然的凑到桌前,待看到面前的一碗粥时,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怎么又是喝粥啊?这几日早上都是喝粥。」
「那王妃想吃什么就同奴婢讲,奴婢吩咐厨房去做。」含冬歪着头道。
「本王妃想吃油条,想吃生煎包,想吃煎饼果子…………」
「王妃,油条是何物?生煎包和煎饼果子又是何物?」含冬歪着头,听着从自家王妃嘴里冒出来的她从未听过的食物,颇为疑惑。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桑榆摆摆手,喝了一口粥,又问:「那午膳吃什么?」
含冬看着自家王妃,有些哭笑不得,「这早膳还没用过,您怎么就开始想着午膳吃什么了?」
「民以食为天,本王妃每天也就这点事可以想了。」桑榆一本正经的说着。
含冬笑了笑,忍不住嘟囔一句:「您若是把对食物的这股子劲儿用在王爷身上,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搬进去同王爷一起住了。」
「呸呸呸!我才不要跟顾君迴一起住呢!」
自己一个人住不爽吗?要什么有什么,有了男朋友之后,就剩一肚子的气了。
含冬早就对自家王妃直唿王爷名字这事儿见怪不怪了,她给桑榆倒了杯茶,又继续说道:「嘴上是这么说,您心里还是放不下王爷的吧?」
桑榆将嘴里的粥咽了下去,淡淡道:「他就没在我心里过,我怎么放下?」
「您就嘴硬吧,昨夜不知道是谁吩咐厨房给王爷熬龟苓膏。」含冬捂嘴笑,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我那是看他火气大,让他降降火!」桑榆嘴角抽了抽,瞥了小丫头一眼,挑挑眉:「小含冬,我发现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都敢打趣起本王妃来了。」
「王妃明鑑,奴婢不敢。」含冬笑了笑。
桑榆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再次执着的开口:
「别岔开话题,你还没说午膳吃什么呢。」
含冬笑了笑,无奈的报出一大串菜名。
桑榆听了,小脸垮了下来,「怎么全是荤菜,我想吃青菜!」
含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摇摇头:「眼看着就快入冬了,市面上的蔬菜越来越少,青菜比肉还贵呢。依照如今这行情,估计只有宫里才能每日都吃上新鲜的蔬菜了,咱们王府里是三天吃一顿。」
「三天吃一顿,这不跟没吃一样吗?」桑榆撑着脑袋,轻轻嘆了一口气,「要是有块空地就好了,弄个菜园子,然后再自己种些瓜果蔬菜,岂不美哉?」
「奴婢记得,咱们西苑后边好像就有块荒废的空地…………」含冬挠挠头,道。
「当真?」
「是啊,不过常年无人打理,如今怕是杂草丛生了。」
「快带本王妃去看看!」桑榆撂下勺子就要起身,含冬连忙叫住她。
「您先把这粥喝完再去,不急。」
桑榆看了看面前的粥,三两下把它一股脑全喝光了,鼓着腮帮子道:「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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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含冬兴沖沖的走在身后。
………
主僕二人走了一小段路,终于来到了含冬说的荒地。
「含冬,这就是你所说的荒废的那块地?」桑榆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瞪大眼睛。
虽然她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还是深深震撼到她了,这哪是荒地啊,这是杂草堆吧!这里的草都快赶上她的个头了。
「王妃,不错,就是这里。」含冬淡淡点头。
桑榆四处走动了一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最后站在原地杵着下巴思索:「这地是好地,土壤肥沃,就是吧……这杂草除起来有点费劲儿。」
「不如咱们在府上找几个小厮过来帮忙?」
「行,记得多抓几个壮丁。」桑榆点头同意。
「…………」含冬嘴角抽了抽,她家王妃用词还真是新颖啊。
桑榆踢了踢脚上的泥土,这才跟着含冬原路返回。刚从荒地出来,远远就瞧见卫羽端着东西往她厢房的方向走去。
含冬也发现了,扭头看着桑榆:「王妃,是羽侍卫诶。」
桑榆顿住脚步,嘴角勾了勾,「含冬,去把他叫过来。」
这不,免费的劳动力不就送上门了?
卫羽自小习武,体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好,除个杂草应该难不倒他。
含冬福了福身,朝卫羽走过去。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卫羽就端着东西跟着含冬过来了。
「属下见过王妃。」
「羽侍卫这是专程来找本王妃的?」
「正是,王爷昨夜吃了王妃吩咐厨房做的龟苓膏,觉得味道甚好,今日又命厨房多做了些,让属下亲自送过来。」
桑榆视线慢慢落在他手里的托盘上,瞧见那两碗龟苓膏时,嘴角不禁抽了抽,「龟苓膏本王妃就收下了,一会儿还要劳烦羽侍卫替本王妃向王爷道声谢,含冬。」
含冬会意,上前接过卫羽手中的东西。
「王妃的谢意,属下一定传达到位。东西既已送到,那属下就不打扰王妃了。」卫羽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羽侍卫,等等。」桑榆出声叫住他。
「王妃还有何事要吩咐?」
桑榆抿着唇,走上前:「确实有一事需要羽侍卫帮忙。」
第16章 王妃弄了个菜园子
桑榆带着卫羽到了前面的荒地前,指着那荒地上的杂草道:「本王妃想把这块地开垦出来种些东西,只是这杂草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含冬正要去找人,正巧赶上羽侍卫过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如你就把这活给揽下来?」
卫羽嘴角抽了抽,他可以说不吗?
「王妃放心,交给属下了。」
「加油,本王妃看好你哦。」桑榆握拳给他打气,然后端着龟苓膏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吃了起来。
她吃完龟苓膏,刚打了个饱嗝,就见含冬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小碟瓜子,正咔吱咔吱的磕着。
桑榆挑眉看她。
含冬把瓜子往前伸了伸,问道:「王妃,要来点不?」
桑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摇摇头:「你自己磕吧。」
卫羽正卖力的除杂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沖桑榆道:「王妃,这些都要拔吗?」
「对,全部都拔完,拔完之后还要把这个地松一下。」
「要不再找几个小厮过来吧?属下一个人进度有些慢。」
桑榆扭头看着正在磕瓜子的小丫头,道:「让你找的小厮呢?」
含冬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连忙开口:「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了,府里的小厮都在忙着生辰的事,根本找不到可以用的人。」
「那算了,反正有卫羽一个人就够了。」桑榆思索了一会儿,摆摆手,沖卫羽喊道:「羽侍卫,如今府内无人能用,就只能暂时辛苦你了。」
「那没事,属下一会儿就搞完了。」
「对了王妃,王爷生辰的时候,您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吗?」含冬瞥了自家王妃一眼,有些八卦的问道。
「送什么送?我跟他又不熟。」桑榆拿起一粒瓜子磕了起来,想也没想直接回道。
「怎么会不熟呢?这世上就属您和王爷关系最亲密了。」
「嗯嗯,是挺亲密的,亲密到见了对方就想开怼的那种。」桑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含冬摇摇头,一脸复杂的看着桑榆,难道王妃这是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
又过了一会儿,卫羽终于把杂草都清理干净了。
桑榆起身,沖他招招手:「羽侍卫,先过来吃碗龟苓膏歇会儿。」
「多谢王妃,不过不用了,那是王爷亲自吩咐给您做的,属下不能吃。」
「给本王妃做的,那就是本王妃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快吃!」桑榆把龟苓膏推到他面前,板着脸催促道:「快吃,吃完还要干活呢。」
卫羽瞥了一眼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连声道谢。
能让王爷呲牙跳脚、逊色三分的女人,他还是不要招惹为妙。毕竟王妃这嘴像淬过毒药一般,咱也不敢说,说也说不过。
卫羽快速吃完龟苓膏,又歇了一会儿。
这时,含冬找来三把小锄头,一人分了一把。
「王妃,这种粗活属下来做便是,可别脏了您的衣裙。」卫羽见她拿着锄头蹲下来,表情有些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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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人多力量大。早些弄完,早些回去休息。」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这土还是挺松软的,一敲就蓬松了,所以松起来不是很费劲。
卫羽见劝不动,只好埋头多干一些。只要他多干一些,王妃就能少做些。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现在的王妃,似乎跟以前那个整日只知道纠缠王爷,跟在王爷屁股后边的王妃不太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那大概是有了自己想做的事,不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王爷身上了。
「王妃,您把这地开垦出来是要种花吗?」
「非也非也,本王妃打算在这儿弄个菜园子,然后种上瓜果蔬菜。」桑榆摇摇头,说起自己的打算时,眼睛亮闪闪的。
「可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老百姓家里种的蔬菜尚且不能存活,您这个…………」卫羽说着,忽然顿了顿。
桑榆知道他想说她没什么经验,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本王妃自有办法,到时候赏你一个大西瓜。」
卫羽对桑榆画的『大饼』心动了,挠挠头,笑道:「不用大西瓜,王妃到时候真种出了蔬菜,给属下赏一口菜吃便可。」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
王府书房,眼见着卫羽去送两碗龟苓膏去了那么久,顾君迴有些坐不住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在窗前来回走动。
卫羽那傢伙不会被桑榆那女人扣押了吧?
不会不会,就送个东西而已,不至于。虽然那女人与他不对付,但对手底下的人还是挺好的。
要不是被扣押了,按理说应该早就回来了,在西苑逗留那么久,莫非那边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顾君迴想着,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桑榆那女人该不会像在马车上对他一样对待卫羽吧?
顾君迴越想越烦躁,又好奇又抹不开面子去西苑那边。
正当他异常烦躁时,卫羽终于回来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不错。
「什么事让羽侍卫这么高兴啊?」
卫羽刚进书房,耳边就传来他家王爷幽怨的声音,冷不丁把他吓了一跳。
「王……王爷。」
顾君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衣袍上零星沾上了泥巴,眉头挑了挑:「怎么,你这副模样,抓猪去了?」
卫羽笑着挠挠头,道:「王爷说笑了,府上哪有猪可以抓啊?属下就是帮了王妃一点小忙,所以耽搁了点时间,这泥巴可能也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顾君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那女人找你帮什么忙?」
「西苑那边有块荒废的空地,王妃请属下帮忙把那里的杂草除了,然后把荒地开垦出来。」
「她倒是能折腾。」顾君迴冷冷的嘟囔了一句,「开垦荒地做什么?种花?」
难道府里的花还不够她赏的吗?
「不是。」卫羽摇摇头,顿了顿,道:「王妃在那空地上弄了个菜园子,说是要种上瓜果蔬菜。」
「就她?」顾君迴嗤笑一声,明显不相信桑榆那个女人会种菜,「她怕是连哪些是蔬菜种子,哪些是水果种子都不认得吧?」
第17章 白菜猪肉炖粉条
卫羽有些不忍心戳穿自家王爷,可他实在是忍不住,「王爷,王妃已经把地种上了,还给蔬菜瓜果划分了区域,菜园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王妃可比王爷想像中要能干许多。
顾君迴上一秒还在嘲笑桑榆,下一秒听到卫羽的话,嘴角的得意僵住了,继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尖:「看来她还是有点能耐的嘛……」
只要她不惹出什么事,不来纠缠他,她想做啥也就由她去了。
顾君迴自认为自己还挺开明的,慕宸国就没有比他还开明的王爷了。
午膳吃了一桌子的肉,等到了晚膳的时候,桑榆终于忍不住了。
她要吃蔬菜!蔬菜!蔬菜!
肉虽然好吃,但顿顿吃肉也腻的慌啊。
含冬见自家王妃趴在桌上,以为她饿了,忙停下修花的动作,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去传晚膳?」
「含冬啊。」桑榆抬头看了她一眼,幸怏怏的开口:「本王妃想吃蔬菜……」
「这……」含冬有些为难,「这个恐怕不太好办,连王爷都吃不上蔬菜,不要说咱们西苑了。要不您就再忍忍,再过几天就有蔬菜吃了。」
「哪怕是萝蔔也行啊。」
「只有南瓜和冬瓜。」
「……」桑榆微微嘆了一口气,「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果然啊,靠人不如靠己,幸好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百宝镯子!
镯子里有个商城,就像现代的超市一样,在里面能够买到各种各样的菜品。只不过桑榆帐户里只有一点钱,用完了就没了,她还不知道这个帐户里的钱要怎么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坚决不买镯子里的东西。
可是现在她忍不住了,作为一个每顿饭都注重荤素搭配的人,怎么能忍受好几天不吃青菜呢?
含冬瞧着自家王妃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欣喜,她都快要被搞晕了,所以王妃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王妃,您没事吧?」
桑榆抬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含冬啊,今晚咱们改善一下伙食,本王妃给你做顿白菜猪肉炖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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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莫不是忘了,别说白菜了,府上连萝蔔都没有。」含冬挠挠头,疑惑的看着她。
桑榆轻轻拍了拍桌子,郑重其事的说:「事到如今,本王妃只能把压箱底的存货拿出来了!你去本王妃的床底看看里边有什么菜,有啥今晚咱就吃啥。」
「王妃,您就别同奴婢开玩笑了,您怕是太想吃蔬菜了,所以才幻想着床底藏着菜吧?」
她天天跟王妃在一起,王妃有没有藏菜她会不知道吗?
「谁同你开玩笑了?我说认真的,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拿两棵大白菜出来。」
含冬看了自家王妃一眼,将信将疑的往床边走去。拎了拎裙摆,弯腰将头探了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额滴娘亲哟,王妃的床底还真有大白菜?
一共四棵,珠圆玉润的躺着。
「这这这………」含冬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转头,「您什么时候搁这儿的?」
「当然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了。」桑榆勾了勾嘴角,道:「算了,拿一棵就行,再拿点干粉条出来。」
她得省着点吃,不然到时候吃完了就没了。
一棵白菜那么大,完全够吃了,就算再来两三个人也不是问题。
含冬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床底的大白菜拽了出来,又拿了一些王妃说的干粉条。连衣裙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屁颠屁颠的朝桑榆跑过去。
「王妃,咱们晚上有大白菜吃了!」含冬似乎才反应过来,异常兴奋的开口。
桑榆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是不是反射弧比较长啊?
桑榆沖她笑了笑,站起身,扬了扬下巴:「厨房走起,本王妃亲自下厨。」
「好嘞!」
桑榆率先出了房间,含冬抱着大白菜和粉条,屁颠屁颠儿的跟了上去。
王府厨房,掌勺的大厨和打杂的小厮见到突然出现在厨房的桑榆,个个又惊又怕,王妃怎么忽然来厨房了?
王妃今晚也没传晚膳,难不成是饭菜不合胃口,所以来找他们麻烦的?
虽说平日里不常见到这位当家主母,但她身边的含冬姑娘他们常见啊。小姑娘一到饭点就往这儿跑,偏偏每次都问同一句话:今日有没有蔬菜?我们家王妃想吃蔬菜了。
一来二去,厨房里当差的下人们都知道,他们家王妃在饮食方面特别挑剔。
本以为王爷对饭菜的要求算是挺苛刻的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更加苛刻的王妃,厨房的小厮们整日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天不小心出了差错,忽然就被解僱了。就连主厨也战战兢兢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王妃想吃蔬菜,可厨房里没有,他也做不出来啊!
「见过王妃。」众人对着桑榆齐齐行了个礼。
「都起来起来,你们忙你们的,本王妃就是来借个厨房。」桑榆摆摆手,一副特别好说话的语气。
殊不知,她这一动作落在众人眼里,那就变了味儿了。
「王妃有什么尽管吩咐大傢伙便是,怎么能让您做这种粗活呢?」主厨赵师傅对着桑榆笑嘻嘻的开口。
「不碍事,本王妃就想做道菜,你们忙自己的事儿,不用管我。」
她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变了变,扑通一声,整齐划一的跪了下来。
桑榆被这架势整懵了,挠挠头,不记得了看着众人:「这是怎么了?赶快起来,你们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妃平日里经常体罚下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七八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主厨。赵师傅摸摸鼻子,硬着头皮道:「是不是小的做的饭菜不合王妃的胃口,所以您才要亲自下厨?请王妃再给小人一次机会,您说想吃什么,我老赵竭尽全力给您烧!」
他做的饭菜得有多难吃,才能逼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妃要亲自下厨?
可是,羽侍卫还夸他做饭好吃来着。
桑榆知道他们误会了,缓缓笑了起来。
第18章 那女人居然会做菜?
「赵师傅谦虚了,本王妃倒是觉得你做的饭菜味道很棒!只不过本王妃平日里就爱自己在厨房里瞎鼓捣鼓捣,所以刚刚才让你们各忙各的。」
赵师傅一听,倒是有些诧异:「王妃也爱下厨?」
桑榆撩了撩额前的鬚鬚,笑着说:「一些小爱好罢了,有机会还要向赵师傅请教请教。」
「请教不敢当,只要王妃想学,我老赵一定竭尽所能的去教您。」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哪天得了空,本王妃就过来找您,到时候您可别说教不了啊。」桑榆揶揄着开口。
「王妃想学,就算教不了也要教。」赵师傅举着锅铲,道:「那王妃您先忙,老赵就不打扰您了,需要帮忙的话喊一声就好了。」
赵师傅给桑榆留了个位置,然后才招唿着围观的人回去干活。
桑榆撸了撸袖子,准备做白菜猪肉炖粉条。先让含冬把粉条放进水里泡,然后她开始洗白菜。
洗好的白菜切成小块,放在一旁备用。洗好的五花肉切成薄片,放在面前的空盘子里。
「小含冬,火烧起来。」
桑榆一边吩咐着含冬,一边准备葱姜辣椒等配料。
「马上马上!王妃稍等!」含冬一边打着火,一边应道。
等桑榆把配料备好,含冬已经把火烧起来了,锅也刚刚热。
桑榆将袖子往下拉了拉,往锅里放菜油,随着火力渐增,油温慢慢升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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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疾手快的把五花肉倒进锅里,五花肉一进锅,发出嗞啦的油响声,还汩汩往外冒香气。
桑榆快速翻炒着锅里的肉,等把肉炒得差不多干了,然后才倒入葱姜辣椒等配料,翻炒出香味,最后倒入大白菜,加入盐、生抽、蚝油等调味料,继续翻炒。
翻炒至白菜变软时,放入粉条,再加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中火焖一会儿。
「王妃,你刚刚往锅里倒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啊?那个瓶瓶罐罐看着很是新奇,奴婢怎么从未见过?」含冬擦了擦脸,仰头看她,有些好奇的发问。
桑榆知道她想问的是生抽和蚝油,笑了笑,道:「你没见过很正常,因为那是本王妃自己做的调料,集市上买不到的。」
「王妃。」含冬忽然很严肃的喊了她一声。
桑榆偏头,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奴婢只是忽然很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您不会的?」她问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
桑榆思索了一会儿,煞有其事的开口:「还真有……」
含冬兴致勃勃的仰头看她,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回答。
「不会吃亏算不算?」
「…………」也不能说不算,就是有种一口气梗在喉咙的感觉。
…………
桑榆掀开锅盖,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馋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吸满汤汁的大白菜和粉条,在带着余温的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异常诱人。
「王妃娘娘,您做的什么,好香啊!」赵师傅闻到香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忍不住凑了过来。
「白菜猪肉炖粉条,赵师傅要不要尝尝?」桑榆笑着问道。
「不了不了,王妃娘娘亲自做的,您和王爷都没动筷子,小人怎么敢尝?」赵师傅连忙摆摆手。
「只是让您尝尝味道,给个意见罢了,不碍事,本王妃没那么讲究。」
「那…小人就帮王妃尝一口?」赵师傅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拿起一旁的公筷,夹了一筷子粉条和白菜到小碟子里。
先尝一口大白菜,吸满汤汁的大白菜吃起来就像喝了满满一口的汤,又鲜又香,清甜可口。
再吃一口粉条,粉条炖得口感适中,既没有很硬,又不太过于软烂,嗦上一口,嚼劲十足。
粉条裹满了汤汁,将里头的味道牢牢锁住……
此等美味,冬天的时候吃上一碗,既可口,又暖胃…………
「妙啊!妙啊!妙啊!」赵师傅放下筷子,连说了三个妙字,「色香味俱全,王妃这道菜做的好啊!老赵见了都自愧不如。」
听到自家王妃被夸,含冬高兴极了,比自己被夸奖了还要高兴。
桑榆颇为谦虚的摆摆手:「没有没有,本王妃就是侥倖做成功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两人互相捧吹了一会儿,桑榆吩咐含冬把粉条端回房间。
含冬看着满满一锅的粉条,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王妃,咱们要不要拿点过去给王爷和羽侍卫尝尝?」
「你说给卫羽倒还行,给顾君迴那傢伙就有点浪费了。」桑榆皱了皱小鼻子,不开心的说着。
那傢伙那么可恶,怎么配吃她做的饭菜?
「怎么就浪费了?反正这么多呢,咱们也吃不完,倒不如拿些过去给王爷他们,说不定还能缓和缓和您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呢。」含冬碎碎念的说着,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谁要缓和跟他的关系?」桑榆不满的撇撇嘴,她和顾君迴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好缓和的?
啊不对,他们有关系吗?顶多算是明面上的夫妻罢了,有名无实。
含冬笑着说,眼里满满的无奈,「王妃,您看您,又耍小性子了。」
「罢了罢了,随你吧。」桑榆不耐烦的摆摆手,「要送你自己送啊,我可不送。」
含冬俏皮的笑了笑,「那必须是奴婢送啊,哪能让您送呢?」
桑榆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开口:「行吧行吧。」
…………
顾君迴正在书房里看书,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不多时,卫羽的声音从外面透了进来。
「王爷。」
顾君迴翻了一页书,淡淡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卫羽端着个碗进来。
「王爷,王妃做了白菜猪肉炖粉条,让含冬姑娘送些过来给您尝尝。」
顾君迴拿着书的手顿住了,倏的抬眸,诧异的看着卫羽:「那女人居然会做菜?」
卫羽眉头挑了挑,您首先该关心的难道不是王妃的白菜从哪来吗?
卫羽刚嘟囔完,就见他家王爷下一句问道:「她哪来的大白菜?」
「…………」
第19章 进了狗肚子
卫羽扯了扯嘴角,老老实实的答道:「听含冬姑娘的意思,好像是王妃早些时候囤下的,不过一直放着没捨得拿出来吃。」
顾君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卫羽这块木头是不是对桑榆有什么太大的误会?那女人还会捨不得吃?反正他是不相信的。
「卖相倒不错,闻起来也挺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顾君迴视线微微扫过卫羽端着的小碗,慢悠悠的开口。
「王爷,要不您尝尝?」卫羽把装着粉条的碗放在他手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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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皱着眉,连连摇头:「不妥不妥,本王前几日才同那女人吵了嘴,万一她心里气不过,往里头下了毒药怎么办?这菜本王吃不得吃不得,端下去餵狗吧。」
「不会吧?」卫羽瞥了自家王爷一眼,默默开口:「就算王妃要下毒,也不会选择这种愚蠢的方式吧,这样一来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啊。」
他家王爷是不是王妃说的有那个啥……被害妄想症?
「卫羽啊,你还是不了解那女人。」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副看破一切的口吻:「那女人虎着呢,要真把她逼急了,管它有没有嫌疑,她能直接一瓶毒药毒死你!」
「王爷是不是把王妃想得太可怕了……」卫羽挠挠头,迟疑了一会儿,道:「而且方才属下也吃了王妃送来的菜,并无任何不适啊……」
闻言,顾君迴脸色变了变,「你也吃了,什么时候吃的?」
卫羽搞不清楚他家王爷怎么反应这么大,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就…就一炷香之前……」
「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目眩,胸口疼痛,全身就像被蚂蚁啃噬的感觉?」
卫羽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只有还想再来一碗的感觉。王爷,您若是不吃,那属下帮您………」
卫羽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家王爷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早说,害本王馋了好久,想吃又不敢吃。」
「…………」卫羽心里直喊冤,是王爷自己不敢吃,怎么还怪他啦?而且,王爷这样,是把他当成试验的小白鼠吗?
这也忒不厚道了吧?
卫羽盯着自家王爷面前的白菜猪肉炖粉条,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王爷,您若实在不想吃,其实不用勉强自己的,属下愿代为效劳。」
顾君迴将面前的碗往自己旁边挪了挪,淡淡道:「这种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本王要专心用膳了。」
卫羽吶吶道:「属下还有事。」
「嗯?」
「王妃说,」卫羽指了指桌子上的碗,顿了顿道:「您吃完了,这碗要还回去,所以,属下在等碗。」
「…………」还真是那女人能做得出来的。
「本王吃完再唤你。」
卫羽也没再继续留下来的话题,点了点头,背着剑出去了。
待书房门关上,顾君迴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左手边那一碗白菜猪肉炖粉条。
汤色奶白浓郁,白菜吸满了汤汁,粉条被煮得晶莹剔透,看上去让人特别有食慾。
顾君迴先浅浅喝了一口汤,汤鲜味美,喝下去整个人暖乎乎的,就像被太阳所包裹着。
再吃一块大白菜,软烂美味,粉丝软糯有嚼劲儿……
顾君迴眼神亮了亮,原本只是想小尝一口,这会儿竟忍不住把碗里的菜都吃光了。
过了一会儿,他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唤来卫羽把碗筷收走。
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卫羽有些怔愣,神色又有些复杂,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要拿去餵狗,转眼就吃得干干净净,那碗像被舔过一样光亮。
卫羽嘟囔着,端着碗往西苑的方向去了。
王妃也真是,明明是厨房里的碗,为什么偏偏要让他们还回去呢?
…………
王府西苑。
桑榆吃饱了坐在院子里的鞦韆架上休息,含冬时不时伸长脖子,整个人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看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桑榆敲了敲她的脑袋,疑惑的开口。
含冬双手握着,一五一十的答道:「没有,奴婢在等羽侍卫呢。」
「你什么时候跟卫羽走这么近了?还偷偷约着见面呢?」桑榆挑挑眉,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王妃说什么呢?」含冬被桑榆逗得红了脸,低着头道:「羽侍卫就是过来还碗的。」
「还什么碗?」桑榆不解的看着她,「用的不是厨房里的碗吗?」
含冬闪烁其词的说着:「方才奴婢跑了一趟,怎么着也得让羽侍卫跑一趟,这样奴婢心里才平衡。」
其实她就是想听听羽侍卫的反馈,看看王爷对王妃的厨艺满不满意。
嗐,她真是为她家王妃操碎了心哇!
闻言,桑榆忍俊不禁,「小含冬,你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哈。」
「都是跟王妃您学的。」含冬抓抓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桑榆饶有兴味的挑挑眉:「那你觉得本王妃是朱还是墨?」
含冬目光转了转,忽然像遇到了救星一般,「羽侍卫来了!」
卫羽看着一脸兴奋跑到自己面前的小丫头,着实是愣了一下,虽说除了王爷之外,他是这府里第二个最英俊的美男子,但也不用这么热情吧?弄得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卫羽沖桑榆行了个礼,然后才把手中的碗递给含冬。
「含冬姑娘,这碗我已经洗过了,现在还给你。」
含冬接过碗,笑得眉眼弯弯:「羽侍卫,王爷吃过王妃做的菜,有没有说什么?」
听她这么问,卫羽想起临出门时王爷特意交代,不要让王妃知道他吃了她做的菜,忽然摇了摇头,昧着良心道:「王爷没吃。」
含冬瞥了自家王妃一眼,吶吶开口:「那这空碗……全让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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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有,我只吃了自己的那一碗,至于王爷的那一份,进……进了狗肚子了。」
王爷,为了达到您的要求,属下只能冒犯了!
第20章 柿子酒
「什么?顾君迴那傢伙居然敢把本王妃做的东西拿去餵狗?!」桑榆一听卫羽的话就不淡定了,倏的站了起来。
「对……对啊……」卫羽结结巴巴的说着,完了完了,王妃脸色看着不太好,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含冬皱皱眉,愤愤不平的开口:「王爷怎么可以这样!王妃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就算不爱吃,也不能拿去餵狗啊!」
王爷这次做的太过分了,这回她也没法儿在王妃面前替他说话了。
「其实王爷他……」卫羽尝试着要为自家王爷辩解,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桑榆缓缓打断了。
「算了算了,反正本王妃又没把他当人,餵他跟餵狗没什么区别。」桑榆摆摆手,自我说服着。
好像这么想就没那么生气了诶!
卫羽心中万分懊恼,完了完了,他闯大祸了,王妃都不把王爷当人看了。
…………
翌日,桑榆刚睡醒,就听含冬说卫羽送了两大箱柿子过来。
「小含冬,你确定是两大箱,而不是两大筐?」桑榆『腾』的一下从床上起来,一脸震惊。
「奴婢亲眼看着羽侍卫把柿子搬进库房,就是两大箱,不会错的。」
「顾君迴哪来那么多的柿子啊?」桑榆喃喃道。
含冬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是王爷送的?」
「猜的。」
桑榆嘴角抽了抽,也只有那男人能让卫羽亲自把东西送过来了,再说了,除了顾君迴,卫羽也搞不到这么多柿子啊。
「据羽侍卫说,扶桑国每年都会向宫里进贡一大批柿子,陛下给咱们王府赏了些,王爷不爱吃柿子,所以全都拨到咱们西苑了。」
桑榆摇摇头:「柿子这么好吃,不爱吃就可惜了。」
「王妃,那两箱柿子您打算怎么处理?要不全放地窖里,这样就不会坏得那么快了。」
「不用不用,就这么一点,放地窖多麻烦啊。」桑榆边洗漱,边摆摆手:「半箱拿来做柿饼,半箱拿来做柿子糕,半箱拿来酿酒,剩下半箱留着吃。」
桑榆掰着手指头,把那两箱柿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含冬挠挠头,一副求知的模样:「原来柿子还可以做成糕饼啊?只是奴婢从未听说柿子还能酿酒呢。」
「这个说来话长,本王妃就不长话短说了,你只管张开嘴巴等着吃就好了。」桑榆漱好口,又拿起一旁的毛巾洗脸。
没有牙膏和洗面奶真是太不方便了,等她找到赚钱的方法了,一定囤点牙膏和洗面奶。
用过早膳,桑榆让人把柿子从库房搬到院子里,开始鼓捣起来。
「小含冬,你去打几桶水回来,把这些柿子洗一洗,一会儿先酿柿子酒,然后再做柿饼。」
「王妃,那柿子糕呢?」
「这个需要用到熟柿子,得等过几天柿子熟透了再做。」
「噢噢,行,那奴婢去打水了。」含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好。」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要是在这儿盖个厨房就好了。
含冬走后,桑榆蹲下来,将那些比较熟的柿子挑出来放在一起。等她挑完,这时候含冬回来了,身后跟着个挑着一担水的卫羽。
「王妃,水来了。」含冬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卫羽把水放下。
桑榆瞥了卫羽一眼,挑挑眉:「卫羽,你怎么来了?」
卫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王妃是否记着昨晚的事,手指不安绞着,吶吶道:「属下去厨房找点吃的,刚好碰上含冬姑娘挑着两桶水,所以就顺路帮忙挑过来了。」
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有感而发:「人家都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属,本王妃倒是觉得你挺好的,比顾君迴那傢伙好多了。」
卫羽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气,王妃果然还是记仇的。
「王妃,您拿这么多柿子是要做什么?」卫羽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
「柿子酒喝过吗?」桑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问道。
「不曾,听都未听说过。」
「没听过就对了,本王妃一会儿要做的就是柿子酒还有柿饼。」
卫羽闻言,眼神亮了亮:「那到时候酒酿好了,王妃能否看在属下帮忙挑了一担水的份上,赏属下一口酒喝?」
自从吃了王妃做的白菜猪肉炖粉条,他是一直念念不忘啊!这会儿又撞见王妃在鼓捣新玩意儿,他可不得为自己争取一下名额啊!
「想喝啊?」桑榆看着他,挑挑眉:「那就帮忙清洗柿子,到时候本王妃自然不会亏待你。」
「那必须的!」卫羽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捲起袖子就蹲下来洗柿子。
含冬和卫羽负责洗,桑榆则把他们洗好的柿子一个一个削皮。
做柿子酒的第一步,是要把柿子皮削掉。削好皮的柿子,桑榆把它们放在砧板上切成厚厚的小块,然后把柿子核去掉。
准备一个干净的泡酒罈子,把柿子块一点一点放进罈子里,加入冰糖。
「含冬,你带着卫羽到地窖拿三坛酒过来。」她出嫁前,桑父送了她几坛好酒。桑榆对酒不感兴趣,所以就一直放着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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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不解:「王妃要酒做什么?」
「酿制果酒需要用到高纯度的酒。」
「噢噢,原来是这样啊。」含冬点点头,正要起身,就听卫羽道。
「不用去地窖了,属下那儿还有几坛好酒。」
「你把酒拿来酿酒了,你可就没得喝了。」桑榆抬眸看着他,淡淡道。
「反正属下平时也不怎么喝,倒不如拿来给王妃酿酒,还有一点用处。再者说了,等您把酒酿好了,不就有的喝了?」
桑榆笑了笑,道:「你倒是挺相信本王妃啊。」
「就沖那一碗白菜猪肉炖粉条,属下对王妃那是死心塌地。」
「这话顾君迴听了估计得疯魔。」
「不会的,我家王爷其实还是挺通人情的。」
「本王妃倒是没看出来。」
等酒的空档,桑榆也不闲着,着手准备做柿饼前的准备。
把清洗过的柿子装在簸箕里,放在院子里的货架上晒干水分。
第21章 出气筒这不就来了
含冬见了,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用来做柿饼的柿子洗过了就要晒干水分再削皮,这几日太阳好,晒个一两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原本可以直接削皮的,但那柿子太脏,桑榆觉得还是先洗干净比较好。
「噢噢,还有这讲究,奴婢又学到了!」小丫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跟着本王妃,以后你可以学到更多奇奇怪怪的知识。」桑榆弯了弯嘴角,道。
含冬轻轻咦了一声,一脸兴奋:「那在未来的某一天,奴婢岂不是要同太学里的老学究一样博学?」
「你这小丫头想得还挺多啊,本王妃教你的只是常识,太学里的先生人家精通的是知识,如何能比啊?」
含冬吐了吐舌头,有些可惜的开口:「那倒也是,不过奴婢觉得王妃懂得比太学里的先生还多!」
桑榆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道:「马屁精。」
主僕二人嬉闹间,卫羽抱着三坛酒回来了。
「王妃,给。」他笑嘻嘻的把酒递到桑榆面前。
桑榆抱着酒罈子嗅了嗅,道:「这酒闻着有些年头了,这么好的酒,拿来酿酒可惜了。」
「好的东西当然需要好酒来相配了。」
桑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卫羽这人挺通透,人也挺憨厚,就是有时候傻了点。
「那本王妃就用它了?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不然一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事,您用吧,属下那儿还有好几坛呢,都是王爷赏的。」
一听是顾君迴赏的,桑榆就不再墨迹了,反正他人傻钱多,不用白不用。
往装着柿子的酒罈里加入冰糖,再倒入卫羽拿过来的酒,盖上盖子,将它密封起来。
「好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喝了。」桑榆拍拍手上的灰尘,道。
「这么久?属下还以为半个月就能喝上呢。」卫羽遗憾的嘆了一口气。
「好酒自然需要时间来沉淀啊,急不来。」
含冬就像个忠实粉丝一样,永远硬挺着桑榆:「不管多久,奴婢都等得!」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等过两天柿子晒干水分了,咱们再过来做柿饼。卫羽,到时候记得过来吃柿饼啊。」桑榆摆摆手,对着卫羽道。
「放心吧王妃,关于吃这件事,属下从来就没有缺席过。」卫羽拍拍胸脯,一脸骄傲的开口。
桑榆笑了笑,然后带着含冬回房间了。
…………
午睡起来,桑榆换了身行头,带着含冬出门了。
「王妃,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含冬跟在屁股后面,脸上带着雀跃。
「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入冬了,她刚种的蔬菜可不能被霜冻着了,所以桑榆想出去找找有没有薄膜,顺便买点做菜用的调料,「不是,你怎么这么开心?捡银子了?」
含冬笑着说:「没有,奴婢只是太久没出来逛街了,有些兴奋过头了。」
「那一会儿本王妃带你好好逛逛,逛开心了、舒服了咱们再回府。」
「多谢王妃!」含冬抱着桑榆的胳膊撒娇。
桑榆笑着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提醒道:「走吧,不然一会儿太阳该下山了。」
「好呢!」
主僕二人很快就来到了集市上,桑榆找了很久,都没看到有卖薄膜的,甚至人家听都没听说过。无奈,她只好作罢,到对面去买了些调料。
「王妃王妃,那家店的衣服好像不错诶,咱们去瞧瞧?」含冬一路小跑过来,兴奋的拉着桑榆。
桑榆扬了扬下巴,笑道:「行,那就走吧。」
「两位姑娘,喜欢什么随便挑哈,咱们店里的衣裳都是刚进的新款式,颜色也很好看。」
两人刚进门,正在对着帐本的老闆娘忽然抬起头,对着桑榆和含冬笑道。
「我们先看看,看好了再买。」含冬小心翼翼的说着,然后拉着桑榆到另一边挑选衣服,「王……小姐,这件衣裳不错,颜色很衬你,小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你们家小姐肤色白皙,穿这颜色刚好适合,而且不瞒你们说,这件裙子在整个慕宸国只有一件。」桑榆还没来得及开口,老闆娘就悠悠插话。
「老闆,此话当真?」含冬眼神亮了亮,被说的有些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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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你们做什么?我这小店在都城里开了这么多年,我要是骗你们,回头你们过来找我,那岂不是更麻烦?」
「小姐,咱们买下吧!只有一件呢!」
桑榆瞥了她手中的裙子一眼,扯了扯嘴角,「不买,本小姐衣裙多得是,买回去也穿不着。」
再说了,人家营销的小把戏,也只有这小丫头会信了。
「不穿也没关系,买回去放着也行啊。」
闻言,桑榆嘴角抽了抽,「含冬啊,你这话说的有点败家啊。」
「小姐,买嘛买嘛。」含冬晃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
「不买。」桑榆面无表情的应道,「再重新挑另一件。」
「可奴婢觉得这件挺好啊。」
桑榆无语,哪里好了?这颜色这么俗,哪里配她了?
主僕二人推搡间,一道嚣张又跋扈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这裙子本小姐要了!」
桑榆扭头一看,可不就是她亲爱的妹妹桑妙妙嘛。
桑妙妙身边还跟着个女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不过能跟桑妙妙走一块的,要不就是缺心眼儿的,要不就是臭味相投的。
含冬叉着腰,护崽子似的护着那件裙子:「二小姐,这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哟,这不是七王妃嘛?堂堂王妃居然也会跟我们这些寻常女子一样逛市集买衣服?」
老闆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桑榆竟是前几日刚大婚不久的七王妃。
「你长成这样都敢出来瞎晃悠,本王妃为什么不能出来?」桑榆叉着腰,回怼道。
刚好前几天跟顾君迴吵架吵得一肚子气,出气筒这不就来了?
「桑榆,你别仗着自己王妃的身份就这么嚣张!」桑妙妙咬咬牙,道。
总有一天她会取而代之的。
「你没啥身份都敢这么嚣张,本王妃乃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嚣张一点怎么了?」
第22章 王爷的小娇妻
「你你你……」桑妙妙气极了,指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桑榆双手环胸,轻蔑的看着她:「下次记得把嘴巴捋顺了再出来,万一不小心碰上本王妃,诶,你还是吵不过,怪丢人现眼的。你不提升提升口才,本王妃都不想跟你吵架了。天天吵来吵去就那几句,你不烦,本王妃都听腻了。」
含冬闻言,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家王妃好笋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上的笋都被她家王妃给夺完了。
「不过是只野山鸡飞上了枝头,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桑妙妙旁边的女子不悦的看着桑榆,不屑的开口。
桑榆挑挑眉,这人谁啊?有娇宠跋扈那味儿了。
含冬见自家王妃疑惑,凑到她面前,小声道:「王妃,这位是丹阳郡主,永义侯的嫡女。」
桑榆上下打量了赵丹阳一番,神色有些复杂,什么丹阳郡主啊,她看是单细胞郡主吧?
赵丹阳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皱了皱眉头:「谁允许你这么看着本郡主了?」
桑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眼睛长在本王妃身上,本王妃想看谁就看谁。再说了,你穿成这样出门,还不兴人多看几眼了?」
「怎么样,是不是被本郡主的美貌震慑住了?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本郡主就不同你计较了。」赵丹阳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微掀眼皮看着桑榆。
桑榆与含冬对视一眼,耸耸肩,梁静茹给的勇气也不会穿越时代吧?
桑榆摸了摸眉峰,瞥了一眼她花花绿绿的衣服,笑道:「是啊,确实是被震慑住了,不过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是你另类的穿搭。丹阳郡主此等审美,本王妃倒是欣赏不来。不瞒你们说,在遇到你们俩之前,本王妃还不知道自己有以貌取人的坏毛病。」
含冬捂着嘴偷笑,王妃这意思不就是说丹阳郡主和二小姐容貌一般嘛。
「你!」赵丹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极的开口,「信不信本郡主让君迴哥哥把你这女人给休了!」
「哎哟,我好怕怕哦!」桑榆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继而挺直了腰板,双手环胸,底气十足:「那你倒是试试啊,看看阿迴会不会把本王妃休了。」
还君迴哥哥,跟她比噁心是吧?噁心不死你!
「阿迴……」赵丹阳在嘴里反覆呢喃着这称唿,一丝嫉妒漫上心头,「我都没资格这么叫他,这个称唿你也配?」
「你当然没有资格,天底下只有本王妃有这个资格。不瞒你们说,本王妃原想叫他夫君的,可他偏偏不肯,说夫君听起来不够亲昵,硬是要我唤他阿迴,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害臊。」桑榆捂嘴笑,故作娇羞。
含冬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家王妃,王妃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就王妃与王爷这水火不容的关系,别说叫什么夫君、阿迴了,不叫大冤种就不错了。
赵丹阳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她,桑妙妙说的不错,桑榆这女人果然牙尖嘴利的!
桑妙妙瞥了桑榆一眼,轻嗤一声:「这些都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在口头上赢过我们才编的谎话?」
随着桑妙妙的话落下,赵丹阳眼神亮了亮,底气随即提了起来:「就是!凭你的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们相信?除非你可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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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瞥了她们一眼,冷冷笑道:「你让证明本王妃就给你证明啊?那本王妃岂不是很没面子?话本王妃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你们,毕竟家事不可外传。这衣服我们也不要了,留给你们分吧。」
桑榆说完,拉着含冬就要离开,刚走一步,就被赵丹阳拦住了。
她气沖沖的开口:「桑榆,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想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
「错了。」桑榆不贊同的摇摇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纠正道:「是七王妃,还有啊,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本王妃好歹是先帝赐婚给七王爷的,郡主公然为难本王妃怕是不好吧?到时候传到陛下面前,永义侯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桑妙妙高傲的抬着下巴,抢过话头:「你少煳弄人了!王爷要是真稀罕你,就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先回门了。」
闻言,赵丹阳眼神亮了亮,扭头看她:「此话当真?君迴哥哥竟让她一个人回门?」
看来桑榆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受宠嘛。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若是换了个普通身份的千金嫁给七王爷,他们或许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桑家是泥腿子出身,赐婚圣旨一下,都城上下人人皆知。
这会儿,正杵在一旁看热闹呢。
含冬皱皱眉,不满的开口:「二小姐莫要歪曲事实了,王爷明明同我家王妃一起回的门,两人还坐同一辆马车回的王府,街道上的行人都可以作证!」
「你个贱婢!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桑妙妙被人戳穿,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她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笃定了桑榆不会反驳她。没想到,竟栽在了一个死丫鬟手里。
桑妙妙抬手就想甩含冬一个巴掌,桑榆连忙将人护在身后,冷冷开口:「一口一个贱婢,本王妃瞧着桑二小姐的教养也不怎么样嘛。在外头说你是本王妃的庶妹,本王妃都觉得怪丢人的。」
赵丹阳站到桑妙妙旁边,摆明了帮她说话:「主子说话的时候丫鬟都能插嘴,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如此看来,王妃的教养也不如何嘛。」
桑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笑了起来:「本王妃的丫鬟向来都只怼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况且啊,本王妃的教养可比某些人好多了,你别看本王妃如今盛气凌人的模样,其实在府里,本王妃就是王爷的小娇妻。」
含冬眸子动了动,一脸懵逼,王妃现在都这么虎了吗?
不过确实是小娇妻,恨不得一巴掌唿到王爷脸上的小娇妻。
第23章 流言四起
赵丹阳和桑妙妙还没从「小娇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见桑榆扬了扬手腕上的镯子,一脸炫耀的开口:「看见这个镯子没?这是阿迴送与本王妃的。虽说这款式是旧了点,但这镯子一看就是有好几个年头的,价值是相当不菲啊!当然了,本王妃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只要是阿迴送的,一抔黄土本王妃都觉得弥足珍贵。」
含冬捂脸,尽力忍住笑意,您当然不肤浅了,您只是略微贪财罢了。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真让她当着王妃的面说出来,她还真不敢。
赵丹阳和桑妙妙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桑榆。
桑榆先是淡淡瞥了她们一眼,然后笑道:「你们先别急着瞪本王妃啊,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本王妃还没说呢。」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都想知道桑榆说的劲爆的消息是什么。
似乎知道众人心中想法,桑榆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说了吧,毕竟消息太劲爆了,怕你们接受不了。」
「那怎么行?必须说啊!大伙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就是嘛,我们正等着看热闹呢。」
「说呗说呗,我今天要是听不到是什么劲爆消息,晚饭都吃不香了。」
「对啊对啊,王妃,您就看在大伙儿好奇心都被提起来的份儿上,就告诉我们吧!」
老闆娘饶有兴味的盯着桑榆看了一眼,缓缓笑了起来,这个端王妃有点意思。
赵丹阳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桑榆:「要说就说,再劲爆的消息本郡主都听过。」
桑妙妙附和着点点头,「就是,别用你那没见过世面的眼光来看待我们。」
桑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扯开领口遮挡的衣服,露出脖颈一大片雪白。衣服店里不仅有女子,还有男子,男子们下意识的捂上眼睛。
这画面是他们能看到的吗?虽然他们也挺想看的,但是万一王爷追究起来,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啊。罢了罢了,他们又不是那些不管不顾的亡命之徒,还是管住自己的眼珠子比较好。
桑妙妙梗着脖子道:「桑榆,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举动,你有没有点羞耻心啊!」
含冬呆愣的站在一旁,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桑榆一边扒拉着衣服,一边奇怪的觑了她一眼,道:「你往哪看呢?本王妃是要你们看看我脖子上的这两个红印子。」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桑榆脖子上真的有两个红印子。
桑妙妙轻嗤一声,道:「红印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红印子是没什么稀奇的。」桑榆看着她,顿了顿,继续道:「但这可不是普通的红印子哦,这是王爷对本王妃的爱。」
她话音刚落,男子们和已经嫁为人妻的女子立马就心领神会了,而那些尚未出阁的女子,则是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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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和赵丹阳涨红了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不可能!你说谎!君迴哥哥才不会碰你呢!」赵丹阳抓狂的开口,有些接受不了现实。
含冬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王妃,王妃脖子上不是被蚊虫叮咬的包包吗?怎么就成王爷弄的了?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能跟上王妃的思路了。
桑榆淡定的将领子扯过去,盖住了红印子,两手一摊:「你看吧,本王妃都说你们接受不了了,你还非要问,这不是活生生找罪受吗?你不信就没办法了,毕竟这是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再怎么也没法儿向你证明啊!」
「桑榆,你你你……」桑妙妙指着她,羞得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用手指着人是不礼貌的哦,我的好妹妹。」桑榆抓住她的食指,加大手劲儿,疼得桑妙妙龇牙咧嘴,「多在家跟二夫人学学礼数,别总是出来乱逛,丢的可是咱们桑府的脸面。」
桑榆说完,也不再看桑妙妙和赵丹阳,领着呆愣的含冬离开了。
「可恶可恶可恶!」桑妙妙生气的跺着脚。
赵丹阳倒是比较稳重些,不过藏在袖子下的拳头下意识的捏紧。
「热闹看完了,都散了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老娘做生意了。」老闆娘放下帐本,对着一旁看热闹的人摆摆手。
众人闻言,摸了摸鼻子,陆陆续续的散开了。
老闆娘扭着水蛇腰朝桑妙妙和赵丹阳走过来,面上挂着笑意:「郡主,桑二小姐,您二位看看,这裙子能否还给奴家?」
桑妙妙瞥了她一眼,皱皱眉:「还什么还?这裙子本小姐买了!」
老闆娘抬眸看着她,笑道:「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衣裙奴家不卖了。」
桑妙妙眉头皱得更紧了,「刚刚不是还卖吗?怎么这会儿又说不卖了?」
「哦,今日心情不佳,不想卖了。」老闆娘说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衣裙,又扭着水蛇腰离开:「二位请便,奴家就不打扰了。」
「…………」连一个妇人都敢欺负她了?偏偏还是一个她惹不起的妇人!
闹了这么一出,关于顾君迴的流言四起,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立刻就传遍了整个都城,并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
卫羽脸色不太好的从府外回来,一路上有人跟他问好,他都来不及应答,脚步匆匆的往书房去了。
「王爷。」
「你怎么回来了?」顾君迴淡淡抬起眸,见到他有些诧异。
卫羽的娘亲突染疾病,顾君迴特意给他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属下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所以回来看看王爷。」卫羽看着自家王爷,神色复杂的开口。
「什么流言蜚语?与本王何干?」顾君迴翻了一页书,又淡淡道:「你就在家安心照顾你娘亲,本王这边暂时不需要你费心,月钱本王依旧会每个月都给你发一份。」
卫羽唇动了动,犹豫了几秒,试探性的开口:「王爷,您真没在府里听到什么流言?」
「本王三日未出门了,外面的情况,本王不是很感兴趣……」顾君迴顿了顿,倏的抬眸,目光悠悠的看着他:「看你这反应,莫非那流言跟本王有关?」
第24章 怕不是捲风吧
卫羽低下头,感觉喉咙被针扎了一下,半晌,他才艰难的开口:「属下不敢说。」
顾君迴放下手中的书,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道:「卫羽,你跟着本王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本王最讨厌你说这五个字了。」
卫羽挠挠头,迟疑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开口:「如今都城内都谣传王爷您……您……」
「本王如何?」
「您……百姓们如今都在传您生龙活虎、龙精虎勐、精力旺盛、斗志昂扬………与王妃夜夜笙歌………」卫羽说着说着,实在说不下去了。
让他一个大男人对着王爷这个大男人复述这些虎狼之词,还有没有人性了!
听了卫羽的话,顾君迴脸色黑了黑,就在卫羽以为自家王爷要大发雷霆之时,他只是捏了捏眉骨,语气颇为无奈:「又是桑榆那女人弄出来的谣言?」
卫羽震惊,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您怎么……怎么会知道?」
王爷这是在王妃身边安插了细作吗?难不成是含冬姑娘?不会不会,含冬姑娘自幼陪着王妃长大,不会出卖主子的,就像他永远不会背叛王爷一样!
顾君迴嘴角狠狠的抽起来,他怎么会知道?他能不知道嘛!自从桑榆这女人进了王府,他的名声不是在被败坏,就是在被败坏的路上。更何况他前段时间还让她吃瘪了,那女人肯定怀恨在心。
「具体怎么回事?」顾君迴抬眸看着卫羽,脸上瞧不出喜怒。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卫羽吧啦吧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出来,「总之就是,丹阳郡主和桑二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让王妃难堪,王妃为了刺激她二人,就故意说她脖子上的红印子是您留下的………」
顾君迴轻嗤了一声,淡淡道:「她倒是从来不肯吃亏。」
卫羽摸了摸鼻子,偷偷看了男人一眼,道:「王爷,您不生气?」
「本王要是这么容易生气,那本王岂不是被气死了好几回?」
不用兵戈铁马,一个桑榆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说了,本王若是生气了,那岂不就说明本王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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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还是要脸面的!
「…………」
翌日。
王府西苑。
「快,小含冬,昨日的柿子水分应该已经晒干了,现在就把柿饼给做了。」桑榆将手里的最后一口柿子吃完,擦了擦手,对含冬道。
「王妃,奴婢能帮忙做什么?」含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小跑着过去。
桑榆歪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要做的,这样吧,你跟着本王妃把柿子皮削了。」
「好嘞!」含冬应了一声,兴致勃勃的回屋找削皮的刀。
「慢点啊,别把肉削下来了,本王妃今天中午可不想加餐。」桑榆瞥了她一眼,笑着提醒。
含冬笑了笑,道:「放心吧,奴婢是笨,可手不笨啊。」
含冬拿起一个柿子,动作熟稔的削起来。
眼看着她要把柿子皮丢掉,桑榆连忙出声制止:「可不能扔了!这可是宝贝啊!本王妃留着柿子皮还大有用处呢!」
含冬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柿子皮有何用处?」
「到时候拿来捂柿霜啊。」桑榆一边把柿子皮削进盘子里,一边说着。
「噢噢噢!」含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虽然听得似懂非懂的,可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主僕二人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把柿子全部削好皮。
「王妃,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去找一些绳子过来,用绳子把柿子的根蒂绑上,到时候要挂起来晒的。」
「好的,奴婢这就去。」
含冬应了一声,找绳子去了。
桑榆四处转了转,搬来几根木棍,简单的搭了个晾东西的杆杆。
含冬拿着绳子回来的时候,桑榆正在搭架子,她也不出声打扰,而是静静的蹲下来串柿子,很快便串了一大篮。
…………
柿子全部挂完,桑榆扶了扶腰,对着含冬道:「晒个十几天就可以吃了,那些柿子皮也晒晒,不然到时候发霉了捂不了柿霜。」
桑榆交代完含冬,转身回了房间,把她的专属躺椅扛了出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顾君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女子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抖着腿,左手边放着洗好的水果、点心和茶水,右手放着一个大碗,里头不知装了什么。
这会儿,这个女人正一手稔着葡萄,一手抓着话本子在看,还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嘴角不禁抽了抽,这傢伙倒是过得十分悠闲,这是把王府当成享受之地了?他平日里是不是对她太好了啊?
顾君迴正兀自想着,就听见含冬支支吾吾的声音:「王……王爷。」
「什么王爷,小含冬,你怕不是累傻了吧?」桑榆咯咯咯的笑着,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她话音刚落,面前罩上一片阴影,阴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王妃倒是挺会过日子的,照你这么吃下去,都城里的葡萄都被你吃贵了。」
桑榆眨眨眼,缓缓吐出葡萄籽,「哟,这不是王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让妾身猜猜,能让王爷踏进我这西苑,怕不是龙捲风吧?」
顾君迴冷冷睨了她一眼,咬牙切齿:「本王为什么来,王妃不知道吗?王妃好好想想,近日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
桑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脸上挂上一副笑脸,道:「我明明是在夸王爷,怎么就对不起您了?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顾君迴脸色缓和了一些,挑眉看她:「不曾想王妃还会作诗,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那是必须的!」桑榆笑嘻嘻的看着他,把果篮里的葡萄往他面前递了递,道:「王爷,这葡萄可甜了,您要不要尝尝?」
顾君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缄默不语。
「那不然您试一下这糖水?这是我刚刚做出来的糖水,我都没来得及喝呢。」
第25章 刀子嘴豆腐心
含冬迷惑的看了自家王妃一眼,她家王妃这么讨好王爷,这是心里又憋着什么坏招呢?
顾君迴盯着她手里的糖水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桑榆把碗收了回来,喝了一勺糖水,撇撇嘴:「王爷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您看我这儿有吃有喝的,用得着有别的坏心思吗?」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吧,本王过来就是想知会你一声,明日要一同进宫见陛下。」
桑榆闻言,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可以不去吗?」
「理由。」顾君迴挑眉看她。
「宫中礼数繁多,我这不是怕落了王爷您的面子吗?」
「无碍,皇兄向来知晓你没有礼数,不会怪罪于你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讨喜呢?
「我说话没轻没重,到时候触怒了龙颜,怕是会连累王爷。」
「你怕是想多了。」顾君迴淡淡瞥了她一眼,无情的开口:「皇兄不会因为你而损失本王这名重臣。」
「…………」
桑榆咽下嘴里的糖水,眼珠子转了转,跟他讨价还价:「让我去也不是不行,王爷差人在这儿给我盖间厨房呗。」
自己有个厨房多方便啊,省得她想做点吃的,还要大老远跑到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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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淡淡开口:「王妃是否搞错了重点?本王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这件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样儿,还想坑他?
「谈不拢那就没办法了,那明日还是王爷自个儿进宫吧,我就不奉陪了。」桑榆揪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淡淡说着。
顾君迴眉头抽了抽,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皇兄迁怒于桑家?」
「王爷都不怕被我牵连,我父亲那边当然也不怕了。」
桑家就桑父和桑子攸值得惦念,至于何柳云母女俩,还是算了吧。
桑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笑道:「而且我猜王爷一定会考虑我的意见……」
顾君迴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笃定?」
「是啊,除非王爷想娶东黎国的公主……」桑榆笑着说,顿了顿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咱们迟早要和离,王爷娶了那公主,也能保存一丝血脉。」
含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王妃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顾君迴闻言,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谁说本王要同你和离了?」
这女人不是喜欢他吗?以前恨不得天天缠着他,现如今这是玩欲擒故纵那一招?
桑榆吶吶看着他,「你看啊,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难道不应该分开吗?」
难不成还待一起报团取暖啊?这男人抽的什么风?
男人锐利的眼神深深攫住她,仿佛要把她吸进眼里,半晌,才冷冷收回视线,甩甩袖子,气沖沖的离开了。
含冬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王妃,王爷这是不是生气了?」
「他有哪天是不生气的吗?」桑榆吃了一块点心,道:「就他这生气的频率,都可以吹出一院子的气球了。」
所以她决定了,她要提前备好气球,等下次顾君迴过来的时候,把气球拿给他,正好她觉得这院子里太冷清了,得布置布置。
啊,不对,他还是不要过来了,让她清净清净吧。
「王妃,您下回让着点王爷吧,每次王爷都气唿唿的离开,怪可怜的,不然显得咱们在欺负他似的。」
桑榆愣了一下,歪着头,似乎在思索着含冬说的话。
半晌,她忽然笑起来,道:「你说得多,那下回本王妃就嘴下留情,让他一回?」
她还要继续在王府生活呢,总不能真把人欺负惨了吧?况且,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顾君迴虽说是欠揍了些,但人还是挺好的,有忙他是真帮。
…………
桑榆睡了午觉起来,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她穿好鞋子,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房间看看怎么回事。
她刚踏出房间门,就见院子里来了好几个下人,忙忙碌碌的搬着木柴。
桑榆把在前面监工的小丫鬟招了过来,问道:「含冬,这是什么情况?」
含冬笑眯眯的看着她,「王妃,您忘了?今儿上午说让王爷搁这儿给您盖间厨房,奴婢方才出来就看到他们扛着木料过来了。」
桑榆心神一动,脸上立马挂上一抹笑意:「不得不说,顾君迴还是挺靠谱的嘛。」
含冬捂着嘴笑:「王爷这叫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只有在王妃面前才会有情绪变化,对于王妃的要求,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桑榆越听越不对劲儿,连忙伸手制止她:「不不不,你别往下说了,本王妃受不得刺激。」
说得跟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顾君迴是不是要喜欢她?
桑榆抖了抖肩膀,想想就挺让人害怕的。
「王妃,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外头有些凉快。」
含冬挠挠头,凉快吗?她觉得还好啊……
「小含冬,你回屋倒几碗茶水过来给几位小哥,毕竟是为咱干活,不能亏待他们是不是?」桑榆招招手,把含冬的思绪拉了回来。
「奴婢这就去。」含冬福了福身,回屋去了。
那几人闻言,一脸感激的看向桑榆:「小的谢谢王妃。」
「不客气不客气,这厨房何时能建好啊?」
「回王妃,今儿傍晚就能建好,不过要过几天,等灶台干了才能使用。」
「行,那就辛苦你们了。点心管饱,茶水管够,有什么事跟含冬说。」
几人连连点头,然后继续卖力的干活。
桑榆在这儿盯了一会儿,转身往菜园子那边走,她已经很久没去菜园子看过了。上次撒下的种子,这会儿应该已经长出小菜苗了吧?
桑榆抵达菜园子时,放眼望去,全是嫩黄嫩黄的小白菜苗、翠绿翠绿的萝蔔苗苗…………她种的柑橘和草莓也冒了尖儿。
只不过天气越来越冷,她得採取点防护措施才行,不然到时候再冻死了,不就是白费力气了吗?
第26章 进宫
桑榆一边想着,一边转了转腕上的镯子,剎那间,面前出现一块光亮的大屏幕。
桑榆搜索了一下大棚膜,两米宽五米长要10块钱,八米长要16块,十米长要20块…………
虽说这价钱都很合理,奈何她囊中羞涩,想买个东西都要抠抠搜搜的,要不是这个时代的钱不能在这儿里面用,她估计就是个小富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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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嘆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再看一眼自己的帐户余额。
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结果眼珠子就再也挪不开了!
她帐户上居然多了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若是以前,她估计看不上,可现在不一样了,对于桑榆来说,这一千块就是救急的钱吶!
桑榆二话不说,挑了个合适的长度,把大棚膜买了下来。
付完款她才来得及思考,这钱是哪来的?
这也太奇怪了吧,连收入明细都没有。
算了,管它呢,反正肯定是合法的钱!再怎么狗,也不会把人家的黑钱转到她帐户上吧?
这般想着,桑榆花钱就花得心安理得了。
「小含冬,过来过来。」含冬刚给搭建厨房的小厮们送完水,远远就听见自家王妃在唿唤她,连忙小跑过去。
「王妃,怎么了?」
桑榆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的笑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含冬好奇的往她身后瞄了瞄,道:「什么好东西?」
「这个!」桑榆嘿嘿一笑,把身后的大棚膜拿了出来。
「王妃,这是何物?」
「冬天用来遮住瓜果蔬菜的大棚膜,这样就可以一年四季都吃上小白菜了!本王妃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弄到手呢!」桑榆扬了扬下巴,傲娇的开口。
「在奴婢心里,就没有王妃办不成的事情。」含冬不着痕迹的夸赞道。
桑榆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小含冬,你现在马屁拍得是越来越熘了。」
「王妃您这就误会奴婢了,奴婢才没有拍马屁,而是打心底里佩服!」
「好了好了,别贫了。」桑榆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大棚膜,道:「先跟本王妃把它搬回去吧。」
「搬回去?现在不铺上?」
「现在铺还太早了,万一没被霜冻冻死,反而被薄膜闷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也对。」含冬贊同的点点头,「那奴婢把它搬去杂物间?」
「不不不!」桑榆连忙摆手,「这么稀罕的物件儿,还是搬回本王妃的房间吧。」
这可是她花『巨资』买的,到时候再给弄丢了,钱就打水漂了。
「好嘞!」
「本王妃同你一起搬吧,还挺沉的。」桑榆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搭把手。
「不用不用,奴婢一个人就可以了。这么点儿东西,没什么重的。」含冬说着,扛起东西哼哧哼哧的就往房间跑了。
桑榆微微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这丫头腿脚还挺利索。
傍晚的时候,厨房搭建好了,灶台也砌了起来,只待泥水干了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桑榆站在厨房门口,发自内心的感慨:「小含冬,以后咱也是有厨房的人了!等菜园子里的菜长出来了,咱的日子更加美滋滋了。」
含冬瞧着她这副满足的模样,笑了笑,「其实奴婢之前一直不太理解,王妃不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反而喜欢自己动手,可如今奴婢明白了,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才充实!」
桑榆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含冬,摇摇头道:「不不不,小含冬你误会了,本王妃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不过嘛,一直这样下去,不仅脑子,手脚也会跟着退化。为了不变成四肢发达的人,本王妃只能自己动手了。更何况,本王妃想吃的,你们这儿都没有,可不得自己来嘛。」
含冬扶了扶额,王妃总是能找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
…………
翌日,一大早。
桑榆换上了王妃专属的深蓝色正服,上面带着银纹绣百蝶度花的图案,领口和袖口镶着金丝边,袖子做的比平常的袖子要大些,迎风飒飒。
头上带着金钗步摇,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桑榆出来时,卫羽已经赶着马车在门口等着,见了她,连忙迎上去。
「王妃,王爷在车上等您呢,属下扶您上去。」
「不用了,本王妃自己可以。」桑榆手中抱着一罐酒罈子,单手提了提裙摆,略微艰难的上了马车。
马车内,顾君迴靠着闭目养神,桑榆瞥了他一眼,深蓝色的官服,与她身上的衣裳是情侣装,只不过上面绣的图案不一样。
「王爷,早啊。」桑榆找了个地方坐下,嘿嘿笑着同他打招唿。
男人眼眸紧闭着,淡淡道:「都这个时辰了,不早了,若是本王一个人,这会儿早就在宫里了。」
桑榆翻了个大白眼,这意思就是怪她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呗?
「是是是,是我拖累了王爷。不瞒您说,这已经是我起得最早的一次了。您就理解理解我,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吃爱睡懒觉。」
顾君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嗤笑道:「自我认知还挺充分。」
「我一直都挺有自知之明的,不像某些人…………」桑榆说着,忽然止住了话题,「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
顾君迴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小罈子上,问道:「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你说这个啊?」桑榆拍了拍罈子,道:「自己酿的柿子酒,特意给陛下带的。」
顾君迴眸色暗了暗,幽幽开口:「王妃可真是有心,自己酿的柿子酒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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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还有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喝不完,这不刚好进宫嘛,带点过去给陛下尝尝,说不定还能讨个人情什么的。」最好能请一道和离的圣旨,让她远离王府,远离顾君迴。
「是吗……还有那么多,怎么不见王妃送一坛给本王尝尝……」顾君迴语气酸熘熘的。
第27章 捨不得推开她
顾君迴话音刚落,桑榆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我不敢吶,万一有些人再把我送的酒拿去给狗喝,好好的酒那岂不是浪费了?也算不上浪费吧,就是我怕那狗酒量不好,不小心喝死过去了…………」
顾君迴瞅着她这儿阴阳怪气的模样,忍不住皱皱眉:「本王何时把你送的东西拿去餵狗了?」
他顶多只产生过拿去餵狗的想法。
正在驾车的卫羽听了,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好像是他不小心坑了王爷……他要不要出声解释一下啊?要不要啊?要不要啊?
「有没有王爷自己心里清楚。」桑榆轻轻哼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酒罈子。
顾君迴目光幽幽的落在她怀里的酒罈子上,抱得这么紧,想来很宝贝吧?
一想到她要将这宝贝的东西送给别人,他心里就哪哪都不舒服。
「本王心里清楚,本王没有!」顾君迴说着,也傲娇的别过头。
卫羽听了直摇头,神情有些无奈,两位祖宗哟,什么时候能不一见面就互掐?
罢了罢了,看来他得私底下找个时间同王妃说清楚,不要让她误会了王爷才好。
车轮子撵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桑榆听着这声音,渐渐有些困了,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顾君迴正坐着闭目养神,忽然,肩膀一重。他倏的睁开眼睛,看到右肩膀上靠着的小脑袋时,整个人一僵。
心底滋生出一抹怪异的感觉,想把她推开,似乎又不想把她推开……
暗自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缓缓闭上眼睛。
罢了,看在你脑袋这么轻的份上,本王就把肩膀借你靠一会儿。
马车一路向前,远远就看到了砖红色的宫墙。
「吁!」卫羽缓缓停下马车,对着车内的人道:「王爷,王妃,玄武门到了。」
「知道了。」
顾君迴侧眸看着肩膀上熟睡的女子,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弧度,正想着要不要叫醒她,女子嘤咛一声,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嗯……到了?」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小眼神迷煳又无辜。
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桑榆,顾君迴微微有些诧异。
现在这样,可比她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软萌多了。
顾君迴这般想着,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桑榆全身像被电了一下,一副见了鬼了的表情,「顾君迴,你干嘛!」
顾君迴放在她头顶上的手一僵,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解释:「你头髮上沾了棉絮,你别误会,本王是想着一会儿就见皇兄了,不想让你落了本王的面子。」
桑榆狐疑的盯着他:「真的就这样?」
「不然呢?」顾君迴淡淡瞥了她一眼,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就你这干瘪瘪的身材,本王也提不起心怀不轨的心思。」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真是脑子比嘴巴快,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出乎意料的是,桑榆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没事,我不介意,毕竟我向来都把王爷当姐们,所以不用拘泥于男女授受不亲那套说法。」
「…………」姐……姐们?
桑榆,你可真是好样的!
桑榆瞥了一脸菜色的男人,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角,抱着酒罈子正在下车,衣袖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了。
「姐们,有事儿?」
顾君迴牙痒痒的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心情:「这里是皇宫,本王先下。」
桑榆比了个ok的手势,往旁边让了让:「要配合你演戏,懂的懂的!」
顾君迴瞪了她一眼,掀开车帘子下车。桑榆紧跟在他身后下来,顾君迴朝她伸出一只胳膊,桑榆就搭着他的胳膊从车上下来。
入眼是砖红色的宫墙,高十多米的宫墙上刻着美丽的花纹,尖耸的屋顶,搭配着灰色的琉璃瓦,一派气象!
再往前方看去,巍峨的宫殿远远映入眼帘,雄伟壮观、器宇轩昂…………
桑榆心里不由赞嘆,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啊!以前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宫殿的模样,连故宫都没来得及去就嗝屁了,如今身临其境,不禁肃然起敬。
「又不是第一次进宫,至于露出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顾君迴偏头看她,见女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不由好笑。
「你懂什么?像皇宫这种伟大、神圣的地方,每来一次,都让人忍不住赞嘆它的建造工艺!这得是多有智慧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设计图?」
顾君迴挑挑眉:「你还懂这个?」
桑榆瞅着他一副怀疑的神情,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懂吃,只懂睡?」
男人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差不多。」
「…………」桑榆瞪了他一眼,气唿唿的加快脚步,「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吗?嘴里果然吐不出一根象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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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尽管桑榆加快了脚步,可这男人还是能追上她。
桑榆有些郁闷的挠挠头,难不成是她腿短?
「好了,在宫里呢,形形色色的眼线都有,回府再闹。」顾君迴笑了笑,抬脚追上她,将人拉了回来。
桑榆眼珠子转了转,不情不愿的摆摆手:「行吧,那就暂时休战吧。」
两人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七王爷,七王妃,陛下让二位到了直接进去。」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人朝两人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
桑榆诧异:「不用进去通传一声?」
「皇兄知道我夫妻二人过来,定是提前吩咐了这些宫人。」顾君迴对着她淡淡解释,在进入御书房前,他小声叮嘱:「一会儿注意点形象,别给本王丢脸。」
桑榆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答道:「王爷既然要带我过来,就应该提前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啊。」
顾君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咬咬牙妥协道:「行,那就别给本王丢人。」
桑榆歪着脑袋,迷惑的看着他,丢脸跟丢人意思不都一样吗?
第28章 一口一个桑妹妹
桑榆还没嘀咕完,顾君迴已经推开书房的门,她正了正衣襟,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似乎为了迎合她的速度,顾君迴还特意放缓了步伐。
整个御书房静悄悄的,静到只能听到翻阅奏摺的声音。
桑榆抬眸,就见到了宏宣帝顾君琰,跟顾君迴有三分相似。他手中执着毛笔,眉头紧锁,其余人都被他打发出去了,身边只有一个老太监伺候着。
似乎是被什么难住了,两人进来他都没有察觉,还是一旁伺候的老太监提醒了,他才勐然抬起头。
「臣弟/臣妾参见陛下。」顾君迴和桑榆双双拱手行礼。
「七弟,七弟妹,你们来了?快平身,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顾君琰摆摆手,对着一旁的老公公道:「德全,赐座!」
「喏。」那位叫德全的公公应了一声,对着两人道:「七王爷,七王妃,随老奴这边来。」
「稍等。」桑榆缓缓把人叫住,把酒罈子抱紧了些,上前道:「陛下,臣妾自己酿了些柿子酒,特意带了一坛给您尝尝。」
「哦?桑妹妹居然还会自己酿酒?」闻言,顾君琰不禁有些诧异。
「新学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放一个月就可以开罈子喝了。」
「好好好,那到时候朕可一定要试试,德全。」
「喏。」德全公公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桑榆手中的酒罈子。
顾君琰笑眯眯的开口:「桑妹妹快请入座吧。」
「谢陛下。」
「德全,赐茶。」
「谢皇兄/陛下。」
「桑妹妹快尝尝,这是新摘的茶叶,喝起来口感好极了。」
「好,那臣妾尝尝。」桑榆浅浅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如何?」顾君琰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陛下,我能说实话吗?」
「但说无妨。」
桑榆又喝了一口茶水,耸耸肩,「说实话,没尝出有什么味道,我不懂茶,所以…………」
「哈哈哈!」顾君琰忽然大笑起来,看着桑榆道:「桑妹妹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爽,想当初咱们还是半大孩童的时候,你就整日跟在七弟屁股后边,如今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索性你现在也嫁给了七弟,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桑榆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不,跟在顾君迴屁股后面的不是她,是原主!
顾君琰笑了笑,又继续道:「朕早就想召见你二人了,可惜刚刚登基,朝中有许多事要忙,所以就暂且搁置了。」
「皇兄,国事为重,面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只要您叫一声,臣弟马上到。」
「是啊陛下,社稷为重,旁的都是次要的。」桑榆跟着附和。
顾君琰看着两人,嘴角含笑:「你夫妻二人倒是想法一致。」
几人正说着,德全公公带着几个宫人进来了,手里端着形形色色的糕点。
桑榆瞧见了,眼神亮了。
要不是还有个顾君琰在,她早就拿起一块开吃了。
注意到她的小表情,顾君琰笑了笑,道:「桑妹妹,朕记得你最爱吃御膳房做的桃花酥,朕特意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了些,快尝尝。」
「谢谢陛下!那我就不客气了?」桑榆搓着手,盯着面前的糕点,两眼放光。
「吃吧,你我三人之间,还像从前那般便好,不需要拘谨。」顾君琰笑了笑,看向她时,眼里带着宠溺。
得了应允,桑榆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块桃花酥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小松鼠。
顾君琰被她这模样逗乐了,「桑妹妹,慢点吃,怎的还跟从前那般急急躁躁的?」
顾君迴听着自家皇兄一口一个『桑妹妹』的叫着,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他觉得自己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有些烦躁。
「七弟?」顾君琰连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桑榆侧眸,奇怪的瞥了一眼顾君迴,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道:「王爷,陛下叫您呢。」
顾君迴淡淡回神,看向自家皇兄。
「七弟,你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朕唤了你几声都没听见。」顾君琰笑了笑,眉眼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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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瞧着他的笑容,心里滋生了一个想法,顾君迴笑起来也一定很好看吧?
只不过,这傢伙一般只冷笑。
「没什么,方才进来时见皇兄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唉!」顾君琰深深嘆了一口气,道:「还不是朝堂上那些老傢伙们,天天变着法儿的催朕立后,说什么先成家后才能立业,每天像这样的奏摺有一半以上,朕真是烦透了!一个脑袋几个大啊!」
「皇兄莫急,您就说刚刚登基,朝中事务繁多,立后之事暂缓。」
顾君琰眼神一亮,大拍脑袋:「对哦!朕怎么没想到?真是老煳涂了!七弟,还是你头脑清醒,鬼点子多!」
「皇兄谬赞了,皇兄平日里事务繁多,偶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很正常。」
「七弟,要是没有你,可叫朕怎么办啊!」顾君琰嘆了一口气,忽然感慨。
「皇兄说得哪里话,臣弟会一直陪伴在皇兄左右,辅佐皇兄治理好慕宸国,这也是父皇的嘱託。」
似乎想到什么,顾君琰眼神暗淡了下来,看向顾君迴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愧疚:「七弟,你我都知道,这皇位本该是属于你的。」
顾君迴突然站了起来,把一旁的桑榆吓了一跳,抓着糕点也跟着愣愣的站了起来。
「皇兄,以后莫要再说这话,臣弟无意于皇位,在臣弟心中,只有皇兄才能担此重任,只有皇兄才能带领慕宸国走向安宁。」顾君迴皱了皱眉头,不悦的开口。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顾君琰忽然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七弟你这是做什么?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快坐下,快坐下。」
顾君迴盯着他看,语气严肃:「皇兄,臣弟以后不想再听到这种随口一说的话。」
「朕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桑榆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难不成原本要继承皇位的是顾君迴?
第29章 恶人先告状
她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知道太多不会被灭口吧?
不会吧?不会吧?
桑榆表情痛苦的摇摇头。
兄弟俩僵持了一会儿,视线忽然落在她身上。
顾君琰笑着开口:「桑妹妹,糕点吃的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特别满意!」她早就想尝尝正宗的宫廷糕点了,今天正好可以一饱口福。
她话音刚落,身旁男人幽幽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这么禁不住诱惑,以后别人拿块糖果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
桑榆冷不丁一哆嗦,奇怪,怎么感觉后背发凉,难不成真是她知道太多了,这俩人想灭口?
顾君琰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七弟,桑妹妹,正好你们在这儿,马上就该传午膳了,今天就留下来陪朕用过午膳再出宫?」
顾君迴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不用了,就被桑榆抢先开口。
她两眼发亮,一脸兴奋的开口:「陛下,午膳吃什么?」
顾君琰被她的话逗乐了,抿了抿唇道:「有你最爱吃的酱肘子、鸡翅、红烧肉、糖醋排骨、白切鸡………」
桑榆迫不及待的开口:「有蔬菜吗?」
顾君迴扯了扯桑榆的衣袖,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拽我干嘛?
顾君琰轻轻笑了笑,道:「有有有,只要桑妹妹想吃就都有,那桑妹妹这意思是留下来陪朕用膳了?」
桑榆拍拍胸脯,掷地有声道:「君要臣留,臣不得不留!」
顾君迴嘴角狠狠的抽起来,把蹭饭说得这么慷慨激昂、慷慨赴义的,她还是第一人。
「德全,传膳!」顾君琰大手一挥,一脸高兴的吩咐道。
「得嘞!」难得见自家主子这么开心,德全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路过桑榆身边时,还忍不住瞟了一眼,这七王妃真是个宝贝,只可惜啊,如今已经嫁给了七王爷………真是苦了他们家万岁爷了。
桑榆喝了一口茶,忽然看向顾君琰,郑重其事的开口:「陛下,您是个好人。」
顾君迴听到她这话,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满脸复杂的看着她。本以为留下来蹭饭已经算是劲爆的了,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么一招,真是句句精品啊!
冷不丁被发了一张好人卡,顾君琰微微愣了一下,唇微勾:「哦?桑妹妹何出此言?难不成朕之前不是好人?」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桑榆连忙摆摆手,顿了顿,看了顾君迴一眼,道:「世人皆说帝王无情,可我倒觉得陛下比某些人有人情味儿多了。」
这一招含沙射影,饶是顾君迴脑子不够聪明,他也能听得出来这话什么意思。
他嘴角抽了抽,道:「有没有人情味儿,那得看对着的是什么人了。」
「是吗?」桑榆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道:「难不成那些人还有两副面孔?」
「每个人都有两副面孔,桑儿也不例外吧?」顾君迴磨牙霍霍,在叫她名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呵呵,王爷还真是了解我啊!」桑榆双手攀上顾君迴的胳膊,伸手揪了揪他手臂上的肉,笑道。
顾君迴倒抽一口凉气,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拿开,眉眼含笑:「调皮!」
顾君琰静静看着两人,挑挑眉,「七弟,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哈!你俩当着朕的面儿浓情蜜意的,让朕这个孤家寡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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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伸手颳了刮桑榆的鼻尖,对顾君琰笑道:「抱歉皇兄,实在是桑儿她太调皮了。」
顾君琰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自家七弟身上,锐利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他知道七弟娶桑妹妹是为了拒绝与东黎国的联姻,可是现在,他怎么感觉七弟有种假戏真做的感觉?
莫不是………顾君琰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揶揄起来。
看这样子,七弟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啊,关键时刻还是得他这个当哥哥的来推一把啊。
顾君琰正寻思着怎么推他七弟一把,德全就带着宫人把午膳传上来了。
「七弟,桑妹妹,一会儿用完膳朕还要批阅奏摺,不介意就在御书房用膳吧?」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有吃的就行。在哪里不重要。」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笑道。
那洒脱的模样,活像她才是主人家。
「来,桑妹妹,你最爱吃的酱肘子。」顾君琰笑了笑,夹了一大个酱肘子放进桑榆的碗里。
桑榆受宠若惊,「谢谢陛下,不过我自己来就行,怎么能让您给我夹菜呢?」
「无妨,就像咱们小时候一起吃饭那样就好,太过拘谨,朕反而吃得不开心。」
「是您说的不用拘谨哈,那我就敞开肚皮吃了?」桑榆盯着他看了看,眨眨眼道:「到时候莫要治我个不识礼数的罪。」
顾君迴优雅的翻了大白眼,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顾君琰被她这话逗笑了,摸了摸下巴,道:「朕看着像动不动就会治人罪的样子吗?再说了,咱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桑妹妹什么性子,朕还是知道的。朕可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怎么会捨得治你罪?」
桑榆拍了拍胸脯,轻轻唿出一口气,「陛下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陛下,您这人能处,若是当初先帝给我赐婚的对象是你,那该多好啊。」
桑榆啃了一口酱肘子,淡淡道。
顾君迴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整张脸沉得能滴出墨汁,他磨牙嚯嚯:「本王平日里是缺你吃,少你穿了是吧?」
桑榆瞟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反应见怪不怪了,「这倒没有,只是王爷时常在精神上打压我,再说了,我整日都跟你斗嘴,既费嘴又费力的,多累啊。」
顾君迴按了按太阳穴,道:「本王天天被你气都没有说什么,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王爷这话就不太对了,什么恶人,明明是美人,我长这样,不够国色天香吗?称不上一声美人的称唿吗?」
「…………」他要忍住,忍住!
第30章 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好了,朕还在呢,你们夫妻俩吵吵闹闹的,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顾君琰笑着和稀泥,又给桑榆夹了块排骨,道:「桑妹妹你多吃点,别同阿迴计较,他表面上看起来性子冷淡,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但他内心是个柔软的人。」
桑榆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默默朝顾君迴翻了个白眼:「我看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真不知道原主看上他哪点了。
不过桑榆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说得不妥,抓了抓脸,夹了一块酱肘子放进男人面前的碗里,有些别扭的开口:「罢了罢了,方才说那番话也是我的不对,这个酱肘子就当作给你赔罪了……」
顾君迴看着碗里的肉,唇角无意识的勾起,不过面上还是带着不屑:「一个酱肘子就想让本王原谅你?」
「那你还想怎样嘛,这可是最后一个了,我都把最爱吃的东西分给你了,别人我可从来不给的。」桑榆挠挠脸,不满的瞪着他。
男人脸色缓和了些,仍旧板着个脸,又把酱肘子给夹了回去,「油腻腻的,本王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不过别想赖……你欠本王一顿饭。」
上次那碗白菜猪肉炖粉条就不错,那回可以再做。
桑榆喜笑颜开,抱着酱肘子啃起来,油腻腻的手拍在他肩膀上,郑重保证:「放心吧,别说一顿了,两顿都请你吃!」
顾君迴盯着肩膀上那只油乎乎的小手。眉头狠狠的皱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硬生生的压下想要把她的爪子剁了的冲动。
「干嘛?你自己说了不吃的。」桑榆察觉到他的视线,手中的酱肘子往前护了护。
顾君迴无语,弹了她个脑蹦子:「吃你的吧,没人跟你抢。」
顾君琰默默吃着碗碟里的菜,眼神眨了眨,他这个一国之君好像是多余的?
忽然后悔自己嘴贱,怎么就让这俩货留下来用膳呢?现在好了,饭菜没吃多少,狗粮倒是吃了不少,不过阿迴他…………
心中的想法得到验证,顾君琰看着自家傲娇臭屁的弟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不过就凭阿迴这张破嘴,迟早火葬场。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顾君琰笑眯眯的看着桑榆:「桑妹妹,今日的午膳可还合胃口?」
「合胃口合胃口!简直不要太合胃口!」桑榆擦了擦手和嘴巴,道:「酱肘子好吃,蔬菜也好吃!」
顾君迴幽幽开口:「在你眼里,有不好吃的东西吗?皇兄,您怎么不问问我合不合胃口?」
「啊这……」顾君琰心虚的嘿嘿一笑,「那阿迴吃得可好?」
他能说他是故意的吗?
「…………」皇兄怎么也变得这么敷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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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膳,德全差人把餐具都撤了下去。
「陛下,这个桃花酥我还没吃完,我可以打包带回去吗?」桑榆看着桌上小巧精緻、模样可人的桃花酥,有些犯难的开口。
顾君迴再次抽了抽嘴角,有些头疼的看着她,在这里吃也就算了,打包带走是什么鬼?他是平时让她缺吃少穿了吗?
顾君琰倒是微微愣了一下,蓦的笑了起来:「桑妹妹喜欢,那便带走吧,朕也不爱吃甜食,放着也没人吃,终归是要浪费了。」
桑榆余光落在面前的水蜜桃上,顾君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他的想法刚落定,就听她开口了。
「陛下,这水蜜桃看着不错,水分足,够甜!」
「这是东黎国使臣带来的,确实个大够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顾君琰笑了笑,道:「想吃的话,地窖里还有一些,一会儿让德全拿出来给你们带回去吧。」
「真哒?」
「朕金口玉言,还能有假?」
「陛下,您真是宇宙无敌大大大好人!」桑榆一脸激动的吹着彩虹屁,怎么会有顾君琰这么好的人。
桑榆忍不住瞥了一眼顾君迴,有些嫌弃的摇摇头,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真是有奶就是娘啊,他给她盖厨房,怎么没见她这么夸赞他?收了人家一点吃的,各种感恩戴德,就差抱着大腿哭爹喊娘了。
「宇宙是哪里?」顾君琰挑挑眉,对于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新奇词彙不由有些好奇。
「就……是一个特别特别遥远,但是又特别特别高深莫测的地方。」
「莫不是仙境?」
「啊对对对!就是仙境,我也是从话本子上看到的。」桑榆附和的点点头。
「那下次进宫带给朕看看,朕有点好奇这宇宙是怎样一个地方。」
「我也忘了在哪看到的了。」桑榆挠挠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过内容我都记得,下次进宫,我说给陛下听。」
顾君迴优雅的翻了个大白眼,你还想有下次?
顾君琰笑了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陛下,这些葡萄和零食,您还…………」
顾君琰大手一挥,大方得很:「这御书房里的吃食,只要桑妹妹喜欢,都可以带走。」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哈!」桑榆兴奋的开口。
顾君琰笑着说:「真的,让德全帮你装起来。」
桑榆摆摆手,自己动起手来:「不用不用!各种事当然要自己来了,怎么能麻烦德公公?不过倒是要麻烦德公公把地窖里的水蜜桃拿过来。」
顾君迴捂了捂脸,本王丢不起这个人啊!
顾君琰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对着身边的老太监道:「德全,还不快去?」
德全瞟了她一眼,捂嘴笑道:「喏,老奴去去就来。」
玄武门前,卫羽算着时辰王爷王妃也该出来了,正寻思着,就见王妃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太监,个个手里抱着东西。而他家王爷,则一脸无奈的跟在王妃身旁。
卫羽迷惑了,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陛下打赏的?可是陛下赏赐的东西一般都是会晚点直接到府上的,万没有像现在这样…………
顾君迴抽了抽嘴角,道:「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王妃白嫖的本事。」
「这不叫白嫖,我这叫贯彻落实什么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31章 跟抢劫似的
「…………」
顾君迴顿了好一会儿,神色复杂:「确实是吃不了兜着走,别人进宫且不说送不送礼,万没有把东西往宫外带的道理。可是王妃就不得了了,进趟宫跟抢劫似的。」
现在这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就像刚抢了个大单的土匪头子。
嗯,还别说,越看越像。
顾君迴这般想着,忍不住看了桑榆好几眼,看着看着竟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桑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笑得这么猥琐,一定是在说她坏话!
「王爷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说错了容易被人记恨。再说了,我要是土匪,您是什么?土匪的男人?还是压寨夫君?」
桑榆越说越觉得好笑,
顾君迴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压寨夫君?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喜欢『土匪的男人』,土是土了点,但…………反正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就是比较喜欢这个称唿。
他正兀自想像着,就听见那女人笑着跟卫羽打起了招唿。
「卫羽,这才一个时辰不见,本王妃怎么觉着你容光焕发了不少,瞧着是愈发精神了。」
「真…真的吗?」卫羽挺直了背,抬头挺胸道:「属下也觉得自己今日特别精神,浑身的力量跟用不完似的。」
桑榆被他这傻样儿逗乐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怎么有种金刚芭比的既视感呢?
瞧着她笑得一脸愉悦,顾君迴不自觉的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这女人逢人就夸,现在都夸上卫羽了,就是不肯夸他。恐怕只有当有求于他时,才会假惺惺的夸上他几句吧?
卫羽原本还在高兴着,忽感背后一凉。他下意识的扭头,就见自家王爷凉飕飕的盯着他看,那模样似乎要把他吃掉一样。
卫羽整个身子一僵,连忙转身去牵马,刚踏出一步,他家王爷的凉飕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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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精力这么充沛,那你一会儿跑步回府吧。」
卫羽一僵,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王……王爷,这样不好吧?属下要真跑回去,谁来驾车?」
再说了,这可是皇宫啊,不是离王府不远的大街上,他要真从这儿跑回去,腿还要不要了?
他这是飞檐走壁的腿,不是用来跑腿的腿哇!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正巧本王许久没有亲自驾车了,今儿个倒是想体验一把。」
卫羽瞅着自家王爷,有些欲哭无泪,他是不是不应该说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啊?
但是这句话跟王爷生不生气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王爷自己浑身无力,所以才会嫉妒他浑身充满力量?
得,这会儿没有使不完的力量了,只有跑不完的漫长宫道。
桑榆在车上等了好久,见顾君迴一直上车,忍不住探出个脑袋,「王爷,有什么话回去再聊呗。」
顾君迴瞥了卫羽一眼,后者哭丧着一张脸道:「王爷王妃,那属下就先行一步了。」
桑榆挑挑眉,疑惑的开口:「卫羽,去哪啊?你不跟着一起回王府吗?」
「主子您在车上坐,属下在路上走,奈何双腿敌不过四个轮子的,到时候只能目送着你们先回。」
「别拗了,你家王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也就说说而已,还能真罚你不成?对吧王爷?」桑榆虽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稍一思索,就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八成是顾君迴这傢伙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然后卫羽就遭殃了。
作为一个名义上的、深明大义的王妃,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卫羽真的徒步走回去呢?再说了,她可不相信顾君迴这手高眼低的人能牵好车。
卫羽杵着不动,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王妃,王妃是不是不太了解王爷啊?王爷刀子嘴豆腐心不错,但他也有铁石心肠的时候哇!
而且他家王爷铁石心肠起来,那是刀枪都不入的!
听到她夸自己,虽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顾君迴心里是舒坦了。掀开车窗帘子,淡淡瞥了卫羽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真想跑着回去?」
「不不不!属下一点都不想跑着回去!」卫羽连忙摇头,迅速跳上了马车,扬起马鞭,轻轻落在马儿的屁股上。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就疯跑起来。
桑榆一个不察,差点扑进顾君迴怀里,她立马扒拉着马车,生怕再出现像上次那样的事情。
这般思索着,想到那个吻,她竟感觉脸颊微微发烫,不对劲不对劲,肯定是马车里太闷了!
顾君迴正靠着养神,就见她倏的起身,火急火燎的掀开帘子。
「怎么,火烧屁股了?」
桑榆狠狠瞪着他:「你才火烧屁股了!」
男人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这女人又抽的什么风,他不过是随便问一句,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桑榆不再看他,将脸伸出窗外,任由秋风吹着,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才慢慢退散。
顾君迴盯着她看,不知不觉竟忘了收回视线,还好她转过头时,他反应迅速,否则定又要被她说上一番了。
桑榆抓抓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这么看着我?」
顾君迴别过头,一本正经的开口:「没有,本王在看外面的风景。」
「…………」就不能指望能从这傢伙嘴里听到一番好话。
「那你继续看吧,我闭目养神去了。」桑榆说着,将身子坐正,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君迴摸摸鼻子,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一路无话。
「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桑榆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含冬就一路小跑出来,兴奋的样子就差把桑榆扑个满怀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才一上午没见,这么快就想本王妃了?」桑榆笑着打趣。
「您还说呢,进宫都不带上奴婢,这一上午的,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桑榆笑着看她:「小含冬啊,你是不是忘了宫里还有一大群宫女呢?」
「那能一样吗?她们哪有奴婢照顾得仔细?」
第32章 王爷以后怕是惧内啊
「是是是,咱们家小含冬最是细心体贴了。」桑榆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
「那可不嘛!」
「王妃。」
「咦,羽侍卫,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含冬轻轻咦了一声,诧异的开口。
卫羽怀里抱着个果篮,手上再提两盒糕点,道:「帮王妃把东西送过来。」
桑榆看着卫羽,点点头:「卫羽,辛苦你了,搬进屋里吧。」
「好嘞!那车上的两箱水蜜桃,差人给您送进地窖?」
桑榆想了想,摆摆手:「行,那就先放地窖吧,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
而且她也不敢一次性吃完,不然拉不出粑粑咋办?
「王妃,您这进一趟宫,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含冬看着下人们来来回回的搬着东西,不禁好奇。
「陛下送我的。」
「这些全……全都是陛下赏赐的?」
桑榆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应该算是赏赐吧?
含冬挠挠头,一脸疑惑:「按理说,陛下赏赐的东西不应该都是金银首饰、古玩字画吗?什么是时候送起糕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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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国库亏缺了?
「怎么就不能送糕点了?上次不还往王府送了两大箱柿子吗?再说了,这两箱水蜜桃可是东黎国使臣带过来的,拢共才两箱,陛下自己都没捨得吃,全让我给带回来了。」
正巧路过的顾君迴嘴角狠狠抽了起来,不是皇兄捨不得吃,是你脸皮太厚,皇兄没好意思拉下脸拒绝罢了。
「这……陛下也捨得?」含冬惊呆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乎常理,「不过这也没什么,陛下打小就宠您,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时间给您留着,区区两箱水蜜桃算不得什么。」
桑榆眸光闪了闪,原主小时候的事她倒是记不大清了,不过经含冬这么一提醒,她隐约记起来一些。
在原主的记忆中,顾君琰似乎就是扮演着这么一个大哥哥的角色,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闹,而顾君迴呢,就是个整日冷着一张脸的傲娇小屁孩!
顾君迴躲在大树后面,眸光暗了暗,打小就宠么…………
卫羽从屋里出来,抬眼便看到了大树背后一片墨蓝色衣角,不禁挠挠头,那不是王爷吗?王爷怎么过来了还偷偷摸摸躲在树后面?
难不成又跟王妃吵架了,所以偷偷摸摸来看一眼王妃有没有消气?
卫羽似乎知道了什么,表情变得揶揄起来,捂着嘴偷笑,看来他家王爷以后也是个惧内的。
…………
桑榆一直心心念念着她的小菜苗,隔三差五就要跑过去看一眼,浇浇水、施施肥,盼着它能快点长大,虽说她现在也不是特别想吃青菜,但看到自己种的菜长得青翠欲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含冬!小含冬!小含冬!」
含冬正拿着水壶在院子里浇花,忽然听到她家王妃的声音,吓得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地上。
「王妃,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手里的水壶也来不及放下,匆匆忙忙就往菜园子里跑,生怕桑榆出了什么事。
听王妃那急切的声音,想必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吧?
可当含冬慌里慌张的赶到菜园子时,就见自家王妃正蹲在菜地里同大白菜说着话,脸上带着喜悦。
「你怎么跑得这么着急?慌里忙张的,出了什么事?」桑榆扭头看她,见她气喘吁吁,不由奇怪。
含冬喘了几口粗气,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喘着气断断续续:「还不是因为您……听您方才声音急切,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呢……」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这是王府,我能出什么事儿啊?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自己吓自己。」
含冬低着头,弱弱开口:「明明是您一惊一乍的……」
桑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好笑道:「我可是能听见的哈!」
含冬笑着吐了吐舌头,这才想起来问她:「王妃,您方才唤奴婢,所谓何事啊?」
桑榆一拍脑袋,提起这事儿,她心里又止不住兴奋了。
「小含冬,你快看,本王妃种的大白菜长这么大了!」
含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兴奋起来。
「王妃,这菜长得这么好,吃起来一定很美味吧?」
「那可不嘛,纯天然无添加的绿色蔬菜,吃起来肯定香甜无比!」
含冬咽了咽口水,一脸兴奋:「那咱们什么时候吃它啊?」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怎么比本王妃还好吃。」
含冬摸摸鼻子,小声道:「论好吃,奴婢可比不过王妃。」
「…………」桑榆无奈,小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在菜园子里待了一会儿,主僕二人这才回了院子。
这时,小厮匆匆忙忙进来了。
「王妃,府外有位小公子找您。」
「找我?谁啊?」桑榆吃了一口桃花酥,淡淡问道。
「他似乎说他是您弟弟,要找什么长姐…………」小厮有些心虚的说着,他今日第一天到王府当差,人都没认全呢,只认得王爷王妃还有他们身边的羽侍卫和含冬姑娘。
「弟弟?」
「王妃,会不会是小公子啊?」
「那臭小子这会儿过来干嘛?」桑榆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含冬道:「你去把他叫进来吧,天色渐晚,让他在外面待太久也不好。」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含冬笑着应了一声,王妃虽然嘴上不耐烦,但心里还是很关心小公子的。
王府门外,桑子攸背着个书包,担忧的来回踱步。
长姐一会儿会不会直接把他赶出来?又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打他一顿?
越想越愁人,越想越焦虑。
正当他一筹不展时,远远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桑子攸两眼一亮,欣喜的开口:「含冬?」
「奴婢见过小公子。」
「这么客气做什么,含冬啊,是不是长姐让你来接我的?」
含冬笑了笑,道:「小公子随奴婢进来,王妃在西苑等着呢。」
桑子攸兴致勃勃的迈开步子,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含冬,我长姐今日心情如何?」
第33章 蛋炒饭
含冬歪头想了想,道「王妃今日心情还不错,不过……小公子,你该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桑子攸目光闪烁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摆摆手道:「小含冬你瞎说什么呢?我要是闯祸了,还敢来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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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一想也是,小公子自小就怕她家王妃,若是真犯了错,怕是不敢自己找上门来。
「那小公子随奴婢来吧,不然一会儿王妃该等急了。」
「走吧走吧,莫要让长姐等久了。」桑子攸点点头,嘴上催促着,脚上的步伐却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心里惴惴不安,到底怎么办啊,长姐向来聪慧,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桑子攸跟着含冬来到西苑时,正瞧见他长姐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里端着碟点心在吃。
「王妃,小公子来了。」含冬轻轻唤了一声,然后退到一旁给桑子攸倒茶。
桑子攸抓紧了箱笼的背带,清了清嗓子,慢吞吞的开口,「长……长姐……」
桑榆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石凳,道:「来了?坐吧。」
桑子攸乖乖坐下,抿了一口含冬倒好的茶,然后抬眸,乖巧的看着摇椅上的女子。
「怎么忽然过来了?」桑榆坐了起来,浅浅酌了一口茶。
「没…没什么。」桑子攸挠挠头,略微不自在的开口:「就是许久不见长姐,颇为想念,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桑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人你也看到了,我很好,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含冬,送小公子出去。」
「长姐,等等!」桑子攸茶也顾不上喝了,连忙上前拦住含冬。
「怎么了?不是说过来看看我吗?人你也看到了,茶水也喝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家,不然父亲和二夫人该担心了。」
「不是,我……咕噜咕噜~~」他话还没说完,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长串肚子叫的声音。
周遭的气氛静谧了好一会儿,桑子攸尴尬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含冬捂着嘴偷笑。
桑榆瞥了他一眼,挑挑眉:「没吃晚饭?」
桑子攸抓抓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下了学就直接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府……长姐,有没有吃的?小点心也行,我不挑的!」
桑榆看着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点心咽口水的模样,轻轻嘆了一口气,起身,把手里装着点心的碟子递给他:「先吃两块垫垫肚子,我现在就去给你做点吃的。」
桑子攸接过点心,愣愣开口:「长姐,不……不用了吧?」
他长姐从小到大哪里会做饭啊,这这这做出来的饭菜能吃吗?
「怎么?不敢吃啊?」桑榆轻轻瞪了他一眼,臭小子!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了,怎么能让长姐亲自下厨呢?」少年连忙摆摆手。
桑榆看了他一眼,径直进了厨房,不再跟他搭话。
洗菜,切菜,一系列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桑子攸目瞪口呆。
他愣了好一会儿,拉过一旁的含冬打听起来:「含冬,我长姐何时学会下厨了?动作这么熟稔,想必平时没少做吧?难不成是姐夫逼迫长姐做饭?」
不对啊,他姐夫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不会这么没品吧?
含冬瞧着小公子这副吃惊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捂着嘴笑了笑,道:「王妃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在厨房里鼓捣点吃的,王爷知道了,差人在院子里给王妃建了个厨房,这样就省得王妃每次都要往厨房那边跑了。」
桑子攸点点头,他这个姐夫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具体咋样。
上次他也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更别说近距离接触了。
说着说着,厨房里飘出一阵香味儿。
桑子攸深深嗅了嗅,肚子更饿了。
「好香啊!」他快步走到厨房,看着快速翻炒的女子,问道:「长姐,你做的什么,太香了吧?」
「本来想做几道菜的,但怕你太饿了受不了,索性就简单做了份蛋炒饭。别看它普普通通,吃起来可美味着呢!」桑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香到让人流口水,这还叫普通吗?」桑子攸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饭看,就差把脸凑过去了。
桑榆嫌他杵着碍事,忙把人打发走:「还没好,你先出去,好了再叫你。」
「长姐,还有多久啊?本来吃了两块桃花酥觉得不饿了,这会儿又开始饿了。」桑子攸摸摸肚子,可怜巴巴的开口。
「对啊王妃,奴婢都馋了。」含冬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也跟着附和。
桑榆没好气的看着两人,道:「两只小馋猫,先把碗拿过来,马上就好了。」
「好嘞!」桑子攸火急火燎的应了一声,转身去拿碗。
桑榆把切好的葱花撒上,又翻炒了一会儿,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碗都拿过来。」
「长姐,我自己来吧。」
「来什么来?就你这样毛手毛脚的,到时候再把自己烫着了怎么办?」桑榆瞥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碗,给他打了满满一大碗的蛋炒饭。
金黄的鸡蛋液均匀的裹着每一粒大米饭,色泽金黄,颗粒分明,整碗显现出诱人的金色。
鸡蛋软嫩,大米饭充满弹性,吃上一口,简直就是味蕾的一种享受。
桑子攸埋头扒饭,丝毫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含冬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淡淡喝茶的桑榆,果然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公子这吃饭的姿态,跟她家王妃是一模一样,仿佛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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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大碗蛋炒饭就被桑子攸吃完了。他扒拉着碗里的米粒,抬眸看着桑榆:「长姐,我能再吃一碗吗?」
「一碗?」桑榆拔高了声音,道:「那一锅都是你的,随便吃。」
「好嘞!」少年捧着个碗,兴奋的朝厨房跑去。
桑榆摇头笑了笑,总算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朝气了。
第34章 吵赢再说
一连吃了两大碗蛋炒饭,桑子攸总算填饱了肚子。
他摸着微微圆滚的肚子,露出一副餍足的表情,「长姐,我以后能经常过来蹭饭吗?」
桑榆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骂:「臭小子,别的学不会,蹭饭倒是一学就会。」
含冬看着两人,捂嘴笑道:「毕竟血脉的遗传是强大的。」
桑榆瞥了含冬一眼,挑挑眉:「小含冬,本王妃怎么听着你这话中有话啊。」
含冬笑着摆摆手,「奴婢不敢。」
桑子攸盯着桑榆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感慨起来:「长姐,你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桑榆挑眉看他,示意他往下说。
桑子攸歪头想了一会儿,淡淡道:「模样倒还是从前的模样,性情也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愈发爱笑了……」
「我以前不爱笑?」桑榆扭头看着含冬,询问道。
「王妃从前鲜少笑过。」
桑榆眉头动了动,那不就跟顾君迴一样整日板着个脸了?原主该不会太喜欢顾君迴了,所以模仿他的一言一行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桑榆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且……你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摸着我的头……」桑子攸抓抓头,继续说着。
桑榆笑着又薅了一把他的头髮,笑着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喜欢我像现在这样薅你头髮咯?」
「也……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好的,有家人的感觉……」
「傻小子!」桑榆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髮,双手环胸笑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矇混过关,你老实交代,怎么突然来找我?别说什么想我了,我可不信。」
「我……」桑子攸动了动唇,眸光微闪:「可我确实是想你了啊……上次见你还是回门的时候,这都过了多久,还不兴人想你了?」
「臭小子嘴皮子倒是挺熘,跟谁学的?」
「你。」
桑榆被气笑了,竟然语塞了。
含冬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桑榆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不深究你为什么过来了,一会儿我差人送你回府,否则父亲该担忧了。」
桑子攸表情一僵,上前扒拉着她的衣袖,「阿姐,我今晚能住这儿吗?」
桑榆闻言,眉头挑了挑,饶有兴味的看着他:「闯祸了?」
桑子攸连忙摇头:「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敢回家?」女子双手环胸,一副拿捏住他的模样。
「没有……没有不敢,就是明早还想吃阿姐做的早膳。」少年目光闪烁,含煳其辞的说着,「阿姐,你就收留我一晚吧?明日吃了早饭,我立马圆熘熘的滚。」
「让你住一晚不是不可以……」桑榆把玩着自己青葱的玉指,道:「但你得同我说实话,我这西苑可不留藏着心事的人。」
「那……那……」少年抬眸看了桑榆一眼,犹豫了片刻,道:「我说了你会不会打我?」
桑榆差点被他这话逗笑了,不过还是硬生生的憋住了,「嗯,视情况而定。」
桑子攸垂下脑袋,罢了,反正总归逃不过挨打,还不如让阿姐打,阿姐至少还会手下留情,如果换作父亲,那就是往死里打了。
桑榆正想说什么,就见他咬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就是我今日在学堂与其他学子发生口角,被教我们国语的先生撞见了,我气不过就又冲撞了先生……阿姐,你要打就打吧,不过记得给我留口气儿,你要真把我打死了,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咱们桑家就无后了。」
桑子攸说着,身子微微弓着,把屁股背对着她。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抬脚轻轻踹了一下他的屁股,笑道:「起来吧,我让含冬去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今晚你就住在客房。」
「这……这就打完了?」少年诧异的看着她,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皮痒了?想多被打几下?」桑榆瞥了他一眼,道:「所以因为这个就不敢回家了?」
「我回去父亲肯定会打死我的……」桑子攸低声说道。
「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再说了,二夫人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打死不成?」
「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从来只会嫌我给她丢人,嫌我没有讨到父亲欢心,嫌我不够争气……」桑子攸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阿姐,你刚刚说啥?我都跟夫子吵架了,还是小事?」
「这有什么?想当年你姐姐我上学堂的时候,能把夫子气个半死。」桑榆说着,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当然了,不是鼓励你去跟夫子吵架,只是有些时候如果不是咱们的错,要学会找方法自证清白。」
「如果没法儿自证清白,或者说了他们不信呢?」
「那就先把架吵赢了再说。」
「…………」含冬听着都无语了,本来还以为王妃靠谱了些,结果……她都怕小公子跟着王妃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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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攸眼神亮了亮,「懂了!阿姐放心,论吵架,除了你,没人能吵得过我!」
「我倒是挺好奇,你因为什么跟夫子吵架?」
桑子攸看了她两眼,垂下眸子,欲言又止:「阿姐,我能不说吗?」
桑榆笑着拍拍他的头,道:「那就早点回房洗漱歇息吧,明日不是还得去学堂吗?」
桑子攸瞥了她一眼,有些担忧的开口:「阿姐,那父亲那边……」
「放心吧,父亲那边我会托人跟他说一声。」
「谢谢阿姐!那我就先回房了,明早见。」
翌日一大早,吃过早饭,桑子攸就背着箱笼去学堂了。
桑榆本来还想再回房间睡个回笼觉,就见含冬匆匆忙忙从客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王妃,小公子的国语课本落在房间里了。」
桑榆一顿,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开口:「臭小子昨晚说他今早要上的是什么课程来着?」
「回王妃,小公子今早上的正是国语。」
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道:「含冬,你跑一趟……算了算了,还是本王妃亲自去一趟吧。」
她昨晚看着那臭小子支支吾吾的就不对劲儿,正好去打探打探消息。
第35章 说我长姐就不行
桑榆衣服都来不及换,带着含冬匆匆出门了。
此时正是卯时,天还有些灰濛濛的,可街道上的小贩早早就起来摆摊卖早点了,浓浓的烟火气充斥着都城的大街小巷。
主僕二人前脚刚出王府,后脚顾君迴和卫羽跟了出来。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那道匆匆忙忙的身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顾君迴才淡淡开口。
「这女人大早上的这么匆忙,可是发生了何事?」
卫羽接过话茬,道:「听府上的下人说,昨夜桑家小公子在府上住下了,王妃这会儿出门,想必是有急事要找桑小公子吧。」
「别人的事她倒是上心的很。」顾君迴轻轻哼了一声,甩甩袖子朝马车走去。
卫羽摸摸鼻子,桑家小公子算不得外人吧,怎么听着王爷这语气有股酸熘熘的味道呢………
…………
此时的太学门前,桑子攸被三四个白衣青衿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咱们桑家小公子嘛,昨日被夫子训斥了一顿,今日来得倒是挺早啊。」
「骐玉兄莫不是忘了,他被夫子罚抄诗文,若是不早些来,哪里抄得完。」
男子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嘲讽、不屑、轻蔑,看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桑子攸捏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凸起,极力隐忍着冲动。
「一向能说会道的桑家小公子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吗?」为首的男子轻蔑的看着他,言辞犀利刺耳。
「赵骐玉,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桑子攸抬眸瞪他,眼尾微红,咬牙切齿的开口。
赵骐玉上前一步,两手揪住他的衣领,欠扁的脸在桑子攸面前放大,「本公子就是欺人太甚,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敢打我不成?」
这一幕刚好落在匆匆赶来的主僕二人眼中。
「王妃,这些人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欺负咱家小公子!」含冬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去,被桑榆一把拉了回来。
「回来,不要冲动。」
「可是小公子他……难道我们要看着小公子被人欺负吗?」
「当然不是,只是咱们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先看看再说。」桑榆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墙后看。
「呸!」桑子攸扭头,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离老子远点,看见你这张脸老子就反胃,早饭都快被你噁心吐了。」
「你!找死!」赵骐玉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桑子攸站不稳,一下子摔到一旁的地板上。
「王妃,小公子他……」
「让他自己解决,没有人能护着他一辈子,他要学会成长。」桑榆看着摔倒在地的少年,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可嘴上还是说着硬气的话。
「怎么着,被我说中了?知道自己长得有多膈应人了?」桑子攸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否则以后我逮着机会一定弄死你!」
赵骐玉怒极反笑,踩着他的衣角:「你不就仗着你那个嫁入王府的姐姐,所以才敢这么硬气吗?没了你姐姐,你们桑家屁都不是!哦不,我可是听我姐姐说,你那个王妃姐姐在王府可是一点都不受宠啊。再说了,这都城上下谁人不知你桑家的家底,就这样的家世,你那个花痴姐姐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别做梦了!我看过不了多久啊,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含冬听不下去了,偏偏她家王妃还异常淡定,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桑子攸慢慢站了起来,眸光暗淡了下来,用力的扯会衣角,一字一句道:「说我可以,说我长姐就不行!」
赵骐玉一时不察,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骐玉兄,你没事吧?」跟在赵骐玉身边的小跟班连忙上前扶他。
赵骐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把人推开:「本公子看着像没事的吗?一群废物!」
那几人皆低着头,面面相觑。
「揍他啊!一群废物!难不成你们要看着本公子被人欺负?!」赵骐玉一一踹了几人的屁股一脚,恨铁不成钢的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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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公子哥闻言,摩拳擦掌的朝桑子攸靠近。少年双手握紧拳头,脸上毫无惧意。
含冬一脸焦急的看着,正想开口,这才发现眼前早已没了她家王妃的身影。
「五打一不好吧?」桑榆双手环胸,拽拽的朝几人走去。
几人停住了前进的动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阿姐,你怎么来了?」桑子攸将左手的拳头藏了起来,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完了完了,与人打架被阿姐现场抓包了。
桑榆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敲了敲他的脑袋:「我要是不来,你今早的课还怎么上?再者说了,我要是不来,怎么能赶上这么一齣好戏?」
赵骐玉捂着屁股,扬着下巴看她:「你就是桑榆?」
桑榆挑挑眉,道:「我现在都这么有名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认得我。话说,这位兄台是…………」
赵骐玉挺了挺胸脯,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跟班。
小跟班会意,冷冷开口:「这位你都不认识,我们骐玉兄可是永义侯府的小世子!」
「柿子啊……柿子好啊,刚好我那儿晒了几十个柿子,这会儿应该可以吃了。」桑榆看着他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要说起这个晒柿子啊,那工序可繁杂了。得先把它用盐水清洗干净,放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一夜,然后把身上的皮剥掉,最后用绳子吊起来,放在烈日下暴晒,等晒成干瘪瘪的干儿,就可以吃了。」
几人瑟瑟发抖,这女人怎么一副要吃小孩的表情?
「你……你想干什么?」
桑榆耸耸肩,一脸无辜的开口:「什么干什么?我这是在跟你们探讨晒柿饼的方法呢。」
几人畏惧的看着她,「我看你不是晒柿饼,你是想晒我们吧!」
「太聪明可不好哦,俗话说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被灭口。」桑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阴恻恻的看着几人,眼尾妖冶。
第36章 擒贼先擒王
赵骐玉等人被她疯魔的眼神吓得直哆嗦,这女人该不会真要吃小孩吧?
不对啊,他们也不是小孩,怕她做什么?
赵骐玉这般想着,轻咳两声,挺了挺胸脯,「吓唬谁呢?当本公子是傻子呢?还灭口,本公子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把我们这么多人都灭口不成?」
「看来真是个傻子,灭口当然是要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咔嚓了。」桑榆嘴角一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桑子攸拳头抵着唇,很不厚道的笑了。
「你……你都把动机告诉我了,就不怕我报官抓你?」赵骐玉梗着脖子道。
原本以为这样她就怕了,可这女人不但不怕,反而气定神闲的开口:「你有证据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给赵骐玉整不会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过了一会儿,赵骐玉双手环胸,蛮横的开口。
「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这样吧,你让桑子攸跪下来同我道歉,今日的事本公子就不追究了。」
桑子攸一听就不乐意了,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赵骐玉,这里可是太学,你不要太过分!」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主,他怎么可能跪这个丑狗?
「你得多亏今日是在太学,否则本公子还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们呢!」赵骐玉瞥了两人一眼,冷哼了一声。
「道歉可以。」桑榆将桑子攸拉了过来,淡淡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也得跪下来同我们姐弟二人道歉,否则今日的事怕是没那么好翻篇。」
她桑榆向来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别人欺她一尺,她还那人一丈!
「哈哈哈哈!她居然让本公子跪下来道歉?」赵骐玉闻言,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看向一旁的几名同僚,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
旁边几名学子也配合的哈哈大笑,看着桑榆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狂。」
「就是就是,细胳膊细腿儿的,若真打起来,一对五,我们稳赢。」
桑子攸凑近她,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干嘛呢?」桑榆好奇的看着他。
「我在思考,一会儿一打五的话有几成的胜算。」
「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吗?」桑榆拍拍胸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桑子攸和含冬不约而同的看向她,「阿姐/王妃,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
桑榆两手一摊,耸耸肩:「很难吗?」
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打那些会武功的拿不出手,但打这几个纨绔还是绰绰有余的。
桑子攸别过头,眉头紧锁,只当她是胡乱说说让他放松的。
能怎么办呢?哪怕他脸上挂了彩,也不能让他阿姐伤了一根毫毛。
他们桑家男儿最大的优点就是宠女人!
「喂,你们到底商量好没有?道歉还是挨打?」赵骐玉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开口。
「呸!就你这样还想让小爷给你道歉?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桑子攸瞥了他一眼,不满的呸了一声。
「桑子攸,你很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公子不留情面了!」赵骐玉瞥了桑榆一眼,到底还是忌惮她的身份,「你们两个小娘们可要找地方躲好了,本公子向来不打女人,拳头无眼,要是误伤了人,那可不关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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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打一,有没有品?」看着几人的架势,挑挑眉。
赵骐玉冷笑一声:「本公子就喜欢以多欺少!」
桑榆点点头,撸起袖子:「行,那赶紧开始吧,我还等着回去吃午饭呢。」
「…………」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场面忽然混乱起来,好似一群疯狗乱斗。
桑子攸一边打着,一边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家长姐,护到最后才发现,他护了那么久,护了个寂寞!他家阿姐早就奔出去了,泼妇似的揪着赵骐玉的头髮,使劲儿的挠他的脸,挠得赵骐玉哇哇乱叫。
桑子攸和含冬都惊呆了,面前这个彪悍的女人是他家阿姐/王妃?
其余人也愣住了,害怕的缩了缩,这女人太恐怖了!惹不起啊惹不起!
他们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颅顶,这架打得有点费头髮啊!
「啊!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别挠了!别抓了!」赵骐玉抱着头求饶。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不敢了不敢了!」
「错了应该怎么做?」桑榆揪着他的衣领,酷酷开口。
几个纨绔子弟看着赵骐玉被比他瘦弱一大截的女子像拎小鸡仔似的揪着衣领,不禁有些傻眼了。
桑子攸看着眼前这画面,屁股一缩,还好以前阿姐没有像现在这般打他,不然他肯定会怀疑人生。
「错……我我道歉!我道歉总行了吧?」
桑榆一把丢开他,略微嫌弃的擦了擦手:「早道歉不就完了?非得逼姑奶奶动手!赶紧麻熘的!」
她还要回去吃饭呢!
赵骐玉在心里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朝桑子攸走过去,揪了揪衣袍,极为不真诚的开口:「对不起。」
「说这么小声,没吃早饭呢?还是说你想再尝尝我的九阴白骨爪?」桑榆双手抱胸,缓缓开口。
赵骐玉一僵,对着桑子攸快速鞠了一躬:「桑子攸,对不起!」
「看在你这么惨的份儿上,爷爷我原谅你了!」
赵骐玉轻轻呸了一声,瞪着姐弟二人,警告道:「本公子记住你们了,咱们后会有期!」
桑榆笑着摆摆手:「慢走,再也不见。」
赵骐玉和他的小跟班走后,桑子攸和含冬朝女子围了过来。
「阿姐,你刚刚也太厉害了吧?」
「王妃,太酷啦!」
桑榆甩了甩手腕,笑看着两人:「知道刚刚那招叫什么不?」
「我知道我知道!」桑子攸抢先开口,「阿姐刚刚那招叫擒贼先擒王!」
桑榆诧异的看着他,赞扬的点点头:「还不错嘛。」
「那是,我平日里可是熟读兵法!这点小招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第37章 桑榆和宋监丞竟是师徒?
桑榆摸摸他的头,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人,怼回去就是了!有阿姐帮你撑腰呢,不怕。咱不胡乱欺负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啊!」
桑子攸吸了吸鼻子,刚有一丝感动漫上心头,又听她说道:「我桑榆的弟弟,只有我能欺负,当着我的面打你,这不跟我抢饭碗呢吗?」
「…………」
「…………」
桑榆对着桑子攸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眼看着到点了,正要带着含冬回去吃午饭,迎面走来一个书童。
「王妃,桑小公子,宋监丞请二位过去一趟。」
桑榆双手一摊,完了,芭比q了,这回午饭是吃不上了。
「小含冬,你在外头等着吧,本王妃去去就回。」
「王妃,奴婢……」
「听话。」桑榆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喙。
「是。」
一路上桑子攸忧心忡忡的,「阿姐,这宋监丞为何忽然叫咱们过去?」
「你觉得呢?」
桑子攸想了想,一拍大腿:「该不会是赵骐玉那孙子告的状吧?」
他就说那孙子怎么这么容易就罢休,原来还留了这么一手,居然告老师,忒没品了吧!
…………
绳愆厅。
赵骐玉几个贵公子排排站在墙边,拘着手,低着头。
几人前面坐着个白鬍子老头,他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拿把戒尺,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面色威严。
「监丞,王妃和桑小公子到了。」书童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一旁。
「学生见过宋监丞。」桑子攸拱手行礼。
「切!假模假样!」赵骐玉冷哼一声,面上带着嘚瑟,宋监丞可是个老学究,最不喜学生之间相互斗殴,一会儿看你们怎么解释!
「嗯。」宋监丞淡淡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瞥了桑榆一眼,冷哼:「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边儿上站好!」
桑子攸看了桑榆一眼,垂丧着脑袋就要往赵骐玉几人那边走,桑榆连忙拉住他,笑道:「那边人多空气差,咱们到另一边去。」
赵骐玉幸灾乐祸的看着两人,就差笑出声了。
宋监丞抬眸瞪了他一眼,威严开口:「很好笑吗?被人打成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脸都丢没了!」
『噗嗤!』桑榆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八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桑榆止了止笑意,一本正经的开口:「抱歉,一时没忍住。」
桑子攸在心里为他家阿姐捏了把汗。
不过好在宋监丞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追究,「说说吧,谁先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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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鬍子老头话音刚落,除了桑子攸,其余五人都不约而同的指着桑榆,宋监丞的视线也慢悠悠的落在她身上。
桑榆眨眨眼,一脸无辜:「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你看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打得过你们五个身强体壮的男子?」
赵骐玉惊呆了,语无伦次的看着她:「你你你这女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敢说我脸上这伤不是你挠的?我这头髮不是你揪的?」
桑榆沖他翻了个白眼,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监丞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那意思好像在说:差不多得了,老夫还不了解你吗?
「咳!行了行了!老夫也不想深究下去了。」宋监丞把书放下,重重咳了一声,视线在几人身上来迴转了一圈,道:「每个人回去抄一百遍诗文,明日课前交到绳愆厅。」
「啊?」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哀嚎。
「怎么,嫌少?要不再给你们加五十遍?」
「不少不少,一百遍正正好!」赵骐玉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额滴个娘亲啊!一百遍要抄到什么时候?今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桑子攸倒没说什么,只轻轻嘆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至少不是请父母。
他刚这么想着,就又听宋监丞道:「下了学差人过来领你们回去。」
桑子攸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桑榆。后者抽了抽嘴角,这么点小事还要请家长吗?
「宋监丞,我是子攸的长姐,那我们姐弟二人就先回去啦?」桑榆看了宋监丞一眼,笑嘻嘻的开口。
「慢着。」宋监丞叫住她,悠悠开口:「王妃如今是王府的人,理应叫王爷过来领人。」
「呵呵,我们家王爷公务繁忙,怕是没那个时间。」桑榆脸上挤出一抹尬笑,臭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宋监丞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那就没办法了,王妃就先在这儿待着吧,什么时候王爷来了,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桑榆想了想,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扯过一旁的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行,那就待着呗,宋老头,有没有吃的,本王妃没用午膳,饿了。」
桑子攸勐的倒抽一口凉气,他家阿姐倒真是不客气,喝茶也就算了,居然直唿宋监丞老头?
要说这宋监丞,可是太学里最德高望重的学者,连陛下都要敬他三分。
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赵骐玉抱着胳膊,等着这女人被骂得狗血淋头,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宋监丞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想吃什么?正好老夫也没用午膳,那就赏你一碗饭吃。」
「青菜有吗?」
「只有南瓜和肉,爱吃不吃。」
「行吧,那就随便吃点吧,谁让我饿呢。」桑榆不高兴的摆摆手。
「天天就想着吃,也没见你有点长进,属实浪费粮食。」
桑榆笑了笑,眉眼弯弯:「宋老头,您这话说了好多年了,若不是您是个男子,我还真以为您嫉妒我的身材呢。」
「呸呸呸!害不害臊!老夫嫉妒你身材?跟谁学的这么不要脸?」宋监丞鬍子一翘,没好气的瞪着她。
「作为您的徒儿,当然是跟老师您学的了。」桑榆笑嘻嘻的开口。
宋监丞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轻轻嘆了一口气,罢了,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再怎么气人,也只能忍着。
桑子攸一脸愕然,阿姐和宋监丞竟是师徒?
同样愕然的还有赵骐玉,桑榆和宋监丞竟是师徒?
第38章 师徒打赌
他们只知宋监丞有两个门徒,一个是当朝七王爷顾君迴,至于另外一个,据说身份极为神秘,恐是个有身世有背景的人。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桑榆!
众人惊愕的目光落在宋监丞眼里,他微微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今日布置的课业完成了吗?一个个的,都能保证明日课前能把一百遍诗文交上来?」
众人唰的低头,一个个脑袋低得像鹌鹑似的。
桑子攸收起心中的惊愕,拿出纸笔,开始在一旁抄起诗文来,若不抓紧时间,明日怕是完成不了咯!
赵骐玉撇撇嘴,看了看悠哉悠哉喝茶的桑榆,心里划过一抹不平衡:「宋监丞,您不能因为她是您徒弟就偏袒她,我们也是您的学生,凭什么我们都在这儿受罚,她却什么事都没有?」
桑榆眉头挑了挑,吃了一块糕点,饶有兴味的等着宋老头的回答。
只听他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也知道你是老夫的学生啊?一个大男人同一个小女子在这儿过不去,你们的肚量呢?打便打了,偏偏几个人还打不过人家一个,平日里的骑射课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学艺不精还学人打架,你们不觉得丢人,老夫都替你们丢人!」
赵骐玉撇撇嘴,不满的嘀咕:「谁让她不按套路出牌,否则本公子还不一定会输呢!」
「行了吧你,自己没本事倒怪人家出其不意了?」宋监丞冷哼。
桑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磕了点瓜子,谦虚的摆摆手:「宋老头,低调低调!」
「还有你!」宋监丞话锋一转,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桑榆:「你还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呢,不在王府里当你的王妃,跑出来学人家打什么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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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吹了吹嘴角的头髮,道:「他们欺人太甚,我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仇必报。」
「老夫以前还天天骂你呢,把你惹急了是不是连老夫都要打?」宋监丞用戒尺敲了敲她的脑袋,嘴上说着重话,手中的动作却是刻意放轻了。
「那我可不敢,我可不想落得个为老不尊、欺师灭祖的坏名声。」桑榆连连摇头。
宋监丞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冷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见到桑榆被骂,赵骐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罚,这女人才是罪魁祸首,现在怎么看怎么解气,看来宋监丞心中的天秤还是不偏不倚的。
宋监丞坐了下来,接过桑榆倒的茶喝了一大口,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那你下次打人还是挑老夫在的时候吧,这样老夫才能明目张胆的护着你。」
「…………」说好的不偏不倚呢?确实够明目张胆的,可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啊!
「宋老头,这还有人在呢……」桑榆指了指赵骐玉等人,笑着说,「就不怕人家说你偏心?」
「草率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宋监丞下意识的捂着嘴,轻咳两声,扫了一眼众人:「你们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赵骐玉嘴角抽了抽,「宋监丞,我们又没聋……」
「听到就听到呗,她是王妃,不护着她,老夫还能把她怎么着不成?」宋监丞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开口。
「…………」您别解释了,陛下您都不怕,还怕一个端王妃?
不过这话赵骐玉不敢说,他可不想再多加一百遍!!!
下了学,纨绔子弟们陆续被人领走,只留下桑榆姐弟俩。
「子攸,天色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宋监丞瞥了一眼安安静静抄诗文的桑子攸,缓缓开口。
「是,监丞,那我阿姐……」桑子攸停下手中的笔,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桑榆。
「老夫不能真的这么偏心,还有人看着呢。她是你阿姐,所以你可以回去了,至于这丫头,得等王府里的人来了才能走。」
他要真这么偏袒桑丫头,以后恐怕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桑榆看着自家这个傻弟弟,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这老头不会为难我的,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哈!」
「阿姐……」
「走吧走吧,今日的事不要同父亲说起。」桑榆催促着将人送走,还不忘叮嘱道:「我这儿没有药箱,回去后记得把手上的伤清理一下。」
桑子攸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直到出了绳愆厅,才敛了思绪。
宋监丞抿了一口茶,用鼻孔冷哼:「现在倒还挺会关心人了!」
桑榆给他满上茶,笑着说:「自家弟弟,自己不关心,别人就更不会关心了。」
宋监丞微微瞥了她一眼,道:「怎么,放下了?」
桑榆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何柳云是可恨,但子攸是无辜的。我若是用狭隘的心理对他,那我同何柳云有什么区别?」
「你能这么想,老夫很欣慰。」宋监丞捋了一把鬍子,浑浊的眸子里闪着精光:「老夫同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桑榆挑挑眉,心里拉起了警报器。
宋监丞嘴角一勾,笑道:「老夫已经差人给王府带消息了,就赌一会儿是谁过来领你。」
「哇,你这老头居然背着我偷偷……」桑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抓了抓脸猜测起来:「应该是含冬或者卫羽,反正肯定不会是顾君迴。」
「诶,老夫还就猜是君迴了!」宋监丞眼里带着光,鬍子兴奋的一翘一翘的。
桑榆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是他就是他呗,至于这么兴奋吗?」
「那肯定啊,你就说吧,赌不赌?」
「干嘛?你又想坑我?」桑榆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老头心里肯定打着什么小九九。
「反正就图一乐,难不成你觉得自己会输?」宋监丞半眯着眼睛看她。
「彩头呢?」
宋监丞摸了摸鬍子,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老夫那块和田玉嘛,若你赢了,那玉就归你了。」
桑榆眼神一亮,「此话当真?不过你不是把那块玉当宝贝吗?怎么这会儿捨得拿出来了?」
「反正你也不会赢嘿嘿!」
「…………」桑榆嘴角抽了抽。
「那要是你赢了呢?」
「老夫若是赢了,要求不高,你到这里帮老夫代一礼拜的课。」
第39章 能改气运的玉
「…………」
桑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就这要求还不高呢?您让我帮你代课,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之乎者也』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文言文都还没整明白呢,让她教书?这老头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莫要谦虚,你的实力老夫信得过,不然也不会开这个口。」宋监丞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桑榆嘴角抽了抽:「那您对自己的眼光可真有信心。」
「那是自然。」
「…………」
「所以你赌还是不赌?」老头子晃了晃手里的玉,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
桑榆盯着那块能给自己增添气运的和田玉,咬咬牙应下:「我赌!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哪怕是我输了,您能不能把这块玉当安慰的礼物送给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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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监丞冷哼一声,将玉收了起来:「你这丫头想得倒挺美,如果是这样,那老夫还不如直接把玉给你让你代课呢,还费这么大劲儿同你打赌做什么?」
「这样也不是不行……」
「当然不行!这样老夫不就亏大了!」
赌约定下后,两人就开始等着人来接桑榆回去。
一晃两炷香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关键时刻,含冬那丫头怎么一点都不给力呢?
宋监丞掀开眼皮看着她,眼神同情:「不会吧,老夫想着你没那么受宠,但是没想到你这么不受宠?」
桑榆翻了个白眼:「您说得都对,下次别说了。」
宋监丞轻轻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脾气倒是挺大,说一句都不行。」
「宋老头,那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算咱俩打成平手了?我帮你代三天的课,你把你的玉借我几天呗?」
宋监丞捂紧口袋里的玉,小气吧啦的摇了摇头:「那可不行,说是借,到时候有借无还怎么办?你这丫头算盘打得倒是挺精。」
「放心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再说了,我是那种霸占着别人的东西不还的人吗?」
「是!」宋监丞勐的点点头,一脸控诉:「你上次借走的书还没还回来呢!」
「书嘛,肯定要慢慢看啦,不然怎么有所感悟?放心吧,你那书跑不了,都在府里放着呢,晚些时候让人给您送回来。」
宋监丞不为所动,「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见劝说无果,桑榆也懒得再费上一番口舌,那就等着呗,到时候等不到人,宋老头还得差人送她回去,所以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人没等来,却把桑榆等睡着了,趴在桌上迷迷煳煳的睡了起来。睡梦间,隐约听到有什么人在跟宋老头说话,两人说说笑笑的。
桑榆听着那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顾君迴的声音?她忍不住摇了摇头,顾君迴怎么可能来接她,肯定是她做梦做迷煳了!
这般想着,又沉沉的睡过去。
待她完全从睡梦中清醒,已是申时。
「睡醒了?」
桑榆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落下一道带着戏嚯的男声。
她眨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爷,怎么是你啊?」
顾君迴放下手中的茶盏,挑眉看她:「除了本王,你还想谁过来?」
「除了您,谁过来都可以啊……」桑榆撇撇嘴,一脸苦恼。
这下完了,和田玉没拿到手,还得帮那老头代课,血亏啊她!
她这番话听在顾君迴耳朵里就变了味儿,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男人脸色立即不太好,斜眼看着她,冷哼一声:「本王怎么不知道王妃还会打架,都打到太学门口了,本王若是不过来,你岂不是要翻天了?」
「被人欺负了,我当然要欺负回去啊!」桑榆抓抓脸,眸子动了动:「王爷,宋老头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
桑榆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说了什么?」
「愿赌服输……」
桑榆懊恼的抓抓头,灌了一大口茶,催促道:「走吧走吧走吧。」
顾君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完,眼前已经没了女子的身影。
太学门口,桑榆心不在焉的同卫羽打了声招唿,然后垂头丧气的进了马车。
卫羽一脸懵逼的抓抓头,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王爷慢悠悠的从太学里出来,眉头紧皱。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推测,难不成这俩儿人又吵架了?而且这次还是王妃吵输了?
他迷惑,他好奇,但他就是不敢问,只能目送着自家王爷上车。
桑榆心里想着事,代课倒没有什么,只不过宋老头那块玉是上乘好玉,如果能拿到,可以提升她的气运!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镯子的感应。
顾君迴见她眉头紧锁,以为她输了赌约不高兴,唇动了动,有些别扭的开口:「本王……不知道你和老师的赌约是本王,否则本王定不会看着你输的。」
桑榆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王爷不用在意,代几天课罢了,宋老头都不担心我把人教坏,我担心什么?」
「既然想得这么明白,为何还一脸苦恼?」
一提起这个,桑榆就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我只是想到我与那块玉失之交臂,心里就难受得紧……」
顾君迴眸色动了动,从袖口处掏出一块色泽通透的玉佩,递到她面前:「你说的可是这块玉?」
「宋老头的玉怎么会在你这里?」桑榆两眼放光,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玉,手感温润,一摸就知道是好玉。
「老师送你的,方才就想跟你说来着,奈何你没给本王开口的机会。」顾君迴见她笑了,嘴角也下意识的扬起一抹弧度。
「没事没事,我原谅你了!」
「…………」
顾君迴也不同她计较,而是有些好奇的盯着那块玉看:「本王瞧来瞧去,这顶多也就算一块上乘的玉,何至于这么宝贝?」
他记得皇兄给的彩礼中,这种玉多得是!
「王爷不懂,此玉看似普通,但却不普通。」
这玉可是能改气运的,能是普通的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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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妙处?」
第40章 不知廉耻
桑榆见他一对星眉微微挑起,墨色的眼眸中盛着满满的好奇,忽然嘴角一勾,朝他招招手:「王爷想知道吗?你过来些,过来些我就告诉你。」
顾君迴拧眉看着她,出于对她的那么一丁点了解,他有些迟疑:「你直接说便是,何故让本王倾身过去?」
桑榆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头,神神秘秘的道:「这可是秘密,我只同王爷一人说。王爷若不想听,那便算了,反正我又没有什么损失。」
顾君迴思索了一会儿,在她话音落下不久,倾身,将耳朵往她那边凑。
桑榆盯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笑了笑,俯身到他耳边,轻轻道:「这玉的妙处就在于…………天机不可泄露!」
女子温热的唿吸喷洒在他耳垂上,酥酥的,痒痒的,惹得男人耳垂上的绒毛竖起。
「咦~」桑榆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伸手摸了摸他耳边的绒毛,手感真好。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顾君迴立马慌张的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桑榆!」
桑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我就同王爷开个玩笑,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动气伤肝,淡定淡定!」
男人眉峰狠狠一跳,薄唇微微抿着,别开视线,不想与她说话。
桑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当她瞥到男人微红的耳垂时,好像就明了了。
「王爷,您这是害羞了?」桑榆凑近他,笑的得意忘形,笑得小人得志。
顾君迴扭头,冷冷扫了她一眼:「害羞是何物?本王的字典里从未有害羞二字。」
「夫君,来,给妾身笑一个。」桑榆不理会他的嘴硬,素净葱白的手指捻起男人的下巴,眉眼微弯,笑得异常妩媚。
「桑榆!」顾君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生生忍住把她丢出车外的冲动:「不要用你的手碰本王!」
「夫君说的哪里话,妾身的手干净着呢。」桑榆说着,不顾他的脸色,柔软的小手从男人的下巴游移到唇、鼻樑、眼角的泪痣以及眉峰…………
顾君迴似乎被定住了,僵着身子任由她『胡作非为』,脸上的薄怒同微红的耳尖儿形成鲜明对比。
桑榆心里微微诧异,这么容易害羞,这男人不会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吧?一般皇室子弟不都会有专门的暖?床丫鬟吗?
「闹够了没有?」似乎反应过来了,顾君迴抓住她乱动的小手,脸上带着一层怒气。
「夫君,你抓疼我了。」桑榆皱皱眉,微微挣扎,奈何男人手劲儿太大,她也挣脱不开,只好放弃挣扎。
顾君迴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盯着她,似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桑榆眨眨眼,眉眼带笑:「王爷这般深情的看着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她这话似踩到了猫尾巴,顾君迴一把将她推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唿吸,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不知廉耻!」
桑榆擦了擦自己的手,笑着调侃:「夫君怎的如此说我?人家可是会伤心的哟!」
「别这么叫本王!」听她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顾君迴心里莫名烦躁。
「好的夫君。」
「…………」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本王?」余光瞥见她用帕子使劲儿擦着手,顾君迴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当然不是啦,只是忽然想起中午啃猪蹄时忘了净手。」
顾君迴身子一僵,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油腻腻的味道。
瞅着他这副『遭雷噼』的模样,桑榆不禁笑了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君迴这么好玩呢?
…………
从马车里出来,卫羽就发现自家王爷阴沉着一张脸,反观王妃,嘴角带笑,颇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卫羽忽然茫然了,王爷王妃这是轮番表演『变脸』呢?
「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桑榆刚进院子,含冬就跟小炮仗似的蹿了出来。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呢?本王妃一直等着你去接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你过来。」桑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
不过好在现在玉到手了,她也不亏!
「王妃这可就冤枉奴婢了,宋监丞的书童跟奴婢说,只有王爷来了才能把王妃接回来,所以奴婢立刻马不停蹄的回王府搬王爷。」
桑榆眉头挑了挑,她就说含冬怎么大半天不见人,原来是那老头搞的鬼!
「好了好了,本王妃错怪你了,作为补偿,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桑榆见她一脸委委屈屈,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什么好吃的?」含冬微微掀起眼皮。
桑榆摸着下巴道:「前段时间放着的柿子应该熟了,你去把它们都拿出来,本王妃一会儿给你做油炸柿子糕。」
「油炸柿子糕?听着就很好吃,奴婢这就去!」王妃又要开始鼓捣吃的了,含冬有些兴奋。
在马车上休息够了,桑榆到厨房洗了洗手,把柿子去皮去核,放到一旁的大碗里,用石舀一点一点压,直至压成泥。
把糯米粉拿出来,放进柿子泥里搅拌,揉捏,揉成面团,然后再把它分成一小个一小个的面团。柿子本身就有甜味儿,所以不需要额外放糖。
「小含冬,烧火!」桑榆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对着一旁的含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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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火慢慢烧起来,桑榆往热锅里倒油,然后把捏好的小面团放进锅里炸。
「王妃,这样便可以了?」含冬烧着火,还不忘伸出头来瞅一眼。
「嗯呢,等炸至两面金黄就可以吃啦!」桑榆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馋了,话说这炸柿子糕,她也是很久没吃了,怪想念那味道的。
当混合着柿子泥的糯米粉与热滋滋的菜油碰上,发出『滋滋滋』的悦耳声,紧接着,一股油炸的香味儿窜进鼻腔里,勾人馋虫。
含冬咽了咽口水,一边烧着火,小眼神一边止不住往锅里瞟。
「王妃,这柿子糕好香啊,看起来就很好吃!若不是烧着火,奴婢都想尝上一块了!」
桑榆扭头看她,笑道:「别急,这会儿太烫了,吃着对牙不好。」
第41章 女先生
听她这么说,含冬硬生生忍住了吃一块的冲动,专心烧着火。
「小含冬,火不要太大了,容易烧焦。」桑榆一边翻动着锅里的柿子糕,一边道。
「奴婢晓得了。」含冬应着,把多余的木柴拿了出来。
两炷香后,所有的柿子糕都炸好了,含冬找来簸箕,桑榆把柿子糕放在簸箕里晾凉,然后又拿一个碟子装了些拿出厨房。
「小含冬,今日的晚膳不用传了,本王妃吃这些糕点就行了。对了,一会儿吃完你装些给王爷和卫羽送过去。」
含冬有些诧异,愣愣看着她:「王妃,怎么忽然想起给王爷送吃的?」
她家王妃不是向来同王爷『不共戴天』吗?
「人家特意去领我回来,做人得知恩图报不是?」桑榆躺在摇椅上,眸光闪烁了一下。
其实是她在马车内把顾君迴逗得太过火了,怕他记仇,送点吃的过去权当哄他了。桑榆也想明白了,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关系不能总僵着,否则到时候求人办点事都比较费劲儿。
顾君迴又不是渣男,顶多算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大直男,所以以后她尽量忍住不怼他。
「是,奴婢现在就去。」含冬将手里的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顾不上满口酥脆的美味,一心只想缓和主子们的关系。
…………
接下来三天,桑榆都宅在王府里,饿了吃着含冬端过来的饭菜,渴了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水,馋了吃上几块糕点,这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直到第三天傍晚,跟在宋监丞身边的书童来了,打破了桑榆宅家的心情。
「王妃,我家监丞说了,明日有国学的课程,让您提前做好准备。」书童传完话就离开了,徒留桑榆在原地抓耳挠腮。
吃吃喝喝了三天,她本来都忘记赌约之事了,结果突然给她整这么一出,郁闷极了!
含冬正在绣花,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问她:「王妃,方才那书童说要您做好准备,什么准备啊?」
桑榆苦着一张脸,淡淡道:「当然是教书了。」
「教书?」
「这事儿吧说来话长,总之,你家王妃这几天要到太学里当几天的教书先生。」
「那您岂不是太学里最年轻的女先生?而我,就是女先生身边的小丫鬟?」含冬愈想愈兴奋。
桑榆瞥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差不多是这么个理儿吧。」
「王妃,奴婢怎么瞧着您一点都不高兴啊?教书多好啊,奴婢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像宋监丞那样教书育人呢。」
「也不是不高兴吧。」桑榆抓抓头,略微苦恼的开口:「只是本王妃突然想到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这几日我都不能睡懒觉了。」
国学这门课正好排在早上,这也就意味儿着她这几天要早起。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桑榆就被含冬那个小炮仗叫起床了。
她今日换上了一套浅青色的长裙,上面绣着点点碎花,外面套着一件素色的罩衫,腰间繫着一条素净的腰带,将女子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腰侧挂着那块宋监丞送的玉佩。
头上简单挽了个髮髻,用白玉簪子固定,耳垂上戴着一对翡翠耳环,长长的流苏自耳垂垂下来,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仙气凛然。
「王妃,用早膳了。」
这时,含冬端着早饭进来了。
吃过早饭,桑榆带着含冬出门了。
「王妃,这路程有些许远,要不明日奴婢给您备辆马车?」看着前面长长的甬道,含冬微微嘆了一口气。
她平日里走路走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王妃就不一样了,她家王妃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
「不用,本王妃平日在府里待惯了,多走点路锻鍊锻鍊也是好的。再说了,早上的空气这么好,坐在马车里哪里能唿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脚步走得欢快。
「奴婢只是怕您走不习惯。」含冬快步跟上,嘴里担忧的碎碎念。
「放心吧,本王妃走得。」以前大学万人徒步的时候都走得,这么点路算什么。
主僕二人边走边说,身旁时不时跑过几个打闹的学子,他们背着箱笼,有说有笑的往太学的方向走。
桑榆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啊!想当年她也是这么勾肩搭背的跟小伙伴们去上课的,仿佛就在昨日,可清醒过来恍然发现已是隔世。
嗐,岁月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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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桑子攸原本低头走着,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神不禁亮了亮。
桑榆扭头,就见少年一脸兴奋的朝她飞奔过来,带起的风将她耳边的碎发扬了起来。
「臭小子?」
「阿姐,你怎么在这儿?昨日宋监丞没有为难你吧?」桑子攸围着她转了一圈,直至确认她毫髮无伤才松了一口气。
「我过来有点事,倒是你,今日怎么走着过来?」
「前面出了点事,好多百姓围观,路都被堵住了,我便在路口下车了。阿姐,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先不同你说了哈!」桑子攸说着,挎着包火急火燎的往门口跑去。
桑榆笑了笑,混小子,整日冒冒失失的。
进了太学,含冬找了个位置等着,桑榆则先去找宋监丞。
刚到绳愆厅门口,她就被宋监丞拦住了。
「这都快要上课了,老夫还以为你怂了,不敢来了呢!」
「把这么多学生交给我您都不怂,我怂什么?」桑榆笑了笑,道。
「好了好了别贫了,留点口舌一会儿课上说吧。」宋监丞哼笑一声,拿她没什么办法,「课备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反正我会的知识肯定没有您知道的多。」
学堂上,学子们左等右等,都不见宋监丞进来。
「平日里这宋监丞总是没到点儿就到了,今儿居然迟到了,奇怪,奇怪,甚是奇怪。」赵骐玉扇着扇子,摇头晃脑的直唿『怪哉』。
「许是家中有事告假了吧?」有人附和道。
「这个不太可能,我方才去交课业时还看到他来着。」
「管他呢,反正他晚来一会儿,咱们便可以多玩一会儿。」
「这话在理。」
第42章 新上任的司业
众人贊同的点点头,于是,原本安静的学堂忽然热闹起来,好似喧闹的集市。
下棋、斗蛐蛐、看话本子……各种小动作应有尽有……学堂里瞬间乱做一团。
桑子攸有意无意的瞥向门口,表面上是在温书复习,实则心里却想着事情,宋监丞来迟,难道是因为阿姐?
还没等他想明白,周遭忽然一片寂静,桑子攸下意识抬眸,就见宋监丞板着一张脸进来了。
「老夫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你们玩的倒是很开心啊!」
「一个个的,课业都完成了吗?课上时间下棋,你们是要去参加围棋比赛吗?有没有信心拿第一?要不要到时候老夫再给你们写副对联助助兴啊?」
「还有你们俩,知道的以为你们在斗蛐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蛐蛐在逗你们。」
「很好笑吗?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那抽屉里藏着什么,下次再偷看,全部给你收起来!」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宋监丞板着一张脸,那张嘴像炮仗似的哒哒哒连发,怼得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朽木不可雕也!」
桑榆在门外听着老学究的碎碎念,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这帮学子,有高中班主任内味儿了。
「骐玉兄,今日这老头是不是吞了几十斤的炮仗?不然怎么说话总带着火药味儿?」
「他这哪儿是吞炮仗啊,分明是吞了火药。」
赵骐玉话音刚落,就感觉一记眼刀落在自己身上。
「下次说老夫坏话记得小声些,老夫还没聋,听得见!」宋监丞阴恻恻的开口。
「…………」
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经桑子攸提醒,宋监丞才想起被自己落在门外的桑榆,他微微轻咳一声,话锋一转。
「老夫有件事需要宣布一下。」
「什么事?您要告老还乡了?」赵骐玉抢先开口。
宋监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沖门外喊了喊:「丫头,进来吧。」
桑榆理了理衣袍,大大咧咧的走进来,笑道:「您可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您骂得太起劲儿把我遗忘了呢。」
「咳咳!怎么可能!」宋监丞心虚的别过脸,确实是忘了,不过这会儿又记起来了。
看到桑榆,桑子攸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眼眸中划过一抹疑惑,阿姐到这做什么?
同样惊诧的还有赵骐玉和他的小跟班。
「这女人怎么来了?」赵骐玉瞪着桑榆,磨牙嚯嚯。
「骐玉兄,这女人不会是来报復咱的吧?」说话的叫张有凉,本地巡抚张启思的儿子。
赵骐玉闻言,哼笑一声:「来得正好,本公子刚好把那日的仇给报了!」
「可是咱们打不过她……」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这女人的狠劲儿,就头皮发麻,脸上刺痛。
「双拳难敌四腿,到时候多叫上几个人,本公子还就不信收拾不了她了!」赵骐玉恶狠狠的说着。
他话音刚落,就听宋监丞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是老夫请来的教书先生桑榆,老夫有事要告几天假,这几日你们的国学课就由桑榆丫头来代课。」
宋监丞话刚说完,在座的一群人忽然激烈的讨论起来。
「啊?」
「她能行吗她?」
「是啊,年纪看着也就跟咱们一般大,能教好我们吗?」
「谁说不是呢,况且咱们这儿可从来没有过女教书先生的先例啊。」
「也不知道监丞是怎么想的,居然找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容貌确实是好,可谁知道是不是绣花枕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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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她怕是连一首诗都背不出来吧。」
「别说背诗了,恐怕大字都识不得几个。」
赵骐玉的小跟班极力的煽风点火,把桑榆贬得一文不值。
既然打不过,那就用言论攻击她,她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吧?否则她也理亏。
众人听了,对面前这个空有容貌的女子愈发牴触起来。
桑子攸听着众人的议论,捏着书卷的手微微收紧,出声反驳:「不知事情全貌,怎可轻易下结论?她会与不会,能不能教,那都得让她教过了才知道。你们现在就急着下结论,跟那些错判案子的昏官有什么区别?之前太学是没有女教书先生的先例,万一她就是那个先例呢?」
众人被他说得沉默了,宋监丞满意的看了一眼桑子攸,孺子可教也!
「如果对面那人是我姐姐,那我当然不管是非真假都会帮她说话了。」赵骐玉瞥了桑子攸一眼,不屑的开口。
赵骐玉话音落下,众人譁然。原本还觉得桑子攸话中带理,如今想想他那番言论指不定是为了维护自家姐姐才说出来的。
「是非对错与亲情无关,我们桑家子弟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桑子攸瞥了众人一眼,掷地有声的开口。
当然,小事小非面前帮亲不帮理,大是大非面前帮理不帮亲。
对于自家弟弟的维护,桑榆心里一暖。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宋监丞捋了一把鬍子,看了众人一眼,道:「你们不同意也没办法,代课这事儿是司业亲自点头允下的,你们要有什么不满和意见,尽管去找司业说。」
「监丞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这司业新官上任,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向他讨说法?」
「就是就是,新上任的司业是什么牛鬼蛇神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有人附和。
众人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就插了进来。
「你们似乎在找本王?」
桑榆听着这声音耳熟,下意识转头,就见到了迎着光而来的男人。
他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黑顺的长髮用发冠束起,少了平日里披头散髮的慵懒,倒多了几分干净利落。
这会儿,他摇着摺扇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剑的卫羽。
「见过王爷。」
众人纷纷起身,行了一礼。
顾君迴手中的摺扇一收,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起来吧。」
顾君迴来了,宋监丞心里就有了谱,笑着对众人道:「七王爷正是新上任的司业。」
众人譁然,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方才是谁说要同本王讨说法来着?」顾君迴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
第43章 千古绝唱——《上邪》
男人话音落下,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低着头。原先有多愤愤不平,如今就有多怂。
这可是冷酷无情、不留一点面子的七王爷啊!这样的人物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吗?
赵骐玉看着跟鹌鹑似的众人,心里有些许的不甘心,撇着嘴道:「我们这些人想讨说法有什么用,她是您的王妃,司业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了。」
卫羽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可真讨厌,别人都不说话了,他还叭叭叭的说着,就你有嘴是吧?
再说了,他家王爷宠王妃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羡慕嫉妒恨吶?
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就你长这磕碜样儿,谁宠你谁膈应。
卫羽在心里暗暗把赵骐玉记下了,有机会一定让这人尝尝他自创的『打猪法』!
桑榆看向顾君迴,想要知道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男人漫不经心的扫了赵骐玉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桑榆,道:「本王相信她的能力,自然偏向她了。」
桑榆扭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神情复杂,他就这么相信她能教好?
「您说她有能力,我们也不敢反驳。您的眼光我们自然相信,只是要让大伙儿心服口服,总得露一手让我们看看吧?」
「是啊是啊,露一手呗。」
「露一手我们才敢让她教。」
「露一手,露一手!」
原本鹌鹑似的众人纷纷附和。
顾君迴低头询问身旁的女人,桑榆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笑:「可以啊,你们想我怎么做?」
众人齐齐看向赵骐玉。
赵骐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出题,你依题随意作一首诗,若大伙儿都觉得好,那我们便认了你这个先生。」
「可以。」桑榆心里有个小人叉腰大笑,她当是什么考验呢,她脑子里可是珍藏着很多文学大家的古诗,随便拿出一首放到现在都是千古绝唱,「你随便出,往难了出,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众人唿吸一滞,好狂的口气!只是不知道一会儿看到题目,她还能不能说出这般张狂的话来。
顾君迴难得的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桑子攸也为她加油打气。
卫羽举着剑为她撑场面。
赵骐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放心,本公子最是公平公正的。」
手下留情?可能吗?他不故意刁难就不错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桑榆沖他挑挑眉,催促道。
赵骐玉瞥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思索,忽然眼神一亮:「那就以男女之间的山盟海誓为题赋诗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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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题目,众人纷纷喧嚷起来,骐玉兄说不留情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赵骐玉得意的笑了笑,斜着眼看她。这么难的题,看你怎么答!
「要纸笔吗?」顾君迴脸色淡淡,问道。
桑榆看向他,男人脸上没有怀疑,没有犹豫,仿佛笃定了她会赢一般。
「要吧,不然我怕一会儿有些人记不住。」
「阿姐,我这儿有纸笔。」桑子攸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白纸,道。
「嗯嗯,那你就负责把我作的诗记下来吧。」
「还是本王来吧。」顾君迴沉默一会儿,抬脚上前。
桑子攸连忙识趣的给他腾位置。
桑榆悠悠瞥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少女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静。
大家都低着头喃喃自语,不知是在惊诧她竟会作诗,还是被她的诗震慑住了。
顾君迴落下最后一笔,抬眸,眼尾带着些许笑意,他没有看错,她果然可以做到。
「妙啊!妙啊!妙啊!好一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宋监丞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细细品味了一番,一连说了三个『妙』字。
「不可能!不可能!这诗怎么可能是她作出来的?」赵骐玉不可置信的看着桑榆,死活不肯相信。
桑榆笑了笑,当然不是她作的,她只是稍微作了个弊,把别人的诗搬了过来,她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亲自作诗。
「怎么不可能了?白纸黑字在那写着,你想抵赖不成?」卫羽提着剑,往他跟前站了站,用剑柄戳着他的胸膛。
「就是!愿赌服输!你们亲口说的,若是我阿姐能做出诗来,你们就认下她这个先生,怎么,如今还想抵赖不成?」桑子攸叉着腰吼道。
桑榆瞅着这两人护短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微微瞥向众人:「任凭你们翻阅典籍,若是能找出与我这首一模一样的诗,那我从此都不再踏入太学半步,并且当着全都城百姓的面忏悔。」
众人惊愕,玩这么大?这海口可是真敢夸,就不怕真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了?
宋监丞扫了众人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气,道:「不用找了,前人的诗歌典籍老夫都有翻阅过,并无方才这首诗。」
众人再次譁然,这诗难道真是这女人作的?
一时间,众人看着桑榆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从原本的不屑,变为敬佩、崇敬、甚至刮目相看…………
「本王可以作证,慕宸国现有的诗歌典籍中确实没有这首诗。」
「丫头啊,这么好的诗可有起名字?」宋监丞拉着桑榆,谈起诗时,眼中带着狂热。
桑榆嘴角微勾,舌尖缓缓蹦出两个字:「《上邪》。」
「《上邪》?」宋监丞忽然激动起来,两手一拍:「这名字好!一听就很有感觉!老夫活了大半载,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诗,可谓称得上是千古绝唱啊!桑丫头,你这首诗可否送与老夫观摩几日?」
桑榆笑了笑,道:「您拿去便是,诗作出来就是让人读,让人念的,让人传阅的,藏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宋监丞美滋滋的从顾君迴手里拿过那副诗,顾君迴脸色垮了垮,他都没有呢,这女人就这么把它送人了?
众人瞧着一向对诗歌颇为苛刻的宋监丞都对这诗赞不绝口,瞬间对桑榆心服口服起来。
第44章 她似仙女,从天而降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渐渐的,桑榆身边围满了人,皆是借着她方才作的诗与她谈论诗文经义的。
看着面前这一根根『墙头草』,赵骐玉快要被气死了,懒懒的靠在座位上,满脸都写着不爽。
桑子攸颇为自豪的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女子,阿姐就是他的榜样啊,小时候是,现在是,以后肯定也是!
顾君迴淡淡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君迴,咱们撤吧,把时间留给这丫头。」宋监丞捧着桑榆送的那首诗,心里迫切的很。
顾君迴意味深长的扫了他手中的诗作,淡淡应了一声。
…………
桑榆结束授课时,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她夹着课本,快步往绳愆厅走去。
顾君迴似乎早就离开了,宋监丞那老头正坐在茶桌前专心拜读她那首《上邪》,那认真劲儿似入定了一般,桑榆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心不在焉的。
桑榆也不打扰他,放了课本,叫醒了门外打瞌睡的含冬。
「王妃,您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含冬揉揉眼睛,十分自然的打了个哈欠。
桑榆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眼看着就要用午膳了,还快呢?你这丫头怕是没睡够吧?」
含冬挠挠头,嘿嘿一笑:「方才睡得确实好,奴婢正做着梦呢。」
桑榆笑着挑挑眉:「那要不你再留下来继续睡?刚好把没做完的梦接着做。」
「王妃莫要取笑奴婢了,这梦哪还有接着做的道理?即便是接着做,那也不是同一个梦了。」
桑榆笑了笑,不予作答。能不能梦到同一个梦,这个她也说不准。
「对了王妃,奴婢听说今日学堂里那些人为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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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算不上为难,毕竟慕宸国从未出过女教书先生,我冷不丁的就出现了,他们心存疑虑是应该的。」桑榆弯唇笑了笑,道:「不过现在都搞定了!」
「奴婢就知道,王妃是最最厉害的!」含冬逮着机会就拍她马屁。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催促道:「快些走吧,本王妃饿了。」
「好嘞!」含冬甜甜的应了一声,快速跟上。
两人出了太学,一路往王府方向走。行至街道上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小含冬,前面好像有热闹可瞧,咱们去看看。」桑榆拉着含冬,一脸兴奋。
「王妃,您不是说要回去用午膳吗?」含冬有些无奈。
「哎呀,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热闹错过了就过了。」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
四周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桑榆轻巧的挤进人群,这才看到,『包围圈』中,站着一个华衣锦服的男子,华衣男子身旁跟着一个背着剑的男子,看起来像是公子与贴身侍卫。
在这两人对面,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卧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一副痛苦的表情。
桑榆拉过一旁的,自来熟的询问。
「哥们,这咋回事儿啊?」
「你不知道啊?」大叔惊讶的看着她,眼睛瞪得老大,语气一惊一乍的。
「我才刚刚出来,我不知道啊!」桑榆也学着他提高音量,一惊一乍道。
大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耐心的跟她讲解起来:「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没?他叫王老赖,流浪汉的头目,这人是出了名的难缠,你好好记着他的脸,以后见着了一定要绕道走,否则他要是盯上你,免不了又被狠狠的宰一顿!」
「谢谢哥们提醒。」桑榆歪着头思索着,举一反三:「所以旁边这两个哥们就是被他盯上了?」
「差不多吧,王老赖咬定了这位公子的马车撞到他了,倒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瞧着倒是逼真,但谁也不知道真假。」
「然后呢?」桑榆继续问,「没请大夫来瞧瞧?」
「这附近的大夫谁敢瞧啊?指不定哪天就被这王八羔子盯上了呢!」大叔压着声音,小声道,「这位公子也是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事儿。你说这一百两都赔了,这王八羔子又不肯干了,说一百两太少,让公子再给他整张地契……」
「这不是碰瓷吗!」桑榆瞪大眼珠子,愤愤不平。
「碰瓷是什么?」
桑榆摆摆手,解释道:「哦,就是敲竹槓的意思。」
「谁说不是呢!」大叔一拍大腿,连连嘆息。
「这么多人看着,就没有一个人出来为这位公子作证?」桑榆不可思议的开口,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人心冷漠、世态炎凉啊!
「谁说没有呢?可大伙儿都是些老实人,遇上这么一个无赖,说再多也没用啊!」
桑榆贊同的点点头,对付这种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
「哎哟哟,哎哟哟,大家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喂,这富家公子撞了人还不负责……哎哟哎哟……还有没有天理了?」王老赖嘴里哼哼唧唧的嚎着,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你乱说什么?有没有撞到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齐风皱着眉头,道:「我家公子已然赔你一百两,你倒好,狮子大开口,有了一百两还不够,还想要一张地契,做梦呢!」
「你们这是撞了人不负责吗?」王老赖一脸痛苦,断断续续的开口:「俺倒不是坑你们的地契,反正俺现在这样也活不长了…………」
「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要地契做什么?留着供奉还是留着生崽?」
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柳忆深下意识抬眸,就见到了一抹浅青色衣裳。他不禁怔住了,那一瞬间感觉她似仙女一般,从天而降,来人间一遭就是为了帮他解围。
「你……你是何人?何故如此污衊俺?」王老赖瞪着眼睛,一脸不悦的看着桑榆。
含冬微微有些懊恼,怎么一个不留神王妃就跑出去了呢?
桑榆唇角微勾,视线淡淡扫了地上的人一眼,薄唇轻启:「拆穿你的人。」
第45章 一副能卖五十两
「你你你胡乱说些什么?俺有什么好让你拆穿的?这人撞了俺,俺现在浑身跟被蚂蚁啃噬一样疼痛,俺老王不讨个公道,难道让人白白撞了不成?」王老赖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该拆穿的是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俺瞧着你这姑娘长得挺水灵,怎的内心如此肤浅,你莫不是嫌俺相貌丑陋,而这位公子容貌俊美,所以才变着法儿的帮他说话?」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看向桑榆和柳忆深的眼神都不对了。
王老赖硬生生的倒打一耙,桑榆早就料到了,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气定神闲的扫了他一眼。
「行了,别装了。那车撞没撞到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四十大几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年轻敲竹槓呢?害不害臊?」
王老赖眼珠子咕噜一转,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哎哟喂,我胸口疼,定是方才被车撞的…………」
桑榆瞅着他这拙劣的演技,忍不住扶额:「大哥,你捂的是肚子。」
「啊?」王老赖愣了一下,快速将手从肚子移到胸口:「哎哟,哎哟哟,哎哟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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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简直大无语。
见她皱着眉,柳忆深不想她为难,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姑娘莫要为了在下之事伤神,不过是一张地契罢了,拢共也值不了多少钱,我与了这痞子便是。」
地契不值钱?大哥,你家怕是有几座金矿哟!
纵使对方温润有礼,声音和煦好听,桑榆闻言,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王老赖听到要给他地契,眼神一亮。
「当然不可!你既知这人是痞子,就应该懂得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像这种人,你永远也填不满他的野心。今日要银钱,要地契,明日说不定就让你给找个媳妇儿!」
桑榆话音刚落,王老赖神色复杂的瞥着她,这女人怎么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还真打算地契一到手就开口求媳妇儿,反正像他这种不管不顾的流浪汉,若是没犯什么大事,官府的人也不会天天管着,顶多在牢里关一阵子就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撞了俺,俺顶多也就能再多活几年了,问他要点补偿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俺讹诈他了?」王老赖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开口。
「呸!」桑榆咬咬牙,轻轻『tui』了一声,「祸害遗千年,你至少能再多活十几年。而且我瞧着你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哪有半点被撞的迹象?再说了,你要真这么惜命,有这讹人的功夫,不如早点去看大夫。」
桑榆听着自己骂个人还给整押韵了,不禁有些想笑。
王老赖眸光闪烁了一下,挠挠脸,哼了一声道:「你看俺这样,像有钱看大夫的吗?原本俺穷是穷了点,好在无病无灾,这会儿倒好,他给俺撞了,俺收他点看病钱怎么了?」
桑榆扭头看了一眼柳忆深,后者解释道:「在下帮他请过大夫,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让大夫瞧。」
「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养老的钱呢。」桑榆悠悠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哼笑出声:「我看不是没钱不敢瞧大夫,是怕被大夫看出来什么伤都没有吧?」
「你胡说!」王老赖气急了,瞪着眼珠子看着桑榆。
「大伙儿都是明眼人,我有没有胡说,让大夫来检查检查你身上有没有伤就知道了。」
「请大夫请大夫请大夫!」之前同桑榆讲话那大叔忽然高声喊了起来,紧接着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响起百姓们的声讨。
桑榆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走至他跟前,淡淡道:「你是自己乖乖把那一百两交出来,还是我领着你上衙门告你讹诈?放心,不要存着侥倖心理,这次在牢房里,没个七八年是出不来的,毕竟……我上头有人。」
王老赖盯着桑榆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怕的,还是被她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阵掌声,纷纷称颂桑榆见义勇为、勇气可嘉,吧啦吧啦……
待人群散去,柳忆深想回头跟桑榆道谢,却发现眼前哪还有她的影子。
男子勾唇,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温润的笑,她莫不是真是天上的仙女,来人间一遭只因要为他解围?
只可惜了,忘了问她怎么称唿,但愿下次还能再遇见吧。
「公子,咱要抓紧时间回府了,夫人说今日要把住处安顿好,明日您还要入太学呢。」
「那便走吧,这回驾车小心些。」柳忆深淡淡开口。
「晓得呢,不会再让公子遇上这种糟心事了。今日若不是那位姑娘出手相助,咱们这会儿怕是还抽不开身呢。」
想起方才那一抹浅青色的身影,男子蓦的笑了,「倒也不算太糟。」
…………
桑榆带着含冬紧赶慢赶的回到王府,路过王府花园时,就瞧见顾君迴坐在凉亭里喝茶。
「哟,王爷今日这么有雅兴?」桑榆上前,笑嘻嘻的开口。
平日里不是在待在书房就是搁房间里,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儿,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出来晃悠了?
「雅兴倒没有,不过是随便喝喝罢了。倒是王妃,辛辛苦苦作出来的诗,说送人就送人了,倒是没有半点捨不得。」顾君迴悠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诗写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吗?这有什么好心疼的?反正它时刻都印在我脑子里,需要的时候再写一副便是。」桑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再说了,她自己的诗,啊不,她自己搬的诗,她想送谁送谁,顾君迴怎么比她还在意?
顾君迴冷哼一声,「王妃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本王亲自提笔写的诗。」
「然后呢?」桑榆挠挠头,表示不太懂。
卫羽实在看不下去了,王妃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关键时刻脑子不灵光呢?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写的字,一副最低能卖五十两。」
第46章 爷被拿捏住了
「此话当真?」桑榆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男人的字还这么值钱?
虽说跟一字千金比起来,一副五十两是有些少了,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一字千金呢?
至少在她眼里,五十两挺多的了。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傲娇的闭上眼睛,轻轻冷哼。
「属下不敢说谎,此事千真万确!」卫羽拱着手道。
卫羽话音刚落,顾君迴就见这女人急促转身,作势要掉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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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他轻轻放下茶杯,抬眸看她。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宋老头把那副诗拿回来了!你想想啊,你的字加上我那千古绝唱的诗词,那咱不得赚翻了啊!」桑榆掰着手指算,越算越兴奋,一副『赚大钱』的模样。
顾君迴被她这副贪财的模样逗笑了,手中的摺扇轻轻落在女子的头上,「罢了罢了,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桑榆瞅了他一眼,十分自来熟的在他面前坐下,眉头挑了挑,示意他给自己倒茶。
顾君迴眉峰跳了跳,有些许的意外,不过还是给她斟了一杯茶。
桑榆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口茶水,『咚』的茶杯一放,道:「那怎么行?万一他把我的诗拿出去卖,那我岂不是失去了赚钱的先机?」
意识到她担心的居然是这个,顾君迴有些哭笑不得:「无妨,老师爱诗如命,断不会把你的诗拿出去卖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宋老头那人还是挺实在的。」桑榆捻了一块桂花糕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那王爷,您慢慢喝,我就先回去吃饭了。」
这就走了?
顾君迴盯着她不说话,但心细的卫羽一下就看出他家王爷的微妙情绪了,爷这是捨不得王妃了?
以前恨不得躲人家躲得远远的,这下好了吧?追妻火葬场了吧?
王爷就得多虐虐,不然他看不懂自己的心。
顾君迴完全不知道卫羽这会儿正在心里碎碎念他,此时他在意的是,这女人把诗送给别人,怎么就没想到送他一副呢?
正当他独自郁闷时,原本走出凉亭的女人又折返回来,似乎想起忘了什么事没说:「对了,为了感谢王爷今日的解围,改日我也送王爷一副诗。」
桑榆说完,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带着含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顾君迴盯着女人不太优雅的走路姿势,轻轻笑出了声。
卫羽默默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别的女子投怀送抱,王爷都不看一眼,王妃送一副诗就高兴成这样了。
爷这是被王妃拿捏住的节奏哇!
…………
答应了送顾君迴一副诗,桑榆说到做到,当即让含冬准备笔墨纸砚。
「王妃,墨磨好了。」
「你先放着吧,本王妃自己来就好。」桑榆执起毛笔,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首诗跃然纸上。
桑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得亏了她在现代的时候学过毛笔字,不然还写不出这么一手好字呢。
不过这手艺得多练练,否则久了手会生。
「王妃,您这字写得可真好。」含冬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夸赞起来。
桑榆抬眸,笑着看她:「想学吗?」
「想!奴婢当然想学了!可惜……奴婢手笨,怕是怎么也学不会……」含冬说着,略微失落的垂下脑袋。
「不怕徒弟教不会,就怕师傅不肯真心对,等有了空,本王妃教你啊。」桑榆笑着安慰。
诗写完,她又觉得通篇全是字,有些许的枯燥和无味。歪头想了想,在纸上又添上几枝梅花,落款处画上一只小白鸽。
「小含冬,把这诗送去给王爷。」桑榆放下毛笔,双手枕在后脑勺处,悠闲的开口。
「好嘞,奴婢这就去。」含冬收起诗就要出门,被桑榆叫住了。
「等等,还是本王妃亲自去一趟吧。」桑榆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决定亲自送过去,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这会儿,凉亭里,男人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局,他正一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执着棋子,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棋怎么下。
卫羽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王爷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些无聊的扯过一旁的野草,往嘴里塞。
这都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了一下午了,还没下够呢?
他正嘀咕着,远远就瞧见那抹浅青色的身影往这边移动。
卫羽眼神一亮,似乎终于等到了有趣的事。
「爷,王妃来了。」
闻言,顾君迴拿着棋子的手一顿,抬眸淡淡看向女子走来的方向,纵使有些疑惑,但他仍旧錶现得不动声色,难不成是给他送诗来了?
这般想着,顾君迴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和欣喜。
「王爷下棋呢?」桑榆笑了笑,动作娴熟的在他面前坐下,「哟,还是自己跟自己下,挺有兴致啊。」
「随便下着玩玩的,找本王何事?」
「含冬。」桑榆喝了一口茶,沖含冬努努嘴。
含冬朝顾君迴行了行礼,然后把诗递了过去。
「这是我亲自为王爷写的诗,说了要送您一副,那必定要言出必行。」桑榆笑着看他,「王爷打开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君迴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原来真是来给本王送诗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慢慢将那捲诗打开。女子苍劲有力的字立马浮现出来,字迹娟秀,但又不失磅礴之势。
捲轴上除了几行诗,还有几株梅花,落款处画着只形似小白的小白鸽,还有几个他看不懂形状的图案……
不过顾君迴觉得,这几个图案很可爱,很俏皮,很有这个女人的风格。
顾君迴收回嘴角的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王妃这画,可有给别人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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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想什么呢?本王妃的画虽然没有王爷五十两一幅的字那么值钱,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人画的。再说了,王爷您这卷诗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我日后给别人写诗,那也是不同的。」
单单是落款处的小白,就足够独一无二的了,更何况她还加了几个颜文字。
桑榆觉得顾君迴这男人得好声好气的哄着,把他哄高兴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这傢伙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第47章 五子棋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么说,顾君迴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用拳头抵着唇,假咳以掩饰尴尬,「如此甚好,王妃的诗,本王很喜欢。」
见他神情不像作假,桑榆轻轻笑了起来,说着就要起身:「那王爷慢慢下,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桑榆心想,这男人指定是太无聊了,都自个儿下起棋来了,看把孩子给逼的。
「不打扰,本王这局棋下了许久,冥思苦想终是找不到破解之法,王妃可否帮忙看看?」顾君迴见她要走,鬼使神差的开口留人。
桑榆怔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笑道:「王爷这不是为难我吗?您都破解不了,这棋局上的事儿我就更不懂了!」
「无妨。」顾君迴起身,将她按坐在凳子上,淡淡道:「王妃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桑榆嘴角抽了抽,这男人确定不是来整她的?
「王爷就不怕我毁了你的棋?」桑榆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
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毁了便毁了,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这可是王爷自个儿说的,一会儿可别怪我哈!」
「王妃随意。」顾君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桑榆托着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棋局,思索着要怎么破局。可她什么端倪都没瞧出来,只认得那黑白两色的棋子。
顾君迴也跟着她皱起眉头来。
就在几人以为她还要继续思索下去时,桑榆眼神一亮,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王爷,我找到破局之法了!」
「当真?」顾君迴眉头轻挑,语气诧异。
一旁的卫羽和含冬也跟着激动起来,王妃不愧是王妃,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儿!
「王爷请看。」桑榆眼里藏着狡黠,素白青葱的手指把面前的棋局打乱,「这便是我的破局之法。」
顾君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低低的笑出声,眼尾带着点点笑意,「妙啊!本王怎么就没想到呢?是本王目光狭隘了,看来还是王妃棋艺更胜一筹啊!」
桑榆被他夸得有些心虚,她哪有什么棋艺啊,破坏之力还差不多,不过…………
桑榆偷偷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她第一次发现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如和煦的春风,似冬日的暖阳……
「王爷过誉了,我不会下棋,想的也比较简单。您只说让我破局,没说用什么方法。对于这样的死局,我能想到的就是把它推翻重来。」
石柱旁。
卫羽默默朝含冬伸出手,一脸得意:「给银子吧。」
含冬不情不愿的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给他。
「既然要重来,不如王妃陪本王下一局如何?」顾君迴摇着扇子道。
「王爷,我真不会下围棋。」桑榆微微嘆了一口气,顾君迴怎么这么执着的要跟她下棋呢?
「那你会下什么棋,本王陪你下。」顾君迴垂眸看她,一双星眸亮晶晶的。
桑榆挠挠脸,撇撇嘴道:「我会的你又不会,你会的我也不会。」
「不会没关系,本王学便是。」顾君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桑榆见这男人今日是卯了劲儿要跟她下棋,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她摆摆手道:「行吧,那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五子棋?整个棋盘只有五个棋子的五子棋?」顾君迴侧眸看她,提出疑惑。
桑榆被他这断章取义的理解逗乐了,动了动唇,笑着解释:「当然不是,规则很简单,你我各执黑白两色的棋子,下在棋盘横线与直线的交叉点,谁的棋子先形成五子连珠,谁先获胜。」
顾君迴拧眉思考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本王懂了。」
桑榆两眼一亮,笑道:「不懂没关系,咱们先来试玩一局,你拿黑子。」
卫羽和含冬凑近,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王爷王妃下棋。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一抹唏嘘。
王爷王妃能这么和睦相处,实在是不容易啊!
试玩了一局,顾君迴已经摸懂了规则。
「王爷,现在就正式开始咯!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太难过哦!」桑榆咧咧嘴,嘿嘿一笑。
顾君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本王会因为这种小事难过?
「本王下棋从未输过,这话应当本王同你说才对,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他眉眼弯弯的笑着,眼尾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桑榆听着他这话有些宠溺,心头微微不自在起来,但很快就被她忽略了。
「下棋下棋,今日本王妃要大杀四方!」她扬着下巴,大放厥词。
顾君迴看着她,淡淡的笑着:「那本王就期待王妃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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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
桑榆打着哈欠,掀开眼皮看着面前盯着黑子的男人,摆摆手道:「困了困了,今日便下到这儿,改日再来。」
「再回一局,本王就不信了,本王居然会输,一定是方才走神了。」顾君迴拉住她,墨色的眼眸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您都走神半小时了,再说了,总是赢也忒没意思了,等您哪天把五子棋练熟了,再来找我切磋吧。」
桑榆说完,不等他反应,打着哈欠走出了凉亭。
陪着顾君迴下了一个小时的棋,整得她腰酸背痛的,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桑榆走后,顾君迴扭头看着卫羽,问道:「本王刚刚下得很差吗?」
卫羽挠挠头,这话让他怎么接嘛?
不是很差,简直差到没边了!还害他输了三两银子。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啊,说了一会儿他家王爷就要喷火了。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卫羽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妥当的回答。
「不是王爷下的差,是王妃反应太过于敏捷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顾君迴就冷冷的瞥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的意思是,本王反应很迟钝咯?」
「…………」您可真会抓重点!
第48章 日映桑榆暮
今日桑榆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这可让含冬好一阵惊讶,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小含冬,走走走,出门了!不然一会儿该来不及了!」桑榆换好衣服,催促着含冬赶紧出门。
「现在距离晨课开始还早呢,奴婢去传早膳,再怎么也要吃过早饭再出门呀。」含冬正想下去给她传早饭,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不用不用,今儿咱们到外面吃。」桑榆说着,没等含冬反应过来,拉着她就跑。
一炷香后,含冬看着手拿两个烧饼的女子,忍不住抬手扶额,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一点都不假。
「小含冬你怎么不吃啊?」桑榆狠狠咬了一口烧饼,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小丫鬟,「听说这儿的烧饼一绝,本王妃可馋他家烧饼好久了,早前路过都排起了长队,今儿总算吃到了,也不枉我牺牲了半小时的美容觉时间。」
「…………」果然,能让王妃放弃睡觉时间的只有。
桑榆三下五除二把两个烧饼吃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这才心满意足的踏进太学。
与此同时,太学门前。
「公子,这便是太学了?不愧是都城的学府,就是比咱们益州的小私塾气派多了。」齐风背着箱笼,憨傻的开口。
柳忆深盯着头顶上那块用沉香木做的牌匾,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是啊,若不是父亲调到都城任职,我怕是都没机会到这儿都城来呢,更别提在这里念书了。」
不到都城,就遇不见他的小仙女。想到小仙女,柳忆深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如果还可以再见面就好了。
「公子,您没事吧?」齐风疑惑的看着他,突然发笑,公子这是高兴傻了吗?
「无妨,咱们快进去吧。」柳忆深摆摆手,温润的开口。
这会儿还没到晨课的时间,学子们都在各干各的事儿,有的趴在桌子上补觉,有的三两个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有的埋头苦背,还有的拿着书本温习功课…………
「公子,我们就坐这儿吧。」齐风寻了一处没人的位置,给他家公子擦了擦凳子上的灰,道。
「好。」柳忆深巡视了一圈,点头应道。
「怎么,认识啊?」见自己的小跟班一直盯着刚进来的男子看,赵骐玉努了努嘴巴道。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新上任巡抚的儿子。」张胜盯着柳忆深的背影,怨怼的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如果不出意外,你爹就要升巡抚了?那这傢伙一来,你爹的位置不就让人占了?」赵骐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
张胜咬咬牙,「谁说不是呢?所以骐玉兄,你得帮我!」
「怎么帮你?」赵骐玉挑眉。
「我与这傢伙不共戴天!」
「放心吧,这种事我最在行了。等找着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桑子攸去了趟茅厕回来,发现自己旁边坐了人,还是个面生的人。
「新来的?」他单手支着脑袋,一脸和善的开口。
「嗯嗯。」柳忆深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我姓桑,名子攸,你呢?」桑子攸倒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自来熟的开口。
「柳忆深。」
「好名字,跟你的气质很般配。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桑子攸淡淡夸了一句,然后拿起书本开始温习。
「谢谢桑公子。」
「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怪别扭的。」
「那桑兄?」
「这个不太吉利,桑兄,丧兄。要不这样,你我看着年纪相仿,你就叫我子攸好了,我叫你忆深?」
「好的子攸。」
两人在这边聊得其乐融融,另一边,赵骐玉和张胜看得牙痒痒。
「讨厌的人都聚在一起了,这会儿让人更讨厌了。」张胜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赵骐玉盯着面前的两人看了一眼,唇角勾出一抹讥笑:「那不正好,一窝端了!」
「好了,时间到了,我们开始今天的课。」桑榆从外面疾步走进来,沖大家拍了拍手,声音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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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喘着气,好险,刚刚在绳愆厅补了个觉,差点就睡过头了。
再次见到面前的女子,柳忆深有些许的错愕,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她居然是太学里的先生。
如果这样,那他岂不是可以天天见到她了?
这般想着,柳忆深心底滋生出一抹欣喜。
「子攸兄,这位女先生如何称唿?」柳忆深凑近桑子攸,温润开口。
「桑榆。」
「日映桑榆暮,阴昼小苑城。」柳忆深张口吟诗,忍不住赞嘆一句:「真美。」
「嗯?」桑子攸迷惑的看着他,「什么美?」
男子勐然惊醒,莞尔一笑,「我的意思是,这名字不错。」
听到他夸自家阿姐,桑子攸瞬间有种自豪的感觉,「那是自然,因为她是桑榆啊。」
两人窃窃私语间,桑榆已经切入正题。
「今日我们不学书本上的课文。」桑榆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教书先生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先生,那我们今日学什么?」有人出声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桑榆顿住脚步,笑着开口:「我这儿有一篇文章,写得甚是不错,讲的是学子文人探究学问的重要性,今儿我就把这篇文章教与你们,也希望你们能藉此认清自己未来的方向。」
众人抬眸,一瞬不瞬的等着她开口。
桑榆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
桑榆的声音清甜优美,如婉转的莺歌……
众人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跟着念了一遍,从学堂里传出琅琅的读书声,声音清朗而响亮,倒叫人忍不住驻足倾听。
赵骐玉装模作样的动动嘴又停一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儿科!偏偏有群傻子还跟着一起念,可别提有多跌面了。
「先生,这文章是何意?」
第49章 女子的话只能听一半
桑榆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笑道:「它的意思是,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而那些想要在天下弘扬光明正大品德的人,要先学会治理自己的国家,而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又要先学会治理好自己的家族…………总之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今日教你们这些呢,只希望你们能够参悟文章里为人、处事、治国的道理,争做一个对慕宸国有用的人!」
桑榆说完,学堂里寂静一片,或陷入沉思,或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柳忆深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看向桑榆的目光愈发闪着亮光。
真是个奇女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
好不容易下了学,柳忆深收拾好东西,面前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唉,原本还想着跟她道谢的,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忆深兄,这是怎么了?」桑子攸见他突然站起身,不由疑惑的开口。
「桑先生怎么走了?」
「下一节是珠算课,她自然要先离开了。」桑子攸以为他没听够自家阿姐讲的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明早还有桑先生的课。」
闻言,柳忆深这才放下心来,罢了,明日一定要抓住机会说上话啊。反正天天能见着,总会有说话的机会。
…………
刚到王府,桑榆就见到了站在府门口的男人。
「好巧,王爷这是要出去?」桑榆快步走上去,笑着沖他打了个招唿。
「本王不出去,本王特意在这儿等你的。」顾君迴背着手,淡淡开口。
「等我?」桑榆指了指自己,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您……您等我做什么?」
「本王记得王妃昨日说过,本王把五子棋练熟了再来找王妃切磋。昨夜本王苦练一晚,终是掌握了技巧,不知王妃可否陪本王再下几局?」
桑榆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苦练一晚?不就是五子棋嘛,用来打发时间的,至于这么认真吗?
不过顾君迴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他掐准了时辰在这儿等她?应该不至于吧?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桑榆不甚在意的沖他招招手,凑近询问:「那老地方?」
顾君迴愣了一下,缓缓点头:「老地方。」
不多时,两人来到昨日的凉亭,石桌上已经摆好了棋盘,依旧是桑榆白子,顾君迴黑子。
原本想五分钟定输赢的,可桑榆显然低估了这男人的实力,他是真真切切掌握了下五子棋的方法。
好几次桑榆想用棋子迷惑他,可他愣是不上当,硬生生的把她原本在心里想好的路线给堵住了。
半柱香后,桑榆输了。
她挠挠头,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袖子一撸,不服气的开口:「再来!」
半柱香后,桑榆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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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胜心驱使她不甘心认输。
「再来!」
……
「再来!」
……
「再来再来!」
……
「没意思,不玩了不玩了!」桑榆『腾』的起身,气鼓鼓的离开,「有这下棋的功夫,我还不如回去做点好吃的呢,起码心情会好点。」
再玩下去,她都要emo了!
含冬见自家王妃走了,也顾不上跟卫羽的赌约了,连忙小跑着跟上。
第一次见识到女子的『变脸术』,顾君迴有些迷惑不解:「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卫羽轻轻嘆了一口气,撇撇嘴小声道:「输了这么多次,换了是我,我也玩不下去了。」
顾君迴耳力好,听到了卫羽的嘀咕,微微疑惑:「可她昨日还说总赢没意思,为了让她输,本王可是苦练了一晚上吶。」
卫羽真是服了自家王爷的脑迴路,他一边将银子收进钱袋,一边道:「王爷,您有所不知,这女子的话啊,你只能听一半,剩下一半可听可不听。」
顾君迴眉毛动了动,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此话怎讲?」
「就比如王妃说总赢没意思,她就想跟您炫耀,不是想要一直输。您得多让让她,偶尔输个几局。」
顾君迴听了卫羽的话,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么理解?」
「可不就是这么理解嘛。」
「那你说,」顾君迴摸了摸下巴,看向卫羽,「本王需不需要过去给她赔个不是?」
「赔不是倒不用,王妃不是要做饭吗?您过去帮她打打下手,她气不就消了吗?」
顾君迴觉得卫羽说得很有道理,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嗯,看在是本王不对的份儿上,本王就勉为其难的哄哄你吧。
…………
这会儿,桑榆正在厨房里做饭,今儿打算做个双椒荷包蛋拌饭。
桑榆把食材洗好,正打算切辣椒,就听得含冬道。
「王爷。」
她抬眸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这男人怎么来了?
瞥了一眼又淡淡收回视线,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他。
「王妃做饭呢?」顾君迴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慢悠悠走近,「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桑榆一边切着青红线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双椒荷包蛋拌饭。」
「噢噢,原来如此。」顾君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桑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他知道是啥吗就『噢噢』!
桑榆摇了摇头,伸手要去拿蒜。
「王妃要拿什么,本王来帮你拿。」顾君迴说着,快速上前,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那就麻烦王爷帮我拿一下那边的蒜,哦对了,再拿几个鸡蛋。」
男人点头应下,摸着下巴思索,卫羽说了,女子的话只能听一半,另一半可不听。
顾君迴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最后只给桑榆拿了一碗蒜。
「王爷,我要的蛋呢?」桑榆接过蒜,叉着腰看他。
男人摸摸头,对着她嘿嘿嘿傻笑。
桑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顾君迴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微微嘆了一口气,算了,还是她自己去拿吧。
拿回鸡蛋,含冬帮忙把火烧了起来,锅热时,桑榆将油倒了进去,把鸡蛋敲进去煎荷包蛋,煎好后盛出来备用。
倒入青红线椒、蒜末炒香,加入自制的酱料……
「王爷,您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橱柜里的醋和糖?」桑榆因为要看着辣椒,腾不出手,于是看向一旁无所事事的男人。
第50章 教的很好,下次别教了
顾君迴应了一声,转身往橱柜的方向走。
没过多久,他拿着东西回来了。
「吶,给你。」
「王爷。」桑榆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顿了顿,脸上硬挤出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些,「您能复述一下我刚刚的话吗?」
顾君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她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妃让本王帮忙拿醋和糖。」
「原来您也知道我让你拿的是醋和糖啊?那你为何只给我拿了醋?」桑榆叉着腰,没好气道。
如果刚刚她还觉得顾君迴只是吃错药的话,那么现在,她觉得这傢伙大抵是从小脑子就有坑。
顾君迴默不作声的瞥了她一眼,完了,她好像又不高兴了,难不成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他可是严格按照卫羽教的来的,不应该会出错才对啊。为了贴合卫羽的话,他都选择性失聪了。
「王爷,请您回答我。」桑榆见他不说话,叉着腰,像训小孩一样问他话。
顾君迴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走到橱柜把糖拿了过来,递到她手里,略微不好意思的开口:「卫羽说了,女子的话只能听一半,另一半可听可不听。你让本王拿醋和糖,本王想着你可能真正需要的是醋而不是糖…………」
听了他的话,桑榆嘴角抽了抽,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半晌,缓缓挤出一句话:「教的很好,让他下次别教了。」
顾君迴重重点头,咬着牙道:「本王回去就把他的话本子收起来!」
天天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偏偏出的还都是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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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一边把饭倒进锅里,一边道:「这我可不贊同,收人话本子等同于断了人的精神食粮。卫羽也是为你好,不至于不至于,大不了你罚他明早多扎一会儿的马步好了。」
顾君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锅里的饭,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王爷也想吃?」见他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她锅里了,桑榆笑着开口。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目光微微闪躲,「没有,本王只是想帮你看看你的荷包蛋熟没。」
「哦?那依王爷所看,它熟没熟?」桑榆瞥着他,眉头微挑。
顾君迴缓缓摇了摇头,道:「外头是熟了,但里面,瞧不大出来。」
「不用如此麻烦,我尝一口不就知道熟不熟了?」
「不妥不妥,还是本王亲自为王妃试一下吧,万一不熟,吃了可是会生病的。」顾君迴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伸手就要去拿筷子。
桑榆拦住他,似笑非笑:「多谢王爷的美意,只是不劳您费心了,我就爱吃半熟的流心蛋。」
桑榆说着,不顾男人的反应,自顾自的盛了两碗饭,一碗给了含冬,然后端着另一碗出来外面桌子上吃。
顾君迴见含冬都有,自己却没有,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了。
他垂着眼眸,脚步别扭的朝女人慢慢踱过去,幽怨的看着她。
勐一抬头就看到男人怨夫般的眼神,桑榆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
「王爷,您为何这般看着我?」她实在忍不住了,神色复杂的开口询问。
顾君迴不说话,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如果细细品味他那表情,颇有一种气鼓鼓的意味。
桑榆忽然被逗乐了。
「好了好了,有你的份儿,我特意煎了三个荷包蛋,不就是为了一人一个吗?」桑榆仰头看他,那神情似乎在说『你看你看,我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顾君迴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幽幽开口:「王妃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吃两个?」
「…………」
桑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有种被人拆穿的感觉?
「怎么可能?那明明是我为王爷留的,您等着,我这就给您盛饭去!」桑榆说完,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紧把这位爷的嘴堵上再说吧,再让他这么看下去,她怕是别想安心吃饭了!
最后,顾君迴终于心满意足的吃上了她做的双椒荷包蛋拌饭,而桑榆也终于能够安心吃饭了。
吸满汤汁的荷包蛋,加上微微辣的青红辣椒,麻辣又开胃。
顾君迴自诩平时饭量不大,可今日,他居然产生了再吃一碗的冲动。
不仅仅是冲动,他还行动了,自顾自拿着碗回到厨房,又盛了满满一碗。
「王爷,好吃吗?」桑榆撑着脑袋,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顾君迴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还行!」
桑榆嘴角狠狠的抽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瞧这架势,看着也不像『还行』啊。
…………
桑榆授完课,拿着课本离开了。
「子攸兄,我出去一趟。」柳忆深丢下一句话,匆匆忙忙往外面去了。
「哦,哦哦!」桑子攸愣了一会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如此匆忙,这是着急去做什么呢?这忆深平日里看着也不像这么冒冒失失的人啊。
「桑先生!」
桑榆刚走到一处假山旁,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顿了一会儿,缓缓转过头。
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丰神如玉,举止洒脱温润,与顾君迴的霸道冷冽不同,这男子身上多了一抹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你找我?」
柳忆深看着女子茫然的模样,心里爬上一抹失落:「你不认得我了?」
「我们……之前见过吗?」桑榆围着他打量了一圈,眉头轻皱:「看着是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要不你提个醒儿?」
「就那天在街上,你帮我解了围,我才没有被那痞子继续纠缠。」柳忆深说着,紧张的盯着她看,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榆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怎么课堂上多了个这么好看的男子。」
冷不丁被她夸了一句『好看』,柳忆深心里甜滋滋的,搓着手,温润的开口:「我叫柳忆深,先生可叫我忆深。」
「桑榆。」桑榆沖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女子笑颜如花,柳忆深有一瞬间的失神,「哦,对了,那天的事一直未来得及同先生道谢,今日时间也是仓促,就先同先生口头上道谢,待我得了空必定请先生好好吃顿饭。」
第51章 您还记得自己是有夫之妇吗?
桑榆见他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不禁觉得好笑,她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让人这般叫着怪别扭的。
「你别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了,叫我桑榆就好。」
「桑…榆姑娘!」
桑榆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吃饭就不用了,那天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就算换作是别人,我同样也会出手相助的,不必过分介怀。」
「在下最怕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了,桑榆姑娘这个人情我若是不还,心里会时常念着的。」柳忆深瞥了她一眼,声音温柔敦厚。
有那么一瞬间,桑榆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怀孕了,这一定是个温柔到极致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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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的声音似乎也挺好听的,但那人一见面就惹她不高兴,久而久之她就只记得他身上的缺点。
「那好吧,既然如此,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再约。」桑榆笑着摆摆手,下次不知道是哪次,改天不知道是哪天呢。
反正她先应下,这饭能不能吃成还难说,万一人家只是随便客气一下?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得了空请你吃饭!」柳忆深不知所措的笑了起来,有些许不舍的沖她摆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桑榆温柔的笑笑:「去吧。」
…………
今日,负责教授珠算课的先生因为申时有事,所以跟桑榆换了个课,于是,国学课从早上变成了下午。
桑榆心里别提有多乐了,珠算先生过来找她商量时,她是一百个愿意啊,不用早起,搁谁谁不愿意呢?反正她是极其愿意的。
这天上完课,桑榆拿了课本就要走,柳忆深追在她后边出来。
「桑榆姑娘!」
吃饭的事早就被桑榆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会儿见到他,大脑有些回不过神来。
「忆深公子有什么事吗?」
柳忆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好了请你吃饭以示谢意的,桑榆姑娘这是不打算给在下道谢的机会啊。」
桑榆捂捂脸,略微尴尬的看着他:「抱歉啊,我给忘了。」
瞧着她深表歉意的模样,柳忆深轻轻笑了起来:「无妨,不知姑娘现在可有空?」
「有空有空!那咱们去哪吃啊?」桑榆抬眸看他,歪着头询问。
柳忆深摇了摇手中的摺扇,淡淡笑道:「听闻都城的御满楼特别出名,做出来的菜品味道一绝,不如咱们就去那?我也刚好尝尝都城地地道道的美味。」
「你若想尝地道的都城美食,不建议去酒楼,不划算。」桑榆瞟了他一眼,不贊同的摇摇头。
「依桑榆姑娘所见,去哪里合适?」
「这么说吧,你要宴请他人,去酒楼既气派又有面儿,但你若只是想尝尝都城的正宗美食,去那些摆着摊摊的小巷子,那里的味道才是一绝!」
「可是……那种地方看着破破烂烂的,应该不干净吧?」齐风跟在两人身后,挠挠头髮出疑问。
柳忆深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后者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桑榆好似不介意,笑了笑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啊。再说了,你别看那些地方破破烂烂的,其实也没想像中那么脏。咱去吃它也就图过个嘴瘾,又不是天天吃,还能吃出毛病来不成?」
柳忆深看着她,笑了笑道:「桑榆姑娘这番见解让在下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桑榆摸摸鼻子,哪里算的上什么见解哦,这只是她作为一个吃货最基本的素养罢了。
「王妃!」含冬见桑榆出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我正找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桑榆挑着眉看她。
柳忆深身子一僵,心里升起一抹失落,她竟成亲了……对方还是个王爷……
含冬挠挠头,嘿嘿一笑:「奴婢睡得有些累了,所以出来走动走动,咱们回府吧。」
「小含冬啊,咱们暂时不回府,柳公子要请咱们吃饭。」
「柳公子?」含冬这才注意到她家王妃身边站了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皱着眉头疑惑的开口:「这不是那天那位被坑的公子吗?」
「咳咳!」桑榆连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什么被坑的公子?这话能当着别人的面儿说吗?」
「可不就是被坑的公子嘛,再说了王妃,您还记得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吗?同别的男子吃饭,若是被王爷撞见了怎么办?」含冬叉腰看着她,一脸的不贊同。
「就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再说了,柳公子是为了感谢本王妃那天的救命之恩才请吃这顿饭的,别人的一片好意,本王妃也不好拒绝啊。」
「依奴婢看不是不好拒绝,是您觉得他长得不错,就没想过拒绝。若换了个相貌丑陋的,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
「小含冬啊,你是本王妃肚子里的蛔虫吗?」桑榆拍着她的肩膀,玩笑似的开口。
「…………」
「好了好了。」桑榆见这丫头气鼓鼓的,连忙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道:「他极力邀请,本王妃实在不好拒绝。再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哪天本王妃遇难的时候,他还能保我一命呢。」
闻言,含冬语气缓和了下来,「那行吧,反正有奴婢在,谅他也不敢怎么样。而且柳公子看着温文尔雅的,一定不会做出有失风度的事情来。况且王妃连王爷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看上柳公子呢。」
不是她针对柳公子,而是她家王妃太容易招人嫉妒了,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全都城的谈资。
听了她的话,桑榆哭笑不得,还好柳忆深听不见,否则必定会瞪着眼睛问一句:你礼貌吗?
齐风去把马车牵了出来,原本两人的马车,硬生生多出了个含冬,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王妃,您渴不渴?」
「王妃,您饿不饿?奴婢带了糕点。」
「王妃……」
「小含冬,你能不能安静些,本王妃耳朵都要给你吵吵吵起茧了。」桑榆实在忍不住了,淡淡瞥了一眼含冬,朝她递了个警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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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乖乖闭上嘴巴。
「抱歉啊忆深公子,我家丫鬟平日里自由惯了,若是说了什么话冒犯了公子,还望你不要同她计较。」桑榆想了想,还是给柳忆深说声抱歉。
第52章 王妃该不会被人抢走吧?
「无妨,我倒是觉得含冬姑娘随你,直爽洒脱。」柳忆深笑着摇摇头,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桑榆仰着头问他:「忆深公子可是有话要说?」
柳忆深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没什么,只是还没适应桑榆姑娘的身份一下子从桑先生转变为王妃。」
明明是刚认识不久,为何他每每想到她已是他人之妻,心里就莫名堵得慌呢?
桑榆看了他一眼,弯眼笑了起来:「不用介怀,不管是哪种身份,我都只是我,如假包换的桑榆。」
她明媚的笑意将柳忆深心里的寒冰慢慢消融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御满楼门前停了下来。
现在是申时,酒楼外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都是等着位置进去吃饭的。
桑榆踮脚看了看,扭头对柳忆深道:「忆深公子,你看看外面这支长长的队伍,今日怕是吃不了饭了。」
柳忆深垂眸看她,手中的摺扇一收,笑道:「桑榆姑娘不用担心,我早就订好了雅间。」
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男子勾唇笑了笑,道:「说了请你吃饭,那必定得把事情安排妥当才是,咱们进去吧?」
桑榆点头,跟着柳忆深一前一后走进御满楼,含冬幽怨的跟在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小怨妇呢。
见了两人,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听说有了预定,立马把人带到二楼的雅间。
「二位客官,这是小店的菜单,您看看需要些什么?」店小二把菜单递了过去,在一旁恭敬的等着。
「桑榆姑娘,你来点吧。」柳忆深说着,把菜单推到桑榆面前。
「你买单,还是你来吧,随便点,我不挑。」桑榆说着,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柳忆深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温润如玉,「我初到都城,也不知道哪些菜好吃,所以……还是得桑榆姑娘来。」
桑榆犹豫了一会儿,接过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哈!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姑娘随意就好,我也不挑。」柳忆深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行。」桑榆点点头,仔细扫了一眼菜单,道:「那就来一份荷叶鸡,一份汽锅野味八仙,一份松鼠桂鱼,一份银丝杂面…………一份茭白炒牛肉……好了,暂时就先这些吧,不够再加。」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小二接过菜单,甜甜的应了一声,然后下楼了。
「我是不是点的有点多了?」见他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桑榆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到吃的太兴奋,一时间忘了是别人请客了。
柳忆深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不多,我原本想把这里的招牌菜都点上的,只是怕到时候吃不完,浪费了又可惜。」
「不用担心,吃不完有我啊!」桑榆自信的拍了拍胸脯,道:「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吃不完这种说法。」
见她眉飞色舞的说着,柳忆深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要不要再加几道菜?」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够多了。」听他说要加菜,桑榆连忙摆手,可不能再加了,否则吃完这顿饭就变成她欠他人情了。
「阿榆。」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叫自己,桑榆着实愣了一下,半晌,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榆,我能这样叫你吗?」柳忆深看着桑榆眼里爬上一抹警惕,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只是你是我在都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总是叫你桑榆姑娘太过于陌生了,所以…………」
桑榆恍然大悟,又恢復了以往的大大咧咧:「没问题,想叫就随便叫吧。」
一个称唿而已,顾君迴那傢伙还叫她『桑儿』呢。
「好。」男子盯着她,缓缓笑起来,起码还能做朋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桑榆点的菜上齐了。
「这银丝杂面是他们家的招牌菜,你尝尝!」桑榆夹了一筷子银丝杂面放进嘴里,好吃到忍不住沖他竖了个大拇指。
柳忆深见女子眼神炯炯发亮,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小筷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半晌,才缓缓开口:「嗯,确实不错,与我们益州的面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益州的面跟都城的面有何不同?」桑榆眼眸动了动,抬头问道。
「我们益州吃的硷面,热气腾腾的面条淋上各种佐料,香味扑鼻而来……」柳忆深说起他们那边的美味,眼里带着点点星光。
桑榆吃了一块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听着怎么这么像热干面?
另一边的雅间内。
顾君迴正坐着喝茶,他对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是刚到都城上任的新巡抚柳远舟。
忽然,那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朝他作了一揖,道:「王爷,若没什么事下官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下官先告辞一步。」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卫羽,「卫羽,送送柳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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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羽侍卫留步,老夫自己走便可。」
卫羽朝他拱了拱手,「柳大人慢走。」
柳远舟走后,卫羽又背着剑站回顾君迴旁边。
忽然,他似发现了什么,轻轻『咦』了一声,「王爷,那不是王妃吗?」
顾君迴闻言,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便瞧见了对面与人高谈阔论的女人。
因为两个雅间是互相对着的,两间房间的窗户都开着,所以只要有心,一眼便能看到对面的情景。
「那男子是谁?看着也不像是桑公子啊。」卫羽挠挠头,颇为疑惑。
顾君迴盯着对面女人对着别的男子笑魇如花的模样,眉头狠狠蹙起,心里腾的滋起一团火。
「完了完了!」卫羽瞥了一眼他家王爷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一拍脑袋,惊唿起来:「王妃该不会被人抢走吧?」
第53章 王爷莫不是吃醋了
果然,卫羽话音刚落,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像用了多年的老锅底,乌黑乌黑的。
他不动声色的瞟了对面一眼,然后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卫羽身上,声线危险:「你很闲?茶水都堵不住你的嘴?」
卫羽摸摸鼻子,低着头道:「属下这不是关心王爷嘛,万一到时候王妃真被人抢走了,您上哪哭去啊?」
真到了那时候,也只有他不离不弃的陪在王爷身边了。
「你觉得会有人看上她?」顾君迴压下心里那抹不爽,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卫羽抬头望天,撇撇嘴道:「整个都城怕是只有王爷您看不上王妃吧?也不知道是该说您眼光高,还是该说您瞎…………」
最后一句话卫羽说得含煳不清,顾君迴没有听清楚。
顾君迴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扭头看着对面:「那个女人有这么受欢迎?」
「比您想像中更受欢迎!要不是王妃当初一门心思想嫁给您,现在估计日子也过得挺和美的吧?虽不说大富大贵,但小两口也恩恩爱爱。」卫羽重重点头。
他说的是实话,王妃平日里虽然胡闹了些,可放眼整个都城,找不出第二个比王妃还美的女子。
「你的意思是,本王让她受苦了?她嫁给本王倒是委屈她了?」顾君迴抓住卫羽话里的重点,皱着眉头道。
卫羽摸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硬着头皮道:「受苦倒没有,委屈还差不多。新婚之夜把人独自一人丢在新房,能不委屈吗?这也就算了,平时里见着面就吵,把王妃气得直跺脚,您这样,是没法讨王妃欢心的。」
「谁说本王要讨她欢心?」顾君迴慢悠悠的睨了他一眼,阴恻恻的开口:「你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都开始数落起本王来了,怎么,吃了人家几顿饭就被收买了?」
「这您就冤枉属下了,属下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您这边的。」卫羽抓抓脸,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属下觉得王妃这样也挺好的,您若是真对她没意思,那就放她自由,这样对彼此都好。就像王妃说的一样,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
卫羽说完,偷偷瞥了自家王爷一眼,发现他脸色更黑了,绷着一张脸,一脸冰冷的看着他。
「属下这就自罚扎马步。」还不待他开口,卫羽率先领罚。
开玩笑,王爷都开始下冰坨子了,换谁谁不怂?
顾君迴慢慢从卫羽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目光闪了闪,放她自由吗?
不可能,她既嫁给他,不管他爱不爱她,她一辈子都是他的妻!
…………
吃饱喝足,桑榆跟着柳忆深走出御满楼。
「今日吃的真是太满足了,多谢忆深的款待。」桑榆摸了摸肚子,一脸餍足的开口。
「吃得开心便好,我还怕招待不周呢。」
「怎么会?我都吃撑了。」桑榆笑了笑,沖他摆摆手:「饭也吃过了,谢也道过了,你不欠我什么人情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府了。」
「我送你吧。」柳忆深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叫住她。
桑榆刚想说不用了,不远处卫羽沖她又喊又招手。
「王妃,这边!」
「这不,有人来接我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早课呢。」桑榆沖他笑了笑,摆摆手离开。
含冬连忙跟上。
柳忆深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眸色暗淡了下来,那马车里坐着的一定就是七王爷了吧?
临上马车前,卫羽偷偷告诉她,顾君迴心情不好,让她多哄着些。
「王爷,您怎么来了?难不成您也来这儿吃饭?」
上了马车,果然见这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桑榆笑了笑,沖他打了个招唿。
顾君迴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幽幽开口:「只许你同别人吃饭,倒不许本王过来吃饭了?」
桑榆捻了个葡萄吃起来,笑道:「王爷您这就误会我了,我没这意思,我就好奇问问而已,您要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了。」
「是啊,王妃大抵是方才同别的男子聊天聊倦了,故而才对本王如此敷衍。本王不过是才呛了你一句,你就这般模样,倒是本王多嘴了。」
「…………」
桑榆嘴角抽了抽,满脸惊诧的看着他,忽然鼓起掌来,「王爷,您真是了不得啊!林黛玉发疯文学的精髓都让您给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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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才那个男人叫林黛玉?」顾君迴拧着眉思索,然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本王瞧着那人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不曾想竟是个疯子。」
「…………」她竟无言以对,这理解能力是真牛!
见她沉默下来,顾君迴又开始坐不住了。瞥了她一眼,略微嫌弃的开口:「王妃怎么不说话了?」
桑榆扭头看他,抓抓脸:「说什么?我觉得王爷现在火气有些大,不太适合说话,您还是平復平復心情再说吧。」
「别寻这些藉口来搪塞本王,方才同别人高谈阔论,喜笑颜开的,如今对着本王,倒说本王火气大了。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显得本王斤斤计较,越发不如你那新结识的新欢吧。」
「噗!」
桑榆凑近他,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喷笑出来。
「你离本王这么近做什么?」顾君迴皱皱眉,伸出一根手指将她推开。
「王爷怎知我方才同别的男子高谈阔论?您莫不是偷偷跟踪我?」
「跟踪你?你以为本王像你一样天天闲着没事干啊?」顾君迴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翻了个扎扎实实的大白眼。
「噢!那王爷怎知我跟人吃饭了?」
「本王不过是找个地方用膳,你笑得那么大声,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这女人还好意思问?他没质问她就不错了!
「方才同你一起吃饭的是什么人?」
桑榆眨眨眼,一五一十的回答:「一个刚认识的朋友。」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王妃倒是厉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才刚出门几天,居然就认识朋友了。」
桑榆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爷莫不是吃醋了?」
第54章 小白掉色了
顾君迴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轻嗤了一声,掀起眼皮看她:「本王会吃醋?」
桑榆笑着摇摇头,非常笃定的开口:「您现在已经在吃醋了。」
顾君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过头不想再同她说话。纵使这样,桑榆还是注意到他耳尖的那抹粉嘟嘟。
桑榆瞥了男人一眼,破天荒的解释起来:「王爷放心,我同忆深真的只是朋友。」
「本王有什么资格放不放心的,你同谁往来是你自己的事。」顾君迴耳朵动了动,语气怨怼:「只是朋友就叫得这般亲热,本王还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呢,有事就王爷,无事顾君迴!」
听着这男人一个劲儿的吐槽她,桑榆眼神微妙,还说不吃醋呢?这摆明了一个妥妥的小怨夫啊!
不过,怎么把她说得这么像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齐宣王?
桑榆摸了摸自己,她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王爷是敬称,直唿您名字是爱称。再说了,我那天帮他解了围,今儿这顿饭是聊表谢意的。」
桑榆觉得顾君迴指定脑子有包,明明不喜欢她,管她跟谁吃饭呢?只能说,男人的占有欲太强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这男人冷不丁来一句:「是啊,今日是吃顿饭聊表谢意,指不定明日就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了!』」
「……………」
………………
秋将去,冬欲来,冷意泠然。
连续干旱了半个月的都城终于迎来了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
深秋的冷雨,裹挟着入冬前萧瑟的冷风,朦朦胧胧,冷冷清清,淅淅沥沥,雨虽不大,却叫人钻心的冷。
桑榆把之前挂在院子里的柿饼收了回来,捂上柿霜,往摇椅上一躺,一壶热茶,一碟柿饼,几大串葡萄…………惬意又舒坦。
她最喜欢下雨天了,窝在家里欣赏欣赏雨景,吃吃东西,喝喝茶,看看书……
「王妃,咱们还是进屋吧,外头风大,还怪冷的。」含冬瞧了一眼萧瑟的冷风,对着正在看书的女子道。
桑榆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无妨,你若觉得冷,便先回去吧,本王妃还想在外面待会儿。」
「奴婢不冷,奴婢只是怕王妃着凉了。」
桑榆抬头看她,「小含冬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春捂秋冻』,意思呢,就是春天的时候要多捂捂,先不急着把身上的厚衣服换下来。秋天的时候,不要忽然穿得很厚,要适当的冻一下,这样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含冬诧异:「竟还有这说法?」
「本王妃还需要骗你不成?」桑榆挑挑眉,「这柿饼不错,还怪甜的,你尝尝。」
「不了不了,奴婢方才都吃了好几个了。」含冬连忙摆摆手,这种东西不宜多吃。
王府书房,顾君迴正坐在案桌前看书,窗外雨声淅沥,房间内却十分的静。一动一静,仿佛两个世界。
这时,卫羽从外面进来,手上拎着小白,小白似乎被雨水浇了个透,水顺着它的身体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怎么回事?」顾君迴抬眸瞥了一眼,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属下路过后院刚好看到小白在树下躲雨,然后便把它带了回来,只是……」卫羽顿了顿,盯着地上一滩白色的污水,又继续道:「王爷,小白似乎掉色了。」
「这不是小白。」顾君迴往他那边瞟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翻了一页书,淡淡道。
「不是小白?」卫羽盯着自己手上的小东西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开口:「它不是小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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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手上的小东西微微挣扎了一下,翅膀扑棱扑棱的,还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
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问他:「现在明白了吗?」
卫羽有些错愕,手一松,『小白』就掉落在地上,似受了惊吓一般,哒哒哒往外逃窜。
「所…所以,王妃拿了只……不,拿了一群小鸡仔来煳弄您?」
怪不得他还一直奇怪,『小白』怎么越吃越圆润,也不爱待高处了,成天带着一群小鸡仔在院子里瞎晃悠,还『咯哒咯哒咯咯哒』的。
提到这个,顾君迴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嘴角一勾,不屑的开口:「那蠢女人自作聪明,以为搞点小动作就能把本王煳弄过去,要不是大局为重,本王犯得着跟她装傻充愣?」
卫羽摸了摸鼻子,弱弱开口:「属下总算是知道您那段时间为什么总是暗戳戳的跟王妃作对了。」
「暗戳戳?」顾君迴一听就不乐意了,「本王做事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何来暗戳戳一说?」
卫羽上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谄媚的开口:「王爷自然没有,是属下嘴笨,属下不会说话。」
顾君迴一脸嫌弃的开口:「既然知道真相了,那你寻个时间把这窝鸡仔送回去给那个女人吧。另外,让她下次作假做得逼真些,别总把别人当傻子。」
「好嘞!属下立刻马上去办!」卫羽看向顾君迴的眼神有些许复杂,难为王爷忍受了这么久的鸡屎味儿,也真是不容易啊。
从书房里出来,雨势渐小,卫羽撑着一把小伞,拎着个笼子往西苑走。
脚步匆匆,带起一裤腿的雨水。
见到躺在门口摇椅上的桑榆,卫羽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
「王妃,风这么大,您怎么在外边儿?」
桑榆掀开眼皮看着他,道:「没什么,不过是想吹吹风,你不觉得这天气很舒坦吗?」
卫羽抬头望天,没觉得舒坦,冷嗖嗖倒是差不多。
「对了,你这是?」桑榆问着,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笼子上,眉头轻蹙,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好像她赔给顾君迴的那窝小鸡仔啊。
「哦哦!差点忘了正事儿,王爷让属下过来归还一件东西。」卫羽扬了扬手中的笼子,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把他家王爷的原话复制了过来:「王爷说了,让王妃以后作假做得逼真些,别总把别人当傻子。」
桑榆躺不住了,腾的一下坐起来,眉毛动了动,迟疑了一会儿,道:「王爷都知道了?」
第55章 採花大盗
卫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王爷都知道。」
看来在王爷面前,王妃还是有点单纯吶!
卫羽放下小鸡仔就告辞了,含冬见自家王妃一直盯着地上的鸟笼子发呆,以为她在担心王爷会怪罪,忍不住安慰道。
「王妃不必忧心,方才从羽侍卫的语气来看,王爷似乎没有追究您骗了他的事。到时候您再做些好吃的给王爷送过去,保准一哄气就消了。」
「不是啊。」桑榆双手托腮,似乎真的很苦恼,「本王妃是在想,今晚这鸡要怎么吃,蒸炒煎炸煮炖焖……麻辣还是蒜香……」
「…………」果然,是她低估了她家王妃的脑迴路。
「要不……再养养?」这么小点儿您也能下得去口?
桑榆一拍脑袋,道:「有道理!那就圈个栅栏放进去再养养吧。」现在就这么一点肉,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这场秋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桑榆趁着天色放晴,跟含冬抱了大棚膜去给菜园子里的菜铺上。
现在铺刚刚合适,若是再晚了些,天气越来越冷,蔬菜的幼苗就要被冻死了。
菜园子不大,方方正正的,但等全部铺上大棚膜,也花了主僕二人半个时辰的时间。
「王妃,这小白菜都长这么大了。现在不吃,再过一阵子就老了不能吃了。」含冬瞅了一眼长得青翠碧绿的小白菜,瞪着眼珠子道。
「那就摘一些回去今晚吃,等过几日天气彻底放晴了,再把它们全摘了拿回去腌制成泡菜,这样留得就更久了。」桑榆说着,拍了拍手上的泥,弯腰开始摘菜。
含冬蹲在她旁边帮忙,一边拔白菜,一边贊同的点点头:「到时候还可以给王爷送些过去,反正咱们也吃不完,扔了又可惜。」
桑榆忽然不动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含冬,我怎么发现最近你这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呢?你到底是谁的人?」
含冬鼓着腮帮子表忠心,「奴婢自然是王妃的人了!」
桑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是吗?本王妃看着不像。」
「王妃……」含冬还想解释,忽然脸上一凉,她脸颊上扎扎实实被抹了一个指头的泥巴。
桑榆勾了勾唇,笑道:「这是惩罚,罚也罚过了,本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原谅你了。」
含冬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挠挠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桑榆被她这憨傻的模样逗乐了。
…………
秋雨过后,冬初至。
路上的行人纷纷添上了冬装,早起走在都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裊裊炊烟,这时候的都城,极具烟火气息。
这天清晨,桑榆带着含冬去买烧饼。
与以往的盛况不同,今日排队买烧饼的人特别少,且大多数都是男子和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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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二人刚排了一小会儿队,就轮到她们了。
「老闆,今儿这生意好像不太好啊,有什么难处吗?」桑榆趁老闆在装烧饼的时候,好奇的开口。
烧饼老闆看到两人,似乎也很诧异,「你们怎么敢一大早就出门?」
「怎么就不敢一大早出门了?我们这段时间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桑榆咬了一口烧饼,不解的看向他。
趁着这会儿没生意,烧饼老闆左顾右盼了一下,道:「你没听说吗?最近都城里出了採花大盗,专挑像你们这样的妙龄女子下手。听说昨儿李老头家的闺女就被人敲晕了拖到城外的小树林里,今儿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衣不蔽体。还有前天,老张头家的孙女也遭了殃,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人生生玷污了……大伙都怀疑都城里出了採花大盗,在没抓到人之前,妙龄女子都不敢出门啊!生怕白天被盯上了,晚上那畜生自己找上门!」
桑榆皱了皱眉,道:「这么猖狂?官府不管吗?」
「今儿刚刚报官,官府的人还在调查中,这要抓到人啊,少则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烧饼老闆说着,忽然盯着两人道:「我看你们两个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是别在外逗留太久,办完事情就早点回家吧。」
「好的,谢谢老哥。」桑榆扬了扬烧饼道谢。
「没事没事,来生意了,先不跟你们说了。」看到来人,烧饼老闆连忙止住了话头。
「王妃,该不会真有採花大盗吧?」含冬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胳膊,怯生生的开口。
桑榆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害怕了?」
「是…是有点,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採花大盗呢,听着怪吓人的……」
桑榆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别怕,本王妃会保护你的。」
含冬神色复杂的瞥了她一眼,在心里默默开口:就是因为有您,所以才害怕啊!
您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到时候採花大盗第一个盯上的就是您好不好?
这些话含冬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让她放到明面上说她还真不敢,虽然王妃平易近人,但她觉得王妃暴躁起来像只狂暴的野兽。
…………
桑榆上完课直接回府了,一连几天如此,倒没有碰上传说中的採花大盗,以至于她都忘了这回事儿了。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从学堂里出来,正想叫上含冬一起回府,不料被宋监丞『拽』到了绳愆厅。
「宋老头,着急忙慌的什么事儿啊?」被摁坐在桌子前的板凳上,桑榆不明所以的开口。
宋监丞没有说话,而是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她。
「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啊,着急吃饭呢!」桑榆说完就要起身,却再次被叫住了。
「回来!」宋监丞没好气的开口,掏出纸和笔放在她面前。
「不是,我没明白,这是啥意思啊?」
宋监丞搓搓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徒儿,听闻你在课上教了一篇文章,能不能…………」
「…………」
都到这儿份上了,桑榆大概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刚刚讲了一早上的课,突然感觉口渴了呢。」桑榆拨弄着青葱的玉指,慵懒的开口。
第56章 被人跟踪
宋监丞闻言,连忙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讨好的语气:「渴了?好徒儿,来来来,喝杯茶润润嗓子,这茶叶可是圣上赐的,老夫都没捨得给别人喝。」
桑榆挑眉看他:「那这会儿怎么捨得给我喝了?」
「你能一样吗?你是老夫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宋监丞激动的说着,下巴的鬍子一翘一翘的。
「行吧,那我尝尝。」桑榆说着,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嗯,确实是好茶。」
「上了一早上的课一定饿了吧?刚拿过来的点心,先吃几块垫垫肚子。」
桑榆笑了笑,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这老头倒是先发制人起来了。
「那你看,茶也喝过了,糕点也吃过了,是不是该………」宋监丞眼珠子咕噜转着,明晃晃的暗示。
桑榆嘴角勾了勾,眉头微蹙,「哎哟,这肩膀吧有些不得劲儿,今日怕是动不了笔咯。」
「臭丫头,别得寸进尺啊!你还真想让老夫帮你捏肩不成?」宋监丞微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纵使他肯,君迴那边也不好交代哇!
桑榆见他急了,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您看看,这不跟您开个玩笑嘛,咋还急上了呢?我还能真让您给我捏肩不成?」
宋监丞用鼻孔哼了一声,掀开眼皮看她:「那这文章你是写还是不写?」
「写写写,我写还不成嘛。宋老头,上墨!」桑榆笑了笑,大手一挥的指使起老头来。
宋监丞倒是没有说什么,屁颠屁颠的给她磨墨。
墨磨好后,桑榆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把《大学》的全文写了下来。
宋监丞盯着她,不解的问道:「怎么还写了两份?」
「这一份是您的,另一份我自有用处。」桑榆把另一份文章捲起来塞进袖子里,淡淡道。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回还是给顾君迴那个臭屁的傢伙也写一份吧,不然到时候人家又给她整一出林黛玉发疯文学出来,桑榆表示真的会吃不消,而且头是真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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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监丞满脸欣喜的捧着文章细细研读,有看不懂的地方,虚心向桑榆请教。
桑榆本来还想写完直接回去的,看看眼前的情况,反正走也走不了,还是气定神闲坐着喝茶吧。
宋监丞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研读揣摩文章,桑榆喝了一下午的茶,也临摹了一下午的古诗文。
等她喝得肚子发胀时,那老头终于捨得放她离开了。
「你等会儿,最近都城里不太平,老夫派人送你回去。」宋监丞叫住她。
「不用如此麻烦,从这儿回王府也就两炷香的路程,再说了,这都城里最不太平的就是我。」桑榆笑着说。
宋监丞还是坚持让人送她,但都被桑榆拒绝了。
「王妃,为什么不让宋监丞派人送咱们回去?」出了绳愆厅,含冬不解的开口询问。
桑榆薄唇轻启,缓缓吐字:「对于不熟悉的人,放他在身边只会害了自己。」
「王妃这是不信宋监丞?」
「错,我信老师,但是我不信他身边的人。」
「噢噢!」含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抬脚跟上。
这会儿学子早已下学,整个学堂里静悄悄的。
「王妃,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里怪安静的,有点吓人。」含冬环顾四周,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眼,支支吾吾的开口。
桑榆见她一副胆小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是自己吓自己!这会儿天还没黑呢,纵是採花大盗想出来,他都不敢出吧?」
她就不信了,她这么背,白天走在街上还能碰上採花大盗不成。
「天儿是没黑,可今儿没太阳,这会儿看着也同天黑没什么区别。」含冬左顾右盼,幽幽补了一句。
说话间,主僕二人来到平日里最常走的一处小巷子里。平时闭着眼睛都会走的路,这会儿倒是觉得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子诡异。
「王……王妃…不会真有……」含冬四处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开口。
「你要是怕,就躲在本王妃身后。」桑榆眉头微微蹙起,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含冬一边哆哆嗦嗦的开口,一边挡在桑榆面前:「奴……奴婢不怕,奴婢要保护王妃!」
桑榆被小丫头这怂且逞强的话给逗乐了,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如果实在怕,不用这么逞强的,本王妃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空荡荡的巷子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含冬吓了一跳,尽管真的很害怕,但还是拼命护在桑榆面前。
「谁?出来!」桑榆眉头深深的皱起,她现在总算是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有人在跟着她们!
打从进了巷子她就感觉自己被人盯着,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既然都跟过来了,还不敢露面吗?」桑榆警惕的看着四周,颤抖着声音开口。
四周静谧得可怕,静得能听到主僕二人害怕的喘气声。
「王……王妃,要不咱们跑吧?」含冬抓着她的胳膊,害怕的开口。
「别怕。」桑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那人体力比她们好,跑是跑不掉的,只能智取。
桑榆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出……出来!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她话音刚落,角落里勐然爆发出一阵嘶哑且猥琐的笑声。
「桀桀桀……」
主僕二人害怕的抱成一团,桑榆壮着胆子盯着拐弯处的路口。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一深一浅,看起来对方还是个跛脚的。
近了近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桑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鬼她都不怕,还怕人不成?
她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淫贼了?
「美人儿,这么着急见俺,是不是想俺了?」
熟悉的声音,配上那张猥琐至极的老脸,桑榆惊唿出声:「怎么是你!」
王老赖搓了搓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看:「不是俺,还能是谁呢?上次都没能仔细瞧,这会儿一看确实是个极品大美人,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很好。」
王老赖说着,还不忘舔了舔唇。
第57章 撞上一堵肉墙
含冬皱皱眉,一把挡住他的视线,叉着腰破口大骂:「你这淫贼好生大胆,王妃的主意你也敢打,识相的劝你赶紧滚开,否则王爷怪罪下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含冬的话,王老赖不仅没有害怕,而且还哈哈大笑起来:「活到这把岁数,俺老王没什么好怕的,女人俺也碰过不少,但王爷的女人,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回说什么也得好好尝尝味道。你这小娘子虽说脾气差了些,但勉勉强强也算个上品,不要着急,等俺一会儿宠幸完你主子,再好好疼爱你。」
含冬气极,破口大骂:「无耻!流氓!淫贼!」
「桀桀桀,骂吧骂吧,你骂得越厉害,俺就越兴奋。」王老赖伸出舌头舔了舔脱皮的唇,色眯眯的看着两人。
桑榆这会儿倒是淡定了下来,但王老赖的表情还是让她止不住反胃。
「所以,这段时间都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採花大盗就是你?」桑榆压下心中的不适,开口套话。
「是俺。」提起这个,王老赖似乎很兴奋,「前天是老张头家的孙女儿,平日里看着那小妞规规矩矩的,乖巧的很,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浪荡……还有昨个儿李老头的闺女,一开始那小娘子百般抗拒,最后还不是任俺采颉,事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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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人长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的。
「听闻官府的人这段时间都在抓你,你胆子倒是挺大,这个时候还敢出来滋生事端。」桑榆说着,视线慢悠悠的落在他身上的新衣服上。
王老赖一听这个忽然哈哈大笑,胸有成竹的开口:「那些人不敢真的抓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桑榆眼眸闪了闪,试探性的开口:「看来僱佣你的人不仅给了你一笔丰厚的奖赏,还帮你把一切都打点好了,怪不得你这般有恃无恐。」
王老赖眸光闪躲,恼羞成怒:「什么僱佣不僱佣的?俺就是想出来找找乐子,跟旁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刚刚桑榆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她百分百可以确定,王老赖如此行事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你也别紧张,左右今晚我是躲不掉了。」桑榆嘴角勾了勾,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你倒不如同我把话说清楚,也好让我做个彻彻底底的明白鬼。」
王老赖瞥了她一眼,一想也是,反正这小娘子今晚是逃不出他手掌心了,把实情告诉她也没什么。
「既然这样,那俺就实话跟你说吧。」王老赖松了松裤腰带,笑得一脸猥琐:「俺背后确实有人,但那人是谁俺不能告诉你。」
桑榆拉着含冬往后退了退,再次试探性的开口:「你不说我也知道,对方一定是个女子。」
见他没有反驳,桑榆又道:「而且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我猜,那人是丹阳郡主吧?」
桑榆话音刚落,王老赖解裤腰带的动作一顿,长满麻子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似乎没想到她能够猜中。
见到他的反应,桑榆心里大致有了数。
「管她是谁呢!老子先爽完再说!」王老赖反应过来,用力一扯,把裤腰带扯了下来。
「等会!」桑榆连忙伸出手制止他,「你以为丹阳郡主真能保你吗?本王妃可是先皇御赐的七王妃,你今日若动了我,日后牢底坐穿,生老病死都在狱中!」
「这个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了俺逍遥快活!」王老赖猥琐的搓着手,一步一步朝两人靠近。
「王…王妃,咱们该怎么办啊?」含冬挡在她面前,瑟瑟发抖。
桑榆将她拉到身后,低头吩咐:「一会儿听本王妃号令,我让跑就跑。」
「哟?这是按耐不住了?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俺定会雨露均沾的,桀桀桀……」
桑榆往后退了半步,皱着眉头警告:「你再过来,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了啊!本王妃可是会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白骨爪的!」
见她气定神闲的摆出一套动作,王老赖迟疑了一下,莫非真是个练家子?如果不是练家子也不敢在这儿跟他耗这么久吧?
王老赖害怕了,王老赖迟疑了,僵在原地不动,生怕对方是个练家子,本来就跛脚了,到时候另一条腿再废了,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跑啊!」趁他迟疑的时候,桑榆拉起含冬就死命的往前跑。
「站住!臭娘们!敢骗俺,等俺抓住你,有你好果子吃!」王老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追上去。
桑榆一边跑一边不忘往回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老赖不是跛脚吗?怎么还能跑这么快?
妈妈耶!桑榆心里想着,不由加快脚步。
「王……王妃,奴…奴婢要跑不动了!」含冬扶着腰,踹着道。
桑榆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辣椒粉,道:「跑不了也得跑,你就想像着有条疯狗在身后追着你,你要是不跑,下一秒就变成它嘴里的骨头。小含冬,一直往前跑,不要停下来,不要回头……」
随着桑榆话音落下,含冬加快了脚步,嗖嗖嗖的往前跑。
桑榆微微放慢速度,打开那包辣椒粉,趁着现在顺风,找好时间朝紧追不捨的王老赖撒过去,看着他痛苦的眯着眼睛,然后撒开脚丫子不管不顾的往前跑。
王老赖缓过劲儿来继续穷追不捨。
桑榆渐渐体力不支,这会儿她是真的慌了,她的一世英名不会就这么毁了吧?
正这般想着,忽然撞上一堵肉墙。
说是肉墙,可胸膛硬邦邦的,这么一撞,疼得她龇牙咧嘴。
但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抬头,绕过他就想开熘,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人提着衣领拎了回来。紧接着,头顶上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跑什么?本王就这么可怕?」
桑榆勐的抬头,顾君迴正皱着眉头看她。
第58章 『祸害』遗千年
「王爷?」桑榆仰头,一脸欣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盼见到顾君迴。
顾君迴瞥了一眼她微红的鼻尖,眼眸动了动,皱着眉头道:「瞎跑什么,也不看看路,得亏是撞上了本王,若是撞上墙,你这脸还想不想要了?」
他的声音有些许的严厉,如果是平时,她肯定没什么感觉,可方才经歷了这么兇险的事情,顿觉委屈涌上心头。
小嘴一瘪,小眼神幽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王爷,您怎么可以凶我!」
顾君迴见她眼眶微红,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心下一软,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语气放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方才本王语气重了些,是本王不对,本王同你道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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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吸了吸鼻子,撇撇嘴道:「那就勉强原谅你吧。」
顾君迴唇角微微勾起。
这时,卫羽押着王老赖过来了。
「走!老实点!」
王老赖战战兢兢,整个人抖得跟塞子似的,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王爷,王妃,人带过来了。」卫羽朝两人拱了拱手,道。
「王爷,就是他,这痞子方才想要轻薄我!」桑榆揪着男人的衣袖告状。
顾君迴微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落在王老赖身上,神色冰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不带一丝感情:「意图染指王妃,按律当斩!卫羽,把他押回府衙,交由巡抚大人,择日处决!」
顾君迴说完,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直接让他死太便宜他了,又补充道:「行刑之前先把他一条腿卸了。」
「按律当斩」四个字在王老赖的脑海中盘旋,直接给他吓尿了,下一秒他直接跪地,连声磕头求饶:「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啊!冒犯王妃不是小人心之所愿,实在是鬼迷心窍受人指使!」
「闭嘴吧你!」卫羽抬脚踹了他一脚,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补了两脚。
敢欺负王妃?别说王爷了,他卫羽第一个不答应!
「王爷慢着。」桑榆调整好情绪,拦住了顾君迴。
顾君迴扭头看她,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王妃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要不本王再帮你把他胳膊卸下来,卸两条还是卸一条呢?」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咱要不要这么暴力啊?
王老赖一听,心里慌得一批,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嘴里大喊着饶命:「王妃饶命王妃饶命!都是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才做出这等混事来,您就看在小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份儿上,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卫羽抱着胳膊,冷冷瞥了他一眼,嗤笑:「说的什么屁话呢?犯了事还想得到饶恕,当我慕宸国的律法是摆设啊?更何况孤苦无依挺好的,死了就一了百了,没什么牵挂,一人掉脑袋,全家不愁。」
王老赖吓得连连磕头。
「王爷。」桑榆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道:「这个王老赖就是之前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採花大盗,而且我刚刚已经确认了,他是受人指使,幕后有人在操纵。」
桑榆话音刚落,只见顾君迴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了?」桑榆连忙摸摸自己的脸,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难不成她脸上有东西?
「这么危险的关头,王妃居然还有心情去套话。」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桑榆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似乎是生气了,又似乎没生气。
桑榆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开口:「这不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嘛。」
「放心,王妃命长着呢。」男人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毕竟『祸害』遗千年。」
「…………」我可谢谢您嘞!
顾君迴递给卫羽一个眼神,卫羽会意,用剑柄抵在王老赖的脖子上,冷冷道:「老实交代,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真刀抵在脖子上,王老赖吓得不敢乱动,一五一十的把那人供了出来。
「是……是丹阳郡主拿着一千两银子让小的寻找机会毁了王……王妃的清白!」
顾君迴眼眸一冷,周身气压低得骇人,吓得王老赖战战兢兢的低下头。
「爷,属下这就把他押回府衙。」卫羽见状,正要识趣的把人押走,身后传来哒哒哒哒的声音。
紧接着,柳远舟带着一小队人匆匆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含冬。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他双手抱拳,匆匆行了一礼。
「柳忆深见过王爷王妃。」柳忆深拱了拱手,担忧的目光落在桑榆身上。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柳巡抚怎么来了?」
「回王爷,下官原是带人巡逻,路上碰见了含冬姑娘,得知王妃有危险,便带人赶了过来。」柳远舟拱了拱手说道,视线落在一旁的王老赖身上:「王爷,既然採花大盗抓到了,那是否交由下官处理?」
「不了。」顾君迴摆手拒绝,扭头看了一眼桑榆,道:「本王忽然改了主意,这人由本王亲自审,就不劳柳巡抚费心了。」
「下官遵命。」柳远舟睫毛动了动,都说王爷王妃感情不和,看这护短的样子,像是感情不和的吗?
「王妃,您可吓死奴婢了!不是说好一起跑的吗?您怎么忽然停下来了?若是您出了什么事,让奴婢怎么活?」含冬一头扑到桑榆面前,抽抽搭搭的哭着。
桑榆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好了,本王妃现在不是没事吗?再说了,你这不是带人来救本王妃了吗?」
「还好王爷来得及时,否则还没等奴婢带着柳大人过来,您就……您就……」说到后面,含冬实在说不下去了,忽然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你要再哭下去,本王妃就不要你了啊。」桑榆阴恻恻的威胁。
含冬立马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的开口:「那…那您保证以后不许抛下奴婢一个人了。」
桑榆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好,我保证。」
「阿榆,你没……事吧?」柳忆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眼里带着满满的担忧。
第59章 弯腰一个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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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桑榆弯眼笑了笑,道:「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原是陪我父亲一起巡逻,碰上了含冬姑娘,听说你有危险,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桑榆恍然大悟,笑道:「怪不得你一身正气,原是有个像柳大人这样公正廉明的父亲做榜样。」
柳忆深朝她露出一抹歉意:「抱歉阿榆,之前没有同你实话实说。」
「没事没事,我不也没说自己是王妃吗?」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顾君迴一边听着柳远舟说话,一边忍不住将视线往桑榆这边瞟了瞟。
这女人是有分裂症吗?刚刚还委屈巴巴的抓着他的衣袖喊王爷,扭头就跟别的男子谈笑风生,真是好样儿的!
「柳大人,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该去忙便去忙吧。」顾君迴心不在焉的沖他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下官现在也无事,不如由下官送王爷王妃打道回府?」
「就不劳烦柳大人了,本王带王妃回去即可。」顾君迴一边摆手拒绝,一边朝桑榆那边缓缓走去。
桑榆正在跟柳忆深说话,余光瞥见顾君迴过来,莫名有些心虚。
「王爷。」她笑意盈盈的迎上去。
顾君迴不动声色的瞥了柳忆深一眼,半晌,慢悠悠的收回目光,「嗯,回府吧。」
柳忆深身子一僵,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敌意。
「忆深,那我跟王爷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桑榆看了柳忆深一眼,沖他摆摆手。
「这夜深人静的,还是由我父子二人护送王爷王……妃吧。」
「不必,本王的王妃由本王一人护即可。」顾君迴皱眉看他,一把揽过身旁的女子,弯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起来。
桑榆惊唿一声,双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顾君迴睨她一眼,冷冷开口:「闭嘴,再吵吵把你扔下去。」
桑榆立马咬住唇,乖乖闭上嘴巴。
柳忆深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桑榆被另外一个男人抱走,心底滋生出一抹心酸。
「没想到王妃看着娇小玲珑,抱起来倒是挺有分量的,还不错,还算对得起你吃进去的粮食。」
「…………」
「哪里是我胖,明明是王爷虚,抱不动我!」桑榆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唇相讥。
男人唇角微微扬了扬,「你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本王不过同你开个玩笑,这你也要反呛回来。」
「我这不是在帮王爷练练口才嘛,保证到时候除了我,整个慕宸国的人吵架都吵不过您。」
顾君迴淡淡瞥了她一眼,挑眉:「除了王妃,有谁敢同本王吵架?」
桑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么理儿。
「王爷,您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桑榆被他抱得不舒服,微微挣扎了一下。
顾君迴皱了皱眉,将她抱得更紧:「别动,你脚受伤了。」
闻言,桑榆一愣,「您怎么知道?」
她刚刚躲避王老赖的追赶时不小心扭到脚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隐隐作痛。
「走路跟只螃蟹似的,本王又不是瞎子。」顾君迴睨着她,没好气道。
「那个……王爷,您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桑榆仰头看他,抓了抓脸,道:「您抱得不舒服,要不换背吧?背着舒服!」
顾君迴顿住脚步,没好气的将她放了下来,双手负在身后,冷冷看着她:「你倒是挺会享受。」
「不背也没关系,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桑榆见他脸黑了,瘸着腿要自己走。
「麻烦精。」顾君迴抱怨一句,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微弯下腰,「上来。」
桑榆盯着男人宽厚的背,心神一动。她原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男人真的肯背她,看来顾君迴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冷血无情嘛。
桑榆笑了笑,轻轻跳上他的背。
顾君迴将人扶住,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脚步沉稳有力。
「王爷,您怎么突然肯背我了?」桑榆靠在他背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莫名的安心。
顾君迴顿了顿,一脸嫌弃的开口:「就你这小短腿,等你走回王府都不知什么时候了。万一到时候再惹来一些好色之徒,最后不是还得本王去救你。」
桑榆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王爷的意思是,我长得好看咯?」
男人轻轻嗤笑一声,「王妃可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王何时说过这两个字?」
「…………」
冷风簌簌,桑榆忍不住缩了缩。
察觉到她的动作,顾君迴暗自加快了脚步。
月光洒落了一地,把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背上的人儿忽然不闹腾了,顾君迴倒觉得不习惯起来。
扭头一看,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耷拉在眼皮上,一颤一颤的,就像飞舞的蝴蝶,好看极了。
不知不觉,顾君迴竟然看呆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
翌日。
桑榆一觉醒来时,就听含冬说顾君迴帮她告了假,以后太学那边都不用去了。
桑榆对顾君迴这个决定倒没什么异议的,虽然捨不得太学里那群人,但以后都不用早起了,她还是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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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端了盆水进来,桑榆撸起袖子洗脸。
桑榆瞥了一眼含冬,挑挑眉:「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含冬抓抓头,道:「倒是没什么,奴婢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
「你是想问本王妃为何笃定王老赖是受人指使?」桑榆眉眼弯弯,笑道。
含冬瞪大眼珠子,结结巴巴的开口:「您……您连这都知道?」
「猜的。」好歹她也自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小含冬心思又比较容易猜,「你还记得我们前几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衣着破烂,可短短几天,他居然换上了新衣裳,要说他背后没人,我还真不信。」
「那您如何确定那人是丹阳郡主?」
「这都城之中,迫切想看我出丑的人只有三个,分别是桑妙妙,赵丹阳,赵骐玉。」
含冬仰头,一瞬不瞬的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第60章 王爷有请
桑榆将毛巾递还给她,来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继续道:「桑妙妙这人爱臭美,若真是她指使的,那么给本王妃挑的男人定是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相貌自然要比王老赖好上太多。」
说白了,那丫的就是一个妥妥的颜控加强迫症,她挑出来的人得她自己看顺眼了再委以重任。
像王老赖那种级别的,还不够格。
含冬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有没有可能是赵小世子?上次因着小公子的事,王妃已然开罪他。」
桑榆抿了一口茶,缓缓摇头:「不会,赵骐玉就是一山野莽夫的性子,虽然也会阴恻恻的给人使绊子,但毁人清白这事儿他干不出来。本性不坏,被养歪了而已。」
她看人一向准,桑妙妙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她也就敢下下药吓唬人。赵骐玉狂归狂,有些事不屑于去做。最高深莫测,最阴险,心思最难琢磨的是赵丹阳。
……………
「什么?你居然找人去毁桑榆的清白?」
茶馆的小阁楼里,桑妙妙闻言,倏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赵丹阳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件事确实是本郡主做的,你不是一直都恨着那个女人吗?本郡主这么做也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恶气,难道你不高兴吗?」
桑妙妙重新坐了回去,抓抓脸道:「出气有很多种方法,骂她一顿或者教训她一顿不就好了?何苦让人毁了她名节?」
虽然骂也骂不过,打可能也打不过……………
桑妙妙对赵丹阳这次的做法微微有些不爽,但她又不敢说什么,毕竟两人身份不对等。
「妙妙,你今儿是怎么了,居然帮着桑榆那女人说话?你不是恨她入骨吗?她抢走了你父亲的宠爱,抢走了桑家大小姐的头衔,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还抢走了我的君迴哥哥!」赵丹阳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以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桑妙妙轻轻嘆了一口气,给她斟了一杯茶,「我没有帮着她说话,只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万一东窗事发了,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岂不是难逃其责?」
赵丹阳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语气笃定:「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君迴哥哥不会发现的。如果不出意外,那女人这会儿已经失了名节,怕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着她得意的嘴脸,桑妙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她虽然很讨厌桑榆,甚至想过让她死,可从未想过找人毁了她清白,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就给她下合欢散让她出出洋相罢了。
「丹阳,我忽然还有些事,便先回府了,你慢慢喝。」桑妙妙收回思绪,沖赵丹阳福了福身。
赵丹阳淡淡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出了小茶楼,桑妙妙有些心不在焉的,桑榆那女人平日里不是挺横吗?怎么会被一个老蛤蟆毁了清白?
桑妙妙甩了甩有些不清醒的脑袋,真是怪了,她一直都想看那女人出丑,可如今听到她名节被毁,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桑妙妙觉得,她一定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同情起桑榆来?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忽然一大队官兵从她旁边路过,阵仗之大,吓得桑妙妙连忙靠边。
周围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这么大的阵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好奇的开口。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闻昨夜七王爷亲自把採花大盗捉拿归案了。」有好心人答疑解惑。
「就这段时间搅得都城人心惶惶的採花大盗?」
「可不是嘛!这回终于被抓了,姑娘们终于又可以无所顾忌的出来採买了。」
「恶有恶报这话果然不假,可知那人是何方人士?」
「哎哟,还能有谁?就那老痞子王老赖呗!」
「这人不是前几天才敲诈一位贵公子嘛?今儿怎么忽然就变採花大盗了?」
「谁说不是呢?照我说啊,这样的人就得关他一辈子!就是可惜了李老头和老张头家的闺女,嗐!被这畜牲糟蹋了!」
「这次又关多久?」
「听说原本只是打算关个十年八年的,可那痞子居然肖想王妃,王爷勃然大怒,直接给他定了死罪,话说明日就要问斩了!」
「做得好!解气!若换作是我,我的婆娘被别人惦记了,我也恨不得砍了那人!不过话说,七王妃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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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事了!若有事,王爷可不得把王老赖的祖坟刨出来?咱们这位七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来王爷对王妃是真爱啊。」
听到桑榆没事,桑妙妙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茶楼里,卫羽带着一小队官兵把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羽侍卫,你怎么来了?」看到卫羽,赵丹阳微微愣了一下。
「丹阳郡主,我们王爷有请。」卫羽倚靠在茶楼的柱子上,抱着剑看她,连礼都懒得行了。
赵丹阳闻言,双眼一亮:「君迴哥哥找我?羽侍卫,你可知君迴哥哥找本郡主何事?」
卫羽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微不可察的不屑:「自然是『好事』了,郡主还是尽快随属下走一趟王府吧。」
「好。」赵丹阳倏的站了起来,似乎又想到什么,顿了顿道:「本郡主要不要换身衣服?」
君迴哥哥请她过去,莫不是得知桑榆那女人名节被毁,所以要把王妃之位让给她?
赵丹阳想想就很高兴,她早就说了,君迴哥哥是她的,没有人可以抢,哪怕是先皇赐婚的桑榆也不行!
卫羽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那必要,反正到时候都要换。」
卫羽话音一落,赵丹阳心里更兴奋了,难不成君迴哥哥今日就打算同她圆房?
卫羽看着她又别扭又娇羞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以前只知道丹阳郡主蠢,可没听说她脑子有毛病啊,真是活久见!
除了王妃,觊觎他们家王爷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当然,现在王妃已经不觊觎王爷了,倒换成王爷觊觎王妃了。
第61章 为她撑腰
赵丹阳跟着卫羽一行人到了端王府,左顾右盼却见不到顾君迴的身影。
「羽侍卫,君迴哥哥呢?」
「丹阳郡主莫急,王爷正在一处安静的地方等着郡主呢,郡主且随属下来便是。」
安静的地方?
赵丹阳手里拿着丝帕,轻轻捂住脸,姿态娇羞,看来君迴哥哥真是想着一会儿就跟她同房,连地方都找好了,八成就是了!
怎么办?她现在心里有些许兴奋和紧张,过了今晚,她就是君迴哥哥的人了。
每每想到这个,心里就甜滋滋的。
卫羽见她又想入非非了,略微嫌弃的瞅了她一眼:「还请郡主跟上,王爷快要等急了。」
样貌不及王妃的三分之一,长成这样还敢肖想他家王爷?门都没有!
容貌丑陋不是原罪,内心恶毒才是!
但凡她内心纯善些,他也不至于以貌取人。
赵丹阳一听君迴哥哥等急了,加快脚步,屁颠屁颠的跟上。
最后,她被卫羽带到了王府密室里。
「羽侍卫,这里怎么这么黑啊?而且一个人都没有,怪可怕的!」赵丹阳抱着胳膊,声音有些颤抖。
「郡主不懂,这样才没有人打扰,快进去吧,王爷就在里面等着郡主呢。」卫羽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赵丹阳深唿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摸黑往里走。
没想到君迴哥哥喜欢这种调调,一会儿她一定要做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小妖精。
继续往里走,隐约看见前面出现一丝光亮,随之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顾君迴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背影冷漠孤傲。而他面前,王老赖被绑在架子上,身上有几处血痕。
「君……君迴哥哥。」赵丹阳颤抖着开口,在见到王老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王爷,丹阳郡主到了。」
「嗯,这次做的不错。」顾君迴轻轻应了一声,手往后招了招,「过来。」
见她不动,卫羽特意好心提醒:「郡主,王爷请您上前一步。」
赵丹阳咬了咬唇,脚下似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的朝顾君迴挪去。
「认识他吗?」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的问道。
赵丹阳抬眸瞥了一眼王老赖,眸光闪烁,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不……不认识!君迴哥哥真是说笑了,丹阳一直养在深闺中,怎会认得这人?」
「哦?是吗?」顾君迴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沖卫羽看了一眼。
卫羽会意,上前把王老赖嘴里的布条扯了下来。
顾君迴挑眉,笑意不达眼底:「你说呢,认不认识她?」
「就是她就是她!是她给了小人一千两银子,让小人找机会去玷污王妃的清白!」
王老赖话音落下,赵丹阳心里一咯噔,梗着脖子反驳:
「君迴哥哥,他胡说!这分明是血口喷人!丹阳从未见过这人,怎会指使他去玷污王妃清白呢?」
顾君迴眼神一撇,卫羽重新把抹布塞进王老赖嘴里。
「是不是血口喷人,本王自会去证实,现在,就请丹阳郡主陪着本王看一齣好戏吧。」
「什……什么好戏?」
「本王最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有些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就要接受惩罚。」男人眼里藏着一抹嗜血的笑意,薄唇微启,说出来的话却冷漠无情:「卫羽,先把他手废了,让郡主好生瞧着。」
「是。」卫羽领命,活动活动了手上的关节,朝王老赖一步一步走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王老赖拼命摇头,嘴巴被布条塞着,只能发出一声声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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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现在怕了?昨晚解裤腰带的时候不是挺利索吗?」卫羽叉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我该卸你哪条胳膊好呢?」
「呜呜呜!」惊恐的摇着头,眼泪鼻涕煳了一脸。
「那就右手吧。」卫羽嫌弃的瞅了他一眼,动作迅速的解开他的右手,『咔嚓』一声,然后像扔破抹布一样扔着他。
「啊!!!」惨叫声迴荡在整个密室里。
赵丹阳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郡主这戏看得可好?若是觉得不够精彩,别急,往下还有呢。」顾君迴微微勾起嘴角,脸上带着一抹温煦的笑意。
如果换做以前,赵丹阳定然会迷失在男人的这个笑容里,可方才见识了他的心狠手辣,她现在觉得他就是个恶魔!
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卫羽拍了拍手,眼眸中勾出一抹嗜血的兴奋:「爷,还有哪里,属下一併给他废了。」
「本王瞧着他昨日跑起来动作倒是挺利索,一点都不像跛脚之人该有的样子。既如此,你不如再帮他一把?」顾君迴淡淡笑着,笑得『善解人意』。
「呜呜呜!」不要!不要!不要!
「是,属下一定好好伺候他。」卫羽摩拳擦掌,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敢肖想王妃,看卫爷我不虐死你!
王老赖看到卫羽朝自己靠近,仿佛看到了死神,疯狂挣扎起来。
「做得干净些,免得到时候本王被人落下口实。」
「王爷放心,属下的手段您还不知道吗?」
密室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吓得赵丹阳浑身颤抖起来,瞪大着眼睛,唇抑制不住的颤抖,脸色惨白无血色。
顾君迴起身,朝她缓缓走过去,在经过她身旁时,冷漠的丢下一句话:「以后若还想继续动本王的人,你得做好承受本王怒火的准备,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可就不仅仅是看人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赵丹阳跌落在地,愣愣的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双腿发软,手指剧烈颤抖。
…………
桑榆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那块和田玉在观摩。
她怎么感觉这玉越发晶莹剔透了呢?
不过自从有了这块玉,桑榆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运气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比如说她之前买烧饼,每次买的都没有鸡蛋,自从有了这块玉,天天吃到两个鸡蛋的烧饼!
再比如昨晚,眼看着她就要被王老赖追上了,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块石头,把王老赖绊了一跤,给桑榆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再再比如说,她昨晚扭到了脚,还没来得及上药,一觉醒来脚就好了。
综上所述,桑榆验证完毕,这玉是宝贝。
她正发着呆,含冬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进来。
「王妃王妃王妃!不好了!」
第62章 施恩必图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随着含冬焦急的声音,桑榆也跟着紧张起来。
含冬叉腰喘着粗气,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您猜猜奴婢刚刚在府里看见谁了?」
「不猜。」桑榆慵懒的靠回摇椅上,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玉,「除非你见到大罗神仙了,否则都激不起本王妃半点兴趣。」
「大罗神仙没有。」含冬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奴婢方才在府里见到丹阳郡主了!」
桑榆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赵丹阳?她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也不知道,听闻是跟着羽侍卫一起回来的,只是不知为何,离开的时候是让人用担架架出去的,脸色惨白,模样狼狈,奴婢也没凑近瞧,但迎春姐姐她们说,走近了能闻到一股子怪味儿,想来是尿身上了…………」
「她这不叫狼狈,叫罪有应得。」桑榆将玉收了起来,微微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本王妃现在忽然有些好奇了,你说顾君迴到底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看把人家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
含冬小脸一僵,拼命朝她使眼色。可桑榆似乎没看到,继续喋喋不休。
她话音刚落,耳边乍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既然王妃这么好奇,不如亲自问问本王?」
顾君迴一身玄青色衣袍,负手缓缓朝她走来,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含冬立即朝男人福了福身,然后识趣的开熘了。
「王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桑榆笑意盈盈的开口,没有半点在背后说人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
顾君迴淡淡扫了她一眼,在她摇椅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这才开口:「刚刚带人看了一齣好戏,口有些渴了,刚好路过,到王妃这儿来讨杯茶水喝。」
「王爷,您敢不敢用再拙劣一点的藉口?」桑榆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嘴角狠狠的抽起来,整个王府都是你的,喝口茶还需要大老远跑到西苑来?
顾君迴轻轻笑了起来,倒了杯茶,浅酌了一口,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都瞒不过王妃,不错,本王今儿过来,就是想同王妃说一声,赵丹阳那儿本王已经帮你警告过了,如此看来,王妃算不算是欠了本王一个人情呢?」
桑榆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别人施恩向来都是不求回报的。怎么到了您这儿,您还要亲自跑过来知会我一声呢?做好事不留名的道理,您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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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揪了个葡萄放进嘴里,嘴角挂着一抹笑:「王妃还是不够了解本王,恰恰相反,本王向来都是施恩必图报的。本王要求也不高,王妃简单做顿饭犒劳犒劳本王就好。」
「…………」
桑榆瞥着他,好奇的开口:「我突然有些好奇,王爷到底做了什么,把赵丹阳整成那副狼狈的模样?」
「也没什么,本王不过是让卫羽当着她的面把王老赖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卸了而已,是她自己胆子小,不经吓。」卸人胳膊卸人腿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波澜,好像他要卸的不是别人的胳膊,而是脆生生的藕节。
「…………」
桑榆感觉胳膊和腿隐隐作痛,忽然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看向淡定喝茶的男人:「行吧,刚好也到了午膳时间,说说吧,您想吃什么?」
「都可以,本王不挑。」
闻言,桑榆挑眉看他:「确定不挑?那我给王爷做道蒜泥白肉?」
果不其然,男人身子一僵,「蒜泥白肉这么好的美味还是留给王妃吧,本王无福消受。」
「王爷对我可真是『宠爱』啊!」宠爱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自然,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宠你宠谁?」
一本正经的说着违心的话,除了眼前这位顾大爷也是没谁了。
桑榆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进厨房做菜了。
她看了一圈厨房里的食材,打算简单做个三菜一汤。
葱爆牛肉、蒜苗豆腐、酸辣土豆丝,再加一个党参黄芪乌鸡汤。
桑榆麻利的将乌鸡处理干净,党参黄芪跟着乌鸡一起放进炖盅里炖。
接下来开始准备其他的菜。
葱爆牛肉。
牛肉切成薄片,大葱斜着切成片,生姜切成丝备用。切好的牛肉放入酱料和油抓拌均匀,腌制一炷香的时间。
锅里起油,倒入牛肉炒至断生,盛出备用。锅里再次起油,葱段爆香,加入牛肉一起翻炒,加入盐和酱料翻炒均匀后出锅。
酸辣土豆丝。
土豆削皮切成丝,放进水里浸泡出淀粉。
热锅里倒油,加入蒜末和干辣椒一起爆炒,炒出香味后,土豆丝沥干水放进锅里一起炒软,然后放入盐和其他调味料,撒上葱花装盘!
蒜苗豆腐。
蒜苗切成小段,豆腐切块。起油锅,小火开始煎豆腐。煎至两面金黄时盛出,再起油锅,蒜苗倒锅里炒,放一点酱料,炒至爆香时放入煎好的豆腐,一起翻炒均匀。
最后加入盐和其他调味料就可以装盘啦!
炒好三道菜,乌鸡汤也差不多炖好了,鲜甜美味的乌鸡肉,混合着党参黄芪的药材香,勾得人馋虫隐隐乱动。
顾君迴坐不住了,原本他还能淡定自如的坐着喝茶,可这会儿,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放下茶杯,抬腿往厨房走去。
越靠近,味道越香,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饭菜香。
「本王能帮什么忙?」他走近,沖女子淡淡开口。
桑榆正尝着汤的咸淡,闻言,指了指桌上的菜,道:「那就劳烦王爷把菜端出去了。」
顾君迴点点头,有些笨拙的去端菜。
「米饭呢?」
「米饭?」桑榆一拍脑袋,惊唿一声:「完了,我忘记煮饭了!」
「…………」
「问题不大,等我把汤端出去,再下点面就好了,很快的。」
「还是本王来吧。」见她烫得直摸耳朵,顾君迴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汤。
这么漂亮的手,可不能烫出疤了。
「那就麻烦王爷了。」桑榆也不推辞,转身去煮面条。
第63章 桑榆拍着自己的脑袋说:你个大聪明
面汤桑榆用的是乌鸡汤,水烧开,往里丢入面饼,加点盐,滚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面来啦!」桑榆端着两碗面出来,顾君迴已经端坐在桌子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菜。
葱香牛肉鲜嫩爽滑,蒜苗豆腐鲜香滑嫩,土豆丝闻着就很开胃。
顾君迴看着面前一大碗的面,忽然觉得不用煮面也可以吃饱的。但是他不敢说,说了这小女人指定跳脚。
「王爷,多吃点,不要客气。」桑榆一边吃着乌鸡肉,一边招唿他吃菜。
顾君迴淡淡点头,自顾自的盛了一碗汤,他饭前习惯先喝汤,不然吃不下饭。
乌鸡肉鲜嫩可口,肉质不柴不腥,乌鸡汤鲜美而不油腻。
顾君迴喝完汤,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桑榆瞧见了,一改方才狼吞虎咽的动作,学着他慢条斯理的吃着。
顾君迴瞥了一眼依照画葫芦的女子,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弧度:「既然不习惯,为何要学本王?」
偏生还学得不像,像只笨拙的小兔子。
桑榆耸耸肩,又恢復了大口吃菜的模样,道:「感受一下罢了,以前只知道王爷心眼儿精緻,没想到您连吃饭都这么精緻。」
「…………」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小心眼咯?」
第一次听说有人用『精緻』来形容心眼儿的,这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桑榆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我可没有这么说哈。」
…………
吃过饭,顾君迴帮忙把碗筷端到厨房,桑榆负责洗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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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人忙碌的身影,顾君迴忍不住一阵恍惚,如果他们可以一直这么和谐的相处就好了。
桑榆从厨房出来,见顾君迴还杵在外面,不禁有些好奇:「王爷,您还没回去啊?」
「本王正打算回呢。」顾君迴摸了摸鼻子,说着转身就要走,忽然被桑榆叫住了。
「等等!」她往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君迴看着手里的纸张,眉头微挑:「这是什么?」
「昨日老师让我写文章,就顺便帮王爷也写了一份。」鬼使神差的,桑榆居然补充了一句:「这份是独一无二的,跟宋老头那份不一样。」
顾君迴唇角扬了扬,淡淡点头:「本王就喜欢独一无二的,王妃有心了。」
桑榆上前一步,朝他伸了伸手,「这篇文章一百两。」
顾君迴眉头挑了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见他一脸疑惑,桑榆连忙解释道:「王爷一幅字就要五十两,我一篇文章加上一手好字好画,怎么着也得比您多五十两啊,不然岂不是亏了?」
顾君迴看着她一副『财迷』的模样,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王妃这小算盘打得还挺精的,敲诈都敲到本王身上来了。」
「王爷若是没有一百两,那我就要把这张纸收回来了。」桑榆说着,作势要去拿男人手里的纸,却被男人一个闪避躲开了。
「急什么?本王又没说不买。」顾君迴淡淡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剔透的玉镯,「本王身上没带那么多银钱,这镯子是本王的母后传下来的,玉是上乘好玉,抵你那一百两绰绰有余。」
桑榆没有伸手去接玉,而是抬眸看他:「祖传的?那我不要。」
见她拒绝,顾君迴诧异的看着她:「怎的,这年头祖传的玉镯都入不了王妃的眼了吗?」
桑榆撇撇嘴:「反正我不要,换一个。」
像这种祖传的玉镯一般都是婆婆留给儿媳妇的,虽说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是顾君迴他妈的儿媳妇儿,可她的心还不是。
顾君迴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将玉镯收了起来,两手一摊:「本王身上就这块玉,不如王妃随本王到东苑取钱?」
「罢了罢了,先欠着吧。」桑榆摆摆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不如这样,这一百两我就不要了,只要王爷帮我个忙就好。」
「什么忙?」
…………
菜园子里,顾君迴指着那一小片的大白菜,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让本王帮你摘白菜?」
桑榆眨眨眼道:「是啊,几棵大白菜抵一百两,多划算啊!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顾君迴转身要走,「本王还是亲自回去给你取钱吧。」
桑榆一把扯住他的裤腰带,眼睛使劲儿的眨啊眨:「王爷,来都来了,您就帮帮忙呗?以您的身手,不消半个时辰就能把菜全部摘完。」
顾君迴果断拒绝:「不帮。」
「我给您做两天的饭。」
顾君迴不为所动。
「三天。」
继续往前走,仍是不为所动。
「七天!七天可以了吧!」桑榆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成交!」顾君迴折返回来,唇角微勾。
「…………」桑榆挠挠头,不对啊,她明明是想整他来着,怎么最后变成一场交易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桑榆慢吞吞的朝他挪过去,打着商量的语气,面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王爷,您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摘白菜的事我找下人来做就好了。方才是我想得不周到,怎么能让王爷做这种粗活呢?」
「无妨,反正刚吃饱,本王就当消消食了。」顾君迴撸起袖子,忽然抬眸瞥了桑榆一眼,特意补充道:「王妃记得答应过本王的事便可。」
「…………」
桑榆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个大聪明!让你自作聪明!让你整天想着捉弄人,现在好了吧?聪明反被聪明误!
桑榆郁闷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开了,不就做几天的饭嘛,反正她也要吃,做一个人的饭还麻烦呢,多了双筷子也好把握菜的份量。
顾君迴第一次摘白菜,动作相当笨拙,但他也不露怯,跟着桑榆『偷师学艺』。
只看一眼,便知道怎么做了。摘两三棵的时候异常笨拙,摘得多了便愈发游刃有余。
「王爷,没想到您还挺厉害。」桑榆忍不住赞嘆。
说实话,她一开始就没对顾君迴抱什么希望,纯粹是为了逗逗他,给他出出难题罢了,只是没想到这傢伙还挺厉害。
第64章 醋而不自知
听到女子的夸赞,顾君迴摘白菜摘得更起劲儿了。他堂堂七王爷,有多少人上赶着拍他的马屁,不曾想居然有这么一天,他会为了多听这女人的一句夸赞而卖力干活。
顾君迴觉得自己堕落了!
桑榆不知道他摘个白菜还能有这么多的想法,她也不闲着,挽起袖子也跟着摘起白菜来了。
这么多白菜要真全让顾君迴一个人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摘完呢。
两人摘了一会儿,卫羽和含冬过来了。有了这两人的加入,进度加快了不少。
一炷香后,所有的白菜都全都圆润的躺在泥土上,棵棵新鲜饱满,颜色似翡翠般青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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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扭头问桑榆:「这么多白菜,王妃可想好怎么处理?」
桑榆将擦过手的帕子递还给含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早就想好了!送一些进宫给陛下,我拿一些来腌泡菜,厨房留一些,剩下的放进地窖。」
听到她要把白菜送进宫,顾君迴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王妃倒是大方,有好东西时刻不忘皇兄,上次送柿子酒,这次又送白菜,怎么没见你给本王送点?」
卫羽摸了摸鼻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醋了醋了!王爷又醋了!醋而不自知!
桑榆奇怪的看着他,嘟囔道:「咱俩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东西还需要送吗?王爷若是想吃,直接来拿就好了。再说了,我这不是还要给您做七天的饭菜吗?」
闻言,顾君迴脸色才缓和了些,略微别扭的开口:「那……王妃亲自酿的柿子酒呢?」
「王爷不是喝不了酒吗?」
「本王何时说过喝不了酒?」
桑榆歪着头回忆,「王爷仔细想想,您说自己不胜酒力。」
顾君迴似乎也想起来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如今在王府里,本王便是醉了也不碍事,王妃不必担心本王。」
桑榆朝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这男人啊,就是过分自信了,她才懒得担心他呢!
「既如此,一会儿回去了我让含冬给王爷拿一坛酒。」
顾君迴唇角微勾,「那就多谢王妃了。」
…………
卫羽找来几个下人,把白菜都搬回西苑。
桑榆开始分白菜,给宫里的白菜先装好,等明日顾君迴进宫让他一起带着过去。
送给陛下的白菜装好,桑榆又挑了四五棵做泡菜,剩下的拿到厨房或是放进地窖里。
顾君迴原本拿了酒就要回去的,可又好奇她要鼓捣什么,于是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坐在石凳上悠哉的喝茶。
桑榆拿着挑出来的白菜到厨房里,接了些水清洗干净。洗干净后的白菜切成四份,每一份都均匀的撒上盐,然后装到一个大盆里放着。
「这就好了?」见她这么快就净手了,顾君迴微微有些诧异,感觉自己留下来看了个寂寞。
「对啊。」桑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要腌制泡菜吗?」顾君迴挑挑眉,那神情仿佛在说:本王裤子都tuo光了,你就给本王看这个?
「撒上盐后放一晚上,要把白菜上的水分杀光才能继续腌制。」
「噢噢!」顾君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桑榆伸了个懒腰,懒懒的瞥了他一眼:「王爷慢走,我先回去睡午觉了,就不送您了哈!」
冷不丁收到逐客令,等顾君迴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了那女人的身影。他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勾了勾唇,忍不住轻轻低笑出声。
卫羽默默转过脸,对于他家王爷这副样子,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王妃进门后,王爷的情绪比小姑娘脸上的妆容还要多变。时而暴怒,时而欣喜,时而娇羞,时而醋意满天…………
不过这样至少比之前冷冰冰的模样要好,起码多了些人情味,不再像冰块一样冷血无情。
以前的王爷温润归温润,可身上总少了些暖意和人情味儿。如今好了,有了王妃,王爷不是在暴怒,就是在暴怒的边缘,不是在吃醋,就是在吃醋的路上,哪还有时间冷血无情?
桑榆一觉醒过来时,已经是申时了。
她刚坐着喝了杯茶,含冬说桑子攸来了。
「让他进来吧。」桑榆吃了一颗葡萄,对于自家弟弟的到来一点都不诧异,想来是听说了王老赖的事,所以过来慰问慰问她这个姐姐的。
「阿姐!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没过多久,桑子攸就跟着含冬进来了,神情焦灼,一进门那小嘴就叭叭叭的说着。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我刚泡的茶,过来尝尝。」桑榆沖他招招手,淡淡笑道。
「阿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啊?」桑子攸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没有伸手去接茶,而是愤愤不平的开口:「赵丹阳真是恶毒,居然指使他人来玷污阿姐清白,还好王爷及时赶到,不然阿姐就遭人毒手了!」
桑子攸越说越气愤,拿起面前的茶灌了一大口,又继续喋喋不休的为桑榆抱不平。
桑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以前只知道这个弟弟调皮爱玩,没想到这般护短。
「好了好了子攸,王爷已经帮我教训过她了,想来她短时间内是不敢再作妖了。」
「阿姐真是天真,像这种心肝儿发黑的人,怎么会善罢甘休呢?」桑子攸瞥了她一眼,继续道:「阿姐日后还是小心些,免得她伺机报復。我要是王爷,直接把人斩草除根了,反正留着也是祸害。」
「子攸,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若是现在就把赵丹阳除了,她父亲永义侯那边必定会在边境暴动。如今新帝刚刚登基不久,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稍有不慎,这王位估计就要易主了,所以留着她还有用。赵骐玉那边,你没事离他远点。」
「放心吧阿姐,我见着他都绕着走的。只要他不惹我,我绝不会主动惹事!」
「嗯,你记得便好,对了,父亲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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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是你把我弄丢了
「没有。」桑子攸摇摇头,又继续补充道:「不过父亲虽然不在府里,但都城里发生的事,尤其是阿姐的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父亲每次寄回来的书信中都免不了会问一句阿姐的近况。」
为此,他娘和他二姐不高兴了好一阵子呢。
不过桑子攸无所谓,在他看来,他们三个都是父亲的孩子,没什么好争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比什么都重要。
桑榆挑挑眉,看来桑老爹还是很关心她的嘛,起码不像有些男人一样,娶了二老婆,就忘了原配和原配的孩子。
不得不说,这爹能处,娘是后娘,爹还是亲爹。
姐弟俩聊了好一会儿,桑子攸喝了几杯茶水,又吃了好几块柿子饼,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王妃,小公子是愈发懂事了,这会儿都知道要关心您了。」含冬站在一旁,捂嘴笑道。
桑榆盯着男子离开的方向,缓缓笑了:「确实懂事了不少。」
桑子攸从王府里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闪过,钻进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桑子攸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那不是二姐吗?二姐怎么在这儿?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二姐,你怎么在这儿?」
桑妙妙转身要走,忽然被叫住,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子攸,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桑妙妙微微有些诧异。
桑子攸朝她走了过去,一脸考究的盯着她:「我过来看看阿姐,倒是二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王府附近?」
自从上次『下药』事件后,桑子攸对他这个二姐就多留了个心眼儿。
桑妙妙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就随便逛逛,逛着逛着就到这儿了。」
桑子攸背着手看她,眼神四处瞥了一眼,将信将疑的开口:「从桑府到这儿约摸半个时辰,走路需要一个时辰,二姐这么巧逛着逛着就逛到王府门口了?」
对于她的说辞,桑子攸明显不相信。
「我……我原是出来逛街,不知怎的就突然逛到这儿了,许是方才想着事情,便没太多注意…………」桑妙妙咬唇,急忙解释道。
桑子攸抱着胳膊看她,轻轻嘆了一口气:「二姐,我年纪虽然小,但我不傻。今日我就当没在这儿看见你,只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为难长姐了。」
「子攸。」桑妙妙握紧了拳头,咬着唇道:「二姐不理解,我跟你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你为何要一直向着桑榆?」
桑子攸轻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二姐只知你与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可我与长姐亦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你说我向着长姐,殊不知我之前同样也是向着二姐你的!二姐忘了,是你把我弄丢了。」
桑妙妙一怔,似乎想到什么,有些苦涩的看着他,「子攸……」
「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不该是你的就註定不是你的,二姐今后好自为之吧。」桑子攸冷冷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桑妙妙捂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七年前,桑父生辰。
桑府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桑妙妙看着被众人追捧着的桑榆,心里划过一抹小小的嫉妒与羡慕,如果她也能这么受人瞩目就好了。
桑妙妙的情绪被她娘亲何柳云尽收眼底。
宴会开席前,娘亲告诉她,在后山有一株千年灵芝,若是她能把灵芝摘回来送给爹爹,爹爹一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还能把嫡女之位让给她呢。
桑妙妙听了心里很是欢喜,带着年仅五岁的桑子攸赶往后山。
那时候的桑子攸还是个只知道玩儿的毛头小子,整天傻乎乎的跟在她屁股后面。
「二姐,咱们去后山做什么?」桑子攸嘴里咬着糖葫芦,小短腿哒哒哒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声音稚嫩。
桑妙妙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说着:「娘亲说后山上有株千年灵芝,若是我能把它採回来送给爹爹,爹爹一定疼我!」
桑子攸不理解,仰头道:「可是,爹爹现在也很疼二姐啊。」
桑妙妙想到桑榆,轻轻瞥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我要的疼爱远不止这些!」
「噢!」桑子攸将嘴里嚼碎的糖葫芦咽了下去,胖手叉腰,掷地有声的开口:「子攸虽然不理解二姐说的什么意思,但我愿意帮二姐采灵芝!」
「嗯嗯!」
于是,姐弟二人手拉手欢快的往后山跑。
桑子攸仰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桑妙妙:「二姐,你认得灵芝长什么样吗?」
桑妙妙沉思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娘亲以前教我画过灵芝,差不多就长得跟画像上一样吧。」
桑妙妙拿着灵芝的画像,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仔细寻找。
桑子攸瞥了一眼画像,连模样都没记全,也背着手装模作样的找起来。
姐弟俩找了很久,就在要放弃时,忽然,桑子攸惊叫起来。
「二姐二姐二姐!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灵芝啊?」
桑子攸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兴奋的朝她招手。
桑妙妙循着他的声音跑过去,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树根底下的灵芝,小小的脸上扬起一抹激动:「是了是了!这就是灵芝!子攸,多亏了你,不然我都要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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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夸奖,桑子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二姐,你快把它摘下来拿回去给爹爹吧,爹爹肯定很开心!」
「好!」桑妙妙笑着应道,弯腰把灵芝采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用丝帕包着。
「二姐,那我们回家吧?」家里还有好多吃的等着他呢!
似乎想到什么,桑妙妙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脚步顿住,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子攸,要不你留下来帮二姐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落下的灵芝,等我把这株灵芝拿回去给父亲就过来找你,好不好?」
桑妙妙心里忽然滋生出一抹自私的想法,她不能让子攸跟她抢了父亲的夸赞和宠爱!
桑子攸小手扒拉着她的衣袖,瘪着嘴道:「二姐,我不想在这儿,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怪可怕的。」
「不怕不怕,二姐一会儿就过来找你了。」
桑子攸不情不愿的应下,「那二姐一定一定一定要来找我啊。」
「乖,二姐会的。」她摸摸他的头,允诺道。
可是最后,桑妙妙没有像当初说好的那样,送了灵芝就回去找桑子攸,她正围在桑父旁边,享受着众人的夸赞。
回忆结束,桑妙妙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刺痛。
她是想去找他的,可她好不容易讨得爹爹欢心,就这么走开了,有点不甘心。
更何况,她怎么知道桑子攸那么傻,真就一直在原地等她。
第66章 王妃这是在暗示本王什么?
放置了一晚上的白菜,桑榆今早起来看时,腌出了大半盆水。纵使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场面,但她还是忍不住直唿一声『好傢伙』!
用过早膳,桑榆在厨房里鼓捣泡菜,哐哐噹噹忙活了大半天,才把酱料弄好,涂抹好酱料的泡菜放进罐子里,盖上盖子密封保存。
桑榆起的比较晚,腌制好泡菜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她也不歇息了,直接开始做午饭。
这几日顾君迴都会过来吃饭,所以她还是早些把饭菜备上,免得被那男人找到机会挑刺儿。
接水淘米,淘过第二遍的淘米水留下来,一会儿用来炖汤。
把米放进锅里,起火开蒸。
午饭吃三道菜就好了,羊肉汤、山药蒸肉、素炒白菜。
羊肉是从厨房里拿的整只羊腿肉,用清水沖洗干净,羊肉切成块,羊腿骨剁开,这样比较容易入味,还能吃到里面的骨髓。
肉切好后,接下来开始切配菜。胡萝蔔切成小块,洋葱切碎、葱切段,姜块切成片,花椒放着备用。
羊肉冷水下锅,加入姜片、葱段焯去表面的血水。重新起锅,倒入淘米水,水烧开后放入羊肉、洋葱碎、花椒小火慢炖。
加入淘米水,是为了让熬出来的汤汤色更加浓郁奶白。
冬天来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滋补又暖胃。
羊肉汤煨上,桑榆接着做其他的饭菜。
……………
等她饭菜快做好时,顾君迴踱着悠哉悠哉的步伐过来了。桑榆忍不住抽了嘴角,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么准时?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君迴在她身上装了雷达呢。
「王爷这时间点儿掐得可真准,不早也不晚。」
「那是自然,本王特意在房里点了一大柱香,眼看着香快烧完了,本王心想王妃的饭菜定然快做好了,所以这不就过来了?」他缓缓朝她走去,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心情似乎不错。
「…………」您可真行!
顾君迴看着她郁闷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凑上前道:「王妃今日做了什么好菜?」
桑榆翻了个白眼,稀稀拉拉的开口:「羊肉汤、山药蒸肉、素炒白菜。」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眼神就不对劲儿了,眉头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羊肉汤?王妃这是在暗示本王什么?」
桑榆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羊肉汤有补、肾、壮、阳的功效!
这死男人就是故意想看她笑话的吧?
桑榆瞪着他,咬牙切齿,压下心底的尴尬,幽幽开口:「暗示王爷一会儿多吃点,您还是太虚了。」
顾君迴眼神微妙,还没等他开口,桑榆又抢着话补充:「当然了!您不要误会,您那方面虚不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爷抱着我很费劲。」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那是你自己重。」
「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藉口,像我这样苗条的女子,再重能重到哪?」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说起这方面的话题脸不红,心不跳的。不过也正常,若不是胸前还有那两个馒头,他都怀疑她是不是男扮女装了!
「王爷,给陛下的白菜送到了吗?」
吃饭的时候,桑榆忽然想起这件事。
「嗯。」
桑榆停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期盼的看着他:「陛下怎么说?」
顾君迴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喝了一口汤,不冷不淡的瞥了她一眼,酸熘熘的开口:「皇兄反应如何,对王妃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那是当然啊!那可是陛下诶!」说不定还能多赏赐她点金银珠宝啥的,那她不就暗戳戳的成了全都城最有钱的富婆了?
哦不,桑家本来就是都城最大的皇商,四捨五入,她早就是都城最大的富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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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桑榆很是高兴,可她的高兴在顾君迴面前就不得劲儿了。
顾君迴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喜笑颜开的女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提起皇兄就笑得花枝乱颤,一对着他就怼天怼地怼空气!
这般想着,碗里的羊肉忽然就不香了!
「王爷,您还没回答我呢?陛下说了啥?」见他一脸不爽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羊肉,桑榆疑惑的开口。
「本王不知。」
好吧,桑榆也不是很关心顾君琰说了啥,她只关心……
桑榆眸子动了动,继续不死心的问道:「那陛下有没有让王爷帮忙带点什么东西回来给我?」
顾君迴扭头看她,面无表情:「王妃想着陛下让本王带回来什么东西?」
桑榆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儿,眉眼含笑,暗戳戳的暗示:「就比如金银珠宝啊,首饰什么的……」
听到她这话,顾君迴忽然破防了,原本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憋得不上不下的,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合着他郁闷了半天,人家惦记的不是皇兄,而是皇兄的赏赐?
顾君迴深唿吸一口气,好笑的开口:「王妃早这么问不就好了?非得跟本王打哑谜。」
「一开口就问有没有赏赐,显得我给陛下送白菜就是为了赏赐一样。」
顾君迴挑眉,偏头看她:「难道不是吗?」
「………」桑榆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暗戳戳的开口:「王爷,在你心里,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顾君迴吃了一口青菜,眸光闪烁:「王妃还是不要问这个问题比较好,本王怕伤到你幼小的心灵。」
「…………」
饭刚吃到一半,卫羽急匆匆的进来,附身在顾君迴耳边低语了几句,男人连忙放下筷子,连话都来不及向她交代,便带着卫羽匆匆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桑榆放下手中的筷子,奇怪的瞥一眼外面。
「奴婢方才瞧见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宫里来的马车,想来是陛下有急事召见。」含冬端着手,看着自家王爷离开的方向,淡淡道。
「算了不管他,朝堂之事咱们无权过问。」桑榆摆摆手,继续吃起来。
第67章 承县大涝
「小含冬,那个瓜子好吃,多装一点。果脯、脆枣也多拿一些,本王妃爱吃。」
零食铺子里,含冬一边装着零嘴,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妃,您平日里不是都自己做零食吗?今儿怎么突然想着到零食铺子买零嘴了?」
「这人吶,惰性一上身,啥都不想做,就想着吃现成的。再说了,本王妃享受的是这种逛街买东西的乐趣。整日待在府里,偶尔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不然不就枉费她穿越这么一遭了吗?
含冬轻轻嘆了一口气,道:「您要是早有这种觉悟,奴婢也不至于整日担心您在府里闷坏了。」
「本王妃在府里有吃有喝的,咋就闷坏了呢?这世道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呢,所以现在的日子,本王妃已经知足的不能再知足了。」桑榆轻轻笑了笑,话锋一转:「蜜饯也来点呗。」
「…………」
主僕二人从零食铺子出来,恰逢一群官兵从门前路过,个个腰间带着佩刀,神色匆匆。
「让开!让开!让开!」
原本凑着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声厉喝,连忙退开来,但又止不住好奇的凑上前。
桑榆盯着官兵离开的方向,眉头微锁,忍不住对着旁边的含冬道:「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含冬极其认真的分析道:「王妃,像这种场面,八成是有军令在身,不然就是临危受命,突然接到的任务。」
桑榆扭头看她,一脸揶揄「哟,知道的还挺多,看来卫羽教的不错嘛,以后可以让他多教一些。」
含冬脸颊微红,娇羞的开口:「王妃莫要取笑奴婢了,羽侍卫那么忙,哪有空天天教奴婢?」
「除了跟在顾君迴身边保护他,卫羽还有什么好忙的?」
主僕二人谈笑间,旁边一位老伯忽然拄着拐杖,仰头感慨。
「造孽啊!造孽啊!」
桑榆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问道:「老伯何故有此感慨?」
「你们两个女娃娃还不知道吧?」老伯看了她一眼,道:「日前承县大涝,庄稼、粮食、房子都被大水沖了!百姓流离失所,四处流窜。看到方才那一拨官兵没?在你们来之前,已经过去了两拨人。皆是被派去镇守城门的,听说都城涌入了许多灾民。」
「这么严重?庄稼粮食没了也就没了,房子都被沖了?」桑榆诧异,那是得多勐的洪涝才能把房子沖了?
老伯见她面露疑色,又解释道:「也不稀奇,老朽早年去过几次承县,那里的房子皆是用木头搭的,这大水一来,可不都得被沖走嘛。」
「这倒也是。」桑榆喃喃点头,怪不得顾君迴饭还没吃完就被叫进宫了,「那您方才为何直唿造孽?」
老伯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轻轻嘆息一声:「嘉宣皇帝在位时,承县大闹饥荒。如今新帝刚刚继位,正是国之祥瑞时,承县忽起大涝,怕是得罪了上天,老天爷趁着新皇继位之时,降下祸端惩罚他们嘞!」
桑榆见他说的惟妙惟肖,忍不住笑了笑,「老伯,您怕是话本子看多了吧?承县地势本就比一般的县城要低,且又处在护城河中下游,这河堤一溃烂,第一个遭殃的可不就是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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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摸着鬍子想了想,忽的点头:「你这女娃娃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如此说来,承县此次大涝只是普通的天灾?」
「不错。」上天仁慈,若真要惩罚,也不会惩罚一个县的百姓,毕竟大多数百姓是无辜的。
老伯拄着拐杖,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走在路上时,含冬皱着眉头问桑榆:「王妃,那些百姓的房子和粮食被水沖走了,那他们岂不是很可怜?吃不饱穿不暖的……」
桑榆此刻也忧心忡忡的,她自问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可听到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没事,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桑榆咬着唇道。
卫羽正带着士兵巡逻,忽然看到前面两道熟悉的身影。
「你们先到那边看看。」
卫羽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了几句,然后迈着大步朝两人追了上去。
「王妃,含冬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桑榆转身,看到来人十分惊讶:「卫羽?你不是陪王爷进宫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王爷被陛下叫到了御书房,吩咐属下过来协助巡抚大人维持秩序。」卫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两人:「王妃,如今流民涌入,外面不太安全,属下派人送您回去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桑榆也不拒绝,眼前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还是少惹些麻烦比较好。
…………
皇宫御书房里。
「皇兄,为何要把臣弟单独留下来?」顾君迴看着坐在案桌前的男人,不解的开口。
「方才在众人面前,你我是君臣,如今这书房里只有咱们兄弟两人,朕是以兄长的身份与你谈话。」
「皇兄请讲。」
「你主动请缨前往承县治理洪涝,忧国忧民之心,朕甚是欣慰。可后日便是你的生辰,不若让柳远舟柳大人先行一步,等你过完生辰再赶去与他会合也不迟。」
「皇兄,天灾降临,如今承县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吃不饱,穿不暖,臣弟哪还有心思去大搞宴席,大办生辰啊?把办宴席的银钱省下来,还能多支援一些百姓。」顾君迴掷地有声的说着,态度异常诚恳:「臣弟心意已决,还望皇兄成全!」
「罢了,朕又何尝不知百姓艰辛呢?只是朕也心疼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此行艰难,七弟还需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回来,朕给你补一个生辰,只有咱们两兄弟的生辰!」
「谢皇兄!既如此,臣弟便回府收拾明日的行囊了。」顾君迴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顾君琰淡淡应了一声,忽然冲着他的背影道:「七弟,明日,朕便不送你了,一路上多加保重。」
顾君迴脚步一顿,扬声道:「皇兄不必来送,社稷为重。」
第68章 冷不丁得了张好人卡
回到府上,桑榆二话不说就吩咐下人把地窖里的白菜搬出来,堆成一大摞,搁院子里放着。
「小含冬,你再叫上几个下人,一道去把菜园子里的萝蔔拔了。」桑榆一边帮忙堆白菜,一边吩咐含冬。
「王妃,这会儿拔萝蔔做什么?」含冬疑惑,自打听说承县大涝后,王妃回到府上就奇奇怪怪的。
「当然是送去承县啊!虽说大多数灾民一路往北逃了,但免不了还有一些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和一些病弱的妇孺被困在村子里,本王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冻受饿啊!这些菜虽然不多,但是起码能让一部分人都垫上肚子。」
含冬瞭然的点点头,急匆匆出去了,「好,奴婢这就找人拔萝蔔去。」
看着含冬匆匆离开,桑榆想了想,转身回房。
她百宝镯子里还有些钱,现代物价高,买米的话不太划算,买些土豆、红薯、大白菜、南瓜、白萝蔔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总之,什么便宜就买什么,好不好吃不要紧,现在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最后,桑榆买了红薯和土豆,毕竟她只有一千块钱,一千块钱也买不了什么。
不到一会儿,大白菜、白萝蔔、红薯、土豆都堆在院子里了。
「王妃,这赈灾的粮食有了,可咱们要怎么把这些东西送到承县?」
桑榆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王爷可有回府?」
含冬歪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听府里的下人说,王爷和羽侍卫刚刚回到府上,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走,去书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朝堂上肯定会派人押送赈灾粮去往承县的。
桑榆不关心奉命前往赈灾的人是谁,她只知道,找顾君迴就对了!
此时,王府书房里。
「王爷,您去承县的事……确定不同王妃说一声?」卫羽看着淡定练字的男人,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他家王爷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窝在书房里练字,高兴的时候也喜欢练字,如今心情烦闷了,还是要练字!
想到那抹娇俏的身影,顾君迴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淡淡道:「此去兇险,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
「晚了!本王妃已经知道了!」
男人话音刚落,书房外就传过来一道熟悉的女声,紧接着,桑榆带着含冬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顾君迴瞥了一眼旁边的卫羽。
卫羽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方才回来的太着急,属下忘记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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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要去赈灾?何时启程?可否带上我?」桑榆自顾自的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连串的发问。
顾君迴掀开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却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嗯,明日启程,不带。」
「为何?」桑榆脸色蔫吧了下来,她知道顾君迴会拒绝,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
「累赘。」
「…………」
「我保证绝不拖着后腿,出了王府,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走路,我绝不坐马车……渴了我给您倒水,饿了我给您做饭,闷了我给您讲乐子,不会成为您的累赘的。王爷,您看在我这么有用的份上,就把我捎上呗?」
顾君迴默默的瞅了她一眼,心里腹议道:确实是本王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但也没说不敢往北啊。
「王妃说再多也没用,本王不会带你去的,王妃还是安心在府里待着吧。」任凭她说了这么久,顾君迴丝毫不为所动。
「可是……我把菜园子里的白菜、萝蔔、红薯、土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明日跟着王爷一起出发了……」
「除了你,其他东西本王都可以帮你带上。」
「…………」
桑榆又逮着顾君迴好说歹说了一番,还是没能把他说服,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就在顾君迴以为她已经放弃时,桑榆又撺掇掇的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时机总是那么巧妙。
比如他练字时,她会坐在他窗口喝茶吃东西。晚上用膳时,她会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模样似乎把他当成了下饭菜。
他在院子里习武练剑时,她会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拍手叫好。他半夜睡觉时,她会捧着话本子在他床边嘿嘿嘿的发出瘆人的笑。最最最可恶的是,他如厕时,那个死女人居然站在茅房门口对着他吹口哨!
顾君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桑榆!你究竟要做什么?」顾君迴一把揪起桑榆的衣领,将她从茅房门口拎回院子里。
「王爷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滴水穿石,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桑榆眨眨眼,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听着她这张小嘴喋喋不休,顾君迴太阳穴突突直跳,捏了捏眉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晌,忽然嘆了一口气:「你真的要跟本王一起去赈灾?」
「我都把王爷堵茅房里了,还能有假吗?」
「王妃可要想清楚了,此行是去赈灾,不是去游山玩水,一路上危险重重。本王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守在你身边保护你,即便是这样,你还要跟着去吗?」顾君迴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去!指不定我还能帮上一点忙呢!再怎么说那里都是我桑家的根基所在,即便现在飞黄腾达了,做人也不能太忘本。」桑榆颇为认真的说着,脸上神采奕奕。
顾君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竟这么念旧,「罢了,那明日便跟着一起去吧,一路上你就跟在本王身边,莫要瞎跑。」
「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桑榆心里一喜,哥俩好的用胳膊撞了撞他的手肘。
冷不丁得了张好人卡,顾君迴嘴角抽了抽:「上次你也是这么夸皇兄的。」
没想到他会翻旧帐,桑榆脸上的笑意一僵,顿了顿,笑着解释,「这不一样,陛下是大好人,您是大大大好人!」
「记得把行李收好,明日不要赖床。」顾君迴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嗤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好嘞!」
第69章 冤种王爷
翌日,桑榆真的没有再赖床,甚至起的比她去太学任课时还要早。连含冬见了,都忍不住诧异起来。
王妃今日这是「勤快虫」上身了?
桑榆一边洗漱,一边不放心的询问:「小含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放心吧王妃,奴婢都打点好了,吃过早膳就可以出发了。」
「衣物无需带太多,够穿就行。」
含冬看着女子,好笑的开口:「晓得晓得,您这话都吩咐了好几遍了。」
「是吗?」桑榆反问,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含冬笑着调侃:「您这会儿倒是有大姑娘出嫁时的忐忑不安了。」
「嗐!」桑榆摆摆手,笑道:「这不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嘛,毕竟此去路途遥远,还是轻装上阵为妙。」
洗漱完毕,桑榆一头扎进厨房做早膳。
熬一锅五谷杂粮粥,健脾益胃,再烙几张饼,一顿早餐就解决了。
顾君迴没吃过杂粮粥,忍不住喝了两碗。
「王妃的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难得听到他毫不吝啬的夸赞,桑榆心里美滋滋的,又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粥:「王爷会吃就多吃点,不够还有。」
顾君迴看着几欲洒出来的粥水,神色颇为复杂,他是不是不应该说刚刚那句话?
桑榆院子里的蔬菜已经被卫羽带着人装上车了,吃过早饭,几人就出发了。
含冬依依不捨的看着桑榆,「王妃,真的不能带上奴婢一起去吗?这一路上也没人照顾您,奴婢实在是不放心。」
桑榆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眼神,一脸为难:「小含冬,本王妃是去赈灾,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着你不方便。乖乖的哈,在府里安心等本王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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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嘴巴瘪了瘪,两眼汪汪的。
「跟着吧。」这时,顾君迴掀开车帘,冷冷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桑榆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让她跟着吧。」顾君迴再次耐心的开口,反正带一个也是带,还不如再多带个人过去照顾她呢。
突如其来的同意让含冬欣喜若狂,「王妃,王爷这是让奴婢跟着一起去了?」
桑榆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跟着顾君迴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声踏踏,车轮在路面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没走多久,马车缓缓的停下。
卫羽勒紧缰绳,朝车内的男人道:「爷,是柳大人的马车。」
顾君迴掀开车帘子,对着退到旁边让他先行的柳远舟点了点头,柳远舟沖他拱了拱手。
桑榆也好奇的凑出去看了看,正好对上柳忆深投过来的目光,沖他招招手打了个招唿。
她嘴角才刚咧开一点弧度,『唰拉』一下,车帘被拉了下来。
「…………」
桑榆坐了回来,不满的看着他:「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阳光太刺眼,本王有些许不适应。」
「噢噢!」桑榆点头应了一声,拿出车上备的糕点吃了起来。
见她反应如此淡定,又联想到方才她同别的男人嬉皮笑脸,顾君迴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抬了抬眼皮,佯装不经意的问道:「王妃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桑榆心里一咯噔,这熟悉的对白,怎么那么像大冤种男朋友问记不记得周年纪念日一样?
「明日……一定是个特殊的日子!」桑榆眼珠子骨碌一转,机智开口。
听她这么回答,顾君迴才稍稍满意了一些,算她有良心,还记得明日是他生辰。
其实生不生辰的无所谓,只是方才见她那模样,一时没忍住,所以才问出了声。
桑榆见男人嘴角勾着笑,眉头微皱,所以她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
从都城去往承县,车马要走五日。一路上走走停停,转眼便到了晚上,一行人原地休息。
顾君迴从卫羽那儿拿了一些干粮,分了一半给桑榆。
「先吃点垫垫肚子吧,晚点本王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野味。」
「王爷,不用麻烦,我带了肉干儿。」桑榆嘿嘿笑着,从包裹里掏出一包牛肉干。
顾君迴被她这动作逗乐了,有些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想的倒是挺全面。」
桑榆咧嘴笑了笑,撕了一大块肉干给他:「王爷,来,给。」
「你吃吧,本王吃些干粮,再喝点水就好了。」
「王爷,阿榆,我给你们摘了些果子过来。」柳忆深捧着一兜青色的野果,朝两人走了过来。
阿榆?
顾君迴脸色唰的黑了下来,他都没能叫她阿榆,竟被柳家这毛头小子捷足先登了?
「谢谢忆深。」桑榆笑着接过野果,想了想,把方才要给顾君迴的肉干儿递给他:「忆深,我带了肉干,要吃点吗?」
柳忆深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顾君迴低头,咬住了桑榆手里的肉干。
男人慢条斯理的嚼了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味道还不错。」
桑榆迷惑的看着他,「王爷,您方才不是说不吃吗?」
「本王忽然又想吃了。」
「…………」
「忆深,不好意思,我重新给你拿一根。」桑榆略带歉意的沖柳忆深笑了笑。
顾君迴目光幽幽的盯着柳忆深,后者摸了摸鼻子,笑道:「不用了阿榆,我就是过来给你们送水果的,我已经吃过东西了。」
「拿着下次吃呗,这肉干放着又不会坏。」
柳忆深勾唇笑了笑,沖顾君迴点了点头:「真不用了,王爷,阿榆,那我就先回去了。」
「哼╯^╰。」
顾君迴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微微冷哼一声。
桑榆双手环胸,好笑的看着他:「王爷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顾君迴扫了她一眼,特意强调『明媒正娶』四个字。
「嗯,我知道啊。」
「以后跟这个柳忆深少接触些,免得落人口实!」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我不就吃他几个果子,他吃我一点牛肉干嘛,怎么就落人口实了?」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幽怨的开口:「王妃若是拿对别人的态度对待本王,估计本王做梦都能笑醒。」
「那是,王爷那笑估计是冷笑吧?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我缠着您吗?我可是一直都很听王爷的话,您让我离远点,我就离远点。」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见他不说话,桑榆哼了一声,扭头继续吃牛肉干了。
卫羽拿着水袋过来,撞见了这一幕,立马扭头走开,得,冤种王爷又来了。
第70章 胃口胖滚滚的
休整了一夜,天微微亮时,众人再次驱车出发。
桑榆靠在马车上,微微扭动着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惹得一旁的顾君迴抬眼看她。
生怕这男人说她娇弱,寻了藉口把她送回去,桑榆急中生智,连忙解释道:「呵呵,我在给脖子做保健操呢………王爷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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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深深的瞥了她一眼,肩膀往她那边挪了挪。
这傻子,昨夜定然是没有睡好,眼周发黑,脸色憔悴……还做保健操………
桑榆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咳!」顾君迴轻轻假咳两声,略微别扭的开口:「本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肩膀借你用一下。」
桑榆忍不住盯着他看,顾君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皱了皱眉:「不需要就算了。」
说着,他正要把肩膀收回去,桑榆连忙制止他。
「诶,别别别!需要需要!我可太需要了!王爷您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桑榆沖他咧嘴笑,眉眼弯弯。
这一抹笑,不经意间击中了顾君迴的心门,心底滋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他别过头不去看她,这女人最擅长蛊惑人心了,可不能让她给骗了。
肩头落下一抹沉,顾君迴偏头去看,却发现她已经靠在他肩头睡了起来,唿吸均匀。几秒入睡,想来昨夜定然没有休息好。
顾君迴不知道的是,桑榆只要想睡,哪怕站着都能睡着。她的心眼儿就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宽得很,没心没肺的,可不就能睡吗?
桑榆这一觉睡得可舒坦了,唯一不舒坦的就是,梦见顾君迴这傢伙追着她问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桑榆实在是被问怕了,勐的就醒了过来。
「怎么,做噩梦了?」身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桑榆这才想起来,她是靠着顾君迴的肩膀入睡的,怪不得连睡着了都会梦到他。这般想着,勐然退离他的肩膀。
她这一动作让原本心情还不错的顾君迴皱了皱眉,「王妃这是何意?嫌弃本王?」
桑榆尴尬一笑,上前帮他捏了捏肩膀,道:「怎么会?我只是怕把王爷肩膀睡麻了,我给您捏捏!」
顾君迴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又瞧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王爷,今日是什么日子?」桑榆一边帮他捏肩,一边试探性的开口。
顾君迴闻言,嘴角微勾:「王妃不是知道嘛,何故再问本王?」
看来这女人还不算太没心没肺,起码记得他的生辰。他向来对过生辰没什么感觉,不过如今却觉得,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我知道?」桑榆拔高了音量,见顾君迴扭头看她,连忙嘿嘿一笑,「没错,我知道,我这不是同王爷开个玩笑嘛。」
她知道个屁啊!
难不成是他们的成亲纪念日?不对啊,他们成亲才多久啊,哪来的纪念日!
他们初次相见的纪念日?也不对,顾君迴恨不得离原主远远的,怎么可能会过这种纪念日?
原主生日?不对啊,原主生日早就过了。
忽然灵光一闪,桑榆有个大胆的想法,今天该不会是顾君迴生日吧?
我去,真是见鬼了!不会真是吧?
桑榆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嗯,侧脸还挺好看的。
……………
晌午,一行人在树林里就地休息。
桑榆下来透透气,含冬用水袋装了水过来给她。
「王妃,渴了吧?奴婢给您接了点水。」
桑榆接过水袋,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小含冬啊,本王妃记得你上次说过,顾君迴生辰马上就到了,是今日吗?」
话音刚落,含冬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半晌,轻轻嘆了一口气,用斥责渣女的口吻道:「王妃,您变了,从前谁都不记得王爷生辰时,就您记得。如今,就您一个人不记得。」
桑榆尴尬的挠挠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一本正经道:「谁说本王妃不记得?本王妃就是想考考你罢了。」
含冬点点头,那表情却好像在说:王妃您就别解释了,越解释越心虚。
桑榆被她盯得不自在,轻咳两声,忙将人打发走:「本王妃饿了,你去取些干粮过来。」
「是。」含冬笑着离开了,怎么着也得给她家王妃一个台阶下呀。
夜晚,桑榆悄悄把顾君迴叫醒。
「嗯?」顾君迴刚刚眯着,但桑榆来叫他时,他的意识很快就恢復了清明。
桑榆瞧了一眼车外,摸了摸肚子,小声道:「王爷,我饿了。」
「本王包裹里还有些干粮。」男人说着,就要去给她拿干粮。
「今日就不吃干粮了,咱们吃野味。」
「野味?」顾君迴抬眸,眉头轻轻挑起:「你会抓?」
「我不会,所以这不是让您陪我一起去嘛。」
「本王不去,明日还要赶路,应当抓紧时间休息才是。」
桑榆抓着他的胳膊撒娇,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哎呀,现在还不算太晚,咱们吃完就回来了。王爷,您就陪我去嘛。」
顾君迴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在思索着哪里的野味儿更多更肥美。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那女人悠悠开口。
「您若是不陪我去,那我就找柳忆深一起去咯?」
她话音刚落,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唰的睁开眼睛,干脆利落的起身,甚至还扭头催促她:「不是要吃野味吗?还愣着做什么?」
桑榆嘴角勾了勾,都说男人有好胜心,现在看来是真的。
两人很快来到河边空旷处,顾君迴打野味去了,桑榆负责捡些柴火,支起一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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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顾君迴就拎着一只野兔回来,架在火上烤。
「哇!王爷,您打的这兔子看上去胖滚滚的,定然鲜嫩肥美!」桑榆盯着面前的兔子,两眼放光,感觉口水要流出来了。
顾君迴幽幽瞥了她一眼,道:「本王看你的胃口也胖滚滚的,怎的身材这般瘦弱,身无二两肉。」
「…………」这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胃口还能用胖滚滚来形容?真是长见识了!
第71章 年纪轻轻就想守寡?
桑榆双手托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君迴给她烤兔子。还真别说,这男人不说话的样子还是挺帅的,完全就是她的理想型啊,可惜啊,偏偏长了这么一张造孽的嘴。
一个家里有一个能说会道的就可以了,若是有两个,那房子估计都要被掀起来了。
想着那画面,桑榆就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见她一哆嗦,以为方才说了她,这会儿她不乐意了,顾君迴微微瞥了她一眼,道:「怎么?本王说你几句就不服气了?平日里你可没少损本王,本王不也没生你气?」
「瞧您说的,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桑榆微微挑眉,往腰间挂着的蓝色小布包里掏了掏,对着顾君迴嘿嘿一笑:「王爷,看在您帮我打野味的份儿上,我给您一个惊喜如何?」
顾君迴抬眸瞥了她一眼,又慢慢收回视线,兴致缺缺的开口:「惊不惊喜的,本王无所谓,只要不是惊吓就好。」
桑榆一听就不乐意了,将屁股底下坐着的石块往他那边挪了挪,异常认真的开口:「我保证,绝对是个大惊喜!一会儿保准您开心!」
见她美眸中闪着跃跃欲试且神秘的光,顾君迴眉头一挑,「哦?那本王倒是有些兴趣了,不知王妃要给本王的惊喜是什么?」
桑榆神秘一笑,从小布包里掏出一个同她半边脸大的馒头,「就是它!」
顾君迴神情有些错愕,他想过不是啥正经的惊喜,但没想到这么敷衍。
他咽了口唾沫,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所以,王妃说要给本王的惊喜,就是这个馒头?」
「您这就不懂了吧?此时此刻它不再是馒头,而是我送给王爷的生日蛋糕。」桑榆嘴角勾出一抹笑,说得天花乱坠。
「生日蛋糕?」顾君迴疑惑的看着她,这奇奇怪怪的名字,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对啊,今日不是王爷的生辰吗?我今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这么大的馒头。」
其实也没多久,就是她用剩下的一点点钱在百宝镯子里买的。但如果不这么说,怎么能在顾君迴面前显得她有诚意呢?
顾君迴拿着树枝的手微微一顿,心里那抹怪异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心口微微发烫。
顾君迴偏头看她,眼里带着一抹复杂和不易察觉的欣喜:「王妃辛苦了。」
「为了王爷,一点都不辛苦。」桑榆摆摆手,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就在顾君迴要开口询问时,她忽然兴奋的跑出去,「找到了!」
顾君迴不解的看着她,「王妃要树枝做什么?」
「给王爷当蜡烛啊。」她说着,树枝往馒头上一戳,扭头对着顾君迴笑:「王爷,快许愿吧。」
原本顾君迴还挺感动的,因着她这一顿操作,男人的表情逐渐微妙起来,「王妃这是……年纪轻轻就想守寡?」
桑榆一脸茫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啥?」
顾君迴瞥了一眼插着树枝的馒头,嘴角微微抽了抽,神色复杂:「王妃这架势,不像是给本王过生日,倒像是在给本王过祭日。」
「…………」
桑榆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面上挤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王爷,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本王信。」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君迴打断了。
「哈?」
「本王信你不是故意的。」
对于顾君迴的反应,桑榆有些诧异,她挠挠头道:「其实我们那边过生辰的时候都会有个大蛋糕,上面涂抹着一层厚厚的奶油,然后蛋糕上插着蜡烛…………只是,现在劳碌奔波,这馒头是我能找到的最像蛋糕的东西了。不过王爷放心,等回了王府,我一定给您做一个大……不,双层大蛋糕!」
看在顾君迴这次带她和小含冬出来的份儿上,等回了王府,她就勉为其难亲自帮他做一个蛋糕吧。
「无妨,王妃能够给本王过生辰,本王甚是欢喜。」顾君迴偏头看她,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还是十分配合的开口。
蛋糕是何物?难不成是承县的特产?
罢了,反正这女人从头到脚都是透着一抹古灵精怪。
桑榆眼神亮了亮:「那……王爷快许愿吧?」
「许愿?」
「对啊,过生辰的时候,寿星要对着蛋糕许愿的,快点快点,许完愿就可以吃『蛋糕』和烤野兔了!」桑榆催促道。
顾君迴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心里暗道幼稚,可还是乖乖闭上眼睛,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顾君迴许完愿,把馒头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一半递给桑榆。
桑榆满心欢喜的接过,咬了一口,忽然道:「哇,王爷,这兔子肉好香啊!」
「…………」顾君迴扶额,淡淡瞥了她一眼:「王妃这算不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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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您就不懂了,我这招叫望兔子解馋。」桑榆擦了擦嘴角的馒头碎屑,说得头头是道。
顾君迴瞧她实在馋得不行了,把兔子取下来,自己先尝了一小片肉,确认熟了之后,才撕了一只兔腿递给她。
「吃吧,本王试过了,味道还不赖。」
桑榆受宠若惊的接过兔腿,低头就是一大口。
太香了!这兔子肉烤得外酥里嫩,咬上一口,里边的油滋滋冒出来,吃得桑榆恨不得舔手指。
顾君迴瞧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平日里是缺她吃了还是怎的?
不过,莫名有些可爱,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兔子。
「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美味的东西就要大口吃才爽,细嚼慢咽就没那种味道了。」
不多时,桑榆很快解决掉一只兔腿。
顾君迴又把另一只兔腿撕下来递给她。
桑榆连忙摆手拒绝:「今日是王爷的生辰,这另外一只就留给王爷了。」
「本王不饿。」
「我也不饿啊。」
「嗯?」顾君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桑榆挠挠脸,嘿嘿一笑:「这不是要给王爷过生辰吗?我若不那么说,您怎么会跟我出来?」
顾君迴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心口的位置愈发滚烫。
不知怎的,今夜的风格外的凉爽,兔子肉格外美味诱人,就连馒头都格外香甜可口…………
第72章 时机不对,您再憋会儿
桑榆见他把最后一口馒头放进嘴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王爷,现在野味也吃了,生辰也过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吧?」
顾君迴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不疾不徐的起身:「嗯,走吧。」
「等会,我把火灭了。」桑榆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不然到时候引火烧山就不好了。」
顾君迴见她鞋底沾上一层乌黑黑的灰,眉头微蹙,上前将人拉开:「王妃这般,鞋底烧穿了怎么办?还是本王来吧。」
桑榆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顾君迴暗自催动内力,轻轻一拂袖子,火就被拂灭了。
桑榆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鼓起掌来,「王爷,这招牛啊!改天有空教教我呗?」
顾君迴唇角扬起,双手背在身后,略微傲娇的开口:「本王所学,传内不传外。」
「没关系,我是内人啊。」桑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时,就见顾君迴正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有些尴尬的抓抓脸,「我好歹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即便咱们彼此没有感情,但我也是王爷名义上的王妃,算得上是内人吧?」
彼此没有感情?
顾君迴眸微微动了动,如果放在以前,他定然很贊同这句话,可为何如今听了却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君迴默不作声,心里微微烦躁。
桑榆也没再找话题,她实在太困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一行人一路往南,天气慢慢回暖起来,可桑榆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越靠近承县,逃难的灾民越多。他们个个拖家带口,杵着根木棍,带着对求生的渴望,一路艰难的往北走。
桑榆最害怕见到这种场面,就像她在现代的时候,看到街上一些老爷爷老奶奶在卖花,虽然并不怎么喜欢花,但她每次都会上去买个一两束,只是为了给他们减少负担,不想看到他们忙活了一天,却连一单生意都没有。
巡抚柳大人正把自己带的干粮和盘缠分给灾民们,不远处响起一片片的道谢声。
桑榆坐在树根底下发呆,顾君迴远远瞥了她这边一眼,抬脚朝她走来。
「王爷,咱们一定可以把洪涝治理好的,是吧?」察觉到他的靠近,桑榆忧心忡忡的开口。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柔和了下来:「嗯,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的。」
桑榆仰头,沖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王爷说会,那便是会!我相信王爷!」
心口受到会心一击,顾君迴不动声色的捂着胸口,看向桑榆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他不会是喜欢上这女人了吧?
前几次也是像现在这般心口微微发烫,但他都没怎么在意。今日,他忽然察觉不对劲儿。
「王爷,您怎么了?」见他忽然发起呆来,桑榆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饿了吧?本王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后山那儿有好多野果子,本王去给你摘些回来。」顾君迴回过神来,下意识要伸手去刮她的鼻尖,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那……本王去了?」
桑榆点头应着,挠挠头疑惑的看着男人的背影,这男人今日怎么对她这么温柔?
难不成她昨夜在馒头上插了树枝,真的撞鬼了?不对啊,昨天的馒头她也吃了。
不远处,柳忆深捧着一兜的野果,一脸复杂的走开了。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柳忆深啊柳忆深,她已嫁做人妻,难不成你要同七王爷抢妻?
且不说符不符合伦理道德,若是真抢,那也抢不过啊!
………………
卫羽摘一个果子,看一眼自家王爷。说好的过来给王妃摘果子呢?王爷都对着这棵树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了,难不成光这么看着,果子就会从树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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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敢真指望王爷干活,他还是多摘些吧,一会儿还能给小含冬整点儿呢。
卫羽在心里碎碎念了一会儿,正要换个地方摘果子,就听见他家王爷略微迷茫的声音。
顾君迴揪着面前的树叶,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卫羽一顿,先是错愕、不可思议,随即满脸欣喜:「王爷,您终于肯承认自己喜欢王妃了?」
顾君迴整个人一僵,有些僵硬的抬眸看他:「本……本王何时说喜欢那个女人了?本王只……只是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卫羽瞧着他家王爷欲盖弥彰的模样,摆摆手,微微嘆了一口气,「王爷,咱们这么多年的主僕之情了,在属下面前,您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有些事说出来,指不定属下还能帮您排忧解难呢。」
顾君迴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卫羽知道自己踩着老虎尾巴了,连忙转移话题:「咳咳,喜欢一个人呢,就是时时刻刻都会想起她,想和她分享你的喜怒哀乐,能够包容她的脾气和任性,看到她同别的男子走的太近,心里会很不爽。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将她占为己有,不想让她不开心,想要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她为你做一点点小事,你却觉得整个心田都被填满了…………」
顾君迴听着卫羽的话,脑海中闪过与桑榆相处的点点滴滴,嘴角无意识的勾起。
卫羽瞥了一眼,默默扭过头,唉,论口是心非,他家王爷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本王,确实喜欢她。」
顾君迴轻轻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赖。
说实话,看到这么坦诚的王爷,卫羽还真是有些诧异。
「卫羽,你说,本王什么时候向她表明心意比较合适?」认清了自己的心意,顾君迴这会儿心里微微有些小激动,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他心悦于她。
「王爷,眼下时机不对,要不您把对王妃的喜欢先憋一憋?等回了都城,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氛围,您再同王妃挑明?」
方才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还扭扭捏捏的,没想到认清自己的内心后,他家王爷竟是个行动派。
顾君迴闻言,心中的激动逐渐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无奈,他向来是个十分沉稳的人,怎么方才就沉不住气了呢?
顾君迴轻咳一声,又恢復了以往的清冷:「也好。」
卫羽嘴角抽了抽,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方才的王爷和现在的王爷竟是同一个人!
第73章 火堆救人
众人又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接近晌午时抵达了承县。
承县县令汪衡日前便收到顾君迴要来赈灾的消息,这会儿正带着一小伙人,在县城门口迎接。
「王爷,承县县令汪衡前来接驾。」卫羽『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对着马车内的男子扬声道。
顾君迴掀开车帘子,汪衡连忙拱手行礼,扬声道:「下官汪衡见过王爷王妃。」
顾君迴抬了抬手,声音清冷:「汪大人请起。」
「谢王爷。」汪衡扶正自己的乌纱帽,对着男子道:「下官已经差人安排好了住处,请王爷、王妃、巡抚大人随下官一起到驿站歇息。」
「王爷。」柳巡抚上前,拱了拱手道:「下官先带人把粮食运送回衙门,稍后便回驿站同王爷会合。」
「嗯,那就辛苦柳大人了。」顾君迴淡淡应着。
几人说话间,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
桑榆把头探出窗外,现在洪涝已经退去了,整个县城一片狼藉,泥土、瓦砾、木头……散落一地。
桑榆看着这一幕,心跟着揪了起来。
顾君迴帮她把帘子放下,温声开口:「看不得便不看了。」
回到驿站,汪衡正跟顾君迴在大厅里汇报工作,桑榆带着含冬回房歇息了。
「回王爷,如今洪水是退去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再来。若是再来一次洪水,于眼前的情况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啊!」汪衡瞥了一眼顾君迴,忧心忡忡的开口。
顾君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迄今为止城内损失如何?」
「现如今洪水退去后,城内一切安好,除了较为狼狈之外,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可城外的小村庄就遭殃了,粮食都被沖走、庄稼被大水淹了,就连住的木房子都被冲垮了。许多村民无家可归,洪水退去后,下官便连夜派人给他们搭了几间救济站。」
顾君迴思忖了一会儿,道:「本王此行就是为了治理洪涝灾害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待本王歇息片刻,晚些时候再同你一起去村子里看看。」
「是,下官已经派人备下饭菜,王爷王妃和各位大人用过膳后可稍作歇息。既如此,下官就先告退了。」
「有劳汪大人了。」
汪衡拱了拱手,退出了大厅。
汪衡走后,饭菜送了过来,顾君迴叫来卫羽。
「你把这些饭菜送一份到王妃房间。」
卫羽偷偷瞥了自家王爷一眼,忍不住开口:「王爷,那也是您的房间。」
顾君迴疑惑的看向他。
卫羽摸着鼻子乖乖解释,「汪大人不了解您和王妃的具体情况,自然只为你们安排了一间房咯,属下还是去给王妃送饭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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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顾君迴叫住他,顿了顿,道:「还是本王亲自去吧。」
房间内,桑榆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点心,正念叨着肚子饿了,扭头一看,顾君迴端着饭菜上来了。
桑榆立马双眼一亮,顾君迴瞧着她眼里的亮光,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若是之前,他定然会觉得这女人是见到他才如此开心,指定是又在心里想着怎么纠缠他。可现在他知道,她是对着他手里的饭菜兴奋。
很明确的认知,但是说起来也挺扎心的。堂堂王爷,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还抵不过一顿饭…………
果不其然,桑榆一开口就是,「王爷,怎么是您亲自给我送饭?」
顾君迴压下心底的酸涩感,将饭菜放下,「正巧本王没吃,索性上来陪王妃一起用膳。」
桑榆其实很想说,不用您陪,我一个人就可以吃的很香。但看在顾君迴为她送饭的份儿上,她就不说出来扫兴了。
顾君迴一边帮忙布菜,一边唠家常似的说着:「本王晚些要到城外的村子里看一看。」
「我也要去!」
他偏头看她,缓缓笑了:「嗯。」
…………
用过午膳,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桑榆便跟着顾君迴在汪衡汪大人的带领下,到了县城外一个叫琵琶村的小村子里了解情况。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几人刚踏入村子,便看到村民们围在一起,一个年纪同她相仿的女子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抹布,她的脚下堆满了柴火。
在她面前,一个中年男子手里举着火把,底下围观的村民口中皆喊着『烧死她!』
「妍娘!我的妍娘!」一位老者哭着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村民拦住。
「妍娘,你也别怪大伙儿狠心。你惹了天怒,引来老天爷的惩罚,害得整个承县的百姓因为你而受苦。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只好将你火化,以求老天爷的原谅。反正,这本来也是你的命数,我们如今只是让你回归你原本要走的路罢了。」拿着火把的中年男子轻轻嘆息一声。
那位唤作妍娘的女子看向那位被拦的老者,沖中年男子拼命摇头。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中年男子别过脸,手中的火把一丢,妍娘绝望的闭上眼睛。
「住手!」
随着桑榆一声厉喝,卫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将火把踢到了一旁的空旷处。
桑榆摇了摇头,愤愤不平的看着众人:「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居然想活活烧死一个弱女子,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是何人?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手!」拿火把的中年男子瞪了桑榆一眼,「再说了,饭都吃不上了,命都快没了,谁还管什么良心?良心能当饭吃吗?」
顾君迴上前,将桑榆护在身后,皱着眉头看他,那人被男人冷冽的眼神逼退了,连忙低下头。
「放肆!尔等岂敢对王爷王妃无礼?」汪衡厉喝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王爷王妃?」见到汪衡,个个缩了缩脑袋,这会儿听他说眼前这对男女居然是王爷王妃,众人心中大骇。
汪衡没好气的瞥了众人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行礼?」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跪倒一片。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
第74章 寡妇妍娘
「起来吧。」顾君迴看了一眼桑榆,对着众人淡淡开口。
「多谢王爷。」众人道谢起身。
中年男子瞥了桑榆一眼,拱手哈腰道:「方才是小的莽撞,冲撞了王妃,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桑榆整个心思都在柱子上的女子身上,闻言,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个好说,本王妃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要你们把人放了,本王妃便不予追究。」
中年男子与众人迟疑了一会儿,又继续道:「王妃,这人放不得啊!」
「怎的就放不得了?本王妃今日还偏偏要救她了,不仅要救她,本王妃还要护着她。」桑榆扫了一眼一旁的卫羽,语气不容置喙:「卫羽,放人。」
「是,王妃。」卫羽应了一声,背着剑朝柱子那边走去。
「王妃,万万不可啊!」
众人慌了,可看到站在她旁边的顾君迴和一众的官兵,大伙儿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羽把人救下来。
「妍娘!妍娘!我的妍娘啊!」之前那个被控制住的老头趁旁边两人放松了警惕,一下子挣脱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那个叫『妍娘』的女子跑去。
「阿爹!」妍娘也奔向他,父女俩抱头痛哭。
桑榆扫了一眼父女俩,扭头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这姑娘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你们要把人活活烧死?」
「伤天害理的事倒没有,妍娘自幼良善,只是……她本就是个该死之人,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把她拉回她原本要走的路罢了。」
桑榆皱了皱眉,厉声道:「她既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那便不该死。如此良善之人,你们今日若把她活活烧死,就不怕造下杀孽吗?」
中年男子轻轻嘆息一声,脸色有些复杂:「若是有的选择,谁又愿意犯下杀孽呢?王妃有所不知,妍娘两年前就已经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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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中年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着:「两年前,妍娘嫁给了隔壁村的何秀才,可还没入洞房,她就把新郎剋死了!依照我们当地的规矩,出嫁从夫,为了表示忠贞,她是要给何秀才陪葬的。可妍娘不仅没有陪葬,还偷偷跑了回来,大伙儿见她父女俩孤苦伶仃,便帮她打掩护,骗过了何家来追捕的人。
可谁知好景不长,前段时间,突发洪涝,整个承县,就咱们琵琶村损伤严重,粮食、衣物、房子都被沖走了!隔壁村的老道士说,定是我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得老天爷大发雷霆,降下惩罚!
您要知道,我们大伙儿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何时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思来想去,或许当初就不该软下心来帮她。」
「何秀才不是我剋死的!」妍娘闻言,一脸激动的朝桑榆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王妃娘娘,民女真的没有剋死何秀才!我们两人的生辰八字都找人看过了,都是合适的啊!民女不怕死,只是可怜了我阿爹,腿上有旧疾,每月都需要用药缓解疼痛。若妍娘就这么走了,谁来照顾他?妍娘不想我阿爹白髮人送黑髮人!」
老者也跟着她跪了下来,声音哀伤自责:「妍娘啊,都是阿爹连累了你,若是阿爹不是个废人,你也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了!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妍娘吧,如果真要有一个人去平天怒,老头愿意代替妍娘去死。」
桑榆心中动容,弯腰扶起老者,柔声道:「都先起来吧,你们谁都不用死。」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父女俩连忙磕头道谢。
「王妃娘娘,您要护着妍娘,又把我们放在什么位置?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大伙儿挨冻受饿,流离失所吗?」中年男子皱起眉头,不满的开口。
「是啊,大伙儿这么多条人命呢!」
「为了一个本就该死的寡妇,而要我们这么多人跟着殉葬,天理何在啊?」
「就是就是,妍娘父女俩可怜,我们何尝又不可怜?」
「大家都先安静一下!」桑榆扬声喊了喊,奈何她一个人的声音抵不过众人的音量。
桑榆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喇叭,还好她早有准备。
「大家静一静,都听本王妃说一句。」柔美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散发出来,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他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顾君迴嘴角勾了勾,宠溺的看着她,还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能拿得出来。
「本王妃和王爷此次来承县,就是给大家送粮食、盖房子、治理洪涝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会放弃!」
随着桑榆的话音落下,众人譁然。
「粮食?咱们终于可以吃上饭了!」
「我都吃了好几天的野菜了,好想吃上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
「我也是我也是!没有菜不要紧,有米饭就行!光吃白饭我都能吃两三碗!」
桑榆看了众人一眼,眸中带着一点欣慰:「放心,会让你们吃饱饭的。」
「可是王妃,若是把妍娘留下来,下一次老天爷再发怒怎么办?不是大伙儿容不下他们父女俩,只是,谁都不敢再拿着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啊。」
桑榆了解他们的心情,古人嘛,多多少少有些封建迷信,甚至不止古人,现在有些现代人都还封建迷信的。
桑榆扫了众人一圈,忽然缓缓笑了起来:「你们当真以为这次洪涝是因为妍娘没有跟着一起陪葬而引发的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据本王妃了解,前段时间承县及其周边连续降雨,导致护城河水位上涨,堤坝年久失修,大雨一来,直接冲垮了堤坝,因而河水蔓延,引发洪涝。由于你们所住的房子皆是用木头所搭,底部中空,根基不稳,所以很多房子都被冲垮。本王妃所言,是或不是?」
按理说,洪涝一般发生在雨水较多的夏季,可如今承县却因为反常的天气遭受了洪涝的侵害。
第75章 瘸腿老爹
众人闻言,皆默不作声了。
确实如王妃所言,前段时间连续暴雨,护城河水位涨得老高了,又刮着大风,那磅礴的气势好似一只洪水勐兽,让人看了贼害怕。
桑榆见众人犹疑了,把喇叭放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到县城看看,那里的房子皆是用石头和瓦砾所筑的。县城这会儿除了脏乱些,其他一切安好。」
众人面面相觑,中年男子迟疑了半晌,道:「纵使这样,也证明不了灾难不是妍娘带来的啊。」
「是啊,证明不了啊。」
「就是,大伙儿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桑榆嘴角勾了勾,笑道:「这还不简单?本王妃问你们,当初妍娘是你们护的吧?」
「那自然是!若不是护了她,说不定这会儿就不会有这一遭遇。」
「对啊,明明是你们护的,又与县城里的百姓何干?为何他们也要跟着遭殃?乡亲们,神明都是仁慈的,它难道会为了惩罚一个村的人而牺牲整个承县的人吗?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可能吗?」桑榆单手叉腰,喇叭挂在肩头,挑眉看着众人。
桑榆话音落下,周围再次寂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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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中年男子开口了。
「所以王妃的意思是,这次的洪涝是天灾,而不是天怒?」
「老天爷的责罚是为十恶不赦之人准备的,你们护妍娘是出于善心,它自然没有理由罚你们。再者说了,谁说女子死了丈夫就一定要跟着陪葬?本王妃觉得这规矩一点都不合理,女子即便没了丈夫,也有自由活下去的权利。」
在场的村民中有不少女子,她们听了桑榆的话,无一不为之动容。
以前也觉得不公,但从来没有人出来为她们抱不平,只能期盼着自己的丈夫活得久一些,期盼自己能留下个子嗣,这样才不至于沦落到陪葬的地步。但是久而久之,她们也同这些人一样,无形中成了逼死别人的刽子手。
「这规矩是早就立下了的,丈夫死后,妻子若是没有子嗣,便要跟着丈夫一起陪葬。女子殉葬,是为忠贞。」
「本王妃向来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可以改,人死了却不能再復生。为什么要因为这些死的规矩,而白白葬送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呢?身为女子,难道就应该遭受这些不公吗?身为女子,同样有活下去的权利。」桑榆扫了众人一眼,语重心长道:「况且,若换作你们,愿意让自己的闺女白白殉葬吗?」
众人又沉默了,他们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闺女为夫家殉葬的,只是若他们不狠下心来,日后定会被人戳着嵴梁骨骂不忠不孝。
这时,顾君迴站了出来,趁热打铁:「王妃说的对,若是哪一天本王薨了,定然不会让王妃跟着殉葬。真心对待一个人,就希望她好好活着,而不是让她跟着自己赴死。」
他说这话时,偏头看着桑榆,眼神真挚。
若不是知道顾君迴做戏的本事,桑榆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
空气中寂静了好一会儿,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中年男子又站了出来,他似乎是村民的头领,掌握着话语权。
「王爷王妃说得不错,我们不愿自家闺女到时也跟着殉葬,所以我们愿意重新接纳妍娘。」
说着,又走到妍娘和老者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蒋叔,妍娘,方才是乡亲们冲动了,我代替乡亲们给你们父女俩道个歉。」
见众人与妍娘父女俩和解,桑榆偏头看着顾君迴,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
她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这群人就这么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琵琶村的房子都已经垮得不成人样了,虽然有几户人家收拾收拾还能住人,但为了安全起见,顾君迴让汪衡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每家每户分发了一些粮食和蔬菜。
「这几日就先委屈乡亲们在救济站里住着了,明日本王便派人帮你们重新筑房子,赶在下一次洪涝来之前,让你们都住上安全牢固的房子。你们放心,朝廷里的赈灾粮已经下来了,每家每户都可以按人头领取。」
顾君迴负手而立,淡淡说着,说出来的话却莫名的让人信服。
「我们信王爷!王爷说能让咱们有房子住,有粮食吃,那就一定有!」
众人纷纷表明立场,然后跟着汪衡的人马去了救济站。
妍娘扶着自家阿爹往桑榆那边走,走到跟前时,父女俩『扑通』一下跪下。
桑榆吓了一跳,弯腰去扶老者:「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本王妃可受不住哇!」
「多谢王妃解围,方才若不是王妃,这会儿我们父女俩怕是阴阳两隔了。」老者声音哽咽,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眼眶微红。
「是啊,若不是王妃,我阿爹就要一个人孤独的留在世上了,王妃救命之恩,妍娘和阿爹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磕几个响头,聊表谢意。」
「起来吧,磕头就不用了。」桑榆将人扶了起来,笑道:「今日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本王妃都会出手相救的,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老伯这腿是如何伤的?」
桑榆瞥了一眼蒋老伯的腿,关心的问道。
妍娘看了一眼自家阿爹,道:「回王妃,我阿爹是三年前上山砍猪草,不慎摔倒,滚落在荆棘堆里,把腿给摔瘸了。每月看大夫要花费不少银子,为了给阿爹治病,民女才答应了媒婆的说亲,嫁给隔壁村的何秀才。可谁知,那何秀才分明是瞒报隐疾。何家不是想娶媳妇,是想让我嫁过去沖喜。礼都还未成,何秀才便当场吐血而亡了。」
妍娘一边说着,一边心酸的抹着眼泪。
蒋老爹听了,一脸内疚:「都怪我,若不是我这个老头子,也不会苦了我家妍娘!妍娘啊!你当初就应该让爹爹死掉的,为何还要把我救回来?我就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拖累你!」
桑榆有些于心不忍,她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戳人家的痛处?
卫羽瞥了一眼蒋老爹的腿,冷不丁开口:「情况没那么糟糕。」
第76章 王妃这歌声,鲛人听了都甘拜下风
「哈?」
几人一愣,皆扭头看他。
桑榆掏掏耳朵,不可置信的开口:「卫羽,你方才说什么?」
卫羽蹲下来认真检查了蒋老爹的腿,起身,看了看自家王爷王妃,淡淡道:「回王妃,属下瞧着这老伯的腿还没完全瘸啊……」
桑榆神色复杂的瞅他一眼,瞧瞧你说的是啥话,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还没完全瘸,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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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桑榆的眼神,卫羽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让人误解,忙解释道:「属下的意思是,若好好调养一番,兴许还能正常走路。」
闻言,妍娘和蒋老爹面露欣喜,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桑榆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再次确认的看向他:「此话当真?蒋老伯这腿还能治?」
「属下自幼学了些药理,对一些土方子略知一二,兴许可以试上一试。」
桑榆走到蒋老爹面前,问道:「蒋老伯,你可愿意让卫羽帮忙治腿?」
蒋老爹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点头:「愿意愿意!王妃娘娘,草民愿意让这位大人帮忙治腿!」
妍娘也跟着重重点头,小脸上带着一抹期盼的光。
方才听那位大人说兴许能把她阿爹的腿治好,他们父女俩有什么好不乐意的?阿爹可是做梦都想着可以正常走路啊!
「您先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桑榆弯腰扶他,玩笑似的开口:「本王妃每次都要弯腰扶你,怪累人的。」
蒋老爹连忙爬起来,又兴奋又害怕被怪罪,一时间竟语无伦次起来:「王妃恕罪,草民……草民……草民……」
桑榆被他逗笑了,抿了抿唇,道:「老伯不用如此紧张,本王妃同你开玩笑的。这样吧,你和妍娘先去救济站,等琵琶村的房子盖好了,可以住进去了,本王妃再让卫羽帮你好好治腿。毕竟这事儿非一日之功,得慢慢来,急不得。」
「多谢王妃,多谢羽大人,多谢王爷。」父女俩沖三人行了个大礼,这才慢吞吞的跟上汪衡的大部队。
望着步履蹒跚的父女俩,顾君迴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本王怎么觉着,他们这是谢了一圈,感觉把本王漏掉了不好,所以强行把本王也谢进去了?」
『噗嗤!』
桑榆被他这懵逼的话和懵逼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喷笑出声。
卫羽眸色动了动,王爷这洞察能力真的挺强的。
走在去救济站的路上,桑榆有些好奇的问卫羽:「卫羽,你居然还懂药理?」
卫羽抱着剑,闻言,扭头看她:「不瞒王妃,属下祖上就是郎中,从小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便多少都懂一些了。」
「那你不应该给人当侍卫,你应该去当大夫啊,说不定还能进太医院做御医呢。」
卫羽挠挠头,笑道:「王妃可真是太抬举属下了,属下这点三脚猫的医术,也就只能治个小病小痛,您真让我去医馆治病救人,那还是算了。人还没救活,倒先把我自己治进去了。」
顾君迴冷不丁插嘴:「本王可以作证,卫羽的医术确实是三脚猫功夫。」
「…………」不带您这么拆台的。
「本王妃还是很好奇,你最后怎么就成了王爷的贴身侍卫?」
卫羽瞥了一眼顾君迴,眸光闪了闪:「王妃,这事儿吧,说来就话长了。」
见他这么说,桑榆兴致盎然:「那你不如长话短说?」
「王爷……属下能说吗?」卫羽视线投到顾君迴身上,询问的开口。
顾君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便说,本王何时堵着你的嘴了?」
「得嘞!」卫羽笑着应下,摸了摸下巴,道:「其实这事儿吧,就是属下原本有个姐姐,但我那短命的阿姐,三岁的时候便夭折了。从此,阿姐便成了我阿娘心里的执念。」
似乎嫌他罗里吧嗦,顾君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重点。」
卫羽感觉脖子凉嗖嗖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重点就是,某一个因缘巧合的早晨,我娘把王爷认成了我那短命的阿姐,一直追着他到了端王府。后来回到家中,我娘卷着我的铺盖,让我去王府保护被认成我阿姐的王爷…………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个经过。」
桑榆瞧着顾君迴愈发黑沉的脸色,忍俊不禁,「王爷长得很像你姐姐吗?」
「也不是,主要是我娘眼神儿不好使,见到好看的,男女不分,都认成我那短命的阿姐。」
「…………」
桑榆和卫羽聊天儿的空档,顾君迴扯过她腰间的大喇叭端详了起来。
怎会如此神奇,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居然能把这女人的声音扩大?
可是无论他怎么瞧,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要说真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底部有很多按钮,每个按钮上边都标着字,想来是它的功能。
桑榆聊着聊着,发现自己背包里轻了不少:「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顾君迴正在仔细研究着眼前的小东西,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迅速把东西藏到身后,「没什么,没什么,本王就是累了,停下来歇歇。」
桑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君迴,顾君迴,端王府的顾君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
[顾君迴,顾君迴,端王府的顾君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
[啦啦啦!]
桑榆:「…………」
空气中飘过一丝尴尬。
桑榆冲上前,下意识就去抢他手里的喇叭。
她抢,他躲。
她进,他退。
…………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喇叭里又换了内容,不过仍旧是桑榆傻缺的声音。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诶!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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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一个大步冲上去,直接夺过他手里的喇叭,一把关掉。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这么社死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如果现在脚下有个地缝,桑榆早就钻进去了。
顾君迴抿了抿唇,忍俊不禁,十分认真的点评:「王妃这歌声,就是那擅长歌唱的鲛人听了都甘拜下风。」
第77章 脸有三尺厚
桑榆嘴角止不住抽了抽,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直接说我唱歌难听得了!
卫羽还没从刚刚王妃那句[顾君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的喊话中反应过来,又听得他家王爷的话,差点一口唾沫喷了出来。
卫羽不禁有些郁闷,今年又不是他的本命元辰,怎的天天见『鬼』呢?
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顾君迴快步走至她身旁,挑眉看她:「对于方才的事,王妃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有。」桑榆抬眸瞥了他一眼,硬着头皮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嗯,本王知道。」顾君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眸中带笑:「王妃做事向来都是有意而为之。」
「…………」神特么的有意为之!
「王妃连录个音都想着本王,莫不是本王?」顾君迴说着,似乎想起什么,音调忽然转了转:「哦,不对,本王倒是忘记了,王妃一直明恋着本王,如今这样,怕不是对本王的情意又更深了几分?」
桑榆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王爷怕不是想多了吧?本王妃只是有起床气,这不冲着王爷喊几句,好消消气嘛。我又不敢真的沖王爷吼,只能对着这喇叭吼几声了。」
「…………」
这回换顾君迴无语了,原来他还有这作用?
卫羽忍不住沖桑榆竖了个大拇指,一山更比一山高,论道行,还是王妃更胜一筹。
…………
三人一路闲聊,很快便来到救济站。
除了琵琶村的村民,这里还安置着附近各个被洪水冲垮了房子的村民。
这会儿,汪县令正忙着安置众人,给众人准备睡席和被褥,而柳远舟父子则在一旁开粮救济百姓。在他们面前,排起了两列长长的队伍。
乡亲们脸上都带着一丝激动,终于能填饱肚子了!
「王爷,王妃。」见两人过来,汪衡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朝他们走了过来。
顾君迴扫了一眼乌压压排着队的众人,眉头微微皱起:「汪县令,这么多无家可归的百姓?」
「是啊王爷,但凡村子里的房屋被摧毁得比较严重的村落,都在这儿了!」汪县令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连连说道。
虽已入冬,但南方的天气还是有些许的闷热。尤其是前段日子一直下暴雨,这会儿天天都是大太阳。
顾君迴眉头微微蹙起,目前的工作量,远远要比他想像中的大啊。
见他眉头紧锁,汪衡开口询问:「王爷可有什么问题?」
顾君迴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本王担心的是,这么多房子要建,时间上比较赶,人手也比较紧缺。」
「王爷的担忧,下官也想过,哪怕是整个县衙的兵力加上巡抚大人带过来的人,那也是远远不够的。」汪衡同样陷入了困扰之中。
桑榆在一旁把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随意插了句嘴:「这有何难的?本王妃瞧着这救济站里的壮年还是蛮多的,把他们召集起来一起做活不就好了?」
桑榆被这两人气笑了,他们难不成还真打算把建房子的事全部交给衙役?
汪县令年纪大了偶尔脑子转不过来很正常,顾君迴怎么也蠢萌蠢萌的,跟掉线了似的。
才四十岁出头的汪县令:您礼貌吗?
汪县令眼神亮了亮,旋即又暗淡了下来:「王妃这法子也不是不能试,可眼下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用作工钱来发放啊。」
「汪县令就放心吧,眼下乡亲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想有饭吃,有地方住,工不工钱的,其实他们无所谓啦。」
「王妃说得有道理,那本官明日便开始召集壮年男子,只是……」汪县令想了想,又犯难了,「虽说有了乡亲们的加入,人手也是远远不够的啊。」
「不如把召集范围扩大到整个县城,让百姓们自愿加入,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顾君迴思忖了一会儿,温声道。
「王爷说的不错,咱们这叫召集免费劳动力,只要他们肯出力,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日三餐。」桑榆瞥了一眼顾君迴,笑着开口。
「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办!明日……哦不,现在立刻马上就开始召集人手!」汪县令满脸激动的离开。
…………
是夜,桑榆沐浴完毕后便躺在床榻上看话本,含冬在一旁点薰香。
薰香刚点上,顾君迴踩着他那双黑靴进来了。
「王爷。」含冬浅浅的叫了一声,便退至一旁。
桑榆翻了一页书,扭头看他:「哟,王爷,这么晚了,您不回自个儿房间休息,到我这儿有何贵干啊?」
「没人同王妃说吗?」顾君迴挑眉看她,笑了笑道。
桑榆放下话本,盯着他看:「说什么?」
顾君迴唇角勾了勾,摆着靴子走到床边,低头笑着说:「这也是本王的房间。」
这会儿桑榆不淡定了,二郎腿也不翘了,话本子也不看了,一轱辘从床上坐起来,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你说什么?这是你房间,那我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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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瞥她一眼,轻轻低笑出声:「王妃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怎的还明知故问呢?」
「那奴婢就不打扰王爷王妃歇息了,奴婢先行告退。」含冬捂着嘴偷笑,福了福身,快速熘出房间。
啊这这这……
桑榆看着自顾自坐着喝茶的男人,心里烦躁极了。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平静下来了。她和顾君迴明面上是夫妻,睡一个房间再正常不过了。若是分开睡,反而会引人怀疑,到时候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来,那更加麻烦。
想明白之后,桑榆穿了鞋走到他面前,坐下道:「王爷要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委屈您睡一下地板了。」
闻言,顾君迴好笑的看着她:「王妃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你怎么不睡地板?倒让本王睡地板。」
桑榆眼珠子轱辘转了转,笑道:「我是女子,睡地下容易受凉。男子皮糙肉厚的,偶尔睡一下地板,有利于身体健康。」
顾君迴见识过她信口胡诌的本事,俨然不信她这说辞。
「王妃在怕什么?难不成本王会把你吃了不成?」
桑榆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这可说不定,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王爷把持不住,兽性大发呢?」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薄薄的唇微启:「王妃这是胸无二两肉,脸有三尺厚啊。」
第78章 同床共枕
「…………」
桑榆嘴角狠狠的抽起来,这男人嘴巴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哈!都学会拐弯抹角的骂她脸皮厚了。
「王爷说话可真逗,明明是嫉妒我脸有肉,非要说我脸皮厚。自己脸皮厚,帽子却往我头上扣,小心哪天被我揍。」
许是被气得太狠了,桑榆沖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当场编了个顺口熘。
她这一段话,听得顾君迴忍不住朝她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厉害了他的王妃,嘴皮子一熘一熘的。
「呵呵。」男人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不由低低的笑起来。
桑榆抬起眼皮奇怪的看着他,没好气的开口:「王爷这样忽然发笑,以后出门可得小心自己的后脑勺,别被人当椰子抱着吸。」
「嗯?」顾君迴不知她这话是何意,尾音轻轻上扬,代表疑惑。
桑榆瞥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微启:「意思是,脑子有坑。」
「………………」
两人闹了这么一小会儿,桑榆困意渐渐袭来,她止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顾君迴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光,轻声道:「罢了罢了,夜已经深了,本王不同你争了,你睡床,本王睡地板。」
桑榆又打了个哈欠,扫了他一眼,摆摆手道:「算了,都睡床吧,入冬了,夜晚凉,到时候洪涝没治理好,王爷你倒先倒下了。」
「好。」顾君迴应了一声,二话不说,放下茶杯,一熘烟就往床边跑,等桑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脱好鞋,规规矩矩的躺下了。
「…………」
桑榆吹灭房间的蜡烛,心不在焉的往床榻走去。看着和衣躺着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跟他约法三章一下:「王爷,咱们可说好了,虽然我们无奈之下同床共枕了,但你得老实规矩些,不该碰的不要碰,守好自己的底线…………」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床上的男人忽然翻身,以一个极其妖娆、俊美的姿势面对着她,手撑着头,眸中满是戏嚯。
「王妃觉得,你和本王之间,谁比较容易吃亏?本王定力向来很好,至于王妃……那就不得而知了,保不齐睡熟了要对本王动手动脚……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桑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还别说,这傢伙说的真有可能!毕竟她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吃吃喝喝睡睡,那就是对着美男涩涩…………
桑榆想了想,又重新抱了床被子放在两人中间。
「王妃这是作甚?」
桑榆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嗯……为了防止自己对王爷耍流氓,毕竟我睡着之后就没轻没重的,万一弄疼了王爷,那就不好办了。」
顾君迴忽然笑了笑,双手双脚呈大字型躺着,傲娇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性感:「任君采劼。」
桑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啊咧?她居然从这男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娇羞?
真是大晚上的见鬼了!
「睡觉。」桑榆快速躺下,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像条毛毛虫,只留一双眼睛和一片光亮的额头在外面。
「好。」顾君迴轻轻应了一声,迅速的躺平,然后乖巧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扭头看着旁边的女人,看着她另类的睡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桑榆平时都是几秒钟就入睡的,但是今晚,或许是因为旁边多了个顾君迴,方才仅存的那点睡意都消失殆尽了。
她翻了个身,刚好与顾君迴四……两目相对,那傢伙已经唿唿大睡了,就她大眼瞪着他紧阖的双眼。
唿吸均匀,嘴角勾着一抹笑,桑榆猜他一定是做了什么美梦,不然怎么会连睡着了都是笑着的模样呢。
心神一动,她往前凑了凑,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傢伙的皮肤比女人的还要好,光滑细腻的,脸上的毛孔几乎看不见,长而微卷的睫毛下耷拉在眼睑处,根根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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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他这张脸都透着稜角分明的冷峻,可这会儿睡着了,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显得整个人乖巧无比,非常巨大的反差萌。
心脏忽然被敲击了一下,桑榆慌忙捂住胸口,完了完了,她现在看着顾君迴这张睡颜,居然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男人翻了个身,将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里,然后十指相扣。
「…………」
那一瞬间,桑榆就跟触电了似的,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甚至拔了拔他的鼻毛,确认他真的睡着之后,才缓缓松了一大口气。
桑榆躺在床上,两只眼珠子愣着发神,手心处传来的热度,让她浑身不自在。
虽然这不是顾君迴第一次牵她的手,可以前都是曲意逢迎,这回不知怎的,她的心脏居然扑通扑通的跳着,仿佛小鹿乱撞一般。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
翌日。
顾君迴一大早就带着柳远舟父子还有一小队精锐到护城河修缮河堤,卫羽跟汪衡留下来帮乡亲们建房子。
卫羽一下子就猜中了他家王爷这么安排的用意,无非就是不想让柳公子有机会接触王妃。
嗐,有生之年他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男人吃醋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儿!
这会儿,桑榆正带着含冬在临时搭建的厨房里帮忙准备午饭,一起的还有妍娘和几个会做饭的妇女。
「王妃,您坐着歇息吧,这些粗活交给民妇还有几位婶婶就好了。」妍娘看了一眼桑榆额头上的汗珠,担心她受不了。
一旁的婶子跟着附和:「是啊王妃,我们哪能让您干这些粗活啊?」
「没事,大伙儿都在出力,本王妃也不能闲着。若是真想闲着,当初就不会跟着王爷一起过来了。」桑榆笑着摆摆手,问道:「午饭准备吃什么?」
妍娘一边切着白菜,一边回她:「胡萝蔔炒肉,清炒大白菜。」
桑榆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道:「这天气光吃饭也不行,再熬一锅解暑的糖水吧。」
第79章 爬墙耍赖,样样在行
妍娘对桑榆的话是无条件认同的,桑榆说做什么,那她就照着做。
「行,刚好今早隔壁村的村民送过来很多从后山摘的野生梨子,等民妇把手上的白菜切完,再去准备煮雪梨糖水。」
「你忙你的,煮糖水的事交给本王妃便好。」
听到她的话,妍娘和其他几个妇女明显有些诧异:「王妃还会煮糖水?」
含冬一边洗胡萝蔔,一边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家王妃不仅会煮糖水,还烧得一手好菜,连王爷吃了都赞不绝口!」
小丫头话音落下,妍娘看向桑榆的眼神愈发充满敬意。先前她以为王妃都是高高在上的,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位王妃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还特别平易近人。
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有一颗心繫百姓的仁善之心。
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或许都用来遇见王妃了吧,前半辈子她活得水深火热,王妃来了之后,邻居们放下了对她的偏见,阿爹的腿也有了转好的机会。
对于妍娘心中所想,桑榆丝毫不知。
这会儿,她正把那筐野生雪梨拿出来,接了水放在大盆里清洗。
秋冬时节,最适合来上一碗暖乎乎的雪梨红枣糖水,美容、化痰、解暑、润肺…………
雪梨用盐巴搓洗干净,带皮切成小块,把梨核去掉,红枣剪小去核。
准备一口大锅,加入清水,将梨块、糖块、红枣碎一起放进锅里,烧上大火。
「王妃,奴婢来烧火!」
含冬见状,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跑到她面前。
桑榆瞧着那边负责炒菜的婶子已经开始烧起菜来了,便没再推脱,把烧火的活儿交给含冬。
刚刚站了那么久,切了那么多的梨,这会儿刚好可以歇一歇。
「小含冬,水烧开后转小火,炖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差不多就可以了。」
「好嘞!」含冬点头应下。
另一边,顾君迴带着柳远舟父子修缮被冲垮的河堤。
柳远舟拱了拱手,道:「王爷,下官先带人过去检查一下共有几处坏掉的堤坝。」
「嗯,每一处都仔细检查一遍,那些上了年头的也要全部更换。」
「是,下官这就去办。」柳远舟说着,带着一小队人检查堤坝去了,徒留顾君迴和柳忆深在原地。
顾君迴慢悠悠的扭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旁边的男人看。
柳忆深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弯腰拱了拱手:「王爷,那在下也去帮忙了。」
他说着就要走,顾君迴气定神闲的叫住他。
「柳公子慢着。」
「王爷还有何吩咐?」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绕着他转了一圈,这才悠悠开口:「以后离本王的王妃远点,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名声不好没什么,莫要带坏她名声。否则,本王定饶不了你!」
漫不经心的语气,在柳忆深看来,却是赤裸裸的警告。
「王爷莫不是误会了,在下与王妃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任何私情。」柳忆深眸光动了动,温声开口。
「本王当然知道你们之间没有私情,可百姓不知道,本王堵得了你的嘴,却堵不了悠悠众口。」顾君迴睨了他一眼,对他做了个『盯』的动作,傲娇的开口:「总之,你离她远点就好,本王会一直盯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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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忆深摸了摸鼻子,好笑的应下。就算王爷不特意跟他说,他也打算放下阿榆了。
只不过,不是都说七王爷孤傲清高吗?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人莫名有点孩子气呢?
…………
「大伙儿都停一停,到饭点了,先过来吃饭,吃饱再接着干。」卫羽拿着桑榆的大喇叭,扯开嗓门喊着。
原本还在干活的百姓,听到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往这边聚了过来。
「王妃,您这喇叭可真好用。」卫羽从房顶上下来,冲着桑榆笑道:「什么时候您多搞一些出来,拿到边境,若是有人想犯我领土,开打之前先吼几嗓子,吼得他脑袋发昏!」
桑榆两眼一亮,笑着开口:「你这主意不错,如此一来,本王妃又多了条赚钱的路子。」
「那可不嘛。」卫羽骄傲的拍了拍胸脯,看着她面前的大锅,问:「这是什么?」
「雪梨红枣糖水啊,本王妃亲自出品。要不要来一碗尝尝?」桑榆挑了挑眉,笑道。
「既然是王妃煮的,那必须来一碗,小含冬,帮卫爷把那个大碗装上。」
含冬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嘴角不由抽了抽:「羽侍卫,那分明是盆,你这一盆下去,乡亲们喝什么?而且啊,你何时变得这般自恋了,居然自称卫爷。」
「行行行,那一小碗总可以吧?」
桑榆看着两人,笑着摇摇头,然后到旁边帮忙分糖水了。
吃过饭,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开工。
「不对不对,歪了,你得往那边放一点。」
桑榆叉腰站在墙下,指挥着卫羽砌砖。
「也不对,往右边一点。」
「算了算了,还是本王妃亲自来的。」
桑榆这人有强迫症,看到卫羽弄得歪七八倒的,心里就不得行,撸了撸袖子道:「你下来,本王妃上去给你露两手。」
卫羽站在墙头,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您能行吗?不行不行,到时候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王爷定会扒了属下的皮!」
桑榆阴恻恻的开口:「你要是不下来,本王妃现在就找人扒了你的皮。」
最后,卫羽实在没办法,只能给她让路,但还是止不住再三叮嘱。
「王妃,您悠着点儿哈,您要是摔下来了,那可不止一条人命,属下这条命也捏在您手里了。」
「你就把心放狗肚子里吧,本王妃爬墙耍赖,样样在行。」桑榆一边拿着砖,一边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这倒也是,卫羽贊同的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不对啊,我的心放我肚子里不行吗,为啥要放狗肚子里。」
他都被王妃带偏了。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点小事对本王妃来说小意思啦。」
说话间,她自己连续砌了两块砖。
卫羽都惊呆了,他本来以为王妃只是说笑罢了,现在看来,这王妃能处,有砖她是真砌。
第80章 傻瓜王爷和笨蛋王妃
卫羽在下面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家王妃真的不会掉下来,这才放心的到另一边帮忙。
含冬看着两人忙的不亦乐乎,自己也不闲着,忙前忙后的给两人递砖。
那些地基比较牢固、毁坏不是很严重的房子,桑榆就吩咐人好好修缮一番,这样一来就又可以住人了。不然每家每户都重新建造的话,耗费时日不说,金钱方面也是一大笔花销。
这个时候,国库可不充裕啊。
这次灾难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护城河河堤被破坏、百姓房屋地基不稳,只要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日后百姓们抵御灾害的能力就更强了。
妍娘带着几个女子过来给大伙儿送水,一眼便瞧见跨坐在墙头上的桑榆,一颗心几欲提到了嗓子眼。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桑榆倒是先沖她笑了起来:「妍娘,你怎么来了?」
妍娘缓缓上前,目露担忧:「民女过来给大伙儿送水,倒是王妃……这上边儿危险,您还是先下来吧。万一您有个什么意外,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堂堂王妃,亲自下厨就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这会儿连房子都盖上了,妍娘表示大跌眼镜。
桑榆瞥了她一眼,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笑道:「没事儿,本王妃打小就爬树,这么点高度,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
妍娘还想说些什么,被桑榆抬手打断了,「妍娘,本王妃渴了,还有水喝吗?」
妍娘一听她说渴了,连忙被转移了注意力:「有的有的!王妃等着,妍娘这就给您拿水哈!」
喝了一大碗水,桑榆感觉整个人又重获新生了,胸腔里清清凉凉的,舒服极了。
妍娘见劝不动她,只好再三叮嘱桑榆小心些,然后才接着给人送水去了。
…………
另一边,顾君迴跟柳远舟父子花了一个时辰检查河堤。
这会儿,顾君迴正坐在石块上,衣角被水打湿了大半,纵使这样,却仍不显狼狈,依旧俊美无双。
他一边往脚上套鞋,一边听着柳巡抚汇报。
「王爷,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啊,这护城河一共十处河堤,加上之前被冲垮的两处,一共就有五处是年久失修的。」柳远舟抹了抹脸上的水珠,颇为震惊的开口,「还好您让全部检查了一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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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不是夏季,可承县地势低,若是河堤不牢固,突如其来的雨水很容易就把整个承县淹了。
顾君迴目光幽幽的盯着前方,皱眉道:「看来汪衡这县令当的可真够的啊。」
见王爷隐隐有要降罪的意思,本着爱惜人才的初心,不忍看汪大人为此丢了乌纱帽,柳远舟忙替他开罪:「这也不能全怪汪县令,若下官没记错,汪县令也才刚刚上任不久,怕是连周围的状况都还没摸清呢,王爷何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顾君迴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瞥了他一眼:「本王何时说过要治他罪?汪衡的为人本王还是听说了的,这次敲打一番便好。」
「王爷仁善。」柳远舟拱了拱手,瞥了一眼他湿答答的衣角,提议道:「王爷要不要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这里交给下官和忆深便好。」
顾君迴本想拒绝,忽然想起桑榆那个女人还在村子里,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顿了顿,道:「也好,那就麻烦柳大人和柳公子了,本王去去便回。」
…………
「王妃,已经够高了,铺瓦砾的事情还是属下来吧。」卫羽仰着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正在盖屋顶的女人。
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做事要有始有终嘛,再怎么着这房子也是本王妃盖上来的,这房顶自然也要由本王妃盖。」
桑榆翻了个大白眼,一脸不屑,当这是在演偶像剧呢,爬墙、上树必摔倒?
她正在心里吐槽时,也不知怎的,左脚绊右脚,跟扑棱蛾子似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啊啊啊啊!」
桑榆一声尖叫,害怕的闭上眼睛。
虽然她不怕死,但她怕疼啊!
正当她已经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时,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桑榆很熟悉,是顾君迴!
桑榆慢慢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到黑着脸的顾君迴,他妖冶的眸子里藏着浓浓的担忧。
桑榆低着头,已经做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
忽然,额头上一痛。
「笨蛋。」顾君迴伸手弹了弹她光亮的额头,「本王才离开多久,你就又开始不安分了。方才若是本王没有及时赶回来,你怕是被摔残废了。」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颤音,桑榆能感受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害怕。
桑榆捂着额头,脸颊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怎么办,顾君迴心跳得好快啊!
扑通扑通的,好像要从胸膛里钻出来似的。
桑榆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听得旁边的男人一本正经道:「不过摔残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本王养你一辈子。」
「…………」
「多谢王爷!我手脏,先洗手去了!」桑榆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推开他,丢下一句话就往厨房飞奔而去。
桑榆一边搓着手上的泥巴,一边发着呆,刚刚那个心跳好像不是顾君迴的,而是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桑榆收拾好心情返回去时,顾君迴正坐着喝糖水,而卫羽则低着头在一旁认错。
「王爷莫要怪卫羽,是我自己要爬上去的,你也知道,只要我坚持要做的事。他不可能拦得住我。」不忍卫羽因为自己受罚,桑榆为他说话。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气,示意卫羽退下,「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下次,本王不在时,自己要多加小心。」
桑榆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这傢伙话里满满的宠溺呢,是她太敏感了吗?
顾君迴见她不说话,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喝着糖水。
忽然,桑榆笑了笑,伸手帮他把嘴角的水渍揩掉:「傻瓜,都吃到嘴角上了。都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第81章 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富婆
因着她这一动作,顾君迴身子一僵,看向她的眼神中透着一抹不可言喻的情绪。
「抱……抱歉,我有强迫症,看不得别人嘴角有东西……」桑榆触电般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不自在的瞟了瞟。
闻言,顾君迴脸色沉了下来,神色复杂的开口:「除了本王,王妃还帮哪个男子擦过嘴角?」
男人质问的话语,透着酸熘熘的语气。
桑榆此刻心里有些慌乱,也顾不得去细想他是不是吃醋了,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王爷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帮人家擦嘴角的人吗?也就看在您方才救我一次的份儿上,我才下意识的帮您……」
她说这话时,眼神乱瞥,语气透着一股子慌乱。
平日里见她不是张牙舞爪的,就是跟条咸鱼一样懒洋洋的,难得看她慌乱一次,顾君迴心情颇为愉悦。
「你是本王的王妃,除了本王,不许跟其他男子亲密接触。」顾君迴看着她一脸不靠谱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尤其是那个柳忆深。」
「噢噢!」桑榆这会儿正胡思乱想着,不管他说了什么,她都乖巧的点头。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美美的喝了一口汤水。
「王妃,罗老闆来了。」
听到含冬的声音,桑榆忽然反应过来,扭头看去,就见含冬带着一位身穿褐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朝她走过来。
来人大概四十岁出头,大腹便便,生了一副慈祥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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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闆?」
桑榆绞尽脑汁想了想,愣是没记起来眼前这位罗老闆是谁。
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就没有这号人。
「哎哟,小祖宗,罗某可算是找着您了!」见了她,罗老闆迎着笑脸,一副谄媚的样子。
桑榆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眉头微挑,一本正经道:「敢问阁下是哪位……本王妃倒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这么大的徒子徒孙。」
「噗嗤!」卫羽很不厚道的笑出声。
顾君迴也用拳头抵着唇,尽力压制着笑意。
「小祖宗可真幽默,您不认识我,但是罗某认识您啊!」罗老闆也不介意,点头哈腰笑道,「这位便是七王爷吧?罗某见过七王爷。」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起来吧。」
「罗老闆还没自报家门呢。」桑榆舀了碗糖水,喝了一小口,问道。
「噢噢,对!」似乎才想起这茬,罗老闆挠挠头,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小祖宗,罗某是瑞林布行的掌柜…………」
「王妃,瑞林布行是咱们桑家的产业。」含冬在一旁解释道。
桑榆恍然大悟:「是爹爹让你来的?爹爹让你来做什么?」
「对对对!小祖宗真聪慧,的确是家主让罗某过来找小祖宗的。家主得知小祖宗此次到承县的打算,便让罗某拉了几车粮食过来给小祖宗救救急。」
「几车粮食?你不是卖布料的吗?」桑榆诧异的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罗老闆挠挠头,慢悠悠的开口:「其实那米店也是桑家的,罗某同时管着米店和布料店……」
「…………」
桑榆扶额,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富婆了。要是今天没有罗老闆,她怕是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是个富婆!
「粮食在哪?」
「在村门口放着呢,小祖宗您尽管吩咐,那几车粮食往哪放,我都给您安排妥当喽!」
桑榆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先搬到村长家后院儿吧。」
村长家房子是好的,还能住人,这段时间大伙儿都要在这儿搭建房子,放那正好,做起饭来也方便。
「好嘞!小祖宗,那小的就先过去了?」罗老闆欢快的应了一声,道。
「那就辛苦罗老闆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小祖宗效力,一点儿都不辛苦!」罗老闆熘须拍着马屁,然后屁颠屁颠的往村口去了。
桑榆缓缓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离开了,一口一个『小祖宗』,她都差点怀疑这傢伙真是她徒子徒孙了。
卫羽和含冬帮忙搬粮食去了,桑榆转头,瞥见顾君迴潮湿的衣角,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儿?方才都忘了问了,您不是同柳大人去护城河修缮河堤了吗?怎的忽然回来了?」
「不小心打湿了衣裳,本王回来换身衣服。」顺便看看你。
其实是看看你,顺便换个衣服。
「那快回去换呀,到时候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桑榆担忧的开口。
「无妨,只是湿了衣角,这会儿都被太阳晒干了。」
桑榆皱皱眉,还想说什么,卫羽拎着个男子回来了。
「王爷,王妃。」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桑榆眸动了动,刚走了个罗老闆,这会儿又来了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男子。
「这小子在村口张望了许久,鬼鬼祟祟的,属下见他形迹可疑,便把他带过来了。」
「谁……谁鬼鬼祟祟的了?我几年没回来了,村子里变化太大了,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真是琵琶村的!」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你说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卫羽瞥了他一眼,这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贼眉鼠眼的。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叫蒋二狗,是这个村的!家中有个义父和义妹……」蒋二狗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草民方才听这位大哥说,你们是王爷王妃?王爷王妃,您二位明察,小人真是这个村的!」
「不要着急,你先起来。」桑榆示意他起来,眉头轻挑:「你说你姓蒋,那……妍娘是你什么人?」
「她就是草民口中所说的义妹!」
卫羽挠挠头,有些许的尴尬:「不会吧?还真有人叫二狗?那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卫羽摸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傢伙眼睛皱成一条线,还鬼鬼祟祟的,他就先入为主的把他当坏人咯。
提起这个,蒋二狗欲哭无泪,「路过树林时被蜜蜂蛰的。」
「…………」
桑榆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太惨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82章 王爷对王妃没辙
「王妃,您知道这会儿我阿爹和妍娘在何处吗?」蒋二狗双手揪着身上的包裹,眼巴巴的开口询问。
他到别的城里做活,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这村中变化极大,也不知道阿爹和妍娘还在不在村子里了。
桑榆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妃,原来您在这儿啊,民妇正四处找您呢。」
妍娘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个果子。
桑榆扭头,沖她笑了笑:「妍娘,怎么了?」
「后山刚摘回来的果子,甚是清甜,怕您渴了,拿几个过来给您和王爷还有几位大人一起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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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娘……」妍娘话音刚落,一旁的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声音颤抖,神情激动。
妍娘身子一僵,略微僵硬的抬起头,见到眼前的人时,一脸震惊:「狗……狗子哥!」
「妍娘!」蒋二狗激动的跑到她跟前,一双手不知所措的放着。
「狗子哥,真是你?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妍娘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是我,我回来了。」蒋二狗说着,忽然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憨傻的笑着:「你瞧,是疼的,所以你没有做梦。」
蒋二狗突如其来的操作把桑榆给整懵了,这人能处,巴掌他是真敢往脸上扇,听着这清脆的声音,虽然巴掌不是落在她脸上,但她都觉得生疼生疼的。
果然,妍娘一把抓住他的手,满眼心疼:「你怎么这么傻?说便说,怎么还打起自己来了?疼不疼啊?」
二狗挠挠头,嘿嘿笑道:「不疼,看到你就不疼了。」
妍娘忽然放开他的手,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说什么呢?王爷王妃还在呢……」
顾君迴和桑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无妨,你们可以当本王/本王妃不存在。」
两人话音刚落,妍娘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低着头,不知所措。
二狗才不在乎这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满脸笑意。
几年不见,他家妍娘愈发亭亭玉立,愈发好看了。
「对了狗子哥,你不是在外地做活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似乎想起什么,妍娘尽力忽视脸上的燥热,腆着脸问道。
蒋二狗挠挠头,道:「噢噢,我听说承县发大水,很多村子都被淹了,有些担心你和阿爹,所以便连夜赶回来了。对了妍娘,这几年阿爹身子可还硬朗?」
一提起这个,妍娘眼神就暗淡了下来,半晌,缓缓摇头:「不是很好,阿爹上山砍猪草从山上摔了下来,把右腿给摔残了,这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
蒋二狗闻言,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这么严重?什么时候的事?」
「就三年前,那会儿你刚去外地没多久。」
「为何不见你写信告知我?」
妍娘轻轻嘆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阿爹不让我同你说,怕影响了你的前途。况且,这不是有我陪着他嘛,没事。」
桑榆和顾君迴已经坐回了桌子前面。
桑榆托着下巴,忽然来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妍娘和她这狗子哥可不仅仅是义兄义妹这么简单啊。」
卫羽倚靠在树干上,闻言,有些激动的附和道:「对对对!属下也觉得这两人不像是兄妹,倒更像是一对互相爱慕着彼此的有情人。」
听了卫羽的话,桑榆轻轻拍了拍桌子,小声而又激动的说:「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看来他们端王府的人个个都是磕cp的小机灵鬼啊!眼光毒辣,眼神贼熘熘的。
「王爷,您觉得呢?」桑榆眼神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看的。
顾君迴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说话的『兄妹』,又转回来看着她,神情复杂:「王妃与其关心别人是不是互生情愫,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本王身上……」
桑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重重的点头:「对哦,我都忘了王爷还穿着湿衣服呢,走,带你回去换衣服。」
顾君迴这回没有拒绝,而是任由她牵着自己的衣袖,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卫羽看着自家王爷春光满面的,唏嘘的摇了摇头,智者不入爱河,王爷对王妃没辙。
…………
再说桑榆带着顾君迴回驿站换衣服后,妍娘也带着蒋二狗去见蒋老爹。
一进院子,妍娘就欣喜的叫了起来。
「阿爹,您看看谁回来了!」
这会儿,蒋老爹正坐在院子里摘豆角,听到闺女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动作缓慢的抬眸,却在见到妍娘旁边的男子时,摘着豆角的手忽然一顿,唇微微颤抖。
「阿爹,我回来了。」蒋二狗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声音哽咽。
「狗…狗子,真的是你吗?莫不是老头子老眼昏花,大白天的生出了幻觉?」蒋老爹手哆嗦的抬了起来,满脸复杂。
妍娘看着这两个男人,笑了笑,道:「阿爹,您没出现幻觉,真是狗子哥回来了!」
蒋二狗在蒋老爹面前停下,『扑通』一声跪下,这可把蒋老爹和妍娘吓了一跳。
「狗子,你这是做什么?」蒋老爹豆角也顾不上摘了,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阿爹,儿子不孝,这些年让您和妍娘受苦了!」蒋二狗深深磕了一个响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和妍娘从未怪过你,若不是你每个月寄回来的那些钱,我们父女俩怕是早就饿死了。」蒋老爹说着,把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爹,我听妍娘说您的腿…………」
「不碍事,老头子我都习惯了,只是连累了妍娘,若是你早点回来,妍娘她也不会…………」蒋老爹瞥了妍娘一眼,提起这事时,语气中带着惋惜。
「阿爹!」妍娘见苗头不对,立马打断蒋老爹的话。
「阿爹,妍娘怎么了?」蒋二狗看看蒋老爹,又看看妍娘。
「你与妍娘打小一起长大,你们两个人的心思,阿爹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只是现在……终归是妍娘与你缘分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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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后山摘梨
蒋二狗被蒋老爹的话弄得心头痒痒,偏偏他爹又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听得他火急火燎:「阿爹,妍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妍娘手中紧紧攥着衣角,脸上挤出平日里那一抹温婉的笑意:「能有什么事儿?狗子哥,你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空气中忽然静谧了下来。
半晌,蒋老爹忽然深深嘆了一口气,道:「妍娘,事已至此,还是实话同狗子说了吧。」
「可是阿爹……」妍娘脚步一顿,瞥了二狗一眼,眼眸中带着担忧。
她怕说了狗子哥会因此嫌弃她……
「即便咱们不说,别人也会说,还不如你亲口告诉他。」
蒋二狗听得万分着急,「妍娘,你就告诉狗子哥吧,出了什么事?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给你撑腰!」
妍娘咬着唇,似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了,包括她嫁到何家当媳妇的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蒋二狗忽然十分生气的开口:「可恶!这何家分明是骗婚!妍娘你等着,狗子哥这就去给你讨个公道。」
见他撸起袖子气沖沖的往外走,妍娘连忙拦住他:「狗子哥,莫要冲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何秀才早就入土了,咱们一点证据都没有,这会儿你过去不但讨不到半点好处,还有可能被人倒打一耙。」
「妍娘说的不错。」蒋老爹又坐下摘起了豆角,「咱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少惹些事端吧。好在有王妃相助,村子里的人又开始重新接纳妍娘了,咱们仨人也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哦,对,狗子哥,王妃身边的羽大人还说了,阿爹的腿或许有治!」想起卫羽的话,妍娘一脸激动。
蒋二狗愧疚的摸摸她的头,轻声道:「嗯,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和阿爹的。」
闻言,妍娘眼神一亮:「狗子哥,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嗯,不走了,打算到时候在县城里找份活儿做,这样一来方便照顾你和阿爹,等过了这阵儿,把家里荒废的地倒拾倒拾种上庄稼。」
…………
辗转过了一个月,护城河堤坝修好了,琵琶村的房子建得差不多了,陆陆续续有村民从救济站搬回了村子里住。
忙里偷闲时,桑榆会带着卫羽过来给蒋老爹治腿。
「老伯,今日我们就开始帮您治腿了,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卫羽说。」桑榆小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开口。
蒋老爹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多谢王妃,多谢羽大人!」
卫羽偏头看她,「王妃,那属下就带着蒋老伯回屋了?」
「嗯嗯,去吧,本王妃在外头等你们。」桑榆摆摆手,应道。
妍娘进屋倒了杯水,递给桑榆:「王妃,您喝水。」
桑榆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好,谢谢妍娘。」
「妍娘,我东西都带齐了,走吧。」
桑榆刚抿了一口水,就见蒋二狗背着个竹篓出来,冲着妍娘憨傻的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桑榆眨眨眼,道:「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是啊,后山长了好多野生梨子都没人去摘了吃,再过段时间就不能吃了,任由它就这么烂掉了怪可惜的。我就想着一会儿跟狗子哥上山把它们都摘回来,分给大伙儿吃,或者拿到县城里卖,也好过白白被霜冻坏了。」妍娘走到蒋二狗面前,笑道。
「摘梨?」桑榆听了,饶有兴致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双眼晶亮:「本王妃能同你们一起去吗?」
妍娘笑了笑,道:「王妃说的哪里话,只要您想去,妍娘肯定乐意带您一起去!」
桑榆将茶杯中的最后一口水喝光,站起身来:「那咱们走吧。」
「好。」
三人欢欢喜喜的往后山去。
…………
桑榆远远就瞧见好几棵梨树,熟透了的梨子好像一个个小黄灯笼挂满了枝头,沉甸甸的,把树枝都压弯了。
还有些掉落在地上,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如今已经腐烂了。
「哇哦。」
桑榆朝梨树跑去,忍不住惊嘆一声,这简直就是视觉的享受啊。
看着这几棵梨树,仿佛自己拥有了一大片果园。
「是啊,王妃有所不知,这梨子个儿头大,皮薄肉脆,汁水还多,吃起来甜滋滋的,特别润喉!」见她高兴,妍娘边摘梨边笑道。
「那敢情好,这么好的梨,烂掉了怪可惜的。妍娘,二狗,咱们多摘些回去,分不完就做成梨膏糖,也方便储藏。」桑榆摘了几个梨放进筐里,笑着说。
蒋二狗看着两人,乐呵呵的挠挠头:「好嘞,今儿咱就可劲儿摘,我负责背回去。」
三人说好后,便乐呵呵的摘梨去了。
梨子饱满大个,摘起来心情特别舒爽,桑榆摘得不亦乐乎,就是可惜了,若是顾君迴在就好了,他肯定没有摘过梨,若是他在,可以好好感受一番。
嗐!下次把他捎上。
过了一会儿,蒋二狗屁颠屁颠的朝两人过来。
「王妃,妍娘,渴了吧?我刚刚给你们洗了几个梨,先吃梨,休息会儿再继续摘。」蒋二狗说着,把梨分别递给两人。
「也好,那就先休息会儿。」桑榆坐在石块上,手里拿着梨在吃。
这梨汁水很是丰富,一口咬下去,梨汁四溅,一会儿便蔓延至整个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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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滋滋的,爽口极了!
天气热的时候吃上一个,特别润嗓子,还能解暑呢。
桑榆一点一点的用牙齿把皮啃掉,没办法,这梨皮糙得很,虽然梨皮中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能够防止便秘,但她吃梨向来就不爱吃皮。
每到这时候,懒得削皮时,她就会像这样一点一点把皮啃掉。
妍娘和二狗见她这般不拘小节,欢快的笑了起来。
桑榆三两下便把手里的梨啃完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坐了一会儿,起身对两人道:「你们先吃,本王妃去那边瞧瞧。」
妍娘说着就要起身:「王妃,我同您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就在这儿好好陪着二狗说说话。」桑榆摆摆手,不甚在意的开口。
第84章 野生板栗
闻言,妍娘娇羞的低下头:「天天都能见着,我与他有什么好讲的?」
二狗一听就不乐意了,狠狠咬了一口梨,道:「妍娘你这话说的不对,怎么就没话讲了?你没话与我讲,这几年我倒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同你说哩…………」
桑榆瞧着两人青涩娇羞的模样,忍不住捂嘴偷笑。
妍娘瞥了桑榆一眼,用手肘撞了撞二狗的胳膊,羞赧的打断他:「哎呀,你别说了,叫王妃听了可不得笑话死你啊!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嘞!」
「没有,本王妃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桑榆握拳抵着唇,满脸揶揄,笑着走到一旁。
蒋二狗挠挠头,不明所以:「有什么好笑话的嘛……」
妍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说,还说呢!
蒋二狗摸摸鼻子,识趣的闭上嘴巴。
桑榆在后山四处逛了逛,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一朵野花,整个人悠哉悠哉的,跟郊游似的,自在极了。
琵琶村依山傍水,靠山吃山,这山上的野菜、野果随处可见,都不用撒种子,就能收穫一大片果园。
桑榆简直要羡慕哭了好吗!
要是这后山是她的,她天天往这儿跑!
走过一处草地,远远瞧见一小片浑身长满刺的青色小球高高挂在枝头,远看像刺猬,近看像毛球。
桑榆伸手揉了揉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小跑着上前。
「栗子树!」
桑榆站定在原地,不禁有些傻眼了,这里居然有这么多栗子树!而且上面挂着这么多板栗,居然没有人来摘!
「王妃!王妃!」
她正寻思着,远远传来妍娘和二狗的声音。
「本王妃在这儿呢!」桑榆奋力跳了跳,朝两人招招手。
没办法,面前这些野草跟她一样高,若不跳起来,他俩估计还真看不到她。
果然,在她蹦跶起来之后,妍娘和二狗调了个头朝她跑了过来。
「王妃,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妍娘喘着粗气,道。
桑榆看了看两人,挑眉道:「不是让你们坐着聊聊天儿吗?怎么过来了?」
「我和狗子哥同住一个屋檐下,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说上话,但是这后山虫蛇众多,我们担心王妃有什么危险。」
「不怕,本王妃随身带了驱虫药和雄黄,它们不敢靠近的。」桑榆瞥她一眼,笑道。
「王妃,这刺猬果啊,看看可以,但是吃不得,俗称既不中看又不中用。」蒋二狗见她脚边掉满了刺猬果,下意识的开口。
桑榆指了指地上的板栗,有些诧异:「你管它叫什么?」
「刺猬果啊,我们这后山随处可见。」
桑榆诧异:「本王妃瞧着掉了好多在地上,平日里都没人过来摘吗?」
「摘它做什么?又不能吃,让它自己烂在树上就好了,最后烂掉的果子还能当养料呢。」
烂掉在树上………
桑榆感觉心脏抽着痛,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谁说不能吃?这叫板栗,可以煮着吃,炒着吃,炖着吃,还可以用它做板栗鸡汤,板栗糕…………总之,吃法可多了!」
光想着那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桑榆就忍不住流口水。
妍娘上前,歪着头道:「板栗?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比刺猬果好听多了。不过,这浑身长满毛刺的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吃啦!到时候本王妃给你们露一手!」桑榆兴致勃勃的说着,越说越馋。
「如此……那咱们捡些回去吧!」蒋二狗想的比较简单,王妃说能吃,那他就整些回去,说不定还真能吃呢!
毕竟人家是都城来的,见多识广,什么东西没见过?
蒋二狗说着,弯腰就要捡栗子,桑榆想了想制止了他:「算了,先摘梨吧。今日没带工具出来,不方便操作,等明日把东西备齐了,再来也不迟,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摘。」
蒋二狗不解的挠挠头:「这么个小玩意儿,还需要准备什么工具啊?」
桑榆看着他憨傻的模样,道:「你都晓得它叫刺猬果了,徒手摘它不嫌手疼啊?」
蒋二狗贊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
妍娘看着两人,笑了笑:「狗子哥,咱就听王妃的吧,今日先摘梨,待明日拿了工具再过来摘栗子。」
「好!妍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蒋二狗对着她嘿嘿一笑。
桑榆眼神暧昧的看着两人,转身就走。这两人浓情蜜意的,她还是赶紧熘吧,她可不想当电灯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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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从后山回来时,桑榆远远便瞧见顾君迴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蒋家的院子里,卫羽正坐在他对面,主僕二人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王爷,您不是去监工了吗?怎么突然过来了?」桑榆说着,非常自然的在他旁边坐下。
顾君迴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眸瞥了她一眼:「去哪了?」
「我方才同妍娘和二狗子到后山摘梨去了,那儿的梨皮薄肉脆,可清甜了!您来一个尝一尝!」桑榆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梨递给他,眉眼弯弯的笑道。
顾君迴看着她手中的梨,却没有伸手去接。
桑榆以为他嫌弃没有洗过,忙用帕子擦了擦:「喏,好了,这回干净了。」
「王妃,王爷他……」
不爱吃梨。。。
卫羽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他家王爷抬手接过梨,咔嚓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神情柔和的看着她:「嗯,确实清甜可口。」
桑榆弯眉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来,卫羽,你也吃一个,本王妃这儿还有。」
桑榆说着,又从布包包里掏出一个梨给卫羽。
「谢谢王妃。」卫羽接过梨,视线却落在他家王爷身上,神色复杂,他家王爷在王妃面前怎么愈发没有原则和底线了?
妍娘回来先去看了一下蒋老爹,这才朝着几人走过来:「王妃,现在天色还早,我和狗子哥先把梨拿去给邻居分一分。」
第85章 王妃好甜啊
桑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卫羽抢了话头:「摘了这么多?妍娘,你们家种梨的?」
妍娘笑了笑,道:「羽侍卫说笑了,这是后山长的野生梨子,我见没人去摘,便同王妃和狗子哥去摘了些回来分给大家,也好过浪费不是?」
桑榆闻言,连连点头:「这个本王妃可以作证哈,王爷您今日不在真是可惜了,山上的梨树上都挂满了果实,沉甸甸的,摘起来不要太爽,我今日都是在那吃饱了才摘的。」
顾君迴好笑的看着她,眼神温柔:「那改天本王定要同王妃一起去看看那满山头的梨子。」
桑榆眼眸一动,笑意盈盈:「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吧?我在后山发现了好多野生板栗,刚好去摘了回来煮了吃。」
顾君迴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好,都依你。」
这女人可真会顺着话题往下说,看来是一早就起了让他一起去后山的想法。
卫羽又拿过一个梨啃了起来,问道:「那后山有草药吗?」
妍娘想了想,重重点头:「有!后山那一片全是草药,只不过可能有些我们不认识…………然后砍回来餵猪了……」
「噗!」卫羽闻言,差点一口梨喷了出来,神色复杂:「餵猪?」
桑榆十分同情的看着卫羽,这种感觉她懂,她太特么懂了好吧!
「对啊,反正漫山遍野都是。」妍娘眨眨眼,又道:「对了羽大人,你找草药做什么?」
卫羽艰难的将嘴角扯了回来,道:「蒋老伯的腿需要用到一些草药煎服,这几味药比较罕见,药材铺不一定有。既然你说后山有,那明日我同王爷王妃一起上山找找。若真能找到,也省了再跑一趟药材铺了。」
蒋二狗上前,关切的问道:「羽大人,我阿爹的腿可有得治?」
妍娘也关切的看着卫羽。
「放心吧,五成以上的把握我还是有的。我每日过来为他施针,再煎几副药吃吃,想必过不了多久,应该可以慢慢好起来的。」
妍娘与二狗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兴奋。
「多谢羽大人!」
「客气!要谢就谢我家两位主子,若是没有他们授意,我也不敢随便给人治病。」
「王爷王妃的大恩大德,妍娘此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妍娘愿做牛做马为两位效力!」
桑榆看了顾君迴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摆摆手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下辈子本王妃能不能做人还不一定呢。」
顾君迴看着她,忽然笑着开口:「王妃这般为百姓着想,即便不能做人,那也是神。」
桑榆抬眸,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男人不对劲儿啊,最近都不怎么怼她了,反而还夸起她来了。
罢了罢了,还好他是个古人,否则桑榆都怕他说一句:神经病。
妍娘跟着附和:「王爷说的不错,王妃定然是神!」
…………
妍娘带着蒋二狗送梨去了,桑榆休息了一会儿,见院子里还有那么多梨,便想着给他们做梨膏糖。
准备梨、红枣、红糖、蜂蜜。
「王妃,原来您在这儿啊,您可让奴婢一阵好找啊!」
含冬从外头进来,咋咋唿唿的开口。
这个点儿见到她,桑榆似乎有些诧异:「小含冬,你那边忙完了?」
「忙完了,今日又来了几个婶子,厨房人手够了,奴婢便回来找王妃了。咦,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桑榆笑了笑,道:「梨膏糖。」
「好吃吗?一定很好吃!看来奴婢回来的正是时候,不然又要错过王妃做的美食了!」
卫羽瞥了她一眼,嗤笑:「小含冬,你看看你那脸蛋,胖乎乎的,还整日想着吃呢?你以为你是王妃呢,怎么都吃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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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沖他做了个鬼脸,没好气的开口:「我就吃,你管我!略略略!」
顾君迴闻言,抬眸,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耳尖微红。
胖了,馒头似乎发福了。
咳咳……
「吃乎,胖也。不吃,馋也。」
桑榆好笑的看着两人,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拿着梨到了厨房。
先把雪梨洗干净,去皮切成小块,红枣去核。
切成小块的梨和红枣用捣药筒捣碎,捣成末末,放进锅里,加入红糖,用小火熬。
小火熬制的过程中,不断搅拌。
卫羽喝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忽然起身:「王爷,针灸时间差不多了,属下去看看蒋老伯。」
顾君迴缓缓点头。
小火慢熬的空档,桑榆又坐回顾君迴对面,托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神情有些诧异。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眉头轻挑:「王妃为何这般看着本王?莫不是忽然发现了本王英俊潇洒,俊美无双的美貌?」
桑榆嘴角抽了抽,沖他翻了个十分不优雅的白眼,「王爷可真自恋,我只是想着,王爷喝着茶,怎么好端端的竟红了耳朵,属实有些好奇罢了。」
对于她的话,顾君迴却如恍若未闻一般:「怎么?难道王妃觉得本王不够英俊潇洒?不够俊美无双?不够风流倜傥?不…………」
桑榆嘴角狠狠的抽着,出声打断他:「不不不,王爷您非常英俊潇洒、俊美无双、风流倜傥……」
还非常欠揍!
顾君迴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唇:「多谢王妃夸奖。」
「…………」
跟他唠嗑了几句,桑榆起身去看梨膏熬得怎么样了。
这会儿梨膏已经熬得粘稠了,桑榆拿过一旁的蜂蜜,加了几勺进去调味,搅拌了几下,对正在烧火的含冬道:「小含冬,可以把柴火撤掉了。」
「是,王妃。」
加了蜂蜜的梨膏搅拌均匀,桑榆找来盆把它趁热装进罐子里。
「唔,王妃好甜啊。」
顾君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凑在她耳边,冷不丁来了一句,惹得桑榆脸颊微微发烫。
她正想开口说话,又听得这男人悠悠补充道:「王妃,这梨膏闻着好甜好香啊。」
「…………」
顾君迴见女人一脸无语,缓缓勾起嘴角。
第86章 王爷出息了
桑榆深唿吸一口气,想要尽力忽视脸上的燥热感。她微微后退半步,与他保持小半步的距离,脸上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味道确实不错,王爷且等着,我一会儿给您装点尝尝。」
桑榆说着,正欲拿出帕子擦掉手上沾着的黏煳煳的糖渍,却听顾君迴说道:「不用如此麻烦,本王浅尝一口就好。」
「嗯?」桑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人低头,一口含住她的手指。
指头上传来的湿漉漉的、温热的感觉让桑榆整个人为之一震。
「轰」的一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像只喝醉酒的狐狸,脸颊微红,耳朵里冒着热气……
「嗯,挺甜的。」
头顶传来男人浅浅的轻笑声,桑榆似反应过来,迅速缩回手指,满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君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蓄着缓缓的笑意:「抱歉,本王有强迫症,见不得王妃手上沾了东西。」
桑榆:「……」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连话都说得跟她之前一模一样,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桑榆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美眸中闪过一抹极其强烈的复杂,她觉得顾君迴多少有点喜欢她的意思,但这也只是猜测,毕竟这男人做戏的本事堪称一绝,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演给外人看呢?
她还是清醒点吧,免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桑榆暗自苦恼,桑榆啊桑榆,你可真是没出息的小垃圾,人家随便撩几下就心跳不已了?
顾君迴见这女人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弯弯的弧度,他的王妃真是可爱啊。
自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好像她所有的张牙舞爪在自己眼里都成了一种最为灵动的美。
另一旁,含冬和卫羽都惊呆了,表情错愕。
卫羽更是直接僵在原地,自顾自的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鼻子抽了抽,一副老父亲的作态,不容易啊,王爷终于出息了!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见是王爷先主动的,他这颗大老爷们的心啊,都快叫这两人的甜蜜融化了……
…………
翌日,为蒋老爹施完针,卫羽跟着他家王爷王妃去了后山。不过他们是去摘王妃口中所说的『板栗』,而他是为了找草药给蒋老爹治腿。
到了山上,卫羽就同他们分道扬镳了。含冬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王爷,就在前面。」桑榆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栗子树,对着身旁拿着竹竿的男人道。
栗子树前面有一大片草丛,走近了些,顾君迴才发现,这草竟同桑榆那女人一般高。
这一发现不禁让他弯了嘴角,他的王妃果真是娇小可爱啊。
妍娘和二狗已经扛着工具来到栗子树下,桑榆走着走着,察觉身后的人忽然不动了,连忙扭过头看他。
「王爷,怎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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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笑着摇摇头,快速跟上她的步伐:「没什么,走吧。」
两人走到栗子树前,妍娘和二狗迎了上来。
「王妃,这树上的板栗要怎么摘?要不我让狗子哥爬上去摘下来?」
「不不不,这玩意儿浑身长着刺儿,用不得手。」桑榆连忙摆手,指了指顾君迴手中的竹竿,道:「用这个。」
几人诧异:「竹竿?」
妍娘歪头想了想,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用竹竿如何摘得?」
「嗯哼。」桑榆眉头挑了挑,笑道:「这玩意儿扎手得很,要用竹竿敲下来,再用钳子捡。」
桑榆说着,便要伸手拿过顾君迴手中的竹竿,男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退后,本王来吧。」
他话音刚落,桑榆首当其冲『嗖』的一下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妍娘和二狗对视一眼,也一熘烟熘了出来,徒留顾君迴和二狗在原地。
顾君迴:「…………」可真是本王的好王妃啊。
似乎察觉到自己熘的太快,桑榆挠了挠头,在不远处沖他加油打气:「那就麻烦王爷了,记得打那些开了缝的,没开缝的不要打,王爷加油!王爷最棒!王爷666!」
顾君迴无奈的笑了笑。
不多时,顾君迴和二狗把树上开了口的板栗用竹竿敲了下来,等他们敲得差不多时,桑榆分给妍娘一双尼龙手套,把敲下来的板栗用脚往泥里踩了踩,然后戴上手套把板栗的外包装去掉,取出一颗颗个头饱满的红棕色栗子。
「王妃,咱们为什么要先踩一踩啊?难道踩一踩味道会更好?」妍娘一边学着她的动作,一边好奇的问道。
桑榆一边处理栗子,一边回她:「这样可以把栗子外壳上尖利的刺稍微去掉一些。」
妍娘恍然大悟:「噢噢!」
栗子掉落了一地,给褐色的土地添上了一抹青色。
半个时辰后,卫羽和含冬找过来了。桑榆又给他们拿了两双手套,将他们拉入了捡栗子的队伍中。
桑榆越捡越兴奋,这么多栗子,可以吃好多顿呢!
顾君迴见她这般兴奋,眸色动了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的不是栗子,而是银子。
眼见着她面前的竹篓快满了,顾君迴贴心的给她拿了个新的竹篓,然后百无聊赖的看着她捡。
时不时蹲下来跟她聊会儿天,时不时站着看她,时不时摘了朵花往她头上别,在花儿被她甩掉之后,又非常执着的重新别上。
嗯,还是这样好看。
顾君迴的小动作被桑榆尽收眼底,她心里挺无语的,但她这会儿正忙着捡栗子,没空搭理这个幼稚的男人。
可他愈发『放肆』,最后竟无聊到玩起了她头髮。
桑榆忍无可忍了,顶着一头的花花草草道:「王爷,您若真没事儿做就坐着歇会,别捣乱。」
因为想着他方才敲栗子费了不少力气,桑榆就没让他帮忙捡,现在看来,男人还是不能让他太闲着,闲着手就不听使唤。
顾君迴盯着她,一本正经道:「本王没捣乱,本王有正事要做。」
「……」合着玩她头髮是正事?
第87章 推脱小能手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众人终于把栗子捡得差不多了。
桑榆看着面前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竹篓,心情莫名的满足。
休息片刻,一行人背着竹篓下山。
回到蒋家大院,桑榆坐着喝了会儿茶,就要起身告辞,被蒋老爹和妍娘极力留下来吃午饭。
桑榆不好意思麻烦他们,说什么都坚持要走。
蒋二狗挠挠头,附和道:「王爷王妃,我阿爹和妍娘说的对,眼看着快到饭点了,吃了午饭再回去吧,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妍娘看了看桑榆,笑着开口:「是啊王妃,再说了,您不留下来,这栗子我们没人会做呀。」
听了妍娘的话,桑榆扭头看了一眼顾君迴,想看看他什么想法。
男人笑看着她,眉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本王都听王妃的。」
含冬和卫羽互看一眼,笑道:「我们也自然都听王妃的。」
桑榆扫了众人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若是不留下来,倒显得本王妃小家子气了。」
蒋老爹一听桑榆同意留下来,可高兴坏了,连忙吩咐蒋二狗逮一只院子里养的老母鸡来开开荤。
桑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不如就做板栗烧鸡?刚好也试试刚摘的板栗甜不甜糯。」
妍娘看了一眼自家阿爹和狗子哥,笑了笑:「反正我们不懂吃,王妃尽管发挥就成。」
蒋老爹不贊同的看着妍娘和二狗:「咱们留人吃饭,怎么能让王妃亲自下厨呢?这像什么话啊?」
桑榆闻言,笑着解释:「不要紧的老伯,本王妃就爱下厨,这一天不鼓捣点吃的,浑身就难受得紧。」
「可是……」蒋老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想再说些什么,被顾君迴开口打断了。
他上前搀扶着蒋老爹,淡淡道:「无妨,老伯且放宽心等着吃就成了,其余的交给王妃。」
知道她爱鼓捣美食,也深知她的厨艺,顾君迴连忙帮起腔来。
桑榆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王爷,那我去厨房烧菜了?」
「我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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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我也去!」
…………
蒋家厨房里。
桑榆正在剥板栗,含冬和妍娘正在清洗其他的菜。
这时,顾君迴拎着只老母鸡过来了,脸色貌似不太好,目露嫌弃。
走一步,停一会儿看看,走一步,又停一会儿看看,生怕这老母鸡扑棱扑棱的把羽毛和粑粑甩他身上。
看着他这般滑稽的模样,桑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要的老母鸡,放哪?」顾君迴一脸嫌弃的瞅了瞅手上的老母鸡,直勾勾的看向她。
若是换作别人,他早就把这鸡扔她面前了。啊不对,要不是因为她,他才不愿意拎着这臭烘烘的鸡呢。
桑榆止了止嘴角的笑意,道:「怎么是您拿过来,卫羽呢?」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苦着一张脸道:「蒋老伯说腿疼,卫羽给他推拿,二狗子上山捡柴去了。」
「既然这样,那王爷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委屈一下帮我把这鸡宰了呗?」
话音刚落,顾君迴直勾勾的睨她一眼,虽没说话,但桑榆知道,这男人在赤裸裸的拒绝。
他眉头轻蹙,脸上看不出喜怒:「整蛊本王?」
桑榆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真不会宰鸡。」
桑榆说的是实话,虽说她平日里酷爱整蛊顾君迴,可她心里有底,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顾君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桑榆见他纠结,也不想为难他,摆摆手道:「罢了,我去问问妍娘会不会。」
顾君迴看了看手中的老母鸡,再看看她,半晌,淡淡道:「还是本王来吧。」
「那就有劳王爷了,王爷您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小天使!」
明明是奉承的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顾君迴却觉得莫名的受用。
「嗯,等着。」顾君迴轻轻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厨房。
这边,卫羽刚帮蒋老爹推拿结束,从屋里出来时,见他家王爷拎着只老母鸡四处晃悠。
「王爷。」
虽是疑惑,卫羽还是快速上前。
顾君迴掀开眼皮看他,微蹙的眉头瞬间舒缓了过来,把鸡塞他怀里,「来的正好,本王正找你呢,把这鸡拿去宰了,王妃等着用呢。」
「宰……宰鸡?」卫羽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王爷,吞了吞唾沫,「王爷,要不您还是给属下找个人吧?」
顾君迴颇为疑惑的看着他。
卫羽咽了咽口水,默默开口:「宰鸡不会,宰人一流。」
顾君迴斜他一眼,冷漠开口:「没有人,只有鸡,给你两炷香的时间。」
「王……王爷,属下真不会啊!」
「不会那就想办法。」顾君迴说着,也不顾他什么反应,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卫羽盯着手中的鸡,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过来了,这种时候,这么『忠诚』做什么?
见到顾君迴又回来了,桑榆不禁有些疑惑:「王爷,您不是宰鸡去了吗?鸡呢?」
她刚刚就在疑惑,这男人宰鸡怎么往院子里跑,谁曾想,这下连鸡都不见了。
顾君迴掀了掀衣袍,在她旁边坐下,「本王觉得,在宰鸡这件事上,卫羽比本王在行。」
桑榆点点头,好像也是,卫羽确实会比这位爷在行那么一点点。
「本王帮你。」他拂起衣袖,拿起面前的板栗,学着她的样子剥。
不多时,卫羽进来了。
顾君迴瞧着他手上空空的,不禁挑了挑眉:「本王让你宰的鸡呢?」
「王爷,是这样的,属下觉得,在宰鸡这件事上,二狗子比属下在行,所以属下把宰鸡的活儿交给他了。」
卫羽刚说完,蒋二狗拎着鸡过来了。他挠挠头,嘿嘿一笑:「我杀个鸡。」
顾君迴:「……」
桑榆:「……」
桑榆扶额,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这两人个个都是推脱小能手。
「王爷王妃,那属下噼柴去了。」卫羽说完,一熘烟离开了。
他是个勤快的人,从不白吃白喝。
第88章 赚钱的营生
几个人鼓捣了好一阵子,终于把午饭做好了。
菜虽算不上丰盛,但好在种类丰富。除了那道板栗烧鸡稍微有看头些,剩下的都是些野菜、豆角、土豆,萝蔔等。主食主要有红薯和白面馒头……
这还是桑榆他们留下来吃饭伙食才稍微改善一些的,平日里,这爷仨估计也就是白面馒头就着咸菜吃吃。
不过好在桑榆厨艺不错,简单的食材只要一经过她的手,便会变得色香味俱全。
桑榆做了板栗烧鸡、板栗鸡汤、凉拌蕨菜、豆角炒鸡蛋……还煮了红薯糖水作为饭后甜点。
后院老母鸡刚下的十几个鸡蛋,平日里妍娘他们都是拿到街上去卖,自己都捨不得吃。
如今桑榆一下子拿了好几个,不过她都想好了,这顿饭本也没想着白吃白喝,最后总归是要把饭钱给他们的,这鸡蛋就当是她买下来了。
否则他们几个人一顿就把人家爷仨好几天的饭菜吃完了,这得多不好意思啊。
「来啦!最后一道菜,板栗炖鸡汤!」
桑榆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她身后跟着端着糖水的顾君迴。
男人腰板笔直,虽手上端着一锅糖水,但毫无压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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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二狗搀扶着蒋老爹坐到饭桌前,卫羽和含冬负责摆碗筷,妍娘负责把剩下的菜摆上桌。
「老伯,这鸡汤滋补,您一会儿多喝几碗。」桑榆盛了一碗鸡汤,递到蒋老爹面前。
蒋老爹受宠若惊:「谢……谢谢王妃,草民自己来就成,怎么能让王妃给我盛鸡汤呢?」
桑榆瞥他一眼,玩笑似的开口:「您都开口留我们下来吃饭了,又何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蒋老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一僵,吞了几口唾沫,艰难的开口:「草…草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简单的想留几位大人吃饭。况且,羽侍卫帮草民治腿,还不肯收银子,草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请诸位大人一起吃顿便饭……」
见他一脸焦急的解释,桑榆笑了笑,道:「老伯别紧张,本王妃不过同你开个玩笑,既是一起吃饭,便无须太过于拘谨,反而我和王爷反而吃得不自在,是吧王爷?」
顾君迴正夹了一根豆角,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点头:「王妃所言极是,无须拘谨,平时怎么样,这会儿还怎么样。」
蒋老爹满含歉意的说着:「眼下庄稼没有收成,只能备下些粗茶淡饭,也不知王爷王妃能不能吃得习惯。」
顾君迴将嘴里的豆角咽下,不动声色的瞥了桑榆一眼,淡淡道:「无妨,于本王而言,只要同在意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饭抵过山珍海味。」
妍娘捂嘴笑了笑,一脸揶揄的看了一眼桑榆:「王爷这话定然是说与王妃听的,王妃可真幸福,有王爷这么好的夫婿。」
桑榆下意识抬眸,对上男人炽热的目光,整个人嵴背一僵,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顾君迴回她一个浅浅的笑,那一瞬间,桑榆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蒋二狗轻轻拍了拍妍娘的手,傻乎乎的笑着:「妍娘莫怕,你还有我和阿爹,你也很幸福。」
妍娘瞪他一眼,哼笑一声:「傻蛋儿。」
吃过饭,临走时桑榆把一张银票塞到蒋老爹手里,可他怎么说都不要。桑榆无奈,只好趁他不注意,把银票压在茶壶底下。
…………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附近正在修建的房子准备竣工了。
在卫羽的医治下,蒋老爹的腿慢慢好转了起来,虽还不能走路,但已经开始有知觉了。
蒋二狗到县城里找了份活儿做着,补贴家用。
这日,在驿站里闷了好几天的桑榆拖着含冬出来闲逛。
「王妃,那不是妍娘吗?妍娘怎么在这儿?」含冬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往不远处指了指。
桑榆定睛一看,还真是妍娘。
桑榆尝了一口冰糖葫芦,把它咽下肚,眼眸一动:「走,过去看看。」
这时,妍娘似乎也注意到她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王妃,含冬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桑榆又咬了一口糖葫芦,问道:「我们出来随便逛逛,倒是你,在这儿做什么?」
妍娘挠挠头,笑道:「如今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我就想着绣些绣品出来卖,挣了银子拿去给我阿爹和狗子哥置办一身冬装,他俩那身冬装都穿了好几年了,都捨不得换。」
桑榆这才注意到,妍娘前面的摊子上摆着好几块绣帕,针脚细密,绣工精緻、匀整。
含冬挠挠头,不解的问道:「狗子哥不是挣钱了吗?怎的还需你出来挣钱?」
「狗子哥的工钱是拿来贴补家用的,左右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找点事儿干,每天挣上几个钱,狗子哥也能更轻松些。」
「这倒也是。」桑榆贊同的点点头,又问:「那今日拢共卖了多少银钱?」
妍娘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没多少,许是我的针脚比较粗糙,布料又不是上乘的,因而没人感兴趣。」
桑榆将冰糖葫芦递给含冬,弯腰拿起一块帕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你的绣活儿挺精緻的,布料也算不上粗糙,就是这帕子上的图案不太吸引人。你仔细看一下这四周,与你做着同一种生意的人很多,而她们卖的绣品跟你一样,大多数都是一些常见的花草的图案。妍娘啊,你得稍微变通一下,才能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妍娘颇为贊同的听着,心神一动,「那我应当如何变通?」
桑榆瞥了一眼腰间的布包包,眼眸动了动,笑意盈盈:「本王妃这儿有个赚钱的营生,你做是不做?」
「妍娘愿意一试!」
桑榆瞥了她一眼,好笑的看着她:「本王妃都还没说是什么赚钱的营生呢。」
「妍娘信王妃,不管是什么,妍娘都愿意一试。」
桑榆笑了笑,从腰间摘下小蓝布包,递给她:「这是本王妃随身携带的物件儿,你看看。」
妍娘应了一声,接过布包端详了一会儿,眼眸中隐隐闪着兴奋:「王妃,妍娘从未见过这般形状别致的物件儿,这是何物?」
「帆布包。」
第89章 本王不高兴了
「帆布包?」妍娘拧着眉,疑惑的看向她。
「不错。」桑榆点点头,道:「本王妃觉着,除了卖绣帕,你还可以卖包包。这小布包你且拿回去好好研究,看能不能编出来几个差不多的,到时再在上面绣上图案,如同画龙点睛啊。」
「妍娘回去就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只是这图案,应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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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这个不急,本王妃心中已然有数,晚上回去便用白纸画下来,待明日再把图纸给你。」
妍娘一脸兴奋:「那就有劳王妃了!」
妍娘坚持把帕子卖光,桑榆和含冬陪她待了会儿,这才回驿站。
在回驿站的路上,含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妃,您方才同妍娘说的赚钱的营生,若是还没人买怎么办?」
「不会的。」桑榆唇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女子大都喜爱新奇漂亮之物,本王妃有种预感,妍娘的东西定会大卖。」
「王妃心中有数便好。」含冬点点头,「奴婢可不想到时候王妃落得个忽悠良家妇女的名声。」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挑挑眉:「小含冬你这格局不行啊,赚钱嘛,多少有些风险,本王妃又不是神,说的话、预判的事怎么可能全部应验,况且神还有犯错的时候呢。问题不大,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夜晚。
顾君迴在处理公文,桑榆坐他对面画图。
顾君迴写下一行批註,忍不住抬眸看她:「这么晚了,王妃还不休息?」
「不急,王爷不是还在忙公务吗?本王妃思索了一下,不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这样会显得本王妃过于无所事事。」
顾君迴拿着笔的手一顿,挑眉看她:「无所事事不好吗?
桑榆抓抓脸,有些纠结的开口:「也不是不好,只是王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您知道吧?」
顾君迴不明所以的回她:「本王知道。」
「那您是否又知道,小腹三层非一日之馋?」桑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嘆息一声。
桑榆话音刚落,顾君迴瞥了一眼她小腹的位置,缓缓笑了起来。
「王妃在画什么?」
「妍娘不是要摆摊卖绣品嘛,我帮她想几个新奇的图案。」
顾君迴轻轻嘆了一口气,道:「王妃这般爱助人为乐,怎么不见助助本王?」
桑榆闻言,身子往后退了退,连忙摆摆手:「王爷您可别开玩笑,我可不会批改公文。我画好了,先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桑榆说着,捲起桌上的画,一把塞进袖子里,然后一熘烟跑到床上躺下。
「……」小丫头片子熘得倒挺快。
…………
翌日,桑榆亲自把画好的图纸交给妍娘。
「你看看,能不能绣出来,不要求一模一样,七八分像就成。」
形不似不要紧,神似就成。这里又不是现代,要求没那么严格,新颖好看就成。
妍娘拿着图纸端详了好久,兀自摸出针线,缓缓点头:「好,王妃,我试试吧,应该可以绣出来。」
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王妃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不过王妃,这图案……妍娘怎么从未见过,倒是瞧不出它们是什么……」
桑榆接过图纸,挨个给她指了一遍:「这是海绵宝宝,这是派大星,这是熊大、熊二、吉吉国王、光头强…………」
妍娘和含冬听着她侃侃而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这几日,桑榆似乎比较忙,每日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除了晚上睡觉,顾君迴基本见不到她。
这日,顾君迴终于忍不住了,叫来卫羽。
「王爷,找属下何事?」
「知道王妃去哪了吗?」
「哦哦,王妃去妍娘那里了。」
卫羽话音刚落,顾君迴抬眸睨了他一眼,「本王都不知道王妃的去向,你如何知道?」
莫名的,卫羽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他一个哆嗦:「属……属下知道是因为……这是含冬告诉属下的!」
他这话一出,顾君迴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不过还是皱起眉头:「有家不回,天天往别人家跑算怎么回事。」
卫羽偷偷瞥了自家王爷一眼,道:「听小含冬说,王妃这是在帮妍娘挣钱呢。」
顾君迴眼神一滞:「别人的事她倒是挺上心,什么时候才能上心本王的事。」
卫羽摸摸鼻子,嘀咕道:「那您也没说,王妃也不知道您的心思啊……再说了,王爷事事有人帮着,哪里还需要王妃上心?」
「唔。」顾君迴想了想,眼眸中蓄着浅浅的笑意:「王府里还缺个小世子。」
卫羽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您还是把王妃追到再说吧。」
顾君迴冷眸一瞥:「怎么,你在质疑本王?」
「属下不敢,只是您喜欢的是王妃,慕宸国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属下估摸着,这场仗恐有难度啊。」
顾君迴冷漠的瞥他一眼,语气戏嚯:「管好你自己再说。」
傍晚时分,桑榆带着含冬回到驿站,刚进门就见到顾君迴坐在茶桌前喝茶。
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桑榆前脚刚踏入门框,顾君迴幽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王妃终于捨得回来了?」
桑榆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他斟好的茶喝了一大口,又示意他继续倒。
连续喝了几杯茶水,桑榆才缓了过来。
「王爷这话怎么听着酸熘熘的,莫不是吃醋了?」桑榆瞥了他一眼,揶揄着开口。
顾君迴冷哼一声,「吃醋倒没有,本王只是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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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挑挑眉,好笑的看着他:「您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的,有啥不高兴的?
「本王记得,王妃说过要一日三餐都给本王做饭,可你看看这几日……」
桑榆不解的挠挠头:「这几日除了午餐没给你做,早晚膳都有啊。」
顾君迴眸光闪了闪,道:「确实是有,可王妃这般,搞得本王忽然有种被人抛弃的错觉。」
桑榆笑了笑,眼珠子轱辘一转,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王爷您且放宽心,如若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不要您了,您来找我,我认识几个人牙子。」
「……」
第90章 遭人妒忌
顾君迴深深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王妃对本王还真是……好啊!」
『好』字他还特意加了重音,隐隐有种无奈的咬牙切齿感。
桑榆佯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王爷知道我对您好就成,不过您无须太放在心上,倒显得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啊是吧?等回了王府,您每个月的月钱多给我发一些就好了。」
顾君迴好笑的看着她,「王妃这小算盘打得还挺精的,都学会变相问本王要钱了。」
桑榆嘿嘿一笑:「我这叫适当的时候谈点钱,也好维持维持咱俩之间的感情嘛。」
顾君迴眼神柔和了下来,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笑道:「整个王府,包括本王都是你的,王妃还不知足吗?」
桑榆冷不丁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到一旁,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脸,「王……王爷可真幽默,不过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她之前觉得顾君迴这男人只是直球,没想到直球直接起来是真的直白!
「本王……」
顾君迴薄唇轻启,正要说话,冷不丁被女子打断了。
「那个……王爷,您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桑榆说着,有些慌乱的离开了,连藏在袖口处的帕子掉了都顾不上捡。
顾君迴缓缓弯下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方帕子,拿近了些,可以闻到帕子上她残留的香味儿。
如此慌乱,是他方才吓到她了吗?
顾君迴思索了一下,又迅速否决掉自己的猜测。
不会的,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他几句话给整怕了?
桑榆躲在厨房里,脸颊发烫,拼命用手捂着心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一扭头,视线看向门外,神色有些复杂,她……好像心动了……
…………
自从有了桑榆的帮助,妍娘的生意是越来越火,原本无人问津的小摊,这会儿围满了人。
「卖完了,卖完了,姑娘明日再来吧。」妍娘起身,有些抱歉的看向前面几个要来买包包的女子。
「啊?怎的又卖光了?我昨日来的时候卖光了,今儿特意来了个早,还是卖光了。」一位身着藕色衣裙的女子蹙了蹙眉,看向妍娘:「老闆,我真的很喜欢你家这些小物件儿,你一定有存货的对不对?」
妍娘挠挠头,面色有些为难:「有是有,不过都是些半成品,还没绣完。」
藕色女子听了,脑袋耷拉了下来,面露失望。
妍娘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姑娘,要不这样吧,你留一下住址,然后你想要哪款,等我绣制完成,亲自给你送到府上去,如何?」
藕色女子闻言,眼神一亮:「如此甚好,每个款式我都想要,这样吧,你每个图案给我拿一款。对了,这银子给你。」
藕色女子说着,从腰间取下钱袋,放在手上掂了掂。
「不不不,我货都没赶出来呢,这钱暂时不能要。」妍娘连连摆手。
「拿着吧,这是定金,等拿到货了,再付你剩下的钱。」藕色女子说着,一把将钱袋塞到她手里。
「可是这也……」太多了。
妍娘的话还没说完,藕色女子留下一个住址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妍娘!」
妍娘正寻思着到时候把货送上门时,说什么也不收剩下的钱。
这会儿,桑榆跟含冬过来了。
「王妃,含冬姑娘,你们怎么得空过来了?」见到两人,妍娘一脸欣喜。
含冬瞥了自家王妃一眼,笑道:「我们家王妃时刻惦记着你的摊子,奴婢就跟着过来看看了。」
桑榆戳了戳她的额头,笑着看向妍娘:「妍娘,今儿生意不错,都卖光了啊。」
一提起这个,妍娘就忍不住眉开眼笑:「是啊,今儿的生意比昨儿好,刚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卖光了。不过还多亏了王妃,不然我还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呢。」
桑榆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本王妃只是给你提供了点子,归根到底,还是你的手艺好。」
「王妃这就谦虚了。」妍娘笑了笑,忽然想起方才的事,「对了,方才有个女子订了一大批货,这是定金,不过我觉得太多了,拿了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无妨,包包的款式加上妍娘的手艺,值这个价。若你实在过意不去,到时候她来拿货时,你不收她剩下的货款就成。」
「王妃所言极是,妍娘就是这么想的。」
含冬冷不丁插了句嘴:「妍娘,等你得了空也帮我做一个包包呗,我已经攒够银子了!」
妍娘笑了笑,道:「哪能让含冬姑娘出银子啊,改天儿我给你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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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瞥了一眼桑榆,笑道:「那可不行,我家王妃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我觉得妍娘做生意也不容易,所以我只买不收礼。」
桑榆瞥了一眼含冬,脸上大有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三人聊得正火热,这时,忽然来了一位中年女子,她身后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身的腱子肉,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
桑榆觉得,他单手就能把她拎起来。一个拳头就能把她抡倒。
女人手上拿着一个小布包,举在手里扬了扬,扯开嗓子喊道:「大傢伙儿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这三人抄袭我家的绣品,这会儿居然还敢拿出来卖给别人。」
百姓们见有热闹可瞧,纷纷围了上来。原本宽敞明亮的,忽的罩下一大圈的阴影。
含冬看着唿啦啦围过来的人群,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王妃,这是什么情况?」
桑榆视线扫了一圈,薄唇微启:「妍娘生意太火了,这是遭人妒忌了。」
妍娘十分生气,对上那人的眼眸,叉着腰骂道:「你这分明是栽赃!我凭自己的手艺挣钱,怎么就抄袭你家的绣品了?」
桑榆似乎有些意外,不禁挑了挑眉,别看这妍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该硬气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含煳。
第91章 为何躲着本王
含冬也上前,叉腰助威:「就是啊,我们凭自己的手艺过活,你凭什么说我们抄袭你?我看啊,是你抄袭我们家的绣品才是!」
含冬话音刚落,百姓们纷纷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我抄袭?」那女人似乎被逗笑了,又扬了扬手中的小布包,笑道:「大伙儿瞧见我手中的小布包没?这是我花了几天时间赶制出来的新品,本想着今日拿出来卖,不曾想,竟被这些人抢先了一步!我在这儿卖绣品已经好多年了,犯不着堵上自己的前途来诓骗大家,我别的不求,只求大伙儿能够擦亮眼睛,给我评评理,帮我讨回一个公道。」
女人话音落下,百姓窃窃私语的声音更甚。
「这个邹嫂我认识,的确在这儿做了好多年的生意,按理说确实没必要拿这事儿诓骗咱们。」
「可我瞧着这三个姑娘也不算是会做这些缺德事儿的人啊,再说了,你瞧见没,中间那位穿着浅蓝色衣裙的女子,气质翩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人家犯得着搞抄袭?」
「不对啊,我怎么瞧着中间那姑娘有点眼熟啊,似乎在哪见过。」
「诶?俺也觉得眼熟,俺觉得有点像都城来的端王妃。」
「你还别说,确实有点像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像,她就是端王妃!她腰间挂着的那块玉我认得!」
「这样看来,是这邹氏在栽赃陷害了?」
「可不是嘛,你们仔细瞧王妃腰间那块玉,质地清透,一看就是块上乘的好玉。那块玉够吃好一阵子的了,又何须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你说的没错,我看啊,八成是这个邹氏瞧着王妃的生意做的火爆,有些眼红了。」
「何止眼红啊,这都狗急跳墙了。」
邹氏听着众人的议论,原本还得意洋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可慢慢的,她就笑不出来了,眼前这女子竟是前段时间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间的端王妃?
「都散了吧散了吧,大伙儿睁开眼睛好好瞧瞧,这是端王妃,堂堂皇室中人,岂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周围忽然热闹起来。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人家一块玉都能抵你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小布包,犯得着抄袭吗?」
桑榆有些诧异,她都没开始怼人呢,这样就解决了?不过,她长得这么有辨识度嘛,这些人一眼就认出她来。
「就算是王妃……也不能保证是清白的啊!」邹氏见人群都散了,忽然开始急了。
桑榆上前,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缓缓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认定本王妃抄袭你家的东西了?」
「民妇自然不敢怀疑王妃,只是……」邹氏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忽然抬手指了指妍娘:「她就说不定了!」
妍娘气急,骂骂咧咧起来:「你污衊人!你信口胡诌!哎哟,我这暴脾气!」
桑榆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轻轻笑道:「妍娘小布包上的图案是本王妃给的,你说她抄袭,可不就是在怀疑本王妃抄袭嘛。」
「我……可这图案明明是我先想出来的……」邹氏眼神乱瞥,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桑榆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既然你说是你先想出来的,那你同本王妃说说,这小布包上绣的是什么图案。」
「民……民妇只是突发奇想就把它绣了下来,不曾想成品还挺好看的,倒是没想过它是什么图案。」邹氏眸光闪烁,支支吾吾道。
桑榆挑眉看她,眼神戏嚯:「是没想过,还是压根就说不出来啊?」
「正……正因为没想过,所以才说不出来……」
桑榆挑眉,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来撒谎?
「好,你说不出来,那本王妃便说与你听。」桑榆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她手里的小布包,道:「这图案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海绵宝宝,事实上,妍娘做的小布包上还绣了很多的图案,比如皮卡丘、hellokitty、哆啦a梦、龙猫……但本王妃最喜欢的还是懒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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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和周围的百姓听得一脸迷惑,桑榆瞥了一眼邹氏,蓦的笑了笑:「听不懂没关系,毕竟这些动漫人物可是本王妃的童年回忆啊,除了本王妃,这世上估计没人会懂!」
「这什么海绵……什么宝宝的,民妇也不知道是否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邹氏这话摆明了是在说桑榆用权势压人,桑榆倒也不恼,笑了笑道:「即便是你说的那样,本王妃尚且能信口胡说瞎扯一番,你呢,你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究竟是谁抄袭?你若是不服,要不咱们让官府查查?他们本事大,一查便知。」
「就是就是,王妃就是心善,若是换了奴婢,早就报官了!」含冬连连点头。
邹氏一听要报官,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扯了旁边的男人灰熘熘的跑了。
周围的百姓再次议论起来。
「唉,这种人就是眼红人家,见人家生意做的好,空口诬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可不是嘛,算了,散了吧散了吧。」
周围几人跟桑榆点头打了个招唿,然后三三两两散开了。
妍娘看着逐渐亮堂的周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王妃,真是多亏了你,不然那妇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桑榆沖她笑了笑,道:「她污衊你就是在污衊本王妃,本王妃不能平白无故让人往身上倒脏水。」
「若是我把您给的图纸拿出来,就不会让您浪费这么久的口舌了。」妍娘一脸歉意的说着。
「无妨,本王妃许久没跟人吵架了,这嘴皮子得多动动,不然说话该不利索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桑榆便和妍娘告辞了,拉着含冬继续逛街。
含冬那丫头被前面的物件儿吸引了注意力,跑得飞快。
桑榆笑着摇摇头,无奈跟上。
刚一抬脚,胳膊上一重,被人拽到了角落里,她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头顶就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为何要躲着本王?」
第92章 喜欢你也是
桑榆嵴背一僵,抬眸,正好对上男人的双眸。他脸上带着一层薄怒,眼眸中夹杂着一抹幽怨与委屈。
「王……王爷,您怎么会在这儿?」桑榆吞了吞唾沫,别过脸,不敢去看他。
自从那天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她就有意无意的躲着顾君迴,本想趁着这几天平復一下心情,不曾想他直接追了上来。
他箍着她的腰,一字一顿的开口询问:「为何躲着本王?」
「王爷,要不您先放开我?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刚刚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过神来,她被这个男人「壁咚」了,后背贴在墙上。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腰,姿势极其暧昧。
男人温热的唿吸落在她脖颈间,桑榆心颤了颤,白嫩的脸颊上爬上一抹红晕,神色微微有些慌乱。
顾君迴盯着她因紧张而一颤一颤的睫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无妨,就在这里谈。」
桑榆慌乱的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被人撞见就不好了,咱们还是换……换个地方吧。」
这男人眼睛太亮了,总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感觉。
「不碍事,本王抱的是自己的王妃。」
顾君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有一副如果她今天不交代清楚,他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桑榆无奈嘆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眸:「我没想躲着王爷,只是最近有些忙罢了。」
顾君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觉得这说辞,本王会相信吗?」
「我……」桑榆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顾君迴轻轻嘆了一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秀髮,道:「罢了,本王也不为难你了……」
桑榆慌忙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高兴,又听男人一本正经的开口:「不过,为了弥补本王受伤的心灵,王妃可否教本王包饺子?」
桑榆原本提起的嗓子眼在听到他要学包饺子的那一刻,忽的放了下来。她仰头,露出盈盈笑意:「原是王爷想吃饺子了呀?好呀,只要王爷想学,我就教!」
顾君迴垂眸,露出些许颓丧:「可本王有些笨。」
桑榆微微一愣,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君迴对自己这般不自信。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见不得顾君迴如今这副模样,他明明是应该骄傲的啊!
她笑了笑,安慰道:「无碍,包饺子不难,王爷天资聪慧,定能一下子就学会了。」
顾君迴深深的瞥了她一眼,有些懊恼的嘆了一口气:「王妃不必安慰本王,本王了解自己,做什么事都容易露馅儿,喜欢你也是……」
喜欢你也是。
短短五个字在桑榆脑海里炸开,所以从一开始,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想学包饺子,而是为了说出这几个字。
桑榆深唿吸一口气,仰头直视他,神情复杂,半晌,才一字一顿的开口:「王爷这话……是何意?」
他轻笑着反问:「王妃觉着,本王这话是何意?」
桑榆捏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復,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王爷怕是不了解我吧?我这人比较容易较真,听见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王爷日后还是把话说清楚吧,免得让我误会了。」
顾君迴抓着她的胳膊,深情款款的开口:「那王妃这次可要听好了,本王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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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桑榆心神微微一动,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唿之欲出。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男人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桑榆,本王心悦于你。」
桑榆,本王心悦于你。
「我也是。」
桑榆嘴巴动了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口了,吓得她连忙扭头。
这可把顾君迴乐坏了,神情激动的抱着她的胳膊反覆确认:「桑儿,你方才说什么?」
「你不都听到了吗?」桑榆将他的手从胳膊上扒拉开,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嗐,母胎solo了这么多年,她可终于脱单了。不过,怎么心跳这么快?还有种被电了的感觉。
顾君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再说一次嘛,本王想亲口听你说。」
桑榆心中微微嘀咕,难不成刚刚那三个字不是她亲口说的???不过这话桑榆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不然好好的气氛就被破坏了。
「说嘛说嘛。」
「……」
桑榆轻轻嘆一口气,眼珠子轱辘转了转,忽然凑近他,在他唇上浅酌了一口,然后迅速退开了。
「这下好了吧!」
她说完,也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快速熘出巷子。
桑榆向来敢爱敢恨,她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硬是憋着太难受了。既然顾君迴这傢伙也喜欢她,那就试试吧。
顾君迴愣在了原地,反覆摩擦着自己的唇瓣,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娇羞的笑了起来。
「等等本王。」
他扬起一抹笑意,抬脚跟了上去。
真是个小妖精,撩完就跑。
另一边。
「完了完了,王妃呢?」
含冬原本玩的正开心,扭头一看,王妃不见了!
她这会儿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砰!」
慌乱间撞上一个人,含冬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就要走,被人一把提住后衣领,紧接着,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自头顶传来。
「小含冬,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呢?得亏是撞上了我,若是撞上了别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羽侍卫?」见到来人,含冬一脸欣喜,继而小脸垮了下来:「我贪玩把王妃弄丢了。」
「放心吧,王妃跟王爷在一起,丢不了。」卫羽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
「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不过是该让你长个教训,不然哪天真把王妃弄丢了,怎么向王爷交代?」卫羽说着,又赏了她几个脑蹦子。
含冬捂着头,泪眼汪汪:「您就不能轻点嘛,我好歹也是女孩子,很疼的。」
「疼就对了,疼才长记性。」卫羽瞥了她一眼,将剑背到身后,「走吧。」
第93章 携款潜逃
含冬迷迷煳煳的开口:「去哪?」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陪小爷逛一逛。」
「可是咱们不是应该马上去找王爷王妃吗?」
「去什么去?咱们现在过去不是打扰人家谈情说爱、你侬我侬吗?」
他要是敢现在过去,他家王爷非得把他撕了不成。
含冬迷惑的看着他,道:「羽侍卫,你确定是你侬我侬?王爷和王妃关系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不吵起来就不错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卫羽不耐烦的摆摆手,「哎呀,陪小爷逛街就对了,听我的准没错!」
含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松口了,「行吧,那我姑且信你一次,咱们去那边吧,那边新鲜玩意儿多。」
卫羽看着撒开脚丫子狂奔的女子,无奈的笑了笑:「行,去。」
…………
顾君迴追上桑榆时,她正站在卖糖葫芦的地方,伸手往包里寻钱袋。
「我来吧。」顾君迴快速上前,把银钱递了过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欢快的应道:「好嘞!客官慢走哈!」
「王爷,你怎么找到我的?」桑榆咬了一口糖葫芦,看向旁边的男人。
顾君迴捂着心脏,说得一脸认真:「因为我与你心有灵犀。」
桑榆别过脸,她承认,她被这男人狠狠的帅到了,而且他居然自称『我』,而不再是『本王』,这一细节的变化,让桑榆心里甜滋滋的。
桑榆哼笑一声,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顾君迴笑看着她,好看的眉头微微挑起:「桑儿就只买了一串糖葫芦,我的呢?」
桑榆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谁同你说我不爱吃甜食?」
「话本子上都这么说的……」小说里的男主好像都不喜欢甜食,所以她就自动代入身为古代霸总的顾君迴也不爱吃甜食。
顾君迴好笑的颳了刮她的鼻尖,哼声道:「我这么大个人就站在你面前,朝夕相处那么久,难道还不能让你了解我的喜好吗?以后这种话本子还是少看比较好。」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王爷怎的还当真了?」瞧着他又委屈上了,桑榆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道:「那我再回去给你买一串糖葫芦就好了。」
「不用麻烦了。」
不知怎的,他话音刚落,桑榆隐隐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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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她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见男人低下头来,轻轻咬住了她手上的糖葫芦,而且咬的还是她方才吃了半口没吃完的……
『砰』的一下,桑榆脸蛋红了。
「你这是做什么?那是我吃过的……」
顾君迴伸出干燥的大拇指揩了揩嘴角的糖渍,暧昧的笑道:「无妨,你的就是我的,咱俩不分彼此。」
「……」他们刚在一起短短的几分钟,怎么感觉这男人前后差别这么大?情话张口就来,脸皮厚的紧。
顾君迴目光落在她身上,弯弯的月眸中勾勒出浅浅的笑意:「我怎么觉着,今日的糖葫芦味道更好呢。」
桑榆抓了抓脸,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王爷莫不是觉得我口水比较美味?」
「……」
吃完糖葫芦,两人又继续往前逛。
两人挨的很近,走动时,两人的手避免不了的碰上。
顾君迴缩了缩手,走几步,看她一眼,想牵她的手又不敢牵。
早已察觉到他心思的桑榆蓦的笑了笑,把自己小小的手塞进他宽大的手心里,意料之中,收穫了男人为之一震的反应。
「桑儿,你……」
桑榆抿了抿唇,脸上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人多,我怕你走丢。」
男人忽的笑开了,调整了手的姿势,与她十指相扣:「那桑儿可要把我看住了,我不认得路。」
桑榆眉头挑了挑,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我可是认识好几个人牙子呢。」
「不怕,到时候我把他们的钱都卷跑了,携款潜逃回来找你。」
桑榆被这男人逗乐了,他居然连携款潜逃这一招都学会了?
似乎想起什么,抬眸看他:「方才那段包饺子的话,从哪学的?」
男人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老实巴交的开口:「话本子上学的。」
桑榆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目露凶光:「你偷看我话本子?」
顾君迴默默别过脸:「闲来无事,便想着拿来打发时间。」
「那你方才还让我日后少看这些书,自己却偷偷看了。」
顾君迴眼神不自在的乱瞟,清了清嗓子,道:「偶尔打发打发时间就好,莫要痴迷于此。」
桑榆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个双标的男人!
「这样真好。」
走了一会儿,旁边的男人忽的发出一声感慨。
桑榆扭头看他,一脸疑惑:「什么好?」
「能够一直这么牵着你的手,真好。」
桑榆脸颊微红,笑骂道:「没脸没皮!」
不知过了多久,卫羽和含冬找了过来。
「王爷!」
「王妃!」
含冬撒开脚丫子就朝桑榆跑了过去,却在见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时,生生剎住了脚步。
因她这么毫无防备的停了下来,卫羽险些撞上她的背,好在他动作灵活,一个高难度的转身,这才避免了这场『灾祸』。
卫羽没好气的戳着她的额头,喋喋不休:「我说小含冬,你跑就跑,突然停下来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
还好他及时转身,不然非得把她撞出去不可。
「不是啊羽侍卫,你快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含冬扯了扯卫羽的衣袖,吶吶开口。
卫羽没好气道:「什么眼花了?看什么?」
含冬指了指,道:「前……前面。」
卫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见王爷王妃并排站着,十指相扣,动作亲昵……而且他们俩还对着他笑……
卫羽有些懵逼了,我去,这这这……王妃笑也就算了,王爷什么时候对他笑得这么温柔过?
啊不对不对,王爷这是把王妃追到手了?这这这还是他家那位对男女之情一根筋的王爷吗?
桑榆瞥了两人一眼,笑了笑:「这俩人怎么了,一副被雷噼的模样。」
「无碍,毕竟事出突然,总得让他们缓缓,还想吃什么?」
第94章 白挨罚了
桑榆弯眉笑了笑,说起吃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想吃糖人、茯苓膏、玉露团……对了,还有糖藕!」
见她眉开眼笑的说着,顾君迴墨色的眸子里含着一抹浅笑:「好,都吃,今儿吃够了再回去。」
「嗯呢!」桑榆偏头看他,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
直至两人走远,含冬才反应过来。
「羽侍卫,这这这……王爷跟王妃……」
卫羽扯了扯嘴角,有些复杂的收回视线,抬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你没看错,这两人儿啊好上了!」
含冬吸了吸鼻子,忽然哽咽起来,这可把卫羽吓了一跳,一脸慌乱。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咋还哭起来了呢?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不是啊,我只是太高兴了!我们家王妃可算抱得王爷归了!」
卫羽不服气的瞅了她一眼,「明明是王爷抱得王妃这个美人归。」
他家王爷可是肖想王妃许久了好不好。
含冬抹了抹眼角,眼里藏着小激动:「反正都差不多,奴婢终于可以向老爷交代了。」
「行了,别抹了,哭半天都没有一滴眼泪。」卫羽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对啊,你向桑员外交代什么?难不成你是他安插进王府的奸细?」
含冬闻言,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可能?我对王妃可是忠心不二的!老爷只是想抱外孙了,让我多督促督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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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就你这蠢脑袋瓜,当奸细的话活不过三天。」
「……」
含冬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踩了他一脚,然后愤愤追上前面两人。
卫羽一边倒抽冷气,一边单脚跳着追上,「哇!小含冬,你属跳蚤的啊!这么会踩人!」
…………
含冬和卫羽追上来时,桑榆和顾君迴正在茶楼上喝茶。
桑榆招唿两人坐下一起喝茶,卫羽瞥了自家王爷一眼,摆摆手:「属下跟含冬还是到另寻位置吧。」
卫羽说着,拉着含冬往旁边走。
桑榆也没再坚持,转头美滋滋的吃起点心来,顾君迴则一边品茶,一边宠溺的看着她:「慢些吃,别噎着了。」
「不会啊,这点心都很润,不是很干的那种,王爷要不要也来点?」
顾君迴缓缓摇头:「你吃吧,本王喝茶就好。」
桑榆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方才还同我抢糖葫芦,这会儿这么多点心摆在面前你又不吃了。」
「不是本王不想吃,是不敢吃。」
桑榆挑挑眉,玩笑似的口吻:「为何不敢吃?怎么,还怕我下毒啊?」
「王妃,这个您可就冤枉王爷了。」卫羽抿了一口茶水,道:「他真的不能吃点心。」
桑榆瞥了瞥顾君迴,又看了看卫羽,饶有兴致的开口:「不能吃点心,还有这事儿?」
「可不嘛!属下还敢当着您的面撒谎不成?」
桑榆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君迴,眼里满满的好奇:「王爷,说说呗,咋回事啊。」
顾君迴眼神闪躲,默默喝着茶:「这个……都是陈年旧事了,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见他这般反应,桑榆立马察觉不对劲儿了。
「既然王爷不肯说,那卫羽你来说。」她又把视线转移到卫羽身上。
卫羽心里咯噔一下,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王妃,您这不是为难属下嘛……这事儿属下还真懂,就是不敢说……」
卫羽说完,抬眸瞥了一眼他家王爷。果不其然,王爷正眼含薄怒的瞪着他。
那意思好像在说:就你嘴多,一天叭叭叭的。
「无妨,有本王妃给你撑腰,你家王爷不敢为难你。」桑榆说着,抬起顾君迴的下巴,笑道:「王爷,我说的对吗?」
男人弯了弯唇:「桑儿说的都对。」
「那属下就放心了。」卫羽摸了摸胸口,缓缓松了一口气,又对顾君迴抱了抱拳:「王爷,属下冒犯了。」
顾君迴睨他一眼,嘴角狠狠的抽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行啊王妃,王爷刚刚瞪我了,我不敢说。」卫羽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
顾君迴:「……」告状精,等回去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桑榆:「……」卫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茶了?
「罢了罢了,既如此,本王妃不想听了。」
「别啊,属下都开了个头,反正到时候都要受罚,憋着我心里难受。」卫羽一听她没兴趣知道了,这会儿反而急了起来。
桑榆单手托着脑袋,沖他努努嘴:「那你倒是说说。」
卫羽瞥了自家王爷一眼,嘿嘿一笑:「王妃还不知道吧,王爷从前是个小胖墩儿!」
卫羽话音刚落,桑榆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本王妃知道啊,我与王爷自幼一起长大,他高矮胖瘦本王妃都了如指掌,所以这就是你要说的事儿?」
「昂!」卫羽茫然的眨眨眼,草率了,忘了王爷和王妃是,所以他铺垫了这么久,铺垫了个寂寞?
白挨罚了!
顾君迴瞧着他心如死灰的面庞,冷笑一声:「回去自己领罚吧。」
桑榆偏头看他:「方才吞吞吐吐的,就是瞒着我这事儿?」
男人一边抓着桑榆的手指头在玩,一边应道:「我不想让你想起我从前的模样,这样反差太大了,你会不喜欢我的。」
桑榆被他患失患得的小模样逗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傻!」
顾君迴顺势把脸伸到她面前索要贴贴,这可把卫羽和含冬震惊了。
呔!这是哪来的妖怪?居然附身到他们家王爷身上了!
桑榆一把将他的脸推开,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这跟你不能吃点心有什么关系呢?」
顾君迴拧着眉,乖巧的开口:「吃多了胖。」
桑榆仿佛见到了前世正在减肥的自己,想吃又不敢吃,心里苦哈哈的。
桑榆笑着宽慰:「没事,偶尔吃几块不会胖的。」
顾君迴摇摇头,「我吃起来就收不住嘴,所以还是不开这个嘴了。」
「属下知道,这就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卫羽兴沖沖的开口。
第95章 顾小醋包
他话音刚落,顾君迴就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
周遭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含冬感觉自己嵴背凉飕飕的,连忙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卫羽,小声道:「羽侍卫,你可别说了,没瞧见王爷那脸色跟锅底似的吗?」
羽侍卫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今日这么缺心眼儿呢?
其实含冬哪里知道,卫羽这会儿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要受罚,他得多找补找补,不能让自己亏了。
卫羽拍了拍她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放心,王爷平日里的脸色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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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思索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王爷长得黑?」
「我可没说这话啊!咱们家王爷肤白貌美大长腿,比大多数的女子都要俊美,怎么可能会黑?」
将两人的窃窃私语尽数听了去,顾君迴脸色又黑了黑,凉飕飕的开口:「说得再大声些,本王听得见。」
「……」
卫羽挠挠头,嘿嘿一笑,然后乖乖扒拉着含冬转过去喝茶。
桑榆抿唇笑了笑,这两人太逗了。
顾君迴缓缓吐了一口气,看向她时,眼神又柔和了下来:「这小子就是皮痒了,欠收拾,看本王回去怎么收拾他!」
「有卫羽这么欢乐的人在身边也挺有趣的,你就别罚他了。」
「该罚还是要罚的,不然他该上天了。」顾君迴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承县这边的事儿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再过几日,咱们就该回都城了。」
「好,咱们走之前同妍娘和蒋老伯道一声别。」
顾君迴笑了笑,伸手帮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脑后:「嗯,都依你的。」
「对了卫羽,蒋老伯的腿治得怎么样了?」
冷不丁被点名,卫羽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他咽了咽,一脸认真道:「回王妃,施针疗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需每日服用药物治疗便可。对了,属下晚些时候要过去送药方。」
桑榆点点头,看了顾君迴一眼,道:「那便一起过去吧,权当告别了。」
…………
主僕四人来到蒋家大院时,蒋二狗正站在妍娘门外,想进去又不敢进去,好生犹豫。
「狗子哥,你杵这儿做什么吗?妍娘呢?」桑榆上前,好奇的问道。
蒋二狗指了指屋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生生嘆了一口气:「王爷王妃来了,我给你们沏茶去!」
桑榆只是奇怪的瞥了一眼妍娘的房间,也没多问,便跟了上去。
她才刚迈开脚,顾君迴就把她拉到一旁。
桑榆看他脸色不太好,连忙关切的开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顾君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别过脸,语气幽怨:「你不许这么亲热的叫着他!」
桑榆挠挠头,一脸迷茫:「谁啊?」
男人叉着腰,有些兇巴巴的开口:「你说呢?」
桑榆歪头思索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你说狗子哥啊?」
「你还叫!」
桑榆看着眼前撒泼耍赖的人,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我随妍娘叫的,那他叫蒋二狗,我不叫他狗子哥,应该怎么叫?难不成要叫狗二哥?」
「总之,狗子哥太亲昵了,不准叫。」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挑眉:「我发现你多少有些霸道在身上,这醋劲儿是从小泡着醋长大的吧?顾小醋包。」
顾君迴瞪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不许这么叫本王。」
桑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哟,还端起架子来了?」
「……」
两人来到院子,卫羽不在,想来是进屋给蒋老爹看腿了。蒋二狗沏好了茶,简单招待了他们一番,就坐在凳子上唉声嘆气,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
桑榆环顾了四周,问道:「二狗哥,妍娘呢?怎么没瞧见妍娘?」
蒋二狗看了几人一眼,视线一直盯着妍娘的房间,有些艰难的开口:「搁屋里呢。」
他话音刚落,妍娘就从屋里出来了,见到桑榆,很是欣喜。
「王妃,含冬姑娘,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招唿我一声儿?」妍娘说着,微微瞪了一眼蒋二狗。
傻大个儿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敢抬眸,也不敢出声辩解。
「不关二狗的事儿,是我们以为你今儿出摊去了。」
「没有,昨儿生意好,今日休息一天。」
「这样也好,不用太累。」
「我去给你们做几个好菜。」
「不用了,这不卫羽要过来送药方嘛,刚好过来同你们说一声,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回都城了。」桑榆笑着拉住她。
妍娘眼里带着不舍:「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桑榆笑了笑,道:「不快了,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
「既然要离开了,那更得好好吃一顿了!我去逮只老母鸡。」
「妍娘,真不用。」
「不想在家里吃的话,要不咱们上酒楼吃?」
见拗不过她,桑榆只好应下:「还是在家吃吧,一会儿我让卫羽到街上买些菜回来。」
妍娘不贊同的摇摇头:「家里有菜,自家种的,香!」
两人说说笑笑,这时顾君迴和二狗过来了。
二狗看着妍娘,支支吾吾的开口:「妍娘,我……我帮忙杀鸡。」
妍娘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去看他,「哪敢劳烦咱们狗大爷啊。」
「妍娘,你别这么叫我,我是你狗子哥,不是狗大爷。」
妍娘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道:「反正都差不多。」
桑榆捂嘴笑了笑,看向妍娘:「怎么?吵架了?」
「谁跟他吵架了?这么点小事,吵架不至于!」
蒋二狗快哭了,「妍娘,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要不你告诉我也成,我改!」
妍娘放下青菜,叉腰看他:「好啊!我问你,你方才同我说什么?」
二狗挠挠头,想了一会儿,道:「我方才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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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妍娘兇巴巴的开口。
「你说愿意…」
「不是这一句。」
蒋二狗迷惑的抓抓脸,思忖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开口:「然后我说,成亲后要跟你生七八个小崽子?」
第96章 好日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妍娘更气了,翻了个白眼,气哄哄的开口:「七八个小崽子?你也真是说得出来!你这是娶媳妇儿呢,还是娶老母猪呢?」
蒋二狗见她又生气了,神情有些慌乱:「当然是娶媳妇儿啦!妍娘你怎么能将自己同老母猪相提并论呢?」
妍娘皱眉,又羞又气:「你见过哪家媳妇生七八个小崽子?」
慕宸国与其他的国家不同,这里普遍每户人家只有三四个孩子,从未见过有谁生七八个的。就连皇帝,子嗣众多也都是因为妃子众多。
「好了好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生或不生都无所谓。」蒋二狗上前拥着她。
「不生哪成?这不是断了咱老蒋家的香火吗?」妍娘瞪着眼珠子道。
蒋二狗犯迷煳了,挠挠头,一脸为难,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女子的心思可真难以捉摸!
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桑榆扭头,就见顾君迴正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珠子圆熘熘的,像只好涩的猫咪,嘴角还勾着一抹邪笑。
桑榆嘴角抽了抽,别过脸不去看他。
「二狗哥,你先去杀鸡吧,本王妃同妍娘好好聊聊。」
蒋二狗看了妍娘一眼,连连点头:「聊,聊,您一定要跟妍娘好好聊啊!」
蒋二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桑榆身上,一脸放心的逮老母鸡去了。
「王爷,这个莴笋给你,你去院子里削皮。」桑榆把一小盆莴笋递到他手中,打发着他离开。
顾君迴深深看了她一眼,识趣的离开了。
待厨房里只剩下她和妍娘两个人,桑榆才笑着开口:「说说吧,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默了一会儿,妍娘一边摘菜,一边道:「我自然是乐意嫁给狗子哥的,也乐意同他生娃,可是……」
桑榆挑挑眉,接过她的话茬:「可是你还是有点顾虑,又或者说是恐惧?」
妍娘瞥了她一眼,又环顾四周,小声道:「人家都说女子生产后身材会走样,脸上还会长斑,变得又老又丑,而且产子很疼,我有些害怕……」
同为女子,桑榆特别能理解妍娘此刻的心情。
再加上前世的时候,身边有朋友怀孕,那感受就更深了。
她有一姐们,怀胎十月,前面一系列检查都很正常,生产的时候,婴儿的脚先出来的,前前后后折腾了许久,最后生下来时落得个重度撕裂。
她当时听着那姐们把这事当笑话同她说出来时,已经颇为震撼。
桑榆顿了一会儿,宽慰道:「不会的,只要产后注意饮食上的搭配,多锻鍊一下,一般身材可以恢復得很快的。」
「真的吗?」
「嗯呢。」桑榆笑了笑,又道:「正因为产子不容易,世人才能记住当娘的艰辛和伟大。况且,生孩子不仅是为了传宗接代,还是为了参与一个小不点的成长,陪伴他探索世间的美好,从而让我们感受到其中的幸福。最主要是,孩子是你与爱人的爱情结晶,是你们相爱的信物。」
妍娘听了她这一番话,仔细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
「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没那么怕了。」想起傻大个儿似的狗子哥,妍娘就觉得很开心。
桑榆一边切菜,一边笑着揶揄:「打算什么时候把好事办了?」
妍娘羞赧的低下头,语气娇羞:「日子还没定,因为之前何家的事,所以我和阿爹还有狗子哥商量过了,我们不打算大办了,就请乡亲们吃个便饭就成。」
桑榆思索一会儿,沉吟道:「妍娘,不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会怨吗?」
妍娘扭头看她,露出一抹盈盈笑意:「只要跟狗子哥在一起,只要我们倖幸福福,开开心心的,只要他心里只有我一人,妍娘无怨无悔。」
桑榆盯着她看了许久,蓦的笑了起来:「是啊,其实有时候我们女子要的很简单,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可惜我和王爷过几日就要回都城了,不能亲眼见证你们的幸福时刻,不过我会在心里为你们祝福的。」
妍娘思忖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欣喜开口:「阿爹昨日看过黄道吉日,后日是成亲的好日子,干脆我和狗子哥后日把亲事给办了,这样回去前你们还能吃顿喜酒。」
桑榆见她想一出是一出,不禁有些好笑:「成亲是大事,岂可如此草率决定?再说了,后日也有些赶。」
「我方才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况且,从小除了狗子哥,我都没什么朋友的,自从认识你们,妍娘才体会到有朋友撑腰的滋味儿。时间上赶是赶了些,左右不用准备太多东西,来得及。」妍娘顶着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桑榆。
桑榆心坎儿软了下来,点头应下:「好,依你便是。」
……
饭桌上,妍娘把后日成亲的事同众人说了,一顿饭吃得喜气洋洋的。
回驿站的路上,桑榆和顾君迴走前面,卫羽和含冬跟在后边儿。
桑榆低着头想事情,顾君迴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男人无奈,扯了扯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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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页
桑榆偏头看他,一脸茫然:「嗯?怎么了?到了吗?」
顾君迴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好笑道:「刚出琵琶村,你说呢?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桑榆托着下巴,颇为认真的开口:「我在想啊,后日是妍娘和二狗的好日子,咱们应该送一份什么样的礼比较好?」
顾君迴想了想,出声:「既是成亲,那自然应该有嫁衣,咱们何不给他们各自送一套嫁衣?」
「这个我也想过,可后日就要成亲了,哪里来得及做两套嫁衣?」
顾君迴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有本王在,这些事儿何须你操心?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桑榆羞赧的低下头,这男人也太会撩人了,简直要了个大命啊!
身后的卫羽和含冬对此已经麻木了,反正王爷王妃都已经不把他们俩当人了,不过,这没羞没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天天看着主子秀恩爱,他们心里真的羡慕嫉妒恨!
第97章 天天小别胜新婚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桑榆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正巧这时,顾君迴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早膳。
见她端坐在床上,神情微微有些诧异,转而眼里蓄起一抹柔和的笑意:「醒啦?」
桑榆晃着脑袋,有些懵懵的开口:「嗯,饿醒的。」
男人走至床榻前,将她拥入怀里,笑道:「那便起来洗漱,我给你拿了早膳,洗漱好就可以用膳了。」
桑榆抬眸看他,嘴巴微嘟:「你今日怎么都没叫我?」
这段时间因为忙着乡亲们的事,她天天早起,为了防止自己起不来,所以桑榆嘱咐顾君迴每日起床的时候都叫她一声。今日不知怎的,这男人居然任由她睡到太阳晒屁股。
顾君迴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得一脸宠溺:「左右这两天无事,你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快起来洗漱,用过膳后,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桑榆一听有惊喜,一双眼睛亮堂堂的。
男人弯了弯唇,笑得一脸神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因着他口中的『惊喜』,桑榆所有的瞌睡都没了,快速下床洗漱。
吃过早饭,桑榆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朝顾君迴直挺挺的伸出双手:「给我的惊喜呢。」
顾君迴揉了揉她的脑袋,抬手打了个响指,不消一会儿,卫羽和含冬进来了,两人手里各一套大红喜服。
男人牵着她的手来到卫羽和含冬面前,温声道:「昨日回来便让绣娘连夜赶制,方才刚刚送过来,因着时间比较赶,针脚稍微粗糙了些,你看看可还满意?」
桑榆左右仔细看了一会儿,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满意满意!这么短的时间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王爷,您真是太厉害了!」
顾君迴笑了笑,道:「听了这么多次桑儿的夸奖,还是这次最开心。」
「不对啊,你们怎么知道妍娘和二狗哥的衣服尺寸?」
卫羽嘿嘿一笑:「王妃,这个时候,我和小含冬就派上用场了!」
含冬笑了笑,接过话茬:「是啊王妃,昨日离开妍娘家时,王爷就已经吩咐我和羽侍卫把妍娘和狗子哥的衣服尺寸要到手。」
桑榆恍然大悟,转头看着淡定自如的男人,好笑道:「原来你早就开始准备了,亏我还苦恼了一路。」
「想着你应该要送礼,便提前替你准备了。」
桑榆看着男人立体的侧脸,感觉心里暖暖的。
……
到了妍娘和蒋二狗的大喜之日,桑榆几人早早便赶到蒋家大院。
院子里挂上了大红灯笼,门窗上贴满了大红囍字。
桑榆和含冬在妍娘屋里帮她梳妆打扮,顾君迴和卫羽则在蒋二狗屋里,外间还请了一众乡亲过来帮忙准备酒席的菜。
一时间,原本冷冷清清的蒋家大院,因着这对新人的喜事,而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这会儿,妍娘闺房。
妍娘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嫁衣,正坐在梳妆檯前。
含冬给她弄头髮,桑榆则拿着胭脂水粉为她上妆。
妍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开口:「王妃,这妆抹得会不会太浓了些?我平日里不化妆,出嫁时喜婆也只是给我随意抹了点胭脂水粉,画了对眉,没多大变化,这会儿瞧着好生别扭啊。」
「不会啊,这就是你最美的样子。你是新娘子,自然要美美的出嫁。相信本王妃,保准今晚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把二狗哥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没羞没臊的话惹得妍娘一脸羞涩,「王妃就莫要打趣我了。」
见她害羞,桑榆轻轻笑出了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顾君迴这么喜欢逗她脸红了,原来打趣人这般有意思。
含冬笑嘻嘻的说着:「王妃说的对,妍娘你放心,有王妃给你亲自上妆,再有我帮你盘发,你绝对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妍娘从镜子里瞄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脸颊上渐渐爬上两抹飞霞。
……
梳妆完毕,蒋二狗来敲门。
「妍娘,我来接你拜堂了。」
妍娘听到声音,脸上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桑榆笑着说:「新郎官来了,那咱们出去吧。」
妍娘点头:「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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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和含冬一左一右搀扶着妍娘出去,闺房外,蒋二狗穿着一身新郎服,与平时里憨态可掬的模样不同,今日,他显得更加精神,整个人威风凛凛。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傻大个儿收拾收拾还是挺精神的嘛。
「妍娘,你今日可真好看!」蒋二狗挠挠头,嘿嘿笑着,毫不吝啬的夸赞起来。
桑榆和含冬捂嘴笑了笑,把妍娘逗得羞涩不已。
「要好好待她。」
把人交给他时,桑榆亲自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妍娘的,把她看得比我生命还重要,爱她,护她。」
……
接下来就是拜堂仪式。
顾君迴和桑榆坐在宾客的位置,看着这对新人在司仪的主持下进行拜堂仪式。
瞧见她眼底的精光,男人凑近她耳边,低低笑道:「桑儿不必羡慕别人,你若想,等回了都城,我再娶你一次,或者你再嫁我一次也成。」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这人可真贪心,嫁你一次不够,还想让我嫁第二次!不嫁,折腾!」
「无妨,桑儿不用过于担心,只要本王把你尊,天天小别胜新婚。」
桑榆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真是拿这傢伙没办法。
桑榆伸长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道:「好好看着。」
拜过堂,新娘被送入洞房。蒋二狗挨桌敬着酒,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会儿,他脸上除了傻气,还有满面的春光。
接近傍晚时,蒋二狗寻了个藉口脱身,要往洞房去。
桑榆立马叫住他。
「王妃,可有事?若没事,我就进去看妍娘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蒋二狗挠挠头,露出一抹憨态可掬的笑容。
桑榆左右看了一眼,见顾君迴没跟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神神秘秘的开口:「这个给你,一会儿用得上。」
第98章 绝世秘籍
蒋二狗看着手里的书卷,懵了一下:「王妃,这是何物?」
桑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神秘的开口:「这可是本王妃费了牛鼻子老劲儿才寻到的绝世秘籍……」
蒋二狗一听是绝世秘籍,连忙要把东西给她还回来:「既是绝世秘籍,那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吧。」
桑榆抬手制止他,老气横秋的开口:「本王妃送你的,你就收着!拿进去同妍娘好好研究,你们夫妻二人……咳咳……好好修炼定能大成!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本王妃先闪了!」
太羞耻了,她都快说不下去了。
走了一会儿,迎面撞上过来找她的顾君迴。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是说要如厕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桑榆挠挠头,嘿嘿一笑:「方才喝了几杯酒,醉了醉了。」
似乎为了让他更信服,桑榆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往他身上倒。
顾君迴稳稳的接住她,眼里的宠溺拉了丝,温柔的责备道:「让你少喝些,你偏不听,这下醉了吧?」
「哎呀,你就别数落我了,我现在晕得很,要睡觉。」桑榆半睁开眼睛,假模假样的装着。
顾君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好,这便带你回去。」
……
辗转间,桑榆等人再次踏入蒋家大院是妍娘和蒋二狗新婚第二天的事了。
按理说,新婚第二天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但妍娘和二狗比较特殊,所以想了想,还是叫上七王爷和七王妃几人过来一起吃个饭。
「王爷王妃来啦?」
见到几人,蒋老爹兴奋的迎了上来。
顾君迴瞥了一下他的腿,笑着询问:「老伯,您这腿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好的差不多了,多亏了羽大人的医治,否则草民还是个拄着拐杖的老瘸子呢!」蒋老爹一边轻轻拍着腿,一边激动的说着。
卫羽出声叮嘱:「老伯,虽是能走路了,但那药啊也要继续煎服,否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
蒋二狗笑眯眯的上前,应道:「羽大人放心,阿爹的药我都记着呢,定会让他每日按时用药。」
「王妃,含冬姑娘,走,咱们坐着喝茶去,做饭的事儿就交给这些男人们了。」妍娘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好啊,今日的饭菜就全靠他们了,咱们也放松放松。」桑榆应了声,笑着打趣道:「妍娘,两日不见,面色愈发红润了撒。」
身上少了一丝少女的稚气,添了几分少妇的妩媚和神韵。
「王妃就莫要打趣我了,咱们还是喝茶吧。」
妍娘被她打趣得羞红了脸,含冬坐在一旁边喝茶边笑。
桑榆笑了笑,道:「没什么好害羞的,姑娘家家的,在一起不就聊一聊闺房中的那些事儿吗?」
含冬抿了一口茶,笑着附和,「王妃所言极是,妍娘,你就莫要羞涩了,我和王妃又不是外人,你给我们传授点经验呗。」
桑榆嘿嘿一笑,举起茶杯,一双杏眸中藏着浓浓的八卦:「对了,洞房花烛夜那晚如何?本王妃给的绝世秘籍还不错吧?」
含冬疑惑的挠挠头,「什么绝世秘籍啊?」
她整日待在王妃身旁,怎么不知道王妃还有绝世秘籍?
「这……」妍娘垂眸,抿了一口茶,想起那晚的事,脸颊爆红,「初时疼得很,慢慢的有所好转,最后竟觉十分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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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妍娘话音刚落,桑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含冬见状,连忙拿了丝帕递给她。
妍娘咬唇,担忧的看着她。
桑榆用丝帕擦了擦嘴角,一脸复杂的看着妍娘:「你还真是实诚,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过……那秘籍好用吧?」
妍娘低头,脸颊微红:「好用,这两日狗子哥都把上面的招式学了差不多。」
桑榆笑得可欢了,她就喜欢听别人说这些涩涩的事情。
含冬挠挠头,搁旁边听了半天,愣是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招式啊?很厉害吗?」
桑榆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当然厉害了。」
含冬兴沖沖的开口:「那奴婢也要学!等学会了就可以保护王妃了!」
桑榆神情一滞,尴尬的摆摆手:「小含冬,你还是别学了,没到时候。」
「为什么?」
「等你成亲的时候,本王妃再送你一本绝世秘籍!」
「奴婢学武跟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桑榆见她一脸懵懂,轻轻嘆了一口气,玩味的开口:「床笫之事,可不得成亲之后嘛。」
终于反应过来的含冬,脸色爆红,就像只煮熟的虾子一般,「啊这这这……那你们方才,也是在聊这个事?」
她之前说的传授经验,是要妍娘把为妻之道同王妃好好分享,谁知道她们……王妃怎么变成这样!
……
厨房里。
顾君迴正专心洗着菜,这时,蒋二狗过来了,望了望四周,见卫羽没往这边看,悄悄咪咪的从怀里掏出那本绝世秘籍:「王爷,这个还麻烦您帮忙交还给王妃。」
「这是什么?」顾君迴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了看,东西用布包好的,瞧不出是何物。
蒋二狗挠挠头,嘿嘿一笑:「这是洞房花烛夜那天,王妃给我和妍娘的绝世秘籍。」
顾君迴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绝世秘籍?」
他怎么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有绝世秘籍了?
怪不得那天见她在人家新房附近晃悠,原是送秘籍去了。
顾君迴也没想太多,淡淡道:「既是王妃送与你二人的,那你们便收着吧,万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蒋二狗羞涩一笑,道:「上面的招式我和妍娘都学得差不多了,这书留着也没用,就像想着还给王妃,日后好造福更多的人。」
顾君迴皱着眉头,眼里闪着大大的好奇:「此秘籍这般厉害?」
「确实很厉害!学了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回想起这几天的滋味儿,蒋二狗美滋滋的开口。
顾君迴眼眸转了转,心里滋生出了想法:「既是如此神奇,那本王便先替王妃收下了。」
好个小丫头,这么好的东西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别人,而不是他!
第99章 脸红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当桑榆她们聊得正欢时,蒋二狗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两碟水果。
在妍娘身边停留时,还特意多看了几眼,「王妃,含冬姑娘,你们先吃点水果充充飢,饭菜马上就做好了。」
桑榆笑着点点头:「好,辛苦了。」
蒋二狗拿了个梨递给妍娘,面上羞涩:「妍娘,你这两日不是说嗓子不舒服吗?特意给你留的梨,多吃点润润嗓子。」
桑榆挑挑眉,眼神开始不对劲儿起来,嗓子不舒服?吼吼吼,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不想做秒懂女孩啊!
这些人也真是的,整得她都不纯洁了。
对上桑榆打趣的眼神,妍娘羞赧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知道了,赶紧做你的饭去!」
二狗嘿嘿笑着,抬脚往厨房走去:「好嘞!你别生气,我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
桑榆几人也不再坐着,帮忙收拾桌子、布置碗筷还有端菜。
桑榆进厨房时,总感觉顾君迴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怎么说呢,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妥妥的大渣女。
桑榆不解的挠挠头,有些不确定的反思自己,她方才除了坐着喝茶,貌似没做什么事吧?
「王爷,您这……」
桑榆刚刚动嘴,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男人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扭头就走,毫不客气的用后脑勺对着她。
「……」嘿!这驴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罢了罢了,等回去再哄吧。
这时,卫羽端着汤从她身边路过,桑榆一把将人叫住:「卫羽,你家王爷这是怎么了?大姨夫来了?」
卫羽愣了一会儿,盯着他家王爷六亲不认的背影,有些迷惑:「大姨夫?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这突然的,也不知道是咋了,难不成您和王爷又吵架了?」
「谁同他吵架了?本王妃一直在院子里喝茶,要想吵架,也得有机会不是?」
「也是,王爷的性子就像姑娘一样别扭,让人惯的。没事,您晾他几天就好了。」
桑榆听着他这比喻,不禁好笑:「晾着他,他更着急上火吧?」
「就是要让他着急上火,让他暴跳如雷,这样他才会知道您的好。敢跟媳妇儿生气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我先不同您说了,烫!」卫羽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手里的汤,快速出了厨房。
桑榆认真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卫羽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一顿饭下来,桑榆、妍娘和含冬全程没有插手,都是这三个大老爷们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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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味道没那么好,但凑合凑合也能吃,毕竟能做出来就不错了,她们还奢求什么呢?
「王爷,你们何时动身返回都城?」
吃饭的时候,蒋老爹问顾君迴。
顾君迴思索了一下,道:「约摸后日就出发了。」
「这么快?」
顾君迴往桑榆碗里夹了个鸡腿,笑道:「不快了老伯,都城中尚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耽搁不得。」
桑榆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不是生她气吗?怎么还给她夹菜?
所以她到底吃还是不吃?罢了罢了,吃吧,不吃白不吃!
蒋老爹贊同的点点头:「也是,在其位谋其职,只不过倒是辛苦王爷了。」
「本王享受多少爱戴和拥护,就要为百姓尽多少力,谈不上辛苦。」
好好的一顿饭,硬是被顾君迴聊成了政事堂。更可怕的是,除了她,其余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
夜晚时分,顾君迴沐浴完毕,斜靠在床榻上。
「本王沐浴好了,你去吧。」
桑榆瞟了他一眼,抱着衣服起身:「那你不许偷看啊。」
这段时间,为了装得像一对正常的夫妻,两人不仅睡一个房间,一张床榻,就连沐浴都得在同一个房间。
顾君迴瞥她一眼,轻轻笑了笑,语气暧昧:「桑儿,若是本王想看,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桑榆再次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抱着衣裳沐浴去了。
顾君迴睡前有个习惯,总要看上那么一会儿的书才会入睡。
这会儿,他如往常一般从枕头底下掏出平日里看的书本,却在看到那本用布包裹完好的绝世秘籍时,拿书的动作顿了顿。
鬼使神差一般,他把这本秘籍拿了出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看起来。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绝世秘籍让蒋二狗学了之后神清气爽。若真那么有效,他也学学。
毕竟他是个虚心求教的好王爷。
只是,刚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内容就让他面红耳赤、脸颊发烫……
他一把将书丢到一边,心里羞愤至极,桑榆那丫头给的绝世秘籍,居然是这种……这种不堪入目的书!
顾君迴缓了好一会儿,吐出几口热气,视线又慢慢落到被自己扔在一旁的书上,手开始慢慢往那边伸。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想看,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有何神奇之处,竟能让人神清气爽!
嗯,没错,就是这样!
他就看几页,就几页。
原本打算只看几页的男人,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竟把整本书都翻完了,甚至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这样的招式,他也会!
桑榆沐浴出来,就见顾君迴躺在床榻上,俊朗的脸蛋儿红扑扑的,脸颊上浮起两抹驼红,就像喝了假酒似的,要醉不醉。
桑榆一边擦着头髮,一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喝假酒了?」
顾君迴别开脸,用书本扇了扇风:「没什么,只是有些热罢了。」
原本她没出来前,顾君迴感觉自己身上的热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可如今看着她散落着一头长长的秀髮站在他面前,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强硬和蛮横,多了几分温柔和妩媚,他瞬间感觉脸红心跳。
脸上的热意更甚。
「热?」桑榆奇怪的看着他,没好气道:「如今更深露重的,冷的很,你居然觉得热,不会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吧?」
桑榆说着,朝他走近,躬身靠近他,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女子冰凉的温度落在他额头上,顾君迴身子一僵,浑身的热意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严重。
第100章 答疑解惑
顾君迴身子往后缩了缩,欲躲开她的手:「不……不要了!」
「听话,别动!」桑榆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探上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是有些烫啊,王爷,您不会是发烧了吧?」
「发骚?」顾君迴眉头动了动,连连摆手:「没有的没有的,我没有发骚。」
桑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顾君迴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眼眸中暗潮汹涌,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意味深长的开口:「有!」
桑榆闻言,一脸关切的开口:「哪里不舒服?」
顾君迴慢慢敛了脸上的羞涩,眼眸中透着无比的暧昧:「浑身都不舒服。」
桑榆瞥他一眼,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这么严重?我让卫羽去请大夫……」
桑榆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男人抓住胳膊,轻轻带入怀里。等她反应过来时,她正趴在顾君迴身上,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不用了,我的这种不舒服,大夫也缓解不了。」顾君迴喑哑着声音,眸中藏着喷薄而出的情意,「只能……」
底下传来的微妙变化让桑榆嵴背一僵,再对上男人似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桑榆心里忽然慌乱起来。
「王……王爷,你这是做…做什么?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桑榆微微挣扎,男人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一个翻身,与她调换了位置。
顾君迴伸手拂上她的眉毛、她的脸庞、她的唇,轻轻笑了笑:「桑儿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方才看了本书,对于书上的内容颇感疑惑,桑儿向来博学,不知能否为我答疑解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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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桑榆愣了愣,连忙别过头,生怕被他蛊惑了身心。
桑榆脸上带着不寻常的热意,支支吾吾的开口:「什…什么疑惑?」
男人嘴角微勾,笑得一脸暧昧:「你先答应帮我答疑解惑,我再告诉你是什么疑惑。」
桑榆眼眸动了动,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道:「你…你先放开我,我便帮你忙。」
顾君迴轻轻将她散落到脸上的头髮撇到一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那不行,万一你耍赖怎么办?桑儿先帮我解决了问题,我再放开你,而且,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挺好吗?」
桑榆别过脸不说话,脸色涨红,好个屁!顾君迴就是个大流氓!
他居然……居然!
见她不说话,顾君迴蓦的笑开了,手指一挑,将方才看的那本书拿在手上,翻开了第一页,一副虚心求教的口吻:「桑儿你看,我有些不太明白,这个招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桑榆神色一僵,我去,这不是她送给蒋二狗的『绝世秘籍』吗?怎么会在顾君迴手里?
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此刻这个遭瘟的男人正拿着小人儿书,一本正经的跟她探讨这个招式怎么可以做到,那个招式又怎么做到……
桑榆内伤,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桑儿,还有这个,这个招式看着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真的有人可以摆出这样的招式吗?」
「……」
桑榆瞥了他一眼,神情无辜,眼神清澈,就好像真真是在虚心求教。
桑榆撇撇嘴,就装吧!别人不了解这傢伙,她还不了解吗?他越是一本正经,就越不对劲儿。
喋喋不休了许久,顾君迴唇角微弯,墨色的眸子中闪着一抹坏笑:「桑儿,你是不是看不清楚啊?没关系,我帮你拿近些。」
看着快要贴近自己眼皮的书本,桑榆嘴角抽了抽,一把将书拂开,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羞赧的轻吼道::「看什么看?上面的招式我早就烂熟于心了!王爷还是留着自个儿慢慢看吧!」
顾君迴耳朵动了动,将书丢到一旁,嘴角噙着一抹笑:「哦?既是这样,那咱们正式开始吧。」
桑榆一懵:「什么正式开始?」
男人看着她,眨巴着眼睛道:「答疑解惑啊,桑儿方才不是答应我了吗?难道想反悔不成?」
桑榆反应过来,脸色黑了黑:「你套路我?」
「哪有啊,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桑儿已经把招式烂熟于心,那咱们就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探索一番吧。毕竟,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顾君迴笑着开口,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桑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两只手微微抵着他的胸膛,没好气道:「你直接说想碎我得了,还拐弯抹角的!」
顾君迴垂眸,对上她薄且性感的小嘴,嗓子有些干涩:「嗯,我想,所以可否?」
「不……」
桑榆还没来得及拒绝,唇上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四瓣唇瓣微微相贴,她眼睛瞪得老大。
下一瞬,眼前一黑,眼皮上盖着顾君迴宽厚的大掌。
「唔唔唔!」
桑榆轻轻挣扎,但都无果,这个男人索取更多。
原只是想浅尝一番,想吓唬吓唬她,可如今,顾君迴却有些收不住了。
抵上她柔软的唇,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了。
这一吻很长,直至桑榆快要喘不过气时,男人才不知足的放开她。
桑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
「顾君迴,你属狗的啊!」
顾君迴不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着着浓浓的欲,桑榆吓了一激灵。
「你你你……」
顾君迴漫不经心的抚上她的腰带,垂下眼眸,暗哑着声音问道:「桑儿,可愿与我一起探索?」
桑榆当然说不愿啦!
可她刚动了动唇,男人就低头攫住她的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唔!」
桑榆强撑着一丝理智要拒绝,可这男人丝毫不给她机会,每当她要开口拒绝时,他都抱着她一通吻,把她吻得晕乎乎的。
「桑儿,你真的愿意承受我吗?」
桑榆这会儿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脑袋迷煳,他问什么,她都是胡乱点头。
第101章 恬不知耻
得到她的应允,顾君迴脸上一喜,在她眉毛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的抚摸着她微醺的脸庞,柔声道:「那我来了?」
桑榆睫毛颤了颤,盯着男人满含爱意与隐忍的眼神,她唇微微勾了勾,缓缓点了点头。
纵使有些害怕,但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这种事本就没有什么准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瞧见她眼里的惧意,顾君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髮,轻声宽慰道:「乖,我会很温柔的。」
桑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抹声音:「嗯。」
顾君迴就一边吻着她,一边慢慢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
桑榆似乎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这梦有些许的怪异。
在梦里,她不再是端王府的七王妃,而是守护百花园的仙子,百花园在她的守护下一直风平浪静。直至有一天,百花园里忽然闯进了一条调皮的恶龙,它在百花园里横冲直撞,把仙子的百花园搅得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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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页
仙子为了守住百花园,只身与恶龙对抗了一夜。恶龙把百花园搅得天翻地覆还不知餍足,竟生生将与它对抗的仙子吞了……
一股痛意袭来,桑榆冷不丁睁开眼睛。
「醒了?」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声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嗯…」男人的手臂横亘在她胸前,桑榆瞥了一眼两人之间的暧昧姿势,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意又爬了上来。
「昨夜你受累了,现在时辰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男人咬上她的耳垂,温声开口。
「不了,肚子有些饿了。」桑榆说着,屁股往前挪了挪,可没到一会儿,男人又自动贴了上来。
桑榆浑身一僵。
「那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
桑榆两眼一亮,那神情恨不得他马上离开:「好!」
这会儿顾君迴倒是不动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桑榆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不是说去拿吃的吗?怎么还不动?」
顾君迴眼神慢慢暗了下来,嘴角藏着一抹痞笑,「动,这就马上动。」
!!!
桑榆又羞又气,一口咬在他胳膊上:「你…你你……流氓!」
顾君迴把胳膊往她面前伸,任由她咬着,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牙齿印,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桑榆用后脑勺瞪着他,水眸汪汪:「你耍赖!说好了下楼给我拿吃的,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君迴从身后抱紧她,唿吸一深一浅:「我哪样?」
「你……总之,你放开我!我饿了!」桑榆将脸埋在枕头上,脸上的热意更甚,有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男人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乖,所以我这不是正在餵你吗?」
「可我不想吃这道菜……」
「不行,这道菜有营养,你不能挑食。」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桑榆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真的是在讨论偏食问题。
……
不知过了多久,桑榆又累的沉沉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时,顾君迴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榻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桑榆只瞥了他一眼,又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不是说饿了吗?」顾君迴见状,眼里藏着促狭的笑:「快起来洗漱啦。」
桑榆露出一双眼睛,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早就饿过头了!这会儿都不饿了!」
「哦?那是不是……」顾君迴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扫,笑道:「既然不饿,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做些别的事?」
闻言,桑榆浑身警惕起来,一熘烟起了身,差点没疼得背过气去。
顾君迴敛了玩笑的语气,担忧急切的看着她:「怎么了?」
桑榆倒抽一口凉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怨你!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见她实在难受,顾君迴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好好好,怪我怪我,你先起来用膳,我去给你备些热水泡泡澡,可好?」
桑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点头:「嗯,去吧。」
她现在浑身不得劲儿,确实得泡泡澡,舒缓舒缓。
刚出了房间,迎面遇上端着茶水过来的含冬。
「王爷。」
「嗯。」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茶盏上,道:「昨夜王妃受累了,这茶水先不急着送了,你去准备些热水,王妃要沐浴。」
含冬手动了动,结结巴巴的开口:「受……受累了?沐……沐浴?」
顾君迴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有什么问题吗?」
含冬脖子缩了缩,心里滋生出一抹欣喜:「没…没什么问题!奴婢这就去!」
难道昨夜王爷与王妃圆房了?!
啊啊啊!马上就可以有小世子,小郡主了!
顾君迴瞅着含冬这不靠谱的模样,有些不放心,摆摆手道:「罢了,还是本王亲自去吧。」
见他抬脚走了,含冬连忙欣喜的跟上,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羽侍卫!
……
「什么?王爷那个恬不知耻的,居然趁着咱们不注意,同王妃这样那样?」
卫羽倚靠在栏杆旁,听了含冬的话,一脸震惊。
含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闻言,瞪了他一眼:「羽侍卫说话还是小心些,你居然说王爷恬不知耻,小心被王爷听到了又要挨罚!」
「可不就是恬不知耻嘛!」
两人这才好了几天啊?王爷居然就把王妃的身心都收服了!
依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定然是他家王爷对王妃死缠烂打,把王妃弄得没辙了。
不错不错,王爷长大了,他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
含冬左右看了看,骂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
「小含冬,放心吧,王爷这会儿正满面春风呢,没空跟我计较。」
含冬抱着胳膊,似笑非笑:「我看不是王爷没空计较,而是羽侍卫死猪不怕开水烫!」
「……」卫羽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没好气道:「小丫头片子,说谁是死猪呢?」
「我什么都没说。」含冬双手一摊,扭头就走。
「……」
第102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含冬帮忙提着热水进来时,桑榆正坐着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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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奴婢已经试过了,水温刚刚好。」
从里间出来,含冬一瞬不瞬的盯着桑榆看,神色暧昧至极。
桑榆奇怪的瞥她一眼,没来由的心虚:「这么看着本王妃做什么?」
含冬挠挠头,咧嘴笑了笑:「哦,没什么,奴婢只是为王妃感到高兴。」
桑榆喝了一小口粥,没好气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您和王爷……」含冬瞥了自家主子一眼,两只大拇指做了个暧昧的姿势。
桑榆一时不察,冷不丁呛了一下:「咳!谁同你说的?!」
含冬瞧着她家王妃羞红的脸蛋,捂嘴笑了笑:「方才奴婢过来给您送茶,碰上了王爷,王爷说您昨夜受累了,让奴婢去打些热水来给王妃沐浴。」
桑榆脸黑,顾君迴那傢伙,真是没脸没皮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桑榆放下碗筷,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沖含冬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本王妃要沐浴了。」
「奴婢伺候您吧。」
「不用了,你先出去。」
含冬顿了顿,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奴婢就在外头,您有什么需要喊一声。」
「知道了,出去吧。」桑榆不耐烦的摆摆手,直奔里间而去。
含冬听话的出了房间,并识趣的把房门关上。
外头传来关门声,桑榆站在浴桶旁,当看到浴桶里飘着一层厚厚的花瓣时,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丫头是想让她泡澡呢,还是酿花蜜呢?
桑榆缓缓褪下身上的衣袍,然后跨进浴桶,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水里。
桑榆垂眸,赛雪的肌肤上随处可见斑驳的印记,她倒抽一口冷气,咬牙切齿,这该死的顾君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好没让小含冬看到这般情景,否则不知道要怎么揶揄她呢。
不过桑榆没空想这么多,肌肤触水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桑榆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浴桶边缘,眼睛紧紧闭着,脸上带着舒服惬意的神情。
忽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她听见,有人进来了。
桑榆下意识以为是含冬,薄唇轻启:「小含冬,不是说了嘛,本王妃自己来就好,不需要你在一旁伺候。」
那人不语,缓缓朝她走去,拿过一旁的澡巾,轻轻为她擦拭着后背。
桑榆嵴背一僵,意识到什么,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顾君迴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放松,为夫又不会吃了你。」
桑榆一脸木讷的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王……王爷,您怎么进来了?」
「是夫君,不是王爷。」顾君迴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宠溺:「你既不想让含冬伺候,那为夫便亲自来。」
「不…不用麻烦王爷,把含冬叫进来便可。」桑榆一下子惊醒,哪还有方才慵懒的模样。
男人垂眸看她,嘴角含着一抹邪肆的笑:「含冬已经让为夫打发走了,昨夜桑儿这么卖力的伺候为夫,为夫也应当礼尚往来,帮桑儿搓搓背。」
「王爷,我……」
「再给你一次机会。」顾君迴一只手慢慢探进水里,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除了王爷,夫君、相公、官人、阿迴……任选一个……」
桑榆咬咬牙,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自从拿捏住她之后,这男人是愈发猖狂了!
「嗯?」见她迟迟不作反应,顾君迴的手又往水里探了探。
桑榆吓得一激灵,涨红着脸唤他:「阿……阿迴……」
男人唇角扬起一抹笑,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真乖,乖乖别动,为夫这就伺候你。」
「……」
他果真一本正经的帮她搓起背来,嗓音低沉富含磁性:「舒服吗?」
桑榆微靠在浴桶上,双目紧闭,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嘆:「嗯,舒服…」
因着她这一声嘤咛,男人的眼神变了色,声音沙哑:「力道可够?」
桑榆沉浸在舒适之中,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她弯了弯唇,一脸享受:「再重些。」
男人又加重了搓澡的力度,唿吸微微变得有些急促:「这样可够?」
「还要再重些,力度太小了。」桑榆撇撇嘴,这力道跟给她挠痒痒差不多。
氤氲的水汽漂浮在上空,将桑榆整个人笼罩住。温热的水给她赛雪的肌肤添上了一抹粉嫩,白里透着红,就像成熟了的水蜜桃,诱人採摘。
顾君迴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开始变得隐忍和克制。
「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
顾君迴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道:「你倒还享受起来了。」
桑榆不满的抗议,「手湿,不要摸我头髮。」
男人眼底藏着笑,一本正经道:「不摸头髮,摸哪里?」
桑榆被他撩拨得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你出去!我自己搓!」
「别闹。」顾君迴轻轻笑起来,手往水里一拂,带起几片花瓣,一一放在她锁骨处。
锁骨处传来痒痒的触感,桑榆缩了缩肩膀,却被男人一把禁锢住,他低头,就着花瓣吻住了她的锁骨。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就像心尖拂过一片羽毛一般,让人心痒难耐。
「阿迴……」桑榆喉头滚动一下,低低唤住他,眼神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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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叫一遍。」顾君迴轻轻应道。
「阿迴……」桑榆动情的又唤了一声。
「嗯…」男人用嘴衔住一片花瓣,将她的脑袋轻轻转了过来,低头,就着花瓣攫住她的唇,唇齿间流连着一抹花香。
浴桶周围氤氲的热气腾腾往上冒,周遭的温度忽的一下升高了。
不知是热气太多,还是怎的,桑榆有些唿吸不过来,整个人开始往下滑。
顾君迴扯了衣袍裹在她身上,一把抱住她,低头蛊惑的问道:「洗好了,抱你出去?」
桑榆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晕乎乎的开口:「嗯呢。」
窗外的冷风透了进来,一沾到床,桑榆意识慢慢清醒。却在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微微后退了一下。
第103章 确实神清气爽
顾君迴一把将人禁锢住,嘴角扬起一抹痞笑:「方才不还挺主动吗?怎的这会儿就害羞了?」
桑榆眼眸转了转,微微别过头:「方才是泡澡时间长了,有些晕……你快起来,我浑身累得紧,要继续休息了。」
顾君迴摸了摸她的脸,眼眸中跳动着两簇小火苗:「嗯,为夫也要休息,一起咯?」
桑榆推搡着他,没好气道:「谁要同你一起?」
男人的手有些不老实的伸向她,轻轻捏了一把她大腿上的肉,语气幽怨:「桑儿这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桑榆被他气笑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底是谁提起裤子不认人?」
顾君迴耸耸肩,眼眸中蓄着点点笑意,嘴角勾起一抹暧昧:「反正不是我,为夫可从来没想过提、起裤子。」
「……」
桑榆咬咬牙,骂道:「没羞没臊,没脸没皮!」
顾君迴含笑:「在你面前,不需要脸皮这种东西。」
「放开我,我真的没力气了,我要休息,养精蓄锐!」
她尽力往床里面缩,这会儿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
「不需要你出力,你躺着睡觉就好了。」
桑榆没好气道:「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吗?!」
这男人在说什么屁话?!
「闭上眼睛,心无杂念。」顾君迴大手来回游移,见差不多了,欺身而上。
桑榆惊唿一声,攥紧了他的衣袍。
顾君迴动作停顿了一下,垂眸看她,一脸戏嚯:「你看,这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桑榆气愤的用拳头锤他,嘴里骂骂咧咧:「无耻!流氓!变态!」
顾君迴任由她锤打,身上的动作徐徐……
桑榆羞愤的偏过头,腮帮子气鼓鼓的。
顾君迴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轻轻嘬了一小口,下一瞬,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就出现在她白净的脸蛋儿上。
「……」
桑榆再次晕乎乎的,一丝凉风吹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什么,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你快起来,门没关紧……一会儿让人撞见怎么办?」
男人动作一顿,瞥了一眼微阖的房门,一个巧劲儿将她抱起,缓缓朝里间走去。
桑榆被迫与他面对面,双腿跨在他腰间,因着走动的动作,他的唿吸一深一浅。
桑榆被他这一动作整得差点惊唿出声,拼命把头埋进他胸膛。
「你这是做什么?」
「你啊。」
桑榆一噎,随即听他轻轻笑了起来:「换个地方,这样就没人会打扰咱们了,你也不需要害怕被人撞见。」
浴桶旁,顾君迴扯下外袍平铺在地上,将怀里的人儿轻轻放上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唿吸一深一浅,动作……
桑榆刚开始还拼命反抗,后来渐渐被他带走了节奏,她开始慢慢回应。
两人玩得正欢时,外头传来一道声响。
「王妃,王爷让奴婢给您备的衣裳拿过来了。」
两人这会儿已经换了位置,桑榆头趴在地上,闻言,迷离的眼神倏的一下清明了,她唇张了张,想要说话,可却不自觉的带上一丝嘤咛的娇软。
半天没动静,含冬奇怪的往里间的方向挪动脚步:「王妃?」
顾君迴的咬上她圆润的耳垂,恶趣味的笑道:「你若再不出声,含冬就要进来了。」
桑榆咬咬唇,涨红了脸:「你…你这样,我怎么出声嘛!」
顾君迴恍然的点点头,忽然停下了动作,一本正经道:「好了,现在可以出声了。」
「……」
听着含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桑榆深唿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朝外面喊了喊:「方才睡着了,衣裳你搁桌上就好了。」
含冬脚步一顿,点头应道:「好,那需要奴婢伺候您更衣吗?」
「不……不用了,放下就出去吧,本王妃倦了……对了,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冷……」身后的人在恶趣味的『惩罚』着她,桑榆极致隐忍着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含冬虽奇怪,但也不疑有她,放下衣服就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顾君迴亲了亲她的背,低低笑道:「桑儿说谎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桑榆咬牙切齿:「还…还不都是因为你!」
她挪动了一下,男人唿吸一窒,眸中的暗潮更加汹涌,加快了搞事情的节奏。
桑榆要疯了,感觉自己要被撞飞了!
……
翌日,官驿门前停着几辆马车,周围还站满了乡亲父老,汪大人说,这些百姓知道了他们要离开的日子,这会儿都是前来送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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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外,妍娘和蒋二狗扶着蒋老爹,三人手中拎着几筐瓜果,奈何面对人潮汹涌,他们挤不进去,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桑榆掀开车帘子,从马车里探了出来,瞥到不远处的爷仨,神情亮了亮。
「阿迴,是妍娘和蒋老爹他们!」
顾君迴偏头看她,笑得温柔:「想当面道别吗?」
她抬眸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可以吗?」
顾君迴摸了摸她的头,没有作答,而是掀开车帘同卫羽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桑榆看见妍娘他们走了过来。
「不是说不用送吗?怎么来了?」
妍娘看了自家老爹和男人一眼,笑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不相见,所以我们过来好好送送你们。我知道你们不想听感谢的话,所以我们带了一点东西过来。这都是刚摘的果子和刚烙的面饼,你们留着路上当干粮。」
桑榆和妍娘两人窃窃私语聊了大半天,直至马车开始慢慢滚动,这才依依不捨的道别。
蒋二狗拥着妍娘,忽然顾君迴沖他招招手,他一脸疑惑的上前,只见那男人微勾嘴角,心情颇好的开口:「确实神清气爽。」
蒋二狗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王妃,一路保重啊!」妍娘跟着马车跑,沖桑榆的马车招招手。
百姓们跟在妍娘身后,也追着马车走了一路。
桑榆探出车窗,沖众人拼命的招招手。
「回去吧!回去吧!」
顾君迴把车帘放下,将她拉了回来:「好了,冷。」
第104章 可有想为夫?
桑榆吸了吸鼻子,她自认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这会儿,看到众人相送的场面,内心竟有些难过与不舍。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暗淡失落,连忙将人拥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别是在所难免的。除了我,没有谁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桑榆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他,没好气的笑道:「你这傢伙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霸总的安慰都是『没事,若是捨不得,咱们寻了时间再回来看看』,而这傢伙直接一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就把她给打发了,虽然也对,可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愈发难受。
顾君迴挑挑眉,道:「那你打我一顿?」
桑榆好笑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打你做什么?」
顾君迴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道:「不是有一句话叫『化悲愤为食慾』吗?你可以『化悲愤为暴力』,打我一顿就什么都好了。」
他说着,还拿着桑榆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桑榆微微挣脱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扶了一下自己的腰,翻了个优雅的大白眼:「算了吧,我可不敢打你,万一你报復回来怎么办?」
顾君迴垂眸瞥了一眼她柔软的腰肢,笑道:「桑儿,你应该知道,即便你不打我,为夫也会『报復』回来的,所以,不打白不打。」
桑榆恼羞成怒的瞪着他:「老色胚!」
果然书上说的都是对的,男人一旦开了荤,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顾君迴现在活脱脱一副『饿狼』的模样。
男人笑了笑,大掌落在她腰间,桑榆整个人一僵,警惕的看着他:「这可是马车,你别乱来。」
顾君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说:「想什么呢?为夫这是在将功赎罪,帮你揉揉腰呢。」
桑榆往旁边挪了挪,连连摇头:「不必了。」
谁知道会不会揉着揉着就突然发q,人家是狗头保命,她还是狗头保腰吧。
顾君迴不容她拒绝,伸手一勾,轻轻将人带进怀里,桑榆惊唿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大掌缓缓落在她腰间,顾君迴一边给她揉腰,一边道:「将功赎罪。」
手心处传来的温度暖唿唿的,就像在腰间贴了块暖宝宝,桑榆也不挣扎了,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了过去。
顾君迴给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低头吻了吻她的睫毛,眼神变得柔和下来。
…………
五日后,赈灾队伍浩浩荡荡回到了都城。
将桑榆送回王府,半点没停歇,顾君迴便同柳远舟进宫述职了。
临走前,他亲了亲桑榆的脸蛋,宠溺的笑道:「好生休息,等为夫回来。」
桑榆脸颊发烫,轻轻『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她现在越来越不能直视这男人的话了,主要是这人是个lsp,总是话中有话。
顾君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上了马车。
柳远舟都惊呆了,这齣去一趟,王爷王妃的感情都变这么好了?
当着他这个老傢伙的面秀恩爱,惹得他老脸都要红了。
回来西苑,桑榆一把将自己扔在床榻上,嗅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含冬在给她沏茶,闻言,不禁笑出来声。
桑榆扭头看她一眼,道:「小含冬,别忙活了,累了这么久,你也下去休息休息。」
「是,我的王妃娘娘。」含冬笑了笑,道:「不过在奴婢下去歇息之前,是否需要奴婢帮你打桶水沐浴?」
桑榆耳朵动了动,笑道:「这个可以有!」
含冬嘴角含笑,把茶递给她:「行,那您先喝着茶,奴婢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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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福了福身,然后出去了。
桑榆趴在床上休息,不多时,含冬提着两桶水进来了。
备好洗澡水,撒上花瓣,含冬这才过来叫她。
「王妃,水已备好,奴婢伺候您沐浴。」
「不必不必,一路折腾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这回含冬倒没继续坚持,而是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桑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什么眼神?你这么看着本王妃做什么?」
含冬挑了挑眉,咧嘴笑道:「奴婢都懂,王妃这是在等王爷。」
桑榆面色一僵,羞赧的瞪她一眼:「你这丫头胡乱说什么?我等他做什么?」
含冬摇摇头,脸上带着点点笑意:「没什么,没什么,奴婢这就告退。」
桑榆摆摆手赶人,「赶紧走走走走!」
含冬喏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帮忙把门给带上。
她才不会说,那天送完衣服之后,她看见王爷从王妃的屋里出来……
因着含冬这一打趣,桑榆脸颊又燥热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羞羞的事做多了,总是特别容易害羞。
沐浴过后,桑榆换了身衣裳,然后躺回床上补觉。
睡得迷迷煳煳间,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抱着她。桑榆轻轻哼唧一声,动作熟稔的靠了过去。
顾君迴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唔。」女人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嘟囔了几声,小手胡乱晃着。
「好了好了。」顾君迴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乖啦,不打扰你了,睡吧。」
桑榆被他吵醒了,困难的睁开眼睛,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迷迷煳煳道:「唔,阿迴,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君迴吻了吻她柔软的唇,轻轻笑道:「想你了啊,向皇兄汇报完便一刻不停歇的赶了回来。桑儿呢,可有想为夫?」
「想……」桑榆轻轻哼唧几声,嘴巴动了动,喃喃道:「想…个鸡腿……」
顾君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眼里藏着促狭的笑,俊朗的面庞上带着一丝不满。
他这几日累死累活的卖力付出,在她心里还没一个鸡腿重要?
这般想着,他低头,狠狠的攫住她的唇,轻轻嘬了一大口。
桑榆只觉唇上一痛,可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便没再多想而是继续睡了过去。
第105章 该拆
「顾!君!迴!」
桑榆愤愤抬脚,一脚就将床边的人踹下床。
顾君迴刚睡醒,摸了摸被摔疼了的屁股,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桑儿,怎么了?」
「怎么了?」桑榆被他这一句话气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唇,道:「看你干的好事儿!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要不是她突发奇想拿了小镜子过来看一看,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呢。
「唇怎么了?圆润饱满,我觉得挺好啊。」顾君迴拍拍屁股起身,走过去向她索要抱抱,被女子一把推开。
桑榆双手环胸,冷冷笑道:「还挺好的?要不要我也给你弄一个试试?」
顾君迴闻言,眼神亮了亮,将脸凑近她,沖她嘟了嘟嘴:「好啊好啊,桑儿,快来吧,为夫已经迫不及待了。」
桑榆被他没脸没皮的模样气笑了,一巴掌将人拍开,没好气道:「想得倒挺美!」
「桑儿,为夫做了错事,你就狠狠的惩罚我吧!」
「好啊。」桑榆缓步走到茶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就罚你半个月不准碰我。」
男人脸色垮了下来,「啊?桑儿,你这惩罚未免太过于严厉了吧?别说半个月了,就是三天我也忍不住哇!不如咱们换个惩罚?你狠狠的嘬我,把我的唇嘬肿,为夫不怕丢人。」
桑榆嘴角抽了抽,你当然不嫌丢人了,丢人的是她好不好?!
桑榆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容拒绝:「这事儿没得商量!」
顾君迴俊朗的脸垮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让你多嘴!自作自受了吧?
吃过晚饭,桑榆去地里看了一下自己的菜园子。虽然她不在家,可临走前特意嘱咐下人照看,所以这会儿不至于杂草丛生。
只是,走之前园子里成熟的蔬菜已经被她连根薅了,这会儿菜园子里只剩下她种的水果,水果苗苗已经冒了点头。
桑榆看着空荡荡的菜园子,心里已经在思索着改天再拿些种子过来撒下。
…………
夜晚,桑榆为了防顾君迴,将房门、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桑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冷笑一声:「呵,看你这回要怎么进来!」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了!
做好一切防护措施,桑榆这才安心的躺下睡觉。
一觉安稳的睡到了天亮,一连几天,桑榆像防狼一样防着顾君迴,早早就把门窗关好。再加上他这几日忙,也没来得及管她,所以桑榆这日子过得舒适潇洒得很!
这样舒适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直至第三天晚上,桑榆像往常一样沐浴出来,看到床榻上躺着沖她抛媚眼的男人时,不禁愣了一下。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唇角勾着一抹浅笑,抬手指了指窗户的位置。
桑榆顺着窗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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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窗拆了?」她哒哒哒走到窗户前,不可置信的看向躺得一脸优雅的男人。
男人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应道:「嗯呢。」
桑榆扭头看了看静静躺在地上的窗户,再次不确定的开口:「不是,你把窗户拆了?」
虽说里间离外间有一段距离,可她又不是聋子,拆窗户那么大的声音她居然听不见?
顾君迴瞥她一眼,一本正经道:「这窗户妨碍咱们夫妻二人交流感情,该拆!」
「……」
顾君迴起身,朝她缓缓走来,牵起她的手,道:「桑儿,窗边风大,不如咱们到床上再细聊?」
桑榆才不信他的鬼话,都到了床上,还有机会细聊?
她一把拂开他的手,双手环胸睨着他:「你也知道冷啊,拆窗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冷?」
顾君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了咳道:「再装回去就成了。」
桑榆瞥着他,冷笑:「拆窗容易装窗难,这道理你不懂吗?说得这么轻巧,那你装一个试试!」
顾君迴顿了一下,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走到窗边,把拆下来的窗户装了上去。
「咳!不稳,桑儿暂且忍耐一晚,明日我再找人来重新装一下。」
「……」
顾君迴见她抿着唇不说话,将她拥入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是为夫错了,可桑儿把进房间的所有入口都封住了,为夫也是着急见你,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嘛。」
桑榆见他越说越委屈,不禁挑了挑眉,这傢伙把她窗户拆了,她都还没委屈呢,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桑儿?」
桑榆瞥他一眼,轻轻嘆息一声:「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拆窗,这下好了吧,这么冷的风,得冻一晚上了。」
「这个倒不会,虽说装不稳,但也不至于掉下来,遮一下风还是可以的,再说了,」见她是在担心这个,顾君迴笑着开口,顿了顿,继而一把抱起她:「有我在,哪里会让你冻着?」
双脚一下子腾空,桑榆惊唿出声,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唔。」男人舔了舔她的手背,暧昧不清的开口:「为夫怕桑儿冻着,帮你暖、暖身子。」
…………
翌日。
顾君迴果真找来了修窗的人。
于是,『王爷为了见王妃连夜赶往西苑拆窗』的消息不胫而走,顷刻间,传遍了整个王府。至此,王爷夫妇俩沦为王府下人们八卦的重要对象。
而『始作俑者』如今正气定神闲的坐在王府花园的凉亭中喝茶。
卫羽听着不远处讨论着八卦的下人,又瞥了瞥面前的这尊帅佛,凑了上去:「王爷,您把王妃院子里那窗拆了的丰功伟绩,如今已经在王府内传得沸沸扬扬了,要不要属下去管一管?」
「不用。」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淡淡放下茶杯:「就是要让他们传,传得越欢,本王对王妃的爱意也会人尽皆知,让那些觊觎王妃的人敬而远之,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当初是因为不想娶和亲的公主,所以父皇的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他便没有拒绝与桑榆成亲。可不料,他如今居然爱上了这个女人,而且爱得无法自拔。
一想到这里,顾君迴心里微微感慨起来。
卫羽沖自家王爷竖了竖大拇指,道:「还是王爷厉害!」
高明与骚气并存,说的就是他家王爷!
第106章 王爷没事吧?
从承县回来后,桑榆在王府里休整了几天,终于在她休整得差不多时,收到了桑府小厮送来的口信。
「让我猜猜,我的桑儿在想什么呢?」顾君迴从外面进来,从背后圈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调皮的笑道。
「阿迴。」桑榆扭头看他,笑了笑道:「方才父亲差人传来口信,让我回桑府一趟,不知是什么事。」
「岳父大人一定是担心你,但又碍于本王,不敢前来,只能让你回去。」顾君迴亲了亲她的脸,温声道。
卫羽和含冬抬头望天,我滴个老天爷哟,王爷,您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还有人在啊喂!
似乎想起什么,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怪我,前几日回来时忘了给父亲报平安。」
「无妨,一会儿本王陪你回去给岳父大人报平安。」
桑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扭头看他:「你不是有事要忙吗?我带着含冬回去便可。」
顾君迴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的开口:「再忙也抵不过陪你。」
桑榆心神一动,心里暖洋洋的。
……
桑府。
桑廉正在书房给桑子攸检查课业,这会儿便听得下人来报,王爷和王妃来了。
父子俩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略显激动的往外沖。
「子攸,你们父子俩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行至半路,桑子攸被何柳云拦了下来。
「娘,长姐和姐夫回来了!我先不同你说了,我要去门口迎接!」桑子攸说着就要往门口跑,却被何氏拉住了腰带。
桑子攸扭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娘,您这是做什么?」
何氏挺了挺胸脯,不贊同的看着他:「你长姐回来,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娘,您这说的什么话,那可是我长姐,我能不高兴吗?」
何氏拉起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攸儿,你要清楚,在这个家里,谁才是你最亲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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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攸轻轻挣开何氏的手,微微后退一步,摇摇头道:「娘,我只知道,在这个家里,您,父亲,长姐,二姐,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最亲的人。」
「可是桑榆……」
何氏还想说什么,被桑子攸抬手打断:「娘亲此时应该在府门口迎接王爷和王妃,而不应该在此离间我与长姐的关系。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我最敬重的就是长姐,所以不管您怎么挑拨离间,我对长姐的敬意都不会改变丝毫。」
桑子攸失望的看了一眼何氏,从小到大,这样的谈话他经歷过很多次。以前年纪尚小,还会因为娘亲的话而暗自恨上长姐,幸亏长姐及时把他打醒,否则这会儿,他定然也会像二姐一样因为认不清自己的方向而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何氏盯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心慌,一抹患得患失的情绪爬上心头。
看来,她得尽快为妙儿的婚事做一番谋划了。
……
「桑某见过王爷王妃!」
桑榆正要上前去扶桑廉,奈何旁边的人比她快一步。
顾君迴弯腰,亲自扶起桑廉,笑道:「岳父大人快请起,无须多礼。」
「多谢王爷!」桑廉直起身子,奇怪的瞥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顾君迴缓步退回桑榆身边,轻轻揽住她,笑着开口:「岳父大人,小婿听闻桑儿今日要回娘家,便陪着一起回来了,您不介意小婿不请自来吧?」
桑廉还没从他一口一个『小婿』的自称中缓过神来,又听得他接下来的话,连忙摆摆手:「自…自然不介意!王爷能亲自过来,是我等的荣幸啊!」
顾君迴偏头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笑道:「那就好,小婿为岳父大人备了份薄礼,还望岳父大人笑纳。」
顾君迴说着,给了卫羽一个眼神。卫羽会意,将手里的礼物递给桑廉旁边的管家。
桑廉受宠若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躬身道:「王爷能陪着桑儿一起回来,桑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收礼物呢?不妥不妥。」
不正常,不正常,今天的王爷可太不正常了!
一口一个『小婿』,一口一个『岳父大人』,他听着心里是爽了,可背后直冒冷汗。
桑榆瞧着自家老爹战战兢兢的模样,知道他被顾君迴的举动惊到了,勾唇笑了笑:「爹爹,王爷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
桑廉不贊同的瞥了自家闺女一眼,不值几个钱?堂堂七王爷送的礼物,还能便宜不成?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既然桑儿如此说了,那…那桑某就先收下了。」桑廉弓了弓腰,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里边请。」
顾君迴勾唇笑了笑:「好。」
桑榆抬脚也要跟上,却被桑廉偷偷拦下了。
桑榆看着面前的男人,眨巴着眼睛道:「爹爹,怎么了?」
「桑儿,你老实同为父交代。」桑廉瞥了一眼顾君迴笔直的身影,不太确信的开口询问:「王爷没事吧?」
桑榆歪头,反问他:「王爷能有什么事?」
「为父就是觉得怪怪的,所以才找你问啊。你不知道,他方才一口一个岳父的叫着,为父听着心里是舒服了,可舒服过后,又悄悄打起鼓来。」
桑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舒服您就听着,以后这样的称唿经常能听到,您要淡定!淡定淡定再淡定!」
桑廉听不懂『淡定』是何意,但大概了解她的意思,苦着一张脸道:「这让为父如何淡定嘛?桑儿,你同王爷最近没什么不愉快的吧?」
桑榆瞥他一眼,见他神情小心翼翼的,唇角一勾:「有……」
桑廉闻言,心里一咯噔:「你惹王爷生气了?」
桑榆蓦的笑开了,抿着唇道:「因为太愉快了,所以觉得有些不愉快。」
「……」桑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
「好了老桑,别成天皱着眉头,鱼尾纹都出来了,显老。」
「……」
第107章 今晚不要哭
几人来到大厅,何氏迎了上来,先是沖顾君迴福了福身,然后看向桑廉:「老爷,妾身已经差厨房准备了饭菜,只消再等一会儿便可以开饭了。」
「嗯,下去吧。」桑廉沖她摆摆手,又对顾君迴笑道:「王爷,您先坐着喝会儿茶,饭菜可能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无妨。」顾君迴捻起一块芙蓉糕,往桑榆嘴边递了递,道:「本王和桑儿正好同岳父大人唠唠嗑。」
桑廉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唠……唠嗑?」
想他驰骋各路商道多年,动嘴皮子的事儿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可面前这人是端王啊,他应该跟王爷唠些什么?不对,应该是唠些什么才不容易出错?
于是,一向能言善辩的商场老手忽然犯难了。
桑榆咽下嘴里的芙蓉糕,看向桑廉,笑着附和:「是啊老桑,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收穫了桑父的一对大白眼:「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还好意思说,都回都城这么些时日了,为父不找你,你竟是连一句平安都捨不得往家里报!」
桑榆脸色一僵,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忘了嘛……这些时日舟车劳顿的,回到府上一躺就是几天,今日本想亲自回来一趟,不曾想爹爹您就派人过来传信了。况且,我们一行人回城声势那般浩大,爹爹想来一定早就知道我平安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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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父重重冷哼一声:「即便是为父早就收到了消息,都不及你亲自派人传个口信回来让人来得安心。」
桑榆给他斟了杯茶,顺着他的心意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嘛,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和阿迴,行不?」
她本想说第一时间告诉桑父的,可瞥到顾君迴隐约有些吃味的模样,桑榆立马改了口。
顾君迴这才满意的缓了脸色。
瞥到顾君迴的眼神,桑父心里一惊,连忙朝他拱了拱手道:「抱歉王爷,桑某忧女心切,故而方才有些失礼了,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顾君迴又捻了颗葡萄递到女人嘴边,淡淡道:「无妨,岳父大人不必如此拘谨,像平常一般便好。」
「是。」
桑父默默别开脸,若真像平时一样,他脑袋不知道掉了几回了。
顾君迴一边投餵桑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桑父谈话。
当芙蓉糕再次递到自己嘴边时,桑榆摇摇头道:「不吃了,太干,噎得慌。」
顾君迴捏着芙蓉糕的手一顿,又拿过旁边的茶:「那你喝杯茶润润嗓子。」
「好。」
顾君迴打开茶盖吹了吹,这才递给她,并且十分贴心的嘱咐道:「慢点喝,小心烫。」
「嗯呢。」
桑父挠挠头:「……」
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虽然他年纪大了些,但他精力还是正当壮年,这俩儿这般旁若无人的在他面前秀恩爱,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不过……桑父瞥了一眼你侬我侬的两人,缓缓露出一抹笑。
罢了,只要这丫头幸福,想怎么虐他就怎么虐他,他不介意!
照这么下去,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抱上外孙了吧?
「岳父大人。」
桑父正端着茶杯默默喝茶,忽然被顾君迴点名,微微愣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恭敬的看向顾君迴:「王爷。」
顾君迴偏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女人,唇角勾起一抹温笑:「听闻岳父大人想尽早抱上小外孙,是或不是?」
「噗!」桑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桑父微愣,继而倏的抬眸看他,神情略微激动:「想,自然是想!难不成……桑儿有身孕了?」
桑父说着,下意识瞥了一眼桑榆的小腹。
「未曾,不过本王近来正在努力中,想来再过不久,王府就要添小世子或者小郡主了。」顾君迴说着,忽然止住了话头,顿了顿又继续道:「只不过,最近桑儿都不让本王进屋睡……岳父大人想早些抱到外孙,怕是有些难咯……」
男人语气幽怨的说着,这话虽是对着桑父说的,可桑榆知道,他这是在趁机埋怨她。
桑榆嘴角抽了抽,她不让他进屋睡?不知道是谁大晚上跑到西苑把她房间的窗给拆了!
桑父反应过来,不贊同的瞪了桑榆一眼,「桑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不让王爷进屋呢?」
「爹,您怎么会信他的鬼话?他是王爷,王府什么地方不能去?我还能把他拦在门外不成?」桑榆说着,撇了撇嘴,看向顾君迴,小声嘟囔:「告状精!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那里没货了!你看看你弱柳扶风的模样,一看就是虚得不行。年轻人,莫纵慾,纵慾会肾、虚!」
她话音刚落,顾君迴墨色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凑近她,悄咪咪的开口:「桑儿,为夫记住你现在的话了,今晚不要哭。」
男人说罢,还顺势往她腰上摸了一把,惊得桑榆浑身颤慄。
完了,她好像摸了老虎屁股了。
桑父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心里直唿太难了,所以他到底该不该管这事儿?
就在这时,桑子攸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爹爹,阿姐,王爷。」
顾君迴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应当叫姐夫。」
「呃……姐夫!」桑子攸受宠若惊,他早就想这么叫了,可以前王爷太严肃了,他只敢远远的瞧着。
桑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过来了?课业做完了吗?」
「没呢,我有几道题不会,想请阿姐帮忙看一下。」桑子攸眼珠子轱辘转了转,机智开口。
桑榆缓缓起身,同桑父和顾君迴说了一声,拍了拍桑子攸的头,笑道:「走吧,今日阿姐我心情好,就勉为其难的辅导你一番。」
「爹爹,姐夫,那我先走了哈!」桑子攸招唿了一声,屁颠屁颠儿的跟上。
姐弟俩走了一段路,桑榆忽然停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桑子攸伸手抹了抹脸,疑惑的开口:「阿姐,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说吧。」
第108章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桑子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挠挠头嘿嘿一笑:「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阿姐啊,不愧是我最最敬重,最最聪明伶俐的姐姐!」
桑榆拍拍他的头,没好气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说正事儿。」
「哦哦,对!」桑子攸点点头,「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瞧见我娘进了二姐姐的房间。不知道她们又在琢磨着什么招儿让你难堪,所以阿姐,你一会儿可得长点心了。」
桑榆闻言,眉头轻挑:「桑子攸,那可是你亲娘和亲二姐,你居然背着她们帮我?」
桑子攸挠挠头,道:「我不知道我娘和二姐姐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这么不待见你,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你受到伤害,同时也是变着法儿的减轻她们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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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摇摇头:「可是臭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到两全的,总有一天,你必须得在我们双方之间选一方。」
桑子攸顿了一下,面上闪过一抹挣扎:「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解吗?」
「和解?」桑榆语气轻轻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嘲讽:「那也得你娘愿意。」
从小到大,何氏对原主总是带着莫名的敌意,甚至趁桑父不在府内,暗戳戳的指使下人和桑妙妙欺负原主,亏得原主是个不吃亏的,否则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似乎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桑子攸轻轻嘆息一声:「阿姐,你说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就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可二姐姐也不是爹爹亲生的,爹爹同样视她如己出。」
「因为她就是个疯子!」桑榆瞥他一眼,淡漠开口:「如果说你二姐只是被养歪了,或许还有的救,你娘,简直是无可救药。」
桑子攸第一次听他阿姐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评判他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空荡荡的,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姐弟俩就这么靠在柱子旁聊了起来。
桑子攸顿了一下,道:「阿姐,既如此,那咱们劝劝二姐姐吧,不能再让她执迷不悟了。」
「没劲儿,要劝你自己劝。」桑榆慵懒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桑子攸屁颠屁颠的跟在桑榆屁股后边,低头道:「她不会听我的。」
桑榆耸耸肩:「那可巧了,她更不会听我的。」
「难道咱们就让她这么一错再错下去?」
桑榆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抬手戳了戳他额头,没好气道:「小小年纪脑袋瓜里想那么多做什么?有些事不是你我能管的,放心吧,等她经歷了事,会自己慢慢看明白的。」
「那如果看不明白呢?」桑子攸就像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追在她屁股后边问。
桑榆被问得烦了,摆摆手道:「我会适当点拨一下,至于她能不能想明白,想明白后又怎么做,那就要靠她自己了。」
桑榆不是圣母,不可能原谅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虽然原主跟桑妙妙从小斗到大,但桑榆清楚,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桑妙妙,而是桑妙妙背后的何氏。
若真要追算起来,桑妙妙小时候还救过原主一命。
当年原主差点被几个人贩子扔进蛇窟里,是桑妙妙起了恻隐之心,将那些人支开。
后来桑父派人将人贩子查了个遍,也没找到幕后指使者。但如今在桑榆看来,当年那事儿八成跟何氏脱不了干系。
桑父之所以查不出来,有可能是何氏借了永义侯那边的势力,把事情压了下来。毕竟,永义侯的夫人可是何氏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桑榆不是不记仇,但就这么让那女人遭了报应,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唯有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越惨!
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在桑子攸凑过来时,她敛了敛神色。
……
「妙儿,那小贱蹄子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打扮?」
何氏看着在梳妆檯前挨个试胭脂水粉的女儿,眼底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
「就是因为她回来了,女儿才更得好好打扮啊。」桑妙妙往脸上抹了抹胭脂水粉,气定神闲的开口。
何氏脸色缓了缓,上前搭着她的肩膀,「妙儿说的对,方才是娘亲心急了,你是个大姑娘了,得好好打扮。」
桑妙妙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娘亲,您帮我挑挑,哪个更适合我。」
「好,娘亲这就帮你挑。」何氏一边挑着胭脂水粉,一边狠厉的开口:「上次王老赖的事情整个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可惜了,没能毁掉那贱人的清白!」
桑妙妙低头,眉头蹙了蹙,「娘,挑胭脂水粉呢,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娘亲这不是为你忧心嘛,若那女人身败名裂了,你才有机会站在七王爷身边。」何氏从瓶瓶罐罐中挑了一个,又道:「你同丹阳郡主关系处得如何?」
「还行吧。」
「妙儿啊,你平日里要跟郡主打好关系。她迟早是端王府的王妃,你若跟她打好了关系,指不定能争个侧妃噹噹。放心,娘亲也会同你姨母那边知会一声,让她多照顾照顾你。」
「可我觉着王爷和桑榆的感情好得很,不见得姨母能把她从王妃的位置上拽下来。」
「即便当不了王妃,丹阳郡主那边也能当个侧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桑妙妙不知道她家娘亲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居然笃定赵丹阳能当侧妃?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那女儿就更不能趟这趟浑水了,她是侧妃,那我岂不是要给别人做妾?」
自从上次王老赖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想了很多,好像她对七王爷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喜欢,不是非嫁不可。以前只是为了跟桑榆争,可是这段时间她仔细想了想,即便争成功了她也并不开心。
「做妾怎么了?虽地位卑贱了些,但在王府里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再说了,等你在王府有了一席之地,还能帮衬帮衬你弟弟。」
「说到吃香的喝辣的,以咱们桑家如今的财力,女儿还愁嫁不到好人家?何苦给人做妾?」桑妙妙抬眸看了她娘一眼,抿着唇道:「再说了,子攸跟桑榆关系好的很,王妃跟妾,哪个的帮衬比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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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氏下意识的扬起手,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又缓了下来:「妙儿,娘亲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姐弟俩着想嘛,这会儿娘亲还能给你们谋划,等我撒手人寰了,便是半分好处都不能为你们争了!」
第109章 山上的饭菜不够香吗
「知道了娘亲,女儿会跟郡主打好关系的。」桑妙妙不甚耐烦的摆摆手,俨然没有了试妆的兴致:「我出去透透风,娘亲请便。」
桑妙妙说着,也不顾何氏什么反应,提着裙摆出了房间。
「二姐姐!」
走着走着,到花园时,桑子攸忽然沖她招招手。
桑妙妙抬眸望去,桑榆正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慵懒又不失礼数。她瞥了一眼,抬脚要走。
「二姐姐,我和长姐正在喝茶,要不要一起啊?」桑子攸追了上来,围在她身边道。
桑妙妙撇撇嘴:「不喝,跟她有什么好喝的?」
桑子攸不依不饶的劝说着「一起嘛,咱们三人从来没一起坐下来喝过茶。」
桑妙妙瞥了一声不吭的桑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不喝,我还有事。」
桑子攸还想继续劝说,就听桑榆清脆的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
「好了子攸,既然你二姐姐不愿意,你就莫要为难她了。你二姐姐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说不定担心我在茶水里下毒害她呢。」
桑子攸:「……」长姐可真够直接的!
桑妙妙:「……」
桑妙妙仰着脖子,不服气的看着她:「桑榆,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吗?」
桑榆抿了一口茶水,美眸微瞥,耸了耸肩:「难道不是吗?」
桑妙妙瞪了她一眼,咬咬牙,愤愤朝凉亭走去。
「好,喝就喝!难不成你还真敢下毒害我不成!」
「敢倒是敢,但是不会,毕竟毒药有点贵。」
「……」她的命竟然不值一包毒药钱?
桑榆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原本只打算随意点拨她一下,现在桑榆忽然改了主意,要看着敌人落败,有什么比让对方看着自己精心调教的棋子被自己的敌人策反更加舒心的呢?
如果桑妙妙还有的救的话,那她不介意给她一次机会。
桑榆放下茶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怎么?跟何氏商量出什么招数了,打算如何对付我?」
桑妙妙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了当,居然当着子攸的面直接摊牌了。
「哼,你消息倒是挺灵通。」
桑榆摩擦着茶杯的边沿,笑道:「没办法,别人回了娘家都是卸下了防备,而我不一样,我回娘家那得打起六分精神,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弄死了。」
桑子攸不懂就问,「不是十二分精神吗?」
桑榆瞥他一眼,反问:「你觉得以你二姐姐这智商,值得我用十二分精神去防备?」
桑妙妙:「……」有被冒犯到!
桑妙妙喝了一口茶,神色不悦的看向她:「你这嘴巴还真不讨喜。」
「那得分人的。」
「你别高兴的太早,这王妃之位你能不能坐稳还不一定呢。」
桑榆挑眉看她:「怎么,你想横插一脚?」
桑妙妙抬眸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解释:「即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能保证王爷一辈子都不纳侧妃吗?」
桑榆气定神闲,言语间满是对顾君迴的信任:「有我在,他有那个机会吗?」
桑妙妙哼笑一声,「你倒是挺自信,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虽受先帝宠爱,可如今先帝已不在。赵丹阳背后可是有整个赵家军,她对侧妃之位垂涎已久,所以,即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桑榆撩了撩散落的碎发,笑颜如花:「所以你的意思是,永义侯会为了让自家女儿当上侧妃而率军逼宫?」
桑妙妙说着,忽然起了身,焦急的摇头:「我可没说这话!」
桑榆见她要走,挑眉道:「再喝点儿?」
「难喝死了,无福消受!」桑妙妙皱皱眉,轻哼一声便离开了。
桑榆弯了弯唇,倒也不算太无可救药。
「阿姐,若二姐姐说的是真的,那……」桑子攸担忧的开口。
桑榆给他斟满茶,淡然开口:「放心,赵家世代忠良,万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起兵造反。只不过,这事儿恐怕有点棘手了……」
……
从桑府回来的第二日,桑榆就收到了宫里召见的口谕。
这会儿,她正在换衣服。
「阿迴,太后什么时候从青云寺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顾君迴一边帮她整理衣裳,一边道:「昨日连夜赶回来的,我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
「这老太太不在寺里吃斋念佛,突然跑回来做什么?难道是山上的饭菜不够香吗?回便也回了,不用这么着急召见我吧?」
顾君迴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怎么,竟也有你这小霸王害怕的事?」
桑榆摇摇头,撇撇嘴道:「倒也不是害怕,就是心里不踏实。」
「咱俩大婚的时候,母后已经在青云寺了,或许只是单纯想见见自家儿媳妇,你别想太多。」
「有啥好见的?从小看到大,我啥样儿她没见过?我估摸着,这回该是要问责了。」
顾君迴吻了吻她的脸蛋,宽慰道:「放心,母后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我让卫羽陪着你去,等我见完皇兄,马上就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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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疑惑的看向他:「今日不是在家批改公文吗?你也要进宫?」
顾君迴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开口:「临时收到皇兄口谕,永义侯今日回都城述职。」
桑榆瞪大眼睛:「不会吧?昨日才提到他,今日撺掇掇就回来了?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说什么呢?你肚子里的蛔虫再怎么也得是为夫。」
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顾君迴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轻轻哼笑:「跟我还藏着掖着?有什么话想说便说。」
桑榆眸光闪了闪,小猫挠心似的轻轻回抱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信你!」
「嗯?信我什么?」
桑榆笑看着他,笃定的开口:「我信你不会娶赵丹阳。」
顾君迴惩罚性的咬住她的唇,恶狠狠道:「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娶她,为夫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下次再胡思乱想,让你七天下不来、床。」
「……」
第110章 老匹夫
在宫门口与桑榆分开前,顾君迴还特意把卫羽叫到一旁再三叮嘱。
「到了长信宫,记得提前传唤太医,以备不时之需。」
卫羽神情动了动,不可思议的开口:「爷,不至于吧?难不成太后还要打王妃板子不成?」
卫羽话音刚落,就妥妥收穫了他家王爷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男人冷声道:「照做就是了,旁的无需多问。」
「是。」
顾君迴伸手揉了揉桑榆的脑袋,一脸宠溺的开口:「你且照顾好自己,即便对方是母后,也不能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那我还能跟她顶嘴不成?」
顾君迴轻咳两声,小声道:「凡事要把握好度。」
桑榆被他的话逗乐了,虽然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但这男人一本正经且小心翼翼叮嘱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放心吧,我们女人向来都是能动手……啊不,我们向来都是以和为贵的,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能不吵架,尽量不吵架,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还有卫羽和含冬在一旁帮衬着我呢。」
「确定可以?」
「确定可以!」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将信将疑的走开了。
……
桑榆带着卫羽和含冬抵达长信宫时,常年伺候在太后身边的谷嬷嬷早就等候在殿外。
谷嬷嬷见了她,连忙福了福身:「老奴见过王妃。」
「嬷嬷请起。」
「王妃,老奴奉主子之命,在此等候王妃。太后此时正在皇家祠堂,还望王妃同老奴走一遭。」
桑榆端着手说话,学得有模有样:「如此,便有劳嬷嬷带路了。」
桑榆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太后居然在皇家祠堂接见她,这是要用列祖列宗来压她啊!
拐过三条宫道,又经过两处石桥,在谷嬷嬷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皇家祠堂。
谷嬷嬷瞥了一眼一左一右护在桑榆身边的两人,道:「王妃,祠堂重地,不宜太多人进。」
「无碍。」桑榆摆摆手,扭头对两人道:「卫羽,含冬,你们就在此等候吧。」
「是。」
禀报了一声,谷嬷嬷带着桑榆进了祠堂。
祠堂香案前,一个四五十岁的贵妇人跪坐在蒲团上,她衣着朴素,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嘴里振振有词的诵读着经文。
这便是惠慈太后公孙氏——
谷嬷嬷将人带到,恭敬的唤了一声:「主子,王妃娘娘到了。」
桑榆收敛了脸上的吊儿郎当,这会儿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儿媳给母后请安。」
过了半晌,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自前方传来一道轻柔却略带威严的声音:「桑丫头来了,起来吧。谷嬷嬷,帮王妃寻一个蒲团来。」
「喏。」
谷嬷嬷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多久,拿回来一个蒲团,恭敬的放在桑榆面前。
桑榆拎了拎裙摆,跪坐在蒲团上。
过了一会儿,太后背对着她,缓缓开口:
「知道哀家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桑榆盯着太后的后脑勺看了看,眨巴着眼睛道:「大致知道。」
太后似乎因她的话来了兴致,轻轻挑了挑眉:「哦?那丫头你倒是说说,哀家叫你来所为何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太后闻言,轻轻笑了起来:「你倒没变,还是同小时候那般机灵。」
虽然仍是背对着她,但桑榆能清楚感受到,太后这会儿比方才要愉悦不少。
桑榆立马狗腿子似的开口:「那都是小时候先帝和母后教的好,不然儿媳也不会有今日啊!」
太后起身,缓缓转向她:「好了,马屁就不用多拍了。你既已知道哀家召你进宫的目的,那你当如何辩解?」
「母后,不是儿媳不想诞下子嗣,只是,儿媳与王爷成婚不过才短短几个月,腹中一直没动静也是正常啊。再者说了,这事儿得顺其自然,不是我们说有就能有的……」
再说了,她还不想生这么早呢,一个两个催着她生孩子,她可太难了!
太后缓缓朝她走过来,瞥了她一眼道:「你说的不错,所以哀家也不往你身上施压,今日叫你来就是商量纳侧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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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一愣,「侧妃?」
她知道迟早会说起这事儿,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提起了。
「不错。」太后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桑丫头你打理着王府上下的事务,在照顾阿迴一事上难免不够周到,纳个侧妃也好帮你分担分担压力。」
桑榆摇摇头,「母后,无论是伺候王爷还是打理府上的事务,儿媳都不觉得有丝毫压力,所以侧妃一事……大可不必。」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哼笑道:「你这番言论,就不怕有心之人听了去,届时传你个善妒的坏名声?」
「有什么好怕的?没有谁希望与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儿媳自然也不愿!天下女子在提起这事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善妒的吧?只是儿媳比她们勇于直视自己的内心罢了。」
太后闻言,轻轻笑骂:「你倒是时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桑榆嘿嘿一笑,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蒲团上,道:「世间女子,儿媳最羡慕之人便是母后了。」
「哦?哀家有什么好让你羡慕的?」
「先帝在位时便虚设后宫,独宠母后一人,如此这般,难道不值得艷羡吗?」
提起先帝,太后美眸流转,嘴角挂上一抹浅浅的笑意:「哀家也曾劝他雨露均沾,可陛下他就是不听,专宠哀家一人。」
桑榆在心里默默嘟囔,您这么凡尔赛真的好吗?
桑榆熘须的拍着马屁:「先帝与母后伉俪情深,深情为后世所称赞,在民间自成一段佳话……」
太后瞧着她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不禁嘆了一口气:「同为女子,哀家明白你的感受,只是身为皇家媳,总归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尽如人意的。侧妃一事,不是哀家非要逼着你,而是那永义侯带着军功亲自向陛下请求赐婚,要把丹阳郡主嫁入王府做侧妃。」
桑榆眉头微皱,愤愤不平道:「儿媳从前还敬他是个忠义之臣,不曾想竟是这样一个老匹夫!」
第111章 打照面
谷嬷嬷上前,规正道:「王妃,娘娘面前还请慎言。」
「罢了。」太后微抬起右手,示意谷嬷嬷退下,「这丫头自小没规矩惯了,如今她能这般乖巧懂事,已经是不可多得了。」
「母后,不是儿媳非要骂他,而是那丹阳郡主小肚鸡肠、阴险毒辣,别说儿媳不同意侧妃之事,即便是同意,这侧妃之位也轮不到她头上!永义侯这般做法,不是给咱们皇室蒙羞嘛!」
桑榆声情并茂的说着,这戏演得就连眼光一向毒辣的太后都瞧不出什么问题,只道她是真真切切站在皇室的角度考虑问题。
太后看向谷嬷嬷,开口道:「这丹阳郡主风评竟如此之差?」
「回娘娘,对于这位郡主,老奴也不了解。」谷嬷嬷缓缓摇头。
太后沖桑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桑丫头你来说。」
桑榆得了应允,连忙抓住机会:「母后和谷嬷嬷刚从青云寺回来,不知道也合理。您可知前段时间,那赵丹阳竟……竟买通地痞流氓要毁了儿媳的名节!若不是儿媳机智,再加上王爷及时赶到,恐怕此刻,就不能站在母后跟前尽孝了!」
小姑娘一脸愤怒的说着,太后听得眉头直蹙。
「赵家世代忠良,怎的教出的女儿这般目无法纪,娇纵蛮横?」
「回娘娘,这永义侯常年在边境,那丹阳郡主和赵小世子都是侯爷夫人赵何氏一手带大的。」谷嬷嬷说着,缓缓摇了摇头,「据说这赵何氏平日里没少仗着永义侯的权势欺压其他官员的女眷。」
太后弯腰扶起桑榆,冷哼一声:「哼,怪不得,那何氏不是什么善茬,连带教出来的一对儿女也不怎么样。这里是都城,不是他们赵家的天下,谷嬷嬷,该敲打的还是要好好敲打。」
「喏,老奴明白。」
「母后……」桑榆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被太后抬手打断了。
太后拍拍她的手,有些为难:「桑丫头啊,其实一开始母后就没想着给阿迴纳侧妃,方才不过是试探你的态度罢了。只不过,永义侯有军功在身,他的请求,皇帝那怕是不好搪塞过去。」
桑榆扶着太后出了祠堂,笑道:「只要母后和陛下站在儿媳这边,剩下的事儿就都好说了!」
太后偏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听你这意思,可是有对策了?」
桑榆弯了弯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母后可还记得,当初跟着赐婚圣旨一起送到桑府的,还有一道手谕。」
太后沉吟一会儿,忽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不错,哀家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道手谕,不过那是先帝怕有朝一日,阿迴纳了侧妃之后,你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才特地颁发了这样一道手谕。名义上是让你亲自掌眼侧妃的人选,实则是……」
太后说着,忽然顿住了。
桑榆勾唇一笑,接过话匣:「实则是在为我撑腰,母后,咱们可以利用这道手谕,只要我看不上赵丹阳,那即便永义侯有军功在身也没办法。」
太后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机灵,鬼精鬼精的。」
桑榆嘿嘿一笑:「多谢母后夸奖。」
「嗯…那哀家让谷嬷嬷走一遭,给陛下身边的德全公公传个话。」
「多谢母后。」
「若真想谢,就早日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
桑榆扶着太后从祠堂出来,卫羽、含冬和一旁的太医连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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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瞥了几人一眼,道:「都起来吧,方太医,你怎么来了?」
方太医拱了拱手,道:「回娘娘,下官是奉端王殿下的旨意,特意守在这里的。」
太后扭头看着桑榆,笑道:「桑丫头,你这夫君想的倒是周到,生怕哀家被你气晕过去,所以提前传来太医守在祠堂外边,那臭小子可真是孝顺!」
桑榆摸摸鼻子,怪不得临分别时顾君迴跟她说那一番话。
……
将太后送回长信宫,桑榆陪着她唠了一会儿嗑,这才起身告辞。
从长信宫出来,走在宫道上,含冬和卫羽一左一右的护着她。
含冬打量了自家王妃一圈,道:「王妃,方才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桑榆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母后自小便宠我,为难是不太可能的。」
「王妃这话说得倒是有理,属下原以为那太医是为您请的,不曾想竟是为太后备着的。」
桑榆想起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你们家王爷可真是孝出强大。」
卫羽和含冬听不懂她的意思,正要说什么,卫羽忽然顿住脚步。
「王妃,永义侯。」
桑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从紫宸殿里出来,朝他们迎面走来。
还真是巧了,昨日刚说起这永义侯,今日他就回都城述职了。方才在祠堂里刚同太后议论完他,这会儿两人就打了个照面。
这永义侯啊,倒是比曹操还要准时。
卫羽挡在桑榆和含冬面前,摸着下巴分析:「目不斜视,脚步不停,身姿飒飒,恐是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卫羽话音刚落,永义侯赵崇就在三人面前顿住脚步。他朝桑榆虚拱了拱手,粗声粗气道:「微臣见过王妃。」
桑榆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侯爷不必多礼。」
赵崇摸着鬍子哈哈大笑:「也是,毕竟再过不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桑榆挑眉看他,明知故问:「不知侯爷所说的一家人是何意?」
「王妃从太后寝宫出来,微臣以为太后都同您说了。我儿丹阳自幼爱慕端王殿下,因而微臣方才在汇报军情的同时,还顺便请求陛下为我儿和端王赐婚。」
含冬和卫羽皱皱眉,这人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单纯的一根筋想炫耀,听得他俩牙痒痒。
桑榆笑了笑,轻轻提了音量:「哦?那陛下可曾答应赐婚?」
赵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陛下说先帝曾下过手谕,侧妃一事由王妃全权掌眼,您这儿若是点头了,陛下自然没什么异议。」
桑榆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所以侯爷这是来游说本王妃的?」
第112章 气晕过去
「不错,还望王妃给吾儿丹阳一个机会,让她跟您一起服侍王爷。」赵崇恳切的说着,可那话却让人不怎么讨喜。
「王妃,不可!」含冬和卫羽异口同声道。
瞧着两人急切的模样,桑榆偏头笑了笑:「不急,本王妃又没说要答应,你们急什么,淡定淡定。」
含冬和卫羽这才放下心来。
赵崇皱皱眉,「王妃的意思是……」
「这还不明显吗?」桑榆挑眉看他,双手一摊:「抱歉啊侯爷,本王妃没有跟别的女子共享一个夫君的习惯,所以您说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顾君迴怎么还不出来,她都不想跟这永义侯聊了。
赵崇拱了拱手,一副谴责的语气:「先帝给了王妃掌眼的权力,而不是要让王妃滥用权力公报私仇。微臣知晓王妃与丹阳之间有些误会,但在大事上还希望王妃可以公正对待。」
桑榆不怒反笑,「本王妃挺公正对待啊,掌眼掌眼,有喜欢就有不喜欢。莫不是本王妃看不上丹阳郡主,所以侯爷恼羞成怒了?」
卫羽抱着剑冷冷开口:「侯爷常年在边关,还是多了解了解您这个女儿吧,看看她有没有资格做这个侧妃。」
在王爷身边待久了,看谁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赵崇面上带上一层薄怒,已然没了方才恭敬的模样,愤愤指责:「王妃与王爷成婚数月没能怀上小世子,小郡主,如今却又不肯让王爷纳侧妃,如此这般,就不怕落得个妒妇的名声吗?」
桑榆瞥他一眼,冷笑:「怕?本王妃何须怕?在这世上,除了本王妃,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配得上王爷。」
如此狂妄的语气,听得赵崇心里滋滋冒火,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自认为是最能言善辩的武将了,可还是说不过眼前这女人。
桑榆慢悠悠的睨了他一眼,悠悠开口:「侯爷当心些,毕竟年纪不小了,万一不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值当啊。卫羽,快把方太医叫回来给侯爷瞧瞧。」
赵崇冷哼,咬牙切齿:「不劳王妃操心,微臣身体好、得、很!」
听闻永义侯赵崇向来目中无人,直来直去的性子在朝堂中树敌不少。再加上他身居要位,已经有不少人想把他拉下马了。只是碍于找不到他的致命点,也就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桑榆会怕吗?除了顾君迴,只有她气别人的份儿!
「这可不是您说了算,还是得检查检查,毕竟这人啊,得服老!」
含冬低头,腮帮子憋笑憋得老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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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甩了甩袖子,没好气道:「你!王妃好生伶牙俐齿!」
「那是当然,就连先帝和太后都夸本王妃聪明机智,口齿伶俐……」
赵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不应该停下来找她。
「侧妃一事,还望王妃再三斟酌,您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得为王爷考虑考虑。」
桑榆嗤笑一声,道:「既然侯爷这么为王爷考虑,那你去找他啊,若是王爷执意要娶赵丹阳,本王妃不但同意,还可以把王妃之位留给她。」
赵崇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怎么没找过?可是当着百官的面,王爷当场就拒绝了,语气不容置喙。
见状,桑榆就知道他定是在顾君迴那儿吃了瘪,以为她是个软柿子,所以专挑她来捏了。
桑榆瞥他一眼,笑得大度:「罢了,既然侯爷这般有诚意,本王妃若是一直拒绝,岂不是太没风度了?」
赵崇面上一喜,迫不及待的确认:「王妃这是答应了?」
「莫急,本王妃还没说完呢。让她进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妃有一个附加条件,若是侯爷能做到,那本王妃便同意侧妃一事,若侯爷做不到,还请您看好自家闺女,别总让她出来打扰我们夫妻二人培养感情。」
「王妃……」含冬见自家王妃要答应,忽然急了,桑榆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赵崇想也不想,开口道:「只要您让丹阳进门,什么条件微臣都可以答应!」
「你确定?」桑榆盯着他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不知怎的,赵崇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本王妃的条件是,侯爷作为陪嫁丫头一起嫁过来,往后余生都只能生活在王府,那么您手中的兵权,能上交就提前上交了吧,反正以后估计也没机会领兵了。洗衣做饭打扫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带兵打仗啊?」
赵崇闻言,鬍子因为生气而一翘一翘的:「陪嫁丫头?王妃欺人太甚!您若不想同意直接拒绝便是,何故如此羞辱微臣?」
桑榆双手一摊,无辜的眨眨眼:「本王妃直接拒绝了啊,一开始就拒绝了,可是侯爷秉承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信念,非要让本王妃使出杀手锏!」
赵崇一噎,想要继续反驳,偏生她说的都是事实,竟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见他吃瘪,桑榆心里乐极了,继续煽风点火。
「侯爷,要不你就从了吧,这端王府里什么丫鬟都有,唯独没有像您这般身材魁梧、满脸胡腮、粗声粗气的丫鬟,看着倒是新奇。」
赵崇咬咬牙,气血翻涌而上,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想他堂堂武将,居然被一个女子如此羞辱,居然让他做陪嫁丫鬟?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从个屁!老子不嫁女儿了!老子现在便请陛下收回请求!告辞!」赵崇愤愤说着,许是太生气,竟连敬称都忘了,一口一个『老子』。
看着男子骂骂咧咧、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桑榆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扬声道:「小含冬,记得把消息散发出去,省得到时候侯爷耍赖。」
含冬捂嘴笑了笑:「是。」
赵崇身形一僵,骂骂咧咧的声音更大了些。
桑榆似乎还不嫌事大,手做喇叭状,沖他喊道:「侯爷,本王妃隔壁家的张奶奶活到了一百零一岁,您知道为什么吗?」
赵崇不语,但还是放慢脚步,想听听为什么。
「因为她少管闲事。」
「噗!」桑榆话音刚落,赵崇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身形一晃,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含冬瞪大眼睛,吶吶道:「这回王爷请的太医算是派上用场了。」
第113章 永义侯脸都绿了
刚好这时,卫羽带着方太医回来了。
桑榆连忙沖方太医摆摆手:「快快快,方太医,快看看永义侯嗝屁了没……啊不,本王妃的意思是,看看永义侯怎么了。」
方太医嘴角抽了抽,虽听不大懂『嗝屁』是什么意思,但多少能猜得出大致意思,王妃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方太医背着医药箱,匆匆忙忙的朝赵崇跑去:「喏,下官这就去看。」
此时卫羽有些懵逼,什么情况?他不过是去追个太医的功夫,怎么身体壮如牛的永义侯就被王妃说晕了?
我去!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好戏?
方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站得端庄的女子:「回……回王妃,侯爷这是怒火攻心,气……气晕过去了。」
王妃究竟做了什么,居然生生把一介武将给气晕了!
桑榆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晕就气晕嘛,你这么看着本王妃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本王妃把他气晕不成?」
卫羽和含冬默默朝她投去一抹视线,王妃,您睁着眼睛说瞎话,良心就不会痛吗?
许是两人眼神有些炽热,桑榆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轻咳两声,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侯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话音刚落,就见赵崇垂在地板上的手指头动了动,连在他身旁的方太医都没发现,但桑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方太医摸了摸鬍鬚,道:「侯爷只是气晕过去,身体并无大碍,一会儿便能甦醒。」
桑榆挑眉:「一会儿是多久?」
方太医挠挠头,道:「这……下官并不能保证,有可能半炷香,有可能一炷香,甚至是两炷香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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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桑榆皱起眉头,「侯爷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向陛下禀报,不能让他就这么一直昏迷不醒。方太医,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快速醒过来?」
这永义侯不是刚从大殿上下来嘛,怎么又有要事要禀报?
「这……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下官也没办法。」
「行吧,本王妃也不为难你了,带针灸了吗?」
「带……带了!」
桑榆朝他伸出手:「借一根来用用。」
「啊?」方太医有些反应不过来,虽不知她要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把针灸递给她。
敢不给吗?这可是混世魔王七王妃啊!据说太医署里有个老太医被她剃光了鬍子!
方太医摸了摸自己柔顺的鬍子,身子不禁一哆嗦。
桑榆接过针灸,递给一旁的卫羽,努努嘴道:「去,给侯爷扎两针,这么重要的事儿,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晕过去了,万一误了大事儿可就不好了。」
含冬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她一直都在这儿,还真信了她家王妃口中说的话。
接过长针,卫羽点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王妃,要不还是下官来吧?羽侍卫手生,怕掌握不好力度。」
桑榆瞥了一眼地上装晕的人,笑了笑,道:「本王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手生扎起来才疼,疼了醒的不就快了吗?」
赵崇眼皮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卫羽一听有搞头,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王妃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桑榆面上带着一抹笑,柔声道:「嗯,去吧。」
卫羽点头,举着长针,摩拳擦掌的朝赵崇走过去。
赵崇闭着眼睛,听力变得格外灵敏起来,他能清楚的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
忽的,那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赵崇心跳不断加快……
卫羽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嘿嘿一笑:「侯爷,得罪了!」
他举在手中的长针,在太阳底下反着光,照到赵崇脸上。
赵崇倏的睁开眼睛……
……
此时的长信宫。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略微诧异的看向谷嬷嬷:「陪嫁丫鬟?」
谷嬷嬷恭敬的站在一旁,捂嘴笑道:「不错,当时离的近的宫女太监是这么说的。」
太后挑挑眉:「那赵崇可答应了?」
「怎么可能答应?据说当时永义侯脸都绿了!这会儿正在御书房找陛下退回请求呢。」
太后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依照赵崇那性子,哀家想着也是不答应的,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也就她想得出陪嫁丫鬟这一招,这不笃定了赵崇不答应吗?」
谷嬷嬷笑着附和,「可不是嘛,若换了别人,还没王妃这机灵劲儿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纳侧妃。」
太后笑得欢快,「对了,既然都闹成这样了,一会儿你也去一趟赵府吧,也算是哀家为丫头撑腰了。」
「喏。」谷嬷嬷福身应下,眼里含着笑。
太后啊,就是太宠着王妃了,连向赵何氏训话都要掐准了点。
……
等了好一会儿,桑榆终于等来了顾君迴。
「阿迴!」
她笑着跑过去,一把扑到他怀里。
顾君迴稳稳的接住她,语气温柔:「外面风大,怎么不到车上坐着等?」
「车上闷得慌。」桑榆撇撇嘴,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顾君迴点点她的额头,宠溺的开口:「方才被皇兄留下来谈话,因而久了些。方才刚要出来,又碰上赵崇到御书房求陛下退了他的申请,并请了一道谕旨,赵家女儿永世不用嫁入王府。」
「噗嗤!」桑榆轻轻笑了笑,「他真这么说?」
「是啊,所以为夫很是好奇,桑儿方才都做了什么?」顾君迴揽着她,一边往宫门口走,一边笑道。
桑榆勾唇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哼哼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给他提了个条件,我话已经放出去了,赵丹阳要想嫁入王府,那赵崇就得作为陪嫁丫鬟一起嫁过来,看他还敢不敢请求赐婚了!」
顾君迴偏头看她,满眼宠溺:「现在何止是不敢啊,你这回把人家吓得够呛!赵崇一个铁血铮铮的糙汉子,你让他做陪嫁丫鬟,这是笃定了他不会答应啊。」
桑榆傲娇的扬起下巴:「那是,即便是他想耍赖,那也不行!我手里可是握着先帝的王牌!」
第114章 太后的警告
瞧着她一脸傲娇的模样,顾君迴嘴角含着一抹淡笑,跟着附和起来:「谁说不是呢,怪只怪那赵崇太没眼力见儿了,连为夫都得敬着你、宠着你,半分都捨不得惹,他竟敢众目睽睽的招惹咱们家桑儿,胆儿可够大的!」
桑榆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拍马屁,扑哧一下笑了,瞪他一眼,「还不捨得惹,你惹我还少吗?」
顾君迴凑到她耳边,小声且暧昧的开口:「噢对,差点忘了,为夫只在床、上惹你,娘子,今晚要试试吗?」
「……」她就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的,她发现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那男人总是异常的兴奋。
……
此时的赵府。
谷嬷嬷已经带着几个宫女先赵崇一步来到了赵府,赵何氏听了下人的禀报,惊诧的直起身子,「你说什么?太后身边的谷嬷嬷来了?」
赵丹阳在一旁兴奋的开口:「娘,会不会是陛下同意了侧妃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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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氏先是高兴了一会儿,旋即担忧起来:「不对啊,就算是陛下同意了,那来的不应该是公公吗?怎么来了个嬷嬷,还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的。」
赵丹阳摸了摸下巴,道:「会不会是太后派人调查了一下女儿,对女儿这个未来的儿媳甚是满意,因而让谷嬷嬷过来打探一番?」
赵何氏听着觉得颇有道理,母女俩凑在一块乐,「丹儿,若真是这样,为娘这辈子也就放心了。」
赵丹阳整了整衣裳,抬头挺胸:「娘亲,咱们出去会会这个嬷嬷吧。」
赵何氏点头应下,「好,去会会!你一会儿可得端庄些,毕竟是未来的端王侧妃,莫让人看了笑话。」
「娘,您就放心吧,女儿的礼仪可不是白学的。」
母女二人高高兴兴的到院子里迎谷嬷嬷。
赵何氏一上来,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奉承的语气:「嬷嬷,您看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站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要到屋里喝杯茶水。」
谷嬷嬷瞥了一眼故作端庄、下巴快要抬上天的赵丹阳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必了,老奴奉太后之命过来给侯爷夫人和郡主捎个口信,带完话老奴就走。」
赵何氏与赵丹阳互看一眼,赵何氏轻轻开口询问:「不知太后让嬷嬷带了些什么话?」
谷嬷嬷冷眸一瞥,语气严厉:「还不跪下接旨?」
赵何氏起初还想端着侯爷夫人的架子,听着那声厉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赵丹阳原本没想跪的,被她娘亲手拽了下来,这会儿正不情不愿的跪坐在地上。
谷嬷嬷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心里轻轻哼一声,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妄想嫁入王府?这是得有多大的脸啊?
谷嬷嬷清了清嗓子,不冷不淡的开口:「太后圣谕,赵何氏身为永义侯夫人,不但不体恤夫君、帮忙排忧解难,还仗势欺人、剥削他人,罚禁足三个月,禁足期间不得随意外出,另,要把从他人那剥削来的财物悉数退回。」
赵何氏闻言,一口就要反驳:「这这这……嬷嬷,我何时剥削他人了?您不要听那些小贱人说!」
谷嬷嬷冷冷瞥了她一眼:「老奴奉劝夫人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太后想知道什么事,一查便知,你瞒不过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你若是清清白白,我们也犯不着去查你。」
「是。」赵何氏不甘心的垂下眸,软声道。
她先应下来,等这老嬷嬷回了深宫,她禁不禁足谁又能管得住呢?她就不信了,太后这么闲,居然还派人盯着她。
谷嬷嬷朝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认真的叮嘱道:「你们几个就留在侯府吧,什么时候赵夫人禁足期满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宫。」
赵何氏再也绷不住了,端庄温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
罢了罢了,只要丹儿能当上侧妃,哪怕禁足半年她都能接受!
赵何氏说着,一双眼眸掩藏不住心里的期盼:「嬷嬷,那太后让您给丹儿带了什么话?」
谷嬷嬷心里冷笑一声,轻轻看向仍旧跪着的赵丹阳:「您不提醒老奴倒是要忘了,太后说了,丹阳郡主还是要认清自己才是,有些东西有些人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天下好男人那般多,郡主还是不要吊在一棵树上比较好,毕竟还是一棵不愿意让你挂着上吊的树。」
赵丹阳听完,愣了一会儿,轱辘一下起身:「嬷嬷,您这是何意?」
这跟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啊,她这么杰出,慕宸国有名的才女,容貌身世样样不差,怎么就配不上侧妃之位了?
「以上就是太后娘娘的原话,至于是何意,郡主还是自个儿仔细揣摩吧。老奴已将话带到,就不多叨扰了。」谷嬷嬷象徵性的福了福身,带着其余两位宫女离开了。
谷嬷嬷离开后,赵丹阳愣了一会儿,吶吶开口:
「娘,太后的意思是,她看不上我?让我从今往后不要缠着君迴哥哥?」
赵何氏瞥了她一眼,有些郁闷的点头:「不过太后什么时候管起官员的家事来了?为娘不过是每个月从那些小官员的家眷中收了点小恩小惠,居然就被她逮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不抓,为啥偏偏逮着咱们母女二人?」
赵丹阳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脑子像开了窍似的:「怕只怕是太后瞧不上女儿,而故意敲打……」
赵何氏皱皱眉,自认倒霉的摆摆手:「不会吧?太后她老人家忙着吃斋礼佛呢,哪有时间特意来管咱们的闲事?或许只是碰巧罢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就在这时,赵崇回来了。
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脸上的表情阴郁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老爷,您回来了。」赵何氏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伺候帮他把厚重的铠甲脱下来,「不过是去述职罢了,怎么还去了一整天呢?」
赵丹阳收起脸上的郁闷,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爹爹,喝茶。」
第115章 丹阳郡主那么壮
赵崇看了她一眼,敛起身上的戾气,慈爱的开口:「还是咱们的丹儿懂事。」
得亏不是像七王妃那种,否则他指不定已经被气死了。
赵丹阳眼珠子轱辘转了转,道:「爹爹,进宫一整天了,您也累了吧?女儿给您捏捏肩膀。」
「嗯。」赵崇淡淡应着,享受的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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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累了,身心疲惫。为官多年,领兵打仗他都没觉得有多累,可今日偏偏被七王妃气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她居然还让人用针扎他,好傢伙,那可是像手指那般长的针啊,一针扎下去,疼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脸,脸不是被扎疼的,是丢疼的!
赵何氏帮他揉了揉太阳穴,试探性的开口:「老爷,以往进宫述职都只要半日,为何今日……是不是不太顺利啊?」
赵崇捏了捏眉骨,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确实是不太顺利。」
赵丹阳捏着肩膀的手一顿,试探性的开口询问:「爹爹,是不是……是不是陛下不同意赐婚?」
赵崇闻言,抬手制止她捏肩的动作,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深深嘆了一口气:「倒不是陛下不同意,是那七王妃手里捏着先帝的手谕,她若不点头,即便是陛下,也不能随便赐婚的。」
赵丹阳闻言,忽然拔高了音量:「爹爹,是不是桑榆不肯让我做君迴哥哥的侧妃?」
赵崇皱皱眉,厉声道:「丹儿!不可直唿王妃的名讳!」
赵丹阳从未见过她爹这般严厉,一时不服气,撇撇嘴道:「爹爹何故为了一个外人来凶我?她算个劳什子的王妃,不过是泥腿子出身罢了,君迴哥哥迟早把她休了!」
「不可胡说!」
如果是今天之前,赵崇估计会认同赵丹阳的说法,可今日之后,他隐约觉得,估摸着只有七王妃休王爷的份儿。
赵何氏不贊同的瞥了自家男人一眼,提起桑廉时,满是嫌弃:「老爷,好端端的你凶丹儿做什么?丹儿也没有说错啊,桑家可不就是泥腿子出身吗?当初若不是柳云带着妙妙那个半大的拖油瓶,我何至于买通桑家人让她嫁入桑府做个小妾?这也便罢了,正室的位置空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桑廉那老匹夫怎么想的,硬是没提起把柳云扶正。」
赵崇瞪她一眼,不贊同的开口:「我瞧着你那妹妹精着呢,虽是个妾,不也没吃亏?家中掌事权都握在了手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家的事儿都没管明白了,你管别人家的事儿做什么?」
「爹爹,女儿不管,我就要做君迴哥哥的侧妃嘛。」赵丹阳抱着赵崇的胳膊撒娇。
赵崇瞥她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唉,丹儿,天下男子这般多,你又何苦吊死在七王爷这棵歪脖子树上呢?」
「女儿不管,反正女儿此生非君迴哥哥不嫁!」
赵崇神色复杂,喃喃道:「那你估计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
赵何氏忙上前帮腔道:「老爷,您就想想办法嘛。您在边关领兵打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不至于这点请求都不肯答应吧?好事多磨,不然您多磨磨,说不定陛下心一软,就应下了呢?」
「陛下心软没用,得七王妃松口才行!」
「那……咱们就想办法让她松口。」
赵崇闻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笑话,他堂堂一介武将,为了自家女儿能当个侧妃而去做陪嫁丫鬟,他丢不起这个人吶!
「为何不行?」母女二人异口同声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我已向陛下退回请求,以后嫁入王府一事莫要再议。为父会帮你寻一处好人家,不一定比七王爷差。」
「我才不要呢!除了君迴哥哥,谁都配不上我!」
赵崇淡淡瞥她一眼,道:「那你就在府里待一辈子吧,为父省吃俭用还是能养的起你的。」
「……」
赵丹阳知道,一旦她爹爹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她有些生气的跺跺脚,一脸不高兴的离开了。
……
此时的街道上,桑榆带着卫羽和含冬逛街。
主僕三人东逛逛,西逛逛,每人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卫羽手里捏着串糖葫芦,也不吃,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桑榆:「王妃,这种时候您都敢出门,就不怕永义侯找人寻您麻烦?」
桑榆摆摆手,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赵崇那厮虽性格粗犷、脾气烂臭、目中无人、情商极低,但他这人还是有底线的,这种人有仇向来都是当面报,这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事他不屑于做。」
不然也不会被她一句『陪嫁丫鬟』还有张奶奶101岁的故事给气晕了。
「话虽如此,但赵府不是人人都同永义侯那般正义,保不齐那赵丹阳会暗戳戳找您麻烦。」
卫羽话音刚落,就见赵丹阳带着人气沖沖的朝三人过来了。
桑榆艰难的咽了咽嘴里的冰糖葫芦,有些复杂的看了卫羽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卫羽,你这嘴,要是拿去买彩票,估计早就赚翻了。可惜啊,生不逢时,你这金口啊,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好的不灵,坏的灵……」
卫羽抓抓脸,听得一头雾水:「彩票是何物?很厉害吗?」
含冬瞥了他一眼,连忙出声打断他:「现在不是想彩票的时候,快想想办法吧,丹阳郡主那么壮,把王妃伤到了咋办?!」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这傢伙啥时候悄悄咪咪的去关注人家到底壮不壮了?
卫羽上前,将两人护在身后,一脸自信:「放心,有我在,保证她动不了王妃一根汗毛!」
三人说话间,赵丹阳已经带着人气哄哄的站定在三人面前,趾高气昂的看着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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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本郡主只道你是出身卑微不懂礼数,如今看来,你不仅不识礼数,你还善妒!」
桑榆轻轻笑了笑,挑眉看她:「多谢夸奖,本王妃觉得这两个字非常适合我,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
第116章 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桑榆轻轻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本王妃的出身来嘲讽,你怕不是嫉妒我们桑家比你赵家富裕?」
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赵丹阳不屑的笑道:「呵,笑话,本郡主会嫉妒你?」
桑榆漫不经心的玩弄着青葱般的手指头,嘴角微勾:「看来是了,毕竟我们桑家确实比你赵家富裕,而且富裕的不止一星半点,时不时会让有些人眼红得紧,比如郡主和令堂。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本王妃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让令堂把手放干净些,少在我们桑家的家产上动心思,否则就是作茧自缚!」
赵丹阳咬咬牙,怨恨的瞪着桑榆,「谁稀罕你们那点家产?倒是你,你这妒妇,为何不让君迴哥哥迎娶我?!」
卫羽瞥她一眼,皱皱眉,冷声道:「郡主,还请注意你的态度,我家王妃心善,她不动你,但不代表我会看着王妃被人欺负。」
赵丹阳不悦的瞥他一眼,一脸晦气的模样:「不过是君迴哥哥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乱吠什么?等日后本郡主进了王府,定要叫君迴哥哥将你赶出王府!」
「哟,说的这么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进的是阴曹地府呢。本王妃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有机会踏入王府的,若是想进阴曹地府,本王妃不介意送你一程呢。」桑榆瞥她一眼,气定神闲的说着。
「桑榆,你找死!」赵丹阳怒吼一声,不知从哪找出一条鞭子,直挺挺的就要往桑榆身上甩。
卫羽眼疾手快的上前,拽住了绳子的另一头。
桑榆忽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卫羽反应快,不然这鞭子落到身上该有多疼啊!她现在光想想都觉得皮肉生疼生疼的。
赵丹阳使劲儿拽了拽,奈何卫羽力气太大,她根本挥不动手中的绳子:「放手!」
卫羽敛下眸中的情绪,冷冷的看她一眼:「我说了,要想动我家王妃,那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含冬双眼冒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羽侍卫咋突然这么帅气?
「找死!」赵丹阳暗骂一声,对着旁边几个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拉开!」
那几人面面相觑,正打算上前,却被桑榆一声厉喝逼退了。
「本王妃看谁敢!」
她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面上神色淡淡,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一群蠢货,人家不过是吼几句就不敢动了?」赵丹阳要被气疯了,本来威威风风的舞个鞭子,不料出身未捷身先死。
桑榆淡淡睨了几人一眼,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你们迈一步试试,迈一步,本王妃断你们三天的粮食。迈两步,断你六天的粮食……以此类推……看看都城之中有谁敢给你们供粮!」
那几个壮汉原本因赵丹阳的话要迈出的步伐,如今因着桑榆的话,忽然又犹豫了。
谁人不知,这桑家是慕宸国最大的皇商,这都城中的粮食、布匹大多是桑家的产业。如今七王妃说断了他们的粮食供应,谁听了不哆嗦?
几个壮汉互看一眼,皆朝赵丹阳深深鞠了一躬:「郡主,对不起。」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赵丹阳怒吼起来,皱眉看着卫羽,「本郡主再说一次,放、手!」
桑榆笑了笑,沖卫羽使了个眼色:「卫羽啊,既然丹阳郡主这么想让你放手,那就放吧,正好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卫羽听得一头雾水,倒还是听话的松开了手。王妃说放手,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卫羽的突然放手让赵丹阳毫无防备,由于她之前一直紧紧抓着鞭子的另一端,这会儿因着反弹,鞭子就一鞭不差的打在她身上,疼得她吱哇乱叫。
「我的脸!」
桑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向惊呆了的两人,道:「看见没,这才是完整的童年。」
卫羽恍然大悟,一双眼眸中隐隐带着兴奋:「属下学到了,下次可以继续用这招!」
主僕三人不再理会一旁疼得乱叫的赵丹阳,抬脚就走。离开之前,含冬还特意多踩了几脚她的裙摆,心里方才觉得解气。
……
与此同时,赵府。
赵何氏正在大厅里同何柳云说话,就在这时,赵丹阳忽然捂着脸进来。
赵何氏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丹儿,这是怎么了?」
赵丹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娘,疼!」
「哎哟!这脸是咋了?怎么成这样了?」赵何氏一边心疼的说着,一边遣退旁边的丫鬟去找大夫。
「还不都怪那个桑榆!」赵丹阳瞥了一眼何柳云,跺跺脚,对着赵何氏撒娇:「娘,我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与桑家有关的人。」
何柳云用帕子掩住口面,有些许的尴尬。
赵何氏皱皱眉道:「丹儿,这是你小姨,不得无礼!」
「娘,我脸好疼,你就让小姨先回去吧。」赵丹阳瞥到她娘的脸色,立马改了语气。别看她娘亲平日里对她挺好,但真生气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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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娘跟你小姨在商量怎么让陛下同意你嫁入王府一事。」
赵丹阳闻言,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也不闹腾了。不知是不是闹了许久,情绪有些许激动,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那你们可商量出什么了?」
何柳云淡淡抿了一口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唯有一不做二不休。」
赵丹阳此刻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了,神情有些许诧异:「你们要对桑榆动手?」
「丹儿,唯有这样,你才能嫁入王府。」赵何氏还以为她觉得她们行事狠厉,却听得她一脸幸灾乐祸的开口。
「那这样,七王妃岂不是非我莫属了?」
赵何氏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是啊,所以你得好好把脸治好,不然你的君迴哥哥就不要你了。」
「娘,我知道了。」赵丹阳吐了吐舌头,面上又划过一抹担忧:「可是,桑榆再怎么也是七王妃,如今又有太后为她撑腰,此时动手会不会惹火上身?」
第117章 卫母
「郡主不必担心,三日后是桑榆母亲的祭日,每到这个时候,她便会带着丫鬟上山祭拜。那地方山路众多,近几年更是山贼土匪横行,到时候只要把事情推到土匪头上,再一把火烧了那山,没人知道是咱们做的。即便手眼通天,也查不出来!」何柳云轻轻笑了笑,道。
赵丹阳眼里闪过一抹恶毒:「姨母这个主意好!娘亲,到时候多找几个壮汉对付那女人,最好先把她名节毁了,再杀人灭口,这样才能解女儿心头之恨!」
「行,都听你的。」赵何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瞥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大夫,道:「快去让大夫帮你看看脸,莫要毁容了。」
「是!」赵丹阳欢快的应着,或许是因为想急切看着桑榆遭殃,这会儿竟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
……
另一边,桑榆带着含冬卫羽逛了一会儿,卫羽眼尖,一下便瞧见了端王府的马车,扭头对她说:「王妃,是王爷的马车!」
桑榆一看还真是,而车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她了,马车在行至她身旁时,缓缓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顾君迴一身深蓝色官袍从马车上下来。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桑榆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顾君迴大手揽住她的腰,嘴角含笑:「想你了,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桑榆瞥了身旁两人一眼,没好气的推了推他:「还有人在呢,说话注意点分寸!」
卫羽和含冬摸摸鼻子,异口同声道:「无妨,王妃不必介意,您就当我俩不存在就好,我俩什么都听不见,即便是听见了也听不懂。」
桑榆:「……」这两人还真是……默契啊!
「王爷,属下今日能晚些时候回府吗?」卫羽看向顾君迴,挠挠头道。
「理由。」
「正巧逛到这儿了,属下想回去看看我娘。」
「嗯,准了。」顾君迴说着,忽然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桑儿,那咱们回府?还是继续逛?」
桑榆眼珠子转了转,道:「回去太早了无聊,不如咱们跟着卫羽回去看看大娘,如何?」
顾君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卫羽一拍大腿道:「好啊!我娘可是天天念叨着王爷,每次回去都要追着我问东问西,搞得我有家不敢回!王爷王妃跟着去就太好了,属下也能松口气儿了!」
顾君迴淡淡睨了他一眼,道:「本王何时说要去了?」
卫羽唤了桑榆一声,眨巴着眼珠子道:「王妃~」
桑榆抱着顾君迴的胳膊撒娇:「阿迴~~你就去嘛~~」
卫羽也有样学样,捏着嗓子道:「王爷~~您就去嘛~~去嘛去嘛~~」
顾君迴满腔的柔情僵在了脸上,如果说桑儿的撒娇让他觉得身心舒畅,那听到卫羽这傢伙用矫揉造作的语气跟他说话时,心里直犯噁心,甚至想给他一脚。
顾君迴看看桑榆,又看看卫羽,挣扎良久,没好气的沖他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卫羽喜笑颜开,欢快的应着:「好嘞!」
果然,只要王妃一出马,王爷准答应。嗐,恋爱中的男人啊!
……
几人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徒步前往卫羽家。
顾君迴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柔声道:「逛了差不多一天了,走着累不累?」
桑榆连忙摇摇头,「不累!只要有好玩的,都不累!」
顾君迴笑看着她,嘴角含着一抹宠溺的笑:「那桑儿今日可曾遇到什么新鲜的事儿。」
桑榆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新鲜的事儿没有,倒是有一件事还真让你猜中了。」
「嗯?」
「今日赵丹阳果然来找我麻烦了,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把卫羽留了下来,否则赵丹阳那根鞭子就要落在我身上了。」
顾君迴闻言,眼神暗了暗,按住她的肩膀翻了个面儿:「她竟敢这样对你?让为夫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哎呀,没有,这不有卫羽在嘛,就凭赵丹阳那个菜包,还伤不到我。」桑榆说着,嘴角得意的勾起,「倒是最后我送了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完整的童年?」顾君迴挑眉看她,眼眸中尽数是疑惑。
「就是鞭子最后落她脸上了。」
男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啊你,当真是个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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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冬叉着腰气喘吁吁,「羽侍卫,你家还有多久到啊?」
「快了快了,穿过这条小巷就到了。」
几人加快了脚步,穿过小巷子,来到一处年头已久的小院子里。
站在院子外面,桑榆远远就闻到了一阵阵的草药香。
卫羽推开门,朝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王妃,请。」
踏入院子,草药的香味愈来愈浓,闻着让人舒心放松。
「谁啊?」听到动静,卫母杵着拐杖从屋里出来。
「娘,是我。」
卫羽连忙迎了上去,搀扶住卫母。
「是羽儿啊,今日不是要在王府里当差吗?怎么回来了?」
「王爷允了我半天假,儿子就想着回来看看您。」
「羽儿,你都瘦了,是不是最近没好好吃饭?」卫母摸着卫羽的脸蛋,使劲儿揪了揪,「臭小子,你姐姐呢?上次怎么跟你说来着,回来一定要把你姐姐带回来。」
卫羽捂着脸蛋,嘴里嚷嚷着「娘,轻点,疼!」
「总是把为娘的话当耳旁风,你还知道疼啊!」
桑榆和含冬一脸懵逼,额滴天吶,卫羽他老娘也太彪悍了吧?
「娘,您别揪了!我姐不在那儿嘛!」卫羽实在受不住了,往三人所在的方向随意指了指。
顾君迴身子一僵,正要往后退,便见着卫母杵着拐杖朝他沖了过来。
「芝芝,娘亲的囡囡!你可算是回来了!」
桑榆想起之前卫羽提起他娘亲把顾君迴认成自家女儿的话,有些幸灾乐祸的退到一旁,正等着看好戏呢,忽然手上一重。
低头一看,卫母的手搭上了她胳膊,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口中喃喃:「囡囡,我的囡囡回来了。」
顾君迴和卫羽皆是松了一口气,这回总是认对性别了。
第118章 一磕一个准儿
桑榆脸色一僵,朝卫羽投去求助的目光。
芝芝是谁?
卫羽摸了摸鼻子,连忙反应过来:「哦哦,我阿姐,卫芝芝。」
未知知?这名字还挺先进啊。
卫羽话音刚落,卫大娘一拐杖敲了敲他的屁股,没好气的骂道:「混帐小子!竟敢直唿你姐的名字,没大没小的,该打!」
卫羽捂着屁股,撇撇嘴:「娘,您可轻点吧,再把我打傻了,谁挣钱养您?」
「打屁股而已,傻不了,若是真傻了,念在主僕一场的份儿上,本王也会每月给你一笔月钱用来补贴家用。」
「……」那我可谢谢您嘞!
卫大娘瞥了顾君迴一眼,似乎才注意到他,一脸慈爱的看向桑榆:「芝芝,这是谁?」
桑榆唇动了动,正要解释,就听卫羽幽怨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娘,您忘性可真大,这不是您的芝芝一号吗?」
顾君迴身子一僵,瞥了一眼卫羽,眼眸危险的眯起。
卫大娘一拐杖敲到他头上,没好气道:「混帐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芝芝一号?我的芝芝在这儿呢!」
含冬听着那清脆的声音都觉得疼,她真的好想让羽侍卫闭嘴哦,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这是人家母子俩的相处模式呢。
桑榆瞧着老人家满心雀跃的神情,到嘴边的辩解忽然咽了下去,轻轻嘆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我在呢。」
卫大娘瞥了一眼顾君迴,忽然凑近桑榆,压低声音道:「芝芝,你是不是瞒着娘亲找了好儿郎了?」
说是压低声音,可她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顾君迴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嘴角。
桑榆挑眉看她,「您怎么知道?」
卫大娘瞥了众人一眼,略微娇羞的开口:「娘看到你俩牵手手了。」
桑榆被她这动作可爱到了,缓缓笑了笑:「真聪明!」
冷不丁被夸了一句,卫大娘可高兴了,拐杖也不杵了,扔给卫羽,然后哼哧哼哧的走着。
卫大娘忍不住扭头偷看一眼顾君迴,小声道:「芝芝,你找的儿郎真好看啊!模样生的着实俊俏。」
桑榆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是挺俊的。」
「你俩都生得这般好看,以后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非常好看!对了芝芝,你俩有没有一起……」卫大娘似乎想起什么,暧昧的视线在桑榆和顾君迴身上来回移动,「有没有……」
桑榆疑惑的看向她,语气轻轻上扬:「有没有什么?」
「有没有……那个?」
「那个?哪个?」
卫大娘见她听不懂,忽然有些急了,放开她的手,两只手上下比划着名,「就这个啊,这样那样……」
看懂她的手势,桑榆立马反应过来,脸色微微红了红。
卫大娘见状,捂着嘴偷笑:「吶,我的囡囡害羞了,看来为娘马上就可以抱上外孙了!」
顾君迴听着旁边一老一少的谈话,抿着唇笑了笑。
……
回到屋里,卫羽和顾君迴被打发去做菜了,卫大娘拉着桑榆和含冬坐着喝茶。
「大娘,要不我还是去帮他们吧?」
含冬瞧着厨房里两个大男人,有些不太放心。
卫大娘眼神儿不好,忘性大,记不住王爷王妃很正常,可她怎么敢让王爷给她做饭吃?
「丫头,坐下,让他们两个自己来。」卫大娘拉住含冬,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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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求助的看向桑榆,桑榆示意她安心坐着。
「真好!真好!真好!」卫大娘看看桑榆,又看看含冬,脸上挂着激动的笑,一连说了三个『真好』。
桑榆不解的看向她:「大娘,什么真好?」
「我的芝芝找到了好儿郎。」卫大娘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含冬身上,笑道:「娘也得催着你弟弟找个媳妇儿了。」
「您就放心吧,卫羽估摸着已经心有所属了。」
余光瞟到她的眼神,桑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八成是看上小含冬了呗!
不得不说,这老太太磕cp是有点准头在的,一磕一个准儿。
卫大娘浑浊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光芒,视线不断往含冬身上瞟:「是娘想的那样吗?」
桑榆会意,笑了笑:「是。」
老太太手拍得跟个小孩似的:「真好真好真好啊!」
含冬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人,是她太蠢了吗?怎么都听不懂这俩人说的啥?
此时,卫家厨房里。
顾君迴盯着手里的两根胡萝蔔,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卫羽:「你会做菜?」
卫羽尴尬的挠挠头,咧着嘴笑道:「这个……王爷,属下就实话实说了吧,不会。您也知道,属下平时很少在家,偶尔回来也都是我娘给我做,要不我就从外面给她带些饭菜回来……」
「不会学?你也真好意思让大娘给你做饭吃。」
「学过,还是不会。」
「……」
顾君迴双手一摊,肩膀耸了耸:「本王也不会啊,那怎么办?」
「不如属下下几碗面条?」卫羽自顾自说着,忽然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要敢给我姐……不不不,给王妃吃面条,我娘会灭了我的。」
顾君迴淡淡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凉:「放心,不用等你娘,本王绝对是第一个灭了你的人。」
「那属下能怎么办?咱俩又不会做菜!」
顾君迴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只说要准备饭菜,又没说一定要自己做,蠢蛋。」
话音刚落,卫羽立马心领神会:「是哦!属下怎么没想到呢?那王爷您等着,属下这就去酒楼打包几份饭菜回来。」
卫羽说完就要走,被顾君迴叫住了。
「慢着。」
「王爷还有何事要吩咐?」
顾君迴有些头疼的看着他:「走后门。」
跟着他这么久了,怎么在动脑子这件事儿上半点没长进呢?
「哦哦,属下知道,要悄无声息的出去,不能让她们发现。」卫羽朝他比了个稳妥的手势,然后悄悄咪咪的从后门出去了。
「……」
桑榆用鼻子嗅了嗅,道:「大娘,什么味儿这么香?」
「哦,你说这味儿啊?那是安神的药材,为娘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觉,就想着煎几服药喝喝。」
第119章 回家生崽去咯
桑榆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最近想的事儿有点多,想到你小时候生大病的场景,想着如何给羽儿找个好姑娘,这一想吧,等反应过来时,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用哇。倒不如放宽心,卫羽有责任、有担当,总会有好姑娘愿意跟他一起过活的。」桑榆说着,还不忘瞥了一眼迷迷煳煳的含冬。
「是啊。」卫大娘拍拍她的手,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本来我还担心的,你们一来,我就彻底放心了。」
桑榆同样舒心的笑了笑:「嗯,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含冬像是终于连上信号了,连忙跟着附和:「会好起来的!」
三人一下子笑开了,又叽叽喳喳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卫羽过来喊吃饭,她们才止住了话头。
「别聊了,开饭了!快过来吃饭!」
桑榆搀扶着卫大娘过去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和碗筷。
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要说是这俩人做的,她怎么也不会相信。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她挑了挑眉,看向顾君迴。
顾君迴微微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别过头。
卫羽吹着口哨,仰头四十五度看天。
卫大娘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忽然笑了起来:「你别被这两个小鬼头矇骗了,他们哪里会做饭吶!看这菜式,八成是从酒楼里打包回来的。」
卫羽挠挠头,对着卫大娘嘿嘿一笑:「嘿嘿!还是我娘火眼金睛,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
卫大娘轻轻哼了一声,道:「哼,你老娘还是你老娘,想诓我?你再多吃十几年的盐再说吧。」
桑榆笑了笑,在顾君迴身边坐下。男人垂眸,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鞋。
桑榆偏头看他,安慰道:「没事,会从酒楼打包饭菜也很棒啊。」
听到自家媳妇儿的夸奖,顾君迴感觉自己又可以了,腰板重新挺得直直的。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君迴这么可爱?跟个小孩儿似的。
卫大娘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来,芝芝,你多吃点,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过了一会儿,卫大娘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笑眯眯的看着她。
「好的,谢谢大娘,您也吃啊。」桑榆笑了笑,挑了块油水没那么多的放进她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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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吃不得高油的食物。
「诶,好好!娘也吃!娘陪着芝芝一起吃。」卫大娘高兴坏了,勐的夹起桑榆给她的那块肉,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您慢些,烫。」
桑榆看着有些心酸,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给她夹些菜。
……
吃过饭,几人帮着卫大娘收药材。
老太太晒了一院子的药材,如今天色渐渐晚了,怕药材会被露水打湿,所以要一点一点的搬进屋里。
「娘,您坐着歇会儿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成。」卫羽抢过她手里的簸箕,搀扶着她到一旁坐下。
「行,那就辛苦你们啦!还别说,这副老骨头动弹一下就累得受不了了。」
「累就好好歇着,您鼓捣这么多药材做什么?不是让您放着等我回来再弄吗?」
「等你回来都发霉了!我这不是瞧着这几日太阳好,想着都搬出来晒晒嘛,搬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啥,这会儿倒是累的有些够呛。」
「行了行了,您就别坐着别动了,剩下的我来。」卫羽给她倒了杯茶水,然后继续去收药材。
收完药材,桑榆几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临告别时,卫大娘悄悄咪咪把他们夫妻二人叫到一旁。
顾君迴瞧着她探头探脑的似乎在找什么,不禁开口问道:「大娘,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啊,就给你们找点药材。」卫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在药材堆里翻找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亮:「找到了!」
包了两份药材,夫妻二人各自给了一份。
桑榆不解的问道:「大娘,您这是?」
卫大娘捂着嘴笑了笑,看了两人一眼,道:「都是些补身子的药材,一个壮、阳,一个助孕。」
「咳咳!」闻言,桑榆口水呛了呛,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红:「助……助孕?」
「对啊,这可是土方子,一般人我可不给的。」卫大娘说着,拍了拍顾君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叮嘱:「小伙子,你日后一定要善待我家芝芝,否则老太太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大娘,我会照顾好我家娘子的。」顾君迴偏头看了一眼桑榆,唇角微微勾起:「您给的药材,也会按时吃的。」
桑榆闻言,瞪他一眼,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没看见她脸上烧得慌吗?
卫大娘看向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眨巴着眼睛道:「每日冷水煎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哦。」
顾君迴勾唇笑了笑:「明白。」
桑榆:「……」
从卫家出来,桑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察觉到她的情绪,顾君迴偏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桑榆摇摇头,道:「我只是一想到方才卫大娘吃着我给她夹的菜,那神情让人有些许心酸罢了。想来一定是芝芝姐的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所以她执念才会这般深吧。」
顾君迴熟稔的找到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宽慰道:「那以后我们常过来看看卫大娘。」
男人的嗓子低沉富含磁性,让人有种莫名的稳重感,桑榆听了,觉得很是安心。
桑榆仰头看他,沖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好!」
「既然卫大娘的问题解决了,那……现在是不是该解决咱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了?」顾君迴忽然凑近她,笑得像只大尾巴狼。
桑榆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往旁边退了一步,眼神闪躲:「咱俩之间有什么问题?」
顾君迴瞥她一眼,伸手将人捞进怀里,暧昧的开口:「当然是遂了卫大娘的愿,回家生崽去咯!」
「……」
第120章 赌你良心未泯
后天就是原主亲娘的祭日了,每年这个时候,原主都会到山上祭拜一番,然后在山上小住几日。为了不惹人怀疑,桑榆早早就吩咐含冬把祭日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这时,含冬手里拿着一份清单进来,递到她手中,道:「王妃,东西都备齐了,都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准备的,您看看还缺什么?」
桑榆接过清单随意扫了一眼,又还给她:「什么都不缺了,就先这样吧,你待会儿问问王爷那边还需要添什么。」
含冬笑着应了一声:「好嘞!那奴婢现在就去问问羽侍卫。」
往年都是她和王妃一个人上山,今年就不同了,今年王妃成亲了,有了王爷陪同,她多少能安心一些。
桑榆笑着点点头,就见含冬刚跑出去,忽然又折返回来,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神情。
桑榆抿了一口茶,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含冬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开口:「王妃,二姑娘来了,说有要事见您。」
桑榆似乎一点都不诧异,嘴角勾了勾:「可算是来了,让她进来吧。」
含冬瞧着自家主子的话有些懵逼,怎么听着王妃这意思,似乎早就料到二姑娘会过来了?
「是。」含冬挠挠头,纵然想不通,还是乖乖听主子的话。
桑妙妙进来时,桑榆正慢条斯理的沏着茶,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她咬咬牙,不情不愿的福了福身:「妙妙见过王妃。」
桑榆似乎有些诧异,抬眸瞥了她一眼,笑道:「哟,二妹妹这是吃错什么药啦?现在居然都学会行礼了,以前可是十头牛都拉不下你的身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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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呵呵,王妃可真会说笑,民女见了您当然得行礼了,不然岂不是大不敬。」
桑榆笑了笑,抬手示意含冬退下,倒也不急着询问她来意,而是岔开话题:「二妹妹来得正巧,尝尝本王妃刚沏的茶。」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喝茶?」桑妙妙沖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什么什么时候?现在是白天,正是喝茶的好时候。」桑榆眨眨眼,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
桑妙妙拿起茶杯勐的灌了一口,见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着实有些着急,实在忍不住开口:「你后日是不是要上山祭拜?」
桑榆挑眉看她:「怎么,你要同本王妃一起去?」
桑妙妙瞥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今年就不能不去吗?」
「嗯?理由。」
桑妙妙吞了吞口水,道:「有人要在山上刺杀你!」
桑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轻轻笑道:「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那些人都只敢动动嘴皮子,哪敢真的动手?」
见她不信,桑妙妙有些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的消息又是从何得知?」
桑妙妙垂眸,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我不小心听到的,你就别问我了……总之,你后日不要上山!千万千万不要上山!」
可桑榆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步步紧逼:「在哪不小心听到的?二夫人那儿还是赵府?我猜,八成是从二夫人那儿听来的。」
桑妙妙勐的瞪大眼珠子,「你你你……怎么知道?」
桑榆捻起一棵葡萄塞进嘴里,笑了笑,「不瞒你说,昨日我就收到消息了,只不过我在等着你亲口告诉我。」
「你派人监视我?」
桑榆耸了耸肩,笑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还不值得我花心思去监视。只是有人要害我,我不能坐以待毙。」
桑妙妙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些看不懂她:「那你又如何能确定我一定会过来通知你?」
「不确定,不过是一个赌字罢了。」桑榆笑着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眺望着外面的天空,淡淡道:「本王妃赌你良心未泯!现在看来,我似乎赌对了。」
桑妙妙心中五味杂陈,挣扎了许久,唇微微轻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把她们的所有安排都告诉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能放我娘一条生路?」
「不能。」桑榆沖她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你觉得我既然能在赵府安插眼线,会不知道她们的所有谋划?」
桑妙妙攥紧袖子,有些不死心的开口:「那你当真要如此狠绝吗?」
桑榆走至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得邪魅妖娆:「对于一个千方百计算计你、恨不得要杀死你的人,你会留她一条命吗?」
桑妙妙愣住了,是啊,她在想什么呢?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想要杀她的人!
桑妙妙嘴动了动,这时候说什么终归觉得很是苍白:「可是……你总得为子攸想想,他不能没有娘……」
桑榆瞥她一眼,冷笑道:「我若不为他想,他如今该像你一样被何氏养歪了!你以为何氏打小宠你是为了什么?你以为她是真的宠你吗?不过是为了把你当垫脚石,一步一步往上踩,然后将桑家的家产尽数收入囊中。」
桑妙妙闻言,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退:「不可能!你骗人!」
「我骗人?」桑榆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你好好想想,是谁从小给你灌输要讨好父亲的想法?后山的灵芝又是谁让你去摘的?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跟我抢,现在连男人都要跟我抢,你扪心自问一下,这十几年你过的开心吗?你是真的想嫁入王府吗?」
桑妙妙似乎想到什么,勐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娘亲不会骗我的!我是她女儿啊,她怎么可能会利用我?」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不信,我一会儿便让含冬回去送个信儿,让你后日陪我上山祭拜,看看二夫人要如何抉择。」
桑妙妙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王府,五味杂陈的朝桑府走去。
这时,顾君迴从外面进来,在她旁边坐下,道:「都聊了些什么?」
第121章 贴身保护
桑榆给他倒了杯茶,笑道:「桑妙妙方才把何氏的谋划都告诉我了。」
顾君迴闻言,微微有些诧异,思忖了一会儿,淡淡道:「倒还不算无可救药。」
「可她向我求情,让我放何氏一条生路。」
「愚孝。」
「所以阿迴,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桑榆捻了棵葡萄放进他嘴里,双眸闪着兴奋的光,「后日我想单独上山。」
顾君迴皱皱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答应。」
桑榆见状,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顾君迴别过头,一副说什么都不答应的模样:「说什么我也不答应,此事莫要再议。」
「……」
桑榆抱着他劝说:「不是真要独自上山,而是放出消息,让他们以为我独自上山,若有你在身侧,那些人会有所顾虑,狐狸尾巴不就又缩回去了?」
顾君迴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缓缓嘆了一口气:「罢了,听你的,到时候我让卫羽一路贴身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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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觉得他这话怪怪的,啥叫贴身护送?
不过她现在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笑道:「谢谢夫君!」
……
桑妙妙回到桑府没多久,含冬就带来了桑榆的口信。
桑父听着实有些奇怪,不解的开口:「这往年桑儿都是一个人上山,从不让旁人跟随的,今年怎么想起让妙儿陪同了?」
含冬福了福身,照着桑榆教的话,一字不漏的答道:「回老爷,王妃说了,年年都一个人上山,一路上除了奴婢,也没什么人说话,她属实是有些倦了。今年好不容易有了王爷作陪,可太后下了懿旨,让王爷进宫劝说陛下立后,看这情形定然是去不了了,王妃此前与二小姐之前有些误会,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促进一下姐妹俩之间的感情。」
何氏听到顾君迴去不了了,眼神微不可察的亮了亮,跟线人的情报对上了,后日顾君迴真的不会出现。
「这……」桑父有些为难,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因为宠爱桑儿而不顾及妙儿的感受,「妙儿,你意下如何?若是不想去,桑儿那边,为父好好同她解释。」
桑妙妙感动的看了一眼桑父,又扭头瞥向何氏,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何氏打断了。
「怎么会不想去呢?妙儿可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桑儿修復关系呢,是吧妙儿?」何氏笑眯眯的上前,沖桑妙妙挤眉弄眼。
桑妙妙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何氏口中说出来的。
一时间,心中复杂难耐。
桑妙妙深吸一口气,敛了眼眸中的情绪,异常冷静的问她:「娘,您是真想让我去吗?」
对上桑父的不解,何氏有些尴尬,笑骂道:「你这孩子,娘亲当然想让你去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跟你桑儿妹妹修復关系嘛,现在不就有机会了?」
何氏也不想让自家女儿跟着一起,可她害怕妙妙不去,七王爷就要跟着去了。为了能尽快除掉那小贱人,她只能狠下心来对付妙妙了。
「好,我知道了。」桑妙妙淡漠的点头,转头对桑父道:「爹爹,妙儿愿意陪着王妃一起上山。」
桑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近期山上不太平,爹爹多派些人手保护你们。」
何氏闻言,眼珠子轱辘转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上前:「老爷,王妃那边定然派了好多高手护送,人家那身手不比咱们这些半吊子的强?按我说啊,不用太担心,王爷肯定不会让王妃只身范险的。」
『哗啦!』
桑妙妙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碎掉,神色复杂的盯着何氏,娘亲怎么能这么狠心?
桑妙妙压下心底的失落,扯了扯嘴角,道:「娘亲说的对,爹爹不用担忧,我和王妃会没事的。」
桑父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何氏说的对,桑府里的人手哪有王府的高手专业?想来王爷定会派人好好保护桑儿和妙儿的。
……
转眼到了上山祭拜的这一天。
桑榆的马车一大早便从端王府出发,往虎头山的方向去。
为了诱敌,她只带了一小队人马。
「小含冬,卫羽来了吗?」桑榆掀开车帘,小声道。
含冬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回王妃,还没呢。」
「无妨,就说本王妃晕车,原地停下再等等吧。」桑榆思忖了一会儿,淡淡道。
既然知道有人要杀她,没有卫羽在,她断然不敢独自上山,毕竟她可惜命的很!
「好。」含冬应了一声,扯开嗓子道:「王妃忽感身子不适,大伙儿先停下来休整休整吧。」
另一辆马车里,桑妙妙嘴角扯了扯,掀开车帘看了看,桑榆那傢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方才见她面色红润,可不像是身子不舒服的样子。
马车在街角停了一会儿,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慢慢靠近桑榆的马车。
含冬两眼放光,小声道:「王妃,好像是羽侍卫!不过好奇怪,羽侍卫今日怎么戴了面纱。」
桑榆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来了。」
面纱不面纱的,只要来了就成。
「羽……」『卫羽』靠近时,含冬下意识要冲他打招唿,可触及他冰凉的眼神,到嘴的话又默默咽了下去,身子一哆嗦,不对不对,这不是羽侍卫,这是王爷!
顾君迴给了她一个眼神,含冬识趣的跑到前面去了。
桑榆掀开车帘看了看,喋喋不休的抱怨道:「卫羽,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幸亏本王妃冰雪聪明,及时在街角停下了,否则出了城,只有死路一条。万一本王妃真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家王爷怎么收拾你。」
男人靠近车窗,眉眼弯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是,娘子教训的是。」
听到这个声音,桑榆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你怎么来了?卫羽呢?」
男人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笑道:「为夫说了,要贴身保护娘子,那必然是言出必行的。」
第122章 挡刀
见到顾君迴,桑榆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原本还很担心的,可知道是他的那一刻,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娘子,你再这么看下去,被人察觉不说,为夫怕是把持不住自己啊。」男人扭头瞥了她一眼,低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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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闻言,顿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暗骂一声:「流氓!」
对着被放下来的车帘,男人缓缓勾起了嘴角。
他家娘子真可爱!若不是忙着收拾那些跳脚的喽啰,他都想抱着这个小女人好好宠、爱一番了。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朝着城门的方向去。车轮子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听着异常治癒。
街道上,两个小贩模样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告诉主子,目标只带了一小队人马,现在已经朝着城门方向去,按照这个速度,约摸一炷香后会出城。」
……
出了城后,马车驶入山间小路,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清幽僻静。
山间小路行人少,依稀只能听见车轮子滚动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能听见林子深处传来的鸟叫声。
桑榆摸了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掀开车帘子,小声道:「阿迴,怎么走了半天,一个人都没看到?」
顾君迴双手抱着剑,轻轻笑了笑,道:「怎么,娘子这是害怕了?」
「是有点。」桑榆四处张望了一下,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
她不怕鬼,但是怕人啊,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男人敲了敲自己的心脏,低低说着:「莫怕,有为夫在,定会护你周全。」
桑榆感觉自己的心脏遭到了会心一击,轻轻『嗯』了一声,一脸淡定的放下车帘子。
待靠在马车上时,双手捂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天吶,这男人也太会撩了吧?刚刚那个动作简直是鲨她!
进入虎头山后,周围寂静得可怕,空气中透露着一抹不同寻常的危险,好像一头兇残的野兽即将甦醒一般。
顾君迴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桑榆疑惑的探出一颗脑袋:「怎么了?」
「有埋伏。」顾君迴说着,轻轻将她的脑袋推了回去。
「暂停前进,保护王妃!」顾君迴四周张望了一下,对着一小队侍卫压低声线。
侍卫们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围住了桑榆的马车。
含冬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不会吧?真有人要刺杀王妃?
桑妙妙刚想探出头去看看,只见竹林上空飞下来十几个黑衣人,她吓得连忙坐回马车。
原本答应陪同桑榆上山只是为了同何氏赌气,可如今看到这么多杀手,她忽然觉得慌了,好好待在府里不行吗,她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完了完了,这回八成小命不保了。
「桑儿,你待在车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顾君迴吩咐了一声便抱着剑离开了。
剎那间,马车外传来刀剑声,还有『噗嗤噗嗤』的抹脖子声,桑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担忧顾君迴。
想出去看看,可顾君迴嘱咐过她不要出去。
过了一会儿,桑榆实在坐不住了,抬手掀开车帘,正好对上握着刀的黑衣人。
四目相对,两人均愣了一下。
桑榆眨眨眼,强作镇定道:「我认得你,你是我娘亲雇来的杀手,你要杀七王妃是吧?你找错人了,我是桑妙妙,桑榆在另一辆马车上。」
黑衣人有些迟疑的掏出一张画像,上面是交代过,有个叫桑妙妙的女子,不到非不得已不要伤害她。
「想杀本王妃,下去吧你!」桑榆见他迟疑了,动作迅速的使出飞毛腿,一脚将人踹下车,然后一熘烟跳下马车,往顾君迴那边跑。
含冬一边躲避着黑衣人的刀剑,一边朝她跑了过来:「王妃,您没事吧?」
「小含冬,本王妃没事,桑妙妙呢?」
「不知道哇,奴婢只顾着您了,二小姐应该还在马车上吧。」
「糟糕!」桑榆一拍脑袋,急忙朝桑妙妙的马车跑去。
人是她带出来的,可不能把人弄没了,不然桑父和子攸那边她也不好交代呀。
眼看着黑衣人的刀就要落在桑榆身上,含冬大喊一声就要扑过去挡刀,「王妃,小心!」
顾君迴听到动静,将脚底的刀剑踢飞出去,直直刺中那黑衣人的心脏。
「桑儿,没事吧?」顾君迴一个纵身来到她身旁,拥住她,关切的询问:「抱歉,我不应该将你一个人丢下的。」
「没事的,就是有点刺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桑榆愣愣的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桑妙妙还在车上!」
「嗯,我带你过去。」顾君迴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一边掩护她过去。
此时,桑妙妙听着外面传来的刀剑声,整个人都缩在马车上。
「桑妙妙,下来!」
听到桑榆的声音,桑妙妙慢慢挪到车窗前,暗淡的双眸忽的迸发出一丝光亮:「桑榆!」
「你个傻蛋!待上面干嘛,快下来啊!」桑榆看了看周围,催促着开口。
桑妙妙点点头,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刚站定没多久,忽的看见一个黑衣人从桑榆背后沖了过来。
她没来得及想太多,一把将桑榆推走,『噗嗤』一声,肩膀处结结实实挨了一剑。
「桑妙妙!」
顾君迴把她们周围的黑衣人全都解决了,桑榆一下子冲到桑妙妙身边。
「啧,还真有点疼。」桑妙妙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有些嘲弄的开口:「养在深闺这么多年,平生第一次挡刀,居然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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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快把大夫叫来。」
「是,王妃。」含冬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别费劲了,荒山野岭的,哪有大夫?」桑妙妙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桑榆瞧着她汩汩往外冒的鲜血,眉头皱了皱,扯下身上的布料,帮她包扎伤口。
「知道有人要杀我,那我不得提前备好大夫?」
似乎想到什么,桑妙妙忽然笑了起来,看向桑榆的眼神带着一抹复杂:「真是只黑狐狸。」
第12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桑榆一边帮她止血,一边道:「骂了我这么多次,也就这句骂得让我中意。」
桑妙妙眼皮半阖着,嘲讽的笑道:「没想到临时前最后见到的人居然是你。」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命又臭又长,死不了。」
「还是那么毒舌。」
「喂,你可别睡啊,大夫马上就来了。」桑榆生怕她就这么睡过去了,拍拍她的脸蛋。
可是无论她怎么打,面前的人都没什么动静,桑榆忽然有些慌了,她虽然跟桑妙妙不对付,可她也没想着让这傻蛋去死啊。
「喂,桑妙妙!你别装死,赶紧给我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给你找十个八个面容丑陋的壮汉,让他们轮番伺候你……」
「咳!」桑妙妙眼皮动了动,脸上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桑榆,你可真够狠的,我救了你,你居然还要给我找面容丑陋的壮汉,还找十个……八个……」
「那你别睡,你要敢睡,我就把你画成丑八怪!」
「你好聒噪,好,不睡,我就是累了,想歇会儿……」桑妙妙说着,又沉沉闭上了眼睛。
这时,含冬带着大夫匆匆赶了过来,大夫下意识要行礼。
「不用行礼了。」桑榆连忙起身,腾出一个位置,语气焦急的说着:「大夫,你快给她看看,别让她死了。」
大夫先是检查了一下桑妙妙的伤口,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和脉搏,道:「好在位置偏了,伤口也不怎么深,否则她这个胳膊算是不能要了。」
桑榆开口问道:「大夫,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老夫给她开几副药,内服加外用,安心躺着养伤就好了。」
闻言,桑榆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好,那就有劳大夫了。」
……
吩咐人把桑妙妙抱上马车,桑榆才朝顾君迴走去。
「阿迴,怎么样,他们都招了吗?」
顾君迴此刻已经扯下面纱,露出丰神俊朗的五官,眼眸中闪过一抹兇狠:「都招了,跟我们得到了线报一样,幕后之人是何氏两姐妹,此事赵丹阳也脱不了干系。」
桑榆轻轻舒了一口气,「你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话音刚落,卫羽就带着一小队人马过来了,手底下还押着赵丹阳和她的婢女。
「王爷,王妃。」卫羽上前,朝两人拱了拱手。
桑榆瞥了赵丹阳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她怎么也来了?」
「回王妃,属下在赶来与王爷汇合时,发现丹阳郡主同她身边的丫鬟鬼鬼祟祟的,便将人一齐押了过来。」
桑榆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只见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语气冰冷:「把人带过来。」
「是。」卫羽应了一声,对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就将赵丹阳和她的婢女带了上来。
赵丹阳见到顾君迴,双眼发亮,拼命挣扎:「君迴哥哥!」
桑榆不知道顾君迴究竟要做什么,可她就是莫名的信任他。
顾君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指着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冷开口:「认识这些人吗?」
赵丹阳扫了一眼,眸光闪了闪,缩了缩脖子,「不……不认识!」
「好,那你们说。」男人冷眸一瞥,瞥到黑衣人身上,黑衣人战战兢兢的开口。
「是……是侯爷夫人僱佣我们来刺杀王妃,丹阳郡主让我们先……先、姦污,后……后杀……」
伴随着黑衣人话音落下,顾君迴眼眸中迸发出一丝冷意,「想活命吗?」
「想想想!」怎么可能不想,他们做杀手这么多年,第一次碰上这么个硬茬。
男人瞥了赵丹阳一眼,冷嗤一声,「既想活命,那就好好伺候丹阳郡主,把她伺候舒服了,说不定本王会饶你们一命。」
「怎……怎么伺候?」
「她当初怎么让你们对付王妃的,你们怎么加、倍还到她身上,本王会找人好好监督你们!」顾君迴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的说着,看向一旁的侍卫:「把她丢过来。」
「不!不要!君迴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一下子被丢进男人堆中,赵丹阳有些蒙圈,待她反应过来,看着朝她一步一步靠近的那些男人,拼命的大喊大叫起来。
顾君迴一把抱起桑榆,单手捂住她的耳朵。
「嗯?」
「桑儿,你……会不会觉得为夫太残忍了?」
桑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笑了起来:「不会啊,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她罪有应得。」
桑榆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报復回去。
男人闻言,忽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为夫还怕你觉得我残忍呢。」
「残忍不觉得。」桑榆忽然一本正经的捧着他的脸蛋,笑意盈盈,「倒是觉得十分帅气迷人,我都快要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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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视线落在她胸口处,意有所指的开口:「那你一会儿打算怎么好好犒劳我?」
读懂他的意思,桑榆笑着亲了亲他的脸蛋,道:「一会儿不行,一会儿要去祭拜娘亲,晚上如何?」
顾君迴低头,攫住她的唇,浅酌了一口,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准了!」
……
卫羽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王爷这招够狠,但不得不说确实很解气!
他正自顾自想着,含冬忽然一脸欣喜的沖他跑了过来:「羽侍卫,你怎么也过来了?」
「小含冬?你受伤了?」看见她手里端着一盆血水,卫羽紧张的将人扒拉着转了个圈。
「我没事,是二姑娘受伤了。」
卫羽环视一圈,待确认她毫髮无伤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含冬看向他身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那边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
「咳!没……没什么,那是王爷在惩罚那些杀人,有没有水喝,我一路风尘僕僕的赶来,有些口渴了。」卫羽身子一僵,连忙扒拉着含冬往回走。
「有是有,不过你得等我把盆里的血水倒了再说。」
第124章 该兑现了
含冬一边说着,一边将盆里的血水倒了,然后来到河边清洗。
卫羽跟在她身后,挠挠头嘿嘿笑道:「只要有水喝,等你多久都无妨。」
含冬瞥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泛红,奇怪,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她为何心底会有一丝丝莫名的悸动呢?
「那……那你等着,车里有水袋,我去给你拿!」含冬慌乱的别开脸,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诶…」卫羽瞥了一眼躺在河边的盆,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的盆儿不要了?」
含冬背对着他招招手:「你帮我拿回来!」
小丫头片子,毛手毛脚的,得亏是他,否则日后被人卖了估计还傻乎乎的帮别人数银子呢。
卫羽弯腰捡起她的盆,兀自嘟囔着。
……
山中有一处小别院,每年这个时候,原主都要带着含冬在山里住上几天,为了方便女儿落脚,桑父特意找人盖了这处别院。
此时,马车在别院前停了下来。
桑榆从车上跳下来,顾君迴伸手扶住她。
「小含冬,你先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桑妙妙,一会儿再找几个人把她搬进去。」
这别院闲置太久了,原主每年只过来住这么几天,平日里又没有留人专程打扫,所以这会儿屋子里都落了灰。
桑榆环顾四周,一边掸开别院门前的蜘蛛网,一边对着含冬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含冬浅浅应了一声,转身便进了别院。
「爷,那属下去餵一下马。」卫羽向顾君迴知会一声,牵着马儿到旁边的马厩。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找来几个侍卫收拾屋子,而他领着桑榆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前。
桑榆边沏茶边问他:「阿迴,赵丹阳那边怎么样了,不会闹出人命吧?」
男人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语气淡漠:「死了便死了。」
桑榆虽然不会同情那女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我只是担心赵崇那边会因此事产生异心。」
「刺杀王妃,这是重罪。我已让人传信给皇兄,让他下旨捉拿何氏两姐妹。」顾君迴伸手摸摸她的脸,笑道:「桑儿无须担忧,赵崇头脑虽简单,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这人还算拎得清,公平正义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他心中早已有那么一桿天秤。」
桑榆瞭然的点点头。
两人坐着喝了两杯茶,顾君迴陪着桑榆来到后山。按照记忆,原主的娘亲就葬在这里。
原本的后山杂草丛生,后来桑父找人把这里的杂草除了,种上桑母最爱的鲜花,到了花季的时候,若不仔细看,真瞧不出这里葬着人,而以为是一片花海。
只不过现在入了冬,花儿都凋零了,徒留一身绿叶,一眼望去绿油油的。
顾君迴瞥了一眼崭新的墓碑,语气肯定:「有人来过?」
桑榆一边将贡品摆上,一边道:「是爹爹,不管再忙,他每个月都会过来陪我娘说说话。这么多年,我以为他早忘了,不曾想他居然还一直坚持着。」
顾君迴闻言,心神一动:「这或许就是痴心吧,岳父大人对岳母情深义重。」
「谁说不是呢。」
桑父生意上这么忙,还要每个月抽出那么几天时间过来看看桑母,这是桑榆万万没想到的。
这样纯粹的爱情,让她很是羡慕和嚮往。
似乎读懂了她眼里的渴求,顾君迴上前拥住她,眉目含情的看着她:「我们以后也会这样简单、纯粹的。」
桑榆偏头看他,缓缓笑了:「嗯。」
「不过为何是两份纸钱?」
闻言,桑榆捏着纸钱的手一顿,倏而笑了笑道:「一年就来这么一次,我怕娘亲在那边钱不够花,多给她准备一点。」
顾君迴不疑有她,诚挚的上了炷香,然后兀自走到一旁,把时间留给桑榆,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岳母大人说吧?
见他走远了,桑榆从酒壶里倒了一杯琼脂玉露,对着墓碑自说自话:「我记得你最喝西街口的琼脂玉露,吶,今日给你带了一大壶,让你一次喝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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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一定知道,虽然我占着你女儿的身体,但我不是她。她早就在收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就离开了。你放心,她是乐死的,没有烦恼,要说遗憾,估计就是没能亲自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
「唉,要说这丫头也是倒霉,眼看着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就这么把自己乐嗝屁了,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对了,瞧我这记性,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倒是忘记问了,你们娘俩应该早就遇上了吧?」桑榆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旁的纸钱拿过来烧:「这次多给你们备了些银票,应该够用了,不够你们再託梦回来,不过不要找我,找我爹……」
……
夜幕降临,月光从云层中透出一丝光,灰濛灰濛的。
桑榆说得口干舌燥,把准备的玉露琼脂喝光了,这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烬,起身离开。
一扭头就看到男人背对她站着,腰身笔直,玉树临风……
桑榆目光柔了下来,朝他走了过去:「走吧,回家。」
顾君迴扭头看她,挑了挑眉:「好了?」
桑榆瞥了一眼黑蒙蒙的天,微微抱怨:「好了,都这么晚了,你居然也不提醒我一声。」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见你聊得开心,便不忍打扰。左右回去也无事,还不如让你在这儿陪岳母大人多说说话。」
桑榆瞥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就这么傻站着等我,自己也不知道找个地方歇着?」
「无碍,守在这儿为夫才安心。」
「累吗?」
「累倒是不累,只是……」顾君迴挑挑眉,大手慢慢摸向她腰间的软肉,语气暧昧:「既已经见过岳母大人,那么桑儿答应为夫的,如今该兑现了。」
桑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身子一僵,红着脸将他的手扒拉开,不客气的瞪他一眼:「当着娘亲的面呢,你当真是不知羞。」
「噢,也对。」男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拥着她往外走,「那咱们换个地方。」
第125章 她真的会谢
桑榆被顾君迴带到了花海的另一头,不远处还有一棵大树,大树旁边是一条小溪流。
顾君迴偏头看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娘子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桑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些艰难的开口:「在……在外……外面?」
「是啊。」男人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轻吐气,「娘子不觉得,这样子更有意思吗?」
桑榆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万一有人过来,被撞见了怎么办?」
「被撞见才更有感、觉,不是吗?」顾君迴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语气暧昧如斯,惹得桑榆身上惊起一层汗珠。
男人大胆的虎狼之词让桑榆脸颊发烫,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热气。
女子咬咬牙,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略微羞涩的对上他的眸:「那……那好吧。」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对上女人碧眼盈波的双眸,顾君迴浑身忽然僵住了。
她媚眼如丝,婉转的双眸似拉了丝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教人忍不住想要破个规矩。
「嗯?」桑榆茫然的看着他,语气微微疑惑。
「小妖精,是你自找的。」男人干净的指腹摩擦着她小巧柔软的唇,眼神一动,低头攫住……
桑榆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迎合。
……
不知过了多久,桑榆被他吻得晕乎乎的,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顾君迴扯下身上的外袍,将它平整的铺在花海中央,然后将怀中的女人轻轻放了上去。
扯掉她头上的髮带,一头秀髮散落下来,黑丝滑落在女人因动情而红扑扑的小脸上,更显妖娆妩媚。
她柔软的躺着,掀开眼皮看他,眼神迷离勾人,顾君迴神色一暗,将她身上的障碍物拂开……
紧接着,身子一沉,桑榆忍不住惊唿出声。
……
两人回到别院时,卫羽正在院子里烤野味。
桑榆摸了摸自己平扁的肚子,在火堆旁坐下,鼻子忍不住嗅了嗅:「哇,这么香?可以吃了吗?」
「快了,还有一会儿。」卫羽一边专心烤野味,一边不动声色的扫了两人一眼,王爷出去时是穿的这身衣服?
顾君迴拿起旁边的野兔,架在火上烤,火堆上煨着一锅粥。
桑榆这才想起还有桑妙妙这个人,「对了,桑妙妙醒了吗?」
卫羽摇摇头:「没有,大夫说失血过多,过于虚弱,可能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含冬呢?」
「在里面给二姑娘换药呢。」
桑榆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含冬从屋里出来。
「王妃,二姑娘醒了。」
桑榆点点头,瞥了一眼火堆上冒着泡的粥,道:「刚好粥也熬好了,我给她端进去。」
……
桑妙妙虚弱的躺在床上,半分不敢动弹。她只要稍微动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就扯着疼。
早知道会这样疼,她就不应该冲上去帮桑榆那女人挡那一刀。现在好了,跟个废物一样躺床上,动都不能动,唉!
正当她郁闷万分时,门一下子开了,桑榆带着含冬从外面进来,含冬手里端着一碗粥,桑榆手里拿着一只烤兔腿。
桑妙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大老远的,她都闻到香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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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桑榆将兔腿放到茶桌上,走至床榻前,沖她挑挑眉,「醒了就把粥喝了吧。」
含冬上前,辅助桑榆把桑妙妙扶了起来,靠坐在床头。
桑妙妙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开口:「我不想喝粥。」
「不喝粥你想喝啥?」瞥到她余光放在自己的烤兔腿上,桑榆嘴角抽了抽,道:「你太久没进食,要先喝点粥暖一下胃。再说了,你现在受着伤,只能吃清淡的,这些油腻的食物,就由本王妃帮你代为消灭了。」
桑妙妙视线落在那只香气四溢的兔腿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喝粥没味道。」
桑榆把碗放到她面前,语气严肃:「没味道也得喝。」
桑妙妙瞥了她一眼,微微别过头:「手疼,拿不了勺子。」
桑榆挑眉看她,轻轻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让我餵你了?」
「不敢劳烦王妃,我怕你故意给我使绊子,让含冬餵我就好了。」
「王妃,奴婢来餵二姑娘吧。」含冬闻言,连忙上前接过桑榆碗里的粥。
桑榆拍了拍手,坐回茶桌前,拿起桌上的兔腿,啃了一口,笑道:「正巧,本王妃也没想着餵你。」
桑妙妙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模样,快要被馋哭了,微微嘆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开口:「这粥喝着属实没什么味道,你的兔肉分我一半?」
桑榆瞥她一眼,哼笑:「想得美!乖乖喝你的粥吧。」
「既不肯分我一半,那你就不能到外面去吃吗?」
「不能。」桑榆扭头看她,咧嘴笑了笑,一脸欠揍的模样:「我这是为了敦促你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就可以吃好多好多美食了。不用太感谢我,毕竟你是为我挡的刀,这是我应该做的。」
桑妙妙一脸复杂的看着极其自恋的桑榆,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她真的会谢,故意馋她就故意馋她,还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桑妙妙觉得,这女人定是在公报私仇!
一定是自己以前处处跟她作对,所以现在桑榆趁她病,想方设法的『折磨』她。
说话间,桑榆已经啃完了一整只兔腿。桑妙妙虽然馋得不行,奈何只能乖乖把一碗白粥喝光。
「这几日你就待在这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找含冬。」桑榆对着桑妙妙叮嘱了几句,正要起身,突然被叫住了。
「桑榆,我娘亲……她……」桑妙妙轻轻攥紧拳头,顿了顿,道:「她还好吧?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
桑榆脚步一顿,扭过身去,道:「这事儿陛下已经下令彻查,何氏两姐妹将会被流放边疆,不死不休。」
流放边疆,不死不休,比直接处以死刑更折磨人。
桑榆觉得这或许是何氏该有的下场,直接处死太便宜她了,就应该让她饱尝风餐露宿、吃了上一顿没下一顿的滋味儿。
第126章 我们家少主蠢钝
桑妙妙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流放也好,起码还有一条命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桑榆知道自己这话挺残忍,她只是想让桑妙妙认清事实:「你也别太乐观,活着并不一定比死了更舒服。」
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可活着还要备受煎熬与折磨。
桑妙妙心情忽然平復了下来,看向桑榆时,面上无波无绪:「桑榆,到时候我可以去送送她吗?你放心,我不是要劫狱,我只远远的瞧一眼,保证不同她靠近。」
桑榆闻言,轻笑一声:「我很放心,毕竟以你的能耐,怕是劫不了狱。」
「……」
「先把伤养好,其余的事以后再说。」桑榆说着,忽然顿了顿,「届时我会让你远远见她一面的。」
也算是报了桑妙妙的一刀之恩。
……
「都给我老实点!蹲下,双手抱头!」
从桑妙妙的屋里出来,桑榆就瞧见卫羽正在训斥着几个粗布衣打扮的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因着好奇,她走了过去。
「王妃,属下方才去捡柴火时发现这几人鬼鬼祟祟的趴在别院外面,恐是第二波杀手,于是便把他们都带了回来。」
「王……王妃?」那几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砰砰砰』磕起头来,「王妃娘娘明鑑吶,小的哥几个真的不是什么杀手,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桑榆在顾君迴身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那几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不是杀手,那你们就是山匪咯?」
「鄙…鄙人不才,正是山匪。」
桑榆循着那声音看去,这才看清说话之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小少年,只是他满脸的络腮鬍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
若不是听着他声音年轻,光看这相貌,当真以为他是个中年大叔。
顾君迴见自家媳妇儿盯着那男子看了许久,心里有些不大愿意了,轻轻捏住了她腰间的软肉,被他这么一打岔,桑榆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拍开他作乱的手,轻轻瞪了他一眼。
「既是路过,为何鬼鬼祟祟的趴在别院外?」
「其……其实我就是饿了,想着出来打几只野味吃……大老远就闻到了烤兔子、烤野鸡的味儿,于是便跟着味道过来了,然后就被这位大人抓了……再然后就是您在审问了……」林穆挠挠头,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瞟着架在火堆上烤的兔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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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权当没看见他的眼神,又看向其余两人:「那你们呢?」
那两人战战兢兢的抬头,道:「我……我们不放心少主,所以跟着一起出来了。」
「胡说八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嘴里没一句真话,既是山匪,寨子里什么吃的没有?」卫羽瞥了林穆一眼,道:「况且,身为少主,想吃几只野味还要自己出来打不成?」
林穆见他不信,一下子就急了:「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叫林穆,是虎头寨的少主,他俩是我的随从,林大,林二。你们若不信,可以去抓几个山匪问问。」
桑榆抬抬手,示意卫羽退下,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卫羽说的也没错,不是我们不信你。你们可是山匪诶!吃个野味也要自己打?现在山匪的日子这么不好过了吗?」
「这……这倒也不是。」林穆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支支吾吾了一阵儿,挠挠头道:「主要是我父亲为了锻鍊我,从不让寨子里的人帮助我,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我若还想吃些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努力争取,否则就吃不上。」
林大林二连忙点头,异口同声的附和道:「这个我们可以作证,少主说的是真的!我们家少主天生愚钝,该学的本事到现在一样都没学会,所以老寨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招儿去磨鍊少主!」
林穆:「……」我真的会谢,你们可真是本少的好随从!有这么当众揭自己主子短处的吗?
桑榆闻言,盯着林穆看了一会儿,颇为贊同的点点头:「看着确实不太聪明。」
林穆:「……」
「既是误会,那您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
桑榆耸耸肩,道:「嗯,可以。」
「好嘞!」林穆迅速起身,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王妃娘娘,你们此次上山是不是……是不是为剿匪而来?」
桑榆瞧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开口:「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穆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我们虽占山为王,可什么坏事都没干啊!寻常山匪做的那些打家劫舍的事儿,我们是一件儿都没干,所以,几位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卫羽瞥他一眼,哼哼两声:「什么都没干还占山为王?莫不是只是想过一把当山大王的瘾?」
这不是占了个寂寞吗。
「其实我们原是附近村子里的居民,前两年虎头山出了一波山匪,隔三差五到村子里偷鸡摸狗、顺手牵羊,甚至还强占村中妙龄少女,为了一致抵御山匪,村中的长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父亲常说,只有我们变得强大起来,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可他不想当什么少主,也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山里,他想到山外面的世界好好走一走,看一看。
……
送走了林穆几人,桑榆跟着顾君迴回屋休息。
桑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笑道:「怎么了?一晚上闷闷不乐的,这又是谁惹了我们家阿迴,我替你收拾她!」
顾君迴瞥她一眼,又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桑榆笑了笑,双手挽上他的胳膊,眼眸亮晶晶的,试探性的开口:「真不打算理我了?不理我,那我今晚便睡外面了?」
男人伸手一勾,将人拢入怀里,语气酸熘熘的:「一晚上光顾着看别的男人了,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独处的机会,你竟还要到外头去睡。莫不是为夫方才在花海没有伺候好你,竟还有闲心看别的男人!」
第127章 小娘子莫怕
「你胡乱说些什么?我几时光盯着他看了,那不得细细盘问他的来歷吗?」
听他提到花海,桑榆脸颊涌上一股热意,羞愤的捶了捶他的胸口。
顾君迴瞥她一眼,神情有些许的别扭:「那你还把最爱的烤兔子给他吃,这又如何解释?」
桑榆见他吃味吃到没边了,破涕为笑:「好了好了,我不过是瞧他可怜,便给他一口吃的。从前也没见你这般模样,怎的最近这情绪愈发不稳定?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自信满满的王爷吗?」
桑榆不禁有些感慨,还别说,挺怀念之前两人斗嘴的时光。现在这男人不是拉着她培养感情,就是在吃醋的路上一去不復返,哪还有从前那般禁慾高冷的模样?
顾君迴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一脸无奈的咬牙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小丫头,整日让为夫患得患失,半点都不让人省心。」
从前心不在她身上,看到她与别的男子亲近,生气只因害怕丢了面子。而如今,他比想像中更喜欢这个女人。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都与你成亲了,人也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即便是这样,也总会有些人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桑榆看他一眼,开玩笑道:「那我能怎么办?说明我魅力不减当年,讨人喜欢也是正常的。」
「怎么办……」顾君迴细细摩擦着她手臂上的软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笑,凑近她耳边,低低道:「生个小世子和小郡主。」
「……」
桑榆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把他的脸拍开。
这种事得顺其自然,哪能她说生就生的?
再说了,她还没自在够呢,不想整日守着个小屁孩儿,可爱是可爱,但气人的时候是真的能把人气得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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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后,桑榆瞧着天气好,生怕桑妙妙在屋里闷过头了,便让人把她搬到院子里来。
两人就这么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四目相对。
桑榆手边放着一小碟炒板栗、一壶茶水和一小碟刚摘的野果子。
她一边看着话本子,一边剥了几棵板栗放进嘴里,香甜软糯的口感瞬间遍布整个味蕾,好吃到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这样的生活,太特么享受了!
她终于理解祭拜过后,原主为何还要在山中住上几日了。唿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吃着大自然的馈赠,何不美哉?
桑妙妙脑袋动了动,看向她碟子里的板栗,口水不断在分泌,没好气的开口:「你让人把我抬出来,就是让我看你吃东西?」
「没有啊。」桑榆眨眨眼,道:「不是你说在屋里待的闷吗?我这是怕你心情不好,影响了伤势的恢復。」
「那你分我点吃的,这样我心情就更好了。」桑妙妙说完,自己倒先愣了一下。
她跟桑榆什么时候居然可以这般心平气和、有商有量的说话了。
而且,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桑榆吃东西给馋到!不过也不怪她,她受伤了,嘴巴里没什么味道,就想吃些有味道的东西。
嗯,一定是这样的。
桑榆诧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桑妙妙以为她要拒绝时,桑榆缓缓开口了。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你现在这样子,要怎么吃?」
闻言,桑妙妙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想过。方才看桑榆吃的时候,好像是要把外壳剥掉?她现在这副模样,吃起来的确不太方便……
她的内心活动还没结束,一小碟剥好的栗子肉就放在她面前,桑妙妙倏的抬眸看向桑榆。
却见她挑了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本王妃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早就给你剥好了。」
桑妙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本来还挺感动的,结果又听见那女人说:「只是剥这栗子可不容易啊,等回到桑府,你得把人工费给我结了。」
「……」果然,她就不该有所期待。
……
中午的时候,林穆带着林大林二来了,还拿了几只野味。
三人一进院子,便瞧见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两人。
此时的桑榆,话本子盖在脸上,整个人唿唿大睡起来。
而桑妙妙由于身上带着伤,身子还有些虚弱,再加上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她本来是不困的,可听见桑榆没了动静,便将帕子盖到脸上,躺着闭目养神。
林大挠挠头,一脸疑惑的开口:「这……少主,到底哪个是王妃?」
林二一巴掌拍了拍林大的脑袋,道:「你傻呀你,两个之中肯定有一个是王妃啊。」
林大:「……」这不是废话嘛!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他可不知道肯定有一个是嘛,关键哪个才是啊?
林大也是个暴脾气,直接还了林二一巴掌。
林穆横了两人一眼,皱着眉头道:「闭嘴,把人吵醒了怎么办?」
「少主,可咱们不知道哪个是王妃啊,这别院里也没瞧见其他人,您要怎么还人情?」
「还人情不一定要当面,只要心意到了就成,你俩把东西放下,好早点离开。」林穆说着,吩咐两人把野味放下,正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桑妙妙脸上的丝帕,林穆抬眸望去,只一眼,便让他怔住了。
他捂着胸口的位置,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世间怎会有这般女子,即便是睡着了,也给人一种恬静美好的感觉。
她身上带着一丝破碎感,让人有种只消轻轻一碰,她就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她或许醒着的时候张牙舞爪,娇纵蛮横,但睡着了却让人忍不住产生保护欲。
身体似不受控制一般,林穆迈着脚步,缓缓朝女子走去。
「少……呜呜呜!」林大想叫住他,却被林二捂住了嘴巴。
察觉到有动静,桑妙妙睫毛动了动,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满脸胡腮的面庞,她不禁愣了愣,有些被吓到了,随即往后退了退。
「你是谁?!」
见她肩膀处缠着绷带,怕吓着她,林穆特意放缓了声音:「小娘子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第12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那你离我远点,不要再过来了!」桑妙妙皱了皱眉,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她是个极为看重容貌的人,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满脸的络腮鬍子,这体验着实是不太美妙啊。所以这会儿,她只想让眼前之人离她远点。
林穆闻言,在离她一米远时顿住了脚步,伸手安慰道:「好好好,我就在这儿,你别激动,再激动,伤口就要崩开了。」
「嘶!」桑妙妙单手撑着想起身,这时候才发现,方才自己太过于激动,竟扯到了伤口。
林穆抬脚就想上前,被她一声喝住了。
「你不许过来!」桑妙妙看向桑榆,心想这人怎么睡这么沉,他们说话都这么大声了,她都不醒!
林穆瞥着她渗到纱布外的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你伤口流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否则失血过多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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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瞥了一眼对面没有半分转醒迹象的女子,又看看面前满脸络腮鬍子的男人,迟疑的出声:「你会包扎?」
见她松口,林穆眼神亮闪闪的,立马答道:「会!」
「那…那就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吧。」桑妙妙别过脸,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没办法,含冬他们又不在,桑榆这女人叫都叫不醒,她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血过多而亡吧?
林穆甜甜的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好!」
桑妙妙瞧着他微弯的眼角,眼睛是挺好看的,声音听着也挺年轻,怎么想不开要留一脸的络腮鬍子呢?难不成这样更迷人?
……
桑榆醒过来时,就感觉气氛不太对。桑妙妙一脸怨怼的看着自己,她旁边还站着满脸笑容的林穆,以及傻乎乎的林大林二……
桑妙妙瞥她一眼,语气幽怨的开口:「你醒的可真及时。」
可不及时嘛,这男子刚帮她包扎好伤口,这女人就醒了,若不是能瞧见她胸口因唿吸而均匀的上下起伏,桑妙妙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装睡了!
「睡饱了可不就醒了嘛。」桑榆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看向那三人时,眼神有些诧异:「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
桑妙妙接过话茬,奇怪的问道:「你认识这满脸鬍子的大叔?」
桑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大叔?说不定人家还比你还小几岁嘞!」
林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也不能怪这位小娘子,在下看着确实显老。」
桑妙妙撇撇嘴,道:「就是嘛,就着鬍子看确实年纪比较大嘛。」
「那是因为鬍子才显老,等你哪天把脸上的鬍子颳了,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她看过好多电视剧里的鬍子大汉就是这样的,颳了鬍子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桑榆觉得眼前这人也不例外。谁让他眼睛生得这般好看呢?一般眼睛好看的人,长得都不会太差,比如顾君迴,比如她。
林穆虽不知道「小鲜肉」是什么,但大致也能猜的出她的意思,礼貌的笑了笑:「在下暂时不想刮鬍子,对了!昨夜吃了王妃的两只烤兔子,今日在下特意抓了几只给您还回来。」
桑榆瞥了一眼地上的野兔子,蓦的笑了笑:「你这人还挺实诚,两只兔子罢了,竟也要还回来。」
林穆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又瞥了桑妙妙一眼,依依不捨的开口:「王妃,小娘子,既然兔子已经送到了,那在下就先回寨子里了。」
桑榆笑着点头,客气的开口:「好,以后有空常来玩啊。」
桑榆没想到,本只是随口一提的客套话,往后在这山上的每一天,林穆都一天不落的到别院里来。
今日送野鸡野兔子,明日送野菜和野菌菇,后日送草药……
刚开始桑榆还没瞧出什么,可日子长了,越看越不对劲儿。
在山上待的第二日,顾君迴就收到了宫里的加急召令,不得已,他只能先下山了。
桑榆本想跟着他一起下山,反正在这儿山上也没什么事儿要做,倒不如同他一起回去。
但考虑到桑妙妙的伤势,不宜奔波劳碌,因而桑榆留了下来。
顾君迴不放心她,特意让卫羽留下来保护她。
送走了顾君迴,桑榆感觉在山上的日子更加无聊了,好在身边还有含冬、卫羽这俩叽叽喳喳的人,而林穆每日都会过来,她的小别院不至于太过冷清。
……
这日,林穆又来了,给她们,啊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给桑妙妙特意送来了他亲自摘的水果。
桑榆、含冬、卫羽坐在石桌前喝茶,一瞬不瞬的盯着围在桑妙妙身边献殷勤的男人。
卫羽抿了一口茶,颇为感慨:「这么多天了,属下总算是看明白了,这林少主每日都打着送东西的名号到别院里来,如今瞧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桑榆轻轻笑了笑,唇角勾了起来:「也不能这么说,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人家确实是送了东西的。」
含冬抓抓头,表情有些诧异:「一连这么多天了,难不成这林少主是看上二姑娘了?」
卫羽敲了敲含冬的脑袋,嘴角含笑:「小含冬,还不算太愚钝嘛。」
含冬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问道:「可奴婢还是想不明白,林少主和二姑娘拢共也没见过几面,他怎么就看上二小姐了呢?」
桑榆放下茶杯,嘴角微弯,「小含冬啊,有时候感情的事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有些人是日久生情,而有些人是一见钟情。更何况,这不春天到了,万物復甦,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了……」
含冬瞭然的点点头,顿了一会儿,一板一眼的纠正道:「王妃,现在是冬天。」
桑榆挑挑眉,沖她笑了笑:「本王妃知道,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太远吗?这不得提前准备一下,好好物色另一半,毕竟慕宸国男子比女子多。」
卫羽和含冬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第129章 后位空悬
这边,顾君迴带着人下山后,紧赶慢赶,一刻不停歇的往皇宫去。
皇兄飞鸽传书给他,说有要事要商量,至于什么事,在信中不便说,得等他到了宫里再详说。
顾君迴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皇兄这么着急传唤他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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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儿一边担心着山上的小女人,一边又担心宫中的事,着实头疼的很。
思索间,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车夫连忙提醒他。
「王爷,到地方了。」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一眼便瞧见了等候在宫门口的德全公公。
德全公公沖他福了福身,尖着嗓子道:「老奴见过七王爷,陛下让老奴在此等候王爷,请王爷随老奴这边来。」
顾君迴跟在德全公公身后,打算从他嘴里打探出一点消息:「公公可知皇兄找本王所为何事?」
德全公公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回王爷,这个老奴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件事是关于永义侯之事。」
顾君迴知道他不能多说,点点头便止住了话题。
走了一会儿,顾君迴感觉不太对劲,这个方向,明显不是去御书房的。
「公公,莫不是走错了?」
德全公公瞧了他一眼,躬身道:「回王爷,没错,这是去御花园的路,陛下正在那儿等着您呢。」
顾君迴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疑惑,皇兄同他论事,向来都是选在御书房,怎的今日忽然想起要在御花园接见他了。
他心下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跟在德全公公身后。
……
顾君迴抵达御花园时,宏宣帝顾君琰手里正拿着饵料,悠哉悠哉的餵着池塘里的小金鱼。
顾君迴上前,拱了拱手道:「臣弟见过皇兄。」
「七弟来了?快快快,陪朕餵一下这些小鱼儿。」顾君琰朝他这位七弟招招手,并把一旁的饵料递给他。
顾君迴接过饵料,轻轻笑了起来:「皇兄今日怎的这般有闲情逸緻?」
「在御书房坐久了,偶尔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也是不错的。」顾君琰笑了笑,道:「对了七弟,何氏姐妹那边,确定只是流放,不需要处以死刑?那两个胆大包天的,竟敢把毒手伸到桑妹妹身上,朕觉得,她们就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不用,死太便宜她们了。」顾君迴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臣弟要的,是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还麻烦皇兄派几个人监督她们,可以被人折磨至死,只是莫要让她们寻了短见。」
顾君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看来这流放比死了还要艰辛恐怖啊,母后这下也该放心了。」
顾君迴俨然有些诧异:「母后知道此事了?」
不过旋即一想,事情闹的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君琰捏着太阳穴,有些无奈的笑道:「可不嘛,知道后颇为震怒,因着只是流放这事儿,跟朕闹了许久的脾气,朕去看了她几回,回回都吃了闭门羹。」
顾君迴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皇兄莫急,晚些时候臣弟亲自过去看看母后。」
「行,你到时候劝劝她,顺便啊,让她不要一直揪着朕立后。」顾君琰扶额,一副头疼的模样。
顾君琰话一出,顾君迴便笑出了声,眉头轻挑:「皇兄,母后这事儿做的也没错,你也是时候成家了。古人有云,先成家后立业,皇兄不能只顾着操劳国事,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操心操心。」
「七弟,你这话说的轻巧,之前父皇为你和桑妹妹赐婚时,你不也如朕一般头疼不已?」顾君琰轻轻瞥了一眼他这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七弟,没好气道。
顾君迴来到凉亭里的石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抿着唇笑道:「倒也没有多头疼,只不过现在,臣弟倒是挺庆幸父皇的安排,否则臣弟就要错过这么好的一个王妃了。」
「你倒是抱得美人归了,朕这几日,在朝堂上被那些老东西一人一句「后位空悬」的逼着立后,这也就算了。下了朝堂,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了,还要被母后催,朕都快被烦死了,唉!」
顾君迴递给他一杯茶,徐徐笑道:「皇兄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顾君琰接过茶喝了一口,好奇的看着他:「什么话?」
「要多听听长辈的话,有时候他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一心为着皇兄着想。」
「……」
「朕叫你来是宽慰朕的,不是帮着母后和那些老傢伙来游说朕的。」顾君琰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罢了,不说这个,咱们来说说正事。」
顾君迴耸耸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君琰倒也不介意,比起客客气气的,他还是喜欢七弟如今的模样。
「昨儿永义侯赵崇把兵权上交回来了。」
顾君迴挑挑眉,道:「因着他妻女的事儿?」
「不错,七弟对此似乎不太诧异?」
「意料之中。」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赵崇何等人也,一生忠君爱国,赵何氏和赵丹阳整出这事儿,无疑是在给他脸上抹黑。他常年在边关,愧对妻女,一边是国,一边是亲人,唯有兵权上交,心里才踏实。」
顾君琰贊同的点点头,「得将如此,足矣。」
「皇兄特意把我叫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告知这件事而已吧?」正事谈完,顾君迴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当然不是,若真是为了这事儿,朕在信中就可以说了,朕此次召你回来,主要是想让你帮忙劝劝母后,立后一事,朕真的没什么想法。」顾君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七弟,母后向来听你的,你就帮帮皇兄呗?回头皇兄请你吃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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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页
顾君迴淡淡瞥他一眼,眉头轻挑,语气幽幽:「上次去承县赈灾之前,皇兄亲口许诺,等臣弟凯旋归来,定会为臣弟过生辰,如今又承诺回头请臣弟吃饭,臣弟要回几个头才能吃上这顿饭。」
第130章 儿臣是来出主意的
他话音刚落,顾君琰咧咧嘴,面上划过一丝尴尬:「七弟啊,不是皇兄不想请你吃饭,实在是近日太忙了,一时半会儿给忘了。这样如何,今日朕让御膳房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午膳就留在宫里陪朕吃呗?」
顾君迴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不如何,御膳房做的菜,还没我家媳妇儿做的对臣弟胃口呢。」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把狗粮,他这个一国之君当的也太难了吧?
顾君迴见他不说话,瞥了他一眼,一脸幽怨的补充:「原本臣弟应当与王妃在山上的小别院里待着,吃着王妃亲自做的饭菜、零嘴、野果子,喝着王妃亲自沏的茶,看着王妃亲自递过来的话本子……」
「停!」顾君琰捏了捏太阳穴,一脸无奈的看向他:「七弟,都是为兄的不对,有话直说吧。」
他真是怕了自家这个七弟了,别人家的弟弟都是惜字如金,他这弟弟不同,平日里确实惜字如金,可碎碎念起来就像和尚念经。
「皇兄让臣弟帮忙劝母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顾君迴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顿了顿,又继续道:「听闻皇兄近日得了块上好的翡翠,臣弟不才,想向兄长讨要此宝,以哄美人开心。」
顾君琰抬眸看他,被他眼底的狡黠气乐了,「你属狗的吗?朕那块翡翠才留了几日,你消息倒是挺灵通!」
顾君迴垂下眼睑,轻轻笑了笑,道:「皇兄只需说给或不给?」
「朕能说不给吗?翡翠在朕的寝宫,你从母后的长信宫出来再来找朕拿。」顾君琰沖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上辈子真是欠这傢伙的,有什么宝贝都先被他收颳了。
「皇兄到底是谨慎,臣弟说了帮你劝母后,还能诓你不成?」
顾君琰看着他,俊眉轻挑:「七弟,怎么,这是认定了?」
想到那个娇小的身影,顾君迴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眼神柔和了下来:「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顾君琰愣了一下,旋即爽朗的笑了起来,语气戏嚯:「七弟,朕犹记得,前不久你还对桑妹妹不屑于顾。自那次宫中小聚之后,朕本想着寻了机会好好撮合你们,不曾想短短一两个月,你竟对人家这般情根深种?」
顾君迴也轻轻笑了起来,「没办法,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
长信宫。
太后正端坐在茶桌前修剪盆栽,这时,谷嬷嬷从外面匆匆进来了,「娘娘。」
「怎的,皇帝又来了?你同他说,哀家乏了,今日不见客,让他回去吧。」
谷嬷嬷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外头远远传来一道低低的、沉稳的笑声。
「母后怎的还同从前那般,一生气就闭门不见客?」
太后瞥了谷嬷嬷一眼,后者低下头:「老奴正要同你说,是端王殿下来了。」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进来,腰一弯,拱了拱手道:「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淡淡瞥了他一眼,故作阴阳怪气道:「哀家当是谁呢?原来是老七啊,你来得正好,哀家倒是想好好盘问你一番。」
顾君迴嘴角含笑,「儿臣但凭母后审问。」
太后睨他一眼,淡淡道:「桑丫头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你的妻,你的媳妇儿,如今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这丈夫是如何当的?」
顾君迴垂下眼眸,敛下眸中的情绪,一副虚心听讲的模样:「母后教训得是,是儿臣没有护好她,儿臣也非常内疚。」
「内疚有什么用?你给个准话,这事儿你管是不管?公道你讨是不讨?你若是不管、不讨,哀家来为桑丫头出这个头!」
「母后莫急,这事儿臣自然要管的。」
太后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何氏两姐妹三番五次藐视皇权,你却只是让人将她们流放,你就是这么管的?」
顾君迴见她又急眼了,忙上前帮她捏了捏肩膀,笑道:「母后可就冤枉儿臣了,有时候活着未必比死了更舒服。」
闻言,太后眼里闪过一抹星光,面色缓了下来:「你都安排妥当了?」
「不错,儿臣都安排妥当了。」
太后缓缓舒了一口气,道:「还是老七办事稳妥,不像你那皇兄……唉!哀家要是身子没那么好,恐怕早就被气死了!你同他说,不用他气,到了时辰哀家自己会死!」
「母后说的什么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哀家不求什么长命百岁,只求儿孙满堂。」
「儿臣听闻母后催着皇兄立后?」
太后闻言,扭头,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皇帝让你来当说客的?如果是这样,那你回吧,哀家不想听,这皇后啊,他是立也得立,不立也得立。」
见她立马要下逐客令,顾君迴轻笑一声,「母后误会了,儿臣是来给您出主意的。」
太后柳眉轻挑:「哦?出主意?」
「是啊,儿臣也觉得皇兄后位空悬太久,该是时候成家了。」
听他这么一说,太后忽然来了兴致,「老七,你也这么觉得?哀家早就劝他立后,可你这位皇兄,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哀家实在拿他没办法,你可有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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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页
顾君迴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关于皇后一事,母后心中可有满意的人选?」
太后瞥他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皇帝都没松口,哀家哪还有心思张罗?」
顾君迴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儿臣倒是有一合适人选推荐。」
「谁?」
「这人您也认识,慕容丞相家的千金,慕容无霜。」
太后蹙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是那丫头啊,可无霜丫头不是到山上学艺了吗?这都离开都城好些年了。」
「这正是儿臣要同母后说的,儿臣收到消息,慕容无霜不日将回到都城。」
「老七啊,你这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笑,「那挺好,哀家对那丫头也甚是满意。」
第131章 可曾后悔过
原本还跟皇帝置气的太后,被顾君迴两三句话就哄得喜笑颜开,甚至将顾君迴留下来吃了顿午膳。
陪太后用完午膳,顾君迴从长信宫出来,直奔顾君琰的寝宫去,他可是心心念念着皇兄手里那块绝佳的好翡翠啊。
若把它送给桑儿,那小女人一定乐疯了!
一想到那女人眉眼弯弯的模样,他这颗石头般坚硬的心就变得异常柔软。
听得宫人来报,顾君迴来了。
顾君琰连忙从床榻上弹起,慌忙的穿了鞋,「快请。」
顾君迴从外面进来,礼貌性的朝他拱了拱手:「皇兄。」
顾君琰连忙上前拉住他,急切的开口:「七弟,如何?母后那儿是不是搞定了?」
「皇兄不都知道了吗?偌大的皇宫之中,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皇兄?」
「这话倒是不假。」顾君琰爽朗的笑了笑,拥着他的肩膀道:「可是七弟,你究竟同母后说了什么?她居然松口了,不再逼着朕立后了。」
顾君迴瞥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脯,嘴角的笑意倾泻下来,「皇兄,这个问题就是另外的价钱了,您还是把臣弟要的翡翠交给臣弟吧。」
「咱俩什么交情?谈钱伤感情!」
「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
「……」
「德全。」顾君琰瞥了一眼身边的老太监,沖他努了努嘴。
德全会意,将手中的翡翠给顾君迴递了过去。
顾君迴手指一挑,将翡翠握在手心里,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来,他才满意的勾起唇角。
「多谢皇兄忍痛割爱。」
「……」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忍痛割爱。不过区区一块翡翠罢了,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再摆着脸就显得他小气似的。
……
在山上休养了几日,桑妙妙肩膀上的伤终于有所好转,现在起身走动都不会太疼了。
这日,林穆又来了,桑榆、含冬、卫羽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打了个招唿,然后各忙各的事儿。
「小娘子,我刚摘的野果子,特别甜,尝尝?」林穆一进别院就自觉的围在桑妙妙身旁,问这问那,嘘寒问暖。
桑妙妙瞥了他一眼,微微别过头:「不吃。」
虽说这么多天了,这人对她也很好,但她就是无法直视他满脸的鬍子,这或许是她心中唯一的执着了吧。
「那你要不要吃点心?我从寨子里拿了好些点心过来,都是你最爱吃的。」
「说了不吃,你要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林穆也不恼,将东西给她放在一旁,挠挠头笑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若是想吃什么,让人给我带信,我给你做了送过来。」
桑妙妙咬咬唇,狠心的说着:「我什么都不想吃,以后没什么事,你也别来了。」
林穆最后又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然后同桑榆她们打了个招唿,一脸失落的离开了。
桑榆放下手中的野菜,忽然凑了过去:「我说,我瞧着林穆这小子人挺不错的,是个实诚人,不打算考虑考虑?」
含冬连忙点头附和:「是啊二姑娘,若是有个男子这么对奴婢,奴婢早就心软答应了。」
卫羽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骂道:「那你可长点心眼儿吧,别什么阿猫阿狗对你好点,你就晕头转向,傻乎乎的应下了。」
桑妙妙瞥了桑榆一眼,撇撇嘴道:「考虑什么?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桑榆垂眸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有时候看人不能光看容貌,要看他人品如何,有些人是耐看型的,第一眼不觉得有什么,往后是每一眼都觉得好看。你不能因为人家留着一脸鬍子,而对人家有偏见啊。」
桑妙妙眸光闪了闪,「我看着他那鬍子就膈应得慌,平生就这么点追求了,我还不能照着自己喜欢的来选另一半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好不容易有人瞎了眼看上你,你就知足吧,别到时候挑来挑去挑花了眼,自己还是孤身一人。」桑榆揶揄着开口。
若换作别人,她估计不会开这个口,可以她这么多年磕cp的经验来看,这两人八成有戏。既如此,她不如在背后稍微推一把。
「……」
桑妙妙瞪着她,反覆品味着这句话:「瞎了眼?」
桑榆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得珍惜眼前人,莫要追夫火葬场。」
「我去休息了。」桑妙妙摆摆手,明显不想听她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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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何氏两姐妹流放的这一天,桑榆也带着桑妙妙等人从山上下来了。
虽说桑妙妙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是也差不多了,若不剧烈运动,一般没什么问题。
几人的马车在即将抵达城门口时,桑榆特意吩咐卫羽先不要进城,在城门口靠边停下,桑榆答应过桑妙妙,要让她远远的看一眼何氏。
桑妙妙从车上下来,站在马车旁边。
正巧这时何氏被官差从城里押了出来。此时的她,身上穿着陈旧的囚服,脖子上带着厚重的枷锁,头髮凌乱不堪,脸上脏兮兮的,哪还有从前半分雍容华贵的样子。
桑妙妙攥紧了拳头,就这么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神情复杂。
本以为就这么擦肩而过了,路过她身旁时,何氏扭头看了她一眼。桑妙妙唿吸一滞,明明应该恨她的,可如今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痛,真的很痛,痛到不能唿吸。
「妙儿。」
何氏在桑妙妙面前不远处顿住脚步,眼眶里闪着泪珠,母女二人就这么隔空相望着。
桑妙妙咬咬唇,眼睛很不争气的闪着泪花,唇微微颤抖:「娘亲,你将我当作棋子,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过?」
何氏心神复杂的瞥了她一眼,垂眸不语。
一时间,两人皆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桑妙妙忽然嘲讽的笑了起来,脸上带着释然:「罢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娘亲,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桑妙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丢给她,然后扭头就走。
转头的瞬间,眼角的泪似掉了线的珍珠,缓缓划过脸颊。
第132章 坑哥的货
「二姐。」
转身的瞬间,桑子攸沖了上来,神色复杂的与她对视。
桑妙妙压下心底的不适,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子攸?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学堂里上课吗,怎么来了?」
「我向夫子请了半天假,娘亲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听课?」桑子攸抬眸瞥了一眼不远处,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开口:「二姐,娘亲她真的找人刺杀长姐?」
虽然已经知道了事实,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娘亲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桑妙妙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挤出一抹笑:「子攸,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往后凡事都有二姐呢,你只需管好自己的学业,其他的就无须你担心了。」
经此一遭,桑妙妙感觉自己心境都不一样了,在胞弟面前撑起半片天的感觉让她责任感爆棚。
桑子攸瞥她一眼,幽幽嘆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抹心痛:「二姐,不必把我当小孩子,其实我都知道的,娘亲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终害己。」
桑妙妙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柔和了下来。
……
桑榆轻轻拂开车帘子,正巧瞥见城门口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心中颇为欣喜。
她连忙从车上下来,朝城门一路奔了过去。
「王妃,您……」
卫羽和含冬不约而同的挠挠头,这是怎么了?除了逃命,还从未见过王妃跑得这么快。
桑榆一头扑进男人的怀里,美眸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顾君迴稳稳的接住她,双手环在她腰间,眉眼带笑:「娘子回城,为夫自然要来迎接。」
桑榆仰头看他,笑意盈盈,「你徒步走过来的吗?」
「也不是,原本是在宫里,掐着时辰算你应该快到了,便匆匆赶了过来。」顾君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的开口。
「马车呢?」闻言,桑榆左右张望了一下,都没见过顾君迴的马车。
男人眼底蓄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别找了,我让车夫先回去了。」
桑榆踮脚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道:「傻瓜,万一等不到我,你岂不是要徒步走回去?这里离王府可是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男人目光缱绻的看着她,语气笃定:「不会,我一定能等到你。」
桑榆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摆摆手道:「走了,回家。」
顾君迴敛眸笑了笑,抬脚跟上。
不多时,两人坐在了马车上,桑榆慵懒的躺在顾君迴怀里。
「阿迴,此前陛下匆匆召你进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桑榆一边把玩着顾君迴的头髮,一边认真的问道。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赵崇上交兵权与皇兄被逼立后一事。」提起这事儿,顾君迴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块翡翠,放到她面前,「喏,送你的,看看喜欢吗。」
「翡翠?」桑榆眼神忽然亮了亮,接过翡翠仔细瞧了瞧,这色泽,这手感,一看就是上乘货色,「喜欢,喜欢!太喜欢了!你从哪寻到的?」
瞧见她眼底的欣喜,顾君迴也跟着满意起来,「与皇兄做了个交易,这翡翠正是交换物。」
桑榆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翡翠,一边问道:「什么交易?」
「皇兄被朝中大臣和母后逼着立后,让我替他说服母后。于是,便有了这翡翠。」
「那母后那边,你可是说服了?」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得意:「自然,为夫出马,岂有办不到的事?」
桑榆微微诧异的看向他,道:「在这件事上,母后怕是不好说服,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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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办,我只是告诉她,再过几日,慕容无霜就要回都城了。」
桑榆闻言,眼神一亮:「无霜要回来了?」
依照原主的记忆来看,她和慕容无霜、顾君迴兄弟俩自幼便相识,四人从小一起长大,而她与慕容无霜交情甚好,两人无话不说。
只不过没多久,慕容无霜便上山拜师学艺了,一走便是好些年,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她犹记得,当时无霜走的着急,当晚只来得及同她一人道别,第二天便急急忙忙离开了。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当年发生了什么,才让那丫头匆匆离开。
顾君迴笑了笑,点头应道:「不错,照着日子算,约摸着后日便能抵达都城。」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啊。」
「那是自然,不过,关于娘子的消息,为夫更是灵通。」
「……」桑榆挠挠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不过,无霜回都城与陛下立后有什么关系?」
「不然你以为当初慕容无霜为何匆匆离开都城?」
瞥到他的眼神,桑榆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答案唿之欲出:「你是说,无霜和陛下之间……」
顾君迴不作答,也不反驳,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得到肯定,桑榆一下子就乐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阿迴,你说无霜和陛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是我想的那样吗?」
瞧着她眼底跳动的两簇邪恶的笑,顾君迴抿唇笑了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只有他二人知道,咱们旁的人就莫要肆意揣测了。」
「这不是好奇嘛。」桑榆微微嘟唇,笑道:「不过,你可真是个坑哥的货。若是陛下知晓了此事,会不会气得让你把翡翠还回去?」
「不会。」顾君迴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软肉,笑道:「他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他估计要孤独终老一辈子,亦或是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后。」
桑榆看着他一脸得意的小模样,笑了笑道:「我也得感谢你,若不是你,我还吃不到这两人的瓜呢。」
顾君迴眼眸动了动,凑近她问:「那娘子可曾想好如何感谢为夫?」
桑榆仰头看他,挑挑眉:「给你做顿饭?」
「饭要吃……」顾君迴干燥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柔软的唇,喉结滚动了几下,低声道:「你也要、吃。」
「……」
第133章 慕容无霜
回到王府的第一天,桑榆就收到了慕容无霜寄来的书信,信上的内容大致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告知桑榆她抵达都城的时间,还约了桑榆见上一面。
第二日傍晚,桑榆换了身衣裳,带着含冬匆匆往王府门口去。
主僕二人站在府门口等了半天,都没见到印象中那一抹黄色的身影。
含冬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王妃,莫不是慕容姑娘先回了相府?」
桑榆视线一直盯着前方,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不会的,那丫头说了会来见本王妃,就一定会来,许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没事,再等等。」
她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女声就传了出来,紧接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从拐角处悠悠踱出来。
「还是桑桑懂我。」慕容无霜手中拿着剑,笑容满面的朝两人走了过去,伸手弹了弹含冬的额头,道:「小含冬啊,你还是得跟你家主子好好学学。」
含冬吃痛的捂着额头,小声抱怨:「这么多年,慕容姑娘容貌倒是变得艷丽了,只是这打人的手劲儿却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疼。」
慕容无霜哼笑一声,「你这丫头,我不过是轻轻打了你一下,不过是小痒小痛,这就受不了了?瞧你细胳膊细腿儿的,定是平日里缺乏锻鍊,正巧我回来了,改日好好操练操练你。」
含冬闻言,小脸垮了下来:「不要啊……」
桑榆听着这两人一人一句,不禁笑了笑道:「好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桑桑,没曾想我就上山学了个艺,你就抱得美男归了,这速度可以啊,不愧是我慕容无霜的小姐妹,深得我真传!」慕容无霜一把勾上桑榆的肩膀,笑得格外的爷们。
桑榆抓住她话里的重点,眉头轻挑:「深得你真传?莫不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
慕容无霜眼眸闪烁了一下,笑着转移话题:「瞧瞧你说的,咱俩无话不说,我有啥事儿能瞒得住你?再说了,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死皮赖脸跟在顾君迴屁股后面跑了这么久,终于把他吃到手了。」
桑榆瞥她一眼,好看的下巴得意的扬了扬:「纠正一下,现在是他跟在我屁股后边儿跑。」
慕容无霜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眼眸中蓄着笑:「看把你能耐的。」
「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桑榆暧昧的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道:「当年你和君琰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不想这么直截了当啊,可她压制不住内心的八卦哇!
卫羽和含冬她已经磕得差不多了,再来个新鲜的小姐妹也不错。
「咳!」慕容无霜眼神闪躲了一下,摆摆手道:「我跟那傢伙能有什么事儿?走了走了,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看着她的反应,桑榆瞭然于心,弯唇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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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么?今日我亲自下厨,菜式随你点。」桑榆拍了拍胸脯,笑道。
「天吶天吶天吶!」闻言,慕容无霜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桑桑,你还是我认识的桑桑吗?顾君迴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你为了他居然都学会下厨了?」
「这个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学做菜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让自己能吃上一口满意的饭菜。」桑榆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不耐烦的开口:「要吃什么,赶紧麻熘的点菜,不点菜我就要自由发挥了。」
慕容无霜一把抱住她,腆着脸道:「那你自由发挥吧,一会儿我可就等着吃了哈!」
桑榆瞧着她这模样,笑骂:「想得美!想吃饭,你得给我摘菜、洗菜。」
慕容无霜扭头看天,撇撇嘴道:「我这手是拿剑的手,不是做羹汤的手。」
桑榆笑着摇了摇头,将人带回了西苑。
慕容无霜像没见过世面一般,小跑到厨房旁边,发出一声惊嘆:「哇!桑桑,你这儿院子里还有厨房啊?」
桑榆瞥她一眼,笑了笑:「知道我喜欢鼓捣些吃的,阿迴特意让人盖的。」
「啧啧啧!」慕容无霜忽然凑到她身旁闻了闻,揶揄着开口:「我怎么嗅到了秀恩爱的味道?」
桑榆眨眨眼,道:「那你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上回我跟阿迴当着狗儿的面卿卿我我,它愣是没瞧明白,盯着我们看了许久。」
慕容无霜诧异的看着她,道:「真的假的?你们这么损?」
桑榆见她还真的信了,没好气道:「当然是假的!不过是逗逗你罢了,你在想什么呢。」
「……」
同慕容无霜说了一会儿话,桑榆就进厨房准备饭菜了。
花费了几个小时,桑榆准备了五菜一汤,芝士排骨、剁椒蒸黄骨鱼、蒜蓉茄子、麻辣藕片、包菜炒粉丝以及山药炖鸡汤。
慕容无霜原本在院子里喝茶,忽的一道道诱人的饭菜香味儿蹿入鼻腔里,她茶也顾不上喝了,放下茶杯直奔厨房。
「桑桑,好香啊,做的什么好吃的?」
桑榆回头看她,笑着开口:「都是我的拿手菜,帮忙端出去,还有一个汤,汤好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嘞!」
在美食面前,慕容无霜变得格外殷勤起来。
三人将饭菜全部摆上桌时,顾君迴从外面回来了。他身上的深蓝色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想来是从宫里出来就直奔西苑了。
桑榆瞥了他一眼,道:「回来的正好,饭菜做好了,回去换身衣服出来吃饭吧。」
顾君迴沖慕容无霜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这才转身进了桑榆的房间。
慕容无霜瞥了一眼男人离开的背影,噗嗤一下笑了:「桑桑,这男人的性子还是同从前那般冷淡,若不是了解他的性子,我怕是会觉得他不太欢迎我。」
桑榆闻言,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顾君迴这傢伙性子冷淡?
那是别人没见过他热情似火的模样,能把人折磨的够呛!
桑榆弯唇笑了笑,道:「他向来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134章 一起睡怎么了
慕容啃了一个果子,迫不及待的开口:「也是,饿死了,我去盛饭。」
风尘僕僕的本来就饿了,这会儿闻到味道更饿了。
饭盛好上桌,顾君迴也正好换了身衣服出来。
慕容无霜瞥了他一眼,沖他招招手:「王爷,来来来,吃饭了。」
顾君迴在桑榆旁边坐下,淡淡瞥了一眼慕容无霜,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是当然,桑桑的家就是我家,桑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顾君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又听她连忙补充道:「当然了,桑桑的夫君不是我的夫君,所以王爷您日后可得离我远点,我怕桑桑吃醋。」
顾君迴抬眸看她,哼笑一声:「你多虑了,如今在这世上,除了桑儿与母后,其他女子在本王眼里都形同男子一般。」
「……」
桑榆好笑的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
慕容无霜也懒得再跟他顶嘴,看向面前的排骨,双眼放光:「桑桑,这排骨看着不错,我先吃一块尝尝!」
「等等。」桑榆拦住她的筷子,笑道:「这道芝士排骨不是这么吃的。」
「那要怎么吃?」慕容无霜筷子顿了顿,好奇的看着她。
「看着,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桑榆说着,夹起一块排骨,给排骨裹上一层厚厚的芝士。
慕容无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脸震惊的开口:「它……它……这是何物?竟然还拉丝了?」
「这是芝士。」桑榆笑了笑,将裹好芝士的排骨放进她面前的小碗碟里,道:「尝尝。」
慕容无霜夹起排骨,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一下子就爆浆了,芝士柔滑香甜,排骨外酥里嫩,酱香浓郁……
「好吃!太好吃了!」慕容无霜疯狂点头,好吃到忍不住眯起眼睛。
桑榆将裹好的另一块排骨放到顾君迴碗里,闻言,笑道:「那你们就多吃点,像我方才那样的做法就可以了。」
顾君迴也浅尝了一口,甚是满意。不愧是媳妇儿做的,怎么都好吃!
慕容无霜不拘小节的舔了舔手指,道:「桑桑,我以后能天天上你们家蹭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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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可以啊。」
顾君迴和桑榆异口同声的答道。
慕容无霜直接忽略顾君迴的回答,一把抱住桑榆,笑意盈盈:「我就知道桑桑对我最好了!以后不用动手就可以吃上好吃的饭菜了!」
瞧着她放在桑榆胳膊上的手,顾君迴脸黑,「要蹭吃上皇宫,想来皇兄定是不会介意的。」
想起那个人,慕容无霜身子一僵,松开了桑榆,略微慌乱的摆摆手:「现在不同于小时候,皇宫岂是我想去便能去的。」
顾君迴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轻嗤一声:「别人或许不是,但你可以啊。」
慕容无霜压下眼底的慌乱,冷嗤一声:「不过是吃你一顿饭罢了,我又吃不了多少,堂堂王爷怎的如此小气?」
「本王的钱是用来养媳妇儿的,嫌本王小气,那你进宫啊,皇兄大方,前几日还赏了本王一块翡翠呢。若你进宫,包你吃得白白胖胖的,敞开肚皮吃都没人管你。」
慕容无霜:「……」这天儿没法聊下去了,三句话不离进宫,这个男人八成就是故意的!
……
吃过晚饭,慕容无霜又赖着桑榆聊天。
桑榆给她做了一杯奶茶,两人就坐在石桌前聊了起来。
慕容无霜接过她手里的奶茶,眼神亮了亮:「桑桑,这又是什么?」
「奶茶,第一次做,快尝尝味道。」
「第一次做?之前没给顾君迴做过?」
桑榆瞧见她眼底的小心思,忽的笑了笑:「没有。」
「瞧瞧,瞧瞧,我们家桑桑特意给我做的奶茶,若不是今日沾了我的光,某些人啊,怕是都没机会喝上这么好喝的东西。」慕容无霜端着奶茶在顾君迴面前晃了晃,一脸炫耀。
顾君迴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水,瞥了她一眼小人得志的模样,淡淡道:「那你多喝点,多长几斤肉,我皇兄喜欢丰腴一点的女子。像你这般身无二两肉的,怕是入不了皇兄的眼。」
慕容无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要他喜欢了?」
「是吗?」顾君迴翻了一页书,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道:「那当年不知道是谁……」
「哎呀,桑桑,你这奶茶也太好喝了吧!还有吗?我还要喝!」生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慕容无霜勐的提高音量,企图混淆视听。
桑榆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瞥了她手里满满一杯的奶茶,嘴角抽了抽,无情拆穿:「你都还没喝呢,怎么就知道好喝了?」
慕容无霜尴尬的挠挠头,笑道:「呃……桑桑亲手做的,定然差不了。」
「……」
顾君迴弯了弯嘴角,悠悠开口:「某些人啊,一惊一乍的,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除了媳妇儿,还没人能将他拿捏住呢!
慕容无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才做了亏心事呢!」
「那你方才,怎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慕容无霜平復了一下心情,喝了一口奶茶,摆摆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从前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
听她这么说,桑榆更加好奇了,这傢伙当年突然离开,八成与君琰哥哥有关。
「这话你应当同皇兄说,他若放下了,一切便都好说。」
慕容无霜眼眸闪烁了一下,淡淡道:「有什么好说的,以后怕是也见不着了。」
她打死都不进宫,除非那傢伙从宫里出来,只是,他怎么可能会特意为了她出宫呢?
这般想着,慕容无霜脸上划过一抹嘲讽的笑。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既然这样,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慕容无霜抱着桑榆的胳膊,笑道:「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同桑桑一起睡!」
顾君迴凉飕飕的瞥了她一眼,淡漠的开口:「还一起睡?想都不要想。」
慕容无霜瞥见他迅速黑沉的脸,唇角无意识的勾起:「一起睡怎么了?我今晚就要同桑桑一起睡!」
哼!你让我不痛快,我就霸占你媳妇儿!
第135章 你女人
顾君迴闻言,脸迅速黑了下来,一字一顿咬牙道:「本王不许!两个选择,自己出去,或者本王让人把你丢出去。」
慕容无霜眼底蓄起一抹泪,委屈巴巴的看着桑榆:「桑桑,咱们姐妹二人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你说呢,你就让我今晚留下来跟你一起睡嘛。」
桑榆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行,你想留,那便留吧。」
得了应允,慕容无霜朝顾君迴递去一抹得意的眼神。
撒娇是吧?示弱是吧?跟谁不会似的!
顾君迴一本正经的放下手里的书,朝桑榆走了过去,忽然抱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撒娇:「桑儿,她留下来,那为夫怎么办?」
慕容无霜都惊呆了,嘴巴惊讶的张了张,我滴个神吶,这世道变的真快,如今竟连顾君迴这个傲娇男都学会撒娇了。
桑榆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犯难了:「不如你今晚就先回东苑?」
男人撇撇嘴,一脸不情愿:「不好。」
桑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乖啦,我与霜儿这么久没见了,确实有一肚子的话要聊,你能理解的对吧?」
顾君迴站了起来,恢復了方才的正经,悠悠嘆了一口气,道:「回东苑也不是不可以,你得送我回去,然后亲自给我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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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慕容无霜就不乐意了。
「府中又不是没有下人,这种下人干的粗活,怎么能让我家桑桑去做呢?」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凉飕飕的开口:「本王就想与自家娘子多温存一下,不可以吗?」
慕容无霜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姨母笑:「懂的懂的,桑桑,那你去吧,我等你回来哟!咳咳,那个……注意身体啊,克制克制克制……」
桑榆:「……」
桑榆无奈的捏了捏眉骨,这个男人小气的很,若不把他安抚顺了,恐怕能一直跟她闹小脾气呢。
……
将顾君迴送回东苑,桑榆贴心的给他铺好床。
「好了,还有什么吗?」
「有。」顾君迴朝她走去,弯下腰来,两手就着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今夜没有为夫为你暖被窝,所以为夫得先帮你活络活络一下身子。」
桑榆没有挣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怀里。
……
西苑。
桑榆回到房间时,慕容无霜正躺在床榻上,拿着她放在桌上的话本子在看。
见她进来,眼眸微抬,暧昧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遍。
「啧啧啧,顾君迴那男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慕容无霜轻笑一声,打趣道。
经她这么一调侃,桑榆脸颊微红,原本脸上刚褪下去的燥热又慢慢升腾起来:「说什么呢?不过是去收拾床铺罢了。」
「啧啧,收拾床铺,谁信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唬谁呢?」
桑榆喝了一大口茶水,慢慢走向床榻,眼底含着揶揄的笑:「是啊,唬谁都唬不了你,毕竟咱们慕容姑娘几年前可是对君琰哥哥霸王硬上弓了,还是吃完就跑的那种。」
慕容无霜话本子也不看了,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了,定是顾君迴那个大嘴巴同你说的!我早该想到的,男人在床、上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你一诈他就和盘托出了。」
「谁与我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桑榆在床边停下,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笑:「你这小妞干得还挺漂亮啊,连君琰哥哥都不放过。」
慕容无霜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也这么觉得?桑桑,你是不知道,当年顾君琰那傢伙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瞧着她一脸嘚瑟的模样,桑榆笑了笑道:「哦?那为什么要离开呢?是太子妃的身份不香,还是皇后的身份不够诱惑?」
「……」不走留下来等着顾君琰拿刀砍她吗?
……
翌日,皇宫御花园的凉亭内。
这会儿,顾君迴正陪着自家皇兄下棋。
「七弟,到你落子了。」
见他执着棋子在一旁发呆愣神,顾君琰忙提醒道。
顾君迴将棋子放回去,摆摆手道:「皇兄,今日就先下到这儿吧,改日再继续。」
「别啊七弟,朕兴致正浓呢,你该不会是下不过朕,不高兴了吧?唉,这算啥事儿啊?莫慌,一会儿朕多让着你就好了。」
德全规规矩矩的守在一旁,听见自家主子的话,心里默默想着,自家主子可真自信,不知道是谁每次都被七王爷虐得心肝儿疼。
顾君迴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随即淡淡瞥了顾君琰一眼。
顾君琰见他兴致缺缺,也不再勉强,让德全把棋盘撤了,然后自己也跟着喝起茶来,「怎么了七弟,心情这般糟糕,跟弟妹吵架了?」
顾君迴抬眸看他,眉头轻挑:「皇兄觉得,这个可能吗?」
「既然不是,那谁惹你了?你说出来,朕帮你教训她!」
顾君迴淡淡睨他一眼,幽幽开口:「只怕此人就连皇兄也管不住。」
「笑话,这天底下除了你和母后,竟还有朕管不住的人?」顾君琰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哼笑两声,继续追问:「七弟,你如实告诉为兄,那人是谁,为兄帮你好好教训他!」
顾君迴眉头轻挑,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家皇兄:「当真?」
他倒是想瞧瞧,一会儿皇兄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上赶着为他出风头。
顾君琰不贊同的看着他:「这还能有假?」
顾君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薄唇轻启:
「你女人。」
闻言,顾君琰忽的笑了起来:「七弟,你莫不是气煳涂了拿朕来消遣呢?朕哪来的女人?」
顾君迴耸耸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那慕容无霜呢?」
「慕容无霜?」顾君琰身子一顿,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愣了半晌,忽的起身,拔高音量:「不是,那女人回都城了?!」
第136章 狼心狗肺
顾君迴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茶,悠悠开口:「昨日傍晚时分刚到的。」
顾君琰倏的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整个人焦躁不安。
该死的女人,当年睡了朕就跑,一走就是三年,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如今终于敢回来了!
好,很好,非常好!
他倒要看看,她这回要往哪跑!
顾君迴瞥了自家皇兄一眼,唇角满意的勾起,转而语气幽幽:「皇兄,臣弟真诚的希望皇兄好好管管自己的女人!」
「那混帐丫头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闻言,顾君琰顿住脚步,微抬眼皮看他,倒也没反驳慕容无霜是自己女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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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倒是没闯,只是,让她以后没事少往王府跑,自从她回来之后,整日霸占着臣弟的媳妇儿,让臣弟心里好生委屈,与妻分房睡,夜夜不能寐。」
「咳咳!」顾君琰神色复杂的瞥了自家七弟一眼,轻咳两声:「七弟,你还真是不把朕当外人。」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顾君迴摆摆手,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无妨,左右皇兄也不是外人。」
「七弟啊。」顾君琰又重新坐了下来,看了顾君迴一眼,语重心长道:「无霜和桑妹妹自幼关系甚好,小姐妹相见,自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那她不往王府跑,还要往哪跑?」
顾君琰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丫头抓起来,狠狠的往她屁股上招唿一顿。
小没良心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也就罢了,如今竟连回来都这么悄无声息,若不是七弟,他还不知道呢!
顾君迴眼眸微抬,戏嚯的看着自家皇兄:「自然是要往宫里跑,再说了,这不正是皇兄心中所想吗?」
顾君琰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复杂,不过这情绪被他掩藏的极好,只消片刻便恢復了眼底的平静:「胡闹,朕何时这般想过?」
「如若不是,皇兄为何这么多年都不纳妃立后?难道不是在等无霜那丫头?」
顾君琰眼眸微不可察的闪了闪,一本正经道:「朕心中只有江山和百姓,女人只会耽误朕治国理政。」
「如此…」顾君迴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下,喃喃道:「桑儿说今日在府中为无霜接风洗尘,臣弟本想邀请皇兄一同前往,皇兄整日为国为民,想来也无甚闲暇时间,因而还是算了。」
「咳!」顾君琰仰头四十五度看天,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朕也不是很忙,朕许久不见桑妹妹,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见一见。」
顾君迴瞧着自家皇兄一副嘴硬的模样,敛眸低声笑了笑,看破不戳破。
……
此时的端王府,慕容无霜正跟桑榆、含冬一起择菜。
想到一会儿又有好吃的,慕容无霜咧嘴笑了笑:「桑桑,今日又给我做什么大餐啊?」
桑榆抬眸看她,笑了笑道:「阿迴说昨夜太晚了,没来得及给你接风洗尘,正巧今日他下朝早,刚好可以补上。」
慕容无霜闻言,狐疑的看着她:「那傢伙这么好?昨夜我不过是同你睡一起,他便看我像看过街老鼠似的,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好?居然还想着给我接风洗尘?」
桑榆眸光微不可察的闪了闪,笑道:「阿迴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慕容无霜思忖了一会儿,贊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那傢伙虽说欠揍了些,但对朋友还是挺仗义的。」
见她信了,桑榆缓缓松了一口气,阿迴与陛下这会儿应该在回王府的路上了吧?
似乎想起什么,桑榆淡淡道:「对了,一会儿吃过饭之后,你要不要回家看看,这么多年不见,慕容丞相和夫人定是格外想念你。」
「知我者,桑桑也!」慕容无霜一边摘着菜,一边笑着说:「我正有此意。」
「嗯呢,这几日就莫要乱跑了,回去好好陪陪他们。」
「知道啦!」慕容无霜沖她笑了笑,道:「不过桑桑,我倒是挺好奇的,你说平日里你和顾君迴都自己下厨,那府上厨房里的下人们岂不是丢了饭碗?」
桑榆见她疑惑,轻轻笑道:「也不是每日都亲自下厨,只是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做几顿。平日里的一顿三餐,还是吃着厨房准备的。再说了,盖这个厨房不单单是为了做饭菜,闲暇时我会做些府里没有的小点心吃吃。」
含冬在一旁跟着附和:「慕容姑娘您可不知道,我家王妃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还有那炒板栗,香甜软糯,让人回味无穷。」
听着小含冬的描述,看着她的神情慕容无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炒板栗?板栗为何物?」
桑榆偏头看她,笑道:「正巧上次从妍娘那儿带回来的板栗还有一些,吃过饭炒了让你带回去。」
慕容无霜闻言,丢下手里的菜,直直扑进桑榆怀里:「桑桑!你对我真好!唉,这可怎么办,我居然产生了同顾君迴抢你的想法。」
「那可不行,本王妃爱的是男人。」桑榆伸手将她扒拉开,揶揄着开口:「再说了,我怎好与君琰哥哥抢心头挚爱?」
慕容无霜闻言,撇撇嘴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院子外悠悠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还是桑妹妹懂朕,不像某些人,狼心狗肺,做了错事就想着一跑了之。」
慕容无霜身子一僵,原本择着菜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这声音……这声音,她躲了这么多年,逃避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回都城,也曾想过两人见面的场景,不曾想,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般猝不及防。
她迅速扭头,就见那男人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头戴银镶黑曜石盘龙冠,气质尊贵又沉稳。
这男人面容俊俏,鼻樑高挺,薄薄的唇瓣微微抿着,身形修长……
两人四目相对,顾君琰双手背在身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身上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第137章 擦擦口水
不知是他眼神太亮,还是因着当年的事自己有些心虚,慕容无霜迅速别过脸,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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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男人好看是好看,惹不起哇!
原以为沉寂了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该淡了,可再次见到他,那颗封存多年的心脏,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慕容无霜心里的激动还没来得及平復,就见男人轻轻扫了她一眼,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轻嗤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与她擦肩而过。
慕容无霜:「……」
「桑榆见过陛下。」
桑榆放下手里的活,上前几步,朝着顾君琰福了福身道。
慕容无霜见状,也不情不愿的跟着福了福身。
顾君琰扫了她一眼,弯腰扶起她旁边的桑榆,笑得一脸温润:「桑妹妹无需多礼,快快请起,今日是家宴,况且朕今日是过来蹭饭的。」
桑榆瞥了一眼顾君迴,笑着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菜已经备得差不多了,还劳烦陛下且在院子里坐着喝茶,等上一等。」
「无妨,多久朕都等得。」顾君琰掀了掀衣袍,雍容华贵的在茶桌前坐下,全程不看慕容无霜一眼。
慕容无霜沖他的后脑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切,跟谁稀罕搭理他似的!
桑榆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息,唇角弯了弯,道:「那我先进去做菜了,你们坐着聊。」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顾君迴抬脚跟上:「桑儿,待为夫换身衣服再来帮你。」
慕容无霜和顾君琰互相瞥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道:「谁要同他/她聊?」
顾君琰抬眸,淡淡睨她一眼,重重冷哼一声:「哼!」
啧,还蹬鼻子上脸了?
慕容无霜嘴角抽了抽,也对着他重重哼一声。
桑榆等人离开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只不过那气氛有些许的剑拔弩张。
厨房里,桑榆刚洗好菜,顾君迴就换了身衣裳出来。
见她伸长脖子往外看,心中顿觉可爱:「看什么呢?」
桑榆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心不在焉的开口:「我瞧着气氛这么胶着,这俩人不会吵起来或者打起来吧?」
顾君迴闻言,轻轻笑了笑,将手边的蒜末递给她:「不会,皇兄看着像是会打女人的人吗?」
「不是啊。」桑榆接过他递过来的蒜末,一把丢进锅里,道:「我倒不担心陛下打无霜,我是担心无霜这个脸皮厚的,她打陛下啊。」
「放心,她虽然平时行事乖张、大大咧咧,但那毕竟是皇兄,那丫头没那个胆敢打一国之君。」
桑榆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是不了解我们女子,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在无霜心里,陛下就不是陛下,而是君琰哥哥。」
顾君迴辩不出哪里不同,不过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咱们要不要过去劝一劝?」
桑榆忽的摆摆手,道:「不用,爱人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即便她真打了,陛下也得默默受着,不然你以为这天下的女子真的个个都这么好追?」
顾君迴目光缱绻的看着她,眼里露出丝丝笑意,不动声色的摸了一把她的腰,附和道:「是是是,娘子说的极有道理。为夫也觉得,爱人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
桑榆羞红了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经!
……
此时的长信宫。
「娘娘,老奴方才听宫门的守卫说,陛下与七王爷一道出宫了。」谷嬷嬷迈着小碎步进来,福了福身,捂着嘴巴笑道。
太后双眼一亮,眼底带着点点笑意:「看来真被老七说中了,皇帝之所以迟迟不肯纳妃立后,是因为心里藏了人。」
谷嬷嬷也跟着笑了笑,道:「还是端王殿下有法子,依老奴看,有了端王殿下的帮助,再过不久,娘娘也就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但愿如此吧。」太后一边修剪着窗口的盆栽,一边悠悠嘆了一口气:「前几日老七找到哀家,劝哀家不要将皇帝逼的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哀家也是信他有法子,这才肯松口。如今哀家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后位不要空悬太久,这样于国、于民、于皇帝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谷嬷嬷见自家主子又愁了起来,连忙出声宽慰道:「娘娘放心,陛下一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
慕容无霜端着茶杯,抬眸偷偷瞥着对面的男人。
气质襟贵、动作优雅、温润如玉、玉树临风……
唉,真是无论怎么看都好看,不得不说,她当年的眼光是真的好啊。
她正兀自沉浸在犯花痴的情绪中时,忽听得头顶传来一道轻蔑的笑声。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
慕容无霜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嘴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看你了,你这人脸皮厚的紧。」
顾君琰慢条斯理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朕何时说你看朕了?哦,莫不是方才你其实是在趁朕不注意,所以偷偷欣赏着朕的龙颜?」
慕容无霜一噎,郁闷的拿起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茶,道:「陛下想多了,臣女是盯着陛下身后那棵果树。」
顾君琰淡淡睨了她一眼,而后慢慢收回视线。
慕容无霜原以为他会就着当年的事继续追问下去,可见面这么久了,他竟是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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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感觉自己脑子可能不太正常,没见面的时候害怕他一个劲儿的揪着当年的事儿问,如今人家只字未提,她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啊,不对,别说只字未提了,竟是连看她一眼都不肯看。
慕容无霜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人家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当年原本就是她不对在先,顾君琰不搭理她也是很正常的。
顾君琰淡淡抿了一口茶,见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暗淡了下来,捏着杯子的指尖泛白。
出宫前明明想好了要如何质问她、如何狠狠的骂她一顿,可看到她的那一刻,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138章 朕送她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相对两无言。
空气中陷入格外的寂静,就在这时,桑榆端着菜出来了。
「来咯!白灼大虾。」
顾君琰瞥了她一眼,眼眸微动:「桑妹妹,这种事让下人来做便好,你怎的还亲自上手了?」
桑榆笑了笑,道:「既是为霜儿接风洗尘,那自然得亲自来,更何况今日陛下也在这儿,亲自下厨更显诚意。」
顾君琰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慕容无霜,幽幽开口:「还是桑妹妹体贴,不像有些人啊,缩头乌龟当久了,遇事就只会逃避。」
哪怕慕容无霜是个傻子,此刻她也能听得出来,这男人在暗讽她。
「陛下又怎知乌龟缩头不是在保护自己?」
「朕只知有些人比缩头乌龟还不如。」
「是啊,那也总比某些闷骚男来得强,明明自己心里有感觉,偏偏还死不承认。」
桑榆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掐着架,不禁笑了笑,吵吧吵吧,吵得越凶,说明心中仍有彼此。
桑榆瞥了两人一眼,又进厨房了。当她再次从厨房里端了一碟菜出来时,两人的指责声不断。
「来,口干舌燥了吧?喝杯奶茶润润嗓子再继续。」
两杯奶茶忽然放在面前,两人均是一愣。
慕容无霜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站着的女人,道:「桑桑,你不帮着劝架就算了,还让我们继续?」
她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损友!
桑榆又给他们放了一碟瓜子,耸耸肩笑道:「劝架有用吗?既然没用,那就喝了奶茶该干嘛干嘛,只要别动起手来就好了。」
慕容无霜:「……」
顾君琰淡淡睨了对面的女人一眼,慢条斯理的喝起了奶茶,一口下去,眼神亮了亮。
「桑妹妹,这茶水味道甚是不错,甜滋滋的,底下这个黑不熘秋的东西还qq弹弹的,十分有嚼劲儿。」
桑榆笑着解惑:「回陛下,这是珍珠奶茶,那个qq弹弹的叫珍珠。」
「妙哉妙哉!朕吃过许多山珍海味,喝过许多名贵茶叶,却从来没喝过这般让人上瘾的珍珠奶茶。」
慕容无霜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还一国之君呢,孤陋寡闻。」
顾君琰余光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朕孤陋寡闻朕会大方的承认了,可某些人做错了事也不见她反思自己。」
见两人又拌起嘴来,桑榆连忙寻了个藉口匆匆离开了。
这种时候,她还是迴避的好。
……
几个时辰后,在顾君迴和卫羽含冬的帮忙下,一顿午饭就搞定了。
桑榆一边招唿着两人,一边扭身要往厨房去:「来咯!你们先吃着,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去端出来。」
顾君迴轻轻拉住她,将她摁坐在板凳上,温声道:「我来吧,你坐着歇会儿。」
说完便迈着大长腿往厨房去了。
「那咱们先吃,陛下,阿迴说您最爱吃虾,我便寻思着做了这道白灼虾,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顾君琰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放进碗碟里,笑道:「既是桑妹妹掌厨,味道还能差不成?早就听七弟说桑妹妹厨艺好,今日朕终于有机会尝上一尝了。」
慕容无霜一边吃着菜,一边小声嘟囔:「马屁精。」
顾君琰耳朵动了动,唇角无意识的扬起,去了虾头虾壳,将虾肉往桑榆特制的酱碟里沾了沾,一口送进嘴里,咀嚼几下,眼神微亮。
「不错,桑妹妹做的虾,味道极好,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吃。」顾君琰笑了笑,眉眼弯弯,「朕总算知道为何每日下了早朝,七弟都要匆匆赶回府了。」
忽然被夸,桑榆笑弯了眉,「哪有那么夸张,桑榆自知厨艺不如御膳房中的大厨,陛下就莫要捧高我了。」
「怎么就比不过御膳房里的大厨了?在我心中,桑桑做的饭菜最好吃!」慕容无霜接过话茬,她难得的贊同顾君琰的说法。
顾君琰唇角扬了扬,自顾自的吃着虾,喝着小酒,对于她的话不予置否。
几人说话间,顾君迴端着参汤出来了。
桑榆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汤。
顾君迴在她旁边坐下,这时,两兄弟酒杯满上,对酌了起来。
边喝边闲聊,一顿饭吃得惬意又满足。
直至酒壶空了,桌上的菜也没了,方才停歇下来。
桑榆早早就吃饱了,然后钻进厨房给慕容无霜炒板栗。
院子里几人正聊着天儿,忽的一阵香甜的味道自厨房里飘了出来,勾人垂涎。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笑着揶揄:「七弟,什么味道这么香?桑妹妹这是又在鼓捣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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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感觉这味道有点熟悉,连忙嗅了嗅,忽然笑道:「糖炒栗子,臣弟猜皇兄定是没有吃过,一会儿可以带点回去。」
顾君琰摇头笑了笑,道:「七弟,你可真是娶了个宝。」
顾君迴看着厨房里的两道身影,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开口:「彼此彼此,皇兄也不赖。」
顾君琰瞥了一眼厨房里那道鹅黄色的身影,忽的嘆了一口气:「道阻且长。」
顾君迴闻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皇兄莫急,只要发挥咱们皇室男儿的优势,定能将人拿下来。」
「强权?」
顾君迴摇了摇头。
「除了权力,朕竟不知皇室男儿还有何优势?」
顾君迴喝了一口奶茶,气定神闲的开口:「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
桑榆看正津津有味吃着炒板栗的女子,出声问道:「霜儿,这里离丞相府还挺远的,需不需要我让卫羽给你找辆马车?」
「朕送她。」
慕容无霜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被顾君琰抢先一步。
她诧异的看向那男人。
顾君琰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解释:「皇宫与丞相府刚好在一个方向,顺路。」
桑榆和顾君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勾出一抹笑意。
桑榆说着,一把将慕容无霜往顾君琰身边推了推:「行,陛下,那这丫头就麻烦您了。」
「桑桑……」
「唉,累了一上午,有点困了,那你们慢走哈,我们夫妻二人就不送了。」桑榆佯装打了个哈欠,牵起顾君迴就往屋里走。
「……」
第139章 奇耻大辱
马车上,慕容无霜规规矩矩的坐着,双手叠放在腿上,内心有一丝丝的紧张。
一旁的男人正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即便是这样,周身仍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方才在王府,有桑桑她们在,她还能同他吵上一吵,可如今狭小的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又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对方的唿吸声,慕容无霜顿觉浑身不自在。
她终是坐不住了,浑身不自在的她撩开车帘,任由冷风灌了进来,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保持一丝清醒,才能不把注意力放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吹了一会儿风,有些许的冷意,她忙将车帘放下,正想规规矩矩的坐回去,忽的眼前罩下一大片阴影。
慕容无霜倏的抬眸,对上男人神色复杂的双眸,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顾君琰将她抵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薄薄的唇微微开启,声音清冷醇厚:「当年的事,你难道不需要给朕一个解释?」
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越想越气,终是忍不住要开口质问她。
他气她不辞而别,气她一走就是三年,气她这三年,竟是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回来。睡了他就跑,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声。男人温热的唿吸洒在她脸上,就如鸭羽鹅毛划过心尖一般,酥酥痒痒的。
慕容无霜微微别过脸,嘴里挤出几个字:「睡了便是睡了,有……有什么好解释的?」
顾君琰被她这话气笑了,嘴角勾出凉薄的笑意:「呵,睡了便是睡了?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慕容无霜迎上他的视线,不服气的开口:「当年虽是我主动的,但你不也没拒绝?」
顾君琰瞥她一眼,阴恻恻的开口:「朕倒是想拒绝,也不知道是谁给朕下了药,还是双倍的剂量,还将朕的手绑上,你让朕如何拒绝?」
「咳!」慕容无霜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她硬气的抬眸,道:「这种事情,身为女子我更吃亏好不好?你一个大男人,应当拿得起放得下,这么点小事情,至于心心念念的记了三年吗?」
「朕乃九五之尊,朕的一晚,可抵你几晚,十几晚,几十晚,几百晚……」顾君琰坐直身子,嗤笑一声:「你吃亏?朕看你倒是享受得很。」
「……」慕容无霜嘴角抽了抽,吊儿郎当的瞥了他一眼,两手一摊,道:「睡都睡了,我能怎么办。你若实在气不过,大不了让你讨要回来呗!」
慕容无霜耸耸肩,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讨要回来?」男人仔细揣摩着她这句话,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几眼,一脸嫌弃的摇摇头。
他脸上明明白白的嫌弃,瞬间让慕容无霜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他丫丫的,她都没嫌弃他,这男人居然敢嫌弃她?
慕容无霜掀开眼皮看他,摆摆手道:「既然你不肯讨要回来,那当年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男人倏的靠近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朕何时说过不讨要了?这件事儿没那么容易作罢。」
强烈的男性气息和温热的唿吸裹挟着她,慕容无霜睫毛颤了颤,心里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的跳。
「你……你做什么?」她往后退了退,后背尽数贴在马车壁上。
慕容无霜别过脸不敢去看他,她对自己还是有点认知的,在这男人面前,她受不了诱惑,容易被他蛊惑了,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荒唐事来。
「算帐,算一下当年的帐!」顾君琰长臂一捞,将人捞进怀里,算帐二字咬的极重。
男人箍着她的脑袋,慕容无霜被迫抬眸与他直视,就在这时,下巴被男人轻轻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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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靠得越来越近,鼻息交换。
慕容无霜心尖儿上划过一抹慌乱与悸动,她眼眸颤了颤,面颊微微发烫。
这男人该不会要吻她吧?突然好害羞怎么办?
眼看着两人的唇瓣就要贴上去了,慕容无霜慌乱的闭上了眼睛,嘴巴微微往前撅。
顾君琰见状,俊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慕容无霜正想像着两人唇齿相抵的模样,品味着那久违的感觉,忽的身子被男人翻了翻,紧接着『啪』的一声,屁股上隐隐传来一道阵痛。
慕容无霜倏的睁开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随着她话音落下,屁股上又落下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慕容无霜又羞又气,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顾君琰!」
活了这么多年,平生第一次被人揪着打屁股!而且那人还是顾君琰!
慕容无霜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顾君琰禁锢住她的双手,大掌狠狠的落在她的屁股上,看着她羞红的脸,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可想到这丫头一走就是三年,将他一个人扔在都城,对当年的事儿也没个交代,心里腾的又升起一团怒火。
慕容无霜咬咬牙,羞愤的挤出一句话:「别…别打了。」
顾君琰敛眸看她,轻轻嗤笑一声:「方才是你说的,大不了就讨要回来,朕如今不过是换个方式讨要罢了。当年你折腾了朕一晚上,朕都没说什么,现在朕不过是打了你一会儿,竟受不住了?」
慕容无霜一噎,竟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过了一会儿,她愤愤开口:「那…那谁允许你打屁股了?」
男人瞟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打屁股,难不成打你脸?」
慕容无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连忙改口:「算了,那还是打屁股吧。」
这么光滑的脸蛋,可不能被打成猪头了。
罪魁祸首是自己,她忍!
顾君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将她松开,坐直了身子,气定神闲的喝起茶来,嗓音淡淡:「罢了,朕忽然没了兴致,今日便先到这儿吧,剩下的改日再讨回来。」
慕容无霜闻言,瞪大了眼珠子:「还有改日?」
顾君琰凉飕飕的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儿啊,你不会以为当年的事朕这么容易就翻篇了吧?」
「……」
第140章 为夫醉了
几条街道后,慕容无霜被男人丢在了丞相府门口,然后那男人的马车下一瞬便消失在街口。
慕容无霜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边往门口走去,眉头微皱,那傢伙下手可真疼啊!现在她屁股都隐隐作痛呢,甚至还一阵一阵的发麻。
「什么人!快走吧,丞相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守门的小厮见到她,连忙将人拦在门口。
慕容无霜直接被气笑了,方才在马车上被顾君琰羞辱也就罢了,如今都到了家门口,还被人拦在门外,还有比她更惨的吗?
她正欲开口解释,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欣喜万分的声音。
「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一位老头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面前。
「温管家。」守卫见状,拱了拱手。
温管家扫了两人一眼,板着脸道:「这是咱家小姐,好好看清楚了,下回莫要再犯这种错误。」
守卫低头:「是。」
「小姐,这两人新来的,您又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他们没见过小姐,所以方才冒犯了。」温管家来到慕容无霜面前,拱着手道。
「无妨。」慕容无霜扭头,见到来人,也甚是欢喜,「对了,您这是从哪回来?」
温管家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笑了笑道:「相爷和夫人日前收到了小姐的信,忙命老奴上街採买,买的啊都是您最爱吃的!」
慕容无霜闻言,咧嘴笑了笑:「果然还是父亲母亲最疼我!」
温管家欣喜的笑了笑,领着慕容无霜就往府里走:「小姐随老奴来,相爷和夫人若是知道您回来了,一定十分高兴!」
慕容无霜抬脚跟上,点点头道:「我也十分想念父亲母亲。」
……
慕容无霜跟着温管家到了相府的后花园,花园的凉亭里,慕容丞相正端着饵料餵鱼,丞相夫人方氏正坐在石桌前做着绣活。
慕容无霜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忽然朝两人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喊道:「父亲,母亲!」
听到动静,两人均扭过头,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夫妻俩脸上划过一抹兴奋和喜悦。
「霜儿!」
慕容无霜一下子扑进了方氏的怀里,往她怀里蹭了蹭,仰头笑道:「母亲,是我。」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一声,娘好派人去接你啊。」
慕容无霜拿开她手里的针线,咧嘴笑道:「昨夜回的,在桑桑那儿住了一晚,今儿吃完饭便回来了。」
慕容无霜话音刚落,忽然头上一阵吃痛,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爹,您打我作甚?」
慕容丞相放下手中的饵料,冷哼一声:「不打你,你不知道哪个才是自个儿家!我与你娘亲等了你一夜,你倒好,跑到王妃那儿也就算了,竟是一句口信都没让人捎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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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怎么没有你们?这不是为了给你们二老一个大大的惊喜嘛!」
慕容丞相语气酸熘熘的开口:「惊喜就是,你先跑去见了王妃,把我和你娘抛在了脑后!」
慕容无霜哑口无言,她怎么不知道,这老头怎的还吃起桑桑的醋来了。
以前不管她怎么疯玩,他都不会管束她,莫不是三年未见,心里头思念过甚?
「好了好了,霜儿好不容易回来,说这些做什么?」方氏摸摸慕容无霜的头,一脸慈爱的问道:「晚上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只要是娘亲做的,我都爱吃!」
方氏满脸笑容:「好,那娘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慕容丞相瞥她一眼,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哄你娘亲。」
「爹说得哪里话,我也会哄您啊。」慕容无霜笑了笑,从桑桑给的小布包里掏出桑桑给的糖炒栗子,递到二老面前:「爹,娘,这是女儿特意从桑桑那儿带回来给您二老的,味道特别不错,快尝尝。」
慕容丞相没好气的笑了笑,道:「住到人家里去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兜着走。」
慕容无霜挠挠头,嘿嘿一笑。
……
王府,西苑。
进了房间,桑榆将牵着顾君迴的手放开了,然后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茶解渴。
桑榆喝了一大口茶水,笑着说道:「陛下和霜儿还真有意思,我看这两人要不了多久就能成。」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见身后之人没有反应,不禁疑惑的扭过头,却见他卧倒在床上,眼睛紧闭。
莫不是醉了?
桑榆放下茶杯,缓缓朝他走了过去。刚一走近,一大股酒味儿扑面而来,直冲她天灵盖儿,呛得她险些流泪。
「阿迴,阿迴。」她凑近,伸手扒拉了一下床上的人儿,轻声唤道。
「唔。」男人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声呓语。
「乖,脱了鞋再睡。」桑榆弯腰,帮他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然后要将他搬正。
喝醉的人老沉了,桑榆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的身子放正。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去拿被子,忽然手上一重,身子似不受控制一般跌进男人的怀里,脑袋搁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男人将她揽在怀里,沙哑着嗓音道:「别走,为夫醉了。」
桑榆说着就要起身,「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男人一把将她抱紧,腆着脸撒娇道:「醒酒汤没用,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才有用。」
「……」
桑榆人狠话不多,一巴掌拍到他脸上,脸黑了黑:「你耍我?」
顾君迴翻了个身,两人互换了个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哪有,为夫是真的醉了,只不过看到娘子,酒又醒得差不多了。」
桑榆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过才喝了几杯酒,我不信你就醉了。」
世人常说关心则乱,看来是真的,否则她刚刚怎么会被这男人三两句话就给骗了呢?
顾君迴低头,在她脸蛋儿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桑榆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眉头微皱:「臭死了,赶紧洗澡去。」
「为夫一个人害怕,你陪我。」
「……」哪来的妖怪,妖里妖气的。
第141章 皇兄真是善变
慕容无霜回到都城的第三日,桑榆就接到了太后召进宫的懿旨。
她一大早便起来做了些点心,炒了些栗子,想着拿进宫给太后尝尝。
「小含冬,本王妃给太后做的点心和糖炒栗子带上了吗?」
含冬笑着答道:「回王妃,都带上了,奴婢亲自装上的,漏不了。」
「那就好,漏了什么都不要漏了吃的。」那可是她一大早辛辛苦苦做的,还等着去收买老太太的胃呢。
如果到时候太后催着她生孩子,她就用吃的堵住她的嘴,桑榆这般想着,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王妃,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来了。」桑榆系上腰带,踩着碎步出去。
顾君迴上早朝去了,晚些时候两人说不定还能一起回来呢。
车轮子碾压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马车刚驶出一会儿,便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桑榆撩开车帘子,看向车外的含冬。
「王妃,是无霜姑娘。」
含冬觉得就姑娘与她家王妃之间的交情,叫慕容姑娘有些许生分了,想了想,还是改口叫无霜姑娘。
桑榆朝不远处看去,就见慕容无霜冲车夫摆摆手,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桑榆能猜出大致意思,应该是让车夫先回去。
慕容无霜冲车夫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本小姐与王妃坐同一趟马车就好了。」
「可是小姐,那可是王妃啊,身份尊贵……您还想着蹭车……」
「那又如何?本小姐与王妃交情甚好,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
慕容无霜说着,也不理会那些人,一蹦一跳的朝桑榆的马车跑去。
含冬朝她福了福身,便退开一步:「无霜姑娘。」
「桑桑!」
慕容无霜三两下就上了马车,桑榆眼角带笑,神情颇为无奈:「你怎么来了?」
女子仰头看她,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太后宣我入宫,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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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瞥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介意倒是不介意,不过你也不问问我是否顺路,万一我把你带到哪个犄角旮旯卖了你都不知道。」
慕容无霜眨眨眼看她,一脸纯良的开口:「你会吗?」
「我不会,但是你也得长点心眼儿,否则以后被人卖了都还帮别人数钱呢。」
「我也就在你面前没心眼儿。」慕容无霜笑了笑,道:「再说了,太后宣你我进宫,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桑榆闻言,挑了挑眉:「我为何不知道?」
慕容无霜一脸得意的笑了笑,捻起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道:「说明你消息还是不够通达。」
桑榆倒也不介意,反而庆幸起来,这回进宫太后八成是为了陛下立后一事,看来暂时顾不上催她生孩子了。
……
两人喋喋不休聊了一路,待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快要抵达宫门口。
桑榆一直觉得从王府到皇宫路途还算挺遥远的,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慕容无霜陪她一起唠嗑,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也没那么难熬。
进了宫,两人直奔长信宫去。
长信宫的宫人进去通传了一声,没多久,太后就请两人进去。
「儿媳给母后请安。」
「无霜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踩着莲步上前,弯腰将两人扶起:「来,好孩子,都起来吧,陪哀家到御花园走走。」
桑榆和慕容无霜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
桑榆扫了一眼太后嘴角的笑意,笑道:「母后今日心情不错。」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慈爱的笑着说:「是啊,有你们这两个鬼精灵的丫头作陪,哀家打心眼儿里高兴。」
「正巧,儿媳今日给母后带了些糕点和炒栗子,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太后看了看桑榆,又看了看慕容无霜,笑道:「这感情好,今日你们这两个丫头可得好好陪哀家唠嗑唠嗑,谷嬷嬷,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水来。」
「喏,老奴这就去。」谷嬷嬷笑着退下,难得见自家主子这么开心,她也跟着乐起来。
慕容无霜笑着说:「唠嗑是没什么问题,只要您莫要嫌我们烦便是。」
太后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道:「怎么会?就算是唠上几天几夜,哀家都不会嫌你们烦。」
「既如此,那无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此时的御书房,众臣讨论完国事,纷纷离去。顾君迴坐着喝了几杯茶,也起身要告辞。
顾君琰连忙叫住他,眉头轻挑:「七弟,朕的棋瘾好似又犯了,陪朕好好下几局?」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道:「皇兄,改日吧,臣弟一会儿还有事。」
他看皇兄不是棋瘾犯了,是想找个人疏解疏解内心的苦闷。
「朕晓得,不就急着回去陪桑妹妹吗?无妨,现在时候还早,来得及。」
「皇兄只猜对了一半。」
顾君琰眉头挑了挑,饶有兴味的开口:「哦?难不成你不是着急回去找桑妹妹?」
「臣弟确实是去找桑儿,可不是回府,而是去母后的长信宫。」
「桑妹妹进宫了?朕怎么没收到消息?」顾君琰微微诧异了一下,笑道:「那你去吧,朕还有些奏摺要批改。」
顾君迴走了几步,脚步顿住,又折返回来,神情认真的看着他:「皇兄……要不要同臣弟一起过去?」
「朕就不去了,母后瞧着朕烦,一会儿又该说朕气她了。」顾君琰连忙摆摆手,道:「再说了,立后的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朕可不想这个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晃。」
「哦,算了,臣弟还想说慕容无霜那丫头也在呢。既如此,臣弟告退。」顾君迴拱了拱手,转身要离开。
「七弟留步。」顾君琰眼眸闪了闪,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放下手里的奏摺,朝他走了过来:「朕也许久没在母后面前尽孝了,正巧今日七弟也在,朕就同你一道去,好好陪陪母后。」
「……」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吶吶开口:「皇兄,您可真是善变啊。」
顾君琰抹了抹头上莫须有的汗水,别过脸去,嗯?七弟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
第142章 一家子戏精
在往长信宫的路上,顾君迴瞥了自家皇兄一眼,实在没忍住开口:「皇兄,臣弟斗胆,您这儿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样子是没法抱得美人归的。」
顾君琰一边走着,一边蹙着眉头思索起来,「七弟说得对,朕是得反思反思自己了,德全。」
「陛下,老奴在。」德全公公闻言,迈着小碎步匆匆上前。
顾君琰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不自在,板起脸来,故作一本正经:「日后宫里的大小事务都要知会朕一声,尤其是……咳,尤其是慕容姑娘的事儿。」
「喏,老奴遵旨。」
顾君迴嘴角勾了勾,无声的笑了。
他家皇兄可真骚包,与他一点都不像。
兄弟俩快到长信宫时,卫羽匆匆赶了过来。
卫羽上前,朝两人恭敬的拱了拱手:「陛下,王爷。」
顾君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太后娘娘和王妃如今不在长信宫,而是去了御花园。」
「皇兄,看来咱们又得改道御花园了。」顾君迴瞥了自家皇兄一眼,面上带着徐徐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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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那便摆驾御花园。」
……
御花园。
太后正与桑榆、慕容无霜坐着喝茶聊天,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笑容满面。
桑榆剥了一个炒栗子,放到她面前的碗碟里,笑道:「母后您尝尝这糖炒栗子,儿媳亲自炒的,香甜可口,用来配茶刚刚好。」
太后捻起栗子肉塞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了一下,眼睛微亮,「香甜软糯,口齿留香,确实适合用来配茶。」
桑榆笑了笑,道:「那您便多吃几个,儿媳给您剥。」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剥起来费劲儿,可别伤了你这双嫩手。」
桑榆瞥了一眼慕容无霜,意有所指的开口:「无妨,母后有所不知,一般好吃的东西吃起来都复杂,就像合适的人追起来都有些困难……」
太后瞥了她一眼,忽的瞭然的笑了笑,「没办法,就好这一口。」
慕容无霜抿了一口茶,挠挠头笑道:「太后,您和桑桑这是又在打什么谜语?无霜怎的听不懂?」
「你啊,听不懂就对了,这是秘密!」
太后与桑榆对视一眼,皆缓缓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通报声。
「陛下到!」
「端王殿下到!」
桑榆和慕容无霜迅速起身,朝两人福了福身。
顾君迴和顾君琰缓步上前,朝太后拱了拱手,异口同声道: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坐。」太后摆摆手,瞥了一眼两人,道:「皇帝和老七今日怎的有空到哀家跟前来了?」
兄弟俩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回母后,儿臣知晓七弟要到母后这儿,正巧儿臣无甚事,便跟着一道过来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笑道:「老七过来是找媳妇儿,皇帝过来又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在母后面前尽孝。」
太后余光瞥了慕容无霜一眼,哼笑道:「平日里请你你都不过来,如今倒是自己过来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母后说得哪里话。」顾君琰扶额,有些无奈的看着太后,道:「哪里是儿臣不肯过来,明明是母后不肯见儿臣。」
太后收回视线,冷哼一声:「既然你今日来了,那哀家便同你好好说说立后一事。」
顾君琰不动声色的瞥了旁边的慕容无霜一眼,眸光闪烁:「儿臣但凭母后做主。」
慕容无霜闻言,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
「皇帝这意思,便是哀家让你立谁为后,你都答应吗?」
「儿臣……都听母后的。」
太后挑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以前哀家催着你立后,你都各种推脱,短短几日,皇帝为何改了主意?」
「回母后,因为七弟曾同儿臣说过,要多听听长辈的意见。儿臣思虑再三,觉得甚是有理,母后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儿臣,为了百姓,为了社稷。所以,儿臣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太后挑眉:「无论娶谁都可以?」
顾君琰又瞥了一眼慕容无霜,重重咬着字音:「无论娶谁都可以。」
「即便不是你喜欢的,也要娶?」
「儿臣身处高位,本就不能自由的选择情爱,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顾君琰垂眸,敛下眼里的失落:「儿臣曾爱慕过一个女子,可那女子,夺走了儿臣的一切,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走便是好几年,儿臣内心遍体鳞伤。」
慕容无霜唿吸一滞,感觉心脏漏了一拍,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顾君琰这是在变相的同她表明心意?
可是,顾君琰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顾君迴轻轻嘆息一声,拍了拍自家皇兄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慰道:「皇兄莫要伤神,那等女子,不要也罢。臣弟听闻孙尚书家的千金温柔敦厚,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为皇后之人选,再合适不过。」
顾君琰回拍了一下顾君迴的肩膀,满脸感谢:「那就多谢七弟了。」
桑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一家子戏精,做起戏来当真有模有样的,若不是提前知道计划,就连她都差点信了。
「哀家也听闻那孙尚书家的千金很是不错,改日让她进宫来给哀家好好瞧瞧。」
兄弟俩异口同声道:「儿臣遵旨。」
慕容无霜心底滋生出一抹失落,愤愤往喉咙里灌着茶水,三心二意的男人,方才还同她表明心意,转瞬就要娶别的女人为妻!
太后敛下眸中的笑意,看向她时,关切的开口:「霜丫头,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不太舒服?」
忽然被点名,慕容无霜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笑:「没…许是板栗吃多了,肚子有些许的不舒服。」
太后笑着开口:「那便少吃些,美味不可多食也。」
慕容无霜压下心底的不舒服,脸上又重新展露出往日的笑容:「是,太后,臣女茶水喝多了,去去便回。」
第143章 莫要忌医
太后摆了摆手,爽朗的笑了起来:「去吧。」
「是。」慕容无霜福了福身,匆匆离开了。
看着小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顾君琰眸底神色复杂。
桑榆心中颇为疑惑,笑着问道:「母后,儿媳心中有一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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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丫头但说无妨。」
「虽说母后与陛下方才那一番话只是在做戏,可毕竟牵扯到孙尚书家的千金。儿媳只是担心,万一无霜与陛下重归于好,届时孙小姐又爱慕于陛下,那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做法,不就是牺牲孙小姐来成全陛下和无霜吗?
谁知桑榆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三道轻笑声。
她迅速抬眸,不解的看向三人。
太后抿唇笑了笑,看向顾君迴,「老七,同你媳妇儿好好解释解释。」
顾君迴弯了弯嘴角,道:「儿臣遵旨。」
「嗯?」桑榆看向自家男人,一头雾水。
「娘子。」顾君迴看着她,浅浅的笑意自嘴角倾泻而出:「孙尚书家只有公子,并无千金。」
桑榆闻言,瞳孔勐的一缩:「那你们方才……你们就不怕无霜去查?」
顾君迴嘴角上扬,语气笃定:「放心吧,她不会,因为她的心已经乱了。」
桑榆瞭然的点点头,这倒也是。若是她喜欢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她除了伤心,也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桑榆已经自我说服自己了,忽又听得顾君迴笑着补充:「再者说了,孙尚书家的公子,男生女相,拿他来当幌子,再合适不过。」
桑榆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不就是变相的说人家长得比较娘吗?
不过,她倒是想见见这男生女相的孙公子长啥样。
两人正说着,远远瞧见慕容无霜回来了,连忙止住了话题。
慕容无霜坐回了位置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太后笑了笑,急中生智:「哀家正同皇帝聊到,若是几年前那女子没有离开,恐怕这会儿,哀家也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慕容无霜心里咯噔一下,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慌乱,面上挤出一抹笑容:「太后不必过于忧心,古人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顾君琰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慌乱,陷入了沉思,难不成,这女人真有什么事瞒着他?他不会真有子嗣遗落民间吧?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哀家等得着急了。」太后轻轻笑了笑,又将话题转向桑榆:「桑丫头,你与老七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为何肚子迟迟不见任何反应?」
桑榆连忙跪了下去,伏低身子道:「儿媳惶恐,儿媳也想怀上子嗣,助孕的药材也吃了不少,仍旧没见有什么动静。」
太后说着,冷眸一瞥,瞥向顾君迴:「你这丫头,说便说,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老七,还不快扶你媳妇儿起来。」
「是。」顾君迴快速应了一句,弯腰将桑榆扶了起来。
太后拍了拍桑榆的手,笑着安慰:「哀家只是抱孙子心切,并未有怪你的意思。这事儿得顺其自然,急不得。只是,都有一段时间了,还没能怀上,确实有些奇怪。」
太后敛眸思忖了一会儿,倏的看向顾君迴,眼神有些许的怪异:「老七,莫不是你……」
顾君迴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母后,您这般看着儿臣,让儿臣很是惶恐。」
太后再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深深嘆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开口:「老七啊,若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找太医看看,无论是什么疾病,都莫要忌医。」
顾君迴又是怪异,又是疑惑的看了太后一眼,诚惶诚恐的开口:「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桑榆唇角弯了弯,生生憋住笑意。这太后不会怀疑她生不出孩子,是因为顾君迴不行吧?
太后嫌弃的扫了顾君迴一眼,看向桑榆时,脸上又露出一抹笑意:「桑丫头,既然说到太医了,今日便让太医好好帮你瞧一瞧,也好让哀家放心。」
「儿媳都听母后的。」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她跟顾君迴同房这么久,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太后扫了谷嬷嬷一眼,谷嬷嬷示意,连忙退了下去。
不多时,方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老臣见过太后,见过陛下,见过端王殿下,见过端王妃……」
「好了,莫要客气了。方太医,你快上前帮王妃瞧瞧,为何她一直怀不上子嗣。」
太后抬手打断他。
「是,老臣这就为王妃把脉。」方太医应了一声,匆匆上前,拂了拂衣袖,手指搭在桑榆的脉搏上。
桑榆瞧见他紧蹙的眉头,忍不住出声询问:「太医,如何?」
方太医收回手,朝几人拱了拱手,道:「回王妃,您这是轻微的体寒之症,所以比一般的女子难怀有身孕……」
桑榆心里一咯噔,她虽不想这么快生孩子,可并不代表她不想跟顾君迴有个自己的孩子。
「不过王妃不必过于担忧,老臣这就给您开几服温补的药方,只要您每日按时吃药,按时进补,想必过不了多久,定能为王府添上一丁一口。」
太后连忙接过话茬:「那就有劳方太医了,无论是多么昂贵的药材,都给桑丫头用上。」
「是,老臣这就开药方。」方太医掏出笔墨,一边写,一边道:「除了吃药进补,王妃平日里可以多晒晒太阳,多走动走动,到了夜里,可以泡泡脚,去去寒气。」
叮嘱的话说完,药方也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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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接过药方,嘴角含笑:「有劳太医。」
「这是老臣应该做的,若是没什么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方太医离开后,太后抓着桑榆的手,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自个儿身子寒凉竟都不知道。即便是不生孩子,这体寒之症也要及早治疗,否则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桑榆笑了笑,道:「母后教训的是,儿媳记下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又揪着顾君迴问责:「自家媳妇儿身体怎么样,你居然都不知道,哀家要你何用?」
第144章 哪个缺心眼儿的
顾君迴敛下眼眸,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面上露出一抹无奈:「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儿臣日后定会多多关心桑儿的身子。」
太后睨他一眼,没好气道:「自家媳妇儿的事儿怎么能一点都不上心呢?罢了,哀家也懒得说你,日后若让哀家发现你对桑丫头不好,哀家定要找你问责!」
「是,母后。」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水,面上划过一抹幸灾乐祸。
太后美眸一扫,冷声道:「皇帝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两日哀家就召孙尚书家的千金进宫,届时皇帝亲自见一见。」
顾君琰摸了摸鼻子,乖声应道:「儿臣都听母后的。」
太后收回脸上的嫌弃,看向桑榆和慕容无霜时,脸上笑容灿烂:「桑丫头,霜丫头,今日就留下来陪哀家用午膳如何?」
顾君迴:「……」
顾君琰:「……」
人家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他们这是,娘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陪太后用完午膳,几人又在长信宫坐了一会儿,直至太后睏乏了,这才起身告辞。
顾君迴拱了拱手,道:「皇兄,那臣弟跟桑儿也先告辞了。」
顾君琰淡淡扫了慕容无霜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只能缓缓点头。
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慕容无霜头都不敢抬,匆匆福了福身,然后逃也似的熘了出去。
……
桑榆回到马车上时,就见慕容无霜撑着脑袋在发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桑榆瞥了她一眼,寻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拿起一旁的话本子,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若是不想看到君琰哥哥娶别的女人,那你就大胆些,跟他表明心迹不就行了。」
慕容无霜挠挠头,撇撇嘴道:「他娶不娶别人,他要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桑榆轻笑一声,道:「那你现在一副闷闷不乐、要死不活的模样,难道不是因为君琰哥哥要立孙家千金为后?」
慕容无霜垂眸,眸光微闪:「我因为他?扯淡!我怎么会因为他而不高兴?」
见她死鸭子嘴硬,桑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原本还顾及你的感受,想着就不给君琰哥哥介绍女子了。既然你对君琰哥哥没有感情,那我就给他介绍其他大家闺秀了?」
慕容无霜脸黑,一字一顿的开口:「桑桑,你到底是哪边的?」
桑榆耸耸肩,一脸无辜:「什么哪边的?你不是不喜欢君琰哥哥吗?无论是作为自幼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还是作为弟媳,我都希望君琰哥哥可以幸福。」
慕容无霜一噎,竟是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她烦躁的挠挠头,摆摆手道:「这件事让我好好想想,总之,你不许给他介绍女子!」
桑榆瞧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眼眸中蓄起点点笑意:「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这次回都城打算待多久?」
「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留下来好好陪陪爹娘。」
「也是,你离开这三年,二老心里估计也挺苦的,思念成灾。既打算在都城好生待着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寻个合适的人嫁了。」
慕容无霜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不是不说这个吗?怎么又提了?」
桑榆摸摸鼻子,笑道:「我只答应你不提君琰哥哥的事,可没说不提你的终身大事啊。」
慕容无霜摇摇头,道:「我暂时还不想嫁人,只想好好的搞事业。」
桑榆眉头轻轻挑了挑,道:「事业?你既不会下厨,又不会刺绣女红,能搞什么事业?」
「桑桑,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谁说不会厨艺不会女红就不能搞事业了?」慕容无霜微微瞪了她一眼,将自己的规划说了出来:「我都想过了,到时候盘下一间宅子,然后开个武馆,收徒教授武艺,虽不能让人变得很厉害,但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桑榆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可想清楚了,武馆可不好开啊……」
慕容无霜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容易的事儿我还不屑于做呢。」
「说来也是,你连君琰哥哥都霍霍了,对你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难事?」
「……」咱能不能不说这事儿?整得她像个女流氓似的,虽然她的行为的确有点流氓。
桑榆抿唇笑了笑,道:「对了,你那宅子盘得怎么样了?」
「这个嘛,我早就办妥了,接下来只需要修缮一下就可以开张了。」
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她加油打气:「若是你真能把武馆开起来,那我不介意友情贊助一下。」
「哦?怎么贊助?」
「开张第一天,水果、美食、奶茶管够?」
慕容无霜一把抱住她,眼神亮晶晶的:「这个可以有!桑桑,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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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孙尚书府,孙尚书与其子孙圆圆刚收到太后的懿旨。
送走传旨太监后,孙圆圆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手中捧着那道圣旨,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家老爹:「爹,这可如何是好?」
孙尚书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踱着步伐慢悠悠的走回大厅,气定神闲的喝起茶来,倒是丝毫不担心:「陛下和太后宣你进宫,你遵旨便是。」
「遵旨?您也不看看这圣旨上说的啥?温柔敦厚、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这一看就是称赞女子的!可是爹,我是男儿身啊!」
孙尚书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慌什么,左右不过是聊天罢了。若是能讨陛下和太后她老人家欢心,你牺牲一下自己的性别怎么了?」
孙圆圆闻言,抓着圣旨,一屁股在孙尚书旁边坐下,神情抓狂:「这是聊天吗?这摆明了是为陛下选妃!」
「陛下眼光高着呢,不一定能看上你。」
「不是,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可是铁血铮铮的男子汉,这般进宫不是欺君之罪吗?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给本公子使绊子,本公子定要将他抓了去浸猪笼!」
孙尚书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你以为陛下和太后查不出来你是男儿身吗?」
第145章 武馆开张
孙尚书话音刚落,孙圆圆心情忽然平復了下来,将那圣旨放在桌上,道:「爹,你是说陛下和太后知道我是男儿身?那他们为何还要召我进宫?莫不是咱们陛下是个断袖?」
怪不得陛下继位这么久,迟迟不肯立后,原来是个好男风的啊。
此刻,孙圆圆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出有违纲常的戏码。
高冷禁慾帝王vs纯情小书生?
只是不知他们陛下是强势的那方,还是弱势的那方。
孙尚书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咚』的一下将茶杯放在桌上,横了他一眼:「休要胡说!陛下之事岂是咱们做臣子的能编排的?幸亏周围都是咱们的人,否则你这脑袋不知掉了多少回!」
额头被自家老爹使劲儿的戳着,孙圆圆吃痛,瞪圆了眼珠子,撇撇嘴道:「儿子只是奇怪,朝中有不少官员的千金,陛下和太后都不选,为何偏偏宣我进宫?爹,您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孙尚书渐渐平静了下来,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真当陛下看上你了?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姿色,依为父看,此次进宫,八成是拿你当幌子。」
「……」
孙圆圆扯了扯嘴角:「爹,提个建议,您说就说,能不能别总是这般贬低儿子,我虽然没法与陛下相比,但也算得上玉树临风,您这话,很扎心的!」
「不接受建议!」
「哦,当我没说。」
……
自那日分别之后,慕容无霜一连好几天都没出现,桑榆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那丫头果真是忙武馆的事去了。
桑榆原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没曾想无霜那丫头这次竟是认真的。
又过了两日,接近傍晚时,慕容无霜终于在王府出现了,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喊。
那声音比她的大喇叭还要震耳欲聋。
「桑桑!桑桑!桑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桑榆这会儿正坐着看含冬煎草药,听到声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何事这般激动?让我猜猜,莫不是武馆的事?」
「就是武馆的事!」慕容无霜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勐然灌了一大口,擦擦嘴角,笑道:「再有两日,武馆就可以正式开张了!」
「没想到还真让你给办成了。」桑榆瞥她一眼,笑道:「那我是不是要开始准备零嘴和奶茶了?」
慕容无霜忽然抓住她的手,一脸认真的开口:「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作为我最要好的姐妹,那天你一定要去!」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慕容无霜说着,捻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你。」
桑榆挑挑眉,道:「这就走了?咱俩好几天没见了,留下来陪我吃饭呗。」
「改日吧,今儿还有事呢。」慕容无霜摆摆手,说罢,一熘烟出了院子。
含冬煎着药,忍不住抬眸嘀咕了一声:「这无霜姑娘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眨眼间,两日就这么过去了,今日正是慕容无霜武馆开张的日子。
这日,桑榆想起答应慕容无霜的事,一大早便起来做各种点心和奶茶,她是这么想的,即便霜霜的武馆第一天招不到人,备点吃的,也能给大伙儿留下个好的印象,说不定哪天就来生意了呢?
人嘛,总要把眼光放长远些。
桑榆找来食盒把点心和奶茶装上,派人送去慕容无霜的武馆,然后带着含冬往武馆的方向去。
……
桑榆带着含冬抵达时,慕容无霜正招唿着小厮往门口两边挂上长长一串的鞭炮。
「往左边来一点,对对对,就是这儿,两边都整上哈。」
桑榆轻笑一声,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嘆:「哟,整得有模有样的。」
见到来人,慕容无霜沖小厮摆了摆手,然后屁颠屁颠儿的朝桑榆走过来。
「桑桑,你怎么来这么早?距离开张还有一会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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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还不是怕某个人紧张,过来打打气,顺便送些吃的喝的。」
桑榆话音刚落,小厮适时的把点心和奶茶搬了上来。
慕容无霜说着,就要往桑榆怀里扑:「桑桑,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儿,就是认识你!」
桑榆伸手将人抵住,笑道:「打住,口头感谢即可。对了,开张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准备妥当了!只消到了吉时,鞭炮一点,开张大吉!」
吉时?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合着你还特意找人算过时辰?」
「那可不嘛!开武馆就好比行军打仗,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慕容无霜扒拉着她的胳膊,笑道:「好了不说这些,跟我到那边歇会儿。」
桑榆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问道:「你这武馆起了个什么名儿?」
慕容无霜眼眸闪烁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弱弱挤出几个字:「严武堂。」
「琰?君琰哥哥的琰?」桑榆挑眉,一脸揶揄的看着她,「还说对人家没意思呢,开个武馆起的名字都跟人家相似。」
知道她误会了,慕容无霜连忙解释:「是严,威严的严!不是顾君琰的琰!」
「哦。」桑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知道了。
……
眼看着接近吉时,严武堂门前渐渐聚集了一些人,大多是来凑个热闹的,也有些是特意过来蹭吃蹭喝的。
不过桑榆和慕容无霜并不在意,开张嘛,图的就是热热闹闹。
两人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吉时一到,慕容无霜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揭下了牌匾,紧接着到了剪彩的环节,她顿了一下,看向人群中的桑榆。
桑榆沖她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剪子落下,鞭炮声响起,严武堂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百姓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开张大吉』中正式开张了。
慕容无霜拿着桑榆给的小喇叭,嗓音十足的喊着:「诸位,小店今日第一天开张,为了与诸位共同庆祝,凡是今日加入严武堂学艺者,学费通通减半!仅此一天,仅此一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第146章 自暴自弃
她话音落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忽然鸦雀无声,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没一个敢上前,也没一个退后,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甚至有些手里抓着奶茶和点心的,似乎害怕被强行报名,这会儿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回去。
剎那间,空气中飘过一阵阵尴尬。
慕容无霜扯了扯嘴角,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幸亏她脸皮厚,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
「无妨,诸位不必有什么顾虑,今日小店开张,给诸位准备了茶水点心,大伙儿可以领了茶水点心,然后进屋逛逛,看看我们武馆的环境如何,不报名也没关系的,权当图个好兆头。」
因着她这番话,众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当有第一个人迈出步子时,其余的人这才跟着一起进屋。
桑榆迈出的脚悄无声息的收了回来,本想上前解围的,看来这丫头可以自己应付。
慕容无霜耸耸肩,朝桑榆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抬脚进了严武堂。
此时,斜对面的茶楼上。
小六子看了一眼面前气定神闲的男子,恭敬的开口:「爷,慕容姑娘的武馆生意好像不太好,需不需要奴才去打点一二?」
顾君琰倚靠在茶楼的栏杆上,摆了摆手道:「不必,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好与坏,都随她去吧。」
左右这家武馆开不了多久,她想玩,便让她玩吧。
顾君琰盯着屋内那抹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小六子偷偷打量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小声的提醒:「喏,爷,咱们出来太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顾君琰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拂了拂袖,笑道:「是该回去了,走吧。」
……
严武堂门前,百姓络绎不绝,不过都是过来凑个热闹,顺便领些茶水点心的,真心去了解武馆的人很少。
慕容无霜瞧着报名册上寥寥无几的名字,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但还是要硬着头皮,腆着笑脸去应付。
直至接近晌午,门前的百姓渐渐散去,慕容无霜将剩下的事交由小厮,自己则跟着桑榆到一旁的酒楼吃饭。
桑榆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笑道:「想吃什么,今天这顿我请你,你可得抓紧机会好好宰我一顿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随便吧。」慕容无霜抬眸瞥了一眼菜单,幸怏怏的开口:「开张第一日就以惨败收场,我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还好,眼前这情况属于意料之中,不算太糟糕。」桑榆气定神闲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淡淡道。
慕容无霜闻言,勐的抬眸看她:「啥意思?你一开始就不看好我?」
桑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不是不看好你,只是我早就同你说过,开武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光是要盘下宅子,还得有生意,你得学会引流。」
慕容无霜闻言,趴在桌子上直接摆烂:「唉,看来我真不适合开武馆。」
「万事开头难嘛,挺过去就好了。」桑榆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再说了,现在才晌午,距离今日结束还有半天呢,你这就打算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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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悠悠嘆了一口气,道:「不是我要放弃,只是这事儿真的太难了,你是没瞧见那本报名册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根本没得搞头嘛。你别看门前围了那么多人,其实都是过来看热闹或者吃吃喝喝的,其实他们根本没想着用心去了解。」
桑榆抿了一口茶,思忖了一会儿,道:「这也不能怪百姓,稍微富裕些的人家,府里都专门请了那些稍有名气的武学师傅,而对于那些贫苦百姓来说,他们能维持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过来学艺?」
随着桑榆话音落下,慕容无霜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换作是我,我也会选那些名气比较大的武学师傅。不过按照你的说法,是我报名费收贵了?可我方才已经说了,凡是今日报名者,学费减半呀!」
「世人皆知习武能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可对于寻常老百姓来说,他们想得就比较实际,只有当他们切实体会到习武的好处时,他们才会动心。」桑榆说着,忽然顿住了,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就好比一个县的人得了瘟疫,这时百姓可能会恐慌,但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便意识不到危险。但假若村子里的人得了瘟疫,他们就会格外重视起来。」
慕容无霜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抬眸看着桑榆,自暴自弃的说着:「唉,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才能让众人体会到习武的好处嘛!我总不能找人安排一齣戏,然后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吧?桑桑,要不咱也别开什么武馆了,开个饭馆吧。」
桑榆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才这么点困难就遭不住了?」
慕容无霜挠挠头,撇着嘴嘟哝:「倒也不是遭不住,就是自信心被打击得所剩无几,甚至有些想自暴自弃了。」
桑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口吻极其认真:「那你说说,当初怎么就想着开个武馆?」
慕容无霜聋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开口:「就觉得自己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一件真正想做的事儿。开武馆,或许是我为数不多真正用心想要去做的事吧。不过我也没指着它挣钱,毕竟第一次开店,没啥经验,挣不挣到钱无所谓,好在宅子是自家的,起码不会亏。」
桑榆暗自沖她翻了个白眼,瞧瞧这傢伙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这就有点凡尔赛了哈!
「既然不指着它挣钱,那不如将学费全免了?」
慕容无霜抬头瞥她一眼,嘟囔道:「学费可以免,只是众人的一日三餐要如何解决?我若长期给他们免费提供饭菜,家里有几座宅子都不够造的啊。」
第147章 恪守男德
桑榆沉吟了一会儿,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我方才又重新思考了一下,左右不能让你亏了。凡是开张前半个月加入严武堂的人,学费一律全免,后半个月开始收取学费,这样如何?」
闻言,慕容无霜眼神一亮:「这个可以诶,先让众人亲身体验一下,趁着这段时间将名号打响,然后再开始收取学费。桑桑,你怎么可以这般聪明!」
桑榆将她的手扒拉开,弹了弹她的额头,好笑的看着她:「我若是聪明,这会儿早就是富甲一方的富商了。」
慕容无霜眨眨眼,道:「可你现在本来就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啊。」
「那是桑家,又不是我桑榆。」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难不成继桑家之后,你还想成为都城第二大富商?」
「自然是想的,有钱谁不爱呢?」
慕容无霜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钱都让你们父女俩赚完了,那其他人怎么办?」
桑榆抿唇笑了笑,不予作答。
慕容无霜一边摸着干瘪瘪的肚子,一边扯过一旁的菜单:「还别说,肚子真有些饿了。」
桑榆沖她挑挑眉:「不是说没心情吃饭?」
「现在事情解决了,自然有心情了。」慕容无霜面上划过一抹狡黠的笑,言行举止颇为俏皮:「再说了,今日你请客吃饭,我自然得好好帮你花钱。」
桑榆愣了一下,无奈嘆了一口气:「你开心就好。」
慕容无霜欣喜的唤来店小二,一口气点了好几道招牌菜。
桑榆瞪大眼珠子,诧异的看着她:「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放心,你是瞧不起我的食量,还是瞧不起你自己?」慕容无霜挑眉看她,「再说了,不吃饱喝足了,一会儿哪有精力去招揽生意?」
桑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倒也是,那你一会儿好好吃,反正等以后你挣了钱,都是要还回来的。」
「……」
慕容无霜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含笑:「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桑榆扶额看她:「你有哪个想法不是大胆的?」
男人说睡就睡,武馆说开就开……她现在才发现,这丫头胆儿是真的大。
慕容无霜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我的想法就是,在武馆里给你留间屋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到那儿做饭菜?明码标价,以你的厨艺,定能挣到钱。最主要的是,咱俩还能天天见到!」
桑榆被她说得心动了,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幻想着和自己的姐妹开间小店铺什么的,可奈何她的姐妹太佛,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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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眼眸动了动,试探性的开口:「分成如何算?」
「咱俩这关系,分不分成的无所谓。」慕容无霜瞥她一眼,腆着脸笑了笑,道:「到时候只需要管我一日三餐便可。」
桑榆思索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成交。」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伟大的决定就这么诞生了。
……
而此时,孙圆圆正在德全公公的带领下往御书房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还忍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嘆声。
若不是顾虑着陛下身边的老太监在,他定会高声赞嘆一番。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皇宫长啥样,不过不管长啥样子,反正是他住不起的样子就对了。
德全公公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孙公子莫急,再有一会儿便到了。」
孙圆圆收回打量的视线,谦逊的开口:「嗯,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德全公公在前面带路,他跟在后边儿。一边走,还一边寻思着陛下究竟为何宣他入宫。
老孙那个不靠谱的,也不思量着帮他琢磨琢磨,反倒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摊上这么一个爹,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御书房。
顾君迴坐在茶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瞥了自家皇兄一眼,悠悠嘆了一口气:
「皇兄,您今儿召见孙尚书之子,为何还要把臣弟留下来?臣弟好不容易得闲,还想着趁此机会好好陪陪桑儿呢。」
顾君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媳妇儿什么时候都可以陪,再说了,你俩天天待一个屋檐下,少见一会儿怎么了?可是为兄的终身大事就在此一举了。」
「可这跟臣弟留不留下来有什么关系?之前咱可说好了,我们陪皇兄演戏,剩下的全靠皇兄自己把握。」
顾君琰来回踱了几步,望了一眼门外,道:「话是这么说,可那孙圆圆是男子。」
顾君迴瞥了顾君琰一眼,一脸迷惑:「我自然知道他是男子,所以皇兄是何意?」
顾君琰走近他,一本正经道:「七弟也知道,孙圆圆男生女相,即便朕知道他是男子,可也容易遭人误会,万一有人误会朕爱好男风该如何是好?朕要恪守男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到时候被人落下口实就不好了。」
「……」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道:「那照皇兄这么说,臣弟还要恪守夫德呢!」
「所以啊。」顾君琰笑着拍了拍顾君迴的肩膀,道:「朕这不是把你叫来,咱俩互相监督嘛。」
「……」大可不必,他原本可以好生待在府里。
「罢了罢了,只是臣弟有些想不通,皇兄若属意于慕容无霜那丫头,大大方方去表明心迹就好,何苦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去演这么一齣戏?」
顾君琰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七弟可知,温水煮蛙,徐徐图之的道理?」
顾君迴顿了一下,拱了拱手道:「愿闻其详。」
顾君琰眼眸暗淡了下来,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朕就是要让那丫头认清自己的心意,继而对朕的喜欢愈发深重。否则,朕怕她又会像当年一样,悄无声息的跑掉,所以这次,朕要做好十足的准备,绝不让她再从朕身边跑掉。」
「臣弟受教了。」
两人说话间,德全公公迈着小碎步匆匆进来。
「陛下,孙公子已在御书房外等候了。」
顾君琰敛下眸中的情绪,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第148章 换上女装
话音落下,德全公公又匆匆迈着小碎步出去了。不多时,领着孙圆圆进了御书房。
孙圆圆垂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脚尖,不敢肆意乱瞟。
话本子上常说,帝王无情,伴君如伴虎,他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万一出了啥差错,直接被人拖出去砍脑袋就不好了。
而且,他方才进来之前听德全老公公说端王殿下也在。他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让陛下和端王殿下一同接见他?
此刻,孙圆圆心里忐忑不安。
孙圆圆敛下眸中的心思,弯腰拱手行礼:「草民孙圆圆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端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顾君琰抬了抬手,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威严:「孙公子平身吧,来人吶,赐座。」
宫人们连忙搬来一张椅子,孙圆圆拱手致谢,然后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赐茶。」顾君琰面带微笑打量了他一会儿,大手一挥,底下的宫人纷纷带着茶水点心过来了
趁着宫人上茶的空档,孙圆圆悄悄抬眸打量了几眼坐在上位的两个男子,陛下一袭黑色直裰长袍,长袍上绣着金丝龙纹,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色的长髮用镶玉鎏金冠高高束起,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再看看端王殿下,一身深蓝色官服,腰间系同色白玉腰带,黑色长髮用镶银白玉冠束起,举手投足间透着一抹贵公子的优雅气质。
不禁让人想到那八个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两人走在一起,那就是格外养眼啊!
顾君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嘴角含笑:「孙公子,请喝茶。」
孙圆圆闻言,冷不丁收回打量的视线,掀袍站了起来:「谢陛下赐茶。」
「不必客气,坐下说。」顾君琰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可知道朕今日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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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圆圆匆匆抿了一口茶,缓缓摇头:「草民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尽管指示,草民定将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孙圆圆说罢,内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身上既无官职,又没什么才能,慕宸国那么多人呢,哪怕是想分忧也轮不到他。
难不成陛下宣他进宫单纯只是为了唠嗑?不可能,堂堂一国之君哪会这么闲得慌。
他想法刚落定,就听见顾君琰清冷的声音响起:「孙公子莫要紧张,闲暇时分,孙尚书时常在朕面前提起你,每每听之,朕心生好奇,故而朕今日就宣你进宫,好好闲聊一番。」
闲聊?两个……哦不,三个大男人在御书房闲聊?这咋怎么听怎么怪异啊。
「草民惶恐,草民就是一普通百姓,无功无德,受不得陛下这番称赞……」
顾君琰轻笑一声,摆摆手道:「莫要紧张,朕没那么恐怖,喝茶喝茶。」
孙圆圆点头应了一声,迅速抱起茶杯喝了起来。
御书房里忽然寂静起来,静得能听见三人的唿吸声。
孙圆圆挪了挪屁股,如坐针毡。
老天爷啊,这气氛怎么这么窒息,他想回府!
见气氛尴尬,一直不说话的顾君迴开口了。
「皇兄,难得今日天气不错,何不摆驾御花园,与孙公子共赏园中景色?」
顾君琰敛下尴尬的情绪,眼眸一亮,看向一旁的孙圆圆:「孙公子可愿与朕一起到御花园走一走?」
「草民自然愿意。」
「那便走吧。」放下茶杯,顾君琰就要起身。
两个大男人硬聊,他也甚是尴尬啊。特别是对着男生女相的孙圆圆,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皇兄留步。」
「七弟,还有何事?」
顾君迴不予作答,而是拍了拍手。不多时,宫女们拿出一件衣裳和饰品。
「孙公子可否帮个忙,换上这身衣裳和头饰再出御书房?」
孙圆圆瞥了一眼宫女手中的衣裳,神色复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殿下,这可是女装啊。」
孙圆圆心中有五分坚信他是拿错了,谁曾想,端王殿下一本正经道:「不错,正是女装。」
「……」
孙圆圆摸了摸鼻子,弱弱开口:「草民觉得身上这套装扮挺好的,不需要换。」
顾君琰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七弟,孙公子既不愿意换,那便算了吧,反正也只是做戏罢了。」
逼迫一个男子换上女装,这事儿他还真没做过。
「不可。」顾君迴不贊同的摇了摇头,道:「做戏得做全套,否则定然会穿帮。」
孙圆圆一脸迷惑的看着两人:「什么做戏?什么穿帮?」
「没什么,只是孙公子进宫之前,孙尚书是否同你说过,到了宫里,无论陛下和本王说什么,都要应下,可有这事?」
孙圆圆瞪大眼珠子,不可思议的开口:「殿殿殿下怎么知道?」
顾君迴勾了勾唇角,笑道:「你是要自己换,还是宫女伺候你换?」
「……」他算是知道了,他被老孙给卖了!
最后,孙圆圆无奈,只能换上了女装。
当他褪下男装,换上女子的服饰从里头出来时,宫人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气。
顾君迴抬眸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本王怎么觉得,这女装比男装更适合孙公子呢?」
顾君琰也跟着起身,啧啧称嘆:「七弟说得对,若不是提前知晓孙尚书只有公子并无千金,朕定然会误会了。」
顾君迴在耳边适时的提醒:「皇兄,你的男德。」
「啊对对对,七弟,你也记得你的夫德。」
「皇兄莫要担心臣弟,臣弟就瞟了一眼。」
「朕也只瞟了一眼。」
「……」
孙圆圆双手扒拉着身上的衣裙,看向那两人,不自在的开口:「所以,这身衣裳我要穿多久?」
「也不久,就穿着与皇兄到御花园晃一圈就好了。」
孙圆圆眼珠子瞪大,一副惊吓的模样:「殿下不跟着一起?」
「本王还有事,一会儿就先不奉陪了。」
「孙公子且将心放到肚子里,虽是孤男寡男,但朕对你不感兴趣。」
「……」若不是出门前老孙千叮咛万嘱咐,若不是他惹不起面前的人,他何至于穿着女装在宫里晃?
穿女装也就罢了,还要被扎心,唉!
第149章 磨刀霍霍
顾君迴见他不情不愿的,笑着宽慰道:「孙公子放心,今日之事不会让你白白『出卖』色相的,事成之后,皇兄定然会赏赐于你。」
都说孙家公子爱财,不知道传言是否可信。
果不其然,听到赏赐,孙圆圆两眼放光,一双星眸似掺杂着细碎的星光,亮晶晶的:「殿下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顾君琰轻咳一声,道:「不错,端王所说正是朕要说的。」
「那可否将赏赐之物皆兑换成银钱?带着方便嘿嘿!」孙圆圆这般说着,已经在心里掰着手指算起帐来了。
穿一次女装,能赚上好些银钱,赚了赚了赚了!
「……」
此时另一边。
吃过午饭后,原地歇息了一会儿,桑榆和慕容无霜就回了严武堂。
慕容无霜听取桑榆的意见,在免学费的基础上,将招收的对象从大众定为五至十岁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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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规定,报名加入的人一下子增多了不少。虽没有达到预想中的人数,可跟早上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慕容无霜看着争先恐后的众人,嘴角勾出一抹笑:「大家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有几个比较严谨的,再三确认,生怕自己被坑了:「真不收学费?」
慕容无霜清了清嗓子,再次声明:「本姑娘说话算话,凡是开业前半个月加入的人,学费一律全免。」
那几人瞥了桑榆一眼,暗自点头:「行,冲着你这句话,那我们也给家里小孩儿报上。」
王妃参与其中,想必不会坑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而且还是免费的,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
于是,在报名的人当中,有一半以上是因为桑榆的缘故,另一半是因着免学费。
……
傍晚时分,待人群都散去,慕容无霜坐在桌子前,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桑榆,一杯自己仰头灌下。
「桑桑,你方才为何让我只招收孩童?」
桑榆喝了一大口水,瞬间感觉嗓子润了不少,抬眸看着她:「都城之中像咱们这样的武馆不下于五家,若想脱颖而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总得跟别人不一样。」
她的这一想法,参考的正是现代的幼稚园。
慕容无霜瞥了她一眼,眼底毫不掩饰的羡慕:「唉,我若是有你这般聪明就好了。」
桑榆笑了笑,道:「你现在这样也不傻啊,即便是傻,那也是傻人有傻福。」
连慕宸国权力的巅峰都被她霍霍了,这样的人能傻到哪里去?
「……」慕容无霜深深嘆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我就当你这话是在夸我了,好好歇会儿,我一会儿送你回府。」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不用了,本王来接她了。」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桑榆眼神一亮,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你不是进宫与陛下商议事情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那哪是商议事情啊,分明是皇兄拉着他作陪。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开口:「事情议完了,皇兄要与孙府小姐同游御花园,为夫留下也只会碍眼,于是便出宫接你了。」
听到顾君琰与孙家小姐一起逛御花园,慕容无霜捏着茶杯的手瞬间收紧,暗自咬牙切齿。
她这模样,在顾君迴夫妇看来,颇有种磨刀霍霍的架势。而她手中的茶杯,怎么看怎么像陛下顾君琰。
顾君迴默默别开脸,在心底为他那皇兄祈福,希望皇兄能够承受得住这位大小姐的怒火吧。
……
翌日,慕容无霜正式开始给报名的孩童授课,桑榆则一大早到了严武堂准备午饭。
因为菜量比较大,而且是试营业,桑榆今日打算就只做几道小菜。
牛腩萝蔔汤、白灼菜心、香菇炒山药。
饭后甜点来一道南瓜糯米丸子。
牛腩萝蔔汤。牛腩下锅焯水,放入姜片去腥。水开后,去掉牛腩表面的血色后捞出,清水洗净。
冷水加入牛腩和姜片,炖一个时辰,炖至牛腩软烂,再加入白萝蔔炖软,最后撒上食盐和香菜即可。
白灼菜心。先调个酱汁,而后起锅烧水,水开加入油和盐,放入菜心焯熟后捞出备用。
另起一锅倒入冷油,油热倒入蒜末炒香,淋入调好的酱汁,煮沸后浇到菜心上,一道白灼菜心就完成啦!
冬季是吃山药的季节,接下来做一道香菇炒山药。
山药去皮切片,香菇切片,葱花切成小圈。锅里放入清水,将切成片的山药放进去焯水,捞出来过一遍凉水。
另起一锅,锅中放油,油热加入香菇炒软,而后放入山药继续翻炒,加入食盐和调料,翻炒均匀,最后撒上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将菜全部做完,桑榆又煮了一锅南瓜糯米丸子,这才走到院子里。
这会儿,慕容无霜正督促着孩子们练基本功,见桑榆过来,同孩子们吩咐了一声「好好练」,然后抬脚朝她走去。
走近她时,慕容无霜挑了挑眉:「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饭菜这么快就做好了?」
桑榆勾了勾嘴角,笑道:「嗯,做好了,眼看着就要到晚点了,你这边还要多久?」
「快了,等这群小崽子扎完马步就好了。」慕容无霜喝了一口茶水,忽然想起来要问她:「对了,那些菜打算标价多少?」
「今日是试营业,就先不收钱了,先收买一波人心。」
慕容无霜咽了咽口水,沖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出手可真阔绰。」
桑榆把玩了一下手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没办法,谁让我有钱呢。」
「……」
慕容无霜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看着她:「桑桑,你这模样可真欠揍,若是换做别人,早就被我揍得满地找牙了。」
「好了好了,同你开玩笑的,差不多了,让他们停下来吃饭吧。」
慕容无霜点头应下,走到院子里,扯开嗓子道:「早上就先练到这儿吧,今日给你们准备了免费的午饭,一会儿净了手每人去领一份。」
慕容无霜话音刚落,周围响起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好耶好耶!
第150章 衔泥小筑
小萝蔔头们一下子就散开了,朝着桑榆划分出来的食堂跑去,言语欢快,边跑还边忍不住同旁边的人嬉笑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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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严武堂上方传来一阵阵稚嫩天真的欢笑声。
慕容无霜似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桑榆注意到她眼底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视线落在那群小萝蔔头身上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若是喜欢,赶紧跟君琰哥哥和好,然后生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慕容无霜收回脸上的神情,眼底闪过一抹惴惴不安:「谁要同他生奶娃娃?」
桑桑还不知道奶宝的事,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慕容无霜摇摇头,算了算了,找个机会再说吧,现在这么开口太突兀了。
桑榆瞥她一眼,添油加醋道:「你就嘴硬吧,君琰哥哥都同孙家小姐一起逛御花园了,到时候他真册封他人为后,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慕容无霜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果子,一个递给桑榆,一个自己咬了一口,语气笃定:「他敢,老娘当年敢睡他一次,如今就敢睡他第二次。上了我的贼船,这辈子就别想下来。」
桑榆挑眉,笑看着她:「哟,这么硬气?」
说出方才那一番话,慕容无霜的勇气似乎都用光了,耷拉着脑袋,一脸郁闷的开口:「这话你听听得了,现在的顾君琰贼精贼精的,我哪那么容易能得逞?」
最主要是,她还对当年的事心生愧疚,如今让她又重新霍霍那男人一次,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啊。
桑榆瞧她这副怂样,抿唇笑了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走,吃饭去。」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没好气的嘟囔一声:「这还差不多。」
两人来到食堂时,含冬正和几个小厮在给小萝蔔头们分饭菜。
桑榆和慕容无霜站着看了一会儿,两人各自拿了一份饭菜,坐到一旁吃了起来。
刚吃完饭,桑榆听说顾君迴来了,放下碗筷,二话不说就往门口去。
见状,慕容无霜无奈的摇了摇头,见色忘友的傢伙。
严武堂门外。
顾君迴一袭白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鲜少见到这男人穿白色衣袍,桑榆差点没敢上前相认。
脚步顿住,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直至顾君迴转过身来,她才重新带着笑容扑了过去。
男人双手圈住她,笑得一脸宠溺:「怎么了,到了为何不上前?莫不是才一上午没见,竟不认识为夫了?」
桑榆挠挠头,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其实也不是啦,只是你平日里极少穿白色衣裳,今日突然这么一穿,与你平时不大一样。」
顾君迴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挑眉:「不好看吗?」
桑榆仰头,颇为认真的夸赞:「好看,自是好看的,阿迴生得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听她这么夸赞自己,顾君迴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道:「今日嘴巴怎么这么甜?」
桑榆仰头笑了笑,道:「你现在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可曾用过午膳?」
「刚吃完你便来了。」桑榆偏头看他,又问道:「你可吃过了?」
「嗯,吃过了,困不困?」
桑榆挠挠头,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不困,就是吃撑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逛街吗?正巧为夫今日得了空闲,陪你好好逛逛,正好可以消消食。」
桑榆笑着挽上他的胳膊,道:「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今日风和日丽,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偶有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气候不温不燥,舒适宜人,最适合逛街漫步。
两人手牵手走在街上,桑榆心头一阵恍惚,现在这幅场景,忽然让人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走了一会儿,桑榆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男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就随处逛逛吗?」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为夫给你买。」
桑榆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笑道:「没有。」
顾君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珠子轱辘转了转,道:「我倒是有,还劳烦娘子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男人瞥她一眼,神秘兮兮的开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桑榆见他不肯说,只好先压下心底的疑惑,任由他带着往前走。
不多时,两人在一家店铺前停住了脚步。
桑榆抬头看去,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衔泥小筑。
她依稀记得,这衔泥小筑好像是间服装店来着,因其成衣品质好,布料上乘,短短几年之间,成为都城众多权贵择衣的首选之地。
听闻其掌柜燕十娘身世神秘,脾气古怪,向来是凭心情做生意。
桑榆偏头看着男人,诧异的开口:「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给你买衣服啊。」顾君迴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一边笑着说:「你嫁入王府有一段时间了,为夫还从未送过你什么,今日就想给你买几身新衣裳。」
桑榆闻言,扭头便要走,「我衣裳多的是,穿都穿不完,你还不如多送我些点心零嘴什么的,这些比较实际。」
顾君迴连忙将人拉了回来,笑道:「点心零嘴要有,新衣裳也要有。那些旧的便不穿了,咱穿新的。往年的那些衣裳,已经配不上如今的你了,是时候该换了。」
听他这么说,桑榆忍不住笑了笑,挑眉看他:「你竟还有这般思想觉悟,真叫我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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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笑着搂紧她,低声道:「那是自然,省得你总说我是钢铁直男。」
虽说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搞清楚钢铁直男是什么意思,但大概的意思他懂,大抵是说他不解风情。
桑榆被他这番话逗乐了,不再推辞,乖乖跟着进了衔泥小筑。
两人刚踏进小筑,耳边就传来掌柜甜美慵懒的声音。
「欢迎光临衔泥小筑,需要什么随便看。」
掌柜燕十娘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拨弄着檯面上的算盘,头也不抬的开口。
第151章 燕十娘
桑榆挑眉,不禁打心底佩服起掌柜来。这样的服务态度,居然也能将一家店铺经营得这么好,而且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若放在现代,哪家小店服务态度敢这么差,早就被顾客投诉十万八千次了。
但是燕十娘就做到了,除去良好的服务态度,就只剩下过硬的底气了。
要么是她店里的衣裳品质是上乘中的上乘,让那些达官显贵挑不出半点毛病。要么就是她身后有靠山,有仰仗,能够让她有恃无恐。
桑榆这般想着,这时,旁边的男人扯了扯她的衣袖,扫视了一圈,轻声说道:「我陪你逛逛,想要哪件同为夫说。」
桑榆抬眸,看了一眼形形色色的衣裳,感觉有些挑花了眼,笑道:「要不然你帮我挑吧,我瞧着这么多的颜色,感觉脑袋有点懵。」
顾君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一脸宠溺:「好,为夫帮你挑。」
听到男子的声音,燕十娘勐的抬头,待见到不远处的男子时,拨弄着算盘的手一顿。
她连忙收起慵懒的神情,欣喜的迎了出去:「殿下?」
顾君迴安抚了旁边的小女人,偏头看向燕十娘,故作伤心:「青禾姑姑现在才认出本王,本王可是一进门就认出你来了。」
燕十娘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美眸微转:「这人老了,听力大不如前了。」
「您说的哪里话,在本王心中,您与母后一般,风姿绰约,青春永驻。」
燕十娘被哄得合不拢嘴,掩面低低笑了起来:「这么些年不见,殿下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青禾姑姑?」桑榆看看燕十娘,又看看顾君迴,小小的脑袋上挂着大大的疑惑,语气笃定:「阿迴,你莫不是看花眼了,这是掌柜燕十娘,不是青禾姑姑。」
燕十娘闻言,视线落在桑榆身上,爽朗大方的笑了起来:「那依王妃之见,奴家该是什么样子?」
桑榆上前一步,小脸上满是认真:「在本王妃的印象中,青禾姑姑终日穿着一身青衣,言行举止温柔端庄,模样虽算不上好看,但却是清秀,而不是像掌柜这般,千娇百媚,勾魂摄魄,妍姿妖艷……」
随着她话音落下,燕十娘笑得更大声了,笑声如莺歌婉转,性感甜美:「青禾不过是奴家在宫里的名号罢了,况且,奴家生性如此,只是在那深宫之中,要想活下来,自然要有所收敛。不仅得收敛性子,还得收敛容貌。如今出了宫,可不得随性而活?若不能随性而活,人活这一辈子还有何意义?」
燕十娘说着,忽然顿了一下,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又低低笑了起来:「小桑榆,你还同小时候那般,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
因着她这一动作,桑榆怔住了,这个动作,这个称唿,确实是青禾姑姑没错。
只是……
这时,顾君迴适时开口:「桑儿,这确实是青禾姑姑。」
桑榆抬眼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看,又忽然摇了摇头:「还是不对,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性子可以稍加收敛,难不成连声音都要伪装吗?」
燕十娘瞥她一眼,笑得温婉:「刚开这家衔泥小筑那会儿,生意没什么起色,日日饮酒消愁,这不,一来二去,将嗓子喝坏了。」
燕十娘云淡风轻的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桑榆听得于心不忍,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姑姑,您这些年受苦了。」
燕十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破涕为笑:「怎的,这会儿相信奴家了?」
桑榆含蓄一笑,凑近她,俏皮的开口:「自是相信的,方才不过是疑惑罢了。」
燕十娘笑意盈盈的牵起她的手,又看向两人:「走,要不要随奴家到里屋喝杯茶?」
桑榆抬眸看她,脸上带着些许诧异:「您这儿生意不做了?」
「有伙计看着呢,再说了,这钱是赚不完的,生意嘛,随性而做就好了。」
桑榆闻言,轻轻笑了起来:「怪不得人家说衔泥小筑的掌柜燕十娘,性情古怪,做生意向来是随心所欲。」
燕十娘一边牵着她进屋,一边笑着答道:「人生短短几十载,可不得随心所欲的活着?」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进了屋,燕十娘给两人沏了壶茶,再拿来些树莓、蜜饯儿佐茶。
燕十娘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略带歉意的笑着说:「殿下,小桑榆,我这儿只有些粗茶,今日不得已只能用它们来招待你二人了。」
桑榆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无妨,人生不过粗茶淡饭,不用如此讲究。」
十娘看她一眼,轻笑一声:「不愧是小桑榆,怪不得上回那赵丹阳和桑家二姑娘被你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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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闻言,眉头微挑:「姑姑怎知我那日与赵丹阳和桑妙妙吵架?」
「那日你们三人就在我这小店里,我能不知道吗?」
听她这么说,桑榆恍然大悟:「原是姑姑早就认出了我,那为何一声不吭的放我走?」
「那会儿时机不对,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的,不必急于一时。」
三人一边饮茶,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外头的人都不知道,原来衔泥小筑的掌柜还有这般平易近人的时候。
聊天过后,燕十娘给桑榆挑了几身衣裳,让人打包给她送到王府。
桑榆和顾君迴从衔泥小筑出来,径直往回走,往严武堂的方向去。
顾君迴将人送到严武堂门口,依依不捨的拉着她的手,「唉,为夫忽然有些怀念你每日躺在府中的日子了。那时每日下朝回到府中,第一时间就可以见到你。」
桑榆踮脚捏了捏他的耳朵,好笑的看着他:「你现在不也天天能见到我吗?」
男人瘪着嘴,一脸委屈:「那不一样,你如今早出晚归的,现在只能晚上见到你。」
「没办法,方太医说了,我得适当运动运动,所以不能天天搁府里躺着。」桑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乖啊。」
第152章 人牙子
好声好气哄了半天,才将顾君迴哄回家。桑榆深深嘆了一口气,这才不紧不慢的踏入严武堂。
她这哪是嫁了个夫君啊,分明是养了个好大儿。
还是一个爱吃醋、爱撒娇的好大儿。
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女生,在撒娇这一块上,跟顾君迴比起来,桑榆自嘆不如。
桑榆回到院子时,慕容无霜正在抓着小萝蔔头练基本功。
桑榆扫了一眼,便想着回厨房准备晚饭。
「王妃,您回来了?」
桑榆回到厨房时,含冬正同其他几个婶子坐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天,见了她,手里的瓜子都顾不上磕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桑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好气的笑道:「你这丫头可以啊,本王妃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你就混得这么熟了?」
含冬吃痛的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道:「这不是您说的嘛,要多多积累人脉。奴婢这是谨遵王妃教诲,半分不敢怠慢啊。」
那几个同含冬唠嗑的婶子见了桑榆,福了福身,然后急匆匆起身干活去了。
一边洗菜,一边还忍不住偷偷将目光放在主僕二人身上,生怕桑榆追究她们偷懒。
桑榆跟含冬瞎扯了几句,撸起袖子开始做饭。
接下来几天,桑榆每日的生活轨迹都是两点一线,王府、严武堂之间来来回回。
每日早出晚归,因着她高超的厨艺,留在食堂吃饭的孩子越来越多了,生意好了,钱袋也鼓起来了。
然而,家中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幽怨了。
整日得了空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满脸幽怨的看着她,一边瞪她,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却成功把桑榆逗乐了。
这日傍晚,桑榆把这几日的菜谱和配方都交给厨房的其他人,然后打算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这么多天忙活下来她才明白,相较于做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人,她更喜欢坐吃等死,反正咱不愁吃,不愁喝是不是?
交代好一切,桑榆心情愉悦的带着含冬要回王府。
路过院子时,被慕容无霜叫住了。
「桑桑,你这是上哪儿去?」
「晚饭都做好了,自然是回家了。」桑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道:「啊,对了,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武馆里的饭菜已经交给张家婶子她们了。」
慕容无霜闻言,面露欣喜:「太好了!你可终于要回去了!」
桑榆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怎么,听你这语气,瞧你这反应,倒是早就巴不得我走了?」
慕容无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沉重:「你若再不回去,顾君迴那傢伙估计要把我这儿给拆了!」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这么夸张?」
「这哪里夸张了?你是不知道,就前几日,那傢伙天天往这儿跑,然后暗戳戳的威胁我,一次不落,比我吃饭睡觉都准时。」
经她这么一描述,桑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顾君迴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儿,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慕容无霜叉着腰瞪她,没好气道:「你还笑,真是一点都不厚道。走了走了,我送你们。」
「你?你能走得开?」
「有啥走不开的,马上就到饭点了,让他们提前去吃饭就行了。再说了,我可不是特意送你,只是刚好要回相府一趟,顺路罢了。」
桑榆见她嘴硬,挑眉看她:「两个方向,哪里顺路了?」
慕容无霜扒拉着她,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哎呀,我说顺路就顺路,走了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冬日的晚上天黑的很快,三人从严武堂出来,太阳已经下山了,徒留最后一抹即将被乌云吞噬掉的晚霞。
街上的小贩开始多了起来,耳边此起彼伏的迴荡着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
三人从宽阔喧嚣的大街,慢慢穿过第一个小巷子,进到巷子,喧闹声渐渐远去。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刀疤脸、布衣打扮的男人,他怀里抱着一个五岁的孩童,路过三人身边时,匆匆瞥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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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与他对视了一眼,心中顿觉奇怪,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见她忽然停了下来,慕容无霜偏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有些奇怪。」
慕容无霜挠挠头,不解的问道:「哪里奇怪了?」
桑榆皱起眉头,缓缓摇头:「说不上来,但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奇怪。」
哪里对劲她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儿,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含冬闻言,挠挠头嘀咕道:「奴婢也觉得有些奇怪,正常人不会这样抱孩子的,方才那姿势抱孩子,孩子会觉得很不舒服的。这么抱孩子,要么是初为人父,要么就是……可即便是初做父亲也不应该是这个姿势抱孩子啊……」
「要么就是人牙子!」桑榆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接过含冬的上一句话,急忙冲着慕容无霜道:「霜儿,快将他拦……下!」
她话音刚落,慕容无霜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拦住了那男人的去路。
桑榆眨眨眼,这么迅速?身上有些三脚猫功夫就是不一样,她都没来得及反应呢。
男子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神色紧张的看着三人:「你……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慕容无霜扬起下巴,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道:「这话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抱着这小孩儿,神色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男子眼底闪过一片慌乱,瞪了三人一眼,凶神恶煞的开口:「我接自家孩子下学不行吗?」
桑榆双手环胸,扬着下巴道:「接自家孩子自然可以,可问题是,你怀里抱的怕是别人家的孩子吧?」
慕容无霜站在她旁边,有意无意的亮了亮手中的剑。
男子见状,黄豆大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忌惮,支支吾吾的开口:「来来往往这么多抱孩子的男子,难不成每个你们都要过问一遍是不是自家孩子?」
桑榆瞥他一眼,轻轻笑道:「这倒不会,因为众多人之中,就属你最可疑。」
第153章 师公
慕容无霜胸前抱着剑,丢给他一个淡漠的眼神:「两个选择,要么把孩子留下,你麻熘的滚,要么挨我一顿毒打,然后再把你送去见官。所以,你要选哪一个?」
男子眼珠子轱辘一转,还没等他寻思出个所以然来,思绪就被桑榆冷冷打断了。
「我劝你别想着拿孩子当人质,这个时辰,巷子里的人会越来越多,而且最近周围还有官兵在例行巡查,即便是你用孩子威胁我们,跑得了巷子,也跑不出这大街。」
男子眼眸中闪过一抹沉思,权衡了一下桑榆的话,果断将孩子扔下,撒开腿就跑。
慕容无霜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桑榆一把拉住了。
「别追了,先看看孩子。」
慕容无霜闻言,止住了要去追赶的步伐,单腿蹲下,伸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鼻息,「没事,中了迷药,一会儿就醒了。」
怪不得刚刚都没听见这孩子有啥动静,以至于她都怀疑人牙子拐的是不是个假孩子了。
桑榆闻言,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孩子送回去,不然他父母该着急了。」
慕容无霜挑眉看她,道:「咱俩又不知道这孩子姓甚名谁,怎么送?」
含冬举了举手,弱弱的插了一句嘴:「要不直接送官府,让官差帮忙找找?」
她在旁边站了半天,可算是能插上一句话了,把她憋得哟!
含冬报官的想法刚提出来,一个粗布衫打扮的妇人就匆匆朝三人跑了过来,神色激动慌张。
「坤哥儿!我的坤哥儿」妇人焦急上前,伸出手接过桑榆怀里的孩子,嘴里担忧的碎碎念:「哎哟!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婶子莫急,这孩子是中了迷药,一会儿就可以转醒了。」桑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贴心的叮嘱道:「不过今后出来还是要看好孩子,就像方才,若不是我们刚好撞见了,这孩子恐怕就被人牙子给拐走了。」
妇人一听,连忙抱起孩子同三人道谢:「多谢三位姑娘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恐怕我就见不到我家坤哥儿了。」
慕容无霜仗义的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快些带着孩子回去吧。」
妇人再三道谢过后,这才抱着孩子、提着菜篮匆匆离开。
桑榆和慕容无霜对视一眼,也继续往王府的方向走。
……
翌日,严武堂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慕容无霜将人堵在院落门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男子一身便服,想来是偷偷从宫里出来,却又不想暴露身份。
「你来这儿做什么?」
顾君琰将手中的摺扇收了起来,嘴角含笑:「闲来无事,出宫逛逛,顺便体察民情。」
慕容无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重重的冷哼一声:「闲来无事去找你的孙小姐啊,之前不是跟人家逛御花园逛得挺开心的嘛,来我这儿作甚?」
顾君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躬身凑近她,嘴角忽然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你吃醋了?」
男人温热的唿吸喷洒在耳边,酥酥的,痒痒的,就像羽毛轻轻划过心尖儿。
慕容无霜涨红了脸,眼底划过一抹慌张,微微退离他半步,咬着牙道:「谁吃醋了!我才不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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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正了正身子,眉宇含笑:「既然不吃醋,那你为何这般关注朕与谁同游御花园?」
慕容无霜冷笑一声:「就你那屁大点事儿,还需要我特意关注?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男人慢慢朝她走近一步,负手而立,气度翩翩:「朕的事,关乎慕宸国的江山社稷,你见过像这般芝麻大点的事儿吗?」
慕容无霜瞧着他这自恋的模样,无语凝噎:「走走走,闲杂人等一边儿待着去,莫要妨碍本姑娘授课。」
顾君琰挑挑眉,道:「我是来拜师学艺的,如何算是闲杂人等?」
慕容无霜闻言,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小鼻子微皱:「你是不是瞎啊?没见着门外挂着的牌匾?我这严武堂只收五至十岁的孩童,你太老了,不符合,而且也没那个资质。」
顾君琰倒也不介意她的态度,反而笑得愈发灿烂,普天之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估计只有这丫头了。
「谁说我要学这些花拳绣腿的?」
「那你要学什么?我这严武堂只教授花拳绣腿。」
男人勐的凑近她,意味深长的开口:「学些男子与女子之间的技艺。」
闻言,慕容无霜哗的一下涨红了脸,手下用力,羞赧的将人推开,结果那人不但不收敛,反而笑得愈发大声。
慕容无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来只有她让别人脸红,如今却被这男人一句话整脸红了,碰上这么一个人,真是活久见。
院子里,桑榆正坐在石桌前与孩子们玩耍,一个大人一群小孩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君琰和慕容无霜。
「王妃姐姐,同师傅讲话的大哥哥是谁啊,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人模狗样?
「那个啊……」桑榆忍不住笑了笑,又看了几个孩子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是你们师公。」
「师公?师公是什么?能吃吗?」
「你笨啊,师公当然是师傅的男人了,真是个傻二壮。」小女娃思妍拍了拍小男娃二壮的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过,不应该是师娘吗?为什么是师公?」
几个小不点一脸渴求的看着桑榆。
桑榆被他们逗乐了,道:「因为他是男子啊。」
几个萝蔔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时,小思妍忽然深深嘆了一口气:「大哥哥真好看,我以后也要找这么好看的大哥哥,让他为我洗衣做饭,为我小鹿乱撞。」
桑榆挑眉,捏了捏小思妍肉乎乎的脸蛋儿,道:「这话谁教你的?」
「我娘亲!我爹爹就是这么对我娘亲的!」
那个叫二壮的男孩子刚刚被怼了,这回像是终于能扳回一局,悠悠开口:「思妍你这就肤浅了,我娘说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54章 孺子可教也
小思妍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奶声奶气的反驳:「这么说,那你也不是好东西咯?」
二壮摸了摸头,嘿嘿一笑:「小思妍,你怎么能拿我跟那些个臭男人相比呢?」
「怎么就不能比较了?」
「我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两个鼻孔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唔,难不成是因为你比较壮,肚子比较圆,吃的比较多?」
桑榆听着两个萝蔔头你一言我一语的,个头虽小,偏偏说起话来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人小鬼精的。
若是她和阿迴有了宝宝,估计也是这样子的吧。
拍了拍两人的萝蔔头,桑榆正要起身,便听得怀里的小思妍惊唿一声。
「哇,又来一个好看的大哥哥,今日算是饱了眼福啦。」
桑榆抬眸看去,便见顾君迴一袭水蓝色衣袍,面带微笑缓步朝她走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桑榆眉头微挑,笑了笑道:「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把你们一个个都吹过来了。」
「们?」顾君迴俊朗的眉头微微挑起,「除了我,还有谁?」
小思妍和二壮相视一笑,原来是王妃姐姐的男人来了。
两个萝蔔头捂着嘴偷偷笑,然后识趣的离开了。
桑榆对着慕容无霜的方向沖他努努嘴,道:「喏,你自个儿瞧瞧吧。」
顾君迴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见他家皇兄像尊佛似的坐在石桌前,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而旁边,慕容无霜叉着腰,对着他龇牙咧嘴。
顾君迴淡漠的收回眼神,将食盒放在桑榆面前,无奈扶了扶额,道:「本王不过是略微提点了他一下,没想到皇兄把皇室的男儿优势传承得这般好,真是孺子可教也。不过说到底,还是本王教得好。」
桑榆有些无语,如果自恋分等级,那这傢伙肯定是最高级。
桑榆顿了顿,视线移到面前的食盒上,好奇的开口:「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顾君迴见她一副馋嘴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小馋猫,你怎么就知道是吃的了?」
「装在食盒里,不是吃的是什么?」桑榆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打开食盒,不由惊唿出声:「一品酥!」
顾君迴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一脸宠溺:「不错,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带的。」
桑榆捻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惊讶的看着他,笑道:「想得还挺周到。」
「对于你的事,为夫从来都是事无巨细的,可是某个小丫头啊,明明答应了要好好陪我,结果我前脚刚出王府,她后脚就到了严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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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轻飘飘的说着,桑榆面上尴尬,摸了摸鼻子,有一瞬间的心虚。
将手里吃了半块的一品酥餵到他嘴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别生气了,吃点?」
顾君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似要滴出蜜来,「不气不气,你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好。」
桑榆也不与他多推搡,拿了些酥饼分给那几个小萝蔔头,自己三下五除二的把剩下的都吃完了,然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瞧着她这模样,男人弯了弯嘴角。
见她眼神瞟着旁边玩耍的小思妍,顾君迴笑着凑近她,唇角微弯:「喜欢?那咱生两个?」
桑榆推了推他,好笑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会说生几个。」
「唔,几个太多了,你会受累的,两个正好。若是生个龙凤胎,那就再好不过了。哥哥送进宫让母后帮忙照顾,妹妹就由为夫照顾,至于娘子,好生休息就好。」顾君迴说着,眼眸一动,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桑榆听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看样子心中早有盘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连让母后帮忙照顾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母后不是想抱孙子吗?让她照顾,她定会开心的。」
「好了,不与你说这些。」桑榆推了推他,拍了拍手上的酥饼碎屑就要起身。
顾君迴挑了挑眉:「上哪儿去?」
桑榆回眸看他一眼,沖他勾了勾手指:「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你同我到厨房做几个菜,好好招待陛下。」
顾君迴移步走到她面前,无奈的嘆息一声。
桑榆偏头看他,挑眉问道:「怎的忽然嘆气?」
顾君迴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淡淡道:「没什么,为夫只是忽然有些羡慕皇兄。」
「羡慕什么?」
「羡慕你时常念着他。」
听见他竟是这个理由,桑榆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脸,道:「莫要羡慕,我也不是念着他,而是念着霜儿那丫头。」
顾君迴轻轻拥住她,淡淡笑道:「同你开玩笑的,你的心思我自然懂。走吧,不是要去做几道小菜吗?」
另一边。
慕容无霜叉着腰,骂骂咧咧:「喂,我说你这个人,方才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顾君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反应?」
慕容无霜上前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合着我方才说了老半天,你一句都没听懂?」
「听懂了,但朕不想搭理你。」
「……」
她忍,她忍!
「我这儿不欢迎你,赶紧回宫待着去!」
「宫里无聊,朕觉得以后得多出来走动走动。」
慕容无霜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合着这傢伙就听到了下半句话是吧?
上半句话被他吃了?
见他打定主意赖在这儿,慕容无霜无奈的挠了挠头,眼珠子轱辘一转,忽然计上心头:「你待在这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一炷香五十两。」
顾君琰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眸瞥了她一眼:「朕当是多少呢,莫说是五十两了……」
男人说着忽然顿了顿,慕容无霜以为他要给自己钱,眼神当即亮了亮。
「朕半分都不会给。」
「……」慕容无霜一双眼珠子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朕的钱是留着给百姓和皇后花的。」
慕容无霜瞥他一眼,语气酸熘熘的:「知道知道知道,不就是那位与你同游御花园、相谈甚欢的孙小姐嘛。」
第155章 七弟,差不多得了
顾君琰淡淡瞥了她一眼,缓缓笑出声。
慕容无霜莫名其妙的瞟了他一眼,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抢过他手里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瞧着女子气沖沖的背影,顾君琰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重新沏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撑着脑袋看女子教授武艺。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竟有些恍惚起来,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厨房里,桑榆本想简单炒几个小菜,听得含冬说今日是冬至日,菜也不炒了,干脆吃饺子算了。
「吃饺子?」
顾君迴闻言,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桑榆沖他点点头,道:「不错,我在话本子上看到有个地方冬至日的时候就是吃饺子汤糰子的。」
顾君迴轻轻唔了一声,俊眉微蹙,似在思考:「竟还有这种习俗?倒是为夫孤陋寡闻了。」
桑榆捂着嘴,玩笑似的开口:「这不叫孤陋寡闻,有可能叫井底之蛙。」
顾君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脸。
说干就干,几个人一起分工合作。
卫羽负责和面以及擀饺子皮,含冬负责清洗食材,顾君迴负责剁饺子馅儿,桑榆负责把剁好的馅儿料炒熟。
饺子皮擀好,馅料炒好,桑榆招唿两个大男人端着到院子里包。
厨房一会儿还要做饭菜,而且那么多人挤在里面有点不方便。
顾君琰瞧着几人这架势,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开口问道:「桑妹妹,七弟,你们这是做什么?」
「包饺子,今日是冬至,今晚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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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拧眉看了一下,显然有些诧异:「冬至?吃饺子?」
桑榆看他一眼,笑着说:「是啊,这是别的地方的习俗,咱们慕宸国没有,我也是偶然从书上看到的。」
「确实有些新奇,不过吃饺子好啊,朕已经许久没吃饺子了。」
「那陛下今晚就敞开肚皮吃。」
顾君琰轻轻笑着说:「行,有桑妹妹这句话,朕一会儿可就放开肚子吃了?只是不知道这饺子够不够朕吃。」
「放心,管够。」
卫羽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王妃,属下可是一口气能吃二十个饺子的,确定管够?」
「你吃八十个都管够。」
面团和饺子馅儿多的是,就是有点废手,不过又不是她一个人包,怕啥?
卫羽兴奋的说着:「得嘞!有您这句话,那属下今晚也就敞开肚皮吃了!」
他话音刚落,顾君迴就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要吃自己包。」
他媳妇儿是用来疼的,又不是用来任人折腾的。
卫羽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自己包就自己包。」
哼╯^╰!
王爷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连吃个饺子都不给,现在他的待遇都这么差了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不就是包个饺子嘛,跟谁不会似的。
卫羽幽怨的嘆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饺子皮,抓了点馅儿放进去,三下五除二一个饺子就成形了。
桑榆看了一眼,忍不住夸赞:「啧啧啧,卫羽,你这饺子包得有模有样的,太漂亮了吧。」
含冬盯着卫羽的饺子看了几眼,跟着附和:「是啊,羽侍卫,没想到你平时舞刀弄枪的,饺子包得这么漂亮。」
受到夸奖,卫羽心里可高兴了,面上露出一抹小嘚瑟:「那是,我虽然不会做菜,但是包饺子还是会的。」
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面上不屑,不就包个饺子嘛,看把他嘚瑟的。
顾君迴盯着饺子皮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拿了一个摊在手心。
桑榆见状,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诧异的看着他:「你还会包饺子?」
顾君迴觑了她一眼,俊眉轻挑:「很难吗?」
说着夹了一筷子饺子馅儿,装模作样的捏着。
桑榆瞧着他动作有模有样,不疑有他,直到——
「七弟,差不多得了,饺子快要被你捏死了。」
顾君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桑榆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男人手里的饺子被他捏得不成样子,饺子馅儿外漏,『油光满面』的。
「……」
桑榆深深嘆了一口气,又无奈又好笑的接过他手里的饺子:「好了好了,还是我来吧。」
在众人的憋笑声中,顾君迴郁闷的退至一旁。
这种活就不适合他这种优雅的贵公子来做。
顾君琰轻笑一声,在小六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六子匆匆出去了。
顾君迴淡淡扫了一眼,便瞭然的收回目光。
估摸皇兄心里又在憋着坏了。
唉,为情所困的男人啊,就是这么幼稚。
这边,慕容无霜教完最后一个招式,便让孩子们自己练。瞥了一眼石桌的方向,看到众人聚在一起,抬脚便往前走去。
待看清了桑榆手里的饺子,一脸欣喜:「桑桑,今晚吃饺子吗?」
桑榆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笑了笑道:「是啊,还有你最爱吃的汤糰子。」
「好!我来帮你!」慕容无霜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
不待桑榆开口询问,顾君琰就幽幽开口:「你会?」
「我可不像你这个公子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慕容无霜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虽然不会做饭,但饺子汤糰好歹还是会一点的。」
顾君琰轻轻唔了一声,便不再搭话。
慕容无霜也没工夫搭理他,舀了一勺水洗手,然后帮忙包饺子。
过了一会儿,小六子迈着小碎步从外面进来。
「爷,孙圆圆小姐来了。」
顾君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不动声色的看嚮慕容无霜。
只见女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撇撇嘴道:「她来做什么?」
「自然是朕叫来的,朕那日与孙家小姐同游御花园,心情甚是愉快。」顾君琰嘴角扬了扬,看向桑榆:「桑妹妹,不介意朕多叫一个人来赴今日的饺子宴吧?」
桑榆抬眸,看看他,又看了看慕容无霜,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笑:「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人多热闹嘛。」
第156章 他就是一炮灰
慕容无霜鼓了鼓嘴,一脸不悦,真当她这儿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幽会的地方吗?
哎呀哎呀!越想越气人!
桑榆瞥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悠哉悠哉的包着饺子。
果然,吃别人的瓜就是比吃自己的瓜快乐。
这会儿,慕容无霜正独自郁闷时,孙圆圆跟着小六子进来了,莲步轻移,婀娜多姿。
孙圆圆压下心中的别扭,对着顾君琰福了福身:「民女见过陛下。」
听到这声音,桑榆愣了一下,这孙公子扮起女装来没有违和感也就算了,没想到竟连声音都这般纤细。若不是提前知道他的性别,当真以为他是女子。
难不成孙圆圆还会变声术?
顾君琰笑着上前,伸手虚扶了他一把:「圆圆不必多礼,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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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孙圆圆脸上带着端庄矜持的笑意,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陛下真是够了,这是让他扮女子扮上瘾了?若不是为了大把大把的银票,他才不会出卖『色相』呢!
慕容无霜暗自翻了个白眼,圆圆、圆圆的叫得这么亲热,真是不嫌害臊!
她一边想着,一边愤愤的将手里的饺子皮捏扁搓圆。
顾君琰瞧着小女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又看向孙圆圆,温声道:「圆圆,你坐朕旁边。」
孙圆圆甜甜的应了一声,扭着腰过去,正要落下屁股,被人一把撞开了。
慕容无霜一屁股坐在顾君琰旁边,朝孙圆圆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呵呵,不好意思哈!这是我的位置。」
孙圆圆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没事,我坐哪儿都行。」
反正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坐哪都无所谓啦,只要银子到手就行。
「圆圆,你到这边来。」顾君琰不动声色的瞥了慕容无霜一眼,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的空位道。
「好。」孙圆圆点头,捏着帕子往他那边走。
刚坐下,面前忽然出现一杯茶,他抬眸,对上皇帝陛下深情款款的眸,嘴角不禁抽了抽,我的皇帝陛下,麻烦您要演戏能不能演得逼真些,深情不及眼底,他该说些什么?
「上回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喝朕亲自沏的茶吗?今日算是遂了你的心愿,尝尝吧。」
「嗯,好。」孙圆圆神情复杂的别过脸,正要端起面前的茶水,眼前横空出现一只素白的手。
「嗯,好茶!」慕容无霜将茶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见众人都看着她,忙笑着打哈哈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有点渴了,手上都是面粉,脏得很,实在来不及倒茶,所以……孙小姐,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孙圆圆看看慕容无霜,又看看顾君琰,他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一炮灰!
怪不得皇帝陛下见他的时候都让他穿女装,原来是为了另外一个美人啊!
想通这点,孙圆圆心情颇为愉悦,笑呵呵的开口:「无妨无妨,慕容小姐若是想喝,圆圆就再多给你倒几杯。」
慕容无霜瞥了默不作声的男人一眼,冷哼一声:「不用了,喝饱了!」
孙圆圆摸摸鼻子,视线在顾君琰和慕容无霜之间来回移动,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看来穿女装也不赖,既能赚钱,又能听到皇帝陛下的八卦。
气氛一下子陷入胶着,这时,桑榆忽然提了提音量。
「好啦!你们先包着,我把饺子拿去下。」
顾君迴掸了掸手上的粉末,温声道:「我来吧。」
桑榆倒也没推辞,应了一声,然后空着手进了厨房。
「陛下,那个……饺子皮不够了,属下再去擀点!」卫羽看着三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忙找了个说辞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含冬拎走。
含冬手上刚包好的饺子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冷不丁就被他扯着衣领拎走,这会儿正一脸茫然。
「你拽我做什么?」
卫羽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往不远处努了努嘴:「你没瞧见那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吗?」
含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那三人端端正正的坐着,不解的挠挠头:「这不挺好吗?挺和气的啊,哪里奇怪了?」
「你难道没见着无霜姑娘那吃人的眼神?」
经他这么一点拨,含冬脑海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女争一男?」
卫羽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孙小姐是个男子。」
含冬闻言,忍不住惊唿出声:「男……男子?」
「小点声,莫让无霜姑娘听了去,否则陛下不就白谋划今日这一出了?」
含冬点了点头,连忙捂住嘴巴,只给自己留了个缝说话:「你的意思是,陛下是故意的?」
卫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大人的事你少打听,还是蠢点比较可爱,擀饺子皮去咯。」
「……」明目张胆的夸她蠢,她是真的会谢。
石桌前。
顾君琰看着孙圆圆,笑了笑道:「圆圆,渴了吧?朕再给你倒杯茶。」
慕容无霜又重新拿了一壶茶,「你那茶叶不行,孙小姐,来,尝尝我这茶,口感醇厚,唇齿留香……」
「谢谢慕容姑娘。」孙圆圆看看顾君琰,又看看慕容无霜,尴尬一笑:「喝,两杯我都喝。」
亲眼看着『她』把茶喝下去,慕容无霜笑着追问:「孙小姐,如何?我这茶叶不错吧?」
孙圆圆神色复杂的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好茶。」
您怕是忘了放茶叶吧,这分明是白开水啊喂!
慕容无霜唇角上扬,脸上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嘿嘿,是吧,那你多喝几杯,我给你倒,不够我再去沏一壶。」
孙圆圆脸色一僵,连连摆手:「不……不用如此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那怎么行?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岂不是会说我不识礼数,不懂待客之道?」
孙圆圆连忙看向顾君琰,拼命朝他使眼色。
「你那茶不正宗,圆圆自然是要喝朕亲自沏的茶。」
第157章 谁家的奶娃子
孙圆圆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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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喝一壶白开水啊。
慕容无霜摇摇头,不贊同的看着他:「那怎么行?孙小姐既然到了我这严武堂,自然得由我来招待,茶水也得喝我准备的,传了出去别人才不会说我招待不周。孙小姐,你说是吧?」
慕容无霜说着,还不忘沖孙圆圆笑了笑。
「是……是……慕容姑娘这般热情,那圆圆也不好再推脱,就多谢姑娘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慕容小妞在赤裸裸的针对他。他若是个女子,倒还真会生气,可他是个男子,就不跟姑娘家家的一般计较了,特别是这种还认不清自己的内心,行事别别扭扭的姑娘家。
见『她』松口,慕容无霜脸上露出一抹笑:「干脆你也别拿茶杯了,直接一壶闷吧。」
她话音刚落,孙圆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大茶壶就放在了他面前。
「……」
他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抽了抽嘴角:「不……不用这么热情吧?」
慕容无霜托着脑袋看『她』,一脸笑眯眯的。
孙圆圆看了一眼顾君琰,见他对着自己动了动唇:「三倍。」
「呵呵,慕容姑娘沏的茶就是不错,我爱喝,多谢。」孙圆圆这般说着,捧着茶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虽然嘴里喝着白开水,可眼里却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票在朝他招手。
慕容无霜见他真的抱着茶壶喝起来,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孙小姐是不是傻的?
这么明显的针对,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多时,孙圆圆喝光了半壶茶水。
「嗝!」
他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孙圆圆叉着腰,摆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慕容姑娘,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慕容无霜别过脸,眼神有些发虚,撇撇嘴道:「那就放着吧,一会儿还有饺子呢。」
「饺子来咯!」
她话音刚落下,桑榆就端着饺子出来了。
慕容无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哪里还顾得上针对孙圆圆,连忙凑了上去。
桑榆招唿顾君迴和卫羽将饺子放下,笑着对三人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样的,蒸的、煮的,煎的,每样都来了一点。」
「哇!桑桑,你也太贴心了吧!」慕容无霜张开双臂,就要上前抱住桑榆,被顾君迴一把拎开。
男人皱了皱眉,往她嘴里塞了个蒸饺:「吃你的饺子,别动手动脚的。」
「……」
顾君琰放下手中的摺扇,淡淡笑道:「辛苦桑妹妹了,朕什么忙都没帮,一会就负责洗碗筷吧。」
桑榆听他这么说,连忙摆手:「万万使不得,哪敢让陛下洗碗,你这不是要折我寿吗?」
顾君琰闻言,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夸张,在是一国之君之前,朕先是个人。」
桑榆沖他笑了笑,摆手招唿道:「先别说这么多了,快尝尝饺子好不好吃。来,孙小姐,你也多吃点哈,莫要拘谨。」
孙圆圆接过桑榆递过来的碗筷,道了一声谢。
顾君琰给孙圆圆夹了个饺子,伸到他面前让他吹吹:「圆圆,来,小心烫,吹吹。」
孙圆圆压下心底的不适,强颜欢笑:「陛……陛下,我自己来吧。」
顾君迴挑了挑眉,看来皇兄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顾君琰揩掉手上的鸡皮疙瘩,宠溺的笑了笑:「好,那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来,这些都是朕的家人,你也不是外人,莫要拘谨。」
不是外人?
慕容无霜咬牙切齿,碗里的筷子戳得哐当响,负心汉!
桑榆瞥了她一眼,撞了撞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吃醋吗?」
慕容无霜忽然吼了一声:「不--吃!谁吃醋了!」
众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桑榆奇怪的拍了拍她的头,道:「说什么呢?我是问你,吃饺子要不要蘸醋。」
慕容无霜挠挠头,接过她手里的醋:「我自己来吧。」
桑榆见她倒起醋来跟不要钱似的,忍不住扶额:「你……倒这么多,不怕酸?」
慕容无霜冷冷的睨了顾君琰一眼,敛下眸中的情绪,淡淡道:「酸才好吃,解腻。」
「……」
……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都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初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都城上下银装素裹。
桑榆一边抱着汤婆子,一边扭头催促道:「小含冬,你倒是快些啊,再不快些,米店就要关门了。」
含冬裹着厚厚的冬装,笨拙的加快脚步,脚踩到白色的路面上,留下两串玲珑的脚印。
含冬搓着手,说话时嘴里冒着白气:「王妃,下这么大的雪,天儿还这么冷,买米的事交给负责採买的人就好了,咱们还是在府里睡觉吧,这天气睡觉再合适不过了。」
「你啊你,真是越来越懒了。」桑榆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今日不是採买的日子,再说了,雪景这么美,出来走走也不错。你啊,再窝在府里不动,肚子上的肉都快变成三层了。」
「您怎么知道?」含冬尴尬的挠挠头,笑道:「其实是两层半啦。」
桑榆瞥她一眼,轻声笑了笑。
含冬拢紧了身上的衣裳,道:「王妃,那咱们是要买什么米?」
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桑榆眨了眨眼睛,道:「今日是腊八节,买些煮腊八粥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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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瞪大眼睛,似乎有些诧异:「唔!今日竟是腊八节?往年腊八节的时候早已下过雪了,不曾想今年的初雪竟赶上了腊八节。」
「天气嘛,一天一个变,谁都说不准。」
主僕两人说话间,来到了米店。
桑榆简单装了些煮腊八粥的食材,然后转身出了米店。
含冬一边嘆气,一边摇了摇头:「这是谁家的小奶娃,大冷天的不回家待着,跑出来淋雪,大人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好生看着。」
桑榆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奶娃子站在卖糖葫芦的小摊前,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糖葫芦,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第158章 窝很好养的
卖糖葫芦的小贩沖他摆摆手,嘴里碎碎念:「走吧走吧,快回家吧,莫要让家里大人担心了。」
奶娃子眨巴着一双葡萄眼,眼巴巴的看着那诱人的糖葫芦,奶声奶气的开口:「叔叔,好心的叔叔,你就再给我吃一串吧?」
小贩闻言,皱了皱眉,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赶紧走吧。」
然后别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眼神会心软。
都已经吃了两串了,本来他这小本生意都不怎么挣钱,再吃下去,他就要亏本了。
「叔叔,好心的叔叔~」奶娃子努了努嘴,声音奶乎乎的:「你看你看,糖葫芦都在朝我招手了。你听你听,它好像在说:快吃我快吃我。」
小贩:「……」这小嘴儿还挺能瞎扯。
桑榆笑了笑,递给小贩一锭银子:「老闆,你这糖葫芦我买了。」
小贩连忙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喜笑颜开:「好嘞好嘞!这个都给您!」
含冬连忙上前接过糖葫芦。
这时,奶娃子的眼神在桑榆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含冬手里的糖葫芦。
桑榆挑了挑眉,俯下身子看他:「想吃?」
奶娃子咬了咬手指,重重点头。
桑榆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贩就抢先开口了。
「姑娘,这小孩儿方才都吃已经了两串了,您就别再给他吃了,都是糖,吃多了对小孩儿不好。」
奶娃子瞥了小贩一眼,嘴巴一瘪,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桑榆被他的神情可爱到了,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笑道:「听见旁边这位叔叔说了吗?小孩子吃太多糖会得蛀牙,所以啊,姐姐不能给你吃。」
奶娃子眼眸汪汪的看着她,语气带点撒娇和央求:「姐姐,姐姐。」
「不过嘛……」桑榆话音一转,眼眸含笑:「姐姐这儿有几块糕点,不知道你想不想吃?」
奶娃子如捣蒜般的点点头。
桑榆轻笑一声,从小布包里掏出一小包糕点,递到他手里,拍拍他饱满的后脑勺,道:「吃吧。」
奶娃子接过糕点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嘴角都沾了碎屑。
「好吃吗?」
奶娃子忙不迭的点头,神情格外认真:「好吃好吃好吃!」
桑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笑道:「那姐姐就先回家了,外边这么冷,你吃完了也赶紧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桑榆说完,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袖子就被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扯住了。
奶娃子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桑榆眉头轻挑,尾音上扬:「嗯?」
「姐姐,窝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桑榆看着他,微微有些诧异:「你要跟我回家?」
「嗯吶!」奶娃子点点头,三两下把手里的糕点吃完了,拍了拍小手上的碎屑,敛下眸子:「其实我是在山上长大的,我这次是偷偷下山找娘亲的,他们都不知道。」
桑榆闻言,沉默了一下:「那你找到你娘亲了吗?」
奶娃子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缓缓摇了摇头:「窝今日刚刚到都城,还没来得及找。」
桑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怎么知道你娘亲一定在都城?」
「太师父说的!他说爹爹和娘亲都在都城!我是偷偷瞒着太师父和各位师叔下山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咕噜噜』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奶娃子扶额,一脸无奈的说着:「糟糕!它又饿了!」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
含冬摸了摸奶娃子的头,有些于心不忍:「王……小姐,咱就把他带回府吧,等过几日雪小些了,咱们再帮他找爹娘,大冷天的,一个小娃娃在雪地里怪可怜的。」
桑榆看看含冬,又看看奶娃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笑道:「那就一起回去吧。」
奶娃子突然欢唿起来:「好耶!」
含冬瞧见了也跟着高兴。
桑榆牵着他小小的手,走在路上,忽然听他说:「姐姐放心,窝很好养的!」
桑榆垂眸瞥了他一眼,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奶宝,他们都叫我奶宝。」
「奶宝?」桑榆细细斟酌了一下,眸里的笑意更深,捏了捏他的脸蛋,道:「这名字好,跟你很搭。」
奶乎乎的,谁会不爱?
看到这小不点,她都想生个孩子来玩玩了。
「一点都不搭。」奶宝撇了撇嘴,一脸郁闷:「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这名字娘们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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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娘亲喜欢,他能有什么办法?
唉,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但麻烦归麻烦,自家娘亲还得自己宠着。
不宠能有什么办法,他那死鬼爹不知道在哪呢。
桑榆闻言,莫名觉得好笑:「男子汉大丈夫?」
「是哇!我是男子汉大丈夫,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傢伙忽然仰头,极其认真的盯着她看:「姐姐放心,今日你收留我,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哒!」
小傢伙的一顿童言童语,竟让桑榆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她颳了刮他的鼻尖,笑着开口:「好啊,那我就等着你日后孝顺我了。」
「嗯吶!姐姐,咱们一会儿吃什么?」
「今日腊八节,喝腊八粥。」
她话音刚落,小傢伙就哼唱起来:「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桑榆轻轻笑了笑,偏头看他:「这歌谣谁教你的?」
「娘亲。」他一蹦一跳的,有些调皮的踢了踢脚底的雪。
桑榆害怕他摔倒了,连忙扶住他。
「看来你娘亲挺好的,不然也教不出你这么可爱的孩子。」
「好是好,就是有点虎。」奶宝忽然扶了扶额,一副头疼的模样:「还有啊,动不动就哭鼻子,可真不让人省心!这也就算了,还让我一个小娃娃去哄她,嗐,窝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窝还只是个孩子啊!」
「噗嗤!」桑榆听着他念念叨叨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奶宝眨眨眼,继续喋喋不休。
空旷的街道上,留下了三人欢快的笑声,还有两大一小的脚印。
第159章 本王失宠了
顾君迴从宫里回来,第一时间就到西苑找桑榆,却听得院子里的下人说王妃带着含冬出门了。
他正要带着卫羽出去接她,大老远便听到了女子愉悦的笑声。
顾君迴迈着利落的步伐走出院子,迎面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小女人,她身侧还牵着一个奶糰子。
「天儿这么冷,怎么不在府里好生待着?」他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来,披到她身上,拢紧。
桑榆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笑意盈盈:「今日腊八节,我想着带含冬出去买些粗粮回来煮腊八粥,等你回来了正好能喝上热乎乎的粥。对了,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日事比较少,便提前回来了。」顾君迴说着,视线落在她身侧的奶糰子身上:「这是?」
「路上捡的。」
「捡的?」
「是啊。」桑榆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小傢伙,柔声道:「奶宝,叫人。」
小傢伙乖巧的开口:「叔叔。」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指着桑榆问道:「那你叫她什么?」
「姐姐。」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昂~有什么问题吗?」
顾君迴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纠正道:「当然有问题,你要叫婶婶。」
奶宝吃痛的捂着额头。
桑榆瞧着小傢伙额头上的红印子,没好气的瞪了顾君迴一眼,随即紧张的上前询问:「怎么样,痛不痛啊?」
奶宝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姐姐唿唿就不痛了。」
桑榆心都化了,抱着他哄了半天。
一下子被冷落了,顾君迴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就弹了一下嘛,又不是豆腐做的,有这么痛吗?
将奶宝哄睡了,桑榆帮他盖上被子,这才起身去厨房煮腊八粥。
腊八粥煮好,她洗了洗手正要转身,就见小傢伙站在厨房门口,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他软糯的叫着:「姐姐。」
桑榆眼神柔和了下来,将他搂在怀里:「醒了?」
「嗯…做噩梦了,梦到娘亲不要我了。姐姐,你说娘亲这么久不上山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小傢伙的语气带着一丝哭腔。
桑榆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温声安慰:「奶宝这么可爱,娘亲怎么会不要我们奶宝呢?你娘亲若是不要你,姐姐要你。」
奶宝吸了吸鼻子,道:「还是姐姐对我好,姐姐,你身上香香的,我娘亲身上也是香香的,味道很好闻。」
「饿了吗?姐姐去给你盛粥。」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就传来一道『咕噜噜』的声音。
小傢伙挠挠头,摸着小肚子嘿嘿一笑:「饿啦!」
「那你先去屋里坐着,姐姐一会儿把粥给你端出去。」
「好嘞!谢谢姐姐!」
……
另一边,顾君迴坐在凉亭里,一瞬不瞬的盯着厨房里的一大一小,脸色微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爽。
卫羽偷偷瞥了他一眼,道:「王爷,您要不要也去喝一碗腊八粥?趁热喝,暖胃。」
顾君迴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喝什么喝?你看看本王。」
「怎么了?属下瞧着挺好的啊……」卫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不对,属下瞧着王爷您比昨日更加帅气,更加意气风发,更加玉树临风了!」
顾君迴淡淡睨他一眼,道:「这还需要你说?本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是很正常的事?」
卫羽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是啊,若是属下有您这张脸,天天做梦都能笑醒!」
「卫羽啊,容貌这事儿强求不来,你也别放在心上,晚上有空多做点梦,起码能弥补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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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页
「……」您可真是我的好主子啊!
「您生得这般好容貌,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顾君迴捏了捏拳头,愤愤不平的说着:「本王失宠了!情敌居然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
卫羽闻言,恍然大悟:「小孩子嘛,多多少少有些黏人,您得提前适应适应,等日后您和王妃有了小世子小郡主,那这醋岂不是吃到没边了?」
男人默了一会儿,似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冷不丁开口:「所以本王决定,暂时不要小世子小郡主了。」
他才不要生出两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小屁孩儿来跟自己争宠呢!这个场面想想就可怕。
卫羽瞥他一眼,幽幽开口:「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同王妃有个孩子嘛,再说了,太后那儿……」
顾君迴冷眸一瞥,卫羽识趣的噤了声。
「当属下没说。」
冷静下来,顾君迴淡淡吩咐:「你去查查这小孩儿什么来歷。」
他不能让桑儿身边出现来歷不明的人,哪怕是三岁的稚儿也不行。
卫羽提了提音量,扯着嗓子道:「是!属下这就去!」
与此同时,丞相府,慕容无霜的院子里。
「什么?你说奶宝不见了?」
闻言,慕容无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师妹,你先别着急,奶宝应该是来都城找你了,我已经让三师弟带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慕容无霜在原地来回踱步,声音颤抖的说着:「大师兄,我怎么能不着急?那孩子自生下来就在山上养着,山下他人生地不熟的,我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饱,有没有地方住,会不会挨冻……」
大师兄敛下眸子,一脸愧疚的开口:「师妹,都怪我,若是我多留些心眼,奶宝就不会丢了。」
这会儿,慕容无霜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摆摆手道:「师兄不必自责,奶宝那孩子一直心心念念下山找他爹爹,即便这次你看住了他,下次他也会找机会熘出来,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人找到。」
「放心吧师妹,师兄这就带人去找。」大师兄说着,忽然顿了一下:「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让孩子他爹知道奶宝的存在?」
他虽然不知道奶宝的爹是谁,但知道那男人仍活在世上,而且跟师妹一样,也在都城之中,或许是哪个权贵家的公子哥吧。
能让师妹心甘情愿的生下腹中的孩子,那人定是天资过人。
第160章 捡了个小『饕餮』
提及那人时,慕容无霜眼眸闪烁了一下,遂而摆摆手:「师兄,此事我自有定夺,当务之急是先将奶宝找到。」
「找到之后呢?继续瞒着他吗?师妹,师兄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容无霜敛下眸中的担忧,道:「师兄但说无妨。」
「奶宝一天天长大,他会有自己的想法。你若不与他说清楚,即便今日将人找回来,日后他也会再寻找机会开熘。更何况,奶宝不能没有父亲。」
慕容无霜闻言,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师兄的话,无霜会好好考虑一下,此事并非我刻意隐瞒,只是……」
她又何尝不知,小傢伙虽然嘴里不说,可眼里的期盼却瞒不了人。
只是如今顾君琰身边已经有了孙圆圆,三年前她夺走了他的清白并弃之而去,三年后,那男人会为了她和奶宝而放弃后宫三千吗?
若是三年前,她会很笃定,可是如今,她不太确定了。
端王府。
「你慢些喝,莫要着急,没人跟你抢。若是不够,锅里还有呢。」
看着小傢伙狼吞虎咽的模样,桑榆撑着脑袋,满眼含笑。
奶宝咽下嘴里的粥,微微仰头,好奇的问道:「太好喝了!姐姐,这腊八粥比山上师叔煮的还要好喝,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榆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不过是普通的煮法,你之所以觉得好喝,不过是因为太饿了。」
奶宝摇摇头,奶声奶气的开口:「才不是呢,因为是姐姐煮的,姐姐是美人,美人煮的腊八粥自然也是美味的。」
桑榆被他这话逗得合不拢嘴,伸手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蛋儿,笑道:「你啊你,光凭这张嘴,若是再长大些,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为你倾倒。」
顾君迴在一旁看着,闻言,手中的茶杯一顿,撇撇嘴小声道:「马屁精,这熘须拍马的功夫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男人炽热的眼神被奶宝察觉到了,小傢伙身子一哆嗦,往桑榆旁边靠了靠,委屈的开口:「姐姐,叔叔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桑榆扭头,正好对上顾君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兇狠表情,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安慰怀里的小傢伙:「奶宝莫怕,叔叔只是不善言谈,他内心里是喜欢奶宝的。」
奶宝闻言,狐疑的瞟了一眼不怒自威的男人,下意识摇了摇头,他看不像。
顾君迴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低头喝粥。
这时,卫羽从外面进来了。
「王爷。」他行了个礼,然后附身到顾君迴耳边。
听完他的汇报,顾君迴俊眉轻挑,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当真?」
「属下再三查探,千真万确。」
顾君迴视线落在奶宝身上,轻轻应了一声:「嗯,本王知道了。」
奶宝喝完最后一口粥,举了举手里的空碗,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姐姐,我能再喝一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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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闻言,忍不住惊唿:「还喝?王妃,奶宝这都已经喝了三大碗了。」
桑榆伸手摸了摸小傢伙圆滚滚的肚皮,温声道:「奶宝,咱们已经喝了三大碗了,再喝你的肚子就要被撑破了,明天再喝好不好?」
奶宝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空碗,思忖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点头:「那好吧,只是姐姐,桌上的点心我能吃吗?我还没吃饱。」
「没吃饱?」桑榆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她愣了一下,旋即恢復了淡笑:「不觉得撑?」
小傢伙拍了拍肚皮,一脸骄傲:「不撑,在山上我可是能吃五碗白米饭呢!」
桑榆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挤出一抹无奈的笑,她这哪是捡了个小奶娃啊,分明是捡回来个小『饕餮』。
「姐姐?」奶宝仰着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嘴角还残留着点心碎屑,想来是刚刚趁她和含冬不注意偷吃的。
桑榆抬手抚上他的短髮,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吃吧。」
卫羽瞥了一眼相处融洽的一大一小,压低声音:「王爷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王妃吗?」
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等会吧。」
吃饱喝足后,桑榆让含冬把小傢伙带回去睡觉,她才有空过来哄这位炸毛的大奶娃。
桑榆来到他身后,帮他捏肩膀,轻声笑道:「奶宝还小,又与亲人走散,你就莫要同他置气了嘛。」
合适的力道,舒服得顾君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手上一个巧劲儿,将人顺势捞进怀里,桑榆猝不及防坐在了他腿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男人薄唇轻启:「并非为夫想同他置气,只是桑儿只顾着那小屁孩,倒是把为夫给冷落了,这叫为夫如何受得了?」
说罢,还惩罚性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
桑榆听着他语气醋意十足,忽的笑了:「竟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这就受不了了?倘若日后你我二人有了子嗣,你又该如何?」
「所以啊,为夫方才仔细想过了。」顾君迴搂紧女子的腰,语气颇为认真:「为了以后没有小屁孩跟我争宠,从今日起,为夫要勤加努力,争取让娘子怀个龙凤胎,届时让哥哥带妹妹,岂不是就无人与我争宠了?」
桑榆听着他略微得意的盘算,心中只觉好笑:「原来这就是你想要龙凤胎的理由?」
顾君迴亲了亲她的面颊,笑道:「可以这么理解吧,所以娘子允还是不允?」
桑榆脑海中浮现出奶宝奶乎乎的模样,眉眼一弯:「龙凤胎似乎也不赖,只是这个还是得靠你。」
「为夫定不负娘子所託。」顾君迴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这个话题今晚再继续,眼下先说正事。」
桑榆挑眉看他:「正事?难道咱俩方才说的不是正事?」
见她钻起了牛角尖,男人宠溺的笑了笑:「不是这个意思,是奶宝,关于他的身世,卫羽查到了一些。」
闻言,桑榆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如何?可找到奶宝的亲娘了?」
第161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君迴眉眼带笑,神秘兮兮的:「找到了,不过……你猜猜是谁?」
桑榆挠挠头,一脸不解:「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如何能猜到?」
「这人你也认识。」
桑榆瞥他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这让我如何猜?」
顾君迴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将关子卖到底,这才不紧不慢附身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桑榆先是一愣,继而瞳孔放大,随后慢慢镇定下来,只是环在顾君迴脖子上的手一直微微颤抖,彰显出此刻她内心的震撼与激动。
「你说的可是真的?消息当真准确?」
「千真万确。」
桑榆从他腿上下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忽然开口:「那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顾君迴给她倒了杯茶,温声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只来得及告诉你。」
桑榆抬了抬手,脸上错愕的表情还没完全收敛,淡淡道:「等会儿,你先容我缓缓。」
无霜那丫头把皇兄陛下吃干抹净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球跑?带球跑也就算了,还瞒得这么好。
啊这……这套路怎么这么像现代版的霸道的小娇妻?
桑榆敛下心底的震惊,颇为认真的询问旁边的男人:「阿迴,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陛下那儿,说还是不说?」
顾君迴将她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笑道:「桑儿以为如何?」
桑榆咬着指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无霜那儿,我想先问清楚。」
「我明日一早便让卫羽去丞相府送信。」
桑榆抬眸,朝他缓缓一笑:「好,不过还是今晚就去说一声吧,免得她担忧。」
男人笑了笑,道:「都依你。」
……
果然如桑榆所料,慕容无霜担心了一整日,直到收到卫羽的口信,悬在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翌日清晨,慕容无霜早膳都来不及吃,匆匆忙忙朝王府去。
此刻她倒不担心奶宝的安危,她担心的是要如何跟桑桑解释。
奶宝突然这么一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就连在桑桑那儿,她也落得个不诚实的名声。
慕容无霜赶到王府时,顾君迴已经上早朝去了,桑榆和奶宝正在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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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下人来报:「王妃,无霜姑娘到了。」
奶宝听到自家娘亲的名字,眼神忽的亮了亮:「姐姐,娘亲?」
「先吃早饭,莫着急。」桑榆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继而对来通报的下人道:「让她进来吧。」
下人『喏』一声便匆匆往外走,不多时,慕容无霜火急火燎的进来了。
「奶宝!」
见到来人,奶宝粥也不喝了,直接从凳子上下来,跌跌撞撞的朝女子跑去:「娘亲!」
慕容无霜将小小的人儿拥在怀里,将他翻了个身,屁股朝外,大掌对着他的屁股重重落下,骂道:「你这孩子,为何一声不吭就下山?知不知道娘亲和几个师叔都快担心死你了!山下坏人这么多,万一你被人拐卖了,让娘亲上哪儿去寻你?」
猝不及防的巴掌声落下,桑榆慌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帮腔的想法。
是该让这小傢伙吃点亏,否则日后真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奶宝轻轻嘶了一声,蹙起眉头,不满的控诉:「谁让你这么久都不来接我哒?他们都在暗地里说你不要我了,奶宝以后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小孩儿了。」
慕容无霜默了一会儿,破口大骂:「哪个王八羔子说的?老娘拧了他嘴巴,省得净是胡说八道!」
奶宝仰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慕容无霜满腔的怒火在触及小傢伙无辜的眼神时,全都烟消云散了,一点都气不起来。
儿子太招人喜欢了,她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慕容无霜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忽然长长嘆息一声:「奶宝乖,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娘亲是想等这边的事都办妥了,再把你接下山。」
奶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那好吧,这次就原谅你啦!再有下次,罚你少吃两碗饭!」
慕容无霜破涕为笑,将小傢伙拥入怀中,道:「没有下次了。」
奶宝闻言,高兴极了,肉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娘亲,我正和桑姐姐吃早膳呢,你吃过了吗?」
慕容无霜瞥了桑榆一眼,尴尬的挠挠头:「儿啊,按照辈分,你应当叫她一声姨娘。」
桑榆喝了一口粥,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无妨,我还是喜欢奶宝叫我姐姐,不跟你一个辈分,就是显年轻。」
慕容无霜暗自翻了个白眼,桑桑这个不要脸的。
奶宝喝完粥,被慕容无霜打发到一边玩耍。
桑榆掀开眼皮看她,倒也不急着开口说话,而是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
慕容无霜偷偷瞥了她一眼,有些心虚的开口:「桑桑,我……」
「你什么你?」桑榆打断她的话,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说好的无话不说呢?」
除了穿越的事,她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慕容无霜了,结果这丫头瞒得她好苦,冷不丁冒出个三岁的娃儿来,真叫人吃惊不已。
慕容无霜挠挠头,脸上一派心虚的神情:「桑桑,你听我解释嘛。」
桑榆捂着耳朵,摇摇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这时,奶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奶声奶气的插起话来。
「桑姐姐,你这话不对,娘亲若是王八,那奶宝就是小王八,奶宝不想当小王八。」
桑榆被他的话语和一本正经的神情给逗乐了,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慕容无霜拍了拍他的屁股,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到一边儿玩去,我跟你姨……桑姐姐有正事要说。」
奶宝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娘亲,你还有正事?」
慕容无霜『啧』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蛋,恶狠狠道:「臭小子,编排你老娘是吧?」
第162章 你就是我那死鬼爹吧
小孩子脸蛋儿嫩,这才轻轻一捏,他的左脸上就浮现出一个红印子。
桑榆瞧着心疼,轻轻将人揽进怀里,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无霜:「你这是做什么?孩子还小,这劲儿都捏疼他了。」
有人撑腰,奶宝愈发猖狂起来,对着慕容无霜做了个鬼脸,附和道:「就是就是!娘亲这是恼羞成怒啦!」
瞧着这一大一小沆瀣一气的模样,慕容无霜被气笑了,摆摆手将人打发走:「赶紧去玩儿吧,大人说话,小孩子莫要掺和。」
臭小子还知道疼?若是知道疼,他就不会三天两头与人打架了,果然啊,亲儿子还是她这个亲娘最了解。
奶宝附和,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轻轻嘆了一口气:「是是是,娘亲大人,那您下次与人砍价的时候就莫要找我了,略略略!」
奶宝沖她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慕容无霜轻轻『啧』了一声,又好气又无奈:「嘿!这个臭小子!」
桑榆翘起的嘴角一直都压不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将脸上的笑意收敛,目光悠悠的瞥了一眼慕容无霜,轻飘飘的开口:「解释吧。」
「好嘞!」慕容无霜脸上的怒意一收,转而附上一脸的谄媚,顿了一会儿,吧啦吧啦的将所有事情都娓娓道来。
桑榆听完她的叙述,先是一愣,随即不可思议,最后看嚮慕容无霜时神情竟是难以掩饰的复杂。
慕容无霜见状,以为她还在生气,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桑桑,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我老早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一来是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二来是怕你没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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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被她这话气笑了,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不说,我就永远做不好准备。」
慕容无霜吐了吐舌头。
桑榆抿了一口茶水,挑眉看她:「奶宝的身世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君琰哥哥知道?」
慕容无霜自顾自的盛了一碗粥,边喝边愤愤不平道:「自然是要让他知道的,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我费心费力的养着娃儿,他却没事人一样招惹些莺莺燕燕?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桑榆抿唇笑了笑,眼里带着点点笑意:「算你脑子还挺清醒。」
慕容无霜下巴微抬,傲娇的开口:「只不过嘛,现在还不想说,我就是要让他听着奶宝叫我娘亲,却不知道孩子爹就是他,多吊吊他胃口。」
桑榆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直唿:真配!这妞如果跟君琰哥哥不是一对儿,她都看不过去。
桑榆扶额:「你还真当君琰哥哥是傻子啊?」
慕容无霜撇撇嘴道:「他脑子不傻,眼睛也瞎,不然怎么会看上孙圆圆那样妖里妖气的女子?」
桑榆敛眸笑了笑,瞧瞧,瞧瞧这醋意满天飞的样子。
……
晌午过后,桑榆、慕容无霜带着奶宝来到了严武堂。
这会儿,顾君琰早就端正的坐在院子里,他身旁还坐着打扮妖艷的孙圆圆。
慕容无霜见到这两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俩把她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天天搁这儿你侬我侬的?
她暗自呸了一声,撸了撸袖子就冲上前去。
似乎察觉到背后一大股杀气,孙圆圆一个转身,身子往旁边避了避。这一闪躲,堪堪躲过了女子唿过来的巴掌。
而顾君琰就没这么幸运了,俊朗的脸蛋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不禁让桑榆和奶宝倒抽一口凉气。
桑榆:「……」光听声音都觉得很疼,可真下得去手啊。
奶宝:「……」论虎还是他娘亲虎啊,在他娘亲面前,其他人通通靠边儿。不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就是他爹了吧?
啧啧,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哌哌叫。
顾君琰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也不恼,反倒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打够了吗?没够继续打。」
众人:「……」
慕容无霜扬着的手一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傢伙该不会被打傻了吧?
可她方才那巴掌打的是脸,又不是脑袋。
「你侬我侬请换个地儿,还真当这儿是自己家了?」慕容无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就牵着奶宝离开了。
奶宝奶声奶气的说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顾君琰:「娘亲,我想自己到那边玩会儿。」
慕容无霜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嗯,去吧。」
听到一大一小的对话,顾君琰嵴背一僵,娘亲???
孙圆圆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您看这……」
顾君琰将一小袋银子放到他面前,魂不守舍的摆摆手:「今日便先到这儿吧,你先回去。」
孙圆圆拿起钱袋看了一眼,立马欣喜的起身:「好嘞!那民『女』就先回了,日后有需要再找我哈!」
顾君琰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容无霜离开的方向,压根没心思搭理孙圆圆,任由他碎碎叨叨了一会儿,然后静悄悄的离开了。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身后一双小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君琰扭头看去,就见方才那个管无霜叫娘亲的小孩儿站在他面前,老成的沖他挑挑眉:
「聊会儿?」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奶宝权当他默认了,绕了个方向,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同我聊什么?」
奶宝手上的动作一顿,仰头瞥了他一眼,同样淡淡道:「你就是我那死鬼爹吧?虽然娘亲没说,但我见过你的画像,我爹就长这么人模狗样的。」
「……」
顾君琰闻言,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
他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死鬼爹?这年头冒认爹的小孩儿那么多,我凭什么相信你是我儿子?」
「不愧是我老爹,还有点智商,看来本宝宝的智商是随了爹的。」奶宝抓了抓脸,自言自语。
第163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顾君琰:「……」
奶宝歪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珠子看他:「死鬼爹,你怎么不说话?」
顾君琰听着这称唿,嘴角莫名的抽了抽,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哦!」奶宝点点头,挺直腰板,装模作样的口吻:「那本宝宝就在这里隆重介绍一下,小宝宝不才,姓慕容,名奶宝,今年三岁啦!死鬼爹,很高兴见到你哇!以前都是在画像里见的,现在终于见到活的了!」
奶宝说着,踮起脚尖儿,用手戳了戳顾君琰的脸蛋儿,忽然一本正经的皱起眉头,满脸嫌弃:「硬邦邦的,都没我的脸有肉,娘亲最爱戳我的脸了。」
「……」自己的崽,他忍,他忍!
顾君琰瞧着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腿上的小奶娃,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声音冷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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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宝叉腰,兇巴巴的回瞪他:「你凶我?!你居然敢凶我!我可是娘亲的心肝宝贝,你这样是追不回我娘的!」
顾君琰拧眉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小傢伙打断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方才那个与你坐一起的小哥哥是你找来做戏给我娘看的。」
顾君琰闻言,饶有兴味的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他是哥哥,而不是姐姐?」
「宝宝的眼睛又不是白长的,你这种伎俩也就能骗骗我娘这种脑袋缺根筋,眼睛不好使的。」
顾君琰抬手,有些笨拙的摸了摸他的头,忍不住赞嘆:「吾儿天资聪慧。」
「那是!」奶宝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肉乎乎的藕臂环上他的脖子。
顾君琰倒也没再坚持让他下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软糯糯的感觉,这种已为人父的微妙感让他心里忍不住悸动起来。
瞧瞧这小鼻子小嘴巴,还有这智商完全就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顾君琰摸了摸他头上的呆毛,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那依吾儿看,为父应当怎样才能追回你娘?」
奶宝打了个哈欠,道:「我娘嫉妒心强,最爱吃醋,还不喜欢别人觊觎她的东西。死鬼爹,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啦!」
顾君琰挠挠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家崽崽:「为父这段时间做的这些还不够她吃醋的吗?可也没见她有所行动啊。」
「还不够,远远不够。」奶宝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是因为缺了我。」
「此话怎讲?」
奶宝沖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顾君琰俊眉微挑,也不迟疑,顺势凑了过去。
小傢伙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顾君琰眉头皱了皱:「这样不好吧?这不是套路你娘亲吗?」
「自古套路得人心。」奶宝瞥了他一眼,翻了个优雅的大白眼,又继续道:「再说了,对于我娘,你套路的还少嘛。」
男人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一试,不过……莫要再叫我死鬼爹。」
「为何不能叫?我虽帮着你追我娘,虽是搭理你,叫你一声爹,可我还没原谅你呢!」
「你有什么好不原谅我的?」
「抛妻弃子,岂能这般轻易原谅?本宝宝可是个有原则的男子汉大丈夫!」
顾君琰薅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你娘一定没同你说实话,明明是她把为父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反过来倒说我抛妻弃子了?」
他话音刚落,奶宝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一脸同情:「好可怜哦,那以后不叫你死鬼爹了,叫你可怜爹。」
「……」
「随你吧。」顾君琰捏了捏太阳穴,口吻有些许的无奈。
起码比死鬼爹好。
他想法才刚落定,又听小傢伙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死鬼爹好听,听着亲切,叫着也亲切。」
「你叫我祖宗,这样更亲切。」
小傢伙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行,这会乱了辈分。」
父子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一会儿,小傢伙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君琰瞧了一眼怀中小人儿的睡颜,起身,将人抱回房间。
这会儿,慕容无霜刚授完课,两人迎面撞上,瞥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小傢伙,她伸手要去接,却被顾君琰轻轻躲开了。
他淡淡道:「开门。」
慕容无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去开门,他不会知道奶宝的身份了吧?
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去说了,只不过奶宝这小叛徒,这么快就被策反了!还跑人家怀里睡觉觉。
门打开,顾君琰迈着大长腿进屋,动作轻柔的将小傢伙放到床上,帮他掖好被子,然后淡淡睨了慕容无霜一眼:「出来一下,朕有话要跟你说。」
慕容无霜心里忽然哀嚎了一下,果然,他果然是知道了!
慕容无霜耷拉着脑袋跟在他屁股后面出去,知道就知道呗,顾君琰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这般想着,心里也理直气壮起来。
两人很快便来到房间外,顾君琰掩上房门,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慕容无霜心虚的往后缩了缩,没好气道:「有话就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男人淡淡收回视线,语气沉稳:「关于奶宝的身世,朕已经知道了。」
慕容无霜奇怪的看着他,反问道:「然后呢?」
顾君琰挑眉看她,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你……就没什么要跟朕说的?」
慕容无霜仔细想了一下,忽然眼神一亮:「还真有!」
顾君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期待,然而还没等他嘴角的淡笑成型,就又听到这个女人说:「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把这几年奶宝的抚养费结一下吧,咱俩一人一半,谁也不亏。」
「……」果然,就不该对她有所期待。
顾君琰拍了拍她问拿钱的手,没好气道:「要钱没有,要男人倒是有一个。」
「这年头还是银子靠谱,男人没用。」
顾君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没用?没用你还霸王硬上弓?」
慕容无霜摸了摸鼻子,倔强的瞪回去:「这事儿不是都翻篇了吗?怎的还翻出来?你这人没一点胸襟!」
第164章 坑娘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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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翻篇?朕何时说过此事翻篇?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
慕容无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所以,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顾君琰站直了身子,神情淡淡:「朕想带奶宝回去见母后,认祖归宗,入皇室玉蝶。朕的血脉,岂能流落民间?」
慕容无霜皱了皱眉头,思忖了片刻,道:「让奶宝随你进宫认祖归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往后不管你立谁为后,都不可限制我们母子二人相见。」
师兄说的对,奶宝的成长不能只有娘亲,没有爹地。她已经跟奶宝朝夕相处了三年,即便她现在抹不开面子与顾君琰和好,可奶宝是无辜的,他应当享受父爱。
顾君琰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下,忽而凑近她,旋即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你若是不放心,随朕一起回宫便是。有你在身边陪着,奶宝应该会很开心。」
慕容无霜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邀我进宫,不怕你那老相好的孙圆圆小姐不高兴?」
「圆圆『知书达礼』,不是这么没有度量的人。」
慕容无霜撇撇嘴,小声嘀咕:「可我就是这么没有度量。」
顾君琰似乎心情不错,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俊眉微挑,弯腰凑近她。
两人靠得太近,慕容无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就要撞上门框,顾君琰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
男人目光炯炯,心情似乎颇为愉悦:「你……在吃味?」
慕容无霜稳了稳身形,将箍在腰间的大手扒拉开,没好气的反问:「我为何要吃味?」
「你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不是因为朕要封圆圆为后?」
慕容无霜眼眸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封谁为后与我何干?陛下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顾君琰见她一副嘴硬的模样,忽的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清冷蛊惑:「与你何干?可朕想封后的人选,从始至终只有一人啊。」
看着他愈发凑近的脸蛋儿,慕容无霜莫名紧张起来,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伸出双手抵在顾君琰的胸膛上,与男人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脸颊微微发烫。
顾君琰逼迫着她直视自己,顺势低喃:「就是你啊。」
『哐当!』
男人话音刚落,慕容无霜唿吸一滞,慌乱之中,不小心碰倒了门外的花盆。
顾君琰并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所以,霜儿愿意与否?」
以前她都道顾君琰这傢伙是闷着骚,可如今他明骚起来那是真的让人抵挡不住啊。
慕容无霜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不,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道稚嫩的童音传了出来。
「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了!」
奶宝先是钻出个脑袋,往外看了看,然后打开门,一蹦一跳的跑到顾君琰面前,仰着头问道:「死鬼爹爹,你方才说要封我娘亲为后,此话可当真?」
顾君琰垂眸看他,捏了捏他的腮帮子,道:「自是当真。」
「那你是否能保证从今往后,只敬她,爱她,护她一个人?」
因着奶宝的话,顾君琰偏头看嚮慕容无霜,眼神缱绻:「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撒了这么久的网,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慕容无霜心神复杂的看着他,若她是皇后,孙小姐又算什么?
奶宝小手拍了拍顾君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死鬼爹爹,那我就替娘亲应下了。不过,日后你若是敢欺负娘亲,若是敢找别的女子,我一定会站在娘亲这边的!」
顾君琰唇角微弯,抬手拍了拍他的头,视线却一直黏在身旁的女子身上:「放心,为父定会好好对你们娘俩的。」
奶宝闻言,高兴坏了,左手牵着顾君琰,右手牵着慕容无霜,仰头笑道:「娘亲,听到了吗?死鬼爹爹已经向你保证啦!」
慕容无霜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儿,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谁允许你替我擅作主张了?」
奶宝扯了扯脸蛋,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明明心里开心的不得了,非要嘴硬。唉,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做人就不能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包袱吗?」
慕容无霜:「……」
听着这番童言童语,顾君琰抿唇笑了笑。
待脸上的热意褪去,慕容无霜略微尴尬的轻咳几声。
「与你们一道进宫不是不可以,只是,在奶宝认祖归宗之前,我想先带他回一趟丞相府。」
顾君琰缓缓点头:「朕与你一道同去。」
慕容无霜勐的偏头,诧异的看着他。
顾君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语气真诚:「既是要接你们母子二人回去,定是要同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说一声。」
慕容无霜慢慢收回视线,点点头:「那便一起去吧。」
……
临近傍晚的时候,丞相夫妇俩正在后院的凉亭里喝茶,听说顾君琰来了,连忙匆匆起身到府门外迎接。
「臣/臣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君琰上前,伸手虚扶了二人一把,温声开口:「慕容爱卿,丞相夫人,快快请起。」
慕容丞相瞥了一眼慕容无霜和她牵着的奶宝,眸子里闪过一抹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您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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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偏头看了一眼慕容无霜和奶宝,上前牵住她的手,唇角微勾:「走吧。」
这一动作,打得慕容丞相和丞相夫人措手不及,就连慕容无霜也愣了好几瞬才反应过来。
奶宝捂着嘴偷笑,伸出胖胖的手指头戳了戳慕容无霜的手臂,道:「娘亲,别愣着了,快走趴。」
本来还在懵逼的丞相夫妇二人听到这声『娘亲』,如同晴天霹雳,原本迈出的步伐僵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咦,娘亲,外祖父外祖母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看到本宝宝惊呆了?」
慕容丞相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道:「你叫老夫什么?外……外祖父?」
第165章 今生只认定她一人
奶宝把玩着慕容无霜手心里的茧,挺着小胸脯答道:「对哇!你们是娘亲的爹爹和娘亲,我是娘亲的儿子,自然是该叫你们外祖父,外祖母了。」
丞相夫人顿了好久,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你说什么?霜儿是你娘亲?」
奶宝两只手抓着两人的手,乖巧的点点头:「是啊!这是我爹爹,这是我娘亲!」
「这这这……陛下,霜儿,你们……」
慕容无霜松开奶宝,朝丞相夫人走去,搀上丞相夫人的胳膊,道:「爹,娘,此事咱们进去再说,到时候我再好好跟你们解释。」
慕容丞相瞥了自家爱妻一眼,敛下眸中的震惊,淡淡点头:「嗯嗯,女儿说的对,进去再说。」
几人到了大厅,下人将茶水送了上来,慕容丞相对着顾君琰客气了一番,然后才记起来要盘问自家女儿。
「相爷,此事还是朕来说吧。」顾君琰放下茶杯,起身,朝二老恭敬的拱了拱手。
他这一动作,吓得丞相夫妇二人也连忙跟着起身。
慕容丞相直接去扶顾君琰,脸上神情慌乱:「陛下,您这是做什么?此番做法不是折煞老臣吗?」
「无妨。」顾君琰淡淡摆手,道:「方才那一礼,朕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行的。相爷,夫人,不瞒二位说,此番前来,就是想同你们说一件事,朕与霜儿真心相爱,朕要封霜儿为慕宸国的皇后,吾儿奶宝册封为太子,往后余生,定尽心尽力护他们娘俩周全。」
慕容无霜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眼神坚毅,语气坚定,心中的某一处忽然柔软得一塌煳涂。
慕容丞相看看顾君琰,又看看自家女儿,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陛下,小女向来洒脱惯了,不识礼数,与别的大家闺秀相比,怕是难担皇后的重任啊!还望陛下三思!」
慕容无霜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是实话,但有这么说自家闺女的吗?
丞相夫人也跟着附和:「是啊,陛下请三思。」
奶宝见状,幸灾乐祸的凑近她低声道:「娘亲,这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你了吧?」
慕容无霜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顾君琰扭头看嚮慕容无霜,眼里带着宠溺:「无妨,朕今生就认定她一人,若她肯当朕的皇后,无需遵守那些繁文缛节,仍可随意而活。」
慕容无霜默默翻了个白眼,恐怕在孙尚书面前他也是这么说的吧?
慕容丞相和丞相夫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
夫妻俩默契的嘆了一口气,然后看嚮慕容无霜:「霜儿,你意下如何?」
慕容无霜还没来得及开口,奶宝就抢过话头,小脑袋瓜如捣蒜般:「愿意愿意愿意!两位外祖,我娘亲面上嘴硬,其实心底老愿意了。」
慕容无霜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脸蛋,骂道:「臭小子!」
丞相夫人觉得他聪明可爱,忙朝他招招手,温婉的开口:「乖么儿,到外祖母这儿来。」
奶宝看看顾君琰,又看看慕容无霜,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小大人似的步伐朝丞相夫人走去。
众人瞧着他这副模样,皆笑了出来。
……
丞相夫人对奶宝甚是喜爱再加上母女二人有一肚子的体己话要说,慕容无霜母子俩在丞相府住了一晚,翌日顾君琰才派人将他们接进宫。
长信宫外,太后带着谷嬷嬷等候在殿外,主僕二人左顾右盼,焦急不已。
太后拍着手,来回踱步:「阿琰不是早就派人去接无霜和奶宝了吗?怎么还没到?」
谷嬷嬷见她这般着急,笑着开口:「娘娘,您记岔了,陛下才刚刚出发。」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秀眉微拧:「诶?是吗?可哀家怎么记得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谷嬷嬷上前一步,笑道:「怕是您太过于急切见到小皇子,高兴得给忘了。」
太后扶了扶额,将手递给她,轻笑一声:「想来是的,哀家总算圆了抱孙子的梦。本来想着应该是阿迴和桑儿先有子嗣,不曾想这皇帝冷不丁给了哀家一个大惊喜,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皇帝做得不错。」
谷嬷嬷笑着附和:「儿孙自有儿孙福嘛,说不定王妃的肚子也快有动静了。」
「但愿吧,不过如今有了奶宝,老七夫妻俩那儿就先让他们缓口气吧。」
似乎想到什么,谷嬷嬷捂着嘴笑起来:「老奴可是听说端王殿下到时候打算把小世子小郡主送进宫来让您照看呢,您还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番。」
太后闻言,忽然想起这茬,没好气的笑了笑:「老七这臭小子净会耍些小滑头,左右不过是照看个孩子,哀家都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兄弟几个照看过来了,如今照看他们的子嗣这又有何难?哀家还就把话放这儿了,他生多少,哀家就能给他带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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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嬷嬷看着自家要强的主子,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这会儿,另一边。
顾君迴刚吃完早膳,就被桑榆火急火燎的拉进宫。
顾君迴一边被推搡着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扭头问她:「娘子,为夫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进宫作甚?」
桑榆扫他一眼,叉腰道:「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奶宝认祖归宗的大日子!」
见她板起脸,顾君迴将人轻轻拥进怀里,笑道:「没忘,不过是逗逗你罢了。方才收到消息,皇兄才刚刚出宫,所以啊,咱们也不用这么着急。」
桑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不早说,我刚刚都没吃饱。走了,回去继续吃。」
顾君迴看着女人的背影,宠溺的笑了笑。
「还想吃什么?」
「再来一碟蝴蝶酥,一碟豆面捲儿。」
顾君迴挑了挑眉,笑道:「还能吃这么多?」
桑榆趴在桌子上,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饿啦。」
「好好好,这就让人给你拿,水果要不要吃?」
桑榆摇摇头:「不要,太冷了。」
第166章 犯噁心
桑榆夫妇俩抵达长信宫时,只见太后带着谷嬷嬷在宫殿门口来回踱步。
桑榆和顾君迴拱了拱手,默契的开口:「儿子/儿媳见过母后。」
「都起来吧。」太后幸怏怏的瞥了两人一眼,视线一直往外瞟,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桑榆见状,连忙笑着上前:「母后可是在等陛下和奶宝?」
谷嬷嬷笑着搭腔:「可不是嘛,都等了老半天了,硬是不肯进殿歇着,站久了腿脚酸痛,王妃,您可得多劝劝啊。」
太后剜了谷嬷嬷一眼,笑骂:「劝什么劝?哀家腿脚好着呢!就属你最操心。」
谷嬷嬷一脸无奈的笑道:「您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老奴才不想操这个心呢!只是也不知是谁,夜夜腿疼不能寐,老奴这是心疼您吶!」
桑榆闻言,眉头忽然拧了起来:「母后的腿疾竟这般严重?为何不与我们夫妻俩说?」
顾君迴轻轻蹙起眉头。
太后笑着拉起桑榆的手,拍了拍道:「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寒气过重罢了。莫要怪罪她们,是哀家不让她们说的。」
桑榆眉头挑了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寒腿?
桑榆敛下眸中诧异的情绪,问道:「可瞧过太医?」
「瞧过了,太医隔几日便会过来为哀家针灸。」
桑榆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温声道:「光是针灸也不行,到时候让谷嬷嬷到太医院领些艾草回来,每日入睡前将艾草放进热水里泡泡脚,再辅以热敷,虽不能根治,但至少可以缓解疼痛。」
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眉眼弯弯:「好,哀家都听你的。」
桑榆不贊同的看着太后,苦口婆心:「母后,下次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儿媳,莫要让我们担心。」
「不过是旧疾罢了,哀家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才没说,这事儿啊,皇帝也知道。」
桑榆皱了皱眉,语气颇为无奈:「不管是不是旧疾,只要您不舒服都得说。」
见她板着一张脸,像个严厉的教书先生,太后忽的捏捏她的脸蛋儿,笑道:「好啦好啦,瞧瞧你这严肃的模样,哀家还是喜欢你不正经的样子。」
「……」
桑榆扶了扶额,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母后,儿媳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顾君迴看向她,抿唇笑了笑。
太后眉眼带笑,刚想回答,远远就见皇帝牵着一个奶娃娃朝长信宫走来。
太后激动坏了,连忙迎了上去。
「皇帝,这就是哀家的宝贝孙子?」
太后围着奶宝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
奶宝眨巴着眼睛看着太后,软糯糯的叫了一声:「祖母。」
这一声甜糯的祖母真真切切叫到太后心坎儿里了。
「诶!」太后激动的应着,牵起他软乎乎的胖手,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爱的笑道:「祖母在呢,祖母在呢!」
奶宝被摸得舒服了,满意的眯起眼睛,「娘亲说祖母是个温柔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仅温柔,还长得风华绝代!」
太后被夸得合不拢嘴,脸上堆满了笑容。她本就保养得好,这一笑,仿佛旁边的花儿都黯然失色了。
顾君迴见状,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小马屁精。
太后对奶宝嘘寒问暖了一番,将他带到顾君迴和桑榆面前,笑着介绍:「祖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皇叔,这是你皇婶。」
奶宝盯着顾君迴看了好一会儿,得意的笑道:「皇叔,我此前叫你叔叔没错吧?」
顾君迴:「……」
奶宝又跑到桑榆面前,仰着头,甜甜的唤道:「皇婶姐姐。」
桑榆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挑眉问道:「皇婶姐姐是个什么称唿?」
奶宝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睛道:「你是我皇婶,但我想叫你姐姐,所以叫皇婶姐姐。」
顾君迴皱着眉抗议:「为什么我是皇叔,她是姐姐?这不匹配!」
「那……」奶宝瞥了他一眼,试探性的开口:「叫你皇叔叔叔?」
「……」
众人被他这话逗乐了,哄然大笑。
太后上前牵着慕容无霜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无霜,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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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了两个孩子,知道独自一人带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无霜这丫头闷声就把孩子生下来,还养了这么大,肯定吃了不少苦。
慕容无霜笑了笑,道:「太后,没什么。奶宝他很乖,再辛苦也值得。」
顾君琰瞥见她脸上释然的笑,心里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太后看着她,揶揄的开口:「还叫太后呢?是不是该改口了?哀家可是听说了,阿琰要册封你为皇后。」
慕容羞赧的扭过头,小声道:「还早着呢,册封大典没举行,无霜就一日不能改口。」
顾君琰见她害羞得小脸通红,忙出声打断:「好了母后,该带奶宝到祠堂祭拜了,莫要误了吉时。」
太后瞥了两人一眼,淡笑道:「好好好!」
皇家祠堂。
一行人跪在蒲团上,太后带着奶宝给祖宗上香、磕头,正式认祖归宗。
但因为奶宝还没有大名,所以暂时上不了玉蝶,只能等到几日后的太子册封大典。
上香结束后,桑榆正要起身,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时没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这一动静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顾君迴连忙上前扶着她,关切的开口:「桑儿,怎么了?」
桑榆笑着摆摆手,「没事,就是早上吃多了。」
太后牵着奶宝匆匆上前,担忧的开口:「桑丫头,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纵使难受,桑榆还是挤出一抹温婉的笑意:「没事的母后,只是吃多了有些犯噁心,我缓一下就没事了。」
慕容无霜盯着她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心中隐隐猜测,过了半晌,她冷不丁的开口:「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这样端王殿下也能安心一些。」
顾君迴瞥了卫羽一眼,语气焦急:「卫羽,去请方太医!」
卫羽领了命,连忙蹿了出去:「是!」
第167章 怕不是个憨憨
于是,一行人到了长信宫。
不多时,卫羽带着方太医回来了。
「老臣见过……」
方太医正要拱手行礼,被顾君迴一提熘拽了过去。
「行了,别见了,赶紧看看王妃。」
方太医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连连点头。
「王妃娘娘,还请把手伸出来,老臣这就为您把脉。」
桑榆配合的伸出手,心里很是无奈,她真觉得自己没病。
方太医摸了一下脉象,抬眸看她,问道:「王妃娘娘近日是否有噁心乏力、食慾大增的状况?」
桑榆思考了一会儿,道:「有,每日都吃得很多,还有些犯困,至于噁心乏力,方才还干呕了。」
方太医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问:「老臣斗胆再问王妃一句,您这个月的月事可是推迟了许久?」
「是,推迟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本王妃平日里月事不准,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会吧不会吧?照着这种桥段,她该不会怀崽崽了吧?
桑榆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听着他气定神闲的发问,顾君迴心急如焚:「方太医,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方太医收回把脉的手,起身,拱了拱手,一脸欣喜:「恭喜太后,恭喜殿下,王妃这是喜脉!」
喜脉?
众人一愣,旋即脸上带上了兴奋的笑。
「喜脉?」太后高兴的拍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喜脉好啊!喜脉好,今日哀家刚找回一个孙子,这又来了一个孙子,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谷嬷嬷,快,快让御膳房多做些好吃的,给王妃多补补!养胎的参汤都炖上!」
谷嬷嬷也跟着高兴,忙笑着应道:「好嘞,老奴这就去!」
慕容无霜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笑,她就知道,桑桑如今的情况,跟她当初怀奶宝时一模一样。
顾君迴盯着桑榆的小腹看了一下,扒拉着顾君琰的胳膊,忽然大声的笑了起来:「喜脉,本王要当爹了?本王要当爹了!本王要当爹了!」
顾君琰嫌弃的将他的爪子扒拉开,淡淡道:「朕已经当爹了。」
若是平时,顾君迴早就沖他翻白眼了,可是这会儿,他只顾着傻笑了,完全不在意自家皇兄说了什么。
桑榆看着面前盯着自己傻笑的男人,无奈的扶了扶额,这傢伙怕不是个憨憨哦。
「娘子,你想吃什么?一品酥?蝴蝶酥?豆面卷?还是白玉露方糕?」
桑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道:「现在都不想吃。」
好神奇啊,现在她肚子里竟然躺着一个小生命,真实又梦幻。
「好,不吃不吃,那等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顾君迴嘿嘿一笑,坐在床沿边上,盯着她的小腹蠢蠢欲动:「娘子,我想听听咱们孩儿的声音。」
桑榆没好气的推开他的头,道:「听什么听,刚怀上,没那么快有动静。」
顾君迴也不恼,蹭着她的脸傻乐着。
冷静下来之后,太后终于想起来询问细节。
「方太医,王妃这喜脉有多长时间了?」
「回太后,一月有余。臣一会儿给王妃开些安胎的药,如今刚刚怀上,胎儿不稳,定要好生养着。」
顾君琰沖方太医点点头:「那就有劳太医了。」
「陛下不必客气,这是臣分内之事。」
方太医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然后背着药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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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拍开顾君迴,走到桑榆床边,一脸慈爱的嘱咐道:「桑丫头,方才太医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从明日起,在府里好生养胎,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吩咐下人去做。可别再像窜天猴一样上下乱跳了哈!」
桑榆好笑的开口:「母后放心,儿媳心里有数。」
「你有数就行。」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瞥了一眼顾君迴,道:「这段时间你情绪可能会不太稳定,若是心里不畅快,就尽情的发泄出来。若是还不畅快,你就多揍揍老七,只要不把人打残了,随便你怎么打。只是有一点,再怎么打,也莫要动了胎气。」
顾君迴也跟着附和:「没错没错,娘子,为夫任凭你打,绝不还手!」
太后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道:「怎么着,你还想还手啊?别说还手了,即便是还嘴也不行,疼就给哀家忍着!」
桑榆瞧着她这才刚怀孕,太后就护上她了,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母后放心,儿媳会好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
「好,那你歇会儿,吃过午膳了再回去。」
奶宝上前,一瞬不瞬的盯着桑榆的肚子,极其认真的开口:「里面若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就好了。」
太后被他这话逗笑了,轻声问道:「哦?为什么?」
「弟弟的话,我可以教他功夫,带着他打架,至于妹妹,我可以宠着她,把好吃的都让给她!妹妹软乎乎的,多可爱啊。」
众人被他这番童言童语逗笑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桑榆就安心待在府里养胎,渴了有人端水,饿了有人准备吃的,馋了顾君迴会给她提前备着小吃……
眼看着接近年关,慕宸国发生了两件大喜事。
一是陛下册封慕容丞相家的千金慕容无霜为皇后,二是册封年仅三岁的奶宝为太子,并赐名顾承泽。
帝后大婚,举国欢庆,都城上下的酒楼纷纷打折,皆在为他们的帝后举杯庆祝。
桑榆按捺不住性子,非要出去凑凑热闹,顾君迴无奈,只好陪着她进宫。
不过临出王府大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格外小心,莫要乱跑,莫要乱吃东西。
桑榆不耐烦的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看来她怀孕的后劲儿有点大啊,不然怎么活生生将顾君迴变成了老妈子。
另一边,孙圆圆带着随从到御满楼吃饭。
帝后大婚的消息在都城传开后,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终于不用再被逼着穿女装了!不过高兴的同时他又有些惆怅,虽然可以不用穿女装了,但他就损失了赚大钱的机会!
唉,人生无常啊!
第168章 一孕傻三年,记不住
桑榆跟着顾君迴抵达皇宫时,正好赶上新人礼成送入洞房。
桑榆看着即将开席的众人,缓缓嘆息一声:「唉,还是来晚了一步。」
顾君迴摸摸她的脑袋,温声:「没事,你现在胎儿不稳定,无霜会理解的。」
桑榆顿了一会儿,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无妨,反正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该交代的也交代了。」
而且无霜那丫头在那种事情上是有先例的,桑榆相信她会熟能生巧的。
闻言,顾君迴挑眉,疑惑的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无奈:「你该不会又给人发绝世秘籍了吧?」
桑榆抬眸看他,嘿嘿一笑。
瞧着这丫头的反应,顾君迴就知道他肯定是猜中了。
顾君迴扶额,颇为无奈的开口:「上次那本不是被我没收了吗?」
桑榆眼神胡乱瞟了一下,撇撇嘴道:「我又不止一本。」
顾君迴眼眸暗了下来,咬牙问道:「所以,那种不堪入目的书,你到底有多少?」
「怎么着?你打算买断啊?」桑榆说这话时,眼神亮晶晶的,仿佛真的在谈交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你要多少,有多少。」
顾君迴看了看宴会四周的官员,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回头每个姿势都在你身上试一遍,看你还敢不敢逢人便送书!」
「咳咳!」桑榆正捻了颗葡萄放在嘴里吃,闻言,冷不丁被葡萄汁水呛了一下,想到自己肚子里揣着的娃儿,直接开始摆烂:「你也只能嘴上说说,现在的我,你动不得。」
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她有恃无恐。管她日后怎么样,先过过嘴瘾再说!
「……」
顾君迴显然被打击到了,咬牙切齿道:「好,你记住自己今晚的话,等你身子好利索了,为夫好--好伺候你!」
桑榆往嘴里塞了块糕点,破罐子破摔:「一孕傻三年,记不住。」
「……」
顾君迴无奈的笑了,这丫头,明明白白的在跟他耍赖啊。
官员们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早就馋得不行了,就等着顾君琰宣布开席。
像所有电视剧里上演的一样,太后和陛下先是说了几句恭维、客套的官话,然后众官员献礼和送祝福,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宣布开席。
因着桑榆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的饮食都要经过严格的把关,即便是像今天这样的宴会,顾君迴都会提前安排好。
在入口之前,都要用银针试过好几道,每一道菜都由谷嬷嬷亲自盯着,绝不容出错。
开席没多久,顾君迴举着茶水祝贺。
「今日是皇兄大喜之日,臣弟以茶代酒敬皇兄一杯,祝皇兄与皇嫂,龙凤呈祥、早诞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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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端着酒杯起身,爽朗一笑:「七弟的祝福,朕收下了。」
顾君迴献过贺词之后,在场的官员依样画葫芦,纷纷起身祝贺。
席间瞬间喧嚣一片。
桑榆好久没见到这般热闹的场面,本来怀孕胃口都挺大了,这会儿因着高兴,胃口更好了。
顾君迴闲下来时见她嘴巴都没歇过,俊眉微挑,神情有些诧异:「这么能吃?」
桑榆咬了一大口肉,含煳不清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能吃,现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饿啊!」
顾君迴给她夹了块蒸排骨,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着:「那你慢慢吃,莫噎着、撑着了。」
看到有好吃的,桑榆点头如捣蒜。
「皇婶姐姐!」
正吃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桑榆擦了擦嘴巴,诧异的看着他:「奶宝,你怎么来了?」
方才看到他在太后身边待着,桑榆便没有过去打招唿。
「见过皇叔。」奶宝先是一板一眼的沖顾君迴行了个礼,然后在她身边坐下,「祖母怕你待着无聊,让我过来陪陪皇婶姐姐。」
桑榆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现在是太子了,要自称本宫。」
奶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笑着说:「我们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规矩那是留给不熟的人。」
桑榆被他这番话逗笑了。
「皇婶姐姐,今日爹爹娘亲大婚,估计没时间搭理我,今晚我能跟你睡吗?」
桑榆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君迴直接了当的拒绝。
「不能。」
奶宝抓了抓脸,轻轻嘆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只能跟祖母一起睡了。」
顾君迴轻轻瞥了他一眼,嗤笑:「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吗?怎么,不敢一个人睡?」
「铁汉还有柔情呢,更何况我只是一个三岁的宝宝?别光说我了,皇叔,我可是听祖母说,皇叔五岁的时候还尿床呢。」
桑榆噗嗤一下笑了,兴致盎然的看向顾君迴,似乎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糗的时候。
顾君迴直接黑脸,阴恻恻的挠着他的咯吱窝:「本王才没有尿床,莫要听你祖母乱说!」
奶宝被他挠得咯咯笑,实在受不住了忙求饶:「皇叔皇叔,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怎的还当真了?」
顾君迴见他笑得小脸通红,傲娇的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他。
宴会这边热闹非凡,新房那边却安静得不像话。
慕容无霜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看着桌上的糕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槿秀,给本宫拿些桌上的糕点过来。」
她头上的凤冠太重了,快把她的头给压断了。
「是,娘娘。」
那个叫槿秀的婢女应了一声,端着糕点朝床边走去。
「娘娘,您要的糕点。」
「你餵本宫。」
槿秀点点头,正要捻起一块糕点递到嘴边,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朕来吧。」
话音刚落,顾君琰穿着喜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走至床边时,接过婢女手中的糕点,将殿内的人都一一遣退。
他捻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轻声道:「饿了怎么不早点吃?」
慕容无霜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道:「我倒是想吃,可是你瞧瞧,我头顶着这么重的凤冠,根本就不方便。」
第169章 这回换朕主动
顾君琰抬眸看去,默了一会儿,将糕点放到一旁,抬手去摘她头上的凤冠:「重便不戴了,下次朕让他们做得轻一些,这样子你戴起来就不会太累了。」
慕容无霜扭了扭脖子,瞪着眼睛道:「轻了就不值钱了,这可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啊。」
她头上这些饰品,随便拿一样出去卖,换来的钱都够她吃好一阵子了。
顾君琰挑眉看她,饶有兴味的开口:「不是嫌重?」
慕容无霜一口塞了一个糕点,含煳不清道:「谁让它值钱呢,重就重点吧。」
见她这副财迷的模样,顾君琰轻轻笑了笑,走至茶桌前给她倒了杯茶。
慕容无霜接过茶水就开始勐灌,「再来一杯,算了算了,你干脆把那壶茶都拿过来给我吧。」
慕容无霜见他愣着不动,叉着腰道:「磨蹭什么?我都快一天没吃没喝了!早知道成亲这么累,我才不想成亲呢。」
顾君琰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应道:「好好好,给你倒,又不是没茶水,你随便喝个够。」
慕容无霜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多久,吃饱喝足后,她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顾君琰瞧着她这副不拘小节的模样,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慕容无霜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瞪他一眼:「你笑什么?没见过美人吗?」
顾君琰摸了摸唇,笑道:「美人见是见过,不过像你这样的美人,倒是第一次见。」
冷不丁被夸,慕容无霜脸微微红了红。
「皇后,咱们该喝合卺酒了。」
顾君琰拿起桌上的合卺酒,递给她一杯,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男人的眼神太亮,慕容无霜微微别过脸,与他交换杯盏。
慕容无霜擦了擦嘴角,打了个哈欠:「好了,点心也吃过了,酒也喝了,咱们早点歇息吧。」
顾君琰眼眸中跳跃着两簇火苗,喉头滚了滚:「好啊,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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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睡了,陛下请自便。」
话音刚落,慕容无霜已经躺到床上了。
顾君琰唇角勾了勾,缓缓朝她走过去。
慕容无霜正奇怪周围怎么突然安静下来时,眼前一大片阴影罩了下来,顾君琰覆身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皇后这是打算新婚之夜丢下朕,自己一个人去梦周公?」
男人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慕容无霜皱了皱眉,勐的睁开眼睛。
「我只答应与你成婚,可没说要与你同房。你若是想做那档子事,去找你的红颜知己孙小姐啊。」
听着她酸熘熘的语气,顾君琰忽的笑了起来,他的嘴角绽开一抹浅笑,温润如玉。
「朕与他没可能。」
慕容无霜心底暗自窃喜了一下,皱着鼻子冷哼:「怎么?喜新厌旧?之前还与人家一起逛御花园,整日你侬我侬的,果然,你就是个负心汉!」
「都不是。」男人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因为……」
慕容无霜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因为什么?」
顾君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因为他是男子。」
慕容无霜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男子?」
「是啊,孙尚书并无千金,只有一位公子,所有人都察觉了,就你不知道。朕是该说你漠不关心呢,还是关心则乱?」
慕容无霜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所以,你找了个男子陪你演戏来耍我?」
顾君琰挑眉:「不这样,你如何会嫁给朕?」
慕容无霜咬牙切齿,一拳捶到他胸口:「!狡诈!无耻!」
顾君琰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拳头,放在心口的位置,敛下眸中的笑意,流露出一丝哀伤:「不这样,你就会再一次离朕而去。这一次,说什么朕都不会放你走。」
慕容无霜身子一僵,随即冷哼:「若不是当年你对我爱答不理,我何至于……何至于给你下药?」
顾君琰见她美眸含嗔,轻轻笑了起来:「是朕的错,所以,这回换朕主动可好?」
将他眼里的深情一点不落的看在眼中,慕容无霜抓着被褥,咬咬牙,点了点头。
一夜旖旎。
……
翌日清晨,慕容无霜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她腰间横亘着一条胳膊,整个人被搂在怀里。
昨夜她与顾君琰……一想起昨晚的事,慕容无霜脸颊泛红。
察觉到动静,顾君琰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嗓音带着点沙哑:「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慕容无霜推了推他,娇嗔道:「不早了,该起床去给母后请安了。」
「母后一大早便让谷嬷嬷带了话过来,让你我夫妻二人好好培养感情,今日的请安就免了。」
「有……有什么好培养的?」
顾君琰掐了掐她腰间的软肉,一脸坏笑:「你我分开了三年,朕三年来都没有女人,你说呢?」
听懂他的暗示,慕容无霜脸上的热意更甚。
她深唿吸一下,调整了一下心情,翻身将他压住,道:「那……那便来吧。」
顾君琰冷不丁被她这一出弄愣了,挑眉问道:「你确定受得住?」
慕容无霜一把将他扯回被窝里,哼笑道:「我是怕你受不住!」
此时的温华宫外,槿秀正与两个宫女端着水盆等候着。
其中一个宫女问道:「槿秀姐姐,你说陛下和娘娘这会儿该起了吧?」
槿秀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想来是醒了,敲门吧。」
那宫女点点头,正要上前敲门,不知听到了什么,小脸忽然红了起来:「槿……槿秀姐姐,要不咱还是晚点再过来吧?这会儿估计不方便。」
瞧着她的反应,槿秀大概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估摸着两位小祖宗又折腾起来了。
她扶了扶额,摆手道:「那便回去吧,晚些时候再来。」
娇羞过后,宫女们捂嘴偷笑,帝后这般恩爱,想来再过不久,这宫里啊又要添小皇子了。
听闻端王妃近日刚怀了身孕,若是过段时间娘娘再怀上,那就是喜上加喜啊!
第170章 暗戳戳的内涵她
腊月二十三,也是顾君琰和慕容无霜成的第八日。
这几日,两人夜夜笙歌,如胶似漆,婚后生活好不甜蜜。惹得宫内的宫女太监纷纷认为,再过不久,这宫里添一位小皇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这日上完早朝,顾君迴被自家皇兄留了下来。顾君琰一边扶着腰,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七弟,你我二人许久没有一起下过棋了,正巧今日得空,陪朕下几局。」
顾君迴的视线落在他扶着腰的手上,摸了摸鼻子,眸中含着一抹戏嚯的笑:「皇兄,要克制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顾君琰给他倒了杯茶,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七弟啊,不是为兄不节制,实在是你皇嫂她……」
他还没说完,顾君迴就抬手打断他:「噢噢,懂了懂了懂了!皇兄莫要再解释,臣弟懂的,皇嫂彪悍嘛嘿嘿!」
顾君琰扶额,一脸苦恼的样子:「你懂就好,所以为兄……实属不易啊!白天要批改奏摺,晚上还要忙着造小皇子……」
顾君迴瞥他一眼,嘴角抽了抽:「皇兄,这棋你下还是不下了?不下的话,臣弟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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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下,自然要下。不过七弟,朕瞧你脸色不是很好,这是怎么了?」
顾君迴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说我怎么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没什么,下棋吧。」
说话间,顾君迴已经拿起了黑子,干脆利落的落下一子。
顾君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他棋子旁边落下了一颗白子:「怎么?跟桑妹妹吵架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臣弟敢跟她吵架吗?若是让母后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啊?」
「这倒也是,桑妹妹如今有身孕在身,你得多让让她。」
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这个臣弟自然知道,不敢也捨不得同她吵架。」
顾君琰又扶了扶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心里有数就好。」
顾君迴实在看不下去了,默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开口:「皇兄,要不要让太医给你瞧瞧?再给你开几服滋阴补阳的药方?」
「不妥不妥,太医一来,所有人不就知道朕身子虚了吗?」
顾君迴挑眉看他:「你可不就是虚吗?」
「……」
「七弟,能不能好好说话?朕不要面子的吗?」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改口道:「是臣弟说错了,皇兄这不叫虚,只是腰不够好。」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还是说他虚?
……
端王府。
顾君迴回到府里时,桑榆正坐着吃水果。见到他,两眼发亮。
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一边围着他转,一边开心的问道:「你回来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顾君迴笑了笑,将食盒递给她:「你不是说想吃东街那家的干果蜜饯儿吗?不过不能吃太多,快到午膳时间了。」
桑榆打开食盒,笑眯眯的应道:「好的,我就吃一嘴。」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将嘴巴塞得满满的。
看着她的动作,顾君迴不禁挑了挑眉:「确实是一嘴。」
不过这嘴挺大的。
「娘子,你与慕容无霜是好朋友没错吧?」顾君迴在桑榆旁边坐下,问道。
桑榆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含煳不清的开口:「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又在憋什么坏招?」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娘子这般想我就不对了,为夫能有什么坏招?不过是有一件事想问问罢了。」
「有事你就直说呗,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稀得搭理你。」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不许生气哈!」
桑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有话快说。」
顾君迴瞥她一眼,语气幽怨的开口:「我可是听皇兄说了,人家无霜在夫妻一事上是多么热衷,整得皇兄的老腰都不好使了。娘子,你们可是好朋友,你怎么就不学学无霜那丫头呢?」
听着他一副惋惜的语气,桑榆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你也说了,皇兄的腰都不好使了。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太虚,到时候虚不受补容易出毛病。」
顾君迴扶了扶自己的腰身,胸有成竹的笑道:「娘子放心,为夫身子骨好着呢,天天来都不虚。」
「……」
桑榆一巴掌拍开他,没好气道:「够了哈!这还没到晚上呢,你就开始骚里骚气了?」
男人死皮赖脸的搂着她,笑意盈盈:「现如今碰是碰不了了,只能逞些口舌之快了。」
桑榆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她算是明白了,这傢伙就是在陛下那受了刺激,回来暗戳戳的内涵她呢。
不过,这兄弟俩平日里都在聊些什么不健康的话题呢?
桑榆推了推他,试图转移话题:「我饿了,传午膳吧。」
顾君迴瘪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为夫也饿了。」
「那就憋着。」
「……」
吃过午膳,桑榆回房歇息了一会儿。再次醒过来时,听得含冬说桑妙妙和桑子攸来了。
桑榆不禁挑了挑眉,子攸过来倒是没什么,只是桑妙妙这丫头倒是稀客啊,自从虎头山一别之后,两人便没再见过。
含冬见她一直不说话,试探性的开口:「王妃,那奴婢这就去让二小姐和小公子进来?」
桑榆回过神来,摆摆手:「不用,本王妃想到院子里透透风,让他们到院子里吧。」
「是。」
含冬朝门外的小厮传了句话,这才扶着桑榆走出房间。
主僕二人刚坐下没多久,不远处便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长姐!」
桑子攸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兴奋的朝他跑了过来。
桑妙妙则踱着小碎步,缓慢的走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桑榆诧异的看着两人,白里透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桑子攸挠挠头,憨笑道:「父亲收到你有身孕的消息,便让我和二姐过来探望一下你。」
第171章 今生不将就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榆才勐然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桑府看看了:「父亲呢?父亲近来可好?」
「长姐放心,父亲一切安好,只是最近生意有些忙,时常不在府内,否则今日也不会让我和二姐代他过来了。父亲说了,等他忙完这一阵,定会过来看看长姐。」
桑妙妙在她旁边坐下,冷哼一声:「嘴上说着关心,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回去看一眼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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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攸给桑妙妙倒了杯茶,帮着桑榆说话:「二姐你别这么说长姐,长姐如今嫁了人,自然要以夫家为重。至于父亲这边,不是还有咱俩帮衬着吗?」
桑妙妙接过他手中的茶水,傲娇的别过脸:「你就帮着她吧,从小到大你都向着她!」
桑子攸瞥她一眼,笑着说:「我也向着二姐你啊。」
桑妙妙抱着胳膊冷哼:「没察觉出来,再这么惯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你惯坏了。」
桑子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一脸揶揄:「二姐还说我呢,是谁得知长姐怀有身孕后就忙东忙西的准备补品?」
桑榆看了看桑子攸,又看看桑妙妙,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哦?桑妙妙准备的补品?」
「是啊,本来这次父亲只让我一个人过来探望长姐,可二姐非要跟着来,这些带过来的补品参汤,全部都是她一手置办的,这不在你面前就是死鸭子嘴硬。」
桑榆闻言,视线慢慢落在桑妙妙身上,神情复杂。
察觉到她的目光,桑妙妙抬眸瞥了她一眼,抓抓脸道:「你可别误会啊,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外甥。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小姨。」
瞧着她这副嘴硬的模样,桑榆弯唇笑了笑:「东西我收下了,谢了。」
桑妙妙不自在的别过脸。
这时,下人端着水果和点心上来了,三人边吃边聊。
忽然想起什么,桑榆看向桑妙妙:「怎么样,你肩膀上的伤都好了吧?」
桑妙妙皱了皱眉头,语气颇为不满:「好着呢,不好我能来看你?不过你这人真是没有良心,我好歹也是为你受的伤,回来之后你居然一次都没有回府看我!」
桑榆咬了一口糕点,笑道:「不去是为了你好,我怕去了,你的伤好得更慢。」
「这倒也是,就你这张破嘴,能把人活活气死。」
听着她一股脑的抱怨,桑榆倒是不气,反而温婉的笑着。
桑妙妙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怎么,怀个孕还怀傻了?你今天居然不怼我了?」
桑榆闻言,笑着挑眉:「怎么着?有段时间不被怼,浑身上下不舒服是吧?」
「也不是,就是有些不习惯,你都不像你了,不太正常啊。」
桑榆嘴角抽了抽:「你才不正常。」
桑妙妙忽然咧嘴笑了笑,一拍大腿道:「这才对嘛!」
「……」这傢伙有毒吧?
桑榆盯着她看了半晌,慢悠悠的开口:「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了?」
桑子攸磕了一把瓜子,抢先开口:「长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最近有好多媒婆找上门来,都抢着给二姐介绍如意郎君……」
桑榆偏头看着桑妙妙,问道:「如何?可有看上的?」
桑妙妙悠悠嘆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没有。」
「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桑妙妙说着,欲言又止:「有倒是有就是……」
「就是?」
桑子攸咽下嘴里的瓜子仁,接过话茬:「就是她嫌人家长得不够好看,不是嫌弃人家耷拉着背,就是嫌人家牙齿太凸,再不然就是嫌弃人家没她高……」
桑榆:「……」
桑榆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我的桑二小姐,你是选夫婿,不是选小倌,怎么能光看容貌呢?」
「长姐,这次我站二姐这边,真不能怪二姐,那些个男子还没我一半好呢。要不就是容貌不行,要不就是品行不端,怨不得二姐看不对眼。」
桑榆顿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人,幽幽嘆气:「唉,你说要是当初在虎头山你从了那个谁……何至于如此?」
「你说林穆?」
「噢,原来他叫林穆来着。」
桑妙妙皱了皱鼻子,摇摇头:「那傢伙就算了吧,一脸的胡茬子。」
现在她一提起这个名字,满脑子都是他的胡茬子。
桑子攸闻言,两眼闪烁着八卦之光:「二姐,你在虎头山还有这等偶遇?快跟我详细说说!」
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在嗑,还一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桑妙妙瞥他一眼,没好气道:「说什么说?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太多不好。」
桑子攸撇撇嘴,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桑榆看着两人的互动,轻轻笑了笑。
她拍了拍桑妙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无妨,你也不用太着急,到时候若实在嫁不出去,咱们桑家养你绰绰有余。」
桑妙妙瞪着眼珠子,不服气道:「我那是嫁不出去吗?我是不想嫁。」
桑子攸轻轻嗑了点瓜子,小声嘀咕:「没差,那不还是嫁不出去嘛。」
桑妙妙:「……」
桑榆抿唇笑了笑。
桑妙妙看了两人一眼,略微烦躁的挠挠头:「若不是怕那些闲言碎语落到咱们桑家头上,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就安安稳稳的当我的桑家二小姐,逍遥又自在。」
桑榆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既然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堵不了别人的嘴,阻止不了闲言碎语的出现,那就放平心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反正我是建议,在没有喜欢的人之前,不要轻易言嫁。今生不将就,来生莫回头。」
桑子攸连忙跟着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啊二姐,大不了我以后养你呗,有我在,就有你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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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话落下,桑妙妙愣了好一会儿。从小,她就被教导要嫁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何氏从来不问她喜不喜欢,就把自己认为好的男人推到她面前,如今回过头来想想,不过都是为了权势罢了。
第172章 心有所属
桑妙妙眼底闪着泪花,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好,谢谢你们。」
桑子攸摆摆手,不贊同的开口:「二姐,你这就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何须道谢?长姐,你说是吧?」
「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再哭更丑了。」
桑榆面上嫌弃的说着,心底却悠悠嘆了一口气,看来这傢伙极度缺乏关心和爱啊。
「……」我可谢谢你!
桑妙妙本来还有些感动的,听到她这话,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
桑子攸挠挠头,一脸复杂的看着桑榆:「长姐,你……」
桑榆先是瞥了桑妙妙一眼,然后沖他努努嘴:「喏,这不就不哭了?」
桑子攸抓抓脸,好吧,他长姐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桑妙妙吸了吸鼻子,眼神幽怨的瞪了她一眼。
桑榆瞧着她跟个怨妇似的,摆摆手道:「行了,跟你开玩笑的。不然哭哭啼啼的,烦都烦死了。」
桑榆摸了摸鼻子,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不允许有人比她还能哭。
桑妙妙慢悠悠的收回视线,嘆了一口气:「父亲让我问你,年夜饭要回家一起吃吗?」
「年夜饭啊……」桑榆反覆琢磨着这三个字,这好像是她穿越以来在这里过的第一个除夕。
桑妙妙见她半晌不说话,抬手打断她的思绪:「若是为难就算了,父亲那儿我同他去说。」
「倒是不为难,只是除夕那天估计要在宫里过。」
桑妙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出声道:「既如此,那你们只能等到开年那天再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顿开年饭。」
桑榆抿着唇,淡淡道:「好。」
桑妙妙点点头。
腊月二十八,天气越来越冷,大雪又纷纷扬扬下了两日,在冻得人们直哆嗦的时候,它骤然停了下来,好似一个调皮的孩童在捉弄着大人们。
后日便是除夕了,整个王府里的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打扫打扫卫生,挂上大红灯笼,提前置办年货。
太后对桑榆肚子里的孩子特别重视,为了避免她舟车劳顿,将原本年夜饭的地点从皇宫改为端王府,并邀请了桑廉和慕容丞相。
为此,桑榆被狠狠的感动住了。
太后笑着说:「过年嘛,就要人多才热闹。」
因着太后和帝后光临,场面如此之大,端王府的厨子们提前一天就开始备菜了。
很快便到了除夕这一天。
作为穿越过来的第一次年夜饭,桑榆本想着亲自操持这次的年夜饭,奈何肚子里揣着个娃儿,这些粗活顾君迴都不让她干,别说不让干了,就连厨房的门她都踏不进去。
无奈之下,桑榆只好把自己提前制作好的菜谱交由厨房的赵师傅。
卫羽和含冬在忙着贴对联。
卫羽站在梯子上,回头沖含冬抛了个媚眼:「小含冬,卫爷这个位置怎么样?」
含冬压下脸上的热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歪了,左边高一点。」
「这样?」
「太高了,往下一点。」
「这样呢?」
「又太低了!」含冬看着一地的对联,急得直跺脚:「羽侍卫,你能不能认真点?又不止贴一副,还有好几副对联呢!」
偏偏他还不让其他人帮忙,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别急,能贴得完的。认真是可以认真,就是……」
含冬皱了皱眉,一脸焦急:「就是什么?」
卫羽回眸看她,唇角微微弯起:「就是认真起来贴太快了,就不能与你单独待一起了,我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含冬一愣,脸颊瞬间爆红,随即丢下对联跑开了。
卫羽摸了摸鼻子,轻轻笑了起来,这丫头,胆子这般小,若到时候他真的同她表明心意了,这丫头岂不是吓得魂都没了?
这会儿,桑榆正披着狐裘,坐在石桌前剥着柑橘。
见她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又瞥到她脸上的红晕,眉头微挑:「这是怎么了?卫羽又招惹你了?」
含冬抓抓脸,羞赧的开口:「羽侍卫他……他老不正经了!」
桑榆神情淡淡的收回视线,仿佛对这事儿已经习以为常。
含冬缓了缓心神,待脸上的热意褪去,这才开口问道:「王妃,王爷不是不让您做这些粗活吗?」
桑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柑橘,沖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好笑的看着她:「小含冬,剥橘子算什么粗活?本王妃是有身孕了,不是残废了。」
「您若是想吃,唤奴婢一声就好,奴婢给您剥。」
「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那你先剥着呗,一会儿做柑橘汁喝。」
含冬一边拿起柑橘剥了起来,一边好奇的看向自家王妃:「柑橘汁?」
「可不嘛,年夜饭没有果汁就没了灵魂。对了,剥完这些,你再去把冰窖里的果酒佳酿拿出来。」
含冬点头应下。
桑榆瞥了一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卫羽,眸中闪过一计:「小含冬啊,你跟着本王妃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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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歪头想了想,道:「记不清了,奴婢是被夫人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自打记事以来,奴婢就已经在王妃身边了,只记得好几个年头了。」
「想过回到亲生爹娘身边吗?」
含冬眼眸暗淡了一下,摇摇头:「没想过,奴婢的亲生爹娘早死在了人贩子手里。如今王妃在哪,哪儿就是奴婢的家。」
提起她的伤心事,桑榆有些于心不忍,安慰的开口:「抱歉,本王妃不该问这事儿的。」
含冬抿唇,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无妨,反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逝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何必让活着的人痛苦呢?」
桑榆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身后,笑道:「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含冬脑海中快速闪过卫羽的脸,手中紧紧攥着橘子皮,面带羞涩。
桑榆勾唇一笑,揶揄道:「哦,看来咱们小含冬早就心有所属了。说说,那人是谁?」
卫羽闻言,脚步一顿,想亲耳听听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含冬脸颊微微发烫,附身到桑榆耳边低语几句,然后羞涩的低头剥橘子。
第173章 年夜饭(1)
卫羽尽可能的伸长脖子,但还是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
听到含冬的答案,桑榆看向卫羽的眼神愈发戏嚯。
「诶,卫羽,来得正好,本王妃一会儿要给你们做柑橘汁,过来帮忙剥橘子。」
闻言,含冬身子一僵,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完了完了,羽侍卫不会听到她和王妃的对话了吧?
卫羽收回脸上的懊恼,连忙应了一声:「好嘞!」
说是剥橘子,可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含冬身上,含冬也好不到哪里去,两颊浮现出两抹驼色,若是现在有地缝,她都恨不得钻进去。
瞧着两人心不在焉的模样,桑榆悠悠嘆了一口气,一人给了一个『糖炒栗子』,没好气道:「让你们剥橘子,想什么呢?」
含冬吃痛的捂着额头,闷闷的开口:「没想什么,就是这剥橘子的活儿太轻松了,容易走神。」
卫羽瞥了含冬一眼,心不在焉的跟着附和:「嗯呢,是的,属下也觉得这橘子剥得太轻松了。」
「轻松?」桑榆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下,嘴角微弯,好看的眉头微微挑起:「既如此,你们剥好之后,顺便把上面的橘络去干净,如果能把籽去掉,那就更好了,不然做出来的橘子汁微微发苦。」
卫羽扯了扯嗓子,扬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桑榆瞟了两人一眼,满意的收回视线:「好好剥,本王妃先休息会儿。」
她顺手拿了个剥好的橘子肉吃了起来,手里的橘子刚吃完,外面就响起了通报声。
桑榆听闻桑父和慕容丞相来了,连忙扯扯出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去迎接。
「臣见过王妃。」
「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桑父和慕容丞相朝她拱了拱手,异口同声道。
「父亲,丞相大人,快快请起。」
「谢王妃。」
「丞相大人可先到大厅里歇一会儿,喝几杯茶水。」桑榆一边招唿着慕容丞相,一边把桑廉叫到一旁。
「父亲近来可好?」
「桑儿放心,为父一切安好。倒是你,如今有了身孕,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父亲放心,女儿心中自有分寸。」
桑父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为父给你带了些人参补汤,你且好好补补,莫要让自己受了委屈。」
桑妙妙让下人把人参补品拿进屋里,抢过话头道:「父亲放心,向来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儿。」
桑子攸捂着嘴偷笑:「确实,长姐就没吃过亏。」
桑榆轻笑一声,道:「父亲莫要担心,二妹妹说得对,从来只有我让别人吃亏的份儿。」
桑廉巡视了一圈,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爷呢?怎么没见王爷?」
「路上积雪,路面湿滑,夫君去接陛下和母后了,父亲先进去喝杯茶吧。」
桑廉点头。
父女俩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一阵通报声。
桑榆连忙拱了拱手,弯腰行礼。
「儿媳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桑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二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苑里的下人们纷纷跪地,卫羽和含冬连手中的橘子都没来得及放下,便跟着跪了下来。
就连刚坐下喝茶的慕容丞相,听到动静也赶忙出来接驾。
太后踩着莲步朝桑榆走去,将她扶了起来,慈爱的笑道:「桑丫头,今日是年夜饭,是家宴,这里只有亲人,没有君臣。」
顾君琰一手牵着奶宝,另一只手将慕容丞相和桑廉虚扶起来:「母后说的没错,既是家宴,就无需客气了,慕容爱卿,桑员外,你二人快快请起吧。」
「谢陛下。」
顾君迴同桑榆说了几句话,这才将人招唿进大厅里。
「桑桑!」
「皇婶姐姐!」
桑榆还没回过神来,慕容无霜和奶宝就朝她奔了过来。
桑榆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温柔:「奶宝乖,有没有想我呀?」
「想!天天想,日日想,每时每刻都想!」奶宝捣蒜似的点着头,奶声奶气的话语逗得桑榆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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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页
慕容无霜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骂:「臭小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哄女子?」
奶宝皱皱眉,不满的嘟囔道:「母后,莫要再戳儿臣的头了,届时该戳傻了,你、我、父皇,咱们三人之中有一个傻的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多一个。」
慕容无霜闻言,嘿嘿一笑:「你的意思是,你父皇是傻的?」
奶宝瞥她一眼,伸手扶额,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您开心就好。」
慕容无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桑榆听出了其中的玄妙之处,抿着唇偷笑。
奶宝同桑榆唠嗑了几句,听到一会儿有橘子汁,帮着卫羽含冬剥橘子去了。
原地只剩下桑榆和慕容无霜。
桑榆抱着汤婆子,沖她努努嘴:「喝茶还是喝水?」
慕容无霜接过她手里的茶壶,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自己来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桑榆笑了笑,揶揄道:「你现在贵为皇后,不客气不行啊。」
慕容无霜勐的灌了一大口茶,大大咧咧道:「皇后又如何?我不在意那些虚礼,更何况,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这是几个后位都换不来的。」
「你这番话,我是不是应该感动?」
「感动就不用了,你先来个痛哭流涕瞧瞧。」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
桑榆喝了一口热水,饶有兴味的开口:「听说,你食不知味,把君琰哥哥的身子都整虚了。」
听到她的话,慕容无霜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哪个傢伙说的?这纯属造谣!他生龙活虎的,我还能给他整虚了?」
桑榆挑眉看她,一脸坏笑:「那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说这话的人在胡扯!刚成婚那几天是频繁了些,可……可……」
慕容无霜『可』了半天,没好意思说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好吧,我承认,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这事儿让顾君迴那傢伙知道了,回到府里暗戳戳的内涵我。」
第174章 年夜饭(2)
慕容无霜闻言,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桑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道:「好好好,我不笑了。不过这真不怪我,谁知道顾君琰那傢伙什么事都往外说呢?」
桑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道:「我觉得我那本书算是白给你了。」
慕容无霜吃了瓣橘子肉,不服气的看着她:「怎么就白给了?那本书让我获益匪浅呢。」
桑榆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压根就不需要那种书,你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慕容无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厚一笑:「其实也算不上无师自通……」
她也就有些虎劲儿在身上罢了,关键时刻认怂,说的就是她。
「……」
两人聊了一会儿,卫羽和含冬已经将橘子剥得差不多了。
桑榆止了话题,开始鼓捣起柑橘汁来。
先将柑橘肉捣出汁水来,再用筛子将果肉和果粒筛得更加细小一些……
桑榆一边过滤着果汁,一边朝含冬开口:「小含冬,你去把上次本王妃定制的那套玻璃壶和玻璃杯拿出来。」
这玻璃壶是她拿着图纸亲自找人做的,专门用来装果汁或者花茶。她还定制了几套玻璃杯,就是为了像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客人来的时候有杯子可以喝果汁。
含冬擦了擦手,起身往屋里去。
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桑榆把过滤好的果汁装进玻璃壶里,又拿出玻璃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我跟你们说,年夜饭啊就少不了果汁这种饮品,快尝尝好不好喝,好喝我再多做些。」
慕容无霜摩擦着手里的玻璃杯,眼眸中划过一抹疑惑:「桑桑,府里不是有酒杯嘛,为何要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装?」
「府里那几个酒杯那么小,一口下去就没了,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这个多好啊。满满的一杯,看着也舒心。」
慕容无霜贊同的点点头,虽说知道是在打比方,不过桑桑这话说得她牙缝很大似的。
奶宝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大口,一双星眸瞬间亮了亮。
「皇婶姐姐,好喝好喝好喝!」
似乎觉得一个『好喝』没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满意,所以小傢伙一连用了三个。
桑榆笑眯眯的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道:「好喝吧?慢慢喝,还有好多呢。」
慕容无霜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真的不错诶,这道饮品跟奶茶不一样的口感,但是都一样的好喝。果肉在唇齿间流连,当果肉与牙齿碰撞时,滋的一下,汁水就爆了出来,美哉!」
桑榆瞥她一眼,笑道:「你有点不一样,现在赞美都这么文雅了吗?」
慕容无霜抿了一口果汁,笑道:「粗鲁了大半生,偶尔想装装文雅。」
奶宝默默在心里道:也就只能装装了,关键是装得还不像。
另一边,太后正与顾君迴兄弟俩、慕容丞相以及桑廉坐在大厅里谈论事情。
这时,谷嬷嬷带着下人进来了。
「主子,王妃亲自做了柑橘汁,让下人送了些过来给您和陛下王爷还有两位大人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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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闻言,哭笑不得:「这丫头,让她好生待着,却是一刻都闲不住。桑员外,你家这丫头啊,倒是俏皮得很。」
桑廉谦逊的笑了笑,道:「太后恕罪,小女让草民给宠坏了。」
「何罪之有?哀家刚要夸你宠得好呢,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哀家这老七还不一定看得上呢。」太后笑着说,然后示意谷嬷嬷将果汁端上来:「既是桑丫头做的,那哀家定要好好尝尝。」
「喏。」谷嬷嬷应了一声,带着丫鬟上前,将果汁分给众人。
太后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就连慕容丞相也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赞。
「王妃真是个奇女子,竟能做出御厨都做不出来的美味,老臣甚是佩服。」
「这有何?桑妹妹会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这果汁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顾君迴瞥了一眼自家皇兄自豪的模样,嘴角不禁抽了抽,那是他娘子,他都没说话呢,皇兄自豪个什么劲儿啊?
太后爽朗一笑:「看来哀家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不少品尝美味的机会啊。」
顾君迴抿了抿唇,淡淡宽慰:「母后莫要忧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
临近傍晚,厨房那边才将年夜饭所有的菜餚全部做出来。
众人坐在大厅的圆桌前,等着下人们把菜一道一道的端上来。
太后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微微诧异:「如此丰盛?」
桑榆闻言,笑着开口:「年夜饭嘛,自然要丰盛一些,更何况母后和皇兄亲自过来,不丰盛一些怎么行?」
太后惊奇的指着自己面前的圆锅,问道:「这个冒着热气的锅是何物?」
「母后,这是火锅。」顾君迴给桑榆倒了杯果汁,帮着解释:「想吃什么菜放进去涮一下就可以吃了,那个红的是辣锅,旁边浓汤的是菌汤锅。」
顾君琰震惊的看向顾君迴,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七弟,涮一下真就可以吃了?」
「皇兄若不信,等菜上齐了,臣弟亲自示范一下。」
顾君迴话音刚落,下人们又端来几道菜。
上来一道菜,桑榆都能给它们说出一个好的寓意来。
「白菜芯拌粉丝,寓意心心相连。清蒸鱼,年年有余、蒸蒸日上……」
太后饶有兴致的搭腔:「那这翡翠白玉卷呢?」
「团圆聚财。」
「四喜丸子?」
「团圆聚福。」
「鸡翅?」
「吉祥如意。」
「……」
「豆腐丸子?」
桑榆勾了勾唇角,答道:「平安多福,旁边这道萝蔔荟汤,寓意健康长寿,最适合您了……还有这最后一道饺子,寓意团团圆圆……」
太后被她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一脸慈爱的笑骂:「你这丫头,当真是机灵得很,伶牙俐齿的,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哀家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你现编的,不过就算是编的,哀家也爱听。」
第175章 年夜饭(3)
桑榆听着太后宠溺的语气,笑了笑:「母后,这哪能是现编的啊?确确实实是发自肺腑的。这道萝蔔荟汤,祝母后永远健康长寿。」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不枉哀家从小疼你。」
慕容无霜嘟着嘴,佯装吃醋:「母后,那您不疼我吗?」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疼,疼,哀家最疼的就是你们两个小丫头了。」
顾君迴偏头看着桑榆,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君琰小声嘀咕:「能不疼嘛,儿媳是宝,儿子是草。」
太后视线陡然一转,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嗯?皇帝,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呃,回母后,儿臣是想说,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不然菜该冷了。」
「母后,皇兄说的对,先开动吧。」桑榆跟着附和,往火锅里下了两碟牛肉卷,烫了十几秒,把它们全部捞出:「母后,皇兄,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太后和顾君琰脸上写着大大的震惊:「这就可以吃了?」
「牛肉卷一般只需要烫两个弹指的时间就可以吃了,烫太久了口感没那么鲜脆。」
顾君琰盯着碗碟里的牛肉卷,眉头蹙了起来:「这要如何吃?」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用嘴吃。」
「……」
桑榆好笑的拍了拍顾君迴,亲身示范着:「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像这些,沾点蘸料再吃。」
由于现在她肚子里的胎儿不稳,故而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桑榆忍了又忍,才生生忍住了,她把裹好蘸料的牛肉卷餵到顾君迴嘴边。
顾君迴张口咬住,满意的眯起眼睛。
顾君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小表情:「七弟,味道如何?」
顾君迴细细咀嚼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妙!爽!」
顾君琰知道自家七弟从小挑食,能让他这么发自肺腑的夸赞,那味道一定不会差。
于是,顾君琰依样画葫芦,夹起一片牛肉卷,沾了些蘸料,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牛肉卷刚入口,他就忍不住亮了亮眼眸。
顾君迴笑着问道:「皇兄,可还行?」
顾君琰喝了一口果汁,细细点评:「有些许的辣,可辣过之后又特别香。越辣越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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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帝和老七都赞不绝口,那哀家也来尝尝。」太后笑着拿起筷子,正要开动,被桑榆叫住了。
「母后,您吃不得辣,这蘸料就不需要沾了,不沾蘸料也好吃的。」桑榆一边说着,一边给桑廉夹了几片牛肉卷,又招唿着慕容丞相:「父亲,慕容丞相,你们也吃啊。」
两个老头子忙不迭的点点头,笑得一脸慈祥。
「确实不错呢,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火锅这种美食,颇合哀家的胃口。」
桑榆笑着说:「那您多吃点,想吃什么就放进去涮,菜多得是,敞开了肚皮吃。」
太后抿了一口果汁,笑眯眯的问道:「桑丫头,你从哪学会这么种吃法的?」
桑榆一边给奶宝夹菜,一边从容大方的答道:「回母后,儿媳平日里就喜欢鼓捣这些吃的,什么千奇百怪的美食录都看过,这一来二去啊,可不就会了嘛。」
「这个哀家倒是相信,你这丫头打小就聪明,脑海中一会儿一个新点子。」
桑榆弯了弯唇,笑道:「儿媳还会烤羊排、牛排,若您晚些时候还能吃得下去,就给您安排上。」
慕容无霜一听,两眼放光:「这个可以诶!左右今夜要守岁,不如整起?」
太后瞥她一眼,笑骂:「你这丫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众人爽朗大笑。
愉悦的笑声夹杂着火锅里汩汩冒出的热气,让人觉得特别安逸美好。
吃过年夜饭,太后、慕容无霜、桑妙妙、桑子攸四人一起推牌九,桑榆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时不时吃个水果,无聊了就拿着话本子看,困了就靠在躺椅上眯着。
桑子攸打下一张牌,偏头看她:「长姐,你真不玩?」
桑榆一边翻页,一边瞥了他一眼,道:「不玩,你姐我胜负欲太强,输了怕动胎气。」
太后一听,忽然就紧张起来了,「那还是不要玩了,好生躺着吧,看着我们玩儿就行了。」
几人玩得不亦乐乎,耳边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但桑榆一点都不觉得吵,反而被笑声感染了,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
夜晚的时候,一群人坐在一起守岁。
桑榆让人把烧烤架摆上,放上处理干净的羊排、羊腰、羊肉串,两面都刷上一层油,遇上炭火,油就滋滋滋的往外冒。
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太后两眼发直:「桑丫头,这架子又是哪里整来的?」
桑榆咧嘴笑了笑,道:「找人定制的,烧烤专用。母后还想吃些什么,我来烤。」
太后害怕她动了胎气,皱着眉头道:「你坐着歇会儿吧,让下人来烤就行了。」
「无碍,经常坐着不动也不行,不利于胎儿的成长发育,再说了,他们的手艺哪有儿媳的好?」
太后拿她没办法,只叮嘱她小心些。
「皇婶姐姐,给我烤个苞米吧。」
奶宝从厨房里拿了根玉米,递到她面前。
「好,等着。」桑榆笑了笑,拿过一旁的竹籤,把玉米穿成玉米棒,放在烧烤炉上,「你坐着玩会儿,熟了叫你。」
「好耶!谢谢皇婶姐姐!」奶宝惊唿一声,开心的跑到一旁堆雪人去了。
那几块羊排烤得差不多了,桑榆给它们翻了个面,刷上油继续烤。
伴随着滋滋的油声,羊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馋得众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桑子攸用力嗅了嗅,忍不住惊唿:「我去,这也太香了吧?我感觉我又饿了。」
桑妙妙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在场的人中,属你吃得最多,别人都没饿呢,就你饿了。」
桑子攸仰头看天,摸摸鼻子道:「我还小,在长身体呢。」
「奶宝更小呢。」
第176章 新年快乐
桑子攸挠挠头,撇撇嘴嘀咕道:「我俩根本不在一个年龄层次好不好?他现在就是个小屁孩,而我是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
桑妙妙摇摇头,纠正道:「不,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屁孩,他是当朝太子。」
「……」
羊排烤得差不多,抹上秘制的香料再烤上一会儿,然后装进旁边的盘子里。
桑榆一边给奶宝的玉米抹调料,一边招唿众人:「快尝尝,这羊排冷了就膻了。」
顾君迴拿着匕首就往这边走:「待我把它切分一下。」
桑榆闻言,连忙阻止他:「不用,我特意烤的一人一个,就这么抱着啃,这样吃起来才够香够爽!」
「这个我贊同哈,确实大口吃东西比较爽。」慕容无霜一次性拿了三个,其中一个给了太后,另一个给了奶宝,剩下的一个留给自己。
顾君琰见她似乎把自己忘了,一本正经的咳了两声,然而慕容无霜只顾着吃东西,压根没空搭理他。
「咳咳!咳咳!咳咳!」
慕容无霜终于忍无可忍,扯着嘴角,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了,嗓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顾君琰盯着她啃过的羊排,幽怨的开口:「朕也要吃。」
慕容无霜翻了个白眼:「那你吃呗,我是堵着你嘴了还是怎么的?」
奶宝实在听不下去了,扶了扶额:「笨蛋娘亲,爹爹这是要你给他拿呢。」
慕容无霜摸摸奶宝的头,道:「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惯他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臭毛病,我都还没让他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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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接过小六子递过来的羊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你要吗?朕可是很乐意伺候你的,不像某些人啊……就一白眼儿狼……」
慕容无霜噎了一下,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忙打断他:「咳!别废话,赶紧吃你的吧!」
帝后的打闹落在了众人眼里,众人揶揄的笑了笑。
顾君迴撕下一小块肉餵到桑榆嘴边,桑榆张口咬住,外酥里嫩,微辣中带着一点鲜香,不腻不膻,肉质鲜嫩可口。
唉,简直要幸福哭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罐小啤酒,再来一斤麻辣小龙虾,巴适得很!
吃完一个羊排,奶宝的玉米也烤好了。
桑榆将玉米棒拿起来,吹了吹,然后朝奶宝招招手:「奶宝,给,烤苞米。」
「谢谢皇婶姐姐!」
烤苞米的香味让奶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桑榆笑着提醒:
「小心烫,吹吹再吃。」
「嗯呢!皇婶姐姐,你要不要吃?」
桑榆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道:「不了,奶宝吃。」
奶宝重重点头,拿着玉米棒跑开了,他要过去给祖母看看,还要跟父皇炫耀炫耀。
桑榆怕众人吃不够,又烤了几个羊排、几串羊肉串、羊腰子、牛肉串……还有一些素菜……
吃完烧烤,夜已经深了。
身上都是烧烤味儿,众人回房沐浴了一番,然后在院子里坐着守岁。
于是,推牌九、下象棋、掰手腕的娱乐活动又开始了。
而桑榆就躺在摇椅上,一手拿着话本子,另一只手拿着葡萄在吃。
桑妙妙偏头看她,正巧看到她又在吃,连忙蹙起眉头:「还吃呢?刚吃完没多久,你也不怕把肚皮撑破了。」
桑榆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无奈开口:「我也不想吃,是我肚子里的崽崽想吃。」
慕容无霜打下一张牌,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哪像是揣了一个的样子,我看啊,指不定是揣了两个。」
原本已经迷迷煳煳睡着了的奶宝,不知怎的突然醒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囔道:「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太后看着他,好笑的问道:「你怎知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话音刚落,半天没动静,仔细一看,好傢伙,又给睡过去了。
众人不禁摇头笑了笑,权当奶宝是说了梦话。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忍受不了睡意睡了过去,只有桑榆和顾君迴清醒着。
他拥着她,拢紧她身上的狐裘:「要不要睡会儿?」
桑榆摇摇头,笑道:「白天睡多了,现在还不困,你先睡吧。」
「我也不困,我陪你。」顾君迴肩膀往那边挪了挪,使桑榆能够不费劲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桑榆沖他笑了笑。
转眼到了子时,天空响起烟花的那一剎那,桑榆偏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美眸中带着点点笑意:「阿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娘子。」顾君迴瞥了一眼身后睡得七歪八倒的众人,快速低头,攫住她的唇,然后快速离开。
「唔,子时了?」正巧这时,慕容无霜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轻轻咦了一声:「你俩咋不睡啊?」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缓缓的笑了。
慕容无霜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挠挠头,心想,这两人大概是被冻傻了,大晚上的有啥好乐的?
不过,这烟花是真的美啊。
她慢吞吞的挪到顾君琰身边,将奶宝搬开,脑袋轻轻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的烟花,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早在她靠过来时,顾君琰就醒了,只不过还在装睡,这会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眼神软了下来。
凉亭里,含冬和卫羽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天绚丽多彩的烟花,含冬巴掌大的小脸上神采奕奕:「羽侍卫,你看刚刚那个烟花,好美啊。」
卫羽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轻轻应了一声:「嗯,是挺美的。」
「是吧,真的好美,若是每年都可以像现在这样和……坐着看烟花就好了。」
含冬敛下眸中的情绪,心里道:和心爱的人。
卫羽瞥了一眼她撑在台阶上的手,慢慢,慢慢的朝她靠近,盯着她嘴角的笑意,想牵又不敢牵。
犹豫挣扎了一番,好不容易等他下定决心,只见含冬收回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靠着柱子闭上了眼睛。
「羽侍卫,我困了,先眯一会儿。」
卫羽懊恼的笑了,下次,下次一定要主动,他可不能像王爷那样磨磨唧唧。
第177章 调戏
除夕过后,很快便到了开春时节。
按理说怀孕一般是三个半月到四个月大的时候才会显怀,她这还不足三个半月,肚子居然开始显怀了,而且圆鼓鼓的,变得愈发嗜睡,她本身就能睡,怀孕之后,睡得更沉了。若没人叫醒她,她可以从早睡到晚。
自从她怀孕之后,太后每日都会派谷嬷嬷过来问候一番,各种汤水补品不要钱似的往王府里送。
桑榆疼惜谷嬷嬷一把年纪了每日还要来回奔波,最后干脆让她在府中住上一段时间。
这日,顾君迴刚下了早朝,便被太后传唤到了长信宫。
「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沖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老七啊,过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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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走至她旁边坐下,抿了一口茶,问道:「母后找儿臣所为何事?」
太后吹了吹手中的茶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桑丫头如今一切可都好?」
「回母后,桑儿一切都好,除了嗜睡些,没什么不妥。」
「胃口可还行?」
「好得不得了,能吃下一头猪。」
太后被他这话逗乐了,瞪了他一眼,道:「那就好,不过也要控制一下饮食,就算能吃,也不能给她吃太多,届时胎儿太大了,不好生,最后受苦的也会是她。」
「母后放心,儿臣都记在心上呢,况且,如今府里有谷嬷嬷照看着,您就放宽心吧。」
「嗯,也别让那丫头整日待在府里,你若有空,带她出去转转,对她,对胎儿都有好处。」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儿臣正盘算着下了早朝就带她出去逛逛。」
太后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端王府。
顾君迴回到西苑时,正碰上含冬端着饭菜从房里出来。
「奴婢见过王爷。」
顾君迴盯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问道:「王妃睡下了?」
「没呢,刚用过早膳,王妃这会儿正在看话本子呢。」
「行,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顾君迴开门进去时,桑榆正靠坐在床头,腰后枕着个软枕,手中拿着话本子在看。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扭头,在看到来人时,眼眸中挂着一抹笑意:
「你回来了?」
顾君迴轻轻『嗯』了一声,一边脱着官服,一边问道:「在看什么呢?」
「话本子,有些无聊,拿来打发打发时间。」
顾君迴换了身衣裳,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想不想出去走走?」
桑榆闻言,手中的话本子『啪』的一下盖上,透红的小脸上带着雀跃:「你要带我出去?」
「是啊,今日刚好得空,怕你待在府里太闷了,带你出去走走,可想去?」
「你看着我的眼睛。」桑榆凑近他,眨巴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珠子,道:「你瞧瞧,你有没有从里面看出来点什么?」
男人挑眉看她,配合的开口:「什么?」
「渴望啊!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顾君迴轻笑,戳了戳她的额头:「以前不是在府里一待就是一个月吗?是谁说要坐吃等死来着?这才三个月就受不住了?」
桑榆眼珠子转了转,摸着鼻子道:「我是没有什么,待一年都可以待,但是崽崽不行啊,崽崽想在出生之前提前看看外面的景色。」
顾君迴瞧见她眼底的狡黠,宠溺的笑了笑:「行吧,那今日就带你们娘仨好好逛逛。」
桑榆好奇的看着他:「你也觉得这里头揣着俩?」
顾君迴一边给她穿鞋,一边笑道:「我希望这里头是俩。」
桑榆盯着自己的小腹看了一会儿,嘟囔道:「若真是俩儿就好了,生一次就好,省事儿!」
这种痛苦,她觉得一次就够了。
……
开春之后,街上摆摊的人越来越多,过了一个冬季,大伙儿似乎许久未见一般,一见着面就热情的打起招唿来,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顾君迴扭头看她,笑道:「想吃什么?」
桑榆抿唇想了想,道:「蜜枣儿。」
对面就是卖糖果蜜饯的店铺,顾君迴扫了一眼,让她在茶摊前坐下,再三叮嘱:
「我去给你买,你先坐着歇会儿,等我回来,莫要乱跑。」
桑榆弯眉笑了笑:「好,不乱跑,去吧。」
男人揉了一把她的头髮,见她乖巧,丝毫没有要乱动的意思,这才放心走开。
今日他特意没有带上卫羽含冬他们,就是想好好陪她逛逛,逛到尽兴。
桑榆倒了一杯水,气定神闲的喝着,抿唇笑了笑,这男人就是爱操心,她若是想乱跑,早在一个月前就偷偷熘出来了。
桑榆从怀里掏出果子佐茶,正想着边喝边等顾君迴回来。
忽的,前面一阵慌乱。
桑榆抬眼望去,才知道是马发狂失控了,原本想着当作看个热闹,可马路上站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她手里抓着个拨浪鼓,正四处张望,慌张的哭着。
桑榆心下一紧,正想起身去推开那个女孩,可想到自己肚子里揣着的娃娃,短暂的犹豫了片刻。
她不能拿肚子里的娃娃冒险,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在她面前尸首分离。
周围的百姓慢慢聚了过来,大伙都愣住了,显然没搞明白髮生了什么事,眼看着马儿越来越近,桑榆来不及想那么多,正要冲过去,旁边有个黑影比她还快,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等桑榆回过神来时,小女孩已经被救下,而失控的马儿也被制服。
这惊险的一幕,惊得桑榆冷汗连连,手脚发软。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这时,一方手帕递到面前:「小娘子,没事吧?」
桑榆抬眸看去,就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他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轻挑的弧度。
桑榆觉得他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淡淡瞥了他一眼,故作淡定的坐回凳子上。
「方才多谢。」
男子轻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支着下巴沖她抛了个媚眼:「我这人向来不喜口头感谢,娘子若要真要谢,就拿出点实际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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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一定不知道她是谁,否则不敢这么调戏她。
第178章 我是你爹
桑榆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淡淡移开视线。
男人倒不介意,反而觉得有趣得紧。大多数女子只看中他好看的皮囊,而像如今这般对他不屑一顾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娘子,光靠这几个果子佐茶未免太过寒碜,不如我再点几个小菜,咱们边吃边谈天说地?」
「谁要与你谈天说地?」桑榆淡淡瞥他一眼,冷冷的开口:「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否则一会儿可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桑榆这是好心提醒他,不然顾君迴回来了,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谁知,那男人仿佛赖定她了,手中的摺扇一摇,笑道:「无妨,小娘子这般风姿绰约,我怎么捨得离开?瞧着小娘子这打扮,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婚配与否?」
桑榆抿了一口水,淡漠的瞥他一眼:「你觉得呢?」
见着她的表情,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察觉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脸痞笑:「无妨,像小娘子这般有趣的美人儿,多久我都愿意等。更何况,我最喜欢勾搭有夫之妇了。」
桑榆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这街道上那么多小贩,有贩卖米糕的,有贩卖面疙瘩的,有贩卖糖葫芦的,你说你贩什么不好,偏偏贩剑?」
她话音落下,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嘴角,满脸深情的看着她:「小娘子说话真风趣,这倒是跟我一个故人很像。」
桑榆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像你们这种整日流连风月场所的公子哥来说,逮着老鸨就叫妈,逮着喜欢的姑娘就说是故人。」
男人挑眉看她,似乎有些诧异:「你怎知我整日流连风月场所?」
桑榆捏了捏鼻子,眉头微皱:「身上一大股劣质的脂粉味儿。」
男人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桑榆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感觉这人脑子不太行。她都这么说他了,他居然还能坐得住?若是换作别人,早就被气走了。
这人脸皮还真是厚得紧啊。
桑榆将头偏到一边,不打算再搭理他。
男人抿唇笑了笑,有意思,有意思,这么多年不回京,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个妙人儿,也算是不枉此行啊。
瞧着顾君迴这么久都不回来,桑榆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要去寻他,却被男人伸手拦住。
「小娘子,这就走了?你要去哪?我送送你。」
桑榆瞥他一眼,想要绕开他走:「不用了,谢谢。」
可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就堵着她,大有一副『非送她不可』的架势。
「像你这么美的小娘子,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要不还是我送你吧?」
桑榆皱了皱眉,正想开口拒绝,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顾君迴手中拎着好几个食盒,一脸阴郁的朝两人走来:「我娘子说了不用,你听不见吗?」
见到来人,桑榆眼神亮了亮,推开那男人就迎了上去,语气娇嗔:「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顾君迴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略微歉意的开口:「抱歉,排队的人有点多。」
桑榆抬眸看他,见他发梢凌乱,唿吸不稳:「怎的如此狼狈?」
顾君迴用力的拥紧她,语气后怕:「刚买完零嘴,听得旁边的人说这边发生了惊马事件,我担心你,所以……所以……」
他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哽咽。
桑榆明白他的意思,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道:「傻瓜,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我怕……」
「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去想它。」
男人围着顾君迴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二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位兄台,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顾君迴敛下眸中的情绪,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想知道?你先挨我几下拳头,我再告诉你。」
男人摸了摸嘴角,忽然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兄台还是个性情中人,有个性,我喜欢。」
「这天底下喜欢本王的人多了去了,本王还差你一个?」顾君迴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薄唇轻启:「你应该庆幸,方才自己没有碰到她,否则……你这双手就不用要了。」
「本王?」男人细细揣摩着他的话,忽然两眼一亮,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你是老七?」
顾君迴皱眉看他,眼神中透着打量:「你是何人?居然敢这般直唿本王!」
男人巴巴上前,指了指自己道:「老七,我是你皇兄啊!」
「皇兄?」
「嗯嗯嗯!你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顾君迴视线在他身上环视了一圈,淡淡开口。
男人张开双臂,正欲扑上去与他认亲,下一瞬就听见顾君迴冷不丁开口:
「本王还是你爹呢,乖儿子,快叫爹爹。」
「……」
闻言,桑榆忍俊不禁。
顾君迴这傢伙,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倒是一学就会。听听,听听,这是一个王爷该说的话吗?
男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无奈开口:「老七,我真是你皇兄。」
顾君迴气定神闲:「嗯,我真是你爹。你个不孝子,见到爹爹居然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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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没法说服他,男人将视线转移到桑榆身上,一脸笑眯眯的开口:「这就是弟妹吧?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弟妹海涵。」
顾君迴上前一步,挡在桑榆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逆子,说什么呢?什么弟妹?这是你娘亲。」
「……」
男人快要被他整崩溃了,双手挠头,轻声咆哮:「老七,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为兄?」
顾君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本王的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早年夭折了,本王的四皇兄还在母后肚子里的时候胎气不稳流了,本王的五皇兄是当今圣上,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本王的六皇兄自幼患病,柔弱不能自理,那你说说,你是本王哪个皇兄?」
「我是你六皇兄啊!」
「六皇兄?」顾君迴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不,你不是。你身强体壮的,怎么可能是老六?」
第179章 永远是臣弟的老六
「我真是你六皇兄啊!」
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顾君迴眼里一闪而过的坏笑,一本正经道:「你说是就是?这些年冒充本王六皇兄的人多得是,最后都被本王捆了去餵狗了。」
桑榆抿唇笑了笑,这傢伙唬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去!老七,你要不要这么残忍?」
「好像是有些残忍哈!」顾君迴杵着下巴想了想,沖他招招手:「你随本王来。」
顾君沫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三人来到一处破旧的别院外。
顾君迴耸耸肩,指着那个狗洞道:「钻吧。」
顾君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大大的震惊:「你让本王钻狗洞?」
「不是要证明吗?本王的六皇兄小时候最爱钻狗洞了,钻过去,本王就相信你是六皇兄。」
「……」
顾君沫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好你个老七,差不多得了,为兄不过是调戏了一下弟妹,你至于这么整我吗?」
顾君迴神色一顿,随即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意:「糟糕,被你发现了。」
顾君沫重重冷哼:「为兄还不了解你?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还是整起人来话就变多。」
顾君迴嘴角含笑:「这么多年,你这个老六倒是变了不少,当年离开的时候病殃殃的,如今倒是活蹦乱跳的。」
听到顾君迴的话,桑榆眸色动了动,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人的?
你这个老六,服了你这个老六……
「嗐!说明为兄福大命大呗,阎王爷捨不得收我。」顾君沫说着,视线落在桑榆身上,压低声音道:「这该不会是老桑家那个天天跟在你屁股后边的小丫头片子吧?」
桑榆瞥了他一眼,幽幽开口:「再大点声,我听得见的。」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呵呵,这十几年不见,桑丫头这听力倒是变好了。」
顾君迴偏头看了一眼桑榆,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老六,要不咱们找个茶楼叙叙旧?」
「没大没小,我是你皇兄。」顾君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故作扭捏道:「不用如此破费,为兄如今没那么讲究,能有个地方喝喝茶就行。话说这么多年了,为兄还是最想念御满楼的饭菜,不如咱们就去那吧?」
桑榆嘴角抽了抽,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方才还说不用破费,下一秒直接御满楼。
「行啊。」顾君迴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嘴角勾起一抹笑:「臣弟请客,老六买单。」
桑榆微微别过脸,她实在无法直视『老六』这个称唿。
顾君沫沖他翻了个大白眼,嘟囔道:「铁公鸡身上拔毛——莫想!」
御满楼。
顾君沫把菜单递到桑榆面前,笑眯眯的开口:「弟妹想吃什么随便点,为兄买单。」
顾君迴看他,语气冷飕飕的:「这会儿倒是大方。」
「老七,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捨不得银子,套不住美人。」
顾君迴蹙眉,出声警告:「不该看的,眼睛别乱瞟。」
「你看你,为兄是那种人吗?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没办法,谁让你长得这般轻浮。」
「……」
桑榆好笑的看着这俩兄弟斗嘴,对于这个六王爷,她印象不是很深刻。
听说小时候患了顽疾,整个都城的名医都诊断六皇子活不过及冠之年,所以他留下一封书信便偷偷离京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众人都以为活不到成年的六王爷,居然活到了二十岁。
顾君迴给他倒了杯茶,问道:「怎的一声不吭的就回京了?」
顾君沫眼里快速闪过一抹苦笑:「我当年不也是一声不吭的离开吗?做人嘛,总要有始有终。」
顾君迴沉默了一瞬,淡淡开口:「当年你离开后,母后她……你就是母后心里的一块心病,虽然这么多年她没提起,可我们都知道,每到午夜时分,她都会偷偷想你,暗自抹泪。」
「是我对不住母后。」顾君沫脸上挤出一抹笑,道:「我当年若不早点离开,恐她会更伤心。每每提起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的时候,母后那悲痛欲绝的眼神,我永远都忘怀不了。所以从知道没多少年可活的那一刻起,我在心里想的是,既然不能在母后身边尽孝,那就离开她身边,让她少一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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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闻言,忍不住插话:「但你可知道,你的离开并不能让母后释怀,反而会让她更加痛苦。在连续失去四个孩子之后,你又突然离开了,会愈发让她觉得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了。」
她并不是要批判他,论批判,桑榆觉得她还不够格,她只是想让顾君沫明白,有时候自以为是的离开,起到的效果并不全都是好的。
相反,会让另一个在意他的人承受心理上的折磨。
母亲都是伟大的,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却什么也不做,哪怕是陪伴在他身边,享受当下、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也是一种救赎的方式。
经她这么一提醒,困扰着顾君沫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他释然一笑:「弟妹说的是,若是早些遇上你,我也不会让母后这般痛苦。本王这前半生,肆意而活,潇洒不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旁人,唯独对不起自家兄弟和母后。」
桑榆顿了一下,安慰道:「皇兄莫要这么说,若是没有当年的离开,怎会有如今身体强壮的皇兄?」
顾君迴跟着附和:「是啊老六,母后若是知道你痊癒了,心里肯定会很高兴的!」
顾君沫轻笑一声:「说了莫要叫我老六,没大没小的。」
说这话时,顾君迴眼底透着一抹失而復得的情绪:「那不行,你永远都是臣弟的老六。」
听到这话,顾君沫哭笑不得。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当年本王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在离开皇宫以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趁着还有一点光阴,要将这江湖好好游歷一番。越往外走,越发现这世间的美好,游着游着,竟不捨得就这么死去了。于是拖着破败的残柳之躯一直强撑着,撑着撑着居然就好转了。」
第180章 渣男
两人听着顾君沫这话,心中皆是唏嘘不已。
顾君迴看着自家六皇兄,心中五味杂陈。他了解自家这位皇兄,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背地里定是吃了不少苦。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例子,先时有个男子患了不治之症,大夫说他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男子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每日用乐观的心态去迎接生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彻底放开自我,俨然忘了自己是个病人,最后竟然奇蹟般的活到了七八十岁。」桑榆将自己在现代网上看到的例子搬了出来,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六皇兄的情况跟这个例子很像。」
顾君沫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还别说,真像弟妹说的那样,在等死的这几年里,为兄的心态好得不得了,美酒美景美人,啧啧啧!」
顾君迴瞧着他这模样,淡淡瞥了他一眼:「看来岁月不仅让你活了下来,还把你变得轻浮了。」
「这不叫轻浮。」顾君沫抿了一口茶水,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笑道:「为兄我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月场所嘛,向来是逢场作戏。」
「皇兄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顾君沫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这都不算事儿。」
他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叫唤声。
店小二以为她们是来吃饭喝茶的,乐呵呵的上前:「几位小姐,大堂还是雅间?」
「不吃饭也不喝酒,我们是来找人的,小二哥,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玖月的贵公子?」
小二迷惑挠头:「玖月公子?都城之中还有这号人物?小的不曾见过。」
「你说谎!一炷香前,小翠明明看见玖月公子进了你们酒楼。」
那个唤作小翠的女子点点头,捂着胸口一脸花痴:「是的,奴家确确实实看见玖月公子进了御满楼,他穿着一袭黑衣,贵气逼人,还回头沖奴家笑嘞,那一笑真是将奴家的芳心都俘获了。」
桑榆倚靠在窗前,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看着看着,竟忍不住嘟囔起来:「这个玖月公子还真是个渣男啊。」
顾君沫挑眉看她,饶有兴味的开口询问:「弟妹,渣男是何意?」
「渣男啊,就是指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顾君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顿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可能这个玖月公子并不是渣,而是……」
桑榆淡淡收回视线,打断他的话:「六皇兄可知道渣男的口头禅是什么?」
「什么?」
「我不是渣,只是想给全天下的女子一个家。」
顾君沫挠头反问:「对啊,这不挺有道理的吗?这玖月公子啊,就是想给全天下女子一个家。」
他话音刚落,顾君迴和桑榆扭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为兄说错话了?」
顾君迴一边摩擦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明目张胆的打量他,薄唇轻启:「一炷香前?」
桑榆蹙着眉头接过话茬:「黑衣男子?」
夫妻俩各自分析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忽然恍然大悟:「六皇兄,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渣……呸,你该不会是玖月公子吧?」
顾君沫整了整衣裳,挑眉看着两人:「怎么?很惊讶吗?」
「伤风败俗。」
「有辱门楣。」
「负心汉。」
「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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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好歹是你们六皇兄,能不能尊重一下为兄?」
夫妻俩异口同声:「不能。」
「……」
顾君沫看了两人一眼,仰头灌了一杯茶,嘴角带着一抹痞笑:「为兄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心愿,只想及时行乐,逍遥快活。楼下那些姑娘,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连小手都没牵着。这么一想,还怪可惜的。」
桑榆勐的灵机一动:「我知道了,芳心纵火犯?」
顾君迴唇角微微扬起,道:「老六莫要嘚瑟,总会有人收了你这个妖孽。」
顾君沫爽朗一笑:「好啊,那为兄就在都城等着她!」
三人正说着,楼下又传来一阵轰动。
「玖月公子,你最爱的小风来了。」
「你走开,我才是玖月公子最爱的人。」旁边的女子将唤作小风的女子挤开,扯开嗓子喊道:「玖月公子,奴家是你的小花花啊。」
「玖月相公,奴家是你的雪娘子啊。」
「小月月,你不要你的小月月了吗?」
桑榆捂了捂耳朵,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顾君迴挑眉看他,一脸揶揄:「得,皇兄,风花雪月都来了,艷福不浅啊。」
闻言,顾君沫神色大变:「七弟,弟妹,为兄先躲一下,一会儿你俩帮我掩护一下哈。」
桑榆气定神闲的靠着,语气揶揄:「皇兄怕什么?你的小风风,小花花,小雪雪,小月月都来了,我方才看过了,都是美娇娘。」
「弟妹有所不知,别看这四人名字风雅,可她们本人粗俗难缠得很。好了,为兄不与你们多说了,先走为敬!」
说完,跳窗而去。
顾君沫前脚刚走,『风花雪月』四名女子后脚就闯了进来。
那气沖沖的模样,倒是把桑榆吓了一跳。
顾君迴皱眉,冷眸一瞥,吓得那几个女子瑟瑟发抖。
这时,小二气喘吁吁的挤了进来,对着顾君迴赔罪:「端王殿下恕罪,小的没能拦住她们。」
「端王殿下?」
几名女子闻言,诚惶诚恐的赔起罪来。
「奴家有罪,冲撞了殿下和王妃,还望殿下恕罪。」
浓重的脂粉味儿熏得顾君迴皱紧了眉头,冷声道:「还不快出去?」
几人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
见外边没了动静,顾君沫干脆利落的从窗边跳了进来,笑着调侃:「老七啊老七,看来这种事还是得你出马啊。」
顾君迴抢过他的摺扇给桑榆扇扇风,冷哼道:「仅此一次。」
第181章 王爷请自重
顾君沫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给他倒了杯茶水,笑道:「老七,别这么刻板嘛,人生短短几十载,偶尔寻个新鲜的事儿也不错嘛,是吧?」
扇了一会儿风,桑榆才感觉没那么想吐了,生生将想要干呕的冲动忍了下去。
顾君迴一边帮她顺背,一边将参汤递到她面前,担忧的问道:「如何?可好些了?」
桑榆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放心,我没事。不过六皇兄说的也没错,偶尔寻点新鲜的事儿做做,人生才不会那么乏味无趣。」
「可若是这些新鲜事儿让你难受不舒服,我宁愿刻板一辈子,乏味无趣一辈子。」
桑榆偏头看他,眼眸里亮晶晶的。
瞧着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顾君沫直唿受不了这腻歪的场面:「差不多得了哈,你俩搁我面前演伉俪情深的戏码呢?」
「你一个光棍怎么会懂?」
「你一个单身狗怎么会懂?」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忽然相视一笑。
顾君沫轻轻『切』了一声,眼眸里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真好啊,老七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
几人聊了一会儿,桑榆有些犯困了,顾君迴便止住了话题,起身要带她回府。
「六皇兄,你也同臣弟一道回府休整一下吧,晚些时候再与你进宫见母后和皇兄。」
顾君沫本想拒绝,思索了一会儿,索性应下了:「行,为兄正好有些累了。」
端王府。
进了王府,顾君迴让下人给顾君沫收拾房间,自己则带着桑榆回房歇息。
「皇兄,你先坐着歇会儿,臣弟已经让人给你收拾房间了。」
「无妨,为兄风餐露宿惯了,倒是弟妹,如今弟妹有了身孕,你要先护好她。」
顾君迴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桑榆回房了。
顾君沫巡视了一圈,寻了处石桌坐下。
这时,含冬端着茶水过来了。
「逸王殿下,这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顾君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抬眸看她:「你这小丫头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愿意跟着本王回府伺候?」
含冬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奴婢从小就伺候我家王妃,以后也只会伺候王妃。」
更何况,她心中已有了那人的位置。
冷不丁被拒绝,顾君沫不怒反笑:「你这丫头,这性子倒是有点像你家主子。不过,你真不再考虑考虑?若是将本王伺候好了,本王说不定会把侧妃的位置留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摸上含冬的小手。
一旁的卫羽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会儿见到含冬要被占便宜,二话不说,嗖的一下沖了上去,将人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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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还请自重。」
瞅着他一本正经皱紧眉头的模样,顾君沫淡淡收回手,轻笑一声:「如若本王没猜错,你是老七的贴身护卫吧?」
「殿下英明,属下正是我家王爷的护卫。」
顾君沫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眸一瞥:「一个小护卫也敢对本王如此无礼,不怕本王治你罪?」
卫羽抬头挺胸,站得笔直,语气笃定:「您不会。」
闻言,顾君沫饶有兴味的看他:「哦?你就这般笃定?」
「属下信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自然,能跟我家主子走到一起的逸王殿下,自然也不会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手下治罪的人。」
卫羽话音刚落,空气中静谧了一会儿,忽然响起顾君沫爽朗的笑声。
「不愧是老七身边的人,不仅有勇,还有谋。你可知方才那一幕,若是换作别的人,指不定早就磕头认错了,像你这般冷静的倒是很少。」
「属下并非冷静,而是从王爷嘴里听过逸王的事迹,这才斗胆冒犯。」
顾君沫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沖两人摆摆手:「罢了罢了,本王就不与你抢这小丫头了,不过是闲着无聊逗逗你们罢了。」
卫羽面上道着谢,暗地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闲得慌,比他家王爷还要折腾人。
……
睡过午觉后,顾君迴吩咐下人备了辆马车,跟着顾君沫一道进宫。
此时的长信宫,太后正在同顾君琰说教。
「报告太后,报告陛下,端王殿下来了。」
太后闻言,好看的眉头轻轻拧起:「老七?他今早刚从哀家这儿回去,这回儿不陪着怎的又来了?」
顾君琰默默低头,听母后这语气,好似不太欢迎老七啊,而且还有一丢丢的嫌弃,他瞬间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母后,指不定七弟有什么急事呢?不如先让他进来?」
顾君琰扯了扯嘴角,尽量将自己的幸灾乐祸掩藏住。
太后顿了一会儿,沉思片刻:「去请端王殿下。」
「喏。」通报的宫人应了一声,扯开嗓子喊道:「传端王殿下觐见!」
不多时,顾君迴与顾君沫并肩进了长信宫。
顾君沫四处打量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这长信宫还同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些伺候的宫人,却是换成了生面孔。
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殿前。
顾君迴拱了拱手,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臣弟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话音落下,太后和顾君琰竟忘了让他起身,母子俩直勾勾的盯着他旁边的顾君沫,神色复杂。
太后倏的起身,失魂般的朝顾君沫走去:「像,真像。眉眼像,神情像,就连姿态也一模一样,跟老六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到顾君沫时,顾君琰虽也晃了神,但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七弟,你带来的这是何人?」
顾君沫瞥了太后和顾君琰一眼,轻轻笑道:「不是像,儿臣就是您的老六。不孝子君沫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弟见过陛下,陛下万万岁。」
「你是老六?」太后怔愣了一下,随即身形一晃。
顾君沫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将她扶到座椅上。
顾君迴看看自家母后,又看看自家皇兄,点头:「不错,这正是六皇兄。」
第182章 你们故意的
顾君沫垂眸看她,眉眼带笑:「是的,儿臣就是您的老六。」
太后顿了一下,忽然一巴掌甩了过去,顾君沫不闪也不躲,那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听着声音都感觉生疼生疼的。
顾君迴和顾君琰一惊,战略性的往后仰,随后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遣退出去。
「你个不孝子,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向来以威严着称,将自身情绪掩藏得很好的太后,此刻再也绷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一连串的掉下来。
顾君沫就这么站着,任由太后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唿,他知道母后捨不得下重手,因为拳头打在身上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痛。
许是打累了,太后跌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沖他招招手。
顾君沫连忙上前。
太后伸手抚上他的脸蛋,眼里闪着泪花:「疼吗?」
「不疼,倒是母后的手打疼了。」
太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语气哽咽:「来,坐母后身边,跟母后说说,这些年都去了哪。」
顾君沫甜甜的应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下。
过了好半晌——
太后听完他这些年的经歷,又是唏嘘,又是心疼,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只是……」顾君沫抬眸笑了笑,顿了顿道:「当年毅然决然的离开,害得母后为我担忧为我劳心伤神,是儿臣不孝!」
太后唇动了动,刚想出声安慰,乍然响起顾君琰威严冷冽的声音——
「你也知你不孝?当年你突然离开,害得母后差点伤心断肠,如今一句轻飘飘的『儿臣不孝』就能抵消当年造成的伤害了?」
顾君沫闻言,倏的起身,扑通一声朝太后跪了下来,脑袋往地上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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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慌了,连忙起身去扶他,一边扶,一边瞪了皇帝一眼:「皇帝,你这是做什么?老六身子骨不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何故再说他?」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让他知道,母后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顾君迴轻飘飘的接过话茬:「母后,如今他身子骨好着呢。」
风花雪月四个女子都找上门了,就这,身子骨还不好?
「你俩都给哀家闭嘴!」太后瞪了两人一眼,盯着顾君沫额头上的红肿,一脸心疼的问道:「老六啊,疼不疼啊?」
顾君沫嘴角扯出一抹笑,摇摇头:「不疼。」
顾君迴和顾君琰没好气的撇撇嘴,又不是女人,哪这么脆弱啊?
「你这孩子也真是实心眼儿,这地板如此硬,你要磕也轻点磕呀,哐哐哐往上撞算怎么回事?」
冷不丁又挨了太后一巴掌,顾君沫甚是无奈,磕头没磕疼,估计要被他母后的巴掌唿死。
「母后,真不疼。」
太后盯着他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好好在您身边尽孝。」
太后闻言,心里略微有些激动,不过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你离京早,封为逸王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都城,没来得及给你划分府邸,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宫里吧,等王府那边收拾好了再搬进去。」
「无妨,儿臣但凭母后做主。」
太后看了自家三个儿子一眼,笑得温婉:「你们兄弟仨儿也是许久未见了,哀家也乏了,你们兄弟三人好好叙叙旧吧。」
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儿臣遵旨。」
出了长信宫,顾君迴和顾君琰对视一眼,一人擒着顾君沫的一只胳膊,将人往御花园拖去。
顾君沫:「……」
「我说皇兄,七弟,你们这是做什么?」顾君沫被摁坐在石桌前,两人一左一右的看着他,双手环胸,磨牙霍霍。
顾君琰瞥他一眼,冷冷道:「你说呢?」
顾君迴不知从哪掏出一壶酒,砰的一下放在他面前:「今夜不醉不归!喝死你丫的!」
顾君沫看着两人来势汹汹的模样,弱弱开口:「七弟,你这话都跟谁学的?」
「我娘子,废什么话?喝酒!」
顾君琰板着脸,兇巴巴的开口:「喝酒!」
「你们这是以大欺小,以下犯上!」
「朕是一国之君,明明是以上犯下。」
「本王与你官衔相等,再怎么也是以小欺大,以大欺小瞧不起谁呢?还喝不喝了?」
「喝喝喝!我喝还不行吗?」顾君沫一把将两人推开,自顾自倒了三杯酒,喃喃自语:「让人喝酒也没个下酒菜。」
顾君迴淡淡瞥他一眼,嗤笑一声:「呵,你这老六要求还挺多?放心吧,下酒菜会有的。」
顾君沫嘿嘿一笑,一人分了一杯酒:「来,皇兄,七弟,咱哥仨走一个。」
顾君迴摆手拒绝:「我娘子怀有身孕,闻不得酒味,臣弟只能以茶代酒。」
顾君沫看向顾君琰,眼里带着期待:「皇兄,那你呢?你总可以陪臣弟好好喝喝吧?」
「唔。」顾君琰轻轻应了一声,蹙起眉头道:「朕可以陪你喝,只不过不能多喝,你皇嫂啊,不喜朕喝酒。」
「……」
顾君沫闻言,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合着你俩都有了归宿,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
「嗯哼。」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没劲儿!」顾君沫嘟囔了一句,仰头灌了一大杯酒,「本该潇洒的时候却被另一半束缚了手脚,无趣!」
顾君琰抿了一口酒,望向不远处开始发呆:「那是因为你没体会过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滋味儿。」
顾君迴微微喝了一口茶,唇角微勾,神色温柔:「她笑起来的时候,过往一切皆是甜的。眉眼弯弯,腮帮鼓鼓,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顾君琰笑着纠正:「不,是像只炸毛的刺猬,亦或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顾君沫看了两人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我怀疑你们就是故意的。」
「不错不错,还不算笨。」
「得亏你还不笨,否则臣弟都不好意思与你相认。」
「……」他真的想骂骂咧咧了。
第183章 老大不小了
仲春过后,桑榆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食慾也变得不振,孕吐的反应越来越明显,常常是吃了吐,吐了吃,吐了还得吃,吃了还得吐。
如此循环往復……半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本来就不胖,如今再这么一番折腾,整个人憔悴不已。
顾君迴瞧着她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人一天比一天消瘦,心疼不已,指着她的小腹破口大骂:
「你个兔崽子,再敢折腾你娘亲,等你出来后,为父打烂你的屁股!」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强撑着精神问道:「你这么说,就不怕他到时候不出来啊?」
顾君迴瞪着眼珠子,对着她的小腹兇巴巴的开口:「他敢!不出来也得出来!」
「若是男娃娃和女娃娃怎么办?你也一併打屁股?」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仰头看天:「作为哥哥,自当要为妹妹分担。」
「双标。」桑榆瞧着他这副模样,轻轻笑了笑,道:「忽然想吃酸口的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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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页
顾君迴勾唇一笑,打了个响指:「早给你准备好了。」
响指落下,下人端着酸梅进来。
「有甜口的,咸口的,还有酸口的,你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桑榆诧异的看着他,眼眸中带着不可思议:「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顾君迴挑眉看她,得意的扬起下巴:「不然呢?除了最爱你的夫君,还能是谁准备的?」
桑榆一把抱住他,笑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钢铁直男了。」
顾君迴拧起眉头,疑惑的看向她:「钢铁直男?」
桑榆懒得同他解释,樱唇一勾,唇角漾出一抹笑:「夸你的。」
顾君迴顿了一会儿,伸手捏捏她的脸蛋,有些好笑的开口:「莫要诓我,听你这语气,就不像是夸人的话。」
桑榆眉眼弯弯,「学聪明了。」
男人把玩着她的手指,叮嘱道:「我一会儿要进宫一趟,你在府内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你放心忙自己的事儿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你若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这不是还有含冬呢吗?」
「早知道会这样,就让谷嬷嬷晚些再回宫了。」
桑榆闻言,好笑的开口:「人家谷嬷嬷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折腾人家好一阵子了,你还好意思再折腾人家?而且母后习惯了谷嬷嬷的伺候,身边少了谷嬷嬷,母后一个人怕是不习惯。」
顾君迴宠溺捏了捏她的脸,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放心,有为夫在,一样可以照顾好你。」
说完,又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开。
……
从御书房出来,顾君迴直奔长信宫。
他抵达长信宫的时候,顾君沫正给太后按摩肩膀。
「儿臣拜见母后,六皇兄也在?」
顾君沫笑着沖他点头示意。
「坐吧。」太后睁开眼睛看他,转而又闭上,薄唇轻启:「老七啊,你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看哀家了,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儿臣进宫与皇兄商量事情,得了空便过来了。」
太后瞥他一眼,哼笑一声:「为了桑丫头吧?」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后,不过母后既然知道了,那儿臣就不客气了。桑儿近日害喜害得严重,儿臣瞧着万分心疼,故而前来问问母后,可有缓解之方?」
「害喜是难受了些,她下次再这般难受,你拿块生姜让她含在嘴里,多少能缓解一二。」
「多谢母后!母后,那儿臣就先告辞了?」
顾君迴抱拳道谢,起身就要走。
太后扭头看了一眼顾君沫,笑骂:「你看看这兔崽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顾君沫拱了拱手,笑着表明态度:「母后放心,儿臣此生不娶,终生陪在母后身边尽孝。」
他是真不想娶,只想做一只流连花丛、肆意潇洒的蝴蝶。
闻言,顾君迴迈出的步子忽然顿了下来,又折返回去,稳稳噹噹的坐着:「六皇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古人有云,先成家,后立业,你这都没成家呢,如何立业?」
「为兄这一生从未想过立业,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闲散王爷,留在母后身边,把过去十几年的母子情给找回来。」
太后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老六啊,老七说的不无道理。如今你皇兄和老七都已经成家有了子嗣,哀家这会儿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顾君迴也跟着附和:「是啊六皇兄,咱们三兄弟,如今可就剩下你一个人孤家寡人了,这传出去多丢人吶,你不得加把劲儿啊?」
顾君沫横他一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老七,你六皇兄常年不在都城,对朝廷里各个官员的千金不甚了解,你得空的时候,多帮他引荐引荐。」
顾君迴挠挠头,撇着嘴道:「母后,这事儿您来办比较妥当吧?儿臣对达官贵族的子女也不了解。您回头整个赏花大会、品诗大会什么的,给各个官员的千金髮请柬,届时到场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您还不得挑花眼儿啊?」
太后闻言,陷入了沉思,看向顾君沫:「老七这主意倒是不错。」
不错个屁啊!
顾君沫暗自翻了个大白眼,眼珠子轱辘一转,忽然计上心头:「母后,儿臣想了又想,觉得母后和七弟说得对,儿臣老大不小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七弟眼光打小就好,要儿臣娶妃不是不行,但要七弟亲自挑的,不是七弟挑的,儿臣都不娶。」
给他挖坑是吧?让你尝尝兄长的厉害!
再者说了,七弟这段时间要陪着弟妹,压根没空给他安排相亲。
顾君沫说完,还不忘沖顾君迴投去一个嘚瑟的眼神。
太后看看他,又看看顾君迴,一时陷入了为难:「老七,你看这……」
顾君迴弯唇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愉悦:「行啊,既然六皇兄这么信任臣弟,那臣弟就将这差事揽下来了。」
坑哥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第184章 扶桑公主
顾君沫看着他挂在嘴边的一抹邪笑,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当老七露出这个表情,定然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坏招呢。
老七该不会为了报復他,而随便给他安排一个女子成亲吧?不会这么没品吧?
太后瞧着兄弟二人相处和和睦睦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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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向顾君迴,温婉的笑了笑:「老七,你六皇兄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帮他好好选一位王妃。」
顾君迴瞥一眼顾君沫,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母后放心,儿臣定会帮六皇兄好、好选!」
他特意加重了『好好』二字,惊得顾君沫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他的好七弟状似无意提起。
「母后,不日便是您的四十大寿,听闻扶桑国这次派来贺寿的是扶桑王最宠爱的曦公主……」
「这事哀家听说了,老七想说什么?」
顾君迴漫不经心的瞥了顾君沫一眼,后者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儿臣方才与皇兄和众大臣在御书房商讨的就是派谁去接待公主和使臣,可惜商讨无果,如今儿臣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顾君迴淡淡收回视线,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淡笑:「听闻那曦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有着倾城之姿,配六皇兄正正好。」
太后听懂了他的暗示,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让老六去接待公主和使臣?」
「正是。」
「儿臣不同意!母后,曦公主何等尊贵,儿臣常年不在都城,自由散漫惯了,恐怠慢了公主和使臣。」
两人话音刚落,顾君沫义正言辞的拒绝。
「无妨,六皇兄不必担忧。扶桑国民风开放,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若是皇兄前去,定能讨公主欢心。」顾君迴看他一眼,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者说了,皇兄只知曦公主尊贵,皇兄可是忘了,你也是慕宸国最尊贵的六皇子,莫要妄自菲薄。」
「……」话都让你说完了,为兄说什么?
顾君沫摇头拒绝,打着商量的语气:「不妥不妥不妥,七弟,要不你还是换个人吧?」
「这个差事非六皇兄莫属,陛下让臣弟全权负责母后寿宴的事宜,宴前宴后,特许臣弟调动都城大小官员的权力。」
太后观摩了这么久,忽然出声道:「老六啊,听你七弟的。」
「儿臣遵旨!」
顾君沫咬牙应下,瞪了自家七弟一眼:你成心的是吧?
顾君迴唇角扬起,心情似乎不错,慢悠悠的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皇兄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弟这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呢。
「……」
……
顾君迴回到王府时,瞧见含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他心里一顿,忽然慌了起来,快步上前。
「发生了何事?」
「见过王爷。」含冬快速福了福身,一脸心疼道:「回王爷,王妃害喜害得厉害,将刚吃的午膳全吐了出来,就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顾君迴闻言,抬脚就要进屋,忽然想起什么,沖含冬吩咐道:「你去厨房拿块生姜过来。」
生姜?
含冬脸上划过一抹疑惑,但还是照着点头应下了。
「是,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含冬,顾君迴抬脚进了房间。
此时,桑榆正斜靠在美人榻上,脸色憔悴,有气无力。
「娘子,受苦了。」
顾君迴快速上前,给她拿了一碟酸梅。
桑榆感觉嘴巴里苦兮兮的,她已经吐到不想吐了,胃里的货都吐没了,还把胆汁吐了出来,现在嘴里跟吃了黄连似的。
早知道怀孕这么难熬,她打死都不受这种苦!
不过不得不说,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男人牵起她的手,低头吻了下去。
桑榆看着他,他眼里带着满满的心疼。
「无妨,吐过了就没那么难受了。」桑榆擦了擦嘴角,忽然恶狠狠的道:「兔崽子,这么折腾老娘,等他出来了,看老娘不抽烂他屁股!」
「娘子,这事儿交给为夫,为夫让卫羽带着他扎马步。」
桑榆眼珠子轱辘一转,忽然灵光一闪:「那我逼他学奥数。」
顾君迴迷惑:「奥数为何物?」
他怎么时常听不懂他家娘子说的话呢?难道他太笨了?
桑榆睁着眼睛胡扯:「就是比珠算还难的珠算。」
顾君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时,含冬迈着小碎步进来,手里举着块姜:「王爷,王妃,生姜取来了。」
「给本王吧。」
桑榆奇怪的看着他:「你要生姜作甚?」
顾君迴一边用匕首削下一块姜片,一边道:「从母后那学来的偏方,把生姜含在嘴里可以缓解害喜之症。」
「真的假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方法?
不过也是,她在现代的时候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去关注怀孕之后的事?
顾君迴把姜片餵到她嘴边,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桑榆将信将疑的接过姜片,将其含在嘴里。
嘴里瞬间满满的生姜味儿,初时还是想吐,可慢慢的,那种呕吐感居然没那么强烈了。
她两眼发亮,嘴里含煳不清道:「真的有用诶!」
男人揉揉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温柔:「有用就好。」
将被褥给她盖上,从书架上拿了份官员名册翻开起来。
桑榆探了个脑袋过去,一脸好奇:「怎的想起看官员名册了?」
「母后让我为六皇兄选妃,为夫自然得将每个官员家的千金都了解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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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久不就是母后的寿诞了吗?届时寿宴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让六皇兄自个儿慢慢挑。」
「六皇兄跟我槓上了,非得娶我选上的。」顾君迴扶额,语气颇为无奈。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桑榆恐怕真的以为他在苦恼。
「然后呢?」
「然后为夫将接待扶桑公主和扶桑使臣的差事交给他。」
桑榆微微诧异:「你该不会想撮合六皇兄跟那个什么扶桑公主吧?」
「路给他铺好了,接下来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185章 废寝忘食
「既是如此,一个扶桑公主就够了,你为何还要了解各个官员的千金?」
「为夫不得做好两手准备吗?万一六皇兄那个不靠谱的,没能让扶桑公主看上,回来找我哭唧唧咋办?」顾君迴一边说着,一边将今日皇宫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
桑榆闻言,竟有些哭笑不得,这傢伙现学现用的能力还挺强,哭唧唧都让他学会了。
「这倒是有点道理,不过那位曦公主当真是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
「不过传闻罢了,只是听闻那位曦公主终日带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顾君迴说着,忽然凑近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在为夫心中,还是娘子最好看。若说这沉鱼落雁之姿,天底下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娘子你?」
桑榆轻轻推开他,嗔怪道:「油嘴滑舌。」
如若那位曦公主真如传闻中说的那般貌美,她倒是想见上一见,毕竟谁不喜欢美人呢?
女生不止喜欢美男,她们还喜欢美人。
「左右扶桑公主尚未抵达都城,趁着这几日,为夫得抓紧时间挑一批品行端正,才学俱佳的千金与六皇兄相相亲。」顾君迴一边说着,眼里一边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桑榆瞥他一眼,笑着点评:「有弟如此,坑上加坑。」
……
翌日,逸王府邸。
半个月前,顾君沫从宫里搬到了这座府邸。
彼时,顾君沫刚从床上爬起来,早膳都未来得及享用,便见侍卫祁风拿着剑急匆匆的进来。
「爷,不好了。」
「爷好着呢!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呢?」
「不是,属下的意思是,大事不好了!」
顾君沫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小米粥,抬眼看他:「看把你吓得,说吧,何事如此慌张?」
祁风挠挠头,恭敬的开口:「回爷的话,七王爷的贴身护卫来了。」
「你是说那个穿得跟黑米糕似的贴身护卫来了?」
祁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黑米糕……亏得他家爷想得出来。
不过还别说,真挺贴切的。
「是的。」
顾君沫一边喝粥,一边暗自嘀咕:「他来做什么?」
「羽侍卫自称是带了七王爷的重要口谕过来。」
「重要指示?」顾君沫挑眉,继而摆摆手:「不存在的,老七指不定就是变着法儿的整本王呢。」
「爷,那咱见还是不见?」
「见啊,本王倒要看看老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顾君沫瞥了祁风一眼,道:「你去让他进来。」
「是!」
祁风有些摸不着头脑,明知七王爷要整自己,王爷怎么还往火坑里跳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祁风出去后,没多久便带着卫羽进来了。
卫羽对着他拱了拱手,道:「属下见过六王爷。」
顾君沫瞥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小黑米糕,说说吧,你家王爷让你带了什么重要口谕?」
小黑米糕?
卫羽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抽搐,这是什么称唿?他何时变成小黑米糕了?
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卫羽扯了扯嘴角,道:「回六王爷,属下是奉了我家王爷的命令,前来接六王爷去相亲的。」
「相亲?」顾君沫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祁风一时不察,没来得及躲开,被喷了一脸。
卫羽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他反应敏捷,否则被喷的就是他了。
「正是,昨日从宫里回来之后,我家王爷废寝忘食的把朝廷最新的官员名册都翻了一遍,为您精挑细选了一批品貌出众、才学俱佳的女子……」
顾君沫闻言,嘴角抽了抽:「废寝忘食……本王可真谢谢他!」
「回王爷,我家王爷早就猜到您会这样说,他让属下转告您,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如此客气。」
「……」
卫羽扫了一眼他面前的空碗,道:「既是用过早膳,那王爷随属下一同到小茶馆去吧,裴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本王忽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过去吧,本王随后就到。」
「我家王爷早就猜到王爷要耍赖,特意让属下给您带一句话。」
顾君沫闻言,倒是来了兴趣:「什么话?」
「我家王爷说,您不肯去相亲,莫不是怕自己沦陷其中。」
「呵?本王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王会沦陷?」顾君沫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闻言,冷嗤一声,「你家王爷还说什么了?」
卫羽摸了摸鼻子,一五一十的开口:「我家王爷还说了,您若是真的害怕,那就算了,这相亲不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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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顾君沫似乎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淡淡扫了他一眼,对着一旁的祁风道:「祁风,备车。」
卫羽心里暗自点头,看来王爷说对了,果然六王爷就得刺激刺激,激将法果然好用啊。
唉,又是一个被他家王爷套路的人,卫羽如今看着六王爷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忽然之间还挺同情他的。
悠居茶楼。
顾君沫抵达时,裴小姐已经等候多时,见了他,在丫鬟的敦促下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
「民女见过王爷。」
她听说这六王爷是个病秧子,早年都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自小便离开了都城。
如今又突然回来了,想必是病已经医好了,不过她才不想嫁给一个闲散王爷,无权无势的,而且谁知道他会不会又一病不起?若真是这样,她嫁过去岂不是就要守活寡了?
「那什么……」顾君沫话到了嘴边,似是忽然忘了同自己相亲的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忙看向卫羽。
卫羽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这是裴大人家的千金裴香珠小姐。」
「裴香猪?噗嗤!」
顾君沫一时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却叫裴香珠看呆了。原本还对他不屑一顾,如今心脏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卫羽似乎察觉到他的笑点,小声纠正道:「王爷,是珠联璧合的珠,不是肥猪的猪。」
第186章 为选婿而来
闻言,顾君沫轻咳一声以缓解尴尬,同样小声道:「本王知道,本王不过是测试一下你们二人的反应能力罢了。卫羽,这次你做得不错,祁风,再接再厉啊!」
冷不丁被点到名,祁风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一脸懵逼。
见他一副呆子的模样,完全看不懂自己的眼神暗示,顾君沫不由扶了扶额:「算了,看来除了吃,本王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他摇摇头,上前一步,沖裴香珠露出一抹温润的笑:「香珠小姐,请坐。」
听到动静,裴香珠勐然回过神来,娇羞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在男人对面坐下。
「多谢王爷。」
祁风瞥了一眼卫羽,不解的挠挠头,小声问道:「羽侍卫,我做错了啥?」
卫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不怪你,你家王爷在找台阶下呢。」
六王爷仪态儒雅,一举一动颇具绅士风度,裴香珠撑着下巴看他,眼神近乎痴迷。
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笑起来迷人,更重要的是,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罢了,即便是只能做一天的王妃,她也满足了!
原本有多瞧不起眼前这个六王爷,如今便有多眷恋。
顾君沫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冷嗤,这就被本王收服了?
没劲儿!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吟诗作对,品茶听曲儿,兴起时,裴香珠更是借来卖唱女的琵琶为他弹唱一曲,只不过曲里表达的都是少女怀春、男女相爱的情感,听得顾君沫深感乏味,哈欠连天。
卫羽好几次将他叫醒,提醒他注意仪态。
顾君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眨掉眼角的泪珠,摆手道:「香珠小姐,今日咱们就到这儿吧,改日有空再约。」
裴香珠放在琵琶弦上的指尖顿了一下,眼里快速划过一抹不舍。
「时候还早,王爷这便要走了吗?」
「本王还有事,改日得空再约香珠小姐。」
裴香珠闻言,面上划过一抹欣喜,迈着小碎步踱到他身边,一脸娇羞:「那王爷可一定要记得约民女,民女会一直等着您的。」
顾君沫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挤出一抹温润的笑:「嗯,好。」
面上含笑,心里却在嘀咕,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约你,本王是有多想不开?
说完,顾君沫带着卫羽和祁风匆匆离开。
……
回到端王府,卫羽将今日六王爷相亲的点滴事告诉顾君迴,桑榆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开怀。
「还别说,六皇兄多少是有点的天分在身上的。」
顾君迴倒是见怪不怪,扶扶额,有些无奈的开口:「六皇兄向来如此,今日进展如何?」
「裴小姐一开始似乎不太待见六王爷,只是不知怎的,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那视线恨不得黏在六王爷身上,总体来说,裴小姐对六王爷甚是满意。」
「六皇兄呢?」
「逢场作戏,逃之夭夭。」卫羽说着,顿了顿:「不过六王爷说了,他整日待在府里也闷得慌,让王爷明日继续给他安排相亲。只是这茶水钱得您来出,他一个闲散王爷没多少俸禄。」
卫羽以为自家王爷会拒绝,不曾想他干脆利落的应下了。
「好啊,那明日你继续跟在六皇兄身边,顺便将六皇兄的一应花销全部记下来。」
桑榆闻言,好奇的问道:「记花销做甚?」
顾君迴沖她眨眨眼,笑得一脸狡黠:「找皇兄陛下报销啊,都说长兄如父,六皇兄成家一事,本王负责出力,皇兄陛下负责出钱,兄弟搭配,干活不累。」
桑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心里默默同情起陛下来。
「哈秋!」
此时的凤微宫,顾君琰正给慕容无霜捏肩,冷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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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
慕容无霜翻身看他。
顾君琰揉了揉鼻子,摇头道:「无碍,许是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着凉了。」
慕容无霜递给他一方帕子,皱着眉头道:「喊你平时注意些,你偏是不听,这下着凉了吧?」
顾君琰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宠溺的笑道:「朕的皇后,朕知错了,全凭你责罚。」
慕容无霜侧着身子看他,眼眸忽的闪着亮光:「怎么罚都行?」
「嗯,怎么罚都行。」
「那…我想……」慕容无霜说着,玉臂攀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在他的衣袍上打圈。
顾君琰喉头滚动了几下,深情的看着她:「好,这次多久都随你。」
女子弯唇一笑,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扯进被窝,纱帐落下,随风飘动。
一阵旖旎过后,慕容无霜靠在顾君琰怀里,把玩着他散落的青丝。
「听闻母后寿宴,扶桑国派了曦公主过来?」
顾君琰轻轻应了一声,点点头。
慕容无霜仰头,一双水眸中含着疑惑:「我虽在山上待了三年,可也听闻往年都是使臣带着贺礼过来吗?怎的今年居然让曦公主亲自跑一趟?」
顾君琰将她脸上的碎发扒拉到耳后,笑道:「你当真以为那位公主此行真的只是贺寿?」
「不然呢?」
不是贺寿,还是过来玩耍不成?
顾君琰顿了顿,道:「如若朕没猜错,十有八九她是为了选婿而来。」
「对哦,曦公主与你我年纪相仿,如今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说是选婿也不是不可能。」
「扶桑王膝下有六子,就这么一个千金,平日里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宠着,含在嘴巴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驸马的人选,自然是落在了各国皇子之间。谁若是成了扶桑国的驸马,就相当于得到了扶桑国的帮扶。」
「听闻扶桑公主眼光甚高,就是不知这驸马之位最后会花落谁家。」慕容无霜说着,忽然勾起男人的下巴,道:「总之,不可能是落在你头上。」
男人莞尔一笑:「自然,朕已经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自然不会再容纳其他人。」
慕容无霜满意的笑了,似乎想到什么,又惆怅起来:「不对,你说这位公主该不会是奔着老七来的吧?」
第187章 裴小姐来了
「哪能啊,你别总把老七想成个香馍馍,若是哪天桑妹妹不要他了,他就是个白面馒头。」
听着他这么一形容,慕容无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哪有你这么形容自家弟弟的?」
顾君琰轻轻笑了笑,道:「那小子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损朕呢,朕也就过过嘴瘾,他向来是直接行动的。」
「你倒是挺了解他。」
「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过朕不成?」
顾君琰摸了摸鼻子,其实是每次他都被老七牵着鼻子走。
此时的顾君琰还不知道,他家那位好皇弟正积攒了一大笔花销等着让他掏腰包呢。
接下来几天,顾君迴除了在府里陪着桑榆,偶尔得闲的时候会进宫与顾君琰筹办太后寿宴,而顾君沫,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
顾君迴每日都给他安排了两三个都城的贵女,他就跟赶茶话会似的连轴转。一天两天还好,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感觉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就是为了相亲而相亲。
……
「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顾君沫挥了挥手中的摺扇,一脸疲倦的开口。
卫羽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不行啊王爷,一会儿还约了王小姐和张小姐,人家姑娘可都等着您呢。」
六王爷这新鲜度比他想像中要短啊。
顾君沫抿了一口茶水,皱着眉头道:「就说本王忽感身体不适,改日再约。」
卫羽还想说什么,就见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卫羽,你先回去吧,本王今日实在是身心疲惫,确确实实不能再相亲了,你回去就这么同你家王爷说,明白吗?」
卫羽眉头动了动,抱拳道:「属下明白。」
出门之前,王爷曾经嘱咐过他,不要把六王爷逼得太狠了,做做样子就好了。
「嗯,孺子可教也。」顾君沫拍拍他的肩膀,朝祁风伸出手。
祁风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碎银。」
祁风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掏出钱袋递给他:「哦哦哦!爷,给!」
顾君沫扶了扶额,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亏这傢伙还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点默契都没有。
再看看老七和卫羽,简直是让人羡慕的一对主僕。老七一个眼神,卫羽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而祁风这傢伙,他就算给他十个八个眼神,他都看不懂。
唉,还是别人家的侍卫香啊。
顾君沫敛下眸中的情绪,把钱袋扔给卫羽,颇为大方的开口:「表现不错,本王赏你的茶钱,只不过……」
卫羽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斩钉截铁道:「王爷放心,属下的嘴巴比那针线还严实。」
顾君沫勾唇一笑,颇为满意他的回答。
卫羽离开后,顾君沫主僕二人在茶馆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翌日,顾君沫没有再出去相亲,而是在府里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他从房间里出来时,就见祁风抱着把剑,一板一眼的杵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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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被吓了一跳,忽然双手抱胸:「你站这儿做什么?偷窥本王睡觉?」
对于这幅场景,祁风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一脸淡定的开口:「爷,裴小姐来了。」
顾君沫闻言,眉头轻轻蹙起,似乎不记得有过这号人:「裴小姐,哪个裴小姐?」
祁风扯了扯嘴角,该说他家王爷贵人多忘事呢,还是该说王爷是个花心大萝蔔呢?
前几日还在茶楼里跟人家甜言蜜语的,转眼就将人家给忘了。
可是他敢编排他家王爷吗?他不敢啊,他只能偷偷在心里编排。
「爷,是裴香珠小姐。」
经祁风这么一提醒,顾君沫似乎想起来了,脸色一变:「你是说那个猪……不对,香珠小姐来了?」
「嗯吶。」
顾君沫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的开口:「她来做什么?老七安排的?」
「想来不是,若真是七王爷安排的,那羽侍卫定会出现,可如今只有裴小姐和她的侍女。」
「无缘无故,那她来做什么?」
祁风捂着嘴,笑着揶揄道:「哪里是无缘无故,爷当真不明白吗?裴小姐这是对您芳心暗许了。」
「去去去!本王这辈子可以流连花丛,但绝不会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本王现在似乎有些后悔相亲了。」
当初老七在母后面前说让他成家的时候,他就应该极力拒绝的,而不是为了给老七使绊子,而把自己的清闲给搭上了,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爷,见还是不见?若是不见,属下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祁风不太懂他家王爷的烦恼,他只要一句话的事情。
顾君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次将她打发了,下次还会来。本王忽然后悔了,得想个办法让都城这些女子不愿与本王相亲才行。」
祁风歪头想了想,道:「爷,依属下看您眼下除了老老实实相亲,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您……」
见他支支吾吾的,顾君沫挑眉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您……」祁风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让属下说也可以,您先得答应不治属下的罪。」
「本王何时治过你的罪?快说!」顾君沫没好气道。
祁风瞅了他好几眼,吞了吞口水道:「眼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您那方面不行,二是您好男风……」
他看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祁风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瞅着自家王爷沉默的表情,祁风连忙拱手请罪:「爷,属下知错,属下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谁知,顾君沫不但没有怪罪他,还勾了勾唇,兴致盎然:「这个法子不错,可以一试。小祁风啊,这回你算是立了大功,从哪学到的点子?」
祁风闻言,瞬间一愣,继而挠挠头道:「话本子里学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王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祁风吓得背后直冒汗。
「王……王爷……」
顾君沫眼珠子轱辘转了一下,忽然打了个响指:「你跟本王进来。」
第188章 十八姨太
「爷,属下真要这样子出去?」
祁风扒拉着身上的衣裙,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头别扭极了。
若是他早知道爷会让他扮作女子,打死他都不出这种馊主意!
顾君沫扒拉着他转了个圈,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笑道:「这不挺合适的嘛?祁风,本王觉得你真是生错了性别,你若是个女子,那绝对是眉清目秀的存在。」
祁风瞥他一眼,暗自嘟囔:「爷见过像我这么粗犷的眉清目秀?」
顾君沫被他这话问住了,尴尬的转移话题:「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为下属,主子有难,你忍心不帮?」
祁风幽幽开口:「属下想过帮您把人打发走,想过帮您跟裴小姐说清楚,可万万没想到,您居然让我扮作女子!属下就是个舞刀弄枪的大老粗,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放弃自己男人的尊严……」
「没那么严重,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跟尊严没关系。」顾君沫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是本王非要让你穿女装,实在是对付这种花痴的女子,就应该用另一个女子来刺激她,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祁风扯了扯身上不太合身的衣裙,撇撇嘴道:「那您索性找个婢女不就好了,何故让属下……」
「本王有思量,万一那婢女再迷上本王,想方设法要爬上本王的床,那不就成了了?」顾君沫说着,一把扯过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一会儿你站着就好,无需说话,其他的交给本王。」
祁风不情不愿的跟上顾君沫的步伐:「是。」
两人走了一会儿,祁风忽然停了下来。
顾君沫扭头看他,眉头轻蹙:「又怎么了?」
祁风将怀里的两个馒头掏了出来,在手心里来回交换,表情痛苦:「爷,馒头太烫了。」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
王府大厅里,裴香珠喝了好几杯茶,左等右等,也不见六王爷的身影。
「小姐,六王爷不会故意让您等着吧?」
听到丫鬟的话,裴香珠皱紧了眉头,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她都不介意他是个病殃殃的闲散王爷了,六王爷居然还故意让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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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香珠瞪了丫鬟一眼,没好气道:「别胡说,王爷才不是那样的人。」
丫鬟瞬间噤了声。
这时,一道慵懒的男声由远及近的传了出来:「香珠小姐说得不错,本王怎么捨得故意让美人等着呢?」
听到这声音,裴香珠面上一悦,方才心里那点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腆着笑脸迎上去,却在看到顾君沫身边的祁风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中一直捏着的帕子微微收紧,扯了扯嘴角,温声问道:「爷,这位是?」
顾君沫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道:「哦,忘了给香珠小姐介绍了,这是本王的十八姨太,香珠小姐可以叫他风美人。」
祁风面上温婉的笑着,背地里却默默翻了个大白眼,爷这是起的什么名?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风美人,这名字一听就不怎么正常。
裴香珠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十……十八姨太?」
顾君沫揽住祁风的腰,笑眯眯的看着她:「不错。」
「讨厌!」祁风捏着嗓子,略带娇羞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祁风常年习武,手劲儿大,这一拳下去,差点没让顾君沫呛着。
顾君沫轻吐一口浊气,强压着心底的反胃,宠溺的刮着他的鼻尖:「小淘气。」
裴香珠瞧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敛下眸中的情绪,有些艰难的开口:「王爷何时有了十八姨太?」
「这几日本王不是忙着各种相亲嘛,每相亲一个,本王就将其纳入府内,待找个良辰吉日,一併将她们抬入府内。」
「那民女呢?民女可是第一个同王爷相亲的,王爷又将民女放在何处?」
顾君沫松开祁风,用摺扇挑起裴香珠的下巴,笑得一脸魅惑:「香珠小姐若是不介意,侧妃之位可以留给你。但专宠一人的事本王不会做,你往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妹妹。」
裴香珠气急,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柳儿,我们走!」
说完,带着丫鬟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原本王妃之位她都看不上,何况一个侧妃?
顾君沫虽是个王爷,可也是个闲散王爷,无权无势的,暗地里谁都能使绊子,拿什么护她周全?
祁风看着裴香珠气沖沖的背影,有些不可思议:「爷,这就搞定了?」
顾君沫勾了勾唇,眉头轻挑:「不然呢?」
「您方才许她侧妃之位,就不怕裴小姐真应了下来?」
「不会。」顾君沫嘴角勾起一抹自信,道:「裴香珠这人爱慕虚荣,追逐权势,本王一个闲散王爷,她看不上。」
祁风闻言,冷哼道:「即便是闲散王爷,您也是皇子,身份比她一个官员之贵多了。」
「本王打小就不在都城,若是一直养在深宫中,怕是还有些威严,如今……」顾君沫说着忽然顿住了,神情复杂的看着祁风。
忽然,喉咙里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干呕。
祁风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王爷。
「呕~」顾君沫捂着嘴别过脸,沖他摆摆手:「祁风,你快去把衣服换回来。」
祁风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抹狡黠,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开口:「爷,奴家不好看吗?方才还叫人家小风风、小美人,这转头就对奴家爱答不理,你坏你坏你坏!」
顾君沫满脸复杂的看着他,捏了捏太阳穴,咬牙切齿:「祁、风!」
祁风伸出粗犷的大手,娇羞的点了点他的胸口,捂着脸道:「爷,奴家在呢,有何吩咐?」
「滚!」
祁风捂着脸,大脚跺了跺:「哎呀,还有人在呢,爷怎么可以让小风风滚?羞羞羞!」
「……」
我去,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生出了想砍一个人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贼拉强烈。
祁风皮够了,赶紧拎着裙摆跑路,他家爷那刀人的眼神藏不住了。
第189章 指不定是个丑八怪
顾君沫抬脚往他屁股上踹,还好祁风跑得快,否则那一脚就结结实实落在他屁股上了。
「死祁风,胆子肥了,居然敢开本王的玩笑!」顾君沫骂骂咧咧,忽然想起什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让祁风扮作女子了,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祁风换好衣服出来,顾君沫正坐在院子里等他,手中摺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
「爷。」祁风远远的叫了他一声,因着方才的事,不敢上前。
「扭捏什么呢?本王若是想罚你,早就罚了,还需要等到这个时候?」顾君沫打量了他一会儿,没好气道:「还是这身装扮看得过去。」
祁风摸摸鼻子道:「虽然爷真的对属下很好,但属下这不是尊敬您嘛,这叫敬畏。」
顾君沫诧异的看着他,「你以前嘴不是挺笨吗?这会儿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祁风摸头嘿嘿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嘛,爷,咱们这是要出去?」
「心情烦闷,到小茶楼喝喝茶,听听小曲儿。」顾君沫说着,站起身。
祁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府里不是也有很多名贵茶叶吗?您若是想听曲儿,属下刚好会那么一两首,爷若是不嫌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君沫抬手打断了:「本王嫌弃,本王还想再多活几年。」
听他唱曲儿?祁风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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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他眼里的嫌弃,祁风幽怨的瞥他一眼,小声嘟囔:「爷想出去勾搭良家妇女就直说,还怪属下五音不全。」
顾君沫撸起袖子给了他一个暴栗:「本王给你个大耳刮子!废什么话?走不走了?」
祁风吃痛,做了个谄媚的姿势:「走,您请。」
「定是本王平日里对你太好了,你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顾君沫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属下不敢,爷终究是爷。」
……
主僕二人很快便到了一个新开的小茶楼。
「爷,属下让他换个雅间。」
见厅堂里人多混杂,祁风上前就想去找店小二。
「无妨。」顾君沫抬手制止他,寻了个位置坐下,悠然的倒了杯茶:「这里人多热闹,最适合听八卦了。你也别站着碍眼,坐下一起喝。」
祁风环视了一圈,然后把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乖乖坐下。
这时,茶楼上说书的先生正绘声绘色的说着扶桑公主的事迹。
「话说那扶桑公主拓拔曦风姿绰约、国色天香,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听闻她终日以面纱示人,除了扶桑王和她身边亲近之人,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说书先生话音刚落,旁边一位身穿素衣的翩翩公子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性感的樱唇微微勾起。
一旁的众人纷纷发出了疑问。
「曦公主当真国色天香?」
「听说扶桑王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连出趟远门都有三千侍卫跟着。这回竟捨得让她亲自前来,目的为何?」
「三千侍卫?这么夸张?真的假的?」
「我猜啊,莫不是为了选婿?」
「选婿?咱们整个慕宸国能配得上曦公主的恐怕只有宫里那三位了吧?」
「可不是嘛,只不过陛下前不久才大婚,七王爷和七王妃夫妻俩恩爱有加,曦公主这个时候横插一脚进来不合适吧?」
「人家也不一定肯做小伏低。」
那素衣男子点点头,似乎对上一人的话表示贊同。
「那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刚刚回京不久的六王爷了。」
「还是别了吧,听说六王爷是个花心大萝蔔,可别霍霍人家邻国公主。」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了。
祁风低头,拼命的憋笑,原来他家王爷是花心大萝蔔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好想亲眼瞧瞧曦公主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般倾国倾城啊。」
素衣男子浅勾唇,淡淡道:「听闻曦公主还有两日就会抵达都城,届时公主的轿撵会经过此处,你们到时候可以一睹芳容。」
邻桌一人问道:「当真?」
另外一个人回他:「傻了吧你?进皇宫不就这么一条道儿吗?」
方才被众人说三道四,顾君沫心里微微有些不爽,跟个纨绔子弟一般,撇撇嘴道:「哪有什么倾国倾城?那位公主连面纱都不敢揭下,指不定是个丑八怪呢。你们啊,莫要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素衣男子捏紧手中的茶杯,压下心底的情绪,脸上挤出一抹笑意:「世人皆贪恋女子容貌,像曦公主这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人,想来她是不想世间男子为她争先恐后。」
「好大的口气,竟想将世间男子玩弄于手心?依本公子看,戴着面纱不过是装腔作势、保持神秘感罢了。」
祁风抿了一口茶,在心里默默嘟囔:这不是跟您挺配的吗?
一个想给全天下女子一个家。
一个想将世间男子玩弄于手心。
般配得简直不能再般配。
顾君沫话音刚落,素衣男子轻笑一声,端着两杯茶朝他走了过来,沖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笑道:「这位兄台说得颇有道理,在下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顾君沫唇角微勾,轻挑眉头:「好啊。」
说完,正要伸手去接。男子手中的茶杯一倾,茶水尽数泼到顾君沫身上。
「爷,您没事吧?」
祁风慌乱了,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
素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即脸上的表情化作慌乱:「啊,抱歉抱歉,手抖了一下。兄台,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同小弟计较吧?」
顾君沫用手帕淡定的擦着身上的衣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语气笃定:「故意的?找茬?」
素衣男子摆着手赔笑脸:「您瞧您说的,小弟与兄台无冤无仇,怎么会针对您?」
顾君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一脸戏嚯:「本公子何时说了是针对?」
「那个……许是小弟会错意了。小弟还有事,先告辞了。」素衣男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放下茶杯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第190章 你摘一个试试
素衣男子扭头看他,秀气的眉头微蹙:「兄台这是何意?」
顾君沫低头看他,过了好半晌,就在素衣男子以为他要追究方才的事时,他慢悠悠的举起手中的茶杯,挑眉道:「方才不是还说要敬本公子吗?怎的,茶没敬呢这就想走?」
素衣男子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呢,不就是敬茶嘛。
「呵呵,瞧我这记性,来来来,小弟在此敬兄台一杯,多谢兄台让在下受益匪、浅。」
他唇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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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对此非常受用,喝过茶后才松开手让他离开。
祁风不禁有些无语,他家王爷这莫名的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
素衣男子走后,主僕二人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听了一会儿书,这才起身离开。
「爷,直接回府还是?」
「时候还早,随便逛逛吧。」
祁风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开口:「还……还是别了吧…」
顾君沫听出来了,挑眉看他:「嗯?你似乎对本王的决定有别的想法?」
祁风抱拳道:「属下不敢,只是如今都城内都是关于您的不好言论,说您是个花花公子……属下是觉得,这几日咱应该先避避风头,等谣言平息了再出来拈花惹草也不迟。」
顾君沫被气笑了,手中的摺扇毫不客气的敲在他头上:「拈花惹草?本王何时说要去拈花惹草了?」
祁风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开口:「难道不是吗?以往您喝过茶后都要到街上走一遭,惹得一旁的女子高声尖叫。」
顾君沫得意的勾起嘴角:「那说明本王魅力无限。」
祁风瞥了自家主子一眼,小声嘟囔:「怕是骚气吧。」
「你说什么?」
祁风神色有些慌乱,连忙圆了个场「啊?属下的意思是,七王爷和陛下也有魅力,可他们就不像您这样高调……」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七是块木头,皇兄就是块石头。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又硬又臭。」顾君沫说着,摆摆手:「再说了,他俩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哪能像本王这般肆意潇洒呢?」
祁风无奈的摇摇头,看来羽侍卫说的没错,他家王爷真是浪到没边了。
……
正如祁风说的,他二人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惹来几个女子的回眸一笑。
虽说他家王爷是个花花公子的言论已经散布都城各个角落,但这并不妨碍那些个女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犯着花痴。
祁风抱着剑冷眼看着,幽幽嘆了 一口气,不得不说,长着一张妖孽的脸有时候真的会被善待。
但是换做女子就不行了,女子若长得好看,不仅会惹来麻烦,还会遭到其他女子的嫉妒和怨恨。
祁风瞧着他家王爷一脸享受的模样,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里暗自腹议了一下。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站住!」
顾君沫扭头看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人就撞在了他怀里。
「你不是……」待看清怀中人的脸,顾君沫张了张嘴,正要询问一番,忽然被那人拉起手就往前跑。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赶紧跑吧!」
「爷!」
祁风焦急的要跟上,被顾君沫摆手制止了。
两人在前面跑,身后五六个拿大砍刀的壮汉在后边紧随不舍。
「这里!」顾君沫拉住他,抬起水缸盖子,示意他躲进去。
素衣男子三两下跨进水缸,四下张望了一下,沖他招招手:「你也进来躲一下吧,他们认得你了,恐怕会找你麻烦。」
顾君沫顿了一下,想了想,抬脚进来水缸,再将盖子盖上,只留一个小缺口唿吸。
顾君沫挑眉,戏嚯的看着他:「知道会连累本公子,方才还拉着本公子一起走?」
素衣男子微微别过脸,神色有些尴尬:「我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相信吗?」
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问的什么废话啊?
正当他懊恼时,顾君沫轻笑一声:
「我信。」
素衣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
「人呢?跑哪去了?」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
水缸里的两人屏住了唿吸,互相往对方那边靠了靠。
顾君沫原本不紧张的,被他带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时,外面的几个壮汉好像追累了,站在一旁喘气。
「罢了罢了,大哥,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崽子罢了,依我看啊,这事儿就算了吧。」
「是啊大哥,追了这么久也挺累的,不就几个果子嘛,多大点事儿啊,咱们不是捡了他钱袋吗?到时候就说那小子把果子吃了,用钱袋抵债。」
「走了走了,不追了!浪费老子力气。」
一阵喧闹过后,巷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人走了,咱们也出去吧。」顾君沫说着要起身,被素衣男子一把拽了下来,他挑眉问道:「怎么了?」
「先歇会儿,万一他们使诈,我可跑不动了。」
顾君沫闻言,有些惊诧的看着他:「你这小子倒是挺精,不过瞧着你这身打扮,再怎么着也是个贵公子,怎的想到要偷摘人家果子?」
从方才那几个人的对话中,他七七八八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偷摘人家的果子被追得够呛。
素衣男子皱眉:「我没偷摘。」
「没偷摘人家吃饱了撑得追着你跑了好几条街?」
素衣男子咬了一口果子,问他:「酸酸甜甜的,你要吃吗?」
顾君沫摇摇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从茶楼离开后,四处乱逛,路过一处别院时,见到满院子的硕果纍纍探出院墙,我就站那看啊看,想着摘几个尝尝,但不问自取就是偷,偷盗这事儿我能干吗?」
顾君沫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十分配合的开口:「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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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不巧了吗?这时忽然来了五六个壮汉,他们拿着斧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就问他,这果子可以摘吗?」素衣男子说着,顿了顿又道:「然后他们几个对着我温润的笑了笑,说,你摘一个试试。」
第191章 你得负责
顾君沫神色复杂的开口:「所以你就摘了?」
「可不嘛,我上去就是哐哐一顿摘。」素衣男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忽然觉得有些郁闷:「谁知道刚摘完他们就拿着斧头追我?害得我钱袋都跑掉了。」
「……」
顾君沫闻言,很是无语。
「兄台,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在想,你这么缺心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素衣男子摸了摸鼻子,道:「这也不能怪我,我从小便被父亲哥哥们一起宠着,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出远门呢,谁知道江湖上的弯弯绕绕这么多?」
顾君沫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没有阅歷就不要学人游歷江湖,容易吃亏。不过,有时候亏吃多了,就有经验了。」
素衣男子凑近他,眼神亮晶晶的:「兄台,你似乎很懂?」
他忽然凑这么近,顾君沫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推开他的胸膛:「两个大男人凑这么近,会让人误会的……」
他话还没说完,手掌处传来软乎乎的手感,顾君沫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你……你是女子?」
说着,还不忘又捏了捏他的胸膛。
素衣男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脸色涨红:「流氓!登徒子!色胚!」
顾君沫慌忙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自问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在女子面前向来是淡然自若,像这般慌乱的模样倒是从来没有。
素衣女子瞪着他,冷哼一声:「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本姑娘剁了你的手!」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别过脸:「那个……要不咱们先从这水缸里出去再说?」
「凌曦。」
「嗯?」
凌曦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姑娘不叫那个,本姑娘姓凌名曦!」
顾君沫恍然的点点头:「噢噢噢噢!」
两人出了水缸,神色各异。
过了一会儿,顾君沫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递给她:「我身上没带钱,这些银子你先收着,住上几晚客栈还是可以的。」
凌曦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接过他的银子,道:「谢了,但你刚刚摸了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如何?」
凌曦嘟着嘴巴道:「你也说了,这银子撑不了多长时间,你得对我负责。」
顾君沫直接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负责说得这么理所应当,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
他算是长了见识了。
「不过是摸了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都向你道歉了,更何况这世间有多少女子心甘情愿给本公子摸呢。」
「不就是摸了一下?」凌曦被气笑了,低头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臂。
顾君沫忽然跳开,看着手臂上一排整齐的牙印,蹙起了眉头:「嘶!你属狗的啊?」
凌曦双手环胸,慢慢悠悠的瞥他一眼:「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你!」
顾君沫心口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人扯出一抹假笑:「好,很好,算你狠!」
凌曦拍了拍他的手臂,笑得一脸狡黠:「这还得多亏你了,让我懂得了现学现用的道理。」
她这一拍刚好拍在他的伤口上,而且故意使了些力气,疼得顾君沫倒抽一口凉气。
他张了张唇,正要说话,祁风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王爷,您没事吧?」
顾君沫瞥他一眼,道:「本王没事,你怎么才来?」
「属下见那几个壮汉在巷子口徘徊了一阵子,就没敢过来,等他们离开了,才过来找您。」
「王爷?」凌曦本想转身就走,听到这声称唿,又折返回去,围着顾君沫上下打量了一圈:「你是六王爷还是七王爷?」
祁风上前,挡住了女子的视线:「你是何人?我家主子是哪个王爷与你何干?」
凌曦不怒反笑,「看你家主子这样,莫不是六王爷顾君沫?」
顾君沫闻言,放下衣袖,好奇的开口询问:「此话怎讲?」
「百姓都说七王爷顾君迴为人正义,一身正气,还有个貌美的小娇妻……而你,为人不靠谱,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贪图美色……所以,你应当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花心六王爷。」
祁风皱了皱眉,厉声道:「你休要胡说,我家王爷才不花心,他只是多情罢了。」
「……」
顾君沫看了祁风一眼,扶了扶额,祁风啊,大可不必解释,越描越黑。
「你的猜测是对的,本王就是顾君沫。」
凌曦勾唇一笑,眼里带着狡黠:「那这样,你就更加要保障我的安全了。」
「噢?为何?」
凌曦双手背在身后,笑道:「听闻六王爷负责接待扶桑公主和使臣,而我,是曦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王爷难道不应该为我安排一日三餐和住处吗?」
「就你?曦公主的贴身侍女?」
顾君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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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也跟着嘲笑起来。
「怎么,你们不信?」
「先不说别的,本王如今有两点疑惑。一来,你若真是曦公主的侍女,你不应该待在主子身边吗?怎么会提前出现在都城?二来,你说你叫凌曦,哪个曦?」
凌曦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道:「我家公主让我提前到都城探探路,至于曦字,自然是曦公主的曦。」
她话音刚落,主僕二人皆无情的嘲笑起来。
凌曦皱了皱眉,道:「笑什么?有何不妥吗?」
「你见过有哪个侍女敢与主子同名?」
「有何不可?我从小与公主一起长大,公主待我亲姐妹,我这名儿还是公主赐下的,你若不信,你看看这块令牌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凌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他。
顾君沫拿着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祁风问:「爷,可瞧出些什么?」
男人的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这令牌确实是出自扶桑皇室。」
「你若还是不信,我这有腰牌。」凌曦见他开始迟疑,趁热打铁的给他腰牌。
还好她做足了准备,否则还煳弄不过去呢。
第192章 送人
顾君沫一个眼神,祁风连忙上前接过腰牌,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回到顾君沫身边,道:「爷,这腰牌是真的。」
顾君沫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迷惑的开口:「可是本王怎么觉得你身上没有半点侍女的样子?」
凌曦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转移话题:「侍女样儿是啥样儿?你别以为自己是个王爷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她话音刚落,祁风倏的看向自家王爷,真是这样吗?
感受到两道虎视眈眈的视线,顾君沫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本王何时瞧不起下人了?罢了,懒得与你掰扯,祁风,将凌曦姑娘带回驿站住下。」
女子闻言,皱了皱眉道:「我不住驿站。」
「不住驿站那你想住哪?」
凌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顾君沫警惕的往后一退,果不其然,就听见她不怀好意的说:「驿站哪有王府睡得舒服啊……」
顾君沫被她气笑了,倒抽一口气道:「想都别想!我说你一个小侍女,还妄想着住进本王的王府?」
「公主府我都住得,王府怎么就住不得?我不管,反正我不住驿站,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家公主不止是派我来探路,还想看看贵国的待客之道……」
祁风看不下去了,挺着胸脯兇巴巴的开口:「姑娘莫要得寸进尺!我家王爷心善,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即便姑娘是扶桑公主的侍女,可如今是在我慕宸国的国土上,入乡随俗,姑娘见了我家王爷怎么着也得行礼。」
凌曦上前,双手环胸的盯着他:「我若不呢?」
祁风被她盯得不自在,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小侍女身上哪来这么强大的气场?
王爷,属下尽力了。
顾君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应下:「好啊,既如此,那一起回府吧。祁风,备车。」
「王爷,您真的……」祁风欲言又止,却被顾君沫抬手打断了。
「无需多说,本王让你备车便备车。」
「是。」
祁风挠挠头,不情不愿的去牵马。
祁风见她一副要上马车的架势,连忙制止道:「凌曦姑娘与我一起赶车吧。」
哪有侍女与王爷同乘的道理?
即便是扶桑公主的侍女也不行,这不合规矩。
「我们扶桑国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了,每次出游,我向来都是与公主同乘一辆马车,习惯了。王爷,您不会介意吧?」凌曦说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君沫。
顾君沫挑眉看她:「本王若说介意呢?」
「介意也没用。」凌曦一下子跨到马车上,一屁股坐下,舒畅的唿了一口气:「还是坐着舒服啊!」
祁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凌曦姑娘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祁风。」顾君沫探出头,沖他招招手,俯身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祁风一听,更加迷惑了。
王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居然让他把人送到七王爷那儿。
……
端王府。
「爷,到地方了。」
祁风『吁』了一声拉住缰绳,对着车内的人道。
顾君沫从车上下来,凌曦紧随其后。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牌匾,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记得,六王爷的称号是逸王?为何要来端王府?」
「你说要住王府,又没说是哪个王府。本王的七弟妹怀了身孕,本王怕含冬一个侍女伺候不过来,其他侍女又都毛手毛脚的,这不就把凌曦姑娘带过来了?你好歹也是伺候过公主的人,在伺候主子这件事上多少比府上的小侍女在行。」
凌曦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让我伺候端王妃?你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顾君沫梗着脖子呛了回去:「那你一个小侍女想住王府,岂不更是欺人太甚?」
凌曦一噎,她原以为扮作小侍女就可以逍遥自在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嘴贱的要求住王府……
现在好了吧?要给人当侍女了吧?
凌曦咬咬牙,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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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扳回一局,顾君沫唇角得意的勾起。
而西苑内,顾君迴正在给桑榆餵水果,听得下人说他六皇兄来了,俊朗的眉头不禁挑了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桑榆边吃着水果,边笑着说:「指不定人家六皇兄真有事呢?」
「本王近日既没给他安排相亲,又没有怎么为难他,能有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顾君沫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为兄自然是来给七弟妹送人的。」
侍卫歉意的看向顾君迴,那意思好像在说:爷,非常抱歉,属下拦不住王爷。
桑榆探头望去,一脸好奇:「送人?送什么人?」
顾君沫扭头看了一眼,沖凌曦努努嘴:「曦丫头,还不快过来见过七王妃。」
凌曦不情不愿的上前,沖顾君迴和桑榆扶了扶身,「奴婢凌曦见过七王爷,见过七王妃。」
顾君沫皱眉看她,厉声道:「有气无力的,没吃饭吗?」
凌曦瞪了他一眼,扬声又行了一次礼。
桑榆看看凌曦,又看看顾君沫,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六皇兄,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
顾君沫极其自然的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笑道:「七弟妹月份越来越大了,除了含冬,你又不习惯别人伺候。正巧为兄碰上了扶桑公主的侍女凌曦丫头,这丫头好歹是伺候过公主的,比府里一般的丫头要懂得照顾人些。更何况,她非嚷嚷着要住王府,为兄只好把人送过来了,既顺了她的意,又能让弟妹有人伺候,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凌曦忍不住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挤出一抹笑:「六王爷说的对,能伺候慕宸国的七王妃,是奴婢的荣幸。」
许是不习惯,每次自称『奴婢』时,总感觉这两个字烫嘴。
顾君迴眼睛危险的眯起,看向凌曦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公主还未入都城,她的侍女怎么在这儿?还刚巧被六皇兄遇见了,天底下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第193章 身份暴露
顾君迴话音刚落,顾君沫当即轻轻拍了拍桌子:「七弟,起初为兄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查验过了,这丫头就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凌曦。」
凌曦一边给桑榆斟茶,一边道:「奴婢受公主之託,先行进入都城探探路,我家公主随后就到。」
娴熟的斟茶技术倒没叫人起疑。
顾君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开口询问:「这几日你们可有书信往来?」
「有!」凌曦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奴婢自进入都城后,每隔一日会给公主飞鸽传书,与她述说都城的风土人情,这是凭证。七王爷若不信,大可进行查验。」
见他真要接过书信查看,顾君沫瞠目结舌:「老七,不是吧?至于这么谨慎吗?」
顾君迴一边打开书信,一边淡淡扫了他一眼:「母后寿宴在即,这个时候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容许有一丝的差错在臣弟的面前被漏掉。」
顾君沫闻言,忍不住沖他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凌曦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书信,心里没来由的紧张,手心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顾君迴慢慢合上书信,将其递给桑榆,又问道:「为何不住驿站,非要住王府?」
「驿站哪有王府住得舒服?不瞒三位说,我家公主每次出行,陛下恨不得把整个寝宫给她搬出去,这一来二去,奴婢也就受影响了,对住的地方颇为挑剔。」
桑榆见她说话时眼神亮晶晶的,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好感:「多谢六皇兄,这丫头我收下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中意就好,为兄还怕这丫头讨不了你欢心呢。」
桑榆看了一眼凌曦,笑道:「怎么会,我瞧着这丫头特别合眼缘。」
就这样,凌曦在端王府住了下来。当了一回甩手掌柜,顾君沫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终于把那个麻烦精摆脱了。
接下来几天,凌曦就留在西苑与含冬一起伺候桑榆,说是伺候,不过是面上功夫罢了,毕竟是扶桑公主的人,哪能真的随便使唤。
不过凌曦这丫头除了斟茶技术不错之外,其他事情上都是笨手笨脚的,倒不是说她不会,只是动作稍显生涩,就好像第一次伺候人一样。
含冬在很耐心的教她,鼓励她。
桑榆看着两个丫头的背影,对凌曦的身份产生了一丝疑惑,但还没来得及探究,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视线。
直至扶桑公主抵达都城的前一天——
西苑的院落里,顾君迴陪着桑榆在菜园子里赏菜,含冬和凌曦跟在身后。
走着走着,顾君迴忽然转过身,看向凌曦,试探性的问道:「明日曦公主将会抵达都城,身为侍女,你就没有一丁点表示?」
凌曦眨巴着眼睛道:「有啊,奴婢正想今日同王爷王妃说一声,明日就离开王府呢。」
想套路她?没门儿!
「正常情况下,主子到了都城,身为侍女,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提前做好迎接的准备吗?本王怎么瞧你一点儿都不着急,甭说不着急,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难不成平日里扶桑公主对你不好?」
桑榆也好奇的扭头看她。
凌曦想也没想,矢口否认:「这个当然不是,我家公主待我如亲姐妹一般。」
顾君迴盯着她看了看,心中的猜测慢慢成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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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见他神神秘秘的,忍不住歪头看他:「什么可能?」
凌曦看着男子亮晶晶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才刚刚压下心底的担忧,就见男子意味深长的开口:「她才是扶桑公主,本王说的对吗,公主殿下?」
男子的语气笃定,不像猜测,倒像早已认出了她的身份。
桑榆向来认为自己聪明绝顶,可关于凌曦的身份,她是半点都没想到,哪怕是曾经产生过疑惑,也被自己无情的掐灭了。
难不成真是一孕傻三年?
凌曦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笑了笑:「不愧是慕宸国最具有智慧的男人,本殿费心伪装,瞒过了所有人,唯独没能瞒过端王殿下。」
站她旁边的含冬都惊呆了,凌曦真是扶桑国的公主?
那她这几日嫌弃她做得不好,甚至与她称姐道妹的……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倒不是本王聪明,只是一个侍女指定要住王府,任凭谁遇见了都会警惕几分。而且,你的言行举止太不像一个侍女了。」
凌曦摆手笑了笑:「王爷不是警惕,怕是从来就没有相信本殿吧?」
顾君迴耸耸肩,不予置否。
凌曦倒也不介意,缓缓笑了笑,上前拉住桑榆的手:「不过这几日的相处,本殿倒是越来越喜欢王妃了,本殿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像王妃这样爽朗坦率的女子。」
顾君迴瞪她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
男子与他抢桑儿也就算了,如今连女子也要做他的情敌。
这叫他如何能忍?
「是吧?」桑榆闻言,一把握住她的手,满脸慷慨:「本王妃瞧着你也是颇合眼缘,母后寿宴后,你若是得空的话,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们慕宸国的风景、美食多了去了,届时带你好好逛逛。」
凌曦眼神一亮:「好啊,本殿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回扶桑。」
「那就这么说定了!」桑榆兴奋的说着,不由感慨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跟一国公主交过朋友,曦儿是第一个!」
顾君迴默默在心里道:但是你最好的朋友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听她这么说,凌曦瞬间高兴坏了,哪还有方才一口一个『本殿』的样子:「桑儿也是我的第一个王妃朋友!」
桑榆压了压翘起来的嘴角,道:「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不如今晚庆祝一下?你这几日应该没怎么吃好吧?」
「也没有啦,其实我吃得挺好的。」凌曦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是有点想念家乡的羊肉串了。」
含冬默默嘟囔,一顿吃三碗饭,胃口好得不得了,跟她家王妃有得一拼。
第194章 抵达都城
桑榆让厨房给凌曦准备了羊肉火锅,这可把小丫头馋得不要不要的。
「桑桑,这是什么吃法?」凌曦凑上去看了看,一脸震惊,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羊肉居然还能这样吃。
羊肉不都是烤着吃吗?居然还可以装在锅里煮着吃?
桑榆一边吩咐下人取来炭火,一边笑着问:「羊肉火锅,之前没吃过吗?」
「没有,我们吃羊肉向来是一整只烤上,熟的时候用尖刀片成片撒上香料,然后拿来下酒,羊肉火锅听着倒是挺稀奇的。」
顾君迴帮忙点上火,锅里的汤开始慢慢冒泡。
凌曦盯着锅里的羊肉开始咽口水,「这样能好吃吗?」
桑榆瞅着她,笑了笑道:「汤浓肉香,还滋补养生,保准你喜欢。」
凌曦说着,看向旁边的白萝蔔块和青菜,一脸惊奇:「好啊!那我可就等着吃了!旁边这些菜又是做什么用的?」
她就像个好奇娃娃似的,碰见啥都要问个不停。
桑榆笑着说:「一会儿放进去一起煮的,特别香,萝蔔都能吃出羊肉味儿。」
听她这么说,凌曦满脸期待。
可是等了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摸着肚子撇撇嘴:「这羊肉火锅闻着香是香,就是煮着太久了,等得我都饿了。」
「了解。」桑榆勾了勾唇角,打了个响指,「特意给你烤了几个小羊排。」
响指落下,下人端着烤好的羊排过来了。
凌曦一把抱住她,激动的差点往她脸上亲一口,但碍于顾君迴虎视眈眈的眼神,生生止住了这股冲动:「哇!桑桑,你想得这么周到?」
桑榆偏头看她,笑了笑:「先别急着激动,还给你温了黄酒。」
「你怎么知道我吃羊肉的时候最喜欢喝黄酒?」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瞥了一眼她面前的小羊排,提醒道:「快吃吧,再不吃这羊排口感就不好了。」
「好嘞!」
顾君迴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明明是他一个人的娘子,怎么总有种谁都要跟他抢的错觉?
男的也就罢了,说明他娘子魅力大,可女子也来凑什么热闹啊?还嫌他情敌不够多吗?
吃了烤羊排,吃了煮的羊肉,喝了羊肉汤,再来二两温黄酒,凌曦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舒坦!
瞧她这么喜欢,桑榆感觉自己这顿做得特别值。
翌日傍晚,扶桑公主的使团队伍抵达都城。
凌曦从王府离开,跟着顾君沫带领的慕宸国使团去迎接她『自己』。
「你们扶桑国的人是不是都兴戴面纱?」顾君沫瞥了一眼她脸上的面纱,只觉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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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目光直视前方,远远瞧着那马车,漫不经心的答道:「是啊,我们扶桑国的女子个个长得貌美如花,戴面纱主要是为了躲避像六王爷这样的好色之徒。」
「你!本王!」顾君沫瞪着她,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定要好好跟她理论一番。
祁风似乎瞧出了自家王爷的心思,挪着小碎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王爷,您也别不服气,属下觉得凌曦姑娘这话说对了,您可不就是好色之徒……但是呢,除了好色一点,您各个方面,外至容貌,内至品行,那完全是不可挑剔的啊!」
在男人吃人的眼神中,祁风急中生智,连忙转移了话题。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凌曦听着主僕二人窃窃私语,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众人等了一会儿,扶桑公主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负责接待的大臣连忙跟着顾君沫上前应酬慰问一番。
凌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马车旁,沖马车敲了三下。
这时,马车内伸出一双素白的手,将车帘撩了起来,探出个脑袋,与凌曦四目相对。
「公主!」
看清眼前的人,车内的女子一脸激动,却被凌曦眼神制止。
「你现在才是公主,我是凌曦,咱俩身份对换了。算了,上去说吧。」
凌曦漫不经心的往顾君沫那边瞟了瞟,抬脚上了马车。
侍女凌曦顶着一头的饰品,耷拉着脑袋:「公主,奴婢还要假扮您多久?」
拓拔曦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再坚持一下,等回到驿站本殿便与你换回来。这一路上,没被人发现端倪吧?」
侍女凌曦拍了拍胸脯,颇为自信的开口:「公主就放心吧,以奴婢对您的了解,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煳弄过去,别人没法起疑。」
似乎想到什么,拓拔曦唇角微勾:「那就好,等到了驿站,本殿带你吃好吃的。」
凌曦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心情很是愉悦,凑近试探性的开口:「公主莫不是趁着奴婢不在,新结交了别的小伙伴?」
「昂,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她做的羊肉火锅、烤的小羊排味道非常鲜美,等过了寿宴,本殿带你去见见桑桑。」
凌曦看着她,忍不住打趣起来:「好啊,奴婢甚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们眼高于顶的公主殿下赞不绝口。」
两人正说着,马车外传来一道男声。
「公主殿下,逸王顾君沫奉圣上旨意前来迎接殿下。」
凌曦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后者示意的点点头。
凌曦微微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那就有劳王爷了,本殿舟车劳顿也乏了,劳烦王爷早些带路。」
顾君沫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人折返回城。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凌曦忽然松了一口气,求表扬似的看着自家公主:「殿下,奴婢方才学得还像吧?」
拓拔曦看看她,摸着下巴假装思索了一会儿,道:「嗯,有本殿七八分的神韵了,不过还是要再接再厉。」
「七八分也够了,别人想模仿还没那个机会呢。」凌曦傲娇的扬起下巴。
拓拔曦看着她,眉头微挑:「你这丫头,觉悟还挺高哈。」
凌曦嘿嘿笑着,夸自己的同时还不忘熘须拍个马屁:「那是自然,奴婢可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觉悟自然要配得上殿下您。」
拓拔曦好笑的摇摇头。
马车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的轱辘声,夹杂着街道上小贩卖力的吆喝声,略显热闹。
第195章 好虎的丫鬟
凌曦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想撩开车帘去看,被拓拔曦制止了。
「看可以,注意仪态,你现在是本殿,除了端庄,不要露出多余的表情,下面可是有一城的百姓在等着看你呢。」
「错,准确的来说是看您。」凌曦说着,笑眯眯的掀开车帘。
果不其然,抬眼所望之处,皆是人头攒动。
街道上,面馆里,茶楼上,一颗颗黑黢黢的脑袋探了出来,神色好奇,似乎就等着一睹她家公主的芳容。
凌曦看了一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依依不捨的把帘子放下。
马车内平静无虞,马车外百姓们却因为远远瞧了一眼扶桑公主的马车而议论纷纷。
「她看我了!看我了!公主看我了!」
「那就是扶桑公主吗?好一个清冷出尘的美人啊。」
「是啊,隔着面纱我都能感受到公主的美,若是能见到真容就好了。」
「嗐,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估计只能想想了。」
凌曦没想到,她只不过探了个头出去,竟会惹起全城百姓的议论,看来她家公主的魅力还是挺大的嘛。
她玩笑似的看向拓拔曦:「公主,这些百姓好奇心可真重。」
拓拔曦一边喝茶,一边抿唇笑了笑:「本殿也没想到,之前不过是随意说的一句玩笑话,他们竟当真了。」
凌曦没问是什么玩笑话,她知道,只要公主想说的,她都会自己说出来的。
凌曦听着外面喧喧嚷嚷的声音,忍不住嘆息道:「慕宸国的百姓可真热情啊。」
拓拔曦抿唇笑了笑,不予作答。
小丫头经歷的事少,对什么都好奇。
……
回到驿站,拓拔曦换回了公主的衣裳,而凌曦也换回了婢女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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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驿站的侍女们就送来了备好的饭菜。
「公主殿下,这是逸王殿下给您安排的晚膳,请慢用。」
拓拔曦抬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凌曦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眼神瞬间亮了,看了拓拔曦一眼,后者点点头。
于是,她一屁股坐在茶桌前胡吃海塞,一边吃还一边含煳不清的嘟囔。
「饿死奴婢了!您不知道,这一路上怕露馅儿,都没怎么敢吃饱,现在奴婢可得好好吃!敞开了肚皮吃!」
拓拔曦好笑的看着她,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说得好像平日里本殿亏待你了似的。」
凌曦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这倒没有,殿下对奴婢可好了!殿下,您不吃点?」
拓拔曦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兴致缺缺,自从吃了桑桑的烤羊排和羊肉火锅后,她嘴巴就变得挑剔了,一般的饭菜她现在没有想吃的欲望。
「本殿不饿,你吃吧。」
凌曦看了她一眼,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
平日里殿下胃口可好了,怎么今日兴致索然?
是鸡腿它不香了,还是烤羊排它不好吃了?
拓拔曦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而凌曦大口大口的吃着,活脱脱饿了几天似的。
吃饱喝足后,随行的侍女送进来一套衣裙。
「殿下,这是您明日要用到的舞衣,绣娘让奴婢拿过来给您提前试试,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拓拔曦轻轻应了一声,起身去试舞衣。
过了片刻。
「衣裳很合身,你们把衣服放下,先退下吧。」拓拔曦看了众人一眼,摆摆手道。
「是,奴婢告退。」
众人退散,凌曦将房门重新关上。
拓拔曦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腰带,对着凌曦丫头道:「换衣服。」
「啊?」凌曦愣了一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本殿有事出去一趟,还得麻烦你再扮作本殿了。」
凌曦欲哭无泪:「殿下,您有什么事非得扮作一个小丫头才能出去?」
「明日便是太后寿宴,本殿这般大肆招摇的出去,恐会不妥,保险起见,还是得委屈你一下。」拓拔曦一边解腰带,一边催促道:「快点,不然一会儿该来人了。」
凌曦不情不愿的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小声嘟囔道:「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天黑之前。」
……
拓拔曦一蹦一跳的往端王府走去,王府的下人见到她通通让行。王妃特意吩咐过,只要看到凌曦姑娘,无需通报,直接放行。
她刚踏进府门,迎面撞上了顾君沫。
她正想绕路走,奈何这个男人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哟,曦丫头,你怎么也来了?」顾君沫沖她挑了挑眉,似乎很诧异能在这儿见到她。
拓拔曦双手环胸,用一只眼睛看他:「王爷来得,我就来不得吗?」
「大晚上的吃火药了?本王只是好奇,你不在驿站陪着你家公主,还跑到王府做什么?」顾君沫摸摸鼻子,这丫头反应怎么这么大,他好像没惹她吧?
「昨日王妃见我想念故乡,给我做了一顿羊肉火锅和烤羊排,我家公主知道此事,对王妃的厨艺甚是垂涎,让我过来学习一二。」
「那是自然,七弟妹的厨艺那是相当绝。不过,即便七弟妹厨艺再好,瞅瞅你这副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样子,你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啊。」
「没事,我主要是过来蹭吃,然后顺便带点回去给我家公主殿下。」
闻言,顾君沫瞠目结舌,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自己吃剩下的带回去给你家公主?」
拓拔曦瞪了他一眼,扒拉他两下,没好气道:「这个就不劳王爷费心了,麻烦王爷让让,不然王妃等我该等着急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瞧着她六亲不认的步伐,顾君沫不可置信的点点头,「好虎的丫鬟啊,说真的,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性子的。」
祁风摸着下巴,颇为认真道:「扶桑公主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主子啊,若是凌曦姑娘碰上别的主子,这性子估摸着要吃亏。」
顾君沫敲了敲他的头,没好气道:「难道本王对你不好吗?」
「爷对属下很好,可咱们现在说的是曦姑娘啊。」
「她若是遇上本王,那还算她运气好。」
祁风瞥了一眼顾君沫,不要命的小声嘟囔:「关键是,人家曦姑娘好像并不愿意伺候王爷您……」
「……」
第196章 太后寿宴
拓拔曦来到西苑时,桑榆挺着大肚子笑眯眯的上前迎接她。
「我还以为你今日来不了了呢。」
拓拔曦上前扶住她,摇头笑道:「怎么会?答应了你要来,那便一定要来。让我看看,都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爱吃的菜,老样子,再给你温二两黄酒?」
桑榆说完,扶着腰就要去忙活。
拓拔曦一把将人叫住,拉着她坐下,笑道:「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你身怀六甲的,就不要太折腾了。坐下来陪我聊聊天,你上次同我说的神话故事还没说完呢。」
「好。」
桑榆点头应下,有些费劲儿的躺回躺椅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绘声绘色的给这一大一小说着神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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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听得入了迷,配着羊肉和小酒,好不惬意。
……
顾君迴从宫里回来,刚踏进院子便遇上了坐在石桌前的顾君沫。
「六皇兄,你这会儿不应该跟着使团的大臣们招待扶桑国的使臣吗?跑臣弟这儿做什么?」
顾君沫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扶桑国使臣那儿有那群老傢伙就好了,为兄过来找你聊两句,喝几杯。」
顾君迴皱了皱眉头,顾君沫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抢过话头:「放心,不喝酒,喝茶。」
顾君迴轻轻嗯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道:「六皇兄先喝着,臣弟先回去将官服换下。」
顾君沫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摸了摸嘴角嘿嘿一笑:「不用如此麻烦,听说弟妹吩咐厨房烤了小羊排,为兄刚好馋了。」
顾君迴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拍掉,淡淡道:「六皇兄馋了便直说,何苦拿臣弟当幌子?」
两人还未抵达西苑,大老远便闻到一大股羊排的香味儿。走近时,发现桑榆正一脸温柔的讲着故事,而曦丫头一脸惬意的听着故事,吃着羊排,喝着小酒。
顾君迴瞬间脸黑了下来,无奈扶额:「她怎么又来了。」
这前段时间刚走了个慕容无霜,现在又来了个拓拔曦,日后指不定又有谁呢。
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真正的情敌其实是女子吧?
瞥见他脸色不太好,顾君沫一脸揶揄的笑道:「老七,女子的醋你也要吃啊?」
顾君迴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抬脚就走,那意思好像在说:本王不与单身狗论情感。
顾君沫不甚在意的耸耸肩,笑着跟上。
「七弟妹,有好吃的居然不通知为兄一声,我可是馋你做的小羊排好久了。」
听到动静,桑榆和拓拔曦扭头看过去,就见这个男人笑眯眯的朝她们走来。
桑榆笑了笑,道:「六皇兄说得哪里话,你若是想吃,随时说一声不就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我可不像某人,蹭吃蹭得理所当然。」顾君沫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拓拔曦一眼,不知为何,瞧着她这豪迈的吃相,他居然生出了一种过瘾的感觉。
「六王爷莫要胡说,我可不是外人,我是桑桑的好朋友。」拓拔曦一下子就听出他的意思了,说她是外人呗。
「好朋友?」顾君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有些怀疑的开口:「你一个小侍女才刚来几天啊,居然就让我七弟妹把你当好朋友?本王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拓拔曦毫无顾忌的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不再搭理他,一口肉一口酒。
顾君沫指着她,被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桑榆将羊排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着缓和气氛:「六皇兄莫要气,小曦跟一般的侍女不太一样,您莫要同她一般计较。」
顾君沫瞥了拓拔曦一眼,幽幽道:「确实不一样,一般的侍女敢像她这样说话吗?」
若真有这样的,不知道被拖出去打了多少板子了。
直到现在,顾君沫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仍然认为拓拔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女。
虽然他也奇怪自见面以来她的各种反常行为,可他并没有细想太多。
拓拔曦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第一次见面她对这傢伙就没什么好感,居然说她是个丑八怪?
第二次见面他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反正总的来说,对慕宸国这个六王爷打心底喜欢不起来。
冷不丁被瞪了一下,顾君沫直唿莫名其妙。
……
翌日,到了太后的寿宴。
此时的大殿内,帝后和太后还没出现,文武百官依次按照位份高低坐着,各国使臣的位置还空无一人。
顾君迴往桑榆腰后塞了个软垫,让她坐得舒服些。
这时,顾君沫也进场了。
他才刚坐下,就听得殿下通报的太监尖声高喊:
「扶桑国曦公主到——」
话音落下,殿内忽然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无不在讨论这位神秘的扶桑公主。
顾君沫抬头望去,下意识要找那抹青翠色的娇小身影,却在见到扶桑公主的时候,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见拓拔曦迈着肆意潇洒的步伐走进大殿,她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优美的颈线和精緻的锁骨清晰可见,裙幅熠熠如雪,面纱遮盖住容颜,却让人产生一种神秘的美感。
她抬头挺胸的走着,路过桑榆身边时,沖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踩着莲步走到位置旁,豪迈的落座,时不时沖桑榆抛个媚眼,逗得桑榆喜笑颜开。
一开始顾君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几次过后,他幽怨的看着这两个女人。
没错,他就是个大冤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娘子跟别的女子眉来眼去的,可是自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两人的互动被顾君沫看在眼里,他好奇的皱了皱眉,这扶桑的曦公主什么时候跟他七弟妹这么熟了?
反倒是凌曦那丫头,平日里称姐道妹的,今日倒是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看来遇见这种场面,那臭丫头还是会瑟缩的嘛。
顾君沫这般想着,似乎终于又能扳回一局,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第197章 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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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曦公主此行的真正目的,众臣心照不宣,他们虽然没有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说,但是暗地里还是会讨论着扶桑国驸马的头衔最终会花落谁家?
不过陛下和两位王爷之中,不管是哪个当了驸马,都是他们慕宸国之幸。
他们估摸着陛下和七王爷是不可能的啦,毕竟皇后和七王妃这么彪悍,动不动就抡刀的那种。
虽然抡的刀不同,皇后抡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刀,而七王妃抡的是菜刀,但都一样会砍伤人啊。
排除陛下和七王爷,就剩下六王爷了,可他们这位六王爷花心的名声都传遍大街小巷了,且不说别的什么,即便六王爷能收心,人家公主也不一定看得上他。
曦公主是谁?那可是扶桑国国君捧在手心上的至宝啊。
「阿嚏!」
顾君沫冷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响声惊动了旁边几个正在议论的大臣,几人面面相觑,瞬间一股子尴尬瀰漫上心头。
大臣们沖他尴尬一笑,顾君沫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淡淡扭过头。
不多时,皇帝、皇后、太后都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皇帝笑容可掬的搀扶着太后坐下,这才对众人道:「众爱卿都请坐吧,今日是母后寿宴,无需多礼。」
皇帝话毕,底下众臣齐齐谢恩,宴会正式开始。
歌舞声响起,宫人端着菜餚和酒水点心上桌。
皇帝顾君琰第一个起身,手里端着一杯酒,对着众人扬声道:「今日是母后寿宴,儿臣在此恭祝母后吉祥康泰,福寿绵长。」
太后看着他,笑眯眯的开口:「皇帝有心了,坐吧。」
慕容无霜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裳,也同样站起身祝贺:「儿媳祝母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太后笑着点头:「好。」
顾君沫挥了挥手中的摺扇,恭敬的开口:「儿臣祝母后福寿安康,笑颜永驻。」
他说完,顾君迴搀扶着桑榆站了起来。
「母后,儿臣与桑儿恭祝母后,乐享遐龄寿比南山松不老,欣逢盛世福如东海水长流。」
太后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个哀家喜欢,这丫头月份大了,坐下吧。」
皇帝和两位王爷贺过寿,众臣纷纷起身贺寿。
贺寿过后,就是献礼的环节。
与往常一样,帝后献过礼后是两位王爷和王妃,紧接着是众臣,再然后是来自各国的使臣代表。
桑榆话音落下,拓拔曦勾了勾唇角,上前一步,学着慕宸国的礼仪作了一揖:「太后,这次寿宴,除了父皇吩咐带过来的贺礼,曦还特意为太后准备了一份薄礼。」
太后忽然来了兴致,弯眉笑了笑:「公主有心了,是何薄礼啊?」
「曦愿以一舞,祝太后娘娘蓬莱松柏枝枝秀,方丈芙蓉朵朵鲜。」
「好!好!好!哀家最爱歌舞,听闻扶桑国女子最擅舞,想必公主的舞姿定然曼妙,哀家今日有幸能够欣赏到,这寿宴也算没白过。」
拓拔曦又恭敬的福了福身,笑道:「请太后和陛下稍等片刻,曦换件衣裳就过来。」
说完,带着侍女离席换舞衣去了。
桑榆一边吃东西,一边兴致盎然的看着,美食美水美人,也不枉她大着肚子坐在这里啊。
顾君沫抿了一大口酒,目光灼灼的盯着拓拔曦离开的背影看,总感觉这个公主的身形有些眼熟,倒像是……他眼睑合了合,忽然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眼眸中多了一丝清明,倒像是凌曦那丫头!
是了是了!不管是气场,还是行为举止,这女子身上都透着一股霸气,跟凌曦那丫头很是相像。
心中有了猜测,顾君沫密切关注着拓拔曦的一举一动,越看,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想。
这时,拓拔曦换了舞衣出来。
她一身浅蓝色的纱衣,肩上披着白色的轻纱,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犹如仙女落入凡尘,飘飘欲仙。脸上的面纱不仅不累赘,反倒增添了这种仙气凌然的感觉。
顾君沫看得愣住了,他甚至想摘掉她的面纱,一睹芳容,以验证心里的猜想。
只见她脚尖轻点,以一个柔和的姿势以示开场。
身子柔柳,缓缓抛出袖中的蓝纱,裙衣飘飞,秀髮飘洒,步履轻盈,宛若游龙……
这时,琴声骤然加快。她以右脚为轴,娇躯随之转动,愈转愈快,忽的从地上翩然飞起,衣袂翻飞,似九天神女,婀娜多姿。
玉手一甩,水袖再次抛出,空中掉落无数花瓣,似仙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琴声戛然而止,一舞结束。
拓拔曦上前,福了福身,谦逊一笑:「曦献丑了。」
直至她开口,众人才从方才的曼妙的舞蹈中回过神来,妙!妙啊!当真妙得很!
早就听闻曦公主舞艺冠绝,今日得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后面带笑容,心情似乎不错:「好!曦公主舞姿曼妙,轻盈如飞燕,韵味十足,这份寿礼,哀家很是满意,赏!」
见她收到赏赐,桑榆很是为她高兴,眼里的兴奋快要藏不住了。
拓拔曦思忖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太后,曦能自己讨要赏赐吗?」
太后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爽快,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道:「那公主想要什么赏赐啊?」
拓拔曦唇角一勾,扭头看向席下的桑榆,笑道:「曦与贵国的七王妃一见如故,故恳请太后和陛下允许曦到王府叨扰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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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太后看看皇帝,看看老七,又看看拓拔曦,一时有些为难,这丫头该不会看上她家老七了吧?
「听闻公主此次前来还有一目的是为了寻觅佳婿?」
太后避开她方才的问题,试探性的开口。
似乎听出了她的顾虑,拓拔曦眉眼含笑:「太后放心,曦想找的那个人,需得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曦愿此生不嫁。」
众臣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顾君沫,皆是缓缓摇了摇头,得,看来六王爷这是没戏了。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顾君沫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好端端的看他做什么?
第198章 本王是否有这个荣幸
闻言,太后内心里忽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看上老七,否则她一定是站在桑丫头这边,这样一来,难免会伤了两国的和气。
「公主所说的赏赐,哀家允了,皇帝,你意下如何?」太后说完,将目光缓缓转向顾君琰。
顾君琰笑了笑,道:「今日母后寿辰,朕都听母后的。」
其他人高兴了,慕容无霜倒是高兴不起来,桑桑明明是她最好的小姐妹,如今突然蹦出来个扶桑曦公主,真让人心里不爽啊。
可不爽归不爽,在别国使臣面前她还是要收敛自己的情绪,时刻保持着端庄的形象,彰显慕宸国皇后的威严。
得了应允,拓拔曦欢快的福了福身,忽然笑了笑道:
「既如此,那曦再送太后最后一件礼物。」
太后显然有些惊讶,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公主的心意哀家已经收到了,方才那舞,哀家甚是喜欢,就无须再费心准备礼物了。」
「不,这礼物曦必须得送。」拓拔曦勾了勾唇,轻抚着自己脸上的面纱,笑道:「这面纱是我扶桑国皇室的习俗,歷代公主郡主,如非必要,绝不能在人前揭下面纱。可今日,曦倒是想在太后以及众人面前露个脸,以彰显我扶桑国与贵国永世交好的诚意。」
顾君琰闻言,爽朗一笑:「公主既有此诚意,我慕宸国也绝不吝啬。朕在此表明决心,我慕宸国愿与扶桑世代交好,永世不变。他日扶桑若有难,慕宸国必定倾尽全力相助!」
拓跋曦弯了弯唇:「多谢陛下。」
她此次前来目的有三,一是贺寿,二是奉命选婿,三就是巩固与慕宸国的盟友之约。
这时,顾君沫轻轻笑了笑,道:「世人皆传扶桑曦公主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本王早就想一睹公主的芳容了。」
他话音刚落,席间窃窃私语起来,整个场面热闹不已。
众臣看他的眼神愈加不贊同,我的个王爷啊,您能这么说话吗?
明明是一句很欣赏的话,怎么从六王爷嘴里出来,就显得这般轻浮呢?
不,不是这句话的问题,一定是六王爷的问题,怪六王爷长得太轻浮,行为举止太轻浮。
又是这样的视线,顾君沫嘴角不禁抽了抽,尽力忽略掉众人灼热的视线,这群老傢伙到底想做什么?
拓拔曦回眸淡淡扫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调侃道:「曦自当是要将这面纱揭下的,六王爷怎的比我还着急?」
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顾君沫起身,沖陛下和太后拱了拱手,缓步朝她走去,笑道:「自然是着急的,本王早就听闻公主的名声,对公主颇为欣赏。方才听闻公主要展露真容,难免激动了些。」
拓拔曦暗自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却笑着说:「竟想不到原来王爷对本殿仰慕已久,可惜啊……可惜啊!」
女子说着,忽然欲言又止,轻轻笑了起来。
看到熟悉的大白眼,心中的猜测得到印证,顾君沫激动得有些颤抖,是了是了,这个扶桑公主一定就是凌曦那丫头,这对大白眼他不会看错的!
还好他聪明,不然就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了。
他又上前一步,凑近她,一双妖冶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缓缓勾起唇角:「是啊,不知本王可有为公主揭下面纱的荣幸?」
「老六,不得无礼。」
太后皱了皱眉,轻声呵斥道。
众臣也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完了,这下六王爷在公主面前的形象更加不好了。哪个正经男子会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子看?这不是死乞白赖的登徒子吗?
顾君沫似是没听到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瞧着男人这眼神,拓拔曦知道他定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在众人面前故意为之。
女子唇角微勾,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拒绝时,她莞尔一笑:
「好啊,那就劳烦六王爷了,省得本殿还要自己动手。」
「那本王就冒犯了。」
顾君沫嘴角扬了扬,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当他伸出手时,拓拔曦忽然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就劳烦了,本殿的『侍女』沫。」
她特意加重了侍女二字,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没事人一样退开。
反应过来,顾君沫无声笑了笑,果真是凌曦那丫头,当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有意思,有意思,他忽然对这个扶桑来的公主有点兴趣了。
桑榆专心致志的啃着鸡腿,时不时又看看众人一眼。小曦的真容她早就见过了,她现在好奇的是面纱揭下的那一刻,众人是什么反应,一定惊呆了吧?
桑榆越想越乐,最后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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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怀孕的女子情绪都这样多变吗?上一秒还愁容满面,这会儿就笑意盈盈的。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顾君沫伸手一勾,遮住拓拔曦面容的面纱被轻轻揭下,露出女子艷丽的容颜。
虽早有准备,看到是她的那一刻,顾君沫眼神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美人,曦公主果然是个大美人。
他们一直以为天底下的美人都一个样,如今一看,才发现美竟是有区别的。
皇后的美,是洒脱、大方的美。
王妃的美,是可柔可刚、霸气的侧漏的美。
而与皇后和王妃的美不同,曦公主的美是带着点异域风情的美,特有的异域长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温柔,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让人看一眼便想与她交好。
温柔中带着点俏皮,俏皮中带着些温婉灵动……
太后瞧了,忍不住拍手称赞:「美人胚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啊,这大抵是哀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拓拔曦福了福身,谦逊的开口:「多谢太后。」
「看来世人所说皆属实,曦公主此容貌,当得上是倾国倾城之姿。」
顾君琰话音刚落,脚下一痛,他下意识的扭头,见慕容无霜正气鼓鼓的看着他,眼神幽怨。
第199章 爱情骗子桑榆
顾君琰若无其事的收回脚,心里却激动坏了。
吃醋了,吃醋了,她可终于吃醋了!
自打嫁给他之后,这丫头都好久没吃醋了,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怎么着,现在终于有危机感了?
所以说女人啊,就得刺激刺激。
顾君琰柔情的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眼神:晚点朕再哄你。
慕容无霜本来看着扶桑公主和桑桑有说有笑的,心里就憋闷得慌,如今又瞧着自己的便宜夫君挤眉弄眼的,心里更加烦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拓拔曦献过舞后,众多官员千金纷纷想效仿,但有了拓拔曦这个先例在这儿,其他女子跳的舞就让众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正式开席,众人吃吃喝喝,赏歌舞,品美酒,唠嗑聊天。
拓拔曦瞥了一眼太后,不顾凌曦的劝阻,直接将顾君迴挤开,坐到了桑榆旁边。
顾君迴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得女子爽朗大方的道:「七王爷,本殿借你王妃用用,王爷先到本殿那儿去坐吧。」
顾君迴刚想拒绝,只见桑榆笑着看他,眼神温柔:「去吧,有小曦陪我呢,不会有事的。」
男人心口一噎,随即幽怨委屈的看着她,是了是了,有拓拔曦陪着,就不要他这个夫君了呗。
顾君迴板着一张脸,带着卫羽不情不愿的到了拓拔曦的座位上,闷闷不乐的喝着茶。
正好坐他旁边的顾君沫瞥了他一眼,忽然调侃的笑了起来:「百姓皆说为兄是个花心大萝蔔,最擅蛊惑女子。可今日为兄倒是觉得,七弟妹才是最能蛊惑女子的人。」
顾君迴瞪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缄默不言。
顾君沫倒也不介意,轻轻笑着,沖他努了努嘴:「你还别不信,你扭头看看皇嫂。」
顾君迴这会儿心情烦躁得很,本不想搭理他的,可又耐不住好奇,最后还是扭过头去看,结果被慕容无霜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温婉端庄的一国皇后啊,这分明是个怨妇。
他吞了吞口水,神色复杂的看向顾君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皇兄陛下惹她了?」
「皇兄陛下哪有这个本事,你瞧瞧她看的方向,分明是朝着你媳妇儿的。」
顾君沫话落,顾君迴又仔细看了看,他发现,桑儿和拓拔曦笑得愈开心,皇嫂的神情就愈加幽怨难看。
「她这是什么情况?」
顾君迴坐正了身子,一边吃菜,一边好奇的询问。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摩擦着手中的酒杯,笑道:「还能什么情况,吃你媳妇儿的醋呗。」
顾君迴被他的话震惊到了,瞠目结舌:「女子还会吃女子的醋?」
顾君沫顿了一下,笑嘻嘻的想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被顾君迴嫌弃的拍开。
他倒也不介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七弟,你看看你白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在女人的事情上,你就没有为兄看得通透。」
「皇兄是看得挺通透的,通透到成了人人口中的花花公子。」
「……」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女人可不只会吃心爱男人的醋,她们还会吃小姐妹的醋。」顾君沫仰头灌下一杯酒,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七弟妹就是个爱情骗子啊,为兄给你一句忠告,吃男人醋的女人不可怕,吃女人醋的女人才可怕。」
顾君迴冷哼一声,蹙起眉头道:「本王才不相信呢。」
他是他媳妇儿的专属小醋王,谁都别想跟他抢,即便是女子也不行。
顾君沫吃了一口菜,视线盯着某个方向,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有些事情,为兄一开始也是不相信,可后来却不得不相信。」
顾君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直勾勾的看着拓拔曦,神情一下子戏嚯起来:「六皇兄怕不是看上曦公主了吧?」
闻言,顾君沫不贊同的看着他:「怎么可能?为兄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如何会对一个女人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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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挑挑眉,出声调侃:「那你还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公主,眼珠子恨不得黏人家身上了。」
顾君沫又抿了一杯酒,摇头笑了起来:「不瞒你说,为兄只是对她有点好奇,说实话,为兄流连花丛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无数,可这却是第二个让我觉得有意思的美人。」
顾君迴敏锐的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第一个是谁?」
顾君沫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一边抱着头,一边弱弱开口:「你媳妇儿。」
「……」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下,他就收到了自家七弟结结实实的一踹。
两人身后的大臣面无表情的吃着菜,似乎对眼前的画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甭说了,指定是六王爷皮又痒痒了,不然咋会贱兮兮的去招惹七王爷。
……
宴会结束后,送走各国使臣,顾君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正想着去哄自家媳妇儿,扭头去看时,只看见奶宝歪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顾君琰也眨了眨眼,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你母后呢?」
「回父皇,母后说她抢皇婶姐姐去了,让儿臣好生待在父皇身边。」
顾君琰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道:「抢……抢桑妹妹?」
「是啊。」奶宝重重点头,又道:「娘亲说了,她看着那个什么公主对皇婶姐姐笑得一脸灿烂,她心里就不爽,非得把皇婶姐姐抢回来不可,否则食不下咽。」
顾君琰愣住了,所以霜儿吃的不是他的醋,是桑妹妹的醋?
「胡闹!」男人反应过来,扶额冷呵一声,捏了捏太阳穴道:「你母后走了有多久了?」
奶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眼神亮晶晶的开口:「随皇叔和皇婶姐姐一道离开的,这会儿估摸已经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了。」
顾君琰低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奶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道:「你怎么不拦着点她?那可是扶桑国的曦公主啊,到时候真闹出什么不愉快咋办?」
小傢伙耸耸肩,双手一摊:「宝宝做不到啊!」
第200章 女人真是神奇
见自家父皇愁容满面的,奶宝踮起脚尖抓了抓他的衣袖,软糯糯的安慰道:「父皇且放宽心,母后说她有分寸,定不会伤了两国的和气。」
顾君琰闻言,哭笑不得:「她有分寸?这话你也信?」
奶宝肥糯糯的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说实话,儿臣也不信,但谁让她是母后呢,儿臣不得不信。」
男人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道:「父皇还是让人传信给你七皇叔,让他看着点吧。」
「父皇,恕儿臣斗胆,儿臣觉得,七皇叔也看不住脱了缰的母后。」
「……」
此时端王府的马车上。
顾君迴和桑榆坐在正中间,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人双手环胸,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喂,本王说……」
顾君迴张了张嘴,正要说句话,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眼神一瞪,异口同声。
「闭嘴!」
「……」
顾君迴挠了挠头,冷声道:「马车空间狭小,人多空气不新鲜,桑儿容易气闷。」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这才缓和了气势,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那你出去。」
「我?」顾君迴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慕容无霜皱着眉头道:「不然还是我们吗?赶紧出去,一个大男人的磨磨蹭蹭什么呢?跟几个女子挤一辆马车,也不嫌害臊!」
拓拔曦重重点头,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就是!」
顾君迴指指两人,又指了指自己,被气到无声,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谁挤的马车?到底是谁不害臊?
他看看桑榆,又看看两人,最后实在没办法,灰熘熘的跟卫羽赶车去了。
「王爷,您没……没事吧?」
卫羽脸上憋着笑,瞧着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将笑意压了下去,试探性的开口。
顾君迴瞪他一眼,咬牙看他:「本王看着像有事的样子吗?」
卫羽点头,颇为实诚的开口:「像。」
话音刚落,脖子间忽的蹿起一股冷飕飕的凉意。
顾君迴两条长腿随意的搭着,瞥了瞥紧闭的车帘,颇为担忧的开口:「该不会打起来吧?」
卫羽以为他担忧皇后打了曦公主,伤了两国的和气,忙宽慰道:
「王爷放心,皇后虽说平日里脾气暴躁了些,可还是个识大体的,对面坐着的可是扶桑曦公主,皇后娘娘不会这么没分寸的。」
顾君迴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才不担心她有没有分寸,本王是担心她们打起来,误伤了王妃怎么办?」
当然了,他也相信在个人情绪与两国邦交面前,慕容无霜还是识大体的。
「……」果然是个妻奴啊。
虽然……但是,里面不会真的打起来吧?他还是挺喜欢看热闹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谁不喜欢凑这热闹?
而此时的马车内,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仍旧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桑榆被两人夹在中间,看着两人脸上莫大的敌意,竟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你俩差不多得了,这么瞪下去不累吗?」她伸出手将两人分开,可刚分开没多久,两人又互相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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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瞥她一眼,道:「桑桑你别管,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拓拔曦顺手把旁边的蜜饯儿递给她,温声道:「没错,你且好生坐着吃点东西,我俩有些事要解决,一会儿就好了。」
桑榆看着怀里的蜜饯儿,无奈的笑了笑。
「行吧,那你们尽快解决,不许动手。」
「桑桑,现在能动口谁还动手啊?」
「就是,刚吃的排骨,本殿还不想就这么消耗掉。」
「哼,跟本宫想的一样。」
「是你与本殿想的一样。」
开了个头,似引爆了导火索一般,两人吧啦吧啦的吵了起来,惊动了车外的两个大男人。
「王……王爷,吵……吵起来了。」
卫羽看向男人,有些错愕的指了指车内。
顾君迴抽了抽嘴角,淡漠的开口:「本王听见了。」
「您不打算去劝劝?」
「如何劝?本王若是能劝,还会像现在这样灰熘熘的被赶出来吗?」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卫羽微一点头,王爷说得有道理,只是……
「方太医说了王妃要静心养胎,您就不怕……」
顾君迴闻言,眉头一皱,伸手就要去掀帘子,却听到桑榆欢快的声音传了出来。
「继续,别停啊。霜儿,你刚刚那句话语气不对,气势弱了。」
慕容无霜愣了一下,呆萌的开口:「啊?那我再好好揣摩一下。」
「桑桑,那我呢那我呢?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拓拔曦凑了过去,一脸求夸的表情。
桑榆拍拍她的头,勾了勾嘴角,毫不吝啬的夸奖:「小曦刚刚那段表现不错,不过你眼神若是再表现得善妒一些会更完美。」
「嗯嗯嗯!」拓拔曦听了连连点头。
慕容无霜也受教的点点头。
拓拔曦盯着慕容无霜看了看,忽然兴奋的开口:「霜儿姐姐,你这髮簪好好看啊!」
慕容无霜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乐开了花:「真的吗?」
「真的啊!哪儿买的,我也想要一支。」
慕容无霜轻抚着头上的髮簪,笑得一脸温婉:「阿琰送的,你若是想要,回头我让人再给你打一支。」
「咦惹咦惹!」拓拔曦连连摆手,同桑榆一脸戏嚯的开口:「既是陛下送的,那便算了,姐姐戴着就好了。这簪子啊,天上地下,独此一支。男人也是,天上地下,独此一人。」
慕容无霜被她逗乐了,方才还在为她抢走了桑桑而心有不爽,如今倒是愈发熟络起来。
慕容无霜红了红脸,瞪了两人一眼:「你俩就休要打趣我了。」
马车内传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顾君迴和卫羽听着那笑声,神情有些错愕。
顾君迴唇动了动,神色复杂的摇摇头,女人真是神奇,前一秒还水火不容的,如今就有说有笑的玩成一片了,所以他担忧了这么久,担忧了个寂寞?
卫羽也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没热闹可瞧咯!
第201章 赶人
马车稳稳噹噹的在端王府门前停下,顾君迴麻利的跳下车,唇角微勾,这下应该可以跟媳妇儿一起了吧。
他暗自决定,下了车就把马车里那两个女子关在府门外,爱谁谁,他只认媳妇儿,其他人他不认识!
下定决心后,他沖卫羽使了个眼色。
身为左膀右臂的卫羽自然知道自家王爷的意思,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两个大男人暗戳戳的对着暗号,对得不亦乐乎,等反应过来时,三个女子已经手挽着手,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
顾君迴:「……」所有的计划都商量出来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关门呢。
卫羽:「……」白瞎对暗号了,对了个寂寞。不是,关键是,她们啥时候下车的,他和王爷怎么没发现?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啊。」
桑榆走着走着,忽然扭头,见顾君迴还傻不愣登的站在马车前,忍不住提醒道。
「来了。」
男人应了一声,抬脚快步跟上,看来媳妇儿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如此想着,原本不美妙的心情瞬间美妙起来。
他笑意盈盈的来到女子跟前,却听得桑榆说:「今晚你一个人回东苑睡吧,我要跟霜儿和小曦一起睡。」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重重点头。
女子话音刚落,如同头上被泼了一盆冷水,顾君迴面上的表情裂开了,他蹙了蹙眉,不容置喙的拒绝:「不妥,你如今有孕在身,晚睡不得。」
「不会,我们聊会儿就睡。」
拓拔曦拍了拍胸脯,宽慰的开口:「你就放心吧,我和霜姐姐会好好监督她,即便她不想睡,也必须要睡。」
慕容无霜也跟着点点头:「那是。」
男人皱了皱眉,越想越不妥:「她月份大了,你们两个同她睡,万一让她磕着碰着动了胎气怎么办?」
「哎呀,没事的!你生过孩子还是我生过孩子?」慕容无霜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别说得我和小曦没分寸似的,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就这么说定了。」
「霜儿和小曦说得不错,你不用太担心,没事的,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桑榆笑着对顾君迴说着,然后挽着两个女子的胳膊说说笑笑的朝西苑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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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羽拴完马回来,刚好撞上这一幕,他盯着自家王妃的身影看了许久,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得笔直的男人,道:「王爷,咱们就这么回东苑了?您要不想回,上次撒泼卖萌打滚,走女子的路,让她们无路可走,届时王妃一定心软。」
顾君迴目送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慢慢收回视线,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偶尔让她们陪陪她也好,你瞧,她笑得多开心啊。」
似乎想到什么,男人唇角勾了勾。
于是,当晚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就在王府住下了,顾君迴则自己回了东苑。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许是习惯了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入睡,如今少了她在身边,倒是有些不习惯。
起身喝了一大杯茶,在屋里心烦意燥的徘徊着,心里安慰自己,明晚就可以回西苑同她一起睡了,心里那股烦躁这才慢慢消失了。
男人在窗台前坐了许久,直至夜渐渐深了,他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困意。
翌日,吃过早饭,顾君迴已经兴致勃勃的做好将那两人送走的准备,可她们不但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还一整日霸占着他媳妇儿,让他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会儿,顾君迴正慢吞吞的靠近,意味深长的询问:「你们早饭都吃饱了吧?」
桑榆点点头,甜甜的应了一声:「嗯呢!」
慕容无霜眨眨眼,道:「吃饱了啊。」
拓拔曦倏的将碗伸到他面前,眼神无辜:「没饱,再来一碗。」
「……」
男人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
侍女见状,赶忙又给拓拔曦添了一碗粥。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可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仍是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这可把顾君迴急得。
一个是他皇嫂,一个是邻国公主,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将人丢出去吧?
顾君迴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喂,我说你们两个,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老七,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男人这会儿倒是没什么顾虑了,执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道:「可以这么理解,你俩太聒噪了,本王的王妃需要好生休息。」
慕容无霜叉着腰,愤愤道:「我可是你皇嫂。」
男人语气淡漠得不像话,没有半分情面:「即便是母后也不行,皇嫂还是请回吧。」
慕容无霜一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拓拔曦挺了挺胸脯,兇巴巴的开口:「太后和陛下可是允许本殿住进王府,王爷此举不妥吧?」
「嗯,母后和皇兄没有跟你说的是,进了王府就得按王府的规矩来行事。」顾君迴说着,沖旁边的含冬招了招手:「含冬,你找几个人把客房收拾出来,曦公主要住进去。」
「是,奴婢这就去找人收拾。」含冬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最后,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人骂了他几句,然后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桑桑,你好生养胎,过几日我再出宫寻你。」
桑榆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无妨,你也多陪陪皇兄和奶宝,昨日你在府里住下,他们父子俩该担心了。」
「嗯,那我走了?」慕容无霜依依不捨的看着她,就像嫁出去的女儿刚回了一天娘家,就又要回夫家一样的难受。
「嗯呢,我让卫羽送你回去。」
送走了慕容无霜,拓拔曦也眼汪汪的看着她:「桑桑,那我也回房了,你先好生歇息,我晚些时候再过来找你玩。」
桑榆眼睛亮晶晶的,一口答道:「好啊!」
顾君迴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走。」
拓拔曦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傢伙真讨厌,比顾君沫那傢伙还讨厌!
第202章 当她不存在
所有人都走后,只剩下顾君迴和桑榆。
「冷不冷?」
男人走近她,将身上的披风披到她身上,颇为贴心的问道。
虽然现在已经入春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些凉意。
桑榆仰头看他,笑了笑:「不冷,穿得刚刚好。」
男人深深嘆了一口气,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幽怨的盯着她看。
方才还好好的,冷不丁被他这么盯着,桑榆哭笑不得。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他语气神情委屈,语气幽怨:「娘子真看不出为夫这是怎么了吗?」
桑榆瞧见了,好整以暇的凑近他,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道:「让我好好瞧瞧,我家阿迴这是怎么了,嗯……瞧这委屈的小模样,倒是有点像在吃醋啊……」
女人的手在他脸上戳了又戳,捏了又捏,含笑下了定论。
顾君迴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佯装恶狠狠道:「不是像,为夫就是在吃醋。有了小姐妹就忘了夫君,你个小白眼儿狼,亏得为夫平日里待你这么好。」
瞅着他这一脸怨夫的模样,桑榆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不过是许久没有一起同小姐妹聊天了,一时兴奋,这才忽略了你的感受。」
顾君迴双手抱胸,斜眼看她:「是一时兴奋,还是姐妹大过男人?」
闻言,桑榆微微有些诧异,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常常说,男人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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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君迴扫了四周一眼,见四下无人,忽然凑近她,快速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并狠狠的摩擦,以示惩罚。
桑榆一把推开他,又羞又气。
……
彼时,皇宫内。
慕容无霜偷偷摸摸的进了凤微宫,槿秀见她左顾右盼的,不由出声问道:
「娘娘,您回来了?」
她冷不丁出声,将慕容无霜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这才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槿秀啊,吓本宫一跳。」
槿秀将手中的盆栽放下,擦了擦手,这才给她倒了一杯茶。
「娘娘,喝茶。」
「诶,好。」慕容无霜接过茶,心不在焉的喝着,眼珠子轱辘转了转,又问道:「槿秀,昨日本宫不在宫里,陛下和小太子……他们没有问起吧?」
槿秀歪头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啊。」
这回换慕容无霜不淡定了,她将嘴里的茶往下咽了咽,不可置信的看着槿秀:「一句都没有?」
槿秀被她问得不确定了,迟疑了一会儿,挠挠头道:「奴婢昨日一直待在凤微宫,没见到陛下和小太子过来啊。」
慕容无霜一听,心里瞬间滋起火来,两个没良心的,大没良心加上小没良心的。她一晚上不在,他们父子俩居然问都不问,白瞎了她平时对他们那么好!
「娘娘,您这是去哪?」
见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槿秀连忙跟了上去。
「宫里待着闷得慌,本宫到御花园走走。」
她随意寻了个藉口搪塞过去,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想去看看顾君琰那个狗男人和奶宝那个小狗男人在做什么。
闻言,槿秀僵住了,神情不自在的劝阻:「娘娘,您现在还是先别去御花园了……」
见她迟疑,语气吞吞吐吐的,慕容无霜难得敏锐起来:「怎么了?」
槿秀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这会儿不方便……」
慕容无霜冷哼一声,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有什么不方便的?难不成顾君琰那个狗男人还敢背着本宫私会别的女子不成?」
槿秀从未见过自家娘娘这般表情,不由瑟缩了一下,遂而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慕容无霜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撸起袖子就大步往外走:「我去!他真的同别的女子私会?!」
「嗯,奴婢亲眼看见德全公公领了一位女子进御花园,具体是谁,奴婢没瞧清……」
槿秀话音刚落,眼前早已经没有了她家娘娘的踪影。
「糟了!」
小丫头拍了拍手,连忙小跑着追上。
御花园。
孙圆圆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俩,心中微微诧异了一会儿。
他一只手放在石桌上,另一只手叠放在大腿上,看看父子俩又连忙低下头,如坐针毡。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静谧极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嘿嘿一笑:「陛下,您怎么突然想起把我叫进宫了?莫不是又与皇后娘娘闹别扭了?」
奶宝闻言,沖他竖了个大拇指,眨巴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顾君琰横了他一眼,孙圆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能怎么知道?你父皇每次与你母后闹别扭,可不就找的我嘛!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放到明面上他还真不敢。
孙圆圆深深唿吸了一下,压下心里的慌张,道:「陛下,这回需要草民怎么做?」
顾君琰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什么都不做,当她不存在。」
「可……可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孙圆圆有些为难,这不是让他得罪皇后娘娘吗?
见他迟疑害怕,顾君琰伸了伸手:「这个数。」
孙圆圆一下子变了脸色,笑嘻嘻的谄媚道:「草民忽然想起,陛下您是九五之尊,草民听您的,谁权力大听谁的。」
奶宝震惊了,小胖手扶了扶额,悠悠嘆了一口气,道:「本宫瞧你不是听我父皇的,是听钱的。」
孙圆圆尴尬一笑:「小殿下真会说笑。」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看向奶宝,问道:「消息可得放出去了?」
小傢伙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开口:「父皇放心,儿臣办事从来没出过错,槿秀姐姐那也提前打点好了。想必过不了多久,母后就会气沖沖的赶过来,不过父皇,你真的做好承受母后怒火的准备了吗?」
顾君琰淡淡点头:「怕就怕她不生气。」
孙圆圆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是什么冤种父子啊,合着伙的坑妻坑娘。
第203章 踏青
父子俩话音刚落,慕容无霜就气沖沖的过来了,手里还提着根木棍,想来是半路上随手捡的。
「顾君琰!顾承泽!」
她一边气鼓鼓的走来,嘴里一边骂骂咧咧、咬牙切齿的叫着父子俩的名字。
顾承泽是奶宝的大名,母后平时鲜少叫他大名,一般只有她非常非常生气,想揍他屁股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叫。
奶宝见她沖了过来,吓了个激灵,小短腿一提熘,直接蹿到孙圆圆身后,嘴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孙圆圆:「……」殿下,您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好吗?
他又不会广大神通,随便躲他身后就能不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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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页
果然还是个孩子,天真嘞!
「哟,你们父子俩还挺自在啊,老娘不在宫里,就开始搞事情了?怎么,是你的后宫要添人了?」慕容无霜看了看顾君琰,又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奶宝,冷笑:「还是顾承泽你想过继到另一个女人的户头下,认别人做娘?」
奶宝揪着身上的衣裳,笑得一脸谄媚:「母后,您说什么呢?儿臣怎么可能会认别的女人做娘嘛?」
「还说没有?那你躲人家身后做什么?」慕容无霜瞥了孙圆圆一眼,只觉有些眼熟,但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没来得及想这么多,「过来!」
奶宝看了看她手中的棍子,摇摇头:「那母后先把木棍扔了,儿臣再过去。」
开玩笑,这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不脱层皮也很痛啊!他细皮嫩肉的,再被打坏了怎么办?
打坏了倒没什么,就怕祖母瞧见了心疼。
慕容无霜撸了撸袖子,扬着手中的棍子道:「臭小子,还跟老娘讲条件?你过不过来?」
「不过!」
不但不过,他还往孙圆圆身后又缩了缩,实实在在把孙圆圆当成了挡箭牌。
母后生气一般只会打他和父皇,不会胡乱打别人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孙圆圆被打,他只担心自己的屁股。
「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别躲,看老娘逮到你不打烂你的屁股!」
慕容无霜生气极了,提着裙摆,抓着棍子,追着奶宝跑。
奶宝看着快同他手臂一般粗的木棍,直接吓出了颤音:「父皇,你快拦住母后啊啊!」
「拦什么拦?你父皇拦得住我吗?」
顾君琰原本想起身帮忙的,听到她这么说,又坐了回去,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奶宝见他不但不动,反而一派淡定,一下子就火了:「老顾,你不厚道!我可是你亲儿子!打死了怎么办?」
顾君琰吹了吹杯子的茶,淡淡开口:「再生一个便是,只要你母后的气能消,你牺牲一下自己的屁股也值得。」
「你个坑儿子的货!你怎么不牺牲一下自己的屁股?早知道这样,宝宝就不帮你了!」奶宝一边说着,一边跳到孙圆圆身上,催促道:「圆圆叔叔,快带本宫跑!」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相信他父皇了,这就是个没有原则、过河拆桥的傢伙,为了自家媳妇儿,连亲生儿子都坑。
「叔叔?」闻言,慕容无霜脚步一顿,手中的棍子直接杵地上,看向奶宝,再三确认:「什么叔叔?你管他叫叔叔?」
「不然呢?还不都是父皇的主意,父皇气你昨夜在七皇叔府里过夜,没有在宫里陪他,所以找来孙圆圆叔叔男扮女装故意气气你。」奶宝小心翼翼的从孙圆圆身后出来,道:「母后,儿臣也不想骗你,都是父皇威胁儿臣,所有的事都是父皇策划的,跟儿臣无关,儿臣就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儿。」
奶宝双手绞着,一脸委屈的说着。
顾君琰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臭小子,把自己摘得还挺干净!
「顾、君、琰!」
听完奶宝的话,慕容无霜腾的一下气炸了,抄起木棍就往顾君琰冲过去。
饶是顾君琰多厉害,这会儿看到这么大一根的木棍,那也淡定不起来了,拔腿就跑。
奶宝坐在孙圆圆的肩膀上,一边看着,一边咯咯咯的笑着。
孙圆圆都惊呆了,难道这就是帝后的日常?
一时之间,皇宫御花园内响起打骂声。宫人们看着皇后在后边追,陛下在前面跑,已经见怪不怪了,情趣,情趣嘛,他们都懂的。
完了还感慨一句,帝后真恩爱。
寿宴过后没多久,便到了踏青的季节。
踏青节也是祭祖的日子,慕宸国百姓对这个节日格外重视,早早就做了准备。
寻常百姓家,提前做了些糕点果子,等到踏青节这一天,装在篮子里拿到山上孝敬老祖宗。
那些达官贵人们,则提前几天到寺庙里吃斋念佛,捐点香油钱,求个平安。
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陆陆续续换下了冬装,穿上了轻薄的春装。
踏青节前后什么都好,就是这天气,就像大姑娘变脸似的,喜怒无常。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落了几滴毛毛细雨,吹得人浑身发凉。
桑榆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边吃着含冬递过来的果子,边悠悠嘆着气。
「好好的天儿怎么就又下雨了?本王妃还想着带上小曦和霜儿一起出去游湖呢。」
含冬见她蹙着眉头抱怨,笑道:「这个季节的天气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您别看这会儿下雨,一会儿指不定就出太阳了呢。」
含冬话音刚落,桑榆抬头望去,远处的天边隐隐有了一丝光亮,紧接着,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出来,光芒越来越强烈。
一边出着太阳,一边下着雨。
桑榆悠悠嘆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可不是嘛,瞧瞧这会儿,下着太阳雨呢,这天气可真够变态的。」
「桑桑!」
主僕二人正说着,拓拔曦欢快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凌曦。
「公主,您倒是慢点啊。」
桑榆吐掉嘴里的果子核,含笑看着她:「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桑桑,你看这是什么?第一口味道有些怪,第二口感觉还不错,越吃越好吃,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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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问道。
第204章 青团
桑榆淡淡扫了一眼,笑道:「这是青团,我们慕宸国的习俗,过踏青节的时候都会吃青团。」
「原来这叫青团啊?名字还挺好听的,吃也好吃,就是卖光了,本来想多买些回来给你们吃的,结果只买到了一个。」拓拔曦说着,幸怏怏的垂下眼眸。
桑榆瞥她一眼,笑道:「你若是想吃,我给你做便是,无须到外边买。」
拓拔曦闻言,诧异的看着她:「桑桑,你还会做青团呢?」
「不然你以为我只会烤烤小羊排,做做牛肉火锅?」桑榆挑挑眉,嘴角微勾:「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这才哪到哪啊?」
含冬闻言,笑着附和:「是啊公主,我家王妃不但会做青团,还会做各种果子点心、奶茶、果茶等等。」
「奶茶?」拓拔曦一听就来了兴趣,直勾勾的盯着桑榆看:「桑桑,我还想尝尝奶茶。」
桑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眉眼弯弯:「行,但你得帮忙打下手。」
「没问题!」似乎想到什么,拓拔曦有些担忧的看向她:「可你如今大着肚子,做这些没事吗?」
桑榆勾唇笑了笑,道:「捏个青团罢了,面团是和好的,烧火的活有下人做,能有什么事?」
天天待着才会待出事来,她得适当运动运动,否则整日吃了就睡,到时候孩子太大了生不出来,那就麻烦了。
她以前经常刷到这样的帖子,可把她吓了个够呛。
拓拔曦一想也是,便没有多加来着,毕竟她真的馋这口青团,一个还不能够满足她的胃。
桑榆瞧她一副馋样儿,不禁笑了笑,吩咐含冬去菜园子里摘些艾叶回来。
拓拔曦忍不住赞嘆道:「桑桑,你这菜园子里头什么都有,真是个宝贝菜园子。」
桑榆闻言,好笑的看着她:「哪是什么都有,只是有些需要的蔬菜和配菜,我都会提前种上,那都是我怀孕之前一点一点栽培出来的,怀有身孕后便动得少了些,一切都交给下人来打理。」
其实她不是事事都非得自己来,之所以不使唤下人,是因为她享受那种一柄锄头、一把小铲子、一抔泥土的田间乐趣。
「凌曦,你先往锅里放些水,再把火烧起。」
「是。」
凌曦应了一声,打水烧火去了。
不多时,含冬拿着一小把艾叶回来了,往水盆里一扔,水一冲,洗干净。
水开后扔进锅里煮,煮一会儿便捞出来,再放进捣盅里捣出汁水,再用纱布过滤。
凌曦从王府厨房里找来几个擅长和面的下人,把艾叶汁倒进去跟面一起和,不多时,就得到了青翠欲滴的面团。
桑榆也不闲着,她准备了豆沙和肉松蛋黄两种馅儿料。
等她准备好,面团也和好了。
含冬把揉好的面团端到石桌上,于是,几个女子坐在一起捏青团。
含冬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好奇的问道:「王妃,您准备这些馅料还真是特别啊,奴婢从未见过,青团一般不都是红豆馅儿的吗?」
慕宸国向来习惯了吃红豆馅儿的青团,所以也不怪含冬会有此一问。
桑榆捏好了一个,将其放进垫着油纸的盘子里,这才笑着开口:「总要尝试不一样的口味嘛,不然老是吃一种口味,腻得慌。」
拓拔曦有些笨拙的往面团里放馅料,闻言,连连点头:「小含冬,你们家王妃说的对,好吃的东西就要尝试很多种口味,这样才知道哪种口味更好吃。」
她说着,沖桑榆嘿嘿一笑:「桑桑,一会儿这个什么蛋黄的,我要第一个尝尝。」
桑榆笑着点点头。
青团做好后,含冬和凌曦将它们放进锅里蒸,桑榆则起身做几杯奶茶。
拓拔曦闲着没事干,围着桑榆转。像个跟屁虫似的,桑榆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桑榆嫌她碍手碍脚的,好笑的将人拦在外面,道:「你去坐着吧,想吃什么告诉我就成。」
拓拔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什么奶茶的我也不懂,你看着做就行。不过桑桑,真不用我帮忙?」
桑榆挑眉看她,一针见血:「你会吗?」
女子微一尴尬,嘿嘿露出一抹笑:「不会,但我可以帮你做别的,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桑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若是慕容无霜那女人有你这样的觉悟,那该多好啊。出去等着吧,你在这儿反而会耽误我的进度。」
见她一再赶人,拓拔曦没再说什么,三步一回头的走出厨房,然后坐在石桌前喝起茶来。
桑榆做了几杯芝士奶盖,等她做好时,青团也蒸好了,含冬正将它们连着蒸笼端出来。
「奶茶来咯!」
「青团来咯!」
桑榆递给她一杯奶茶,笑着说:「许久不做了,尝尝味道。」
拓拔曦笑着接过,好不吝啬的夸赞:「不用说,一定很好喝,只要是桑桑做的,都好喝!」
桑榆看着她拍起马屁来毫不含煳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你这拍马屁的本事倒是与我家顾君迴颇为相似。」
「是他像我。」拓拔曦吸了一大口奶茶,满足的眯了眯眼,遂而开始忽悠起来:「桑桑,说真的,要不你把他踹了,以后姐妹养你,男人什么的,都不是啥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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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一道戏嚯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呵,你这丫头天天正事不干,就想着怂恿我七弟妹。」
两人迅速扭头看去,就见顾君迴和顾君沫一道从外面回来。顾君沫脸上带着淡淡的痞笑,而顾君迴则黑着一张脸。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怂恿?本殿明明是在提建议,当然了,这也是大实话,男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拓拔曦淡淡瞥了两人一眼,视线在兄弟俩身上转了一圈,翻了个白眼道。
顾君沫摇着摺扇在她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笑道:「公主这就是偏见了,不可否认大多数男人即便是本王在内,都不一定是好东西,但我七弟一定是个好男人。」
第205章 游湖
拓拔曦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六王爷倒还挺有自知之明,自我认知很清晰啊。」
顾君沫抿唇笑了笑,眼眸里亮晶晶的:「本王就当你这话是在夸赞。」
「是啊,毕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了。」
顾君沫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扶额:「你这小丫头,嘴巴还挺厉害。」
「哪里哪里,不过比王爷略胜一筹罢了。」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本王安静喝茶总可以了吧?」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对他哪来这么大的敌意,见着面就开怼。
他记性是不好,甚至有些脸盲,但他不记得以前调戏过这丫头啊,再说了,扶桑国的公主,他敢调戏吗?万一再一不小心成了驸马咋办?
他还是安安心心当个闲散王爷吧。
「好了好了,六皇兄,我和小曦做了些青团,你来尝尝。」桑榆见两人一见面就掐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与顾君迴对视一眼,连忙出声转移话题。
「青团?」顾君沫一双桃花眼里藏满了笑意,「为兄已经好些年没吃青团了,还是七弟妹对我体贴啊,不像老七,整日就知道对我这个皇兄甩脸色,唉!」
顾君迴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捏了个青团往他嘴里塞,淡漠的开口:「既然好些年不吃,那六皇兄就多吃点,不够还有呢!」
「你看你看,被我戳中了,恼羞成怒了。」顾君沫将嘴里的青团拿出来,咬了一口,眉宇间忽然升起一抹疑惑:「是我太久没回京了吗?都城的青团何时多了些口味?不过外皮软软糯糯的,内里咸香可口,还挺好吃的。」
桑榆见他一脸疑惑,笑着解释道:「六皇兄,这是我自发做的馅料,一共两种,豆沙和肉松蛋黄,你吃的这个啊,是肉松蛋黄馅儿的。」
顾君沫三两口将手里的青团吃掉,擦了擦嘴角,颇为郑重的对着桑榆感慨:「七弟妹,老七能娶到你这个王妃,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怪不得老七眼里心里只有你,若我有这么一个什么都会的小娇妻,还要什么侧妃啊?一辈子独宠她一人。」
桑榆谦虚的笑了笑:「皇兄谬赞了。」
顾君迴侧眸看着身旁的小女人,眼里流露着满满的宠溺,薄唇微启:「确实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桑榆羞赧的低下头。
拓拔曦吃完一个青团,又喝了一大口茶,冷不丁开口:「花花公子的嘴,骗人的鬼。」
顾君沫看她一眼,出声反击:「扶桑公主的手,一动毁所有。」
拓拔曦皱眉看他,没好气的开口:「你什么意思?」
顾君沫指了指面前几个形状不太好看的青团,笑着挑了挑眉:「公主殿下看看这些个歪瓜裂枣的青团,想必是殿下亲自捏的吧?」
拓拔曦脸上瞬间有些不自在,她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挺了挺胸脯:「是又如何?本殿第一次做这些事,手难免生了些,六王爷还不一定会捏呢。」
男人勾唇笑了笑,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如何,就是丑得有点让人没有食慾……」
「……」
「那你别吃!还给本殿!」拓拔曦气急,伸手要去抢他面前的青团,却被顾君沫巧妙的躲开了。
「殿下为何如此着急?本王话还没说完呢,丑是丑了点,但谁让这是殿下亲自捏的呢?扶桑公主亲自捏的青团,可不是谁人都能吃的。」顾君沫说着,将碟子里的青团交给祁风,淡淡道:「祁风,把这些打包回去,本王回府慢慢品尝。」
「是。」
祁风应了一声,端着青团下去了。
似乎想起什么,男人一脸歉意的看着桑榆,问道:「七弟妹,你不介意为兄带几个回去吧?」
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六皇兄想吃,那便多带些。」
顾君沫不动声色的瞥了拓拔曦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多带就不必了,本王只要那些捏得丑的。」
顾君迴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忍不住开口:「六皇兄品味还真独特。」
「可不是嘛,说来也奇怪,为兄就喜欢这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拓拔曦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喝过奶茶,吃过青团,顾君迴兄弟俩在院子里下棋,桑榆则跟拓拔曦坐着聊些寻常的八卦。
「呀!天放晴了!」
不知怎的,桑榆忽然惊声叫了起来。
拓拔曦闻言,抬头看去,被天边的景色迷住,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嘆:「是彩虹诶!好美!」
桑榆仰头望去,笑意盈盈的开口:「是啊,好美!」
两个男人闻言,皆抬头往天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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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顾君迴淡淡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棋子,忽然起身朝她走过去。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娘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拓拔曦摸了摸胳膊,整个人忍不住一抖,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真是嫉妒死个人啊,嫉妒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桑榆仰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如此甚好!我方才一大早还跟含冬说想着去游湖呢!谁知赶上天气阴晴不定了。」
顾君沫闻言,一边摇着摺扇,一边开口附和:「如今春色正好,澄阳湖两岸风景如画,这个时候游湖最好不过了。看看风景,吹吹风,品品茶,尝尝点心,甚是惬意。」
顾君迴默了一会儿,低头询问她的意见:「那便带你游湖,如何?」
桑榆闻言,面上难掩兴奋:「好啊!正好小曦和六皇兄也在,一起去,人多热闹。」
一年一度的踏青,谁会捨得错过呢?
男人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得一脸温柔宠溺:「好,我让卫羽去准备船只。」
桑榆兴致勃勃的,说着转身就往厨房里走:「游湖不能少了美酒美食,我去做些果子点心,一会儿游湖的时候吃。」
顾君迴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
「老七,不拦着点?你媳妇儿可大着肚子呢,准备点心的事交给下人去做不就好了?」
第206章 败在一张嘴上
顾君迴坐了下来,视线却一直放在厨房的女子身上,闻言,淡淡解释道:「无妨,不是什么重活,随她折腾吧。这丫头平日里最爱鼓捣这些吃的,一鼓捣吃的她心情就好,所以只要不是太重的活,臣弟一般都随她去。再说了,有臣弟和含冬亲自盯着,不会出什么事。」
在有能力保护她和孩子的情况下,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的笑容。
看着自家七弟温柔的眼神,微微翘起的嘴角,顾君沫瞭然的闭上了嘴巴。
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啊,希望他日后不会如此,还是孑然一身最是潇洒。
桑榆正在厨房里准备游湖时吃的点心和奶茶,这时,拓拔曦进来了。
「桑桑,我来帮你。」
桑榆看向她,挑眉:「你对这些事又不熟,怎么不在外面坐着?」
似乎想到什么,拓拔曦撇撇嘴:「才不要呢,我怕我在外面坐着,看着顾君沫那傢伙,会忍不住怼他。」
桑榆听出了她话里的怨怼,手上的动作一顿,调侃揶揄道:「小曦,你和六皇兄该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拓拔曦抢了话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要真有什么,也是见面就掐架的关系。」
「怎么,你们有过节?六皇兄这人虽说花心了些,但为人还算正直敦厚,比起一般的花花公子来说,他就是个正人君子。」
拓拔曦闻言,冷哼一声:「哼,正人君子?伪君子还差不多!桑桑,你见过哪个正人君子在背后议论人是个丑八怪吗?」
「六皇兄说你是丑八怪?」
拓拔曦对于她的反应哭笑不得:「是啊,这谁能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哪个正人君子会这样说?」
「小曦啊,你就是平日里被保护得太好,所以对正人君子可能有什么误解。」桑榆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笑着开口:「正人君子有时候正的是品行,不是嘴,六皇兄这就属于嘴贱、毒舌,长得人模人样儿的,可惜败在了一张嘴上。」
拓拔曦摸了摸头,犹疑的看向她:「是这样吗?」
「可不是嘛,不瞒你说,我与阿迴还不熟的时候,那时候我俩天天斗嘴,逮着机会就互怼,你知道他是如何说我的吗?」
拓拔曦闻言,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如何说?」
桑榆瞥她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气:「胸无二两肉,脸有三尺厚。」
「扑哧!」
她话音刚落,拓拔曦一下子没忍住,喷笑出声,结果收穫了桑榆一对结结实实的大白眼。
拓拔曦忍了忍,可算是忍住了笑意:「不是,七王爷这般爱你宠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我实在是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男人爱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宝,不爱你的时候,你就是根可以随意怼的草。」桑榆说着,忽然有些恍惚的笑了笑:「如今看着你和六皇兄这样的相处模式,倒是让我梦回当初……」
拓拔曦果断的摇摇头:「不会,不可能!你与七王爷本就是夫妻,点滴相处之中自是会产生情愫,我与顾君沫之间并无任何瓜葛,再说了,我不会喜欢一个心里装着万千女子的男人。」
「我就随便说说,看把你急的,你不是要帮忙吗?喏,把这些鸡爪拿去腌一下,一会儿做泡椒鸡爪。」桑榆忽的笑了笑,递给她一盆鸡爪子道。
「好。」拓拔曦端着鸡爪,按照桑榆教的,往里放些调料腌制,「好了,桑桑,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些做好的糕点拿去蒸一下。」桑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烧火的含冬:「小含冬,火烧得大些,不要灭了。」
「是,王妃。」
凌曦正洗着排骨,排骨是提前让厨房砍好的,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方便一会儿蒸。
凌曦将排骨放到碟子里,擦了擦手道:「王妃,排骨洗好了。」
「好嘞,你再把那个芋头削皮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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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这就去。」
几人忙忙碌碌的,想到一会儿游湖太过于兴奋了,午饭就随意吃了点,然后继续埋头做点心,到了晌午,终于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桑榆做了泡椒鸡爪、蒜香蒸排骨、蒜香鸡翅、烤小羊排、芋头糕、马蹄糕、猪仔包……喝的有奶茶和果酒……
她还做了几盒水果切,装进食盒里。
顾君迴见她停了下来,连忙端着茶水走过去,贴心的给她倒了杯水:「累了吧?喝杯水歇息一会儿。」
桑榆真有些渴了,吨吨吨的喝了几大杯水,擦了擦嘴角挂着的水珠,笑道:「不累,高兴,阿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顾君迴将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脑后,笑道:「不急,这会儿太阳正晒,歇息一会,晚些时候凉快了再出去。」
桑榆杵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也行,左右湖上的夜景不错,今日咱们晚些回来,赏赏夜景。」
「嗯,都听你的。」
「那我把无霜和奶宝也叫上?这么多好吃的,奶宝一定高兴坏了。」
男人轻点她的鼻尖,眼眸含笑:「放心,都安排好了,已经让人往宫里送信了。」
桑榆忽然盯着他看,面上满满的感动:「阿迴,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冷不丁被夸贊,男人轻轻搂住她,勾出了得意的笑。
顾君沫和拓拔曦两个单身之人看不下去了,微微将脸别了过去。
歇息了一会儿,桑榆回屋午睡了会儿,午睡起来,众人从王府出发,往澄阳湖的方向去。
「阿迴,我们不需要再等等无霜和奶宝他们?他们娘俩过来不方便,一会儿还能有个照应。」
上马车之前,桑榆忍不住问男人。
顾君迴一边轻轻搀扶着她上车,一边道:「放心,咱们先过去,让他们在澄阳湖汇合。」
没什么不方便的,指不定皇兄陛下还会跟着来呢。
桑榆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点心奶茶都拿上了吗?」
见她操心这操心那的,男人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都拿上了,为夫办事,你还不放心?」
第207章 朕的好大儿
在顾君迴的再三保证下,桑榆这才放下心来,闲适的靠在马车上。
几人抵达澄阳湖时,慕容无霜和奶宝早已等候在旁,身旁还跟着顾君琰,一家三口穿着便衣,颇有种亲子装的既视感。
「桑桑!小曦!」
见桑榆和拓拔曦从马车上下来,慕容无霜放开顾君琰和奶宝的手,风一般的奔向两个好姐妹。
顾君琰:「……」夫君没有小姐妹重要……
奶宝:「……」小姐妹是亲生的,儿子是抱养的。
「你不会离开朕的吧?」顾君琰牵着奶宝的手,低头问道。
奶宝仰头看他,拍着胸脯颇为认真的说:「父皇放心,无论发生何事,儿臣都对父皇不离不弃。」
顾君琰抬眸看向笑得一脸欢的女子,哼哼两声:「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哪像你母后,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儿,亏得朕平日里对她这么好。」
奶宝看了看桑榆,看了看自家父皇,眼珠子轱辘一转,忽然出声道:「父皇,儿臣这就去把母后给您带回来。」
「不……」
顾君琰正想说不用了,话还没说完,就见奶宝沖了出去,面上难掩兴奋:
「皇婶姐姐!小曦姐姐!我来啦!」
「……」真是朕的好大儿,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这时,顾君迴和顾君沫笑嘻嘻的朝他走了过来。
顾君沫摇着摺扇,笑着打趣道:「皇兄何时有这般闲情逸緻出来游湖?」
顾君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大一小,抿唇笑道:「还能为什么?他若不出来,怎么把妻儿带回去?」
顾君沫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感慨:「说得也是,唉,多年不回京,不曾想再回来时,本王的皇兄和七弟都成了妻奴。」
顾君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教:「老六,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别整日吊儿郎当的,让母后看了操心。」
顾君沫是知道自家这位皇兄的,跟老七一样,平日里都喜欢碎碎念,不同的是,老七念的是废话,而皇兄真真切切就是一本正经的给他说教,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下意识的捂了捂耳朵。
「老六,朕听母后提起,前段时间老七给你安排了好几起相亲,相亲的对象都是达官显贵的千金,可有中意之人?」
顾君沫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能够入你的眼?」
「皇兄,这说明臣弟的命定之人还未出现。姻缘一事天註定,急不得,要顺其自然。」
「你不去认识更多的女子,怎知谁才是你的命定之人?不若这样,朕给你办个选妃会,将慕宸国的贵女们都邀请过来,你都见一见。」
顾君迴抿着唇,双手环胸,在一旁幸灾乐祸,还不忘递给他一个眼神落井下石:六皇兄,你也有今日啊。
顾君沫:「……」
顾君沫咬牙瞪他,对上顾君琰时,面上又露出一抹笑:「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领了,只是这六王妃,臣弟想亲自选。」
「朕现在也是让你亲自选啊,再者说了,待你选上,估计老七的孩子都哌哌坠地了,朕膝下都有了一儿一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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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顾君迴憋着笑,顾君沫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即便是这样,臣弟还是想自己选。」顾君沫顿了顿,又道:「就像皇兄和皇嫂,像老七和弟妹一样,朝夕相处,互生情愫。」
顾君迴挑眉看他,看破不说破,六皇兄就是捨不得他外面那些野花,还说什么朝夕相处、互生情愫,说得比唱得好听,也只能唬唬皇兄了。
果不其然,顾君琰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嘆了一口气,拍了拍顾君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便随你吧,朕也不强逼着你娶妃了。」
兄弟三人聊了会儿天,在桑榆的催促下,这才想起上船。
到了游船之上,奶宝正帮着把点心奶茶拿出来,忽然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疼得他皱了皱眉。
这熟悉的力道,这淡淡的龙涎香味,他不用抬眸,就知道此人定是他父皇。
「父皇,何故揪儿臣耳朵?」
小傢伙仰头,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
顾君琰冷哼一声,将他的脸转过去:「撒娇卖萌没用,朕不吃这一套!说好的对朕不离不弃呢?转头就跑,你就不怕谎说多了鼻子会变长?」
「父皇,你这骗三岁小孩的伎俩,煳弄不了儿臣。」奶宝微微使劲,顾君琰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奶宝一挣扎,便很容易能挣脱。
男人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难道不是三岁小孩儿吗?」
「儿臣快四岁了!」奶宝不贊同的瞪了他一眼,道:「再说了,儿臣也没有说谎,儿臣方才说的是对父皇不离不弃,可临出宫之时,您对儿臣说,在外人面前要叫您父亲,所以,儿臣方才那番话是对在宫内的父皇说的,您现在是父亲,而不是父皇,因而儿子方才那一番话做不得数。」
顾君琰再次揪上他的耳朵,恶狠狠道:「伶牙俐齿!狡猾诡辩,少跟你娘学些有的没的。」
「不是跟我娘学的,是跟皇婶姐姐学的,皇婶姐姐说了,这不叫诡辩,这叫能言善辩。」奶宝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他,眼里带着浓浓的嫌弃:「父亲,您好low啊。」
???
说他漏?
他如何漏了?
顾君琰摸着脑袋,此刻颇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漏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正要询问清楚,却见那小兔崽子早已跑得没有踪影。
「……」
游船之上,众人坐在一起品茶、吃点心,桑榆坐在游船边上,拿着饵料悠闲的餵着鱼,旁边放了一壶茶,一小碟点心,几样水果。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侧颜完美得不像话,娴静美好,就像一个初入凡尘的仙女。
众人不由看呆了。
这时,拓拔曦抱着一把箜篌朝她走过来。
「桑桑,我抚琴给你听啊。」
第208章 本王错了
桑榆偏头看她,待看到她怀中的箜篌时,神情有些诧异:「你竟还带了箜篌过来?」
「游湖嘛,除了吃喝,总少不了听听曲儿啥的。今日兴致好,给你们弹上一曲。」
桑榆笑了笑,一脸揶揄道:「好啊,能亲耳听到曦公主的琴声,桑某荣幸之至啊。」
拓拔曦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抱着箜篌,寻了个位置盘腿坐下。
听闻她要抚琴,众人皆将注意力往这边放了放。
慕容无霜手里拿着个糖人,往桑榆这边走,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问道:「她哪来的箜篌?」
桑榆一边优雅的撒着鱼饵,一边笑着回她:「这小妮子想得周全,自个儿带的。」
箜篌声一起,三个男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原本还在下棋的两人,一时之间竟忘了落子。
顾君沫手中拿着一只酒杯,抿了一口酒,享受的闭上眼睛,放空自我,用身体去感受这悦耳动听的琴声、这细腻的春风以及波澜不惊的湖面……
过了一会儿,顾君迴和顾君琰敛了心神,又重新对弈起来。
「皇兄,该你落子了。」
「老七,容为兄思考一会儿。」
顾君沫瞥了两人一眼,摇摇头道:「你们这两个迂子,这么美妙动听的琴声,不留着耳朵好好倾听,竟还有闲心下棋。」
顾君迴淡淡睨了他一眼,道:「傻子才会无所事事的坐着听,聪明的人都是一心二用。」
顾君琰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颇为贊同的附和:「七弟所言极是。」
顾君沫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挤兑他,轻轻切了一声,扭头专心听曲儿。
看着抚琴女子清冷的脸庞,他轻轻笑了笑,曦丫头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方才见四下没什么鱼,桑榆正想将饵料收起来,可箜篌声一起,原本平静无虞的湖面忽然有了小小的波动,五颜六色的鱼儿从四周慢慢往她这边靠拢,不多时,她就感觉眼前一片密集。
桑榆忽然又来了兴致,将手中的饵料一点一点的抛洒出去,餵得不亦乐乎。
许是被琴声感染了,慕容无霜一时兴起,借了卫羽的剑舞了起来。
身手敏捷,英姿飒爽。
奶宝拿着桑榆做的泡泡机在吹泡泡,彩色的泡泡带着美妙的琴声随风飞出游船,慢慢飘到空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紧接着消失不见了。
澄阳湖两岸的百姓见状,纷纷驻足在岸边、石桥上、茶楼上,倾听美妙琴声,欣赏飒爽的舞姿……个个发出了羡慕的赞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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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琴声慢慢消停,慕容无霜也停了下来,手中的剑扔回给卫羽,自顾自的倒了一大杯水,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奶宝手中捏着块帕子,哒哒哒的朝她跑过去,道:「娘亲,累了吧?擦擦汗。」
慕容无霜恶作剧的捏了捏奶宝的脸,捏扁搓圆:「乖儿子。」
奶宝面上承受着她的魔爪,心里还要暗暗嘆一口气,女人真可怕。
凌曦收走了箜篌,拓拔曦倒了一杯茶正要喝,忽然身旁响起一道掌声。
「不愧是曦公主,多才多艺,既跳得一支绝美的舞,又能弹得一手好琴,真叫本王刮目相看啊。」
拓拔曦抿了一口茶,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本殿会的东西可多着呢,这就刮目相看了?本殿竟不知,王爷的承受能力竟如此之浅?」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殿下好像对本王敌意很大?」
如果说之前他没怎么在意,可几次三番她都是这个语气,顾君沫即便脑子愚钝也能察觉出问题。
拓拔曦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诧异,顿了一下,淡淡笑道:「原来王爷才知道啊。」
「为何?」
「悠茗居,说书先生。」
拓拔曦稍作点拨,起身便同桑榆餵鱼去了。
顾君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歪头想了想,这才记起,就是在悠茗居,他遇见了的她,可他并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她啊?
男人挠挠头,思索了一会儿,那天的话歷歷在目,勐的记起,当时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扶桑公主,所以当着她的面说扶桑公主整日戴着面纱,指不定是个丑八怪。
可是都多久的事了,不会真有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记这么久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这么记仇的人吧?
顾君沫摸着鼻子,缓步朝拓拔曦走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赔个不是,毕竟在背后编排女子的相貌,这不是一个君子所为。
这般想着,他走至女子身旁,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颇为真诚的开口:「那个……公主殿下,那日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当着众人的面编排你的相貌,公主有着惊人之姿,又这般多才多艺,这哪是丑八怪啊,分明是天仙!」
闻言,拓拔曦冷不丁回眸,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压迫:「背后就能随意编排人了?」
「是是是,背后也不能随便说人,怎样都不能说人坏话,此番是本王错了,本王向你赔个不是。」
顾君沫说着,拱了拱手,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见他态度还算真诚,言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拓拔曦看看桑榆,又看看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罢了,本殿心胸宽广,此事便就此作罢,不过王爷以后还是要小心说话,免得落得个丑人多作怪的名头。」
说完,迅速扭头,徒留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顾君沫好笑的盯着她饱满的后脑勺看,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丫头,变相的说他丑?
夕阳落下,夜将至,华灯初上,澄阳湖两畔,万家灯火稀稀疏疏的亮起,宛如一盏盏灯笼。
夜晚的澄阳湖好似更加宁静,浮去了白日的喧嚣,褪下了平日的浮躁,给人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知性的女子,静静倾听着游人的诉说。
晚风变得更柔,柔得像母亲在孩童的耳边轻轻低语,又似母亲的温暖、细腻的大手在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
石桥上、两岸边,一个个小摊子支了起来,卖着各种各样的古玩珍宝、首饰挂件、美食小吃……
第209章 当飞镖扔着玩儿
拓拔曦被岸上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一门心思的想下船。
「桑桑,霜姐姐,咱们下船去走走吧?」
桑榆与慕容无霜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听得她们说要下船,正要下棋的两人不紧不慢的落下最后一颗棋子。
「平局。」
「打了个平手也不错,今日便先到这,改日朕再来赢你。」
「好啊,臣弟随时恭候皇兄。」顾君迴笑着点头,起身朝桑榆走去。
不多时,众人一齐下了船。
拓拔曦很快便被街上的热闹景象吸引住了,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这看看,那瞧瞧,好不欢快。
方才在船上还没这么切身的体会,如今才发觉,这里比船上看到的更加热闹。
小贩的吆喝声、卖艺人的杂耍声、女子结伴而行的说笑声……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都城夜宴图。
「这个我要了!」
「这个我也要了!」
「还有这个这个,给我包起来!凌曦,付钱。」
拓拔曦开启了买买买的疯狂购物模式,她在前面买得不亦乐乎,而凌曦那丫头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无奈之下,顾君沫只好默不出声的跟在她屁股后边付钱,身上挂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提着几个,脖子上挂着一个……
顾君沫看看前面撒了欢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女子逛街都是这样吗?
顾君迴牵着桑榆的手慢慢往前走,走至一处卖髮簪的摊子前,桑榆停住了脚步。
「看看吧。」
「好。」顾君迴缓缓点头。
「小娘子,这都是刚到的新鲜货,品质上乘,最适合像您这样貌美的小娘子。」
小贩暗自打量了两人一眼,笑眯眯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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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默不作声的拿着簪子仔细瞧了瞧,顾君迴偏头看她:「喜欢吗?喜欢为夫给你买。」
桑榆将簪子放了回去,摇摇头道:「喜欢是喜欢,可我首饰盒里已经有许多了,加上母亲送的,换着戴都戴不完。」
小贩听了瞠目结舌,换着戴都戴不完,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啊……
「无妨,娘子喜欢就都买,买回去放着,想戴哪支便戴哪支,早晨戴这支,晌午戴另一支,傍晚再换其他的,总会有机会戴的。」顾君迴重新拿起那根簪子,顿了顿,笑道:「实在不行,你若是哪天生气或者无聊了,拿它们当飞镖扔着玩儿。」
神特么拿着当飞镖扔着玩儿……
闻言,桑榆顿时哭笑不得。
小贩更是神情有些错愕,他在这儿做了好些年的生意,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当飞镖扔着玩儿……这得有多宠啊?
「老闆,麻烦把这个包起来。」
小贩正暗自想着,冷不丁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好嘞好嘞!您稍等!」
买完簪子,夫妻二人又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处卖孩童衣裳、鞋帽、玩具的小摊,这回换顾君迴走不动路了,他一动不动的杵在摊子前,眼巴巴的看着桑榆。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道:「感兴趣那就看看吧。」
男人脸上一喜,抱着她的胳膊往摊子前走。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见到两人,脸上的笑堆到了一起。
「小相公,小娘子,你们随便看看哈!喜欢什么就挑,大娘这儿都是齐全货!」
桑榆微微点头沖她一笑,因为还有别的客人,所以大娘招唿过他们之后,又到一旁招唿别的客人。
顾君迴拿了双小鞋子放在手心端详,小娃娃的鞋小小一只,特别迷你,搁在手心里,好似还没男人手掌长。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么一对比,男人越看越喜欢,他偏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桑榆:「娘子,咱们买几双吧?」
桑榆对上他的眸,顿了一会儿,眉眼弯弯的笑着:「那便买吧。」
这时,刚好大娘忙完,闻言,连忙迎了上来。
「好嘞!小相公,小娘子,你们是买给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顾君迴环视了一圈,淡淡道:「男女各来一……不,来两双吧,衣裳裤子什么的也各来两套……还有那拨浪鼓,拿上两个吧……」
「好嘞!老妇这就给您装起来。」大娘一边装着衣裳,一边忍不住瞥了一眼桑榆,笑着感慨:「小娘子真有福气,丈夫宠爱,儿女双全,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
顾君迴闻言,搂紧了女人的腰,笑着说:「我家娘子值得被宠爱。」
桑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呢。」
大娘见两人恩爱有加,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丝姨母笑。
……
另一边,慕容无霜一家三口走到了美食小巷里。
她在前面吃,后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后边跟着。
奶宝忙着付钱,顾君琰则忙着帮她拿吃的。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左右手拿着糖葫芦、烤串、糖饼……再配上他这张妖孽的脸,忍不住叫其他女子频频回头。
奶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钱袋,瞥了1一眼身旁的男人,轻轻嘆了一口气:「爹,宝宝的零花钱快被吃没了,您可得努力赚钱,否则都养不起我娘。」
顾君琰下意识的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忽然发现自己腾不开手,只能点了点头:「放心吧,为父早有准备。」
那些个本想上前搭讪的女子,听到奶宝一声『爹』,再看看不远处的女子,不由嘆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有了家室,孩子都这么大了。
奶宝扶了扶额,神情有些无奈:「那走吧,得看着点我娘,否则她不知道又要跑到哪儿去了。」
摊上这么个娘亲,宝宝好苦啊!
众人看着他的小动作,瞬间被萌翻了,捧着脸一副花痴的模样。
这小娃娃真可爱,好想抱回家养啊!
粉雕玉琢的,看起来就很好捏,软软糯糯的,跟个糯米糰子似的。
奶宝不知道众人心中的想法,他此刻只想尽快赶上娘亲的步伐。
小短腿一迈一迈的,走得颇为吃力。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微微蹲了下来,沖他挑挑眉:「上来。」
第210章 姑娘,你的丝帕
奶宝见状,面上一喜,不可置信的看向蹲着的男子:「爹,您这是?」
顾君琰微微别过脸,半是嫌弃,半是不自在的开口:「以你这小短腿,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追上你娘,上来,为父背你。」
奶宝伸手抓了抓自己肉乎乎的脸,颇为认真的说:「爹爹,我很重的哦。」
一个三岁的小孩儿能重到哪儿去?
顾君琰不以为然,沖他催促道:「上来。」
「好嘞!那爹爹可要接住我了,莫要让儿子摔着了。」奶宝脸上一喜,哼哧哼哧的朝他跑过去,咻的一下跳上男人的背,然后哼哧哼哧的爬上他的肩头。
「……」这小兔崽子还真会找地方,好好的背不待,非得骑在他肩头上。
这会儿,卫羽、含冬、祁风、凌曦四人正肩并肩的走在街道上。
走着走着,凌曦忽然不放心的开口:「羽侍卫,咱们真的不用跟着主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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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见她实在担心,出口宽慰道:「凌曦姐姐放心,这附近有暗卫保护,主子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咱们现在过去只会打扰主子们的兴致,倒不如远远的跟着、瞧着。」
她起初也担心,可是后来慢慢的发现,没有她在身边,王妃和王爷的感情进步得更快。
「可我实在担心我家公主,公主性子活泼,爱热闹,我怕她……」
祁风瞥她一眼,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有我家王爷跟着,公主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是有六王爷跟着,我才不放心啊。」
六王爷本身就不靠谱,拿什么保护公主?
祁风挠挠头,这是担心他家王爷把公主拐带了?
但是根本没那可能嘛,公主才瞧不上王爷嘞。
「你若实在担心,那我们现在就跟上去。」
卫羽看看含冬,又看看凌曦,默了一会儿,出声道。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跟上自家主子。
……
拓拔曦在第n次买买买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勐的扭头一看,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怎么是你啊?凌曦呢?」
顾君沫耸耸肩,道:「一直都是本王啊,你的小侍女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拓拔曦盯着他身上挂着的大件儿小件儿,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那刚刚的钱都是……」
「你都瞧见了,都是本王掏的腰包,不然人家能让你把这些东西拿走?」
拓拔曦挠挠头,有些心虚的开口:「等凌曦回来,本……本殿把钱悉数还你。」
许是拿人手软,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可这种糗事发生在她身上,还让他撞见,就觉得莫名的心虚。
「无妨。」顾君沫摆摆手,快步跟上她,笑得一脸洋溢:「这些钱就当作本王买殿下一笑了,殿下若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改日再给本王弹一首方才的曲子,如何?」
「不如何,本殿还是把钱还你比较好。」拓拔曦瞥了他一眼,抬脚缓步走着,一边走,一边道:「方才那一首曲子,是我特意弹给桑桑和霜姐姐听的,否则我平时都不轻易弹奏。」
闻言,顾君沫挑眉,眉眼含着丝丝笑意:「合着本王还是沾了皇嫂和弟妹的光才能听到殿下的琴声?」
「嗯哼。」拓拔曦耸耸肩,走着走着,看到一处卖荷包的摊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想要?」
拓拔曦不答,仔细挑拣了一番,拿了三个不同颜色不同图案的荷包,道:「老闆,这三个我要了,一共多少钱?」
摊主笑着搭话:「好嘞,客官,两文钱一个,一共六文,」
拓拔曦瞥了瞥站着不动的男人,沖他挑挑眉:「给钱。」
小贩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男人,低头笑了笑,许是小两口闹别扭呢。
顾君沫挑挑眉,看了她一会儿,还是乖乖掏钱了。
「不是不用本王的钱吗?」
女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荷包,一边忍不住看他:「本殿只说届时会把钱还你,何时说过不用你的钱了?反正都花了这么多,不妨再多花点。」
「这荷包绣工一般,面料也一般,殿下若是喜欢,改日本王让宫里的绣娘亲自为你绣几个,如何?」
他话音刚落,拓拔曦忽然顿住脚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本殿就喜欢这些街边的粗糙物件儿!不劳王爷费心!」
她不过是见款式不错,图个新鲜就买了,这男人还一直在耳边叭叭叭的,烦死人了,跟谁没用过宫里的东西似的,哼!
顾君沫见她气鼓鼓的走了,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唉,八成又说错话了。
枉他流连花场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女子没见过?哄女子那是自有一套方法,可对上这丫头,嘴巴怎的这么笨呢?
三天两头惹她生气,平生第一次觉得女子这么难哄,也是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顾君沫郁闷的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坚定的点点头,定是这丫头天生八字与他相剋!
拓拔曦气唿唿的走出一小段路,忽然停了下来,眨眨眼嘟囔道:「不对啊,本殿为何要生气?真是见了鬼了。」
「姑娘,这丝帕可是你的?」
她正暗自郁闷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拓拔曦倏的回头,撞上了一双黑色的眸子。
来人是一位身穿深蓝色华服的公子,满身的书卷气,整个人文质彬彬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同样也长着一双桃花眼。
不知是不是受了顾君沫的影响,以至于她现在对长着桃花眼的男人提不起好感来。
「多谢公子。」
拓拔曦客气的接过帕子,然后爽朗的道了声谢,转身要走,却被男子拦了下来。
「闹市之中,姑娘又只身一人,可要保护好自己。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派人护送姑娘回府,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多谢公子美意,不过我不需要。」
拓拔曦象徵性的笑了笑,直觉这人不是啥好人,不然有哪个男子第一次见面就说要送女子回府的?大善人都没他这么心善。
她还是早熘为妙。
第211章 与本王单独相处
拓拔曦留下一句话,绕开他们就往前走。
但那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继续在后边跟着,拓拔曦走一步,他跟一步。他还带着护卫,七八个男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女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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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的人瞧了忍不住惊嘆起来,完了完了,这群人八成又看上人家姑娘了。
「姑娘,小生周骞,敢问姑娘芳名。」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不予作答,反而加快了脚步,得快些找到桑桑她们才行。
也不知道顾君沫那傢伙怎么搞的,方才还同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到哪儿鬼混了。
见女子不搭理他,周骞并不气馁,又自报了一遍家门:「小生周骞,敢问姑娘芳名。」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不悦的男声。
「她叫什么,干你何事?」
顾君沫快步上前,亦步亦趋的护在女子身旁。
见顾君沫来了,拓拔曦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她从前哪里遇见过这种地痞流氓,如今第一次一个人遇上,还有些紧张害怕。
周骞温润的摇了摇手中的摺扇,不贊同的看着他:「你是何人?本公子与这位小娘子说话,又与你何干?」
「祁风,告诉他,本王是何人。」
顾君沫淡淡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朝空气中喊了喊。
不多时,祁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几人面前,手中还拎着大包小包。
「王……王爷,属下来了!」祁风气喘吁吁的应了一声,转身看着周骞等人,掏出怀里的令牌,哼哼两声:「你们这些迂子,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当今六王爷!」
周骞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可见到那金灿灿的牌子,顿时双腿一软:「六……六王爷,草民的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随着周骞话音落下,一大群人扑通跪倒一片。
顾君沫缓步上前,在周骞面前停了下来,扭头指着拓拔曦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本王护着的人,下次见到怎么做不需要本王教你吧?」
「知道……草民知道!以后一定绕道走!」
几人千磕万跪,最后才没被太多为难。
「走吧。」
顾君沫来到女子跟前,下意识的牵起她的手。拓拔曦还没从他方才的话里反应过来,此刻就是任由他牵着自己。
见她一脸怔愣且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顾君沫笑着解释:「方才的话殿下不要介意,本王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在这都城,女子一旦被地痞流氓看上,身后没个靠山,八成是凶多吉少。」
拓拔曦反应过来,轻轻挣脱他的手,挺着胸脯道:「不怕,本殿有三千护卫。」
「即便如此,殿下每次出门也不可能带着那三千护卫吧?这里毕竟不是扶桑,声势浩大,怕是会引起百姓恐慌。」
拓拔曦思考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那该如何是好?不能因为这几个地痞流氓,本殿就不能出门了吧?」
见她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男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三千护卫带不得,七八个护卫还是可以的。再说了,有本王护着你,你在外报上本王的名号,谁还敢动你?」
拓拔曦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幽幽道:「怕就怕人家原本对我没什么心思,可一听到王爷的名号,便起了别的心思。毕竟王爷花名在外,难免会招人嫉妒和仇恨。」
顾君沫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的笑了:「殿下还真是时刻不忘损本王啊。」
「公主!奴婢可算找着您了!」
两人正说着,一道人影朝两人奔了过来。
见状,顾君沫连忙退开一步。
凌曦围着拓拔曦检查了一圈,待确认自家公主毫髮无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拓拔曦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害得本殿找了你半天!」
凌曦挠挠头,一五一十的交代:「奴婢本来是跟着公主的,可羽侍卫和小含冬说留下只会给主子添乱,远远的看着就好了,所以便拉着奴婢和祁风一起走了。」
「你这傻丫头,你也不看看人家卫羽和小含冬的主子是谁,人家当然得给主子单独相处的空间了!本殿孤家寡人一个,你让本殿与人单独相处?」
她话音刚落,在场三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顾君沫笑了笑,手中的摺扇一摇,眼尾勾出一抹妖冶的弧度:「自然是与本王单独相处。」
凌曦和祁风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
拓拔曦别过脸不去看他,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男人最擅长蛊惑人心,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被他这般蛊惑过。
……
另一边,跪了大半天的周骞带着属下一瘸一拐的往周府走。
「公子,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属下瞧着方才那小娘子肤白貌美,比一般的青楼女子还要正点,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可惜了?」
周骞身边的狗腿子谄媚着开口。
「本公子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那小娘子是六王爷的人,本公子能有什么办法?你我一介草民,还能跟皇子作对不成?」周骞摸着下巴,啧啧两声:「话说那小娘子长得是真好看啊,瞧瞧那身段,再瞧瞧那脸蛋,还有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啧啧啧,本公子瞧上一眼就已经心猿意马了,她若是臣服在本公子的威风下,那岂不是神仙生活?美哉!美哉!」
此刻的周骞,哪还有原先温润文弱的书生模样,俨然一个猥琐的花花公子,仿佛原先的美好形象都是他刻意塑造出来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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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王爷也是个花花公子,指不定哪天他玩腻了就不要了呢,咱们可以暗中观察,伺机而动。风月场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今日六王爷护着她,明日可能就会护着别人。」
周骞一想也是,原本因着那一跪褪下去的色胆,如今因为跟班一句话又重新燃了起来。
「妥,你派几个人盯着那小娘子,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本公子。」
「是。」跟班顿了顿,又道:「公子,那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
「自然是去找雅娘。」
第212章 起名
绕了一大圈,最后,拓拔曦在顾君沫的带领下,成功与桑榆和慕容无霜汇合。
顾君琰看着肩膀上唿唿大睡的小不点以及旁边哈欠连天的女子,跟几人告辞:「老六,老七,桑妹妹,曦公主,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带着他们回宫了。」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道:「臣弟让卫羽护送皇兄回宫。」
「不必麻烦,朕带了些护卫,不会有事的。」
「有卫羽在,臣弟放心些。」
顾君琰拗不过他,只好应了下来,让卫羽护送他们回宫。
……
游玩了大半天,回到府内,桑榆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拿出今日顾君迴买的孩童衣裳仔细端看。
这么一看,眼神不禁温柔了下来。
顾君迴沐浴出来,见她赤着脚坐在茶桌前,好看的俊眉不禁一皱。
「地上凉,怎的不穿鞋?」
桑榆扭头看他,眉眼含笑:「方才本想脱了鞋直接躺下,忽的想起你买的衣裳,想着起来看看,于是便忘了。」
果然啊,一孕傻三年多少有点可信度。
「衣裳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男人一个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缓步朝床榻走去。
桑榆一边搂着他的脖子,一边抓着那几件衣裳。
「我还不睡,先把我放下。」
顾君迴看了她一眼,最后找来一个枕头让她靠坐着。自己则拿了一方丝帕给她擦脚,动作缓慢轻柔,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桑榆被他的动作痒到了,一时绷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男人偏头看她,语气轻柔:「怎么了?」
桑榆缩了缩脚,道:「痒。」
男人捏了捏她的鼻子,故作严厉的开口:「下次还敢不敢不穿鞋就跑下床?」
桑榆连连求饶,皱着小鼻子控诉道:「不敢了不敢了!明知我最怕痒了每次你都这样给我擦脚,你到底是何居心?」
男人闻言,语气柔了下来:「不这样,你怎么能长点记性?地板这么凉,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女子不满的嘟囔:「我哪有这么脆弱?」
她小时候在老家,天天跟一群小伙伴打着赤脚玩水,不是照样长这么大?
身体倍棒,无病无灾。
就是有些倒霉,不小心嗝屁了。
男人皱眉,板着脸道:「总之,就是不许光着脚下床。」
「知道了知道了。」桑榆敷衍的应了两声,沖他招招手:「你过来,要抱抱。」
她这副软萌的模样,男人哪里还捨得为难她,放下丝帕,脱鞋上了床,轻轻靠在床头,将人搂进怀里。
「嗯?怎么了?」
桑榆盯着手中的衣裳看了一会儿,抬眸问道:「阿迴,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给肚子里的小不点起个名字?」
顾君迴摸摸她的头,眼神温柔:「是该起个名字,娘子可想好要起什么名字了吗?」
桑榆顿了一下,颇为认真的开口:「我负责怀孩子、生孩子,你负责起名字、照顾娃,咱俩得分工明确,你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顾君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好好好,名字就由为夫来取,如何?」
「这还差不多。」桑榆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睁开一只眼睛看他:「那你好好想想,起名不是一件易事,也不用太着急。」
桑榆怕他压力太大,忙宽慰道。
其实也不是怕他压力大,主要是怕时间太紧,他胡乱取。
顾君迴低头看她,信心满满:「不用,为夫已经想好了。」
桑榆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嗯?」
男人清了清嗓子,搂紧女子的腰,一本正经道:「儿子叫顾大狗,女儿叫顾二狗。」
「……」这名字起得还真是没有性别之分啊。
桑榆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死忙凝视:「你是认真的吗?你快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男人摸了摸鼻子,笑道:「这名字不挺好听的吗?大狗二狗,叫得多顺熘,又好写又好记,为夫是怕到时候他们不会写自己名字。」
桑榆嘴角抽了抽,把你儿子女儿想成个二百五,这是亲爹能干出的事儿吗?
儿子叫大狗也就罢了,谁家女儿叫二狗?
似乎想到什么,桑榆脸上的表情皲裂了:「难不成你日后要让全城的百姓唤咱们么儿二狗郡主?」
「二狗郡主……狗郡主……狗官……」男人挠挠头,忽的轻笑出声:「确实是不妥,听着像是骂人的。」
桑榆嘴角狠狠的抽搐起来,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瞧着她脸上的表情,顾君迴「好了好了,为夫逗你的啦。你我二人的孩子,怎可取这么敷衍的名字。为夫早就想好了,男孩儿叫顾斯煜,女孩儿叫顾念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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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撇撇嘴,嘟囔道:「这还差不多。顾斯煜,顾念桑,还挺好听的!」
女子忽的仰头笑了笑,笑容灿烂。
「斯煜的斯同思念的思,煜与桑榆的榆音大致相同,意为思念桑榆。」
男人一边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边笑着解释。
桑榆饶有兴致的开口:「那顾念桑呢?又有何寓意?」
「念是念念不忘的念,桑是桑榆的桑,代表着为夫对娘子生生世世、念念不忘的爱恋,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人。」
「顾斯煜,顾念桑,这名字我喜欢!谢谢相公~~」
桑榆面上一喜,欢快的在他唇上印了一口,然后快速离开。
男人眼眸一暗,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轻按着她的腰,唇在她的耳边慢慢厮磨,声音低哑暗沉:「娘子,你这是在玩火。」
唿吸温热,惊得桑榆往后躲了躲,眼神无辜:「没有,我只是单纯的表达欣喜。」
「嗯…为夫也只是单纯的想跟娘子玩个愉快的小游戏。」
见他眼神不对,身子滚烫,桑榆似碰到了烙铁一般,勐的弹跳起来。
「不妥不妥,你现在不能动我。」
这般想着,她瞬间有恃无恐起来。
「太医说了,等胎儿稳定了可以适当做些事情……」男人大手抚上她的皮肤,笑得一脸狡黠:「为夫不会动你,可没说不能亲。」
第213章 奶宝不见了
「……」
最终,桑榆挣扎无果,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亲亲。
亲得有些晕晕沉沉、昏昏欲睡。
顾君迴好笑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无奈开口:「为夫的吻技就这么索然无味?竟能把你亲睡着了?」
桑榆揉了揉微微发困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腆着脸不好意思的笑道:「没有,是宝宝们困了。」
她话音刚落,男人忽然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起来,随后深深的嘆一口气:「这两个兔崽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娘子,为夫已经吃了许久的素了,早知道就不想着生什么小世子小郡主了。」
他抱着桑榆撒娇,神情委屈,语气幽怨。
「这就忍受不了了?人家都说十月怀胎,这才怀了几个月啊?」桑榆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道:「再说了,我大着肚子你不心疼我,居然第一时间想的是你脑子里那些事。」
说起委屈,桑榆更委屈。
孕妇的情绪变化无常,还爱抓细节,揪着一点不如意的小细节,她都能委屈上老半天。
顾君迴抱着她,摸摸头安慰道:「娘子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娘子,我比谁都心疼你,看着你身子一天天不利索,看着你肚子日渐大起来,入睡慢慢困难,如厕的次数愈来愈多……每当这时,为夫都恨不得此刻怀孕的是我,恨不得替你去承受这些痛苦。」
桑榆这才缓了脸色,笑道:「哪有男子怀孕的啊?若真有,我倒宁愿是你来。」
「怎么没有?」顾君迴将棉花往衣裳里塞,塞得鼓鼓的,塞成一个孕肚,笑道:「你看,这不就是怀了?日后回到府内,为夫就这般往肚子里塞东西,等你肚子越来越大,为夫就塞越多,这样咱们就是一起有身孕了。」
桑榆忍俊不禁的看着他:「堂堂七王爷,整日大着肚子在府里晃悠来晃悠去的,成何体统?」
「体统那是说给守规矩的人听的,为夫从不按规矩办事。」男人搂了搂她,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尖,宠溺的开口:「好了,夜深了,不是困了吗?快睡吧。」
「嗯呢,肚子里的棉花拿出来吧。」桑榆笑着点点头,伸手想拿掉他衣裳里的棉花,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不必,为夫现在同你一样,有孕在身,你怎么睡,为夫就怎么睡。」
桑榆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心里一阵感动。
这个男人啊,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虽然不像别的小说里的男主一样高冷睿智,甚至有时候傻乎乎的,脑子像缺了一根筋似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认定这个男人了,不管他多傻多幼稚。
……
翌日,顾君迴一大早就上早朝去了。
桑榆和拓拔曦坐在一起吃早膳。
拓拔曦瞅了瞅她脸上的表情,笑着问道:「桑桑,昨夜睡得不错吧?」
桑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你怎么知道?确实睡得不错。」
「这高兴都表现在脸上了,能不知道吗?」
桑榆挑眉看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
「可不嘛,老明显了!」拓拔曦喝了一口粥,嘴角挂上一抹揶揄的笑:「是不是昨晚……」
桑榆垂眸,羞赧的打断她:「没有,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拓拔曦耸耸肩,笑得愈发不怀好意:「我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想得哪样?桑桑,你不对劲儿啊。」
桑榆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才不对劲!让你少跟霜儿那丫头学些不正经的东西,你偏不听。」
拓拔曦摸了摸鼻子,露出明眸皓齿的笑:「我觉得挺正经的啊,倒是桑桑你……」
「好了,莫光顾着说我了,咱们来说说你。」
桑榆眸光闪烁,试图转移话题。
拓拔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耸肩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在这儿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住得好,哪哪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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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的曦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拓拔曦一边喝粥,一边答道:「没忘啊,贺寿,巩固两国邦交。」
桑榆双手环胸看她,眼神亮晶晶的:「还有呢?」
「桑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选婿只是搪塞我父皇和几个哥哥的说法,到时候看不看得上,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们慕宸国最出色的两个男人已经成家立业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看头?」
桑榆瞥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其实六皇兄也不错。」
「他?」拓拔曦眉头拧了起来,忽然抖了抖肩膀。撇撇嘴道:「还是算了吧。」
桑榆含笑看她:「真香定律听说过吗?」
「什么真香定律?」
桑榆正要同她解释,只见慕容无霜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神色着急慌张。
「怎么了?」
「发生了何事?」
见状,桑榆和拓拔曦齐齐扭头看向她,异口同声道。
「不……不好了,奶宝不见了,我把奶宝弄丢了!」慕容无霜喘着粗气道。
「什么?奶宝不见了?」
两人闻言,倏的站了起来。
慕容无霜动了动唇,可由于太累了,一时无声。
桑榆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安慰道:「你别急,先喝口茶再慢慢说。」
拓拔曦帮着她顺顺背,附和道:「对对对,别急,喝口茶再细细道来。」
慕容无霜点头,仰头喝了一大口茶,桑榆又给她倒了一杯,连续喝了三杯,整个人才缓了过来。
桑榆见她歇得差不多了,趁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今日奶宝嚷嚷着要出宫找你们,我便陪着他一起来了。到了街上时,奶宝说想吃桂花糕和糖葫芦,我便让槿秀去给他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想方便,我只好带着他到附近的茅厕,可进去好久也没见出来,后来找来小厮一看,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慕容无霜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说,奶宝会不会被人绑架了?那些歹徒会不会对他又打又骂?他还只是个孩子啊,那些人怎么忍心?」
「没事的,别瞎担心。」
「是啊,奶宝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第214章 绑架
慕容无霜抹了抹眼角的泪,眼汪汪的看着两人:「真的吗?奶宝真的不会有事?」
「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桑榆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这就派人去找,大街小巷,即便是把整个都城都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奶宝找到。」
拓拔曦点头,郑重道:「我也把我的暗卫全都放出去,让他们一间铺子一间铺子的找,每条小巷子即便是一个狗洞都不能放过。」
慕容无霜抱着两人痛哭起来:「桑桑,小曦,你俩真好!若是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啊?」
她身上有些功夫,可有时候她脑子就是一根筋,根本转不过弯来,直来直去的,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君琰和奶宝在护她周全,替她做主。
似乎想到什么,桑榆看着拓拔曦叮嘱道:「小曦,你让你的暗卫先悄悄的找,莫要将事情闹大,毕竟太子失踪一事,兹事体大,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就不得了了。」
拓拔曦缓缓点头。
「还有,我觉得此事是不是先不要告诉皇兄?皇兄公务繁忙,万一奶宝的事只是闹了个乌龙呢,就白白让他忧心了。」桑榆摸着下巴想了想,倏的睁开眼睛,「这样吧,先把此事告诉六皇兄,让他也派些人出去找。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至于怎么做,还是得你来定夺。」
慕容无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脸信任的看着她:「好,桑桑,我都听你的。」
桑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那就先这么办,你也不用太担心,奶宝是个有福相之人,定然不会出事的。」
慕容无霜挠挠头,一脸不解:「我自问这些年没有结交什么仇家,即便是有,按理说也不会这么快找上门,哪怕是找上了,也会顾忌着我皇后的身份,可是奶宝怎么会……」
「说不定不是仇家,而是人贩子,最近都城人贩子猖獗,搅得人心惶惶的。他们又不知道奶宝的真实身份,八成是被掳走了。」
拓拔曦叉着腰,愤愤不平道:「天子脚下都敢作奸犯科,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我倒要看看是谁欺负我家小奶宝,要让我知道,抓烂他的脸!」
桑榆看了两人一眼,扶着肚子安慰道:「咱们先别急,眼下找人要紧。」
「好,桑桑,我这就把暗卫派出去。」
「别全都派出去了,留一些在身边保护你。」
拓拔曦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哎呀,不怕,现在找人要紧,人多力量大嘛。」
……
东郊一处破庙里。
「张胜,我说你小子一大早把我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赵骐玉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珠子,一边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张胜。
张胜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眉飞色舞的说着:「骐玉兄,惊喜,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大早上的哪来的惊喜?」
「骐玉兄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骐玉伸手敲了敲他的头,恶狠狠道:「你最好祈祷你准备的惊喜对本少来说的确是惊喜,否则本少打爆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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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您放心,保准惊喜。」
赵骐玉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路。」
张胜点头哈腰的谄媚道:「是是是,骐玉兄,这边来。」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最后在一间破庙前停了下来。
赵骐玉看看破庙,再看看他,眼神极具压迫感:「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是……是!」
「是个屁啊是!」赵骐玉一个弹跳起身,给了他一个暴栗:「一个破庙能有啥惊喜?啊,不,是挺惊喜的,惊得我想打洗你!」
张胜捂着头胡乱蹿,一边蹿一边喊道:「骐玉兄,你先别打,我真给你准备了惊喜,就在庙里,你若不信,同我进去看看。」
赵骐玉打累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
张胜伸出三根手指,一脸认真道:「真的,如假包换,我发誓。」
赵骐玉看了他一眼,淡淡收回视线,恶狠狠道:「本少就再信你一次,若是敢骗我,把你卖到窑子里接客!开门!」
闻言,张胜身子一哆嗦,颤颤巍巍的去开破庙门。
庙门一开,两个小厮就迎了上来。
「张少,骐少。」
「这些钱你们拿着,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张胜说着,扔给两人一个钱袋。
两个小厮千恩万谢,再三保证后拿着钱袋开熘了。
「骐玉兄,这边请。」
「你小子搞得什么名堂?」赵骐玉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着他往里走。
两人来至一尊佛像前,凳子上绑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此刻,赵骐玉看向张胜的眼神已经含了刀子:「你口口声声说的惊喜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你一大早把老子叫过来,就是为了一个小屁孩?」
「骐玉兄,你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啊。」
赵骐玉挑了挑眉,道:「本少听闻最近都城人贩子猖獗,怎么着,你张家已经没落到要靠贩卖小孩儿来维持生活了?」
「不是的,骐玉兄,你真不认识他?」
「本少应该认识他吗?还是说这是你私生子?」似乎想到什么,赵骐玉忽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该不会想让我帮你养着孩子吧?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得商量!我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搞出个私生子来,非得打断我的腿!」
「哎呀!骐玉兄,你想什么呢?不是私生子,也不是拐卖,是绑架!绑架!」
他话音刚落,赵骐玉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是不是张府没饭吃了,要上赶着吃牢饭?」
「也不是!」张胜挠挠头,牙一咬,眼一闭,干脆实话实说:「我跟你实话说了吧,这小孩儿是桑榆那女人的孩子。她不是害得你家破人亡吗?害得你失去亲娘和亲姐姐吗?咱俩给她点教训尝尝。」
提起桑榆,赵骐玉眼神暗淡了下来,眉头狠狠的拧起,不悦的看向他:「这是大人的恩怨,这小屁孩儿是无辜的。」
第215章 两个蠢蛋
「骐玉兄,母债子偿。那对夫妇犯下的错,就该由他们的儿子来偿还!」
赵骐玉瞥了一眼一旁昏睡过去的小傢伙,沖张胜淡淡道:「把人放了,再悄无声息的送回去。」
「骐玉兄,你真甘心就这么算了?你想想你们赵家成了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张胜撇撇嘴,一脸不服气:「反正我是替你咽不下这口气!」
赵骐玉闻言,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你替我?你怎么不替我唿吸,替我一日三餐?你知道我们老赵家成了现在这样,那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家里就只有我一根独苗?老子余生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你特么给我绑了小孩儿回来?!」
张胜挠挠头,一脸委屈:「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想想以前骐玉兄你多威风啊,如今只能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他话音刚落,赵骐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夹着尾巴做人?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话?!
赵骐玉挑眉看他,一双圆熘熘的眼珠子探究的看着他:「你这般义愤填膺、乐此不疲的嚷嚷着要报復,是觉得我们赵家如今失势了,帮衬不上你张家了,还是觉得本少如今没了权力,不能让你狐假虎威了?」
张胜闻言,慌张的躬下身子:「骐玉兄,在下从未有过如此想法啊!是,我以前或许想着靠着你们赵家给我爹升个官,但自从姓柳的捷足先登后,我就再也没那个想法。如今这样,只是单纯把骐玉兄当作朋友、兄弟,骐玉兄不该像现在这样的,你应该像从前那般,肆意洒脱、自由自在。」
他话音落下,赵骐玉眉头动了动,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你说的最好是真的,否则……」
张胜眸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举着爪子保证:「我保证,绝对是真的!」
赵骐玉双手背在身后,盯着他看了老半天,百思不得其解的开口:「你这么做,既不图权,也不图钱,那你图啥?」
张胜垂在袖子下的拳头捏紧,眸色暗淡了下来,咬牙道:「在下对丹阳郡主暗恋已久,只可惜……」
他的话没说完,声音却微微哽咽了起来。
赵骐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嘆了一口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要往前看。」
他走到奶宝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越看越奇怪,越看越不对劲儿。
「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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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张胜敛起方才失落的情绪,凑了过去:「哪里不对?」
「端王端王妃成婚多久了?」
张胜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一年有余。」
「这就对了!这孩子看起来有三四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他俩的孩子?」赵骐玉瞥了张胜一眼,恨铁不成钢:「你个蠢蛋!绑个人都绑错了!」
「对哦…不过万一是私生子呢?」
赵骐玉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没好气道:「私生子?那两人感情那么好,跟谁私?跟谁私?」
「……」
「我派人在王府门口蹲了好几天,发现这小孩儿三天两头往王府跑,还整日跟在桑榆屁股后边,即便不是她的儿子,关系也不匪浅。」
张胜话音刚落,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里。
奶宝抬头看着两人,一副被蠢到的表情:「你们两个蠢蛋!她是本宫的皇婶姐姐,本宫三天两头往王府跑有错吗?」
「骐玉兄,这小屁孩儿醒了,这下可怎么办?」
「本……本宫?你是何人?」赵骐玉下意识把张胜的话自动屏蔽,满脑子都是『本宫』二字。
许是因着娘亲姐姐的事,让他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
奶宝沖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嗤笑一声:「蠢,本宫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们都还猜不出,就凭你们两个蠢蛋,也想对付我皇叔皇婶?」
皇叔皇婶?
赵骐玉反覆揣摩着这两个称唿,忽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开口:「您……您是太子殿下?」
太子?
张胜本来还在奇怪骐玉兄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屁孩跪下了,听到这两个字,他果断的跟着跪下了。
「嗯哼。」奶宝点了点头,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幽幽出声:「就是你俩绑架本宫?」
「不……不是我,是他!是他!殿下明鑑,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骐玉颤抖的说着,两条腿哆哆嗦嗦的打着架。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们老赵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了,这会儿再扣上绑架太子这么个罪名,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他狠狠的剜了张胜一眼,都怪这个蠢货,自作主张绑了个小孩儿,绑就绑了,绑谁不好,偏偏绑了个太子!
张胜这会儿哪还说得出话来,整个跟团烂泥似的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奶宝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冰冷:「这就怕了?方才掳走本宫的时候不是挺骄傲得意的吗?」
他虽然小,但身上王者的气势很足,强大的威压让两人不敢抬头,如此这般,叫人一时之间忘了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儿。
张胜一边说着,一边勐的往地上磕头:「殿……殿下,小……小人不敢!都怪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殿下,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
赵骐玉见状,也跟着磕起头来,两人节奏一致,就跟两架磕头机器似的。
「本宫不是大人,本宫是小孩。」奶宝扫了两人一眼,皱着眉头没好气道:「还不给本宫松绑?」
赵骐玉瞥了张胜一眼。
张胜会意,连忙跪着上前:「是是是!小的这就给您松绑。」
奶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小胳膊小短腿,随即悠悠看向张胜:「本宫方才迷煳间听你说,母债子偿?」
张胜此刻后悔极了,冷汗连连:「是……小人就是胡言乱语,您莫当真。」
「不不不。」奶宝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本宫觉得你说得对,母债子偿,父债子偿……今日你绑架本宫之事,后果全由你父亲来担,毕竟子债父偿嘛。」
第216章 自作孽,不可活
奶宝话音刚落,张胜感觉眼前一道晴天霹雳直挺挺的噼在自己身上。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哐哐哐的磕着头,恨不得把头磕破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种蠢事,若小的知道您的身份,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啊。」
闻言,奶宝的语气不仅没有一丝缓和,反而皱紧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不是本宫,换做别的孩子你就可以随意绑架,随意报復了吗?得亏了你绑的是本宫,得亏皇婶姐姐的孩子没有出生,否则这会儿遭罪的就是他们了。既然有胆绑架皇婶姐姐的孩子,到那时,你估计不会像现在畏惧本宫一样畏惧他们世子、郡主的身份。」
张胜浑身冷汗,语无伦次的说着:「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
奶宝抬手打断,一脸冷漠的开口:「本宫没时间关心你什么意思,你把这些话留着在我父皇面前辩解也不迟。」
张胜敛起脸上害怕和求饶的神情,整个人变得淡然起来:「殿下当真如此决绝?半点机会都不留给小人?」
奶宝瞥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数道:「绑架太子、蓄意谋害皇亲国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叫本宫如何给你机会?」
听着『株连九族』四个大字,赵骐玉低着头,甚至不敢出声为他求情。
「好、很好!」张胜忽然笑了起来,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反射出来的光映照在赵骐玉脸上,他浑身一僵,眼见着匕首朝奶宝直挺挺的刺过去,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也来不及多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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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冰冷的匕首刺入肉的声音,赵骐玉闷哼一声。
「骐玉兄,你疯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骐玉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才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太子,刺杀太子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张胜眼眶猩红,忽然仰天大笑:「反正绑都绑了,左右都是要株连九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狗太子给解决了!骐玉兄,你让开。本还想着借你之手对付这些皇亲国戚,既然你宁愿畏首畏尾的当个缩头乌龟,也不愿与我联手报仇,那就让开,不要挡着我办事!」
赵骐玉将奶宝护在身后,忍着身上的痛意,拼尽全力,甩了张胜一个大巴掌。
「报仇?报什么仇?没了娘亲的是我,没了姐姐的是我,家破人亡的还是我!我这个当事人都没的想法,你报的哪门子的仇?」
硬生生挨了一大巴掌,张胜忽然冷静了下来,嘴角扯开一抹苦笑:「三个月前,丹阳郡主找到我,她将自己委身于我,求我帮她报仇。没错,就是求着我报仇!想想以往高高在上的丹阳郡主,三个月前竟在床榻之上顺着我,低声下气的求着我……以前我只敢远远看着的人,如今却任由我折腾,只为了让我报仇……哈哈哈哈哈!骐玉兄,你说这谁能不心疼?你不心疼吗?哦对,你不心疼,你心里只有自己,你害怕、你懦弱、你就是个懦夫!」
「你给我闭嘴!」赵骐玉反手又给了张胜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尽了全部力气,伤口被微微扯开,以至于他有些大喘气。
张胜不怒反笑,甚至于笑声逐渐疯魔:「怎么,让我戳中痛处了?哈哈哈哈哈!」
奶宝一瞬不瞬的看着,脸上丝毫没有惧意,甚至眼眸中隐隐带着一丝兴奋,那意思似乎在说:打啊!打啊!打起来啊!
「老子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口口声声说为我打抱不平,实则是因为你爹爹好几年都升不了官而怨恨在心,借着为我打抱不平的由头伺机报復吧?你个无赖,当真会算计得很!」
「是又如何?反正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张胜脸上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扫了两人一眼:「本来我的目标只是他,但你非要多管闲事,那就怨不得我了!」
他话音刚落,赵骐玉往后退了退,用身子护住奶宝,他知道,眼前这奶娃娃不能有丝毫损伤,否则他们赵家就真的完了!
「你当真以为自己能跑得掉?」这时,稚嫩的童音脆生生的响起,带着七分淡定自如:「本宫小曦姐姐的三千暗卫已经全部出动,算算日程,应该差不多到了。你若是不想被戳成塞子,就尽管动手。」
张胜狐疑的瞥他一眼,嗤笑一声:「三千暗卫?煳弄谁呢?谁人不知,曦公主的暗卫从不离开公主身侧的。」
奶宝眸光闪烁了一下,脸上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话本宫已经说了,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张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攥紧手中的匕首,朝两人慢慢走去。
赵骐玉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护着奶宝。
正当两人对峙时,原本被张胜支开的两个小厮灰熘熘的跑了回来,衣裳狼狈。
「张公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四面八方的,将咱们这破庙团团围起来了!」
张胜闻言,手中的匕首哐当掉落在地上,他连忙跑过去,透过门缝看出去,黑压压一片,俨然有种千军万马的压迫感。
奶宝和赵骐玉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赵骐玉见他神情恍惚、腿脚打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沖了过去,抬脚就是一踹,将人踹倒在地。
「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拉开!」张胜脸朝地,沖两个小厮喊道。
赵骐玉眼神一扫,冷冷开口:「本少看谁敢?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们若是想活命,就抱头蹲下!」
那两人看看张胜,又看看赵骐玉,最后还是乖乖蹲下抱头。
张胜见状,破口大骂:「叛徒!」
赵骐玉扯了一只臭袜子塞进他嘴里,最后找来一根绳子将他捆起来,像踢皮球似的踢到奶宝面前。
「殿下,歹徒已捉拿归案。」
第217章 找到
殿……殿下?
那两个小厮闻言,顿觉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奶宝淡淡睨了地上略显狼狈的人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略显老成的开口:「好,你做得不错。待回了宫,本宫定让父皇好好赏赐你。」
赵骐玉扑通一声跪在奶宝面前,诚惶诚恐的开口:「殿下,小人不求赏赐,只求殿下莫要因着今日之事怪罪赵家,如此,小人便是叩谢君恩了。」
奶宝弯腰,学着他父皇的样子将人虚扶起来:「你起来,你救了本宫,本宫应当道谢,为何还要怪罪赵家?」
「可今日殿下遭此罪,分明是因着小人的缘故,纵然小人没有参与其中,可还是脱不了干系。」
「你与张胜的对话,本宫全都听见了,这个不怪你,怪只怪他狼子野心。」奶宝说着,顿了顿又道:「赶紧收拾一下,有人来接我们了。」
赵骐玉闻言,轱辘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好奇的开口:「殿下,小人有一事不解。」
奶宝皱着眉拍了拍衣袍上的灰,道:「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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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页
「方才那样的情况下,殿下是如何知道三千暗卫就在附近的?」
奶宝眨眨眼,道:「本宫不知道哇。」
「不知道?那殿下您……」
见他一脸诧异,奶宝慢悠悠的解释:「方才不过是用话唬他,当然,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如今看来,本宫算是赌对了。」
赵骐玉顿觉冷汗连连,他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神色复杂,没有把握您就敢赌?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
破庙门前。
「逸王殿下,只剩下这间破庙没有搜了。」
顾君沫从马车上下来,侍卫一路小跑到他跟前禀报。
「那就进去搜,仔仔细细的搜,务必把人给本王找到!」
男人脸上少有的带上一丝杀伐果断。
「是!」侍卫又跑了回去,大手一挥,扬声道:「逸王殿下有令,所有人将这间庙仔仔细细的搜上一遍,哪怕是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小主子找到!」
「是!」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侍卫们正要破门而入,忽然,庙门吱呀一声开了。
全员往后小退一步,一副戒备的姿势。
这时,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六皇叔?」见到来人,奶宝眼神瞬间亮晶晶的,推开庙门就跑了出去。
「兵器收起来,是小主子!」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所有的侍卫齐刷刷的收起手中的刀,那场面看得赵骐玉目瞪口呆。
顾君沫一把将小傢伙抱起,转了个小圈,目露担忧:「我的小祖宗诶,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六皇叔我都快要被你母后烦死了。」
「母后她没事吧?」
「有事!怎么会没事?天天搁本王面前哭,哭得叫人于心不忍、心烦意乱的,你瞧瞧,本王的胡茬子都出来了。」
奶宝上手摸了摸,果然扎手得很。
不禁捂嘴笑了笑,道:「这世间竟还有皇叔害怕的事情啊?」
「你皇叔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泪和纠缠。」顾君沫说着,忽然顿住了:「行了,不说这个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哪个狗崽子不长眼睛竟敢绑架当朝储君?」
赵骐玉拖着张胜,一轱辘跪了下去:「草民赵骐玉见过六王爷。」
顾君沫打量了他几眼,眉头轻挑:「就是你,绑架了本王的侄儿?」
赵骐玉连忙摆手解释:「王爷明鑑,不是草民,这一切都是张胜这傢伙干的。」
奶宝瞥了赵骐玉一眼,帮腔道:「六皇叔,他说得没错,还是他拼死护住侄儿,否则侄儿现在身上肯定被戳了个大窟窿。」
「他还对你动刀?」闻言,顾君沫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奶宝小脑袋点头如捣蒜。
「祁风,把那个叫什么胜的带到本王面前。」
祁风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揪住张胜的衣领就往回拖。
「呜呜呜!」
张胜原本被臭袜子熏晕了,这会儿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忽然就醒了,嘴里发出噫噫呜呜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像破布一样被人扔在地上。
顾君沫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长腿一抬,踩在了他的身上,若无其事的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嘴角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就是你,意图对本王的侄儿动手?」
张胜呜呜呜的摇着头。
「你说,本王要怎么『回报』你?在斩首之前,是先废了你的手,还是先废了你的三条腿?亦或是挑了你的筋脉,让你变成废人然后再痛苦的死去?」
「呜呜呜呜!」不要!不要!
赵骐玉抱着胳膊忍不住哆嗦起来,还好还好,还好他方才存了一丝善念,没有想着伺机报復,否则这会儿跟只废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就不只是张胜一人了。
太可怕了,真特么太可怕了!
奶宝背过身,双手捂着耳朵,他不知道六皇叔做了什么,依稀只听见一道道惨叫声。
过了不知多久,顾君沫一边擦着手,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走吧,六皇叔回家。」
奶宝回头看了一眼跟烂泥似瘫软在地的张胜,忍不住问道:「六皇叔,您方才都做了什么?听起来可惨了,他不会死了吧?」
「放心,死不了。还要把他带回去交由皇兄处置呢,哪那么容易让他死了?」
「噢噢!」奶宝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神秘兮兮的凑到顾君沫耳边,又问:「皇兄,第三条腿是哪条腿?」
小傢伙话音刚落,男人脸色一僵,轻咳几声:「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皇叔小气!」
顾君沫瞪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
「行吧,不过皇叔,能不能把赵骐玉给侄儿?」
身后跟着的赵骐玉忽然被点名,连忙竖起了耳朵。
「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又不能保护你,你要他做什么?」
「陪我玩啊!」
「宫里那么多人,再加上孙尚书家的公子孙圆圆时不时进宫逗你玩儿,还不够吗?」
第218章 不好的预感
奶宝歪着头想了想,缓缓摇头:「不够,圆圆姐只知道带着侄儿数银子,根本不敢爬树掏鸟窝,忒没意思了。侄儿瞧着赵骐玉这人不错,有刀他是真挡,有鸟窝他应该也会真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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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身后的赵骐玉,故意放大了声音:「别怪皇叔没提醒你,这赵家与你七皇叔夫妇有过节,你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报復你七皇叔和七皇婶而变成第二个张胜?」
奶宝还没来得及说话,赵骐玉连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
「殿下,王爷,此前赵家遭遇的一切,全都是家慈和家娣咎由自取,与七王爷和七王妃无关,草民如今只想跟着家父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即便是给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伺机报復殿下!」
顾君沫瞥他一眼,挑眉道:「是不敢还是不会?」
「不敢,也不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家慈犯错在先,要怪就怪她们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怪不得别人!」
「你这番话倒是明理,只是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赵骐玉抬头看着两人,脸色坚毅,语气笃定:「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奶宝扒拉着顾君沫的衣袖,道:「六皇叔,咱就信他一次,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看人不会走眼的,虽说这赵骐玉身上是有股怨气,可若好好栽培,将来定是个忠心护主的。
顾君沫摸了摸他的头,道:「回去再说,此事本王做不了决定,得由你父皇母后来定夺。我已让祁风快马加鞭赶回去报信了,你随皇叔坐着马车回去。」
……
这边。
祁风快马加鞭赶到了端王府,来不及让人通报,直接沖了进去。
彼时,桑榆和慕容无霜等人正心急如焚。
听得祁风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属下见过……」
慕容无霜抬手打断他,连忙追问:「行礼就免了,如何,可是有奶宝的消息了?」
「不错,属下回来正是为了此事。我家王爷已经找到太子殿下,如今正在回王府的路上,特遣属下提前回来报个信儿。」
慕容无霜和桑榆皆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殿下没事吧?可有受伤?」
「娘娘放心,太子殿下毫髮无伤。」
桑榆上前,沖含冬招了招手:「小含冬,带祁侍卫下去喝杯茶水。」
「那属下就多谢王妃了。」
含冬福了福身,领着祁风下去喝茶了。
桑榆上前,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慕容无霜瞥了她一眼,神情憔悴:「嗯,还好奶宝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早就说过,奶宝是有福相之人,定然不会有事的。未来的帝王,自会有真龙庇佑。」桑榆笑笑,忽然想起什么,道:「眼下可以告诉皇兄陛下了。」
慕容无霜擦了擦眼角的泪,点头:「我已经让槿秀去送信了。」
不多时,顾君琰跟着顾君迴一道回了端王府。
刚下马车,顾君琰就迫不及待的往王府走。
屏退了一众欲行礼的下人,直奔西苑去。
见他火急火燎的闯进来,慕容无霜倒是愣了一下,张了张唇:「陛下,你怎么来了?」
顾君琰看了桑榆一眼,桑榆识趣的走到一旁。
才一转身,迎面碰上刚要进院子的顾君迴,桑榆回头看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牵着男人的手往外走。
「娘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正哭着呢,现在进去不合适。」
只一个眼神,顾君迴便懂了她的意思,扶着她到一处凉亭里坐着,温声道:「那你坐着,为夫给你捏捏腿。」
「好。」
桑榆也不拒绝,正好她觉得腿脚酸软发胀,难受得很。
人家都说怀孕之后整个身子会浮肿,以前她还不当回事,如今看着微微发肿的双腿,颇为惆怅。
顾君迴搓了搓手,这才上手为她捏腿。
男人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腿上,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奶宝找到了?」
夫妻二人边捏边聊天。
桑榆一边眯起眼睛,一边回他:「找到了,六皇兄找到的,这会儿正在回王府的路上。」
「在哪找到的?」
「说是在东郊的一间破庙里,算算时辰,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了。」
女子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一阵喧闹。
奶宝从顾君沫怀里下来,迈着小短腿朝慕容无霜和顾君琰跑过去。
「父皇,母后!」
「奶宝!」
慕容无霜听到动静,一把推开顾君琰,扭头就朝自家儿子沖了上去,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奶宝推了推她,直翻白眼:「母后,放开,儿臣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慕容无霜闻言,连忙松开他,扒拉着他转了个圈,眼里含泪:「让母后好好瞧瞧,有没有伤到哪儿?」
奶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道:「母后,儿臣没事,您瞧,一根头髮丝儿都没少。」
慕容无霜又抱着奶宝哭了起来:「下次不许再这么吓唬母后了。」
一见她哭,奶宝就头疼的扶额,求助的看向自家父皇。
不是他嫌弃,主要是他母后一哭要哭好久,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顾君琰上前拉开她,温润出声:「好了,儿子刚回来,让他下去洗洗休息一会儿。」
经顾君琰这么一劝,奶宝才能及时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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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将张胜带到自家皇兄面前。
张胜父亲欺压百姓、贪墨钱财,朝中早有弹劾他的摺子,只是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又因着顾君琰刚刚继位,多留了他一些时日。
谁知出了个张胜,居然敢绑架太子。
顾君琰眼一睁,给张家定了个株连九族的罪名。
百姓们知道了此事,无不拍手称快。
奶宝找回来了,众人悬了几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桑榆似乎想起什么,环视一圈:「对了,小曦呢?怎么老半天没看到小曦?」
含冬福了福身,道:「回王妃,有下人说看到曦公主午饭过后便带着凌曦出去了。」
「现在还没回来?」桑榆皱了皱眉,心里头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1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含冬摇了摇头,道:「还未。」
这时,慕容无霜忽然上前,歪着头迷煳的开口:「吃完午饭后我依稀听到小曦嚷嚷着要出去找奶宝,但那会儿我太伤心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没有太过在意,她该不会真的找奶宝去了吧?」
桑榆摸着下巴,笃定的点头:「八成是的,祁风,你到王府门口看看曦公主有没有回来。」
桑榆派了祁风出去接人,又派了卫羽带着几个侍卫到附近找找。
过了一会儿,卫羽又带着人回来了。
「王妃,大街小巷都找遍了,没有看到曦公主和侍女凌曦的身影。」
桑榆端着手来回踱步,面上露出一抹担忧的神情:「这么晚了?小曦她会去哪?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吗?」
桑榆忽然右眼皮跳得很厉害,她忍不住捂了捂眼睛。
顾君迴察觉到她的异常,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桑榆伸手揉了揉眼皮,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右眼皮跳得厉害,人家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担心小曦会出什么事。」
「不会的,眼皮跳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是你太疲劳罢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说,小曦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把三千暗卫都派出去找奶宝了,如今身边只有凌曦一人,若不是出了事,她们两个小女子能去哪呢?」
从前每到饭点,拓拔曦都是第一个出现的,如今看不到人,桑榆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顾君琰蹙了蹙眉,厉声道:「朕马上派人去找!邻国公主万万不能在我慕宸国出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轻则破坏两国邦交,重则会引起战乱!」
顾君迴闻言,拱了拱手道:「皇兄放宽心,臣弟派人一起找,一定能够找到的。」
顾君沫刚喝了一大壶茶,听到拓拔曦不见了,心里头像漏了一拍似的,立马起身。
「皇兄,臣弟也帮着一起找。」
顾君琰瞥了瞥自家六弟,淡淡道:「老六,你刚奔波回来,找人一事就交由朕和老七了,你抓紧时间歇息一下。」
「无妨,臣弟并不累。况且事关国之大事,臣弟怎能安然入睡?」
顾君琰抿唇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君迴扭头看着桑榆,摸了摸她的脸蛋,一脸柔情:「在家好生待着,为夫一定帮你把人带回来。」
桑榆抓着他的手,再三嘱咐:「一定一定要把人带回来,你们动作要快些,小曦从小没受过苦,她现在一定害怕极了。」
男人大掌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放心吧,会的。」
慕容无霜把奶宝交给桑榆,自己也跟着顾君琰出去寻人了。
小曦是因为找奶宝出事的,说什么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心里的罪恶感只会越来越强。
一行人走后,桑榆深深嘆了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她正暗自担忧着,一只肉乎乎的手攀上她的手臂,软糯糯的安慰道:「皇婶姐姐放心,小曦姐姐一定不会出事哒!她跟奶宝一样,都是吉人自有天相!」
桑榆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暗自点头:「对对对,小曦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有贵人相助的!」
……
话说这边,顾君沫一出王府就带着祁风往平日里拓拔曦最爱去的茶馆走,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影。
祁风见自家爷愁眉苦脸的,不禁宽慰道:「爷,您先别担心,公主一定会没事的,要不属下点一壶茶,您喝了润润嗓子再继续找?」
顾君沫摆手拒绝:「不必了。」
现在哪还有心情喝茶。
主僕二人转身要走,忽然碰上刚从外边回来的两个男子,他们边走边聊着家长里短。
「你听说了吗?那周家公子又带回来一个貌美的小娘子?」
「造孽啊,这回不知道又是哪家的黄花大闺女被这禽兽祸害了!」
「可不是嘛,这禽兽平日里装作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暗地里却做着这些勾当,啊呸!听说这回带回来的还是个异域美人。」
「异域美人?最近都城里的异域美人不就只有曦公主吗?」
「那不能,曦公主有三千暗卫,那禽兽连公主的身都近不了,许是过来做生意的外邦人吧。近几年咱们慕宸国与扶桑国关系越来越好,两国直接贸易往来更密集。」
听到异域美人四个字,顾君沫脚步一顿,与祁风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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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会意,走到那两个男子面前,恭敬的开口:「两位兄台,您二位方才说的异域美人可是真的?」
「真的啊,不信你可以去瞧瞧,这会儿估计刚到西街那边,你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看上一眼。」
「多谢。」
祁风道了声谢,又快步回到顾君沫身边。
「公子。」
顾君沫手上的拳头攥紧,眸中意味不明:「去西街。」
西街。
周骞等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身旁的手下肩上扛着一个妙龄女子,旁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在斥责他的禽兽行为,可是没一个敢上前制止,生怕会被报復。
上回有个秀才就由于看不惯周家公子的恶行,当众制止,结果三天后被人发现暴毙在家中。
他们也不敢报官,县衙老爷是周骞的舅舅,报官只会受到变本加厉的报復。
所以百姓们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让开让开都让开!看什么看?再挡着我家公子的道儿,小心你们的小命!」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见状,周骞很是满意,他特别享受这种上位者的感觉,简直比当今圣上过得还舒坦!
此时的顾君沫和祁风隐没在人群中,看着周骞欺压百姓的嚣张气焰,忽然笑了笑。
「当真是威风得很啊。」
「爷,现在怎么办?」
「上去把人抢回来,顺便揍他一顿,他碍着爷的眼睛了。」
「是!」
祁风应了一声,忽然脚尖一点,从人群中飞了出去,一招佛山无影脚踹翻周骞。
第220章 我是顾君沫
周骞摔倒在地,先是懵了一会儿,随即破口大喊:「来人,有刺客!」
走在前头的家丁闻言,齐齐转头,朝祁风扑了过来。
祁风手脚并用,一人给了一拳一脚,拳拳到肉,每一脚都暗自用了力气。
他方才站旁边听了半天这些人的恶劣事迹,早就手痒痒想揍他们了。如今刚好有这样的机会,可不得好好珍惜嘛。
「你…你是谁?知道本少是谁吗?本少的舅舅是县衙老爷,你……你今日打了我,我舅舅一定不会放……放过你的!」周骞一边捂着头,一边大放厥词。
「放你娘的狗屁!」祁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骂咧咧:「县衙老爷了不起啊?县衙老爷就可以仗势欺人?祁爷打的就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好!说得好!」
祁风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捧场的发出一声声欢唿声。
他们早就对周骞恨得牙痒痒了,如今看到他被揍得跟个猪头似的,简直大快人心。
祁风一边打人,一边气喘吁吁的开口:「诸位,今日大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一切后果由我家王爷买单!」
「王爷?」
人群忽然喧闹起来。
「没错,就是逸王殿下,有我家殿下撑腰,大家不必害怕,只要别把人打死就成。」
众人纷纷循着祁风的视线看去,顾君沫默认的点点头。
「有六王爷撑腰,那还怕啥?老子早就想揍他了!」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其他人纷纷效仿,不约而同的冲上去拳打脚踢。
祁风扛着凌曦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王爷,只找到凌曦姑娘,没看到公主。」
「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把人叫醒问问。」
祁风点头,轻轻拍了拍凌曦的脸:「凌曦姑娘,凌曦姑娘……」
凌曦轻轻『嗯』了一声,忽然一下子惊醒:「公主!流氓!别动我家公主!」
祁风摁住她的手脚,轻声道:「凌曦姑娘,是我们。」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曦渐渐恢復了清明,抬头看看祁风,再看看顾君沫,忽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扒拉着男人的衣摆:「王爷,王爷,救救我家公主!」
「你先别急,起来慢慢说。」
祁风搀扶着她起身,附和道:「对,凌曦姑娘,你先起来。」
顾君沫双手背在身后,问道:「你家公主如今在何处?」
「流光森林。」凌曦吞了吞唾沫,虚弱的开口:「那几个地痞流氓本想对公主行不轨之事,挣扎之间,公主掉进了猎人设的陷阱里,那几个人心生害怕,便将奴婢打晕,醒来后便看到王爷和祁风侍卫了。」
顾君沫递给祁风一个眼神,祁风会意,从人群中将周骞拎了过来。
「你仔细瞧瞧,可是这几人?」
凌曦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周骞拳打脚踢:「是他!是他!就是他害的公主。」
祁风也不制止她,任由她打着出气。
周骞此刻脸肿得像个猪头似的,心里苦得很。
晦气,早知道就不打这两个娘们的主意了!
顾君沫默了一会儿,转头对祁风道:「祁风,你先带着凌曦姑娘回王府安顿,这几个人也一併带回去,等本王救回公主再慢慢处置。」
顾君沫叮嘱完祁风便骑着马,快马加鞭的往流光森林去。
此时的流光森林。
拓拔曦双手叉着腰,仰头看着高不可及的洞口,扬声喊了喊。
「救命啊。」
「快来人啊,有人掉坑里了。」
「喂,有没有人啊?」
喊了半天也没人应答,她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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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垂头丧气,好饿啊!
想念桑桑做的小羊排、羊肉火锅、鸡翅包饭……
都怪那几个癞蛤蟆,等她出去了,一定把他们揍成猪头!然后把他们卖到窑子里接客!
拓拔曦四处看了看,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背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的喊着:「有没有人啊!」
「不是人也行啊,应我一声呗?」
她话音刚落,四周就响起了『咕咕咕咕』『嘶嘶嘶嘶』的声音,在空旷的洞底下,这声音显得愈发诡异和恐怖。
拓拔曦脸上一僵,「还……还是不要回应我了,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会儿吧。」
可是这次说的话并没有像刚刚那样奏效,她话音刚落,周围奇奇怪怪的声音愈发大声、密集,豺狼虎豹的嘶鸣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婴儿的哭声。
这晚上的听到婴儿的哭声,怎么想怎么觉得阴森恐怖。再加上夜越来越深,洞口上方黑黢黢一片,还萦绕着退散不去的雾气……
拓拔曦瑟瑟发抖,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
「噗嗤!」
就在这时,一道轻快的笑声自洞口上方传来,差点没给她吓晕过去。
「谁!谁在那?!」
拓拔曦抱紧自己,十分警惕的左顾右盼。
「呵,明明胆子这么小,还要学人家放声大叫。」
拓拔曦皱了皱眉,这欠扁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她收回神色,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脯:「谁……谁说我胆子小了?我胆子比豹子胆还大!」
那道声音又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嚯:「哦?是吗?那你敢不敢抬起头看看我长什么样?」
「你是什么牛鬼蛇神?你让本姑娘抬头,本姑娘就非要抬头吗?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嗯,我懂,胆子小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给自己找藉口。」
「不……不就是抬头吗?跟谁不会似的,你等着!」
明知是激将法,可对她就是次次管用,她就听不得别人用话激她。
拓拔曦闭上眼睛,牙一咬,倏的抬头。
「呵,把眼睛睁开。」
拓拔曦紧紧闭着眼睛:「不睁,你只让我抬头,没说要睁开眼睛。」
打死都不睁,只要不睁开眼睛,她就不会害怕。
顾君沫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会钻他话里的漏洞。
「拓拔曦,睁开眼睛,我是顾君沫。」
顾君沫也不打算再逗她了,轻笑开口。
「顾君沫?」
「我真是顾君沫。」
拓拔曦拧着眉,将信将疑的睁开眼睛,这一睁,直直撞进那双自带魅惑力的桃花眼中。
第221章 暖男
第一次,平生第一次,她居然觉得顾君沫这双桃花眼该死的迷人。
拓拔曦慢慢站起身,朝洞口那边走去:「顾……顾君沫?你怎么来了?」
男人趴在洞口,从上往下看,闻言轻笑一声:「我若是不来,某只小笨猪要怎么上来?」
拓拔曦咬咬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才是笨猪!」
男人弯唇笑了笑,神色颇为无奈:「唉,跟只小刺猬似的,每次见着我都要呛上几句。」
「那是你该,活该被骂。」
顾君沫耸耸肩,转身要走。
「喂,你还没把我拉上去呢,你要去哪?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嘛?一个大老爷们,说你几句还受不住了?不至于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吧?」
拓拔曦见他要走,立马就急了,脸色微变。
顾君沫捂了捂耳朵,一脸无奈:「你再吵吵,我就真的让你在洞里过上一夜。」
闻言,拓拔曦的气势忽然弱了下来:「那你倒是把我拉上去啊……」
「我的公主殿下,我不得找根结实的绳子再把您拉上来?」
拓拔曦摸摸头,一想也是,扬声叮嘱道:「那你记得,千万千万千万要找根结实的绳子,本殿怕还没被救上去就先摔死了。」
「我瞧你也不像是怕死之人。」
「当然了,摔死没什么,摔残了才痛苦。」
「知道了,啰嗦。」
顾君沫嘟囔了一声,离开了洞口,四处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用来布置成陷阱的渔网,他将它们拧成一股绳,捆在一起。
「顾君沫,好了没?」
拓拔曦一边踱着脚步,一边使劲往上瞧了瞧,这周遭诡异的声音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
她喊了半天,上头一点回应都没有,又腆着嗓子喊了一声。
顾君沫拿着一捆绳子过来,道:「好了,我这就拉你上来。」
「好!不过你得小心点,洞口处的……」
她提醒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到吧嗒一声,顾君沫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掉落下来,将地上的稻草砸出个大大的人形。
拓拔曦:「……」
她上前戳了戳他的脸,又想笑又觉得不厚道,只能硬生生的憋着:「顾君沫,你没事吧?」
顾君沫吹了吹脸上的稻草,没事人一样的摸摸鼻子,没好气道:「想笑就笑,你还硬生生憋着,不累吗?」
「我可以说实话吗?」
顾君沫瞥她一眼不说话。
拓拔曦当他默认了,笑道:「累,但我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分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男人嘴角抽了抽,一个白眼螺旋上翻:「你可不就是在幸灾乐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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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连忙上前,搭了把手将人扶起来:「先起来吧,你不是有轻功吗?怎么这么狼狈的摔下来了?」
「我那是轻功,又不是神功,这里这么高,即便是轻功也没有办法啊。」顾君沫揉了揉脸,想到她刚刚没说完的话,又问道:「对了,你方才说洞口处怎么了?」
拓拔曦又返回原地坐下,闻言,淡淡道:「本想提醒你洞口处的泥有些松动,容易踩空,谁知我话还没说完,你就下来陪我了。」
顾君沫沖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说?」
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忘了。」
「……」
男人瞥了她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草堆上。
拓拔曦见状,诧异的瞪大眼睛:「你就这么躺下了?」
「不然呢?」
顾君沫侧躺着,头枕着手,眨巴着眼睛看她。
「咱俩被困住了,不应该想办法出去吗?」
顾君沫嘴里叼着根稻草,淡淡道:「我方才看过了,除非有人来救咱们,否则凭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出去的。」
「啊?」拓拔曦闻言,方才还笑嘻嘻的小脸忽然垮了下来:「不是吧?难道咱们两个人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过夜就过夜呗,有我陪着你,你怕什么?」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抓抓脸:「也是,总比一个人好,两个人还能唠嗑唠嗑呢。」
她忽然之间对顾君沫就没有那么大的偏见了,这傢伙这会儿瞧着还挺顺眼的。
顾君沫弯了弯唇,道:「先歇会儿吧,保存体力再想别的办法。」
拓拔曦点头,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她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听着她那边传来动静,顾君沫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
拓拔曦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饿了。」
顾君沫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
「喏。」
拓拔曦接过点心,先是闻了闻,忽然两眼发亮:「玫瑰酥?」
男人略微有些诧异,沖她竖了竖拇指:「这都能闻出来,你这鼻子比狗还灵啊。」
有了吃的,拓拔曦倒也不在意他的评价,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玫瑰酥?」
「知道你被困在陷阱里,身上一定没带吃的,所以过来之前,我就先买了些点心备着。」顾君沫说着说着,忽然往自己身侧一摸,摸到一个水袋:「哦,对了,还给你备了水。」
拓拔曦抱着水袋,看向顾君沫的眼神亮晶晶的:「顾君沫,你真是个大暖男!若你不是个花花公子,说不定本殿会考虑让你做驸马。」
拓拔曦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男人沖她挑挑眉,语气疑惑:「暖男?」
见他不解,拓拔曦耐心的解释:「噢噢,就是指那些顾家、爱家、温柔体贴的男子。」
她也是跟桑桑学的,原来不止她一个人不知道暖男是什么意思啊。
拓拔曦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
「暖男。」顾君沫慢慢揣摩着这两个字,忽然莞尔一笑:「不曾想,就因为一包点心和一壶水,竟能拔高本王在公主殿下心中的评价。」
「这不是普通的点心,也不是普通的水。」拓拔曦摇摇头,一本正经道:「这是救命的口粮!」
顾君沫见她脸上神采奕奕的,忽然就看呆了。
第222章 只取一瓢饮
瞧着女子眉飞色舞的说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眼眸中带着一丝调戏:「公主若真想招我做驸马,本王愿捨弃三千弱水,只取你这一瓢饮。」
他的眼尾微挑,嘴角带着摄人心魂的笑,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明知他是在说笑,可拓拔曦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就像沉寂多年的湖面忽然泛起了涟漪。
这种感觉太过于陌生,让她心里莫名慌张起来。
她暗自深唿吸一下,压下心底的异样,转而脸上露出一抹笑:「王爷哄女子的本事当真是一流,你那些个红颜知己是不是就是被你这一套说辞哄骗的?」
「公主为何不信我呢?这话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说过。」顾君沫靠坐在墙壁上,嘴角倾泻出丝丝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除了在家人面前,也只有拓拔曦能让他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拓拔曦抱着水袋喝了一大口,瞥了他一眼道:「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远不要相信一个花心的男人说会一生一世对一个人好,那都是屁话。」
顾君沫挑挑眉:「公主殿下这就是偏见了,若是男子想要改变的决心不可信,那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又作何解释?」
拓拔曦将手里最后一口点心吃掉,淡淡道:「本殿说不过你,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闻言,抿唇笑了笑,见她又将点心重新包了起来,不禁问道:「不吃了?」
「吃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去呢,省着点吃。对了,你要不要吃点?」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挑眉看她:「这会儿才想起问我吃不吃,黄花菜都凉了。」
拓拔曦尴尬的挠挠头,嘿嘿一笑:「抱歉啊,我下意识以为你吃过了。」
「我确实吃过了,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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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拓拔曦坐着感觉有些撑,于是便起身走了走。
见她一瘸一拐的,顾君沫俊朗的眉头蹙了起来:「你脚怎么了?」
拓拔曦咧嘴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噢,你说这个啊,摔下来的时候崴着了,不过没事,不走路就不疼,走路的时候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疼。」
她打小骑马的时候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没那么柔弱。
她觉得没什么,可旁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顾君沫拧紧了眉头,直接沖她招招手:「过来,我给你看看。」
「不用,就擦破点皮,过几日就好了。」拓拔曦一边跛脚走着,一边摇摇头。
见她不听话,顾君沫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自己过来,亦或是本王过去抱你过来,我数三声,若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三!」
「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真没什么事……」
「二!」
「我过去,我过去还不行嘛。」
见他隐隐有了起身的架势,趁他喊出『一』之前,拓拔曦连忙乖乖朝他走过去。
顾君沫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坐这。」
他用稻草给她临时做了个坐垫,招唿着她坐过来。
拓拔曦掀了掀裙摆,一屁股坐下,自觉的将腿伸到他面前。
「看了又如何,你有伤药吗?」
她才不信这傢伙还随身带药了。
顾君沫瞥了她一眼,不予作答,小心翼翼的将她的鞋袜脱下来。
入眼的是白皙的脚丫子,莹白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饱满可爱……
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拓拔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脚往后缩了缩,耳根微红。
「怎么,没见过大脚女子?我们扶桑国的女子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且无拘无束惯了,这脚自然不同你们中原女子的脚小巧可爱。」
顾君沫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摇头:「不大,你的也可爱。」
「什……什么?」拓拔曦被他这话弄得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顾君沫敛了心神,将视线从脚指头转移至脚腕处,破皮的地方微微有些红肿。
男人瞥她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气:「都肿起来了,还说只是小伤?」
拓拔曦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道:「对我来说,能走路就都算小伤。」
「坐好,给你上点药,不然明日只会越来越严重。」
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拓拔曦瞠目结舌:「你居然还随身带着金创药?」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男人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打小便是个药罐子,习惯了身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药,看到药才感觉踏实。」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叽叽喳喳的拓拔曦忽然就沉默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顾君沫挑了挑眉:「怎的忽然不说话了?」
拓拔曦杵着下巴,颇为认真的开口:「我是在想,我好像忽然懂你为什么愿意做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了。」
顾君沫饶有兴致的反问:「哦?为什么?」
「时日无多,及时行乐。」
男人忽然笑了笑,道:「恐怕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我本来就是花花公子,花心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是,又不是。」拓拔曦盯着他看了好久,眉头微微蹙起:「少了几分花花公子的轻浮,多了几分正人君子的绅士,本殿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你了。」
「若说看不懂,本王才是真的看不懂公主。」顾君沫将药膏收了起来,一边帮她穿上鞋袜,一边道:「明明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出门都带着三千暗卫,扭伤了脚却觉得是小伤,方才本王给你上药时,自问力道不是很轻,你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本王倒是对公主越来越好奇了。」
「这有什么,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一来二去,身上那点女子的娇气自然就被磨没了。」
顾君沫温润的笑了笑,道:「好了,这几日莫要过分走动,好生歇着。」
「嗯,谢谢。」
拓拔曦点点头,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太自在的道谢。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被夸得有些不自在:「没什么,举手之劳。」
第223章 获救
拓拔曦刚想起身回自己的窝,便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刚抹了药,不要乱动,就在这儿睡吧,我换个地方。」
顾君沫说完,便起身往旁边挪了挪。
「好。」
拓拔曦也不推辞了,她在这个洞底下折腾了大半天,早就疲惫了,于是和衣睡在稻草堆上。
不多时,均匀的唿吸声响起。
顾君沫耳朵微微动了动,扭头看着她甜美安静的睡颜,又想到方才莹白圆润的脚指头,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不正常,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顾君沫下意识捂着胸口,小声小声的深唿吸,神色复杂,他居然因为一双玉足而对这个女人心跳加速,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花花公子嘲笑呢。
他压下心底的异样,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闭目养神。
还是睡一会儿吧,想来祁风已经在来接应他的路上了,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拓拔曦做了个噩梦,梦里周骞带着几个人一直追着她,她跑啊跑啊,最后一不小心掉进了猎人设的陷阱里,忽然就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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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过来时,额头上沁满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掏出手帕使劲儿擦了擦。
等缓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的男人睡着了,唿吸均匀,他慵懒的靠在墙上,少了平日里的痞气,像个乖巧的少年郎,温顺得不像话,美得像一幅壁画。
鬼使神差的,拓拔曦忍不住凑近他仔细瞧了起来。
眼睑处是长睫毛罩下来的阴影,平日里那双惯会眉目传情的桃花眼此刻正安静的阖着,鼻樑高挺,薄薄的唇微微抿着,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拓拔曦看呆了眼,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真的有花心的资本,就这张脸,任由看了不甘之如饴?
似乎想到什么,女子脸上又爬上了一抹红晕。
似两瓣榴花瓣飞扑到脸上一般,两颊绯红。
「王爷,公主殿下。」
「王爷,公主殿下。」
她正独自娇羞着,忽然听得外头传来祁风和凌曦的声音,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勐的起身,不小心惹出了太大的动静,惊得一旁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缓慢睁开双眼。
「怎么了?」
顾君沫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见她坐在一旁,脸颊微红,不由奇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拓拔曦尽力忽视脸上的热意,不太自在的答道。
男人倏的凑近她,往她脸上仔细瞧了瞧,奇怪的问道:「真没什么?」
拓拔曦不自然的往后躲了躲,眼神闪烁:「真没……没什么。」
待惯了风月场所,见惯了女子脸红心跳,只消看一眼,顾君沫便能瞧出来她这是害羞了,只不过就想着逗逗她。
「没什么……你脸还这般红?」
拓拔曦张了张唇,斩钉截铁的说:「热的!」
男人挑挑眉,沖她揶揄一笑:「是热的,还是趁着我睡着了,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女子涨红了脸,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心虚的事。」
她这反应颇为可爱,顾君沫忍不住笑了笑,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好了,不逗你了。」
拓拔曦闻言,狠狠的瞪他一眼,像只炸毛的小猫咪,张牙舞爪。
「王爷,公主殿下。」
祁风和凌曦的声音再度传来,顾君沫耳朵动了动,笑道:「他们来接咱们了。」
拓拔曦狐疑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你不是说今晚要在这过夜了吗?」
「他们脚程慢的话,可不就是要在这过夜吗?」男人笑了笑,眼尾上挑:「怎么,不能跟我一起独处过夜,公主殿下听起来颇为可惜啊……」
「……」拓拔曦沖他翻了个螺旋白眼,没好气道:「脸是个好东西,本殿建议你要一下!」
这下顾君沫笑得更欢了。
拓拔曦瞪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不然怎么越骂他,他越兴奋?
祁风和凌曦的唿喊声越来越近,拓拔曦慢吞吞的往洞口的位置走,高声大喊:「我们在这儿呢!」
话音落下,余音在洞口迴旋不绝。
祁风脚步一顿,伸长耳朵听了听,倏的伸手指了指。
「好像在那边,过去瞧瞧。」
凌曦怀里抱着披风,一边点点头,一边跟在他身后走。
拓拔曦又喊了几嗓子,喉咙干得要冒烟。
顾君沫走了过来,把水袋递给她,道:「歇会儿吧,你不累吗?」
「当然累啊!可我也想出去,话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女子探究的看向他。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唔了一声:「没什么好急的,出不去就待着呗,我忽然觉得在这里也挺不错的。」
拓拔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颇为无语道:「哪里好了?没有水没有口粮,除了几堆稻草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他话音刚落,气氛忽然一下尴尬了起来。
拓拔曦眸光不自在的闪了闪,一把将水袋塞到他怀里:「咳,我喝够了,还给你。」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将水袋又塞回给她:「这么喊不累吗?你先坐着歇会儿,我来吧。」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轻轻吹起了一串口哨。
祁风听到声音,忽然有了方向:「在那!」
一小队人直奔祁风指的方向去,不多时便找到了两人被困的洞口。
凌曦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洞底的拓拔曦:「公主!」
拓拔曦看了看顾君沫,对凌曦道:「你别过来,你们面前的地方泥土松动了,容易踩空掉落,让祁风去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来。」
「快快快,听见没,王爷和公主在下面,你们去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来。」祁风一边吩咐着侍卫,一边安慰道:「爷,公主,你们再忍忍,属下马上就把你拉上来。」
侍卫领命,拿绳子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把两人从洞底拉了上来。
拓拔曦脚刚落地,凌曦就扑了上去,对着她上下左右打量起来。
「公主,您可吓死奴婢了!」
「好了好了,本殿这不是没事吗?」拓拔曦扒拉着凌曦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来问:「倒是你,那几个禽兽没难为你吧?」
第224章 牺牲颇大
之前被困在洞里,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出去,倒是忘了问凌曦这丫头的状况,如今见到这小丫头,拓拔曦心里还有一丢丢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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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主僕二人:「公主放心,奴婢没事,多亏了王爷和祁风侍卫,否则奴婢就要被那几个禽兽玷污了。」
拓拔曦看向顾君沫,用眼神致谢。
顾君沫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嘘寒问暖之后,祁风开始碎碎念起来:「王爷,您不是说来救公主吗?怎的还把自个儿给救进去了?」
「失误失误。」
祁风双手环胸,揶揄的开口:「是失误还是故意的?」
顾君沫脚步一顿,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什么故意的?本王是那种人吗?」
「这个难说,谁知道您是不是为了跟公主独处,所以故意制造机会。」祁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凑近他身前,低声道:「这样的事爷您以前做得不少了,属下都懂的,为了爷日后的生活,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你懂个屁啊!竭尽全力个屁啊!」顾君沫抬手要敲他,谁知祁风早有准备,往后一躲,男人落在半空中的手落了空,顿时恼怒:「谁允许你躲了?本王允许你躲了吗?过来!」
祁风扭捏着身子,慢吞吞的将头凑了过去:「那您轻点儿,属下怕疼。」
顾君沫狠狠地往他头上落下几个暴栗,一脸嫌弃:「一个大男人还怕疼,丢不丢人。」
祁风撇撇嘴,小声嘟囔道:「那您还怕喝药呢。」
「噗嗤!」
主僕二人拌嘴的话落在拓拔曦耳朵里,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君沫瞥了她一眼,抬手佯装要打祁风,恶狠狠的警告:「等回府本王再收拾你。」
说罢,迈着大长腿朝拓拔曦走去。
「公主殿下上马车吧,本王先送你们回端王府。」
「好。」拓拔曦抬眸看他,睫毛颤了颤,点头应着,「那你呢?」
「本王骑马就好。」
「不用,不用骑马。」祁风捂着脑袋沖了过来,道:「属下备了两辆马车。」
拓拔曦抿了抿唇,不假思索的回答:「那正好,我们主僕二人一辆,你们主僕二人一辆。」
顾君沫动了动唇,刚要点头说好,被祁风抢先打断了话头。
「不妥不妥,属下想与凌曦姑娘同乘一辆马车。」
凌曦脑袋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嗯?」
拓拔曦嘴角勾着一抹淡笑,挑眉问道:「为何?」
「其实属下……属下与凌曦姑娘好上了!」祁风眼珠子轱辘一转,半是扭捏半是娇羞的开口。
顾君沫:「……」编,继续编。
「我什么时候……」
凌曦顿觉莫名奇妙,正要拆穿他,却被祁风拉起手就往前走。
「哎呀,凌凌,别闹了。方才是我错了我不该凶你,马车上有你最爱吃的马蹄糕,走走走,跟我去瞧瞧。」祁风一边说着,一边沖顾君沫和拓拔曦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吵架了,生我气呢。爷,公主殿下,不知可否给属下一个和凌凌独处的机会?」
拓拔曦笑了笑,道:「去吧。」
「诶,你做什么?」凌曦不情不愿的被拉着走。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看破不说破的表情,遂而嫌弃的沖他摆摆手。
一口一个凌凌,祁风这小子为了撮合他和拓拔曦,居然连这种藉口都说得出来,牺牲颇大啊……
拓拔曦想到方才两人逃窜的身影,忍不住瞥了顾君沫一眼,忽的笑了笑:「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这两人居然好上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知想到什么,顾君沫说着说着,眼神愈发温柔下来:「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或是日久生情,或是一见钟情。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眼,一个回眸一笑,一句话,一次经歷……」
拓拔曦淡淡收回视线,笑着揶揄:「王爷这副神情想必是有了意中人?」
「本王习惯了流连花丛,肆意潇洒,不想有人来约束自己。」男人说着,忽然顿了顿,「可若是公主殿下,本王或许会浪子回头。」
「这样吗?那本殿就等着王爷浪子回头的好消息了。」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同样开玩笑道。
可若仔细看,会发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太难受了,她想把这种情绪从心里剜掉。
顾君沫抿唇笑了笑,沖她伸出手臂:「上车吧。」
拓拔曦搭着他的手臂上了马车。
另一辆马车内。
放下车帘,祁风快速放开凌曦的手,一本正经的道起歉来。
「凌曦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了。」
凌曦双手环胸,冷冷睨了他一眼:「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儿没完!我要到公主和王爷面前拆穿你!」
祁风笑嘻嘻的奉上一碟马蹄糕,讨好的开口:「好姑娘,别啊!来,您先尝尝这马蹄糕,容我慢慢跟你说。」
「嗯,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
祁风挠挠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家王爷好像对你家公主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思。方才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撮合他们嘛。」
凌曦闻言,马蹄糕也不吃了,忽然拔高音量:「什么?六王爷对我家公主有意?」
「好姐姐,你小点声。」祁风沖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不行,我得回去,六王爷花花肠子一大堆,我们家公主的夫婿应当是一位专情的男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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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说罢,丢下手里的糕点就要起身,却被祁风拦住了。
「凌曦姑娘,您误会了,大大的误会了!我们家王爷专情得很嘞!你别看他表面花心,实则到那些风月场所都是喝酒听曲儿赏舞去了,那些女子连我家王爷的半片衣角都没碰到!」
「你家主子你自然要护着,反正这慕宸国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是不是事实,那就有待考究了。」凌曦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道:「再者说了,谁知道你家王爷对我家公主的感情是不是玩玩而已。」
第225章 心里不是滋味
祁风举着爪子,认认真真的保证:「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王爷对公主绝对是认真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那两个人当局者迷,总要腻歪上那么一段时间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凌曦瞥了他一眼,道:「真不真心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公主是不会看上六王爷的,我们家公主最讨厌感情上不专一的男子。」
「凌曦姑娘,你怎知公主不会看上我家王爷?放眼整个慕宸国,如今也就我家爷是最合适的人选。」
凌曦原想着下车的,这会儿听到他的话,瞬间有些不服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你家王爷最合适了?我们扶桑国最不缺的就是才貌俱佳的男子。」
「是吗?既然如此,你家公主为何还要特地跑到中原来寻觅夫婿?」
凌曦一噎。
「反驳不了了吧?那我帮你说。扶桑王不忍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下嫁,正巧我朝太后寿宴在即,所以这才让公主以贺寿的名义到我慕宸国来,顺便寻觅寻觅佳婿。放眼四洲,当属慕宸国国力最强,公主若能嫁给其中一位皇子,不仅后半辈子无忧,还能巩固两国邦交。我猜你们大王心里原本看上的是陛下和七王爷,可惜陛下与皇后、七王爷与七王妃伉俪情深,你们家公主又不可能伏低做小,遂而只能作罢。」祁风笑了笑,又将马蹄糕递到她面前:「我的好姐姐,你就是不为我家王爷想,也得为你家公主想想。左右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至于动不动心,那是公主和王爷之间的事。」
凌曦忽然沉默了,祁风说得不错,大王一开始看中的是陛下和七王爷,可这两人都有家室了,原本六王爷也挺好,谁知传出了个花心的名声。
凌曦咬着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马蹄糕:「说好了,我只帮你这一次啊。」
祁风嘿嘿一笑:「一次就够了。」
一次是不可能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
……
几人回到端王府时,就见桑榆挺着个孕肚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慕容无霜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焦灼的拍着。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诶,回来了!回来了!」桑榆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沖她兴奋的招招手:「小曦!」
拓拔曦原本还有些困意,见到她们两人,瞬间清醒了,拎着裙摆便朝两人小跑过去。
「桑桑,霜姐姐!呜呜呜,我被困在陷阱里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三个女子抱在一起痛哭。
桑榆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瞎说什么呢?不管怎样,不管你去到哪,我们都会把你找回来的。」
「就是就是!你若不回来,我和桑桑就一直等着,等十天半个月,等一年,等十年八年,等一辈子……」
拓拔曦仰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两人:「呜呜呜,真的吗?」
桑榆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开口:「自然是真的,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姐妹,不离不弃,你都忘了?」
拓拔曦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慕容无霜听着她的哭声,眼眶微微湿润。
顾君沫看着小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不似别的女子那般梨花带雨,可他看着心里莫名的抽痛起来。
这丫头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被困在陷阱里的时候,她没哭,扭伤了脚,她也没哭,以至于他忘了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直到现在看到她放声大哭,他才发现,不是她有多坚强,只是没找到倾述的人。
人嘛,只会在自己觉得有安全的人面前放声痛哭。很显然,他不是那个人。
这一发现顿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兄弟三人移步到凉亭里,把院子的位置留给那三个女人。
一边走着,顾君沫忽然开口:「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周骞等人?」
顾君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意图对邻国公主行不轨之事,朕绝不轻饶!」
「臣弟在解救公主时发现,那周骞仗着自家舅舅是县衙老爷,平日里没少祸害良家妇女,欺压百姓,臣弟对朝中之事并不了解,此事还得皇兄派人去查。」
顾君迴默了一会儿,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摺子,淡淡道:「不用查了,这摺子上面是县令张復收受贿赂、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的罪状,请皇兄过目。」
顾君沫不可思议的挑挑眉:「老七,你什么时候收集的罪状?」
「从六皇兄让祁风把周骞等人押回王府地牢的时候。」
顾君琰看了一会儿,勃然大怒。
「好一个张復,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行事,还将朕放在眼里吗?七弟,马上让柳远舟带人把张復捉拿归案,连夜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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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遵旨。」
顾君沫给他倒了杯茶,打开摺扇为他扇风:「皇兄消消气,您得这么想,得亏发现得早,否则不知他还要荼毒残害多少百姓?」
顾君琰轻轻嘆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自责:「唉,也是朕的疏忽。朕继位后本该立马肃清朝中的毒瘤,是朕的过错。」
「皇兄莫要自责,歷朝歷代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顶风作案的官员,皇兄日理万机,哪可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呢?」
「对啊,老七说得对!皇兄,您就莫要自责了,喝杯茶消消气,等柳巡抚将人审问好了,您再将这舅甥俩一併治罪。」
顾君琰喝了一大口茶,忽然思索起来:「你们倒是提醒朕来,看来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了,朕很有必要下一趟江南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顾君沫闻言,两眼放光:「江南这块儿臣弟熟啊,皇兄若是需要,臣弟定当陪皇兄南下。」
顾君迴拱了拱手,淡淡道:「臣弟也全凭皇兄差遣。」
顾君琰沖两人笑了笑,道:「好,来,陪朕喝一杯。」
喝了几杯茶,顾君沫欲言又止的开口:「皇兄,那周骞……臣弟能不能稍微修理一下?」
「你想如何修理?」
第226章 她是失落了吗
顾君迴也饶有兴味的看向自家六皇兄,等着听他怎么回答。
顾君沫摸了摸唇,隐晦的笑道:「嗐,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他身上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臣弟瞧着十分难受,干脆好人做到底,在他上断头台之前,帮他修理修理身上没用的东西。」
顾君琰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只淡淡叮嘱了一句:「注意分寸,莫要把人弄死了。」
顾君迴淡淡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开口:「臣弟的府邸见不得血腥,不吉利。」
顾君沫手上摩擦着茶杯,眼眸里跳动着一抹嗜血的光芒:「老七,你就放心吧,为兄今晚就把人押送到县衙大牢。」
翌日清晨。
桑榆和顾君迴、拓拔曦正在吃早饭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八卦。
昨夜周骞被人从大牢里拎了出来,摘掉命根子后,被人扒光了衣裳悬挂在城门口。
顾君迴听了,嘴里的粥差点喷了出来,摇了摇头,嘴里呢喃着:「不讲武德!」
拓拔曦一边喝着粥,一边兴奋的点评:「阉得好啊!那癞蛤蟆还想对本殿图谋不轨,这下遭报应了吧?做这事儿的人太棒了,简直大快人心啊!」
桑榆见她跺脚叫好,忍不住提醒道:「你慢着些,莫要激动,小心脚上的伤势又加重了。」
拓拔曦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嘿嘿,太过于激动了,一时之间忘记了。」
顾君迴放下手中的汤匙,擦了擦嘴角,看向一旁站着的卫羽,问道:「现在人怎么样,死了吗?」
卫羽嘴角微微抽搐几下,别人一开口问的都是还活着吗,他家王爷一开口问人死了吗。
「回王爷,柳巡抚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把人带回地牢,目前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过度。」
「找个大夫给他看一下,莫要让他就这么死了。」顾君迴说着,忽然又顿了顿:「随便用点药,能吊着他那条命就行。」
「是!」
卫羽拱了拱手退下了。
顾君迴扭过头正要继续喝粥,却见桑榆一脸探究的看着他,眸光清亮。
他耸耸肩,两手一摊:「这事儿不是为夫做的。」
桑榆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狐疑的开口:「真不是你做的?」
顾君迴举着手,无辜的眨眨眼:「真不是我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夫一般只有遇到你的事才会轻易动怒、开杀戒。」
莫名其妙吃了一大口狗粮,拓拔曦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没好气道:
「喂,我说七王爷,你这话有没有把本殿放在眼里?虽然……但是就不能避开本殿说吗?」
「本王避着了啊,是你自己非要听。」
「……」
桑榆瞧着两人拌嘴的模样,笑了笑,又思索起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从大牢里拎出来,不是你,那是谁?小曦,会不会是你的暗卫做的?」
「没可能。」拓拔曦摇摇头,道:「没有我的授命,他们一般不会轻易行动。」
桑榆感觉自己越来越八卦了,好奇的事总想弄清楚:「不是你,皇兄陛下若是想治他,大可堂堂正正,何必偷偷摸摸来,所以也不会是皇兄陛下,难不成……是六皇兄吗?」
「咳!」顾君迴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瞅着他这副逃避的模样,桑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一边美美的喝着粥,一边忍不住感慨起来。
「原来真是六皇兄啊,没想到六皇兄平日里温温润润的,关键时刻这么给力,这事儿办得漂亮啊!是吧小曦?」
「昂,对,是啊。」拓拔曦垂下眼眸,心中某块地方柔软了下来。
顾君沫这是在为她出头吗?
桑榆浑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忽然扬声道:「六皇兄,你怎么来了?」
拓拔曦勐的抬眸,正巧撞上那一双桃花眼,深邃多情,勾人无比。
男人也在看着她,嘴角含笑。
拓拔曦连忙收回视线,神情微微有些慌乱。
顾君沫笑着朝两人走来,道:「吃着呢?本王找老七有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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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阿迴他有事进屋了,皇兄吃过没?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顾君沫摸了摸肚子,笑着说:「好啊,本王今早出门太急,倒是没来得及吃上。」
说罢,一屁股坐在了拓拔曦旁边。
随从的小厮闻言,神色复杂,方才那一大碗馄饨餵了狗吗?
桑榆笑了笑,对含冬道:「小含冬,给六皇兄添副碗筷。」
「是。」
顾君沫摇着摺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桑榆沖他竖了竖大拇指:「六皇兄,靠谱!够义气!」
「嗯?」手中的动作一顿,疑惑的看向她:「弟妹何出此言?」
「您就别装傻了,周骞那事儿我们都知道了。」
拓拔曦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半是期待,半是紧张。
闻言,顾君沫轻轻笑了起来,眉头微挑:「老七同你们说的吧?」
「不是,我们猜的。」
「不错,正是本王做的。本王自问做得够隐晦了,没想到还是让你们发现了。周骞那厮常年强抢民女,本王废他一条腿不算过分。」
拓拔曦眼眸忽的暗淡下来,原来不是为了她啊,她还以为……以为……
罢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她怎么可以对着一个花花公子生出这种情绪?
桑榆哼哼两声,义愤填膺道:「对,这种人就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尝尝社会的毒打!」
顾君沫不动声色的瞥了拓拔曦一眼,看向桑榆:「弟妹,你也觉得为兄做得不错?」
「不止我,还有小曦,而且整个都城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顾君沫看向拓拔曦,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拓拔曦喝了口粥,眼眸闪烁:「那几个地痞流氓让百姓积怨已久,如今被绳之以法,自然是大快人心。」
尽量别过脸不去看他,每次对上他的眼睛,她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就愈发强烈。
顾君沫笑了笑,眉眼弯弯,若是他没看错,这丫头方才是失落了吗?
第227章 老七疯了
可若是失落,她又是因为什么失落呢?他冠冕堂皇的话,亦或是觉得周骞的下场不够解气?
顾君沫忍不住看了拓拔曦一眼,越看越不解,越想越烦躁。
见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紧锁着眉头,桑榆不禁好奇的问道:「六皇兄,这粥可有何不妥?」
「啊?没有没有,这粥很是美味,只是为兄方才走神了。」顾君沫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又不动声色的瞥了拓拔曦一眼,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弟妹,老七怎的回屋那么久不出来?」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富含磁性的男声。
「六皇兄找我何事?」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不禁为之一愣。
此时的顾君迴,衣裳里不知塞了什么,肚子圆滚滚的凸起,好似几个月的孕肚,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慢吞吞的朝几人走来。
桑榆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有些忍俊不禁。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个憨憨还真玩往衣服里塞枕头这一套。
拓拔曦瞠目结舌,而顾君沫仿佛见了鬼一般,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好几次想开口说话,话到嘴边却忘了要说什么。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跳动:老七疯了!
顾君迴瞥了三人一眼,又慢吞吞的往桑榆旁边走:「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桑榆见他走得艰难,连忙上前扶住他,又好笑又无奈的开口:「那日的话我就当个笑话,你何必当真呢?」
男人摇摇头道:「那如何能行?说了与你同甘共苦,便要做到,为夫说话算话。」
桑榆盯着他看,心里一阵感动,唇嗫嚅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两个字:「傻子。」
顾君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的笑道:「那也是你一个人的傻子。」
顾君沫摺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没好气道:「诶诶诶,还有人在呢!注意你们的言行举止。」
桑榆眼眸动了动,正要放开他的手,顾君迴笑着拉她重新坐下:「不用管他,皇兄就是嫉妒了。」
「谁嫉妒了?为兄一个人潇洒自在,需要嫉妒你?」他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余光似有若无的瞥向拓拔曦。
疯了疯了,老七真的疯了,而且还疯得不轻。
拓拔曦被顾君迴的大肚子吸引了注意力,一脸兴奋的开口:「哇,你们这是什么新鲜玩法?」
见她眼神亮晶晶的一脸好奇,桑榆满含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笑着说:「阿迴见我十月怀胎太过于辛苦,他心疼我,便想着跟我一起受苦,于是将枕头塞进衣裳里。」
拓拔曦双手托腮,眸底满是艷羡:「羡慕,现如今像七王爷这样体贴、会疼人的男子已经不多了,桑桑,你要好好珍惜。」
桑榆看了一眼顾君迴,与他十指相扣,温婉的笑了笑:「会的。」
顾君沫闻言,摸着鼻子道:「虽是不多,但本王也算其中一个好男人。」
顾君迴挑眉,揶揄道:「皇兄怕是对好男人有什么误解?」
「去去去!」顾君沫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幽怨的看向拓拔曦,小声嘟囔:「本王才不会误解,上回公主殿下还说本王是个暖男呢,是吧殿下?」
在桑榆夫妇二人看好戏的目光下,拓拔曦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试图解释:「本殿是说过,但不是所有的暖男都是好男人,还有可能是……渣男!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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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逼问到底:「那公主殿下觉得,本王是好男人还是渣男?」
顾君迴闻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桑榆则拿来一碟果盘,一边看八卦,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果肉。
现成的话本子,不看白不看,而且这话本子的主角还是自家闺蜜,那就更得看了!
拓拔曦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她愣了一会儿,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像平常一样,用着疏离客气的语气:「本殿与王爷不熟,恐怕给不了答案,王爷若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问你那些红颜知己的老相好。」
她这语气,本没什么不妥的,可在桑榆夫妇看来,却有种酸熘熘的感觉。
「怎么会不熟?」顾君沫轻轻摩擦着茶杯的边沿,视线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嘴角微勾:「本王可是只对殿下一个人好。」
他话音落下,桑榆手中的果肉都忘了吃,甚至想来一句国粹。
我去我去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她这是在吃瓜现场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
小曦和六皇兄?这这这……
桑榆看看顾君沫,又看看拓拔曦,忍不住点点头,还别说,真挺配的,只不过六皇兄这风评……
拓拔曦耳根子悄悄爬上一抹红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吃早膳。
表面淡定,殊不知心里小鹿乱撞似的砰砰直跳。
见她不搭理自己,顾君沫也不在意,反而乐呵呵的笑了。
「老七,你个闷骚的傢伙,可真会哄弟妹开心,连这种招都想得出来。」顾君沫拍了拍他的『孕肚』,察觉手感不对,忙挑眉道:「你里边装了啥?」
顾君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几本书和一个枕头啊,有何不妥?」
顾君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也行?」
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顾君迴拍拍肚子,笑得一脸开心:「枕头太轻,不能让我对桑儿的痛苦感同身受,绑上这几本书就差不多了。」
桑榆瞥了他一眼,忍俊不禁,大傻子。
「为了弟妹,你还真豁的出去啊。」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一脸小得意:「那是自然,为了桑儿,本王什么都可以不要,别说脸了。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
「老七,为兄谁都不服就服你,我觉得我生错了性别,我应当生成个女子,届时我定当嫁你。」
「别了,我可不想娶你。」顾君迴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屁颠屁颠的给媳妇儿餵果肉。
第228章 就值十两
顾君沫闻言,翻了个螺旋大白眼:「臭小子,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拒绝的时候不无情怎么能奏效?」顾君迴唇角勾着一抹弧度,淡漠的瞥向他:「皇兄三天两头往我这王府跑,那你新进的府邸怎么办?」
「为兄也不想天天往你这儿跑啊,一来一回贼折腾了,可谁让弟妹做的饭菜香、果子甜、零嘴多样、果酒香醇呢?」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合着还是我媳妇儿的不是了?既然如此,你干脆在我这儿住下得了。」
原是呛他的话,谁知这傢伙听了,摺扇一收,两眼一亮:「对哦!为兄怎么没想到?既然七弟盛情邀请,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顾君迴:「……」啊喂,他只是说说而已诶,说反话听不出来吗?
拓拔曦眉头忍不住动了动,眼角抽搐,脸皮可真厚啊。
桑榆摇了摇头,捂着嘴笑。
吃过早膳,顾君沫赖着不走,又在一旁喝起了茶。
顾君迴一脸嫌弃,可嫌弃归嫌弃,谁让他是自家哥哥呢。
亲生的,不气不气,大度大度。
「对了六皇兄,祁风呢?今日怎么没见着他?」
「哎哟!」顾君沫闻言,一拍脑门:「弟妹,你若是不提醒,为兄差点就把正事忘了!老七,祁风还在县衙大牢关着呢,还得请你走一趟把人捞回来。」
「你自己去捞不就行了?柳远舟也就是做做表面样子,他还真敢扣押你的侍卫不成?一句招唿的事罢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话虽这么说,只是……」顾君沫瞥了一眼拓拔曦,吞吞吐吐的开口:「只是这几日看守大牢的守卫与为兄有些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顾君迴眉头微挑,饶有兴味的笑道:「你调戏人家妹子了?」
「没有……」顾君沫摇摇头,又继续道:「就是调戏他娘子了,虽说他不敢对本王怎么样,可瞧着就是膈应得很。」
「……」
拓拔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活该。」
顾君沫闻言,做错事般的摸了摸鼻子,道:「老七,你就帮帮为兄吧,没有祁风,叫为兄如何是好?最重要的是,我堂堂六王爷,贴身侍卫居然被扣押在县衙大牢里,这传出去还得了?可不丢人丢大发了!」
顾君迴一边给自家媳妇儿捏肩,一边淡淡道:「帮你可以,要收银子的。」
「银子是小事儿,说吧,多少你才肯帮为兄这个忙。」
顾君迴勾了勾唇角,淡淡道:「不是我要多少,是在六皇兄心里,祁风值多少银子。」
拓拔曦忍不住在心里向顾君迴默默竖了个大拇指,这招妙啊!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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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你套路我呢?」顾君沫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为兄出门从不带钱,身上只有十两银子,先给你。」
「少是少了点,但也行吧!大不了留着给我媳妇儿扔着玩。」顾君迴一脸嫌弃的接过银子,「不过皇兄,原来祁风在你心里就值十两银子?」
桑榆嘴角抽搐了一下,扔着玩?她看起来是这么败家的人吗?
拓拔曦眼眸动了动,一脸艷羡的看向桑榆,桑桑好幸福啊,有个肯让她扔银子玩的夫君。
「最多五十两,实在没了。」顾君沫蹙了蹙眉头,又扣扣搜搜的摸出四十两的银票,恋恋不捨的递到他面前。
顾君迴一把抢过银票,别好塞进桑榆的袖子里,沖卫羽摆了摆手:「去把祁风捞出来吧。」
顾君沫捂着胸口,一脸心疼,正捂热的银票,转眼进了别人的口袋里,心痛!
「皇婶姐姐!我来看小曦姐姐了!」
几人正说着,一道软糯的声音大老远就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道小身影如炮仗一般突突的跑进来,直奔拓拔曦怀里。
猝不及防被扑了一个满怀,拓拔曦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奶宝,你好像又重了不少。」
「小曦姐姐,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可担心你了。」
奶宝扑在拓拔曦怀里,各种撒娇卖萌,逗得两个女子哈哈大笑。
待众人看清来人,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奶宝也站直身子,沖顾君沫和顾君迴做了一揖:「侄儿见过两位皇叔。」
「殿下无需多礼,请用茶。」
奶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跟两个女人说说笑笑。
桑榆四周看了看,只瞧见几个侍卫,不禁问道:「奶宝,你母后没同你一起出宫吗?」
「回皇婶姐姐,母后今日有要事在身,父皇派了几个暗卫护送本宫过来。」奶宝说着,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昨日本宫身边新添了个下人,但他心结太重,本宫想请皇叔和皇婶姐姐帮个忙。」
桑榆顿了一下,道:「解铃还须繫铃人,他这心结,怕是我们也解不了啊。」
「解得了,解得了。」奶宝打了个响指,沖外头喊了一声:「进来吧。」
不多时,赵骐玉迈着小碎步从外面进来。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两位王爷、见过端王妃、曦公主。」
顾君迴不动声色的挡在桑榆面前,生怕这赵骐玉身上带着利器,到时候伤了桑儿可不好。
桑榆淡淡瞥了赵骐玉一眼,问道:「奶宝,你说的有心结之人便是赵骐玉?」
「正是。」
桑榆摇摇头,道:「那我可帮不了你这个忙,他的心结从来都是他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你七皇叔。」
赵骐玉诧异的看着她,张了张唇正要说话,又听桑榆继续道:「何氏和赵丹阳的事情是她们咎由自取,她们谋害本王妃在先,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若是连这个都想不通,那就没资格待在你身边了。」
「奶宝受教了。」奶宝朝她拱了拱手,这双手背在身后,对着赵骐玉道:「你可听到了?」
「草民听到了,从今往后,草民愿放下过往一切,一心一意辅佐殿下,以殿下马首是瞻。」
第229章 搬进端王府
县衙大牢。
见到卫羽,祁风有些诧异,连忙快步上前。
「羽侍卫,怎么是你过来?我们家王爷呢?」
卫羽抱着剑,同情的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瞧他脸色不对,祁风脸上的笑僵在了嘴角:「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卫羽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气:「没什么,你家爷出了十两……不对,后面又加了四十两,一共出了五十两让我家王爷过来捞你出狱。」
祁风微微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开口:「十两?」
卫羽以为他寒了心,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重复道:「准确的说是五十两,后面又加了四十两。」
不料,祁风愣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来,看着卫羽道:
「羽侍卫,我现在回大牢,你能不能把我家王爷那五十两给我?」
卫羽被他这操作弄愣了,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啊?」
「我在这儿有吃有喝有睡的,不出去也没啥,倒不如把那五十两拿回来,我好攒着娶媳妇儿。」
「……」主僕二人这脑迴路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啊。
翌日一大早,逸王府的下人们都忙着收拾东西。
祁风昨晚守夜,天快亮时才回房补觉,刚躺下没多久,半梦半醒间被叫了起来,揉着眼睛问:「嗯?王爷,怎么了?」
「别睡了,快起来收拾东西。」
祁风这会儿脑子有些迟钝,眼睛快睁不开了,迷迷煳煳的问道:「收拾东西做什么?」
「七王爷让本王搬进端王府,本王却之不恭,只好收拾行李搬过去了……」顾君沫说着,再转头时却发现祁风已经唿唿大睡了,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罢了,那你先睡着,等睡醒了再自己过来找本王。」
祁风翻了个身,迷迷煳煳的嘟囔了一声:「嗯…」
……
此时的端王府,桑榆和顾君迴刚用过早膳,两人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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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说孕妇要多走动走动,所以每日用过膳后,顾君迴都会陪着桑榆走上一走,若是实在没时间,就让含冬陪着走。
桑榆指着不远处的花,脸上绽开一抹甜甜的笑:「阿迴你看,这边的海棠花开得多艷多美啊。」
男人眸色柔了下来,嘴角微勾:「是很美,但不及你万分之一。」
闻言,桑榆悄悄红了脸,娇嗔的瞪他一眼:「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般油嘴滑舌,一点都不稳重。」
男人轻轻笑了笑,倏的凑近她:「娘子,为夫只有在你面前才不稳重。」
桑榆一把推开他的脸,两颊绯红:「赏花赏花。」
这花园里的每一株花草都是顾君迴一手置办的,对孕妇胎儿无毒,所以桑榆一点都不担心会对自己和腹中的胎儿不利。
顾君迴嘴角的弧度愈发放大。
两人你侬我侬,气氛正好。
这时,卫羽匆匆从外头进来。
「爷,王妃,大事不好了!」
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卫羽低着头道:「六王爷将东西搬到咱们王府了,瞧那意思好像要在府中住下,而且是长住。」
卫羽说着,似觉得不妥,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闻言,顾君迴被气笑了,又好笑又好气。
「这个不要脸的,本王不过是用话讽刺他,结果他揣着明白装煳涂。」
桑榆看着自家男人,笑了笑:「阿迴,看来咱们这府里日后可就热闹了。」
顾君迴扶了扶她的肩膀,温声道:「你若是嫌吵,为夫这就让卫羽把他扔出去。」
卫羽嘴角狠狠的抽搐起来,那可是六王爷,又不是大肥猪,是他敢随随便便就扔的吗?
不过,这六王爷脸皮也是真的厚,他家王爷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结果被人家当真了。
但也没办法,依他看啊,这厚脸皮八成是遗传的。
「不会,怎么会嫌吵呢?人多热闹嘛。你平日里上朝的时候,他们还能在府里陪我说说话呢。」
「既如此,那就先让他住下。」顾君迴笑了笑,扶着她的腰,「走,我们去瞧瞧。」
夫妻二人来到院子时,正瞧见顾君沫指挥着下人收拾客房。
「你们几个把府里的客房收拾一间出来,本王今日就要在这儿住下。」
顾君沫一边喝着茶,一边道。
「这……」下人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动。
「怎么着?本王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迎春福了福身,一脸歉意的开口:「六王爷恕罪,实在是没有我家王爷王妃的同意,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啊。」
「啊,你们担心这个啊?没事儿,是你家王爷盛情邀请本王过来住下的,本王却之不恭……」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方才还不敢出声的下人们纷纷恭敬的行礼。
「王爷,王妃。」
顾君沫连忙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老七,弟妹,你们来了?为兄已经差人把行李搬过来了,老七,你快叫人给为兄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为兄使唤不动她们。」
「真要住这?」
顾君沫眼睛一瞪,道:「为兄东西都搬过来了,还能跟你说笑不成?」
顿了一下,顾君迴沖他挑挑眉:「好好的逸王府不住,非要来臣弟这儿住客房,皇兄这是什么逻辑?」
「我那宅子太大,为兄一个人无聊得很,哪有住这儿热闹啊。」顾君沫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咧嘴嘿嘿一笑:「不过这你可提醒我了,过几日我就把那府邸上交朝廷,再寻个与你这儿近点的府邸,到时候也方便串门不是。」
桑榆笑了笑,吩咐下人去准备客房。
顾君沫笑嘻嘻的说着,忽然对自家弟弟哼了一声:「还是弟妹通情达理,不像这老七,打破砂锅问到底。」
「阿迴他就是口是心非,皇兄过来住他开心还来不及呢,您安心住下便是。」
「会说话就是不一样,瞧瞧弟妹说话就是让人感觉舒服,不像老七这臭小子,能给人气得七窍生烟。」
顾君迴冷眸一瞥,后者忽然噤了声。
过了一会儿,他嘴巴又闲不住了。
「就你们两个吗?其他人呢?」
第230章 瞧瞧这不值钱的样子
顾君迴闻言,淡淡睨了他一眼:「皇兄真幽默,你周围可不都是人吗?」
「那除了这些,其他别的人呢?」
「哦,你问这个啊,有几个婢女和小厮今日告假了,还有几个已经回老家了,皇兄若想认识一下,等他们回来,臣弟一一带你认识认识。」
桑榆见自家夫君这揣着明白装煳涂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顾君沫尴尬的瞥他一眼,挠挠头:「为兄问的不是下人……」
「不是下人啊……」顾君迴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他:「可是这府里不就咱们三个主人吗?」
顾君沫捶了他一拳,没好气道:「差不多得了,你装煳涂还装上瘾了是吗?你知道为兄要问的是谁。」
顾君迴眨眨眼,一脸无辜:「臣弟不知道啊,臣弟怎么会知道皇兄其实想问的是曦公主呢?」
「……」
心思被戳穿,顾君沫眼眸闪烁了一下,嘴硬道:「谁说为兄要问曦公主了?」
「难不成你问的是凌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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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为兄问的就是凌曦!」
顾君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凌曦也是个侍女啊……皇兄刚刚还说问的不是下人……」
顾君沫抓抓头,绞尽脑汁狡辩:「……曦公主的贴身侍女那能算下人吗?」
顾君迴看破不说破,还特意将拓拔曦的住址告诉他:「哦,在院里呢,公主住的是南苑。」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眼珠子转了一圈,道:「那什么……弟妹啊,你给为兄安排的客房是在哪个苑?」
桑榆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眨眨眼道:「皇兄想要在哪个苑?北苑的主卧还空着,皇兄不如去北苑?」
「北苑啊……」
见他迟疑,桑榆笑着解释:「皇兄放心,南北两苑离得不远,就一墙之隔。」
果不其然,顾君沫眼神一亮:「好,既然弟妹盛情推荐,那为兄就住北苑吧。」
顾君迴:「……」
桑榆:「……」
皇兄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可怜啊可怜,他们俩还要看破不说破。
「皇兄跟凌曦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顾君沫给她倒了杯水,笑道:「不是为兄与她熟,是祁风那小子趁本王不注意跟凌曦好上了。这不,前两日两人闹了些别扭,让为兄带了些马蹄糕和玫瑰酥过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榆这才注意到他旁边放了两个食盒。
桑榆敛了心神,不贊同的摇摇头:「这就是祁风的不对了,哄人的事怎么能找人代劳呢?他不得自己来啊?」
「弟妹,这真不能怪祁风,他也想来,可他昨夜轮值,一直到天光大亮才睡下,于是本王让他先好好休息再过来。媳妇儿重要,身体也更重要。」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夫妻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忍不住笑了笑。
这王府往后可就有意思了,桑榆在心里默默想着。
「桑桑,何事如此热闹?」
几人正说着,一道娇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扭头一看,是拓拔曦。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白玉珍珠簪子,施施然朝众人走来。若不是她走路带风、不拘小节的模样,倒叫人误以为她与那些知书达礼的女子一般端庄、温婉。
顾君沫原本正在喝茶,见状,手中的动作一顿,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你在房里好生休养吗?」
桑榆见到来人,不贊同的摇摇头。
拓拔曦不动声色的瞥了顾君沫一眼,笑着对桑榆说:「没事,不过是小伤,没什么大碍,你瞧,都消肿了不少。我在院子里待得实在有些烦闷,听着外边热闹些,便想着出来看看,六王爷今日也在啊?」
因着她这声问候,顾君沫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嗯,刚来。弟妹说得对,公主脚上有伤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得好生歇着。」
拓拔曦寻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笑道:「多谢六王爷关心,不过本殿这脚没什么大碍了,除了不能跳不能骑马,走路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顾君沫嘴角微微抽了抽,神情颇为无奈,这丫头还想着骑马?
「哦,对了,本王方才过来的时候刚好路过如意斋,给你带了些玫瑰酥,受伤的时候吃点甜的,伤才好得快。」似乎想起什么,把旁边的食盒递给主僕二人,「对了凌曦,这是祁风给你的马蹄糕。」
「多谢王爷。」凌曦接过马蹄糕,神色复杂,她跟祁风不过是做做样子,怎么可能是祁风买的?八成啊,是六王爷故意拿她当藉口来讨好公主殿下。
拓拔曦心里升起一抹开心,可面上却是一派淡然:「那曦就在此谢谢六王爷了。」
「不必多礼,公主快尝尝好不好吃。」
拓拔曦点头,捻起一块玫瑰酥小咬了一口,遂而眼神一亮:「味道好像跟本殿之前吃的不太一样,不过更好吃了。」
「这是新开的分店,不过离城里有些远,公主若喜欢,下次本王还给你带。」
拓拔曦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别到一旁:「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王爷了?」
顾君沫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不会,左右本王也要吃,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完全把旁边的桑榆和顾君迴给忘记了。
「……」
桑榆嘴角抽搐了几下,原来小曦吃东西还可以这么小口小口的吃?
果然啊,女孩子一开始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稍微矜持一下。
顾君迴看着自家皇兄,摸了摸额头,眼眸中满是嫌弃,瞧瞧这不值钱的样子,人家不过是夸了他几句,看看嘴角都不见了,瞬间找不到北了。
拓拔曦嘴里咬着玫瑰酥,腆着脸道了声谢:「那就有劳王爷了,王爷要不要尝尝?」
顾君沫撑着脑袋看她,笑得一脸开心:「不用,本王吃过了,你吃就好了。」
「那……」拓拔曦看看他,欲言又止,被他这么看着,她有些不太自然,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桑榆瞧着原本大方爽朗的两人忽然变得扭捏起来,摇了摇头,果然啊,爱情总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第231章 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祁风紧赶慢赶到端王府时,已是晌午。
众人吃过午膳,坐在院子里消食。
「爷,您怎么搬到端王府不告诉属下一声?属下一觉醒来看到您的房间空了,还以为进了贼了。」祁风站在顾君沫旁边,嘟着嘴巴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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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此话一出,着实把众人逗乐了。
顾君沫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本王叫你了,可你睡得跟只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进贼?哪个小毛贼敢偷到本王头上来?」
听见他搬进端王府来住,拓拔曦眼眸动了动,不过很快就恢復平静。
「下次若叫不醒属下,你就让人把属下搬到车上,属下得时时刻刻保护您。」
「你保护本王?你睡得四仰八叉、哈喇子流一地的,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
祁风瞥了旁边憋笑的凌曦一眼,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王爷,爷,您能不能给属下留点面子?
桑榆摇头笑了笑,真是一对活宝主僕。
「六皇兄,小曦,你们先坐着,我有些倦了,先回房歇息一会儿。你们若是困了,也回去歇一下吧。」
顾君迴站起身,搀扶着她:「走吧,为夫陪你。」
拓拔曦抬眸看她一眼,温声道:「去吧桑桑,莫要累着自己。」
桑榆笑着点点头,在顾君迴的搀扶下回了房。
祁风见状,疯狂朝凌曦使了个眼色:「诶!凌凌,我过来太着急,午膳还没来得及吃呢,你陪我到厨房吃点东西呗?」
凌曦会意,连忙应和着:「啊,好,走走走,刚好我方才没吃饱,还想再吃一点。」
两人寻了个藉口,一熘烟的跑没了,徒留顾君沫和拓拔曦在原地面面相觑。
留在原地的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拓拔曦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如坐针毡。
顾君沫也疯狂的喝着茶,一杯接一杯。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空气中瀰漫着一丝尴尬。
祁风和凌曦趴在花丛里看着,看得那叫一个心里着急。
祁风看着顾君沫的背影,恨铁不成钢道:「爷怎么回事?平日里撩妹的那股淡定自如哪去了?」
凌曦也焦急的跺跺脚:「对啊,公主也是,平时那么俏皮活泼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话那么少?要不要咱们去帮帮他们?」
凌曦说着就要出去,被祁风一把拉住。
「哎呀,不用不用,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这两人啊,现在心里隔着一层窗户纸,至于这层纸要不要捅破,取决于他们。走啦,陪我去找点吃的。」祁风摸摸肚子道。
凌曦诧异的看着他:「你真吃啊?」
「谁吃东西假吃啊?」
「不是,我还以为你是随便找了个藉口离开的……」
「……」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曦终于坐不住了。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瞥了顾君沫一眼,道:「王爷,本殿有些累了,就先失陪了。」
闻言,顾君沫喝茶的动作一顿,不假思索的答道:「本王送你吧。」
「嗯?」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啊……本王是说,顺路,顺路送送你。」
「顺路?」
「是啊,本王住北苑,与你现在住的南苑颇近,仅一墙之隔。」
拓拔曦敛下眸子,轻轻应道:「嗯,那便一起吧。」
「好。」顾君沫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欢快的应了一声。
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突然站起来,拓拔曦感觉脚腕疼得厉害。
见她一瘸一拐的走着,顾君沫眼眸暗淡了下来。
「怎么了?脚疼?」
拓拔曦敛下眸中痛苦的神情,沖他笑道:「没事儿,方才起身太用力,本殿适应一下就好了。」
顾君沫默了一会儿,直接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
拓拔曦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君沫拍了拍自己的背,温声道:「上来,本王背你回去。」
「不用。」拓拔曦笑了一下,绕开他就要往前走却被男人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拓拔曦惊唿一声,微微挣扎了一下。
「公主可要抱紧了,本王动作没轻没重的,万一摔下来了,那伤的就不是一只脚了。」
闻言,拓拔曦连忙搂紧他的脖子。
见她乖乖听话,男人这才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王爷对你那些红颜知己抱抱的时候也这么霸道吗?」
拓拔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起他可能也这样抱过别的女子,心里就开始别扭起来。
顾君沫闻言,轻轻笑了笑,瞥了她一眼,道:「殿下也太小瞧本王了,本王虽然整日流连花丛,但一直都是片叶不沾身的,本王的第一次都给了公主殿下。」
「你胡说些什么?」拓拔曦被他方才的话惹得脸红,没好气道:「你这话很容易惹人误会的。」
「难道不是吗?第一次公主抱就献给了公主殿下。」见她忽的松了一口气,男人挑眉问道:「不然公主以为是什么?」
拓拔曦压下脸上的热意,忽然挺起胸脯瞪了他一眼:「没……没什么!又不是本殿要你抱,是你自己非要抱的!」
「是是是,都是本王的错。」男人眼尾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嘆了一口气:「在本王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不知为何,他就不喜欢也不愿意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样子,也不愿看到她像防狼一样的防着他,对他时刻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听到他这句话,拓拔曦一时没绷住,差点湿了眼眶,却又不得不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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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殿一直都很坚强,软弱一词从来不会出现在本殿的脑海里。」
可本王想让你稍微依靠一下啊。
顾君沫还想说些什么,两人已回到南苑。
拓拔曦轻轻推了推他,道:「把我放下来吧。」
顾君沫却似没听见,自顾自的将她抱到石桌前,将她放在石凳上。
见他眉头紧锁,拓拔曦忽然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顾君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回房之前,先给你上个药。」
第232章 一个比一个幼稚
「不用,男女授受不亲,本殿自己会涂的。」拓拔曦脚一缩,腆着脸道。
还没等她收回脚,脚腕就被一只大手轻轻抓住。
顾君沫将她的脚捉了回来,一边打开药瓶,一边嗤笑:「公主殿下何时这般注重那些繁文缛节了?」
拓拔曦咬着唇,瞪他一眼:「本殿一直都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王爷这话倒像是在说本殿是个随便之人。」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见她气唿唿的,顾君沫不禁扬了扬唇角:「本王的意思是,你们扶桑国的女子不都是爽朗大方,不拘小节的吗?什么时候这般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拓拔曦睨了他一眼,幽幽开口:「爽朗大方又不是随随便便……总不能叫陌生男子随意动手动脚吧?」
顾君沫一边涂药,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本王是陌生男子吗?」
「难道不是吗?」拓拔曦眨眨眼,见他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连忙改口找补:「当然了,你虽不是陌生男子,但也是男子。我们扶桑国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女子的脚只能给未来的夫君看的。」
她说这话本来是想直接拒绝他,谁知她话音刚落,这个男人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公主这是在暗示本王?」
拓拔曦没好气道:「本殿暗示你?想什么呢?都说了是不成文的说法,本殿从不把这个当回事。」
这下男人笑得更欢了,挑眉看她:「既然公主不把它当回事,那又何须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再说了,不过是上个药罢了,本王又没对你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
拓拔曦被他的话一噎,老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当然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本殿的脚的。」
顾君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抹药。
拓拔曦皱着眉头,惊唿出声:「嘶!痛痛痛!你轻点!」
顾君沫弯了弯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你也知道痛啊,本王还以为公主一点都不疼呢。」
反应过来,拓拔曦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故意的!」
顾君沫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安抚着她坐好:「好了好了,本王错了。你莫要激动,小心扯到伤口。」
「好了没,本殿都困了。」
「马上就好了,上完药还需要再按摩一会儿。」顾君沫收起药瓶,大掌在她脚腕处游动。
酥酥痒痒的感觉自脚腕处传来,拓拔曦整个身子一僵,这种酥痒感好似会感染一般,先是脚腕,最后是心里。
「好……好了!」她慌乱的收回脚,趁顾君沫没反应过来,跛着脚逃回房间。
直至房门『砰』的关上,顾君沫好像才反应过来,盯着方才捏过她脚腕的手看了看,心里升腾起一抹奇异的感觉。
……
桑榆和拓拔曦一觉醒来,才发现慕容无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这会儿正跟槿秀在院子里坐着喝茶。
桑榆一边踏出房门,一边笑着调侃:「哟,今儿是什么风把咱们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吹过来了?」
慕容无霜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话说的,不颳风我还不能过来了?倒是你们俩,一个两个睡得那么熟,我来了都不知道。」
拓拔曦扯着唇笑了笑。
槿秀也捂着嘴笑了笑,明明是皇后娘娘不忍心打扰王妃和公主,这会儿倒是拿着这事儿来问罪了。
桑榆寻了个位置坐下,笑着说:「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平日里皇兄陛下看你看得紧,今日怎么捨得放你一个人出来了?」
慕容无霜抓抓脸,皱着眉头道:「别提他,提他我就生气!」
拓拔曦倒了杯茶,笑着问道:「怎的,吵架了?」
槿秀看了三人一眼,识趣的开口:「娘娘,那你们先聊,奴婢去找含冬说说体己话。」
「倒也不算吵架,就是……」慕容无霜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
桑榆吃了一口果肉,好奇的问道:「就是什么?你和皇兄陛下怎么了?跟我们还藏着掖着呢,快说。」
拓拔曦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不说就是不拿我们当姐妹。」
慕容无霜看看两人,突然深吸一口气:「也没什么,就是那傢伙突然兴起,非说要给奶宝添个妹妹,夜夜缠着我……」
桑榆忽然噎了一下,轻咳两声,摆手打断她的话:「咳,意思我们懂了,具体的就不用说了哈。」
拓拔曦笑着说:「奶宝都快四岁了,也该考虑要个弟弟妹妹了。」
「才不是呢!」慕容无霜愤愤不平的开口:「他就是瞧着桑桑肚子里像是揣着俩儿,心里有些不平衡,想着赶紧让我也怀上!」
桑榆无奈的笑了笑,这兄弟仨儿怎么一个比一个幼稚?目前看来,也就六皇兄稍微成熟稳重那么一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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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海里的想法刚出来,就瞧见不远处顾君沫追在顾君迴屁股后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老七,有你这么坑哥的吗?你看看,为兄的帅脸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这倒怪起臣弟来了?分明是皇兄缺心眼儿,你若是不扮鬼吓我,我何至于失手打了你?」顾君迴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睨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开口:「得亏当时臣弟手里拿的是书不是刀剑,否则皇兄这脸可不止是受了点皮外伤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伤了我,你得治好我的脸!若是因为伤了脸娶不到媳妇儿,为兄就天天赖着你蹭吃蹭喝。」
「你现在不也是在蹭吃蹭喝?更何况,你这张脸有跟没有都一样。」
「老七,你这话什么意思?」
「六皇兄这脸不是早就不要了吗?」
「为兄真的生气了!真的真的生气了!」
「嗯。」
「……」
桑榆淡淡收回视线,忍不住扶额,好吧,她收回刚刚的想法,这三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幼稚。
桑榆抿了抿唇,问道:「那你对此事什么想法?生还是不生?」
慕容无霜撇撇嘴,挠头道:「倒也不是说不想生,就是没做好准备。」
第233章 有点喜欢
桑榆瞅她一眼,笑了笑道:「那你们夫妻二人就好好商量商量,有什么事敞开了说,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慕容无霜说着,白皙的脸蛋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我也不想离家出走,是他逼我逼得太紧了……」
桑榆轻咳一声,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转移话题:「咳,好了好了,我昨日新做了些玫瑰冰花酥,我让含冬拿点给你尝尝。」
含冬福了福身,转身去厨房拿玫瑰冰花酥了。
慕容无霜抬眸看她,嘿嘿一笑:「桑桑,我想喝芋圆奶茶了,馋它好几天了。」
「行,这就给你们做。」桑榆一边慢吞吞的起身,一边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拓拔曦,问道:「小曦,你要喝什么奶茶?」
「啊?我都行,做个简单点的就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喝!」拓拔曦回过神来,沖她暖暖的笑了笑。
见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某个方向,桑榆又慢吞吞的坐了回去,关切的问道:「小曦,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慕容无霜神经比较大条,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是啊,你这丫头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今日怎么回事,话变得这么少?」
拓拔曦低头,慌乱的收回视线:「有……有吗?」
桑榆和慕容无霜双手环胸,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
拓拔曦看着两人,忽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心里很乱,跟团麻线似的,乱糟糟的。」
桑榆盯着她看,一脸严肃的问道:「小曦,你把我们当作好姐妹吗?」
拓拔曦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这是自然,你们就是我的好姐妹,一辈子都要好的那种。」
桑榆点头,又继续问道:「好,既然把我们二人当作一辈子的好姐妹,那你老实告诉我们,你与六皇兄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无霜被她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而脸上露出一丝八卦的意味:「小曦与老六?」
她在宫里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大八卦?
拓拔曦眼神一顿,继而摇摇头:「我与他什么都没有。」
桑榆瞥她一眼,挑眉道:「可是六皇兄突然搬来端王府住,难道不是因为你?」
慕容无霜歪头想了想,兴奋的接过话茬:「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怎……怎么可能是为着我呢?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着馋你做的饭菜吗?」
桑榆闻言,轻轻笑了起来:「藉口罢了,这你也信?」
拓拔曦忽然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挠挠头,两颊一片绯红:「其实……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她话音刚落,就收穫了旁边两人暧昧的眼神,又继续补充道:「不过,只有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桑榆朝她比了个了解的姿势,笑容满面:「了解了解,亿点点的嘛。」
「喜欢就去跟他表明心意啊!」
慕容无霜是个行动派,在感情上她不喜欢磨磨唧唧的,喜欢的东西她就要及时争取。
「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我一想到他的温柔、体贴可能不止对我一个人有过,他或许对每个女子都是这般,每每思及此,心里五味杂陈。虽说我是一国公主,能有男宠无数,可我只想找个深情专一的男子过完这一生。可他是流连花丛的情场高手,弱水三千,每瓢他都想尝一尝。我们註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这点小情绪,不过是少女懵懂的悸动罢了,再过些时日就好了。」
慕容无霜摩拳擦掌,磨牙嚯嚯:「他敢?老娘断了他的命根子!」
桑榆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但是小曦,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我们,六皇兄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发自内心的笑、闹。」
闻言,拓拔曦睫毛颤了颤。
慕容无霜跟着附和:「没错,老六这傢伙虽然花名在外,可那双眼睛骗不了人,他若是在外边儿胡来,这每日到逸王府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估计快要踏破王府门槛了。可是事实是,逸王府门前并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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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歪头看她,一脸温柔:「你不是一个扭捏的性子,他是真心或者假意,你可以感受得到的对吗?」
「怕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忽然想到什么,慕容无霜嘴角勾了勾:「那我们便让他主动向你表明心意。」
桑榆颇为贊同的点点头:「没错,女子就是用来追的,越难追,他们才越会珍惜。」
拓拔曦歪头看她,好奇的问道:「霜姐姐,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交给我,今晚你们就知道了。」慕容无霜咧嘴笑了笑,一脸神秘。
桑榆瞥她一眼,暗自嘟囔道:「八成又是什么损招儿。」
「怎么会是损招儿呢?」
桑榆看着她,揶揄的开口:「不会又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吧?」
拓拔曦同样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呸呸呸!怎么可能?这种招儿我能给小曦用吗?你们就等着瞧吧,保管是好主意。」慕容无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桑榆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挑眉看她:「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拓拔曦欢快的笑了笑。
三人正说着,顾君沫慢悠悠的朝她们走了过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哟,皇嫂怎么也来了?」
慕容无霜板着脸,佯装正经:「只许你搬进来,倒不许本宫过来找小姐妹聊聊天了?」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皇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顾君沫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拓拔曦。
慕容无霜注意到他的眼神,尽量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咳,你有什么事吗?」
顾君沫摇晃着两条胳膊,笑道:「没事,屋里太闷了,就随便走动走动。」
桑榆摇头笑了笑,道:「你们先聊,我去做奶茶。」
慕容无霜朝拓拔曦使了个眼色,然后追上桑榆:「桑桑,我帮你。小曦,你脚上有伤,就好生坐着等我们。」
第234章 喝花酒
「诶……」拓拔曦张口想叫住她们,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一熘烟就不见了。
方才还说会帮她,转头就把她卖了,没见过这么坑姐妹的,唉!
她嘟嘟囔囔了一会儿,扭头就见顾君沫已经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嘴角含笑看着她。
拓拔曦身子一僵,不自在的摸了摸脸蛋儿:「你这么盯着本殿看做什么?难不成本殿脸上有脏东西?」
「脏东西没有,倒是有一番美貌。」
油嘴滑舌,风月场所里哄人惯用的伎俩。
拓拔曦没好气瞥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额头上被砸出了个包。
拓拔曦抱着胳膊,身子抖了抖:「嘶,这七王爷下手可真够狠的,瞧瞧,都肿起来了。」
光想想都觉得疼。
仿佛找到了知音,顾君沫眼神亮了亮:「是吧是吧?你也觉得老七那傢伙下手太狠了?那臭小子,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可怜了本王的帅脸。」
拓拔曦瞅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话还没说完呢,那是你该,谁让你平白无事扮鬼吓唬人?」
这不缺心眼儿吗?
顾君沫摸摸鼻子,撇撇嘴道:「我不过是逗他玩玩,谁知道那傢伙一点都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怕那玩意儿。」
拓拔曦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这人到底几岁啊?
瞥了一眼男人的额头,她皱着眉头道:「你不是随身带着药瓶吗?赶紧涂点药,这么亮堂的包搁额头上看着挺晃眼的。」
「带是带了,可我看不见啊。」顾君沫从怀里掏出药瓶,幸怏怏的说着,想到什么,忽然眼神一亮:「要不……劳烦公主殿下帮本王涂一涂?」
拓拔曦抿了抿唇,淡淡道:「本殿身上有桑桑送的小铜镜,可以借你用用。」
「自己涂着有些疼,还是殿下帮忙涂比较妥。」
他说着,将药一股脑塞到拓拔曦手里,额头也凑了过去。
拓拔曦嘴角狠狠的抽搐起来,既无语又无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疼?」
「怕疼是人之常情,不分男女。再说了,此前是本王帮殿下涂药,殿下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一下?」
拓拔曦瞅他看了好一会儿,竟是哭笑不得,第一次听说涂药还有礼尚往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瓶:「那王爷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本殿习惯了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弄疼你就不好了。」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扑鼻而来,闻了这么多年的药香,只有这次,顾君沫觉得这香味儿格外的舒心。
「无妨,殿下尽管来就是,本王皮糙肉厚的,受得住。」
拓拔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神色复杂,这话说得好像她要对他做什么坏事似的。得亏旁边没有别人,否则定要叫人误会了。
皮糙肉厚是吧?
拓拔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往手上抹了点药膏,不太温柔的抹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嘶!」男人闷哼一声,蹙起眉头。
拓拔曦拍了拍他的脸,兇巴巴的开口:「别动,眉头放平,你这样让本殿怎么给你涂药?」
顾君沫抬眸,眼汪汪的看着她:「疼。」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唇角无意识的扬起:「方才不还说自己皮糙肉厚吗?这会儿就喊疼了?」
男人慵懒的靠在石桌前,满含笑意的看着她:「皮糙肉厚也架不住殿下故意下重手啊。」
突然被抓包,拓拔曦眼眸闪了闪,微微有些心虚:「本殿早就说过自己手重,你偏不信。好了好了,你坐好,这回我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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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看着她,再三叮嘱:「那你真的要轻点啊。」
拓拔曦催促着他坐好,唇角扬了扬:「知道了知道了,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涂完药,拓拔曦往他伤口上温柔的吹了吹。
顾君沫顿觉额头清凉一片,好像伤口竟没那么疼的。
看着女子近在咫尺的脸,男人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
傍晚时分。
慕容无霜神神秘秘的朝两人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桑桑,小曦,给你们看样儿好东西!」
桑榆挑眉看她,问:「什么好东西?瞧把你神神秘秘的,不是说今晚把你想的好主意告诉我们吗?」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慕容无霜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两套男装,道:「喏,这不就是吗。」
桑榆和拓拔曦对视一眼,神情有些错愕:「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对头!」
桑榆揪了颗葡萄往嘴里送,好奇的看着她:「可你整两套男装做什么?难不成要去喝花酒啊?」
「诶!还是桑桑懂我,咱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去喝花酒!」
「可这跟六皇兄和小曦有什么关系?」
拓拔曦眨眨眼,跟着附和:「对啊,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到时候咱们假装透露小曦去喝花酒的消息,若是老六真对小曦有意,他肯定着急,说不定立马就去把人抓回来。」
拓拔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贊同的点点头:「霜姐姐说得颇有道理,不过喜不喜欢的现在不重要,我倒是对喝花酒挺感兴趣的!长这么大,我从未喝过花酒。」
她话音刚落,桑榆和慕容无霜的表情就亮了起来,两人深表贊同。
桑榆心里正美滋滋的,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不过,咱们三个人怎么只有两套男装?」
慕容无霜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这是为我和小曦准备的,你现在肚子里揣着宝,我可不敢带你玩儿,到时候东窗事发了,不仅老七那儿没法交代,母后那儿也过不去。所以啊,你还是安心在府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桑榆瞥她一眼,摇摇头:「不行,我也要去。不就是怀着娃吗?知道我的外号叫什么吗?混世小魔王!区区两个娃就想禁锢住我喝花酒、找小美男的脚步?」
拓拔曦思索了一会儿,拧着眉头道:「桑桑,可你大着肚子,一去就露馅儿了啊。」
「小事儿,你瞧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哪个不是大腹便便的?」
第235章 咱有的是钱
闻言,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很不厚道的笑了出声。
慕容无霜蹙起眉头,缓缓摇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不妥,万一你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到时候咱们往楼上雅间一坐,还怕磕着碰着啊?」
她没去蹦迪就算不错的了。
慕容无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那万一被老七发现怎么办?」
桑榆挑眉看她反问道:「那万一被皇兄陛下发现怎么办?」
慕容无霜默了一会儿,大手一挥:「那就一起去吧,发现是肯定会发现的了,毕竟咱们要给老六留口信儿。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及时行乐!不能因为一个两个臭男人就放弃了整片森林!」
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此话深得我心!」
「我让人槿秀再给你找身男装。」
「不用不用。」桑榆笑着摆摆手,道:「我自个儿准备有。」
三人谈妥后,一起回房换衣裳,等再出来时,三个身着蓝衣的偏偏公子赫然站在眼前。
拓拔曦轻轻拍了拍桑榆微拢的小腹,一脸惊诧:「桑桑,你这肚子一点都看不出来诶!」
闻言,慕容无霜凑过来看了看,诧异的开口:「真的诶,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榆看看两人,得意的扬起嘴角:「不难,我给衣裳稍微改动了一下。」
她之前为了能有机会偷偷熘出去玩,特意改造的孕妇装。只可惜顾君迴那傢伙看她看得紧,一直都没机会穿。
两人沖她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不愧是你啊,你下次也给我们改造几件儿呗,以后好熘出来玩。」
桑榆弯了弯唇,笑道:「放心,都给你们安排。」
拓拔曦挠挠头,问道:「那现在咱们要怎么熘出去?」
「钻后门的狗洞。」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瞪大眼珠子,惊唿一声:「狗洞?」
「老六老七不是进宫了吗?咱们直接走正门不就好了?为何还要钻狗……狗洞?」
桑榆看她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气:「正门都是他安排的人,我还没踏出府门半步就会被拦下,出不去的。」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眨巴着眼睛,异口同声道:「可是我俩能出去啊。」
「……」
「你们难道忍心让我一个人钻狗洞?」桑榆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神情可怜,惹得慕容无霜到了嘴边的『捨得』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慕容无霜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睿智的笑:「好了好了,还能让你真的钻狗洞不成?我有办法了!」
……
槿秀刚从含冬屋里出来,就被慕容无霜叫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桑榆和拓拔曦坐在桌子前,气定神闲的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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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秀挨个行过礼后,这才看嚮慕容无霜。
「娘娘,唤奴婢有何吩咐。」
慕容无霜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开口:「把身上衣裳脱了。」
「啊?」槿秀一愣,继而双手护在胸前,支吾着开口:「娘娘,奴……奴婢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奴婢若是做错了什么,您尽管罚就是了,可……可这脱衣裳……」
慕容无霜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催促道:「你想什么呢?本宫借你衣裳有用,快点。」
最后,在强权的逼迫下,槿秀可怜兮兮的将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
不多时,桑榆扮作槿秀的样子顺利出了王府。
桑榆张开双臂,忍不住惊唿起来:「自由了!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
慕容无霜看她一眼,又无奈又宠溺的开口:「你小点声,还没走远呢,一会儿被逮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桑榆挠挠头,嘿嘿一笑:「抱歉啊,一时激动忍不住。」
三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往都城最大的青楼去。
拓拔曦似乎想到什么,好奇的问道:「桑桑,霜姐姐,咱们现在的打扮是男子,那我们一会儿是要点姑娘还是小绾?」
桑榆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色,一边笑道:「自然是小绾啊,找姑娘有什么意思?咱们不就是来看美男的吗?再说了,找姑娘怎么能让六皇兄吃醋呢?」
「桑桑说得不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点就点小绾嘛。」慕容无霜笑着附和。
「可咱们三个大男人点小绾,会不会太奇怪了?」
桑榆挑眉,笑道:「还是太单纯了吧?你当真以为点小绾的都是女子?其实啊,里面大多数都是男子,咱们穿男装是为了不被人认出而已,你当真以为那些老鸨会瞧不出咱们是女子?」
慕容无霜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别想那么多,开心就对了。这世上还有比喝花酒、花钱还让人开心的事吗?」
拓拔曦点点头,将脑海里那些想法全都摒弃掉。
快抵达地方时,桑榆将外边的女装脱掉,露出里面的男装。
过了一会儿,三人来到翠云楼门前。
老鸨和几个姑娘在门口拉客,见着三人,先是打量了一会儿,遂而瞭然的笑了笑,连忙热情的迎上前。
「三位贵人,快快里边儿请,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雅间、上好的美酒和姑娘。」
老鸨说着,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就挤了上来,围着三人转。
浓重的脂粉味儿让桑榆不得不掩住口鼻。
慕容无霜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到老鸨手中,勾了勾唇角:「那就先来一间上好的雅间,我这两位兄弟对女人过敏,我们不找姑娘……」
老鸨接过银子,先是用牙齿磕了磕,随后那张脸笑成了花儿:「懂的懂的,不要姑娘不打紧,我们这儿的男子清一色的好看。」
「那就先来三个吧,要脸长得好看的,身上不能有一丝脂粉味儿。」慕容无霜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钱袋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再温一壶好酒好茶,几碟小菜,钱不是问题,咱有的是钱。」
老鸨盯着她手里的钱袋,眼睛都发直了,连忙应下:「好好好,都听公子的,奴家这就去安排,请三位公子先移步二楼雅间。」
第236章 讨债的来了
不多时,三人跟着小厮到了雅间。
拓拔曦一脸好奇的这瞧瞧,那看看,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霜姐姐,你经常来青楼吗?不然怎么对这儿的规矩这么熟?」
慕容无霜正在喝茶,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小曦,这话可不兴说,万一被顾君琰那傢伙听到了,我可就完蛋了。」
桑榆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先是开窗透了个气,笑着说:「她哪来过这种地方啊,不过是话本子看多了,多少会点应承的话。」
拓拔曦踩着小碎步来到桑榆面前,问道:「桑桑,方才那些人身上脂粉味儿有点重,你没事吧?」
桑榆笑了笑,道:「没什么事,我肚子里的娃可稳当着呢,就是单纯不喜欢闻那些劣质脂粉的味道。」
慕容无霜吃了个果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别把她跟一般怀有身孕的女子相提并论,桑丫头可虎着呢,没事儿。」
「那是,若不是肚子里揣着俩不方便,这会儿我都想蹦起来了。」
慕容无霜看了拓拔曦一眼,时刻不忘此行的目的:「小曦,一会儿长得最好看那个给你哈,剩下两个我和桑桑一人挑一个。」
「唿!」
拓拔曦忽然做了个深唿吸的动作,惹得两人侧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喝花酒、看美男,还怪紧张的。」
桑榆瞥她一眼,笑着揶揄:「不应该啊,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
「那不一样,以前都是宫人把美男送进宫,如今在这儿烟花柳巷还是第一回 。」
「都差不多。」桑榆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一样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以前那些人是为权,现在这些是为钱,性质虽不同,但差别不大。」
拓拔曦恍然的点点头。
三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老鸨扭着水蛇腰进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她身后跟着三个模样清秀、面容姣好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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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公子,你们瞧瞧这货色可还满意?」
不知是不是见惯了顾君迴那张脸,桑榆看着面前这三人,心中倒是生不出什么波澜。
不过虽没有太多惊艷,看着还是挺养眼的。
慕容无霜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看看桑榆,又看看拓拔曦,对着老鸨满意的点点头:「行,就他们了。」
说罢,将钱袋丢给她。
老鸨接过钱袋,摸着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儿。
「三位公子,好酒好菜都备下了,稍等片刻便好。」老鸨腆着脸,对着桑榆几人一脸谄媚,又看向「你们三个,一会儿好生伺候三位贵客,吹拉弹唱,把你们平日里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
老鸨叮嘱完,又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老鸨离开后,三个美男就扭着细腰,娇滴滴的朝三人走了过来,动作熟稔的倒着茶水。
「让奴家几个来伺候三位贵人。」
桑榆捻了颗葡萄往嘴里送,笑着问道:「你们仨儿叫什么?」
「奴家寻花,最擅长抚琴。」
「奴家问柳,最擅长唱曲儿」
「奴家望月,擅长喝酒谈笑。」
三人依次介绍自己以及擅长的领域。
「好一个寻花问柳啊。」慕容无霜饮了一杯美酒,轻佻的开口:「既如此,那你们先弹唱一首曲子来听听。若是让爷几个乐呵了,这些金叶子就赏给你们了。」
慕容无霜说着,从怀里摸着几片金叶子,惹得三个男子看直了眼。
「那奴家就献丑了。」
寻花福了福身,扭着屁股坐到窗前,轻轻弹了起来。
问柳也不甘落后,尽力展示着他的好歌喉。
望月虽没有寻花问柳的才艺,可他生得好看,嘴又甜,端茶倒酒的空档能把人逗乐。
不多时,雅间内传出一阵阵悦耳的琴声和唱曲儿的声音。
桑榆、慕容无霜、拓拔曦靠坐在位置上,手中执着杯盏,惬意的听着曲儿,浑然忘了家中那几个男人。
拓拔曦不胜酒力,两杯酒下肚,小脸通红,整个人醉醺醺的,呆萌的模样惹得桑榆和慕容无霜哈哈大笑。
「小曦,你这酒量不行啊。」
拓拔曦晃了晃手指,摇头道:「不是我不行,是这酒后劲儿太大了。怪酒,不怪我。」
她以前喝黄酒的时候,那可是千杯不醉的。
桑榆一边喝着水,一边忍俊不禁。
「好了,你别喝了,来吃点果子醒醒酒。」
拓拔曦摆摆手,不服气的又倒了一杯酒:「我不吃,我还能喝!」
她酒量不可能这么差,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慕容无霜勾着她的肩膀,同她碰了碰杯:「来,咱俩走一个。」
桑榆瞥了她一眼,扶额:「你也少喝点吧,你酒量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事,我有分寸。」
过了一会儿,桑榆看着醉醺醺的两人,嘴角抽了抽,这叫有分寸?
……
顾君迴三兄弟赶到翠云楼的雅间时,险些没被眼前的景色气背过去。
拓拔曦一手勾着旁边望月的下巴,一手执着酒杯,眼神迷离。
慕容无霜搭着寻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一边比酒一边掰手腕儿。
相比这两个醉醺醺的人儿,桑榆就比较正常了,拉着问柳下五子棋,输了还要被弹额头。
「桑榆!」
「慕容无霜!」
「拓拔曦!」
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深唿吸几下,实在忍无可忍,异口同声的吼了一嗓子,惊得一旁玩的正欢的三个丫头手一哆嗦。
桑榆手上的白子一丢,伸手挡着脸,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讨债的来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桑桑姐,到你了,什么讨债的?」
「嘘!掩护我。」桑榆沖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然后想趁乱开熘。
「顾夫人,这是要往哪跑啊?」
还没等她迈出两步,头顶上就传来一道含着冰坨子的声音。
桑榆起身,谄媚的沖他笑了笑。
顾君迴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过来。」
桑榆看看问柳,又看看脸色黑如锅底的男人,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
第237章 胆儿够肥啊
寻花、问柳、望月也是些有眼力见儿的,瞧着情况不妙,立马开熘。
桑榆在顾君迴面前站定,低垂着脑袋,双手不安的绞着,想看他又不敢看他。
男人倒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声道:「抬起头来。」
「我不敢。」桑榆头垂得更低了,鹌鹑似的。
「不敢?」男人瞥她一眼,嗤笑一声:「本王倒是不知竟还有王妃不敢的事情,顶着大肚子来喝花酒你都敢,别的事还有什么不敢的?」
桑榆知道眼前这男人铁定生气了,而且气炸了。因为一般只有他特别特别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自称『本王』,然后称唿她为『王妃』。
桑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揪着他的衣袖,软糯糯的撒娇道:「你别生气了,这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本王现在很生气,不想听你解释。」
桑榆知道他就是口是心非,不想听就是想听,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可以保证,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的,绝对绝对的滴酒未沾,甚至连问柳的衣袖都没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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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你还想碰人家衣袖啊?」顾君迴淡漠的睨她一眼,阴阳怪气起来:「哟,还问柳呢,瞧瞧,叫得多亲切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夫君呢。」
桑榆挠挠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完了完了,醋罈子又打翻了,这不费点时间是哄不回来了。
她嘿嘿一笑,跟牛皮糖似的抱着他的胳膊:「怎么会,我的夫君从来只有阿迴一人,你这样说岂不是要把我推给别的男子?」
顾君迴皱眉:「放手。」
桑榆紧紧的黏着他不放,甚至还用脸蹭了蹭他的胳膊:「不放,打死都不放。」
男人被气笑了,没好气的弹了弹她的额头。
桑榆哎哟一声,捂着额头,顶着一汪水眸看他:「阿迴,你还生气吗?」
顾君迴绷着一张脸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反问:「你觉得呢?」
女子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开口:「我觉得你不生气了!阿迴这么好,怎么会捨得生我的气呢?」
顾君迴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又重新绷着一张冷脸,语气幽怨:「本王这么好,你居然还找别的男子,还同他下五子棋……」
桑榆挠挠头,有些不是很理解:「不过是个五子棋罢了,我与他又没有肢体接触。」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眼神愈发幽怨,跟个小怨夫似的:「不过是个五子棋罢了……那可是你我的定情棋!」
桑榆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五子棋,只因她和他下了几回,这傢伙居然把它当定情棋……
不过,从来都只听说过定情物,定情棋是什么鬼?
「我错了嘛,错了嘛,错了嘛,不要生气了啦。」桑榆一点点的揪着他的衣袖,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每每这个时候,顾君迴定然会败下阵来,可今日他就想给她个教训,否则日后她还敢这么做。
「回府。」
桑榆担忧的看了一眼烂醉的慕容无霜和拓拔曦,随后连忙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那你还生我气吗?」
考虑到她有身孕不方便,顾君迴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
「气,本王已经把这事儿记在本子上了,等你生了娃,再一一教、训你!」
他『教训』二字咬得极重,眼眸中带上了别的色彩,桑榆浑身一激灵。
她涨红一张脸,忍无可忍的开口:「你心里除了那啥,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淡淡道:「方法不在多,奏效就成。」
「……」
再看另一边。
顾君琰一边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烂醉如泥的女子
「诶?阿琰,你怎么来了?」慕容无霜忽然凑近,盯着他的脸蛋儿看了好一会儿。
「朕再不来,你岂不是要造反了?胆儿够肥啊,居然敢带着老七媳妇儿和曦公主来喝花酒。」
慕容无霜拍拍胸脯,一脸骄傲的开口:「那可不嘛!我胆儿可大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顾君琰瞥了她一眼,阴恻恻的开口:「那你可以啊,这熊心豹子胆怕是吃了一马车吧?」
慕容无霜歪着头,掰着手指算了算,异常认真的回他:「不不不,瞧不起谁呢?我吃了两个马车!」
顾君沫闻言,差点绷不住笑出声,但是看着自家皇兄那砍人脑袋的脸色,硬生生的憋住了。
顾君琰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有些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冷眸微瞥:「很自豪?很得意?很厉害?」
慕容无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摆摆手道:「也没有很厉害啦,就一般般的厉害。」
顾君琰:「……」
顾君沫:「……」
「回去了。」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顾君琰慢吞吞的起身,伸手拎着她的衣领。
慕容无霜忽然凑近他看了看,皱着眉头道:「表情这么凶……你生气了?」
男人挑眉问她:「难道还不明显吗?」
「我还是喜欢你不生气的样子,不生气的时候好看。」
顾君琰嘴角勾了勾,半说半哄:「给朕生个小公主,朕就不生气了。」
慕容无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顾君琰以为她要拒绝时,这傢伙忽然大手一挥,大放厥词:「不就是一个小公主嘛,本宫给你生两个!」
顾君琰的眼底蓄起了笑意,一个弯腰抱起醉醺醺的女子,温声道:「好,那咱们回宫生小公主?」
离开前还不忘瞥了顾君沫一眼,让他把拓拔曦送回去。
「嗯……回去生小公主。」慕容无霜呢喃着,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顾君沫看得目瞪口呆,我去,他家皇兄也太狗了吧?这连哄带骗的手段比老七还熘,简直就是狗中王者啊!
他暗自感慨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桌上还趴着个小丫头,连忙朝她走去。
她喝得醉醺醺的,脸颊绯红,嘴里还呢喃着『再来一杯,我没醉』。
睫毛轻轻颤动着,脸上的肉看起来软乎乎的。
顾君沫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意料之中的柔软。
第238章 这都能忍得住?
手感真好啊,他饶有兴味的勾起唇角,又忍不住捏了捏。
许是脸被捏疼了,拓拔曦不满的嘟囔了两声,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眼神迷离。
顾君沫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了一会儿,这才讪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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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带你回家。」男人摸了摸鼻子,伸手要去扶她。
手还没落在她身上,一张红彤彤的小脸就凑了过来,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顾君沫整个人一僵,浑身像被雷噼了一样。
脸颊发烫,耳尖微红,心里酥酥麻麻的,脑袋昏昏沉沉。
「唔,软软弹弹的,好像桑桑给我做的果冻。」
小女人醉醺醺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唿唿大睡了。
愣神了好半晌,顾君沫才反应过来。看着搂在怀里的小女人,心里五味杂陈,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的身子可以这么娇软。
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什么东西似要破壳而出。
男人弯唇轻笑一声,整日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挂在嘴边,看来这次他真的要沦陷了,为着这个小女人。
还是让老七说中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
翌日,拓拔曦一觉睡到了晌午。
她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喉咙干哑、头疼欲裂。
听到动静,凌曦连忙上前:「公主,您醒了?」
拓拔曦瞥了她一眼,作势要起身:「凌曦?本殿的头怎么这么疼?」
凌曦见状,连忙上前扶她:「您昨日喝了那么多酒,不疼才怪呢!奴婢让厨房给您煮了些醒酒汤,一会儿洗漱好再喝。」
「喝酒?」拓拔曦扶着脑袋,记忆像断了片似的,「哦!本殿记起来了,昨日与桑桑、霜姐姐去喝花酒……可是不对啊,本殿昨日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凌曦扶了扶额,一脸头疼:「公主,您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出去喝酒也不知道悠着点儿。要不是多亏了逸王殿下,您现在估计还在翠云楼里躺着呢。」
「你说什么?昨夜是顾君沫送本殿回来的?」拓拔曦吐了吐漱口水,不可置信的问道:「那本殿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没有……」
凌曦悠悠别过脸,心里默默嘀咕,出格的事确实没有,也就抱着人家不肯松手。
「那就好,那就好!」拓拔曦拍着胸口忽然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什么,道:「昨夜就顾君沫一个人去了?」
「那倒不是。」凌曦挠挠头,神色复杂的开口:「君琰陛下和端王殿下都去了,回来的时候,奴婢瞧着端王那个脸色不太好。」
拓拔曦一边洗脸,一边忧心忡忡,桑桑和霜姐姐应该没事的吧?
喝了一小碗醒酒汤,又喝了点小米粥,拓拔曦便火急火燎的往西苑去。
抵达西苑时,就见桑榆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她过来,连忙扬了扬手中的果盘:「醒啦?来点水果?」
拓拔曦接过她递过来的一串葡萄,吃了一颗,葡萄的汁水儿在口腔里爆开,甜滋滋的。
「桑桑,昨夜顾君迴没为难你吧?」
「我现在是全府人的祖宗,他哪里敢为难我。」
拓拔曦又连续吃了几颗葡萄,问道:「我听凌曦说,昨夜回府的时候端王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儿,他啊捨不得真的同我生气,也就只能板着脸装装样子。」
「那就好,也不知道霜姐姐那里怎么样了。」
「她啊。」桑榆笑着摇摇头,撇撇嘴道:「估计不太好。」
她话音刚落,大老远就瞧见慕容无霜扶着腰进来。
「霜姐姐,你没事吧?」
桑榆瞥了她一眼,揶揄的笑道:「看她面色红润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再过不久估计奶宝就可以抱妹妹了。」
慕容无霜慢吞吞的坐下,摆了摆手,欲哭无泪:「别说了,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喝花酒了。」
桑榆挑眉看她,笑着问道:「怎么突然有此觉悟?」
慕容无霜佯装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狗命要紧。」
她实在是被折腾怕了,遭温的顾君琰,居然趁她喝醉,对她连哄带骗的……骗她生小公主,一遍又一遍的折腾她。
桑榆和拓拔曦见她一副幸怏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拓拔曦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咳,年轻人要多多克制。」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个没良心的还笑?若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何至于如此狼狈?」
桑榆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帮腔道:「这可不怪小曦,明明是你自己想去喝花酒。」
慕容无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小曦,昨夜你与老六进展如何?」
提起那个男人,拓拔曦两颊浮起两朵绯红,「其实我也不知道,昨夜我喝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瞧着凌曦的神情,倒不像是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慕容无霜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是吧?心爱的女子都与其他男子嬉笑打闹了,他这都能忍得住?」
由于太过激动,扯动了腰肢,疼得她直皱眉。
桑榆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可悠着点吧。」
拓拔曦耸耸肩,道:「这有什么忍得住忍不住的?」
「当然有了,他心里若真有你,昨晚那样的场面,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吃醋,你瞧瞧老七,再瞧瞧遭温的顾君琰。」
拓拔曦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或许,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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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喝过酒后,她对感情一事稍微看淡了些。她堂堂扶桑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桑榆和慕容无霜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拓拔曦看看桑榆,又看看慕容无霜,点点头:「哦,那估计他不是男人。」
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六皇兄心里铁定有你,他或许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又或者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慕容无霜吃了块糕点,附和道:「要不就是闷骚,要不就是戏演得好。」
第239章 扶桑王的信
拓拔曦看看两人,轻轻嘆了一口气:「算了,今日先不说这个,昨夜喝过酒后,这会儿头疼欲裂的,哪还有心情想别的。」
「我也差不多,不,我比你更惨,不仅头疼,腰还疼。」慕容无霜双手托腮,一脸郁闷的说。
桑榆和拓拔曦被她的话逗乐了。
桑榆放下手里的果盘,慢吞吞的直起身子,看着两人问道:「醒酒汤喝过没?」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桑榆瞥了两人一眼,弯着眉笑道:「世人常说喝酒伤身,估摸着就是这么个道理。」
拓拔曦摇摇头,面上似乎有些许不解:「奇怪,太奇怪了。」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问道:「什么奇怪?」
「我平日里喝酒那都是千杯不倒的,怎的到了中原,酒量变得那么差了。」
慕容无霜眨巴着眼睛,跟着发问:「对啊,为何?」
桑榆轻轻笑问:「你此前喝的都是黄酒吧?」
拓拔曦点点头,道:「不错,正是黄酒。」
「那就对了,黄酒度数较低,酒量稍微好点的,喝了很少会醉人。而你们昨晚喝的是纯正的白酒,度数比黄酒高出太多太多了,你会醉也很正常。」
拓拔曦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如此。」
不多时,三人熙熙攘攘的聊起了八卦。慕容无霜绘声绘色的说着,桑榆和拓拔曦一边抱着果干在吃,一边认真的听。
到了搞笑的地方,三人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
端王府西苑里,欢笑声一片。
这时,凌曦忽然急匆匆的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公主,大王派人送来的书信。」
「父王的信?」拓拔曦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果干,一脸兴奋的接过,「父王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我写信。」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信打开,看了一会儿,好看的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紧接着将信合上,整个人闷闷不乐的沖凌曦摆摆手:「本殿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桑榆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慕容无霜也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拓拔曦看看手中的信,又看看两人,深深嘆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就是太后寿宴过了这么久,父王担心我留在这儿多有叨扰,让我即日启程回扶桑。而且,母后哥哥他们也想我了。」
「怎么会叨扰呢?你在这儿住一辈子都没人觉得叨扰。」慕容无霜挺着胸脯,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口:「你若真的回去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很难再见到了?」
拓拔曦看着两人,一脸不舍:「想来是的,捨不得你们。」
桑榆嘆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也捨不得你,非要这么急回去吗?」
拓拔曦神色复杂的点点头,看看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件事儿没跟你们说……父王此次召我回去,其实是存着公开为我选夫的想法。」
慕容无霜闻言,瞪大眼睛:「选夫?那老六岂不是有很多情敌?不行不行,你不能回去。」
「不,你要回去。」桑榆听了两人的话,唇角一勾,笑道:「不仅要回去,还要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你要回去。」
「桑桑,你这是做什么?小曦喜欢老六你又不是不知道。」
拓拔曦也一脸好奇的看着桑榆。
桑榆伸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就是知道,所以才要让全府人都知道小曦要离开的消息,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六皇兄。」
「对哦,小曦要离开了,就不信他心里不着急。」慕容无霜勾了勾唇角,忽然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又有些不贊同的开口:「不过小曦你也是,若换做是我,直接同他开诚布公的说,这不比一直暧昧来得快?」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桑榆看她一眼,笑了笑道:「若没能知道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意,一味的表明心意只会让自己陷入难堪和痛苦之中。你当初不也是知道了皇兄陛下的心意,所以才敢那么做吗?」
她的话落下,慕容无霜不说话了。
拓拔曦贊同的点点头。
坐了一会儿,拓拔曦突然起身:「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晚点再聊。」
「这么快啊?」慕容无霜一点都不想让她离开,依依不捨的看着她:「过了今日,咱们仨儿估计就不能搁一块吃吃喝喝了。」
桑榆看着她,笑着点头:「嗯,去吧,我让含冬过去帮你一起收拾。」
拓拔曦脸上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好,那我晚点找你们。」
她走后,慕容无霜一脸不解的看着桑榆:「桑桑,你就这么让小曦离开了?难道你捨得让她就这么走了?」
桑榆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笑道:「放心,她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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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拾东西去了,这让人怎么放心啊?」
桑榆瞥她一眼,但笑不语。
……
北苑的院子里,祁风正扎着马步,见含冬急匆匆的往南苑去,唤了一声将人叫住。
「含冬姑娘,你这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含冬沖他福了福身,道:「曦公主明日便要回扶桑了,我家王妃让奴婢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祁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再次开口确认:「曦公主明日便要回扶桑?明日?」
「是啊,听闻公主收到了扶桑王的加急信件,便着急赶回去。」
「何事如此着急,明日就启程。」
含冬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像是扶桑王有意为公主公开选婿,这种事情当然要公主亲自在场啦。祁风侍卫,我不同你聊了,我得赶紧去帮忙收拾东西了,不然我家王妃该怪罪我了。」
「好嘞,那你快些去吧。」
含冬走后,祁风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曦公主明日回去,那王爷岂不是没戏了?
不是,最主要是,他以后就见不到凌曦了。
不行不行,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王爷。
祁风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撒开脚丫子就往顾君沫的书房跑。
待人走后,含冬从墙后出来,勾了勾唇,完成任务!
第240章 发自肺腑
祁风来到书房时,顾君沫手上正忙活着。
「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听他气喘吁吁的,顾君沫头也不抬的开口:「出人命了?谁死谁活?」
「我死您活……啊呸呸呸!不是这事儿!」
顾君沫仔细雕琢着手中的木簪子,淡淡道:「那是什么事儿?不着急,你慢慢说,本王有的是时间。」
「十万火急,没时间了!」祁风顿了一会儿,脱口而出:「明日曦公主就要回扶桑了!」
他话音刚落,男人手中的动作一顿,倏的抬眸看他:「你说什么?谁要回扶桑了?」
「曦公主和凌曦姑娘啊。」
「你方才说她们什么时候回?」
祁风眨眨眼,道:「明日啊。」
见他不信,祁风又连忙补充道:「方才属下在院子里见到了含冬姑娘,她说七王妃让她过来帮公主殿下收拾东西。」
顾君迴眼眸动了动,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磨着簪子:「你可知她们为何突然这么着急回去?」
「听含冬姑娘说曦公主收到了扶桑王的加急信件,着急回去选夫,王爷……」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王爷倏的一下站了起来,脚步生风似的往外走。
祁风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不是说有的是时间吗?那您急什么?
南苑,拓拔曦的房间。
含冬和凌曦忙着收拾东西,拓拔曦坐在茶桌前发呆。
凌曦忽然翻出一身白色的男装,问道:「公主,这身男装要带吗?」
「本殿看看。」
凌曦应了一声,快步把衣服送到她面前。
拓拔曦愣了一下,这身衣服,她第一次与顾君沫相识就是穿的这身衣服。
拓拔曦敛下眸中的情绪,笑了笑:「带上吧,左右不过一身衣服,占不了太多地方。」
「好,那奴婢给您收起来。」
拓拔曦轻轻『嗯』了一声,看窗外发呆着。忽然,顾君沫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并透过窗户直勾勾的看着她,沖她招招手,示意她出去。
拓拔曦本不想理会,可又压抑不住心底的情感,忍了又忍,终归是忍不住。
「你们先收拾着,本殿出去一下。」拓拔曦忽然起身,沖两人吩咐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她来到院子时,顾君沫正站在樱花树下等着。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来了?」
拓拔曦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停下,美眸注视着他。
顾君沫手心里紧紧攥着那根木簪子,想了想,薄唇轻启:「听说你明日就要回扶桑了?」
拓拔曦扯了扯唇,挑眉笑道:「所以,王爷是来向本殿告别的吗?若是告别的话,这会儿还早着呢,本殿今晚还要在府里住上一晚,王爷明早再来也不迟。」
顾君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她含笑的嘴角上:「非要走这么匆忙?」
「父王之命,不得不回。」拓拔曦往前走了走,笑道:「更何况,在这儿也待够了,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怎么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还有七弟妹,有皇嫂,有奶宝,有……有本王……」
拓拔曦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
顾君沫挠挠头,有些语无伦次:「本王的意思是,这里有我们这么一大群人,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欢乐时光……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怀念吗?」
拓拔曦见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便情谊再深,扶桑终归是本殿的故乡,本殿总要回去的。」
「如果……如果我不想让你回去呢?」
拓拔曦愣了一下,吶吶道:「什么?」
顾君沫深唿吸一口气,慢慢朝她走过去,眼神柔和:「我说我想让你留下来。」
拓拔曦怔愣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刚要问为什么,又听他说。
「那天的话……我是发自肺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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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支吾着开口:「什……什么话?」
「我愿捨弃弱水三千,只取你这一瓢饮。」他说着,伸手要帮她扒拉掉落下来的碎发,却被女子一把躲开。
拓拔曦直勾勾的盯着他,神色极为认真:「所以,你这算是在同我告白吗?」
顾君沫笑了笑,长臂一捞,将人捞进怀里,搂紧,轻点她的鼻尖,声线蛊惑性感:「我的公主殿下,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拓拔曦身子一僵,作势要推开他,被男人抓住了手,低声问她:「所以,小曦你的答案是什么?」
小曦?他叫她小曦诶!
拓拔曦抬眸看了他一眼,两颊浮起两朵飞霞,缓缓点了点头。
顾君沫眼眸里闪过一丝欣喜,兴奋的伸手拥住她。
……
慕容无霜扶着腰,慢吞吞的走着:「桑桑,你要带我来看什么?」
桑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瞥她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铁定是你爱看的。」
「在小曦住的地方怎么会有我爱看……」慕容无霜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着,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没了声。
樱花树下,一男一女正在忘我的深情拥吻,花瓣簌簌掉落下来,落在两人头上、肩头处,落在白色的衣裳上,一粉一白,形成鲜艷的对比,好看极了。
慕容无霜瞪大眼睛嘿嘿一笑:「果然是我最爱看的,嘿嘿!」
桑榆看着树下的两人,不由弯了弯唇,「也是我最爱看的。」
两人看了一会儿,桑榆伸手将一旁兴致盎然的女子往回拉:「走了,差不多了。」
慕容无霜一边意犹未尽,一边细緻点评:「我还没看够呢,他们俩这方面不太熟练啊,一看就是生手。」
桑榆挑眉看她,没好气道:「咋滴?你还想上去在一旁指导啊?」
「诶?这主意不错,我看行!」
说罢,抬脚想要往前走。
桑榆一把拎住她的衣领,神色无奈:「说说得了,你还真去啊?」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挠挠头笑道:「逗你玩的,我又不是真的缺心眼儿。」
第241章 谁的嘴角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忘情拥吻的人儿终于捨得分开了。
拓拔曦一张小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双水眸中含着雾气,娇羞的看着他。
顾君沫捧着她的脸蛋儿,视线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嘴角疯狂上扬。
拓拔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别过脸去:「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啊。」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勾了勾唇,笑道:「因为你好看啊,再说了,你是我心尖儿上的人,不盯着你看,难道要我盯着别人看吗?」
「你敢!」拓拔曦叉着腰,兇巴巴的瞪着他。
「不敢不敢,这辈子只看你一人。」顾君沫拥紧她,宠溺的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那支打磨好的木簪,戴到她头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拓拔曦忍不住摸了摸头,将头上的木簪拿了下来。
木簪刻得很是精緻,打磨的光滑透亮,图案是她最爱的玫瑰。虽然比较素雅,但不失好看。
顾君沫勾了勾她脸侧的碎发,笑着问:「亲手做的,喜欢吗?」
拓拔曦欣喜的点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那你明日……」男人握住她的双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是不是就不走了?」
闻言,拓拔曦脸上的笑意顿住了,一脸为难纠结的模样。
顾君沫见她为难,将她的手放进自己大大的手心里,眉眼含笑:「无妨,若真要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
拓拔曦眉头动了动,诧异的看着他:「你同我回去?」
「不错,不跟你一道回去,怎么向扶桑王提亲?」
「你要娶我?」听到这话,拓拔曦更加诧异了。
男人挑眉看她,反问:「听小曦这意思,难道你不想嫁我?」
拓拔曦挠挠头,笑着解释:「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太快了……」
「哪里快了?我倒觉得久呢。」顾君沫抱着她坐在樱花树下,一边玩着她的青丝,一边问道:「明日什么时候启程?」
拓拔曦揪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头,笑道:「暂时不回去了,我已经给父王写了封书信,想在慕宸国多玩一段时日。」
顾君沫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合着离开的事都是骗我的?你个小骗子。」
拓拔曦眸光微闪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哪能算骗呢?我是写了信,可父王不是还没回吗?」
顾君沫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中透着深情:「是是是,你说了算。既然不走了,过几日陪我进宫见见母后如何?」
拓拔曦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她仰着头,盈盈一笑:「好啊!」
两人腻歪了许久,这才恋恋不捨的分开。
男人一脸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眼神拉丝:「我要进宫一趟,在府里乖乖等我回来。」
拓拔曦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摆摆手道:「好,去吧去吧。」
顾君沫瞥她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气:「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拓拔曦摸摸鼻子,一脸无辜的眨眨眼:「你不是着急进宫吗?」
再说了,她还着急着跟桑桑她们分享喜悦呢。
「是着急走,可你就不能表现出依依不捨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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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曦挑眉看他:「依依不捨你会留下来吗?」
顾君沫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反问。
「不会吧?那不就行了。」拓拔曦说着,摆摆手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吧,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顾君沫深深嘆了一口气,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亲完就不认帐,可是他居然极其不愿意跟她分开。
「那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说罢,在她眉心处落下一吻,这才恋恋不捨的离开了。
……
王府西苑。
桑榆和慕容无霜躺在摇椅上,旁边摆着茶水和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两人还各自拿着一本话本子在看。
「桑桑,你说小曦那边应该快结束了吧?」
桑榆瞥了她一眼,翻了一页书:「这我哪知道啊?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能不关心吗?我还等着她同我分享八卦呢,你也知道,我最爱听这种事了。」慕容无霜眉飞色舞的说着,忽然觉得手里的话本子它都不香了。
「我算是知道君琰哥哥为什么要拉着你给奶宝生妹妹了。」
慕容无霜饶有兴味的开口询问:「为何?」
桑榆笑了笑,道:「怕你闲得慌。」
慕容无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笑骂:「去你的。」
两人正打闹着,桑榆远远便瞧见那一抹莹白的身影。
「别闹了,小曦这不就来了嘛。」
慕容无霜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到一身白衣的拓拔曦朝她们走来。
小丫头两颊绯红,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慕容无霜扯开嗓子,笑着调侃:「哟哟哟,谁的嘴角不见了。」
拓拔曦娇羞的笑了笑,走到两人跟前,瞧着一桌子的茶水点心,好笑的开口:「你们俩好会享受啊,趁我不在居然好吃好喝的。」
桑榆瞥了她一眼,笑着调侃:「看着你得偿所愿,抱得美男归,我们两个姐们也跟着高兴,这不,为你庆祝庆祝。」
「你……你们都知道了?」
慕容无霜咧嘴笑着,做了个暧昧的手势:「你俩在那樱花树下卿卿我我的,我们想不知道都难啊。」
桑榆也跟着笑了笑。
拓拔曦被调侃得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脸上的热意腾的蹿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的?
她话还没说完,慕容无霜又接过话茬:「能不知道嘛,我和桑桑可是盯着你俩看了老半天……」
桑榆轻咳一声打断她,这是能说的吗?而且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变态?搞得她们好像那些变态的偷窥狂魔似的。
拓拔曦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冷静冷静:「你俩就别调侃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慕容无霜眨眨眼道:「知道你脸皮薄,我们都没往外说。」
桑榆抿了一口水,笑着发问:「明日还回去吗?」
「暂时不回了。」想到那个男人,拓拔曦唇角疯狂扬起。
第242章 中邪了
桑榆唇角勾了勾,佯装吃醋:「看来我俩还抵不过一个男人啊。」
慕容无霜撇撇嘴,幽幽开口:「可不是嘛,我们千留万留都留不住你,结果老六一句话就把你哄下来了。」
「不是这样的……」
拓拔曦正想解释,可两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慕容无霜瞪着眼睛,冷哼一声:「别说了,你永远的伤害了我们幼小的心灵。」
桑榆睨了她一眼,双手环胸:「伤的透透的,永远也癒合不了的那种。」
拓拔曦挑挑眉,好笑的开口:「有那么夸张吗?」
「有!」
「见色忘友。」
「见色忘义。」
「……」
拓拔曦悠悠瞥了两人一眼,淡淡抿了一口茶,故作遗憾的开口:「那可怎么办啊?我本来还想着跟你们分享后续来着,既然你们把我说的这么不堪,我想就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呢?我俩方才逗你玩儿呢。」
「对啊对啊,你得偿所愿,我和桑桑高兴还来不及呢?什么后续?」
拓拔曦瞥了两人一眼,上前在她们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慕容无霜摸着下巴,小声嘟囔了几句:「好个老六啊,动作这么快,刚确定关系就急着见母后了。」
拓拔曦用拇指指腹摩擦着杯沿,咽了咽口水,道:「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桑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母后可好了,不会为难你的。」
拓拔曦搓着手,不安的摇摇头:「我知道,但就是有点紧张。」
「丑媳妇见公婆,多少会有点紧张啦。」
闻言,拓拔曦一脸探究的看着她:「丑媳妇儿?桑桑,你确定自己是在说我?」
桑榆眉眼含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发问:「这会儿不紧张了吧?」
拓拔曦轻轻咦了一声,一脸欣喜的开口:「好像真的不紧张了耶!桑桑,你好厉害!」
桑榆笑了笑。
慕容无霜默默的补了一句:「厉害是厉害,可是她骂你丑。」
拓拔曦看她一眼,欢笑的开口:「无所谓,我知道桑桑肯定不是发自内心的。」
慕容无霜摇摇头,这孩子被桑桑『荼毒』不轻啊。
此时的御书房,顾君迴和顾君琰正在商量南下的事情,忽然听得旁边传来一道轻笑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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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顾君沫手里端着一杯茶,嘴角疯狂的上扬。一边摇头,一边笑,一副少年怀春的模样。
顾君迴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挑眉问道:「咋了,中邪了?」
顾君沫看了两人一眼,又嘿嘿笑了起来:「没有,就开心。」
顾君琰默了一下缓缓摇头:「这孩子没救了。」
「皇兄,七弟,来,抱一个!」
他忽然起身朝顾君迴和顾君琰扑过去,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
顾君迴快速弹开,顾君琰闪躲不及,被他抱了个满怀,脸上的表情不由僵住了。
顾君迴唿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还好他躲得快,不然这会儿遭殃的可就不只是皇兄了。
想罢,他还不忘朝顾君琰投去一抹同情。
顾君琰伸手推了推顾君沫,可他抱得太紧了,实在没法将他扒拉开,不禁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老六,你没事吧?要不要朕传太医?」
「不用不用,皇兄,臣弟没事儿,就是高兴。」
顾君琰强忍着心里的反胃,阴恻恻的开口:「但是朕有事,你再不松开朕,朕就把你拉下去打板子!」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还抱得这么难捨难分,怪噁心的。
顾君沫脸上露出一抹傻笑:「打板子臣弟也开心。」
顾君迴伸手将人扒拉开,摸着下巴道:「莫非真是中邪了?」
得到解脱,顾君琰拍了拍身上的龙袍,没好气道:「朕看他不像中邪,倒像是脑子被驴踢了。」
顾君迴盯着一旁傻笑的人看了好一会儿,贊同的点点头:「臣弟觉得皇兄说得很有道理,那现在这货怎么办?」
「传太医吧,毕竟是自家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变傻吧?」
「也是,毕竟已经不聪明了,再傻就没救了。」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陛下和七王爷在谈论国家大事呢。
……
确定关系的第二日,拓拔曦就跟着顾君沫进宫见太后。
在长信宫殿外,拓拔曦唤了一声,男人立马顿住了脚步。
他侧眸看她,问道:「怎么了?」
拓拔曦看了他一眼,吞了吞口水,道:「顾君沫,我有一点点,一点点的紧张。」
顾君沫眼眸含笑:「我的公主殿下,您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怕母后不成?」
拓拔曦挠挠头,一脸纠结的开口:「这怎么能一样?此前都是两国邦交的应酬,如今我俩是奔着定终身去的。」
顾君沫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放心,有我在呢。」
拓拔曦长吸一口气,缓缓点头,语气坚定:「我不紧张了!咱们进去吧。」
男人挑眉看她,眼眸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
太后知晓了两人互相爱慕的消息,是又高兴又忧心忡忡,高兴是因为老六的终身大事终于定了下来,忧心是诧异曦公主怎么会看上她家老六。
虽然脑子里一大堆想法,可丝毫不影响她一大早就让宫人备下了茶水点心。
拓拔曦跟着顾君沫进了长信宫,她设想过无数种与太后相见的场景,可万万没想到,太后很是热情,刚行过礼就把她拉到跟前说体己话,就连顾君沫都被撂在一旁自顾自的喝茶。
「好啊,特别好。」太后拍着她的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笑道:「哀家第一回 见到你这丫头,心里就喜欢得紧。当时哀家就在想,若眼前这丫头是哀家的儿媳,那该多好啊,没曾想最后真的成了哀家的儿媳。」
拓拔曦不动声色的瞥了顾君沫一眼,娇羞的开口:「谢太后,曦也很喜欢太后。」
太后哈哈大笑,宠溺的看着她:「你这丫头啊,同桑丫头一样,嘴甜。」
第243章 跟哀家说实话
不多时,宫人送来瓜果茶点,两人边吃边聊。
太后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哀家听闻公主殿下最爱吃这玫瑰酥,便特意让人备了些,尝尝可还合胃口?」
「太后唤我曦就好了。」
「这样吧,哀家唤你曦丫头。」太后笑了笑,催促道:「还热乎着呢,快尝尝。」
拓拔曦盯着面前一碟玫瑰酥看了看,眼眸微亮:「那曦就尝尝了?」
太后含笑点头。
拓拔曦轻轻咬了一口玫瑰酥,眼神忽然亮了亮,疯狂点点头:「好吃!这比如意坊做的还好吃呢!」
「当真?」
「当真,您也尝尝。」拓拔曦含煳不清的说着。
太后轻笑一声,捻起一块玫瑰酥吃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错,曦丫头,既然你爱吃,那便多吃点,哀家吩咐御膳房做了好多呢。」
「多谢太后!」
美食面前,拓拔曦好像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太后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她最爱看着别人吃东西了,特别的有满足感。上次在她面前这么吃东西的还是桑丫头,那丫头食慾超好,看得她叫一个馋啊。
顾君沫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这小丫头,方才还同他眉来眼去的,有了吃的就不搭理他了,无情。
吃完最后一块玫瑰酥,拓拔曦又喝了一大口茶,这才满足的掏出帕子擦拭嘴角。
太后瞥她一眼,笑道:「吃好了?」
拓拔曦垂眸挠挠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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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应着,心里却在懊恼,一看见吃的就收不住嘴,完了完了,太后对她印象应该不好吧?
她正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就听见太后笑着说:「曦丫头,往后有时间要多进宫陪陪哀家,哀家最喜欢看你们大口吃东西了。」
「嗯?」拓拔曦一愣,吶吶开口:「太后不会嫌弃曦吃得多?」
「怎么会?你们吃东西的模样,哀家瞧着特别舒心。」太后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又叮嘱道:「能吃是福,日后你尽管敞开了吃。」
拓拔曦摸着鼻子,有些尴尬的问道:「敞开了吃,万一把逸王府的钱吃没了咋办?」
太后瞥了一旁的顾君沫一眼,冷哼一声:「那只能怪老六挣钱的速度没有你花钱的速度快,自家媳妇儿还养不起,当什么男人?成什么亲?他干脆削髮为僧算了。」
拓拔曦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太后的性格简直太对她的胃口了!
顾君沫嘴角狠狠的抽了起来,以前把他当个宝,现在有了小曦,他就成了棵没娘爱没娘疼的小草。
「母后,哪有像您这样让自家儿子削髮为僧的?儿臣还想着给咱们皇室传宗接代呢。」
「传宗接代一事有你皇兄和老七呢,少你一个不少。」太后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哼笑一声:「不想削髮为僧,那就好好挣钱养媳妇儿。」
「儿臣遵命。」顾君沫瞥了拓拔曦一眼,无奈的应道。
拓拔曦瞧着他吃瘪的模样,抿唇笑了笑。
几人笑笑闹闹了一会儿,太后忽然拉着她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太……太后,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看着她?怪可怕的。
她虽然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可父王母后和几个皇兄都把她呵护得很好,所以这会儿在扎根深宫十几年的太后面前,她还是有些慌的。
「曦丫头,你跟哀家说实话。」太后说着,瞥了顾君沫一眼,又继续道:「跟老六在一起,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若是他强迫你,你就同哀家眨眨眼。」
拓拔曦被她问懵了,愣在了原地。
顾君沫闻言,又无奈又好气的开口:「母后,您把儿臣想成什么人了?强迫人这事儿儿臣会做吗?」
「这可说不定。」太后瞥了他一眼,越来越嫌弃:「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挑眉问道:「您这话把父皇也骂进去了?」
太后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补充道:「当然了,你父皇除外。」
「……」
刚回都城时,母后什么都依着他,反而对最宠爱的老七不管不顾,他当时可嘚瑟了,没少向皇兄和老七炫耀,当时他俩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傻子,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爱是会变的!
仔细想想,他真的像个傻子。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拓拔曦才反应过来,看了一脸幽怨委屈的顾君沫一眼,笑道:「太后您误会了,曦是真心实意同阿沫在一起的,我与他……」
拓拔曦说着,忽然娇羞的低下头:「我与他彼此相爱。」
「不应该啊。」太后摇摇头,看看拓拔曦,又盯着顾君沫打量了一会儿,嘟囔着开口:「曦丫头,你到底看上他什么?论相貌,他没有老七卓越,论富裕程度,他更是比不上你这个被捧在手心里的一国公主。」
顾君沫优雅的翻了个螺旋大白眼,母后,您可真是儿臣的好母后,戳起心窝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拓拔曦侧眸看了看顾君沫,弯唇甜蜜的笑道:「无关富裕,无关相貌,只因为是他。」
顾君沫扭头,与她深情对视。
太后看着两人深情款款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太后抿了一口茶,问道:「曦丫头,你们准备何时成婚?」
「这事儿不急,曦还想在慕宸国多游玩一段时间,待曦日后回了扶桑,再带着阿沫同父王见上一面,届时再商讨婚事。」
太后贊同的点点头,「是得好好商量,不能委屈了你。眼见着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不若你和老六留下来陪哀家用个膳?」
听到有吃的,拓拔曦刚想点头说好,却被顾君沫抢先了一步。
「多谢母后的好意,只是今日儿臣和小曦还有事,就不叨扰母后了,改日进宫再陪母后一起用膳。」
他敢留下来用膳吗?万一到时候再在小曦面前说出什么抹黑他的话,让他如何是好?
他刚哄到手的媳妇儿,到时候又给跑了就不好了。
他那点小心思没能逃过太后的眼睛,她笑了笑,道:「行,那哀家就不留你们了。曦丫头,往后有空多进宫陪陪哀家。」
第244章 鞦韆的浪漫
从长信宫出来,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冗长的宫道上,周围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裹挟着花草的香味儿。
拓拔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看着她脸上享受的表情,顾君沫握紧了她的手,笑道:「喜欢吗?」
拓拔曦笑着点点头:「喜欢!这些花儿好漂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御花园呢。」
顾君沫瞥她一眼,笑着解释:「这些花草都是母后带着宫女一株一株种下的。」
小丫头仰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太后种的,是因为先帝吗?」
顾君沫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七弟妹喜欢各种各样的花,母后为了让她多进宫,便在长信宫附近的宫道旁种下了许多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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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喜欢花?」拓拔曦闻言,一脸诧异。
没觉得桑桑喜欢花啊,她喜欢吃花还差不多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又瞧见不远处有几个鞦韆,拓拔曦眼神忽然亮了亮:「那边那几个鞦韆呢?也是太后的手笔?」
「不错,母后知道皇嫂性子活泼,好玩儿,闲不住,所以就让宫人在这儿搭建了几个鞦韆,方便皇嫂在来长信宫的路上累了可以坐着歇会儿、玩会儿。」
拓拔曦闻言,忍不住感慨起来:「太后人真好,桑桑和霜姐姐也太幸福了。」
男人侧眸看她,轻轻笑了起来:「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即便日后你嫁给我,即便离开了扶桑,也还是会有很多人宠着你、惯着你、爱着你,不会让你产生落差感。」
拓拔曦瞧着男人极其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笑,说实话,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嚮往。
这时,男人突然停住脚步,指着鞦韆问她:「想不想过去坐坐?」
拓拔曦眼神瞬间亮了亮,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可以吗?」
男人摸摸她的头,宠溺开口:「当然,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快过去吧。」拓拔曦说着,牵起顾君沫就往鞦韆那边跑。
顾君沫瞧着她脸上的笑意,眼神慢慢柔了下来:「你上去,我在后面推着你。」
拓拔曦一边朝鞦韆走去,一边不放心的叮嘱道:「好,那你可得推稳些。」
男人勾了勾唇,笑着凑近她:「放心,还能让你摔了不成?再说了,我怎么捨得?」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女子的脖颈处,酥酥痒痒的,拓拔曦脸上的热意又升腾起来了。
她摸了摸脸,颇为羞赧的推开他,催促道:「快推鞦韆。」
顾君沫笑着退开,站直了身子:「你坐稳了,我可要来了。」
他说着,手上微微用力,鞦韆动了起来。
「哇!」
鞦韆高高盪起,夹杂着女子灿烂的笑容以及欢快的笑声。时不时吹来一阵微风,吹乱了女子的发,任她在风中散发着凌乱的美。
顾君沫看呆了,一时之间忘了动作。
鞦韆忽然慢慢停了下来,拓拔曦玩得还不够尽兴,扭头看他,不解的问道:「怎么突然停了?我还没玩够呢。」
男人盯着她看,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声音性感迷人:「你头髮乱了,我帮你理理。」
拓拔曦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整理:「乱了吗?许是风太大了。」
「别动,我来。」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脸蛋,将贴在她脸上的碎发轻轻别到脑后。
温热的大掌贴在脸上,拓拔曦感觉浑身一僵。
她眼神闪躲,不自在的开口:「好……好了吗?」
男人眼神微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快了,这边还有几束头髮呢。」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她弄头髮时,会不经意的抚摸上她的脸。
拓拔曦甚至觉得,这傢伙就是借着给她弄头髮的名头,故意占她便宜。
「好了。」
男人捧着她的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那你……你快放开我呀,鞦韆我还没玩够呢。」
拓拔曦又羞又气,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好了还不放开她,耍流氓呢?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旁边一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男人与她同坐一个鞦韆。
「那接着玩。」顾君沫语气喑哑的说着,视线慢慢从她的脸往下,最后落在她的朱唇之上。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你这样坐上来,让我怎么玩?」
他这么重,她压根就推不动他好不好?
「既然不玩了,那我们做点别的……」
拓拔曦嘴快,下意识问道:「什么别的?」
问完了她才发觉后悔,因为男人干燥的大拇指已经抵上她的唇,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她的唇瓣,眼眸中跳动着两簇跃跃欲试的小火花。
「你……」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唇上一凉,抬眸看去,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拓拔曦睫毛颤了颤,配合的闭上眼睛,揪紧了他的衣裳。
见她不反感,顾君沫心里欢唿雀跃起来,加深了眼前这个吻。
这条宫道平日里极少有人路过,哪怕是路过,众人都是匆匆瞥一眼然后全当没看见。
两人忘乎所以,不知是不是甜度超标,引来了一只蓝色的彩蝶,在他们周围盘旋飞舞,时而落在他们肩头处,时而落在拓拔曦的玫瑰木簪上,成了静态的点缀。
太后站在窗前,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眸里带着点点笑意,嘴上却是没好气的哼了哼:「哼,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不讲武德,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这样卿卿我我,到底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谷嬷嬷瞧着她眼底的笑意,笑着接话:「您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比谁都高兴。若真看不下去,那老奴帮您把窗关了?」
太后瞥她一眼,摆摆手摇头道:「不用不用,哀家还要帮这两个傢伙把风呢。」
谷嬷嬷捂着嘴巴笑了笑,主子就是嘴硬,分明是自己想看,非要说帮忙把风。宫中的下人都知道太后喜静,所以长信宫这条宫道平日里极少有人走动,除了陛下、皇后、王爷、王妃来的时候会热闹些,其他时候几乎没人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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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真孝顺
不知过了多久,鞦韆架上的男女才恋恋不捨的分开。
两人途经御花园,刚好遇见顾君迴和顾君琰在凉亭里小酌两杯。
顾君琰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一身白衣的男子,站起来沖他招招手。
「老六,要不要过来陪朕喝两杯?」
顾君沫看了一旁的拓拔曦一眼,正要拒绝,就听拓拔曦道:「你们喝吧,我刚好去找霜姐姐和奶宝,晚些时候让祁风送我回府就好了。」
男人摇摇头,道:「不喝,我陪你一起回去。」
看到忽然出现的拓拔曦,顾君琰微微愣了一下:「哦,原来曦公主也在啊,老六块头有些大,朕方才都没瞧见公主。既如此,那便罢了,朕与老七小酌两杯就好了。」
拓拔曦施施然沖他行了个礼,扬声道:「无妨,本殿还有事,你们兄弟仨儿一起喝几杯吧。」
说罢,沖顾君琰点点头。
他正要抬脚跟上,拓拔曦睨了他一眼,又好笑又无奈:「你跟着我做什么?」
男人不听劝的摇摇头:「我得护你周全,万一再遇见上回那样的事儿可怎么办?」
拓拔曦好笑的看着他:「祁风送我,你还不放心?」
「除了我,我谁都不放心。」
拓拔曦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笑道:「那这样如何,你们先喝着,我去找霜姐姐和奶宝聊聊天,届时一起回去?」
「好。」顾君沫眼神一亮,勾起嘴角:「我送你到凤微宫。」
拗不过他,拓拔曦只好点头应好。
顾君沫把人送到凤微宫门口便回去了。
拓拔曦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凤微宫,这会儿,奶宝正吩咐着孙圆圆爬树掏鸟窝。
孙圆圆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支吾着开口:「殿……殿下,草民能不能不爬?」
奶宝叉腰看他,摇摇头,奶声奶气道:「圆圆姐,你好歹是个男子汉,爬树都不敢?」
「我的小祖宗,草民真不敢吶!」
「你小时候就没爬过树?」
「没有。」
奶宝轻轻嘆了一口气,瞟了他一眼:「本宫现在忽然有些好奇,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一点乐趣都没有。」
「有啊!说到乐趣,草民数钱的时候感觉最有乐趣!」
「……」
奶宝嘴角抽了抽,胖乎乎的肉手一挥:「赵骐玉,你爬。」
「是。」
赵骐玉应了一声,在原地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来到大树下,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奶宝和一众随从拍手叫好。
「圆圆姐,瞧见没,这才是完整的童年,你啊,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没办法,草民平生就这么点追求。」
奶宝摇摇头嘆了一口气。
赵骐玉扯开嗓子,怕惊动了一旁的小鸟,轻声道:「殿下,鸟窝里只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幼鸟,咱掏吗?」
「只有一只幼鸟吗?」奶宝顿了一下,问道:「鸟爹爹和鸟娘亲呢?」
「许是外出觅食了。」
「下来吧,不掏了。」
赵骐玉愣了一下,有些没跟上他的脑迴路:「殿下,怎的又不掏了?」
「在家苦等爹娘的幼鸟好可怜的,再说了,若咱们把它带走了,鸟爹爹和鸟娘亲回来就见不到它们的孩子了,那它们一家岂不是要分离了?好可怜啊。」奶宝拧着眉道。
「殿下仁善,是属下愚钝了。」赵骐玉贊同的点点头,徵求他的意见:「殿下,那属下这就下来了?」
奶宝双手背在身后,点点头。
「我们家奶宝长大了,知道考虑事情了。」
这时,一道轻快的女声传了过来。
奶宝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疑惑的扭过头去。见到来人,奶乎乎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小曦姐姐!」
小傢伙哒哒哒的朝她跑了过去,小炮仗似的冲到她面前。
拓拔曦稳稳的接住他,将人搂在怀里。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曦公主。」
「起来吧。」拓拔曦笑着摆摆手,又对怀里的小人儿道:「一段时日不见,咱家奶宝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有储君的风范了。」
「真的吗?」奶宝闻言,顶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她:「小曦姐姐,本宫真的有储君风范?」
「自然是真的。」拓拔曦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问道:「你母后呢?」
奶宝撇撇嘴道:「母后在殿内歇息呢,母后懒死了,都不陪本宫玩。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让她给我生个妹妹玩,她还生我气。」
拓拔曦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抿唇笑了笑。
「你七皇婶不是怀着呢吗?届时等她生了,你就有妹妹了。」
「父皇说,七皇婶若是生了个妹妹,他就带着我偷偷摸摸去偷孩子。」
「偷孩子?」拓拔曦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是那个一脸威严的君王会说出的话。
奶宝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点评:「是啊,不过我觉得有点悬。七皇叔太厉害了,父皇在他面前只有被虐的份儿,毕竟父皇不止一次被七皇叔坑了。」
拓拔曦被他一本正经的话逗乐了。
忽然想起什么,奶宝眨巴着眼睛问道:「对了小曦姐姐,你怎么来了?」
「哦,我方才与你六皇叔进宫见太后,忽然想起许久没见到你了,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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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我去给祖母请安时,便听她说今日六皇叔会带着六皇婶进宫,小曦姐姐,你与六皇叔……」奶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嘿嘿一笑:「你该不会就是祖母说的六皇婶吧?」
被一个小奶包揶揄,拓拔曦羞赧的轻咳一声:「咳!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打听大人的事。」
见着她这反应,奶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双手捂着嘴偷笑,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笑着笑着,居然流下了两滴泪。
见他又哭又笑,拓拔曦不由奇怪的问道:「你这又哭又笑的,是几个意思啊?」
「我高兴啊,六皇叔终于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奶宝连忙捂嘴纠正道:「我的意思是,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
见他着急掩饰,拓拔曦笑着摸摸他的头:「奶宝,你真孝顺。」
第246章 还有更粗鄙的
奶宝见她夸自己,笑得眉眼弯弯:「小曦姐姐也觉得本宫孝顺?」
拓拔曦尴尬一笑,能不孝顺吗?老子想着偷自家弟弟的孩子,儿子说自家皇叔是癞蛤蟆,真是又孝顺又好玩。
不得不说,家族渊源很是深厚啊。
见她笑笑不说话,奶宝当她默认了,继续吧啦吧啦的说着:「本宫早就想好了,等日后祖母、父皇母后、皇叔皇婶都老了,本宫一定会像父皇孝顺祖母一样孝顺他们。当然了,其中包括小曦姐姐,你日后也是本宫的六皇婶。」
被一个奶娃娃调侃,拓拔曦忍不住红了脸。
「我不同你说了,你先玩儿吧,我去找你母后。」
盯着女子的背影,奶宝嘿嘿一笑,大人真不经逗。
……
拓拔曦从凤微宫出来时,刚好见到等候在宫殿外的顾君沫,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拓拔曦笑了笑,朝他小跑着过去:「阿沫,你不是在陪陛下和七王爷喝酒吗?怎么来了?」
顾君沫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笑道:「算着时辰,估摸着你也差不多出来了,便提前在这儿等你。」
拓拔曦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笑道:「你们喝好了?」
「小酌几杯罢了,喝酒哪有你重要啊。」顾君沫看着她,眉眼带笑:「再说了,老七那傢伙比我还着急回府见他媳妇儿。」
拓拔曦羞赧的低下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顾君沫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轻轻跑了起来:「走吧,老七在宫门外等着我们呢。」
拓拔曦疑惑的问道:「为何等我们?」
这会儿他不是着急回家见桑桑吗?
「左右是回一处,一道回去还能有个照应。」
两人抵达宫门时,两辆马车停在外面。
顾君沫伸出手臂扶着她上车。
拓拔曦见他迟迟不上来,忍不住问道:「你不上来?」
「我与老七有要事相商,我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拓拔曦笑着沖他摆摆手:「这样啊,那你们聊吧。」
「小曦,你不会生气我不与你一辆马车吧?」
拓拔曦闻言,耸肩笑了笑:「我为何要生气?我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子,既是有要事相商,你尽管去便是,反正都住府里,咱俩什么时候不能见?不差这一会儿,你们的正事要紧。」
顾君沫点头,依依不捨的看了她好几眼,这才朝顾君迴的马车走去。
马车内,顾君迴正靠着闭目养神,突然车帘子被掀了起来,一阵酒味儿扑鼻而来,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顾君沫挠挠头,嘿嘿一笑:「嘿嘿,老七,不介意为兄蹭个车吧?」
顾君迴倏的睁开眼睛,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闻着他一身酒味儿,嫌弃的皱起眉头:「介意。」
顾君沫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说介意就是不介意。卫羽,你家王爷说启程回府了。」
他话音落下,卫羽嘴角抽了抽,六王爷这是把他当聋子吗?车内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家王爷不下命令,打死他都不敢驾车啊。
知道自己使唤不动卫羽,顾君沫抬眸看着自家七弟,委屈巴巴的开口:「老七,你忍心把为兄一人丢在这宫里吗?」
「如何成了臣弟扔下皇兄了?皇兄怎么进宫便怎么回去就好了。」顾君迴瞥了他一眼,起身坐得离他远了些:「皇兄一身酒味儿,万一熏到臣弟身上就不好了,桑儿闻不得酒味儿。」
顾君沫瞥他一眼,微微嘟囔:「那日去喝花酒,弟妹不是在里面待了许久吗?你编个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的。」
顾君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微一挑眉:「那皇兄给臣弟一个把你留下来的像样理由。」
顾君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喝了点酒嘛,为兄怕小曦嫌我身上臭。」
「这不巧了吗?臣弟也嫌弃皇兄身上臭,所以皇兄可否移驾?」
「不是,主要是我和小曦,我们才在一起,为兄总得在她心里留个好的印象吧?」
顾君迴气定神闲的瞥了他一眼,悠悠开口:「这个皇兄就不必担心了,你们若是真心相爱,哪怕是一个臭屁,曦公主都觉得是香的。」
「……老七,你几时变得这般粗鄙了?」
顾君迴淡漠的睨了他一眼,冷嗖嗖开口:「皇兄若再不下去,臣弟还有更粗鄙的,想不想试试?」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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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顾君迴拎着衣领从车上丢了下来。『砰』的一声,惹得拓拔曦好奇的掀开帘子。
卫羽战略性的往后一退,啧啧啧,这声音,听着他都觉得痛。
「卫羽,回府吧。」
「是。」
卫羽应了一声,扬鞭驾车而去,徒留顾君沫在原地捂着摔疼的屁股骂骂咧咧。
卫羽思来想去,终究忍不住开口:「王爷,咱们不让六王爷同乘,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本王若不那么做,他和曦公主的感情怎么更进一步?他啊,就是放不开,死要面子活受罪。」顾君迴靠在马车上,忽而嫌弃的蹙起眉头:「更何况,他是真的臭。」
另一边,拓拔曦见顾君沫摔倒在地,连忙掀开车帘下了车,朝他跑了过去。
「阿沫,你没事吧?」
顾君沫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沖她露出一抹笑意:「没事儿,你怎么下来了?」
「不是与七王爷商量要事吗?怎么被扔下来了?意见不合?让我瞧瞧,没伤到哪吧?」
拓拔曦扒拉着他转了一圈,待确认他毫髮无损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顾君沫摆摆手,沖她笑了笑:「没事,真没事,老七心中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我。」
「我先扶你上车吧。」
顾君沫闻言,身子一僵,「小曦,那个……要不你先回去吧?」
他现在懊恼极了,早知道就不喝酒了,万一小曦嫌弃他怎么办?
「怎么了?你还有事?」
「昂,对!我忽然想起来,我找皇兄还有点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拓拔曦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第247章 下江南
见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顾君沫想也没想,一股脑的全盘托出:「我喝了酒,身上都是酒味儿,怕你嫌我臭!」
拓拔曦瞥他一眼,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傻?我为何要嫌弃你?又何时嫌弃过你?」
顾君沫上前,扯着她的衣袖不说话,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拓拔曦见状,心一下就软了下来,缓和了面色,上前扶他:「好了好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先上车回府吧。」
「哎哟!」屁股刚沾上坐垫,立马疼得叫出声。
拓拔曦拧着眉,抱怨道:「这么严重?顾君迴也真是,明知道你娇滴滴的,怎下如此重的手?」
娇滴滴?
顾君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确定是在夸他?
见到他的神情,拓拔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笑着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自幼体弱多病,底子虚。」
顾君沫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唿出一口浊气,摆手道:「小曦不用解释,我都懂的。」
马车上备有茶具和点心。
拓拔曦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递给他:「旁的先不说,喝杯茶解解酒吧。」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揶揄着开口:「我家小曦就是体贴。」
拓拔曦娇嗔的瞪他一眼,催促道:「油嘴滑舌,快喝。」
男人笑嘻嘻的抿了一口茶水,忽的想起什么,瞥了她一眼道:「小曦,你在都城待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想不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当然想啊!」拓拔曦闻言,眼眸微亮,似乎又想到什么,那抹光亮忽然暗淡了下来,撇撇嘴道:「但我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都城,哪也去不了。」
顾君沫瞧着她眼底的失落,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如今有了我,你想去哪便去哪。」
拓拔曦仰头对他笑了笑,「怎的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顾君沫一边把玩着她的青丝,一边眉眼带笑:「皇兄不日就要到江南微服私访,届时我定会作陪,所以我想问问我的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同在下一起下江南?」
「当然愿意!」
此时的端王府。
「下江南?!」
由于太激动了,桑榆一下子蹦了起来。
顾君迴既担忧又无奈的看着她:「你小心些,莫要动了胎气。」
桑榆摆摆手,脸上笑开了花:「无妨无妨,我有分寸。」
男人闻言,嘴角不禁抽了抽,这叫有分寸?那没分寸起来岂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桑榆哒哒哒的快步走到顾君迴面前,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我大着肚子,也能去?」
顾君迴淡淡喝了一口茶,含笑看她:「难道娘子不想去?若是娘子不想去,那为夫便推了这差事,规规矩矩留在都城陪你。」
「想去想去!当然想去了!」桑榆一连说了三个『想去』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只是,若是换作平时,舟车劳顿的,你定然不让我凑这热闹,这会儿怎的这么好说话?」
男人端着茶杯,挑眉看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怕你在府里待得闷,带你出去走走。」
「那真话呢?」
「江南风景好,水养人,适合养胎,且听闻附近有座避暑山庄,天气越来越热,暑气愈发深重,母后让我带你去那儿避避暑。」
「……」
「那无霜和小曦一起去吗?」
顾君迴看着她,缓缓点头。
桑榆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开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顾君迴摸了摸她的头,道:「三日后便出发,需要带什么行李,让含冬好好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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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呢!」
见她笑容满面,顾君迴不自觉的被感染了,他扬了扬唇:「这么开心?我们此次去江南是陪着皇兄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可不是单纯的游玩。」
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只要能出去透透气,即便不是去游玩也无所谓。」
顾君迴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就这么不想待在都城,不想待在府里,不想待在我身边?」
「怎么会?那这次去江南不也还是待在你身边吗?只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着去另一个地方走走、瞧瞧。」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肚子里都揣着你的娃儿了,你还不信我?」
男人盯着她看了看,摇摇头:「我怎会不信你呢,只是害怕罢了。因着为夫深知,你嚮往自由,用孩子是套不住你的。」
桑榆眼眸动了动,心里软得一塌煳涂,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笑骂:「傻瓜。」
她心里不禁动容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了解她。
接下来两天,桑榆都带着含冬在府里收拾去江南要带上的东西。
「王妃,奴婢收拾得都差不多了,您看看还需要带什么吗?」
桑榆闻言,微微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我那些话本子带上了吗?路途遥远,我要用它打发时间的。」
「放心吧,都给您收着呢。」
「衣裳带了几身?我最爱的那件红色衣裙一定要带上。」
「衣服就带了两身。」
「才两身?江南雨水多,得多带几身。」
含冬瞥了自家王妃一眼,捂嘴笑道:「王妃莫不是忘了,在江南也有咱们桑家的铺子,届时需要什么,王妃到铺子里领就好了。」
王妃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啊。
「对啊!」桑榆一拍脑袋,忽然恍然大悟:「本王妃怎么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商二代呢?」
「行,那就简单收拾一下。对了,你问问凌曦,她们那边收拾得咋样了?」
「王妃放心吧,奴婢早就同凌曦姐姐通过气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们也这么快?我去看看。」
说罢,桑榆起身就往屋外走,直奔南苑去。
含冬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跟了上去。
主僕二人抵达南苑时,拓拔曦和凌曦还在收拾。
「小曦。」
见到来人,拓拔曦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桑桑,你怎么来了?」
桑榆笑着开口:「我收拾得差不多了,过来瞧瞧你这边咋样了。」
第248章 不讲武德
「我这儿也差不多了,就剩一些比较琐碎的东西了。」拓拔曦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坐到茶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天气这么热,喝口水润润嗓子。」
桑榆道了声谢,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问道:「你那三千暗卫,你打算带着一起去?」
「当然不可能了。」拓拔曦笑了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既是微服私访,就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我啊,就留了七八个暗卫在身边保护,其余的已经让他们自行回扶桑了。」
桑榆一脸震惊:「全部回去了?」
「昂,全部回去了。」
「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你把暗卫全部遣回去了,这个……」
「放心,这不还留了七八个吗?再说了,有阿沫护着我,不怕。」
桑榆默了一会儿,一脸遗憾的摇摇头,开着玩笑道:「那可惜了,说实话,我还是挺想看到那样壮观的场面的。」
拓拔曦侧眸朝她笑了笑,道:「下次去扶桑,我带你好好看看。」
桑榆笑了笑,打趣道:「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了,不过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拓拔曦娇羞的垂下眼眸,糯糯道:「自然是我与阿沫回扶桑见我父王的时候。」
桑榆笑了笑,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
去江南的前一日,桑榆带着顾君迴回了一趟桑家。
听说她回来了,桑父和桑子攸父子俩连忙到府门口去接。
桑子攸年轻,腿脚利索,几个箭步就与桑父拉开了很长一段的距离。
桑父被落在后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边小跑着,一边在身后骂骂咧咧:「臭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也不知道等等为父!」
「给我回来!为父都还没见到你阿姐呢,你休想第一个见到她。」
桑子攸嘴上不满的抱怨着,脚步还是慢了下来:「父亲,我这不是急着去接阿姐吗?再说了,都是一家人,又不是比试,还要分个先后的。更何况,您不能自己走得慢,倒要怪儿子走得快。」
桑父气喘吁吁的追上他的步伐,抬手佯装要打他:「你还顶嘴?」
「子攸不敢。」
桑子攸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桑父趁他不注意,拔腿就往桑府门口跑去。
桑子攸看着那抹肥胖的身躯,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老头不讲武德。」
桑府门口。
桑榆刚从马车上下来,脚跟还没站稳,就见一抹玄色的身影『duang duang duang』的朝他们跑过来。
她下意识的抓住顾君迴的胳膊,做了个防御的动作。
桑父在两人面前站定,扶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缓了一会儿,才拱着手对两人行礼:
「草民见……见过王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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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上前扶起他。
桑榆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叔,有些艰难的开口:「父……父父亲?怎么是您啊?」
方才她还以为是桑子攸那傢伙又在耍什么花样,待看清楚了来人,桑榆忍俊不禁。
「都怪子攸那臭小子,非要跟为父抢,为父这也是没办法。」桑父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不行不行,人老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稍微跑动几下就喘得慌。」
桑榆看着他因跑动而翘起的鬍鬚,笑道:「这与子攸有何干系啊?」
桑子攸缓步走了出来,摇了摇头,没好气道:「阿姐别听父亲胡说,分明是他小心眼儿,非要比我先见到你,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老头嗖的一下没了影儿。」
走至两人面前,沖他们行了一礼:「见过姐姐,姐夫。」
桑榆闻言,又好笑又好气:「父亲,您多大年纪了还这般瞎闹,若是扭着腰、扭伤脚了可怎么办?」
桑父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乖乖听她训话,时不时还抬眸瞥她一眼。
桑子攸很不厚道的笑了,平日里都是父亲训他,如今终于能见到父亲被训。
他心里有个小人在叉腰大笑,不要太嘚瑟。
桑父盯着脚尖,小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要稳重些,可为父在外边儿稳重惯了,也就只有在你们面前胡闹些了。」
听着他的话,桑榆心一软,嘴边训斥的话又咽了下去,深深嘆了一口气:「罢了,也不是女儿非要说你,只是怕你受伤。」
桑父不动声色的朝顾君迴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男人知晓他的意思,抿唇笑了笑,上前当和事佬:「好了好了,桑儿,岳父大人也是太过于想念你,所以才一时莽撞了些,情有可原。」
桑父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外头热,我们进去说。」
桑父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人往府里走,害怕女儿又提起方才的事,连忙转移话题:
「你们夫妻二人怎的忽然回来了?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为父好让人提前备好酒菜。」
顾君迴一边搀扶着他,一边道:「小婿与桑儿要陪皇兄下江南微服私访,临行之前,想着回来同岳父大人道声别。」
「去江南?何时动身?」
桑榆看了他一眼,接过话茬:「明日便走。」
桑父微微有些诧异,继而眼眸中划过一抹担忧:「这么匆忙?」
「原是打算半月后动身,但皇兄忧心百姓,拖一日便担忧一日。趁着眼下朝中无甚大事,便想着早去早回。」
桑父敛下眼眸,扭头瞥了桑榆一眼,语气带点落寞:「那岂不是好几个月见不到了?」
他眼里的失落与暗淡被桑榆尽收眼底,她笑了笑,道:「父亲放心,到了那边,女儿会时常给您写信的。」
桑父深深嘆了一口气,道:「陪陛下南下,本是作为臣子的责任,但如今桑儿有孕在身,为父不得不担心啊。」
几人来到大厅,顾君迴扶着他坐下,宽慰的开口:「父亲且放心,小婿一定会照顾好桑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儿,护他们周全。更何况,此次我带着桑儿南下,主要是听闻母后说江南环境好,风景宜人,适合养胎。」
「的确。」桑父点点头,又继续道:「咱家在那边有个避暑的别院,到时候你们可以住进去。」
第249章 亲情淡薄
桑榆闻言,眼睛瞪得老大,「父亲,咱家在江南还有避暑别院呢?」
「是啊,咱家在江州有一处别院,当时原想着一併归入你的嫁妆里的,但……为父走南闯北,四处奔波,一时间给忘了。」桑父说着,忽然顿住了,不动声色的瞥了桑子攸一眼,神色算不上好。
桑榆一点不落的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连忙帮着转移话题:「无妨,父亲平日里事情那么多,忘了也很正常,只要是咱家的别院,给谁都一样,左右都是我们住。」
她猜那处避暑别院之所以没能出现在她的嫁妆里,想来是因为何氏动的手脚。
此前桑府的当家权掌握在何氏手里,府中大小事务皆由她做主。
父亲方才可能是顾虑子攸的感受,便没有明着说,但她不难猜出来。
桑父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对桑子攸板着脸道:「子攸,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吩咐厨房做一桌你阿姐和姐夫爱吃的菜啊。」
说完又似不确定一般,瞥了一眼桑榆,问道:「桑儿,贤婿,今儿要不就在府里用膳吧?」
桑榆听着这话,又看看桑父一脸期盼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敛下眸中的情绪,笑道:「父亲说得哪里话,自然要在家里用膳的,今日我们就好好陪您。阿迴,你陪着父亲聊会儿天,我与子攸同去,顺便出去透透气。」
顾君迴点头应了一声,将手边的伞递给她:「好,外面日头太晒,打把伞吧。」
桑榆接过伞,跟着桑子攸一道出去。
桑子攸双手枕在后脑勺上,侧眸看她,笑道:「阿姐,你也别怪父亲方才莽撞,其实他平日里最是懂分寸,他天天日日盼你回来,这不终于你回来了,难免会激动些。」
桑榆默了一会儿,道:「我没怪他,方才那般训他,只是怕他伤着自己,你也知道,他这些年东奔西走的,腿脚本就不利索,万一再扭着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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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桑子攸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道:「阿姐,你也别怪弟弟多嘴,平日里若是得了空,多回家陪陪父亲吧。父亲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年轻了,两鬓之间隐约有了几根白髮。我知道,从前你不愿意回家是因为我娘,她处处为难你,针对你,如今这个府里,只有爹爹、二姐还有我,我们宠你还来不及呢。」
桑榆眼眸微动,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父亲他日日盼着我回来?」
「可不是嘛,你的房间还如从前那般,府里每日都会有人打扫,每次父亲想你了,又不敢去王府叨扰你,就会到你院子里的鞦韆架上坐坐。」桑子攸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被我撞见已经不止一次了。」
桑榆听着桑子攸的这番话,忽然感觉眼角酸酸的。她在现代的时候,爸妈特别偏心弟弟,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好,久而久之,她变得亲情淡薄起来。
前世一个人惯了,以至于到了这个朝代,甚至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桑父相处。
「好,我会的。日后父亲若是想我了,到王府找我便是。」
「他不敢。」
「为何不敢?」
「怕给你惹来非议。」桑子攸嘆了一口气,道:「虽说咱家是都城最大的皇商,但毕竟是泥腿子出身,外头许多贵族子弟一直都揪着这一点,说你嫁入王府是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父亲不想给你添堵,所以平日里会适当跟你划清关系。」
桑榆闻言,心里气愤极了,恶狠狠的开口:「哪个舌头长的敢这么说?我割了他舌头!泥腿子出身怎么了?父亲白手起家,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今天的富裕,再说了,我们赚的是正经钱,没偷没抢的,干那些人何事?咸吃萝蔔淡操心的!」
「阿姐莫气,都是些眼红之人罢了,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可不好。」
桑榆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深唿吸一口气,道:「你还别说,真的挺气的。」
桑子攸连忙帮她顺背:「快别气了,万一给你气出个好歹来,父亲和姐夫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
桑榆被他逗笑了,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对了,你二姐呢?回来这么久都没见着她。」
「二姐去茶楼相看世家公子了。」
桑榆闻言,一脸诧异:「还相亲呢?她相看了这么久,没一个合适的?」
桑子攸摸摸鼻子,感慨一声:「难咯,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姐这人吧,相貌一般,眼高于顶。」
桑榆忍不住笑了笑:「噗嗤!」
「桑子攸,说谁相貌一般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蛮横中带着点气愤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里。
桑子攸吓了个激灵,连忙往桑榆身后躲。
「二……二姐,你不是约了好几个公子哥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别提了,没一个能看的。」桑妙妙一脸糟心的表情,又阴恻恻瞥了他一眼:「别想转移话题,我方才可是听到你说我相貌一般?」
「没有,你听错了,我家二姐貌美如花,堪比天仙,你们先聊着,父亲让我去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
桑子攸说罢,一熘烟的跑没影儿了。
桑榆看着臭小子逃窜的背影,抿唇笑了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不用我帮你介绍几个男子?」
「不用。」桑妙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回来了?昨夜没听父亲提起啊。」
「明日我便要跟着王爷一起去江南了,临走之前,回来看看父亲和你们。」
「去江南作甚?」
「避暑,养胎。」
「舟车劳顿的,你大着肚子没事吗?」
「不碍事,水路比较稳。」桑榆勾了勾唇,笑着揶揄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同你议亲了。」
「这事儿有点悬,左右急不来,不如顺其自然。」桑妙妙嘆了一口气,道:「若是嫁出去不能安生,那我宁愿不嫁。若不是父亲整日逼着我相亲,我都不想去。」
第250章 贤婿难当
桑榆笑了笑,道:「父亲也是担心你,怕你成了老姑娘,届时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那我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桑榆瞥她一眼,调侃道:「你不是平日里最是争强好胜吗?什么都要与我争上一争,比上一比,如今我已怀有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桑妙妙捏了捏太阳穴,神情有些无奈,「莫要刺激我了,小心到时候我偷孩子。算了算了,我先不与你多说了,外面热死了,带回来一身汗,我先回房沐浴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
「那你要快些,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
「知道了。」
桑妙妙应了一声,带着丫鬟往自己院子里走。
与桑妙妙道别后,桑榆先是回自己住的院子看了看,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又四处逛了逛,然后才慢悠悠的折回大厅。
走至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桑父和顾君迴的谈话,不知为何,桑榆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贤婿啊,桑儿这孩子以前因着何氏不愿回家,久而久之,养成了几个月不回一次家的习惯。这事儿也怪为父平日里对她多有疏忽,未曾能真正顾虑到她的感受,日后还需要你代为父多多照顾她。」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桑儿的。」顾君迴顿了顿,又道:「日后得了空,小婿会时常带着桑儿回家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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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就好。」桑父眼神微微亮了亮,「为父老了,后半生所求不多,无非是儿女常伴左右,你们若有空多回来陪陪我,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桑榆听着桑父一番话,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但她极力忍着,将泪憋了回去,待心底的辛酸平復了,这才又重新换上一副笑容。
「父亲,您和阿迴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见她进来,桑父笑得像个老小孩:「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好聊的?不过是瞎聊罢了。不是说透透气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桑榆在顾君迴身旁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笑道:「外头太晒了,还是这里好,还有茶水果子。」
那放松自然的模样,若不是熟悉的环境,当真做不出这些举动。
顾君迴和桑父不约而同的笑了。
桑榆困惑的看着两人:「你们笑什么?」
顾君迴摸摸她的头,宠溺的笑道:「没什么,少吃些,一会儿怕是吃不下饭了。」
桑榆点点头,沖桑父露出一抹憨笑:「父亲,还是府里的苹果最香甜。」
桑父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这是为父从别的县带回来的,你若喜欢,一会儿就都带回去。」
桑榆闻言,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明日便要出发了,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您给我多备些吃的就好了。」
「左右不过几个果子,占不了多大位置,带着路上吃嘛。」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桑榆见他坚持,笑眯眯的应下。
「拿自家的东西,客气啥?」桑父不贊同的瞥了她一眼,问道:「明日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便动身,父亲你腿脚不方便,就莫要来送了。等我们从江南回来,再回来多住几日,多陪陪您。」
桑父眼神亮了亮,笑道:「一言为定。」
桑榆弯了弯唇,眼眸微动:「一言为定。」
桑榆和顾君迴在桑府里待了一天,用过晚膳后才回王府。
桑父吩咐人把桑榆爱吃的苹果和点心都装上,让他们带回去。
桑榆瞧着面前的大包小包,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这些都是平日里你最爱吃的,为父怕你到了那边吃不习惯,所以差人把你爱吃的买了一些回来,你都带上吧。」
「不是……」桑榆张了张唇,正要拒绝,却被顾君迴抢了话头。
「那便带上吧,不能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好意。」
「对对对,听贤婿的,都带上。」桑父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下人把东西搬上马车,「到了那边缺什么,到自家铺子里拿。虽然那边的铺子不大,但总归会有你们需要的。你如今有孕在身,事事莫要逞强,有什么事让贤婿帮你办,你只需安安心心养胎即可。」
桑榆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打断他的话:「知道了父亲,您莫要担心,我就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不是每个孩子出远门,父母都会罗里吧嗦的叮嘱一番。
「好好好,为父不说,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怕她生气,桑父连忙转移话题:「回吧,为父明日就真的不去送你们了。」
「不用送,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君迴抿了抿唇,拍拍桑父的肩膀宽慰道:「岳父大人放心,有小婿在,定不会让桑儿吃半点苦的。」
在桑父、桑妙妙和桑子攸不舍的目光中,桑榆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顾君迴在她旁边坐下,拿着摺扇给她扇风。
「这么多东西,你为何答应父亲全部都带上?」
「贤婿难当啊。」顾君迴瞥她一眼,悠悠感慨一声,「你是没瞧见岳父大人方才的眼神,我若不应下,估计他这几日会委屈得不行。」
桑榆听着他的语气,又好笑又无奈:「那这么多东西,真要全部带上?」
「都是你爱吃的,带上吧,大不了再弄一艘船。」
瞧着他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没好气道:「败家啊败家。」
「钱挣来就是给娘子败的,你若不花,为夫还没了成就感呢。」顾君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再说了,只要你开心,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可是不是说走水路吗?带这么多东西不麻烦?」
「如何会麻烦?只要人手和银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桑榆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好笑的看着他:「咱们是去体察民情的,又不是去享福。
男人勾了勾唇,笑道:「错,体察民情的是皇兄,为夫只负责陪你放松。」
第251章 启程
桑榆瞥了他一眼,又好笑又无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过来。」桑榆沖他招招手。
「怎么了娘子?」男人嘴上问着,身体早已诚实的靠了过去。
桑榆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的开口:「用一下你的肩膀。」
顾君迴偏头看她,勾了勾唇角:「随便用,为夫整个人都是你的,别说是肩膀了。」
桑榆戳了戳他的脸蛋,哭笑不得。
翌日,桑榆一大早便起来了,梳妆穿戴好后,再跟含冬确认一遍要带的东西。
顾君迴端着早膳进门,见她在忙,轻声道:「先用早膳吧。」
桑榆吩咐了含冬几句,迈着撒欢的脚丫子朝他小跑过去:「你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快要动身了?那我们在哪里与皇兄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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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将顾君迴弄得哭笑不得。
男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一脸无奈的敲敲桌面:「先用早膳。」
「好吧。」桑榆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的坐了下来,忽然又问道:「吃完早饭还来得及不?会不会赶不上大部队?」
「……」
顾君迴一边给她吹着粥,一边淡淡道:「放心吧,我与皇兄说好了在码头汇合,我们从王府去码头比皇兄他们从皇宫出发要近许多。」
闻言,桑榆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可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呢,若是到时候赶不上,她一定会非常失落的。
王府南苑。
「还没收拾好吗?」
顾君沫摇着摺扇进屋,就见拓拔曦正坐着用早膳,忙笑着出声。
见到来人,拓拔曦眼神亮了亮。笑道:「东西太多了,我让凌曦把一些不太必要的拿出来。」
「无妨,都带着呗。你是没瞧见七弟妹的行李,光吃的就比你这儿多出一大半。」
拓拔曦好笑的看着他:「有那么夸张吗?」
她近日没怎么出去走动,对桑桑的事儿也不太了解。
顾君沫在她身旁坐下,笑道:「不是夸张,人家是有个宠女儿的好爹爹,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先紧着七弟妹。」
拓拔曦抿了一口粥,笑着感慨:「怪不得桑桑那般洒脱,又那般温暖,原来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子真的会特别温柔。」
「你也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女子。」顾君沫慢慢摸上她柔软的手背,笑道:「你也特别温柔可人。」
凌曦在一旁捂着唇偷笑。
拓拔曦连忙缩回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凌曦还在呢,没脸没皮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凌曦一激灵,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笑道:「公主,六王爷,奴婢收拾妥当了,先告退了。」
说罢,踩着小步子匆匆离开,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顾君沫耸耸肩,轻轻笑道:「这会儿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拓拔曦脸色红了红,埋头喝粥:「莫要打扰我吃早饭。」
男人弯了弯唇,一脸宠溺:「嗯,不打扰,我静静看着你吃。」
「……」
……
宫门口,奶宝跟着太后前来给自家父皇母后送行。
小傢伙扯着慕容无霜的衣袖,仰着脸问她:「母后,真的不能带着儿臣一起去吗?」
慕容无霜微微蹲了下去,捏着他的脸道:「母后也想带你一起去,可你要念书啊。这样如何,你先安心留在宫里念书,等母后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奶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什么礼物都可以吗?」
慕容无霜歪头想了一下,道:「嗯…只要母后给得起的,什么都可以。」
小傢伙瞥了自家父皇一眼,笑嘻嘻的开口:「那儿臣想要一个妹妹,母后可愿给?」
顾君琰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慕容无霜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一脸假笑的看着他:「儿啊,咱能换一个礼物吗?」
「不能,儿臣就想要这个礼物。母后方才已经答应儿臣了,难不成要反悔?母后难道要做那些说话不算话之人?」
「不是,母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傢伙打断了。
小傢伙扯着太后的衣袖撒娇:「皇祖母,您方才都听到了,明明是母后答应孙儿在先,这会儿她却说不做数。」
太后摸摸他的头,笑了笑,对慕容无霜道:「无霜啊,等你和皇帝南巡迴来,也快到奶宝的四岁生辰了,是时候再要一个孩子了。」
慕容无霜看看顾君琰,又看看太后,挠挠头一脸为难:「母后说得有理,可生小皇子还是小公主,这不是儿媳能左右的啊。」
太后瞥了顾君琰一眼,淡淡道:「皇帝,听到你媳妇儿的话没?」
顾君琰搂上慕容无霜的肩膀,勾了勾唇:「回母后,儿臣听到了,定会与无霜好好努力。」
努力个屁啊!
慕容无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见她不反驳,奶宝就当她答应了,又转过头来叮嘱顾君琰。
「父皇,儿臣就把母后交给您了,务必要护她周全。」
「放心,有为父在,坚决不让她少根毛髮。」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们回来,要给儿臣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慕容无霜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没好气道:「知道了,小啰嗦。」
太后上前,拉着慕容无霜的手嘱咐:「此去路途遥远,务必要照顾好自己。霜丫头,老七是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桑丫头那儿还得麻烦你多照看一下。」
「母后且放宽心,儿媳定会好好照顾桑桑的。」
奶宝忽然蹿到两人跟前,笑嘻嘻的开口:「皇祖母,您找错人了,母后比七皇叔还要毛手毛脚呢。」
慕容无霜捏了捏他的耳朵,佯装恶狠狠道:「臭小子,有你这么拆亲娘的台吗?」
奶宝捂着耳朵,笑着求饶:「疼疼疼!母后,儿臣知错了。」
太后看着打闹的一大一小,眉眼柔和了下来:「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出发吧,莫要误了时辰。」
慕容无霜收了脸上玩笑的表情,对太后福了福身:「母后,奶宝就交给您了,这段时间劳您多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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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晕船
「你们就放心去吧,凡事有哀家呢。」
奶宝奶声奶气的说着,忽然一脸正经的朝两人行了个礼:「是啊,父皇,母后,你们早些出发吧,儿臣在宫里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孝顺皇祖母,儿臣等你们回来。」
顾君琰扶着她的肩膀,温声道:「走吧,不然该让老六老七久等了。」
慕容无霜依依不捨的看着奶宝,一步三回头,最后毅然决然上了马车。
奶宝在车外沖两人疯狂招手,太后低头看他,安慰性的摸摸他的头。
小不点两只手扶着太后,小大人似的开口:「皇祖母,外面日头太晒,孙儿扶你回长信宫吧。」
太后闻言,笑着点点头。
慕容无霜和顾君琰抵达码头时,桑榆他们早已等候在此处。
慕容无霜连忙放开顾君琰的手,朝两个女子奔了过去:「桑桑,小曦!你们等很久了吗?」
桑榆含笑看她,淡淡道:「没有,阿迴算着时辰来的,我们也才刚到一会儿。」
拓拔曦看看她,又看看桑榆,笑道:「只能说还是七王爷时辰算得准,我们前脚刚到,你们后脚就来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这时,慕容无霜看到不远处堆得高高的行李,忍不住惊唿一声:「嚯!这是谁的杰作?」
拓拔曦朝她努努嘴,眼神落在桑榆身上。
「桑桑,你怎的带这么多东西?」
桑榆扶了扶额,无奈笑道:「没办法,家里老爹让带的。」
慕容无霜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可置信的开口:「不会都是你爱吃的吧?」
桑榆笑看着她,挑眉:「你怎么知道?」
慕容无霜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揪着帕子感慨:「简直壕无人性,我也想有个如此家财万贯的老爹。」
「有没有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得对你有心,慕容丞相不也事事宠着你吗?」
「可是我有点贪心,又想要钱,又想要爹娘的宠爱,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拓拔曦附和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开口:「确实,钱多不压身嘛。」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俩,三人说说笑笑,一下子就聊开了,直至顾君沫过来叫上船,三人这才止住了话头,施施然的拎着裙摆上船。
上了船,拓拔曦和慕容无霜回屋收拾东西去了,桑榆坐在外头吹风。
顾君迴怕她受凉,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见到来人,桑榆微微有些诧异:「皇兄不是邀了你和六皇兄一道下棋吗?你怎么出来了?」
顾君迴给她系好披风,温润的开口:「怕你一个人无聊,便出来陪你了,穿上吧,着凉了可不好。」
桑榆偏头看他,笑了笑:「没事儿,挺凉快的,受不了凉,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这不叫脆弱,这叫宝贝得紧。」
「油嘴滑舌。」桑榆睨他一眼,笑着问道:「你就这么放了皇兄的鸽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会,下棋哪有媳妇儿重要,皇兄是过来人,他会理解的。更何况,有老六陪着他,不碍事。」
桑榆嘴角含笑,挑眉看他:「可你不是说六皇兄的棋艺很差劲儿吗?」
「唔,是很差劲。」男人歪头想了想,嘴角倾泻出丝丝笑意:「但勉勉强强能应付皇兄。」
闻言,桑榆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顾君迴沖她笑了笑,忽然绕到她后面,温声道:「你髮髻乱了。」
「乱了便乱了,等回了屋再让含冬帮忙梳。」
「不用等回屋,为夫现在就能帮你梳。」
桑榆嘴角扯了扯,一脸拒绝:「还是别了吧?」
男人挑眉看她,神情认真:「怎么,娘子不相信为夫会梳髮髻?」
桑榆摇摇头,不是怕你不会,是怕你把我头皮扯疼了。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男人已经解开了她的发,青丝散落到肩头。
随风飘扬,给她增添了一抹凌乱美。
男人的手掌很温暖,触碰到她头皮上,暖乎乎的,桑榆舒服的眯上眼睛。
她有个习惯,但凡是人家帮她掏耳朵或者是弄头髮,她都会习惯性的闭上眼睛,继而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道:「好了。」
「这么快?」桑榆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本以为会疼得直皱眉,可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头髮被扯断的疼,也没有扯到头皮的疼。
男人沖她眨眨眼,神情无辜:「嗯呢,就简单的扎了个髮髻,太过复杂的为夫也不会啊。」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特别能干。
她仰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忽然被亲了一口,男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吹了一会儿风,在顾君迴的三申五令之下,桑榆只好乖乖跟着他进了船舱。
两人手挽手走着,却撞见凌曦慌慌张张的身影。
桑榆一时奇怪,连忙将人喊住。
「凌曦,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凌曦见到她像见到了救星,先是匆匆行了个礼,然后才匆忙开口:「回王妃,我家公主坐不习惯船,这会儿有些不舒服,奴婢正想着给她打盆水擦擦。」
「晕船?」桑榆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她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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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摇摇头道:「刚刚吐了出来,这会儿好些了,但脸色瞧着还是不太好。」
桑榆闻言,蹙起了眉头:「我去看看,阿迴,你去把六皇兄找来。」
顾君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虽说在船上没什么危险,但还是认真叮嘱道:「那你小心些。」
「放心,你快去吧,我先进去看看小曦。」桑榆说罢,带着凌曦往拓拔曦的房间走去。
两人来到房间时,拓拔曦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难看。
「小曦。」
拓拔曦扭头看她,有气无力的问道:「桑桑,你怎么来了?」
「方才正要回房,听凌曦说你晕船不舒服,过来看看。」桑榆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
「桑桑,你别离我这么近,我怕一会儿控制不住吐你身上。」拓拔曦伸手制止她,虚弱的开口:「好些了,就是还有些难受。」
第253章 借花献佛
「哎呀,这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桑榆摆摆手,从怀里拿出一小包话梅:「对了,你吃些酸的,应该可以缓解一下晕船的症状,来,我餵你。」
桑榆说着,坐到了床边,拿出一颗话梅餵她,一边餵还一边时刻问道:
「怎么样?能吃吗?想吐吗?」
「不想。」拓拔曦摇摇头,嘴里含着话梅,含煳其辞的开口:「酸酸甜甜的,吃着感觉没那么倒胃了。」
「那我就放这了,晕的时候再多含几颗,你先躺下吧,我已经让阿迴去找六皇兄了,他一会儿就来。」
桑榆说着,示意凌曦将人扶着躺下,掖好被子。
拓拔曦眨了眨眼,声音温弱:「找他做什么?他正与陛下对弈呢。」
桑榆不贊同的看着她:「下棋哪有你重要啊?哪有心爱之人不舒服,他却自个儿玩乐的道理?」
她话音刚落,就见顾君沫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进来。
「小曦,我听老七说你晕船,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六皇兄你们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桑榆瞥了拓拔曦一眼,在凌曦的搀扶下出了房间。
两人离开后,顾君沫坐到了床沿边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拓拔曦瞧见他脸上担忧的表情,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许是有些水土不服,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君沫蹙了蹙眉头,语气不容置喙:「这少说还有半个月才能到江南呢,不行,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我带着你改走陆路。」
「真不用,陆路就咱们两个,多无聊啊。再说了,我躺会就好了。」拓拔曦笑了笑,道:「以前都是在旱地里长大,哪坐过船啊,一时水土不服很正常。」
顾君沫面色缓和了下来,有些迟疑的看着她:「真没事?」
「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跟你说话吗?」
「脸色都苍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顾君沫捧着她的脸蛋儿,满脸心疼,随即幽幽嘆了一口气:「你何时才能在我面前真正的放松下来?」
拓拔曦愣了一下,旋即笑开了,「我现在就很放松啊,方才吃了桑桑给的话梅,酸酸甜甜的,已经没那么倒胃了,我睡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男人拧了拧眉,瞥她一眼,嘟囔着嘴道:「那你答应我,若是实在难受,就跟我走陆路。」
拓拔曦笑了笑:「好。」
顾君沫揉了揉她的头髮,满眼温柔:「睡吧,我给你讲些有趣的事,听说晕船的时候可以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躺在床榻上,听着男子用温润细腻的嗓音轻轻诉说着趣闻轶事,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就像一只被主人顺毛的猫咪,舒服得忍不住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梦乡。
拓拔曦躺了两天,总算是没有晕船的迹象了,第三天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了。
像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去找桑榆。
「桑桑,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房间里堆着满满一屋的水果点心零嘴。
「嗝!」
看到这么多吃的,她一下子没忍住打了个嗝。
桑榆看到她,笑着沖她招招手:「来得正好,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随便拿。」
拓拔曦眼神发亮,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零嘴:「哇,桑桑,这也太丰盛了吧?」
「可不是嘛,算是圆了我之前的愿望。」
拓拔曦歪头看她,问道:「什么愿望?」
「等我赚了大钱,一定要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装各种各样的零嘴。」
「确实是实现了。」拓拔曦扑哧一下笑了笑,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艷羡的表情:「桑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零嘴吃。」
「你也可以啊,喜欢吃什么随便挑,反正我这里多得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都城里最好吃的零食小吃全在这儿了,虽然数量不多。」
拓拔曦挠挠头,尴尬的沖她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你平日里喜欢吃哪几样就挑哪几样呗。」
「我平日里不吃零食。」
「啥?不吃零食?」桑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没吃过零食。
她觉得零食就是她的续命丸啊!没有零食的人生是不完美的,当然了,长胖起来也是最痛苦的。
「父王说这些不干净,所以平日里都不让我吃。」
「这个你尽管放心,这些啊,全是我老爹为我量身打造的,绿色、干净、健康,即便是怀有身孕的女子照样也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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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被她说得心动了,一双眼眸亮晶晶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提醒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但有一点要记住,零嘴不能当饭吃,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放心吧桑桑,我就浅尝一口。」拓拔曦一边兴奋的挑拣着零食,一边问道:「桑桑,我不知道哪些比较好吃,要不你帮我挑吧?」
「我觉得都好吃。」桑榆慢慢朝她走近,道:「像你偶尔会晕船的话,多拿一些话梅、果干、蜜饯……哦对了,这个脆枣特别好吃!」
桑榆忽然想起什么,从一堆零食里翻出几包脆枣,打开一包让她尝。
拓拔曦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嚼起来嘎嘣脆,声音特别好听,特别治癒。
「唔,真的好好吃!桑桑,这个我多拿几包。」
桑榆坐到茶桌前喝水,眉眼含笑:「拿吧拿吧,反正我这里多得是呢。不过,你拿这么多,吃得完吗?」
拓拔曦想也没想,一秃噜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吃不完给阿沫吃啊。」
桑榆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傢伙,跟我在这儿玩借花献佛呢?」
拓拔曦挠挠头,嘿嘿一笑:「呵呵,好东西总要一起分享不是吗?」
桑榆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的扬起:「小没良心的,心里就只有六皇兄。」
「闺蜜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我拿自己的东西去给阿沫吃,怎的就没良心了?」
桑榆眼眸里带着丝丝笑意,嘴上却不依不饶:「不与你说,果然啊,女大不中留。」
第254章 避暑别院
拓拔曦见她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有些好笑的开口:「哪有啊?男人如衣裳,闺蜜为手足。」
桑榆闻言,轻轻笑开了。
「逗你玩的,多带些吧,分点给凌曦尝尝,反正我也吃不完。」
拓拔曦点头如捣蒜。
「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到霜姐姐?」
自从两天前去瞧过她一次后,就再也没看到慕容无霜的身影了。
平日里她叽叽喳喳的,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今日格外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离谱。
「她啊,是个不安分的,一天不折腾就难受得慌。这不,昨儿贪玩险些落入水中,被皇兄关禁闭呢。」
拓拔曦有些诧异的开口:「依着霜姐姐的性子,禁闭能关得住她?」
桑榆弯唇,暧昧的笑了笑:「自然是不能,但皇兄总归有办法的。」
瞧着她一脸暧昧的神情,拓拔曦忽然懂了什么,感觉两颊发烫,有些羞赧的垂下眼眸。
心里忍不住感慨起来,看来这次从江南回来,奶宝真的可以添弟弟妹妹了。
……
游船走了半个月,众人终于抵达江州。
上了岸,卫羽和祁风找来几辆马车和货车,将船上的东西都搬到车上。
顾君沫打开摺扇,站在拓拔曦身旁给她扇风:「皇兄,我们接下来去哪?」
顾君琰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淡淡道:「先进城,然后找间客栈住下。」
桑榆原本热得在扇风,闻言,忽然摆摆手道:「不用住客栈,我们桑家在这儿有间避暑小别院,离码头近,咱们就去那,皇兄觉得如何?」
顾君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慕容无霜一把抢过话头:「那再好不过了!这样就可以将住客栈的钱省下来了!不过桑桑,你家那避暑小别院离城里远吗?」
桑榆怎么会不懂她心中所想,无非是想出去玩的时候方便些。
她笑了笑,道:「不远,很近的。」
「那去小别院吧,客栈哪有小别院住得舒服啊?」
顾君琰见她发话,冲着桑榆点点头:「那便依桑妹妹所言,去桑家的避暑别院。」
慕容无霜欢快的跳上马车。
拓拔曦一边搀扶着桑榆,一边好奇的问道:「桑桑,为何陛下不唤你七弟妹,倒要叫你桑妹妹?」
桑榆偏头沖她笑了笑,答道:「我、阿迴、无霜、陛下,我们四人自幼一起长大,皇兄把我当妹妹宠着,从小便这么叫,许是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哦哦。」拓拔曦瞭然的点点头,笑道:「原来你与七王爷是青梅竹马啊。」
桑榆笑了笑。
马车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在避暑别院门前停了下来。
「哇,这别院好大啊!桑桑,我进去看看!」慕容无霜从车上跳了下来,跟桑榆知会了一声,一熘烟进了别院。
桑榆和拓拔曦在她后头下车,瞧着她撒开脚丫子跑的模样,不禁笑着摇摇头。
顾君琰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轻轻嘆一口气:「唉,几时才能安分下来。」
桑榆扭头看他,笑了笑道:「无霜的性子就是这般,若她真的静下来了,皇兄反而不习惯了。」
顾君琰摸着下巴笑了笑,无奈中带着一丝宠溺:「这倒也是,朕的确比较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桑桑,小曦,你们快过来看。」
几人正说着,身后远远传来慕容无霜的唿唤。
桑榆和拓拔曦互相对视一眼,朝她的方向走去。
「你们看,这里好大一个院子啊,还有鞦韆架。」慕容无霜一边拉着两人,一边兴致勃勃的说着:「届时我可以在这院子里晨起练武,你们呢就坐在鞦韆架上,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我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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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瞥她一眼,抿唇笑道:「想法是挺好的,但我们可能起不来。」
慕容无霜扭头看向拓拔曦。
拓拔曦挠挠头,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我估计也起不了这么早。」
「你俩真不够意思,算了算了,我一个人早起就好了。」慕容无霜顿了一下,又重新笑了起来,「走,咱们去瞧瞧晚上要住的房间。桑桑,话说这么大的别院,一共几间房啊?」
「哦,不多,五间。」
慕容无霜瞪大眼睛,有些诧异:「才五间?咱们这么多人,不够住啊。」
「如何不够?我与阿迴一间,你与皇兄一间,含冬和凌曦一间,卫羽和祁风一间……」桑榆说着,顿了顿,笑看着拓拔曦,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至于小曦嘛,就跟六皇兄一间了。」
她话音刚落,拓拔曦摇摇头拒绝:「不妥,如此安排不妥。」
慕容无霜眨巴着眼睛看她,反问:「我觉得挺好啊,有何不妥?」
拓拔曦垂下眼眸,羞红了脸:「男……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与阿沫住一处?」
「怎么就不能了,你与老六不是互相爱慕吗?」
「那也不行,我们终归没有成婚。」
慕容无霜嘆了一口气,扭头看她:「嗐,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你若不与老六住一间,你跟谁住?」
拓拔曦不说话,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两人身上。
慕容无霜看着她,喋喋不休,那模样生怕她不与顾君沫同住:「我与桑桑是不行的,我俩是有夫之妇,你总不能跟含冬她们两个小丫头挤一间吧?这样她们住着也不舒服啊。」
桑榆嘴角含笑,偏头看她:「即便阿迴同意我与你一起住,但我现在大着肚子,起夜多,吵着你不说,万一半夜摔了一跤,你都抱不起我。」
拓拔曦低头想了想,感觉她们说得有点道理,点头道:「我与阿沫住一间便是。」
桑榆以为她担心那档子事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六皇兄还算绅士,你不同意,他不会动你的。」
拓拔曦挠挠头,涨红着一张脸看她:「我不是担心这个啦,我担心的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太好。」
慕容无霜闻言,有些好笑的开口:「你连那档子事儿都不担心,还怕流言蜚语啊?」
第255章 送冰块
拓拔曦愣了一下,旋即吶吶开口:「对哦,我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两人看了她一眼,竟是无语凝噎。
分好房间,简单吃了个午饭,众人各自回房歇息。
含冬一边整理着被褥,一边扭头问道:「王妃,奴婢已经帮您把床铺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小含冬,你去打两桶热水来,本王妃要沐浴。」桑榆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好嘞,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含冬欢快的应了一声,抱着被褥出去了。
没过多久,含冬扛回来两桶热水。
待她试过水温后,桑榆这才将人遣退出去,自己跨进浴桶里泡着。
她背靠着浴桶,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水中,被温水这么一泡,舟车劳顿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泡了大约一炷香,待桶里的水渐渐冷却了,桑榆才擦干身子从桶里出来。
这时,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吓得桑榆随手抓过一件纱衣就往身上套。
顾君迴从外面进来,听到动静,脸上闪过一抹焦急担忧:「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榆整个人放松下来,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拨开珠帘,从屏风后出来,娇嗔的瞪他一眼:「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一下门,我正沐浴呢。」
男人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道:「这门外一个守卫都没有,为夫怎知你在沐浴?再说了,除了我,还有谁敢随意进咱们房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拿起一旁的帕子,贴心的给她擦干头髮。
他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桑榆竟是反驳不了。
她轻轻笑了笑,坐在茶桌旁:「你有理,说不过你。」
她话音落下,顾君迴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为夫没理,娘子不管说什么都是有理的。」
桑榆忍不住笑了笑,这傢伙求生欲至于这么强烈吗?难道她平时对他比较有压迫感?
……
卫羽找到含冬时,小丫头正在院子里晒着洗好的被褥。
洗过的被褥有些厚重,许是底盘不稳,小丫头就这么一甩,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他连忙上去搭把手。
察觉手上一轻,含冬扭头看了看,略微诧异的开口:「羽侍卫,你怎么来了?」
卫羽帮她把被褥摊开,淡淡瞥了她一眼:「自己晒不动怎么不知道再叫个人帮忙?」
含冬抱起水盆,一边说着,一边往阴凉的地方走:「没事儿,平日里这些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可今儿日头太晒,晒得我四肢无力,所以……」
卫羽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好气道:「知道日头晒还敢出来晃,你就不知道等日头稍微弱些了再出来吗?」
含冬捂着额头,瞪大眼珠子:「那怎么行?这天气晒被褥正正好,再晚一些便晒不干了。」
卫羽瞥了她一眼,丢给她一个袋子:「行了,说不过你,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含冬接过布袋,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欣喜:「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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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页
卫羽淡漠的应了一声:「嗯。」
「羽侍卫,你哪来的冰块啊?」
卫羽沖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刻意压低声音:「小声点,王爷为王妃准备的,我怕你热着,偷偷顺了些出来。」
两人靠得极近,灼热的唿吸相互交替,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含冬感觉脸上的热意更甚。
「多谢羽侍卫,天气太热,我就先回房歇息了,不然凌曦姐姐该四处找我了。」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抓起冰块就匆匆开熘。
卫羽摸了摸唇,没好气的笑了笑,小没良心的,天气这么热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他。
含冬抱着冰块匆匆回房时,凌曦正忙着整理床铺。见她大口喘着粗气,不由关切的问道:「含冬妹妹,跑得这么急,这是怎么了?」
含冬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含煳其辞的说着:「没事没事,方才见到只大虫子,被吓了一大跳。」
凌曦闻言,抿唇笑了笑:「这别院环境好,虫子是比较多些,晚些我给你做个驱虫的香囊戴戴,戴上虫子就不敢靠近了。」
「那就多谢凌曦姐姐了。」
凌曦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没好气道:「大家都是小姐妹,客气什么?」
含冬仰头喝光一大杯茶,忍不住看着凌曦:「凌曦姐姐,那驱虫的香囊你能不能多做几个?」
察觉到凌曦探究的目光,含冬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我想给我家们王妃也拿一个。」
凌曦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捂嘴笑道:「我看啊,不是给王妃,是给羽侍卫吧?」
含冬眼眸微垂,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没……没有的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扯上羽侍卫了?」
凌曦笑了笑,一脸揶揄:「妹妹还想骗我,我方才在窗台可都看到了啊,他送你东西,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你,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含冬连忙抢过话,顿了一下,许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大,挠挠头道:「就……就是关系比较好,然后他怕天儿太热,咱俩睡不安稳,拿了些冰块过来罢了。」
「好了好了,妹妹莫要瞒我,事实如何,我这双眼睛可看得一清二楚呢。」凌曦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冰块,笑道:「妹妹也莫要不好意思,同为女子,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我说说,羽侍卫还是不错的。」
含冬瞥她一眼,忍不住调侃道:「祁风侍卫也不错啊。」
凌曦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丫头,方才还一脸害羞呢,这会儿倒还学会将我一军了?」
两人对视一眼,忽的笑了起来。
含冬抱着冰块,丝丝凉意紧贴着皮肤,将浑身的燥热都安抚了下去,嘴角的弧度情不自禁的慢慢扩大。
凌曦瞧着她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笑着说:「好了,莫要再抱着了,不然一会儿该化了,化成一滩水,看你还怎么睡觉。」
含冬沖她笑了笑,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冰块放了起来,然后和衣躺着,甜甜的闭上眼睛。
第256章 冰镇绿豆汤
午睡过后,天气愈发闷热。
桑榆、慕容无霜和拓拔曦躺在院子里乘凉,三个男人坐在一旁的石桌前下棋、饮茶。
慕容无霜一边拿着摇扇扇风,一边热得吐了吐舌头,蹙着眉哀嚎:「这才五月份呢,天儿怎么这么热啊?」
桑榆一手拿着话本子,一边吃些果脯点心,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每过完一年,气温便一年比一年高,我倒有一个降温的小妙招。」
闻言,慕容无霜眼神不禁亮了亮:「什么小妙招?」
桑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勾了勾,薄唇微启:「心静自然凉。」
「……」我去你的心静自然凉。
拓拔曦瞅着两人斗嘴的模样,摇摇头笑了笑。
「霜姐姐,你就知足吧,我们现在在避暑小别院,这儿的天气已经算是凉快的了。我倒是觉得桑桑说的挺有道理的,心静自然凉,你啊,就是心气太浮躁了。」
慕容无霜幸怏怏的嘆了一口气,道:「唉,那我热得难受哇。」
拓拔曦摸着下巴,半信半疑的说着:「据说有身孕的女子身上温度会变高,人家桑桑怀着身孕都没喊热呢。」
慕容无霜一听,贊同的点点头:「这个确实是,当初我怀奶宝的时候,热得难受,就是那种由内到外的热,感觉整个人就像个火炉子,烧得慌。」
拓拔曦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拓拔曦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桑榆:「桑桑,你热吗?」
桑榆翻了一页书,淡淡笑道:「还好,心静自然凉。」
「……」
慕容无霜坐了起来,跨坐在摇椅上,一边扇风,一边嘟囔着:「热死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
桑榆将视线从话本子上移开,好笑的瞥她一眼:「有那么热吗?」
慕容无霜说着,小脸垮了下来:「有!真的很热,特别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怕热。」
「阿迴在冰窖里备了些冰块,一会儿做碗冰镇绿豆汤如何?」
「好啊!」慕容无霜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思索了一会儿,脸色又垮了下去:「但是桑桑,现在有个问题哈,我们哪来的绿豆?」
拓拔曦瞥她一眼,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桑员外给桑桑带的东西里就有绿豆,好大一包的绿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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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页
她话音刚落,慕容无霜一脸探究的看着两人:「你又是如何得知?」
拓拔曦眨眨眼,一脸无辜:「上回在船上的时候,我去桑桑房间挑零嘴,不小心看到的。」
「挑零嘴?」慕容无霜诧异的看着她,又看看桑榆:「桑桑,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啊?」
「你那段时间不是被皇兄罚禁闭嘛,于是我便没有叫你。」
慕容无霜瞥了两人一眼,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好啊你们俩,背着我偷偷吃好吃的。」
桑榆睨她一眼,淡淡道:「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不是让含冬给你送了些果脯、蜜饯儿、脆枣过去吗?难不成那些东西都被狗吃了?」
拓拔曦叉着腰,照着桑榆的话又问了一遍:「对啊,被狗吃了吗?」
经两人这么一提醒,慕容无霜好似才刚刚想起这件事儿,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道:「这事儿啊,这不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吗?我哪记得这么多。」
桑榆一边起身,一边开玩笑道:「我看你啊,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心上吧。」
慕容无霜起身跟了过去,在她耳边碎叨叨的解释:「桑桑,你误会我了,但凡是与你相关的事,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只是你也知道,我这记性不太好……」
拓拔曦大老远听着慕容无霜的话,不禁笑了笑,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霜姐姐在向哪个儿郎告白呢。
桑榆睨了她一眼,笑骂:「你跟过来做什么?」
女子挠挠头,嘿嘿一笑:「不是说做冰镇绿豆汤吗?我帮你啊。」
桑榆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开口:「冰镇绿豆汤让含冬和凌曦做就好了。」
慕容无霜抓抓脸,不解的看着她:「那你这是去哪?」
「如厕啊,你也要一起吗?」
慕容无霜愣了一下,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你要如厕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去做绿豆汤呢。」
桑榆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你也没问我啊,就这么直接跟了过来,人家小曦怎么不过来,就你过来,贪嘴!」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摆摆手道:「你一个人可以吗?算了,都跟到这儿了,我干脆陪你一起去好了。」
桑榆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笑道:「我看你是怕回去被小曦嘲笑吧?」
心思被戳穿,慕容无霜眸光闪了闪,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
含冬和凌曦做了冰镇绿豆汤,又切了几片西瓜,洗了些葡萄和杨梅,搬了个小桌子,一一摆在院子里。
这个时辰,日头的光慢慢弱了下来,照出地面上一大片的阴影。
院子四周种满了竹子,偶有清风吹过,竹叶声响飒飒,鼻间时不时传来一阵清淡的竹子香,这香味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
但对于桑榆这个怀有身孕的人来说,嗅觉灵敏得很,一丁点儿味道就能闻得老清楚了。
慕容无霜端起面前的绿豆汤喝了一口,一丝凉意沁入心脾:「这冰镇绿豆汤和冰镇水果,看着属实凉快,嗯,尝起来更凉快!」
顾君琰看了她一眼,语气无奈的叮嘱:「你慢些吃,小心冻牙。」
慕容无霜不贊同的瞥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这怎么能慢呢?慢了冰块就不凉快了。」
顾君迴怕桑榆吃了冰的,将她面前的绿豆汤拿到自己面前,生怕她趁自己不备偷吃,一瞬不瞬的守着:「现在太冷了,等冰块化了再喝,你先吃些葡萄。」
桑榆瞧着他的动作,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即便这傢伙不说,她也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开玩笑啊。
第257章 打地铺
「好好好,我不喝,我吃水果还不行吗?你也别守着我了,这天儿太热了,你快喝些解解暑吧。」桑榆瞥他一眼,又好笑又无奈。
男人缓缓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喝,我等你。」
桑榆瞥他一眼,嘟囔着嘴道:「你等啥呀等,一会儿冰块就融化了,冰镇绿豆汤当然是要喝冰镇的啊,这样才爽。若不是有身孕不能吃凉的,我早就干了两大碗了。」
顾君沫喝了一口绿豆汤,瞥了自家七弟一眼,附和着开口:「是啊老七,弟妹说的对,喝冰的确实爽,解暑,凉快!别墨迹了,快喝吧,弟妹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顾君迴剜了一眼顾君沫,又看看自家媳妇儿,只好端起面前的绿豆汤喝了一口。
第一口含在嘴里,冰冰凉凉的,咽下去后,丝丝缕缕的凉意沁入五脏六腑,感觉浑身舒爽。
桑榆瞧着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喜欢。
果然,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他就连干了两大碗,完了还满足的舔了舔唇。
顾君沫一边喝着绿豆粥,一边看向顾君琰,提议道:「皇兄,明日我们带这几个小丫头到城里转转吧。」
「朕也正有此意,这半个月舟车劳顿的,大伙儿也都累了,今夜就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到城里逛逛。」
一听明日可以进城,三个女子的表情忽然亮了,满脸欣喜。
这可把慕容无霜兴奋坏了,忍不住惊唿出声:「哇,明天进城!太好了!」
顾君琰揩了揩额头上的虚汗,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副样子倒让人觉得朕天天拘着你不让你出来似的。」
慕容无霜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可不就是天天拘着我吗?除了让我待皇宫,你也不让我去别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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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幽幽开口:「是吗?那前阵子是谁几乎天天往端王府跑?该不会不是你吧?有些人啊,玩到忘了回家,还得让朕去绑着你回来。」
慕容无霜瞥他一眼,有些心虚又有些不满:「我也没让你找我啊,是你自己非要找的……」
顾君琰轻飘飘的瞥她一眼,傲娇的别过脸:「朕才不想找你呢,是奶宝非要嚷嚷着见你,朕被他吵得头疼,才不得不去找你。」
「我懒得与你说!」慕容无霜对着他重重的冷哼一声,生气的起身,愤愤离开。
顾君琰沖几人递了个眼神,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顾君迴和顾君沫互相对视一眼,皆嫌弃的摇摇头,皇兄什么都好,就是败在这张嘴上。有时候吧,倒挺细緻体贴的,可有时候又像缺根筋似的,狗见了都摇头。
这下可好了,把人惹生气了,最后还不是得自己哄。三两句话就把人惹生气了,要哄回来至少要半个时辰。
桑榆看着这对,无奈的笑了笑。
她偏头瞥了拓拔曦一眼,温婉的笑道:「小曦,你到中原这么久,都没有一套像样中原服饰,明日就带你好好逛逛,买几身这边的衣裳。」
拓拔曦闻言,手中的汤匙一顿,满脸惊喜的开口:「好啊好啊!我最喜欢逛街买衣裳了!」
顾君沫一脸温柔的看着她,那眼神似要柔出水来:「我也陪你逛,看上什么就都买下来。」
「嗯呢!」拓拔曦兴奋得眉眼弯了起来,忽而想到什么,又有些纠结:「可是我从未像中原女子那般打扮过,会好看吗?」
桑榆眉眼带笑,瞥了一眼顾君沫:「我们家小曦啊,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六皇兄,你说是不是啊?」
顾君沫瞅了拓拔曦好一眼,挠挠头嘿嘿一笑:「确实,穿什么都好看。无论小曦是什么模样,我都爱。」
拓拔曦羞赧的瞪了他一眼,娇嗔一声:「肉麻!」
「这如何就肉麻了?我说的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顾君迴淡淡扫了他一眼,嗤了一声:「油腻。」
「……」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赶忙安排晚膳。
用过晚膳,又歇了一会儿,这才早早回房歇下。
偌大的房间里,拓拔曦怀里抱着衣裳,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顾君沫用力捏紧手中的茶杯,极为不自然的开口询问:「你……你要洗澡?」
拓拔曦低垂着脑袋,磕磕巴巴的应道:「是……是啊,你要先洗吗?」
男人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吞了吞口水,道:「不……不急,你……你先洗吧。」
「不……不用了,我……我去凌曦她们房间洗,你也快洗吧!明日还要进城逛逛呢,洗了好早些歇下。」拓拔曦磕磕巴巴的将话说完,然后抱着衣裳一熘烟的逃窜。
见房间里没了动静,顾君沫捂着发烫的耳朵,缓缓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不然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胸膛了。
顾君沫勐的灌了一壶茶,才稍微将体内的那股燥热压了下来。坐着发了会儿呆,想着小曦离开之前说的早些休息,连忙起身去沐浴。
……
拓拔曦忧心忡忡的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心里十分忐忑,这个时候阿沫应该沐浴结束了吧?都过了这么久了,一定是洗好了的。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傻了吧唧的,到时候她看看屋子的门关没关上不就好了?
这般想着,拓拔曦不由加快了脚步。
回到房间外时,看到房门是开着的,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拓拔曦深唿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却发现顾君沫早已穿戴整齐,靠在床头上看话本子。
听到动静,他下意识的抬眸,眉眼含笑:「回来了?」
「对,回……回来了。」拓拔曦将门掩上,扭捏的站在原地。
瞧他这意思,该不会要跟她睡同一张床吧?
男人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朝她招招手:「杵着做什么?过来,夜深了,该歇下了。」
「不…不用了,你睡床,我打地铺就好了。」
拓拔曦说完,硬着头皮到床上拿被褥和枕头。
第258章 外乡人
顾君沫闻言,生生被她气笑了,「哪有我一个大男人睡床,让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打地铺的道理?这要是传了出去,让皇兄七弟他们怎么看我?若真是这样,他们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拓拔曦慢吞吞的走到床边,这才发现,他穿得极少,衣襟微敞,露出光滑的皮肤。
她淡淡扫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耳垂爬上一抹红蔓。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的反应落在顾君沫眼里,那一瞬间他被可爱到了。
男人得意的勾了勾唇,挑眉看她:「两个选择,要么一起睡床,要么我陪你一起打地铺。」
拓拔曦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不能有第三个选择了吗?我睡地铺没什么的,不瞒你说,我最爱睡地铺了,睡床我反而睡不好,打着地铺睡得嘎嘎香的。」
她知道顾君沫自幼多病,所以她是不可能让这傢伙睡地铺的,她都甘愿自己睡地铺,她都这么谦让了,为何这个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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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说着最喜欢睡地铺,顾君沫嘴角不禁抽了抽,瞥了她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放心,成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是啦。」拓拔曦抬眸瞥了瞥他,有些苦恼的抓抓头,欲哭无泪的开口:「我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我睡相特别不好,还爱做梦。」
顾君沫闻言,轻轻笑了起来,嗓音温润,就像一片鸦羽划过心间,酥酥的,痒痒的,撩拨得人难受得紧。
「小曦原是担心这个啊,若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担心,即便你在梦中对我动手动脚,我定会好好配合,保证一丁点儿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
拓拔曦恼羞成怒,小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在说什么啊?!」
顾君沫一把将人扯了过来,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好了,逗你开心的,明日不是还要进城逛街吗?睡吧,莫要再纠结这些了,说了不动你,就不会动你。」
拓拔曦心里的火气渐渐平復了下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再次开口确认:「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我在这里发誓,你不开口,我绝不动你,否则就让我以后的孩子没有屁眼儿……」
拓拔曦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微微瞪了她一眼:「说就说,好端端的起什么誓?」
顾君沫看着她一副焦急的模样,笑了笑道:「小曦,你捂晚了一步,我已经发完誓了。」
「……」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拓拔曦困意渐渐上来了,她也不想再推辞了,脱了鞋就往床上躺。
「你睡里边,我怕你晚上掉床。」
拓拔曦原本是想往里面走的,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有了一丝叛逆的心理,又往外爬了爬,沖他挑挑眉,命令道:
「进去,你睡里面。」
小丫头板着一张脸,兇巴巴的,顾君沫瞧见了,竟有些哭笑不得。
可他还是听她的,乖乖睡了里面。
拓拔曦原以为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她会不适应的睡不着觉,可她万万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反倒是一旁的顾君沫,闻着小丫头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原本还有些睡意的,这会儿睡意全都跑光了,满脑子里不自觉的心猿意马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唿唿大睡的女子,深深嘆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乱发誓了,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她睡得倒是香了,留他一个人饱受折磨。
顾君沫恶作剧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丫头挥开他的手,哼唧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不禁笑了笑,体内的躁动越来越强烈,生怕吵醒她,他半丝动静都不敢发出,硬生生的逼着自己睡去。
最后就是,越睡越精神。
直至东方露出了一点鱼白,他才沉沉进入梦乡。
用早膳时,瞧见顾君沫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饭桌上,顾君迴和顾君琰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即想到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甚至到了最后,笑声逐渐疯魔。
顾君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俩,还不忘一人给了个白眼,然后默默喝粥。
吃过早饭,众人进城逛街。
小别院离城里不远,没多久便来到了江州城的街道上。
江州是江南最大的城池,这里经济繁荣,十里长街茶楼、酒肆、当铺、作坊林立,小贩们卖力的吆喝,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慕容无霜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早市了,兴奋得找不着北,顾君琰生怕她走丢了,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放。
顾君沫四处张望了一下,笑着感慨:「真热闹啊,毫不逊色于都城。」
桑榆和拓拔曦脸上也带着淡淡笑意,这里凑凑,那里瞧瞧,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惹得顾君迴和顾君沫兄弟俩差点没能把人看住。
可是走着走着,他们好像发现了不对劲儿。
拓拔曦凑近桑榆的耳朵,小声道:「桑桑,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好像一点都不欢迎咱们。」
桑榆瞟了一眼眼神闪躲的小商贩,眉头蹙了起来,问道:「你也发现了?」
「嗯嗯,你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咱们刚来,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也算不上咱们头上。」桑榆宽慰的拍拍她的手,笑道:「好不容易来逛一趟早市,莫要想这么多,走,给你买衣裳去。」
拓拔曦闻言,脸上又重新露出了一抹笑容,点头跟上:「好!」
然而买衣裳并没有那么顺利,四人刚来到一家服装阁前面,小店伙计砰的一下就关上了门,并在外头挂了个待营业的牌子。
桑榆摸摸头,奇怪的嘟囔着:「这么早就打烊了吗?没事小曦,咱们去下一家。」
「好。」
四人每走到一家店铺,那个店铺就闭门谢客。久而久之,就连身后两个心思粗糙的大男人都察觉不对劲儿了。
「老七,这不太对劲啊,难不成这江州城的百姓不欢迎外乡人?」
第259章 秀才命案
顾君迴亦步亦趋的跟在桑榆身后,瞥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顾君沫,压低声音道:「先观察再作定论。」
顾君沫沖他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桑桑,咱们还要继续试吗?」瞧着一家家关门的店铺,拓拔曦买衣裳的兴致都被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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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勾了勾唇角,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不试了,带你去个地方。」
拓拔曦一边跟在她后边,一边歪头问道:「什么地方啊?我瞧着这些商贩都不太欢迎咱们。」
「他们不欢迎咱们,自有欢迎咱们的地方。说好了带你买衣裳,今儿就必须办到。」
「可我们四个进不去衣裳铺啊,又要如何买?」
桑榆弯了弯唇角,笑道:「跟着便是,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四人来到了一家叫艾玉轩的衣裳铺。伙计见到四个外乡人过来,吓得连忙要把门关上。
「慢着,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将我们拒之门外。」桑榆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块有桑字标记的牌子。
伙计接过她手中的牌子,只消一瞥,整个人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几位,里边请。」
拓拔曦瞧着这伙计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忍不住朝桑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桑桑,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做到的?这不会也是你桑家的产业吧?」
桑榆轻点她的鼻尖,笑道:「猜对了。」
这时,顾君琰和慕容无霜找了过来。
「找你们老半天了,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
伙计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桑榆笑着摆摆手,「无妨,自家人。」
待几人进店铺后,伙计往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店门轻轻掩上。
伙计领着几人进了里间,又拿了壶茶水,拱着手对桑榆道:「还请长姑娘和几位贵人坐着喝杯茶水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
「嗯,去吧。」
慕容无霜见状,压低声音道:「桑桑,什么情况?为何你来自家的店铺还要把门关上?对了,方才我和阿琰逛着逛着发觉很不对劲,那些商贩见了我们避如蛇蝎,甚至有种看犯人的感觉。」
桑榆给几人各自倒了杯茶水,淡淡道:「你们也观察到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等掌柜来之后再好好盘问一番了。逛了这么久,该是渴了,先喝杯茶水吧。」
几人喝过一杯茶,掌柜便匆匆赶来了。
「小人见过少家主和几位贵人。」
「你怎知我是少家主?」桑榆视线慢悠悠的落在他身上,忍不住挑了挑眉,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伙计也唤她长姑娘。
那块牌子只能说明她与桑家有关系,但并不能具体代表她的身份。
「小人日前收到了家主的飞鸽传书,信上说了,少家主和几位贵人不日将会抵达江州,让小的好生接待。」
桑榆闻言恍然大悟,心里升起一抹暖意:「父亲竟想得这般周全,掌柜不必多礼,快请坐吧,我有话要问你。」
掌柜应了一声,连忙坐在了一旁的小板凳上,道:「少家主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掌柜如何称唿?」
「鄙人姓韩,单名一个渊字。」
桑榆点点头:「好,韩掌柜,方才我等过来时发现这城里的商贩对我们避之不及,近日城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韩掌柜瞥了几人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气:「唉,少家主和几位贵人初到江州,对此事可能不太了解。近日这城中啊,出了一桩命案。若是寻常的百姓,死了便死了,倒不会闹成现在这般,可死的那人正是今年新晋的秀才孟仁!」
顾君琰摸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孟仁?朕……我记得今年的秀才名单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可那任命的诏书还没来得及下发呢。」
韩掌柜略微激动的说着,脸上带着惋惜的表情:「可不是嘛,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中了,这任命诏书都没下来呢,人就这么没了!」
顾君沫对这事儿挺感兴趣的,竖起耳朵往前凑了凑:「人是怎么死的?谋杀?不过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谋害新晋秀才?」
韩掌柜又瞥了几人一眼,绘声绘色的说着:「大概前日中午,孟仁八十岁的老母从外头回来,发现自家儿子倒在了床榻前,一开始她还以为儿子累得睡着了,上前探了探鼻息才发现,没气儿了!这可把老太太吓坏了,踉跄着跑到县衙报官。」
顾君沫听得一脸认真,时不时还替众人发问:「然后呢?对于这个案件,官府怎么说?」
韩掌柜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起初官府认定是孟仁自杀,可孟母不认这结果,她了解自家儿子,他一心只想着考取功名,为官造福百姓,这好不容易熬到头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服毒自杀?」
桑榆撑着脑袋,贊同的点点头:「我觉得也是,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这孟仁家中还有一位八十岁的老母。」
「可不是嘛,这百姓啊,心里跟明镜似的,纷纷认定孟仁不会服药自杀,于是闹到了官府,官府的人迫于压力,浅浅调查了一番,又得出一个结论,孟仁是被外乡人杀害的,」
顾君迴恍然大悟,眉头微微挑起:「所以,这就不难解释,方才我们出现在街道上之时,那些百姓为何对我们避如蛇蝎了。」
「不错,不过也不能怪大伙儿,官府的人正在四处搜捕外乡人,百姓们也是怕落了个包藏罪犯的罪名,所以只能避之不及了。」韩掌柜说着,忽然顿了顿看向几人,颇为认真的叮嘱道:「少家主,几位贵人,你们还是尽快回家吧,没什么事千万不要在街上瞎逛,恐会惹祸上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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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勾了勾唇角,沖他点头一笑:「多谢掌柜提醒。」
韩掌柜慢吞吞的起身,笑道:「少家主要几件衣裳,挑好了小的好给您装好,然后送到您的住处。」
桑榆努嘴看向拓拔曦,淡淡道:「把适合这位姑娘穿的都拿过来,让她亲自挑挑。」
第260章 无为知府
拓拔曦闻言,连忙摆摆手:「桑桑,不用了,随便拿几件就成,这么多我也穿不完。」
「女子的衣裳总要慢慢挑,仔细挑,往好了挑,怎能随便呢?」桑榆皱了皱眉,不贊同的看着她:「再说了,他们还想听八卦呢。」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见顾君琰皱着眉头问道:「韩掌柜,那这么说,官府是否已经找到了充分的证据证明孟仁是被外乡人杀害的?」
韩掌柜又领着他们坐下,嘆息一声,压低声音道:「自然没有,几位有所不知,我们这位知府大人啊,断案不积极,吃喝一把手啊!这些年在他手上出了不止一桩这样的冤假错案,总之啊,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回啊,八成是实在找不着证据,又迫于百姓的压力,所以才拿外乡人来当幌子,也是苦了那些来江州谋生的外乡人喽!」
顾君沫歪着头道:「你们就没想着告发那知府?」
「如何不想?江州的百姓们做梦都想让朝廷换个知府,可这里离都城那么远,我们诉状无门啊!更何况,知府大人是江州城里最大的官,家中没些背景的,谁敢得罪?总之,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是万万不敢的。」
顾君琰听了,脸上带着一层薄怒,「简直岂有此理!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百姓谋福利、解万难,我此次若是不来,还不知道这江州知府居然如此荒唐!」
顾君沫学着他的语气,愤愤开口:「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君迴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开口:「兄长莫要动怒,此事咱们回去再说。」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道:「知府不作为,百姓深受其苦,叫为兄如何能不生气?」
韩掌柜没想到他们对此事反应这么大,深深嘆息一声:「几位公子也莫要着急上火,这知府大人不作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眼下只能盼望着此事早些过去,能还孟仁公子一个说法,能给孟母一个交代,若是继续这样耗下去,这生意啊就真的没法做喽!」
从艾玉轩出来,顾家三兄弟皆摸着下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桑榆知晓他们在谈论正事,很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就连一向聒噪的慕容无霜,这会儿也乖乖的噤了声。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偏头问他:「眼下皇兄有何打算?」
顾君琰目光幽幽的盯着远方看,咬唇道:「朕想亲自会会那知府大人,既然朕来了,遇上这种草菅人命的事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臣弟愿随皇兄一起去。」
顾君沫闻言,也跟着表明立场:「臣弟也愿跟随皇兄一起走一遭!」
三个女子互相对视一眼,冲着男人们点点头:「我们也一起去!」
顾君迴来到桑榆身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大着肚子,就莫要瞎掺和了,我让卫羽送你们回去。」
桑榆撇撇嘴道:「我不回去,我想跟着过去帮帮忙。」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对视一眼,连连点头:「对啊,我们也不回去,我们也要跟着去帮忙。」
「听话。」男人语气严肃了些,似乎觉得自己过于兇巴巴了,又缓了缓语气:「乖,你在场会让为夫分心的,后续案件有什么进展,为夫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桑榆知道顾君迴也是担心她,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那你当心点,遇上什么事情要记得智取,千万别强出头。」
其实她不是非要跟着去,只是怕自家男人出了什么事,那知府再混蛋,也不会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动手吧?
顾君迴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开口:「放心吧,为夫会好好保护自己和皇兄的。卫羽,将王妃等人好生护送回府。出了什么事,本王为你是问。」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卫羽朝几人拱了拱手,到一旁将马车牵了过来。
桑榆一步三回头看着顾君迴,最终还是一脸担忧的上了马车。
拓拔曦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桑桑,你莫要担心,王爷他们不会有事的。」
慕容无霜倒了杯茶润喉咙,跟着附和道:「是啊桑桑,这不还有祁风在吗?更何况,以他们的身份,谅那知府也不敢胡来,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的,你说万一那些人揣着明白装煳涂,那阿迴他们岂不是身陷囫囵?到时候将人灭口了,再毁尸灭迹,即便是大理寺的官员来了都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慕容无霜从身后掏出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笑道:「桑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想像力这般丰富?」
拓拔曦一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手里的糖葫芦:「你哪来的糖葫芦?」
慕容无霜眨眨眼道:「买的啊,我也给你们买了,来,一人一串,剩下两串带回去给小含冬和小凌曦。」
拓拔曦好奇的看着她:「街道上的商贩避咱们如蛇蝎,你是如何说服他们把糖葫芦卖你的?」
「没说服啊,我就趁他们不注意,丢下五串糖葫芦的钱,然后拿着糖葫芦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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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你啊。
桑榆接过糖葫芦,深深嘆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为啥,最近总爱瞎操心,患得患失的没有安全感。」
拓拔曦咬了一口糖葫芦,安慰道:「许是有了身孕没安全感,莫要想那么多,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咱们就在别院里等着就好。」
桑榆看着她俩,缓缓点头。
另一边,送走了三个女人,顾君迴等人即刻往府衙的方向去。
一路上百姓见了,纷纷往后躲了躲。
祁风抱着剑跟在三人身后,顿时有种非常气派的感觉。
不容易啊,这种耍帅的事情以往都是羽侍卫做的,现在可终于轮到他出风头了!
祁风吸了吸鼻子,险些要感动得哭出声。
走了一会儿,顾君迴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看向身旁两位兄长:「皇兄,你们知道府衙在哪吗?」
第261章 全部抓起来
顾君琰摇摇头,瞥了一眼顾君沫:「不知道啊,朕跟着老六走的。老六,你该不会不知道府衙在哪吧?」
顾君沫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子,「皇兄,臣弟也不知道啊,臣弟是跟着老七走的。」
这下,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顾君迴身上。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道:「你们别看着我啊,我是跟着你们走的。」
顾君沫手中的摺扇一扇,摇摇头道:「得,走了这么久,走了个寂寞。」
顾君琰拍了拍顾君沫的胳膊,没好气道:「老六,你不认得路怎么不早说?」
顾君沫照搬自家皇兄的话,不贊同的看向自家老七:「老七,你不识得路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与皇兄白跑了一趟。」
顾君迴幽幽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那两位皇兄不认得路怎么不早说?浪费臣弟回去陪媳妇儿的时间呢。」
祁风问路回来时,就见陛下和两位王爷在争论到底是谁的错,他嘴角不禁狠狠的抽了起来。
「陛下,两位爷,属下问清楚了,府衙在东边,咱得往回走。」
顾君沫倏的收起摺扇,努力找补面子:「臣弟就说是在东边吧,都怪老七,非得往西边带。」
顾君迴:「……」厉害不死你!
四人走了一大段路,终于到了府衙门前,府衙两侧有官差把守着,不过那两个官差行为举止极其懒散。
「走走走,你儿子都死了多少日了,还来这儿闹。我们大人说了,兇手就是外乡人,如今人正在大牢里审问,等对方招供了就可以给你儿子一个说法了。」
随着一道不耐烦的驱赶声,一位八十岁的老太太被赶了出来,她杵着拐杖,神情极其忧伤。
「你们草菅人命,黑白颠倒,无所作为,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她手中的拐杖勐的敲着地面,把地面敲得梆梆响。
顾君沫一边看着,一边问道:「皇兄,老七,这应该就是孟仁那八十岁的老母亲了吧?」
顾君迴观察了好一会儿,淡淡开口:「按照那韩掌柜的描述,想来是了。」
一名官差推搡着老人家,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赶紧走走走,你个老傢伙搁这儿胡说什么呢?那算命的先生都说了,我们家大人官运亨通,日后一定会升官嘉爵的。」
顾君迴看不下去了,双手环胸,嗤笑着开口:「那算命先生有没有说,再过不久,你家大人有可能乌纱帽不保?」
顾君沫摇着摺扇,勾了勾唇角:「老七,你说得不太准确,应该说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小命堪忧。」
顾君迴终于谦逊了一回:「兄长说得甚是有理。」
那官差视线落在三人身上,冷斥一声:「你们是何人,府衙门前岂容尔等污衊、诅咒朝廷命官?」
顾君琰弯腰扶起地上的老太太,温声道:「老人家,您没摔到哪吧?」
「没事。」孟母摆摆手,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年轻人,你们还是快些走吧,里边那位是个极其记仇的,得罪了他,届时胡乱给你们安上个罪名,恐是会小命不保啊!」
「无妨,老人家,你说这知府草菅人命,可有何说法?」
「瞧着你们这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昨日刚到江州。」
「江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无甚要紧事,还是早些离开吧。更何况,最近官府正大肆抓捕外乡人。」
「此话怎讲?」
孟母提起此事,悠悠嘆了一口气:「以前的江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官民百姓一家亲,氛围其乐融融。可自从这马知府上任后,一切都变了。草菅人命,冤假错案不断,百姓们终日惶惶不安,盗窃乱贼猖狂,民不聊生……就连我那可怜的孩儿……唉!」
「老人家放心,人在做天在看,这马知府如此不爱戴百姓,他的好日子算是很快就到头了。」顾君琰薄唇微抿,温声道:「您还是早些回家吧。」
孟母感激的看了顾君琰一眼,然后杵着拐杖慢吞吞的离开了。
顾君琰回过头时,才发现那两个官差被打趴在地上。
「动手了?」
他瞥了一眼自家两个弟弟,微一挑眉。
顾君迴和顾君沫不约而同的挠挠头,嘿嘿一笑:「抱歉大哥,手痒,一时没忍住。」
顾君琰双手背在身后,不贊同的看着他俩:「你们怎么动手的时候都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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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头垂得更低了,祁风虽然没有动手,但也跟着默默低下了头。
三人正在反思自己时,忽然听得顾君琰遗憾的嘟囔了一句。
「为兄也手痒啊。」
三人:「……」
「就是他们四个,这四个外乡人就是杀害秀才孟仁的兇手,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就在这时,府衙里唰的冲出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官差,将四人团团围住。
祁风护在三位主子面前,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剑。
「正巧我方才还没打过瘾呢,这会儿又上赶着来了这么多人形木桩,甚好,今儿就过过手瘾。」顾君沫活动活动了手腕的关节,扭头看向顾君迴,笑嘻嘻的开口:「老七,敢不敢跟为兄比比,谁的人头多?」
「如何不敢?只是大哥都没发话呢,做弟弟的不敢轻举妄动。」
顾君琰瞥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教训教训就好,莫要伤及性命。」
两人比了个手势,笑道:「放心,点到为止。」
「老七,你说咱们先打哪一个好呢?」
为首的官差听着他们窃窃私语的谈论着该先打哪一个,忽然就恼火了:「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有一句话叫,枪打出头鸟。」顾君迴说着,忽然旁边响起了一声惨叫声,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可为首的官差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顾君沫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耍赖。」
男人勾了勾唇角,笑道:「这叫兵不厌诈。」
为首的官差捂着脸,气急败坏的指挥着他身后的一众官兵:「上!都给我上!给我好好教训他们!」
第262章 好大的胆子
「聒噪。」顾君沫掏了掏耳朵,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脚一抬,踹得他直挺挺的倒下了,「没劲儿,这也太不禁打了吧?」
祁风踹开一个人,听到自家爷的嘟囔,嘴角不禁狠狠的抽了起来,您真当这是木桩呢?
顾君迴单手负在身后,只用一只手打架,但却丝毫不显逊色,反而像个风度翩翩的天上谪仙。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冷嗤一声:「装模作样,我也会。」
「差不多得了,你俩别玩了,速战速决。」顾君琰踹开两个官差,扭头喊了一嗓子。
两人听了,开始认真打架,不多时,一众官差全部被撂倒。
顾君迴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冷冷睨着躺在地上的人。
仅剩的两个官差举着棍棒,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你……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殴打官差,不……不过,打得好!」
「哟,还剩几只虾米啊,六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顾君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与我何干?分明是你放跑的。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别退了,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逃过一劫,伸头是挨打,缩头也是挨打,何必呢?还不如干脆点,过来让爷一人踹一脚。」
「几位爷,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哥俩就是听命令行事,要算帐你也不能找我们啊,要找你们就找方才被你们扇了两巴掌的那个人,我们是大大的好人啊!」
「对对对,就找他!我们方才可是没有动手的哈!」
顾君沫挑眉看着他们俩:「好人头上难道会写着好人二字?」
「莫要为难他们,小四小五与其他官差不同,他们是这府衙里为数不多的好孩子。若不是他俩,老身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孟母杵着拐杖过来,嘶哑着声音道。
四人齐齐扭头,顾君琰眼眸一动,忙走过去扶她。
「老人家,不是让您回去了吗?怎的又过来了?」
「老身担心你们几个年轻人行事莽撞,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孟母瞥了他们一眼,嘆了一口气:「怎的就不听劝呢?今日你们打了这些人,免不了要惹祸上身的,你们都是好孩子,万万不可出事啊!」
顾君琰搀扶着她走到顾君迴等人面前,淡淡道:「无妨老人家,我们兄弟三人来到此处,就是为了给秀才孟仁讨个公道的。」
「老身替我儿孟仁谢过各位了,可这府衙就是吃人的地方,你们若是进去了,不死也要掉层皮!」孟母紧紧抓着拐杖,颤抖着声音道:「我虽想为我儿讨个公道,却又不想连累他人,这几日不是没有自告奋勇的,可皆是有去无回,老身怕了,属实是怕了。」
小四瞥了几人一眼,撇撇嘴嘟囔道:「孟大娘放心,他们几个不吃人就不错了。」
顾君沫双手环胸,吊儿郎当的看了两人一眼:「哟,看你们俩胆子不大,眼光倒是挺毒辣。」
小四小五往后缩了缩。
顾君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大娘莫要担心,这府衙我们是一定要进的,不单单是为了孟仁,更是为了江州的百姓,为了像我们这样的外乡人。」
「当真要去?」
「当真要去。」
见劝不动他们,孟母轻轻嘆了一口气:「罢了,老身就在府衙外等着你们,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大娘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毫髮无伤的出来。」
顾君琰看了她一眼,语气笃定,然后抬脚往府衙里走。
「小四小五,你们快跟过去看看!」
小五有些迟疑:「可我们哥俩还要保护您呢。」
「无妨,他们不敢把老身怎么样,仁郎的事已经在江州闹得沸沸扬扬,若此刻老身死了,定会激起民怨民愤,这马知府平日里再怎么嚣张,也还不敢与百姓作对。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保不齐要传到京都,传到圣上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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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小五思忖了一会儿,又看了孟大娘一眼:「那您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哥俩去去就回。」
孟大娘点点头,催促道:「去吧。」
府衙内,马知府正与齐师爷坐着喝茶。
「大人,那孟仁一案,您这次打算怎么处理啊?」
马知府抿了一口茶,淡淡瞥他一眼:「还能怎么处理,这几日不是抓了许多外乡人吗?看哪个不顺眼,就拉出来顶包,反正这种屈打成招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这次不同,以往百姓没这么闹腾,这回大人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那些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更重要的是,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将他们抓进牢里关上个几日,看他们还敢不敢闹事了!」马知府冷哼一声,闻言,摸着鬍鬚道:「这个不是问题,城南那算命先生说了,本官官运亨通,这一辈子仕途畅通无阻,衣食无忧,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圣上那么多事儿,哪里有精力关注我们这些小地方。」
师爷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再次确认道:「那便按照往常的方法断案了?」
马知府摆摆手道:「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莫要烦本官。」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官差的冷斥声。
「外面何事如此喧闹?」
「许是又闹起来了,大人要不要出去安抚一下百姓,做做样子。」
「行吧,一天天的不得安宁。」
公堂之上。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公堂!」
祁风手里拿着剑,挡在三人身前,冷声道:「你们大人呢?我们家爷要见你们家大人!」
「我家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你们再不出去,就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嚷嚷什么呢?嚷嚷什么呢?不知道大人正在休息啊?」一道沉稳的声音落下,师爷跟在马知府身旁出来。
「大人,齐师爷。」那几个官差拱了拱手,指着四人道:「回禀大人,这四个刁民竟敢擅闯公堂,还嚷嚷着要见大人。」
第263章 吓尿了
马知府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瞥了四人一眼,瞧着锦衣华服的,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那教养应当是极好的,怎的如此鲁莽,竟敢擅闯公堂?
他挑了挑眉,一副探究的模样:「你们为何擅闯公堂?知不知道擅闯公堂重地是会被打板子的?」
顾君迴负手而立,嘴上虽客客气气,但神情淡淡:「大人莫怪,只因我们兄弟三人听闻知府大人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有几样东西想让大人帮忙鑑别一二。」
齐师爷板着一张脸,大声呵斥道:「放肆!大人公务缠身,岂容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在此肆意妄为,耽误了案件进展,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顾君迴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这位师爷如此激动,莫不是知府大人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名声其实只是个虚名?」
「哼,虚名?你们要本官帮忙鑑别何东西,呈上来便是。」马知府冷哼一声,眼神微微闪烁,这人怎知他名声是虚的?
齐师爷在马知府面前劝诫道:「大人,万万不可啊,这几个人都是外乡人,指不定是杀害孟仁的兇手呢。」
顾君沫摸了摸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警告道:「本少是不是杀害孟仁的兇手,本少不知道,但你再啰里吧嗦的,我就是杀你的刽子手!」
马知府和齐师爷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连忙往后退了退。
「把东西呈……呈上来吧。」
顾家兄弟仨儿互相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的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君迴掏出怀里的令牌,交由一旁的官差:「大人,我们兄弟三人每个人都有一块令牌,您一会儿都帮忙看看呗。我最小,先看我的吧。」
马知府有些奇怪他为何不一次性把东西都呈上来,非得一个一个来,但他不敢说,因为祁风和顾君沫一直瞪着他,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把他拉出去揍一顿。
官差及时的把令牌呈了上去,马知府只瞥一眼,就感觉浑身发软,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认这令牌是真的之后,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齐师爷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大人,您为何跪他?」
「闭嘴!不想死就跪下!」马知府横了他一眼,对着顾君迴磕磕巴巴的开口:「端……端王爷!下官……下官……」
端王爷?
齐师爷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一众官差更是扑通扑通的跪倒一大片。
顾君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他,每走一步,就像踩在马知府的心上,惹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诶,别急着磕头啊,大人再帮忙瞧瞧本王兄长的这一块。」
顾君沫玩味的笑了笑,把令牌怼到他脸上:「是啊,大人眼力好,帮本少瞧瞧呗。」
那令牌直接贴他脸上了,马知府费力的将它从脸上扯下来,刚瞥了一眼,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齐师爷焦急的看着晕过去的男人,「大人!」
顾君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声道:「打盆水来,把人泼醒。」
「是!」
祁风应了一声,收起手上的剑,打水去了。
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七王爷真是个擅于玩弄人心的『魔鬼』啊,明明遭一次打击就够了,七王爷还非得来三次。这心情忽上忽下的,他若是马知府,他也会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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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两盆冷水浇到马知府脸上,他『噗』的吐出一口水,然后悠悠转醒,似乎想起什么,惊恐的爬了起来,对着顾君沫的方向磕头。
「逸王……逸王殿下…」
顾君琰缓缓走近他,嘴角勾起一抹含怒的笑:「呵,这马知府果然是好眼力,居然连我两位弟弟的身份都认出来了,那你再帮我看看我这块令牌如何?」
「不……下官不看了!几位贵人,方才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几位贵人,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马知府现在的心情就像吃了一坨屎,这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容易遇见了?一个也就罢了,一下子还来了俩儿,不,是仨儿……
「不行,必须看!」祁风收到顾君沫的眼神,用剑柄戳了戳马知府的乌纱帽,冷声道:「马知府可知道有始有终的道理?你既帮我家两位王爷看了,就该全部看完。」
马知府一边扶着帽子,一边连连应道:「看,看,下官这就看。」
顾君琰抿唇笑了笑:「早这样不就对了,我这人向来不喜动粗。」
跪在人群中的小四小五嘴角抽了抽,不喜动粗?方才在府衙门口,不是打得挺起劲儿吗?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还好刚刚他们兄弟俩没有跟这几个人动手,否则就是得罪了贵人啊。
这俩是王爷,那这位该不会是……
小四心里刚起了个猜测,就见马知府捧着令牌的手一哆嗦,像团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不多时,他跪的地方湿漉漉一片。
「圣……圣上!下官拜见圣上……」
众官差纷纷磕头行礼:「见过圣上。」
祁风上前,一把抽回他手中的令牌,递还到顾君琰面前:「陛下。」
小四小五互相对视一眼,眼里皆是震惊,真的是当今圣上啊?
圣上和两位王爷亲临江州,这日后江州城可就热闹了。
「啧!这也太不经吓了吧,居然吓得尿裤子了。」顾君沫瞥了一眼地上的一滩水,嫌弃的捂了捂鼻子,又拍了拍顾君迴的肩膀,笑道:「老七,还是你这招损,让马知府这心情一波三折的。」
顾君迴抿唇笑了笑:「六皇兄过奖了。」
「都起身吧,马知府和齐师爷跪着。」顾君琰走到了堂案前,坐下。
顾君迴和顾君沫则坐一边旁听。
祁风见两人要起身,连忙一人踹了一脚,把人跪倒在地上:「说你俩呢,跪着,起什么起啊!」
顾君沫看着他这脚力,暗自一惊,祁风这小子跟谁学的这些损招儿,这两脚多少带了些个人恩怨了。
马知府和齐师爷垂着头,不敢看堂案上的男人。
「明镜高悬,呵,多讽刺的四个大字啊。马清廉,天天看着这四个大字,你心里不愧疚吗?」
第264章 乌纱帽被摘
马知府畏畏缩缩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顾君琰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吓了堂上的两人一跳。
「马清廉,回答朕!」
马知府瞥了堂上的男人一眼,哆哆嗦嗦的开口:「回……回圣上,下官有愧!愧……愧对圣上,愧对百姓,愧对苍生!」
「你也知你愧对百姓,愧对苍生?你为官多年,没什么大的建树朕不怪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无为而治、勾结地痞、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朕看你不应该叫马清廉,应当改名叫马无为!」顾君琰一条条罪状列了出来,面上带着一层薄怒。
听着自己的罪状被圣上一条条列出,马知府心都凉了半截。
算命先生说过的,他会官运亨通的,这回应该可以逢凶化吉吧?
「孟仁一案,你不积极断案,却把罪名安在外乡人头上,甚至还大肆抓捕外乡人,惹得百姓怨声载道,而让真正的杀人兇手得以逍遥法外,当真是好强的本事,好大的胆子啊!」顾君琰再次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落下,冷声道:「既然你无心朝政,无心为百姓谋福利,那今日朕便摘了这乌纱帽,祁风!」
「属下在!」
「把他乌纱帽摘了!」
「是!」
祁风拱了拱手,慢慢朝马知府走去。
马知府跪着往堂上爬,嘴里连连求饶:「不…!圣上三思啊!是下官煳涂,下官知错了,求圣上再给下官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践踏了朕的底线,辜负了朕的信任,没机会了。」
男人话音落下,马知府心灰意冷的瘫倒在地,这回他算是大彻大悟了,什么狗屁算命先生,说的都是屁话!他被人给骗了,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祁风将人拉了回来,摘下了他的乌纱帽。
「先打入大牢,待朕查清孟仁一案,再一併发落!另外,把大牢里的外乡人放了。」
听到孟仁一案,齐师爷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慌乱,虽是一闪而过,但还是一毫不差的落在了顾君迴眼里。
「是!」
小四小五对视一眼,抢着上前押送马知府。
太爽了!原来这狗官也有今日啊,他们兄弟俩早就看不爽他了,奈何为了生计,只能忍着。
「走!」两人一左一右扯着他,力道算不上温柔。
顾君琰瞥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张了张嘴:「至于齐师爷……」
顾君迴及时出声叫停他:「皇兄。」
走到堂案前,俯身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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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挑眉看他,神情微微有些诧异:「七弟此话当真?」
顾君迴不动声色的瞥了齐师爷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八九不离十。」
「啪!」顾君琰惊堂木一拍,冷声道:「齐师爷在府中关禁闭,听候发落!」
「谢圣上。」
齐师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忽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关进大牢就没事。
一些官差皆发出了遗憾的嘆息,齐师爷平日里没少对着他们耀武扬威,今儿才只是关禁闭,便宜他了!
不过圣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只需听令行事便可。
顾君琰摆摆手道:「押下去吧,派些人守在齐府,务必把人看牢了,退堂。」
待人都散去了,顾君沫才一脸疑惑的开口:「皇兄,马知府这么多年无为而治,草菅人命,这其中定然少不了齐师爷的功劳,就简单一个禁闭就算是惩罚他了?」
「老七怀疑齐师爷与孟仁一案有关,我们不是要查孟仁被杀的真兇吗?说不定这个齐师爷就是个关键线索。」
顾君沫压低声音道:「皇兄是说,齐师爷与孟仁一案脱不了干系?可有证据?」
「不错,证据暂时没有,不过我想很快就有了。」顾君迴勾了勾唇角,瞥了一眼祁风:「祁风,你找几个靠谱的官差守着齐府,再暗自叮嘱他们,平日里怎么懒散就怎么懒散,务必让齐师爷能够有机会逃出去。」
「属下明白。」
祁风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顾君沫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家七弟的肩膀,笑道:「噢~为兄懂了,人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齐师爷这条狗呢。老七,你这小脑袋瓜怎么转这么快呢?」
男人勾了勾唇:「没办法,家族遗传,当然了,你是例外。」
「……」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拿过顾君琰手边的惊堂木,笑道:「皇兄,你方才贼威风!王者的威压一散发出来,把那狗知府都吓尿了。」
顾君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若是百姓安居乐业,为兄宁愿不要今日之威风!」
「那是自然,皇兄心系黎民百姓,心繫天下苍生。」顾君沫点头附和,把玩着手中的惊堂木,往堂案上拍了拍:「这挺好玩的,咦,怎么没声音呢?」
顾君迴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六皇兄拍在了臣弟的手背上,你说为何没声音呢?」
顾君沫低头一看,自家七弟的手红了一片,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呃……老七,你没事吧?疼不疼?」
顾君迴压低声线,眸子危险的眯了眯:「臣弟拍你一下,六皇兄看看疼不疼。」
「老七,为兄不是故意的。」
「六皇兄当然不是故意的。」顾君迴深唿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你只是缺根筋罢了。」
「我……」
完了完了,老七生气了,还好他刚刚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没有用力,否则老七的手就被他拍废了。
府衙外。
孟大娘杵着拐杖来回踱步,担忧的往衙门里望了望。
怎的过了这么久还没出来,那四个年轻人不会出了啥事儿吧?
她正兀自担忧着,远远就瞧见齐师爷被官差押了出来,孟大娘连忙往旁边的石狮子旁边躲了躲。
这个齐师爷可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表面上笑嘻嘻的,看着非常和蔼,其实就是个笑面虎,心里坏透了!
不过这齐师爷不是那狗官的亲信吗,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才会像丧家犬一样被人押了出来。
第265章 抱大腿
不过孟大娘这会儿没功夫细究这些,直唿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忧起那几个年轻人。
直至远远瞧见四人从府衙内走了出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杵着拐杖哒哒哒的冲上去。
四人正讨论着正事,被突然蹿出来的孟大娘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待看清眼前的人,才缓缓舒了一口气,神色放松下来。
顾君沫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道:「大娘,是您啊,吓我们一跳,我还以为是齐师爷那丧家犬挣脱官差跑过来咬人了呢。」
「孩子,你们没事儿吧?」孟大娘围着四人转了一圈,紧张的问道。
顾君沫张开双臂在她跟前转了一圈,道:「大娘,我们没事儿!您瞧瞧,好着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孟大娘连连点头,似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知府大人没有为难你们吧?还有,老身方才见到齐师爷被官差押出来,不知道要押去哪儿。」
顾君迴笑了笑,温声道:「您放心,他啊,不敢为难我们。至于齐师爷,日后也不敢欺压贤良了。」
顾君琰也笑着附和:「不错,孟仁一案,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会帮忙尽快找出真兇,让案件水落石出。」
孟大娘眼眶微微湿润,杵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好,好,真好呀,那老身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您不必如此客气,这也是给江州百姓一个交代。」顾君琰瞥了一眼刚从府衙内出来的小四小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让小四小五送您回家。」
小四小五连忙上前,拱着手道:「您放心,属下定将孟大娘安全护送到家。」
在去往孟家村的路上,孟大娘看了兄弟俩一眼,忍不住问道:「小四,老身方才瞧见齐师爷被官差押出来,可是犯了什么事?想来必定是大事吧,不然一向视他为左膀右臂的知府大人怎会甘愿自断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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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您有所不知,那马知府已经被圣上收监了,至于那齐师爷也被关在齐府里禁闭,想来是要收集他们的罪证,最后再一併处罚。」
「圣上?」孟大娘微微诧异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老身应当早就想到的,气质那般儒雅,谈吐优雅不凡,又如此心怀苍生百姓,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不止呢,他那两个弟弟都是藩王,咱们江州何时这么热闹过,一下子来了三个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小四侃侃而谈的说着,脸上眉飞色舞的,「大娘,您是不知道,方才在公堂之上,马知府和齐师爷看到三位贵人的身份牌时那样子有多狼狈,那狗官不仅吓晕了过去,还吓得当场尿裤子。」
小四当即在心里决定,从今日起,他跟小五要好好抱着那三位贵人的大腿,狠狠的抱住,死死的抱住。
孟大娘冷哼一声:「哼,他也有今天,所以说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苍生百姓,亦要对得起天上的神明!」
小四小五贊同的点点头。
小五思索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大娘,三位贵人的身份是个秘密,我们哥俩只与您一个人说了。」
孟大娘伸手抵唇,做了个嘘的动作:「放心,老身这点分寸还是懂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
顾君迴等人回到小别院时,含冬和凌曦已经做好晚膳了。
含冬过去一年里跟在桑榆身边学了不少道菜,虽不能完全做出那个味道,但也学得七八分像了。
自从桑榆怀孕后,要不就是吃王府厨房里做的饭菜,要不就是含冬帮忙开个小灶。
桑榆远远便听见马车车轮碾压过路面的声音,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回来了。」
顾君迴一个纵身从车上跳下来,迈着大步走到她身旁,笑道:「怎的出来了?」
桑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道:「半天没见你,思念得紧。」
因她一句思念的话,男人脸上乐开了花:「娘子何时变得这般主动了?你从前可是从来不说想为夫的。」
桑榆笑了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嘛。」
顾君沫从马车旁走了过来,调侃道:「好了好了,老七,老七媳妇儿,你俩就别腻腻歪歪的了,都成婚这么久了,早就是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顾君迴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对着桑榆笑道:「别管他,六皇兄就是嫉妒。」
拓拔曦不知何时过来了,双手环胸看着他:「成婚这么久就不能腻歪了吗?」
顾君沫立刻堆起一脸笑,牵着她的手撒娇:「能啊,必须能,等咱俩成婚了天天腻歪,腻歪一辈子。」
拓拔曦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道:「马屁精。」
顾君沫笑眯眯的牵起女子的手,道:「走,咱们过去看看今晚吃什么菜。」
不经意间瞥到他左手微红,桑榆眉头轻轻蹙起:「手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碰着了。」
桑榆低头吹了吹,一脸心疼:「疼不疼?」
男人伸手摸摸她的头,眉眼带笑:「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都这么红了,怎么可能不疼?」桑榆牵起他的手往石桌的方向走,「跟我来,给你抹点药。」
男人轻轻笑了笑,「受伤了娘子才会更加疼我,关心我。唔,看来今天这伤受得挺值的。」
桑榆沖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挺值,我想打你的心都有了。」
「娘子尽管打便是。」
顾君迴笑眯眯的将脸伸过去,直接把桑榆气笑了。
顾君琰慢悠悠的在慕容无霜旁边坐下,故意唉声嘆气:「哎呀,朕的两个弟弟都有人迎,偏偏朕没有,好寒心啊。」
见她鼓捣着手上的活压根没想着搭理他,顾君琰又扬了扬声道:「朕算是明白了,朕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半天不在家,如今好不容易忙完回来了,某人却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可悲可嘆可笑。」
顾君沫一边给拓拔曦揉肩,一边小声道:「皇兄又在皇嫂面前找存在感了。」
第266章 算命先生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道:「你小声些,小心过后陛下找你出气。」
「放心吧,皇兄现在整个身心都在皇嫂身上,没空搭理我,他啊,已经完全屏蔽外界的一切声音。」
一旁正在上药的顾君迴冷不丁插了句嘴:「六皇兄,我可是会告状的。」
「……多大的人了还玩告状那一套,幼不幼稚?」顾君沫闻言,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顾君迴高傲的抬起下巴,一脸得意:「你懂什么,这叫有童心,我娘子就喜欢我更有童心一些。」
「……」
桑榆听着两人像小学鸡斗嘴一般,顿时哭笑不得:「好了,你别动,正涂药呢。」
顾君沫看着自家七弟红了一片的手背,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摸了摸鼻子道:「弟妹,有件事为兄必须得向你坦白。」
瞅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桑榆倒有些不适应了,忙笑着问道:「皇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顾君沫迟疑了一会儿,低头弱弱的开口:「老七手上这伤,是为兄不小心弄的,你狠狠的打我骂我吧,只要你能够解气,怎么样都行。」
桑榆瞥他一眼,敛起眸中淡淡的笑意,故作一本正经:「六皇兄确定怎么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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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是不会做出伤害小曦的事的。」
顾君迴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嗖嗖的开口:「也就曦公主肯要你了,你要是再做出对不起人家的事,你还是男人吗?」
桑榆勾了勾唇,笑道:「这样如何?罚你给小曦捏一个月的肩,随叫随到,言听必从。」
顾君沫凑过去看着拓拔曦,眉眼弯弯:「这哪是惩罚啊?分明是享受。」
拓拔曦拍了拍他的手背,嗔怪道:「说什么呢?」
桑榆和顾君迴相视一笑。
另一边,顾君琰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慕容无霜被他一脸幽怨的模样逗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喏,特意给你沏的茶。」
顾君琰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一脸欣喜:「特意给朕沏的?」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挑挑眉:「嗯哼,怎么,不想喝吗?」
顾君琰说着,仰头一饮而尽:「想想想!皇后亲自沏的茶,朕怎么会不想喝呢?」
慕容无霜瞧着他憨傻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用晚膳的时候,几人聊起了正事。
慕容无霜吃了一口菜,问道:「对了,你们今日去府衙,那什么知府没为难你们吧?」
「那傢伙知道我们三人的身份,吓都吓尿了,哪里敢为难我们?」顾君沫一边兴致勃勃的回答,一边笑道:「不过这得多亏了老七的损招儿,才能取得这样的效果,把那狗官吓跪、吓晕、吓尿。」
顾君迴一边给桑榆夹菜,一边淡淡道:「招数在于好不好用,不在于损不损。」
桑榆闻言,眼神都亮了起来:「什么损招儿啊?」
顾君迴瞥她一眼,满眼含笑:「其实也没什么,就稍微绕了个弯,分三次给他看身份牌。」
桑榆笑了笑,道:「你上辈子是个大夫吧?这拿捏人心的本事倒是挺厉害。」
这哪是损招儿啊,分明是缺德,不过她喜欢!
对付缺德的人,就得用缺德的方式。
男人轻轻笑了笑:「娘子过奖了。」
一直听着几人说话的顾君琰忽然淡淡出声:「如今马知府已被打入大牢,齐师爷也已囚禁在齐府,所以从明日开始,朕就要到府衙坐堂,直至孟仁一案水落石出,直至新一任知府上任。」
顾君迴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关于新任知府,皇兄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老七可有合适之人引荐给朕?」
「臣弟没有,臣弟都听皇兄的。」
「经此一事,朕倒是有些害怕用人了,此事容朕再想想。」
一顿晚饭在讨论正事中结束了,众人坐在院子里乘了会儿凉,便回屋洗漱歇下了。
翌日一大早,齐师爷被囚禁于齐府,马知府被打入府衙大牢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江州的百姓听了,无不拍手称快,载歌载舞。
这会儿,避暑别院里,众人正在用早膳。
这时,祁风匆忙的从外面进来。
「陛下,把守着齐府的官差来报,今日卯时左右,齐明偷偷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了。」
顾君沫嗤笑一声:「还真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连狗洞都钻。」
顾君琰慢条斯理的喝着粥,抬眸瞥他一眼:「去哪了?」
「据官差来报,齐明从齐府出去后,换了身装扮,直奔城南,最后进了城南的一处小农院,在里面约摸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齐府。」
顾君迴淡淡问道:「小农院里的人查清了吗?」
「查清了,此人名叫孟元,早年在孟家村生活,后来不知怎的就离开了,时隔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城南一隅有名的算命先生。」
顾君迴闻言,眉头微微紧锁了起来。
瞅了一眼他的表情,顾君琰忙问道:「老七,可有何不妥?」
顾君迴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对了祁风,孟元跟孟仁有什么关系?孟家村都姓孟吗?」
「回王爷,属下暗中调查过了,孟家村只有两户孟姓人家,一户是孟仁家,一户就是孟元家,这孟元和孟仁是叔侄关系。对了,孟元还有一个儿子,跟孟仁年纪相仿,同为今年的科举生。」祁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挠挠头道:「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孟仁中了秀才,而孟元的儿子孟凡却落榜了。」
顾君沫奇怪的开口:「那为何要叫孟家村?」
「据说原本不叫孟家村,但五年前一场大火,孟仁的父亲带着几个孟家的兄弟从火场中救出了那个村的几十个人,最后活活累死了。为了追念孟大爷及孟氏一族,所以改名孟家村。」
众人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对孟大爷由衷钦佩起来。
顾君迴淡淡点头,「齐府那边让官差们盯紧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至于算命先生那边,祁风,你亲自去盯,务必把他盯死了。还有,查查孟凡那边的状况。」
「是!」
「老七,可是有什么发现?」
「皇兄,臣弟感觉这齐明和孟元与孟仁被杀一案脱不了干系。只要盯紧了这两个人,一定会有进一步的突破。既然他俩已经见过面了,那孟元对于我们的身份怕是已知晓,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越是淡定,越是表现得胸有成竹,他们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
第267章 查验
顾君琰听了他的话,连连点头:「老七分析得有理,就照你说的办。看来在断案一事上,你比朕更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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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谦虚的笑了笑,道:「皇兄谬赞了,臣弟不过是擅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罢了。与皇兄相比,差得远呢。」
顾君琰哈哈大笑:「哪里哪里,若论批改奏摺,你比不过朕,但若论心思缜密,朕比不过你。」
桑榆笑着插话:「总之就是各有优势。」
「若论哄女子开心,你们都比不过我。」顾君沫得意洋洋的瞥了两人一眼,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女子那吃人的眼神。
顾君迴和顾君琰瞥了一眼脸黑如锅底的拓拔曦,身子不约而同的往后靠了靠。
「皇兄,老七,你们怎么了?」顾君沫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俩,还没等到回答,一只莹白的小手揪上他的耳朵,使劲一扭,疼得他龇牙咧嘴:「疼疼疼!」
「疼吗?我倒不觉得你会疼,最擅长哄女子开心是吧?知道本殿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顾君沫疼得表情扭曲,却还要附和她的话:「什么?」
「本殿最擅长的就是揪人耳朵。」她说罢,手上又用了些力,疼得顾君沫哇哇大叫。
顾君迴和顾君琰啧啧两声,肩膀下意识的抖了抖,看着都疼,可怜的老六啊。
「小曦,我要哄的女子只有你一人啊!」
拓拔曦闻言,手上的力道一松,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此话当真?」
顾君沫挣脱她的钳制,捂着发红的耳朵,稍微离她远了些,道:「当然是真的!其他人哪有这个资格?」
听到这话,拓拔曦又高兴了,这会儿看着他红成一片的耳朵,忽然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哎哟,沫,疼不疼啊?方才是我太激动了,下手没个轻重的。」
顾君沫忍着痛意,脸上挤出一抹强颜欢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是我该打。」
顾君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冷哼一声:「活该。」
吃过早饭,几个男人分头行动。
顾君琰去了府衙,顾君迴带着卫羽去殓尸房验尸,而顾君沫则被派到孟仁家中寻找线索。
殓尸房。
主僕二人跟着仵作进来,刚踏进去,立刻被里面的味道熏得晕头转向。
卫羽用帕子包住口鼻,不满的嘟囔道:「王爷,咱们在外头等着仵作的验尸结果不就好了,为何非得自己过来查验?这大热天的,没被太阳晒死,倒要被里面的味道熏死。」
顾君迴强忍住作呕的冲动,往鼻子上系了块帕子,瞥了他一眼道:「真相往往就藏在死者身上,死人是最不会说谎的,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主僕二人谈话间,仵作已经将验尸工具一一摆好:「王爷,那小的就开始了。」
「请。」顾君迴负手而立,一瞬不瞬的盯着仵作的动作看。
还别说,这味道是挺上头的。
仵作一边检验,一边看着顾君迴道:「死者口吐白沫,四肢僵硬,体内有大量的断肠草残迹,但他面部放松,没有挣扎的迹象,这倒是能与之前所说的服毒自杀的可能相吻合,但……」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本王听着,你继续。」
「王爷请瞧,死者虽没有挣扎的迹象,但瞳孔放大,想来是死前经歷了什么震惊的事情。如果排除自杀的可能,除非……」
顾君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循着仵作提供的思路猜测道:「除非兇手是死者极其熟悉之人,所以兇手一开始出现在死者家中时,死者才会对他毫无防备,但是当死者毒发之后,震惊于那人居然要取自己的性命,所以才会有了现在我们看到的瞳孔放大。」
「不错,这正是下官的猜测。」
「死者考取功名数年,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服毒自杀,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兇手是死者极其熟悉的人。且,能随意出入死者家中而不被乡邻看见,说明兇手与死者关系匪浅。」
仵作点点头:「正是。」
卫羽听着这两人一人一句的推测着,满脸不可思议:「不是吧,就凭俩眼珠子,你们就能猜出是熟人作案,而且还关系匪浅?」
顾君迴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带几个人到江州城的各大药铺瞧瞧,孟仁出事的近一个月,都有谁去药铺买过这断肠草。」
「属下这就去!」卫羽听见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熘烟的就没了人影儿。
「……」
孟家村。
顾君沫走在去往孟仁家的路上,小四小五一左一右的护在他身旁。
顾君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问道:「快到了吗?」
「爷,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了。」
顾君沫瞥了两人一眼,故作兇狠道:「这都说了几个『马上』了,你俩到底认不认得路?若是煳弄本……公子,仔细点你们的皮。」
「认得认得,我们哥俩经常送孟大娘回家,这条路都走了几百遍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是啊是啊,只不过这孟家还要往里,所以走得久了些。」
顾君沫闻言,挑眉问道:「这孟仁家住村尾?」
小四点点头:「不错,这孟家村唯一的两户孟姓人家就住村尾。」
顾君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人在家中死了大半天都没人发现。」
几人又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到了孟仁家。
彼时,孟大娘正在院子里摘豆角,院子里的门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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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小五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沖她招招手:「大娘!」
孟大娘听到动静,扭头去看,一脸诧异:「小四小五,你俩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一边问着,一边起身去开门。
小五挠挠头,嘿嘿一笑:「最近不是在查孟仁大哥的案子嘛,我们俩负责带顾六爷过来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
顾君沫摺扇一收,脸上的表情秒变正经,温声道:「大娘,咱们又见面了。」
看到来人,孟大娘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将人招唿进屋:「是你这孩子啊,来来来,快进来。」
第268章 新的发现
「多谢大娘。」顾君沫谦虚有礼的道了声谢,又问道:「大娘,晚辈可以四处看看吗?」
孟大娘杵着拐杖,连连点头:「可以可以,你们随便看,要是有需要老身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顾君沫在院子里四处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异样,笑道:「正巧有,还劳烦大娘带我们去看看孟仁的房间。」
孟大娘杵着拐杖走在前面,将几人带到一间靠着院墙的房间,道:「这就是我家仁郎睡的屋子了。」
小四瞥了一眼旁边的墙,淡淡道:「大娘,孟大哥这屋靠着院墙,晚上不会进贼吗?而且这墙也不是很高,稍微会点功夫的一翻就进来了。」
顾君沫闻言,又往墙旁边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才慢慢移开视线。
孟大娘歪头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进贼?这倒是没碰见过,老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盘点家中的物件儿,一件儿都从未丢失过啊。再者说了,人家那些盗贼都是挑有钱人家去偷,像我们这些一穷二白的人家,人家压根儿看都不看一眼。好了,你们先瞧着,老身去给你们倒水。」
顾君沫谦逊的笑了笑:「那就有劳大娘了。」
待孟大娘走后,顾君沫才四处打量起孟仁的房间。
房间很简陋,就一张床,一副桌案,周围和床头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卷典籍。
桌案上放着一杯茶,一本翻开了几页的书卷。
小五奇怪的咦了一声,挠挠头道:「咦,我记得孟大哥从不喝茶的,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小四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你没记错,孟大哥可不就是不爱喝茶嘛。」
顾君沫似受到了什么新的启发,两眼一亮:「你们说孟仁从不喝茶?」
小四闻言,点点头道:「是的,五年前孟家村起了一场大火,孟大爷和孟家兄弟被烧死在火堆里的那一天,孟大哥正在茶楼与同窗喝茶吟诗。自从那天之后,孟大哥是滴茶不沾。」
「那这茶就是给兇手准备的了。」顾君沫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过了一会,疑惑的开口:「可究竟对方是什么人,竟能让五年不喝茶的孟仁拿出这么珍贵的茶叶来招待。」
「这茶是浓茶。」小五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摸了摸后脑勺道:「我认识的爱喝浓茶的人不多,一个是已经葬身火海的孟大爷,另一个就是孟大爷的弟弟,孟元。」
孟大娘快速收拾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端着茶水进屋:「茶水来了。」
小四见状,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哎哟大娘,怎么能让您亲自给我们泡茶呢?我来我来,一会儿烫着您怎么办?」
「你们几个为我儿仁郎的事忙前忙后,老身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递递茶水了。」
顾君沫抿了一口茶,笑道:「您让我们进来找线索,已经是帮了我们最大的忙了。」
孟大娘被他逗得眉开眼笑的,「还是小六会说话,天气热,多喝几杯茶水。」
「够了够了,已经喝不下了。」顾君沫笑了笑,道:「大娘,那我们就先回府衙了。」
「不看了?」
「不看了,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三人又同孟大娘寒暄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孟仁家。
刚走出孟仁家没几步,顾君沫就发现了不对劲:「小四小五,这一路怎么都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瞧见。」
「六爷有所不知,这附近啊除了孟大哥和他二叔家,这几间屋子都没人住的,自然看不到人了。」
「为何没人住?」
「据说是儿女接到外地享福去了。」
「哪间是孟元家?」
小四伸手指了指,道:「喏,最后一家就是。」
顾君沫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走吧,先回衙门。」
小五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六爷,咱这就完事儿了?」
顾君沫挑眉看他,问道:「你还能找出啥线索吗?」
小五挠挠头,嘿嘿一笑:「不能。」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
三人回到府衙门前时,正巧遇上刚从殓尸房回来的顾君迴。
「六哥。」顾君迴叫了他一声,一反常态的朝他扑了过来。
「我去,你这身上什么味儿啊?臭死了,离我远点!」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君沫一把跳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顾君迴鼻子上还繫着帕子,装模作样的闻了闻:「有味道吗?许是殓尸房里带出来的味道吧。」
「呕!」顾君沫闻言,刚吃进去的东西差点呕了出来,嫌弃的摆摆手:「你离我远点!换身衣服再进来。」
顾君迴双手一摊,一本正经的耍起无赖来:「我也想换啊,奈何没有衣裳可换,要不六哥还是忍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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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能忍耐的吗?你自己鼻子上堵着块帕子倒没什么,倒是苦了旁人。小四小五,赶紧给七爷找身衣裳去。」
小四说着,对着顾君迴做了个请的姿势:「库房里好像还有新的官差服,七爷跟属下这边来。」
顾君沫沖他摆摆手,抬脚进了衙门:「我在衙门里等你,你换好衣服赶紧过来,有新的发现。」
他进去的时候,顾君沫正在桌案前批改公文。
顾君沫极其自然的坐下,倒了一杯茶,浅浅小酌了一口。
「皇兄真是操劳啊,在宫里批改奏摺,出来微服私访还要批改公文。这些琐事,也就只有皇兄才能日復一日的坚持,若换作是我,早就烦透了。」
「这些琐事虽然累,但也很快乐,所谓苦中作乐。」顾君琰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就你一人,老七呢?」
「那傢伙从殓尸房出来,沾了一身的味儿,熏得慌,我让他换身干净衣裳去了。」
顾君琰摇头笑了笑。
两人正聊着,顾君迴就慢悠悠的进来了,这傢伙穿着一身官差的便服,却比一般的官差要精神上几分。
顾君沫起身围着他看了几圈,啧啧称赞:「不错嘛老七,人要脸树要皮,你这么一打扮起来,倒还挺人模狗样的。」
第269章 孟大娘遇刺
「皇兄。」顾君迴先是同顾君琰点头打了个招唿,随后慢悠悠的在一旁坐下,瞥了自家六皇兄一眼,淡淡道:「所以臣弟一般不打扮,怕六皇兄会因此被比下去。」
顾君沫:「……」
顾君琰放下手里的公文,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两人:「好了好了,你俩就跟猫见到了老鼠一样,见面就斗嘴。」
顾君迴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君沫:「那谁是猫,谁是老鼠就有待考究了。」
顾君琰喝了一口茶,淡淡问道:「案子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
顾君迴喝了一口茶,面上的表情秒变正经:「臣弟方才与仵作又重新验了一遍尸,在死者体内发现了残留的断肠草,且死者瞳孔放大,说明死前有什么事情或者人特别让他诧异。臣弟已让卫羽去各个药铺筛查一下最近买过这断肠草的人,相信很快就能有定论。」
「老七,你这回做得不错。」顾君琰闻言,点点头:「老六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皇兄,臣弟在孟仁屋内发现有一杯还未喝过的浓茶。而据小四小五他们所说,孟仁已经五年滴茶未沾了,所以那杯浓茶不可能是为自己准备的。」
顾君迴摸着下巴思索,吶吶道:「既不是为自己准备的,那就是给兇手准备的?」
「不错。」顾君沫点点头,又道:「而且这爱喝浓茶之人在孟家就有两个,一个是五年前早就葬身火海的孟父,另一个你们猜猜是谁?」
答案马上就唿之欲出了,顾君沫忽然卖了个关子。
空气中寂静了几秒,顾君迴神情凛然的开口:「孟元。」
听到这个回答,顾君沫微微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顾君迴沖他得意的挑了挑眉,笑道:「不巧,我正怀疑他。」
顾君沫沖他翻了个白眼,又继续道:「而且臣弟发现一个特别有趣的问题,孟家兄弟俩都住在孟家村村尾,而他们前面的几户宅子压根就没人住。」
顾君琰淡淡道:「所以,即便兇手大摇大摆的闯进孟仁家,也不会有人发现。」
「正是。」顾君沫点点头,思索了一会,淡淡道:「所以臣弟也怀疑兇手是孟元。」
顾君琰摸着下巴思忖着,淡淡分析:「今日卯时齐明钻狗洞去城南找了算命先生孟元,莫非这事儿跟齐明也脱不了干系?」
「即便齐明不是主谋,那他也有可能是帮凶。」顾君迴又喝了杯茶,道:「不过目前还都只是猜测,要把人捉拿归案,要找到切实的人证物证,现在只有等祁风卫羽他们带回来新的线索了。」
男人话音刚落,卫羽和祁风就在外头求见。
「陛下,六爷,七爷。」
顾君迴瞥了两人一眼,问道:「无需多礼,让你们查的事可都查到了?」
卫羽拱了拱手,道:「爷,在属下的严刑逼供之下,那掌柜终于供了出来,近日买过断肠草的只有孟元一人,而且买了两个人的量。」
顾君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就对上了,死者体内有过量的断肠草残留,说明那两份毒药都是为死者准备的。」
祁风见卫羽说完,连忙接上:「属下今日一直盯着孟元的住处,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属下了解到,其子孟凡今年已经是第三次落榜了,此人长年累月流连于风月场所,就连温习读书都是在青楼里。听闻他前两次落榜时还有些落寞潦倒,可这回却是比中榜的人还要风光,时刻在嘴边挂着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对了,这孟凡与孟仁长得倒是颇为相似。」
祁风话音刚落,众人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顾君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皇兄,六皇兄,我好像明白孟元的杀人动机了!」
两人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顾君迴平復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说话:「狸猫换太子。」
顾君琰和顾君沫互相对视一眼,一脸疑惑:「狸猫换太子?」
「不错,杀掉了孟仁,还有一个与孟仁极其相似的孟凡,届时朝廷的任命诏书一下来,孟凡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上自家堂哥的位置。」顾君迴说着,顿了顿,「所以,这也刚好可以解释为何孟元会跟齐师爷勾搭在一起的原因。无非是一个要财,一个要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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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一听,面上腾的升起一层薄怒:「混帐!荒唐!简直胆大包天!」
「皇兄息怒,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二人勾搭是为着狸猫换太子一事,除非找到帐本,但是……」
顾君沫闻言,瞪着眼珠子道:「那就是说,咱们还抓他不得了?」
「六皇兄莫急,我还没说完呢,但衙门官差收受百姓贿赂,本就是不允许的,咱们可以『贪污』为由头,将他收监审问。」
顾君沫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说话大喘气?」
「卫羽祁风,你二人速速带几个人去将孟元和齐明捉拿归案!」
「是!属下遵命!」
卫羽和祁风领命,雄赳赳,气昂昂的抓人去了。
这时,小五慌张的跑了进来。
「五爷六爷七爷,出事了!孟大娘出事了!」
顾君琰倒了杯茶递给他,温声道:「你莫要急,慢慢说,出了何事?」
「多谢…五爷。」小五叉着腰,喝了一大口茶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孟……孟大娘她,遇……遇刺了!」
顾家三兄弟闻言,倏的站了起来:「什么?」
「方才孟家村的方大娘过来报官,说孟大娘遇刺了,这会儿小四已经带着几个人过去了。」
顾君琰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我去瞧瞧。」
顾君迴一把拉住他,摇摇头道:「兄长莫急,您还得留在衙门坐镇呢,这事儿交给我和六哥就好。」
顾君琰思索了一会,抓着他的手腕道:「老七,找个最好的大夫,务必将人救回来。」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兄长放心,我和六哥一定会把孟大娘救回来的!」
顾君迴拱手行了一礼,带着顾君沫和小五快步走了出去。
第270章 升堂
不多时,三人带着大夫来到了孟仁家。
这时,小四从屋内出来,见了两人连忙拱手行礼:「六爷七爷,你们来了。」
顾君迴淡淡『嗯』了一声,问道:「大娘如今情况怎么样?」
「腹部中了一刀,属下已经帮忙把血止住了,至今昏迷不醒。」
顾君沫闻言,催促道:「大夫,快去瞧瞧伤势如何。」
「诶!好!等老朽拿个药箱!」
「别拿了,你药箱在我这儿呢,快走快走。」顾君沫催促着,走了一会儿似乎嫌他慢,干脆一把将人扛了起来。
大夫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裳,生怕他一不小心松了手,那自己就要摔个半身不遂了。
到了屋内,顾君沫将人放了下来,一把将药箱往大夫怀里塞:「给,看伤去。」
大夫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点点头。
在床沿边上坐下,先是查看了一下伤口,又探了探脉搏。
「腹部中了一刀,但伤势不重,幸亏血止得也及时,否则就要流血而亡了。没有刺中要害,不会有性命之忧……」
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
可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来,又听他说:「只是孟大娘年事已高,虽伤势不重,但何时能醒过来,这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咯!」
顾君沫皱了皱眉,道:「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虽无性命之忧,但有可能一直昏迷不醒?」
「不错。」大夫淡淡说着,将药箱打开:「老朽先帮她处理包扎一下伤口。」
顾君迴沖顾君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屋内,小五屁颠屁颠的跟在两人身后。
「小五,把方大娘请出来,我和六爷有些话要问她。」
「是。」
小五应了一声便进屋请人了,不多时,就将人从屋内带了出来。
方大娘小碎步跟在小五身旁,战战兢兢的看着坐在石桌前的两人。
「小五,你知道大娘的为人,大娘可没有害人啊。况且我与你孟大娘情同姐妹,我们俩玩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小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大娘莫要怕,两位爷不是要治您的罪,只是要按例询问一番,这样才能早日找出害孟大娘的兇手。」
方大娘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心里的紧张消失殆尽,加快了步伐:「对对对,找兇手。孟老妹善良了一辈子,结果却是好人没好报,一定要把那遭温的兇手找出来。」
顾君迴和顾君沫见人过来,连忙起身。
方大娘杵着拐杖,欲要跪下行礼:「老身见过两位官差大人。」
顾君迴和顾君沫连忙上前扶住她,温声道:「大娘莫要如此客气,来,坐。」
顾君迴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您也莫要紧张害怕,叫您出来呢,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只要能找出害孟老妹的兇手,问多少个问题都行。」
顾君沫给她倒了杯水。
顾君迴顺势开口问道:「方大娘,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孟大娘被害的?」
「一刻钟前发现的。」方大娘抿了一口水,淡淡道:「我与孟老妹原本约好了一起到隔壁村去听戏,可我左等右等不见她到村口与我汇合,我心下生疑,便想着过来看看,结果到门口发现人倒在院子里,院门是虚掩着的。我走近了瞧,才发现她腹部被刺了一刀,鲜血汩汩往外流,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儿,于是慌乱的给她止了止血,这才到衙门报官。」
「那您过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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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之人倒没有,不过两刻钟前我好像在村口瞧见了孟老二,但又好像没有,这人啊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
顾君沫挑了挑眉:「孟老二?」
「哦,也就是孟元,他在家中排行老二。」
顾君迴轻轻摩擦着茶杯的边沿,意味深长的开口:「那这孟元与孟仁母子关系如何?」
「不太好。」方大娘摇摇头,又道:「不过孟仁娃子重孝道,即便孟老二对他们母子俩不好,也一直敬重着呢。也是可怜了孟仁娃子,好不容易考中了,却无福消受啊。」
「大娘,一会儿还要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衙门,把您方才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方大娘点点头:「好好,别说是一遍,说几遍都行。」
「六哥,孟大娘如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顾君沫沉默了一会儿,道:「为避免再生事端,不如将人送到避暑别院里养着,她一个老太太孤苦无依的,有祁风他们帮忙看着,咱们心里也踏实些。」
「嗯。」顾君迴点点头,薄唇轻启:「那就让小四小五把人送回别院,卫羽祁风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把人抓回来了,咱们要尽快回去。」
「行,那走吧。」
……
几人回到衙门时,齐明和孟元正跪在公堂之上,公堂外围满了百姓。
孟元脑袋往地上哐哐哐的磕着,嘴里喊着冤:「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的啊!仁儿是小人的亲侄儿,我是万万不可能杀害他的,定是有人要诬陷小人!」
顾君琰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哼,你先别急着喊冤,人是不是你杀的,一会儿就知晓了。」
他话音刚落,齐明又哐哐哐的磕起头来:「大人!孟仁之死跟小人无关啊,小人与孟仁无冤无仇的,没必要置他于死地。」
顾君琰勾了勾唇道:「你也莫要急,咱们慢慢来。身正不怕影子斜,若与你无关,你便安心听着便是。」
顾君迴和顾君沫上前沖顾君琰拱了拱手,齐声道:「兄长。」
顾君琰朝两人点点头:「回来了,那就准备开始审案吧。」
男人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凛声道:「升堂!」
官差们拿着棍子,将地板戳得哒哒哒的响:「威武!」
如此大的阵势,把孟元吓得直哆嗦。
顾君迴在顾君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者脸色大变,冷斥道:「大胆孟老二,你杀害亲侄儿孟仁,刺伤自家亲大嫂,你可认罪!」
「大人,小人无罪,小人是被冤枉的。」
第271章 水落石出(上)
顾君琰『啪』的拍了拍桌子,冷眸一瞥,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来人啊,带证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官差们立马去堂下带证人,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就被带了上来。
「孟老二,抬头瞧瞧,这人你应当有印象吧?」
孟元战战兢兢的抬眸瞥了一眼,忍不住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的开口:「大…大人,小人从未见过这人,更不曾认识啊。」
「是吗?」顾君琰勾了勾唇角,淡淡道:「于掌柜,那你仔细瞧瞧,认不认识旁边这人。」
于掌柜先是轻轻磕了个头,然后才道:「回大人,小人认得他,前几日,他还在小人那里买了点断肠草。」
「断肠草乃毒物,你就这么卖给他了?」
「小人原本也犹豫不决,但当时他同小人说家中蛇虫鼠蚁多,买点断肠草驱驱虫,小人便没多想,且江州并未将断肠草列为禁药,所以小人便卖了与他。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小人特意将前几日前来买断肠草的人都记了下来,这是小人的记录本。」于掌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帐本。
顾君迴亲自去拿,翻看了一眼,这才递给顾君琰。
顾君琰淡淡扫了一眼,视线又落到孟元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孟老二,这本子上可是记着你的名字,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孟元连忙磕头,尽力为自己辩解:「大人,小人承认前几日小人是买过断肠草,可确确实实是用来驱除蛇虫鼠蚁的,仁儿是小人的亲侄儿,小人如何会对他下此毒手?」
顾君琰挑眉,饶有兴味的开口:「人真不是你杀的?」
「真不是小人杀的,大人明鑑吶!」
「那便是奇怪了,这整个江州城近一个月以来购买断肠草的只你一人,你说此事与你无关,本官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啊!」顾君琰说着,话锋一厉:「来人,上证物。」
孟元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咽了咽口水,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这茶具你可认得?」
孟元扫了一眼,悄悄别过脸:「大人真是说笑了,这种茶具外头多得是,小人怎晓得是哪家的?」
见他继续装傻,顾君琰点点头道:「好,那本官告诉你,这是本官派人从孟仁房间的桌子上取回来的茶具,里面还盛着一大杯浓茶,一口未动。」
孟元的手心汩汩冒汗:「这只能说……说明仁儿还未来得及喝茶便遇害了,这并不能说明其他的什么问题啊。」
「可是据本官所知,孟仁早在五年前就戒掉喝茶的习惯了,况且,他也不喝浓茶,整个孟家爱喝浓茶的就你和你那为救乡亲而葬身火海的大哥。」
「小人是爱喝浓茶,可这江州城里爱喝浓茶的人不在少数,如何能证明小人就是兇手?」孟元见顾君琰这么多废话,猜测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治他罪,便愈发嘚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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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顾君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笑道:「江州城爱喝浓茶的人是挺多,但能够让孟仁这个戒了五年茶水的人主动泡浓茶的人可不多,除了他那些玩得好的同窗们,就剩你了。本官派人查过了,孟仁出事那天,他那些同窗们都在城北郊游……这下只有你有嫌疑了。」
「可是大人,小人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侄儿?」
顾君迴和顾君沫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响指,异口同声道:「这个问题问得就更好了!还是由我们俩来代大人解释吧。」
顾君迴慢悠悠的起身,冷眸瞥了在场的人一眼,薄唇轻启:「为何?本少记得你那么子孟凡也是今年的考生?但很遗憾的是,虽同为孟姓,孟凡连续三次落榜,孟仁头次科考就中了秀才。你心生嫉妒,便起了将孟仁杀害,企图让么子孟凡取而代之的心思。于是,你勾搭上了齐师爷,花重金收买他,让他帮你遮掩一二,行『狸猫换太子』一事。所以即便齐明被囚禁于府上,也要偷偷钻狗洞将眼前的局势告知于你,否则他就拿不到剩下的那半赏金……」
顾君迴停顿的空档,顾君沫连忙接过话茬。
「孟仁出事那天,你假借借书的名义进了孟仁的房间,而你在他倒茶的空档,把断肠草下在了他的杯子里。孟仁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叔叔居然要下毒害自己,因而在他断气前,瞳孔瞪大,一脸不可思议。而你呢,得手后把人摆到床榻上,伪装成孟仁服毒自杀的假象,但由于心里害怕,你离开的时候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翻墙。」顾君沫顿了顿,手中的摺扇翩翩摇了摇:「因为你知道,当天下大雨,雨水会把墙角的鞋印沖刷掉,所以你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但是你万万没想到,你爬墙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而那地方雨水沖刷不到,至今仍然残留着一丝血迹。」
孟元已经慌了,手心的汗拧成一坨:「你……你这都是猜测!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光凭一个小伤口就想让我认罪,你们这是威逼利诱!」
「要实质性的证据是吧?这是你与齐明交易的帐本,他都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记录在册,你自个儿好好瞧瞧吧!」顾君迴将手中的帐本一丢,刚好丢在孟元的怀里,忽而想起什么,又轻笑一声:「噢,忘了告诉你,齐明记帐有个习惯,喜欢在一旁简略的记下事情的原委。」
孟元硬着头皮翻开那本帐本,瞬间感觉气血翻涌、身子颤抖……
「齐明!」
齐明这几日在府内被折磨得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吼了他一声:「这能怪我吗?是你自己做事不小心,我早就说了你那儿子不成器,你再怎么为他铺路也无济于事!」
「齐明,我杀了你!」孟元双眼猩红,一鼓作气扑了上去,两人瞬间厮打起来。
顾君迴一脸嫌弃的看了看他们,对着一旁的官差使了个眼色:「把他们拉开。」
官差点头,二话不说就上去拉人,两人厮打得略微狼狈。
第272章 水落石出(下)
顾君沫扇了扇手中的扇子,啧啧称嘆:「好一出狗咬狗的戏码啊,精彩,果真是精彩绝伦!」
公堂之上瞬间喧闹起来,顾君琰扬手落下惊堂木,『啪』的一声,瞬间让所有人都肃静下来。
「齐明,你欺压百姓、助纣为虐、勾结孟元用封建迷信煳弄朝廷命官、常年用非常手段赚取不义之财,你可认罪?」
此刻的齐明头髮乱糟糟的,脸上和嘴角都挂了彩,他连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连连道:「小人认罪!小人全都认!」
「你手上虽未沾有鲜血,可你身上背负着无数条无辜的人命,直接砍头太便宜你了,本官命你将全部家财交出分与江州百姓,与齐府众家眷一起流放边关,不死不休,永世不得踏入中原半步!」
顾君琰话音刚落,公堂外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有些甚至激动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可终于把他给盼进去了!」
「可不是嘛,谁让他平日里总是欺负咱们,这回遭报应了吧?活该!」
甚至还有人在殿外朝他吐了吐口水,「呸!什么玩意儿!」
齐明头伏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眼睛一闭,挣扎着应道:「谢大人不杀之恩。」
顾君琰摆摆手,示意官差把人押下去。
「孟老二,如今齐明已经将其所犯罪行全部认下,你还不认罪伏诛吗?」
孟元看到齐明的下场早已吓傻了,连忙匍匐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招,小人全部招供!没错,孟仁是小人杀的,小人嫉妒他比我儿过得好,于是便心生杀意,想取而代之……」
孟元说着,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又继续道:「我那老嫂子也是被小人所伤。」
顾君琰闭了闭眼,又倏的睁开,咬牙切齿:「那可是八十岁的老人,你如何能下得去手?」
孟家老二比孟家老大小了二十岁,所以孟大娘今年已经八十岁了,而孟家老二才六十出头。
孟元流着泪,一五一十的将实情全部说出:「那日小人从齐明那得知了几位贵人的身份,想着回家收拾东西跑路,原本没想着伤她,可她冲上来就对我又打又骂一顿纠缠,小人害怕耽误了跑路的时间,心里一着急,便不小心做了错事。」
顾君迴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鳄鱼的眼泪!孟大娘年事已高,如今生死未卜呢,你拿什么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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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方大娘趁众人不注意,勐的往前站了站,大声骂道:「畜生!天杀的畜生!亏了你大哥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可你倒好,非但不感恩,还杀他儿子,伤他妻子!你还是人吗啊?!」
听着她的骂声,围观的百姓也骂骂咧咧起来,公堂之上喧闹一片。
「肃静!」顾君琰『啪』的拍了一声,连说了几个『肃静』,众人这才乖乖止了声。
「孟家老二,杀害新晋秀才,刺伤无辜,欲行对朝廷不利之事,即刻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原江州知府马清廉,封建迷信、欺压百姓,无所作为,致使冤假错案不断,百姓民不聊生,革去其官职,与齐明一家一道流放!」
判决的结果一出,百姓们拍手称快,孟元心凉了大半截,含泪道谢。
杀人偿命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以前觉得墙密不透风,天知地知自己知,可如今真的要被砍头了,才发觉悔恨不已。
很快,孟老二便被押了下去。
顾君琰说了句『退堂』后,百姓们对他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慢慢散开。
「老七,孟大娘伤势如何?」
人群散去,顾君琰连忙上前问道。
「不太乐观。」顾君迴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大夫说伤势无大碍,只是孟大娘年事已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不过兄长放心,我与六哥已经让小四小五将孟大娘送回咱们住的别院了,相信在咱们的精心照料下,她定会尽快醒过来的。」
顾君琰咬咬牙道:「该死的孟老二,连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此刻他的心里暗自埋下了一颗种子,定要让这天下无病无灾,百姓安康。
方大娘杵着拐杖,声音颤抖的说着:「孟家老妹儿一定会醒过来的,她还没亲眼看着杀害自己儿子的兇手被绳之以法呢!不过还是要多谢几位大人为孟家仁郎和孟家老妹儿讨回公道。」
老太太说着便要屈膝跪下,顾君迴连忙将人扶起。
「方大娘不用如此客气,在其位谋其职,这都是我们兄弟三人应当做的事。天色不早了,晚辈派人送您回去。」
方大娘迟疑的开口:「那孟老妹儿……」
「放心吧大娘,孟大娘那儿有我们照顾呢,您先回去,明日再让小四小五送您过来陪孟大娘说说话。」
方大娘一脸高兴的点点头:「好好好!孟老妹儿平日里最喜欢与老身唠嗑了,没准儿唠得高兴了,她就醒了呢。」
……
没过多久,几人就回到了小别院。
拓拔曦一蹦一跳的迎了上去,笑道:「回来啦?」
顾君沫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点头:「嗯,回来了。」
桑榆看了半天,没瞧见顾君迴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
「六皇兄,我家阿迴呢?你们没把他带回来?」
「他说有点事儿,让我和皇兄先回一步。」
「都这个点儿了还有什么事?难不成有额外的任务要去完成?」
「这个为兄就不懂了,你也知道,老七这人向来与为兄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呛,他还是与你更亲一些。」顾君沫一边吃着拓拔曦餵的水果,一边道:「哎呀弟妹,你就莫要担忧他了,那傢伙精着呢,不会出事儿的。」
他话音刚落,桑榆便远远瞧见一个身穿官差服的男子快马朝小别院跑来。
她挠挠头,不解的嘟囔:「怎的你们前脚刚到,后脚就来了官差,莫不是衙门里还有什么事儿?」
不过这官差身形怎么与她家阿迴这么像?
顾君沫抬眸远远的瞥了一眼,轻轻笑道:「嗐,弟妹,哪是官差啊,那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老七嘛,是不是还挺人模狗样的?」
他话音刚落,顾君迴磁性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六皇兄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第273章 你厚道吗
他冷不丁站在耳边说话,倒把顾君沫吓了一跳。
「我勒个去,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嘛。」
顾君迴淡淡睨了他一眼,嗤笑:「不是做弟弟的走路没声,是六皇兄做了亏心事,心虚吧?」
「说你人模狗样也算亏心事?」
「这个倒是不算。」顾君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但是嫉妒算,六皇兄逢人便说我人模狗样,难道不是嫉妒我?」
「……」顾君沫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天儿没法聊了。
顾君迴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朝桑榆走去。
桑榆关切的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怎的一个人骑马回来?」
顾君迴扬了扬手中的点心,勾了勾唇:「我听小四小五说城北有家糕点铺的点心特别好吃,于是去给你买了些。」
桑榆瞧见他手里拎着的食盒,顿时哭笑不得:「咱们住的地方离城北那么远,你特意绕路就是为了去买这些点心?」
「想着你会喜欢,便去了。」顾君迴挠挠头,笑道:「策马过去也没多远,为夫想把所有好吃的都搬到你面前,让你足不出户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谢谢相公。」
桑榆看着他,心间划过一抹暖流。感动之余又觉有些好笑,足不出户就能吃到美食,那不就是外卖吗?
一声娇软的『相公』叫到了男人的心坎儿里,迷得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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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为夫扶你过去坐着,你尝尝好不好吃,若是好吃,下次为夫还给你带!」
桑榆偏头看他,缓缓的笑了:「好。」
顾君沫正与拓拔曦坐在石桌前喝茶,见他拎了个食盒回来,眼神一亮:「老七,你给我们买了什么好吃的?」
顾君迴傲娇的瞥了他一眼,护紧怀中的食盒:「不是给你们买的,给我家娘子买的。」
「……」瞧着他这副模样,顾君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老七,你觉得你自个儿厚道吗?你去买吃的哄弟妹,怎么不知道与我和皇兄说一声,我们也有人需要哄啊!」
顾君迴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说了啊,你和皇兄压根就没听我说话,这能怪谁?」
呃……
顾君沫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绞尽脑汁尽力找补:「那还不是因为我与皇兄聊正事聊得太投入了,没听见嘛。」
顾君迴摩擦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确实是聊得太投入,睡得昏天黑地,哈喇子流一地的。」
「噗嗤!」
桑榆和拓拔曦不约而同的喷笑出声。
「……」
顾君迴看他一眼,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逗你的啦,早就给你和皇兄准备好了,在马背上,自己去拿。」
顾君沫瞪他的眼神慢慢收了回来,脸色也逐渐缓和:「这还差不多。」
顾君沫拿着两个食盒回来时,顾君迴和桑榆已经吃上了糕点。
他兴沖沖的把一个食盒放在拓拔曦面前,笑道:「小曦,给。」
然后转身去给顾君琰他们送糕点。
再次回到小石桌前,顾君迴冷不丁朝他伸出了手。
顾君沫拍了拍他的手掌,没好气道:「作甚?」
「劳烦六皇兄把买糕点的钱结一下。」
顾君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就这你也要管为兄要钱?」
「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的,糕点是我买的,钱是我付的,六皇兄把钱给我不是应该的吗?」顾君迴顿了顿,笑道:「再说了,你把钱给我,就约等于这糕点是你自己买的。怎么,莫不是六皇兄捨不得为公主出这点小钱?」
顾君沫见他『挑拨离间』,看看他,又看看身旁的女子,咬咬牙道:「给,我给还不行嘛,多少?」
「十两。」
「十两?你抢劫呢?」
「既然付都付了,那就顺便把皇兄那一份也付了吧。」
「那也不对啊,还多出了一些。」
「多出来的钱算作是跑腿费,臣弟从城中跑到城北,再从城北跑回城中,一来一回,多累啊?莫不是六皇兄……」
「给给给,为兄给还不行吗?」
顾君沫实在是怕了他这句『莫不是』了,谁知道这傢伙这张嘴一会儿能说出什么破话来。
得了银钱,顾君迴仔细瞧了瞧,然后好生收到桑榆给他做的小钱袋里,还满足的拍了拍,看着钱袋里满满当当的,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老七你行啊,坑钱都坑到自家兄长头上来了。」
顾君迴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淡淡道:「这不叫坑,臣弟只是拿回该拿的,顺便收个赏钱罢了。」
顾君沫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你那钱袋都鼓起来了,还收赏钱呢?你每个月的俸禄比为兄的还多,还要坑为兄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是臣弟钱多,是钱袋小了。」顾君迴瞥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着:「六皇兄没成亲不知道养一个媳妇儿要花费多少钱,咱们这些老爷们粗糙点没事儿,但是小娘子从头到脚就连头髮丝儿都要精精緻致的。光是养媳妇儿不说,届时还得养小奶团,吃穿用度不需要花钱啊?」
顾君沫被他说得脑袋瓜嗡嗡嗡的,连忙摆手叫停:「好了好了,莫要说了,为兄说不过你。」
桑榆和拓拔曦瞅着两人拌嘴,吃得那叫一个欢快,仿佛在现实版的话本子。
不多时,顾君琰和慕容无霜从孟大娘房间里出来,他一脸愁眉不展的。
顾君迴和顾君沫瞬间止住了斗嘴的心思。
顾君迴递给他一杯茶水,问道:「皇兄,孟大娘现如今情况如何了?」
「唉。」顾君琰抿了一口茶,长长的嘆息一声:「没什么起色,如今朕只盼望着她能早点醒来了。」
「放心吧,孟大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慕容无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她懂他的难受,亲眼看着善良的子民在自己面前倒下,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顾君沫点头附和道:「皇嫂说的对,孟大娘一定会醒过来的。」
第274章 惹不起
顾君迴正色道:「皇兄且放宽心,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就还有很大的希望。」
桑榆咽下嘴里的点心,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三日后孟元就要被问斩了,孟大娘一定会醒过来的,她还要亲眼看着杀子仇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经过众人的一番安慰,顾君琰心里这才好受些。
桑榆看看众人,见气氛不太对,连忙转移话题:「走吧走吧,饭菜已经做好了,用晚膳去了。你们在外面累了一天了,吃完早些休息。」
今天这顿晚饭吃得格外的安静,就连一向喜欢叽叽喳喳的慕容无霜都安静了下来。桑榆和拓拔曦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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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将碗里的饭菜吃光,然后各自回房。
翌日,吃过早饭顾君琰去衙门当值了,今日是顾君沫跟着轮值,带着祁风直奔衙门。
兄弟俩刚走,小四小五就将方大娘接了过来。
先是与众人打了声招唿,这才进屋看孟大娘。
慕容无霜坐在石桌前,幽幽嘆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孟大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希望方大娘来了之后,她有甦醒的迹象吧。」
「你们相信奇蹟吗?」桑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着旁边两个女子,问道。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口:「奇蹟?」
「不错,我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蹟。」桑榆瞥了一眼院子里练剑的男人,笑道:「所以孟大娘一定会醒过来的。」
拓拔曦看了桑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我听桑桑的,我也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蹟!」
慕容无霜看着两人,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加我一个!」
经这么一闹,原本阴郁的气氛一下子就没了,三人又重新说说笑笑起来。
慕容无霜咬了一口苹果,好奇的问道:「桑桑,眼看着你肚子越来越大了,娃娃名字想好没?要不我帮着起一个?」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敢让你给起名字。」桑榆一想到慕容奶宝,就忍不住抖了抖肩膀,一言难尽。
奶宝这名儿当小名还好,当大名来用就太敷衍了。
慕容无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得事,虽说我不轻易给人起名,但谁让你是我好姐妹呢?我愿意为了你破例一次。」
桑榆揩了揩额头上的细汗,摆摆手拒绝:「那我宁愿不要这种破例。」
「为何不要啊?」
拓拔曦看着桑榆,笑着接过话:「桑桑,那娃娃都叫什么名儿?」
桑榆摸了摸肚子,眼神温柔了下来:「男孩儿叫顾斯煜,女孩儿叫顾念桑。」
「顾斯煜,顾念桑……」拓拔曦反覆揣摩着这两个名字,忽而捂嘴笑道:「七王爷给起的吧?」
桑榆笑看着她,问道:「这么好猜吗?你居然一猜就猜出来了。」
拓拔曦抿了一口茶,揶揄道:「顾斯煜,顾念桑,明晃晃的思念桑榆的意思嘛,谁人瞧不出来啊?」
慕容无霜啧啧了两声,一脸艷羡:「啧啧啧,老七这傢伙还挺会的嘛,若是顾君琰能像老七一样浪漫,那该多好啊。」
桑榆瞥她一眼,好笑的看着她:「皇兄对你不挺好的嘛,都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他对我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一根筋,而且很霸道。你再看看老七,多好啊,平日里对你关怀备至,还不忘给你制造惊喜,见你时满心欢喜,心里眼里都是你。」
桑榆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一对有情人的相处模式是完全一样的,只能说各有千秋。不与他人比较,才能过好自己。」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贊同的点点头。
方大娘在屋里陪孟大娘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然后才在小四小五的搀扶下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桑榆等人见状,连忙止住话题。
「大娘,聊得怎么样?」
「老身把这几日发生的事都与她说了,还告诉她兇手已伏法。桑姑娘,老身明日可以再过来同孟老妹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要不您就在这儿住下吧,一来一回怪折腾的。」桑榆思忖了一会儿,道:「虽说我们这只有五间房,但好在孟大娘住了一间书房后,还有一间书房,您看看……」
「姑娘的好意,老身心领了。只是我那家中还有老伴儿和孙儿,不得不回去。」
桑榆闻言,陷入了为难:「这样啊……」
小四小五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桑姑娘放心,我们哥俩负责每日接送方大娘,定会保证她的安全的。」
桑榆点点头,道:「那方大娘就麻烦你们了,明日过来,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冰镇绿豆汤喝。」
哥俩一听有绿豆汤喝,两眼放光。
府衙大牢。
孟元三日后问斩的消息传遍整个江州城,孟凡听到后,连忙买通关系去大牢里探监。
狱卒打开关着孟元的牢门,叮嘱道:「最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送完饭就出来。」
孟凡拎着个食盒,连声道谢:「好好好,多谢狱卒大哥。」
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孟元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凡儿?」
「爹!」孟凡看着自家老爹蓬头垢面的模样,心里一阵气愤:「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我同他们说理去!」
「凡儿万万不可,为父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咎由自取。是我有愧于你堂哥,有愧于你大伯母。」孟元抓着自家儿子的手,认真叮嘱道:「凡儿,你听为父说,待为父去了之后,你带着你娘离开江州城,躲得越远越好,找个不认识你们的地方生活。记住,切莫惹上新来的那几个外乡人,咱们惹不起!」
孟凡连连摇头:「不,不会的,爹,儿子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您出去的。」
「没办法喽。」孟元悠悠嘆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嘴里呢喃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把食盒给为父,让为父最后吃一顿饱饭吧。」
孟凡忍着心里的难受,将食盒递给他:「儿子带了您最爱吃的烧鸡和烧酒,今日您就吃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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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醒来
「好,为父为你操心了一辈子,今日总算是能看到你懂事了。」孟元眼眶含泪,扯下一只烧鸡腿递给他,「来,陪为父吃点喝点。」
孟凡摆手拒绝:「爹,我吃过了,我看着您吃。」
孟元也不同他多说,一大口烧鸡肉,一大杯烧酒,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吃饱喝足后,父子二人又说了些话,大部分都是孟元在交代后事,孟凡在听。
不多时,狱卒来赶人了。
「凡儿,记住为父与你说的,不要惹事,更不要惹上那几个人,切记!」
孟凡重重点头,拿着食盒依依不捨的离开。
一连几日,方大娘都会过来陪孟大娘说些体己话,大夫也每日过来号脉,无甚大碍,只是人一直都醒不过来。
直至到了第三日,孟元被问斩的这一天……
「醒了醒了,孟大娘醒了!」
小五一脸兴奋的从屋里跑出来。
众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一脸欣喜。
桑榆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石桌慢吞吞的起身,再次确认:「当真是醒了?」
小五重重点头,脸上带着笑:「当真是醒了!」
「快快快,把大夫叫回来。」
小五应了一声,快马加鞭追大夫去了。
慕容无霜看了桑榆一眼,对着她嘱咐了一番:「桑桑,里面人多,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就先不要进去了,我和小曦先进去看看哈。」
桑榆点点头:「嗯,你们进去吧,我在外边等着就好了。」
书房里。
大夫坐在床边号脉,慕容无霜紧张的看着,忍不住问道:
「大夫,大娘现在如何了?」
大夫收回号脉的手,关上医药箱,淡淡道:「无甚大碍了,腹部的伤口记得每日按时换药,若无甚要紧事,这几日暂时不要下地走动。」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方大娘激动的拍拍她的手,道:「孟老妹,听到了吗?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孟大娘看她一眼,虚弱的笑了笑:「老身没被疼醒,倒是被你吵醒了。」
「这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天天在你耳边吵着你,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呢。」方大娘说着说着,忽然哽咽起来。
孟大娘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没好气道:「你这是做什么?多大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这不是让年轻人笑话吗?赶紧把眼泪擦擦,莫要哭了。」
「笑话便笑话,反正我活了大半辈子,脸面什么的早就看淡了。」
孟大娘笑骂:「你这是撒泼。」
「你管我是不是撒泼呢,你快些好起来便是了,不然都没人陪我一起听戏了。」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对视一眼,默契的退了出去。
拓拔曦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感慨道:「霜姐姐你说,日后我们三人老了,是不是感情也像孟大娘和方大娘这般要好?」
慕容无霜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咱们仨比她们更要好。」
拓拔曦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也是。」
桑榆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你们出来了,小四小五说孟大娘没事了?」
慕容无霜笑了笑,道:「是啊,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桑桑,你说得对,这世上果然存在着奇蹟。」
桑榆瞥她一眼,笑道:「只要心中有奇蹟,便处处是奇蹟。」
慕容无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那两人的身影:「小四小五呢?」
「我让含冬煮了些绿豆汤,打发他们到厨房喝绿豆汤了。」
慕容无霜抿唇笑道:「我就寻思着这哥俩天天跑上跑下也不见消瘦半分,感情是吃出来的啊。」
「这大热天的,他们俩奔波劳碌也挺不容易的,反正绿豆汤都要煮,不如煮多一些,大家一起吃,这样才幸福。」
拓拔曦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笑着夸赞:「哎呀,我们家桑桑真是人美心善吶。」
三人正说笑打闹着,方大娘扶着孟大娘从屋里出来。三人见状,脸色忙变了变。
慕容无霜担心她的伤,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大娘,大夫不是说了让您这几日不要下地走动吗?」
方大娘悠悠嘆了一口气,语气无奈:「是啊,我方才就劝她,她偏不听,非说要去刑场看看。」
「慕容姑娘,老身睡了三日,这三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便到了现在,老身也不能接受杀害仁郎的人居然是老二。」孟大娘在方大娘的搀扶下慢慢朝三人走了过去,道:「你们就让老身去瞧一眼吧,就远远的瞧上一眼。」
慕容无霜一脸为难,既想让,又不能让:「可是您的伤……」
「无妨,霜儿,让她去吧。」桑榆扶着腰上前,安慰的拍拍孟大娘的手:「我让小四小五备辆马车送您过去,但是逝者已矣,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桑姑娘。」
孟大娘一一道过谢后,才跟着小四小五去了刑场。
这会儿,孟元正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囚车经过街道上时,百姓们纷纷朝他扔些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甚至有些人骂骂咧咧的,口吐唾沫。
孟元靠坐在囚车上,听着众人的骂声,无动于衷。
当日,马清廉和齐明一家脖子上、手腕、脚腕上带着厚重的枷锁,流放出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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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小五带着孟大娘和方大娘抵达刑场时,孟元正巧从囚车上下来。
见到这位老嫂子,他脚步顿了顿,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任凭官差怎么鞭打,他都无动于衷。
孟元扭头看了顾君琰一眼,眼里带着央求。
顾君琰摆摆手道:「让他去吧,保护好两位大娘。」
得了应允,官差押着孟元来到孟大娘面前。
孟大娘眼里含着泪,又是不可置信,又是心痛。
孟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捂脸。
孟大娘手中的拐杖敲在他身上,恨铁不成钢道:「仁郎是你亲侄儿啊,你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毒手?」
「老嫂子,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混帐!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对不起死去的大哥,更对不起仁郎我的亲侄儿!」孟元说着说着,失声痛哭。
第276章 绣香包
「如今说对不起和愧疚还有何用?能让逝者重新活过来吗?」孟大娘举着拐杖,一下一下的往他身上招唿。
一旁的官差淡漠的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
孟元一边抱着头,一边道:「老嫂子尽管打死我便是,左右一会儿上了断头台都得死,还不如你现在就把我打死了,这样也算是把欠你和侄儿的还了。」
「呸!」孟大娘闻言,手中举着的拐杖顿住,沖他不屑的呸了一声:「打死你还脏了老身的手呢!你欠我的是还清了,但你欠仁郎的,我没法帮他做主原谅你,你自个儿到阴曹地府同他忏悔求原谅吧!」
「起来,该上路了。」
官差见状,一左一右将人押了起来,往断头台的方向走去。
「小四小五,我们回吧。」孟大娘捂着腹部,摆手道。
后面的事情太过于血腥了,她不想污了自己的眼。更重要的是,孟元杀害了她的仁郎,即便她很恨他,可害怕就这么看下去,自己会心软的去原谅他。
「怎的了,扯着伤口了?」见她神情痛苦,方大娘连忙紧张的问道。
孟大娘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道:「无碍,方才打那畜生的时候被气着了,气得我胸口疼。」
方大娘咬咬牙,一想到孟元那个畜生,就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开口:「方才你就应当让我来打,我定会好好招唿他!」
孟大娘拍拍她的手,笑道:「好了好了,怎的你比我还激动?当心气坏了身子啊。」
「我是为你们娘俩抱不平,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孟大娘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角滑落一滴释然的泪:「罢了罢了,他这会儿已经受到惩罚了,我儿泉下有知应当安心了。」
方大娘没法说出让她节哀的话,只能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失子之痛若不是亲身经歷,谁也没法体会到底有多疼。
……
孟仁一案在顾氏兄弟三人的查探下终于水落石出,罪魁祸首孟元被问斩,无为知府马清廉、狗头军师齐明双双被流放边关,江州城在顾君琰的治理下,仅短短几日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机与和谐。
孟大娘在小别院里将养了几日,待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小菜地,对着众人千恩万谢了一番,暗自回家去了。
小别院因着孟大娘的到来热闹了几日,这会儿她回孟家村了,众人倒是不适应了,撑着脑袋唉声嘆气。
含冬收拾好碗筷,找了一圈没找到凌曦的身影,便想着回房看看。
「凌曦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方才在外边找你找了许久……你这是在绣香包?」
含冬一进屋,便瞧见凌曦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针线。
「是啊,我家公主近日身上都是被蚊虫叮咬的小红点,我就想着做几个驱蚊的香包给主子们戴上,驱驱蚊,防防虫。」
含冬在她旁边坐下,撑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看看。」
凌曦余光瞟了她一眼,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嘴角微弯:「小含冬,要不你帮我一起绣吧?」
「我?」含冬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随即摆手摇摇头:「不妥不妥,凌曦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女红的功力是随了我家王妃的。」
王妃不会,她不会,她是王妃的小宝贝。
凌曦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不难,很简单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想着拿去送给羽侍卫吗?送人的礼物,尤其是送给心上人的礼物,自然要亲手做的比较有心意啊。」
含冬被她调侃得小脸微红,脸上热意翻腾:「凌曦姐姐,你就莫要拿我来打趣了,我和羽侍卫……」
凌曦捂嘴笑了笑,挑眉看她:「好了好了,知晓你脸皮薄,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只是你确定不自己绣一个吗?」
含冬纠结了好一会儿,挠挠头道:「难吗?我女红不好。」
凌曦脸上的笑意更甚:「不难,我教你啊。」
「我很笨诶,会不会耽误你的进度?」
凌曦瞥她一眼,笑着答道:「不会啊,我已经绣了几天了,今日差不多可以绣完了。」
含冬如捣蒜般的点点头,拿起针线跟着凌曦学着绣香包。
就这样,凌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手把手教着含冬,接近傍晚的时候,含冬绣的香包终于可以封针了。
小丫头手里捧着香包,开心得手舞足蹈:「成了成了!凌曦姐姐,我真的绣成了!」
凌曦宠溺的笑了笑,道:「你看,我就说不难吧,只要你肯用心学,定能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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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高兴了一会儿,忽然脑袋耷拉了下来。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凌曦偏头问道:「怎么了?」
含冬看看凌曦的香包,再看看自己绣的香包,不太确定的开口:「可是我绣的没有凌曦姐姐绣的好看,羽侍卫会喜欢吗?」
凌曦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只要是你绣的,无论绣成什么样,羽侍卫都会喜欢的。」
含冬仰头看她,一脸希冀:「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若不喜欢,我帮你揍他。」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凌曦拉着她起身,笑着说:「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啊该去备晚膳了。」
含冬连忙将手里的香包塞进袖子里,道:「哦哦,对!我家王妃这么半天见不着我,应当会挺着急的。凌曦姐姐,你先去厨房吧,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凌曦点点头:「好。」
含冬直觉自家王妃肯定找她找疯了,然而当她赶到院子里时,桑榆看话本子正看得入迷,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何事如此慌张?」
含冬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开口:「王……王妃,您方才唤奴婢了吗?」
桑榆淡淡瞥了她一眼,目露疑惑:「没有啊,本王妃没有唤你啊,你幻听了吧?」
「啊对对对,就是奴婢幻听了,奴婢这就做饭去。」含冬赶紧找补了一下,然后匆匆离开了。
心里却忍不住扶额,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哪怕半天见不到她,王妃也不会有所察觉。
第277章 比你好看多了
桑榆将视线从话本子上移开,盯着小丫头的背影,不禁疑惑的嘀咕道:含冬这丫头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她错过了什么?
凌曦正在厨房里洗菜,瞅着含冬愁眉苦脸的回来了,心下当即直唿不妙。
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顺手捞起砧板上的菜刀,问道:「怎么了小含冬,羽侍卫拒绝你的香包了?」
含冬捞起一根黄瓜啃了一口,唉声嘆气:「没有,我就是忽然觉得,我家王妃越来越不在意我了,唉!」
「啊咧?」
凌曦愣了一下,就这?她菜刀都准备好了!
含冬嘴里的黄瓜啃得脆生生的,满脸控诉:「从前我离开一炷香,她都会急得团团转,如今我大半天不在,她都没发觉,凌曦姐姐,你说我家王妃该不会是觉的我偷懒,想换个小婢女伺候吧?」
凌曦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有些好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呢?这院子里有这么多人围着王妃转,她暂时不需要你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她不需要你,你不是乐得清闲吗?」
凌曦觉得含冬这丫头脑子多少有些转不过来,而且最是喜欢胡思乱想。
含冬一拍脑袋,勐的恍然大悟:「对哦,王妃不需要我时时跟在身边,那我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凌曦捂嘴笑了笑,又忍不住调侃道:「喜欢的事情?跟羽侍卫在一起吗?」
「凌曦姐姐!」含冬羞赧的跺跺脚,娇嗔的瞪了她一眼:「不理你了,我做饭去。」
凌曦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小丫头脸皮薄,看来以后她得多多调侃她才是。
……
顾君迴兄弟三人从衙门里回来时,正巧赶上饭点。
桑榆招唿他们洗手准备吃饭。
顾君迴将人悄悄拉到一旁。
桑榆仰头看他,不解的问道:「神神秘秘的,怎么了?」
顾君迴从怀里掏出一块包着东西的帕子,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男人帮她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髮,笑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好漂亮的髮钗啊!」桑榆将信将疑的打开帕子,眼神忽的亮了亮,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素净的白玉蝴蝶钗,「非年非节的,亦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的突然想到给我送髮钗?」
男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殊的日子。」
桑榆向来不爱听甜言蜜语,可是听着心爱的男人对着自己深情款款的说着甜言蜜语,她承认,她沦陷了。
毕竟,谁会拒绝长得又帅,又有钱,还会说情话哄自己,无时无刻恨不得把自己宠上天的男人呢?
顾君迴接过她手里的髮钗,笑着为她戴上:「为夫帮你戴上,娘子这么美,戴上这髮钗定会十分好看。」
桑榆一脸期盼的看着他:「真的好看吗?」
男人摇摇头,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已经不能用好看来形容了,娘子戴上这蝴蝶髮钗,就连真正的蝴蝶见了都黯然失色。」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哪有这么夸张啊?你啊,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论我什么样,你都会说好看吧?」
「非也非也,平日里那是极其好看,今日美若天仙,就连那九重天上的仙女见了都自愧不如。」
桑榆被他的话逗乐了。
顾君沫听到自家七弟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神情复杂,这还是从前那个一根直肠的老七吗?
怎么十几年不见,这哄女子开心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
桑榆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笑着问道:「同我说说今日在府衙都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顾君迴歪头想了想,摇摇头道:「有趣的事倒没有,不过今日帮王大婶逮了鸡,帮张大爷找回了丢失的小狗狗,还帮街上摆摊的刘奶奶把剩下的菜全都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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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一边喝茶,一边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与她听。
桑榆撑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
男人说完,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会不会觉得无聊?」
桑榆笑着摇摇头:「不会啊,我就喜欢听你说这些,百听不厌。」
男人闻言,两眼一亮:「真的?那我每日回来都说与你听,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嫌你烦呢?」桑榆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嘿嘿一笑:「不过要是有些什么八卦就更好了。」
顾君迴歪头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开口:「八卦?为夫尽量吧。」
……
吃过晚饭,众人到花园里消食。
卫羽抱着剑跟在身后,走着走着,忽然被含冬叫住了。
「羽侍卫,你过来一下。」
卫羽看了一眼四周,毫不犹豫的抬脚朝她走过去。
「小含冬,你叫我吗?」
含冬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着:「对……对啊,找你有点事儿。」
含冬攥紧拳头,不知怎的,方才还没那么紧张,怎的见了羽侍卫竟磕巴起来了呢?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我我……」
卫羽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得一脸宠溺:「没事,慢慢说,不要紧张。」
含冬深唿吸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我……」
「嗯,我在听呢。」
含冬抿着唇,硬着头皮将手里的香包递到他面前。
卫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诧异的挑眉:「送……送我的?」
「嗯嗯!最近蚊虫众多,我便与凌曦姐姐学着绣了一下香包,那日你送我冰块,今日我送你香包,礼尚往来。」含冬红着脸说了一大串话,这才发现自己不磕巴了。
「你亲手绣的?」
含冬说着,垫脚就想将香包抢回:「对啊,是不是很丑?你若是不想要,便还给我吧,我留着自己用。」
卫羽眼疾手快的躲开,戳了戳她的脸蛋,笑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香包我很喜欢,不丑。」
含冬眼神忽然亮了亮,唇角微弯:「真的不丑?」
卫羽偏头看她,开玩笑道:「真的不丑,比你好看多了。」
第278章 女大不中留
含冬原本还欢乐的沉浸在他前半句话中,忽的又听他说了后半句话,脸色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股狠劲儿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娇羞模样?
她脚下力度不小,卫羽被她踹了个踉跄,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小含冬,你人看着挺娇小,力气倒是挺大。还好卫爷底盘稳,否则定要被你踹进旁边的荷花池里。」
「活该!」含冬瞅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哼一声,白皙的手掌一伸:「把东西还给我。」
「不还。」卫羽将香包往怀里一藏,笑嘻嘻的开口:「既送我了,那我是万万不可能还回去的,想都别想。」
含冬剜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卫羽连忙拉住她,笑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呢,你好看着呢,跟仙女儿似的,一点都不丑。」
含冬双手环胸,冷冷的睨他一眼:「别以为说些花言巧语就可以让我消气,没门儿!王妃说了,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才不是花言巧语,我说的是真的,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的那种真。再说了,即便王爷不是好东西,那我绝对是好东西啊!」卫羽极其认真的看着她,语气忽然有些慌了,揪着她的衣袖,道:「那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含冬被他的话逗笑了,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暂时没想到,先欠着吧。」
「好好好,那就先欠着,等你想到了告诉我一声。」卫羽连声应着,为了与她再次走得久一些,故意放慢了脚步。
含冬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红晕愈发深厚。
「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然一会儿他们该找不到咱们了。」
过了一会儿,含冬感觉自己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连忙转移话题。
「好……好!那快走吧。」卫羽虽还想跟她再多待一会儿,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两人找到众人时,他们正坐在凉亭里赏荷花。
祁风眼尖,远远便瞧见两人的身影,沖两人招招手,然后扯开嗓子喊道:「羽侍卫,小含冬,快过来,小凌曦给我们每个人都绣了个香包。」
含冬偏头看了一眼卫羽,道:「王妃他们在那,咱们快些过去吧。」
祁风看着两人,挠挠头道:「你俩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低下头,耳垂微红。
凌曦抬手给了祁风一个暴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你有嘴,叭叭叭的,就你眼睛厉害,唰唰唰的?」
祁风摸摸鼻子,乖乖闭上了嘴巴,他做错啥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又催促道:「小凌曦,你别光顾着打我骂我,你快把你绣的小香包给小含冬和羽侍卫啊。」
凌曦双手环胸,笑道:「人家羽侍卫可用不上我绣的……人家早就有人送了。」
「怎么就用不上了?」祁风偏头扫了一眼卫羽,就见他手里攥着一个粉色的香包,不禁有些诧异:「羽侍卫,原来你早就有了,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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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羽瞥了含冬一眼,笑了笑,默不作声。
含冬娇羞的低下头。
祁风看看卫羽,再看看含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桑榆瞧着这边的动静,故作失望:「小含冬,本王妃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怎的给卫羽送香包,也不晓得给本王妃送一个呢?唉,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含冬闻言,连忙上前解释道:「王妃您误会奴婢了,只因凌曦姐姐的女红比奴婢好,奴婢不敢在凌曦姐姐面前献丑。」
桑榆挑眉看她,揶揄道:「哦?不敢献丑,可又为何敢亲自绣香包送与卫羽?」
「因为……因为……」
含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拓拔曦忽的抿唇笑了笑,道:「小含冬,你难道听不出来你家王妃逗你呢吗?」
含冬闻言,抬眼看了看自家王妃,果真见她眉眼含笑,一双美眸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脸上腾的升起一抹热意。
「皇后娘娘,王妃,公主殿下,奴婢还有事,奴婢先回房了。」
含冬说完,一熘烟的没了踪影。
凌曦福了福身,笑道:「奴婢去看看含冬妹妹。」
慕容无霜一边打磨着手里的木剑,一边笑着调侃:「桑桑,你家小含冬脸皮挺薄啊,一点都不随你。」
桑榆挑眉看她,好笑的开口:「你的意思是,我脸皮厚咯?有那么明显吗?」
慕容无霜笑着反问:「难道不明显吗?」
桑榆笑了笑,自恋的开口:「这叫吃得开。」
「随你开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小含冬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成婚了。」
桑榆不动声色的瞥了卫羽一眼,故作苦恼道:「我倒是想给她许配人家,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家,愁啊!话说,你俩有没有合适的男子介绍一下?要老实憨厚的,会疼媳妇儿的,要有上进心的,哪怕家里穷些也没关系,哪怕长得不好看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全心全意对小含冬好就成。」
慕容无霜对上她的眼神,摇摇头:「那你这个条件有些苛刻。」
「我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哪里还苛刻?」若是要求高一些,她开口就是看颜值了。
慕容无霜撇撇嘴,摇头道:「真心最是难求,长得不好看的比比皆是,老实上进的也有,但是要一直对娘子好的,估摸着少之又少。」
祁风挠挠头,嘿嘿一笑:「不少不少,这里就有一个。」
「你?」三个女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皆是摇摇头。
虽说他不喜欢含冬,但他还是被三人这反应弄得有些伤心了。
祁风收拾了一下心情,拍拍卫羽的胸脯道:「不是属下,是羽侍卫啊。」
卫羽收起手里的香包,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属下恳求王妃将含冬许配给属下,属下定会好好呵护她,宠她,爱她,以她为尊,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桑榆对卫羽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倒是惊呆了一旁吃瓜的慕容无霜和拓拔曦。
第279章 见者有份
什么情况?
卫羽心悦于小含冬?她们居然现在才发现!
慕容无霜兴奋极了,两眼放光,现在的小侍卫小婢女都这么直接了当吗?
桑榆抿了一口茶,挑眉看他:「你当真要娶我家含冬?」
卫羽拱着手,口吻极其认真:「属下爱慕含冬已久,真心实意想要娶她,还望王妃成全!」
他原本想着再等等,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等他变得更强大更优秀再同她提亲。可如今卫羽等不下去了,王妃有意为含冬丫头寻觅夫君,他若是再磨蹭下去,估计心上人都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女子素白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杯沿,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正经严肃:「你也知道,含冬伺候本王妃这么多年,本王妃早已经把她当成家人了。你若是想娶她,怕是没那么容易,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娶吗?」
她话音刚落,卫羽毫不犹豫的开口:「只要能娶到含冬,属下任凭王妃考验!」
这时,听到动静的顾君迴凑了过来,拍了拍卫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有出息,不愧在本王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喜欢一个人就要快、狠、准的出手。」
卫羽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家王爷,甚至想摇摇头,不不不,属下可不像您。
一个连女子的话只能听一半留一半道理都能理解错误的憨憨,他才不要像他呢。
桑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边玩去,莫要来捣乱。」
顾君迴看她一眼,不满的嘟囔:「这如何能算捣乱?为夫的侍卫求娶娘子的婢女,这不单单是卫羽的事,还是本王的事,更是咱们的家事。」
桑榆瞥他一眼不说话,又看向卫羽,挑眉道:「当真是任凭本王妃考验?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巧取豪夺之事,属下都愿意做。」卫羽铿锵有力的说着,还不忘瞟一眼自家王爷,不动声色的求助。
顾君迴接收到卫羽的求助信号,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凑在桑榆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子,给他出最难的题,狠狠的考验他。」
桑榆诧异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为何?」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太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顾君迴说着,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顿了顿又道:「当然,为夫除外,为夫不仅是绝世好男人,还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好相公,未来还会是一位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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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好笑的看着他,真是个老六,比六皇兄还要老六。
卫羽见自家王妃忽然笑了起来,暗想王爷应当是说服王妃了,心里美滋滋的。
「本王妃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若一名男子心悦于一名女子,并想与她共度一生、白头到老,会送她一枚名为『戒指』的信物,以表达对她的爱意。」桑榆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你若是能在半个月之内锻造出一枚戒指,那本王妃便同意你们的婚事。」
卫羽闻言,先是一阵欣喜,继而笑意淡了下来,一脸疑惑:「戒指?锻造信物不难,只是属下不曾听说过,更未曾见过戒指长何模样。」
就连众人也甚是疑惑,戒指为何物?
桑榆笑了笑,从袖子里掏一方图纸递给他:「这个不难,本王妃早已将其模样临摹下来了,你照着图纸来做便可。」
这图她老早就备下了,为了降低难度,她可是画了个最简约的款式,希望卫羽可以做出来吧。
但其实能不能做出来也无所谓,她只是想看看他的决心,顺便给小含冬一个惊喜。
卫羽展开图纸,众人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都想要瞧瞧戒指长什么模样。可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卫羽唰的合上图纸,拱了拱手。
「多谢王妃,属下这就去锻造戒指!」
桑榆张了张嘴,正想说这会儿铁匠铺已经关门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卫羽便兴沖沖的离开了。
顾君迴盯着卫羽离开的身影,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娘子,戒指既是这么重要的信物,那你为何不早些与为夫说?还是说,其实为夫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怎么会?相公在我心里那是无可替代的,怎么会一点不重要呢?」
男人酸熘熘的开口:「嗯,也就重要那么一点,不多也不少,也就一个指甲盖那么点儿。」
见状,桑榆哭笑不得,她严重怀疑这傢伙趁她不注意,偷偷吃了熘熘梅,不然怎么成天一副酸熘熘的口吻。
桑榆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没有的事。」
顾君迴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那为夫也想要戒指,娘子给我画一张图纸。」
众目睽睽之下撒娇,众人都被惊呆了,不过还是连连点头。
「我们也要!」
「弟妹,给为兄和小曦也画一张呗?」
「桑妹妹,为兄对戒指颇为好奇,可否向你讨要一张图纸,为兄好回去细细琢磨。」
顾君沫闻言,嘴角扯了扯,皇兄这人可真闷骚,明明就是想给皇嫂也做一个戒指,还非要死鸭子嘴硬。
「好好好,都有都有,见者有份。」桑榆见拗不过众人,缓缓嘆了一口气,手指一勾:「笔墨纸砚。」
祁风闻言,立马递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磨好墨后,桑榆坐在凉亭的石桌前,用毛笔蘸了点墨水,开始作画。
每张纸上她都画了一枚男戒和一枚女戒,款式不同,却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美。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拓拔曦捂着嘴巴,忍不住惊唿出声:「这也太好看了吧?即便是宫中专门打造首饰的宫人,也不一定能设计出这么好看的首饰。」
慕容无霜贊同的点点头:「确实不错。」
她这个人平日里最喜欢舞刀弄剑,这些女子喜欢的首饰她一般都不喜欢,可这会儿看着图纸上的戒指,她居然打心眼儿里喜欢。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桑榆停下手中的笔,甩了甩手腕,笑道:「好了,你们各自选一张吧。」
第280章 有话要对你说
顾君沫和顾君琰一人选了一张花样比较多一些的,徒留一张简单素雅的给顾君迴。
顾君沫捧着那张图纸,凑过去跟拓拔曦一起看:「真好看,小曦,你戴上一定会更好看。」
拓拔曦捂着脸,笑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了,你放心,我明日便拿着图纸到铁匠铺把这戒指打出来。」
拓拔曦挽着他的胳膊,仰头笑着看他。
顾君琰则是捧着图纸,眉头微蹙。
慕容无霜双手背在身后,凑了过去,调笑道:「怎的,不过是两枚戒指,这就把咱们皇帝陛下给难住了?」
「非也非也,朕只是在想,你又不喜欢,朕还是拿回去自个儿研究吧。」他说着就要走,却被慕容无霜叫住。
「站住!谁说我不喜欢?」
顾君琰将图纸塞进怀里,慢悠悠的开口:「此前是谁说的,莫要给她送银钗首饰,否则她就翻脸不认人?为了让那个丫头莫要翻脸不认人,朕还是不送了,免得因着两枚戒指,丢了媳妇儿。」
慕容无霜一脸尴尬的抓抓脸,笑着讨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记着啊?」
「在皇后面前,朕身份卑微,不敢不记啊。」
慕容无霜拍拍他的胸脯,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你瞧瞧你,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不至于这么当真。」
「朕也不想事事较真,实在是皇后的脾气……」
顾君琰说到一半就僵住了,抬眸一看,慕容无霜正双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呵呵,实在是皇后的脾气好得不能再好了!母后常常教导朕,媳妇儿是自己的,要宠着、爱着、敬着,不能仗着皇后脾气好就整日欺负。」男人脑海里灵光一闪,机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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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咬着牙,轻飘飘的扫他一眼:「是吗?」
男人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那这戒指……」
「做做做!为夫亲自去铁匠铺做。」
慕容无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早这样不就完了,还非得同我扯一大堆。」
顾君琰狗腿似的上前扶着她的手,一脸谄媚:「霜儿莫不是困了?那为夫陪你回房歇息。」
众人:「……」
拓拔曦牵着桑榆的手,道:「桑桑,那我们也先回去了,你们一会儿也早点回房歇息。」
桑榆笑着点点头:「嗯呢,回吧。」
等她回过头时,却见男人正捧着那张图纸,指腹细细摩擦着,缓缓舒了一口气。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男人摇摇头,笑道:「并无不妥,只是为夫一眼便相中了这对戒指,方才还生怕被两位皇兄选了去呢。」
桑榆闻言,笑了笑道:「我也更喜欢这对,不过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是按照他们每个人的个性画的图。」
「此话怎讲?」
桑榆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解释:「无霜好动,唯张扬、大方之物能配得上她。小曦处于一动一静之间,略显俏皮,适合优雅、灵动之物。而你我夫妻二人素爱淡雅之物,所以才会选上这对素圈戒指。」
顾君迴听了她的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为夫懂了。」
桑榆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光,慢吞吞的起身:「走吧,天气不早了。」
男人连忙过去扶她,两人一边慢悠悠的走在回房的路上,顾君迴在一旁碎碎念:「娘子,日后再有这些意义特别的信物,悄悄告诉为夫便可,不必闹得众人皆知。」
「为何?」
男人挠挠头,嘿嘿一笑:「你是为夫的独一无二,为夫也想成为你的独一无二。」
桑榆被他逗乐了,笑着应下。
……
翌日一大早,几个大男人用过早膳就一齐出门了,徒留祁风在别院里护着女眷安全。
这会儿,祁风正在院子里扎马步,含冬走了过来,四处张望。
「祁风,你瞧见羽侍卫了吗?」
祁风眼眸闪烁了一下,连忙笑道:「羽侍卫一大早就出门了,怕是有什么重要任务要去执行。小含冬,你若是有急事要找羽侍卫,可以先同我说说,等他回来我帮你转告。」
含冬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了,他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告白的话怎么能假借他人之手?
昨夜在凌曦的极力煽动之下,她本想今日找羽侍卫说清楚的,可不过收个碗筷的功夫,人就出去了。
见她回来了,凌曦一脸兴奋的询问:「怎么样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啊,羽侍卫已经出门了,听祁风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去执行。」含冬坐了下来,两手托腮:「无妨,等他回来我再同他说。」
凌曦点点头,给她加油打气儿:「对,咱们要主动出击,把他牢牢攥在手心里。」
含冬手中攥着帕子,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不过当晚,含冬并没能见到卫羽。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含冬才有机会见到卫羽,不过他神色匆匆,似乎有要事在身。
含冬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叫住。
「羽侍卫。」
「小含冬?」看到他,卫羽似乎有些诧异,缓了一会儿,又问:「嗯?你特意在这儿等我吗?」
含冬双手揪着衣襟,小脸红扑扑的,心里紧张极了:「对,羽侍卫,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卫羽先是愣着一下,旋即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一脸宠溺:「我还有要事在身,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
「可……可这是特别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含冬也知道自己这样耽误他时间不太好,万一羽侍卫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她顿了顿,敛下眼底的失落,脸上挤出一抹笑:「那你先去忙吧,有空再说。」
他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嗯,等我过段时间空了些,便来找你。」
卫羽知道她要说什么,可他怎么能让这丫头先开口呢?有些事,男子来做便好。
以往被摸摸头,含冬都要窃喜上小一阵,可今日,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第281章 非他不嫁
含冬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回到院子,心情微微有些失落。
彼时,院子里只有桑榆一人,她原本一直密切关注着含冬和卫羽那边的动静,这会儿见含冬幸怏怏的回来,又将视线收回,装模作样的修剪着桌上的盆栽。
女子手中的动作不停,微微瞥了含冬一眼,明知故问:「小含冬,怎的了?瞧瞧这小脸垮的,谁欺负你了?」
含冬看了看自家王妃一眼,在石桌前坐下,耷拉着个脑袋,悠悠嘆了一口气:「有您在背后撑腰,有谁敢欺负奴婢啊?」
「既然如此,为何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不成本王妃为你撑腰还让你苦恼了?」
「自然不是。」含冬连忙摆摆手解释,道:「王妃为奴婢撑腰,奴婢感激还来不及,怎的会苦恼呢?是奴婢自己的原因……」
桑榆看她一眼,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她赌这丫头会主动开口。
一、二、三……
果不其然,默了一会儿,含冬挠挠头道:「奴婢总觉得羽侍卫最近故意在躲着奴婢,王妃,您说他是不是察觉到奴婢对他的心意,但是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所以只能採取这种疏而远之的方式让奴婢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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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好笑的看着她,这丫头脑补能力可真强,随她。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脑补出一齣好戏了。
桑榆笑了笑,道:「你莫要多想了,卫羽最近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这个本王妃可以替他作证。」
「什么重要的事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事有轻重缓急嘛,他着急办事,难免会对你疏远一些。你们整日待在一个屋檐下,你想与他说话这还不容易啊?等他忙过这一阵,你们俩再坐下来好好聊聊呗。」
做戒指娶你,可不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桑榆在心里默默道。
含冬听了自家王妃的话,挠挠头,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他好像也没疏远奴婢,可奴婢总觉得他不是真的有事,而是在故意躲着奴婢。」
「嗯……有可能。」桑榆摸了摸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面上却板着一张脸:「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哈!小含冬,咱们不要他了,天底下的男子这般多,明日本王妃就帮你张罗一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男,这不比卫羽那呆子强?」
听到这边的动静,慕容无霜和拓拔曦过来了,笑嘻嘻的开口。
「就是,本宫山上那群师兄弟就不错,长相俊美,武艺也不差,此生定能护你周全。」
「你若是不想嫁慕宸国的男子,我们扶桑的男儿也不错,个个骁勇善战,最重要的是,宠媳妇儿。」
含冬连忙起身朝两人行礼。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曦公主。」
慕容无霜摆摆手,招唿着她坐下:「坐坐坐,不必这么客气,如今是在游歷,又不是在宫里,无须天天见礼。」
桑榆瞧见两人来了,笑了笑:「小含冬,小曦说得不错,你若是不想嫁慕宸国的男子,扶桑的男儿也不错的。」
拓拔曦吃了一颗葡萄,笑道:「是啊,考虑考虑如何?你若是点头,本殿亲自为你搭桥牵线。」
慕容无霜也不甘示弱,「本宫立刻修书一封,让我那些未成婚的师兄弟们即刻下山。」
「娘娘和曦公主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含冬腆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羞赧的开口:「只是奴婢心中已有了意中人,奴婢此生非他不嫁。」
慕容无霜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小含冬,你莫要被话本子上的男女爱情误导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值得你『非他不嫁』的男子?」
拓拔曦点点头,一脸愤愤不平道:「是啊,你何苦为了一个成日躲着你、不敢当面与你说清楚的男人而放弃了全天下的男人呢?」
桑榆听着两人的话,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本王妃觉得霜儿和小曦说得有道理,乖,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值得。」
含冬见三人力劝她放弃羽侍卫,连忙为卫羽辩解:「不是的不是的,羽侍卫没有躲着我,他是有要事在身。」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冷哼道:「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依本宫看,他就是故意躲着你。」
啊咧?
含冬一脸错愕的挠挠头,怎么感觉这对话这么熟悉?
「总……总之,奴婢相信羽侍卫不是那样的人。」
桑榆修剪盆栽的动作一顿,挑眉看她:「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卫羽了?无论他贫富贵贱,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愿意嫁给他?」
含冬低下头颅,娇羞的说着:「奴婢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羽侍卫定不会负我,所以,无论如何,奴婢都愿意嫁他。」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副看戏的表情。
「好,本王妃要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他日即便是后悔了,你也怪不得别人,怪不得本王妃。」桑榆说着,摆摆手道:「你去吧。」
「奴婢谢王妃成全。」含冬朝三人见了一礼,然后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方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会儿觉得舒服多了。
慕容无霜瞟了一眼小丫头离开的背影,笑道:「桑桑,我俩方才演技不错吧?装得像不像?」
拓拔曦也一脸期盼的看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桑榆看了看两人,好笑的附和:「像像像,特别像,整得我差点信以为真。」
慕容无霜喝了一口茶,忍不住感慨起来:「含冬这丫头平日里瞧着呆呆傻傻的挺好欺负,没想到还有这般硬气的时候。咱们小含冬啊,长大喽!」
拓拔曦时刻不忘夸赞一句:「定是桑桑教的好。」
桑榆笑了笑,弯唇道:「不是我,是爱让她变得坚强起来,卫羽还是很不错的。」
慕容无霜不解:「既然对卫羽挺满意的,他们又互相喜欢,那你为何还要横生阻挠,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俩在一起得了呗。」
第282章 娶你,便是最重要的事
桑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好笑道:「我未曾横加阻挠,也并未真心想为难卫羽,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这两人的心意罢了。含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早已把她当作家人,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她未来的夫婿,她的婚事,我自然要慎之又慎,这样我也才能安心一些。」
「我懂桑桑的心思。」拓拔曦贊同的点点头,道:「就好比我与凌曦,我们也是情同姐妹,待日后凌曦有了心上人,我定会比桑桑还要严格。」
慕容无霜看着她,挠挠头道:「凌曦不是早与祁风好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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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也一脸好奇的抬眸,贊同的点点头:「是啊,上回在都城的时候,六皇兄还特意帮祁风送来凌曦最爱吃的马蹄糕呢。」
「你们莫要听阿沫那傢伙乱说,我都问过凌曦了,她说此前是为了撮合我与阿沫,方才与祁风合演了一齣戏。」
桑榆和慕容无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慕容无霜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淡淡道:「虽是演戏,但不得不说,那两人倒还挺般配的。」
拓拔曦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怎的就般配了?」
「你们看啊,祁风那傢伙呆头呆脑的,跟只呆头鹅似的,凌曦呢,聪明伶俐,脑袋瓜灵活得很,我瞧着是很般配。」她一边分析,一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桑榆捂着嘴笑了笑,揶揄道:「照着你这么一说,那你与皇兄,哪个是呆傻的那个?」
慕容无霜撇撇嘴,神情中略带一丝嫌弃:「自然是他啊,也只有像我这般聪明的人才能看得上他。」
桑榆与拓拔曦互看一眼,相视而笑。
……
第二日傍晚,吃过晚膳,含冬正在洗碗筷,却被凌曦神神秘秘的拉走了。
含冬一边跟着她,一边问道:「凌曦姐姐,我还有碗没洗完呢,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凌曦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道:「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洗什么碗啊?先放着,我一会儿回来洗。」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凌曦弯了弯唇,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你跟着便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含冬挠挠头,虽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她走。
「要不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走着还快些。」
「那不行,你这小短腿,能走多快?」
含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再扭头瞥了一眼凌曦的腿,默默开口:「你这腿也没比我长多少啊……」
凌曦这会儿没空搭理她,一心只想把人带到。
不多时,含冬被带到了荷花池旁边。
「凌曦姐姐,你带我到这……」
含冬话没说完,抬眸看去,便见卫羽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们。
她的心一下子紧张到了嗓子眼儿,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偏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凌曦。
「不是说要与他说清楚吗?这会儿就刚好有空,去吧。」
「不是,可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曦轻轻推了出去,再回过头来时,那小妮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丫头怎的熘得这么快,是会土遁术不成?
含冬在原地待了一会,正寻思着要不要趁羽侍卫不注意悄悄的开熘,可还没等她寻思出个所以然来,卫羽已经转过身,朝她缓缓走来。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每迈出一步,就像踏在含冬的心坎儿上,惹得她的心脏砰砰砰直跳。
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小丫头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手紧张的攥着裙摆。
等她回过神来,卫羽已经来到跟前,眼不眨的看着她。
「羽……羽侍卫,你找我?」
「嗯哼。」卫羽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笑道:「你昨日不是说有话同我说吗?」
含冬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口水,稍微调整了一下唿吸,道:「你手头上的要事忙完了?」
「对啊,忙完了。」
「我……我……有话对你说……」
含冬抓抓头,紧张得语无伦次。
「傻子,慢慢说,莫要着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男人又戳了戳她的脸,见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瞪着他,不禁轻笑出声。
含冬捂着脸,气恼的瞪着他:「你笑甚?」
卫羽弯了弯唇,道:「笑你傻得可爱。」
含冬张牙舞爪,对着他龇牙咧嘴:「莫要说我傻,你才傻呢!」
「好好好,我傻。」卫羽笑得一脸欢,颇为认真的开口:「我也有话同你说。」
见他瞬间变得正经起来,含冬内心里微微有些发慌,眼神乱瞟。
「什……什么话?」
「含冬。」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我心悦于你,你可愿嫁我为妻?」
心悦于你……嫁我为妻……
『轰』的一下,含冬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得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你你你……」
卫羽一脸期盼的看着她:「你可愿嫁我?」
含冬一脸纠结。
见她迟迟不给答覆,卫羽的眼神从期待慢慢化为失落:「好吧,我懂了。你放心,若是你不愿,尽管开口拒绝便是,我定不会纠缠于你。」
「不是啦!」含冬抓抓脸,一脸着急:「你怎的就说出来了?明明是我先开口的,你抢我话!」
卫羽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一脸欣喜的拥着她的肩膀,不可置信的开口:「小含冬,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与我?」
「自……自然愿意。」含冬两颊浮起两朵飞云,娇羞的低下头,「本打算昨日早晨就同你表明心事的,可你有要事在身,便作罢了。是甚重要之事,让你连听我表明心意的时间都没有?」
「娶你,便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卫羽摸摸她的头,唇角上扬:「其实我早已猜出你要说什么,只是这种相守一辈子的承诺,应当由男子来许下,你只管开心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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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满脸幸福的笑了,懊恼的捶了他一拳:「原来你都懂,只是不愿意搭理我!」
「非也非也,你误会我了,不是我不愿搭理你,我恨不得立马把你娶回家,只是还没准备好,不敢轻易向你表明心意。」
第283章 王爷夸他了
含冬好笑的看着他:「有何需要准备的?我无父无母,婚姻大事全凭自己和王妃做主。」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思虑再三。娶你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呢?」
含冬瞪他一眼,娇嗔的开口:「油嘴滑舌。」
卫羽憨憨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自己亲自打造的戒指,笑道:「小含冬,这个给你。」
「这是何物?」
小小一枚的戒指就这么静静躺在手心里,含冬惊诧极了。
「王妃说这叫戒指,心爱之人之间最重要的信物。此前一直不敢跟你提亲,是因为它还没有锻造好,如今它铸造成型了,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王妃面前向你提亲了。」
含冬瞥了一眼他衣裳上沾着的污渍,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亲自铸的?」
「是啊,你别看它小小一枚看着难度不大,其实锻造起来可麻烦了,稍有不慎便会出错。」卫羽说着,挠头嘿嘿笑道:「不过还是怪我太笨了,若是我聪明些,就无需让你等太久了。」
含冬弯眉,沖他笑了笑:「怎么会?我愿意等。」
「真的吗?我给你戴上!」卫羽接过她手里的戒指,笑容洋溢:「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含冬瞪他一眼,语气羞赧:「什么嘛,都还没见过父母呢。」
卫羽唇角上扬,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等回了都城,我带你回去见娘亲。」
含冬偷偷瞟了他一眼,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点点头:「好……」
而此刻,桑榆几人趴在假山后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人看。
桑榆一边盯着两人看,一边忍不住赞嘆:「啧啧啧,卫羽这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嘛。原以为他要半个月才能把戒指做好,不曾想才过了五日就做好了。」
顾君迴得意的抬起下巴,笑道:「随本王,娘子要夸,便夸为夫就好,卫羽那小子不经夸。」
桑榆瞥他一眼,心中顿觉好笑,说得你好像经夸似的。
顾君沫一边给拓拔曦扇风,一边嫌弃的开口:「哎哟,要是祁风有卫羽一半的效率,那本王就谢天谢地了。」
祁风听到自家王爷的话,用后脑勺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您可以说得再大声点,属下听得见,且听得清清楚楚。
凌曦嫌弃的将人推开,没好气道:「你起开点,莫要靠着我,热死了!一个大老爷们,跟条没有骨头的软骨鱼一样。」
祁风尴尬的挠挠头,嘿嘿一笑:「我蹲着有些累,靠着舒服点。」
「喏,靠假山上。」
「石头太硬,还是凌曦姑娘靠着软一些。」
凌曦脸色腾的一下红了,压低声音骂道:「流氓!登徒子!」
祁风一个没注意,被她踹了出去,惊呆了正在吃瓜的众人,惊扰了荷花池边你侬我侬的两人。
祁风:「……」
众人:「……」
卫羽含冬:「……」
「呵呵,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会相信吗?」祁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忽然双手捂眼,四肢僵硬的转身:「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念念叨叨了一会儿,拔腿就跑。
「什么情况?」桑榆迷茫的摸摸脑袋,看向众人:「祁风咋出去了?」
空气中忽然寂静了几秒,忽然,凌曦怯生生的举手:「王……王妃,是奴婢不小心把他踹下去的。」
「都出来吧,属下知道你们都在。」
她话音刚落,卫羽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偷听被发现,桑榆等人连忙从假山后出来,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顾君迴轻轻咳了咳,佯装无辜:「那个……本王和王妃、皇嫂、曦公主还有两位皇兄出来消消食,并非有意偷听你们说话。」
「老七说得不错,朕就是带着皇后出来消消食的,至于别的,朕可是半个字儿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瞧见。」
卫羽看着几人竭力狡辩的模样,看破不说破。
散步还能散到假山后面?一蹲就是大半天?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心思,他只是不敢戳穿罢了。
卫羽牵着含冬来到桑榆面前,一脸认真的开口:「王妃,如今您可愿意将含冬嫁与属下了?」
桑榆瞧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弯唇笑了笑:「含冬不都答应你了吗?本王妃没什么意见,但若是日后你对她不好,仔细点你的皮!」
卫羽见她答应,满脸欣喜,又激动又不可思议,抓着含冬的手傻笑。
含冬笑容满面的看着桑榆。
桑榆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你二人的婚事,有何打算?」
卫羽和含冬跟在身旁,闻言,互相对视一眼。
卫羽笑了笑,神情略带娇羞:「属下和冬儿商量过了,等回了都城,带她回去见见属下的娘亲,再让娘亲到端王府下聘。」
「本王妃与王爷正有此意,你二人都是我们身边的贴身之人,你们的婚事,我与王爷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桑榆看看含冬,又看看卫羽,捂嘴笑了笑:「好了,你们俩莫要跟着了,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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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顿了一下,拍了拍卫羽的肩膀,毫不吝啬的夸赞:「做得不错。」
卫羽顿时喜笑颜开,王爷夸他了!王爷居然夸他了耶!
众人虽还想着凑热闹,但都非常识趣的开熘了。
房间里,顾君迴打来一盆热水给桑榆洗脚。
他先试了试水温,然后才欲帮她把鞋袜脱下。
桑榆脚往后缩了缩,笑道:「我自己来就好。」
她怕痒,不喜别人碰她的脚。
顾君迴板着一张脸,不贊同的看着她:「你乖乖坐着,为夫来。」
拗不过他,桑榆只好让自己绷紧的脚指头放松下来。
察觉到她的紧张,男人笑了笑:「很痒吗?」
「也没有,只是不习惯。」
男人一边擦拭着她的脚丫子,一边温柔的说着:「无妨,日后为夫日日帮你洗脚,这样你就习惯了。」
桑榆闻言,眉头轻挑:「日日帮我洗脚?这可是你说的啊,若是办不到,小心你的脑袋。」
第284章 八卦七爷
顾君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若是为夫做不到,任凭你家法处置。」
「这还差不多。」桑榆傲娇的撇撇嘴,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微僵:「你的手碰了我的脚……然后你没洗手又捏我脸?」
顾君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连忙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抱歉啊娘子,为夫一高兴就给忘了,左右也是自己的洗脚水,娘子应当不会嫌弃自己吧?」
瞧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桑榆一时气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计上心头,将脸凑了过去,声音娇软:「相公,亲亲~~」
原本还有些警惕的男人,听到这声娇软的『相公』,一下子就沦陷了,什么理智啊,什么警惕啊,全都消失殆尽。
「好。」
他嘶哑的应了一声,『吧唧』一下亲在了她脸蛋上,响亮的声音把桑榆逗乐了。
女子双手环胸,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瞥见小女人脸上嘚瑟的小表情,顾君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一边帮她擦拭脚上的水,一边宠溺的笑笑:「你啊你,当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桑榆弯唇笑了笑,一双美眸亮晶晶的:「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把洗脚水倒掉,净了净手,顾君迴才脱鞋躺回床上,拥她入怀。
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男人蹙了蹙眉:「怎的身子这般烫?」
「我怕热,加上有身孕,体温自然高了些,无妨。」
「娘子受苦了。」顾君迴亲了亲她的额头,满脸心疼。
桑榆低头看了看肚子,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温柔的笑道:「肚子里是咱们俩的宝宝,一点都不辛苦。」
男人垂眸看她,神神秘秘的开口:「对了娘子,有样东西要给你。」
桑榆瞅着他一脸嘚瑟的表情,无情的拆穿他:「戒指做好了?」
顾君迴笑了笑,将戒指掏出来给她戴上,语气略带失望:「娘子是如何知道的?原本还想着给你个惊喜,不曾想竟被你猜出来了。」
桑榆抿唇笑了笑:「那不如我假装不知道,咱们重新再来一次?」
「罢了,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日后为夫会给你多多制造惊喜。」顾君迴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霸道宠溺:「女人,你要随时做好准备迎接为夫给你的惊喜。」
桑榆小脸往他胳膊上蹭了蹭,一脸幸福。
「娘子,生完孩子后你打算做什么?」桑榆正靠在他怀里发呆,冷不丁听他问起。
「相夫教子?」桑榆先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笑着摇摇头:「我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若真有这个时间有这个精力,我倒是想四处游歷一番,见识外面的山山水水。」
「为夫陪你。」
桑榆愣了一瞬:「嗯?」
「等你将孩子生下来,养好了身子,咱们夫妻二人就一起游山玩水,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桑榆好笑的看着他:「过二人世界,孩子不要了?」
「有奶娘,有母后,还有这么多人照看着,他们不缺咱们两个。待他们四五岁之后,咱俩就可以彻底放手,好好过二人世界了。」
桑榆笑了笑,点头应道:「好。」
她已经开始有点小期待了。
……
近日江州城平静无虞,并无大事发生。
顾君迴等人也乐得清闲,无事的时候在城里巡巡逻,帮百姓逮鸡逮鸭,找猫找狗,抓抓小偷,顺带再帮年迈的老头老太太卖卖菜。
这会儿,顾君迴正带着小四小五抓捕一个官府通缉的採花大盗。
此人是个惯犯,极其狡猾,且他一般都是白天出没,经常趁人多的时候对良家妇女上下其手,此前官府派出多少人都还是让他逃了。
小五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提议道:「七爷,对面有家茶馆,咱们过去坐着喝几杯茶呗,这大热天儿的。」
小四一边给他扇风,一边附和道:「是啊七爷,那货迟迟不出现,咱们这么杵着也不是办法啊。」
顾君迴看了一眼宽阔的路面,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那走吧。」
「得嘞!」小四小五欢快的应下,三人往对面的茶馆走去。
「老闆,三碗散茶,再来点小菜。」
「好嘞,三位客官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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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茶水和佐茶的小菜上来了。
顾君迴瞥了两人一眼,叮嘱道:「一会儿眼睛都放亮些,别光顾着喝茶。」
小四小五拍着胸脯保证,嘿嘿笑道:「七爷您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俩对这江州城的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跑不了。」
顾君迴淡淡瞥了两人一眼,挑眉:「是吗?那此前怎的让他逃了那么多次。」
「那是因为此前的抓捕我们哥俩没有机会参与,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兄弟俩出山了,再加上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七爷坐镇,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跑不了了。」
小五一边喝着茶,一边还不忘拍马屁。
顾君迴淡淡睨了他一眼,忽的想起什么,俊眉微挑:「你方才说,你们兄弟俩对这江州城很是熟悉?」
「对啊,我和小四自幼在江州城长大,莫要说路了,就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八卦,我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君迴一听就来了兴致,眼眸微动:「八卦?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小四小五身子一僵,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七爷何时这么八卦了?
若是此刻坐在他们面前的是六爷,那他们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六爷一直都是八卦小王子。可这是七爷啊,七爷眼睛里从来都是除了媳妇儿和案子就再无其他了,他什么时候关心起八卦来了?
察觉到两人探究的眼神,顾君迴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本少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为百姓办事,得先深入百姓,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样的家常。」
小四小五听他说了一大堆,不管听没听进去,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爷说的是,爷说的都对。
莫要解释了,他们懂的懂的,一切为了百姓。
第285章 好相公
顾君迴见两人点头应着,冷眸微瞥:「既已知晓本少的用心良苦,还不速速将八卦说来?」
「对对对,说说说,属下这就说。」小五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八卦,忽然想到什么,又顿了一下,「七爷,您是要听陈年老八卦还是听最新的八卦?」
小四瞪了小五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七爷要听的自然是最新的八卦,谁会去听你说陈年老八卦?」
顾君迴听着两人的话,俊眉微微一挑:「最近有什么新的八卦?」
「新的八卦?」小五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倒还真有一个。」
顾君迴瞥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五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这城郊有户姓刘的人家,父亲叫刘忠,儿子叫刘沖,刘忠早年丧偶,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前几日,一直不肯续弦的父亲带回来一位美娇娘,那美娇娘比儿子刘沖还要小上十来岁,刘沖无法接受这个年轻的后娘,一直想着搅黄这门亲事。」
小五说着,感觉喉咙有些发干,连忙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小四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看,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呢?」
顾君迴也淡淡扫他一眼,想着要知道后续。
小五看看小四,又看看一旁的男人,两手一摊,无辜的开口:「然后就没了啊。」
见他说没了,小四切了一声,没好气道:「没了?那你说了这么久,说了个寂寞?」
小五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脯,道:「年轻的后娘比自己还小个十来岁,这难道不值得八卦?」
小四一边瞪着小五,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后面的剧情:「那这父亲和后娘的婚事最后黄没黄?」
「这我哪知道?」
小四挑眉看他,神情略微嘲讽:「你不是号称方圆十几里的八卦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吗?」
「是这样没错,可人家昨日才刚带回来的美娇娘,你今日便问我婚事黄没黄,我又不是老神仙,掐算掐算就知道了,总得事情发生后我才能知道的吧?」
顾君迴神情一凛,语气极其认真:「莫要吵了,目标出现。」
小四小五立马噤了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他们要抓的採花大盗。
他正四处张望着,伺机向旁边的女子下手。
「七爷,咱们要现在过去吗?」
顾君迴喝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水,『咚』的轻轻放下茶杯,薄唇轻启:「行动。」
「是!」
小四小五应了一声,似炮弹般沖了出去。
採花大盗找准了机会,正要下手揩油时,手忽然被人从后边抓住了。
小五拍了拍他的肩膀。
採花大盗勐的转过身,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两个官差打扮的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一下子就怂了。
採花大盗看着两人,讪讪笑道:「两位官爷,您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是好人,纯良的老百姓啊。」
小五举着通缉令,笑眯眯的看着他:「没错,我们哥俩抓的就是你。」
「呸!晦气!」
採花大盗呸了一声,趁小四小五不注意,像条狡猾的泥鳅,一下子挣脱了束缚,然后拔腿就跑。
小五对着通缉画像狠狠的呸了一声,一脸郁闷:「呸!让他给跑了!」
小四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人早已追了出去:「还愣着做什么?追啊!」
拐了几个弯,甩掉两个官差的追捕,採花大盗这才停了下来,面上一脸不屑。
就凭官府那几个草包也想抓他?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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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吊儿郎当的往前走,这才走了几步,就被一位翩翩贵公子给拦住了去路。
採花大盗上下打量了顾君迴一眼,眼神色眯眯的,语气轻佻:「瞧这架势,兄台这是特意在此等在下?不过你虽长得俊美,可在下不好男风,若你是个美娇娘,在下或许可以考虑一二。」
顾君迴冷眸微瞥,语气冰凉沁骨:「本少虽不是美娇娘,依旧可以让你欲、生、欲、死。」
採花大盗半点没察觉男人冰冷的语气,反而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哦?兄台玩得这么开吗?一看就是同道中人,你用这张脸祸害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吧?」
「想知道吗?」顾君迴一边说着,一边朝他慢慢走了过去,唇角微勾:「那我好好同你细说一番。」
採花大盗还没反应过来,腿上一痛,被人踹得单膝下跪。
「你!」
他正要说话,右腿又硬生生的挨了一脚,扑通一下双腿跪了下来。
「你……你是何人?」
採花大盗想反抗,可男人早已将他压制住,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顾君迴活动活动了一下腿脚和关节,笑容嗜血:「让你欲、生、欲、死的人。」
不多时,等小四小五找过来时,一眼便瞧见了卧倒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
「嚯!」
小四小五被吓了一跳,心里却忍不住偷笑。
「爷,属下来迟。」
「无妨,将人带回去交差吧。」顾君迴淡淡说着,朝小四伸出了手。
小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的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顾君迴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嫌弃的扔掉。
採花大盗捂着猪头一样的脸,极其艰难的开口:「原……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闭嘴吧你,你如今这副鬼样子,说话还带漏风的,就莫要叽叽歪歪了,赶紧随爷几个回衙门交差!」小五似乎觉得不解气,故意拍了拍他的脸,疼得他哇哇乱叫。
「行了,你们二人速将此人押回衙门交差,本少先回小别院了。」
小五挠挠头道:「七爷,您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小四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你傻啊,七爷自然是要回去陪媳妇儿了。」
「可时辰不是还早吗?七爷平日里都是要到傍晚下值才回去的。」
「你懂什么,七爷这样的才是居家好相公。近日衙门里又无事,还不如早早回家陪媳妇儿,在我七爷心里,什么都没有媳妇重要。」
第286章 难为你了
小四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小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小四,还是你上道啊,七爷的心思被你猜得透透的,不过,七爷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七爷是大家的七爷!」
小五不贊同的撇撇嘴。
小四瞧着他的关注点居然在这儿,嘴角不禁抽了抽:「我家的不就是你家的吗?咱们哥俩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小五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恼:「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蠢。」小四横他一眼,淡淡道:「行了行了,莫要再说废话,赶紧把人带回去交差,若是让他跑了,咱哥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採花大盗看了看两人,颤颤巍巍的开口:「两位官差大哥,回衙门之前,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我这张脸若是再不上药,可就毁了呀!」
「看什么看?瞧什么瞧?我们两个小官差,哪有钱给你请大夫?」小五一手扣着他的肩膀,一边皱着眉道:「左右你都长得这般磕碜,这脸毁不毁有什么关系?」
採花大盗闻言,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风度翩翩,俊朗不凡,多少女子拜倒在他的美貌之上,这人居然说他长得磕碜?
小四忍着点点笑意,佯装板着脸轻咳一声:「行了,莫要再说了,虽说人家长得确实不好看,但你也不能瞎说大实话啊,他本来伤得就挺严重的,你再这么一刺激,万一嘎一下两眼一翻了可咋办?」
採花大盗一脸受伤的捂着胸口,神情幽怨的看着两人。
……
小别院里,桑榆正同凌曦学绣花。
她动作笨拙,神情却异常的认真。
「小凌曦,是这样吗?」
凌曦瞧了一眼,笑着开口:「不错,对了对了,这回对了,奴婢就说王妃天资聪慧,如果认真学,一定能学会的。」
「什么天资聪慧?明明是笨手笨脚。」桑榆好笑的看着她,将手里的针线一放:「本王妃也实在是闲着无聊才生出了做衣裳的想法,如今看来,这针线活果然不适合我。」
见她要放弃,凌曦连忙笑着鼓励:「怎么会?奴婢刚开始学的时候,比您还要笨手笨脚呢。可您看,奴婢如今不是绣得挺好吗?」
「小凌曦啊,你就莫要骗本王妃了,本王妃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
拓拔曦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笑道:「你瞧瞧,我就说你坚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下服气了吧?」
桑榆瞥她一眼,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指头,笑道:「服气服气,不过小曦,你怎的猜得如此准?」
拓拔曦两手一摊,耸耸肩笑道:「因为我也学不来女红,因为咱俩是同一类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而笑。
顾君迴刚进院子,大老远便听见女子的欢笑声,他的神情不自觉的柔了下来:「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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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榆扭过头一看,神情微微有些诧异:「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
她小跑着过去,顾君迴轻轻扶住女子的腰,笑道:「刚刚抓了个採花大盗,衙门里无甚要紧事,为夫便先行回来了,方才聊什么聊那么开心呢?嗯?」
桑榆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开口:「也没什么,就是忽然心血来潮,想着给宝宝亲手做几件衣裳,可是我太笨了,学不会。」
男人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的笑道:「娘子才不笨呢,只是被为夫惯出来的。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做?交给绣娘就好啦。」
拓拔曦和凌曦见状,识趣的开熘了。
桑榆笑了笑,缓步走到石桌前给他倒了杯茶水。
顾君迴喝了口茶,拍拍旁边的凳子让她坐过来。
「嗯?怎么啦?」
他挠挠头,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你不是说想听八卦吗?这会儿正好有空,为夫说与你听。」
桑榆闻言,忽的笑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去打听了八卦?」
男人抿了一口茶,眸光闪烁:「也……也不算打听,就是小四小五他们说起的时候,我在一旁听到了。」
桑榆瞥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噢噢,原来是这样啊。」
小样儿,她还不知道他?这傢伙定是抓着小四小五给他说八卦呢,但又碍于面子,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听来的。
男人抿唇笑了笑,沖她招招手:「是啊,你快坐近些,为夫好与你说道说道。」
桑榆笑着坐了过去,顾君迴一五一十、声情并茂的将从小五那听来的八卦缓缓道来。
桑榆听得异常认真,一边听,一边吃起了果子。
「其实刘沖接受不了比自己年轻十来岁的后娘也能理解,唤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子叫娘,搁谁谁不膈应?」
顾君迴一边帮她擦拭嘴角,一边好奇的看着她:「依娘子的意思,刘忠是不是不该娶那美娇娘?」
桑榆纠结的挠挠头,道:「这倒也不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自古以来,老夫少妻的故事不在少数。关于这事儿啊,咱们也就听听寻个乐子罢了,至于合不合适,得当事人才知道,我们两个外人瞎操心什么?」
他笑着应着,眼里亮晶晶的:「娘子说的有道理,明日还想听什么八卦?为夫为你寻来。」
「不用了。」桑榆牵着他的手,噗嗤一下笑了:「让你为我收集八卦,也真是难为你了。日后就与我说说你在衙门里的趣事就好了。」
「唔,不为难不为难。」顾君迴挠挠头,笑道:「不如这样,明日为夫将小五带回来,那小子可是连方圆十几里内的八卦都知道,为夫让他给娘子说道说道。」
桑榆闻言,两眼放光:「如此甚好。」
顾君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没好气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随随便便的男人你也敢要?」
桑榆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小五是夫君为我选的,如何能算随便的男人?难不成夫君本身就是如此随便之人?」
男人被她的话说得一愣,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啊你。」
第287章 妇女之友
桑榆沖他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了笑。
对于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卫羽扫了两人一眼,屁颠屁颠的去找含冬了。这俩刚在一起,正处于热恋期,少待一会儿都不行。
祁风则嬉皮笑脸的跟在凌曦身后,哪怕她态度不好,他仍旧乐呵呵的,整日像捡着银钱了一般。
眨眼又过了两日,顾君琰处理完衙门里的公务,特意找了个好日子休沐一番。
这日,小四小五一大早便被顾君迴叫到了别院里给桑榆讲八卦。
他俩自然是乐在其中,到小别院就意味着有好吃的,又可以八卦,又有美食相伴,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来到小别院时,男人们正在隔壁的院子里练剑,女人们浇花修剪。
哥俩先是一一行了礼,这才径直往厨房走去。
「含冬姑娘,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含冬瞥了两人一眼,笑道:「你俩来得倒挺是时候,今日做了些爽口的冰粉,等着,一会儿给你们盛上两碗。」
「冰粉?好啊好啊!那我和小四可就坐着等含冬姑娘的冰粉了。」小五眼睛一亮,虽不知何为冰粉,但一听就感觉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含冬一边准备着材料,一边好笑的看着两人,摇摇头笑道:「两个馋鬼,回去坐着等吧。」
小四小五应了一声,屁颠颠又回了院子,小四找祁风切磋武艺去了,小五则朝着桑榆那边去。
彼时桑榆已经浇花完毕,正与拓拔曦、慕容无霜坐着吃东西聊天。
见到他,桑榆眼神一亮,连忙招招手:「小五,你快过来。」
「诶!来啦!」
「坐吧。」桑榆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满脸好奇:「刘沖和他那小他十来岁的后娘后续如何?」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震惊,异口同声道:「什么小十来岁的后娘?」
「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在那城郊有一刘姓父子,父亲叫刘忠,儿子叫刘沖,父子俩从小相依为命。某一日,父亲刘忠带回来一个比他儿子还要小上十来岁的美娇娘,扬言要将这美娇娘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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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清了清嗓子,又将故事同两人说了一遍。
慕容无霜一脸震惊,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老夫少妻?」
拓拔曦瞪圆一双眼珠子,一脸不可思议:「这美娇娘比他儿子还要小十来岁,那与那位父亲相差岂不是很大?」
小五摆摆手道:「不大不大,少则二三十年,多则三四十年。」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瞠目结舌,都相差三四十年了,这都能当父女了吧?
当儿媳妇还差不多,当自家媳妇儿就有点那啥了。
相较于两人的诧异,桑榆就淡定多了,这种事她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多了,而且现实中也有很多不想奋斗的小年轻,找了个比自己年纪大一轮的老婆,所以她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拓拔曦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急切的想知道事情接下来的进展:「后来呢后来呢?那刘沖就肯让自家父亲娶这样一位娇妻?」
「自然是不肯的。」小五顿了顿,又道:「但不肯又有什么办法?对方可是养育自己三十几年的父亲,即便不愿意,可不也得硬着头皮去相处嘛。」
慕容无霜挠挠头,忍不住感慨道:「听着还怪尴尬的。」
小五看了三人一眼,故意卖弄玄虚:「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还有更尴尬的事儿,三位姑奶奶要不要猜一猜?」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对视一眼,不确定的开口:「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桑榆思忖了一会儿,淡淡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只要不是让儿子和年轻的后娘单独待一块,就都不算尴尬。」
她话音刚落,全场寂静了下来。
「桑姑娘猜对了!」小五打了个响指,雀跃的开口:「两天前刘忠出远门做生意,将他那美娇娘和儿子刘沖留在了家里,你们说,这还不算尴尬吗?」
慕容无霜身子一哆嗦,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拓拔曦抓抓脸,百思不得其解:「那刘忠心也是真的大,明知道儿子不喜那美娇娘,为何不将美娇娘一齐带走啊?」
小五吃了一口西瓜,含煳不清道:「据说刘忠为了让儿子能更快接受美娇娘,所以想着趁自己不在家,让他们好好相处,指不定朝夕相处下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儿子就同意这门婚事了呢?」
慕容无霜撇撇嘴,摇头道:「我看有些悬。」
桑榆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好笑的看着他:「小五,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小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咧嘴嘿嘿笑道:「不瞒你们说,属下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到街口听那些大娘大妈大婶们说些家长里短的八卦,这时间长了,消息便愈发灵通了。」
桑榆瞥他一眼,笑道:「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妇女之友?我们姐妹三人最爱听这些八卦,日后你可要常来啊。」
「属下自然乐意常来,只是……」
桑榆见他吧唧了一下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瞭然的笑道:「放心,只要你来,定不会少了你的吃的,或者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跟含冬她们说。」
小五闻言,眼睛一亮:「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又认真的听着小五讲其他的八卦。
顾君迴习武结束,就见小女人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听着小五讲话。
顾君沫走了过来,顺着自家七弟的眼神看过去,惊诧的开口:「她们那边在聊什么呢,怎的那般热闹?」
「聊八卦,六皇兄难道也要过去听听?」
「八卦?自然要听了,为兄最喜欢听八卦了。」
「不是说好了陪臣弟切磋两下吗?」
「改日改日,什么时候都可以切磋,八卦不听就错过了。」
他摆摆手,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出了老远。
顾君迴:「……」
小四神色复杂的看着顾君沫的背影,果然,六爷一听到有八卦可以听,立马就闲不住了。
第288章 出事了
小四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勐的拍了拍后脑勺。他知道了,五爷重事业,六爷重玩乐,至于七爷,则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宠媳妇儿。
嘿,他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顾君沫走到石桌旁时,三个女子被小五逗得哈哈大笑。
他顺势在拓拔曦身旁坐下,弯唇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小五,有什么八卦,说出来让本少也高兴高兴呗。」
小五抬眸看他一眼,笑着调侃道:「六爷,您一个大男人也爱听这些八卦啊?」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都能讲八卦,本少为何就不能听呢?」
「属下怎么能跟六爷您相提并论呢?况且五爷和七爷就不爱听这些。」小五瞥他一眼,连忙在他渐渐黑沉的视线中转移话题:「不——过!六爷向来爱游歷,喜欢新鲜趣事也正常……」
顾君沫横他一眼,冷眸一瞥:「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爷要听八卦!」
「好嘞!」小五嘿嘿一笑,硬着头皮又将八卦说了一遍。
小五讲了大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幸好有含冬姑娘做的玫瑰冰粉,否则他感觉自己喉咙都要冒烟了。
为了一口吃的,费了他这么多口舌,不容易啊不容易!
但是好像即便没有这碗冰粉,他也得过来说八卦,如此想来,倒是自己赚了,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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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冰粉,小四小五在小别院待到午膳时间,顺便蹭了顿午饭,这才心满意足的回衙门。
吃过午饭,众人消了会儿食,皆回房歇息了。
春困夏乏,炎炎夏日,若不睡上一个午觉,怕是一整天都是晕晕沉沉的,没什么精气儿神。
含冬和凌曦收拾好碗筷,相携着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嬉笑打闹。
「咦,那不是羽侍卫吗?」凌曦眼尖,远远便瞧见了等候在两人房门前的卫羽,朝含冬使了个眼色,暧昧的笑道:「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含冬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笑,略带欣喜的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卫羽牵起含冬的手,笑道:「午睡之前想再同你说说话,这样睡得才更香。」
含冬撇撇嘴,好笑的看着他:「你把我当什么了,瞧上一眼,说上几句话便能睡得更香了?」
卫羽轻点她的鼻尖,笑道:「你啊,就是我的安神香,没了你可不行。」
含冬娇羞的别过脸,微微瞪他一眼:「你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
「不哄你,难道还要我去哄别人不成?」
含冬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开口:「那自是不行的,你若敢,我便打断你的腿。」
瞧着小丫头奶凶奶凶的模样,卫羽宠溺的笑了笑。
午睡之后,众人又到院子里坐着喝茶聊天,顾君迴乐此不疲的餵着自家媳妇儿吃水果,顾君沫瞧着拓拔曦作画,而顾君琰,则跟着慕容无霜做小木剑。
顾君琰瞧着她认真的模样,挑眉问道:「给奶宝做的?」
慕容无霜一边锲刻着木剑,一边开口:「是啊,奶宝总说想要一把小木剑,在宫里的时候懒,未曾给他做过。如今出了宫,得了空便想着给他做一柄。届时回宫的时候送给他,那小傢伙一定很高兴。」
想着奶宝天真无邪的笑容,女子的眼神不禁柔了下来。
「想儿子了?」
「想。」慕容无霜轻轻靠在他肩头处,眼底思念泛滥:「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何能不想?也不知道那小傢伙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用膳,有没有调皮捣蛋,有没有想他母后……」
「放心吧,奶宝最是乖巧听话,他会乖乖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母后看着他吗?不用太过于担心。」顾君琰摸了摸她的发,眼尾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若真想给儿子送礼物,一柄木剑怕是满足不了他。」
慕容无霜偏头看他,挑眉道:「那不然两柄?」
男人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惹来女子白眼相瞪,又羞涩又气愤的低声道:「老流氓。」
顾君琰捏了捏她的脸,沖她抛了个媚眼:「今晚为夫等你。」
他说完这话,还没等慕容无霜反应过来,便一本正经的找顾君迴下棋去了。
看得慕容无霜一脸惊呆,这傢伙也太能装了吧?用桑桑的话说就是,人前假正经,人后老色批。
这兄弟仨怎么都有两幅面孔呢?得亏是遇见了她们姐妹三人,否则岂不是没人收拾得了他们。
炎热的夏日,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桑榆原本想趁着几个男人休沐出去走走的,可见了这太阳,便歇了这心思。
她还是安生在院子里待着吧,出去指不定要晒成啥样呢。
……
这段时间桑榆睡眠都极浅,稍微一点动静都会将她从睡梦中吵醒,这症状持续时间长了,情绪难免会有些崩溃。
孕妇情绪波动本就大,如今加上睡不好,顿时一股子委屈漫上心头。
这日,顾君迴卯时左右便醒了,此时天已经露出了一点鱼白。
他动作很轻,但桑榆还是醒了。
桑榆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在穿衣服,迷迷煳煳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才卯时左右,你再睡会儿吧。」顾君迴连忙腾出一只手帮她顺背,温声道:「是不是为夫吵醒你了?」
桑榆困得眯起眼睛,声音沙哑懵懂:「嗯?才卯时啊,你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顾君迴一边说着,一边摸摸她的头哄她睡觉:「府衙里出了点事儿,为夫得过去瞧瞧。」
「这大早上的,出了啥事这么急……」桑榆嘟囔着翻了个身,困意连天:「那你去吧,路上记着买几个饼吃,莫要饿着肚子,我再睡会儿。」
「好,睡吧。」男人轻抚着她的脸蛋,将她脸上的碎发扒拉掉,他就这么坐了一会儿,等听到女子均匀的唿吸声,这才帮她重新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王爷。」
此时,卫羽等在房门外,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第289章 老子告儿子
出了房间,顾君迴神色忽然一下子严肃正经起来,淡淡瞥了他一眼:「六皇兄他们呢?」
「属下正要同您说,六王爷和陛下已经先行出发去府衙了,陛下让您一会儿直接去城郊的刘沖家。」
主僕二人来到马厩前,顾君迴一个翻身上马,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方才还在睡梦中,卫羽便过来敲窗户说府衙出事了,他怕吵醒桑榆,便没有细问。
这会儿得了空,才想起来仔细询问一番。
「王爷可还记得小五此前说的城郊的那对刘姓父子?」
顾君迴歪头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就……那个后娘比儿子小十来岁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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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那个嘛,他家出事儿了!」
「出了何事?」
卫羽一个翻身上马,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道:「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一位名叫刘忠的男子到府衙击鼓状告,将他儿子刘沖告上了公堂。」
顾君迴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淡淡道:「是何罪状?」
「蓄意杀害后娘。」
顾君迴神情一凛,声音也陡然拔高:「杀害?出人命了?」
「昂,那位美娇娘死了。据说身上中了数刀,流血而亡。」
「等等,让本王捋捋。」顾君迴抬手制止他,稍微理了理思绪,道:「也就是说,因着那位美娇娘身中数刀而亡,所以刘忠怀疑是他儿子杀害了自己的娇妻,故而将人告上了公堂?」
卫羽点点头道:「正是。」
听了这么个故事,顾君迴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亲父子吗?」
「是亲父子,身上淌着同一种血液。」
顾君迴咂咂舌,亲生父亲将亲儿子亲自告上公堂,该说刘忠大义灭亲呢,还是该说他美色昏头呢?
「走吧,去城郊刘家。」
顾君迴拍了拍马屁股,主僕二人策马往城郊刘家去。
……
城郊刘家。
刘家宅子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门前有一群官差把守着,防止有人闯入。
顾君迴干脆利落的从马背上下来,直奔刘宅而去。
小四见到两人,连忙迎了上来:「七爷,羽侍卫,你们可算是来了。」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仵作正在验尸。」
「案发现场没被破坏吧?」
「七爷放心,今早接到报案,咱们的人立马把刘宅围了起来,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尸体也是保持着她死前的姿势,并未被挪动。」
顾君迴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抬脚进屋:「好,进去看看。」
卫羽脚步顿了顿,心里暗自嘟囔,他家王爷是跟尸体过不去了吗?怎么每次验尸的活儿都落到王爷身上,晦气啊晦气!
仵作见顾君迴进来,抬眸沖他打了个招唿,然后继续查验。
顾君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线索:「可有什么发现?」
「回七爷,死者身上有多处划伤,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可以判断是失血过多而亡,另外……」仵作顿了顿,瞥了几人一眼,欲言又止。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但说无妨。」
「下官在死者身上发现有男女欢爱后留下的痕迹,可以判断,死者生前曾受到这方面的侮辱,又或者不是侮辱……」仵作面无表情的说着,内心里却是虚得很,叫他一个尚未成婚的男子说这个,难堪得很。
「先被玷污,然后被灭口?」顾君迴摸着下巴,来回踱步:「可若是想要灭口,直接了断不是更加合适吗?为何还要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伤口,也不怕会将人招惹来……」
仵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死者被发现时,手脚被绑着,嘴被堵着。即便是想要求救,也不一定有人能听见。」
顾君迴来回踱步的动作更加快了,「兇手和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竟要如此折磨她?」
小四瞧着跟陀螺一样连轴转的顾君迴,凑近卫羽低声道:「羽侍卫,你不管管?」
卫羽扫了一眼自家王爷的方向,摆摆手道:「无妨,我们家爷就是这样,一思考起来就会像现在这般。」
「七爷,属下曾在刘沖的房间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尖刀,死者身上的伤口与那尖刀对得上。」小四顿了顿,又道:「还有绑人的绳子,上面带着血迹。」
……
公堂之上,刘忠双膝跪着。
「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小人刘忠,家住城郊刘家。」
「刘忠?」顾君琰眉头微挑,淡淡道:「本官听闻你要状告亲生儿子?」
「不错,小人要状告的正是竖子刘沖。」刘忠先是磕了个头,然后愤愤不平道:「小人要告犬子杀害小人的娇妻!」
「你且将前因后果细细与本官道来。」
「是。」刘忠点头应了一声,缓缓说道:「小人本是四处奔波的生意人,月前在常河县结识了娇妻桃夭,我俩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于是日前,我将桃夭带回江州,欲娶她为妻。不料儿子刘沖极力反对。小人怜惜他自幼丧母,三十几年来不曾续弦,不曾纳妾,更不敢将人往府里带。即便心里对桃夭喜欢得紧,也不敢贸然成婚。三日前,小人外出做生意,便将桃夭留在府中,本想着让他们好好相处,谁知等小人提前回府,看到的却是娇妻的尸体!」
顾君琰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可知官府办案断案讲究的是证据,你说你要状告刘沖,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小人没有人证,但有物证!」似乎想起什么,刘忠激动的开口:「小人去过儿子刘沖的房间,在里面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至于人证,偌大的刘府里,除了下人就只有沖儿了,人若不是他杀的,难道会是下人吗?」
「你说这些只能证明刘沖有杀人的嫌疑,但并不能证明人就是他杀的,自然也不能排除人是你府中的下人杀的。」
「可他昨夜喝得烂醉如泥,保不齐是酒后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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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敢相信自家儿子会杀人,他也不想状告亲儿子,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沖儿,让他不得不信。
第290章 不太平
顾君琰对此倒是挺诧异,语气微抬:「刘沖喝酒了?」
「不错,小人去到他房间时,酒气冲天……」
顾君琰默了一下,对着一旁的官差问道:「刘沖何在?」
官差答道:「禀大人,刘沖现如今正在醒酒。」
顾君琰蹙了蹙眉,摆摆手道:「吩咐他们动作快些,酒醒之后把人带上来,本官要审问他。」
顾君迴带着卫羽和小四回到府衙时,在院子里碰见一个醉鬼,酒气熏天。
他后退几步,用袖子掩住口鼻,眼睛瞥着小四:「府衙里何时来了个醉鬼?」
「七爷有所不知,这位啊,就是刘沖。」
顾君迴瞥了刘沖一眼,走到一旁,淡淡道:「他昨夜喝酒了?」
「喝了,而且喝得烂醉如泥,今早还是被人抬过来的。」小四似乎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七爷,属下想起来方才忘了说了,今日属下带人赶到时,死者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许是透过风后,酒味散了出去,没那么浓了。」
顾君迴横他一眼,语气淡淡:「你怎的不早说?」
小四挠挠头,偷偷瞥了他一眼道:「属下当时发现带血的匕首,一时激动就给忘了。」
顾君迴摸着下巴,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带血的匕首,绑人的绳子,烂醉如泥的刘沖……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小四闻言,默默转头看了卫羽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好似已经习惯了七爷的自言自语。
顾君迴思忖了一会儿,淡淡道:「小四,你再跑一趟刘府,将府上的下人审问清楚。」
「爷,方才咱们不都问过了吗?他们都说不知道,没瞧见。」
「方才人多,难免有浑水摸鱼的,你再去一遍,兇手既然作了案,就不可能不露破绽,哪怕是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给本少找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
想起今日早起时桑榆那张迷迷煳煳的脸,男人弯了弯唇:「慢着,你让小五带一小队人马去一趟小别院,最近城里不太平,本少怕祁风一人护不住别院的女眷。」
「是。」
……
在外头熘了一会儿,刘沖酒醒得差不多了,等他缓过来时,自己双膝跪在地上,两旁站满了官差,再看看端坐在桌案前戴着乌纱帽,穿着绯色官服的男人,浑身一激灵,最后一点酒意也没了。
「大胆刘沖,见了大人还不赶快行礼!」
刘沖吓一机灵,连忙磕头:「草民刘沖,见……见过知府大人!」
顾君琰拍了拍桌案,厉声道:「刘沖,你可知罪?」
「大……大人,草民不知所犯何罪啊……」
「你父亲刘忠状告你杀害未来后娘,本官问你,可有此事?」
「杀……杀害?什……什么?那女子死了?」刘沖微微愣了一下,连忙磕头喊冤:「大人明鑑吶,草民与那位叫桃夭的女子无冤无仇的,草民为何要杀害她?再者说了,草民的父亲三日前就出门做生意了,定是有人假扮草民父亲,陷害草民。」
顾君琰见他眼底的震惊不似作假,敛下眸中的神色,淡淡道:「陷害与否,本官自然会查清,只是你当真不知桃夭遇害了?」
「大人明鑑,草民对此事真的不知情啊!」
他话音刚落,公堂之外大老远的传来一道富含磁性的男声。
「那你房间带血的匕首和绑人的绳子怎么解释?」
顾君迴走到公堂之上,朝顾君琰拱了拱手,道:「见过大人。」
顾君琰微一抬手,示意他坐下旁听:「坐,七弟方才所说带血的匕首和绑人的绳子,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顾君迴淡淡瞟了一眼刘沖,道:「这得问他,匕首和绳子是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
刘沖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就慌了:「大……大人,什么带血的匕首和绑人的绳子,草民不知道也未曾见过啊!」
他昨夜不过是喝了点小酒,醒来怎的就惹祸上身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这两样东西?」
「草民说的都是实话,确实不曾见过!」
「那你昨夜亥时的时候在做什么?」
「亥时?」刘沖歪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昨夜亥时草民应当是在府里睡觉。」
顾君琰微微挑眉,眼神微眯:「应当?也就是说你并不能确定自己昨夜亥时在做什么?」
「不是不是,草民只是有些喝断片了,草民记得昨日傍晚去了万花楼喝花酒,然后醒来的时候就在这……这里了。」
「可有人为你作证?」
「有有有!万花楼的万妈妈和梅香姑娘可以为草民作证!」
顾君迴眼神一递,卫羽立马拿着剑出去了。
顾君琰手指轻叩桌面,淡淡道:「本官听闻你不喜桃夭姑娘,甚至反对你父亲续弦?」
「草民没有不喜桃夭姑娘,也从未想过反对父亲续弦,只是他们不合适。草民的父亲已然是年过半百,可桃夭姑娘不过二十又一,当草民的媳妇儿还差不多,当作后娘岂不是荒唐?」说起这个,刘沖很是激动。
顾君琰与顾君迴对视一眼,又问道:「你昨夜见过桃夭吗?」
「出去喝花酒时见过一面,互相客气了一番,然后我便带着小厮出门了,这个小厮可以作证的,你们可以到府里审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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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问得差不多了,顾君琰摆摆手道:「纵然这样,也不能排除你杀人的嫌疑,这几日你就先在牢房里待着,待本官查清一切,还你清白后再放你出来。」
「多谢大人,大人一定要尽快找出兇手,还草民一个清白。」
……
小五带着几个官差到小别院时,桑榆等人被他这架势弄得一愣。
「你们几个守在门外,但凡发现可疑之人,立马抓起来!」
「是!」
桑榆挺着大肚子走了过去,好奇的问道:「小五,这是怎么了?如此大张旗鼓的。」
「桑姑娘,最近城里出了命案,七爷怕你们几位女眷在别院里不安全,让属下带几个人过来保护你们。」
桑榆瞪大眼珠子,招唿着他坐下,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命案?什么命案?」
第291章 太过明显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听说有命案,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
小五抿了口茶,道:「姑娘们可还记得昨日同你们说的刘忠一家?」
慕容无霜不假思索的答道:「记得啊,不就是那个娶了年轻美娇娘的商户人家吗?」
桑榆挑挑眉,一脸好奇:「怎么了,他家出事儿了?」
「可不是嘛!」小五勐的一拍大腿,绘声绘色的说着:「他家啊,昨夜出了人命,死的正是那位名叫桃夭的美娇娘。」
他话音落下,空气中寂静了一会儿,忽然,桑榆摇摇头感慨起来。
「桃夭?这名字倒是挺好听,只可惜啊,自古红颜多薄命。」
怪不得阿迴一大早便起来了,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慕容无霜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开口:「这人还没成婚呢,就这么死了?」
小五一边说着,一边啧啧啧:「可不是嘛,身上有十几处伤口,失血过多死的。」
他至今都忘不了开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自己内心的阴影有多大。
拓拔曦听着几人的话,忍不住出声问道:「兇手找到了吗?」
「今日卯时,刘忠跑到衙门状告自己的亲生儿子刘沖,说他趁自己不在府里,心生怨恨杀害了桃夭。」
亲生父亲状告亲儿子?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震惊。
桑榆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开口:「这父亲是生身父亲?」
小五被她问愣了,挠挠头道:「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生身父亲。」
拓拔曦抿了一口茶,缓缓出声:「即便是生身父亲,在他心里,估计这儿子也不是亲生的。」
若是大义灭亲也就罢了,可为了一个美娇娘把亲生儿子告上公堂的,她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桑榆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没升堂属下就过来了。」小五咧嘴笑了笑,道:「不过若是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说明人真是刘冲杀的,估摸着他会被收押进大牢暂听发落。」
慕容无霜一听,忽然兴致更浓了:「那你们可有查出什么?」
「倒也没什么,人证没有,但是有物证。今早在刘沖房内发现了一把带着血的匕首,还有一捆麻绳,那麻绳上都是血迹。初步判断,这匕首和麻绳都是杀死桃夭的兇器。」
桑榆摸着下巴,总感觉这证据出现的太及时,太光明正大了。
慕容无霜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淡漠的笑了笑,一语道破:「刘沖有这么傻吗?杀了人还把兇器大大咧咧的摆屋里等着你们去搜?」
「属下当时也觉得奇怪,只不过刘沖昨夜喝得酩酊烂醉,不排除他酒后杀人。」
桑榆敛下眸中的情绪,摩擦着茶杯的边沿,嘆息一声:「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咱们也就听一热闹,真相如何,待官府查清之后,定会知晓的。只愿阿迴他们能早日找出真兇,若刘沖真是兇手,定要严惩不贷,若他是被冤枉的,定要还他一个清白。」
几人义愤填膺的点点头。
说着说着,小五忽然想起什么,勐的拍着脑袋:「对了桑姑娘,七爷让属下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他怕你在家无聊,特意让属下多买了些回来。」
桑榆接过点心,眼眸微动,眼底带着丝丝笑意,嘴上却不依不饶的抱怨:「办案便办案,他真的总是惦记我,不累吗?」
慕容无霜瞥了她一眼,酸熘熘的开口:「有个这么好的夫君,你可知足吧,我和小曦想被人惦记都不行。」
拓拔曦笑了笑,附和道:「是啊,还是七王爷对桑桑好,不像阿沫,出去了就没个音信,他不叫我担心就不错了。」
小五见另外两人忽然幽怨起来,忙出声安慰道:「这不一样,三位爷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五爷重事业,百姓为先,六爷重玩乐,开心为先,而七爷重家庭,桑姑娘为先。」
他一番分析下来,把三人逗得开怀大笑,心里的郁闷都消散了大半。
桑榆弯唇笑了笑,道:「你小子能处,安慰的话是真的会说。今日便留下来用午膳吧,我还让含冬和凌曦准备了奶茶。」
小五挠挠头,憨厚的笑了笑:「行,左右属下也不用回衙门。」
……
退堂之后,顾君琰靠坐在椅子上,俊朗的眉头拧成一团,他重重嘆息一声,然后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两个弟弟。
「老六老七,关于桃夭一案,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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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蹙着眉头:「皇兄,臣弟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哪里不对劲?」
「你们不觉得刘沖房里的匕首和捆人的麻绳出现得太过于明显了吗?哪个兇手杀了人之后还要把兇器大大咧咧的摆房间里?这无异于告诉咱们,我就是兇手,人就是我杀的,快来抓我吧,你们觉得,这可能吗?」
「为兄也觉得奇怪,只是你们也看到了,审问的时候,那刘沖神情慌乱,支支吾吾,倒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模样。」顾君琰顿了顿,又道:「你们认为,刘沖酒后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臣弟倒是觉得兇手并非刘沖,兇手另有其人。」顾君迴抿着唇,默了一会,缓缓道:「臣弟方才仔细观察过了,刘沖身上的衣裳并未沾有血迹,身上除了酒味,也没有血腥味儿。而且,就像六皇兄说的,这一切太过于明显了,反而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但这也只是猜测,并不能说明他不是兇手。」顾君沫喝了一口茶,非常认真的开口:「假设他杀完人后回到房间换了身衣裳呢?这个咱们也不得而知。」
「试问一个喝得酩酊烂醉的人,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他有精力去换衣裳吗?」
「他就不能换完衣服再把鞋子穿上?」
顾君迴摇摇头,淡淡道:「不对。」
其余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疑惑的问道:「什么不对?」
第292章 夜探刘府
「房门到床榻的脚印不对,昨夜不到戌时就下起了大雨,刘沖当时正在万花楼喝酒,回来的时候鞋上必定沾了泥土和水渍,衣袍也会有些许泥土溅上来,而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亥时,房间内也没有泥脚印,亦没有水渍,也就是说,如果人真是刘冲杀的,除非他提前离开万花楼,回房换了件衣裳,杀完人后再把衣裳换回来,从而制造不在场证据。」
顾君沫认真听着他的一番分析,贊同的点点头:「老七分析得有道理,只要能证实刘沖昨夜没有提前离开万花楼,应该就能初步排除他的杀人嫌疑。」
顾君琰捏了捏太阳穴,有些疲惫的点头:「老六老七说得颇为有理,那便放手去查吧,务必尽快把真相查出来!」
顾君迴见他头疼,连忙宽慰道:「皇兄放心,臣弟已经将人派出去了,刘府下人那边,万花楼和常河县那边都派了人去查。」
顾君沫附和道:「是啊,臣弟也会再去一趟案发现场,顺便再将刘忠询问一番,希望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
顾君迴和顾君沫从府衙书房里出来时,正巧碰上从刘府回来的小四和从万花楼回来的卫羽。
小四和卫羽对着两人拱了拱手。
「六爷,七爷。」
顾君迴轻轻『嗯』了一声,扫了两人一眼,问道:「查得如何了?」
小四拱了拱手,率先开口:「回七爷,刘府下人那边属下问过了,都说昨天晚上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看到有人往桃夭夫人的房间去。」
「不对不对。」顾君迴摇摇头,有些不可思议:「偌大一个府邸,难道没安排人巡逻?」
「昨夜下大雨,下人们怠倦了些,便没有出来巡逻。」
顾君迴摸着下巴,蹙着眉头思索:「你今日去的时候,刘府的下人都齐了?」
小四歪头想了想,道:「有个叫洪阿三的长工昨夜淋了些雨感染了风寒,告假回家休养了。」
顾君迴闻言,神色一凛:「你即刻带几个人去一趟洪阿三家。」
小四应了一声,立马找人去了。
顾君沫偏头看他,淡淡问道:「老七是怀疑这洪阿三知道点什么?」
「六皇兄不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吗?桃夭是昨夜被害的,洪阿三今日就感染风寒回老家休养,这两件事分开看没什么,可若是结合起来,就有点意思了。」顾君迴瞥他一眼,勾了勾唇角,笑道。
顾君沫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有一个细节能逃得过你的眼睛,为兄要去刘府走一趟了,要一起吗?」
他正要抬脚离开,就听顾君迴冷不丁开口:「皇兄还是别去了,明日再去吧。」
顾君沫脚步一顿,偏头问他:「为何?」
「眼下这种情况,即便去了也问不出什么,先缓缓吧,等他们放松警惕再说。」
「为兄又不是去审人的,为兄是去桃夭居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顾君迴勾了勾唇,道:「那就更不能现在去了,要去就晚上去。」
顾君沫挠挠头,嘿嘿一笑:「有道理哈,天黑好办事。」
「爷,属下问过了,昨夜刘沖快亥时的时候才从万花楼离开,而万花楼到刘府需要半个时辰。」
「可有人证?」
「有,万花楼的小厮亲自将人送回去的。」
「那也就是说,在刘沖回到府上前,桃夭就已经死了。」
「有意思,老七,这么说来还真让你猜对了,刘沖不是兇手,那我们要不要把人放了?」
「不急,若刘沖不是兇手,此刻他入狱,真正的兇手定然会放松警惕,届时我们查案的时候,就比较容易些。」顾君迴思忖了一会儿,看向卫羽,弯唇道:「桃夭的背景可查清了?」
卫羽缓缓摇头:「爷,派去的探子还没回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夜晚,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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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忠喝了两杯小酒便睡下了,府内巡逻的家丁一波接一波的出现,高耸的屋顶上,两道黑影在房屋之间快速穿梭。
顾君沫走了一半,发现顾君迴稳稳的坐在屋顶上,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老七,你怎么不走啊?」
顾君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开眼皮看他:「我若是知道今晚陪六皇兄夜探刘府的人是我,我就不出这个馊主意了。」
顾君沫压低声音道:「别废话了,来都来了,难道你不想尽快找出真兇吗?」
「想啊,可臣弟是人,也需要休息需要睡觉的。白日里本就费神费力了,晚上还不能睡个安生觉。」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怨我把你叫出来,让你不能在家好好陪弟妹吗?」
顾君迴沖他翻了个白眼,冷冷睨了他一眼,「知道你还这般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交给卫羽祁风来不就好了?为何非要拉着臣弟一起来?」
「你觉得那俩货靠谱?反正我觉得祁风那傢伙还没为兄的脚指头靠谱。」顾君沫瞥他一眼,摆摆手道:「别墨迹了,赶紧的,办完事好回家睡觉,你有人要陪,为兄也有人要陪啊。」
顾君迴抬头,眼不眨的看着他。
「又怎么了?」
顾君迴沖他伸出手,淡淡道:「臣弟脚麻了,皇兄搭把手。」
「事儿多。」顾君沫弯腰,嘀嘀咕咕的上前搭了把手。
顾君迴缓了缓,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
顾君沫:「……」什么意思?这是在嫌弃他?
两人躲过巡逻的家丁,悄无声息的潜进桃夭居。
见他往反方向走去,顾君迴一把将人拉了回来,没好气道:「去哪呢,这边儿。」
顾君沫呆了一会儿,愣愣开口:「哦哦,好的。不过老七,乌漆嘛黑的,你咋认得路?」
「我又不瞎,这不有月光呢吗?」顾君迴朝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小声道:「六皇兄,不是臣弟说你,你真得找个大夫治治眼睛了。」
唉,傻点就傻点咯,眼神不好使就不好使咯,能有什么办法?忍着呗,谁让他是自家兄弟呢?
他话音刚落,顾君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抬脚进了桃夭的房间。
第293章 点醒
顾君沫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胭脂虽不是上上乘的好货,却不刺鼻。
「啧啧啧,看来刘老爷对他那位叫桃夭的美娇娘确实是真心实意,你瞧瞧,这房间布置得跟宫里的贵人相差无几。」
顾君迴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回他:「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更何况刘忠身为一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钱。」
「不不不,老七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正是因为他有钱了,所以为兄才觉得难得,一般越有钱的人,他越抠门。」顾君沫顿了顿,摸着鼻子淡淡道:「就比如你。」
顾君迴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是来查案的,还是来同我耍嘴皮子的?」
「这屋子毕竟死过人,阴森恐怖的,为兄这不是害怕,所以话多了些嘛。」
顾君迴一边查探着床沿边的血迹,一边淡淡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六皇兄莫不是背着我和皇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你把为兄想成什么人了?查案查案,你说那个叫桃夭的姑娘究竟惹了什么仇家,居然被人在身上划了十几道口子,啧啧啧,造孽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君迴脑子里灵光一闪,摸着下巴淡淡思考:「是啊,究竟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让兇手这么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
「你问我我问谁?」顾君沫两手一摊,耸耸肩道。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继续沉思。
这时,顾君沫忽然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老七,找着一块布料。」
顾君迴拿着那块布料端详了一会儿,淡淡道:「应当是衣服上扯下来的,不过如今在江州很少有人穿这种料子的衣服……」
「你为何笃定这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万一是香包呢?」
「没有笃定,我也只是猜测。办案最忌讳墨守成规,只要有一丝可能,臣弟都会本能的去猜测、推测。」顾君迴说着,顿了一下,瞥他一眼道:「更何况,这种料子一般都是用来做衣裳的。」
「噢噢,那收起来,明早让卫羽他们去查查不就清楚了。」顾君沫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块布料别好收了起来。
两人又查探了一番,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
翌日清晨,众人正在院子里用早膳。
今日餐桌上的气氛明显比平日安静些,三个男人都低着头喝粥不说话。
桑榆喝一口粥,看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心不在焉的,连忙问道:「这次的案子是不是很棘手?」
男人反应过来,喝了一口粥,淡淡道:「倒也不是特别棘手,只是有些疑点为夫还没想清楚。」
桑榆手中的汤匙一顿,偏头看他:「什么疑点?方便说说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为夫只是想不通,兇手既然已经成功劫色了,哪怕是一刀将人杀死都成,为何还要这么残忍的杀害死者?」
桑榆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淡淡道:「或许他贪图的不单单是死者的美色,还有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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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什么?」
「没错,又或者是,兇手与死者之间有不得不兵刃相见的血海深仇,兇手一开始的目的是报仇,临时见色起意,这才先行玷污之实,继而用让自己觉得最解气的方式杀人灭口。」
桑榆脑洞一开,想法就收不住了,侃侃而谈,众人听得一脸认真。
「仵作在验尸时确实发现死者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只是并无挣扎的迹象,倒像是……」顾君迴说着,忽然顿住了,陷入了沉思。
顾君沫放下勺子,及时接过话茬:「倒像是自愿的!」
桑榆抓抓头,眉头轻蹙:「莫非死者与兇手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女子话音刚落,顾君迴忽然打了个响指,惊唿道:「我的思绪好像明朗了!」
经过他家娘子这么一点拨,他瞬间就被点醒了。
顾君沫和顾君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口:「明朗什么?」
男人欢快的端起面前的碗,狼吞虎咽起来:「先吃,吃完到衙门说。」
桑榆见他一脸激动,忙笑着提醒:「你慢些,别噎着了。」
「不会不会,娘子,一会儿你乖乖在家待着,等为夫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桑榆一边帮他顺背,一边笑道:「你只管办案,莫要过多惦记我。」
……
府衙书房。
顾君琰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问道:「老七,方才你说思绪明朗了,可是想到什么了?」
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开口:「皇兄莫急,再等等。」
顾君琰也没过多细问,只淡淡回了他一笑。
顾君沫瞥他一眼,小声嘟囔道:「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不多时,卫羽和小四从外面进来。
两人先是朝三人行了个礼,这才一一禀报。
卫羽率先开口:「爷,有重大发现。」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桃夭,女,年芳二十又一,常河县人士,父母早亡,自幼以卖艺为生。早年曾有过一段婚约,后来因为丈夫钱升干好赌成性,两个月前便自行和离了。和离后遇到了刘忠,两人一见如故,于是刘忠把她带回了江州。」
顾君迴默了一下,又看向小四:「小四这边呢,让你查的布料有线索没?」
「爷,属下仔细查过了,这种布料只有常河县那边会用,在江州无人用它。」
顾君琰杵着下巴思考:「钱升干,前夫,布料……竟有这么巧的事?」
顾君迴摇摇头道:「不,或许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而是二者有着必然的联繫。」
小四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爷,更巧的是,死者的前夫钱升干不日前就已经来到江州了。」
顾君沫嘴角狠狠的抽起来,这名字取得是真好啊,钱升干,钱生钱……就是有些许的别扭。这名字刚说出口,就让人忘了下半句要说啥。
第294章 勇闯万花楼
顾君迴抿了抿唇角,淡淡扫他一眼:「查一下钱升干现如今在何处。」
「查过了,这几日钱升干就住在万花楼的倩儿姑娘那儿,他白日里一般会去码头点货,到了晚上,就会回到万花楼喝花酒、陪美人。」小四勾了勾唇角,一脸嘚瑟,还好他提前将这人所有的底细都查清楚了,这下爷总该会夸他了吧?
顾君迴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身旁的顾君琰和顾君沫,淡淡道:「两位兄长,这个人有可能是本案非常关键的人物,我想着咱们应当抽空去一下万花楼。」
顾君琰放下手中的毛笔,思索了一阵,贊同的点头:「为兄也觉得这个叫钱升干的是个关键性人物,而且直觉告诉为兄,咱们很有可能会从他身上找到这个案子的突破点。这样,今晚为兄陪你们去一趟万花楼。」
「兄长莫急,你平日里要忙着批改公文,又要开堂审案,这种跑腿的事儿就交给我和六哥了。」顾君迴弯了弯眉,抬眼去瞧一旁的顾君沫,笑道:「毕竟六哥对这种风月场所的事最是熟悉了,是吧六哥?」
顾君沫一听,瞬间不服气了,拿眼睛去瞪他:「老七,你可莫要污衊为兄啊。我已经改邪归正、回头是岸了。为兄现如今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经不起你这般污衊,若是被小曦知道了,我可是要掉一层皮的!」
顾君迴拍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六哥放心,咱们是去办案,又不是去寻花问柳,六皇嫂会理解的。」
不得不承认,顾君沫被他这句「六皇嫂」给收买了。
他眼眸微动,将信将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你得保证,若此事被小曦知道了,你可要为我作证啊,否则我就在弟妹面前抹黑你!」
顾君迴原本勾起的嘴角在听到他这话时忽然僵住了,沉声道:「你敢!」
顾君沫求生欲满满的哀求:「为兄不敢,所以你最好不要让小曦知道。」
「嗯。」
小四都看呆了,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来,七爷果然是食物链的顶端啊,把上头两个兄长拿捏的妥妥的。
夜晚,万花楼对面的小茶摊里。
顾君迴低头看着身上花里胡哨的衣裳,眼眸中闪过一丝嫌弃:「办案罢了,为何要打扮成一副花孔雀的模样?」
「什么花孔雀?」顾君沫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个经常逛花楼的公子哥们都这么穿。你穿着越是花里胡哨,越能受到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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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眼不眨的看着他,一脸疑惑:「为何?」
「因为这样更纨绔,更能表明咱们的身份啊。咱们穿着越是花里胡哨,她们就越会觉得咱们财大气粗,这样想要办起事来不就如鱼得水了吗?」
「不穿这身衣裳我也可以财大气粗。」顾君迴说着就要回去换衣裳,被顾君沫一把扯住衣角。
「好了好了,一切不都是为了办案嘛,咱又不是过来寻欢作乐的。你就先忍耐一下呗,等找到钱升干,你再换回来也不迟。」顾君沫一边扯着他,一边碎碎叨叨:「你当我想穿这身衣裳啊?若不是这身衣裳够土,够花里胡哨,能更好的掩盖咱们的身份,我第一个不穿。」
听他这么说,顾君迴的脸色才慢慢好转,低头瞥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爪子,不温不火道:「放手。」
顾君沫讪讪将手拿开。
顾君迴双手背在身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卫羽和小四,淡淡道:「查清楚了吗,钱升干住在哪间房。」
「爷,查过了,钱升干住天字一号房。」卫羽顿了一下,忽然抬手一指:「就那间,掌着灯,窗户敞开的那间。」
顾君迴抬眸看了一眼,温声道:「确定是这间?」
「属下白日里带人偷偷观察过,就是这间。」
「行,你俩就在这儿守着,等我和六哥的信号。」
「是。」
安排好一切,顾君迴才跟着顾君沫大摇大摆的进了万花楼,准确的说,大摇大摆的只有他这位六皇兄,他自认为自己行为举止还是很端庄的。
两个美男一进到万花楼,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不少烟花女子倚靠在栏杆上,对着楼下的两人抛媚眼,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花痴声。
顾君迴屏退周围的花痴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老鸨见来了两个翩翩贵公子,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两位爷,此前不曾见过,第一次到咱们万花楼喝酒吗?」
她说着话,视线却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一双媚眼里闪过一抹惊艷。
顾君沫弯唇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呃,是啊,我们哥俩是瞒着家里偷偷过来的,妈妈还请不要声张,为我二人遮挡一二。」
老鸨瞥了两人一眼,瞭然于胸,柔夷轻轻推了推顾君沫的胸膛,轻笑一声:「我懂我懂,两位爷尽管放心玩,在万妈妈这儿啊,保管安全。」
顾君沫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呵呵笑了两声:「那我们兄弟俩就多谢妈妈照拂了,七弟,给万妈妈笑一个。」
顾君迴危险的睨了他一眼,随后敛下眸中的警告,然后弯唇笑了笑。
饶是见惯了美男无数的老鸨,如今也被这两兄弟俩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一下子变得格外好说话起来。
「两位爷要点哪位姑娘?最近啊,咱们楼里来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是上等的货色。」
「我们兄弟俩是为倩儿姑娘慕名而来的,不知可否……」
「这……倩儿姑娘啊……」老鸨瞬间一脸为难,一张涂着厚重水粉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倩儿姑娘有约了,不如两位爷挑挑别的姑娘吧?妈妈这楼里可不止倩儿姑娘一个招牌,咱们这儿的花魁……」
她话还没说完,一锭银子就出现在她面前。
顾君迴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银子,淡淡道:「我们只要倩儿姑娘,若是能办到,剩下的这些银子也全都归妈妈了。」
他说罢,掂了掂右手的钱袋。
第295章 倩儿姑娘
老鸨连忙接过他手里的那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瞬间喜笑颜开。似乎想到什么,又一脸纠结:
「不瞒你们说,爷的银子确实让奴家心动,只是……倩儿姑娘她这几日真的有约了……」
顾君迴瞥她一眼,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掂着钱袋:「方才那个只是见面礼,这才是我们的诚意。万妈妈若能让我们见见倩儿姑娘,这些钱可都是你的了。妈妈大可以想想,是让倩儿姑娘接几日的客赚的钱多,还是接待我们兄弟俩赚得多。」
钱袋沉甸甸的模样,惹得老鸨心里直痒痒。因着顾君迴的话,她还当真在心里盘算起来了。
默了一会儿,老鸨咬咬牙道:「罢了罢了,看在银子和两位爷俊美无双的份儿上,奴家这就让倩儿好好伺候二位爷。」
先让倩儿把这两位金主伺候好再说,届时钱公子那边再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顾君迴沖她点了点头,谦逊有礼:「那就有劳妈妈了。」
顾君沫揩了揩额头上莫须有的汗,还得是老七啊,财大气粗,这是他万万不能比的。
老鸨越看顾君迴越喜欢,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儿郎,若是她那死鬼夫君能有一半该有多好啊?
「奴家这就让人带两位爷到天字二号房,再备些好酒好菜先吃着喝着,倩儿姑娘一会儿就来。」
顾君迴摆摆手道:「万妈妈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带我们哥俩到倩儿姑娘的房间吧。」
老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捂嘴笑了笑:「猴急,随奴家这边来。」
顾君沫弯着唇,拍了拍他的胸膛,学着老鸨娇滴滴的口吻:「猴急。」
顾君迴扯了扯嘴角,递给他一个白眼。
彼时,倩儿的厢房。
丫鬟正在帮她梳妆打扮,一边抹着脂粉,一边还不忘熘须拍马屁:「姑娘今日真好看,一会儿钱公子瞧了保准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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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嘴甜。」倩儿瞥了她一眼,嘴角含笑,透过铜镜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容,不确定的问道:「不过,钱公子真的会喜欢吗?」
「保准会喜欢!」丫鬟寻来银钗为她戴上,笑道:「姑娘本就生得好看,这么一打扮,莫说是钱公子了,哪个男人瞧见了不心动?」
倩儿伸手指了指,笑道:「小嘴真甜,待我得了赏钱,定然少不了你的。」
丫鬟一听赏钱,喜笑颜开。
主僕二人正聊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丫鬟听到动静,忍不住嘟囔道:「何人?难不成是钱公子回来了?今日钱公子回来得倒是挺早啊。」
倩儿闻言,扭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紧接着,就听见外头传来老鸨风情万种的声音。
「哎哟,倩儿,我是你万妈妈啊,快些开门,我有事与你商量。」
倩儿与丫鬟对视一眼。
「姑娘,是万妈妈。」
「嗯,开门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鸨对着身旁的兄弟俩谄媚的笑笑:「两位爷先在此等候,待奴家进去与倩儿说一声。」
顾君迴轻轻应着,一副大方的模样:「无妨,妈妈尽管去便是,只是,莫要耽搁太久。」
「哈哈,懂的懂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家去去就来。」万妈妈哈哈大笑,扭着水蛇腰进了倩儿的房间。
老鸨进屋后,顾君沫拉着顾君迴来到栏杆前,压低声音道:「老七,你确定这倩儿姑娘一定会见咱们?」
「她会。」男人薄唇轻启,笃定的开口:「在这个地方没有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再不济,六哥可以稍微释放一下你的魅力,使点美男计也未尝不可。」
「为兄拒绝!」
「我拒绝!」
房间内,倩儿坐在梳妆檯前,板着一张脸。
老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为何要拒绝?」
「日前是妈妈让倩儿好生伺候钱公子,如今钱公子还没走,妈妈又将我推去伺候别人,这让倩儿如何同钱公子交代?」
老鸨按着她的肩膀,笑着安抚:「钱公子那边妈妈会寻个藉口搪塞过去,今夜你就先把那两位财大气粗的爷给伺候好了,到时候银子还不是随你拿到手软?」
「财大气粗?此前妈妈还说钱公子财大气粗呢,如今才过了几日,妈妈又变了说法。」
「在那两位爷面前,钱公子算什么?那是压根排不上号的好吗?」老鸨说着,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悠悠嘆了一口气:「若不是妈妈已嫁作人妻,那么俊美的两位公子,何时轮得到你啊?」
倩儿一听『俊美』二字,眼睛当即亮了亮。
「妈妈,那两人当真如此俊美?」
「骗你作甚?你还不了解妈妈我吗?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美男我没见过?你何时瞧见我这般夸过一个人?」老鸨说着,伸手戳了戳她的头,道:「这次啊,真是让你捡了两个大便宜,那两位公子指名要你伺候。」
倩儿眼眸微动:「指名要我伺候?」
小丫鬟在一旁煽风点火:「姑娘,想来你的名声愈发大了起来,那两位公子是专为姑娘而来的。奴婢方才都见过了,确实俊美无双。」
倩儿瞧着丫鬟一脸花痴的模样,当即点了点头。
又有赏钱拿,还能伺候美男,这不比伺候钱公子那种人要好得多吗?
老鸨见她答应了,又扭着水蛇腰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君迴兄弟俩。
不多时,两人被请进了屋内。
老鸨接过顾君迴手中的钱袋,笑得花枝乱颤:「那……两位爷,奴家就不打扰你们了。倩儿,好生伺候两位爷。」
「喏。」倩儿福了福身,偷偷打量了两人一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读过的诗歌典籍很少,但这一刻,她脑海里只剩下这几个大字。
她扭着腰肢,笑意盈盈的上前:「两位爷,倩儿为你们斟酒。」
顾君沫笑了笑,正想说好,就听自家七弟冷冰冰开口:
「不必了,倩儿姑娘,请坐,我们哥俩有些话要问姑娘。」
倩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过去,顺势要往他身上倒去。
「爷,春宵苦短,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第296章 真相扑朔迷离
兄弟俩眼疾手快的站了起来,快速闪躲到一旁,似躲什么麻烦一般躲着她。
顾君沫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若是身上沾了女人的脂粉味儿,回去小曦一定会打死他的。
顾君迴虽面不改色,暗自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见两人这般,倩儿心生委屈,撇着嘴道:「两位爷既对奴家不感兴趣,为何还要指名要奴家伺候?将奴家唤来又不搭理奴家,二位爷是对奴家心生嫌弃吗?」
顾君沫抬手给她倒了杯酒,轻笑道:「倩儿姑娘莫要介意,并非我兄弟二人嫌弃姑娘,只是我二人已有家室,自当严于律己,守身如玉。」
「原是这样啊……」倩儿近乎痴迷的看着顾君沫,娇笑一声:「到这儿找奴家的公子哥们,也有不少家中有妻妾的,二位爷放心,奴家的嘴最是严实,定会守口如瓶的。」
她说着,又要往顾君沫身上靠,冷不丁听到一旁的顾君迴悠悠开口。
「自古以来只有死人才能做到守口如瓶,倩儿姑娘正值花季,在下不想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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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听着自家七弟一本正经的吓唬人,抿着唇偷偷憋笑。
虽说有些不解风情,但很奏效,要说厉害还是老七最厉害啊,瞧瞧,翩翩公子的怜香惜玉他是半点都没学到,啊不,学是学到了,全用弟妹身上了。
倩儿用丝帕捂着嘴笑了笑,声音娇软:「爷可真幽默。」
顾君迴淡漠的扫了她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钱升干近日一直歇在你这儿?」
倩儿抬手给两人倒了杯酒,嗔怪的笑道:「今夜奴家的任务就是将两位爷伺候满意,伺候舒服了,好端端的,爷提旁人做什么?」
顾君迴见她扭捏作态,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懒得再费口舌,二话不说就将怀里的令牌掏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倩儿见状,忙收起了平日里风尘女子的媚态,起身福了福身:「原来是两位官爷啊,方才奴家失礼了。」
顾君迴将令牌收好,递给她一杯酒,淡淡道:「我们兄弟二人特意来找倩儿姑娘,是想请姑娘帮个忙。」
倩儿咬着唇,连连点头:「官爷但说无妨,只要奴家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尽力去帮。」
吃她们这碗饭的,自然不会跟官府的人作对。
「本少问你,这几日钱升干是不是都在你这里歇着?」
「是,自他到江州之日,便睡在了对面的天字一号房,且一直是奴家伺候着。」倩儿不假思索的答道。
「每日都要你伺候?夜夜笙歌?」
「咳!」
顾君沫被他的话惊到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当着一个姑娘的面问这话合适吗?虽说这姑娘不咋正经……
倩儿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含羞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嗯。」
「他就没有缺席过?」
「缺席?」倩儿被他这话问得有些动摇了,咬唇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我想起来了,前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回来后也不怎么搭理我,倒头便睡下了。爷也知道,奴家就是收银子办事,旁的事奴家也不好过问太多。」
顾君迴闻言,神情略微有些激动:「倩儿姑娘确定是前天晚上?」
倩儿眼睛微眨,语气笃定:「奴家确定,当时奴家还同梅香妹妹一起伺候刘公子喝酒呢。」
顾君迴和顾君沫互相对视一眼。
「你说的刘公子可是城郊刘家的刘沖公子?」
「正是。」
「好,本少知道了。」顾君迴瞭然的点点头,鬼使神差般往怀里摸了摸,摸出从桃夭房间里找出的碎片,「还有一事,倩儿姑娘可认得这布料?」
「这个……有点眼熟,好似真的在哪见过。官爷,可否让奴家仔细瞧瞧?」
顾君迴微微点头,将小碎布递到她面前。
倩儿捧着那块碎布,细细看了起来,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奴家想起来了,前天晚上钱公子回来时,身上所穿的衣裳与这布料一模一样。」
顾君迴捏着茶杯的手一顿,着急的开口:「当真?你没瞧错?」
「错不了,当时奴家还为着他衣裳缺了一角这事问了他一嘴呢。」
哥俩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睛看到了震惊。
顾君迴轻轻嘆息一声,事情的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顾君迴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问道:「钱升干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倩儿瞧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温声细语道:「差不多这时候回来,估摸着也快到了。」
……
钱升干大摇大摆的走进万花楼,笑容满面。
老鸨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哎哟,钱公子,您可回来了!」
「万妈妈,我就不同你多说了,倩儿姑娘还在等着我呢。」钱升干说着,一脸猴急的要上楼。
如今倩儿正在楼上陪着那两位爷,老鸨哪肯让他上去搅了好事。
「瞧瞧钱公子这猴急的样儿,妈妈也想放你上去,但很不凑巧的是,今儿倩儿身子不太爽落,不如奴家给公子重新安排别的姑娘?」
「倩儿身子不爽落?那本公子就更得上去看看她了。」
老鸨连忙去拦他:「诶!」
钱升干扭头,不悦的扫了她一眼:「万妈妈,你几次三番拦着我,该不会是让倩儿伺候别的客人了吧?」
「怎……怎么可能?」心思被戳穿,老鸨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奴家……」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倩儿的贴身丫鬟在楼上栏杆处喊道:「钱公子,我家姑娘请您上去。」
老鸨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讪讪笑道:「对对对,奴家就是想告诉公子,倩儿不在天字一号房,她要在自个儿房间伺候公子。」
钱升干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笑道:「妈妈早说便是了,钱某还以为妈妈差遣倩儿去伺候别的男人了。」
「怎么会?钱公子对倩儿宝贝得紧,我哪敢啊?」老鸨脸上挤出一抹笑,心里却在担忧着,也不知道那两位小郎君离开了没有。
第297章 棘手
钱升干许是觉得误会了老鸨,心生愧疚,给了她一锭银子赔罪,这才大摇大摆的往倩儿的房间去。
丫鬟将人带到房间,对着紧闭的房门道:「钱公子,我们家姑娘在屋里等您呢,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钱升干应了一声,推开房门,一脸猴急的沖了进去。
「倩儿,本公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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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倩儿正坐在梳妆檯前,冷不丁被抱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爷这么大的力道,抱得奴家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喘不过气了呀?那一会儿本少好好给你通通气儿。」他一副色眯眯的表情,说着就要动手动脚。
倩儿想着那两位爷还在,嗔怪的推开他:「死样儿,爷每日早出晚归的,都不曾同奴家好好聊上几句,这一回来便猴急猴急的,爷这是把奴家当什么了?」
「自然是把你当心肝儿宝贝宠着啊!再说了,本公子这不是要赚钱养你嘛。」钱升干勾了勾她的樱桃小嘴,半哄半笑道:「在这儿聊有什么意思,走,同本公子去榻上好好聊聊。」
女子我见犹怜的模样勾得他心里直痒痒,此刻只想尽快将她征服。
顾君沫一手揪着纱幔,尽力压制着想要反胃的冲动,忍无可忍的开口:「老七,为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紧结束吧,一会儿可真的吃不下宵夜了。」
再看下去,他可真的要yue了,本还打算等会回去吃顿好的呢,影响胃口啊影响胃口。
顾君迴瞥他一眼,神色复杂的点点头:「臣弟贊同,速战速决吧。」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猥琐,这么油腻的男子,真的是辣眼睛。
钱升干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正要伸手将她抱起,下一刻,冰冷的剑柄架在他脖子上,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倩儿立刻躲到屏障后。
「你……你们是什么人?」
顾君迴扬了扬手里的官差令牌,瞥他一眼,冷声道:「过来,坐下。」
钱升干这会儿哪还走得动啊,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两位官爷饶命啊,小的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顾君沫戳了戳他身上的软肉,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自己交代的?」
「交…交代?官爷想要什么交代?小人是个商人,无奸不商,生意场上难免会耍些小手段……」
「谁问你这个?」顾君沫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可认得桃夭?」
钱升干眼神闪烁了一下,拼命摇头:「桃……桃夭?不认得不认得,小人从未听过这名字。」
将他的迟疑看在眼里,顾君迴抿了抿嘴角,神色紧绷着,声音冷然:「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想好再说。」
「不……」钱升干下意识的想要说不,可触及顾君迴压迫、瘆人的目光,到嘴的话一轱辘咽了下去,顿了半天,这才艰难的开口:「认……认得,她是小人的前妻。」
「你可知道她已经遇害了?」
「遇害?」钱升干愣了一下,旋即吶吶的开口:「官爷,小人不明白您的意思,遇害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顾君迴拿眼打量着他身上的衣裳,从袖子里掏出那块碎布,递到他面前:「这块碎布是你的吧?」
「是…是小人的。」钱升干接过碎布,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官爷,这碎布虽是小人的,可夭夭不是小人杀害的啊!」
顾君迴斜眼看他,挑眉道:「本少凭什么相信你?桃夭遇害了,这碎布是从她床榻上搜来的,你又要如何解释?」
「不错,小人那日确实去了刘府。」钱升干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可小人之所以去刘府,是听闻夭夭要嫁与别人了,想在此之前再见她一面。」
顾君沫轻轻呸了一声,冷哼道:「她还是你妻子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这会儿她要嫁给别人了,你才想着惦记,呸!」
钱升干被他说得心生愧疚。
顾君迴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喝着茶,淡淡睨了钱升干一眼,道:「你继续。」
「那日小人就过去与夭夭说了些体己话,然后便离开了,小人真的没有杀她,再说了,我与她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让自己手上沾上条人命?」
顾君迴挑眉看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当真只是说了些体己话?」
男子硬着头皮,含煳其辞的开口:「当……当然,还短暂温存了一番。」
「所以,桃夭身上欢爱的痕迹是与你……」
钱升干似乎没想到顾君迴这般直白,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是…但是小人绝对绝对没有杀害她,一番云雨过后,小人便回了万花楼,那日下着暴雨,中途还找了家茶馆避雨呢。」
「你从刘府离开是什么时辰?」
「戌时一刻。」
……
卫羽和小四在茶摊前左等右等也不见两位爷的信号,正纳闷时,便瞧见两人从里面出来了。
顾君迴紧蹙着眉头思索,偏头看向身旁的顾君沫,问道:「六皇兄,你觉得钱升干的话能信几成?」
顾君沫想了想,回道: 「为兄瞧着他的神情不似作假,时间点也都对得上,至于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明日派人到他中途避雨的小茶馆问问就知道了。」
「唉。」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悠悠嘆了一口气:「这案子好似越来越棘手了,每当我们快要接近真相时,又总会出现新的线索让我们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推测。」
顾君沫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莫要想这么多了,时候不早了,先回家吃点东西吧,说不定一觉起来就真相大白了呢。」
「嗯嗯!」
这时,卫羽和小四跑了过来。
「六爷,七爷,都办妥了?」
顾君迴看了两人一眼,妥帖的安排着明日的事务:「你们俩明日分头行动,一个去香遇茶楼查查当晚钱升干是否在那避过雨,几时到的茶楼,又几时离开的,一个继续跟进洪阿三那边,务必把洪阿三找出来,找到他估计就离真相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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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调教了一番
三人在万花楼门前与小四分开了,回到小别院时,原本早应该熟睡的桑榆和拓拔曦却坐在石桌前,左顾右盼。
拓拔曦见她撑着脑袋,眼皮子快睁不开了,忙催促道:「桑桑,困了就先回去睡吧,他们今晚有要事在身,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桑榆摇摇头:「无妨,我还不困,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我一人等便好。」
许是习惯了身边有人,这会儿顾君迴那傢伙不在,她反而无法安然入睡。
拓拔曦抬手给她倒了一杯水,没好气道:「我倒是不困,只是你怀着身孕,如今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还不困吶?」
桑榆捂脸,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眼皮子困,脑子清醒。」
「那便一起等着吧,困了一定要回房睡下哈。」拓拔曦怕她身子受不了,像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
桑榆见她一晚上都在操心自己,又无奈又好笑:「知道啦,你这么晚了不睡,莫不是也担心六皇兄?」
「我才不担心他呢。」拓拔曦双手环胸,撇撇嘴道:「只是他们只说有要事在身,没说去哪办事,我不是怕他又出去鬼混嘛。」
桑榆眉眼带笑,偏头看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跟我家阿迴在一起呢。」
「桑桑,你就这么相信七王爷?我同你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榆笑了笑,语气笃定:「我自然信他。」
此时,趴在栅栏外偷听两人说话的顾君迴朝顾君沫递过去一个嘚瑟的眼神,结果毫无例外的收到了对方一对大大的白眼珠子。
桑榆继续笑眯眯的说着:「我家阿迴胆子小,不敢在外乱搞。」
胆子小?
顾君沫和卫羽一脸错愕,能淡定自如的在验尸房里待上一天,这叫胆子小?
「桑桑,你可得长一百二十个心眼儿了,把眼睛瞪亮了,莫要被他骗了。」拓拔曦微微往后靠了靠,感慨道:「这些男人们啊,最是会装深情、装柔弱、装无辜,其实他们比谁都坏。当然了,作为好姐妹,我自然希望七王爷是真心对你好啦。」
桑榆勾了勾唇角,眼尾泛着一丝邪肆的笑:「放心吧,只要他不怕第三条腿被打断,就尽管胡来。」
拓拔曦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有道理,不过你还是得长个心眼儿,大多数时候,表面看着越老实的男人,背地里都很坏。」
她话音刚落,前方便响起了顾君迴沉稳的声音。
「公主若是无事,多管管你家男人,少在我家娘子面前诋毁本王,教唆我夫妻俩的感情。」男人迈着大长腿朝两人走去。
桑榆见到来人,眼睛一亮,立马要起身,却被顾君迴一把按住。
他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一脸严肃:「躺好,不是让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吗?怎的不听话?」
女子抬眸,眼不眨的看着他,半是无辜半是委屈:「没有你在身边,睡不着。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在等,方才皇兄和霜儿也在等。只是我见皇兄一脸疲惫,便让霜儿带他回房歇下了。」
男人脸色缓了缓,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没有怪你啦,为夫只是有些心疼你罢了。」
「你心疼我,我自是也心疼你。你瞧瞧,这才过了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顾君沫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顾君迴瞥他一眼,见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唇角微勾:「时候不早了,本王带我家娘子回房歇着了,公主殿下回去记得让六皇兄好好沐浴一番,他身上脂、粉、味重。」
他还特意加重了后半句话,说罢,弯腰抱起躺椅上的女子,抬脚往房间去。
拓拔曦眼睑处罩下一片阴影,倏的抬眸看他,阴恻恻的开口:「脂粉味?顾君沫,给本殿老实交代,你今晚上哪鬼混去了?」
「小曦,你莫要听老七瞎说,我没去鬼混!」
遭温的老七,说好的互帮互助,转眼就将他给卖了!
「没去鬼混?」拓拔曦凑近他闻了闻,眉头瞬间紧锁起来,抬手去揪他的耳朵:「没去鬼混,你身上的脂粉味儿哪来的,嗯?哪个温香软玉躺你身上了?合着我大晚上在这儿等你,你倒好,借着办案的由头潇洒去了!」
拓拔曦气鼓鼓的,但又怕吵着入睡的众人,便压低了声音。
「小曦,你听我解释,我真办案去了。」
「去哪办案?」
顾君沫摸摸鼻子,硬着头皮道:「万花楼。」
拓拔曦瞬间被气笑了,正要抄起一旁的扫帚往他身上招唿,又听他默默补充了一句:「带着老七,卫羽和小四去的,你若不信,明日找了机会好好盘问他们。小曦,你莫要上了老七的当,他就是见我方才幸灾乐祸,伺机报復我的。」
听他这么说,拓拔曦脸色慢慢缓了下来,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君沫举着手发誓:「绝无半句假话,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啊。」
拓拔曦手中的扫帚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好了,先回房吧。」
翌日,众人用早膳时,见顾君沫一瘸一拐的从屋里出来。
顾君琰瞧见了,关切的问道:「老六,你这是怎么了?」
拓拔曦一边示意顾君沫坐下,一边答道:「没什么,就是昨夜被本殿好好调教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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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
众人眼神开始不对劲了,又瞧着顾君沫别扭的走路姿势,笑容逐渐变态起来,不约而同的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看着两人。
哦,调教么,懂的懂的。
拓拔曦被众人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但她也没想太多,专心喝粥。
顾君琰给他夹了个包子,语重心长道:「咳,老六,这几日案子比较棘手,夜里还是……咳,还是要保重身子啊。你昨夜受累了,多吃点补补。」
顾君沫抬眸看他,欲哭无泪:「皇兄,我可是跪了一夜,一个包子它也补不了啊。」
啊咧?跪了一夜?
众人愣了愣。
第299章 漏掉了重要线索
这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啊,难道是他们想入非非了?
拓拔曦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里的粥,冷冷开口:「包子补不了,那你还想吃什么?」
「自然是来一锅滋补汤,这样才能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和跪破的膝盖……」他说到一半,瞧着拓拔曦渐渐黑沉的脸,自觉的用包子堵住了嘴。
「为何会跪了一夜?」
「还不是因为老七!」顾君沫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幽怨的瞪着顾君迴,「昨夜臣弟与老七到万花楼查案,被小曦误会了,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事。」
「六皇兄这就误会臣弟了,臣弟不过是让公主殿下提醒你沐浴一番,这是在变相的增进你们的感情,怎的还就怪起臣弟来了?」
顾君沫瞪他一眼不说话。
顾君琰瞧着两人斗嘴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好了,说说正事吧,昨夜可有查到什么?」
说到正事,两人神色忽然正经起来。
「皇兄,昨夜我与六皇兄对钱升干盘问了一番,发现死者并非被人玷污,而是与钱升干有染。死者遇害的那天晚上,曾与钱升干在桃夭居里温存了一番。」
「所以这钱升干与死者遇害一事是否有关联?」
「据他所说,他并不知道死者遇害的事,他在与死者温存过后,半个时辰便离开了,离开的时辰是戌时一刻,死者死亡的时间是亥时,也就是说,钱升干从刘府离开的时候,死者还活着。」
顾君琰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分析道:「如果钱升干说的是真的,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在钱升干离开后,兇手进了桃夭居,将死者绑起来慢慢折磨。」
顾君迴和顾君沫点点头:「不错。」
顾君琰撑着脑袋思考,忽然觉得碗里的粥不香了:「那会是谁呢?兇手与死者之间到底有何种血海深仇,以至于让他如此折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桑榆见几人又陷入了苦恼,脑袋瓜一转,淡淡道:「不一定是仇杀,也有可能是情杀。」
「情杀?」众人被她的话引起了兴趣。
「不错。」桑榆淡然点头,看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世间命案无非就那么几种,变态杀人,仇杀,情杀。方才阿迴说死者与前夫有染,我们不妨试想一下,是不是死者那天晚上与前夫温存时被其他相好发现了,于是对方心生愤怒,冲动之下把人杀了。」
「据我所知,死者除了跟钱升干好过,也就是刘忠了……」顾君迴挠挠头说着,忽然神色一凛:「刘忠!两位皇兄,臣弟好像知道了!」
顾君沫和顾君琰一下没能跟上他的脑迴路,愣愣看着他,反问道:「知道什么?」
「与死者接触过的三个男人,分别是钱升干,刘忠父子。如果刘沖不是兇手,如果钱升干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杀人的嫌疑也可以解除,剩下来与死者有瓜葛的就只有刘忠了……我们此前好像都漏掉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众人唿吸一滞,等着他往下说。
「或许洪阿三并不是感染了风寒,而是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人拿钱收买了。」顾君迴有理有据的分析着,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我们一开始就被兇手混淆了视听,刘忠原定是第二天晌午才回到江州,可他却在当天晚上提前回来了,他当天晚上回来,正好撞见死者已经遇害了,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漏掉了一个重要的时间点,他是什么时候回到刘府的?」
顾君沫喝了一口粥,蹙着眉头道:「如此说来,刘忠也有杀人的嫌疑。」
顾君琰抿着唇,也跟着推测起来:「也就是说,钱升干与死者在温存时,刘忠很有可能就已经回到刘府了?」
「不单单是这样,臣弟此刻怀疑他是亲眼目睹了两人偷偷摸摸。」顾君迴喝光碗里的粥,淡淡道:「不过也只是怀疑,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
刘忠再次被请到公堂之上时,与那日状告刘沖时相比,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满脸的胡茬子,眼睑处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眼里含着血丝,看起来像几夜不曾合眼。
他先是行了个礼,跪坐在公堂之上,掀开眼皮看着顾君琰:「大人,可是找到沖儿杀害桃夭的证据了?」
联想到今早的猜测,顾君琰反问道:「未曾,不过你为何笃定你儿子就是杀害桃夭的兇手呢?」
「小人此前的证词里已经说过了,兇器就是在沖儿的房间里找到的,人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呢?」
「今日本官先不与你谈这个,本官问你,你可知桃夭此前成过亲?」
刘忠顿了一下,抿着唇道:「草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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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知,她遇害的那天晚上同谁在一起?」顾君琰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提起这个话题,刘忠微微有些激动,带着一丝恨意,一闪而逝,收敛极快,但还是被顾君迴察觉到了。
「草民不、知!草民那个时候正在回江州的路途中,桃夭当时与何人在一起,草民并不知晓。」
顾君迴递给顾君琰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的点点头。
顾君琰又将视线落在刘忠身上,嘆息一声:「本官昨夜查到了一点线索,你可要听?」
刘忠敛下眸中的恨意,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既是有线索,大人尽管说便是,小人听着呢。」
「本官查到桃夭的前夫如今也在江州,而且桃夭遇害的那天晚上,就是与钱升干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刘忠眼神就像淬了毒一般,破口大骂:「那个贱人!臭b子!老子供她吃供她穿,甚至一门心思想着娶她进门,可她倒好,趁着我不在家,竟然敢往我头上扣绿帽子!死了正好,死了活该!真是老天有眼,怎么不把那个姦夫也一併带到阴曹地府呢?」
他骂骂咧咧了一会儿,言语粗俗难听,顾君迴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道:「闭嘴!」
第300章 图他傻
男人一声冷斥,吓得刘忠瞬间噤了声,如鹌鹑般低下头。
顾君琰又随便问了他几句,便将人放走了。
「皇兄,老七,你们有没有觉得方才刘忠的反应有些奇怪?」顾君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皱着眉头思索。
「为兄也觉着有些反常。」顾君琰抖了抖衣袖,拧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神情:「方才为兄为了试探他,故意同他说桃夭与钱升干有染之事,但是他眼里丝毫没有震惊之意,有的只是愤怒。按理说一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愤怒是很正常的事,可他方才的反应倒让为兄觉得……」
顾君琰说着忽然顿住了,看向一旁的顾君迴,问道:「老七,你说若是七弟妹背着你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会是什么反应?」
他话音刚落,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冰刀子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简直比暗杀组织的刀还要精准。
顾君沫忍不住扶额,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皇兄,造孽啊造孽,好端端的,皇兄为何想不开要开这种玩笑?这不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吗?
顾君琰似乎也想起这一茬,懊恼的拍拍头:「假设,假设,为兄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顾君迴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危险的眯起,沉声道:「没有假设,皇兄若是再开这种玩笑,那就恕臣弟不奉陪了!」
顾君琰拍拍他的肩膀,讪笑着安抚道:「好了好了,是为兄的错,为兄与你道歉,待此案了结了,为兄定自罚三杯。」
顾君沫在一旁帮腔:「皇兄,以老七对弟妹的稀罕程度,三杯怕是不够吧?怎么着也得来个不醉不归。」
「对对对,老六说得对,那就不醉不归。」
顾君迴面色这才缓了下来,抿着唇道:「如果真是这样,臣弟一定会非常愤怒,甚至生出想将那姦夫碎尸万段的想法。」
知晓他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提问,顾君琰收起脸上的讪笑,言归正传:「姦夫倒是没被碎尸万段,背弃刘忠的桃夭倒是被折磨的够呛。」
「皇兄,臣弟还没说完。」顾君迴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因为臣弟不愿伤害桑儿,所以只能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姦夫身上。但是,如若刘忠发现了桃夭与钱升干的姦情,又会如何做,这就不得而知了。以他方才的反应,他定然会让这对姦夫淫妇不得好过,但如今只是桃夭出了事,钱升干还好好的蹦跶着,若刘忠是兇手,这里解释不通啊。」
顾君沫摇着扇子,淡淡道:「解释得通,解释得通,商人都讲究一个『利』字,刘忠与钱升干同为商人,谁知道他俩在生意上有没有交集呢。」
他话音落下,顾君迴和顾君琰双眼一亮。
这时,卫羽从外头进来,拱手道:
「爷,找到洪阿三了。」
顾君迴倏的起身,眼神微眯,看向两位兄长:「皇兄,咱们一起去瞧瞧。」
……
小五将这几日的案情进展同几人说完,便到厨房找吃的。
桑榆在别院里待着无聊,心想着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的长大了,便随手找了本育儿书来看着。
往日里不曾了解过这些,得趁宝宝出生前多看看,多学点总会没错。
慕容无霜在一旁鼓捣着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拓拔曦则气定神闲的在一旁沏着茶,动作熟练却又不失优雅。
拓拔曦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问道:「桑桑,你整日看这些书,不无聊吗?」
「就是因为无聊才看呀。」桑榆眼神落在书本上,淡淡笑道:「再说了,看书怎么会无聊?」
拓拔曦瞥她一眼,耸耸肩道:「一听就知道你功课学得挺好,我就不一样了,那些内容压根进不了我的脑子。」
慕容无霜闻言,摇摇头笑道:「这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桑桑这丫头啊,打小读书就厉害,跟老七那傢伙算是槓上了,要不他们怎么能成为夫妻呢?」
桑榆听着两人的话,谦虚的笑了笑:「哪有这么夸张?我看的是话本子,本就是打发时间用的,如何会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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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托着腮,一脸羡慕:「哇,青梅竹马果然就是不一样,瞧瞧七王爷现在多疼你,多宠你啊。」
「不对不对,也不对,以前老七也是不喜欢桑桑的,后来不知怎的便喜欢上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慕容无霜摆摆手,忍不住感慨道。
拓拔曦一瞬不瞬的看着桑榆,一脸好奇:「为何?」
桑榆好笑的看着两人,然后自顾自说道:「感情的事谁说得准?上一秒不喜欢,下一秒就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很多。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嘴巴毒,怼起人来跟不要钱似的,他或许就喜欢我怼他?」
「这七王爷怎么听着有些受虐倾向啊。」拓拔曦抓抓头,一脸疑惑,「桑桑,那你图他啥?图他有张帅气的脸,图他身份显赫?」
「都不是。」桑榆弯了弯唇,眉眼微弯:「图他傻。」
旁边两人一听,皆是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慕容无霜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珠子瞪大:「这是什么说法?人家寻个郎君都是专挑精明的选,你倒好,你挑傻的?」
桑榆瞥她一眼,淡淡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精明的不好掌控,傻的才好拿捏。」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听着听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贊同的点点头。
拓拔曦重重点头:「桑桑说得确实有道理。」
「你当真以为老七傻吗?」慕容无霜抿着唇,好笑的看着她:「他不过是在你面前傻罢了,在外人面前,他可精明着呢。」
桑榆勾了勾唇角,眉眼带笑:「在我面前傻便足矣,他若是在外人面前也傻,那就是真的傻了,届时我估计也不会考虑他。」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没好气道:「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你便犟吧,明明是心生欢喜,非要说图人家傻。」
桑榆嘴角的笑意压不住,抬眼看她:「那你图皇兄什么?」
第301章 公堂对峙
慕容无霜摸了摸鼻子,一脸不自然的撇撇嘴:「我这人向来比较肤浅,一般只看脸,他那张脸不错,刚好对我胃口。最主要的是,他比我精明许多。」
虽然极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顾君琰就是比她聪颖许多,而且不止一点。
拓拔曦听着两人的话,忽然就乐了:「你们一个图傻,一个图精明,那我呢?我图阿沫什么?」
桑榆和慕容无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对啊,你图他什么?」
拓拔曦双手托腮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唔,或许图他好欺负吧。」
桑榆忍不住笑了笑,想起什么,问道:「说起这个,你昨夜真让六皇兄跪了一夜?」
闻言,拓拔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你们莫要听他瞎说,才跪到一半他就死皮赖脸的睡着了。他啊,就是想博取你们的同情。」
拓拔曦一脸无语,那神情仿佛在说:我这双眼睛已经看透太多太多。
桑榆摇摇头感慨道:「这兄弟仨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可怜。」
慕容无霜低头吹了吹手头上的木屑,淡淡道:「可不是嘛,可以合伙搭个戏台了,他们仨加上卫羽祁风,能组一个戏班子。」
拓拔曦笑着附和:「然后咱们仨端着茶水点心还有瓜子儿坐着听戏,美哉美哉。」
桑榆笑了笑,瞥了慕容无霜一眼,道:「怎的这几日想着做起木匠活来了?」
「来了这么段时间,顾君琰又不让我独自出去玩,且天气热,我也懒得出去,就当是来避暑的了。反正待在别院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奶宝做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届时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起奶宝,我倒是有些想他了,肉嘟嘟的,可爱到人心坎儿里去了。」桑榆笑弯了眉,她向来对奶娃娃没有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可爱的小娃娃,「我记得,再过一段时日,是不是快到奶宝四岁生辰了?」
「是啊,乞巧节前一日就是奶宝的生辰。」
「那还来得及,等我们南巡迴去,还可以给他过个生辰。」桑榆一边说着,一边问道:「你与皇兄预备怎么筹办?」
「我和阿琰都是不喜宴会的人,我俩寻思着从简吧,届时咱们一家人聚一起吃顿饭就好了,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扰了别人,累了自己。」慕容无霜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道。
桑榆勾着唇,神秘的笑了笑:「你和皇兄有打算便好,待回了都城,我给奶宝来个大惊喜。」
这边三人说说笑笑,另一边的公堂之上,气氛严肃凝重。
刘忠,刘沖,钱升干三人跪在公堂上,他们蜷缩着脑袋,不敢抬眸。
顾君琰冷着一张脸,语气严肃:「刘忠,你杀害自己的未婚妻桃夭,并嫁祸给自己的儿子刘沖,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大人,小人冤枉啊!夭夭是小人的未婚妻,小人没理由要杀害她啊。」刘忠连忙跪地喊冤,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钱升干,「大人,定是这姦夫杀害了夭夭!他勾搭有夫之妇不说,杀了人还嫁祸给小人,请大人明鑑吶!」
钱升干闻言,一下子就跳脚了,破口大骂:「你放屁!我为何要杀害桃夭?」
刘忠瞪着他,愤愤开口:「你怕她耽搁你寻欢作乐,怕她缠着你不让你找些莺莺燕燕,事后便杀人灭口。」
「荒唐!我与她不也是在寻欢作乐吗?」钱升干无语的说着,抬头看向顾君琰:「大人明鑑,小人虽喜爱刺激,但还不至于为了一时的快乐而搭上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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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顾君琰眸色微沉,拍了拍桌案,沉声道:「刘忠,本官且问你,你府上可有个叫洪阿三的长工?」
「回大人,确实有这么一号人,但很不凑巧的是,他那日大雨染了风寒,于是便告假回老家休养了,至今未归。」
「爹,不对啊,儿子那天晚上还碰见过洪阿三,他瞧着也不像是受了风……」
刘沖话还没说完,被刘忠瞪了一眼,立马噤了声。
顾君琰察觉到他俩的小动作,厉声道:「刘沖,你来说。」
刘沖小心翼翼的瞥了自家父亲一眼,拱手道:「回大人,那日小人喝醉回府,还是洪阿三与小厮一起扶小人回房间。」
顾君琰微一思索,问道:「你那日喝得酩酊大醉,确定没瞧错?」
刘沖挠挠头,努力回想:「小人虽喝醉了酒,可当时被风一吹,脑子还是短暂的清醒着。小人当时瞧着他精神挺好,不像是淋了雨的模样。」
刘忠暗自瞪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洪阿三是将你送回房后才淋的雨,为父曾教导你,莫要出去花天酒地,喝得酩酊大醉的,届时再叫人看了笑话。」
他一番训话,训得刘沖低下了头。
顾君迴瞥了刘忠一眼,悠悠出声:「那便更不对了,亥时过后,雨已经停了。依我看,洪阿三并不是回家休养,而是被你僱人灭口了吧?」
男人话音落下,刘忠心里一慌,连忙磕头:「大人,小人冤枉啊!」
顾君琰冷眸一扫,沉声道:「冤不冤枉的,本官心中自有定论。如今本官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希望你实话实说。」
刘忠一口咬定自己对于洪阿三的事情不知情:「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洪阿三确实是回老家休养了!即便是给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在公堂之上撒谎啊!」
顾君琰见状,勾了勾唇角,扬声道:「都听到了吧?来人啊,把证人带上来吧。」
见他如此淡定,刘忠心里忽然没了底气,洪阿三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吧?
还没被他寻思明白,证人已经被带上了公堂。
刘忠扭头看去,险些没了半条命,原本应当在阎王爷那儿报到的洪阿三居然活生生的站在了他面前,他下意识的往后倒,跌坐在地上。
「你……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是吗?」洪阿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抱歉啊,让老爷您失望了。」
第302章 虎毒不食子
「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我现在这样确实跟死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留着一条烂命苟延残喘罢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的好老爷!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洪阿三恶毒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对着顾君琰行了个礼:「小人洪阿三,见过大人。」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道:「洪阿三,本官且问你,桃夭遇害后,你为何要假借感染风寒回老家休养?」
「回大人,小人并非有意隐瞒。」洪阿三跪了下来,话锋一转,狠狠瞪着刘忠:「只因那日小人撞破了刘忠行兇的过程,便被他威胁恐吓,小人甚是害怕,便允诺乖乖听他吩咐。他让小人借着扶公子回房的机会,偷偷把带血的兇器和麻绳放到公子房间里,事成之后,给了小人一百两,让小人以感染风寒回老家休养为由,从此离开江州。」
「后来呢?」
「后来……」洪阿三似乎想到什么,眼里的恨意翻涌:「后来刚出了城门,他便雇了几个人来杀小人,还好小人福大命大,跌落山崖时被树枝挂住了,侥倖活了下来。不过,一只眼睛被戳瞎了,右手被毒株划伤,不得已只能断臂求生。再后来,小人在山洞里待了几日,再出洞时便见到了大人派出来的人。」
「所以你是说,桃夭确实是刘忠杀的?」
「是的,他怕事情败露,第二日会被官府的人找上门,于是便逼迫我嫁祸给公子。」洪阿三点头,举着左手一脸认真的起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刘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呢!」顾君琰面色染上一层薄怒,冷声拍桌。
洪阿三的出现已经将刘忠吓得六神无主,这会儿事情真的败露了,他早已经吓瘫在地上。
他闭了闭眼,颤抖着出声:「大……大人,小人无话可说,小人认。」
自从杀了桃夭,他没日没夜的做着噩梦,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与人戏耍打闹的模样,以及她临死前怨恨的神情。
他恨啊,恨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却因着生意上的交集不敢把姦夫一併杀死。
他也悔,后悔自己被愤怒沖昏了头脑,身上沾了铜臭味儿也就罢了,手上还沾了人命。
刘沖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父亲,唇嗫嚅了几下,异常艰难的开口:「为什么?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为什么要嫁祸于我?」
刘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抓着头髮懊恼不已:「是为父错了,为父对不住你。」
「刘忠杀害未婚妻,嫁祸、威胁、恐吓他人,判其死刑,明日午时问斩!」顾君琰掷地有声的下了宣判,摆摆手道:「把人带下去吧。」
围观的百姓们闻言,纷纷拍手叫好,同时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因着桃夭一案,搅得他们人心惶惶,总觉得外头不太平,时刻提着一颗心。如今好了,真相大白了,终于不用提心弔胆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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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沖一脸绝望的跪坐在地上,万万没想到,自幼相依为命的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而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告上公堂。
他不能接受,一点都不能接受!
离开之前,刘忠特意叮嘱道:「沖儿啊,为父对不住你,为父书房里还有些积蓄,你且都拿去吧,日后刘家的家业就都交给你了。」
……
避暑别院里。
「什么?兇手真是刘忠?」桑榆闻言,激动的惊唿出声。
顾君迴见她毛手毛脚、大大咧咧的,一脸无奈:「当心些,小心伤着自己。」
桑榆嘿嘿一笑,不甚在意的摆手道:「无妨无妨,你再与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与此前你猜得差不多,桃夭与钱升干在偷情时被刘忠撞见了,他心生愤怒,却又因着自己手头上的大生意与钱升干有交集,于是只能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那未婚妻身上。他拿着割羊肉的匕首,足足在桃夭身上划了十五刀。」男人一边拥着她,一边缓缓说道。
桑榆仰头看他,一脸疑惑:「为何是十五刀?」
「因为十五日那天是他与桃夭的相识日。」
慕容无霜原本在一旁默默听着,忽然忍不住了,愤愤开口:「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刘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自己的儿子置于死地,此等做法当真是令人髮指!」
「恐怕不是为了女人,而是为了他自己吧。」桑榆摇摇头,颇有一番见解道:「他杀了人,若不把自己儿子推出去顶包,那倒霉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伟大的,总有那么一些爱自己胜过爱子女。」
拓拔曦闻言,点头附和:「桑桑说得对,此前我在扶桑也遇到过几个这样的人,为了点钱让三岁的孩童上街乞讨,挣不到钱还打骂孩子,当真是气人得很!」
见她气得身子颤抖,顾君沫连忙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哦,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靠在他肩膀上撒娇求安慰。
顾君琰淡淡扫了众人一眼,重重嘆息一声,感慨道:「世人皆知律法,又皆不知律法,很多超出律法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后悔莫及,可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
顾君迴眸色暗淡,也跟着嘆息:「是啊,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后悔药,死去的人不可重活,做错的事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当初,就好像破镜不能重圆……」
顾君沫瞥了两人一眼,没好气的催促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你俩就莫要咬文嚼字了,快用膳,忙了一整天了,不累不饿吗?」
顾君琰看他一眼,悠悠嘆了一口气:「朕没什么胃口,你们饿了便先吃吧。」
「皇兄,再怎么感慨也要吃饭啊,不吃咋行?你们瞧瞧我,我虽然也感慨,但只是在心里感慨,不会放到面上,该吃吃,该喝喝。」
顾君迴扫了他一眼,悠悠道:「那是因为六皇兄没心没肺,不似皇兄,忧国忧民。」
第303章 为兄失宠了
顾君沫早已习惯了他家老七的嘲讽,白眼一翻,语气敷衍:「啊对对对,我没心没肺。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若不做出没心没肺的模样,如何能衬托皇兄的忧国忧民呢?」
顾君迴睨他一眼,摇摇头道:「六皇兄总是有一大堆的道理,臣弟都说不过你。」
「老七你也别气馁,你说的话虽没什么道理,但胜在嘴毒,一击致命。」
「……」我可谢谢你嘞!
顾君琰听着两人的一番斗嘴,无奈的笑着说:「好了好了,快些用膳吧,再过一会儿菜该不好吃了。」
他说罢,率先拿起了碗筷。
顾君迴和顾君沫见状,中途『休战』。
桑榆和慕容无霜、拓拔曦对视一眼,三人不禁笑了笑。
顾君迴一边帮她夹菜,一边问道:「到江州这么久,都未曾带你好好逛过,第一日也就逛了不到半天,每日待在别院里定是很无聊吧?」
桑榆吃了一口豆角,笑道:「无聊是无聊了些,但好在有话本子和书籍打发时间,小五隔三差五也会过来讲八卦,还有霜儿和小曦陪着,不至于这么无趣。」
顾君迴盯着她看,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娘子难道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桑榆见他神色认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反问:「少了点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傻瓜,少了一点我啊。」
他话音刚落,桑榆耳根渐渐染红,低垂眼睑,随后又抬眸,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一旁专心吃饭的顾君沫听不下去了,一脸嫌弃的看着顾君迴:「咦~~肉麻!老七,差不多得了,平时这样也就算了,吃饭还不消停,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顾君迴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怼,就见拓拔曦抬手给了顾君沫一个暴栗,没好气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了吗?」
「不能,要小曦亲自出马才能让我乖乖闭嘴。」顾君沫说着,还不忘朝她嘟了嘟嘴,一副索求亲亲的模样。
男子话音刚落下,旁边响起几道轻笑声。
拓拔曦脸上热意腾的蹿起来,鼻息发烫,恶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这么多人在呢,你要不要脸啊?」
他唇角勾着一抹笑,模样特别欠揍:「无妨,只要小曦在,脸在不在无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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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一脸无语,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脸皮当真是比城墙还厚。
见她不搭理自己,顾君沫低头靠在她肩膀上,脑袋蹭了蹭,「在我心里,小曦最最最重要,小曦说一,我不敢说二,小曦说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你说的可是真的?」拓拔曦闻言,晶眸一亮。
顾君沫点点头,语气认真:「自然是真的。」
拓拔曦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意一收:「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再跪一晚吧。」
「……」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按照话本子的剧情走向,小曦不是应该一脸感动的抱着他吗?
顾君迴凉飕飕的瞥他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幸灾乐祸:「活该。」
顾君沫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
是夜,桑榆吃得太撑睡不着,顾君迴陪她到院子里散散步。
五月份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顾君迴怕她着凉染了风寒,临出门前就给她穿好了披风。
此刻,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漫步在院子里,怕晚上吵醒众人,两人说话时都默契的压低了声音。
「冷不冷啊?」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担忧她着凉,所以顾君迴时不时就会询问一句。
桑榆偏头看他,脸上带着惬意的笑:「不冷,凉快得很,这风吹着很舒服。」
她以前最喜欢夜晚的时候到江边吹吹风了,欣赏着江边的夜景,吹着岸边的凉风,感受着晚风拂过发梢的轻柔,就像儿时妈妈给自己梳头。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觉得放松极了,一整日的坏心情也会因着这景,这风而烟消云散。
男人扶着她,温声细语的哄着:「为夫再陪你走走,再走一小段我们就回屋好不好?」
桑榆仰头看他,弯唇笑了笑:「好,听你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正要回屋时,就见顾君沫一脸狼狈的抱着被子从屋里出来,两人不禁愣住了。
桑榆诧然的看着他,问道:「六皇兄,你大半夜不睡觉,抱着被子做什么?」
听到动静,顾君沫抱着被子朝两人走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哦,我晚膳吃的有些撑,阿迴陪我出来消消食。」
顾君沫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小嘴一瘪,一脸委屈的要往顾君迴怀里去:「老七,弟妹,为兄失宠了!以前虽不能同睡一张床,但起码还能在房间里打地铺,现在为兄直接被扫地出门,连房门都进不去了!」
顾君迴一脸嫌弃的闪躲到一旁,顾君沫倒也不在意,继续苦着一张脸。
「啊?」桑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惊讶的瞪大眼睛:「你们吵架了?」
顾君沫坐在一旁的石桌前,将被褥和枕头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摇摇头道:「不曾吵架,我如何捨得同她吵架?」
桑榆挠挠头,不解的看着他:「不曾吵架为何会被赶出来?」
顾君沫视线落在桑榆身上,眼神微亮:「为兄也不知啊,弟妹,你是女子,最熟悉女子的心思,且你与小曦相熟,她的心思你应当能猜得出吧?」
桑榆没有一丝犹豫,忙不迭摇头:「猜不出来。」
顾君迴瞥他一眼,调侃道:「怕不是六皇兄手脚不听话,整日对着人家公主殿下动手动脚的,所以才被赶了出来?」
顾君沫烦躁的挠挠头,没好气道:「莫要污衊为兄,为兄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吗?」
「是啊。」
「……」
「总之,自从跟小曦一起住之后,为兄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克己復礼的,从未有半点逾越之举。」
桑榆眼里蓄起一抹浓浓的疑惑,贝齿轻启:「那是为何?小曦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定是六皇兄惹毛了她。」
第304章 不解风情
「不可能。」顾君沫闻言,不太相信的摆手:「为兄近日都是哄着她,恨不得把她当宝贝捧在手心里的。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喜欢暴力,为兄哪里敢惹她?耳朵不想要了?膝盖不想要了?」
顾君迴瞥他一眼,心想还挺有眼力见儿。
桑榆觉得他说的颇为有理,抿唇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如这样,明日小曦那边我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日太晚了,六皇兄就先回去休息。」
顾君沫抹了一把辛酸泪,一脸感激的看着桑榆:「那为兄今晚先到书房凑合一晚,弟妹,为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桑榆笑了笑,道:「放心,去吧。」
待顾君沫抱着被褥哼哧哼哧的往书房去,桑榆在原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顾君迴偏头看她,温声道:「困了?」
桑榆轻轻应了一声,笑道:「困了,咱们也回房歇息吧。」
「好。」男人帮她拢紧身上的披风,笑着说:「走吧,还能走得动吗?」
桑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小腹,竟有些哭笑不得:「有点走不动了,好想念你的背背,可惜我现在这副样子,背不了。」
他拢了拢她脸上的碎发,眼神缱绻的看着她:「无妨,那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为夫日日背你,背到你腻为止。」
桑榆沖他莞尔一笑,唇角微弯:「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翌日,被判死刑的刘忠一大早便被官差押往刑场。
顾君沫和顾君琰今日要监刑,用过早膳后,又小坐了一会儿,这才从别院出发,往刑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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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住的别院离刑场有些远,马车要一个时辰左右,快马至少也要半个时辰以上,所以他们早早便出发了,不敢再久留,生怕误了吉时。
顾君迴没有跟着去,他本就是来陪自家媳妇儿避暑养胎的,这段时日耗费了太多精力在案子上,从今日起,他就要在别院里好好陪媳妇儿。
临出门前,顾君沫特意将桑榆拉到一旁,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弟妹,你还记得昨夜答应为兄的事吗?」
桑榆抬眸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拓拔曦,捂嘴笑了笑,沖他做了个放心的表情:「记得记得,六皇兄且安心去办事便是,剩下的交给我。」
顾君沫视线一直落在拓拔曦身上,见她压根没有抬头的意思,只好幸怏怏的转身,三步一回头。
直至他人消失在别院门前,拓拔曦才忍不住抬眸望了望。
桑榆在她身旁坐下,笑着揶揄:「别看了,人都走了。方才人家眼巴巴的等着你抬眸,你压根不瞧人家一眼。如今人都走远了,你再看也没用了。」
拓拔曦双手环胸,哼笑一声:「谁说我看他了?我只是想瞧瞧今日小五会不会过来。」
桑榆瞧着她这副嘴硬的模样,笑道:「我昨夜与阿迴出来散步时碰上六皇兄去睡书房,怎么,昨夜吵架了?」
慕容无霜一听有热闹可瞧,立马竖起了耳朵。
拓拔曦垂下眼睫,心里生着闷气,嘴上却不肯服软:「没吵架,谁稀罕同他吵架?」
慕容无霜一轱辘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双手托腮看她:「听听,这幽怨的语气,还说没吵架,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确实没吵架……」拓拔曦挠挠头,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是我单纯的生他闷气罢了。」
桑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眉头轻挑:「生气总会有个由头,他如何惹你了?」
慕容无霜咬了一口酸果子,同样好奇的等着她的回答:「对啊,老六如何惹你了?」
「我……」拓拔曦看看桑榆,又看看慕容无霜,有些难以启齿:「我……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姐妹的作用是什么?小姐妹就是当你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时,都可以一股脑的向她们倾述,并且她们还不会嘲笑你。」
「就是就是,跟我们你还扭捏什么?」
「我就是……」拓拔曦看着她们,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我就是感觉阿沫对我没那个意思。」
桑榆和慕容无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那个意思?哪个意思?」
拓拔曦脸上烧得像火云,鼻息发烫:「就……就是那个意思啊……」
慕容无霜直女思维,一个劲儿的在问:「哪个意思嘛。」
桑榆瞧着小丫头那张红扑扑的脸,感觉她们要是再问下去,她都恨不得要钻进地洞里了,随即瞭然的笑了笑:「哦,懂了,就是不解风情呗。」
拓拔曦点点头,朝桑榆投去一抹感激眼神。
慕容无霜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老六不解风情?不会吧?我怎么觉得在这三兄弟中,老六是最解风情的?」
拓拔曦抿了一口茶,压下脸上的热意,重重嘆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他对我没那个意思,人家处着处着越来越甜蜜,我俩处着处着成了兄弟。」
慕容无霜勾起唇角,一脸八卦:「你们这会儿进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拓拔曦歪着脑袋思索。
「是啊,亲亲,抱抱,还是……」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眼神暧昧。
纵使慕容无霜没把话说完,拓拔曦还是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意思,小脸微醺,结结巴巴的开口:「就……就亲过几次,也抱过几次……」
「然后呢?」
拓拔曦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然后就没了啊。」
「不应该啊,我和桑桑特意把你们俩……」慕容无霜说着,轻咳一声,话锋一转,「不是小曦,你好好想一想,你俩在一个房间住了这么久,就一点进展都没有?」
完蛋,差点说漏嘴了。
拓拔曦绞尽脑汁想了想,嘟囔道:「没什么进展,就各睡各的,他打地铺,我睡床,哦,偶尔还会给我说说话本子。」
慕容无霜看了桑榆一眼,又看了看拓拔曦,眉头蹙起,一脸严肃:「这老六该不会不行吧?」
桑榆好笑的瞥她一眼,语气无奈:「莫要瞎说。」
第305章 她,就是我的天
慕容无霜撇撇嘴道:「我才没有瞎说呢,有我们小曦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身旁,哪个男人能坐怀不乱?除非啊,他是柳下惠。」
听着慕容无霜一番话,拓拔曦内心开始慢慢动摇。阿沫该不会真像霜姐姐说的,有那方面的隐疾吧?
她蹙紧眉头,暗地里挣扎了一番,这才似下定决心一般,坚定的开口:「即便阿沫真有那方面的隐疾,我也会一直陪着他,不离不弃,嗯!」
说完还重重『嗯』了一声,足见决心之大。
毕竟看上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看上与他那什么……
「你莫要听她胡说,六皇兄身心康健,怎的会有隐疾?」桑榆瞥了慕容无霜一眼,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夫妻间的那档子事儿那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六皇兄不动你,又何尝不是尊重你,爱护你呢?」
拓拔曦双手托腮,略微苦恼的嘆着气:「他若真是尊重我爱护我,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可他终日都是一副对我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让我如何能接受?想来我容貌虽不算绝色,但也位列上乘,可他一点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没有,让人如何不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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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原本还想帮着顾君沫尽力找补,可这么一听,倒是不得不跟着怀疑起来。
她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点将信将疑:「他当真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
「昂~所以我才说,人家处着处着越来越甜蜜,我俩处着处着成了兄弟,还是无欲无求的那种纯哥们。」拓拔曦看看两人,嘆息一声。
慕容无霜抓抓脸,听得一脸焦急:「那你暗示他啊,开门见山的暗示,男人嘛,只要稍微一撩拨,你懂的……」
「我怎么没有暗示,我就差开诚布公的与他明说了。」
「你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他还没什么反应?」
拓拔曦又重重嘆了一口气,无奈的点头。
桑榆与慕容无霜对视一眼,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或者他是想把最重要的事留到新婚夜呢?」桑榆觉得,六皇兄的名声还能挽救一下。
「你瞧瞧卫羽和含冬,那两人最近刚好上,那叫一个如胶似漆,天天腻歪在一起,含冬在哪,卫羽就在哪,这才是有情人的正常反应。」拓拔曦用力捏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幽怨:「不似阿沫,自从来了江州之后,对我那是愈发的不上心,虽说他在细节上特别宠我,但我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的疏远我。」
桑榆抬手给她倒了杯茶,温声安抚道:「你先莫要想这么多,或许是你误会了呢。等他们回来,我再同阿迴对他旁敲侧击一番。」
慕容无霜见她一脸苦恼,也跟着安慰道:「桑桑说得对,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做打算。若真是那样,等回了宫,再偷偷找太医帮他好好诊治一番,只要药不停,就还有救。」
「你们无需劝我,我已经做好了与他厮守一生的准备,所以即便他不能……我也不会离开他,更不会厌弃他……」
她话还没说完,桑榆和慕容无霜就打断她的话,异口同声道:
「不,若他真的有隐疾,你就赶紧重新找一个。森林那么大,又不只有一棵树,咱有钱有颜,没必要吊死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
「哈秋!」
从刑场回小别院的路上,顾君沫原本靠在马车上休息,忽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暗自嘟囔:「奇怪,无缘无故的,到底是谁在骂我?」
顾君迴和顾君琰正在看书,闻言,不约而同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顾君迴翻了一页书,掀开眼皮看他:「不过是打个喷嚏罢了,六皇兄莫要大惊小怪。」
「朕觉得老七说得颇有道理,老六,你若是得空,也多看些书吧,对你有好处。」
顾君沫慵懒的靠在马车壁上,摆摆手道:「皇兄又不是不知,臣弟最不爱看书了,臣弟一见着文字就头晕,看不得看不得,我还是闭目养神吧。」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不过倒也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方才还嚷嚷着闭目养神的男人,没过多久,又悠悠嘆息一声。
「唉!」
顾君琰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投在他身上:「老六何故这般嘆气?有烦心事?」
顾君迴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幸灾乐祸的开口:「皇兄怕是有所不知,昨夜六皇兄被曦公主赶到书房睡,估摸着是为这事儿烦心呢吧。」
「皇兄,臣弟问你,皇嫂生气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将人哄好的?」
「哄?」顾君琰看书的动作一顿,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朕从来都不哄的。」
「那皇嫂生气了你也不哄?」
「不哄。」顾君琰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薄唇轻启:「朕一般都是征服她,只要把她的精力消耗点,她就没心思同朕生气了。」
顾君沫听得一脸错愕,不愧是皇兄啊,行事作风就是霸气。
顾君沫扯了扯嘴角,又将目光投向顾君迴:「老七,那你呢?你与弟妹吵架的话,你都是怎么应对的?」
一提起桑榆,顾君迴的眼神不自觉的柔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先陪她吵,让她过过嘴瘾,然后再自觉跪搓衣板。」
顾君沫闻言,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一个两个的,要不要这么狠啊?
他板着一张脸,不贊同的开口:「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何曾听人说过跪媳妇儿?」
「她,就是我的天。」顾君迴缓声说着,眸中戏嚯:「臣弟怎么记得,六皇兄前天晚上还在房间里跪了一晚上?」
「呃呃……」似乎才想起这茬,顾君沫挠挠头,尴尬的嘿嘿一笑,「当为兄什么都没说。」
「老六要不要试试朕这个方法,保管曦公主立马原谅你。」
「臣弟拒绝。」顾君沫一脸惊恐的摆摆手,面上又带着几分苦恼:「我曾在小曦面前发过誓,我若是主动碰她,就叫我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没有屁眼儿。」
第306章 奇怪的举动
顾君迴和顾君琰先是一脸诧异,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两人欢快的笑声,顾君沫不禁奇怪的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为何突然发笑?」
顾君迴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六皇兄,先不说你发的这个誓奏不奏效,你连孩子都不会生,怎的还担心生出来的孩子没有屁眼儿呢?」
「谁说我不会生?」顾君沫闻言,随即不服气的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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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生孩子是女子才有的权利,你不过是在这过程中努了把力,压根不值一提。」
顾君琰也抿着唇笑道:「老六啊,不是朕说你,你都不碰曦公主,你们哪来的孩子?种子都没种下呢,倒开始担心它收成不好,这不纯纯咸吃萝蔔淡操心吗?」
顾君沫连忙解释道:「皇兄,臣弟只说没主动碰她,又没说她不能主动碰我。」
「等她主动,朕的小公主都出生了,老七的孩子都是半大孩童了。」顾君琰淡淡睨他一眼,轻咳一声道:「又不是每个女子都如你皇嫂这般主动。」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皇兄还真是时刻不忘在他们面前秀一把恩爱啊。
两人的这一番话,让顾君沫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倏的抬眸,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进了城。
「停车。」顾君沫立马叫住卫羽,这才对着车内的两人道:「皇兄,老七,难得今日回来这么早,不如你们稍等片刻,我想去点心铺买些点心哄哄小曦。」
顾君迴放下手中的书本,作势要起身:「一起吧,我也给桑儿买点。」
「那朕也给无霜买点吧。」
三兄弟先后下了车,并肩走在街道上,瞬间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目光,那些人视线恨不得黏在三人身上,耳边响着此起彼伏的花痴声。
许是太过聒噪,顾君迴蹙紧了眉头,偏头看了顾君沫一眼,淡淡道:「都怪六皇兄,无事穿得这般花枝招展作甚?」
顾君沫被气笑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嘿!我都还没怪你生得这般招蜂引蝶呢,这街上大部分的目光都汇集在你身上,你倒好意思来说我。」
「怪你。」
「分明是怪你。」
见两人又预备斗嘴,顾君琰连忙制止道:「莫要再耍嘴皮子了,早些买完东西,早些回去,被这么多女子盯着,朕的男德都要被耗光了。」
一说起『男德』,顾君迴就支棱起来了,加快脚下的步伐,将两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顾君琰和顾君沫:「……」
……
在心里认定顾君沫有那方面的隐疾后,再加上桑榆和慕容无霜极力劝说她另栖大树,拓拔曦愈发觉得顾君沫有些可怜,暗自发誓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对他笑脸相迎,一定要对他好。
从前她还疑惑这男人如何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如今她算是知道了,他是有心无力。
拓拔曦正在心里寻思着,远远便听见马车车轮的轱辘声,紧接着,顾君沫似炮仗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曦,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拓拔曦沖他笑了笑,问道:「什么好吃的?」
瞧着女子笑颜如花的模样,顾君沫倒是愣住了,又欣喜又激动的确认:「小曦,你笑了!你笑了是不是就表明不生我气了?」
拓拔曦瞧着他这副傻样,心底愈发同情,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盒,闹笑道:「嗯,不生气了,看在你给我带点心的份儿上,我原谅你啦!」
顾君沫一时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小曦,你真好!」
弟妹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能帮他把小曦开解好。
拓拔曦笑了笑,手正要环上他的腰,男人已经快她一步放开了她。
「快尝尝,都是你爱吃的。」
他兴致勃勃的招唿着,拓拔曦眸光暗淡了一下,一闪而过,眼底重新蓄起笑意。
「好。」
「你先吃着,我找老七和弟妹有点事商量。」见她吃得一脸欢喜,顾君沫摸摸她的头。宠溺的开口。
拓拔曦本想询问什么事,忽然想起桑桑说的,等阿沫回来要好好试探他,故而她便没问什么,催促他过去。
顾君沫觉得今日的小曦有些反常,至于哪里反常,他又说不上来。
疑惑的打量了她许久,这才将桑榆和顾君迴拉至一旁说悄悄话。
「弟妹,你这回可是帮了为兄一个天大的忙啊,若不是你,小曦这会儿估计还生我气呢。」顾君沫一脸感激的看向桑榆。
桑榆尴尬的呵呵一笑,这哪是她的功劳啊,分明是小曦觉得六皇兄幼时因患病差点没命,好不容易留了一条命,又有那方面的隐疾,心生同情罢了。
「我也没帮什么忙,主要是小曦她自己想通了。」桑榆呵呵笑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有话要说,顾君沫压下心底的兴奋,问道:「弟妹可还有什么要对为兄说的?」
桑榆纠结了一会儿,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又看了看顾君沫,问道:「六皇兄,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小曦有些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顾君沫挠挠头,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其事的点头:「还真有!我觉得她刚刚就挺奇怪的,莫名其妙对我这么温柔,倒叫人有些不习惯啊。而且,我隐约从她眼中看到一抹同情?她为何要同情我?」
桑榆扯了扯嘴角,拂开脸上的碎发,道:「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比如说晚上休息,或者两个人单独待在房间时,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动?」
桑榆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明白了,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这下六皇兄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她话音落下,顾君沫蹙起眉头思索:「在房间里的奇怪举动?没有啊,我觉得一切都挺正常的啊,除了脾气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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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盯着他,循循善诱:「当真没有吗?六皇兄不如再好好想想?」
第307章 多补补
瞧着她『咄咄逼人』的模样,顾君沫将信将疑的拧着眉,一本正经道:「好像还真有,不过为兄这记性不太好,你得容我仔细想想。」
桑榆笑眯眯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不着急,六皇兄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顾君迴瞥他一眼,冷不丁开口:「理解理解,毕竟到了年纪,记性不好很正常。」
顾君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为兄不过只比你大个几岁,有这么老吗?」
顾君迴弯了弯唇,嘴角倾泻出丝丝得意:「原来六皇兄也知道自己比我大几岁啊?可如今弟弟我家庭美满,马上就要儿女双全了,六皇兄可不得抓紧了?」
顾君沫懒得理他,抿唇想了想,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最近睡觉时小曦总是穿得特别单薄,以前她都是和衣睡的,奇怪,着实是很奇怪。」
桑榆见他终于想对点了,暗地里悄悄松了一口气:「那六皇兄可知,她为何这般?」
「为兄自然知道,小曦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为兄晓得,她是在试探我,看我能不能把持得住。」说起这个,顾君沫弯了弯唇,眼里透着一抹狡黠的光:「小曦也太小看为兄的定力了,为兄既然发誓不主动碰她,那便不会逾越,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她想让我破戒,不可能的事。」
他说着还不忘朝两人挑挑眉,语气中隐隐透着一抹得意。
桑榆忍不住抬手扶额,摇摇头,语气无奈:「你个大聪明。」
顾君沫闻言,眼睛亮了亮:「是吧?弟妹也觉得为兄很是聪明,很是机智?」
「呵呵,对…」桑榆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瞧着女子脸上尴尬的神情,顾君迴拥着女子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娘子莫要奇怪,怪只怪母后生皇兄时,脑子没给他生全,再加上自幼泡在药缸里,这反应偶尔不如常人敏捷。但是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嫌弃他。」
桑榆瞧着一旁笨拙的逮着蝴蝶的顾君沫,吶吶点头:「反应确实不太敏捷,放心吧,嫌弃自是不会嫌弃的,只是小曦那边……」
方才听了两人的对话,再加上在马车上时自家六皇兄的一番话,顾君迴大概将事情的脉络梳理得七七八八了。
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自然是交由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旁人插手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可是……」桑榆唇角微动,正要开口说话,一旁顾君迴幽怨的声音传来。
「莫要可是了,娘子若是得空,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将精力放在为夫身上,我们已经很久没过二人世界了。」
说罢,还不忘揪着她的衣袖撒娇。
桑榆瞧着他这副撒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我们哪日不过二人世界?」
「娘子知道为夫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为夫的意思是……」
桑榆机智的打断他的话,摆摆手开熘:「你的意思是,我和宝宝都饿了,该用午膳了,走吧走吧。」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男子摸了摸唇,一脸宠溺的笑了笑。
……
房间内,顾君沫正在给拓拔曦捏肩。
「小曦,这个力度可还行?」
拓拔曦一脸享受的眯着眼睛,闻言,淡淡道:「左边一点,再使点劲儿。」
「这样呢?」
「嗯,可以,就这样,舒服。」
听着女子娇软的声音,顾君沫耳垂泛红,内心里燥热不安。
唯恐吓着她,又害怕违背了誓言,他只能尽力将心底的燥动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平復了下来,耳边响起小女人不满的抗议:「力度轻了,再使点劲儿,捏重些。」
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沙哑着声音道:「我怕弄疼你了。」
拓拔曦似没发现异常一般,撇撇嘴道:「无妨,你尽管放手来做便是。」
男人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轻轻应道:「好,那我来了,疼的话一定要把我叫停。」
拓拔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耐烦的催促道:「知道了,啰嗦,动作快些,弄完还要午睡呢。」
顾君沫深深嘆了一口气,加重了手中的动作。
自作孽,不可活啊,他当时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胡乱发什么誓啊?每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不能碰,不敢靠近,当真是折磨得很。
不过皇兄和老七说得也对,他都不碰她,哪来的孩子?又何须担心生出来的孩子没有屁眼儿?而且他也不会生孩子啊……
仔细一想,他当初发誓时说的话,漏洞还是挺大的,只是……
他正暗自寻思着,凌曦端着汤水从外面进来,沖两人福了福身。
「公主,您要的滋补汤。」
拓拔曦美眸微闭,淡淡出声:「嗯,先放着吧。」
凌曦将汤水放下,便退了出去,并将房门掩上。
顾君沫瞧着桌上那碗深褐色的汤水,心里直发颤:「小曦,怎的突然想起来要喝滋补汤?」
「不是我喝,是你喝,这是给你准备的。」拓拔曦抬手,示意他停下捏肩的动作,笑道:「近日多有操劳,应当多补补。」
「不不不,一点都不操劳,若论操劳程度,皇兄和老七比我还操劳,不如将这补汤拿去给他们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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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汤只有一碗,两个人如何分?」
顾君沫嘿嘿一笑,极力拒绝:「对半分,或者让凌曦再熬一碗。」
拓拔曦淡淡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喝。」
「我身子好着呢,不需要再进补。」
拓拔曦懒得听他再叽叽歪歪的,冷眸一瞥,唇凉薄的抿了起来,语气清冷:「喝不喝?」
「喝,我喝,现在就喝!」
触及她深邃冰冷的眼神,顾君沫心里直犯怂,立马改口道。
他咬咬牙,端起面前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见他乖乖把汤喝完,拓拔曦的脸色才慢慢缓了下来,「明日还有,每天喝一次。」
「小曦,这补太多了也不行啊,凡事量力而行。」
第308章 火气旺盛
拓拔曦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斜靠在床头,随手拿了一本话本子在看:「放心吧,这方子是我找大夫开的偏方,你尽管喝便是,不会有问题的。」
「是药三分毒,再补的药材也经不起天天喝啊。」
拓拔曦抬眸瞥了他一眼,扑哧一下笑了,唇角微弯:「我逗你的啦,先连续喝三天,再一礼拜喝一次就好。」
顾君沫歪着头思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曦,我还是觉得不对,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进补了呢?你看我身强力壮的,没有任何需要进补的地方。」
想他泡在药罐子里这么久,居然喝不出那汤是用什么药材熬的,失败啊失败。
拓拔曦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在心里默默道:我懂的,男人嘛,要面子很正常。
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顾君沫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迈着步子朝她走去,掀袍在她身旁坐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拓拔曦瞅着他像条人型巨犬,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敛着眸子安慰道:「无需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嫌弃你,只要你乖乖喝药,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君沫此刻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我瞒你什么了?」
见他死鸭子嘴硬,拓拔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嘆息:「忙了一早上也累了,睡会儿吧。」
拓拔曦说着,不等他反应过来,放下话本子,躺回了床上。
顾君沫摸摸后脑勺,正要回地上睡觉,又听她说道:「从今日起,就在床上睡吧。」
「啊?」顾君沫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着实是愣住了。
「怎么?不想与我同榻而眠?」
「不是不是不是。」顾君沫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一脸为难:「只是,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你?」拓拔曦挑了挑眉,斜眼看他,语气中透着一股怀疑,继而摇摇头:「不担心,莫要想这么多了,快上来睡觉。」
那一瞬间,顾君沫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赤裸裸的嘲讽和侮辱。
只是还没等他细想,女子便伸出手来拉他。
顾君沫一时不察,被她拽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她身上。
女子痛苦的闷哼一声。
顾君沫面上闪过一抹慌乱,忙问道:「小曦,你没事吧?弄疼你了?」
「不是,你太重了。」拓拔曦蹙紧眉头,伸手推了推他。
男人闻言,连忙直起身子,面上带着一抹歉意。
身上陡然一轻,拓拔曦缓缓舒出一气,见他耷拉着脑袋,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好了好了,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怪你,过来。」
顾君沫往后退了退,摇摇头道:「小曦,我看我还是打地铺吧。」
他好不容易压下的躁动,方才这么一摔,直接摔得有些蠢蠢欲动了。
女子的身子怎么可以这么娇软?
他背对着她,绷紧了脑海中理智的弦,生怕自己一放松,那根弦便绷断了,从而在她面前出了洋相。
拓拔曦见他反感,以为自己激起了他心中不好的回忆,嘆息一声,不情不愿的开口:「那好吧。」
果然不能太心急啊。
……
午睡过后,顾君琰几人闲着无事,索性拿了鱼竿到江边垂钓,就当放松放松。
日头很晒,桑榆和拓拔曦在江边的凉亭里坐着看他们钓鱼。
慕容无霜爱凑热闹,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可闲不住,自己拿了一柄鱼竿,吭哧吭哧的跟在顾君琰身旁。
桑榆咬了一口果子,看向一旁淡定泡茶的拓拔曦,问道:「好不容易出来透风,你不过去凑凑热闹?」
「钓鱼有什么热闹可瞧的?日头又大又晒,在这儿吹吹风,欣赏欣赏江边美景,岂不是更加惬意?」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哈。」桑榆抿唇笑了笑,又问道:「你与六皇兄,你们和解了吗?」
提起这个,拓拔曦眉头微动,手中的动作一顿,挠挠头道:「昨日霜姐姐请来的那个大夫不是开了个偏方吗,专治那方面的问题。今日午饭后让他喝了一碗滋补汤,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桑榆闻言,好笑的看着他:「又不是灵丹妙药,哪这么快就能起作用?如果真有这么神奇,那这世上就没有疑难杂症了。」
「说的也是。」拓拔曦贊同的点点头,道:「那我明日再让他继续喝。」
桑榆沖她眨眨眼,嘴角含笑:「我觉得吧,你也别给他整药了,你直接与他坦白,说不定有意外的收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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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迴说莫要掺和六皇兄两口子之间的事,凡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可她实在不忍心看小曦这般误会六皇兄,稍微点拨一下,应该不算剧透吧?
「我倒是想与他坦白,可又怕说了伤他自尊。」拓拔曦抿了一口茶,颇为苦恼的嘆了一口气,「你也知道,男人嘛,都比较好面子,尤其是这方面的事。」
「放心,六皇兄心眼儿大着呢,没那么容易受伤。你不说清楚,他怎知你心里想什么?」
她的话让拓拔曦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淡淡道:「容我再想想吧。」
桑榆唇角微动,正要与她坦白,就见祁风一脸匆忙的跑了过来。
两人心里一紧。
祁风朝她拱了拱手,道:「公主殿下,借您丝帕一用。」
「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
「回公主殿下,不知怎的,我家王爷流鼻血了,皇后娘娘让属下过来问您要丝帕。」
听到顾君沫流鼻血了,拓拔曦连忙把丝帕递给他,蹭的起身,吩咐了桑榆一声,然后跟了过去。
此刻的江边,顾君沫的鼻血从鼻腔里汩汩冒了出来。
顾君琰一边让他仰头,一边问道:「老六,你这是怎么回事,火气太旺盛了?」
「皇……皇兄,臣弟也不知道啊……」他一边说着话,鼻血一边往下流。
顾君迴有些不忍直视,厉声道:「仰头,莫要说话。」
慕容无霜摸着下巴思索,莫不是大夫开的那方子太过滋补了?老六虚不受补?
第309章 臣弟的一世英名
她一边寻思着,一边嫌弃的摇摇头。
她想着老六挺虚,没想到会这么虚,唉,白瞎了小曦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了。
不过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君沫身上,没人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流鼻血了?」
拓拔曦拎着裙摆,面色焦急的跑了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心里勐的一揪。
听到声音,顾君沫想低头同她说话,可他刚动了动嘴,却被顾君迴制止了。
「先把人扶回凉亭上休息,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顾君迴淡淡说着,语气仿佛一颗定心丸,他一开口,所有人都跟着放心下来。
祁风和卫羽连忙上前扶人,拓拔曦焦急的跟在身旁。
桑榆原本正站在凉亭上往江边看,见几人过来了,连忙退到一旁。
顾君沫被扶到石凳上坐下,歇了一会儿,再处理了一下,鼻血这才止住了,不过他两个鼻孔上仍旧塞着两团棉花。
拓拔曦递给他一杯茶水,挑眉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就突然流鼻血了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体内火气特别旺盛。方才感觉鼻腔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原以为是江边风大受了凉,谁知道一抹,一手的鲜血。小曦,我该不会患上什么绝症了吧?」顾君沫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抱着拓拔曦。
拓拔曦拍拍他的背,轻声细语的哄着。
瞧着他那浮夸的演技,顾君迴实在看不下去了,嘴角抽了抽,薄唇轻启:「六皇兄大可不必担心,你啊,命长着呢。」
顾君琰跟着点头附和:「老七说得不错,你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慕容无霜见几人都一脸担心,摆摆手道:「哎呀没事没事,他这是虚不受补。」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虚不受补?」
慕容无霜看了众人一眼,一本正经道:「是啊,大夫给他开的药太过于滋补了,老六身子向来弱,进补不了才会这样。」
顾君沫卖弄同情的动作一顿,看看慕容无霜,又看看拓拔曦,满脸疑惑:「小曦,什么大夫?」
拓拔曦摸摸鼻子,欲言又止:「就……就是……」
桑榆适时的屏退卫羽、含冬、祁风、凌曦。
男人继续咄咄相逼:「是什么?」
拓拔曦纠结了好一会儿,干脆破罐子破摔:「哎呀,我说不出口,反正是为了你好,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可我哪知道你身子虚成为这样……」
顾君沫蹙紧眉头,一脸疑惑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拓拔曦揪紧手中的帕子,嘿嘿一笑:「这个……还确实有些难以启齿,这里人太多,不如等晚上回了房间我再同你细说?」
顾君沫双手环胸,撇撇嘴道:「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我就要你现在说。」
拓拔曦眼眸微动,神色复杂的扫了他一眼:「你……你确定?」
「我确定!」
「唉,好吧,那我可就说了哈?」拓拔曦张了张嘴,反覆同他确认:「要不真的还是回去再说吧?」
顾君沫勾了勾唇角,眼眸中闪着一抹精明的光:「不用,就现在说,立刻马上。小曦,我现在就要知道嘛。」
说罢,还没脸没皮的撒起娇来。
想煳弄过去?不可能的事!
顾君迴和顾君琰默默别过脸,没眼看没眼看。
「这……我……」拓拔曦左右为难,她尽力想要维护他的面子,可他偏偏不要脸。
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慕容无霜沖拓拔曦努努嘴:「小曦,我来说。」
女子轻轻嘆息一声,算是默认了。
顷刻间,众人的视线转移到慕容无霜身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等待她出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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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双手环胸,淡淡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与小曦一致认为老六不能人……道,咳!为了让小曦不那么伤心,我只好找了个大夫,让他给老六开几张治疗那方面的偏方……」
慕容无霜说罢,还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女子话音刚落,顾君迴和顾君琰倏的看向顾君沫,一脸戏嚯。
「老六你……」
「该不会真的……」
「呸呸呸!什么真的?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我好着呢我!」顾君沫呸了几声,俊脸涨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皇嫂,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的还帮起倒忙来了?臣弟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你手里了!」
他眼尾泛红,一脸委屈的控诉着。
慕容无霜见状,心里滋的升起一抹愧疚,讪笑着抓抓脸:「老六啊,都是嫂子的错,那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和小曦今后的幸福着想吗?」
顾君沫欲哭无泪,没好气的开口:「只要皇嫂日后不再给小曦出馊主意,那才是真的为我们的幸福着想。」
见他一股脑的逮着慕容无霜指责,拓跋曦连忙出声解围:「其实这也不能怪霜姐姐,都是我……」
男人无奈的瞥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莫要帮她说话,回去我再同你好好算帐。」
触及他复杂、炽热的眼神,拓拔曦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顾君沫原本还想继续对着慕容无霜喋喋不休,就见他家皇兄紧紧抿着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仿佛他再数落皇嫂一句,便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垂下眼睑,嘴巴一瘪,不满的控诉道:「欺负我,你们一个两个就知道欺负我!」
一双桃花眼里闪烁着些许泪花,众人不禁愣了愣。
顾君迴和顾君琰错愕的看了对方一眼,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这是哭了?
「好了好了,不至于,不就是被误会一下吗?又不会少块肉是不是?臣弟刚跟桑儿成婚那会儿也曾被她诋毁过,当时全都城的人都在传臣弟生龙活虎、勇勐精进……」顾君迴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只能佯装假咳:
「六皇兄你想想,曦公主误会你,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而臣弟就不一样了,臣弟是被整个都城的百姓误会了。」
第310章 你帮我换
桑榆见他还记着这茬,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这么久的事了,你怎么还记着?」
顾君迴偏头看她,递给她一个幽怨的眼神,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每一句话为夫都记得,不仅记得,往后还要一一实现。」
桑榆小脸一红,微微瞪他一眼。
众人见他为了安慰顾君沫,不惜一顿自黑,皆忍俊不禁。
顾君沫动了动唇角,嘆气一声:「这如何能一样?你是生龙活虎,虎勐精进,为兄可是不能人……道!」
「左右不过是个误会,是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媳妇儿重要?」
顾君沫摸摸鼻子,嘟囔着开口:「自然是媳妇儿重要。」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众人收拾了一下心情,又重新回到江边垂钓。
许是因着心里愧疚,这回拓拔曦没有在凉亭里闲着,而是陪着顾君沫在江边钓鱼。
顾君沫见日头太晒,几次三番劝她到凉亭里坐坐,可女子愣是不听,就要黏着他。
钓鱼她虽不会,但黏人自有一招。
桑榆一个人坐在凉亭上,吹着从江边吹来的风,俯瞰着江边的众人,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娘子,你瞧瞧我钓到了一条大鱼。」
她正兀自发着呆,远远便瞧见顾君迴朝她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举着手里的鱼嚷嚷着。
桑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他看着她,眼睛里流光溢彩:「娘子,今晚的鱼汤有着落了。」
桑榆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反胃,扭头便吐了。
男人见状,一下子就慌了,鱼也不要了,手里的鱼一丢,忙上前给她顺顺背。
「怎么突然吐了?是不是宝宝不听话了?」
「不是,我闻不得鱼腥味,呕…」桑榆一边说着,一边难受的干呕,拼命用手推了推他:「你……你离我远点,你身上好浓的鱼腥味。」
被媳妇儿嫌弃了,顾君迴满脸失落,可为了不让她难受,还是默默的退开了,顺带把那条鱼带走。
空气几番交换,桑榆这才觉得好受些,瘫软的坐在石凳上,微微喘着气。
美眸中泛着泪花,以前只知道怀孕不容易,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怀孕这么难受,这么折腾。
不多时,太阳渐渐下山了,带走了灼热的温度,送来了愈加凉爽的晚风。
众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彼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雨。
这雨来得毫无预兆,也让人毫无防备,众人皆被浇了个透心凉。
「好端端的,怎的下起雨来了?」
顾君沫脱下身上的外袍给拓拔曦遮雨,一边拥着女子往凉亭上跑,一边不满的抱怨着。
待众人跑到一半,天气骤然转晴,晴空万里,若不是脚下湿润的土地以及身上被淋湿的衣裳,真叫人难以置信方才居然下过雨。
「……」
顾君迴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无奈的摇摇头:「老天爷可真调皮。」
顾君琰拿出帕子给慕容无霜擦脸上的水珠,闻言附和道:「可不是嘛,许是觉得咱们精力旺盛,想着同咱们开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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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嘆息一声,淡淡道:「皇兄,既然天公不作美,再加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到这儿吧,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免得受了凉染上风寒。」
顾君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点头应道:「行,那让祁风他们把东西收回来,咱们先回去换衣裳。」
桑榆瞧着外面突然下雨又突然放晴,心中担忧自家男人,连忙起身去寻。
她还没迈出凉亭,便远远传来自家男人的声音:
「刚下过雨,台阶湿滑,乖乖站那别动,等为夫过去接你。」
桑榆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台阶,瞬间不敢动了,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顾君迴生怕她不安分,三步并作两步走,吭哧吭哧走到她面前。
他刚过来,桑榆便扒拉着他转了个圈,左右打量:「你怎么样?身上的衣裳是不是都湿透了?」
女子满脸的担忧落在男人眼里,男人笑得一脸灿烂:「无妨无妨,为夫这就同你回去换衣服。」
……
宽敞的房间内,顾君沫和拓拔曦端坐在茶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气中飘荡着丝丝尴尬。
终于,拓拔曦受不住了,红着脸蹭的一下起身。
「我……我先去换衣服。」
男人抿了一口茶水,不敢抬眸去看她,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好,去吧。」
拓拔曦硬着头皮迈着步子,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扭头恶狠狠的警告道:「不许偷看,被我发现就打断你的腿!」
「嗯,不会偷看的。」男人眼眸微闪,他一般都是光明正大的看。
说话间,女子已经来到屏风后,烛光将她姣好的身材映衬出来,丰腴饱满,若隐若现,却又撩人心弦,挠得男人的心里直痒痒。
顾君沫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可却不禁看呆了,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不是柳下惠,自己心爱的女子这般姿态,心中早已是心猿意马,可还是得尽力隐忍着……
拓拔曦换好衣服出来时,就见这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她连忙裹紧身上的纱衣。
她穿得极其单薄,虽是不透,可如今被这么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顿觉如芒在刺。
「登徒子!」女子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臊:「不是说不许你偷看吗?」
「小曦又误会我了。」顾君沫缓缓起身,嘴角勾着一抹笑:「我没有偷看,分明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讳的看。」
他说话时,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心里燥热得慌。
拓拔曦被他的话气笑了,眼看着男人就要凑过来,连忙推开他,没好气道:「我刚换好的衣服,莫要靠过来,一会儿又沾湿了,赶紧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去!」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语气暧昧:「哦,对,那你帮我换如何?」
他说着,还不忘牵起拓拔曦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的深情浓得化不开。
第311章 我想以下犯上
拓拔曦浑身僵硬,腾的一下红了脸,鼻息发烫。
「莫要闹了,快……快些换衣服去,免得一会儿染了风寒。」
说着便要抽出手,男人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拓拔曦只好支支吾吾的催促。
顾君沫盯着她爆红的脸颊,抿着唇得意的笑了笑:「我没同你闹,我是说认真的,要么你帮我换,要么…我就一直这么穿着……反正此前被你们误会不能人、道,我已没有了什么脸面,若是能染上风寒就这么离开了,那也挺好的……」
他说罢,顺带伤感了一番。
「呸呸呸!什么离开不离开的?这么点小事就寻死觅活,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母后,又如何对得起我?」拓拔曦这会儿倒是不扭捏了,叉腰瞪着他。
顾君沫松开了她,坐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吊儿郎当的说着:「本来这也不算什么,若是别人,误会便也就误会了,可偏偏是被自己心爱之人误会了,那这便是大事了。」
闻言,拓拔曦心里慢慢滋生一抹愧疚,抓抓脸,又看了看在凳子上稳如磐石的男人,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热意:「好吧,帮你换便帮你换,你先到屏风后等我,待我给你拿身干净的衣裳。」
顾君沫见她松口,面上一喜,旋即笑着起身:「不必如此麻烦,就在这换。」
「啊?」拓拔曦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吶吶开口:「在这换?你确定?万一有人进来……」
「哪个不长眼的不敲门敢进来?」男人挑了挑眉,似想起什么,凑近她耳边低低笑道:「放心吧,你男人的身材,只给你看。」
他话音刚落,拓拔曦好不容易平復下来的心情,又被撩拨得不知所措。
「站好了!」她恼羞成怒的扒拉着男子,兇巴巴的开口。
顾君沫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乖乖听话站好。
拓拔曦摸索了一阵,实在不知道怎么帮他解,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语气中还透着一抹幸灾乐祸:「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不会啊。」
「无妨,我教你。」男人贴近她耳边轻轻说着,牵起她的手往腰带上放。
灼热的唿吸喷洒在耳垂上、脖颈上,惹得拓拔曦唿吸急促、面红耳赤。
「你……你自己来吧,我去铺床!」她挣脱他的禁锢,逃似的往床边跑。
顾君沫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略微遗憾的嘆了一口气,然后也不再逗她,抱着衣裳到屏风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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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顾君沫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等他出来时,拓拔曦正坐在梳妆檯前梳头。
男人勾了勾唇,抬脚朝她走过去。
「我帮你。」他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木梳,动作轻柔的帮她梳头。
拓拔曦舒服的眯起眼睛,忍不住感慨道:「上一次这么帮我梳头的,还是我母后。」
男人拿着梳子的手一顿,问道:「是不是想家了?」
拓拔曦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在这还没玩够呢。我只是想说,你很像我母后。」
顾君沫闻言,没好气的弹了弹她的额头:「鬼丫头,我是你男人,如何会像你母后?」
拓拔曦俏皮的笑了笑。
盯着女子粉嫩的脸颊、赛雪的肌肤、朱红的小嘴以及迷人的锁骨,男人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他身体紧绷,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说这话时,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在女子的樱唇上,声音沙哑:「小曦,等我们回了都城,就去向你父王母后提亲如何?」
拓拔曦微微有些诧异,透过铜镜看他:「这么着急?」
男人神情微微有些失落:「你不想嫁与我?」
「不是啦,只是时间太赶了,你来得及准备吗?」拓拔曦转身,双手环住他的腰,仰头笑着看他:「而且,我还想留下来给奶宝过个生辰,还想跟你们一起过中原的乞巧节。」
听她这么一说,男人脸上重新挂起笑意,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宠溺:「那便等帮奶宝过了生辰,过完了乞巧节咱们再做打算,如何?」
拓拔曦将头埋在他腰间,笑着应道:「好。」
顾君沫整个人一僵,他深唿吸一口气,这才沙哑着声音唤她:「公主殿下。」
「嗯?」
顾君沫将人箍紧,将她抵在梳妆檯旁,低头看她,声音沉稳性感:「我想以下犯上,可否?」
拓拔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
男人沉着嗓子,再次开口问道:「殿下,可否?」
拓拔曦咽了咽口水,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既肆意又羞涩的笑:「本殿允了。」
顾君沫心里乐开了花,又激动又兴奋,二话不说,弯腰一个打横抱将人抱起,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床榻去。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子的脸庞,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今夜臣就请殿下见证一下,臣是否需要进补。」
拓拔曦羞愧难当,伸手去捶他。
……
桃夭一案水落石出后,又过了一个礼拜,新任知府终于抵达江州城。
顾君琰亲自到府衙见了那知府一面,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将官印交到新任知府手中。
知府大人千恩万谢了一番,再三保证,顾君琰这才放心的走出府衙。
见他一脸愁容,顾君迴拂了拂袖,淡淡道:「皇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臣弟相信林知府一定不会辜负皇兄的期望。」
「但愿吧,经过了马清廉一事,朕这心里便是愈发不踏实,但愿他真的不会让朕和百姓失望。」顾君琰悠悠嘆了一口气,最后瞥了府衙一眼,淡淡道:「走吧,回家。」
顾君迴应了一声,正要跟上,身后小四小五的声音传来:「五爷,七爷,等等属下!」
顾君琰转身看他们,疑惑道:「你们怎么来了?」
小四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爷不让知府大人相送,大人只好让属下兄弟二人过来护送两位爷回家。」
顾君琰盯着他们俩看了一会儿,没好气道:「本少看你们不是过来送我们的,倒是馋含冬和凌曦的手艺了吧?」
第312章 莫要打我主意
顾君迴抿着唇轻笑一声。
小五闻言,挠挠头嘿嘿一笑:「不愧是五爷,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
顾君琰瞥他一眼,佯装板着一张脸:「这新任知府刚刚到任,你们哥俩就带头缺勤?」
小五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开口:「五爷,您这话说的严重了。我们哥俩并非缺勤,而是出任务。护送五爷七爷回府是知府大人交由属下的任务,属下定当竭力完成。」
顾君琰被他逗乐了,唇角挂着一抹淡笑:「你这小子倒是机灵,说话一套一套的。」
小五一听,嘿嘿笑道:「既如此,那两位爷不如把属下和小四一併带回都城,我们哥俩愿意为爷鞍前马后。」
小四拱着手,一本正经道:「属下愿为爷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我也想将你们带回去,只是,你们留在这儿比跟我们回都城更合适,相信假以时日,你们兄弟俩定会有一番大作为。」顾君琰眼眸微动,笑了笑:「只是待你们有一日身居高位之时,莫要忘了本心才好,做人的本心,做事的本心,待人接物的本心。」
话已至此,小四小五也不坚持跟着回都城,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拱手道:「属下定当谨遵五爷教诲。」
顾君琰笑着点点头,温润的开口:「如此便好,走吧。」
顾君迴和顾君琰上了马车,小四小五牵来两匹马,翻身上马,护送在马车两侧。
……
不多时,马车稳稳噹噹的在别院门前停了下来。
待两位爷下了车,小四小五跟着进了院子,一一打过招唿后,小五便四处寻凌曦。
「含冬姐姐,怎么没见凌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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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一边给卫羽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笑着答道:「哦,凌曦姐姐在厨房里做吃的呢。」
「什么好吃的?」小五闻言,眼睛一亮,双脚跃跃欲试:「那我去同她打声招唿。」
含冬瞥他一眼,捂着嘴笑道:「打招唿是假,嘴馋才是真吧?」
心思被戳穿,小五尴尬的笑了笑:「姐姐不愧是姐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我便去了?」
似乎想到什么,含冬眼眸闪了闪,笑道:「去吧。」
「又在使什么坏呢?」瞧着她嘴角勾着的坏笑,卫羽就知道,这丫头定是在心里寻思着什么坏事了。
这丫头与王妃不愧是主僕,憋坏招时的表情与王妃如出一辙。
含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才不是什么坏事,分明是好事。」
卫羽饶有兴味的开口:「什么好事?」
含冬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祁风跟凌曦在一块。」
卫羽不明所以的挠挠头,疑惑的问道:「那又如何?」
含冬见他反应这般迟钝,没好气道:「他俩那个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愣是没什么进展,看得我着急,不得推他们一把?」
卫羽听完恍然大悟,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的笑着:「不得了啊,我们家小含冬竟也学着别人牵红线了。」
「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弹我额头,王妃他们还在呢。」含冬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唿唿的跑开了。
卫羽摸着唇笑了笑,抬脚跟上。
彼时,厨房里。
祁风刚从地窖里拿了些冰块回来,就见小五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还与他家凌曦相谈甚欢,逗得小凌曦捧腹大笑。
他顿觉有股郁气堵在胸口,堵得不上不下的,叫人心塞烦闷得慌。
祁风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朝两人走去,淡淡道:「冰块取来了。」
小五抬眸,对着祁风嘿嘿一笑:「祁风侍卫回来了?我方才正同凌曦姐姐提起你呢。」
小五的话让祁风心里又升起了一抹希望,他眼睛微亮,眼神殷盼希冀:「提我做什么?」
小五动了动唇,正要同他解释,凌曦快速抢过话头:「自然是说你取些冰块怎的取这么久。」
祁风闻言,眼里的光暗淡下来,瞥了小五一眼,酸熘熘的开口:「冰窖里的冰太大了,我费了一番力气将它弄小,反正你又不急着用,取出来放着也会化。再说了,我若提早回来了,不就打扰你和小五相谈甚欢了嘛。」
凌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真见这次取来的冰块头都比较小,心里一暖,可又听他这般说话,心里当即不乐意了。
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是啊,正好小五来了,这里也用不到你了,你快些离开吧,莫要妨碍我与小五聊天叙旧。」
祁风一听就气炸了,抿着唇生闷气。
忽然,他倏的起身,愤愤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一把将小五拎了出去。
「餵……」凌曦气得直跺脚,狠狠咬了一口黄瓜:「让你走,你还真走啊?傻子!」
小五嘴里正啃着胡萝蔔,冷不丁被人拎了出来,一脸懵逼,他眨巴了几下眼睛,茫然无措的看向祁风:「祁风侍卫,胡萝蔔要来点不?」
祁风不语,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看得小五心里直发毛。
「怎……怎么了?有事你说啊……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渗人的。」
「你喜欢凌曦?」祁风放开他,双手环胸,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看。
「我不喜欢凌曦姐姐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你……」
「喜欢我?」祁风闻言,脸上正经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双手护在胸前,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我不好男风,莫要打我主意!」
「不是……」小五朝他走去,正要解释,祁风连忙打断他的话。
「你不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小五一股脑抢着把话说完,还不忘嘆了一口气:「哎呀!祁风侍卫,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我不喜欢凌曦姐姐,我只喜欢她做的小吃,是你喜欢凌曦姐姐!」
他话音落下,祁风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早说嘛,吓我一跳。」
小五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咬了一口胡萝蔔,没好气道:「我这不是一直在说嘛。你给我机会了吗?」
第313章 属下随您
祁风闻言,拍拍他的肩膀,尴尬的笑了笑:「好兄弟,是为兄误会你了。」
「无妨无妨。」小五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瞥他一眼道:「看在你追爱这么辛苦的份儿上,兄弟就原谅你了。不过以我这么多年混迹街角以及菜市的经验,我得给你提个醒儿。」
祁风抓抓头,疑惑的看着他:「提醒?」
「嗯哼。」小五瞥他一眼,气定神闲的开口:「女子嘛,就得不分青红皂白的哄着、惯着,即便她们错了,你也得说她们没错。所以啊,像你方才那样说话是很难抱得美人归的。」
祁风闻言,眼眸微动:「那我要如何做?」
小五将手里最后一口胡萝蔔丢进嘴里,示意他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淡淡道:「自然是万事顺着她,她生气便哄着她,竭尽全力对她好……」
「我也想哄着她,惯着她,可我每次见到她同别的男人一起谈笑风生,心里便难受得紧,说话自然也就刻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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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吃醋了。」小五随手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道:「即便是这样,你也得告诉她你吃醋了,而不是说话阴阳怪气的,这样会把她推得更远。」
祁风听得一脸迷煳:「这又是为何?」
小五经验颇丰的说:「有些女子嘛,对待感情是比较含蓄的,很多时候她们明明心里有你,可就是还没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你得无时无刻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让她习惯,让她接受你的存在,等时机成熟了再故意远离她,这样她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情感。」
祁风将信将疑的听着,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这叫欲擒故纵。」
「没错。」小五打了个响指,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祁风侍卫,兄弟看好你哟!」
……
凌曦做了杏仁茶和玉露团,众人一起坐在院子里喝着杏仁茶,吃着玉露团。
男人们在下棋,女人们在聊八卦。
祁风抿了一口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凌曦,后者对他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扭头便走。
祁风脑袋耷拉了下来。
瞧着他一副幸怏怏的模样,顾君沫摇着摺扇,调侃道:「怎么,跟凌曦吵架了?」
祁风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抿着唇道:「算是吵架吧。」
「那你上去道歉认错啊,女子嘛,哄哄气就消了。」
「不,爷说的那是一般的女子。」祁风抬眸望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摇摇头道:「但是凌曦不一样,凌曦在气头上的时候,恨不得把人给砍了,属下还要伺候爷,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说吧。」
「她若自己能消气,还用得着你哄吗?」顾君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嘆了一口气:「你瞧瞧人家卫羽,三两下就把含冬哄到手了,你再看看你,四体不勤, 笨嘴拙舌,本王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侍卫,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祁风偷偷看了自家爷一眼,小声嘟囔道:「爷莫要妄自菲薄,属下自然是随了您。」
还好意思说他,爷自己不也是刚刚将曦公主哄好吗?
人家陛下和七王爷都有了子嗣,就他家王爷还跟曦公主相敬如宾,真是操碎了侍卫的心吶!
顾君沫听到他的嘟囔,瞬间气笑了:「你说什么?」
祁风敛了心里的嘀咕,忙笑着应道:「属下的意思是,爷说的对,爷说的有理,属下都听爷的。」
「既是听本王的,那你赶紧把凌曦哄回来、追到手,务必要赶在卫羽前头成婚。」
顾君沫心里藏了个小心思,在成婚一事上,他已经落后老七太多,那他的侍卫不能也落后于老七的侍卫。
祁风嘴角抽了抽,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家爷,撇撇嘴道:「爷,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与凌曦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就撇。」
祁风还想辩驳,只见他家爷冷眸一瞪,他立马怂了下来,连声应道:「属下遵命。」
顾君沫蹙了蹙眉,道:「赶紧去把凌曦哄到手,哄不到手,你就莫要在本王身边待着了。」
「是。」
祁风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幸怏怏的起身,然后灰熘熘的哄人去了。
唉,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爷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自己在婚姻大事上落后于七王爷,就知道把压力加注于他身上,当真是蛮横无理!
可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平日里也就敢小小的顶撞一下王爷,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怂的,毕竟他家王爷不是什么时候都好说话的。
拓拔曦见状,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笑道:「祁风这是怎么了?」
顾君沫抬手给她倒了杯茶,宠溺的笑着:「他啊,惹凌曦生气了,我让他去把人哄回来呢。」
「这俩冤家。」拓拔曦抿了一口茶,摇摇头笑着说:「凌曦脾气随我,这可不好哄啊,看来祁风那小子得费一番功夫了。」
「无妨,那傢伙随我,脸皮够厚。」男人抿了抿唇,眼里带着丝丝笑意:「再说了,我觉得小曦特别好哄,尤其是在……」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语气稍显暧昧。
拓拔曦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脸颊泛起两抹红晕,气恼的打断他的话。
「你再胡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顾君沫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你捨不得,那夜小曦说了此生只有我一个男人……」
拓拔曦瞥了众人一眼,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顾、君、沫!」
似乎玩够了,顾君沫笑着哄道:「好了好了,同你开个玩笑而已,大庭广众之下,我还不至于这么没脸没皮。」
拓拔曦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没脸没皮又不是第一日了。」
「那怎么办?」男人勾了勾唇,饶有兴味的说:「不如,我晚上再同小曦好好赔罪?」
「啊!」
他话音刚落,脚上一疼,忍不住惊唿出声。
痛苦的疼叫声引来众人的侧目。
顾君琰落下一字,摇摇头道:「老六还真是不长记性。」
第314章 活该你孤寡
顾君迴一手执黑子,一手摸着下巴思索,闻言,淡淡开口:「六皇兄向来如此,身上皮太厚,整日想挨揍。一日不挨揍,浑身都难受。」
他落下黑子,顿了顿,又补充道:「说不定啊,这是六皇兄和曦公主两人之间的情趣呢?皇兄无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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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抖了抖肩膀,神情复杂:「这般情趣,朕宁愿不要。」
顾君迴瞥了自家皇兄一眼,但笑不语。你就使劲犟吧,等到了皇嫂面前,看你还敢不敢说出这句话。
这边,两个大男人碎碎念的说着。另一边,拓拔曦踩了顾君沫一脚,便羞赧的离开了。
桑榆原本正在同慕容无霜说话,见她双颊绯红的回来了,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神情八卦。
慕容无霜咬了一口玉露团,忍不住调侃:「我瞧着小曦近日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桑榆捂嘴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前几日坐一起同咱俩吐槽六皇兄不能人、道时还面色忧郁的,这会儿你再瞧瞧,双颊绯红,粉粉嫩嫩的,气色多好啊……」
慕容无霜瞥她一眼,故作不贊同:「小曦,你怎的有美容养颜的方子却不跟我们一起分享?」
拓拔曦瞧着两人一唱一和,脸上的热意更甚:「你们就莫要打趣我了,我天天跟你们待一块,若是有美容养颜的方子,能瞒得过你们的眼睛?」
「哦,那就是晚上趁我们不在,偷偷用了……」
「我……」拓拔曦话一噎,羞涩的瞪了她们一眼,慌乱的喝了一口茶:「我不同你们说了!」
桑榆和慕容无霜见状,相视而笑。
……
别院厨房里,凌曦正切着水果。
祁风像陀螺似的,在她身旁瞎转悠。
「小凌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凌曦将瓜皮哐的丢进一旁的垃圾筐里,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不需要,哪里敢让祁风侍卫帮忙啊,您这双手是舞刀弄剑的,不是用来做这种粗活的。」
祁风双手不安的绞着,真诚的道歉:「小凌曦,我错了,你就莫要生我气了。」
凌曦偏头看他,神情无辜不解:「我没生气啊,好端端的,我为何要生气?」
祁风见状,茫然无措的站了一会儿,一时竟不知她是真不生气还是嘴上说着不生气。
顿了一会儿,连忙出声道:「我方才不应该那样说你,小凌曦,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不要这般同我说话,怪陌生的……」
「你说的也没错啊,我确实是与小五相谈甚欢,毕竟啊,小五比你会聊天,比你体贴,还比你会哄女子开心。」凌曦将切好的西瓜一一在盘子里码好,淡淡睨了他一眼:「我同你不一直都是这般说话吗?咱俩又不熟,陌生不是挺正常的吗?」
祁风听着凌曦一番口是心非的话,心里直唿完蛋了,这丫头好像越哄越生气了。
「我承认小五比我会聊天,比我体贴,比我会哄女子开心。」祁风见她要走,又跟了过去,语气焦急:「可他对谁都是如此,我就不一样了,我……」
凌曦打断他的话,脚步微顿,扭头看他:「你是不一样,你压根就不会说话,四体不勤,笨嘴拙舌,脑子还缺一根筋!」
祁风挠挠头,偷偷瞥了她一眼:「小凌曦,方才我刚被王爷说了一顿,你怎的也这般说我?」
凌曦叉着腰,挑眉看他:「怎么,我还不能说了?」
「能说能说,自然能说。」祁风抓抓脸,语气讨好:「只是你们说我笨嘴拙舌倒是贴切,我每日晨起练剑,如何就四体不勤了?」
凌曦被他气笑了,没好气的瞪着他:「这是重点吗?」
祁风瞬间不懂了,懵逼的挠挠头:「这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
凌曦:「……」
凌曦推了推他,开始赶人:「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同你说话。」
祁风一脸困惑,这还越哄越生气了呢?
唉,女人心,海底针。
「那你什么时候想同我说话,记得告诉我一声。」
「……」
「走吧你!」凌曦一把将人推出去,关上厨房的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喜欢上一个脑子不开窍的傢伙。
这傢伙在别人的事情上挺机灵的,怎么一遇到自己的感情问题,就像少了根筋似的。
凌曦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祁风闷闷不乐的从厨房离开,正巧碰上拿着碗过来拿杏仁茶的小五,他抬眸沖小五简单的打了个招唿,抬脚要走。
小五一把将人拉住,八卦的问道:「诶,如何了,可将人哄好了?」
「唉。」祁风深深嘆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越哄越生气,还不如不哄呢。」
「怎么会?我的方法从不会出错的,是不是你操作不当?」
小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操作不当?也没有吧?」祁风歪头想了想,道:「我觉得我说的挺好啊,道歉态度也真诚。」
小五拍了拍他的胸脯,道:「那你把你们的原话同我说说,哥们帮你分析分析。」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方法定不会有问题。
祁风瞥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开口:「你?还是算了吧。」
小五被他这话刺激到了,撸了撸袖子,一脸不服气:「怎么就算了?信不过我?那我这回高低也要帮你把人哄回来!」
见他信心十足,眼下自己又没什么好的法子,祁风嘆了一口气,将自己与小凌曦在厨房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小五。
「你来评评理,我哪里说错了?」
小五听完他的叙述,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活该你孤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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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那般油嘴滑舌的人,身边怎么会有像祁风这般嘴巴笨拙的侍卫?难不成这两人是互补的?
祁风蹙了蹙眉,看着他:「此话怎讲?」
「你且坐下来,我与你好好分析一番。」小五拉着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又道:「你方才那句『我承认小五比我会聊天,比我体贴,比我会哄女子开心。可他对谁都一样,我就不一样了……』,我觉得就说得挺好的,那你为什么不接着往下说?」
第315章 没法教了
「我是想往下说来着,可她打断我的话。」
「那你不知道事后补充啊?」小五睨了他一眼,道:「你可以这般说,『我就不一样了,我只对你好』,你若是这样说,还怕哄不回凌曦姐姐?」
咋这么蠢呢,唉!
不过也是,若是祁风不蠢的话,就不会衬托他的聪明睿智了。
小五得意的想着。
祁风闻言,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小五险些被他气笑了,翻了翻白眼:「因为你缺根筋呗。」
祁风挠挠头,满脸不解:「可是我也没说错什么啊,她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女子的心思了,不,好像从来就没搞懂过。
「我问你,你方才那一番话目的是什么?」
「真诚道歉,哄好小凌曦啊。」
「是吗?」小五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找人吵架的呢。」
祁风拧起眉头,淡淡道:「有吗?不至于吧?我确实是去真诚道歉的。」
小五嘆了一口气,拉着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随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祁风老哥,我已经把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了,接下来你再去找凌曦姐姐,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说好的。不出意外,定能把人哄回来。」
祁风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挑眉道:「无论她说什么,我都说好的?」
小五轻咳一声,眼珠子轱辘转了转:「当然了,也不全是这样,反正你自己视情况而定嘛。」
祁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那我进去了?」
「去吧,老弟看好你!」小五握着拳头,给他加油打气。
「嗯!多谢小五老弟了!」
祁风重重点头,咬紧牙关,迈着步子又回了厨房。
凌曦本来气都消了,此刻见到他,心里噌的又蹿起一团火。
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不是让你走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祁风举了举手里的碗,讪笑开口:「我过来问问还有杏仁茶吗。」
「在这儿,自己倒。」
凌曦一边洗着水果,一边头也不抬的看着他。
祁风一边心不在焉的,一边偷偷看她。
「全都拿出去吧。」
凌曦冷不丁出声,吓了他一跳。
「好的。」
「还要什么?玉露团要不要?」
「要的要的。」祁风拿了个碟子装玉露团,偷偷瞥了她一眼:「小凌曦,你就莫要生我气了嘛,方才是我不对,我真诚的同你道歉,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次呗。」
凌曦面色缓了缓,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我可不敢生你气,拿完东西赶紧出去,莫要打扰我干活。」
祁风看了她好久,淡淡点头:「好的。」
凌曦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噌的一下又黑了,擦了擦手,二话不说就开始赶人。
「走走走,莫要来烦我!」
气死了!
还没经歷生老病死呢,估计就要被祁风这傢伙气死。
祁风拎着茶壶,端着玉露团,灰熘熘的被赶出了厨房。
小五在石桌旁等着,见他出来,不由诧异的瞪大眼睛。
「这么快就搞定了?怎么样,把人哄好了吧?」
「搞定什么啊。」祁风将茶壶和碟子放在石桌上,郁闷的挠挠头:「原本瞧着气都消了,我一进去,她更生气了。」
小五一脸疑惑:「不应该啊,你不会又管不住嘴了吧?」
「没有啊,都是按照你教的来说。」祁风喝了一大口茶,闷闷不乐道:「我同她低声下气的道歉,她说不敢生我气,让我拿了东西就走,莫要烦她。」
「你该不会说好的吧?」
「昂,不是你说的吗?无论她说什么,都要回好的。」
「……」小五扶了扶额,生无可恋的开口:「那我是不是还跟你说过,要视情况而定?」
似乎记起来了,祁风嘿嘿一笑:「好像是的,不过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小五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嘆了一口气道:「唉,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是教不了你了。」
「小五老弟……」
祁风话还没说完,小五已经拎着茶,端着玉露团一熘烟的走开了。
爱谁教谁教吧,反正他是没法教了。
……
吃完早茶,拓拔曦从旁边的栅栏里摘了些凤仙花回来。
「桑桑,霜姐姐,你们瞧这是什么?」
她将手里的花放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凤仙花?」桑榆眉头微挑,笑着说:「小曦,你摘这凤仙花做什么?难不成你要用它染指甲?」
拓拔曦眼睛一亮,笑嘻嘻的开口:「对啊,手上空荡荡的缺点装饰,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来染染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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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我瞧见宫里的嬷嬷用过,虽没亲自试过,但多少会点。」拓拔曦一边将凤仙花的花瓣摘到面前的小碗里,一边笑道:「等我弄好,给你们的指甲都染上。」
桑榆闻言,连连摆手:「我就不用了,对胎儿不好。」
拓拔曦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道:「那这份美只能我和霜姐姐独自享受了。」
慕容无霜一边帮她摘花瓣,一边笑着说:「那快些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拓拔曦取了一小捧花瓣,放进捣药罐里捣碎,再加点盐巴,放置一会儿……
「霜姐姐,好了好了,可以开始了。」
拓拔曦端着捣碎的凤仙花花瓣,一脸兴奋的朝桑榆和慕容无霜跑过来。
慕容无霜低头瞧了一眼,发自内心的夸赞:「嚯,还别说,这颜色挺漂亮。」
「那可不嘛,染到指甲上更漂亮。」拓拔曦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道:「来,我帮你。」
她示意慕容无霜伸出爪子,将花瓣一点一点的放在对方的指甲上,然后用麻叶缠住。
「缠一会儿就好了,届时定会十分漂亮,惹得陛下目不转睛。」
桑榆闻言,笑着打趣道:「即便没有这凤仙花,皇兄也对她目不转睛。」
拓拔曦嘿嘿一笑:「那就更目不转睛。」
最后,拓拔曦喊来含冬帮忙染指甲,缠上麻叶后,乖乖坐着喝茶聊天。
第316章 你就惯着她吧
桑榆看着两人裹着指甲的模样,心生羡慕。就好比你陪两个闺蜜去做美甲,她们两个美美的,就你一个人像个土老帽一样站在旁边傻看着,这感觉多难受、多憋屈啊。
察觉到她的目光,拓拔曦笑着开口:「桑桑,怎么了?」
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唉,没什么,就是眼馋得紧。」
「眼馋什么?」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顾君迴的声音。
扭头一看,那男人正朝她缓缓走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桑榆招唿着他坐下,撇撇嘴道:「眼馋小曦和霜儿能染这么好看的指甲,而我却不能。」
顾君迴扫了一眼拓拔曦和慕容无霜裹着的手指头,眼眸微动:「娘子也想染?」
「自然想染了,哪个女子不爱美?」桑榆眼睛微亮,下一秒又暗淡无光:「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算了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眸底带笑:「如何能就这么算了?想染便染,为夫替你染。」
桑榆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眼珠子瞪得老大:「你替我染?」
「是啊,夫妻本是一体,我染便是你染。既然现在娘子不太方便,那不如就由为夫代劳?」
他话音落下,众人都愣住了。
桑榆足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别闹了,哪有男子染指甲的道理?」
男人瞧着她脸上的笑意,目光缓缓的柔和了下来:「为夫没闹,方才所说,句句皆真心。」
他沖一旁站着的卫羽招招手,道:「卫羽,过来帮一下本王。」
卫羽尴尬的挠挠头,神色复杂:「啊?可是爷,属下哪会这个啊……」
这女娘们的玩意儿,他哪会整啊?
顾君迴见他磨磨唧唧的,冷眸一瞥:「让你过来就过来,不会不能学?」
冰刀子唰唰唰往他脖子上落,卫羽缩了缩脖子,连忙抬脚上前。
「能!为了爷,属下什么都能学!」
卫羽撸了撸袖子,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桑榆瞧着主僕二人一眼,好笑的开口:「阿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过是有些遗憾罢了,你无需为了我这般。」
「娘子,为夫可不能让你留遗憾,既是有遗憾,为夫帮你把遗憾补全了便是。」
桑榆拗不过他,好笑的摇摇头:「若是你坚持要替我染,不如让含冬帮忙,卫羽一个大老爷们,笨手笨脚的,他哪会染指甲啊。」
卫羽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家王妃,王妃简直就是他的神啊!
顾君迴蹙紧眉头,不贊同的摇摇头:「不妥不妥,卫羽好歹是个男子,含冬是个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桑榆闻言,顿觉好笑:「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顾君迴说着,还不忘沖她抛了个媚眼:「自然是要介意的,若是女子的话,为夫只习惯你的触碰。」
吃了一嘴狗粮的慕容无霜和拓拔曦,顿时觉得自己刚染的指甲不好看了。
慕容无霜瞥了他一眼,揶揄道:「老七,你就惯着她吧,迟早要把她惯坏了。」
拓拔曦双手托腮,目光艷羡的开口:「虽然是这样,但是我真的觉得七王爷好宠桑桑,让人好有安全感啊。」
如果阿沫也能这般对她,那该多好啊。
不过万事不能跟人比较,人比人,气死人,阿沫现在待她就极好的。
「多谢曦公主。」顾君迴谦虚的沖她点点头,然后偏头看着桑榆,含情脉脉:「惯坏便惯坏吧,这女人是我的,我不宠她,让谁来宠?」
桑榆听得一脸感动,回眸深情款款的望着他。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瞧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瞬间都变成了柠檬精。
……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祁风还是没能把凌曦哄好,这会儿,他正被顾君沫叫到一旁,骂了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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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耷拉着脑袋,撇撇嘴道:「爷,您就莫要数落属下了。凌曦生属下的气,属下心里已经非常难受了,您若是再数落属下,属下还要不要活了?」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哟呵,你倒还有理了?哄个女子都哄不回来,本王要你有何用?若是不想活,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属下也想啊,但是属下若是就这么死了,谁来伺候爷?」
顾君沫挑眉看他,冷冷开口:「天下侍卫那么多,本王还缺你一个?」
祁风抬眸瞅他一眼,硬着头皮道:「天下侍卫是挺多,但像属下这般贴心的少之又少。再说了,属下若是就这么没了,我家凌曦咋办?」
「哟呵?还你家凌曦,八字都没一撇呢,怎么就你家的了?」
「您不是让属下去撇吗?反正早晚都是属下家的。」
「你瞧瞧,你瞧瞧,本王就不应该说你笨嘴拙舌,你这般能说,嘴倒不像是笨的。」顾君沫拍了拍手,恨铁不成钢道:「可若说你嘴不笨,哄个人哄了半天都没哄好,这你又如何解释?」
「属下这不是嘴笨,而是不善言辞。再说了,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凌曦,这嘴就像是上了封条一般,想说的话难以启齿。」
顾君沫淡淡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看来本王是指望不上你了,你还是想办法找好自己的归宿再说吧。」
顾君沫说罢,转身就往拓拔曦所在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院子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顾君沫加快了脚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拓拔曦听到声音,眼睛亮了亮,笑着迎了上去:「阿沫,你快瞧瞧,我刚染的指甲好看吗?」
顾君沫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眼角带笑:「好看,小曦涂什么都好看,这颜色特别衬你肤色,显白。」
女子笑颜如花:「还挺会说话。」
两人正蜜里调油的说着,一旁冷不丁传来顾君迴淡淡的声音。
「那六皇兄也帮臣弟瞧瞧,臣弟的指甲好看吗?」
他将两只爪子伸到顾君沫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第317章 来人吶,朕要换弟弟
顾君沫原本正同拓拔曦喜笑颜开,冷不丁瞧见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这是什么鬼啊?」
男人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惊恐万分的看着笑眯眯的顾君迴。
顾君迴微嘟着嘴巴,似对他没有及时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有所不满:「六皇兄,臣弟刚染的指甲好看吗?」
男人的手修长白净,配上凤仙花汁液染出来的指甲,若不是他提前知道,定会以为眼前这人是个绝世大美人。
只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一个大老爷们学着小女娘染指甲!
不得不说,老七带给他的震惊太大了,这都是什么鬼啊?以前被祁风扮女装噁心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被自家亲弟弟噁心。
他可太难了吧?
「呵呵,好看好看。」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大有一副自己给不出一个满意答案,便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顾君沫连忙尴尬的附和道。
众女子捂唇笑了笑。
顾君迴眼睛一亮,唇角微勾:「六皇兄也觉得好看?光是嘴上说说可不行,臣弟这个人没什么缺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福同享。既然六皇兄觉得好看,那臣弟也帮你染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顾君沫闻言,惊恐的摆摆手:「不不不,为兄就不染了,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顾君迴使劲儿拽着他,生怕他跑路了,脸上挂着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染嘛染嘛,臣弟帮你染个与曦公主一模一样的指甲不好吗?」
「不嘛不嘛,与小曦一样自是好,可是为兄没有染指甲的习惯。」
「习惯习惯就习惯了。」
这回说什么他都要拉个『垫背』的。
桑榆看着极限拉扯的两人,忍不住扶额,真是活久见啊。
「这事儿真习惯不了。」
顾君迴放开了他,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臣弟都为爱做出牺牲了,难不成六皇兄对曦公主的爱没有臣弟对桑儿的爱多?」
拓拔曦端着瓜坐在一旁吃,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拉扯。
他话音刚落,顾君沫扭头看向一旁正在看戏的拓拔曦,拼命解释:「小曦,你莫要听老七瞎说,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拓拔曦温柔的笑了笑,「嗯,我知道。」
男人哪有好戏重要?
「我……」顾君沫还想说些什么,被顾君迴摁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抓着他的手敷上凤仙花瓣。
「六皇兄还是莫要动了,一会染到肉就不好了。」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顾君沫欲哭无泪的看向桑榆,一脸控诉:「弟妹,管管你男人啊!」
桑榆摊摊手,一脸无奈:「翅膀硬了,不服管教了。」
他又看向拓拔曦,满脸委屈:「小曦,有人欺负你男人,你就不管管吗?」
拓拔曦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瓜,歪着脑袋道:「嗯?有吗?方才没瞧清,你让他再欺负一遍,这次我好好瞧瞧。」
「……」
不多时,顾君沫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十根手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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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上这么个弟弟,他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强烈要求换弟弟!
「一个半时辰之内,六皇兄莫要把麻叶取下来。」顾君迴半是嘱咐,半是警告的开口:「若是被臣弟发现了,届时脚指甲也给你染上。」
「……」
「小曦……」顾君沫扭头看向拓拔曦,对方好似没听见一般,拍着胸脯像顾君迴保证。
「放心吧,我会好好监督他的。」
顾君沫眼珠子瞪得老大了,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看着她:「小曦,你居然……」
拓拔曦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阿沫,你就先忍耐一下,乖乖听七王爷的话,主要是我也想看看,你染上指甲究竟是什么模样。」
顾君沫闻言,嘴角狠狠的抽搐起来。
他可真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儿,结果媳妇儿也跟着看他笑话。
呜呜呜!
……
顾君琰从书房里出来时,就见一群人围着自家六弟转悠,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他眉头轻挑,抬脚朝众人走过去。
「何事这般热闹?」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容无霜回头沖他笑了笑:「阿琰,你来了?」
「嗯,方才在书房里看书看入迷了,刚出来便瞧见你们聚成一团。」
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人,顾君沫扭头,一脸委屈的看着顾君琰:「皇兄,老七欺负我!」
「呃呃……发生了何事?」
其实他原本想说,你被老七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兄管不了,可看着老六着实可怜,只能象徵性的询问一番。
「老七他……」顾君沫唇角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一旁顾君迴举着一双爪子悠悠出声。
「皇兄,你看看臣弟刚染的指甲好看吗?」
熟悉的说辞,熟悉的配方,桑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这是嫁了个什么男人啊?
原以为是个矜贵的皇家贵族,没想到是个会说垃圾话的逗比。
一言不合就坑自家兄弟,山上的笋都快被他夺完了。
可是啊,她怎么好像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了。
桑榆抿着唇笑了笑。
看到顾君迴指甲的那一刻,顾君琰沉默了,足足沉默了五秒钟。
见他不说话,顾君迴连忙拉过顾君沫,笑眯眯的开口:「皇兄,臣弟和六皇兄一起染的,好看吗?」
顾君沫剜了他一眼,欲哭无泪的控诉:「我是被逼的。」
顾君琰扯了扯嘴角,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抬手去抹额头上的虚汗,吶吶开口:「好看好看,年轻真好啊,还是你们会玩。」
这都什么牛马蛇神啊?
他好端端的两个弟弟,出宫一趟这是都怎么了?
来人吶,朕要换弟弟!
顾君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兴味:「皇兄,要不要臣弟帮你染一下?可好看了!保证你与皇嫂的感情突飞勐进!」
顾君沫与他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是啊是啊,自从臣弟染了这指甲后,小曦愈发黏着我了。」
第318章 回京
「……」
摊上这么两个弟弟,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呵呵,你们玩就好,朕就不参与了。」
笑话,他堂堂一国之君,若是染了指甲,岂不是让人笑话娘炮?
说罢,快速熘到慕容无霜身后求保护。
顾君迴和顾君沫见状,倒也没有非揪着他染指甲,只是无趣的撇撇嘴。
呵,没劲儿。
被两人这么一闹,周遭瀰漫着欢乐的气息,在场的众人无一不咧开嘴角。
桑榆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自家男人拉了过来,低声道:「快回去把它卸了。」
男人眨巴着一双水眸,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为夫好不容易染的,为何要卸?难道不好看吗?」
「倒不是不好看,就是怪异得很,有辱斯文。」
简直没眼看,比孙圆圆穿女装还要骇人。
「无妨,反正咱也不是那种死守礼数的人。」顾君迴说着,新奇的扬了扬手中的指甲,笑道:「好不容易出宫了,自然要把宫里那些礼数什么的全都抛开,做事不看合不合乎常理,只看是否开心。」
桑榆见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好笑的摇摇头:「唉,说不过你,随你吧,只是出去莫要说认识我。」
闻言,顾君迴停顿了几秒,扭头就走:「那为夫还是去把它卸了吧。」
……
江州知府上任后,顾君琰短暂的休息了几日,便带着慕容无霜、拓拔曦、顾君沫前往江州治下的丰县。
在丰县,他们屡破奇案、抓贪官、救风尘女子、兴修水利、修路建路、亲自下地耕种,与百姓一起採摘茶叶……
转眼间,众人南巡两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
避暑别院里,桑榆挺着个大肚子在门口来回观望。
「阿迴,皇兄他们不是说今日回来吗?怎的都快晌午了,还没见到人影?」
顾君迴搀扶着她,笑着安抚:「丰县到江州虽说只有半日的路程,可也没有这么快啊,说不定他们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呢?咱们且耐心等着便是。」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霜儿和小曦了,如何能不急?」
「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可你也不能顶着大太阳等吧?这七月中旬的天气还是挺热的。」顾君迴一边帮她撑着伞,一边无奈的开口:「不如你先进去纳凉?为夫在这儿等,见到他们的马车,立马叫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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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淡淡道:「一来一回的怪折腾的,我估摸着他们也快到了,一起等吧。」
男人将油纸伞往她那边移了移,轻声点头:「嗯,听你的,一起等。」
夫妻二人话音刚落下,远远便听见马蹄声踏踏,车轮子碾压过路面的轱辘声由远及近。
桑榆眼睛一亮,兴奋的开口:「到了到了!」
她说着便要上前,顾君迴将她拉了回来,语气无奈:「莫要急,这都没下车呢,你靠这么近,若是马受惊了怎么办?」
唉,若是迎接他的时候有这么热情,他牙齿都要笑掉。
人家不都说重色轻友吗?他家娘子就不一样了,他家娘子是重友轻色。
桑榆听话的站了回来,双手却激动的绞着。
不多时,马车稳稳的在别院门口停下。
紧接着,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蹦一跳的从车上下来。
「桑桑!」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拎起裙摆就朝桑榆奔了过来。
桑榆放开自家男人的手,挺着大肚子迎了上去。
「霜儿,小曦,我可想死你们了!」
「我们也想你啊。」
拓拔曦耷拉着脑袋,幸怏怏的开口:「是啊,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没有你在身边,我和霜姐姐无聊死了。」
桑榆一左一右的挽着两人,脸上笑开了花:「天气热,进屋说。屋里给你们备了奶茶和西瓜,咱们边喝边聊。」
「好啊好啊,正好口渴呢。」
「桑桑,一个多月不见,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保不齐真是对龙凤胎。」
桑榆抿唇笑了笑:「借你吉言。」
慕容无霜歪着脑袋道:「如果没猜错,你预产期应该是在十一月底吧?」
「差不多那个时候。」
看着三个女子说说笑笑的离开了,三个大男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顾君迴:「唉,我就是个多余的。」
顾君沫:「我也是个多余的。」
顾君琰:「姐妹是真爱,朕就是个意外。」
三兄弟对视一眼,生无可恋的手挽着手进屋。
众人喝过了奶茶,吃过了西瓜,分两拨讲着这一个多月的趣事。
女子们在讲着八卦和这一路上的趣事。
男子们先是说了这一个月发生了哪些大案,继而就在商讨回京的事。
顾君迴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问道:「皇兄可想好何时回京了?」
「休整几日再回吧,最迟大后天。」顾君琰咬了一小口瓜,抬眸看他:「老七,你和七弟妹要一道回去吗?」
「自然是要的,如今是七月中旬,等咱们回到都城的时候差不多八月初了。臣弟怕再耽误下去,马上就临近桑儿的预产期了,届时只能在这将孩子生下来。」
顾君沫摇着扇子,温声道:「若是要稳妥些,还是回宫比较好。」
「是啊,所以便一起回去吧。只不过水路要慢些,两位皇兄不必陪着我们走水路,你们走陆路先行一步也可。」
「一家人出来,自然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回去,我们先行一步算什么事?」顾君琰瞥他一眼,不贊同的开口:「再说了,如今各个官道都在修路,这时候走水路比陆路快,此事莫要再提了,一起走水路。」
「皇兄说得对,我自是没什么,如今小曦也不晕船了,那便一起走水路吧。」
顾君迴放下茶杯,淡淡应道:「嗯,那就听两位皇兄的。」
桑榆竖起脑袋听三人讲话,闻言,不禁诧异的开口:「大后天便要回京了?」
慕容无霜也一脸欣喜:「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的宝贝儿子了!」
顾君琰淡淡点头:「嗯,最快后日,最迟大后日。」
桑榆愣了一下,抓抓头道:「啊?那我得赶紧跟小四小五道声别。以后没有小五的八卦,我可能会不习惯呢。」
第319章 夏日烧烤
顾君迴摸摸她的头,笑道:「这个不怕,王府里那么多下人,个个都会讲八卦。」
桑榆贊同的点点头:「嗯嗯!阿迴说得对!实在不行,我们偶尔得空就进宫听听八卦。」
「好啊!这样还可以到凤微宫来与我说说话!」慕容无霜闻言,眼睛一亮:「干脆啊,你和小曦都住到宫里来,这样子我们三个小姐妹又可以在一起了。」
桑榆和拓拔曦对视一眼,笑道:「这个好像不失为一个办法。」
慕容无霜越说越起劲儿:「桑桑的预产期不是快到了吗?届时即便我不说,为了稳妥些,母后也会让你们夫妻二人住进宫里。既如此,还不如回京后就一道进宫。」
桑榆闻言,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顾君迴抿了抿唇,点点头道:「皇嫂说得不错,为夫正打算回去后便直接住进宫里。」
拓拔曦看了顾君沫一眼,笑道:「那我也要住进皇宫!」
顾君沫伸手弹了弹她,笑着说:「好好好,住住住!」
三个女子闻言,相视而笑。
从丰县回来后,众人休整了两日。在这两日里,他们先是去府衙找了小四小五,然后一道去孟大娘家。
孟大娘很是捨不得,拉着三个女子的手说了一堆话。
自从她的仁郎遇害后,就属这几个孩子和小四小五时时刻刻念着她。
如今他们就要离开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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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大娘,您多保重。」
「放心吧,大娘现在一个人反而自在,得空的时候与方大娘去听听戏,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孟大娘回握她的手,嘱咐道:「倒是你们,路途遥远,一定要保重啊!」
「您且放心,我们会的。」
「我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家里前几日摘了些野果子,酸酸甜甜的,你们若是走水路,晕船的话还可以吃上一两个。若是不晕,也能开开胃,在船上有时胃口会不好。」
孟大娘说着,小四已经把野果子拿了出来。
桑榆摆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们自个儿都备有,您留着自己吃就好。」
「听话,拿着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留着也是浪费。」
……
从孟家村出来,小四小五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君迴敏锐的察觉到了,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挑眉问道:「看你们哥俩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小四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开口:「属下知晓几位贵人不会久留,可没想到这么快便要离开了。属下向羽侍卫讨教的功夫都还没学会呢,属下也没能向七爷讨教呢。」
小四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武功绝学,而小五就不一样了,小五满脑子里都是奶茶、绿豆冰沙、点心糰子、烤肉……
小五咽了咽口水,一副馋样:「桑姑娘,临走之前,能不能再给我们安排一顿烧烤?」
桑榆一听就乐了,扭头看他:「可以啊,没问题,你想吃什么?」
炎炎夏日最适合吃烧烤,哈啤酒了。
「羊肉串吧,烤鱼也不错……都想吃。」小五一边在脑海里如数家珍,一边被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拓拔曦闻言,双眼放光,一脸期盼的看着桑榆:「羊肉串可以啊!刚巧我好久都没吃了,可馋这个味道了。」
桑榆看了看两人,笑眯眯的开口:「可以,小五,你一会儿和小四、祁风去买一下烧烤想吃的菜,晚点收拾好行李再给你们弄。想吃什么买什么哈,这顿我请客,错过了这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嘞!桑姑娘真是人美心又善,最重要的还是大方!放心吧,我想吃的可多了!」小五一听有吃的,浑身都是劲儿,一手拉着小四,一手拉着祁风,欢快的往菜市跑去了。
桑榆被他夸得忍俊不禁。
……
回到小别院,桑榆便一头扎进房间里跟着含冬收拾回京的行李。
「王妃,您坐着喝杯水吧,行李奴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届时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桑榆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衣裳都要带,至于还没吃完的零食,一会儿拿出去给小四小五吧。」
不怪她两个多月都不曾把零食吃完,实在是桑父准备的太多了,再加上天气热,她只想吃些爽口的东西,压根就不想吃零食。
「嗯,好,奴婢这就把它们收拾出来。」
桑榆点点头,又吩咐道:「你随便收拾就差不多了,至于那些带不走的,便留在这儿吧。」
「喏。」
桑榆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正巧这时,小四小五和祁风提着烧烤的食材回来了,三人热得满头大汗。
「桑姑娘,这些东西放哪儿?」
桑榆瞧见三人头上的汗,属实是吓了一跳:「放厨房吧,一会儿还要清洗,晚些时候我们就在厨房的院子里吃烧烤。厨房里煮着解暑的绿豆汤,你们把东西放下,净个手然后喝上一碗,免得中暑了。」
「好嘞!」
傍晚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清洗烧烤食材,桑榆则带着顾君迴在院子里放上烧烤炉,生起炭火。
抹上油后,将羊肉串放上去烤。
冷油遇上热火,不多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在吃货的世界里,这声音特别治癒。
走近了听,还能听见肉滋滋的声音,惹人垂涎三尺。
羊肉串的味道香醇浓郁,大老远便能闻得到这香味。
烤完羊肉串,桑榆又烤了些羊排、羊蹄、羊腰子,牛排、牛肉串……素菜有韭菜、蒜末茄子、烤玉米等等,再配上自制的奶茶和汽水,简直不要太爽。
烤完最后一把牛肉串,桑榆沖众人招招手道:「好了,先别忙活了,快过来吃。」
顾君迴把她烤好的牛羊肉串和其他菜都端到一旁的桌子上,一一排开。
顾君迴递给她一串牛肉,淡淡道:「先别管这些了,你先吃吧,剩下的交给为夫。」
第320章 归途
桑榆接过牛肉串咬了一口,笑着摆摆手:「无妨,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主要这是咱们回京前的最后一次了,所以想亲自动手烤一下。」
小五嘴里塞满了肉,含煳其辞的说着:「桑姑娘,我这人不挑的,只要有吃的,只要好吃就行,您也别累坏了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也挺不容易的。」
凌曦洗完菜,手上的水往衣裙上擦了擦,朝这边走来:「王妃,还是奴婢来吧。奴婢自幼在扶桑长大,烤羊肉串这活儿奴婢再熟悉不过了。」
桑榆拗不过他们,再加上在烧烤炉前确实挺热,她又是个怕热的,于是便也没有说什么,跟着顾君迴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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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来,拓拔曦便递给她一根烤好的玉米,笑道:「桑桑,这个好好吃,你定然会喜欢的。」
桑榆见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抿唇轻笑道:「你吃吧,我再重新拿一个就好。」
顾君沫在一旁提醒道:「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我也想慢啊,可是嘴和手慢不了。我已经好久没吃到羊肉的味道了,上一次吃,还是刚到慕宸国的时候,桑桑给我烤的羊排和羊腿。」
「这有何难?以后你若是想吃,我隔三差五给你安排一顿。」
拓拔曦看看他,摇摇头道:「你又不会烤,再说了,你烤的没有桑桑烤的好吃。」
「不会我可以学啊?再不济我可以让府上的厨子给你烤。」顾君沫一听,瞬间不服气了:「你又没吃过我烤的,怎知我烤的不好吃?」
拓拔曦拿着羊排的手一顿,摇摇头道:「你啊,就没有那个天赋,你还是坐着等吃吧。」
桑榆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禁笑了笑。
伸手拿了一串羊排,递到顾君迴面前,柔声道:
「夫君,你多吃些肉,最近都瘦了。」
「多谢娘子,娘子也吃。」
桑榆给他裹了裹辣椒面,又递到他面前,笑道:「我方才吃了好多蔬菜,喝了一大杯奶茶,这会儿还不怎么饿,你吃就好。」
「如此,那我便帮娘子多吃点。」顾君迴咬了一口羊肉,眼睛微亮:「嗯?为何娘子拿的这串比我方才拿的那串更好吃?」
桑榆挑眉,好笑的看着他:「有吗?难道料撒得不均匀?」
「非也非也。」男人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眼里透着一抹狡黠:「与料无关,因为是娘子给的,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好吃。」
桑榆脸颊微红,微微瞪了他一眼道:「油腔滑调的,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一旁的顾君沫听了自家七弟的话,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忙搭腔道:「弟妹,瞅瞅老七如今这副模样,有谁能教他?纯属是他无师自通罢了,他自幼便油嘴滑舌,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比较闷骚,不曾表现出来,此前竟是连你都给矇骗了。」
顾君迴咬了一口羊肉,冷眸瞥了瞥:「六皇兄这是一日不损我便浑身不自在?」
「为兄可不敢损你,弟妹都说了,山上的笋都让你夺完了,这会儿损你没意义。你也知道,为兄向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儿。」
顾君沫瞥他一眼,傲娇的开口。
顾君迴看他一眼,慢慢悠悠的开口:「依我看啊,六皇兄就是嫉妒我家娘子给我拿羊肉串,而曦公主不曾亲自给你拿。」
「我嫉妒你?笑话!」顾君沫双手环胸,睨了他一眼:「我只要看着小曦吃得开心就好,至于旁的,压根就没想过。」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哦?是吗?」
顾君沫眼眸不动声色的闪烁了一下:「自然是的,再说了,我家小曦胃口比你家娘子好。」
顾君迴一听就不服气了,回怼道:「我家娘子聪慧善良、温柔体贴。」
「我家小曦古灵精怪、俏皮可爱。」
「我家娘子厨艺贼棒!」
「我家小曦酿的黄酒贼好喝!」
「我家娘子饿的时候能吃下一头猪!」
「我家小曦饿的时候能吃下一头牛!」
「我家娘子能空手打老虎!」
「我家小曦……我!」
顾君沫还想继续说下去,话一噎,有些词穷了。
叉腰,没好气的瞪了顾君迴一眼。顾君迴也不甘示弱,抬头挺胸瞪了回去。
桑榆:「……」吃下一头猪也就罢了,空手打老虎是什么鬼?真是越说越离谱!
拓拔曦:「……」她胃口是大,可也不能吃下一头牛啊……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无奈。
真是幼稚!
……
翌日,众人离开时,小四小五将人送到码头。
卫羽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淡淡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四兄弟,小五兄弟,早些回去吧。」
小四沖卫羽拱了拱手,道:「小弟期盼日后还有机会与兄长切磋一二。」
卫羽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会有的,会有的,只希望下次相见,你的武艺有所精进。」
众人絮絮叨叨道了会儿别,便转身上船了。
小四小五一直在码头待到远行的航船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心情失落的离开。
桑榆和拓拔曦坐着歇了一会儿,正想着到外头吹吹风,大老远便瞧见慕容无霜倚靠在栏杆上,满面愁容。
桑榆在一旁的茶桌前坐下,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慕容无霜瞥了两人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唉,这不是想着半个月后要见到奶宝了嘛,心里惆怅啊!」
桑榆瞥她一眼,好笑的开口:「之前总是念叨着要回去见儿子,怎的如今回去了,倒是苦恼起来了?」
拓拔曦捂着嘴笑了笑,揶揄道:「霜姐姐怕不是近乡情更怯吧?」
慕容无霜又悠悠嘆了一口气,挠挠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这心里矛盾得很。又想见他,又害怕见他。」
桑榆柳眉微挑:「害怕?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不是啦,此前离宫时,我曾答应过奶宝,等回了宫,定给他添个妹妹。可如今已经在回京的归途中,半个月的时间,让我上哪找个女娃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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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辈分问题
桑榆和拓拔曦闻言,瞥她一眼,捂嘴笑了笑。
「来得及,来得及,这不还有半个月吗?」桑榆眼尾泛着一丝笑意,揶揄道:「这半个月你就与皇兄好好相处,好好配合,争取回宫时给奶宝添上一个妹妹,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慕容无霜略微烦躁的挠挠头,一脸苦恼:「我又不是母猪,哪有说生就生的?」
桑榆笑道:「你这话就有点瞧不起母猪了,人家母猪也不是说生就生的好吧?只不过人家那是量产,一胎好几个。」
「霜姐姐,你与陛下尽管好好交流感情便是,我和桑桑在后头为你们安排上滋补汤。」听着两人的话,拓拔曦笑着附和:「这半个月说什么也要让你的肚子生根发芽,否则我就不姓拓拔!」
慕容无霜看看这两人说得那叫一个轻巧,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就莫要拿我来寻乐子了,再肥沃的土地耕多了也会贫瘠。我看你俩,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桑榆吃了个果子,抿唇笑道:「方才我俩没过来时,你自己一个人惆怅。如今我俩来了给你出了主意,你也惆怅,当真是难伺候。」
拓拔曦轻轻嘆息一声,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可不是嘛,我与桑桑这般积极的给你想法子,合着到了最后,半分好没讨着也就罢了,还挨了一顿数落。」
慕容无霜瞅了两人一眼,一屁股在她们旁边坐下,没好气道:「你看看你俩出的什么馊主意啊,我要是能生,何至于这两个多月肚子都没点动静?」
桑榆『哎呀』了一声,笑道:「这不一样嘛,此前皇兄忙着办案,在这事儿上难免有些精力不足。如今咱们回程了,心情自然是轻松愉悦了不少,在这事儿上精力应当更加充沛,效果也应当更加好才对。听我的,今晚你们再试试,铁定不会出错。」
她没脸没皮的说着,丝毫不觉害羞与尴尬,好似在说什么家常话一般。
桑榆话音刚落,两人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拓拔曦挑了挑眉,咧嘴勾出一抹坏笑:「桑桑,你好懂哦。」
「咳!都是话本子上看来的。」
其实她也就是根据慕容无霜的月事推测出这几天是她的排luan期。
「唉~做人真难啊!」慕容无霜将脑袋搁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感慨道:「若有下辈子,我宁愿做头猪!起码不用想这么多。」
桑榆被她的话逗乐了,挑眉道:「那你是想一胎生八只小猪崽?」
「……」慕容无霜摇摇头,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还是做人吧,猪养肥了还会被人宰。」
拓拔曦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摇摇头道:「非也非也,人若是投胎不好,过得比猪还悲催呢,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吃不了一顿饱饭,有些人却是一开始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就好比咱们仨。」
拓拔曦话音落下,桑榆和慕容无霜都沉默了。
……
航船一路不停歇的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在这天午后在都城码头停靠。
桑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挺着个大肚子从船上下来。
顾君迴一边搀扶着她,一边时刻提醒她注意脚下:「有台阶,小心些。」
慕容无霜等人陆陆续续的从船上下来,卫羽和祁风一下船,便马不停蹄的找车马去了。
「唉,肚子有些饿了。」桑榆摸了摸肚子,四处环顾了一会儿,鼻子使劲儿嗅了嗅:「好香啊,什么味儿?馄饨?」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疑惑的开口:「有味道吗?」
桑榆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闪着一丝期待:「阿迴,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进宫吧?」
「好。」男人笑着摸了摸头,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同皇兄他们说一声。」
女子眉眼弯弯,沖他摆摆手:「好,快去快去。」
顾君迴抬脚朝顾君琰他们走去,几人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走了过来。
慕容无霜和拓拔曦一蹦一跳的跑到桑榆面前,笑着问道:「桑桑,你想吃什么?」
桑榆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一副嘴馋的模样:「我刚刚闻到一股好香的馄饨味,想吃酸汤馄饨!」
慕容无霜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打趣道:「这个可以有,古人常说酸儿辣女,这酸汤馄饨既有酸,又有辣,看来你这肚子里是两个宝啊。」
桑榆低头瞧了了一眼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可不是嘛,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食量惊人,确实不太像一个娃的食量。」
拓拔曦思忖了一会儿,眼神微亮:「等过几个月桑桑生产了,那我便要当这俩孩子的小姨。」
桑榆和慕容无霜不约而同的开口:「这可不行。」
「为何不行?」
桑榆捂着嘴笑了笑,揶揄道:「你今后是要嫁给六皇兄的,若要当我孩儿的小姨,岂不是乱了辈分?我看啊,也莫要当小姨了,直接当皇伯母吧。」
「皇伯母?这个可以有!」
慕容无霜杵着下巴,淡淡道:「你是皇伯母,那我也是娃儿他皇伯母!」
三人就辈分问题激动的讨论着,越说越得劲儿,越说越激动。
身后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的看着,所以这馄饨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了?
唉,女子怎的可以有这么多话题可以聊?一聊起来便眉开眼笑、没完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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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大男人就静静的等候在一旁,待她们聊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将人带到卖馄饨的小摊前。
其余人都点了份清汤馄饨,唯独桑榆点了份酸汤馄饨。
桑榆吃馄饨的时候总喜欢先喝第一口汤,那汤里放了小虾米和青菜,喝起来特别鲜。
先喝一口汤,再吃一个馄饨,酸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味蕾得到异常的满足。
众人吃完馄饨,卫羽和祁风也备好车马回来了。
含冬给卫羽和祁风各点了一份大份的馄饨待他俩吃完了,一大行人这才慢悠悠的启程回宫。
第322章 母后骗人
长信宫前,奶宝牵着太后的手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四处张望。
「皇祖母,咱们走快些可好?」
太后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怎的?想你父皇母后了?」
小傢伙别过脸,傲娇的开口:「孙儿才不想他们呢,孙儿只是想快些去瞧瞧母后给孙儿带的妹妹长什么样。」
太后闻言,轻笑一声:「傻小子,即便是你母后给你带了妹妹,那也还在她肚子里,你现在如何能见着?」
「见得着,见得着。孙儿虽不能看到她是何模样,但可以用心感知,还可以同她说说话。」奶宝一边走着,一边激动的说:「正巧近日孙儿学了几篇诗文,想一一念给妹妹听。」
太后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宠溺:「难得咱们家奶宝有这份心,那皇祖母便与你再走快一些吧。」
奶宝一本正经的把胳膊递了过去,仰头笑了笑:「好嘞!皇祖母小心台阶,孙儿搀扶着你。」
不多时,等祖孙二人来到宫门口时,桑榆等人的马车刚好也抵达宫门。
奶宝紧紧的攥着衣袖,生生忍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微抿着唇,一瞬不瞬的等着众人下车。
慕容无霜一下车,就撞上自家儿子直勾勾的眼神,瞬间心里没来由的心虚,完了完了,这娃好像还没忘记让她带个妹妹的事。
这下可如何是好?
「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众人来到太后面前,异口同声的行着宫礼。
「免礼吧。」太后伸手去扶桑榆,笑骂道:「你这丫头,这般大着肚子就无需行礼了,快过来让哀家瞧瞧这两个月吃得可好。」
桑榆笑着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轻轻转了一圈。
「母后莫要挂心,儿媳在江州吃得好,睡得好,您瞧瞧,都胖了一圈了。」
「哦哟,确实是胖了不少。」太后与慕容无霜、拓拔曦对视一眼,捂着嘴笑道:「看来这段时日老七把你照顾得很好啊。」
桑榆抬起下巴,一脸小嘚瑟:「那是,夫君待我极好极好的。这不,非得让我进宫待产。」
她还答应了桑父,从江南回来要回桑府待一段时日呢,现在也不知道阿迴让不让她出宫了。
「哀家倒是觉得老七做得对,这回啊,哀家站在老七这边。」太后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啊,就安心在宫里待着,有什么同哀家或老七说说,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到。」
桑榆欢快的笑了笑:「好。」
奶宝揪了揪衣袖,一板一眼的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侄儿见过两位皇叔。」
顾君琰淡淡应了一声,道:「我儿快免礼。」
慕容无霜走到奶宝面前,蹲下,牵起他的手,笑道:「宝儿可有想母后?」
顾君琰陪伴在一侧。
小傢伙头微点,一本正经道:「想!两个多月,儿臣无时无刻不想着父皇母后。」
顾君琰瞥他一眼,淡淡开口:「这段时日功课学得如何?」
「回父皇,儿臣这段时日一直在认真学习功课,父皇若是不信,等得了空大可考考儿臣。」
顾君琰板着一张脸,佯装严厉:「朕正有此意,待明日朕再好好考考你。若是你答不出来,可免不了要受一顿责罚的。」
「儿臣但凭父皇安排。」
慕容无霜瞪了一旁的男人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行了,都两个多月没见着儿子了,这好不容易回宫了,有必要搞这么严肃吗?赶紧给我笑笑。」
顾君琰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笑容瘆得慌,吓得奶宝一激灵,肩膀忍不住抖了抖。
父皇这样还不如不笑呢,吓死宝宝了。
「算了,你还是不要笑了。」慕容无霜满脸无语的扶额,又看向一旁的奶宝,笑道:「走,瞧瞧母后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礼物?
奶宝心神一动,眼眸微亮,难不成是妹妹?母后真给他带了妹妹?
慕容无霜牵着他到马车前,取下包袱就地打开。
「噔噔噔噔!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把桃木剑吗?这次母后趁着有空便给你多做了几把,看看喜不喜欢?」
奶宝看着面前的木剑,打心底的喜欢,忙点头道:「喜欢喜欢!只要是母后送的,儿臣都喜欢!」
慕容无霜笑着摸摸他的头,一脸温柔:「喜欢就好,说明母后的心血没白费。」
奶宝怀里抱着木剑,仰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她:「母后,您是不是还有什么礼物忘了给儿臣了?」
慕容无霜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还备了什么礼物:「还有吗?」
「有的,您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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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说真的没有,可对上小傢伙亮晶晶的眼眸,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开口:「哦对,母后还给你准备了江南的小点心,你尝尝与都城的点心有何不同?」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在奶宝面前打开。
小傢伙只看了一眼,便心神复杂的摇摇头,微微嘆了一口气:「母后,您但凡用点心,就会发现上面刻着如意斋的印记。」
慕容无霜顿时有些心虚,眼眸微闪了几下:「谁说江南不能有如意斋?」
「是了是了,母后说得极是。」奶宝敷衍的点点头,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又盯着马车内看了一会儿,开门见山道:「母后,您答应给儿臣带回来的妹妹呢?」
「这……」见他许久不开口询问,慕容无霜本以为他早就忘了,如今这么一问,她身子一僵,讪笑着开口:「那个……宝儿啊,路上出了点意外,没有妹妹。」
奶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愤愤不平的控诉道:「没有妹妹是何意?母后明明说了,等到回宫之时,定会给儿臣带个妹妹的,母后骗人!」
见他眼里的泪如豆大的珠子,慕容无霜一脸愧疚:「是,母后是答应过你,但是有没有妹妹,这不是母后能决定的……」
小傢伙抬眸,一脸认真的望着她:「那是谁能决定的?父皇吗?」
慕容无霜动了动唇,话噎在了喉咙:「我……」
第323章 孩子气性
她要如何跟一个三岁的孩童说夫妻之事与生育之道?
慕容无霜沉默了,满脸愧疚的看着自家儿子。
奶宝见他家母后不说话,权当她默认了,心里愈发失落起来。
咬着唇,使劲儿让自己不哭。
「父皇母后若是做不到,那便不要答应啊,既是允诺了儿臣,却又不信守承诺,让儿臣对你们甚是失望!」
顾君琰皱了皱眉,呵斥道:「竖子,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
奶宝瞥了男人一眼,小嘴一瘪,心里委屈极了:「父皇就知道降罪儿臣,明明是你们做父母的错,自己不道歉也就罢了,反而怪罪儿臣不懂事、不知礼数、与母后为难……父皇,您让儿臣好生失望!」
顾君琰蹙了蹙眉道:「你!」
桑榆夫妻二人原本正和太后、拓拔曦说着话,忽然听到这边的动静,四人齐齐看向这边。
太后循着动静往这边,问道:「这是怎么了?皇帝,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动怒?」
顾君琰沖太后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是些小事,不劳母后费心,儿臣能处理好。」
太后皱了皱眉,冷哼:「哀家的孙儿都委屈成这样了,你就是这么处理的?两个多月不回来,一回来就呵斥自家孩儿,你这个父皇就是这么当的?」
桑榆瞥了一眼奶宝,小傢伙脸上挂着泪痕,眼眶里的泪在打转,可怜他还咬着唇,硬生生的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让桑榆的心里软得一塌煳涂。
「奶宝,到皇婶姐姐这边来。」
桑榆沖小人儿招了招手,奶宝看了一眼自家父皇和母后,头也不回的朝桑榆扑去。
顾君迴生怕他冲撞了自家媳妇儿的胎气,正要伸手去拦,被桑榆制止了。
小傢伙抱着女子的胳膊,哽咽的说着,话中带着一抹浓浓的哭腔:「皇婶姐姐,奶宝好想你啊。」
桑榆揉了揉小傢伙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哄着:「嗯,皇婶姐姐也很想你呢。」
奶宝抱着她的胳膊沉默了一会儿,吸吸鼻子,稳了稳气息,这才放开女子的胳膊。
他迈着碎步走到顾君迴面前,拱手行礼:「七皇叔,两个多月未见,侄儿甚是想念皇叔和皇婶,今夜可否让侄儿在皇叔院子里歇下?」
顾君迴看了看自家皇兄,又看了看自家媳妇儿,缓缓点头:「嗯,那便住下吧。」
奶宝见自家七皇叔点头了,吸了吸鼻子,笑得一脸欢快。
「嗯嗯!多谢皇叔。」
太后见状,连忙缓了神色:「既如此,那便让奶宝跟着老七和桑丫头住一晚吧,哀家觉得,皇帝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反省自己吧。」
说罢,横了顾君琰一眼。
顾君琰拱了拱手,恭敬出声:「母后教训的是,儿臣遵命。」
太后将视线投向一旁看戏的顾君沫,淡淡道:「老六,你与曦丫头是要回王府还是一併在宫里住下?」
「母后,儿臣……」
顾君沫动了动唇,正要开口,一旁的拓拔曦打断了他的话。
「回太后,我与阿沫在宫里住下,这样桑桑和霜姐姐也能有个伴儿。」
「你能住在宫里,哀家自然欢喜。既如此,你便与老六住进他此前住的宫殿里吧。」
「是,谢太后。」
太后拂了拂袖子,笑道:「孩儿们,时候也不早了,哀家让御膳房备下了酒菜,一会儿你们就留在长信宫陪哀家用膳吧。」
「是。」
说罢,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长信宫的方向去。
慕容无霜几次三番扭头看着奶宝,结果儿子压根就不看她,一手牵着桑榆,一手牵着顾君迴,倒像是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她顿觉喉头一甜,胸闷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顾君琰刻意放慢了脚步,宽慰道:「奶宝还小,方才口无遮拦了些,你莫要与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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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捂了捂胸口,摇摇头道:「我未曾想过与他计较,只是有些胸闷罢了。」
「怎么了?」顾君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了嬉笑打闹的『一家三口』,忽的就沉默了。
「没什么,走吧,一会儿若是落了后,母后又该数落你了。」
顾君琰单手拥着她,扶了扶额,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母后若是真想数落我,随便什么都可以拿来当由头。」
慕容无霜被他这话逗得哑然失笑。
……
长信宫,奶宝坐在顾君迴和桑榆中间,眯着眼睛享受着两人的投餵。
顾君迴原本眼里只有自家媳妇儿,可谁让这小屁孩这么可怜呢?
算了,勉为其难的哄哄他吧。
在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之前,先做一个合格的皇叔也未尝不可。
桑榆瞧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不禁有些好笑:「好吃吗?」
奶宝重重点头,用公筷夹了一块肉放进桑榆碗里:「好好吃啊!皇婶姐姐,你也吃啊!」
桑榆笑弯了眼:「谢谢宝贝。」
「七皇叔也吃。」
顾君迴眉头动了动,点头应道:「嗯,孺子可教也。」
眼前这一幕其乐融融的场景,刺痛了慕容无霜的心,使得她心里的愧疚更浓。
奶宝不经意间扭头,正好撞进她的眼眸中,脸上的笑意倏的一收。
「奶……」
还没等慕容无霜开口,小傢伙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别过脸。
见她望着前面发呆,顾君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宽慰道:「这小子就是孩子气性,今夜就先让他跟着老七夫妇住一块吧,明日气应该就能消了。」
「若是明日能消气自是最好,奶宝从未生过我的气,今日这般,定是气狠了。」慕容无霜垂下眼眸,满脸愧疚:「不过也怪我,答应了给他生个妹妹,最后还是食言了。」
顾君琰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温声安慰:「这不能怪你,子嗣的事又不是你能说了算,甚至不是朕说了算,得看老天爷的安排。」
「可咱们终究是失信于他。」
「这事儿也怪朕,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凶他。」顾君琰头疼的摸了摸额头,嘆息一声:「知情的知道他是朕的儿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老七夫妇才是一家三口。」
第324章 换父母
听着男人酸熘熘的语气,慕容无霜心里总算平衡了不少。儿子是两个人的,不能只是自己吃醋,得让他也酸上一酸。
她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寻思着该如何哄回奶宝。
越寻思越烦,一烦起来就忍不住喝上几杯小酒。
见她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顾君琰伸手去拦她。
「莫要喝了,再喝就醉了。」
慕容无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继续喝了起来:「无妨,一醉解千愁。」
「傻瓜,醉酒不但不能解千愁,还会愁更愁。」
慕容无霜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总之,你今日莫要管我就是了。」
奶宝杵着小脑袋,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
桑榆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问道:「奶宝,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皇婶姐姐,吃块炸藕。」
「谢谢宝儿。」
奶宝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皇婶姐姐,你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
桑榆摸了摸他的头,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眼里一片温柔:「快了快了,再过几个月你就是大哥哥了。所以你要多吃点,吃饱了今后才有力气带弟弟妹妹四处玩耍。」
「好啊好啊!我不仅要带他们一起玩,还要保护他们!因为我是大哥哥啊!」奶宝夹起碗里的红烧肉往嘴里塞,含煳不清的说着。
「对对对,咱们家奶宝啊,变成大哥哥了。」
奶宝傲娇的扬起下巴,一脸自豪:「那是,再过不久便是宝宝的四岁生辰了,届时我就四岁啦!」
他奶声奶气的模样,将顾君迴夫妇逗得开怀大笑。
用过晚膳,众人陆续从长信宫离开。
顾君迴怀里抱着奶宝,小傢伙趴在他肩头上睡着了。
「七弟。」
刚出了长信宫,顾君琰夫妇连忙拦住他们,轻声开口。
「皇兄放心,臣弟会照顾好奶宝的,天色不早了,皇兄还是早些带着皇嫂回去歇息吧。」
顾君琰瞥了一眼喝得微醺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温声道:「那今夜奶宝就拜託你和七弟妹了,等明日,朕再和霜儿去琴瑟殿接他。」
顾君迴一只手托着奶宝,一只手牵着桑榆,淡淡道:「好,那臣弟便先告辞了。」
桑榆沖顾君琰微微福了福身,这才跟着顾君迴离开了。
洗漱过后,众人皆躺到了床上。许是累了一天,一夜好眠。
……
翌日。
桑榆从房间里出来时,顾君迴正陪着奶宝在院子里哐哐噹噹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笑道:「你们叔侄二人,大早上的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一大一小齐齐回头。
顾君迴眼神柔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工具,迈着大长腿朝她走过去。
「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桑榆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饿了,所以便起来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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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抬手制止他:「不用,我已经吃过了,方才吃过了才出来寻你们的。」
奶宝也扔下工具朝她跑去,仰着头看她:「皇婶姐姐!」
「诶!奶宝这是在做什么呢?」
「皇叔陪我做鞦韆架呢!」小傢伙说着,脑袋耷拉了下来,双手委屈的绞着:「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做鞦韆架,以前在山上,身边只有母后,师叔师伯他们又忙着练剑,平日里很少有时间陪我。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父皇身边,父皇诸事繁忙,也鲜少有时间陪我……」
「无妨,日后有什么想玩的,想做的,尽管来找七皇叔,找你六皇叔也行,你得多去叨扰叨扰他,万不可让他太过无所事事。」顾君迴抿着唇,有些生涩的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谢七皇叔!」奶宝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若是您与皇婶姐姐是奶宝的父皇母后就好了。」
唉,宝宝想换对爹娘。
桑榆听了他的话,拉着他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抿着唇笑了笑道:「奶宝,若是我们是你父皇母后,估计你又会琢磨着该怎么换爹娘了。」
「怎么会?皇叔皇婶待我这般好,又不会管我、拘束我、严格要求我,所以跟你们相处,奶宝好开心。」
「你可知道你父皇母后为何要管你、拘束你、严格待你吗?」
小傢伙大大的眼眸中闪着一丝疑惑:「为何?」
「因为他们是你父皇母后啊,哪个爹娘不盼着自己的儿女成为人中龙凤?」桑榆摸了摸他的头,循循善诱:「更何况你是储君,是未来的君王,你父皇严苛待你,是盼你早日成才。你如今年纪还小,身后尚有父皇母后为你撑腰,可日后,当你面对整个天下的百姓时,你才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女子的一番话,让奶宝陷入了沉思。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皇婶姐姐,奶宝知错了,奶宝不应该生父皇母后的气,可是他们失信于我,我很委屈,很难过,一时没忍住,所以才……」
「奶宝,他们失信于你,是他们的不对,你可以委屈,可以生气,可以任性,因为你还小。可是呢,皇婶姐姐要告诉你的是,小妹妹不是你父皇母后说添就可以添的。」
小傢伙瞪大眼珠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啊?那是谁说了算?」
他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大胖告诉他,亲亲就会有小弟弟小妹妹。大胖有天晚上不小心撞见他爹娘亲亲了,没多久他们就给大胖添了个妹妹。
于是在奶宝的潜意识里,父皇跟母后亲亲就会有小妹妹,所以,这很难吗?
「这事儿很复杂,你还小,等你到了该知道的年纪,自会有人告诉你。」桑榆摸摸他的头,淡淡道:「只是皇婶私下里找太医询问过了,你母后当年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一时半会儿很难有小妹妹。」
她不是不想现在说,只是怕说早了,这孩子早熟。
奶宝又沉默了。
小傢伙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打转:「母后好辛苦,是奶宝错怪了母后。」
桑榆抱抱他,轻声道:「想哭便哭吧,哭完了心里就畅快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从昨夜起,这小傢伙就一直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桑榆看着很是心疼。
第325章 危机感
女子话音刚落,奶宝便抱着她,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一边哭还一边止不住的哽咽。
生怕他哭岔了气,桑榆一边拿帕子给他擦眼泪,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顾君迴在一旁看着,有些无措,又有些不忍。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讨厌孩子的哭声,如今才知道为什么会讨厌。讨厌是因为听见了会心疼,会心有不忍。
看来,他有必要让皇兄急上一急了。
不知哭了多久,小傢伙抽抽搭搭的犯着困。
顾君迴亲自将人抱回屋里,帮他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掩上门。
一出门,便瞧见了等候在门前的女子,她满脸担忧。
「如何?可是睡着了?」
「嗯,又哭了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顾君迴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碎碎念的说着:「昨夜这小傢伙心里憋着事,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如今哭出来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便来了。」
「是啊,这孩子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桑榆挽着他的胳膊,淡淡道:「既如此,便让他先睡着吧,皇兄那边,让他们晚点再过来接奶宝。」
「行,我差人过去说一声。」
……
与此同时,御书房。
顾君琰批阅了一早上的奏摺,如今有些乏了,停下手中的笔,伸手捏了捏眉间。
「陛下,累了便歇会儿吧,喝碗甜汤缓缓,莫要累坏了身子。」
顾君琰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太阳,问道:「德全,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巳时了。」
「糟了!」顾君琰甜汤都来不及喝,倏的站了起来,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皇后可醒了?」
「回陛下,凤微宫里的宫人来报,皇后昨夜醉酒,头疼难耐,方才刚醒过来。」
「罢了,你让小六子随朕去趟琴瑟殿。」
「陛下可是要去接太子?」
「嗯,朕昨夜同老七说了,今日去把奶宝接回来,可谁知道,一批起奏摺来便忘了时辰。」顾君琰说着,穿了外衫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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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全急忙拦住他。
「陛下,老奴刚想说,方才端王殿下派人送来消息,说太子殿下昨夜未睡好,这会儿正在补眠,让陛下先不要过去。」
「无妨,朕可以过去陪老七喝喝茶,下下棋,等太子睡醒。」
「陛下,端王殿下说他今天一整日都要陪王妃,没空与陛下喝茶、对弈。」德全说着,偷偷看了自家爷一眼,顿了顿,「此外……」
「此外什么?」
「此外,殿下体贴陛下刚回宫,事务繁忙,特意留了太子殿下在琴瑟殿住几日。」
「无妨,那朕去瞧一眼,保证不吵醒太子,这总可以了吧?」
德全颤颤巍巍的把话说完:「不可以,殿下说了,陛下所到之处,那就静不了。」
顾君琰听了直皱眉,冷哼一声:「这个老七,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的意思是,朕还不能去看儿子了?」
德全恭恭敬敬的拘了拘手,努力为顾君迴说情:「陛下息怒,七殿下应当只是想要修復一下您与小殿下之间的关系。昨日小殿下与陛下和皇后闹别扭,何不让他在琴瑟殿与七殿下夫妇多待几日,待气消了,您和皇后再去把人接回来。且,这事儿太后也应允了。」
顾君琰闻言,瞬间被气笑了。
「好啊好啊,老七这傢伙居然还请示了母后。」顾君琰摆摆手,没好气道:「罢了罢了,等太子下了学,朕亲自去接他。」
德全唇嗫嚅了几下,又颤颤巍巍的开口:「陛下……」
顾君琰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又怎么了?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总是一句一句往外蹦,嫌他还不够扎心?
「那个……七殿下说了,他已经给小殿下告了几日的假,这几日,小殿下暂时就不去太学了。」
顾君琰一听,瞪圆了眼珠子:「告假?跟谁告假?」
感受着自家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意,德全心里更哆嗦了:「宋……宋监丞。」
「朕还没同意呢,宋监丞为何同意让他告假几日?」
对啊,太学里谁人不知,宋监丞最是克己復礼,如今怎么会陪着七殿下一起胡闹呢?
德全表示,他想不明白。
「或许,七殿下是宋监丞教过的学生?」
顾君琰一时气短:「那朕也是他教过的学生啊!」
德全沉默了一会儿。
「又或许七殿下长相俊美,比较讨宋监丞欢心?」
他话音刚落,男人的眼刀嗖嗖嗖的射向他:「你的意思是,朕长相丑陋?」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
奶宝睡醒后,精力十分充沛。
他从屋里出来时,宫人已经备好午膳。见到他,桑榆连忙将人招唿过去。
桑榆一边拉着他坐下,一边给他布菜:「奶宝,快过来。睡了这么久,应当饿了吧?这些啊,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小傢伙见到一大桌子的菜,眼神放亮:「哇,好丰盛啊!谢谢皇婶姐姐!」
桑榆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笑着说:「不客气,这些都是你皇叔特意为你准备的。」
奶宝咬了一口红烧肉,偏头看着顾君迴,奶声奶气的开口:「谢谢皇叔。」
顾君迴一边给两人夹菜,一边淡淡道:「嗯,快吃吧。」
小傢伙吃着吃着,忽然惆怅了起来,耷拉着小脑袋。
顾君迴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人同你说过,吃饭要专心吗?」
「皇叔,并非侄儿有意要出神,只是,父皇母后说了今日要来接我,可这都到了晌午,他们怎么还不来?」
顾君迴喝了一口甜汤,气定神闲道:「他们不会来了。」
奶宝杵着筷子问:「为何?」
男人抿了一口汤,唇角微弯:「是时候得让他们有点危机感,这样他们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再说了,我想留你下来待几天,你可是不愿?」
奶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侄儿跟皇叔皇婶待一起,甚是开心。」
「真开心还是嘴上说着开心?」
「真开心!小孩子是最不会说谎的!」
第326章 提前适应
顾君迴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桑榆看着叔侄二人的互动,抿唇笑了笑,心间有一丝满足划过。
吃了一会儿,奶宝突然想起什么,恭敬开口:「皇叔,皇婶,用过午膳侄儿就要离开了。」
顾君迴手中的筷子一顿,挑眉看他:「还是要回去找你父皇母后?」
奶宝摇摇头:「非也非也,侄儿今日落下了好多功课,晚些时候得去一趟太学,把功课补回来,且侄儿还未向宋监丞告假,届时他该动怒了。」
那老头动起怒来可是会用小竹条抽打手心的。
奶宝虽没有被抽过,但他看到别的孩子被抽过,老疼了!
顾君迴弯了弯唇,笑道:「你很怕宋监丞?」
奶宝眨巴着眼睛,老实巴交的开口:「怕,听说当年父皇都被他打过屁股。」
男人瞭然的点点头:「原是如此。」
三人正聊着,这时卫羽进来了。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王爷、王妃。」
顾君迴摆手示意他免礼,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王爷,太学那边已经帮太子殿下告好假了。」
「嗯,你先下去吧。」
卫羽刚离开,奶宝便一脸震惊的开口:「告假?皇叔,您帮我向夫子告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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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你这意思,好像不太喜欢这安排?」顾君迴挑了挑眉,戏嚯的看着他:「那我再让卫羽去跟宋监丞说一声,用过午膳后便送你去太学。」
「不是不是不是,侄儿自然喜欢皇叔的安排,只是……」奶宝咽了咽口水,顿了顿道:「皇叔为何要帮侄儿告假?父皇那边应当是不允许的,还有还有,宋监丞怎会轻易应下?」
顾君迴见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没好气的弹了弹他的额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
小傢伙眼不眨的看着他,那一双水眸中好似有一汪泉水,清澈明亮。
「一个一个的回答。」
桑榆被他这话逗乐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顾君迴被气笑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扯了扯嗓子,道:「我向宋监丞了解过,你各项功课都很用功,都学得不错,但就是整个人绷得太紧了,给你告假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几日,想做什么做什么。」
奶宝眼睛一亮:「皇叔的意思是,这几日我都可以不用学功课,想玩什么玩什么?」
「但有一点。」男人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儿,淡淡道:「要注意作息规律。」
「侄儿都听皇叔的!」奶宝说着,似乎想起什么,脑袋耷拉下来:「皇叔,父皇知道此事吗?若是父皇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的。」
「管他做什么?你尽管玩就是,出了什么事儿皇叔为你兜底。」
何止知道啊,他还特意派人去向皇兄禀报了。
这会儿,皇兄估计被气得够呛。
小傢伙闻言,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耶!皇叔真帅气!侄儿长大后一定要成为像皇叔一样的人!」
顾君迴摸着下巴寻思,似乎很苦恼:「本皇叔文武双全、容貌绝佳,世上可找不出第二个啊。」
桑榆沖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差不多得了,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还时刻不忘自恋。
男人闻言,立马化身狗腿子,笑嘻嘻的讨好着:「当然了,即便为夫文武双全、容貌绝佳,也比不过娘子一根手指头。」
桑榆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油嘴滑舌。」
奶宝双手捂着嘴,偷偷笑了,一副磕到的表情。
小傢伙仰头看着他,一脸期盼:「皇叔,一会儿用过膳侄儿想玩早上做好的鞦韆,可以吗?」
「刚吃饱不宜剧烈运动,午休过后再玩。」
「那午休过后……皇叔可否陪侄儿一起玩?」
顾君迴看了一眼桑榆,见她点头,便缓缓道:「好。」
用过午膳,顾君迴带着奶宝继续把早上做好的鞦韆加固加劳,又在院子里消了会儿食,这才各自回房歇息。
……
夏天闷热得很,只是吃了顿午膳,桑榆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
回房间后,顾君迴打了盆水帮她擦身子,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这才搀扶着女子到床榻上休息。
「夫君,我记得你此前好似不怎么待见奶宝,这几日怎么对他这般温柔体贴?」
桑榆用一个极其舒服的方式侧躺着,好奇的问道。
「为夫不曾不待见他,只是当时年少轻狂,觉得他会跟为夫抢你,心里便对他喜欢不起来,可是后来得知这奶娃娃是自家亲侄儿,心里便多了一份亲切,这或许是血脉的召唤吧。」
顾君迴顿了顿,继续道:「直至你有身孕后,为夫也想学着做个好父亲,这不得提前适应一下父亲的角色吗?」
桑榆挑眉看他,揶揄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在做戏?」
「非也非也,不是做戏。」顾君迴躺在她身侧,淡淡道:「昨夜见到那小傢伙这般委屈,心中实属不忍。皇兄可能是个好的君王,但他未必是个好父亲,既如此,那为夫便帮他多关心关心奶宝。」
「嗯嗯,我支持你。」桑榆贊同的点点头,道:「可是你何时向宋监丞了解过奶宝的学业状况?」
「这事儿吧,其实是在江州的时候,宋监丞给皇兄捎信,我正好在一旁看见了。我寻思着也不能死读书,万一念成了个傻子可怎么办?所以便给小傢伙告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几日。」
「夫君。」
桑榆心神一动,笑着唤了他一声。
「嗯?」
「过来点,有话跟你说。」
顾君迴将耳朵往里面挪了挪。
「太远了,再过来点。」
顾君迴又将耳朵使劲儿往她那边凑了凑。
『啵唧』一下,女子在他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男人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桑榆捧着他的脸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极其认真的开口:「我相信,你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
男人弯了弯唇,抬眸看她:「有娘子这番话,即便为夫不是好父亲,那也要尽力做个好父亲。」
第327章 七皇叔很会撩人
午睡过后,日头慢慢往西边偏移,但依旧热得人汗流浃背。
桑榆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顾君迴陪着奶宝玩鞦韆。
叔侄俩一个坐在鞦韆架上,一个在后边推,玩得不亦乐乎。
小傢伙兴奋的喊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皇叔皇叔,我要盪得再高一些。」
「那你可要坐稳、抓稳了。」
奶宝双手紧紧抓着鞦韆绳,屁股挪了挪,点头道:「皇叔,我抓稳了,也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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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来咯。」
男人轻轻用力一推,鞦韆便高高盪了起来,空气中夹杂着小傢伙兴奋、雀跃的欢笑声。
桑榆看着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人,禁不住弯了眉眼。
含冬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慨:「王妃,王爷好似变了一个人。」
桑榆被她这话弄得一愣:「嗯?怎么说,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才没有呢,以前的王爷虽说看着好相处,没什么架子,可没有这般平易近人。现在的王爷,身上多了一分柔情。」
「有吗?」
桑榆笑了笑,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傢伙以前嘴巴毒,现在……嘴巴好像也挺毒的,只不过在她面前比较温柔。
「有的有的,您看王爷现在玩得多开心啊。」
桑榆心神一动,瞥了一眼含冬,笑道:「小含冬,你说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还有点怀念以前的顾君迴了,起码能跟她斗斗嘴。
含冬瞥了自家王妃一眼,捂嘴笑了笑:「自然是因为王妃您啊,爱能让人奋不顾身的改变。」
桑榆摸着下巴,颇为自恋的喃喃道:「是吧?本王妃也觉得是因为我。」
含冬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还说王爷自恋呢,如今这么看,王妃也挺自恋的。
不,应该说,这对主子都挺自恋的。
还没等她在心里嘀咕过瘾,就见她家王妃皱了皱眉,一脸心疼的开口。
「这大太阳的,小含冬,你去备些奶茶,再把我今早做的小蛋糕从冰窖里拿出来,让他们坐下来歇会儿,瞧瞧奶宝这满头大汗的模样,别一会儿再把自己折腾中暑了。」
「是,奴婢这就去。」含冬说完便要转身,想了想,又走了回来道:「王妃也莫要过于担心,王爷和太子殿下玩鞦韆的地方没有日头,晒不到的。」
桑榆摇摇头,皱着眉道:「那也不行,虽说没太阳,但现在天气这般热,大人都不见得能耐得住热,更别说一个小孩儿了。」
「王妃说得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解暑的奶茶还有小蛋糕。」
「去吧去吧,动作快些,我去让他们停下来歇会儿。」
叔侄二人玩得正开心,余光瞥见桑榆走了过来。
顾君迴让鞦韆稳稳的停了下来,对着奶宝说了句悄悄话,便抬脚朝女子走去。
「娘子,你怎么过来了?」
「这会儿天气太热了,又没什么风,我让含冬准备了奶茶和小蛋糕,你和奶宝先别玩了,过去歇会儿,吃点下午茶再说。」
顾君迴学着卫羽平时的行礼动作,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遵命!」
这时,奶宝也跑了过来,有模有样的学着他家皇叔的动作,奶声奶气的说:「奶宝也遵命!」
桑榆被这两人逗笑了,一边牵着小傢伙的手慢慢往回走,一边说道:「奶宝,这会儿天气太热了,万一中暑了就不好了,咱们先去吃个下午茶再玩要不要?」
奶宝瞪圆了眼珠子,满脸好奇:「下午茶?」
「嗯吶,就是奶茶和小蛋糕。」
一听到有吃的,小傢伙便绷不住了,催促着两人:「好啊好啊!皇叔皇婶,那咱们快些过去吧。」
桑榆抿唇笑了笑:「慢些,别摔着了。」
三人在石桌前坐下,不多时,含冬端着奶茶和小蛋糕过来了。
「哇塞!皇婶,这就是你说的小蛋糕?」
奶宝瞧着面前方方正正的糕点,不禁惊唿出声。
「是啊,我在古书上学的做法,尝尝。」
她今日特地做了一些巧克力口味的和抹茶口味的。
「皇婶手真巧,若是我母后像皇婶这般手巧,那我定然吃成个大胖小子。」
小傢伙瓮声瓮气的感慨着,桑榆忍不住笑了笑:「无妨,日后想吃什么,尽管来找皇婶,皇婶给你做。」
「谢谢皇婶!」
「只不过,真等你成了大胖小子,估计你就得后悔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现在还小,胖点没关系,胖点可爱。等我长大了,身材就抽条了。」奶宝挖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好吃得眯上了眼睛:「呜呜呜,皇婶,好吃的!」
见他腮帮子吃得鼓鼓的,桑榆心神一动,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慢些吃,冰窖里还有。」
小傢伙嘴角沾着一小点可可粉,眼神晶亮的看着她:「那皇婶,我还能再吃几块?」
桑榆用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嘴角,笑道:「只能再吃一块了,又是奶茶,又是小蛋糕,今日份甜度达到了,小孩子吃太多甜食容易得蛀牙。」
「不会不会!我还可以吃更多,吃好多甜食,我就可以变得像七皇叔这般会撩人。」
「你莫要挑拨离间啊,我撩拨谁了?」突然被点名,顾君迴眉头挑了挑,一脸不贊同的看着他,随后求生欲满满的向桑榆解释:「娘子,你莫要听这臭小子的,除了你,我才不屑去撩别人呢,而且也不敢。」
桑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抿唇笑了笑:「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什么,至于这么害怕吗?」
顾君迴抬手去抹额头上的虚汗,若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不害怕,可是现在不害怕不行啊,一不小心就没了媳妇儿。
奶宝见自家皇叔战战兢兢的,顿觉有些新奇,捂嘴笑了笑:「皇叔,侄儿话都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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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啦!」
奶宝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开口:「侄儿想说的是,皇叔很会撩人,每次都把皇婶迷得面红耳赤的。」
桑榆扯了扯嘴角,她这回真是面红耳赤了。
顾君迴得意的勾了勾唇角,问道:「是吧?你七皇叔厉害吧?」
第328章 父皇怎么来了
小傢伙老实巴交的答道:「厉害。」
男人眼里闪着兴味的光,他扬了扬唇角,道:「那是你六皇叔厉害,还是七皇叔厉害?」
奶宝顿了顿,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开口:「论花天酒地、闲聊八卦,六皇叔厉害。论文韬武略、样貌才学、翩翩气质,自然是七皇叔厉害。」
顾君迴弯唇揉了揉他的脑袋,得意的笑道:「你小子挺机智的嘛。」
见他满意的勾起唇角,奶宝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届皇叔也太难带了吧?
好端端的非要问他谁最厉害,这么幼稚的问题,他两岁的时候就不问了。
桑榆无奈的笑了笑,见奶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连忙帮腔道:「好了好了,为难孩子做什么?在他心里,皇叔都一样厉害,不过啊,最厉害的还是他父皇。我说的对不对,奶宝?」
「皇婶,您说的不对。」奶宝看着桑榆,摇摇头道:「我父皇还没我厉害呢。」
提起顾君琰时,小傢伙目光鄙夷,语气中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嫌弃。
桑榆瞬间被他的表情给整乐了。
吃过下午茶,叔侄二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玩别的项目了。
顾君迴挑眉看他,问道:「还要再玩鞦韆吗?」
「再玩一会儿嘛七皇叔。」
顾君迴无奈的点了点头:「行,那你想好下一个项目玩什么了吗?」
奶宝歪着头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蹴鞠?」
顾君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摇摇头道:「不行不行,踢蹴鞠不安全,万一不小心把你踢出去怎么办?」
奶宝咬着唇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既然蹴鞠玩不了,那皇叔陪我玩踢毽子吧?」
「行。」男人点点头,踢毽子比玩蹴鞠安全些,「坐稳了哈,鞦韆要起飞了!」
小傢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欢快的惊唿:「哇呜!好好玩呀!」
瞧他玩得这般开心,顾君迴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顾君迴待鞦韆稳稳的停下来,放开了手,摆摆手道:「不推了,有些累了,要不我坐上去试试,你从后面推我?」
奶宝双手环胸,睨了他一眼:「七皇叔,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我才三岁,怎么可能有力气给你推鞦韆?」
男人眼眸微闪,打趣道:「你父皇三岁的时候就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猪,看来你不太行啊……」
小傢伙义正言辞的开口:「男人不能说不行!」
「你是男孩。」
「……」
接下来的几天,顾君迴都专心陪着奶宝玩耍,桑榆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
今天踢毽子,明天爬树装饰鸟窝,后天在院子里习武,大后天捏捏泥人……
这么些天下来,奶宝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忘了自己还有父皇母后了,他差点就认为自己是七皇叔家的孩子了。
……
这天晌午,顾君琰处理完公务实在太困了,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直接趴在御书房的桌案上睡着了。
小六子端着参汤进来,见自家爷睡着了,轻轻将参汤放下,正要蹑手蹑脚的出去,便被自家爷叫住了。
小六子身子一僵,颤颤巍巍的开口:「爷,是不是奴才吵醒您了?」
「无妨,朕眯了一会儿,整个人精神多了。」
小六子见自家爷不怪罪,连忙奉上参汤:「爷,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御膳房为您准备的参汤,您近日公务繁忙,身子都日渐消瘦了,得好好补补。」
顾君琰接过参汤喝了一口,眉头一蹙,问道:「她人呢?」
小六子恭恭敬敬的答道:「娘娘身边的槿秀姐姐说,娘娘本打算亲自将参汤送过来,可是刚出凤微宫的门,便被太后娘娘叫到长信宫了。」
「嗯。」顾君琰淡淡应了一声,三两下把参汤喝光。
「爷,您还未用过午膳,需要奴才为您传午膳吗?」
「不用了,随朕走一趟琴瑟殿。」顾君琰放下手里的碗,缓缓站了起来,摆手道。
「喏。」小六子小碎步跟在顾君琰身后,忍不住问道:「爷可是要去将小殿下接回?」
「嗯。」
主僕二人抵达琴瑟殿外时,大老远便听见院子里传出一阵阵的欢笑声。
也不知是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亦或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奶宝捧着小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皇叔,方才小鸟在你头上尿尿和拉粑粑了。」
顾君迴此刻脸色难看极了,沉声道:「闭嘴。」
奶宝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着,生生憋住不让自己笑。
桑榆笑得眼泪快要出来了,双手圈住奶宝,见他憋得小脸通红,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
「想笑便笑,莫要将自己憋出毛病来。」
她话音刚落,奶宝一下子绷不住了,捧腹大笑。
卫羽和含冬也在一旁生生忍着笑意。
顾君迴脸色极其难看,又气愤又无奈的瞥了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大一小,甩了甩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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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好生待着,我去沐浴。」
看着男人恨不得逃窜的背影,桑榆和奶宝对视一眼,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傢伙止住了笑意,双手撑着脑袋:「啊呀,脸好酸啊。」
「过来,皇婶帮你揉揉。」桑榆『不怀好意』的朝他伸出『魔爪』,伸手捏了捏他软嫩的脸蛋。
嗯,手感好好啊!像只软萌的小奶猫,好好rua。
奶宝也不反抗,反而一脸享受的将脑袋靠在桑榆的腿上。
桑榆捏捏他的脸,揉揉他的脑袋,像撸猫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顾君琰站在院子外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正要转身悄悄离开,卫羽眼尖,抬眸便瞧见了他。
「陛……陛下。」
桑榆和奶宝闻言,齐刷刷的扭头看了过去。
奶宝将视线收了回来,仰头看着桑榆,一脸疑惑:「父皇怎么来了?」
此时,顾君琰已经走进院子里。
桑榆连忙牵着奶宝起身,恭敬的福了福身。
「见过陛下。」
「见过父皇。」
「嗯,免礼,朕就过来随便看看,无需多礼,老七呢?」
几天不见,今日再见到奶宝时,顾君琰惊奇的发现,这小傢伙似乎又长高了。
第329章 儿子都快被拐跑了
「哦,阿迴他方才出了点状况,沐浴去了,皇兄若是找他有事,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稍等片刻?」桑榆一边招唿着顾君琰坐下,一边吩咐含冬:「小含冬,去给圣上沏壶茶。」
奶宝紧紧攥着桑榆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父皇。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眨啊眨,似乎没想到父皇这个时候会过来。
「桑妹妹也坐。」顾君琰坐了下来,发现一大一小还站着,连忙出声道:「让老七慢慢洗,不要着急。朕今日来不是找他的,朕就是过来看看奶宝的。」
「看儿臣?」奶宝诧异的指了指自己,连忙摆手道:「父皇,您日理万机的,不必抽空过来看儿臣,儿臣在七皇叔这儿挺好的,有七皇叔和七皇婶陪着,儿臣会乖乖的。」
顾君琰喝了杯茶掩饰尴尬,心里却忍不住咬牙切齿,臭小子,有了皇叔皇婶,忘了父皇母后是不是?
桑榆察觉到顾君琰的脸色,转头对奶宝说道:「宝儿啊,你父皇好不容易来看你,过去陪他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奶宝仰头看着桑榆,有些不大愿意:「皇婶……」
「乖,快去。」
「好吧。」小傢伙耷拉着脑袋,迈着蜗牛步朝自家父皇走去。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对桑榆道:「桑妹妹莫要忙活,你大着肚子不方便,还是坐着歇息吧。」
「无妨,让卫羽陪着我就行。」桑榆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又问:「皇兄想吃什么?」
顾君琰唇动了动,正要说『随便弄弄就好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小六子倒是先出了声。
「王妃,爷还没用过午膳,劳烦您弄些饱腹的食物。」
「好。」桑榆点头应下,便带着卫羽去了厨房。
卫羽一边走着,一边寻思着不太对劲儿:「王妃,王爷不让您下厨。」
桑榆抱着柱子看着院子里的父子俩,勾了勾唇道:「本王妃知道,方才不过是找个藉口熘出来,好让他们父子二人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卫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问道:「那给陛下准备的饭菜怎么办?」
桑榆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傻啊?让你媳妇儿去准备咯。」
卫羽被她这句『你家媳妇儿』给收买了,屁颠屁颠的寻含冬去了。
院子里,顾君琰见小奶包走了半天都没走到他面前,眉头不禁一蹙。
「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见朕?」
奶宝双手使劲儿的挥着,摇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父皇误会了,儿臣怎么可能不想见父皇呢?」
顾君琰轻飘飘的瞥他一眼,道:「那你走这般慢,是怕朕把你吃了吗?」
奶宝闻言,连忙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顾君琰面前。
他眼眸微垂,唇微微抿着,双手紧紧攥着衣摆,就是不敢用眼去瞧面前的男人。
顾君琰挑了挑眉,手指指节轻轻扣着桌面,一字一顿的开口:「抬起头,看着朕。」
奶宝闻言,倏的抬眸,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家父皇。
「朕很可怕?」
「不不不,不可怕。」
「朕很吓人?」
「怎么会?父皇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既如此,你为何要板着一张脸,一副生怕朕把你吃了的模样。」
「父皇,儿臣这叫严肃,不叫板着脸。」
「方才朕没进来之前,不是笑得挺开心吗?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不知为何,看过了小傢伙捧腹大笑的模样,这会儿看着他板着一张脸装深沉,顾君琰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儿。
奶宝眼珠子一转,捂着嘴揶揄道:「您方才都看到啦?原来父皇也会学人听墙角?」
「咳咳!」顾君琰尴尬的咳了咳,喝口茶压压惊:「朕那不叫偷听,只是刚好遇见。莫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朕,这会儿为何不笑了?」
奶宝瞅他一眼,耸耸肩道:「因为您来了呗。」
顾君琰刚要问为何,就听奶宝继续说道:「父皇不笑,儿臣哪敢笑啊。而且跟父皇相处,也无甚趣事值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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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捂了捂胸口,忽然觉得心好痛。
……
顾君迴沐浴出来时,就见桑榆抱着柱子,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瞧什么。
他缓缓走了过去,轻笑一声:「娘子,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
「你洗好了?」
桑榆扭头去看他,不禁愣住了。
男人青丝尽数散落在肩头,慵懒随意。配上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似天上不染人间烟火的高贵上仙。
他凑近她,语气低沉暧昧:「嗯,洗好了,浑身上下都搓了一遍,现在身上喷香喷香的,娘子要不要闻一口?」
桑榆脸颊发烫,轻轻推开他,咽了咽口水,平復了一下躁动的心情,这才缓缓开口:「皇兄来了,正在院子里呢,你快去瞧瞧吧。」
「好。」顾君迴弯了弯唇,抬脚便要往院子走。
桑榆连忙叫住他:「慢着。」
男人扭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娘子,还有何事?」
桑榆恶狠狠的警告:「你现在这副模样,不许对院子里的婢女笑,听到没?」
男人轻轻笑了笑,面上带着满满的宠溺:「除了你,为夫何时对别的女子笑过?」
「这倒也是,那你快去吧。」
不多时,顾君迴便来到了院子里。
「皇兄要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唿?臣弟这才刚沐浴完,衣衫不整的,有失礼仪。」
听到顾君迴的声音,奶宝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七皇叔来了。
「无妨,是朕来得不凑巧。」
顾君迴朝他行了个礼,随即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轻轻问道:「臣弟听闻近日皇兄公务繁忙,今日皇兄前来怕不是有要事相商?」
「非也非也,朕不过是过来看看奶宝,顺便把他接回去。」
顾君迴眉头一挑,微微有些诧异:「如此着急?」
「你皇嫂甚是想他,总是嚷嚷着让朕把儿子接回去。」
顾君琰嘴角抽了抽,再不急,儿子都快要被拐跑了。
「既如此,那皇嫂为何不一起过来?」
第330章 教子之道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原本是要一起过来的,可母后忽然把她叫了过去,朕只好一个人来了。」
「这样啊。」顾君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小傢伙,问道:「听到你父皇的话了吧,你也在这儿待了几日,一会儿便随他回去吧。」
奶宝蹬着小短腿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到顾君琰面前,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个礼,一本正经道:「父皇,儿臣暂时不能同您回去,儿臣还有许多东西要跟七皇叔学。七皇叔帮儿臣告了几天假,待假期结束时,儿即刻返回东宫。」
他不肯回去,想玩是真的,跟着七皇叔学东西也是真的。
七皇叔教学的方式与太学里的夫子不同,他似乎更喜欢七皇叔的教授方法,特别的有意思。
再说了,他若是回了东宫,日日要被父皇管着,好不容易能放松放松,一定要放松到最后一天。
顾君琰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满脸震惊:「你不想跟朕回去?」
小傢伙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不想,是不能。」
顾君琰沉默了片刻,抬眸看他:「父皇承认,那日是父皇错了,父皇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你,父皇向你道歉,如何?」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马上就要失去亲生儿子了。
小傢伙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心里莫名的慌乱。
奶宝微微抿着唇,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没有想到,一向说一不二的父皇居然会向他认错。
「儿臣已经不生气了,皇婶说得对,妹妹不是说有就会有的,要顺应天意。父皇且安心回去忙公务,待儿臣假期结束后再回去看您和母后。」
顾君琰见他说什么都不肯同自己回去,轻轻嘆了一口气:「罢了,随你吧。」
奶宝见自家父皇同意了,眼睛亮闪闪的,一脸兴奋的开口:「父皇,那儿臣就先去玩了。」
顾君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小傢伙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
顾君迴双手一摊,耸耸肩道:「皇兄,您也听到了,不是臣弟不肯让奶宝回去,是奶宝还不想回去。」
顾君琰冷眸瞥了他一眼,暗戳戳的警告:「东黎国近日送来了两位美姬,要不朕送到琴瑟殿来伺候?」
顾君迴连忙摆摆手,笑着讨好:「皇兄,这可使不得啊,你这不是要臣弟的老命嘛。奶宝不肯同你回去,你不能把怒火都发泄到臣弟身上吧?」
顾君琰沖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顾君迴不明所以的凑了过去,脸上带着欠揍的表情:「皇兄莫不是要近距离欣赏臣弟的美貌?」
顾君琰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皱着眉头道:「奇怪,你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奶宝不肯回去,莫不是给小傢伙灌了什么迷魂汤?」
「迷魂汤没有,绿豆汤、甜汤、参汤倒是灌了不少。」
「那他为何不肯随朕回去?」
「这臣弟哪知道啊……」顾君迴说着,随意一瞥,就见自家皇兄瞪着他,连忙妥协道:「好吧好吧,其实很简单,就是陪他玩。」
顾君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薄唇轻启:「陪他玩?如此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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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一听就不乐意了,毫不顾忌的翻了个白眼:「怎的就不务正业了?三四岁的小娃娃,本就是爱玩的年纪,皇兄若真要把他困在东宫里学功课,不就相当于抹杀了他的天真烂漫、灵性以及动手能力了吗?」
顾君琰沉默了一会儿,与自家七弟辩驳:「可他是储君,他既享受着旁人没有的荣华富贵,自然要比旁人刻苦,日后他身上可是担着全天下百姓的重任啊,你叫朕如何能对他放松?」
「臣弟知晓皇兄的用心,他虽是储君,但他更是一个孩子啊!作为储君,又不是非得要牺牲掉作为孩童的乐趣,谁说两者不能兼得?你看,这不玩得挺高兴嘛。」顾君迴说着,示意他看过去:「那副鞦韆架是臣弟和奶宝一起动手做的,但是样式是小傢伙想的,臣弟只是从中辅助。告假的这几日,虽然一直都在玩,可学到了很多平日里在课堂中学不到的内容……」
顾君琰听着自家七弟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又看看不远处的鞦韆架,以及正要动手做木雕的小傢伙,忽然间就沉默了。
难不成真是他一直以来的教子之道出了错?
顾君迴喝了一大口茶,见火候差不多了,又继续添一把火:「皇兄,臣弟斗胆问一句,自从把奶宝接回宫后,皇兄可有抛开一切公务,全心全意的静下来陪他玩一天,哪怕半天或者一个时辰,有吗?」
顾君迴每问一句,顾君琰的眉头便蹙紧了一分:「不曾。」
此前他一直忙着公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经七弟这么一提醒,他方才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本以为把人接回身边、逼他念书便是尽了父亲的责任,可这会儿才恍然大悟,他竟连一天父亲的角色都没扮演好。
顾君迴瞥他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皇兄或许是位好皇帝,好君主,但不是一位好父亲。」
顾君琰摩擦着手中的杯子,心中百感交集。沉默了半晌,他倏的起身,缓缓朝奶宝走了过去。
奶宝正专心的雕刻着,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他家七皇叔,连忙扭头,一脸兴奋的开口:「七皇叔您快看,侄儿刻的木雕像……」
小傢伙话还没说完,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忽然就顿住了,咽了咽口水,吶吶喊了一声:「父……父皇,怎么是您……」
顾君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温声道:「刻的什么?」
小傢伙眨巴着眼睛,掰着手指头一一列出来:「刻的皇祖母,还有父皇母后,七皇叔七皇婶,六皇叔,小曦姐姐……」
男人弯了弯唇:「很像。」
「嗯?」冷不丁听到自家父皇的话,奶宝愣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父皇这是在认可他?
第331章 偏方
见他像个呆瓜似的杵着不动,顾君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又重复了一遍:「朕说,刻得很像,你皇祖母收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确认父皇就是在夸自己,奶宝忽然就乐了,眨巴着眼珠子问道:「那父皇会喜欢儿臣送的礼物吗?」
男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嗯,朕也喜欢。」
小傢伙听了,兴奋得手舞足蹈。
「不如,父皇陪儿臣一起刻?」
小傢伙的话带点试探,带点期盼,又带点小心翼翼。
顾君琰一直盯着他看,抿着唇不予作答。
奶宝见他家父皇不说话,眼神忽然就黯淡了下来,面上挤出一抹不甚在意的笑:「父皇若是不得空,就当儿臣从未说过这话,一会儿我让七皇叔一起就好了。」
顾君琰一听这话心里就酸得不行,他这个父皇都在眼前了,为何还要叫七皇叔?
七皇叔难道比他这个父皇还靠谱?
唇嗫嚅了两下,轻轻应下:「好,朕陪你。」
奶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兴奋的开口:「那父皇刻母后和儿臣,剩下的儿臣自己刻!」
顾君琰笑着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工具,跟着动起手来。
父子二人并排坐着,手中的动作一致,面部表情一致,就连蹙眉的动作都一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桑榆和顾君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桑榆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瞧瞧这父子俩,多相像啊。」
顾君迴搂着她,颇为贊同的点点头:「为夫方才那番话,皇兄肯听得进去,那便还是不错的。」
桑榆笑着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一般,偏头看他:「夫君,此前咱们去江州时曾答应过父亲,待回了都城,定要回桑府住一段时日,可如今一回来便直接住进了皇宫里,父亲那边……」
「娘子可是想家了?」
「自然是想的,主要是允诺了父亲,就不能不守信诺。」桑榆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父子俩,淡淡道:「尤其是经过奶宝这件事,更让我明白了守诺的重要性,不仅父母要对儿女守诺,儿女也要对父母守诺。」
男人轻轻点了点她的唇,笑道:「娘子说的对,既如此,为夫明日陪你回桑府住上几天。」
「可母后不是让我留在宫里安心待产吗?」
「无妨,不过是回去住个几日罢了,耽误不了预产期,等到了奶宝的生辰,咱们就回来。」
桑榆眼神一亮,靠着他的肩膀撒娇:「夫君最好了。」
夫妻二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父子俩,对视一眼,连忙回屋收拾行李,打算回桑府住个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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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信宫。
太后瞧着太医紧锁的眉头,担忧的问道:「方太医,皇后身子如何?」
慕容无霜也抿着唇,一脸关切的盯着太医的神情,她与阿琰欢愉多日,按理说应当早就怀上了,可过了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太医淡淡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朝太后拱手行了个礼:「回太后,皇后娘娘此前怀有身孕时便伤了身子,产子后又没有得到足够的休养,这会儿已然是伤了根基。日后怀上子嗣,怕是有些许难。」
慕容无霜一愣,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失落的垂下眼眸。
太后察觉到她的情绪,又连忙问太医:「难有子嗣,并不代表不能有子嗣,对吗?」
方太医顿了一下,欲言又止:「这……」
太后勐的提高了音量,声音不怒自威:「你回答哀家!」
方太医连忙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回太后,倒也不是不能怀上,下官这里有个偏方,或许可以试试。」
太后美眸一撇,不悦的开口:「有方子还不早些开,磨蹭什么呢?」
「不是下官不想开,只是这方子要连续煎服三个月方才奏效。」
太后不假思索的开口:「那便服三个月。」
慕容无霜抿了抿唇,忽然出声:「太医尽管开便是,多难喝多苦,本宫都能喝得下去。」
那日奶宝的质问至今仍在耳边迴响,她心揪着痛。
这么多日不见他,是怕他又要问起小妹妹的事。
所以慕容无霜强忍着思念,逼迫自己不去见他。
方太医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后,欲言又止:「可是……」
太后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
方太医连忙点头说好,擦了擦额头上汗道:「皇后若是用了这偏方,那这三个月内切不可行夫妻之事……」
方太医说罢,羞红了一张老脸。
慕容无霜也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太后道:「哀家还当是什么事呢,不就三个月吗?即便是三年都行。」
慕容无霜动了动唇,道:「母后,那阿琰那边……」
「莫要管他,让他滚回他的太极殿去!」
慕容无霜一脸无奈:「宫人们怕是拦不住他。」
「拦不住也得拦!哀家一会儿让谷嬷嬷挑几个会功夫的嬷嬷随你回凤微宫守着。那个逆子若是敢靠近半步,叫人打断他的狗腿!」
太后这会儿心里心疼极了,若不是那个逆子,无霜丫头也不会受这般苦。正因为她吃过那些苦,所以更会体恤她。
慕容无霜也不知道怎么太后忽然之间这么大的火气,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她家夫君祈祷了。
……
一直在琴瑟殿待到了傍晚,顾君琰才又回到御书房,在御书房简单的用过晚膳后,继续批阅奏摺,直至外边月亮升起,这才往凤微宫走。
回到凤微宫,却见宫殿外守着几个老嬷嬷,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但也没想那么多。
那几个老嬷嬷对他福了福身。
顾君琰说了句免礼,抬脚便要往凤微宫里走。
「陛下请留步,太后娘娘说了,从今日起,陛下往后三个月就搬回太极殿住。」老嬷嬷不卑不亢的说着。
「让朕回太极殿住,母后这是何意?」
「老奴只负责听命行事,其余的事,老奴一概不知。」
「既如此,今夜你们先让朕进去,待明日朕问过母后,再搬回太极殿也不迟。」
第332章 奶宝生辰
顾君琰说罢,抬脚便要往里走,却被老嬷嬷拦住。
「陛下,太后说了,您若是敢踏进凤微宫半步,那就是忤逆不孝,届时就让老奴几个打断您的腿!还望陛下不要为难老奴。」
「朕……」顾君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被气得翻白眼,他平静了一会儿,无奈的开口:「母后真这么说的?」
「是的。」
「可你们也得告诉朕,母后究竟何意吧?再说了,朕同自己的皇后一起住,有何不妥?」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
「陛下。」
「谷嬷嬷,您来的正好,母后派这几个老嬷嬷守在凤微宫殿外不让朕靠近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您莫要为难她们几个。她们确实是奉了太后的命令在此守着。」谷嬷嬷对着他行了个礼,淡淡道。
顾君琰皱着眉头道:「并非朕有意要为难她们,只是,你们总得告诉朕,究竟怎么回事吧?」
「今日太后娘娘召来方太医为皇后娘娘诊过脉了,皇后之所以迟迟怀不上身孕,是因为此前生小太子时落下了病根。太医给皇后开了个偏方,服用此偏方,需得三个月不能进行夫妻之事。太后也是为了陛下和皇后的终身幸福着想,所以还请陛下往后三个月在太极殿歇下。」
谷嬷嬷话音落下,顾君琰蹙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霜儿这些年竟吃了这么多苦,若是他早日同她表明心意,她也就不会为了躲着他而跑上山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道:「小六子。」
「爷,奴才在。」
「回太极殿。」
「喏。」
当天晚上,顾君琰一夜未睡,慕容无霜同样也一夜没睡。
母后不许阿琰进凤微宫,表面上是在逼阿琰禁慾,其实又何尝不是逼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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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习惯了每晚身边躺着个人,习惯了抱着他睡,习惯了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入眠。
忽然之间这些都没了,慕容无霜实在难以适应。
另一边,收拾好东西,顾君迴便即刻带着桑榆回桑府住下了,桑父可高兴坏了,每日忙里忙外的亲自为两人下厨。
桑妙妙也不出去相亲了,每日陪着桑榆吃喝玩乐,除了女红不学,啥都学。
桑子攸在太学念书,每日下了学便匆匆忙忙的赶回府,回去的时候还不忘给两位姐姐捎上两包点心和零嘴。
而每日闲暇之余,顾君迴除了陪在桑榆身边,就是陪桑父下棋。
桑父每每快输时,他都会稍微放点水。原本一刻钟就能结束的棋局,愣是被他下了两刻钟。
不知不觉间,到了奶宝的生辰。
各宫的宫人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因为不兴大办,所以便没有宴请朝臣,只是一大家子人一起聚在了永宁宫。
这一天,奶宝换上了尚衣局送过来的新衣裳,一身水蓝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白玉冠上镶嵌着北海明珠,墨发束起,显得小人儿格外精神抖擞。
正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奶宝一大早便在永宁宫外四处张望,时而期待,时而失落……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却是他家父皇,眼神随即黯淡下来。
顾君琰瞥到他眼底的光,随即挑眉问道:「这是何意?你不是特意在这儿等着朕吗?」
奶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父皇里边请,赵骐玉,带父皇就座。」
赵骐玉拱了拱手,对顾君琰做了个请的姿势:「是,陛下跟属下这边来。」
顾君琰没有动,双手背在身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不亲自送送父皇?」
奶宝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母后正在殿内等着父皇呢,父皇,儿臣还有要事在身。往日里,儿臣事事顺着父皇,可今日是儿臣四岁的生辰,父皇就依儿臣一次吧。」
顾君琰点点头,抬脚进了殿内。
他一会儿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究竟有什么要紧事,竟连他这个父皇都不接待了。
紧接着,顾君沫和拓拔曦过来了。
「侄儿见过六皇叔,见过小曦姐姐。」
拓拔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真乖。」
「六皇叔,小曦姐姐,殿内请。」
奶宝扫了一旁的太监一眼,太监会意,连忙上前将人带了进去。
这时,赵骐玉走了出来,见自家小殿下伸长脖子张望着,忍不住开口:「殿下,要不您进殿内歇歇?这里有属下就好了。」
「无妨,本宫今日一定要亲自等着七皇叔和七皇婶过来。」
赵骐玉眼眸动了动,这话若是被陛下听到了,心里不知有多酸呢。
他还没嘀咕完,耳边响起自家殿下的惊唿声。
「七皇叔,七皇婶!」
小傢伙二话不说便沖了出去。
顾君迴和桑榆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一个水蓝色的奶糰子朝他们沖了过来。
顾君迴生怕他摔倒,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单手拎住他的腰带。
小傢伙涨红着一张脸道:「七皇叔,侄儿的腰带都快要被您扯下来了。」
顾君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道:「既害怕腰带被扯,还敢这般冒冒失失的冲过来。若是本皇叔没有接住你,今日你脸上便挂了彩。」
奶宝沖他吐了吐舌头,又看向一旁的桑榆,笑容格外甜美:「侄儿知道了七皇叔一定会接住侄儿的,皇婶,咱们快进去吧。」
桑榆应了声好,笑着问他:「你就不好奇,今日我和你皇叔给你备了什么礼物?」
奶宝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缺,只要你们能来,奶宝便是极开心的!」
「过生辰怎么能没有生辰礼呢?」桑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真像个糯米糰子,软软糯糯的。
「那皇婶给奶宝准备了什么礼物?」
桑榆眉眼弯弯,目光柔了下来,示意含冬将东西呈上来。
「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知你喜欢雕刻,但瞧着你那天用的工具不太顺手,便给你做了副新的,届时试试称不称手。」
第333章 吃味
小傢伙欢快的拍着手,笑得眉眼弯弯:「不用试,皇婶做的,那便是极顺手的。」
桑榆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你个小不点,嘴还挺甜。」
奶宝挠挠头嘿嘿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
顾君迴闻言,有些吃味了。
「娘子,为何这小不点是嘴甜,到了为夫这里就是油嘴滑舌、油腔滑调?」
桑榆没搭理他,与奶宝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皇叔,皇婶,走吧,奶宝带你们进去。」
顾君迴微微有些诧异,弯了弯唇道:「我们夫妻二人待遇这般好?竟让寿星本人亲自出来迎接?」
奶宝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谁让您是我最敬佩的皇叔,皇婶是我最钦佩的皇婶呢?」
此时,永宁宫的大殿内,顾君琰与慕容无霜坐在一处。
顾君琰左顾右盼,半天不见人影:「小傢伙怎么还没回来?」
慕容无霜一边给他斟茶,一边淡淡道:「他不是说出去迎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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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出去迎朕了,却让他手底下的人送朕进来。这会儿老六和曦公主都来了,也不知道他还在外面做什么。」
慕容无霜听他语气中带着丝丝酸意,笑了笑道:「母后和老七这不是没来吗?咱儿子长大了,懂得迎人了,陛下该高兴才对。」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一脸郁闷:「朕也想高兴,可不知为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慕容无霜瞪他一眼,暗戳戳的警告:「不高兴也得装高兴,今儿是我儿的生辰,你若是敢板着一张脸,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顾君琰顿觉大腿凉飕飕的,下意识的把腿往后缩了缩。
「七王爷,七王妃到!」
两人正说着,外头响起宫人的通报声。
紧接着,奶宝领着顾君迴夫妇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时,顾君琰心口隐隐泛着酸,连带看着自家老七的眼神都酸熘熘起来。
「见过两位皇兄,两位皇嫂。」
顾君迴夫妇朝顾君琰和顾君沫行了个礼,然后才找了位置入座。
「老七。」
顾君沫沖顾君迴抛了个媚眼,后者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这时,奶宝也在顾君琰和慕容无霜旁边坐下了,手里却把玩着桑榆用的木雕工具。
顾君琰淡淡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什么?」
「木雕的刻刀啊,皇婶见儿臣上次的工具用得不太顺手,于是亲自给儿臣做了一套,父皇,好不好看?」
「好看。」顾君琰淡淡点头,眼眸一动,佯装不经意的问道:「所以,你在殿外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你七皇叔七皇婶?」
「不是啊。」奶宝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儿臣也等皇祖母啊,只不过在外面站久了,进来坐坐,一会儿便又出去了。」
顾君琰摩擦着手中的杯子,语气有些吃味:「那你又为何亲自领着你七皇叔进来?方才父皇和你六皇叔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主动啊。」
小傢伙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道:「那是因为七皇婶怀有身孕,亲自领他们进来是为了表示尊敬,再说了,七皇叔和七皇婶是儿臣最敬佩之人,自然要亲自领进来了。」
「你最敬佩之人难道不该是父皇吗?」
奶宝偷偷抬眸瞥了自家父皇一眼,见他微嘟着嘴,眼神幽怨,不禁吓了一跳。
父皇这是……吃味了?
他在吃七皇叔和七皇婶的醋?
意识到这一点,奶宝下意识的弯了弯唇:「儿臣敬佩的人很多,两位皇叔皇婶,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但是呢,儿臣最敬佩的还是父皇您,正因为如此,儿臣才没有亲自领您进来,父子之间,何需多礼?」
小傢伙说罢,还不忘眨了眨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果不其然,顾君琰一听,面色慢慢缓和了,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但他又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稍微紧绷着一张脸。
奶宝见状,摇了摇头,真是个闷骚的父皇啊。
不多时,太后带着谷嬷嬷来了。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太后摆摆手,笑道:「今日是家宴,无需多礼,大家自在些。」
众人应了一声,重新落座。
「乖孙,过来皇祖母这边。」
奶宝看了自家父皇母后一眼,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抱着他,一脸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乖,一会儿你便坐皇祖母身边,今儿是你四岁的生辰,皇祖母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敞开小肚皮吃起来。」
奶宝一板一眼的说着,脸上的奶膘一颤一颤的:「不,孙儿这是大肚皮。」
太后被他这模样逗乐了,连连笑道:「好好好,大肚皮大肚皮。」
……
众人聊了一会儿天,开始各自送礼,送完礼,才吩咐传膳。
只一会儿,一大桌子丰盛的菜便上桌了。
桑榆扫了一眼菜品,忽然就乐了。这些菜不仅是奶宝爱吃的,也是她爱吃的。
红烧排骨,酱肘子,红烧肉,黄豆焖猪蹄儿,炸藕,黄焖鱼翅,樱桃肉……
知道她爱吃,一开席,顾君迴便十分贴心的给她夹菜。
他负责夹菜,桑榆负责吃。
嘴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
顾君迴扶了扶额,有些无奈的笑了:「慢些,还有呢。」
桑榆抬眸看了他一眼,含煳不清道:「主要是太好吃了,慢不下来。在美食面前还慢,这是对美食的不尊重。我吃得越是不修边幅,就越表明它的美味。」
顾君迴被她这一番言论逗乐了,神情无奈,眼神宠溺。
这女人好像总能说出这么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道理,关键是,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即便如此,那你也要慢些,噎着了咋办。」
顾君迴觉得,自己总是有操不完的心,但是他好像挺乐在其中的。
女子扭头看他一眼,笑意盈盈:「好,知道啦,你也吃。」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嘴里就被餵了一口红烧肉,他瞬间脸色一僵。
桑榆捂着嘴巴,像是勐然记起什么事:「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吃红烧肉……」
第334章 叔侄间的关心
男人胡乱嚼了几下,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下去。偏头一看,对上女子愧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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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这红烧肉也没想像中那么难吃。只不过,为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口感和味道。」
桑榆见他努力安慰自己,噗嗤一下笑了,伸手拧了拧他耳朵:「吃不了吐出来就好了,又何必逼迫自己吃?」
顾君迴皱了皱眉,摇摇头道:「吐出来不就浪费了吗?再说了,这是娘子亲自给我夹的,说什么也不吐。」
「你个傻子。」
一顿饭在两人的打情骂俏中吃完了,吃完饭后,众人到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没走多久,桑榆和慕容无霜、拓拔曦又找地方坐下了。
三人瘫坐着,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笑了。
桑榆看了两人一眼,忍不住感慨道:「我们若是大胖子,照这运动量,八成是瘦不下来咯。」
慕容无霜点头附和:「可不是嘛,得亏咱们不是胖子。」
拓拔曦笑了笑,纠正道:「不不不,应该是,得亏咱们不是胖子,也不是容易胖的那种体质,否则照咱们这吃完就躺,吃饱就坐的架势,不出半个月,必胖无疑。」
桑榆摇了摇扇子,笑道:「胖不胖的无所谓,有好吃的,过得开心快乐就行。」
慕容无霜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这话我同意哈。」
三个小姐妹又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桑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神神秘秘的招唿众人进屋。
太后好奇的看着她:「桑丫头,怎么了?」
桑榆眨巴着眼睛,卖弄神秘:「母后,这是秘密,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太后被她的话勾得愈发好奇,挑眉问道:「瞧你这模样,可是还有惊喜?」
桑榆沖她笑了笑,又朝奶宝招招手:「是啊,特意给奶宝的大惊喜。奶宝可是咱们的大宝贝,好不容易过四岁生辰,怎么能吃一顿饭就结束了呢?」
小傢伙眼神亮晶晶的,半是好奇半是期待:「皇婶,您给侄儿准备了什么大惊喜?」
「保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回到大殿上。
桑榆放开他的手,笑道:「小不点,先闭上眼睛,等我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
奶宝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她,随即乖乖的闭上眼睛。
桑榆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忽然玩味的勾起唇角,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顾君迴微微抿着唇,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没等他细思过来,卫羽和祁风进来了,两人扛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点心,还是双层的。
嗯,有点像当初他过生辰时娘子给他说的那个什么,蛋糕?
嗯,好像是叫蛋糕。
桑榆沖两人招招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放这儿。」
众人惊奇的望着面前这个两层的大傢伙,不禁有些好奇。
桑榆弯了弯唇,笑道:「好了宝,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奶宝听到女子的声音,缓慢睁开了眼睛,却在见到面前的蛋糕时,忍不住惊唿出声。
小傢伙双手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皇婶,这是送给侄儿的吗?」
桑榆抬手摸摸他的头,笑得一脸宠溺:「是啊,过生辰嘛,总得吃块蛋糕才圆满。这是皇婶一大清早做的,做好后放冰窖里储藏,一会儿吃起来估计冰冰凉凉的。」
众人恍然大悟,又觉得有些神奇:「原来这叫蛋糕啊。」
顾君沫摇着扇子,一脸不可思议:「我从未见过这种叫蛋糕的东西。」
「别说是你小子了,就连哀家都没见过。」
顾君迴抿着唇默不作声,他倒是见过,只不过,是简易版的蛋糕。与其说它是蛋糕,还不如是插了蜡烛的供品……
奶宝反应过来,抱着桑榆的胳膊撒娇:「谢谢皇婶,我很喜欢这个蛋糕!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桑榆吩咐人把蜡烛点上,用指腹颳了刮他的鼻尖,笑道:「好了,闭上眼睛许愿。」
奶宝许了一个很长很长,却又很简单的愿望。
希望他们一大家人能够永远幸福快乐,希望所有人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小傢伙许完愿,缓慢睁开眼睛,『唿唿』几下把蜡烛吹灭。
顾君迴熟门熟路的给众人分蛋糕。
第一块先给寿星,第二块给太后,按照长幼顺序依次往下排……
众人从未吃过蛋糕,一入口便觉得香甜美味。
奶宝嘴角沾满了奶油,眼睛一瞥,忽然好奇的开口:「好好吃啊!皇婶,上面画的那个小人是我吗?」
「是啊,像不像?」
「很像,特别像!就是因为太像了,我都捨不得吃它了。」
「你若是捨不得吃,六皇叔帮你吃。」顾君沫说着,勺子就要往那块蛋糕上放。
奶宝连忙用手护住,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要自己吃。」
「你这么小的人儿,吃不了多少,乖,给六皇叔吃点。」
奶宝板着脸看他,直接把那块蛋糕端走了,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嘀咕:「还是七皇叔好,六皇叔一点都不好,就知道抢奶宝的东西吃。」
顾君沫听了,瞬间被逗乐了。
「什么叫抢?皇叔这是怕你吃撑了,想着帮你分担分担,这叫关心你。」
奶宝闻言,脚步顿住,扭头看他:「皇叔既然这么关心侄儿,那侄儿是不是也得关心关心皇叔?」
顾君沫耸耸肩:「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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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皇叔每个月的俸禄太多了,皇叔定是负担过重,不如侄儿帮您分担一二?」
顾君沫瞬间被气笑了,挑眉道:「你六皇叔每个月就这么点俸禄,还让你给盯上了,小小年纪就寻思着坑长辈的钱,你啊你。」
「才没有,侄儿这是关心皇叔,想着帮皇叔分担呢。再说了,皇叔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侄儿抢东西吃,丢人!」
顾君沫一噎,小傢伙牙尖嘴利的,他竟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众人瞧着这一大一小在斗嘴,忍不住笑了笑。
太后抿了一口茶,好笑的开口:「老六啊,当真像个孩子一样,这么大个人了,还没脸没皮的。」
「母后,脸皮厚薄与年纪无关。」
第335章 逛灯会
顾君迴话音落下,一旁的众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唯有顾君沫一脸幽怨的瞪着他。
太后瞥了兄弟俩一眼,忍不住感慨道:「当初哀家最后一胎怀的是双胞胎,也就是老六老七,老七生下来的时候,比老六瘦弱许多,却不曾想,长大后回回都是老六受欺负。」
顾君沫一听就不乐意了,撇撇嘴道:「母后,此言差矣。这不叫受欺负,这是儿臣让着他,谁让他是我七皇弟呢?」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摇摇头:「臣弟让着六皇兄还差不多,就你这孱弱的小身板儿,还让着我?」
顾君沫叉着腰,一脸不服气:「你可以欺负我,但你若是当着小曦的面说我孱弱,那我就不答应了哈!」
拓拔曦疑惑的看着他,美眸中透着一抹茫然:「你孱不孱弱,我如何会知道?」
「你知道的呀,昨夜……」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拓拔曦慌乱的瞪了他一眼,小脸微红,咬牙警告:「我看啊,老七说得对,你不仅孱弱,还缺心眼儿。」
顾君沫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众人看了两人一眼,暧昧的笑了笑,只有奶宝一人茫然的睁着一双大眼珠子。
这些大人们在说什么?宝宝怎么都听不懂?
……
奶宝生辰的第二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女儿节。
这一天,未婚少女们都在院子里摆上瓜果点心,祭拜织女,祈福许愿,祈祷美好姻缘,还在院子里对着月光穿针引线,祈求巧艺……
每年的七夕节,慕辰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人群将车马围得水泄不通。
人们逛灯会,吃巧果,猜灯谜,放花灯……
都城里有一座姻缘桥,这座桥早几百年前就存在了,在岁月的长河中歷经了风霜雨雪,却仍然屹立不倒。
后世对其修缮翻新,又惊嘆于它屹立不倒的精神,认为男女之情亦是如此,坚韧不拔,遂而取名——姻缘桥。
关于这座桥的传说很多,但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比较靠谱的一种传说是,有一对男女在姻缘桥上相遇,彼此对望了一眼,便爱上了对方,自那以后,他们每年七夕都会到这座桥上走走,吹吹风,最终恩爱了一辈子。
「只对望一眼便相爱了?」拓拔曦一脸诧异,随即蹙起眉头:「我看不像是相爱,倒像是中邪,这桥玄乎得很,怎么有这么多傻乎乎的人到桥上待着?」
她话还没说完,顾君沫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小声些,被人听去了就不好了。传说色彩虽然重了些,夸张了些,但这也是少男少女们对美好爱情的一种期盼和嚮往,你不信,自有人会信。」
拓拔曦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反正她不信。
桑榆看了众人一眼,笑了笑道:「情之一字,本就玄乎。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有些人只消一眼,此生便认定是他,也只能是他。所以啊,六皇兄说的传说也不是没有可信度。」
拓拔曦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贊同的点点头:「桑桑说的好似有些道理,阿沫,那咱们也去姻缘桥上走一遭吧?祈求月老和织女护佑咱们的姻缘美满幸福。」
顾君沫嘴角疯狂的抽了抽,意味深长的开口:「方才谁说这桥玄乎,还说人家傻乎乎来着?」
「有吗?我方才说过这话吗?」拓拔曦扶了扶脑袋,眉头微皱,表情似乎很痛苦:「哎呀,头好痛!我大抵是失忆了。」
顾君沫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拆穿道:「好了好了,别装了。」
拓拔曦也懒得再装了,收起脸上的浮夸,叉着腰,冷嗖嗖的睨他一眼:「所以你去还是不去?」
顾君沫求生欲满满的答道:「去!」
桑榆与顾君迴对视一眼,缓缓笑了。
男人朝她伸出手,笑得一脸宠溺:「娘子,那咱们也去祈求一下姻缘?」
桑榆偏头看他,笑道:「咱们都修成正果了,还去?」
「何人规定修成正果就不能祈求姻缘的?愿我们执手一生,白头偕老。也愿我们的子孙,姻缘皆美满。」
桑榆笑着调侃道:「这神仙也太忙了吧?既要管这少男少女的姻缘,又要管尚未出世的孩童的姻缘。」
「他们的本职不就是管姻缘吗?管他月老还是织女,只要能让人姻缘美满,那就是好神仙。」顾君迴弯了弯唇,笑道:「娘子,走吧。」
「咱们不等皇兄和无霜他们了?」
「七夕本就是有情人的节日,当是过二人世界的日子,成群结队的,这是对今日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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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听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忍俊不禁。
整座姻缘桥由九十九层阶梯组成,寓意是,希望有情人之间天长地久、幸福美满。
桑榆在顾君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见她走的微微有些吃力,男人顿住了脚步:「累吗?要不要歇会儿?」
桑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一抹笑:「无妨,多走动走动对肚子里的胎儿有好处,咱们继续吧。」
「好,累了可一定要同我说。」
另一边,奶宝一手牵着父皇,一手牵着母后,这看看,那瞧瞧,高兴极了。
顾君琰脸色黑如锅底,眼神中透着一抹不爽,低头看着小不点。
「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节日?」
「孩儿知道啊,今日是七夕节。」
「然后呢?」
「然后在这一天,有情人都会单独相处,向织女祈求美好姻缘。」奶宝知道自家父皇为何不爽,眨巴着眼睛,糯生生的开口:「并非孩儿有意打扰爹爹娘亲,而是祖母吩咐孩儿跟过来,以防爹爹管不住自己的腿,欺负娘亲!」
虽然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皇祖母说得定然有道理,皇祖母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尤其是能让父皇吃瘪的事儿。
顾君琰脸色一僵,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母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慕容无霜轻轻咳了一声,双颊绯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乍然响起小傢伙脆生生的声音。
「娘亲,爹爹经常欺负您吗?」
第336章 糖葫芦
慕容无霜舌头一咬,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又看着小傢伙天真烂漫的仰着头看她,一副要替她打抱不平的模样,仿佛只要她说是,这小傢伙就会立马为她出头。
「咳。」慕容无霜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眼神胡乱瞟:「没有没有,你爹爹疼爱我还来不及,怎的捨得欺负我?」
奶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慕容无霜快被盯得头皮发麻时,他淡淡收回视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对,即便是欺负孩儿,爹爹也不会欺负娘亲的。定然是爹爹惹了祖母不快,祖母往他身上泼脏水呢。」
慕容无霜见状,缓缓的舒出一口气。
扭头一看,却见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女子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递给他一对大大的白眼,笑什么笑?都是你惹的祸,还好意思笑出来?
感觉自己遭到了嫌弃,顾君琰不但不恼,反而愈发高兴。
忽然,奶宝瞧到了前面不远处的糖葫芦,嚷嚷着要吃。
「娘亲娘亲,宝宝想吃糖葫芦!」
顾君琰皱了皱眉,道:「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你今日已经吃了好多巧果,糖葫芦就不许吃了。」
「我不,我就要吃。」奶宝瞪了他一眼,扯着慕容无霜的衣袖撒娇:「娘亲,宝宝想吃,就吃一串好不好?」
对上儿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再听着他软糯糯的声音,慕容无霜感觉自己快要沦陷了。
心中一软,点头道:「好,那咱们说好了,就吃一串,多了不许吃。吃完这串糖葫芦,今夜就不能再吃甜食了。」
「好,都听娘亲的!」奶宝眼睛一亮,一脸兴奋的抓着慕容无霜的胳膊,又觉得不解气,再次狠狠的瞪了他家父皇一眼。
「……」
顾君琰摸了摸鼻子,出宫前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督促奶宝,不让他吃太多甜食,这会儿合着他唱的是白脸,这女人唱红脸?
男人一脸郁闷,坏人全让他当了。
慕容无霜领着奶宝来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笑道:「老闆,来两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小贩热情的应了一声:「好嘞!」
奶宝仰头看她:「娘亲,为何是两串?」
「你一串,娘亲一串。」
「那爹爹呢?」
「你爹爹他不爱吃甜食,其实主要是,你爹爹他太穷了,咱们娘俩得节俭一下,给他省省钱。」
奶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转过身,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嘴里嘀咕道:「那以后宝宝还是去七叔父那儿吃饭吧,给爹爹省省钱。」
顾君琰:「……」
「客官,您的糖葫芦。」
奶宝接过糖葫芦,仰头沖小贩笑了笑:「谢谢叔叔。」
小贩看清了他的脸,微微有些诧异:「咦,是你这小傢伙啊?」
奶宝也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咦,原来是上次那个卖糖葫芦的叔叔呀!」
「是我是我。」小贩偷偷瞥了一眼顾君琰和慕容无霜,笑道:「小傢伙,恭喜你找到爹娘。为了表示庆祝,叔叔再多送你们一串糖葫芦。」
奶宝连忙摆摆手:「叔叔不用啦,我们够吃了!娘亲说了,小孩子吃多甜食不好。」
小贩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那行,等日后你有空过来了,不用花钱,叔叔免费请你吃一串。」
「嗯呢,那宝宝就先谢过叔叔啦,也祝糖葫芦叔叔生意兴隆!」
小傢伙嘴很甜,逗得卖糖葫芦的小贩眉开眼笑。
慕容无霜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挑眉问道:「奶宝,你们认识?」
小傢伙应了一声,小脑袋一点:「嗯呢,宝宝刚下山的时候认识的,这位叔叔可好了,给宝宝吃了好几串糖葫芦都不收钱,还请宝宝吃了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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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微微颔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多谢,方才的糖葫芦钱。」
小贩看着他手里的元宝,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客官,这……这太多了,小人这里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是把奶宝此前欠你的都还了。」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再说了,我是真心喜欢这小傢伙。当日下着大雪,都城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他一袭白衣,像个糯米糰子一样出现在眼前,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小贩嘆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我还以为是哪家孩子走丢了,这冰天雪地的,孩子一个人在雪地里多可怜啊。后来我才得知,这孩子是下山来找你们了。」
小贩话音刚落,顾君琰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奶宝,此刻,他正一脸满足的吃着糖葫芦。
老七说得对,他对这孩子关心太少了。
他缓慢走了过去,对着一旁吃着糖葫芦的一大一小道:「走了,再四处逛逛。」
奶宝闻言,眼睛一亮:「好呀!」
他正要拉着自家母后往前走,就见他父皇在前面蹲了下来。
「爹爹?」
顾君琰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笑道:「上来,坐爹爹肩头。」
奶宝一愣,他已经许久没坐过父皇的肩头了。眼睛眨巴了一下,求助的看向自家母后。
慕容无霜笑着点点头。
小傢伙眼睛瞬间亮了,三下五除二,一轱辘爬上男子的肩头。
男人抓住他的腿,弯了弯唇角:「坐稳了,马儿要奔跑喽!」
奶宝兴奋的笑着,双腿一夹,嘴里有模有样的喊道:「驾!」
小贩看着眼前这副景象,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忘了找钱。
「诶,客官,您的钱!」
桑榆夫妇终于走到了姻缘桥上,两人站在桥上吹吹风,眺望着都城的夜景。
桑榆一直都知道都城美,可没想到,都城的夜景更美。
见她抬眸盯着不远处的天,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顾君迴温润出声:「想什么呢?」
桑榆偏头笑了笑,抬手一指:「在看星星,那颗是牛郎星,它旁边那颗是织女星,此刻,他们一定已经相会了吧。」
顾君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道:「嗯,定然是相会的。」
第337章 娘子馋酒,还是馋为夫
桑榆闻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阿迴,你好生单纯,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就不怕我乱编瞎话诓你?」
男人偏头看她,眼里认真又宠溺:「只要是娘子说的,我都信。哪怕是被骗,我也甘之如饴。」
桑榆弯了弯唇,笑道:「傻男人。」
两人在姻缘桥上赏了会儿星宿,便从桥上下来了。
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大部队已经找不到了,他们只好各逛各的。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两人一会儿买巧果,一会儿买糖葫芦,一会儿买糖人,一会儿又猜灯谜、赏灯会。
不多时,远处的天空中忽然炸开一抹绚烂的烟花,紧接着,两抹、三抹……
桑榆和顾君迴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美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幸福而满足的笑意。
顾君迴慢慢收回视线,偏头看着她,目光温柔缱绻。
垂眸看了一眼她垂在衣袖里的手,下一秒,十指相握。
桑榆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耸耸肩笑问:「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就这么牵着你的手,忽然有种一世白头的错觉。」
桑榆抿唇笑了笑。
顾君迴忽然将她身子掰正,极其认真的看着她:「娘子,咱们以后要这么一直牵着手,到老,到死。若有来世,我定要再次遇见你。」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闻言,桑榆竟有些哭笑不得,
偏头看他,眼眸微动,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我亦如此。」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还要当个穿越者,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妻,与他斗嘴,与他互掐,相爱又相杀。
……
顾君迴夫妇回到宫门口时,正巧碰上顾君琰和顾君沫他们。
顾君沫摇着扇子,愤愤指责道:「好你个老七,为兄和小曦不过是走个姻缘桥的功夫,你们夫妻二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话应当是我问六皇兄才是,我和桑儿一直在姻缘桥上看星宿,那么显眼的位置,你若真心想找,怎么会找不到?」
顾君沫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那……确实看到了,只不过见你们看得认真,便不忍心打扰你们,刚好肚子有些饿了,便找了个面摊吃面,结果吃完再回来,就找不着人了。」
顾君迴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依臣弟看,六皇兄不止是吃了个面,还逛了会儿街,赏了个灯会吧?」
他和桑儿在姻缘桥上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若六皇兄只是吃个面,再返回来找他们,定然可以找到。
「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放了个花灯。」
「……」
这时,顾君琰背着奶宝从车上下来,路过两人身边时,忽然顿住了:「你们慢慢吵,奶宝睡着了,朕先送他回永宁宫休息了。」
「恭送皇兄。」顾君迴拱了拱手,又瞥了自家六皇兄一眼:「六皇兄,那臣弟跟桑儿也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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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牵着桑榆就要回琴瑟殿。
桑榆笑了笑,连忙将他叫停。
「时辰还早,不如六皇兄和小曦一起到琴瑟殿坐坐?咱们整点小烧烤?」
这大过节的,她才不想睡这么早呢,可不得嗨一下,再吃个小夜宵嘛。
闻言,拓拔曦眼睛一亮:「我看行。」
……
回到琴瑟殿,顾君迴吩咐御膳房的人送来烧烤用的食材,几人坐在院子里,面前支着烧烤炉子。
凌曦坐在一旁,轻车熟路的烤着串串。
蔬菜易熟,没多久就烤了一小盘出来。
桑榆又让含冬拿出前几天从王府带过来的果酒,一一摆在桌上。
「烧烤配小酒,人生没白走。」她动作熟稔的将酒倒上,一碗给拓拔曦,一碗给顾君沫,豪迈的一呵:「来!小曦,六皇兄,干杯!」
「喝!」
三人碰了碰杯,顾君迴刚想说她不能喝酒,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子哐当一下把碗放在他面前,厉声道:「夫君,你喝!」
男人看着面前满满一碗的酒,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原来大冤种竟是他自己。
甩了甩衣袖,动作优雅的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喉结,再流到锁骨上,桑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哎妈呀,这副香艷的场面,有些馋得慌。
顾君沫给拓拔曦拿了根烤青菜,调侃道:「老七,喝酒便喝酒,怎么还带魅惑人的?你瞧瞧,弟妹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的。」
桑榆脸微微红了红,没好气道:「六皇兄莫要瞎说,我不过是馋酒罢了。」
顾君迴抬手擦了擦下巴的酒,眼眸带笑,忽然凑近她,暧昧的开口:「娘子到底是馋酒,还是馋为夫?」
桑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也跟着六皇兄打趣我?」
男人爽朗的笑了笑,随手拿起手边的酒壶,又倒了半碗。
酒过三巡,顾君沫已经喝趴下了,拓拔曦找了几个宫人把他扶回去。
顾君迴虽然不至于倒下,但也喝得脸色微醺,呆愣着坐着,不说话,也不耍酒疯,就这么乖巧的坐着。
他头顶上竖起一根呆毛,桑榆觉得可爱,用手压了压,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眼前的男人动了。
就在桑榆以为他要起身回房时,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针线。
找了个迎着月光的位置,对着月光穿针引线。
桑榆好笑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抬眸看她一眼,呆萌的答道:「穿针引线啊,咱们慕辰国有个习俗,七夕的这一天,女子对着月光穿针引线,便能祈求到巧艺,为夫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桑榆忍俊不禁:「可你是男子啊。」
「我知道。」男人拿着针线的手在抖,但他一双眼睛倔强的盯着那个针孔,唇角挂着一抹憨笑:「谁让你对女红一窍不通呢?为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随便试试了。」
桑榆生怕他扎着手,伸手要去夺他的针:「不试了,咱不试了,府里有这么多下人,哪里轮得到你来做女红?」
第338章 回扶桑
顾君迴往旁边躲了躲,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娘子,别闹,为夫在办正事呢。等我学会了,给你绣好看的帕子和袜子,还给你做好看的衣裳……」
桑榆摸摸他的头,轻声细语的哄道:「好好好,都给我做。但是现在太晚了,咱们先回去睡觉好不好?等明日再来试?」
男人微嘟着嘴,摇摇头道:「不行,一定要今晚把线穿过针孔才行,明日就不做数了。」
桑榆哭笑不得,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迷信,怎么喝醉了酒倒是信起这些传说来了。
「娘子,这针有两个孔,线怎么也有两条?」顾君迴醉醺醺的抬眸,忽然捧着她的脸,诧异的开口:「咦,还有两个娘子?」
他伸手捏了捏女子的脸蛋,这里揪揪,那里捏捏,桑榆甚至有些怀疑,他捏着捏着就上瘾了。
桑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他的『魔爪』从脸上扒拉下来:「你喝醉了。」
「不会,我没醉!只要我觉得自己没醉,那便是没醉。」
「……」
桑榆叉腰看他,已经开始摆烂,挑挑眉道:「好好好,你没醉,但是我困了,你说怎么办吧?」
男人歪着脑袋思考了几秒,忽然凑到她面前,脑袋枕在她肩膀上:「那我陪娘子回去睡觉。」
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那一瞬间,桑榆感觉自己的肩膀在往下塌陷。
「可以是可以,可你不是要穿针引线吗?」
他举了举手中的针线,嘿嘿笑道:「娘子莫着急,我已经穿好了!」
桑榆一脸惊奇,眼眸动了动:「什么时候穿好的?」
顾君迴眨巴着眼睛,神色无辜:「就在你说困的时候。」
桑榆瞅瞅他,再瞅瞅他手中的针线,竟是哭笑不得。
……
七夕过后,桑榆在琴瑟殿里待了两天。直至第三天的时候,才收到了拓拔曦要回扶桑的消息,惊得她连忙带着含冬往德阳殿去。
主僕二人抵达德阳殿时,在殿外碰见了慕容无霜。
慕容无霜诧异的看着她,问道:「桑桑,你怎么也来了?」
「我听说小曦明日就要回扶桑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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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屏退含冬,自己搀扶着桑榆进殿:「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小曦也真是的,明日回去,今日才告诉咱们。」
桑榆悠悠嘆了一口气,道:「许是捨不得咱们,害怕道别吧。咱们也先别着急上火了,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慕容无霜点点头。
此时,拓拔曦正领着凌曦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忽然,听得宫人来报,皇后和七王妃来了。
拓拔曦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脚迎了出去。
见到两人,她一脸欣喜:「桑桑,霜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慕容无霜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我们若是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桑榆不贊同的摇摇头:「霜儿说得对,你这丫头,要回扶桑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们?」
拓拔曦挠挠头,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我捨不得你们,所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提前感伤不舍。原本想着等收拾好东西再同你们说的,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过来了。奇怪,是谁泄露的风声?」
三人在院子里的茶桌前坐了下来,桑榆抬手,自来熟的给两人倒了茶淡淡道:
「先别管是谁泄露风声了,你先说说,怎么这么突然就回去了?不是说要一起过完团圆节再回去吗?」
拓拔曦抬眸瞧了两人一眼,腼腆的笑了笑:「原本确实是打算过完团圆节再回去的,可阿沫急着要去向我父王提亲,所以……」
她话音刚落,慕容无霜恍然大悟:「我说呢,这几日老六老七还有阿琰总是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我去送甜汤的时候不小心撞见过几次。如今想来,八成是在商量聘礼一事。」
「我就说嘛,这几日我家阿迴天天往御书房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经她这么一提醒,桑榆忽然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好傢伙,他居然敢瞒着我!」
慕容无霜也一脸怒气和不爽。
拓拔曦捂着嘴笑了笑,道:「许是怕你们伤心难过。」
桑榆眨巴着眼睛,笑道:「既然知道是六皇兄陪着你一起回去提亲,那我们肯定不难过的。」
慕容无霜附和的点点头:「那不是,这次只是短暂的分别,待日后你嫁过来,那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玩了。」
桑榆想想就开心,催促着她起身:「快快快,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慕容无霜:「凌曦一个人够了吗?不够我再让含冬和槿秀过来帮忙。」
拓拔曦看着两人态度前后不一,无奈的笑了笑:「你们这变脸速度有些快啊,我都还没来得及感伤。」
桑榆抿了一口水,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女人翻脸比翻书快。」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淡淡瞥了她一眼:「感伤什么?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我们可期待着能早日跟你成为妯娌呢。」
拓拔曦被她俩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弯唇笑了笑。
……
翌日,桑榆随着众人来宫门口送拓拔曦。
迎娶邻国公主是件重大的事,太后和陛下格外重视。提前好几天就让人备好了聘礼,如今,宫人们正一箱一箱的把聘礼搬到装货的板车上。
顾君沫带着拓拔曦向众人一一道别。
太后拍了拍顾君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六,此去扶桑路途遥远,你们多加保重。切记,务必要让扶桑王应下这门亲事。」
顾君沫偏头看了一眼刚过去同桑榆她们道别的拓拔曦一眼,弯了弯唇:「母后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拓拔曦抓着两人的手,一脸不舍:「桑桑,霜姐姐,你们一定要记得想我,有什么吃的,一定要给我留着。」
桑榆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玩笑似的开口:「你们快去快回,我和霜儿的想念是有期限的,逾期不想。」
第339章 发动
奶宝从慕容无霜和桑榆中间钻出个头来,笑容满面:「小曦姐姐尽管放心回去,奶宝一定会督促母后和七皇婶想你哒!」
「好,那就多谢奶宝了。等小曦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多好玩的。」
「好耶!谢谢小曦姐姐!」
三个女子又说了一会儿话,直至顾君沫过来提醒该启程了,拓拔曦才依依不捨的跟桑榆和慕容无霜道别。
亲眼看着拓拔曦上了马车,桑榆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眶。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伸手拥住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他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再说了,还有六皇兄陪着曦公主呢,不会有事的。」
桑榆点了点头,眼眶红红的:「我知道,但就是捨不得嘛。」
纵使在心里跟自己说过好多次,六皇兄和小曦此次回扶桑是为了两人的婚事,是好事,她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可分别的时候,真的还是会忍不住伤心。
顾君迴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娘子乖。」
……
农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
这时,人们都会与家人聚在院子里,吃着月团,赏着天上的圆月,共寄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情。
每年的中秋团圆节,慕宸国的街道上都热闹非凡,来往人群将路面围得水泄不通,车马难行。
猜灯谜、做月团、放花灯、看烟火、赏桂花、站在桥上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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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的肚子越来越大,卧床起身都变得困难了。
因着还有两个月便是预产期了,为了安全起见,今年的中秋,顾君迴没有陪她出去逛,而是在琴瑟殿的院子里摆了张香案,上面放着御膳房送来的月团和桂花饮,再配一碗甜汤,放上她爱吃的瓜果。
顾君迴一边搀扶着她,一边轻声提醒道:「娘子,慢些。」
桑榆走几步歇一会儿,但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无妨,我还能走得动,今夜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你不是一个月前就嚷嚷着要吃月团嘛,为夫便让御膳房做了几个口味,一会儿你可以都试试。」
不经意间瞥见他手腕处的面粉,桑榆抿唇笑了笑:「是御膳房做的,还是你做的?」
男人眼眸微闪:「自……自然是御膳房做的。」
见他嘴硬不肯承认,桑榆也不打算继续拆穿。
很快,两人在院子里坐下。顾君迴递给她一个月饼,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娘子,快尝尝。」
桑榆凑了过去,鼻子嗅了嗅:「嗯,好香。」
男人嘿嘿一笑,颇为自豪的抬起下巴:「香吧?嘿嘿,你尝一口,吃起来更香呢。」
桑榆抿唇笑了笑,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月饼,慢慢咀嚼着。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怎么样?可还满意?」
女子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复杂的看向他:「味道嘛,倒是还不错,只是,这饼皮做得有些硬邦邦的,不软糯,若是牙口不好,估计吃不了。」
顾君迴疑惑的拧起眉头:「硬吗?不会啊,我今日做好的时候特意尝了一下,挺软糯的呀。」
他话音刚落,就见桑榆单手撑着脑袋,含笑看他。
顾君迴稍加思索,这才反应过来。
他伸手轻轻颳了刮她的鼻尖,满脸宠溺:「调皮,竟然玩弄为夫。」
桑榆笑了笑,挑挑眉道:「我若是不用计诈你,你如何会承认这月团是你亲自做的?」
「并非为夫不愿意承认,只是害怕自己做的东西难以下咽,不合你的胃口。」
桑榆接过他手里的月团,咬了一大口,脸上净是满足的笑意:「怎么会?我爱吃。只不过我没想到,平日里连食材都认不全的人,居然会亲自给我做月团。」
她,很是感动。
男人将脸贴上她的脸,笑道:「你若喜欢,日后为夫天天给你做饭。」
桑榆身子一僵,玩笑似的开口:「还是别了吧……」
……
中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快。
不知不觉间,桑榆已经开始往身上添衣裳了,宫里的尚衣局已经着手为贵人们准备冬装。
这两个月桑榆一直都安心待在琴瑟殿待产,期间太医偶尔过来给她诊脉,太后和慕容无霜怕她待着太过无聊,几乎每日过来陪她说说话。
顾君迴除了每日上朝,其余的时间都是待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期待,一起紧张。
一直到了十一月底,桑榆开始感觉肚子时不时的阵痛一下,小腹隐隐有下坠的感觉。
太医过来瞧过了,说估摸着就在这几日了,吩咐顾君迴做好准备,还让桑榆这几日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吃点,到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因着太医的这句话,整个琴瑟殿的人都开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备下了七八个稳婆候着,激动的等着他们王妃发动。
这日,太后和慕容无霜又过来陪桑榆说话了。
桑榆喝了一大碗鸡汤,吃了一大个鸡腿。
太后瞧了一眼桑榆,欣慰的笑道:「瞧瞧,这丫头胃口可真好。」
慕容无霜抿唇笑了笑,道:「可不是嘛,比我当时胃口好多了。」
「能吃是好事,怕就怕她不能吃。」太后说罢,一脸温柔的看向桑榆,问道:「桑丫头,还想吃什么?哀家让御膳房给你准备。」
桑榆笑了笑,脸色有些许的憔悴:「母后,不用了,我吃够了。」
「那你想吃的时候便吩咐宫人一声。」
「好。」
桑榆说罢,忽然小腹一阵抽痛,她皱了皱眉,原以为跟往常一样,疼过这阵就好,可这次不仅没有停下来,疼痛反而越来越密集,密密麻麻的砸在她身上,疼得她直冒冷汗。
瞧见她的异常,太后和慕容无霜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要发动了?」
桑榆太疼了,疼得她不能说话,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波宫缩,她才虚弱的点点头。
太后连忙起身,有条不紊的吩咐一旁的宫女:「快快快,去把七王爷叫进来,再让稳婆到旁边的产房候着。」
第340章 龙凤胎
生怕桑榆突然发动,所以这几日,每当太后和慕容无霜过来陪桑榆聊天时,顾君迴都会坐在房间外的石桌前候着,直到两人离开才进去。
这会儿,他突然听到宫女说自家娘子要发动了,噌的一下起身,迈着大长腿三两下就来到了房间。
又一阵宫缩传来,桑榆疼得满头大汗。
「娘子。」顾君迴大步走进来,瞧见她这般模样,心疼极了。
「老七,你媳妇儿快要生了,快把她抱到旁边的产房,哀家已经吩咐稳婆在那边等了。」
顾君迴微微点头,弯腰将桑榆抱起,大步往隔壁的产房走去。
不多时,桑榆进了产房,慕容无霜也跟着进去了,房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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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眷不能进入,顾君迴只能焦急的等候在产房外,急得他来回踱步。
他家娘子软糯糯的,没有他在身边,她应该会很疼吧?
她在里面受苦,可自己连产房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此刻,顾君迴心底升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这时,顾君琰闻讯赶过来了。
见他眉头紧锁,担心得身子直哆嗦,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七,放心吧,桑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顾君迴眼眸微动,回了些神:「嗯,她会没事的,只是听着她痛苦的声音,臣弟心里如刀绞般难受。」
顾君琰轻轻嘆了一口气,大手重重落在他肩膀上道:「你起码还能在外面等着,奶宝出声时,为兄都不曾参与。」
顾君迴偏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将视线投在禁闭的房门上。
……
「啊!疼,好疼……」
桑榆痛苦的叫出声,感觉小腹的下坠感越来越强,有什么东西要把下体撑开,比来姨妈痛经还要更痛!
可偏偏她不知道怎么用力,就感觉上厕所上到一半突然卡着,那感觉就特别难受,特别憋屈。
「王妃莫急,先跟着老奴一起深唿吸。」
桑榆疼得双眼迷离,跟着稳婆的口令,一起同她做深唿吸。
稳婆一喜,接着哄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咱们再接着做几个。」
桑榆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还是疼……」
此时,另一个稳婆大喊道:「宫口开了!开了!」
教着桑榆深唿吸的稳婆一喜,又道:「王妃,咱们照着刚刚深唿吸的法子,然后劲儿往一处使。」
桑榆虚弱的摇摇头:「我没劲儿了。」
她真的没力气了,疼了那么久。得亏刚刚喝了一大碗鸡汤,否则这会儿早就晕过去了。
稳婆有些为难的看着慕容无霜:「皇后,这……」
不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在里面会有危险的,可若是生,王妃确实是真的没力气了。
「本宫来试试。」慕容无霜看了稳婆一眼,一边给桑榆擦汗,一边鼓励着:「别怕,有我在呢,我们家桑桑是全天下最最坚强的女娘。」
桑榆抬眸看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苦笑:「最最坚强的女娘也不会生孩子啊。」
「怎么会?我第一次也是像你一样,瞎用力气。」慕容无霜弯唇笑了笑,道:「你就试想着,若是老七趁着你有身孕的时候,背着你勾搭其他女子,你会怎样?」
桑榆一听就来劲儿了,大喊道:「愤怒!」
「头,看到头了!」稳婆略微有些激动,但还是刻意压低声音不去打扰皇后。
「老七背着你勾搭其他女子,被你发现了,他还要纳那个女子为侧妃,你又会怎么样?」
「还是愤怒!」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
慕容无霜见这招有效果,又弯了弯唇道:「老七要纳别的女子为侧妃,你发现那女子长得还没你脚指头好看,可老七那个睁眼瞎的,他居然让你把王妃之位让给那个女子,还大言不惭的说,他一点错都没有,他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更愤怒了!老娘砍了这对姦夫淫妇!啊啊锕!」
桑榆已经慢慢疼得没有意识了,她只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顾君迴出轨了,噼腿了,那小三还没她脚指头好看。
这个让她怎么忍?这已经不是出不出轨的问题了,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她!
那一瞬间,桑榆觉得自己怒火中烧,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
产房外,众人听着里面桑榆传来声嘶力竭的愤怒声,还没想明白,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哇哇传来。
顾君迴激动的扒拉着自家皇兄的衣袖:「生了生了生了!」
顾君琰抿唇笑了笑。
太后抓着谷嬷嬷的手,也是一脸激动。
这时,产房的门吱呀一声,稳婆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
「恭喜太后,恭喜七王爷,是个小世子!」
「快快快,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顾君迴顾不上看孩子,一个劲儿就想往产房里沖。
稳婆连忙拦住他:「七王爷止步,王妃还没生完。」
太后闻言,脸上一惊:「还没生完?」
「是啊,七王妃怀的是龙凤胎,里头还有个小郡主!」
稳婆说着,便又抱着小世子进了产房。
太后一脸激动,喃喃自语道:「龙凤胎好啊,龙凤胎好啊。」
顾君琰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顾君迴却没多大反应,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媳妇儿。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再次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这回产房门打开时,顾君迴再也按耐不住了,拔腿就往里头跑。
刚进门,一大股浓浓的血腥味就传了出来,他却丝毫不觉,不过还是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产房上,慕容无霜正帮桑榆擦着汗。
顾君迴轻轻问道:「皇嫂,我娘子如何了?」
「放心吧,没什么事。只不过刚生产完,身上的力气都用光了,这会儿昏睡过去了。」
男人眼眸一动,坐在床边,伸手接过慕容无霜手里的帕子,轻声道:「我来吧。」
慕容无霜也不推辞,把帕子给他,自己则出了产房,还不忘把门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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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垂眸看着床上的女子,她脸色苍白,虚弱得像一片雪花,仿佛只要他轻轻一碰,便会融化。
第341章 欢喜
他放柔了动作,像爱护稀世珍宝一样给她擦拭身子。也许是床上的女人太过于脆弱,连带着顾君迴的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生怕自己唿吸重了些,会让她消失不见。
「娘子,辛苦了。」
擦完身子,顾君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就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床上的人儿。
他坐在床边,就这么一直抓着她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让媳妇儿醒过来,甚至忘了去看一眼自家那两个刚出生的孩儿。
琴瑟殿内,太后和慕容无霜一人抱一个婴儿。
太后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眉开眼笑:「哦哟,哀家的乖孙孙,可真可爱啊。」
顾君琰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母后,丑不拉几的,您从哪里看出来可爱了?」
太后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懂什么?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长开后就好看了,哀家的两个乖孙孙日后一定长得比他父亲娘亲还要俊美、还要倾国倾城!再说了,皇帝刚出生的时候,比哀家的乖孙孙还要丑得多呢。」
「……」
顾君琰扶了扶额,无奈的笑了笑:「母后,不带您这么拉踩的。」
「哀家说的是实话。」
「噗嗤!」
慕容无霜一时忍不住,喷笑出声。
顾君琰幽怨的瞥了自家母后一眼,一脸郁闷的走到自家媳妇儿身边。
脑袋凑了过去,瞧了瞧她怀里的小郡主,目光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
他朝慕容无霜伸出手,一脸期盼:「霜儿,为夫来抱抱。」
「好,来,我教你,要这么抱。」
慕容无霜微一点头,手把手的教他抱孩子。
顾君琰看着怀里小小一团的小郡主,心都要融化了。
「小丫头生得真好看。」
慕容无霜抿唇笑了笑,揶揄道:「这同样都是刚生下来的孩子,方才陛下还说小世子丑不拉几的,这会儿怎的又夸小郡主生得好看呢?」
「这哪能一样?反正朕就觉得,小郡主哪哪都好看。」
瞧着他心口不一的模样,太后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笑开了。
「哀家的两个乖孙孙都好看,也不知道老七给这两孩子起名没?」
慕容无霜又凑过去看小世子,笑道:「母后,桑桑说七弟早就把名字起好了。」
太后忽然眼睛一亮,老七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哦?都叫什么?」
「小世子顾斯煜,小郡主顾念桑。」
「顾斯煜,顾念桑……」太后反覆念叨着这俩名字,忽然反应过来,哼笑一声:「哼,老七还真是生个娃还时刻想着他媳妇儿。」
慕容无霜笑了笑,道:「谁说不是呢,方才小郡主一出来,七弟便火急火燎的冲进产房,这会儿还守着呢。我估摸着,他这会儿连自己的两个孩儿长啥样都不知道。」
「老七随他父皇,痴情。」太后说着,忽然瞥了一旁正在逗小郡主的男人一眼,满脸嫌弃:「不像皇帝,连媳妇儿生产时都不在身边。」
顾君琰:「……」
怎么今日母后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慕容无霜轻笑一声,有些无奈:「母后,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这个做什么?更何况,当年是我主动离开的,与阿琰无关。」
太后冷哼一声:「怎么跟他无关?若他能早些确定自己的心意,你又怎么会离开?奶宝出生时他不在身边也就算了,如今将人接回宫了,却又忙着批改奏摺,父子俩连一点点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顾君琰抱着小郡主过来了,谦逊的点点头道:「母后说得对,儿臣日后一定多抽时间陪陪奶宝。」
「知道就好。」太后瞪他一眼,随即又想到什么,笑了笑:「可惜了奶宝还在太学念书,赶不上弟弟妹妹们出生。」
「母后不必忧心,等他今日下了学,儿媳再带他过来看看弟弟妹妹。」
「好好好!对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谷嬷嬷,你让尚衣局把之前给小世子小郡主做的衣裳都拿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好早些拿回去改。」
太后这会儿欢喜极了,恨不得把小世子小郡主们的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喏,老奴这就去。」
……
桑府。
桑廉好不容易有一日空闲,可他却闲不住,帐房先生把帐算明白后,又把帐本送到他的书房。
这会儿,他正在书房里看帐本。
今日也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心里甚是欢喜。但若细数近日有何值得欣喜的事,便又说不出来。
难不成他真是老了,如今连情绪都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
他正寻思着,书房外传来桑子攸咋咋唿唿的声音。
「爹爹,好事啊!」
桑廉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什么好事?你不闯祸便是天大的好事。这么大个人了,咋咋唿唿的,成何体统?」
桑子攸早已习惯自家父亲的念叨,抿着唇一脸兴奋的笑道:「爹,阿姐她生了!」
桑廉一愣,吶吶问道:「谁生了?生了什么?」
「阿姐啊!生了个小世子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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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笑意:「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姐夫身边的羽侍卫亲自过来报信的,姐夫还说,等阿姐出了月子,再带着她和两个孩儿一起回家让父亲瞧瞧。」
「好好好!你赶紧让管家把为父之前让人打好的两副长命锁拿出来,届时送给两个外孙。」
「行,儿子这就去。」
桑子攸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桑父又连忙把他叫住。
「等等,此前为父四处收集的玩具也一併拿出来,还有给两个外孙做的衣裳也全部拿出来,都送到王府!」
桑子攸好笑的看着他:「爹,阿姐刚生产完,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从皇宫出来,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你懂什么?你阿姐给为父添了两个外孙,为父心里头高兴啊!一高兴就想花点小钱。」
「……」这是小钱吗?您怕不是对小钱有什么太大的误解?
第342章 入戏太深
傍晚时分,桑榆终于醒了过来,顾君迴把她抱回了琴瑟殿的正房。
「娘子,辛苦你了。」
顾君迴看着她,低头就要吻上她的额头,下一秒,脸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桑榆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渣男!」
随即扭过头,不愿意看到他。
男人愣在了原地,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摸了摸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娘子,为何突然打为夫?」
桑榆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起生产时耳边响起的声音,当时疼得快晕过去了,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不过心里下意识认定了顾君迴出轨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哼!」
「……」
顾君迴只当她在耍小性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端起一旁的鸡汤,轻声道:「母后让御膳房送来了鸡汤,你刚生产完体力耗尽,需要多多进补。来,为夫餵你。」
「我不喝。」
男人轻声细语的哄道:「别闹,你再怎么生为夫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
「那我不要你喂,小含冬呢,我要小含冬餵。」
顾君迴拗不过她,最后只好无奈的转身离开,把含冬叫了进来。
……
桑榆一边喝着含冬餵的鸡汤,一边皱着眉头问道:「小含冬,本王妃怀孕的这段时间,王爷有没有往王府里带女人?」
含冬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啊,王爷每日都陪在您身边,若是真的带女人了,那个女人也是王妃您。」
「真没有?」
「真没有。」
桑榆挠挠头,一脸迷惑:「不应该啊,本王妃怎么总是觉得他往王府里带女人了,而且还要封那女子为侧妃,甚至还想让本王妃把正妃的位置让给她。」
含冬捂嘴笑了笑,道:「您啊,怕不是梦魇了吧。王爷对您情深义重、忠心耿耿的,奴婢宁愿相信卫羽会喜欢上别的女子,也不相信王爷会背叛王妃。」
「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您还是乖乖把身子养好吧,不然王爷又该担心了。您不知道,方才您生产完,王爷连小世子小郡主都来不及看,唰的一下就冲进产房,那心疼怜惜的模样,奴婢瞧见了都羡慕。」
「羡慕什么?以后卫羽也会这么呵护你的。」桑榆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对了,小世子和小郡主呢?」
「哦,皇后正带着他们找奶娘餵奶呢。太后娘娘也甚是高兴,忙着张罗两位小主子的满月酒。」
桑榆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孩子才出生,母后就开始准备满月酒,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太后说这种事要提前准备,不然等到临近过冬,很多东西都凑不齐。」
主僕二人正说着,慕容无霜和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了。
含冬连忙起身行了行李:「见过皇后。」
「小含冬,起来吧。」慕容无霜摆摆手,来到床前,对着桑榆笑了笑:「桑桑,我帮你把两个孩儿都抱过来了,你看看。」
桑榆心神一动,动作生疏的接过孩子,低头一看,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笑道:「有些丑。」
慕容无霜抿唇笑了笑:「刚生下来还没长开呢,等长开就不丑了。」
「这倒也是,那就再养养。」
桑榆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小婴儿软嫩的脸蛋,这种初为人母的感觉特别奇妙,仿佛一瞬间,自己支起了大半边天。
「奶宝之前一直嚷嚷着要见弟弟妹妹,可这会儿赶得有些不凑巧。」
「无妨,等他回来,再带他过来看就好了。」
察觉到她兴致不高,还偶尔走神,慕容无霜挑挑眉道:「我也是这般打算的,怎么愁眉苦脸的?」
桑榆抬眸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眸,轻轻嘆了一口气:「不知怎的,生完孩子之后,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总是觉得阿迴背着我找了别的女人。」
慕容无霜眼眸一动,问道:「为何会这般认为?」
「我也不知。」桑榆摇摇头,又继续说:「只有我生产时,依稀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她说阿迴背着我找了个女子,还妄图把那女子纳为侧妃……」
慕容无霜忍着笑意,道:「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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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歪头想了想,眼睛一亮:「确实是有点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慕容无霜被她逗乐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好气道:「傻丫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桑榆狐疑的看着她:「你?」
「对啊,在产房里的时候你没了力气,为了让你尽快把孩子生下来,我只好现场编了个故事,不曾想,你居然当真了。」
桑榆一脸震惊:「编的?如此说来,阿迴没有对不住我?」
「他会对不住任何人,唯独不会对不住你。」
「完了完了,我不仅当真了,我还入戏太深。」
「嗯?」
桑榆苦着一张脸道:「方才我打了他一巴掌,还骂他渣男……」
慕容无霜被逗得乐不可支,瞧她脸色不太好,这才生生止住笑意,安慰道:「无妨,老七不会生气的。」
……
不多时,奶宝从太学回来,得知七皇婶生下了弟弟妹妹,心里可乐坏了,连晚膳都顾不上吃,连忙往琴瑟殿跑去。
「皇后,王妃,太子殿下来了。」
桑榆闻言,眼睛一亮:「奶宝来了?快让他进来。」
慕容无霜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傢伙,刚说到他,他就来了。」
奶宝是跑进来的,待见到自家母后,恭敬的行了个礼。
「儿臣见过母后,侄儿见过七皇婶。」
「奶宝,来,看看弟弟妹妹。」
奶宝眼睛一亮,连忙朝婴儿床走去。
慕容无霜弯了弯眉,轻声提醒道:「弟弟妹妹这会儿还在睡觉,你可要小声些。」
奶宝捂着嘴,刻意压低声音:「母后,儿臣知道了。」
婴儿床里的弟弟妹妹小小一团,还没他屁股大呢。
奶宝就这么趴在床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心里甚是奇妙,忽然之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变成大哥哥了。
第343章 炫耀
桑榆和慕容无霜见他趴在婴儿床边边上,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禁有些好奇。
「奶宝,你在和弟弟妹妹说什么呢?」
小傢伙掷地有声的说着:「我让他们尽管睡,睡醒了想吃什么告诉我,还告诉他们今后不要怕,他们也是有大哥哥保护的人了!我会一直疼他们,保护他们的!」
桑榆偏头看了一眼慕容无霜,笑道:「咱们家奶宝越来越有大哥哥的风范了。」
慕容无霜笑着调侃:「可不是嘛,就连我这个母后都有点吃醋呢。」
「母后不必吃醋,儿臣也疼您、保护您。」
慕容无霜微微有些诧异,笑道:「你不生我气啦?」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如今七皇婶给儿臣生了弟弟妹妹,儿臣也是有弟弟妹妹的人了,所以母后不必太大压力,即便是不生妹妹也不要紧的。」奶宝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奶声奶气的开口:「只不过,如今弟弟妹妹也有了,儿臣还缺个哥哥姐姐,母后不如给儿臣生个哥哥姐姐?」
慕容无霜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扶额瞥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如让我生弟弟妹妹呢。」
桑榆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忍不住笑了。
「奶宝,你母后没办法给你生哥哥姐姐,只能给你生弟弟或妹妹。」
奶宝歪着头,一脸疑惑:「这是为何?可是我已经有弟弟妹妹了呀,若是再来一个弟弟妹妹,我怕我保护不过来。」
桑榆沖他招招手,小傢伙屁颠屁颠的跑到她面前。
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因为奶宝已经是大哥哥了,不会再有比咱们奶宝更大的哥哥了。」
小傢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噢噢!」
……
慕容无霜母子俩走后,顾君迴亲自端来了饭菜和滋补汤。
以为她还不想见到自己,顾君迴连忙解释道。
「含冬帮忙把孩子抱去餵奶了,其他的人为夫又不放心,所以只能自己给你送饭菜了。」
桑榆笑了笑,沖他招招手:「夫君,过来一下。」
顾君迴身子一僵,该不会又要打他一巴掌吧?
男人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朝她走了过去。
「娘子,怎么了?」
桑榆拍拍一旁的空位,笑道:「坐下。」
顾君迴二话不说,听话的坐了下来。
忽然,女子伸手拂上他的脸颊,一脸深情的看着他,薄唇轻启:「夫君,今日那一巴掌,疼吗?」
男人摇摇头,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满眼心疼:「不疼,与你生产时的疼痛比起来,这巴掌算不了什么。」
「我也不疼,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小小一团,粉粉嫩嫩的,感觉心里特别满足。为了他们,再苦再累都值得。」
「嗯,为了你,为夫再苦再累再疼也都值得。」
桑榆喝了一口汤,眉眼间尽是温柔:「母后和霜儿都说,咱们儿子像你,女儿像我。」
「是吗?」
见他一脸茫然,桑榆微微有些震惊:「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看过孩子吧?」
「未曾,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见,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要调理好你的身子。」
顾君迴说罢,帮她把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桑榆闻言,又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那两个小傢伙知道自己父亲到现在都没看他们一眼,心里估计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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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每日进补,再多休息便好了,你去看看孩子吧。」
顾君迴一边餵她喝汤,一边淡淡道:「太晚了,吃完陪你睡觉,明日再看。」
……
第二日清晨,宋监丞特意派书童过来道了声喜,送来了一封书信,还给小世子小郡主送来了见面礼。
书童离开后,桑榆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好奇的问道。
「老师如何会知道这事儿?」
「你是为夫的王妃,你生产如此大的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老师知道也不稀奇,而且……」顾君迴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忽然顿住了。
「而且什么?」
「而且……老师在信中说了,咱家小舅子在学院里面逢人便夸自己有了外甥外甥女,还有奶宝那小傢伙,也是逢人就炫耀自己有弟弟妹妹了……」
桑榆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奶宝这样也就罢了,桑子攸那傢伙怎么也跟着瞎胡闹?奶宝几岁,他几岁?」
顾君迴收起手中的信,弯了弯唇道:「高兴嘛,也怪不得他们。等你出了月子,咱们把臭小子和念念带回去给咱爹看看。」
桑榆抬眸看他一眼,点头应道:「好。」
儿子就叫臭小子,女儿就叫得这么亲切,桑榆顿觉好笑。
两人正聊着,含冬进来了。
「王爷,王妃。」
「怎么了?」
「回王妃,老爷让府上的管家往王府送去了几大箱的衣服玩具,还有他亲自为小世子小郡主打造的长命锁……」
桑榆哭笑不得:「爹爹怎的也同子攸这般冒失?」
她今日已经不知哭笑不得多少回了,老的送衣服玩具,小的四处炫耀。
「还有二小姐送来了许多首饰和胭脂水粉,说等咱们小郡主长大后就可以用了。」
桑榆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等小郡主长大了,那些胭脂水粉怕是已经过期不能用了。」
送首饰和胭脂水粉,嗯,是桑妙妙的作风。
顾君迴沖含冬摆摆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先告退了。」
含冬出去后,顾君迴拥着女子的肩膀,笑道:「娘子你看,大家都在关心你呢。」
「是啊,虽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暖暖的,原来被所有人在乎,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宠是这种感觉。」
男人瞥了一眼她怀里的两个小娃娃,笑道:「日后又多了两个宠你的人。」
女子弯了弯唇:「那是,我生的,自然要宠我。」
奶宝今日太学里休常假,他一大早便起来完成夫子准备的课业,待所有的课业都完成之后,丢下手中的笔,带着赵骐玉风风火火的往琴瑟殿跑去,手里还抱了两个木雕。
这两个木雕是他昨日亲自雕刻的,一个是斯煜弟弟,一个是念桑妹妹。
第344章 『偷』妹妹
奶宝带着赵骐玉来到琴瑟殿,便看见伺候在父皇身边的小六子守在院子里。
奶宝脚步一顿,父皇不会也在吧?
那父皇岂不是要跟他抢妹妹?
意识到这一点,奶宝开始看自家父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小傢伙一板一眼的开口:「小六子,你在这做什么?」
「奴才见过小殿下。」见到来人,小六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道:「回小殿下,奴才是陪陛下和皇后来的。」
奶宝眉头轻挑:「母后也在?」
「是啊,这会儿正同王爷王妃说着话呢。」
「嗯,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奶宝双手负在身后,瞥了他一眼,又对赵骐玉道:「你也守在殿外,本宫进去同父皇母后、皇叔皇婶行个礼。」
「是。」
顾君琰和慕容无霜刚坐下聊了会儿天,凳子都没捂热,便听宫人来报,奶宝来了。
桑榆抿唇笑了笑,看向夫妻二人,道:「奶宝估计又是来看弟弟妹妹了。」
慕容无霜轻笑一声,玩笑似的开口:「我就说近日怎么都不缠着我了,合着有了弟弟妹妹,倒是忘了我这个母后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传了进来。
「儿臣怎么会忘了母后呢?」奶宝看了几人一眼,一本正经的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侄儿见过皇叔皇婶。」
桑榆笑了笑,眉眼弯弯:「小傢伙,又来看弟弟妹妹了?」
「是啊皇婶,弟弟妹妹呢?」
「奶娘把他们带到偏殿餵奶了。」
奶宝眼神亮晶晶的,一脸期盼:「那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我今日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呢!」
桑榆有些好奇,挑了挑眉问道:「哦?你还带了礼物啊,什么礼物?」
小傢伙从怀里掏出两个木雕,一脸兴奋的介绍着:「这是侄儿亲手做的木雕,这个穿着衣裳的是斯煜弟弟,这个穿着衣裙的是念桑妹妹。」
「奶宝有心了,弟弟妹妹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小傢伙眼神一亮,笑道:「真的吗?他们真的会喜欢吗?」
桑榆抿唇笑了笑:「真的,我让含冬带你去偏殿。」
「父皇母后,皇叔皇婶,那奶宝就先告退了!」
从正殿出来,小傢伙仿佛脱了缰的小马,撒开腿便跑。
含冬在身后一边追着,一边提醒道:「小殿下,您慢点,莫要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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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冬姐姐,你快些,再晚弟弟妹妹又要睡觉了。」
……
偏殿。
奶宝轻手轻脚的进去,此刻,顾斯煜和顾念桑刚喝饱了奶,正一脸餍足的躺着。
奶娘见他进来了,连忙要起身行礼,被奶宝抬手制止。
「嬷嬷莫要多礼,本宫只是过来看看弟弟妹妹的,他们睡了吗?」
「回小殿下,小世子和小郡主刚喝完奶,没那么快睡的。」
奶宝抿着唇道:「那本宫可以跟他们说说话吗?」
「可以啊,小殿下请便。」
奶宝脸上一喜,迈着小碎步走到婴儿床旁边。
他站起来时,婴儿床到他脖子那么高。
小傢伙趴在床沿上,开始碎碎念起来。
「斯煜弟弟,念桑妹妹,我又来了,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们的大哥哥呀。」
「上次见面太过仓促,今日大哥哥给你们带了见面礼,噔噔噔!」奶宝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两个木雕,笑道:「是不是很不像?这不能怪大哥哥,母后说你们还小,还没长开,我只能先随便雕刻一下,等日后你们长大了,瞧得清模样了,我再重新给你们做一个新的,好不好?」
他话刚说完,顾斯煜两只小爪爪捂住了耳朵,似乎嫌弃他太聒噪了。
顾念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只小爪子摇啊摇,冷不丁抓住他一根手指。
奶宝愣住了,随即脸上笑开了花,扭头看向一旁的奶娘,问道:「嬷嬷,妹妹是不是回应我刚刚的话了?」
奶娘笑得一脸欢,连连应是。
奶宝伸手将妹妹的手握在手里,心里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妹妹的手软乎乎的,好神奇。
他又同两个小傢伙说了一大堆的话,顾念桑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顾斯煜气得翻了个白眼。
「陛……」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男人,奶娘唇动了动,正要出声,却被男人抬手制止,并示意她先出去。
奶宝一边观察着妹妹,一边轻声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顾君琰微微有些诧异,挑眉看他:「你怎知是为父?」
「儿臣听到了脚步声。」
「为父就过来看看小郡主。」
顾君琰说罢,弯腰凑了过去,虽还未睁开眼睛,但顾念桑还是沖他笑了笑。
那一瞬间,顾君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
粉粉嫩嫩的小小一团,当真让人喜欢得紧。
察觉到他父皇的眼神,奶宝一脸嘚瑟的开口:「父皇,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嗯,是很可爱。」男人眼珠子轱辘转了转,计上心头:「儿子,要不咱们把妹妹带回去养几天?」
奶宝闻言,两手捂住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父皇:「父皇,您想『偷』妹妹?」
「不是偷,是带回去帮你七皇叔养几天。」
「不问自取就是偷。」
「……」
……
顾君琰离开后没多久,慕容无霜也从正殿出来了。
此时,正殿里只剩顾君迴夫妇二人。
桑榆靠在自家男人肩膀上,任由他餵着自己吃水果。
忽然,女子轻轻嘆了一口气:「唉,若是小曦和六皇兄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宽慰道:「放心,为夫已经派人给他们寄了书信,他们会在扶桑祝福我们,祝福宝宝的。」
「嗯吶。」
这时,奶娘急沖沖的进来禀报:「王爷王妃,不好了!陛下和小殿下把小郡主偷走了!」
顾君迴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皲裂,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无妨,让皇兄带几天吧,顺便把小世子也带过去,让皇兄帮忙照顾几日。对了奶娘,您也跟着过去,小世子小郡主不能没有奶喝。」
「喏,老奴这就去。」
奶娘离开后,桑榆忍俊不禁。
「万万没想到,一向克己復礼的皇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嫂没能怀上闺女,皇兄便惦记着咱们的闺女。这样也好,既能让他短暂的圆了闺女梦,咱们也能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嗯。」
女子偏头看他,与他十指相握。
第345章 桑迴番外(一)
五年后的秋末。
顾君迴和桑榆的一双儿女已然五岁了,顾君迴将顾斯煜、顾念桑留在了太后身边,自己则履行之前的诺言,带着媳妇儿四处游山玩水,过着短暂又逍遥自在的二人世界。
皇宫御花园。
九岁的顾承泽正同五岁的顾斯煜坐在湖中央的凉亭中下棋对弈。
两人一黑一蓝,有模有样的皱着眉头思考,倒让人忽略了他们只是个孩子。
顾斯煜虽然才五岁,但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随了他父亲,毒舌傲娇,闷骚自恋……
此时,棋局进入了最后的决胜阶段。
顾承泽拧紧眉头,手中悬着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顾斯煜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嘚瑟:「太子哥哥,你若现在认输,倒也不算太晚。」
顾承泽皱了皱眉头,斩钉截铁道:「孤不会输!」
心里却微微嘀咕起来,难不成他真要输给一个五岁的小屁孩?
顾斯煜瞅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也罢,反正我时间多得是,太子哥哥慢慢想,不用着急。其实输了也什么丢脸的,整个皇宫,除了爹爹娘亲,还没人下棋能赢得过我。唉,谁让我天生聪慧呢,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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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爹那是真正的棋艺高手,至于他娘亲嘛……唉,一言难尽……
不过谁让她耍得一手赖皮,偏偏爹爹还宠着她呢?
唉,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是娘亲呢,只能宠着了呗。
顾承泽正喝着茶,听到他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傢伙是在嘲笑他吧?他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屁孩给嘲笑了?
他擦了擦嘴角,静下心来观察当前的棋局。顾斯煜像是纯心不让他思考一般,又开始碎碎念起来。
「太子哥哥,若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那便还是算了吧,莫要为难自己了。弟弟可是打娘胎开始就在下棋,太子哥哥比不过,那也是正常的……」
他的声音带点少年老成的得意,又带点自然的小奶音,可说出来的话偏偏听着特别气人。
顾承泽睨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孤、可、以!」
他严重怀疑这小屁孩是在报当年的仇,当年小屁孩刚出生时,他就像现在这般在小屁孩的耳边碎碎念个不停。
他记得,这傢伙当时还冲他翻白眼来着。
正当他苦恼时,凉亭外大老远便传来一道娇软呆萌的小奶音。
「阿泽哥哥,你陪念念盪鞦韆嘛。」
认出了来人,顾承泽唇角缓缓绽开一抹弧度,眼神宠溺。
顾斯煜用手遮着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啧!这小哭包怎么来了。」
不多时,一团粉色的小奶团哒哒哒的跑到两人面前。
抱着顾承泽的胳膊撒娇:「阿泽哥哥~~陪念念盪鞦韆嘛~~」
顾承泽受不了她的奶音攻击,连忙败下阵来:「好好好,不过念念得等一会儿,阿泽哥哥正同你兄长下棋呢。」
「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哥哥快点嘛,陪念念盪鞦韆。」
顾念桑说罢,就要去拉顾承泽,可他太重了,小傢伙连他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甚至被整得脚下踉跄,差点往后摔,还好顾承泽眼疾手快把人接住了。
顾斯煜见状,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若是这个小哭包磕着碰着了,皇伯父一定会罚他跟太子哥哥。
「顾念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整日就知道玩乐,夫子留的课业都完成了吗?」
「完成了啊。」
顾斯煜微微有些诧异:「这么快?」
念桑宝贝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很难吗?」
顾斯煜、顾承泽:「……」怎么感觉有被伤害到?
「笨蛋哥哥,那现在我可以把阿泽哥哥带走了吗?」
顾斯煜撇撇嘴道:「不行,太子哥哥还没陪我下完棋呢,再说了,胜负都还未分。」
念桑宝贝忽然顿住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盯着自家哥哥看:「若是能分出胜负,你就把阿泽哥哥让给我?」
「没错。」
「好!」
小傢伙说着,小脑袋凑到棋盘前,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弯腰去把那盘下到最后的棋局给打乱了。
顾斯煜瞧见了,气得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他咬牙切齿:「顾、念、桑!」
小傢伙抓抓脸,神情茫然无辜:「不是哥哥说的嘛,只要分出胜负,就让阿泽哥哥陪我玩,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顾斯煜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问道:「好,那你说,现在谁胜谁负?」
「该轮到阿泽哥哥落子了,这棋局是我毁的,我又是站在阿泽哥哥这边的,那自然是阿泽哥哥胜出!」
顾斯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她:「你这是歪理!不做数!」
顾念桑叉腰,同样奶凶奶凶的瞪着他:「那不行,今日我是一定要把阿泽哥哥带走的!笨蛋哥哥若敢拦我,我就告诉皇伯父!」
「那你去啊,反正我不怕。」
「好了好了……」顾承泽伸手扶了扶额,想着劝和,却被顾念桑一把打断他的话。
「阿泽哥哥莫要出声,今日念念就同笨蛋哥哥好好掰扯一番。」顾念桑将顾承泽拉到身后,双目瞪着顾斯煜:「那我就写信告诉爹爹,让爹爹回来打烂你的屁股!」
她话音刚落,顾斯煜顿觉屁股一紧。
「哼!告状精!说不过我就想着向爹爹告状!」
顾念桑有些小得意,沖他做了个鬼脸:「有本事你也告状啊,略略略!」
对上顾念桑,顾斯煜似乎又恢復了一个五岁小孩应该有的样子:「你莫要逼我!等娘亲回来,我就同她说,你浪费粮食,还趁宋监丞睡着了,把人家鬍子给剃了……吧啦吧啦。」
顾念桑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偏偏怕自家娘亲,而且浪费粮食是娘亲的大忌。
她三岁的时候就因为闹脾气摔了一碗饭,娘亲把她狠狠的揍了一顿,连爹爹都拦不住。
第346章 桑迴番外(二)
若不是最后外祖父来了,她估计会被打个半死。
当然,这是特别夸张的说法,但是屁股开花还是免不了的。
「哼!笨蛋哥哥还说念念是告状精,你不也是告状精?」
扳回了一局,顾斯煜一脸得意:「我这不叫告状,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念桑眼眶微红,声音中带上了一点哭腔:「别的哥哥都是宠着妹妹,我的哥哥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皇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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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斯煜最受不了她掉眼泪了,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软下态度去哄:「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这么点小事儿你就别去叨扰皇伯父了,皇伯母怀着身孕,皇伯父陪她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管你?」
「那我去找六皇伯父六皇伯母。」
「六皇伯父就算了吧。」顾斯煜闻言,连连摇头:「你忘了爹爹离开之前坑了六皇伯父一百两银子,你此时若是过去,他让你还钱怎么办?」
小念桑摊了摊手,嘟囔着说:「我又没有一百两,再说了,那是爹爹坑的钱,与我何干?」
「你难道不是爹爹的女儿?」
「那你还是爹爹的儿子呢,你怎么不说六皇伯父要问你还钱?」
顾斯煜瞥了她一眼,满脸得意:「为兄我反应快,跑得自然也快。不似你,像个小呆瓜似的,日后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嗯,小丫头的脸还挺好捏的。
「哼!」
顾念桑伸长脖子要去咬他的手指,却被他伸手抵住额头。
顾念桑双手环胸,得意的哼哼两声:「你说六皇伯父坏话,我要去告诉他!」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温润的声音。
「小念桑,谁说六皇伯父坏话啊?」
顾君沫搀扶着拓拔曦过来,此时的拓拔曦,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再过四个月便要生产了。
顾君沫便早早的带她住进了皇宫里待产,最主要是宫里有这三个小不点,瞧着他们仨,小曦心里会高兴些。
顾承泽:「六皇叔,六皇婶。」
顾斯煜、顾念桑:「六皇伯父,六皇伯母。」
顾念桑哒哒哒的跑到拓拔曦面前,用脑袋蹭着她的手。
拓拔曦伸手摸摸她的头,一脸慈爱的笑了。
顾君沫瞥了顾念桑一眼,问道:「小念桑,你方才说谁说六皇伯父坏话呢?」
顾念桑眼珠子轱辘转了一下,小脸上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怎么会有人敢说六皇伯父的坏话?念念方才不过是同两位兄长开玩笑罢了。」
顾斯煜见状,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顾君沫瞭然的点点头,挑挑眉道:「哦?那便是你这两位兄长说六皇伯父的坏话了?」
见牵连自家太子哥哥,顾念桑连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与阿泽哥哥无关。」
「那便是与你哥哥有关。」顾君沫弯了弯唇,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的顾斯煜:「臭小子,就是你说六皇伯父的坏话?」
顾斯煜伸手扶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真是笨得很!
……
此时的顾君迴夫妇,寻了一处山谷,搭了间小木屋住下,顾君迴洗手作羹汤,桑榆在门前的空地上种上了蔬菜瓜果还有一片花海。
「娘子,吃饭了。」
此时,桑榆正坐在院子里发呆,顾君迴端着饭菜出来,他身上繫着粉色的围裙,这围裙是桑榆费了老大劲儿给他做的。
虽说绣工不怎么样,但料子是好料。
桑榆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道:「这么快?夫君现在做饭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顾君迴将饭菜放下,解下围裙,伸手环住她的腰肢,笑道:「那是,多亏了娘子调教得好。」
「我不曾调教你,都是你自学得好。」
男人凑近她耳边,语气暧昧:「怎么没有调教?在别的方面调教,那也是调教。身上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了,学起东西来自然快。」
桑榆脸颊微红,羞赧的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经!」
男人瞥她一眼,轻轻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饭。」
桑榆点头应了一声,夹了一根青菜,咬了一小口,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见她愁眉不展的,顾君迴连忙放下碗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那你想吃什么,为夫重新给你做一份。」
「没有,饭菜很合胃口。」桑榆放下碗筷,扭头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轻轻嘆息一声:「我只是心中有些挂念煜儿和念念,尤其是念念这个混天魔王,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不知又闯了什么祸。」
顾君迴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安慰道:「怎么会?咱们念念随你,俏皮可爱,闯祸倒不至于,就是贪玩了些。再说了,不是有煜儿那臭小子看着她吗?」
「怕就怕,煜儿压根就管不住那皮猴。」
「煜儿管不住,不是还有奶宝吗?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不闯出什么大祸,万事由着他们去。」
桑榆偏头看他,揶揄道:「是吗?你指责煜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君迴哼哼两声:「那如何能一样?念念是女娘,得娇生惯养,得宠着,臭小子皮糙肉厚的,打几顿也没什么。」
「我看啊,分明是夫君偏心。你这样区别对待,对煜儿不太公平。」
「那娘子还向着煜儿呢,对咱们念念是否公平?」
桑榆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是一视同仁,只不过煜儿平日里最是听话,不怎么闯祸,我自然不会指责他。念念太过调皮,我不得说上几句?若是不说,她都要无法无天了。」
「懂的懂的,娘子一片苦心,念念日后都会懂的。但是为夫也没真的惩罚煜儿,哪次不是嘴上说说罢了?」
桑榆撑着脑袋,悠悠嘆气:「唉,以前总想着出来玩,这会儿真的出来了,心里倒是总挂念着那俩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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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必忧心,母后和皇兄他们会把孩子都照顾好的。」男人摸摸她的头,道:「快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没什么胃口。」
「娘子不想吃饭,莫不是想吃为夫?」
「……」
桑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屋内走去。
……
第347章 桑迴番外(三)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雨水打在屋外梧桐树的叶子上,发出飒飒的声音,打在屋檐上,打在空旷的院子里……
桑榆勐的从床上惊起,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糟了!我刚晒的药材!」
话音落下,急急忙忙披了外袍,穿了鞋子,往院子里去。
顾君迴翻身起来,连忙拿了把伞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忘提醒道:「外面路滑,小心些,把伞拿着。」
屋门一打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桑榆忍不住抱了抱胳膊。她伸手护住头,正要冲出去,却不经意间落入男人的怀抱中。
他手执油纸伞,抿着唇站在身后,眉头一皱,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怎的不拿伞?淋湿了,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这不是着急收药材嘛。」桑榆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方才也是着急,结果到院子一看,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晒药材。
男人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没好气的问道:「所以,药材呢?」
女子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药材昨日就全部晒干了,我一时着急给忘了……」
男人偏头看她,又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你啊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同个小孩似的。」
桑榆挽上他的胳膊,眉眼弯弯,玩味似的开口:「你可不就是拿我当小孩宠吗?是吧,君迴爹爹。」
男人弯了弯唇,顿时心神荡漾:「乖,再叫一声爹爹。」
「……」
桑榆拧眉看他,撇撇嘴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男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眼神极致温柔:「乖,再叫一声爹爹,爹爹命都给你。」
桑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话说男人是不是都有当爹情结?
桑榆耸耸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不叫,方才只是开玩笑的,我若真叫你爹爹,那念念叫你什么?外祖?」
男人低头看她,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动作温柔:「那唤夫君。」
「夫君~」
「再唤一声。」
「夫君~」
「再唤一声。」
「……」
「顾君迴,你不要得寸进尺。」
桑榆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要走,却被男人双手圈住腰肢。
他温柔且宠溺:「再唤一声有奖励。」
听到有奖励,桑榆眼睛一亮:「什么奖励?」
男人弯了弯唇,一脸神秘:「你先唤一声就知道了。」
桑榆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又怎么敢骗你?」
「最好是这样,否则……」
桑榆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恶狠狠』的警告着。
男人笑着开口:「娘子放心,为夫骗谁也不会骗你。」
男人这话像颗定心丸,桑榆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娇软的唤了一声:「夫君~~」
「在呢。」
他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吻住她的唇。
桑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环上他的脖颈,一点一点的慢慢回应。
屋檐下,一对长相俊美的男女热情相拥。
屋外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打在地面上,就像这对男女的感情,热烈而又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相拥的男女缓缓分开了,天色也慢慢放晴。
桑榆靠在男人怀里,抬头望着不远处蔚蓝的天空,心情好极了。
「是彩虹诶!」
忽然,她惊叫出声。
顾君迴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座七彩的虹桥。
桑榆偏头看他,温婉的笑了笑:「这会儿看到彩虹,应该会特别幸运吧……」
「于为夫而言,有你在身边,每天都是幸运的。」
桑榆捂着嘴调侃道:「夫君如今这情话倒是张口就来。」
「正因时刻将你放在心尖儿上,所以才能张口就来的说出情话。」
「我饿了,快去做饭。」
「娘子不是说没有胃口吗?不如还是吃……」
生怕他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桑榆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瞪他一眼:「我忽然想吃饭了,快去!」
男人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弯唇笑了笑,嘴角挂着一丝暧昧:「娘子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若是不想吃饭,为夫给你下个面。」
「我就要吃饭,还要吃红烧肉。」
「好嘞客官,您坐着喝会儿茶,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就去为您烧菜。」
说话间,顾君迴已经来到了厨房,净手开始准备做饭。
桑榆在院子里坐不住,跑到厨房,倚着柱子看他。
余光瞥到那一抹鹅黄色,顾君迴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让你坐着喝会儿茶吗,怎么跑过来了?」
「喝茶涨肚,我要留着肚子吃夫君做的饭菜。」
「那你去歇着,这儿油烟味重。」
桑榆朝他走了过去,笑了笑:「咱们选在这儿定居一段时日,不就是选中它的烟火气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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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拿过一旁的围裙要繫上,桑榆快速走过去。
「夫君,我来帮你。」
接过他手里的围裙,贴心的为他繫上。
「你做菜,我帮你打下手。」
顾君迴二话不说,将人推搡了出去:「不用,你去把院子里的花修剪一下,这里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你确定?」
「我确定,去吧,你在这儿只会影响我发挥。」
桑榆闻言,没好气道:「我不过是在一旁看着,既不说话,也不打扰你,怎的就影响你了?」
「谁让你太过于迷人了,往那一站,便让我心猿意马,无法专心做事。」
桑榆羞赧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离开了:「分明是你老不正经!与我何干?」
男人偏头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逗你的。我的娘子大人,做饭这事儿有我呢,哪用得着你打下手?」
桑榆见他极力赶自己出去,便也没在厨房多待,到了院子里吹吹风,赏赏晚霞。
雨后的山间,空气特别清新,桑榆坐在院子里,忍不住多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让她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不远处的花海中,开着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阵阵花香随着晚风,轻轻钻进她的鼻腔,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第348章 桑迴番外(四)
两个人吃饭,顾君迴做了三菜一汤。
有桑榆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白萝蔔银耳老鸭汤。
秋季天气干燥,来上一碗暖腾腾的老鸭汤,清润又降燥。
吃过晚饭,两人手牵着手,在山间的花海中漫步。
由于下过雨,花朵上都沾着雨珠。轻轻一碰,雨珠便滑落下来,落在两人的衣袍上、裙摆上、鞋子上……
桑榆抬眸望去,看着一望无际的山茶花海,忍不住感慨道:「这花开得可真美,天气渐渐凉了,还能有这么大一片花海,实属不易。」
「春日有桃花、梨花、木棉花、迎春花,夏日有荷花、石榴花、栀子花、茉莉花,秋日有桂花、菊花,冬日有梅花、玉兰花……」顾君迴扭头看她,一一列数着,一脸温柔的笑了笑:「日后为夫在这山间为娘子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这样娘子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了,可好?」
桑榆看他一眼,弯唇笑道:「自然是好,只是咱们又不是一直都住这儿。」
「为何不行?只要娘子想住,那咱们便一直住这儿。届时把煜儿和念念一起接过来,清晨我教他们习武练功,用过早膳后,娘子教他们读书写字,到了夜晚,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赏星星,赏月亮,讲故事……若是不想学习时,可以带他们到山上认认草药,到茶园里采採茶……」
桑榆被他的一番规划弄得有些心动了,挑眉看他:「你是认真的?」
男人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与你说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是认真的,娘子难道是不愿过这样的生活?」
「那自然不是,只是母后怕是不会同意两个小傢伙跟着咱们一起离开皇宫。」
「无妨,皇嫂和六皇嫂不是怀了身孕吗?再过不久也要生产了,届时母后定会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管那两个皮猴子?」
「这倒也是,只不过马上就入冬了,山间天气冷,那两个孩子哪里受得了?此事还是再议吧。」
虽然她很想煜儿和念念,可更不愿意两个孩子被冻着了。
顾君迴搂住她肩膀,轻声道:「好,都听娘子的。娘子若是想他们了,等过段时日,我们便回去。」
桑榆闻言,眼睛一亮:「这自然是极好的。」
瞧着她脸上的欣喜,男人幽怨的垂下眼眸,语气酸熘熘的:「怎么?就这么不想跟为夫过二人世界?」
「不是,只是咱们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我这心中甚是挂念两个孩子。」桑榆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羞红了脸:「再说了,咱们这段时日整日过着不羞不臊的生活,这还不算二人世界吗?」
「不算。」男人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微微嘆了一口气:「我恨不得天天跟你腻在一块。早知如此,就再晚几年生孩子了。原本以为有了孩子,向母后交差后,可以安心过二人世界,可是如今……唉!」
桑榆笑弯了眉,宽慰道:「可是如今这样,也很幸福不是吗?咱们彼此都在身边,身旁还有一儿一女,虽然生活有时候是一地鸡毛,但想想也是极幸福的。」
顾君迴歪着头,顺着她的话想像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
「嗯,极幸福的。」
……
翌日。
桑榆醒过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顾君迴的身影,伸手一摸他躺过的位置,冰冰凉凉的,早已没有了余温,想来那傢伙一大早便起来了。
她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鞋袜出去洗漱。
房门打开,外面的天色放晴,虽无太阳,但也不阴沉,时不时还吹来些凉风,舒服极了。
院子里、厨房里都没有男人的身影,桑榆不禁有些奇怪,这男人一大早能去哪里呢?
难不成上山采草药去了?
可是他每次上山,都会给她留一张小纸条,今日她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也没看到有小纸条。
而且连早饭都不给她留,这男人是想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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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一边洗漱,一边愤愤不平的想着。
忽然,双脚被什么东西抱住,桑榆身子一僵,正快速寻思着该怎么办,这时,两道软乎乎的奶音乍然响起。
「姐姐,我们想问个路。」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榆连忙转过身,见到熟悉的两张小脸时,又惊诧又欣喜。
「煜儿,念念,你们怎么来了?」
「娘亲~念念好想你啊。」
顾念桑一把扑进桑榆怀里,轻轻撒着娇。
「娘亲也很想念念和煜儿。」桑榆安抚的拍了拍小念桑的背,又朝顾斯煜招招手:「煜儿,过来让娘亲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顾斯煜一边嘟囔着,一边乖乖朝自家娘亲走了过去:「娘亲,这才过了两个月,孩儿即便是根竹竿,那也不可能长这么快。」
桑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确实没长高,但是嘴皮子倒是越来越熘。」
顾斯煜脸色一黑:「娘亲,摸摸头什么的不适合孩儿,幼稚死了。小孩才喜欢摸摸头,我是大人。」
桑榆抿唇笑了笑,挑眉看他:「这才两个月不见,我家煜儿就变大人了?」
「孩儿一直都是大人。」
顾念桑瞥了自家傲娇的老哥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娘亲别听他瞎说,哥哥明明就很喜欢娘亲摸他脑袋,可他就是嘴硬。」
心中想法被戳穿,顾斯煜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谁嘴硬了?你这小丫头片子,大人说话,小不点也插嘴。」
「咱俩同岁,我若是小不点,你也是小不点。」
「我好歹比你大。」
小丫头眨巴着眼珠子,歪着头道:「嗯……让我想想,也就大一刻钟,若不是我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贪玩了一会儿,你这会儿就该叫我阿姐了。」
顾斯煜弯了弯唇,一脸嘚瑟:「但问题是,现在我比你大,我是你哥哥,谁让你自己贪玩了,怪得了谁?」
他话音落下,身后便响起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
「臭小子,又在欺负妹妹?」
「爹爹!」
顾念桑放开桑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朝顾君迴跑去。
桑榆好笑的看着她,她真是给自己生了个小情敌啊。
顾君迴弯腰将她抱起,甜甜的应了一声。
「念念乖,咱们用早饭去了。」
顾斯煜不满的撇撇嘴:「爹爹偏心,就知道疼妹妹。」
桑榆瞧着自家儿子吃醋,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走吧小子,娘亲也疼你啊。」
顾斯煜抬眸看她,忽的笑了,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第349章 情窦初开(一)
初夏五月,天气渐渐变得燥热。
此刻,凤微宫内。
慕容无霜正躺在产床上,神情痛苦,她身旁站着好几个稳婆,在教她如何使劲儿,并时刻鼓励她。
宫殿外,顾君琰和顾承泽正焦急的等待着,父子俩动作如出一辙,就连擦汗、踱步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行了皇帝,莫要再晃悠了,你再这么晃悠下去,哀家眼睛都给你晃花了!着急也没用,过来坐着等。」
太后瞥了顾君琰一眼,没好气道。
「母后,霜儿在里边受苦,儿臣实在是有些坐立不安。」
此刻,他算是体会到五年前老七站在产房外时的心情了。听着里边的人儿痛苦的声音,他恨不得冲进去替她受这个罪。
可是,他实在没办法啊,谁让他是个男子,这世上还没有男子可以产子的说法。
太后睨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那也得等着,现在知道心疼了?早些年你干嘛去了?还害得我的大乖孙孙在外边流落了三年之久。」
顾君琰抿着唇不说话,确实是他的错,如果当时他可以早些向霜儿表明心意,如果他不那么闷骚,那该多好啊。
可惜没有如果……
顾承泽沖太后一板一眼的拱了拱手,道:「皇祖母,您就莫要怪罪父皇了,当年孙儿流落在外,也不全是父皇的错。再说了,父皇已经知道错了,您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皇祖母的乖孙吶,皇祖母并非要怪罪他,只是皇祖母心疼你们母子二人啊。」太后摸了摸顾承泽的头,不禁有些感慨,当年那个小奶包都已经长成大人了。
不多时,顾君沫和拓拔曦过来了。
两个月前,拓拔曦也刚刚生产完,为老顾家添了个儿子。
顾君沫可把他宝贝坏了,每日爱不释手的抱着。
夫妇二人行了个礼:「母后,皇兄。」
「老六和小曦来了,小曦,你身子还虚着,过来坐着等。」太后沖拓拔曦招招手。
拓拔曦甜甜的应了一声,连忙朝她走过去。
太后握着她的手,一脸慈爱的问道:「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拓拔曦温柔的笑了笑,道:「母后不必费心,儿媳身子硬朗着呢,这两个月,阿沫日日让御膳房给儿媳煲汤,喝得我脸都有些圆了。」
许是生产过后,她身上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确实是有些圆润了。」太后看着她,抿唇笑了笑:「能吃便多吃些,这样身子才能尽快恢復过来。」
「谨遵母后教诲。」拓拔曦应了一声,见她愁眉不展的,连忙宽慰道:「母后可是在担心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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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这么久了,还不曾见到有什么动静。」
「母后不必担忧,霜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嗯,哀家也信她会没事的。对了,你和桑丫头许久没见到了吧?上回你生产,他们离都城太远赶不回来。」
拓拔曦点点头,笑道:「嗯,确实是许久不见了。不过也无妨,只要我们心里念着彼此,即便不见也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身后变响起一道娇柔的声音。
「果真如此吗?」
拓拔曦浑身一僵,僵硬的转过身子,却见桑榆一手牵着一个小不点,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拓拔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桑桑?!」
桑榆牵着顾斯煜和顾念桑走了过来,沖她莞尔一笑。
「是我。」
「真的是你?」拓拔曦倏的站起身,小跑到她面前,一脸欣喜:「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再说了,母后和皇兄都知道。」桑榆笑了笑,这才领着两个小不点向太后和陛下请安。
拓拔曦捶了捶她的胸膛,又欣喜又生气:「讨厌!」
桑榆抿唇笑了笑,一脸宠溺:「好了好了,坐下聊。」
顾承泽见到顾念桑,两眼一亮,正想开口叫她,忽然被太后的话打断了。
太后见到两个孙儿,心里高兴坏了:「煜儿,念念,到皇祖母这儿来,让皇祖母看看你们有没有变瘦。」
顾斯煜和顾念桑对视一眼,哒哒哒的朝太后跑过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皇祖母。」
「诶,好好好!」
「皇祖母,煜儿瘦了吗?」
太后扒拉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忙笑道:「没瘦没瘦,我们煜儿不仅没瘦,反而愈发圆润了。」
顾念桑瞥了自家老哥一眼,不甘示弱的开口:「皇祖母,那念念呢,您瞧瞧念念可是瘦了。」
太后轻轻唔了一声,摸着下巴佯装思考:「咱们念念是越来越可爱了。」
小傢伙眼睛一亮:「真的吗?!」
「皇祖母还能骗你不成?」
顾念桑嘚瑟的瞟了一眼自家哥哥,撇撇嘴道:「你看你看,皇祖母夸我可爱。」
顾斯煜伸手扶额,一脸无奈的开口:「唉,你还是太天真了,可爱的意思就是,你胖。」
顾念桑:「……」
「你胖,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闻言,顾斯煜饶有兴味的开口:「我全家不也包括你吗?」
「额……」
太后看着这两个活宝斗嘴,笑得更欢了。
顾君迴和顾君沫正在安慰自家皇兄,忽然,顾君琰感觉腿上一重,低头一看,一个淡蓝色的小奶团正在扒拉着他的腿。
奶糰子仰着头看他,眼里盛着一抹天真:「皇伯父,您怎么皱着眉头?我娘亲说了,总是皱着眉头会变得特别特别丑,特别特别老。」
顾君琰弯下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笑道:「念念看错了,皇伯父才没有皱着眉头呢。」
「那我知道了,皇伯父一定是在担心皇伯母。」
「嗯吶,我们念念真聪明。」
顾念桑伸手抚上他的眉间,小手将他皱着的眉头抚平,奶声奶气的开口:「皇伯父莫要担心,皇伯母和弟弟妹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顾君琰亲了亲她的小手,温声道:「嗯,念念说得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他话音刚落,殿内传出一阵阵婴儿啼哭声。
桑榆和拓拔曦激动的站了起来:「生了生了生了!」
第350章 情窦初开(二)
众人也都激动起来,全都唿吸一滞,焦急的等着稳婆出来。
不多时,稳婆抱着小婴儿从里面出来,一脸欣喜。
「恭喜太后,恭喜陛下,皇后她生了个小皇子。」
顾君琰和顾承泽心里皆松了一口气,可在听到是个小皇子时,眼神还是快速的黯淡了一下。
顾君琰快步朝殿内走,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都不重要,他此刻只想快些见到媳妇儿。
顾承泽脑袋耷拉了下来,心里悠悠嘆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母后这么辛苦,弟弟便弟弟吧,他有念念这个小妹妹就够了。
虽说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可是念念妹妹迟早是要嫁人的,等她出嫁后,他就没有妹妹了,他就不能经常见到妹妹了。
太后满脸激动朝着稳婆招招手:「快快快,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桑榆和拓拔曦也凑了过去。
「唔,这小傢伙,跟皇帝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顾斯煜小脑袋凑了过去,踮起尖儿使劲瞧了瞧:「皇祖母,幼弟眼睛都没睁开了,您就知道他与皇伯父一模一样了?」
「皇祖母就是知道,你瞧瞧,这眼睛,这眉毛,这嘴巴,长得都像你皇伯父,就连这没长开的样子,都同你皇伯父当年一般,丑得无与伦比。」
顾斯煜:「……」皇祖母可真是皇伯父的亲生母后,就连夸赞都能做到这般与众不同。
顾承泽:「……」这究竟是夸他父皇丑呢,还是夸幼弟长得与父皇一样丑呢?
可是皇祖母这自豪的语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念桑坐在自家爹爹怀里,奶声奶气的:「幼弟长大后,一定跟皇伯父一样俊朗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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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你又知道了?你个小马屁精。」
小傢伙双手环胸,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肯定啊!念念可是随娘亲,聪明伶俐!」
小傢伙一番童言童语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顾念桑双手环着自家爹爹的脖子,眼不眨的看着他:「爹爹,我想过去看看弟弟。」
「行,爹爹这就带你去。」
小傢伙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童,眉眼弯弯。
桑榆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不知皇兄和霜儿可有给这孩子起名字。」
顾承泽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吶吶开口:「母后倒是起了一个小名,只是……」
众人看向他:「只是什么?」
「只是……一言难尽。」
桑榆挑眉看他,问道:「有多一言难尽?」
「特别一言难尽。」
桑榆顿了一下,神色复杂的开口:「该不会叫奶宝宝吧?还是奶二宝?」
似乎没想到她能猜中,顾承泽微微有些诧异,语气复杂:「七皇婶还真猜对了,就叫奶宝宝。」
众人都惊呆了,桑榆和拓拔曦不约而同的扶了扶额,嗯,这名字很符合霜儿的作风。
太后不贊同的皱了皱眉:「这如何能行?奶宝只能有一个,是独一无二的,老二得重新取一个。」
桑榆忙笑着宽慰:「母后,取名一事,还是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商量着来吧,咱们无需担心。」
太后摇摇头道:「那可不行,万一他俩取了个不能听的名字,日后让二宝怎么办?」
顾承泽也跟着摇摇头,与其让父皇母后取,还不如他亲自给老二取一个呢。
桑榆顿了一下,看向奶宝,笑着说:「奶宝,要不你来给弟弟取一个?」
顾承泽眼眸动了动,思忖了一会儿,淡淡道:「就叫顾云书如何?」
太后歪头想了想,问道:「顾云书?名字倒是好名字,可是宝儿啊,这名字可是有什么寓意?」
「回皇祖母,云即云彩,书即典籍、文书,孙儿取此名,是愿二弟日后知书达理,前程远大,功成名就。」
「好好好!好一个前程远大,功成名就!」太后闻言,满脸欣喜:「那便叫顾云书吧!」
众人见名字定了下来,都十分高兴。
……
凤微宫内,顾君琰进去时,宫人刚刚帮慕容无霜清理完身上的污秽。
见到顾君琰,下意识的想行礼。
顾君琰担心吵着床上的人儿,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屏退了一众侍女。
他一步步的往床榻边走去,看着女子虚弱的模样,满脸心疼。
「你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闻到熟悉的檀木香,慕容无霜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皮去看他。
他声音极致温柔,又带着些颤抖:「嗯,为夫来了,霜儿辛苦了。」
「不辛苦。」慕容无霜抓着他的手,顿了顿:「只是,阿琰还是快些出去吧。」
顾君琰伸手拂了拂她脸上的碎发,轻声问道:「怎么了?为夫在这儿陪着你不好吗?」
慕容无霜睫毛动了动,掀开眼皮看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好是好,只是……我现在一定很丑吧?」
顾君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满脸柔情:「不丑,霜儿在为夫心里永远都是美娇娘,亦如我第一眼见到你那般。」
慕容无霜虚弱的笑了笑:「瞎说,陛下第一眼见到我,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哪里还有心思去打量我是不是美娇娘?」
「你又怎知,朕不是因为羞涩,所以才不敢正眼瞧你?」
慕容无霜愣了一下,忽然释然的笑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语气轻柔的哄着:「睡吧,朕在这儿守着你。」
慕容无霜深情款款的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时,已是下午。
她的手依旧被男人牵着,他端坐在床边,靠着闭目养神,眉头却狠狠的皱起,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慕容无霜伸手抚上他的眉,轻轻将他皱起的眉抚平。
她一动,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便醒了。
男人将她拢进怀里,温声道:「不睡了?」
「不睡了,缓过来了,二宝呢?」
「奶娘抱去餵奶了,这会儿桑妹妹和曦公主正陪着他呢。」
「桑桑也回来了?」
「是啊,你生子,她能不回来吗?」
「那我定要快些养好身子,这样才能早日跟她们聊八卦。」
第351章 情窦初开(三)
瞧着她满脸欣喜的模样,顾君琰暗自吃了一抹飞醋。
「朕现在倒是有些怀疑,到底桑妹妹是你夫君,还是我是你夫君?」
冷不丁听到他问这话,慕容无霜挑挑眉看他:「自然你是我夫君啊,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缓缓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霜儿见到她比见到为夫还要激动。」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男人岂能跟小姐妹相提并论?」
顾君琰一脸受伤的捂了捂胸口,忽然觉得心好痛,终究是他错付了。
见他神情黯淡,慕容无霜连忙宽慰道:「哎呀,我的意思是,夫君可以日日都见到,而小姐妹就不一样了,小姐妹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可你从山上回来第一次见到为夫时,我也未曾见你像这般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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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生你气了,能理你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对你和颜悦色?激动倒是挺激动的,就是激动的恨不得跟你划清界限!」
一提起以前的事,一想到这傢伙当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慕容无霜就感觉牙痒痒,气不打一处来。
「……」
见她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生怕她太过于生气,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顾君琰连忙示弱:
「好了好了,为夫不问了。只是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日后莫要再有此想法了。咱俩之前的界限,下辈子都划不清。」
慕容无霜狠狠的瞪他一眼,傲娇别过头:「我懒得理你!」
这时,槿秀送来了一碗参汤。
「陛下,皇后,这是太后娘娘吩咐御膳房炖的大补汤,太后说皇后刚生产完,身子太过于虚弱,需要多多进补,好生休息。」
「嗯,给朕吧。」
顾君琰淡淡应了一声,接过槿秀手里的参汤。
慕容无霜抬起头,微微急切的开口:「七王妃呢?」
槿秀福了福身:「回禀娘娘,七王妃说了,您先好生歇着,她过两日再和六王妃一同来凤微宫看您。」
「你去告诉她,本宫会好生休养,只是她不能像上次那样突然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喏,奴婢这就去。」
槿秀离开后,顾君琰将床上的女人扶了起来,舀一勺参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感觉温度合适了,这才餵到她嘴边。
慕容无霜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乖乖喝汤。
顾君琰原本想忽视她的眼神,可这丫头越看越得劲儿,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他颇为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为何这般看着为夫?」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忽然变温柔了。」
男人挑眉看她,没好气道:「难道以前为夫很兇?很不温柔?」
「倒也不是。」慕容无霜挠挠头,歪着头道:「从前你很假正经,很闷骚,反正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也万不会像现在这般亲自餵我喝汤。」
顾君琰眼眸中闪过一抹懊恼,轻轻嘆了一口气:「此前是为夫对你的关心不够,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们母子三人。」
慕容无霜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宽慰道:「阿琰哥哥整日忙于国事,平日里待我们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了。自古家国不能两全,总会更加倾向于一方。」
男人身子一僵,手中的动作一顿,唇嗫嚅了两下,吶吶开口:「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琰哥哥啊。」女子眨巴着眼睛,忽然轻轻笑了笑:「可是有何不妥?从前我不都这般叫你吗?」
男人唇角微微扬起,春光满面:「并无不妥,只是为夫已经许久没听到这声『阿琰哥哥』了,以后可以多叫叫。」
「谁让你不早些同我表明心迹?害得我和奶宝在山上待了几年,不叫你狗男人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叫你阿琰哥哥?」
顾君琰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一脸宠溺:「你这丫头果然记仇的很。」
「哼!」
喝完参汤,奶娘抱着小皇子过来了。
「奶娘,让本宫抱抱他。」
奶娘应了一声,将小皇子抱了上去。
慕容无霜动作熟稔的抱起小皇子,嘴里哼着歌儿。
「阿琰哥哥,这孩子长得可真像你。」
顾君琰凑近一看,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半是嫌弃,半是疑惑:「这哪里像朕了?朕小时候长得有这么丑吗?」
「母不嫌子丑。」慕容无霜一边捏捏小傢伙的脸蛋,一边笑道:「陛下怎能嫌弃自己孩儿?」
「朕不是嫌弃他,只是这小子还没长开了,丑也是自然的。再说了,朕是他父皇,而不是母后。」
他话音刚落,小皇子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哭声一声赛一声的嘹亮。
「哦哟哟,乖乖乖,你父皇不是说你,他说的是你皇兄小时候啦。」慕容无霜一边拍拍小傢伙的屁股安慰着,一边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陛下,你看,都怪你说他丑,看这小傢伙听懂了吧?」
「……」
「他才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呢,如何能听得懂朕的话?」
「哇——!」
慕容无霜好不容易才把娃儿哄好,他这话一出,小皇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声比刚刚更大、更委屈。
顾君琰:「……」
奶娘见状,赶忙上前去哄小皇子。
慕容无霜睨了他一眼,开始下逐客令:「陛下,您还是回御书房批改奏摺吧,您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老二都要哭岔气了。」
「不至于吧?朕不就说了他一句吗?又不是真的嫌他丑……」
「哇哇哇——!」
「……」
慕容无霜二话不说,将人踹了出去。
顾君琰刚出了房门,还没来得及走远,便听见奶娘欣喜若狂的声音传来。
「诶,停了停了停了,不哭了。」
他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刚出生便与他这个父皇不对付,长大了还得了?
看来等这臭小子懂事了,得好好教导教导他。
臭小子什么的最可恶了,还是他家念念乖。
顾君琰一边小声的絮絮叨叨着,一边慢悠悠的往御膳房走。
一路上,宫女太监瞧见了,都纷纷朝他行礼,可男人不知在想什么,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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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情窦初开(四)
小六子守在御书房门前,见自家爷愁眉不展的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爷。」
「嗯。」
顾君琰淡淡应了他一声,抬脚进了御书房。
小六子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今儿爷这状态不太对劲儿啊,按理说皇后娘娘诞下了小皇子,陛下应当高兴才对,怎会这般愁眉苦脸的?
「小六子,磨墨。」
威严的声音传来,小六子连忙止了脑子里的想法,上前磨墨。
小六子一边磨墨,一边试探性的开口:「陛下可是要拟旨赏赐皇后?」
「赏赐?」顾君琰蹙了蹙眉头,恍然大悟:「你倒是提醒朕了,皇后为朕诞下小皇子,吃了许多苦头,理应嘉奖。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是先把奏摺批完吧,皇后如今不想见朕。」
小六子偷偷看了自家爷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您与皇后吵架了?」
「朕为何要与她吵架?大人的事,你不懂,还是莫要问这么多了,墨好了吗?」
「好了好了,给。」
顾君琰执起毛笔,沾了沾墨,开始专心的批改奏摺。
小六子瞧着自家爷认真的脸庞,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爷太辛苦了,做奴才的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给他准备一碗参茶了。
小六子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往茶水间去。
不多时,等小六子端着参茶回来,却发现自家爷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小六子连忙放轻了脚步,将茶水放在桌案上。生怕主子着凉了,拿过一旁的披风给他盖上。
点上安神香,这才悄悄出了御书房。
爷这段时日操劳不已,已经许久未睡过一个好觉了,今日既然睡着了,那便让他好好睡一觉。
奏摺是批不完的,休息还是得休息。
……
顾君琰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想着快些醒过来,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皇兄皇兄皇兄!」
耳边传来一道稚嫩又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但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了。
「皇兄皇兄,莫要再睡了,你若再不醒,宋夫子可要打你手掌心了。」
顾君琰皱了皱眉,宋夫子?
「皇兄,醒醒啊,这都叫不醒,该不会出事了吧?」
那声音忽然一慌,随后顾君琰感觉有只小手伸过来嘆了嘆他的鼻息。
「唿!还好还好,还有气儿,吓死本皇子了。」
「殿下,太子殿下迟迟未醒,一会儿是宋夫子的课,这可如何是好?」
小皇子弯了弯唇,眼眸中闪过一丝恶趣味,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卫羽,你去把宋夫子的夜壶偷来。」
卫羽一脸诧异,随即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殿下:「殿下要此等污秽之物作甚?」
「自然是把皇兄叫醒了,你也瞧见了,水也泼过了,能用的方法都用了,皇兄若是再不醒,宋老头就要来了,本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说着,还规规矩矩的朝顾君琰行了个礼。
「皇兄,恕臣弟无礼了。」
殿下?太子?卫羽?这声音是老七?!
所以他是梦到小时候了吗?
卫羽想了想,不贊同的摇摇头:「殿下,属下还是觉得此举不妥。还有这么多方法没试呢,总能叫醒太子殿下的。」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你若是说不出来,今后永安宫里倒夜壶的活儿全是你一个人包了。」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属下嘛……」
卫羽欲哭无泪,他为何要嘴贱?
殿下让他拿夜壶,他乖乖去拿夜壶不就好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皇兄叫醒,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要不扎一针?」
卫羽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针线包。
顾君迴吓了一跳:「嚯,好傢伙,你还随身带着这些玩意儿?」
「嘿嘿,属下家中世代学医,属下从小便耳濡目染,对医术略懂一二。」
「可是这么扎下去,不会出事吧?」
「出事倒是不会,只是殿下……」卫羽说着,忽然抱住顾君迴的腿,声音哽咽:「只是这一针下去,太子殿下醒过来后,属下日后怕是不能再保护您了……」
「莫要担心,皇兄那边本殿帮你兜着,不过,只是把人叫醒,万不可伤到皇兄。」
「殿下就放心吧,属下施针从未出过错。」卫羽顿了顿,拿出一根长针,眼不眨的看向自家殿下:「殿下,那属下就开始了?」
「嗯。」
顾君琰听了两人的话,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好你个老七,他竟不知道,这傢伙居然想拿夜壶熏他,还想用针扎他?
眼看着卫羽的针就要落下来,顾君琰倏的睁开眼睛。
卫羽一愣,被吓到了,手中的针脱手而出,好巧不巧扎在了顾君迴的屁股上。
「哇哇哇!疼!」他疼得吱哇乱叫,『啾』一下把屁股上的针拔了下来,捂着屁股,恶狠狠的瞪着卫羽:「卫羽,你做什么?不是说扎皇兄吗?你扎本殿做什么?」
卫羽见状,知道自己闯祸了,支支吾吾的开口:「殿……殿下,属下不是故意的!太……太子殿下醒了!」
「哼!回头再找你算帐!」顾君迴瞪了他一眼,捂着屁股朝顾君琰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道:「皇兄,你可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臣弟也没法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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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有些怔愣,他真的回到小时候了?
只是不知,现在的他们是几岁。
他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腰间的顾君迴,抿唇问道:「七弟,你……几岁了?」
顾君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皱了皱眉:「皇兄,你莫不是睡傻了吧?臣弟七岁了啊。」
「七岁?那朕……那为兄岂不是十岁?」
顾君迴吶吶点头:「皇兄若是想,你说你十二岁也有人信。」
顾君琰眼眸闪烁了一下,十岁……这不就是他第一次与霜儿见面的那一年吗?
两人正说着,桑榆带着含冬过来了。
见到顾君迴,小姑娘眼睛亮了亮。
「君迴哥哥!」
顾君迴放开了捂着屁股的手,端坐在桌案前,一本正经的温习功课,目不斜视。
而顾君琰则望着不远处的方向,他若没记错,一会儿宋夫子会带着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过来。
那小姑娘说她叫慕容无霜。
慕容无霜,多美的名字啊,他一眼便被她吸引了。
第353章 情窦初开(五)
可他向来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又不善于表达……
「皇兄,你愣着做什么,宋夫子来了。」
顾君迴无视一旁小桑榆灼灼的目光,对着自家皇兄的背影喊了一声。
闻言,顾君琰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急切又激动的抬眸望去,可却只看到了宋夫子一人。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幸怏怏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难不成那丫头不是今日来?
顾君迴瞥了自家皇兄一眼,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夫子好。」
顾君琰和小桑榆也跟着站了起来。
「都坐下吧。」宋夫子看了三人一眼,摆摆手道:「今日给你们仨介绍一位新的小伙伴。」
顾君琰倏的抬眸,眼中带着希冀。
「丫头,进来吧。」
宋夫子朝着柱子喊了一声,不多时,柱子后走出一个俏皮的小姑娘,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水眸弯成了月牙状,好看极了。
顾君琰只瞥了一眼,便忍不住羞涩的别过头。
垂下眼眸,装模作样的温习功课。
「这是慕容丞相家的千金,圣上特许她今后同两位皇子以及桑丫头一起学习功课,慕容丫头,跟大伙儿打个招唿吧。」
慕容无霜眼底带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笑道:「慕容无霜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七皇子殿下,见过桑姑娘。」
「好了,找个位置坐下吧,我们开始上课。」
宋夫子说着,掏出一把戒尺。
慕容无霜点头应了一声,巡视了一圈,在顾君琰身旁坐下了。
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道:「太子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顾君琰愣了一下,涨红着脸道:「顾君琰。」
「那我今后可以叫你君琰哥哥吗?」
顾君琰视线胡乱瞟了一下,撇撇嘴傲娇的开口:「随便你。」
小姑娘弯了眉眼,笑得一脸开怀:「君琰哥哥!」
一声『君琰哥哥』,让感情懵懂的男儿红了脸。
宋夫子讲课的声音忽然顿住了,转身看了他们一眼。
「诶诶诶!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呢?」
「既然这么有兴致,要不你俩来讲课,老夫坐下面听?」
顾君琰和慕容无霜不约而同的垂下脑袋。
顾君琰拱了拱手,谦虚的开口:「学生不敢。」
「不敢?老夫看你敢得很!」
「不敢。」
「……」
宋夫子瞥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下不为例,这次就不罚你们了,若有下次,戒尺伺候!」
「多谢夫子。」
慕容无霜反应过来,也连忙像模像样的学着顾君琰的样子。
「多谢夫子。」
……
下了课之后,慕容无霜三两句话便和小桑榆玩到了一起,两个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顾君琰微不动声色的瞥了女孩一眼,她笑颜如花的模样,深深刻进他的脑子里。
「皇兄,在想什么呢?」
他正望得出神,忽然面前一颗黑黢黢的小脑袋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
顾君琰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淡淡开口:「没什么,书看得久了,眺望远方,放松放松眼睛。」
顾君迴正想说话,瞥见自家皇兄微红的耳尖,咧嘴嘿嘿笑道:「皇兄,你耳朵红了,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顾君琰眼眸微闪了两下,撇撇嘴道:「除了念书,为兄什么都不想,天气这般热,耳朵红有什么稀奇的?」
「哦,那皇兄好好放松,臣弟先去玩了。」
顾君迴说罢,带着卫羽掏鸟蛋去了。
小桑榆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君迴哥哥!」
顾君迴见那人快要扑过来了,连忙催促卫羽赶紧跑:「快快快,快走。」
主僕二人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在假山后甩掉了小桑榆。
卫羽喘着粗气,看了自家殿下一眼,问道:「殿下,您为何这般不待见桑姑娘?」
「不是本殿不待见她,你是没看到她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吧。」
「可是万一人家就只是见您长得好看,想跟您一起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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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那小丫头长得细皮嫩肉的,跟本殿玩?万一她擦破点皮,父皇还不得扒本殿一层皮啊!」
「哪有这么严重,陛下就算再宠桑姑娘,也不会对作为亲生儿子的殿下动手啊。」
「你懂什么?父皇一直想要个小公主,可惜母后所出皆是皇子。桑家又如同父皇的再生父母,父皇宠桑榆,那也是情理之中。罢了罢了,日后咱们离那个丫头远一些就好了。」
……
顾君琰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忽然有人在他身旁坐下。
他扭头,小丫头撑着脑袋,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顾君琰面色羞红,慌乱的扭过头。
「你……你来做什么?」
「你会不会玩蹴鞠?」
「嗯,怎么了。」
小丫头眼睛一亮,一脸希冀的看着他:「陪我玩会儿吧?」
顾君琰眼眸动了一下,但还是摇头拒绝了:「不行,我还要把今日夫子讲的内容巩固一下。」
慕容无霜抓着他的胳膊撒娇:「就陪我玩一会儿嘛,反正今日还长着呢,你晚些时候再温习巩固。」
「不行,晚些时候有晚些时候的事情,一旦耽搁了,那我今日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有必要这么一板一眼吗?该用功的时候用功,该玩的时候就得玩,我瞧着你都在桌案前看了许久的书了。」
「我是储君,未来的君王,理应要多加学习,要比旁人更加用功……这样才不会让父皇失望。」
似乎想到什么,顾君琰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一直都知道的,父皇心中最合适的储君人选是老七,但老七贪玩成性,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所以才落到他头上来。
虽然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但父皇既然选择了他,他也想成为那个让父皇提起就特别骄傲的孩儿。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盯着他看了一眼,薄唇轻启:「书呆子!那你就好好看书吧,我去找别人陪我玩。」
顾君琰抿了抿唇,把人叫住:「等等!你真的很想玩蹴鞠?」
第354章 情窦初开(六)
慕容无霜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废话,不想玩我为何要在这儿同你讲大半天?」
父亲不是说太子殿下聪慧有佳嘛,她怎么感觉这个太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难不成她遇见的是假太子?
顾君琰瞧了一眼天色,抿着唇道:「时辰还早,本宫可以陪你玩一会儿。」
慕容无霜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你真的可以陪我玩?」
顾君琰淡淡点头:「嗯。」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再不去,马上又开始上课了。」
慕容无霜挽上他的胳膊,兴奋的将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顾君琰身子一僵,随即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小丫头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
还没等他感慨完,一个蹴鞠就朝他直直飞了过来。
顾君琰反应迅速的翻了个身,然后腾空而起,抬脚,将蹴鞠踢了出去。
「哇,君琰哥哥,你的蹴鞠踢得好棒!」
小丫头一脸兴奋的拍着手,眼眸中带着崇拜。
冷不丁被夸,顾君琰下意识的弯了弯唇,脚下的动作更加自如。
他炫了一会儿功夫后,轻轻一抬脚,将蹴鞠踢出了老远。
慕容无霜仰头看着蹴鞠的方向,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嘆:「哇——哦!」
「哎哟!」
忽然,不远处传出一道吃痛的男声。
紧接着,宋夫子那炮仗似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
「谁?究竟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顾君琰见状,立刻反应过来,牵起慕容无霜的手,将人拉到假山后躲着。
两头趴在假山后,探出两颗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宋夫子抱着那个蹴鞠,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听着愈行愈远的骂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顾君琰扭头看向她,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害你丢了蹴鞠。」
「没……没事,没了再重新做一个便是。」
小丫头脸皮薄,双颊不知怎的染上了两抹飞霞。
他疑惑的看向她,问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什么,方才跑得太急了,没缓过来……」慕容无霜摇摇头,支支吾吾的开口:「只……只是,你能先放开我的手吗?」
小丫头面色微红,低头看了看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噌』的一下,顾君琰满脸通红,像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迅速放开她的手。
「抱……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
「噗嗤!」瞧他这般慌张,慕容无霜忽然觉得脸上的热意退散了不少,捂着唇笑道:「傻子,我又没有说什么。」
顾君琰挠头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倏的抬眸看她:「我记起来,你那蹴鞠上刻着慕容二字?」
「昂,确实是刻有,那是我为了方便区分,特意让阿爹刻上的。」
顾君琰拍了拍脑袋,倏的起身:「糟了!」
见他起来,慕容无霜也茫然的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没什么,你先去找桑妹妹,我去帮你把蹴鞠拿回来。」
「拿不了便算了吧,你若去拿,夫子岂不是就知道方才是你把蹴鞠踢他头上了?不过一个蹴鞠罢了,到时候我再让阿爹给我们做一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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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妥,蹴鞠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再说了,做错事情了就要主动承认,这是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气节。」
见劝不动他,慕容无霜轻轻嘆了一口气:「你真的非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
「好,那我陪你一起!」
「宋夫子可不好说话,你还是去找桑妹妹吧,我一会儿就过来找你们。」
「知道那老头是个老顽固,你还敢一个人去认错?」
「我是太子,他总不会对我怎么样,顶多也就打打手心罢了。」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蹴鞠是我的,也是我拉着你一起玩的,如今闯了祸,我理应跟你分担。」
顾君琰奈何不了她,只好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绳愆厅。
宋夫子看着面前的两人,大发雷霆。
顾君琰和慕容无霜对视一眼,皆默默低下头不敢说话。
此时,顾君迴和小桑榆趴在门外偷看。
「本殿还从未见过宋夫子这般生气过,看来皇兄这次是真的闯祸了。」
桑榆探着脑袋,声音娇软的开口:「也不知道阿琰哥哥和霜儿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宋夫子这般震怒。」
身旁忽然响起小丫头的声音,顾君迴吓了一跳,扭头警惕的看着她。
桑榆也正好回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眸中带着一抹痴迷。
顾君迴指着自己面前的位置,压低声音警告:「咳!你离本殿远点,你若是敢靠过来,本殿就再也不同你说话了!」
「哦。」
桑榆吶吶点头,随后继续趴在门边看着里面的动静。
顾君迴见她一反常态,也懒得理她,继续看看里面发生了啥事。
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君琰忽然趴在了地上,宋夫子生气极了,拿出一把戒尺,狠狠的抽在他屁股上。
听着那声音,顾君迴和桑榆动作一致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觉屁股生疼生疼的。
慕容无霜在一旁看着,想要为他说情,宋夫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瞥了他一眼:「若是有人要为他求情,再多加十戒尺!」
慕容无霜到了嘴边的话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戒尺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屁股上,顾君琰却似没事人一般,面不改色,就连闷哼声都没有。
但慕容无霜可以看得出他很疼,只是在极力隐忍。
顾君迴看着自家皇兄被打,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再这么打下去,皇兄的屁股就要开花了!宋夫子平日里虽说有打人手心的习惯,但是像今日这般生气,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兄是拔他鬍子了,还是摸他屁股了?」
桑榆眼珠子轱辘一转,笑道:「君迴哥哥莫着急,我有办法!」
顾君迴怀疑的看着她:「你能有什么办法?」
桑榆弯了弯唇,一脸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355章 情窦初开(七)
顾君迴撇撇嘴,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他才不信这小丫头有办法呢,不过是仗着父皇母后偏心她罢了。
桑榆朝含冬使了个眼色,含冬点点头便离开了。
然后她伸手弄乱自己的髮髻,往小脸上抹了点灰,作势要进门。
顾君迴和卫羽连忙闪到一旁,然后古怪的看着她。
「夫子夫子,原来您在这儿啊,我找您半天了。」
桑榆提着裙摆进了门,嘟着嘴巴微微抱怨。
听到动静,宋夫子拿着戒尺的手一顿,转身正要呵斥一番,看清来人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这丫头,没瞧见老夫在忙吗?你来这儿做什么?」
「桑桑来这儿自然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麻烦夫子。」
「有什么事儿待会再说,你先出去。」
「待会儿不了,就现在,不然我就坐这儿看您忙完。」
桑榆说着,自顾自的在旁边坐下,还学着宋夫子平时的模样,气定神闲的喝起茶来。
宋夫子被她这动作逗乐了,抽了抽嘴角,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我的小祖宗,你找老夫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要送给陛下的风筝挂树上拿不下来了,我知道夫子忙着要惩罚君琰哥哥,您尽管惩罚便是。」
慕容无霜和顾君迴听了,心里腾的升起一抹气愤,就连顾君琰也抬眸看了她一眼,满脸诧异。
唯有宋夫子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皱,继而挑眉看她:「然后呢?」
小姑娘抿了一口茶,笑道:「您打他一下,我的风筝就要在树上多待一会儿,我便哭一次,您打他两下,我便哭两次……」
宋夫子头疼的扶着额,摆摆手妥协:「行行行,你也别哭了,老夫不打他了行不行?」
原本也没想着真打,可小太子居然顶撞他,他一时气不过,才想着惩罚他一下。
虽说是这样,可他高高举起的戒尺,却是轻轻落下。
他这辈子都没怕过什么,就连圣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可就是怕这个小丫头哭,她一哭,他这个老傢伙就没辙了。
桑榆放下茶杯,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这可是您说的。」
「骗你这小娃娃做什么,老夫说了不打,那便是不打。」宋夫子瞥她一眼,冷哼一声:「赶紧把人送到医正那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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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和顾君琰对视一眼,皆缓缓笑了,顾君迴也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二话不说冲进屋里,搀扶着自家皇兄去看医正。
看到顾君迴,宋夫子被气笑了,抬手敲了敲桑榆的脑袋:「你这丫头,诓老夫的是不是?」
桑榆吃痛的『哎哟』了一声,捂着脑袋道:「才没有呢,风筝真挂树上了。」
「真的?」
「真的啊,不然我为何还要站在这儿?」
「……」
……
这会儿,顾君迴正在给顾君琰上药,一边抹药,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一番。
「皇兄,你平日里是极其稳重的,怎的今日居然会顶撞夫子?」
顾君琰抿着唇不说话,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方才小丫头通红湿润的眼眶。
「顶撞便也就罢了,你这么倔做什么?你也知道,宋夫子就是嘴硬心软,你稍微服个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屁股差点被打开花了。」
顾君琰掏了掏耳朵,终于开口了。
「七弟,你若是不想给为兄上药,让卫羽来就行了。你要是再这么念叨下去,为兄没被疼死,反而要被你烦死了。」
「皇兄,臣弟并非不想给你上药,只是心疼你白挨了这么一顿打。」
「也不算是白挨……」
想起小丫头,心里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怎么就不算……」
「阿琰哥哥。」
顾君迴话音还未落,慕容无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随后一颗黑黢黢的脑袋探了进去。
听出了小姑娘的声音,顾君琰慌了,连忙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裸露在外面的屁股盖上。
「……可我还没涂完药呢。」
「不用涂了,已经好了,你快出去吧,顺便……把人叫进来。」
顾君迴狐疑的盯着自家皇兄,上下打量了一番。
顾君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这么看着为兄作甚?」
「不知道,就觉得皇兄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怪,臣弟又说不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被顾君琰赶了出去。
「……」
慕容无霜进屋时,就见顾君琰趴在床榻上,屁股用被子盖着。
她手里抱着一个蹴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神色复杂的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罢了,无足挂齿。」顾君琰抿了抿唇,神色淡淡的看向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喏,这个给你。」小姑娘将手里的蹴鞠往前一送,笑道。
顾君琰摇摇头:「这是你父亲给你做的,我不能收。」
「没什么,届时我再让父亲做一个就好了。」小丫头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再说了,你是因为我才受罚的,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喜欢这个蹴鞠。」
「喜欢,特别喜欢。」
「真的吗?」
「嗯。」
「你的伤口……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不必……」
顾君琰刚想让她不必挂牵,谁知小姑娘突然凑了过去,淡淡道:
「不行,我还是亲自看了才放心。」
她话音刚落,伸手便去掀顾君琰盖在屁股上的薄被。
「不……」
顾君琰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的光景,慕容无霜愣了一下,紧接着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捂上眼睛。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说罢,羞赧的跑了出去。
顾君琰涨红了一张脸,伸手扯过被子,又重新盖上。
缓了许久,脸上的热意才退散。
屋外,桑榆正缠着顾君迴陪她放风筝,忽然瞧见慕容无霜从屋里跑了出来,满脸通红,她不由有些奇怪。
「霜儿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人在后边追她似的。」
顾君迴闻言,盯着慕容无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第356章 情窦初开(八)
嗯,是有些奇怪,皇兄近日也特别奇怪,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连续一个礼拜,顾君琰都是被人用担架抬着去上课,休养了一个多礼拜,屁股上的伤才慢慢好了。
顾君迴一直观察着自家皇兄,发现自从皇兄受伤后,便一直保持着和慕容无霜的距离,有时候甚至还躲着她。
虽然他有些想不明白,但是他没看错,皇兄就是在躲着慕容无霜那丫头。
显然慕容无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这日下学后便将人堵在了桌案前。
小姑娘双手环胸,嘟着嘴巴看他:「君琰哥哥,你这几日为何不理我?」
顾君琰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坐了回去,拿出书本继续看,淡淡道:「没有啊,只是这几日落下了很多功课,我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你有,你就有!」慕容无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控诉道:「你明明就是不想搭理我,莫要再拿功课繁忙当藉口了。若是因为上次我不小心看了你的……」
「咳咳!」她话还没说完,顾君琰剧烈咳嗽起来,打断她的话。
慕容无霜脸色微红,瞥了他一眼,语气软了下来:「我都说了对你负责,那便是要对你负责的!」
顾君琰倏的抬眸,极其认真的看着她,薄唇轻启:「你怎么负责?」
虽然见怪了顾君琰认真的模样,但男子如今的神色,倒是让她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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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大不了……大不了等我长大了,嫁你为妻如何?」
大不了……
既然她都这么勉强了,他便不为难她了。
男子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神情疏远:「不如何,你若没什么事,那我就告辞了。」
说罢,不等慕容无霜反应,便起身离开了。
……
六年后,正是阳春三月。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桑榆正带着含冬在御花园的空地上放风筝,当年那个只会跟在顾君迴身后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了。
慕容无霜在宫人的带领下到了御花园,瞧见女子撒欢奔跑的模样,忍不住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女子回过头,见到来人,脸上一喜,将风筝的线交由宫人,这才朝她跑了过来:「霜儿,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慕容无霜挽上她的胳膊,笑道:「见你玩得太欢,没忍心打扰。」
「那还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放风筝了。」桑榆咧嘴笑了笑,忽然感慨道:「突然有些怀念当初咱们四个人一起放风筝的日子了。」
慕容无霜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真的很怀念,桑桑,都这么久了,七皇子那边还没被你打动?」
桑榆闻言,脑袋耷拉了下来:「别提了,小的时候即便再怎么不待见我,还会同我说上几句话,可如今长大了,连话都不愿意说了,每次见着了,就是点头打个招唿,我怕长此以往下去,就是头也不点了。」
慕容无霜拍拍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气:「唉,我和君琰哥哥又何尝不是呢?我也不知道哪里惹着他了,这些年对我爱答不理的,难道就因为我当初不小心看了他屁股?」
桑榆闻言,木讷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你你……你什么时候看了阿琰哥哥的屁股?」
慕容无霜歪头想了想,淡淡道:「就他被宋夫子用戒尺打屁股的那次呗。」
「啊!」桑榆抱头哀嚎,满脸羡慕的看着她:「我也想看看君迴哥哥的屁股,哪怕他不搭理我,反正他也不怎么搭理我。」
慕容无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笑骂:「桑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光看一个屁股就能让你满足了?你应该把他拿下,等成了皇子妃,天天看都行。」
「这是个好主意。」桑榆眼睛一亮,随即又幸怏怏的垂下脑袋:「但是,光是让他搭理我就比登天还难了,别说是成为皇子妃了。」
「唉,谁说不是呢?」
两个小姐妹抱成一团,唉声嘆气。
「罢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放风筝去吧?」
悲伤了一会儿,桑榆拉起慕容无霜的手,笑道。
「好。」
于是,两个女子在御花园的空地上放起了风筝,如花似玉的脸蛋上,装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顾君迴和顾君琰兄弟俩站在高处的凉亭上,眺望着远处的美景。
顾君迴手里端着一杯茶,淡淡笑道:「皇兄,你也到了选太子妃的年纪了,臣弟倒是觉得慕容家的千金不错,皇兄觉得呢?」
顾君琰盯着那抹娇俏的身影,久久不说话。
当顾君迴以为他不会同自己搭话时,他终于开口了。
「桑妹妹跟在七弟后边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她了?」
「咱们现在谈的是太子妃的事,皇兄何故扯到我?」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桑妹妹?」
「自然是不喜欢的,若是喜欢,这么多年,臣弟早就对她情根深种了。」顾君迴摆摆手,瞥了自家皇兄一眼,勾了勾唇:「只是,皇兄对慕容姑娘怕是有情吧?」
顾君琰又将视线投向远方的慕容无霜,抿着唇不说话。
有情又如何?
无情又如何?
总之,她心里也没有他,那丫头一心只想着对他负责。
他要的是她真心实意的爱,而不是她因为愧疚而给予的负责。
看懂了他的眼神,顾君迴弯了弯唇,故作不经意的说着:「既是放不下,为何不找她说清楚?」
「那丫头性子烈,为兄怕说了,就再也不能回到当初了。只能晾着她,让她就此打消要对为兄负责的念头。」
「她要对你负责,你应了便是,左右都是你的太子妃,有何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一个是真心实意的爱他,所以成了他的太子妃。
另一个是因为愧疚,以身相许对他负责,成了他的太子妃。
虽然都是他的太子妃,但对于顾君琰来说,就是不一样。
顾君迴古怪的扫了自家皇兄一眼,摇摇头,没法理解,没法理解。
「那万一晾着晾着,就此错过了呢?」
第357章 情窦初开(九)
男人的眼眸闪了一下,淡淡道:「错过了,那便註定是有缘无分。」
顾君迴盯着他看了许久,倏的摇摇头:「皇兄,臣弟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让你去同人家说清楚,你又不肯说。人家姑娘要对你负责,你也不肯答应,你到底是想如何?」
顾君琰眉头轻挑,神色淡然,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啊,想如何?为兄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想听她亲口说一句『喜欢』。
但直觉告诉他,这句『喜欢』他大抵是听不到了。
顾君迴闻言,有些无语,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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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抿了一会儿唇,慢悠悠的看向顾君迴:「七弟,方才你我二人的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顾君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还懒得管你们呢,只是皇兄还是对太子妃一事多上点心吧。」
「嗯,为兄会的。」
……
因着上回进宫没能见到顾君琰,回到丞相府后,慕容无霜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除了丫鬟送饭,概不见任何人。
慕容丞相和慕容夫人瞧见了,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慕容夫人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问道。
「老爷,都三天了,不出门,也不见我们,你说咱们霜儿该不会心里藏着事吧?」
慕容丞相悠悠嘆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看啊,不是藏着事,而是藏人了。」
慕容夫人手中的动作一顿,诧异的开口:「藏人?」
「可不是嘛,还是一个没有可能的人。」
「夫君你贵为一国之相,想要求娶咱们霜儿的人都快踏破相府门槛了,有什么人是与霜是不可能的?」
慕容丞相抿了一口茶,掀开眼皮看她:「如果那人太子殿下呢?」
「……你的意思是,咱们霜儿的心上人是太子殿下?」
「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三天两头往皇宫里跑?」
「她不是说去找桑丫头吗?」
「夫人吶,你还是这么天真,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这个年纪的小女娘,多少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慕容丞相瞥了她一眼,嘆息一声:「再说了,若真是去找桑丫头,她又何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出门,不说话的?」
慕容夫人一想也是,手里的剪子一放,问道:「那可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现在谁都不肯见,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慕容丞相轻轻嘆了一口气,道:「左右她不是绝食,先让她一个人待几天吧,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见人了,届时夫人再去开导开导她。」
慕容夫人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同样嘆了一口气:「嗯嗯,也只能这样了。」
慕容无霜的房间,槿秀踩着石块趴在窗口同她家姑娘说话。
「姑娘,要不咱们去放风筝吧?」
慕容无霜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开口:「前几日才放过风筝,没意思,不放。」
「那不如我们去玩蹴鞠?姑娘不是最喜欢踢蹴鞠了吗?」
「蹴鞠?」慕容无霜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痛,抿唇看了一眼槿秀,幸怏怏的开口:「槿秀,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蹴鞠。」
「为何?可是姑娘小时候不是最爱……」
槿秀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容无霜打断了。
女子眼眸微暗:「小时候喜欢的,长大后不一定喜欢。就好比两个小时候玩得还不错的人,长大后却不搭理对方了。」
「姑娘这是……又想太子殿下了?」槿秀犹豫了一会儿,淡淡道。
「谁想他了?我才不想他!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养只狗狗都比他能让人开心。」
「姑娘您小声些,被人听到在背后议论储君,那可是大罪。」
「无妨,这是我的地盘,谁人敢多嘴?」
「既然姑娘不是在想太子殿下,又为何这般苦恼?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奴婢都要翻窗才能与姑娘说话。」
慕容无霜挠挠头,满面愁容:「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明明我们以前都很好的啊,难不成真是因为我不小心看光了他的屁股?」
槿秀闻言,脚下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一脸震惊,姑娘她……她还看了太子殿下的屁股?
见窗边半天没回应,慕容无霜抬眸,奇怪的瞥了一眼:「槿秀,你怎么不说话了?咦,人呢?」
「姑娘,奴婢在这儿呢。」
话音落下,忽然一只手扒上窗户。紧接着,槿秀满头杂草的冒了出来。
慕容无霜一惊,整个人吓了一跳。
快速走到窗边,一脸担忧:「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奴婢只是太过于震惊,一下子没站稳……」
慕容无霜狐疑的看着她:「不就看光顾君琰的屁股嘛,有什么好震惊的?」
「就就就……」槿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姑娘,舌头忽然结巴起来:「姑……姑娘,这事儿您可不能让……让丞相和夫人知道啊……」
「这是自然,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桑桑知,我的君琰哥哥知。」
槿秀瞠目结舌,神色复杂:「您还告诉桑姑娘了?」
「有何不妥吗?我与桑桑无话不说。」
「没什么不妥……」
只是您心可真大,看光储君屁股这事儿能随意乱说吗?
慕容无霜看了她一眼,忽然又忧郁起来:「罢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姑娘,您都自个儿待了三天了。」
「没事,我还能再待三天。」
「您若是再这样下去,丞相和夫人该担心了。」
「那我若是愁眉苦脸的出去,他们岂不是更担心?」
「呃呃……」
槿秀话一噎,竟是半天找不出话来反驳她。
姑娘说得好似很有道理。
「每日来相府求娶姑娘的世家公子这般多,论才学,论相貌,论家世,都是都城之中的佼佼者,姑娘又何苦将自己吊死在太子这棵歪脖子树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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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再好,终究不是他。即便他是棵歪脖子树,那也是我种出来的歪脖子树。」
第358章 情窦初开(十)
「……」
槿秀沉默了,自家姑娘这般痴情,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慕容无霜瞥了她一眼,摆摆手道:「你也回去歇息吧,莫要再劝我了。」
她话音刚落,槿秀忽然惊唿一声:「姑娘,是桑姑娘,桑姑娘来了。」
「槿秀,我很累,你就莫要同我开玩笑了,桑桑在皇宫里,无缘无故的怎会到丞相府来?」
「姑娘,是真的,真的是桑姑娘!」
见小丫头一脸激动,慕容无霜眼眸微动:「真的?你若是敢骗我,小心我随意找户人家把你嫁了。」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出宫看看你了?」
说话间,桑榆已经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笑着看她。
听到这声音,慕容无霜忽然坐直了身子,满脸欣喜:「桑桑,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女子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想与我就这么站在窗前说话吧?」
慕容无霜拍了拍脑袋,嘿嘿笑道:「看我这记性,过来过来,我给你开门。」
进屋后,慕容无霜招唿桑榆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
「桑桑,你亲自出宫,可是君琰哥哥那有什么消息?」
桑榆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就光顾想着阿琰哥哥了,你心里可还有半分我的位置?」
慕容无霜笑了笑,摸摸鼻子,一脸无辜:「可你心中不也是全装着七皇子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桑榆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慕容无霜轻轻捶了她一拳,没好气道:「桑桑,你怎么也学着宋夫子卖弄关子了?」
桑榆抿唇笑了笑,道:「坏消息就是,陛下和皇后打算为你的君琰哥哥选太子妃,选妃宴就定在后日。」
她话音落下,慕容无霜怔了一会儿,感觉心脏微微抽痛,疼得她有些难受。
桑榆见状,连忙凑近看她的脸色:「霜儿,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心口有些不太舒服,那好消息呢?」
她强忍着心底的不舒服,抬眸问道。
「好消息就是,只要是官员家的未婚女眷都可以参加。」桑榆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所以霜儿,你马上就能当太子妃了。」
慕容无霜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眼神黯淡:「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即便我去了选妃宴,他也未必会选我,这太子妃的头衔也落不到我头上。」
「即便太子妃不是你,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
「当然不愿意!妾有情,郎无意,那我有什么办法?强扭的瓜它不甜啊……」
「甜不甜的,啃一口才知道。」
慕容无霜眼眸一动:「你的意思是,生米煮成熟饭?」
桑榆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看她,霜儿这么虎的吗?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后日你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们选妃宴上见。」
慕容无霜将人送到门口,然后又坐回茶桌前想着桑榆的话。
生米煮成熟饭,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能感觉得出来,君琰哥哥对她不是没有感觉的,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又要躲着她呢。
……
很快便到了选妃宴的这一天,慕容无霜特意打扮了一番,这才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所谓的选妃宴,无非就是一大群适婚女子聚在御花园,与太子殿下喝喝茶,赏赏花,聊聊天,献献才艺……
彼时,太子还未过来。
桑榆坐在位置上,东张西望,霜儿该不会不来吧?
早知道她就派人到丞相府将人绑来了。
含冬循着自家姑娘的视线看了看,不由疑惑:「姑娘,您瞧什么呢?」
「小含冬,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看到霜儿?」
含冬抿着唇笑了笑:「姑娘放心,慕容姑娘既答应了要过来,那便一定会过来的。」
「但愿如此吧,就怕那丫头临阵脱逃。」
不多时,宴席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顾君琰过来了。
众女子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顾君琰看了众人一眼,温雅的点点头:「嗯。」
顾君琰坐了下来,朝身旁的小六子招招手,压低声音道:「七皇子怎么还没过来?」
「七皇子派人过来传信,他临时有事晚些再过来。」
「嗯,本宫知道了。」
顾君琰坐直了身子,视线却有意无意的落在桑榆身旁的位置上,心底滋生出一抹期待。
她,会来吗?
她来了,是不是就代表心里有他?是不是就代表,她是喜欢他的?
可万一她是带着对他负责的心理来的呢?
若真是这样,他要不要选那个丫头?
选妃宴还没开始,顾君琰却已经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过来了,在小六子身边低语几句。
小六子脸色一变,来到顾君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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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发生何事了?」
小六子犹豫了片刻,神色复杂的开口:「爷,方才宫人来报,有人看到七皇子和无霜姑娘去了荷花池。」
顾君琰脸色一变,倏的站起身,不顾身后莺莺燕燕的声音,大步往外走。
此刻,荷花池。
「七皇子让人在宫门堵我,又特意将我带到此处,是何用意?」
「本殿将你带到此处,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对皇兄到底是什么心思?」
慕容无霜拧起眉头,抬眸看他:「七皇子这话是何意?」
「本殿的意思是,你若对皇兄有意,那本殿便在选妃宴上助你一臂之力,你若对皇兄无意,本殿希望你能早些从皇兄心中走出去。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慕容无霜双手抓着裙摆,微微咬唇:「七殿下放心,太子殿下心中无我,即便我对他有意,我们俩也走不到一起。」
「谁说皇兄对你无意?」
她话音刚落,顾君迴脱口而出。
慕容无霜闻言,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对臣女有意?」
第359章 情窦初开(十一)
「七弟,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顾君迴唇角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身后响起自家皇兄低沉的声音。
顾君迴看了看身旁的慕容无霜,又看了看自家皇兄,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皇兄,你怎么来了?」
皇兄让他守口如瓶,他方才不小心把皇兄的心思透露出去了,皇兄不会怪他吧?
皇兄向来仁厚,定不会怪他的,即便是要怪,也拿他没办法。
嗯,没错,就是这样。
他暗自心理斗争了一番,顾君琰已经来到两人面前。
对自家七弟的话恍若未闻一般,视线却一直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慕容无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浅浅行了个礼,然后胡乱移开视线。
顾君琰淡淡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要将视线挪开的意思。
慕容无霜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眼珠子轱辘一转,连忙寻了个藉口要离开。
「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你们先聊,臣女还有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她福了福身就要走,男人身子一动,拦在了她面前。
「太子殿下……」
女子愣了一下,张了张唇,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上一重,被男人拉着往前走。
顾君迴对着两人的身影喊道:「皇兄,选妃宴还去不去了?」
顾君琰大老远的沖他摇摇手,意思是让他先过去。
顾君迴双手放在脑后,悠哉悠哉的往选妃宴的地点走去,唇角微勾,帮皇兄解决了终身大事,他可真是皇家好弟弟。
这下皇兄该不会怪他多嘴了吧?
……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快放开我!」
慕容无霜甩开男人的手,怒目圆瞪。
顾君琰抖了抖衣袖,双眸紧盯着她,淡淡开口:「你……怎么来了?」
「今日选妃宴,圣上宴请了各路官员的未婚千金,我也在宴请名单内。」慕容无霜看他一眼,语气嘲讽:「怎么,只许殿下选妃,不许我参加宴会?」
她傲娇的说着,却忍不住偷偷抬眸扫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许久未曾见到,今日这么一瞧,愈加丰神俊朗了一番。
这男人太帅,她又是个肤浅的人,光是这么板着一张脸,就能惹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若对她和颜悦色的,那还得了?
看来桑桑说的也有道理,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不错。
男人看了她一眼,眼眸微动,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好端端的我吃什么醋啊?」慕容无霜嘴硬的垂下脑袋,过了一会儿,倏的抬眸:「没错,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不可以吗?」
男人心情愉悦的弯了弯唇,一步步朝她靠近:「可以,我很乐意。」
慕容无霜叉着腰,一轱辘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你是我看上的男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凭什么要让你去选别的女子?」
顾君琰愣了一会儿,挑挑眉,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你方才说……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男人啊……」慕容无霜眼神胡乱瞟了瞟,撇撇嘴道。
顾君琰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耐着性子问道:「你的意思,你对我……」
「我的意思是,说了要对你负责,就得说到做到!我慕容无霜一言,驷马难追!」
女子话音落下,原本满心期待的男人,心里忽然凉了半截,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好半晌才动了动唇:「所以,你说本宫是你男人,只是因为你要对我负责,仅此而已?」
慕容无霜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垂下眼眸:「不然呢?」
一抹失落从眼底划过,顾君琰轻轻瞥了她一眼,淡漠的开口:「那就不劳慕容姑娘费心了,往事已矣,本宫早已不把它放在心上,慕容姑娘不必为了负责而委身于本宫。这样,对你,对本宫,都不是一个万全之策。」
说罢,甩袖离开。
慕容无霜直接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这破嘴,就不能直言喜欢吗?
她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轻轻嘆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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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追着对你负责啊,笨蛋。
……
顾君迴正满心欢喜的同卫羽絮叨着自己方才的丰功伟绩』,余光瞥见自家皇兄沉着脸从外面回来,冷不丁吓了一跳。
他挠挠头,瞥了一眼卫羽,问道:「难不成皇兄跟慕容无霜又谈崩了?」
卫羽快速扫了太子殿下一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看这模样,八成是的。」
「这两人谈个情怎么就这么费劲儿呢?本殿都想按着他们的头,哐哐一顿让他们在一起。」
「殿下,咱们要矜持点。方才的话若是被这些贵女们听见了,您高冷的形象可就没了。」
「高冷的形象?」顾君迴疑惑的扫了一眼卫羽,问道:「本殿还有这玩意儿?本殿很高冷吗?」
「是属下多嘴了。」
以前还有点形象,现在形象都不要了。
主僕二人正说着,慕容无霜也从外面回来了,神色瞧不出好坏,但是视线一直落在顾君琰身上。
桑榆瞥见慕容无霜,兴奋的沖她招招手:「霜儿霜儿!这儿呢!」
慕容无霜也看见她了,淡淡笑了笑,抬脚朝她走来。
这时,旁边有几个眼红的贵女,早就瞧不惯桑榆了,此时像抓到了把柄一般,疯狂扁踩她。
「今日是选妃宴,这么隆重的场合,桑姑娘能不能懂些礼仪?姑娘家家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山鸡就是山鸡,即便在凤凰窝里待了这么久,也成不了凤凰。」
慕容无霜因着与顾君琰的事心里正不爽利呢,这会儿又听见这几个人贬低自家小姐妹,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桑榆连忙将人拉住,对着她摇摇头。
美眸扫了那几个人一眼,勾了勾唇角:「圣上应允我在这宫闱之中无需遵守繁文缛节,言行举止如何惬意就如何来。你们这般诋毁我,怕不是连圣上也诋毁进去了?
再者说了,我这般粗鄙不堪之人在圣上面前待了这么些时日,圣上都没有说什么,你们几个人怕不是比圣上还位高权重?」
第360章 情窦初开(十二)
那几人闻言,一脸慌乱,微微瞪了桑榆一眼,骂道:「你胡乱说些什么?此等大逆不道之话,我们何时说过?桑榆,你莫要污衊我们!」
「你们是没说过,可你们方才这般诋毁我,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桑榆拉着慕容无霜坐了下来,瞥了那几人一眼,淡淡道:「的确,你们瞧不起我,自然也不会信我的话,那等会儿圣上和皇后到了,我在他们面前将方才的话好好说道一番,让他们自行判断。」
「你!」
桑榆瞥了她们一眼,冷冷警告:「今日是我阿琰哥哥的选妃宴,我不想闹事,识相的乖乖闭上嘴巴,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贵女被女子这么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又气又恼,关键是还拿她没办法。
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方才的话抖到陛下和皇后面前,那她们有几张嘴也说不清啊,遂而只能歇下继续纠缠的想法。
慕容无霜见桑榆三两句话便把人收拾妥当了,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桑榆扭头,就见她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己,冷不丁吓了一跳。
「霜儿,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无霜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眼眸中带着一抹失落:「桑桑,我若是像你这般能说会道就好了。」
「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你羡慕我能说会道,我还羡慕你会些拳脚功夫呢。」桑榆瞥了她一眼,轻轻笑道:「我方才瞧着阿琰哥哥也一脸失落的回来,你俩方才该不会碰见了吧?」
「何止碰见了,我们还交谈了一番,眼见着我就要表白成功了,可我这破嘴,它总是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一些让人扫兴的话。」慕容无霜抿了一口酒,嘆息一声:「现在好了吧?他一定认为我千方百计想要成为太子妃是因为小时候看光了他的屁股,要对他负责。」
桑榆挑挑眉:「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慕容无霜抬高了音量,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失魂落魄的轻声呢喃:「因为,我喜欢他啊……」
桑榆扶了扶额,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早说清楚,就不会有今日的选妃宴了。」
「我也想说清楚,可万一他不喜欢我呢?」
「你不说清楚,你又如何知道他不喜欢你?即便他对你没那个心思,你也得大胆说出口。你瞧瞧我,虽说君迴哥哥一直拒绝我,但我一开始便向他表明了我的心意。」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淡淡道:「有时候得不到的不一定是遗憾,那些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才是遗憾。」
慕容无霜又喝了一杯酒,歪头思忖了一会儿,贊同的点点头。
「桑桑,你说得有道理。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选妃宴已经开始了,万一他选了太子妃,那我岂不是就没机会了?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丈夫还有别的女人。」
「我相信阿琰哥哥,你也要学会相信他。」桑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等宴会结束,你一定要抓紧机会同他说清楚,知道吗?」
几杯酒下肚,慕容无霜喝得小脸通红。
顾君琰一直有意无意的往慕容无霜那边看,顾君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调侃道:「今日的宴会就是为皇兄选妃准备的,皇兄想看,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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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琰瞥了他一眼,抬手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淡淡问道:「父皇母后怎的还没来?」
「哦,方才你在荷花池同慕容无霜说话,臣弟忘了告诉你,母后旧疾又犯了,父皇这会儿正在陪她呢,没空抽身过来。」顾君迴说着瞥了他一眼,又继续道:「所以这宴会的事由臣弟全权负责,皇兄放心,今日臣弟高低给你整个太子妃出来。」
顾君琰不想接他的话,对着一旁伺候的小六子道:「既然父皇母后不来,小六子,宣布开席吧。」
小六子轻轻应了一声,扯着嗓子宣布开席。
不多时,便有贵女上前献艺。
顾君迴看得倒是津津有味,顾君琰整个身心都放在慕容无霜身上,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
慕容无霜感觉宴会里闷得慌,端起酒壶起身。
「桑桑,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桑榆瞧了一眼她迷离的眼神,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
桑榆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行,那你把槿秀带着,也好有个照应。」
慕容无霜胡乱应了一声,跌跌撞撞的出了宴会。
顾君琰看见女子离开了,想也没想便起身跟上。
「皇兄,这宴会才刚开始,你去哪啊?」
「为兄有点事要处理,这里你先帮我应付一下。」
「怎么帮你应付嘛,是你选妃,又不是我……」顾君迴撇撇嘴,待看见慕容无霜的位置也空着时,忽然顿悟了,态度一转:「皇兄且放心去,这里有臣弟呢。」
顾君琰觉得自家七弟这话怪怪的,怎么说得他好像要去赴死一般?
……
离了宴席,慕容无霜将槿秀屏退,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荷花池边。
忽然脚下一空,踉跄的往前摔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时,腰间一重,被人稳稳的託了回来。
她抬眸望去,却在见到来人时怔愣了。
「你不应该在选妃吗,你怎么在这儿?」
顾君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静默了几秒,慕容无霜自嘲的笑了笑,扬起手中的酒壶,一个劲儿往嘴里倒。
顾君琰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抢她的酒壶:「别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你把酒还我。」
「不还。」
「还我。」
「不可能。」
「你!」慕容无霜气急,眼眶微红:「你又不许我对你负责,你凭什么管我?你只管选你的妃子去好了。」
说着说着实在气不过,忍不住捶了捶他的胸膛。
顾君琰任由她捶着出气,待她气消了差不多了,一个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第361章 情窦初开(十三)
慕容无霜惊唿一声,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眼不眨的看着他。
男子脚步不停,淡淡说着,语气不容置喙:「你醉了,我带你到偏殿休息。」
慕容无霜脸色忽然难看下来,瘪着嘴问他:「是不是每个喝醉的女子,殿下都会像现在这般把她抱到偏殿休息?」
她话音刚落,男子的脚步一顿,沉寂了片刻,缓缓摇头。
「不会。」
慕容眼里升起一抹希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为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偏殿。
顾君琰将她放在床榻上,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不为什么,你喝醉了,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女子眼眸里的光黯淡了下来,问道:「你还要回宴会是吗?」
「今日本就是为了本宫才设的宴,哪有宴会没结束,主人就离开的道理?」
其实他本没想着回去,可如今她这么一问,不知怎的,他就想气气她,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半点他的位置。
慕容无霜敛下眸中的失落,嘴角扯出一抹笑:「既如此,殿下可否为我做两件事再离开?」
顾君琰眼眸一动:「何事?」
「我想吃桃儿。」
顾君琰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桃就朝她走过去:「给。」
「不是这个,我要吃你亲自摘的桃儿。方才进来时,我瞧着殿外的桃树硕果纍纍,殿下可否为我摘几个?」
她说罢,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顾君琰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桃儿,脸上带着一丝不解:「有现成的桃儿不吃,为何非要吃树上的?」
「树上的新鲜啊。」慕容无霜瞥他一眼,神情失落:「殿下若是着急回去选妃,那便罢了,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顾君琰将手中的桃放了回去,临出门前又看了她一眼:「要吃几个?」
女子面上一喜:「殿下尽可能多摘些,吃不完我带回去。」
「嗯,你好生休息,本宫去去就来。」
顾君琰淡淡应了一声,迈着步子出去,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男子走后,慕容无霜连忙跑到窗户看了一眼,见他准备爬树,又迅速跑到茶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将其倒入方才的酒壶中,摇晃几下。
还好她进宫时带了两包合、欢散,否则即便是想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可能。
每次面对君琰哥哥时,她都没办法直言喜欢,如今这样,她也不指望得到他的心了,与其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恩爱,还不如先把他吃干抹净了再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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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君琰摘了一兜子的桃,等他回到偏殿时,女子正坐在茶桌前,单手撑着脑袋,手指漫不经心的轻轻摩擦着酒杯的边沿。
见他进来,微微有些诧异。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你看看这些够了吗?不够本殿再去给你摘一些。」顾君琰将手里的桃放在桌上,问道。
「够了够了。」慕容无霜敛下诧异的神情,淡淡道。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殿下就这般着急回去?」慕容无霜抬眸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淡淡道:「殿下请坐。」
顾君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第二件事很简单,陪我喝杯酒,我便乖乖在此休息,不去打扰殿下选妃。」
她说这句话时,神情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復了笑意。
「就喝一杯酒?」
「不错,就喝一杯酒,不过殿下若是想同我畅饮,我也是不介意的。」
顾君琰顿了一下,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慕容无霜微微有些诧异,玩笑似的开口:「殿下这般不谨慎?就不怕我在酒里下药?」
「即便是下了药,我也甘之如饴。」
女子一愣,唇角微动:「你……」
顾君琰连忙开口,打断了女子的询问:「桃也摘了,酒也喝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慕容无霜压下眼底的失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殿下请便。」
她今日倒是要赌上一赌,这男人是否真的要这么狠心的弃她而去。
见她破天荒的没有开口挽留,顾君琰微微有些诧异,唇嗫嚅了几下:「你……不拦着我?」
「殿下想要走,谁人敢拦?」慕容无霜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着,小脸醉醺醺的。
男子上前就要去夺她的酒杯,却被她一把躲开了。
她咧嘴笑了笑,眉眼中带着一丝小得意:「这回你抢不到了吧?」
男子轻轻嘆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她:「别喝了,再喝就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慕容无霜伸了个懒腰,大手一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古人诚不欺我,喝就完事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顾君琰轻轻嘆了一口气,继续去夺她的酒杯,「你莫要再喝了,你若再喝,我就……」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眼神迷离:「就什么?」
「就陪着你一起喝。」
他抢过那股酒,仰头就往嘴里倒。
慕容无霜自知在里面下了药,生怕剂量太大他受不了,连忙阻止:「好了好了,别喝了。」
「那你还要喝吗?」
「不喝了。」
「现在可以安心休息了吗?」
慕容无霜盯着他看,眼神迷离又无辜:「怕是休息不了了,我在酒里面下了催q粉……」
「你……」
顾君琰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小腹窜起一团火,身体变得滚烫。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为何要这么做?」
慕容无霜强忍着难受,一步步靠近他:「因为我不想让你娶别人!」
闻言,顾君琰怔愣在原地,吶吶开口:「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这理由足够了吗?」说话间,慕容无霜已经来到他面前,伸手抚摸着他俊俏的脸蛋,自嘲的说着:「殿下放心,今夜过后,咱们就一拍两散了,你娶你的太子妃,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互不相欠。」
顾君琰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满脑子里都是话本上的那些画面,感觉口干舌燥的,她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脸庞,就像渴了许久的人忽然接触到水源。
第362章 情窦初开(十四)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凉快些,再凉快些……
慕容无霜瞧着他隐忍痛苦的模样,止住了话头,解开腰带,将外袍褪下,轻轻抱住他,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轻声呢喃。
「阿琰哥哥,霜儿愿意的。」
顾君琰恢復了一丝理智,想要将人推开,可奈何她抱得愈发紧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推开我吗?」
她仰头看着他,神情委屈又迷离。
他看了她一眼,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我不能伤、害、你。」
「反正我也喝了那壶酒,你若是不动我,我也会去找别的男人解决……」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男子就似发了狂一般,大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张了张唇,神情有些难受:「阿琰哥哥,你快放开,抱太紧了,我要喘……喘不过气了……」
「是你先招惹我的。」
顾君琰眼眶猩红一片,低头攫住她的唇。
「嗯……」
女子轻轻回应一声,他身子一僵,微微弯腰,手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床上走去。
……
顾君迴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家皇兄回来,他在宴会上待着无聊,寻了个藉口提前结束宴会。
「怎么回事?皇兄跑哪儿去了?」
卫羽从外面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殿下,属下觉得,这消息您还是不要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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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本殿为何不能听?」顾君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卫羽,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信不信本殿找卫大娘告状?」
卫羽看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您若是不介意,属下也不介意。」
顾君迴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恶狠狠的开口:「不是让你跟着皇兄吗?人呢?宴会都结束了他还没回来。」
卫羽眼眸微动,摸了摸鼻子道:「殿下,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了。」
顾君迴拧起眉头看他:「你这话是何意?」
卫羽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这才凑近自家殿下耳边低语几声。
顾君迴闻言,双眼放光:「此话当真?皇兄真同慕容无霜这样那样?」
卫羽点点头。
「这是好事儿啊,本殿为何不能听?」
卫羽古怪的看着他:「殿下不是说这种事有伤风化吗?」
男子弯了弯唇,眼里带着一抹狡黠:「本殿说的是那些不守妇道,不守夫道的。皇兄和慕容无霜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一时干柴烈火……倒也能理解……」
卫羽:「……」
……
许是太过于忘情,再加上酒精和药物的作用,慕容无霜直到傍晚时分才慢慢甦醒。
她动了动身子,立马倒抽一口凉气。
扭头看着身旁仍旧熟睡的男人,脸上浮现一抹幸福的笑意。
不过没多久,便又愁眉不展。
她了解顾君琰的脾性,昨日碰她只是因为药物和酒精作祟,可若他醒过来之后,脑子清醒了之后,一定会气坏了吧?
慕容无霜嘲讽的笑了笑,罢了罢了,昨夜过后,他们便再无交集,哪怕他再生气,与她又有何干系?
即便是与她有关系,她也见不到这男人怒气冲天的模样了。
女子轻轻嘆了一口气,眷恋的盯着床上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蹑手蹑脚的下床。
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偷偷摸摸的离开。
……
顾君琰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嘴角仍带着一抹笑意。
他记得,他与心爱的女子整整温存了一夜。
伸手去摸身旁的被褥,早已没有了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顾君琰甚至有些怀疑昨夜的温存都只是他的一场臆梦。
可肩膀上传来的清晰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是真的!
他昨夜真的得到了霜儿,她还同他表明心意,她说她喜欢他。
不想让他娶别的女子为妃,可她又如何知道,从始至终,他想娶的只有那丫头一人啊。
思及此,顾君琰快步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衣物,他心里莫名有些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霜儿说清楚,否则就来不及了。
衣服穿戴整齐,顾君琰快速出了偏殿。
小六子正好从外面过来,见自家爷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去丞相府,本宫有事要同无霜姑娘说,小六子,备马。」
「这……」小六子偷偷瞥了自家主子一眼,欲言又止:「殿下,您还是不要去了。」
顾君琰感觉今日的小六子有些奇怪,扭头看他:「嗯?你有话要说?」
「殿……殿下,方才七殿下身边的羽侍卫过来了,他……他说……」
「他说什么?你说话几时变得吞吞吐吐的了?」顾君琰瞥他一眼,大步往外走,「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本宫还有要事在身……」
小六子顿了顿,硬着头皮道:「羽侍卫带来了七殿下的口谕,七殿下要告知殿下,无霜姑娘已经离开都城了。」
顾君琰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了,深唿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闷闷的:「离开都城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估计不会再回来了。」
小六子话音刚落,男子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的,不多时,哐当一声,直接晕倒过去。
「殿下!」
小六子见自家殿下晕了,连忙上去扶他。
……
永宁宫。
光宣帝和皇后站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太医,太子如何了?」
太医收回把脉的手,看了帝后一眼,神色复杂。
光宣帝见状,赶忙屏退一旁伺候的宫人,淡淡道。
「爱卿有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太医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复杂的开口:「回陛下,娘娘,太子殿下他这是纵慾过度,累晕的。」
「纵慾过度?」
光宣帝和皇后一愣,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
「正是,微臣一会儿开几副方子给殿下,每日煎服一副,好生休养便可。。」
太医有些欲哭无泪,他今日第一天任职,这是摊上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363章 情窦初开(十五)
屏退了太医,帝后倏的看向躲在帘子后的顾君迴。
「老七,你过来。」
顾君迴抬眸瞥了两人一眼,抓抓脸道:「父皇,母后,儿臣在这儿待着挺好的,皇兄一醒,儿臣立马能看见!」
光宣帝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过来!」
顾君迴整个人一激灵,迈着慢吞吞的步伐朝两人走去。
见他动作扭扭捏捏的,光宣帝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朕问你,你皇兄究竟怎么回事?还纵慾过度,他身边连女人都没有,跟谁纵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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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脸色一僵,惊恐的摇摇头:「父皇,您别这么看着儿臣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臣跟皇兄纵慾呢,儿臣可没有龙阳之好。」
光宣帝被他气笑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问你这个?朕问的是,你皇兄为何变成这样?」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神情闪烁:「皇兄的事,儿臣怎么会知晓?」
皇后瞥他一眼,在茶桌前坐了下来,挑眉道:「老七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顾君迴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就被自家母后打断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再回答,不然就见不到你的小白了。」
顾君迴一听,脸色忽然正经起来:「母后,小白怎么了?」
皇后手指轻轻摩擦着茶杯,轻笑道:「没什么,只不过青禾这几日要出宫了,母后瞧她平日里甚是喜爱小白,临走之前,想将小白送与她。」
「那不行!小白是儿臣的,母后怎可随意送人?」
皇后抬眸看他,笑得一脸慈爱,话音中却透着暗戳戳的威胁:「那你现在肯老实交代了吗?你皇兄究竟如何变成这样?」
为了防止宫人多嘴,顾君迴一开始便将今日慕容无霜来过的消息给封锁了,所以自然传不到帝后耳朵里。
顾君迴看了自家父皇母后一眼,耷拉着脑袋道:「好,儿臣说还不行吗!」
……
不多时,顾君迴便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光宣帝诧异:「慕容丞相家的千金?」
皇后一脸震惊:「你是说琰儿同无霜那丫头,他们……」
顾君迴眨巴着眼睛,淡淡道:「昂。」
皇后一听忽然就乐了,拍着光宣帝的大腿道:「臣妾早就觉得琰儿这小子和无霜丫头甚是般配,不曾想他们年轻人这般血气方刚,大庭广众之下就……」
顾君迴嘴角抽了抽,悠悠拆台:「母后,您用词不当,皇兄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好歹还找了处偏殿。」
「哎呀,反正都差不多啦,你们父子俩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光宣帝:「明白明白。」
顾君迴:「不明白。」
他话音刚落,光宣帝就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小子欠收拾吧?
皇后似乎想到什么,抬眸看了光宣帝一眼,眼睛晶亮:「陛下,你看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琰儿又到了选妃的年纪,不如咱们就顺水推舟,让他纳无霜丫头为太子妃?如何?」
「都听皇后的,朕立刻拟一道圣旨,差人送到丞相府。」
「诶,不妥。既是真心求娶,陛下理应将慕容丞相召进宫,共同商讨两个孩子的婚事,这样才能彰显我皇室的诚意。」
「皇后说的是,朕这就派人去请慕容丞相进宫。」
夫妻二人说得不亦乐乎,正当光宣帝要派人去请慕容丞相时,顾君迴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的他们透心凉。
「父皇,母后,你们就别瞎忙活了,慕容无霜今日已经离开都城了。」
夫妻俩震惊:「离开都城?」
「可不是嘛。」
皇后瞧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为何要离开都城?老七,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光宣帝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说。」
顾君迴看看自家父皇母后,又看看自家皇兄,轻轻嘆了一口气:「还不是皇兄,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却偏偏要拒人家于千里之外。我要是慕容姑娘,我也会伤心离开的。」
所以他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早些向她表明心意,可不能像皇兄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了,自己则留在原地暗自伤神。
皇后听完他的话,点点头道:「琰儿的性子好像确实比较沉闷。」
「母后,皇兄哪里是沉闷,分明是闷骚来着。心里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嘴却像上了锁似的。本来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非要折腾这么半天,整日误会来误会去的,累得很。」
光宣帝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有喜欢的女子吗?」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没有。」
「那你就没什么资格谈论男女之间的情感。」光宣帝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平日里再精明的人,一旦动了情,在这上面也拎不清的。你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所以你能看得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可若是你设身处地,你小子未必想得通。」
顾君迴歪着头,听的一知半解:「喜欢一个人这也太麻烦了吧?儿臣还是孤独终老吧。」
「这可不行!」他话音刚落,皇后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你若是孤独终老,我们家桑丫头怎么办?」
光宣帝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阴恻恻的威胁:「你要孤独终老?可以啊,那朕就让你变成小六子那样!」
顾君迴忽然感觉裤裆一凉,立刻夹紧了腿。
欲哭无泪的看着两人,语气幽怨:「父皇母后,你们这般宠那丫头,到底她是亲生的,还是儿臣是亲生的?」
光宣帝和皇后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顾君迴抓抓头,他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丫头是亲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
顾君琰昏迷了一整夜,直至翌日晌午才醒了过来。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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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见他眼睛动了,连忙叫醒一旁打瞌睡的顾君迴。
「七殿下,醒了醒了!我家主子醒了!」
顾君迴正做着梦,听到小六子的声音,冷不丁被吓醒了,脑袋差点磕到桌子上
第364章 情窦初开(十六)
「什么醒了?」
「谁醒了?」
「醒什么了?」
顾君迴撑起脑子,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小六子面上带笑:「我家主子醒了!」
与此同时,床榻上的人轻轻唤了他一声。
「老七。」
顾君迴的瞌睡泡瞬间就破了,倏的起身,快步朝床边走去。
「皇兄,你可终于醒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
顾君琰看了他一眼,挣扎着起身:「老七,这是哪?」
顾君迴连忙去扶他。
「皇兄莫不是睡傻了,竟连自己的寝宫都不认识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晌午。」
「晌午……晌午,我不是去找霜儿了吗?怎么会躺在永宁宫?」
「你昏迷了啊,你不知道父皇母后多着急,这不,勒令臣弟在这儿守着你,你不醒,臣弟不许离开永宁宫半步。」
顾君迴摸了摸鼻子,其实是他顶撞了父皇,所以才被罚。
顾君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昏迷了一晚上?」
「不然呢?」顾君迴淡淡扫他一眼,道:「皇兄昏迷这么久肯定饿了,小六子,你去御膳房给你家主子弄些吃的过来。」
「喏。」
小六子欢快的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待小六子走后,顾君迴屏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这才在床边稳稳的坐下。
「皇兄想问什么,便问吧。」
顾君琰拉着顾君迴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他:「老七,霜儿没有走对吗?她没有离开为兄,对不对?」
「皇兄,她已经走了,已经离开都城了,昨日傍晚的马车。」
顾君琰闻言,整个人颓废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失魂落魄的笑:「为什么?她昨日明明说了喜欢为兄,不喜为兄娶别的女子,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将我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昨日我们明明磨合得那么好,明明美妙的温存了一番……」
顾君迴捂了捂耳朵,神情复杂,这是他能听的吗?
皇兄可真是不拿他当外人啊。
顾君迴轻轻嘆了一口气,道:「皇兄,喜欢是相对的。臣弟早就劝你早些表明心意,明明你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你,为何你们就是不肯率先迈出第一步呢?」
顾君琰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愧疚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是为兄的错,为兄以为她从前缠着我,全是因着想对我负责,不是心里有我。所以我别扭,我生气,我不搭理她,我对她视而不见……」
顾君迴轻轻嘆了一口气:「若是她心里半分没有你,如何会上赶着对你负责?对你负责不也是喜欢你吗?」
「是啊,为兄错了,大错特错,我现在才发现,她在我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兄弟俩沉默了一会儿,顾君迴忽然开口。
「臣弟派人去查了她的行踪,全都被人抹干净了。」
「不用找了,她若是想躲着我,是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
……
自从慕容无霜离开后,往后的十几天里,顾君琰都窝在永宁宫内借酒浇愁。
十几天过去后,他自己从永宁宫走了出来,神色淡淡,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可帝后和顾君迴知道,他心里藏着事,心里有块永远抚平不了的伤疤。
他原本就比较循规蹈矩,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平日里脸上都鲜少看到笑容了,殿内伺候的人也全都换成了太监。
每日除了请安,就是看书练字、勤练骑射,要不就是待在永宁宫里发呆。
说反常不反常,说不反常又有些反常。
皇后瞧见了,担忧得很。
凤微宫里,皇后靠在光宣帝的肩膀上,愁眉不展。
「爱妃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琰儿再这么下去,臣妾都怕他憋出毛病来了。」
「年轻人嘛,受点情伤总是难免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再担心也没用,随他去吧,他自个儿想通了就好了。」
皇后睨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生气:「陛下就是这般当父皇的?若是随他去,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呢。」
「好了好了,朕又没说不管他,只是这事儿咱们要怎么管?实在不行,咱重新给他挑个太子妃得了。」
「这可不行!臣妾的儿子要娶的媳妇儿必须要是自己喜欢的,否则我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光宣帝有些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该如何是好?」
「臣妾不知道啊。」皇后将脸埋进他腰间,满面愁容:「怪只怪他内敛闷骚,否则咱俩的孙子都可以蹦跶了。」
光宣帝扶了扶额,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无霜丫头才几岁啊?你就想着孙子了?」
「这不是夸张一点的说法嘛,哎哟愁啊!」
……
「陛下,陛下。」
顾君琰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耳边传来小六子焦急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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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
小六子见自家爷皱着眉头,眼角滑下一滴泪,以为他做噩梦了,想要将他叫醒。
顾君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因着他这个动作,眼角的泪滑落到嘴角,咸得发涩。
他抬手擦了擦,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小六子,茶水。」
「哦,好!」
小六子应了一声,连忙上前给他倒茶。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才觉得自己的嗓子润了不少。
「朕睡了多久?」
「两刻钟。」
「两刻钟啊……」
两刻钟却把短短几年的人生都梦完了,顾君琰不禁有些感慨。
「陛下息怒,奴才方才见您眉头紧锁,眼角泛泪,想着您应当是做了噩梦,所以才斗胆将您叫醒。」
顾君琰淡淡摆手:「无妨,多亏你及时叫醒朕,否则朕又要经歷一次当年的痛苦。」
「痛苦?」
顾君琰摆了摆手,缓缓站了起来。
「爷,这是要去哪?」
「去凤微宫,皇后刚刚生产完,朕要去陪在她身边。」
「可您不是说要批改奏摺?」
「奏摺哪有媳妇儿重要?朕批了这么多年的奏摺,今日想任性一回。」
他说罢,迫不及待的出了御书房。
第365章 情窦初开(十七)
凤微宫。
慕容无霜刚刚用完晚膳,便瞧见身着黑金色蟒袍的男人迈着大步从外面进来。
槿秀见状,连忙行了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顾君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槿秀恭敬的应了一声,端着餐具离开了。
看到眼前的男人,慕容无霜微微有些诧异:「陛下怎么来了?」
男人在她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一脸柔情:「你刚刚为朕诞下了一个皇子,朕怎么能不来陪着你呢?」
慕容无霜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臣妾这儿有槿秀伺候着,还有这么多人照料着,陛下日理万机,无需过于担忧臣妾,凡事当以社稷为重啊。」
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还在劝他以社稷为重。
顾君琰轻轻嘆了一口气,将人拥入怀中,把玩着她青葱的纤纤玉指,淡淡道:「朕做了许多年的好君王,这会儿只想做个好夫君。」
勐然听到他这番话,慕容无霜怔愣了一下,缓缓笑了。
双手环住他的腰,娇软的笑着说:「你一直都是好夫君啊。」
「不,我不是。」顾君琰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眼里带上了一抹忧伤:「霜儿,为夫方才做了个梦。」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哀伤,慕容无霜轻轻靠在他胸膛上,缓声问道:「陛下做了什么梦?可是噩梦?」
「不是噩梦,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你的日子,仿佛一场噩梦。」
「嗯?」
「为夫梦到了我们的过去,梦到你离开了我。」顾君琰愈发将人搂紧,眼眸中带上一抹疼惜:「如今我每每想起,就愈发痛恨我自己。若是当时我可以早些向你表明心意,你我二人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的时间。」
慕容无霜从他怀里出来,坐直了身子看他,伸手抚上他的脸庞,笑道:「傻瓜,若没有这几年的分开,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如胶似漆。分开,又何尝不是一种对情感的歷练呢?」
「但我每每想到你一个人怀着身孕,一个人将奶宝生下来,为夫这心里就愈发自责。」
「生下奶宝是我一个人的选择,你不曾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也不能怪你。」慕容无霜吻了吻他的手背,轻轻笑着:「我还要谢谢你,将奶宝送到我身边,伴我度过枯燥又无聊的三年。否则没有你的这三年,我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
男人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唇角扬起:「笨蛋,那你为何还要离我而去?又为何不回来找我?」
「怕。」慕容无霜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怕你不肯原谅我,更怕你已经有了新的太子妃,如此这般,我怎么可能回来找你?」
「我心生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你?我早已在心里认定你,此生,非你不娶。」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哼哼!你在心里认定有什么用?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君琰伸手揽住她,眉眼带笑:「好好好,为夫的错,罚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慕容无霜瞪了他一眼,弯唇笑了笑,将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他身上。
她把玩着他的衣袖,好奇的问道:「话说,你就不担心我这几年有了新欢?」
男人眼眸黯淡了下来,缓缓开口:「自然担心了,可我又找不到你。只能一边担心,一边伤心,再一边思念了。」
瞧着他幽怨的眼神,慕容无霜忍俊不禁:「那你是挺忙的,不过若是我真的有了新欢,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男人轻轻嘆了一口气,语气忧伤:「若真是那样,我只能默默祝福你们,然后默默守护着你,终身不娶。」
闻言,慕容无霜嘴角抽了抽:「我都嫁人了,你还为我终身不娶,是不是傻?」
「凡是动了情的人,有哪个是不傻的?」男人揉了揉她的秀髮,面上带着失而復得的欢喜:「所幸你最后是嫁给了我,成了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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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轻轻靠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意。
这时,奶娘抱着小皇子进来了。
「陛下,皇后,小皇子已经餵好奶了。」
顾君琰朝奶娘摆摆手,淡淡道:「让朕抱抱他。」
「陛下……」
慕容无霜害怕他又把二宝弄哭了,担忧的开口。
顾君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无妨,为夫可以搞定。」
奶娘应了一声,将小皇子抱了过来。
念念小的时候,顾君琰经常抱她,这会儿对于抱孩子早就熟能生巧了。
他动作熟稔的接过小皇子,慕容无霜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本以为会哭声震天的,谁知道,小傢伙竟意外的没有哭。
顾君琰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哭倒是没有哭,但对着他竖中指是怎么回事?
「你先下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朕再传你。」他抱着小皇子在床边坐下,遣退了奶娘。
慕容无霜笑了笑,调侃道:「没想到陛下哄孩子还是有模有样的嘛。」
「那是自然,念念小时候都是朕哄的,这一来二去,不就熟了吗?」顾君琰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往她身旁靠了靠:「霜儿,你看咱们的儿子多可爱啊,虽然没有念念可爱,但勉勉强强算得上可爱吧。」
小傢伙闻言,沖他翻了个白眼。
「这小傢伙怎么回事?方才同我竖中指,这会儿同我翻白眼,难不成他能听懂我说话?」
慕容无霜瞧见了,顿觉有些好笑:「所以啊,你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损他了,二宝只是没长开,等长开后定然是个美男子。」
小傢伙闻言,下意识弯了弯唇。
顾君琰觉得有些神奇,一脸欣喜:「还真能听懂?」
「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对了,咱们还没给二宝起名字呢。」
「忘了同你说了,今日奶宝现场给他起了一个。」
「哦?叫什么?」
「顾云书。」
慕容无霜闻言,眼睛一亮:「顾云书?好名字!咱家宝子真是有才,不枉我这么疼他。」
顾君琰好笑的看着她,挑挑眉:「我都还没说它的寓意呢,你就知道是好名字了?」
「只要是我儿子取的,那都是好名字!」
「……」
第366章 情窦初开(十八)
六年后。
凤微宫。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有本事你别跑!」
慕容无霜手里抄着根棍棒,一边在顾云书身后追着,一边骂骂咧咧。
顾云书沖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拔腿就跑:「这棍子这么粗,傻子才会站住呢,不跑才真的是傻子。」
「有本事你别让我抓住你,否则老娘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顾云书一边跑,一边咯咯咯的笑着:「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咯咯咯。」
听着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慕容无霜差点没被气个半死。
「顾云书!」她手里的棍子一丢,双手叉腰,对着不远处的六岁孩童咬牙切齿。
顾云书躲在一棵大树下,笑眯眯的看着她:「母后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少气我些,我就能多活几年。」
「不至于不至于,不就是一盒糕点吗?大不了儿臣再让御膳房给您重新做一盒。」
「不就一盒糕点吗?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糕点吗?御膳房岂能做得出来?」
闻言,顾云书有些诧异:「竟还有御膳房做不出来的糕点?」
慕容无霜瞥他一眼,没好气道:「那可是你七皇婶给我做的糕点!你好歹给我留两个,不曾想你居然全都吃光了!」
顾云书轻轻嘆了一口气:「唉,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既是七皇婶做的,那儿臣一会儿便到王府拜见皇婶,让她再给您多做几盒,这总可以了吧?」
慕容无霜眼底里透着一抹得意,弯了弯唇角:「这还差不多,记得一定要让你七皇婶多做几盒,少了不够吃。」
「……」
顾云书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坑了?
「母后,那……」顾云书慢吞吞的朝她走了过去,伸脚将棍子踢到一旁,嘿嘿笑道:「咱们母子二人就此休战?」
目的达到了,慕容无霜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那就休战吧,把棍子捡回来。」
顾云书缓缓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慢吞吞的去捡棍子,还不忘嘀咕道:「母后,您日后想吃什么,直说便是,还非要跟儿臣演这么一齣戏,怪折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更年期犯了呢。」
「臭小子,说谁更年期呢?」慕容无霜刚消下去的气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你这一天天的,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顾云书吓了一跳,拿着棍子拔腿就跑。
跟谁学的?自然是跟念念姐学的呗!
他上回去王府,念念姐就是这么说七皇婶的,结果七皇婶被气得够呛。
他特意向念念姐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没想到还挺好用,就是……
顾云书寻思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母老虎,有些欲哭无泪。
就是……代价有点大。
跑着跑着,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顾云书吃疼的捂了捂鼻子,正想开口责备,忽闻头顶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
「老二,你怎的又惹母后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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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望去,就见自家皇兄双手背在身后,摇头看着他。
顾云书嗖的一下躲到顾承泽身后,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道:「皇兄!救救臣弟。」
「臭小子,别以为躲你皇兄身后,为娘就收拾不了你了!」
顾云书扯了扯自家皇兄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开口:「皇兄~」
顾承泽头疼的扶了扶额,上前朝慕容无霜拱手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此时的顾承泽已经十五岁,褪去了儿时的稚嫩,身上多了几分少年的英气。
他身姿挺拔,再过几年,个头估计要窜得比慕容无霜还高了。
其实这个时候,她看向他时已经微微有些仰头了。
慕容无霜看了看自家大儿子,眼睛眨巴一下,嘴巴一瘪,满脸委屈的开口:「宝儿,这臭小子欺负我!」
顾云书从顾承泽身后探出头来,不满的控诉道:「母后,您莫要胡说,分明是您拿着棍棒追赶儿臣,究竟是谁欺负谁啊?」
慕容无霜扒拉着顾承泽的衣袖,淡漠的瞥了他身后的人一眼:「棍棒明明在你手里,你当你皇兄是睁眼瞎吗?」
「我……」顾云书看了看手中的棍子,话被噎住了。
「母后莫要动气,二弟还小,一会儿臣定然好好教训他一番。」
「皇兄……」
顾云书想出声辩驳,被自家皇兄瞪了一眼,幸怏怏的垂下脑袋。
慕容无霜双手环胸,冷冷的瞪着顾云书:「可是他说我更年期!这让我如何能忍?」
顾承泽瞥了自家老二一眼,不满的呵斥道:「老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母后貌美如花、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与更年期一点边都不沾。」
顾云书脑袋垂得更低了,态度诚恳的认错:「母后,儿臣错了,儿臣不应该这么说您,母后在儿臣心里,永远年轻貌美,青春永驻。」
慕容无霜被他夸得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紧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罢了罢了,母后原谅你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揪到你父皇跟前,让他好生收拾你!」
顾云书闻言,欲哭无泪:「不要啊,让儿臣到父皇面前,还不如母后打断我的腿呢。」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道沉稳威严的男声。
「朕就这么可怕,竟让你选择断腿?」
顾云书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表情难看至极。
他今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母后这边刚消停,遭温的父皇又来了。
他忍不住扶了扶额,轻轻嘆了一口气。
顾承泽瞥了自家二弟一眼,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多时,顾君琰已经来到三人面前。
顾承泽和顾云书兄弟俩朝他拱了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顾君琰沖他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开口:「老二,朕这个父皇在你心里就这么可怕?」
顾云书耷拉着脑袋,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开口:「没有没有,父皇一点都不可怕,儿臣这是敬畏父皇,对,敬畏!」
「哼!敬畏,我看你分明就是害怕念书!」
「这倒也不是。」顾云书挠挠头,沖他嘿嘿笑着:「主要是怕您学七皇叔惩罚斯煜哥哥一样惩罚儿臣。」
第367章 情窦初开(十九)
顾君琰愣了一下,挑眉问道:「哦?你七皇叔怎么罚你斯煜哥哥?」
慕容无霜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这兔崽子怎么说。
顾云书瞥了两人一眼,抓了抓脸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七皇叔让斯煜哥哥穿着女装在王府里逛上一圈,逢人便问『我美吗』……」
天知道,斯煜哥哥把这事儿说出来的时候,那是一把辛酸一把泪啊,他一个大男人……不,一个大男子听了都心生怜悯,狠狠的同情他。
顾君琰抿唇笑了笑,淡淡瞥了他一眼:「为父倒是觉得,你七皇叔这法子不错,下次你若再惹你母后生气,为父便用这法子罚你。你斯煜哥哥是在王府走上一圈,那你就在皇宫里走上一圈。」
慕容无霜靠近自家男人怀里,傲娇的看着顾云书。
顾云书抓抓头,有些欲哭无泪:「不要啊!皇宫可比王府大了不知多少,儿臣要走多久才能走完?」
笨脑子,他的嘴怎么就把不住门呢?啥都往外倒!
别的也就算了,怎么这些惩罚的套路他还要在父皇母后面前说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顾承泽也扶了扶额,有些无奈又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同是亲兄弟,这傢伙连他一半的智商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随了母后了。
顾君琰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所以啊,你还敢不敢气你母后了?」
「儿臣才没有气母后,明明是她……」
慕容无霜怕他说漏嘴,眼珠子轱辘转了一下,连忙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阿琰,老二还小,随便教训几句就好了,还能真的罚他不成?」
顾君琰负手而立,沉声道:「有何不可?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了错事就得挨罚。你啊,莫要太惯着他了,小心把他惯坏了。」
「哼!儿臣猜的没错,父皇果然和七皇叔一样,就会体罚人!您定是与七皇叔狼狈为奸了,你俩就是一丘之貉!」
顾君琰被他这话气笑了,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臭小子,说谁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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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书摸摸鼻子,底气不足的开口:「您和七皇叔啊。」
「看来平日里逼你念书是正确的,你瞧瞧,现在成语用的多好啊。」
顾云书眨巴着眼睛,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自家父皇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寂静了下来。
顾承泽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笑着开口:「父皇母后,上回儿臣给二弟布置了几篇要背的课文,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儿臣想要带他回去好好抽查一番。」
「嗯,去吧。」顾君琰闻言,欣慰的点点头,继而又扫了顾云书一眼,没好气的开口:「多跟你皇兄学学,别整日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儿臣知道了。」顾云书耷拉着脑袋,眼里却闪着一抹兴奋。
「父皇,母后,那儿臣与二弟就先行告退了。」顾承泽朝帝后拱了拱手,带着顾云书离开了。
「云书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顾君琰看着兄弟俩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嘆息一声,转过头时,却见身旁的女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神色幽怨,「霜儿,为何这般看着为夫?」
慕容无霜瞥了他一眼,满脸委屈:「老二像我,你说他不思进取,不学无术,不就是在拐着弯的骂我吗?」
男人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抬手安抚:「没有没有没有,为夫那是气头上的话,再说了,咱俩的孩子,自然也随我啦,霜儿这么聪明,臭小子身上的机灵劲儿随你,其余不好的毛病随我。」
听到他这话,慕容无霜噗嗤笑出了声。
「你现在求生欲怎么这么强?」
「哪有什么求生欲?这是大实话。」
求生欲能不强吗?一不小心媳妇儿就没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都清楚的。老二随我,喜欢玩,喜欢新鲜的事物,一看到书本就打瞌睡……我不求他功成名就,只求他这辈子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
顾君琰搂紧了她,淡淡笑道:「为夫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嘴上逼着他念书,可也是为了让他明事理,功不功成名就的,这些都不重要。」
慕容无霜仰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笑了。
男人弯唇笑了笑。
似乎想起什么,慕容无霜笑眯眯的看着他:「好了,孩子们的事解决了,现在可以来说说咱们的事了吧?」
顾君琰总觉得她这笑有些诡异,还有些瘆得慌。
「咱俩什……什么事?」
慕容无霜沖他眨眨眼,娇羞的开口:「你懂的。」
「为夫不懂。」
「你懂。」
男人慾哭无泪:「为夫真的不懂。」
「哎呀!就是我那个……」
「哪个?」
女子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我身子爽利了。」
男人闻言,身子一僵。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开口:「霜儿,要不咱们再缓两天?」
慕容无霜闻言,叉腰瞪着他:「两天又两天,两天復两天,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吃不消了?」
「笑话?为夫会吃不消?我是怕你吃不消!」顾君琰一听就不乐意了,挺直腰板,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是你先招惹我的,一会儿你不要哭着喊停。」
慕容无霜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喊停呢。
若是能让顾君琰哭唧唧的求她停下来,好像也不错。
这般寻思着,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瞧见女子幸灾乐祸的笑,男人伸手,惩罚性的掐了掐她腰间的软肉。
慕容无霜感觉身上一痒,咯咯咯的笑了。
她小脸微红,羞赧的开口:「好了,别闹了,被外人看见就不好了。」
顾君琰倒是不以为然:「怕什么?他们还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不成?」
「即便不会,被孩子们看了去也不好啊。」
「为夫回屋再收拾你。」男人伸手点了点女子的鼻尖,暧昧的『警告』着,然后搂着她大步进屋。
第368章 情窦初开(二十)
顾承泽兄弟俩出了凤微宫,顾云书捂着胸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一脸感激的看向顾承泽:「皇兄,这次多亏了你,否则父皇还不知道怎么罚我呢。」
「父皇哪次不是这么说,但有哪次真正罚过你了?」
顾云书闻言,歪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诶。」
顾承泽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没好气道:「那不就对了?你啊,以后少惹母后生气,她就是父皇的命根子。」
顾云书欲哭无泪的扶了扶额,嘆息一声:「我不过吃了她几块糕点,她就拿着棍子追了我半个凤微宫。这不是亲生的,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来。」
「谁让你吃七皇婶送来的糕点?吃就吃了,你还全部吃光了,母后能不跟你急吗?」
「不就是一盒糕点吗?七皇婶做的确实比御膳房的好吃,但母后也不能为了一盒糕点就与我翻脸吧?」顾云书抓抓头,满脸委屈:「到底我是她亲生的,还是糕点是她亲生的?」
顾承泽轻轻嘆了一口气:「你啊,还是太年轻了。那可不是一盒普通的糕点,母后将六皇婶七皇婶送的东西视为珍宝,对于她来说,就是宝贝。她都捨不得一下子全部吃光,你倒好,头一仰,嘴巴一张,唿啦一下全造光了。」
「我也没想着吃光,但是太好吃了,我一时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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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不该说母后更年期,你记着,对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要说她老,也不要说她更年期,要夸她青春永驻。」
「嗯嗯,臣弟谨遵皇兄教诲。」顾云书听得一知半解,瞥了他一眼,耷拉着脑袋道:「皇兄,你就莫要再指责我了,我知道错了。」
顾承泽挑眉看他:「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
「即便知道错了,课文还是要背的。」
「啊?」
顾云书闻言,幸怏怏的垂下眼眸,不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
说话间,兄弟二人回到了永宁宫。
顾承泽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在桌案前坐了下来,差下人泡了一壶茶,一边拿着毛笔练字,一边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好了,背吧。」
顾云书偷偷抬眼看他,嬉皮笑脸的打着商量的语气:「皇兄,我能不能不背啊?」
「可以啊。」顾承泽淡淡点头,还没等对面的人高兴,又继续道:「你若不背,我将你送到七皇叔那儿,让他好好惩罚你。」
顾云书笑了笑,明显一脸不相信:「皇兄就莫要吓唬我了,连父皇都使唤不动七皇叔,他怎么会听你的话?」
顾承泽挑眉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哦?是吗?那你要不要试试?」
顾云书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每当皇兄露出这个表情,他就知道,这傢伙定然是认真的。
最后,顾云书哭丧着脸把课文背完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
顾云书并没有马上走人,而是盯着他书架上的灯笼,欣喜的开口:「皇兄,那月亮和兔子的灯笼是要送给臣弟的吗?」
「不是。」顾承泽扭头看了一眼,淡淡摇头:「这是给念念妹妹的中秋礼物。」
「啊?」顾云书一听,脑袋垂了下来:「没意思,你们一个两个都宠着念姐姐。上回父皇让德全公公给念姐姐准备了一身留仙裙,如今皇兄又送她月亮和兔子的灯笼,六皇叔家的云深哥哥也宠着她……」
「你不也宠着她?」
顾云书傲娇的别过脸:「我才没有。」
「是吗?」顾承泽凑近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调侃道:「那你放在永安宫的礼物,为兄这就派人去收走。」
「皇、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念念妹妹是咱们皇室唯一的女娃娃,不宠她,宠谁?」
顾云书撇撇嘴道:「这倒也是。」
「太子殿下,小殿下,念桑郡主、斯煜世子以及云深世子来了。」
顾云书原本在认认真真的练字,闻言,立马跳了起来:「念姐姐来了?皇兄,念姐姐来了?」
「知道了,咋咋唿唿的,成何体统?」顾承泽扶了扶额,看来老二真是随了母后了。
顾承泽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出去迎他们。」
顾云书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问道:「为何不把他们请进来?」
男子弯了弯唇,眼里带着宠溺:「念念妹妹好玩,待在书房里她会觉得无聊的。」
顾云书瞧了自家皇兄一眼,心里酸熘熘的,但谁让对方是他念姐姐呢,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皇兄对她的好了!
……
顾念桑远远瞧见身着一抹黑色衣袍的男子,面上一喜,朝他扑了过去:「太子哥哥!」
顾承泽稳稳的托住她的腰身,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一脸宠溺:「你啊,都成大姑娘了,还是这般冒冒失失,日后若是寻了郡马,可不能像现在这般。」
顾念桑嘟着嘴巴,不满的皱着鼻子:「我才不要找郡马呢,我要一辈子都待在爹娘身边,一辈子做太子哥哥的妹妹。」
顾斯煜双手背在身后,毫不客气的拆台:「不是不想找,是没人敢要你吧?」
顾念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你管?说的好像有人嫁你一样。」
「笑话,你兄长我这般俊朗不凡,这全都城的女子都被本世子迷得七荤八素的,想嫁我的人都从王府排到皇宫了,岂会没人嫁?」
「呕~」顾念桑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沖他翻了个白眼:「你就嘚瑟吧,我家太子哥哥才是全都城最最俊朗不凡的男子!」
顾承泽抿着唇,摆摆手道:「低调低调。」
顾斯煜:「……」闷骚。
顾云书跑到她跟前,仰头看她:「念姐姐,我才是全都城最最最俊朗不凡的男子。」
顾云深也凑了过去:「我才是全都城最最最最俊朗不凡的男子。」
顾念桑抬手揉了揉两个萝蔔头的脑袋,笑道:「是是是,等咱们云书和阿深长大了,一定把都城里那些女娘迷得不要不要的。」
顾斯煜轻轻啧了一声,笑道:「啧!大人的事,你们两个小屁孩凑什么热闹啊?」
第369章 情窦初开(二十一)
顾云书一听就不乐意了,双手叉腰呛了回去:「斯煜哥哥不过才比我们年长五岁,我们若是小屁孩,你便是大屁孩,咱们谁也说不着谁!」
顾云深咧了咧嘴,跟着附和道:「大屁孩,大屁孩,斯煜哥哥是个大屁孩。」
顾斯煜嘴角抽了抽,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
原本还想学着大人装深沉来着,这会儿半点都装不下去了。
「你们!罢了,我懒得同你们计较!」
他涨红了脸,神色复杂的看了两个小屁孩一眼,甩甩袖子朝一旁的凉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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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见状,递给两个萝蔔头赞许的眼神,嘴上却假装苛责。
「你们俩啊,这嘴皮子跟谁学的?就不知道让让你们斯煜哥哥吗?瞧瞧,斯煜哥哥被气成什么样了?」
顾云书与她对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嘴上却淡淡道:「念姐姐,云书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多让着斯煜哥哥,他说十句,我顶一句。」
「嗯嗯!念姐姐,云深也知道错了。」
三人说话的声音不仅没有压低,反而故意加大了音量。
顾斯煜一边喝着茶,一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这两个小傢伙迟早会被顾念桑那丫头带坏。
「走吧,姐姐带你们去玩!」
顾念桑看了太子顾承泽一眼,兴奋的带着两个小屁孩到一边玩耍了。
两个小傢伙非常高兴,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
看着三人天真无邪的笑容,顾承泽宠溺的笑了笑。
瞥了一眼凉亭中的人,抬脚走了过去。
顾斯煜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殿下为何不跟着过去一起玩?」
顾承泽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瞧着不远处的人儿,笑道:「无妨,本宫已经过了玩耍的年纪,能够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们开心,本宫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顾斯煜抬手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说的好像自己年纪很大似的。」
「你才十一都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那本宫比你还年长四岁,如何不能算是大人?」
顾斯煜见他拿方才的话堵自己,面色一僵。
「殿下怎的也学着那几个小屁孩拿话呛我?看来不能让你跟顾念桑那丫头待一块待太久了。」
顾承泽笑了笑,挑眉看他:「说起这个,本宫甚是好奇。你和念念明明是双胞胎兄妹,怎的见了对方像猫见到老鼠一般?不是吵架就是掐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就是每对双胞胎兄妹的相处模式吧。」顾斯煜抿了一口茶,面上染上一抹惆怅:「再说了,现在不多斗斗嘴,以后她若是嫁人了,想斗也斗不了咯。」
一提起这个话题,顾承泽也沉默了下来。
……
三个人玩了一会儿,排排坐着休息。
顾念桑一边吃着两个小傢伙给她带的水果,一边听着他们碎碎念。
顾云书偏头看她,摸着下巴道:「念姐姐,我和云深哥哥为你准备了中秋礼物,你要不要跟我们去看一下?」
顾云深随手掏出一把摺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没错,这礼物可是我与云书弟弟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念姐姐一定会喜欢!」
顾念桑一听,忽然就来了兴趣,眼睛一亮:「什么中秋礼物啊?」
两个小傢伙对视一眼,神神秘秘的笑了。
「天机不可泄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们俩啥时候还学会故弄玄虚了?」顾念桑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将手里的最后一颗葡萄吃完,拍拍屁股起身:「走吧,去看看你们给我送了什么好东西。」
顾云书:「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顾云深:「没错!我俩瞧了都心动!」
瞧着两人的表情,顾念桑脑洞大开:「瞧这架势,你俩该不会给我送了个美男吧?」
顾云书弯了弯唇:「美丽大方的郡主殿下,恭喜您答对了……一半儿。」
「一半儿?难不成你们给我送了半个美男?」顾念桑这般想着,连忙摆摆手:「可不兴这样的啊,我不喜欢童养夫。」
顾云书和顾云深互相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无奈。
「念姐姐,你脑洞真大。」
「莫要瞎猜了,跟我们来就知道了。」
顾念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脚跟上。
不曾想,她的胃口居然被两个小傢伙吊了起来。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永安宫的偏殿。
顾念桑看着满满一房间的话本子,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这看看,那瞧瞧,就差在书上起舞了。
「书书,阿深,这都是你们送给姐姐的礼物?」
「嗯哼,喜欢吗?」
「昂~这可是我和云书弟弟派人寻遍了整个民间,找来的所有话本子。」
「喜欢喜欢!」顾念桑坐在书堆上,这翻翻,那看看,开心得不得了:「你是说,整个都城的话本子都在这儿了?」
顾云深:「是啊,这可真是耗时耗力的大工程啊!」
顾云书:「可不是嘛,为了躲过父皇和母后的追问,我还特意把偏殿空了出来,命人用特殊的材质造了这几把锁。」
「哎哟!书书,深深,姐姐太爱你们了!来,亲一个!」
顾念桑一脸感动,抓着两个小傢伙就要亲上去,两人嫌弃的把她推开。
「女人就是不太理智,动不动就亲亲抱抱。」
「女人就是太容易感动,稍微对她好点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顾念桑:「……」
顾念桑席地而坐,抱着话本子看了一会儿,眼睛闪着星星。
「书书,阿深,真的有美男诶!」
顾云书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书中自有颜如玉……」
顾云深摇了摇扇子,接过话:「书中自有黄金屋。」
顾念桑瞅了他俩一眼,顿觉有些好笑:「你们两个小傢伙,怎么一唱一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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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书有些无聊的抓了抓脸:「谁让你光顾着看话本子,不带我们玩呢?」
「是啊念姐姐,你回王府再看吧,要不咱们去玩盪鞦韆?」
顾云书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盪鞦韆多幼稚啊,我们耍剑吧?」
顾念桑和顾云深互看一眼,动作一致的摆摆手。
第370章 情窦初开(二十二)
顾云书瞥了两人一眼,抓了抓头髮,嘆息一声:「唉,你们都不陪我玩,没劲儿!」
顾念桑摸了摸他的头,嘿嘿一笑:「书书啊,不是姐姐不肯陪你,实在是你七皇婶,她不让我舞刀弄剑。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想让我淑女些。」
「即便不舞刀弄剑,念姐姐你也跟淑女二字沾不上边。」
顾念桑:「……」
顾念桑捏了捏他的脸蛋,佯装兇狠的开口:「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顾云深瞥了她一眼,摇着摺扇,淡淡附和:「云书弟弟说的也没错,念姐姐你翻墙爬树样样精通,就差舞刀弄剑了。啊不,也不是样样精通,女红好像也就勉勉强强吧。」
顾念桑瞅了他一眼,满脸委屈:「……阿深,你怎么也跟着也学坏了。」
「念姐姐,我还没说完呢。」顾云深说着,顿了顿:「不淑女便不淑女吧,反正有我们这一大群皇家男儿宠着你一辈子呢。」
顾云书也顾不上去耍剑了,连忙点头附和:「嗯呢,还有我!我也宠着念姐姐一辈子!」
顾念桑闻言,心里暖暖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你们这般宠我,那我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没有人肯当郡马怎么办?」
「我们念姐姐生得这般貌美,怎么会没人娶?」顾云书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的开口:「若真有那么一天,念姐姐看上哪个男人,我们便将他绑来与你成婚!」
顾念桑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岂不成逼婚了?显得我仗势欺人,以权压人,会引起民愤的。」
顾云书歪着脑袋看她,疑惑的开口:「那可如何是好?」
顾念桑弯了弯唇,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不嫁了,常伴爹娘身旁,常伴皇祖母身旁,常伴两位皇伯父身旁……一直跟你们待一起,可好?」
两个小傢伙闻言,拍手笑了:「自然好啊!就怕七皇叔和七皇婶拿着棒槌逼你寻郡马。」
顾念桑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不至于吧?」
她只是不嫁人,又没有说要一辈子赖在王府里白吃白喝,实在不行,她去帮人家写话本子,起码能混一口饭吃。
两个小傢伙摇了摇头:「不知道。」
瞧着两人懵懂的模样,顾念桑抬手揉了揉他俩的脑袋,缓缓笑了笑。
似乎想起什么,顾云书好奇的看向两人:「对了!念姐姐,云深兄长,方才一时激动忘了问了,你们怎么突然进宫了?」
顾云深压了压头顶的呆毛,淡淡道:「爹娘和七皇叔七皇婶一道进宫向皇祖母请安,于是我便和念姐姐、斯煜哥哥一起来找你们啦。」
顾念桑附和的点点头。
……
长信宫。
太后拉着桑榆、慕容无霜和拓跋曦排排坐着说话,一会儿嘘寒问暖,一会儿聊些八卦。
四个人聊得不亦乐乎,时不时传出几道欢笑声。
顾君迴三兄弟像没事人一般坐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生孤寂落寞。
进屋两刻钟了,母后压根瞧都不瞧他们一眼,当真是六月的雪,寒心彻骨啊!
顾君沫摇了摇摺扇,轻轻嘆息一声:「唉,母后这心眼儿也太偏了。有了儿媳,连儿子都不要了呗?」
顾君迴淡定自如的抿了一口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六皇兄还没习惯吗?」
「你习惯了吗?」
「自然。」
顾君迴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副棋盘,自顾自的下了起来。
顾君沫:「……」
顾君沫嘴角抽了抽,老七这傢伙进宫咋还自带棋盘呢?
他有些不死心,又继续看向一旁的顾君琰,追问道:「皇兄,你习惯了吗?」
「没什么不习惯的,母后不搭理我们,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顾君琰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摞奏摺,就地批改奏摺:「她若时刻念着咱们,那必定是要挑刺的,如今让她分分心也好。」
「……」
哎哟我去!不愧是为国为民的皇兄啊,连奏摺都搬到长信宫来了。
顾君沫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老七这个臭屁傢伙都自己跟自己下棋了,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突然还有点羞愧是怎么回事?
不行,他得找点事儿做。
于是,他悄悄咪咪的凑近顾君迴。
「老七,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要不为兄陪你?」
「嘘!」顾君迴沖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皱着眉头道:「六皇兄莫吵吵,臣弟正在思考。」
顾君沫有些错愕:「思考?一个人下棋不至于这么较劲儿吧?」
顾君迴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不懂,这就叫境界。」
「此等境界,为兄确实不懂。」
顾君沫摇摇头,看看旁边的两人,又看看前方聊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想起他们的几个女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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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刚从长信宫出来。
这会儿,顾念桑也正带着顾云书和顾云深来到长信宫。
「爹爹,皇伯父,六皇伯父!」
见到自家父亲和两位伯父,顾念桑放开两个小傢伙的手,朝三人扑了过去。
顾君迴伸手去拦顾君沫:「念念是我的。」
顾君沫泽不甘示弱,将顾君迴挤到一旁:「什么是你的,念念是大伙儿的宝贝。」
「她是我闺女。」
「她是我侄女。」
两人不甘示弱,桑榆瞧着自家男人幼稚的跟六皇兄争辩,伸手扶了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把年纪了,还不知稳重些。
拓拔曦也扶了扶额,眼里满是无奈。
顾君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皇伯父!」
顾念桑已经跑到三人面前,仰头看着他们。
顾君琰沖他招招手,目光温柔:「念念,过来,让皇伯父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
顾念桑小碎步走到他面前,娇嗔的开口:「皇伯父,咱们前几日才见过,念念又不是吃猪饲料长大的,怎么可能才几天就窜个儿了?」
顾君琰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什么猪饲料?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即便是猪饲料,那也是皇家猪饲料。」
顾念桑:「……」错付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长信宫殿前,欢声笑语洒满了一地。
顾君迴放开了顾君沫,走到桑榆身旁,温柔的拥着她,两人相视而笑。
第371章 小曦(一)
今日正好是中秋佳节,众人赶了一天的路,眼看着天色已晚,顾君沫连忙让人停下来稍作休整。
马车刚停下来,祁风便走过来道:「王爷,曦公主,属下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
顾君沫轻轻应了一声,淡淡道:「嗯,多加小心。」
祁风点头,抱着水袋找水去了。
顾君沫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与她十指相扣:「饿了吗?我去给你摘点果子、打点野味。」
拓拔曦沖他摇摇头:「不用了,车上还有些干粮,我啃些干粮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有我在,怎么能让你随便应付呢?」顾君沫不贊同的摇摇头,拍拍她的手道:「更何况,今日是中原的团圆节,应当吃顿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分头行动,你到外面赏赏月,我去打野味。」
闻言,拓拔曦顿觉好笑,她坐着赏月算什么行动?
男人离开前,她忍不住再三叮嘱:「那你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顾君沫亲了亲她的手背,弯唇笑道:「放心吧,我还没娶你呢,怎么会捨得出事呢?若是娶了你,我就更捨不得出事了,我怎么捨得丢下你一个人?」
拓拔曦又羞又气恼,一时忍不住,伸手捶了捶他的胸膛。
「莫要油嘴滑舌了,总之你自己小心些便是了。」
「明白明白,你乖乖等我回来。」
顾君沫眉眼带笑的瞥了她一眼,便往密林中去了。
拓拔曦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支着脑袋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此刻月亮仍旧躲在云层后边,若隐若现,迟迟不肯露面。
凌曦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水袋递给她:「公主,您喝点水。」
拓拔曦点点头,接过水袋喝了一口。
似乎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小凌曦,你去把之前桑桑送我的果酒拿两罐出来。」
拓拔曦轻轻嘆了一口气,道:「今日是中原上的团圆节,阿沫已经许久没和家人一起过团圆节了,如今为了本殿,他要背井离乡,除了陪他喝几杯,本殿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这么想就不对了,驸马这不是正在追求大团圆吗?」
拓拔曦疑惑的看向她:「大团圆?」
凌曦捂捂嘴,揶揄的笑道:「与您成婚,这不就是大团圆吗?」
拓拔曦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缓缓笑了,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愈发机灵了。」
「天天被祁风缠着,奴婢要是再不机灵些,岂不是要变得像他一样傻了?」
拓拔曦扫了她一眼,眼神暧昧:「你和祁风……」
凌曦小脸微红,撇着嘴道:「奴婢与他什么都没有,此前做戏完全是为了撮合您和驸马。」
拓拔曦抿唇笑了笑,语气调侃:「本殿知道,只是小凌曦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可有意中人?若是有,本殿为你们主婚。」
凌曦闻言,轻轻嘆了一口气:「回公主,奴婢的意中人是个傻子,是个二愣子,是个木鱼脑子。」
瞧着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神色幽怨,拓拔曦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直接报祁风名字得了。」
凌曦别过脸,傲娇的开口:「奴婢才不喜欢他呢!」
拓拔曦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勾,眼里闪着一抹狡黠:「是吗?既如此,那等回了扶桑,本殿为你觅一个比祁风好千倍万倍的好郎婿。」
她话音刚落,凌曦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奴婢不要。」
拓拔曦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佯装不解:「为何不要?难道你不相信本殿的眼光?本殿既然说要给你找,那找的定是极好的。」
凌曦抓抓脸,有些别扭的开口:「旁人再好,也入不了奴婢的心。那呆子再不好,可奴婢已经动了情。」
「你啊,明明喜欢人家,方才本殿问你,你倒还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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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页
凌曦耷拉着脑袋,撇撇嘴道:「可奴婢瞧着那傢伙,好像有些不开窍。」
「本殿瞧着他倒是挺喜欢你的,他随了自家主子一根筋,你还让他如何开窍?」拓拔曦瞥她一眼,眼眸带笑:「这男人啊,不开窍的时候像个木头疙瘩,一旦开起窍来,那嘴像抹了蜜似的。」
凌曦捂嘴笑了笑:「还是公主有经验。」
拓拔曦看着不远处拎着野味回来的男人,弯唇笑道:「六王爷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哪有,驸马可比祁风那傢伙强多了。」
「我俩还没成婚呢,你这口改的也太快了吧?」拓拔曦瞥了她一眼,好笑的问道:「怎么,这傢伙背地里给了你多少好处?」
凌曦闻言,忽然就乐了:「公主,您这不是冤枉奴婢嘛。奴婢天天跟在公主身边,即便驸马想给好处,那也找不到时机啊。」
「祁风不就是好处吗?」
「他?」凌曦满脸嫌弃,摇摇头道:「奴婢倒还宁愿把他卖了换银子呢,银子可比他懂事多了。」
这时,顾君沫拎着野味回来了,祁风也抱着一大堆水袋回来。
男人看了两人一眼,笑问:「你们主僕二人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拓拔曦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又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祁风,笑道:「没聊什么,刚说起小凌曦的婚事。等回了扶桑,我想给凌曦寻一门亲事,你说可好?」
说罢,还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接收到她递过来的眼神,顾君沫将野味放下,走到她身旁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帮小凌曦选觅如意郎君。」
祁风一听,忽然就不乐意了,心里咯噔一下,嘟囔着开口:「那怎么行?」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就不行了?有你什么事儿?不是说打水去了吗?水呢?」
祁风偷偷瞥了他一眼,嘟囔着开口:「在这儿呢,爷要喝吗?」
「算了,本王不渴,放着吧。」顾君沫沖他摆摆手,又对着拓拔曦笑道:「小曦,对于小凌曦的如意郎君,你心中可有想法?」
拓拔曦弯了弯唇,笑道:「这个嘛,暂时没有,不过等回了扶桑,说不定就有了。」
「不行!爷,公主,你们不能将小凌曦许配给别的男人。」
第372章 小曦(二)
两人一唱一和的,直接将祁风整的心烦意乱。
爷和公主要是把小曦许配给别人,那他可怎么办啊?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挑眉问道:「不许配给别人?难道还许配给你不成?」
祁风挠挠头,瞥了凌曦一眼,娇羞的开口:「倒也不是不行。」
他话音刚落,凌曦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行,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祁风看了她一眼,神情委屈:「为何?」
凌曦别过头不去看他,撇撇嘴道:「我才不要嫁给一个一根筋的傢伙呢。」
祁风闻言,脑袋耷拉了下来,眼眸中划过一抹受伤。
凌曦转过头偷偷瞥了他一眼,刚巧瞥到他眼里那抹失落,顿时愣住了,她该不会是说话太重,把这傢伙伤到了吧?
唇角微动,正寻思着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就见祁风勐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笑,眼神坚定。
「没事,你不嫁我,我娶你便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凌曦瞪了他一眼,缓缓笑了,随即压下眼底的笑意,绷着一张脸道。
「那就……看你表现咯。」
她话音刚落,祁风眼神一亮,又激动又不可思议。
「小凌曦,你的意思是,若是我表现好的话,我就可以娶你?」
凌曦瞪了他一眼,一脸害羞的走了。
祁风放下水袋,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追了过去。
顾君沫和拓拔曦互相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顾君沫递给拓拔曦一兜野果,笑着说:「你先吃些野果子垫垫肚子,我这就给你烤野味。」
拓拔曦接过野果子,笑着看他,玩笑似的开口:「好啊,不过……你确定这果子能吃?」
男人闻言,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不信我?」
女子摇摇头,眼里透着一抹狡黠:「不是不信你,是时刻保持警惕。人家都说,漂亮的女人都有毒,那么好看的果子也会有毒吧?这果子长成了一副让我不敢吃它的样子。」
顾君沫瞧着她面前那一堆歪七八的果子,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这果子丑得让你难以下咽?」
拓拔曦被他的话逗笑了,抿了抿唇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它确实长得丑嘛,不过,越丑越甜。」
「跟你一样?」
顾君沫扯了扯嘴角,脸上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这天儿没法聊了,我还是去烤野味吧。」
拓拔曦凑近他,见他半天不说话,笑着问道:「生气了?」
顾君沫一边处理着野兔,一边不忘抬眸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拓拔曦在他旁边坐下,笑着哄道:「好了好了,我方才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给的东西,哪怕是毒药,我也乖乖吃下。」
顾君沫偏头看她,轻笑一声:「我可不捨得给你吃毒药,再说了,我若是让你吃毒药,扶桑王和世子们如何能放过我?」
拓拔曦弯了弯唇,笑得眉眼弯弯:「这倒也是,不过你要娶我,父王那边不是最关键的,皇兄他们那边才是最关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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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过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拓拔曦闻言,甚是诧异:「没想到你想的倒是挺周全啊。」
男人瞅她一眼,轻轻嘆息一声:「娶你之路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行差踏错,我能不想周全些吗?」
拓拔曦好笑的看着他:「你怎么把娶我说得像行军打仗一般?」
「不是行军打仗,却胜似行军打仗。」
拓拔曦弯唇笑了笑,捡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连忙点点头。
「嗯嗯!这果子当真甜得很嘞!」
瞧她吃得开心,男人眼神慢慢柔了下来:「是吧?我就说长得丑的果子一般都挺甜。」
拓拔曦看着他脸上嘚瑟的表情,顿觉有些好笑。
见她吃完一个又要拿一个,顾君沫连忙出声制止:「别吃太多了,一会儿该吃不下野味了。」
「不碍事,两个果子能占多大的肚子?」
「这果子水分足,容易饱腹。」
女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无妨,即便把这些果子都吃完了,我也还能吃得下野味。」
顾君沫微微有些诧异,挑眉看她:「真的假的?」
拓拔曦被他问得有些烦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饭量?找打是不是?」
顾君沫见她抬手要打人,连忙笑着求饶:「好好好,错啦错啦,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我怎会不知道你的饭量?只是要空着肚子吃野味才更美味的嘛。」
拓拔曦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吃怀里的果子。
……
野味烤好,分了一些给祁风和凌曦,两人这才席地而坐。
拓拔曦忽然从身后拿出两坛酒,男人瞧见了,不由诧异的瞪大眼睛。
「哪来的酒?」
「桑桑酿的果酒,知我爱饮酒,离开都城之时,她特意让我带了几坛过来。」拓拔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酒罈子,递了一坛给身旁的男人:「美食,美酒,美景,美人,这个团圆节过得不亏吧?」
顾君沫接过她手里的酒罈子,仰头喝了一口酒,慵懒的靠在大树旁,笑了笑:「何止不亏啊,简直赚翻了。若是你现在就嫁与我,那我可能真的要乐疯了。」
拓拔曦伸手推了推他,没好气的笑道:「那不可能,你还是多饮些酒比较现实。」
男人偏头看她,目光柔了下来,但笑不语。
见他不说话,拓拔曦喝了一大口酒,忽然开口:「阿沫,这原本是你回都城后与家人过的第一个团圆节,如今却与我在路上颠簸,此刻你一定很想家,一定很想你母后,很想你皇兄,很想你七弟吧?」
顾君沫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忽然笑了笑:「以前会想,但是现在不想。以前我就是像现在这般,盯着头顶上的月亮暗自想家,想着那一方故土。」
「为何现在不想了?」
顾君沫将视线转回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嗓音又轻又柔:「因为有你在啊,你也是我的家人,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家。」
第373章 小曦(三)
拓拔曦偏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闻言,莞尔一笑。
扬了扬手里的酒罈子,笑道:「嗯,一家人。」
顾君沫瞧着她大口大口的喝酒,忍不住出声提醒:「少喝些,若是你醉了,就没人陪我赏月了。」
拓拔曦一听,忽然就不服气了,含水的眸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话?我会醉?」
顾君沫笑了笑,揶揄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是吗?那上回到青楼喝花酒时,醉的稀里煳涂的人是谁?」
拓拔曦尴尬的挠挠头,撇撇嘴解释道:「那……那是意外!在慕宸国待了这么久,这么点小酒对我来说小意思。再说了,这果酒度数又不高。」
男人瞧着她喋喋不休的模样,宠溺的笑了笑:「嗯,我家小曦最厉害了。」
拓拔曦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是。」
顾君不再言语,只是一番深情的看着她,眼里星光点点。
喝了几口酒,拓拔曦扯下一条兔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粉嫩的唇角沾上了调料,男人凑了过去,大拇指指腹帮她轻轻揩掉嘴角的污渍。
拓拔曦小脸一红,羞赧的垂下眼眸。
顾君沫看着她,眼里闪着一抹期待:「好吃吗?」
女子连连点头:「好吃啊,特别好吃!」
顾君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语气执着又认真:「那……是弟妹烤的好吃,还是我烤的好吃?」
见他还记着这茬,拓拔曦哑然失笑:「桑桑烤的是羊排,你烤的是野味,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同是烤肉,怎就不能相提并论?小曦尽管大大方方的说便是,若有不足的地方,我一定及时改正。」
「唔……」拓拔曦撕下一口肉,歪着头想了想,月眉微弯:「我感觉都好吃,你们烤的肉各有各的风味。」
男人挑挑眉看她:「真的?不是为了安慰我?」
女子撇撇嘴道:「才不是安慰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有多挑。」
男人灌了一口酒,轻轻拥着她,嘴角挂着丝丝笑意:「既然如此,那我日后时时为你烤肉。」
「好呀!」
拓拔曦沖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野味吃完,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拓拔曦喝得脸色微醺,轻轻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一同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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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恬静而又美好。
拓拔曦仰着头,温柔一笑:「真美,我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赏月。」
顾君沫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等你嫁过来,我们以后会有无数个第一次。」
拓拔曦轻轻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羞涩的垂下眼眸。
察觉到她的娇羞,顾君沫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了?」
女子抬眸,视线落在他性感饱满的唇上,目光缱绻:「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夜格外的有魅力。」
男人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笑问:「吸引到你了?」
「昂!」女子点点头,悄咪咪的凑近他,嘴还没靠过去,就被男人伸手推开。
她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他,一脸委屈的控诉。
「你居然推开我,你嫌弃我?好啊,方才还甜言蜜语,这会儿就忽然嫌弃我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顾君沫将人搂紧,轻轻嘆了一口气:「只是小曦,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勾人、有多危险,你若是再靠过来,我怕我会把持不住自己。」
拓拔曦眼不眨的看着他,「那就不要把持自己啊,放开来就好了。」
女子温热的唿吸洒在脖颈处,带着一丝甜甜的果酒香,她使劲儿往自己怀里蹭,顾君沫浑身一僵。
眼眸中涌上一抹暗潮,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你以为我喝醉了?其实我压根就没醉。」
拓拔曦盯着他笑了笑,忽然凑了过去,在他唇上浅啄了一口,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男人身子一僵,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想好怎么灭火没有?」
拓拔曦眨巴着眼睛看他,双手自然的环上他的脖子:「嗯呢。」
顾君沫四处瞥了一眼不远处站岗的守卫,眼眸中染上一抹笑意:「现在不怕被人发现了?」
拓拔曦羞赧的低下头,小声道:「不怕,我们动静小些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顾君沫再也按耐不住了,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抬脚往马车走时,还不忘瞥了一眼不远处站岗的守卫。
守卫们见状,自觉的背过身,从袖子里掏出棉花将耳朵堵住。
……
翌日天不亮,众人便重新启程了。
这会儿,拓拔曦正躺在马车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顾君沫瞧着她不安分的睡姿,无奈的笑了笑。又生怕她从上面滚下来,连忙坐在旁边护着她。
女子唇角微微扬起,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唿唿大睡着竟不肯醒过来了。
拓拔曦睡得正香,忽然马车一颠簸,将她整个人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唔!」
她嘤咛一声,缓慢的睁开眼睛,就见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她也眨巴着眼睛,看了回去。
顾君沫瞧着她懵懂的模样,弯唇笑了笑。见她唇角微动,似乎预判了她想问什么,抢先一步答道。
「时辰还早,天还没亮,继续睡会儿吧。」
「哦。」拓拔曦闻言,吶吶点头,又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男人见状,宠溺的笑了笑。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车窗的帘子被掀开了,耳边响着熟悉的羊叫声,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在鼻腔里久久挥之不去。
似乎想到什么,拓拔曦勐的睁开眼睛。
这会儿,顾君沫正靠在马车上看话本子,见她起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瞧了过去。
「睡饱了?」
「嗯嗯。」拓拔曦轻轻应了一声,凑到窗边瞧了一眼,语气兴奋:「大草原,羊驼……阿沫,咱们快回到扶桑了?」
第374章 小曦(四)
看她眼里藏着一抹激动与兴奋,顾君沫将人拉了回来,轻轻笑道:「不错,翻过这片大草原咱们就要进城了。」
拓拔曦看了他一眼,又想往窗边凑:「我还想再看看外面的风景,我已经许久没见到大草原和羊驼了。」
「看可以,但是要坐好了。这马车上这么颠簸,万一一个不小心,人就飞出窗外了怎么办?」
女子这般说着,眼睛微亮:「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我旁边吗?」
「好,那你小心些。」顾君沫一边笑着应下,一边给她倒水洗漱:「先洗漱吃点东西吧,左右咱们已经进入扶桑的地界了,这大草原又跑不了。」
拓拔曦一想也是,连忙收回视线,接过他手里的杯盏开始洗漱。
洗漱后,顾君沫递给她一块大饼和水袋。
拓拔曦接了过去,喝了一大口水,咬了一大口饼。
男人又重新拿起了话本子,挑眉看她:「今日胃口不错?」
「我每天胃口都不错,只是这会儿回到故土,心情格外的好,心情好了,胃口自然比以往好。」
顾君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笑了笑:「那你便多吃些,否则等见了扶桑王,他若是怪罪我把你养得这么瘦,那可如何是好?」
拓拔曦闻言,眼眸微动:「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养成大胖子?」
男人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目光缱绻:「有何不可?大胖妞多可爱啊,肉嘟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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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觉得可爱,那你自己怎么不吃成大胖小子?」
「我倒是想,还不是怕某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就此把我抛弃了。」
男人说罢,还一脸委屈看着她。
拓拔曦闻言,又惊讶又好笑的看着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君沫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唉,果然是这样,终究是我错付了。」
拓拔曦瞟了他一眼,撇撇嘴道:「那若是我变成了大胖妞,你不也会嫌弃我、抛弃我?说白了,你们男人比我们女人还要肤浅,还要注重另一半的容貌呢。」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小曦怎能将我与别人相比较?」顾君沫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往她旁边凑了凑:「即便你变胖了,那也是被我餵胖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抛弃你?」
拓拔曦双手环胸,掀开眼皮看他:「真的假的?若是被我发现你是骗我的,那我就……」
「若我是骗哦,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把自己废了。」
拓拔曦闻言,微微有些诧异,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么狠?」
男人牵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笑道:「这样你才能看到我的决心,也才能安心嫁给我。」
拓拔曦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也用不着这么狠,断子绝孙是能随便拿来发誓的吗?」
「于我而言,若没有你,我还去想什么传宗接代的事?」
男子话音落下,拓拔曦哑然失笑。
咬了一口饼,与他十指相扣。
偏头看他,沖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放心,等回了扶桑,我会在父王母后还有几位哥哥面前帮你美言几句的。」
「如此甚好,不过你若能坚定的嫁我,即便是扶桑王也拦不住,顶多是你皇兄他们那边,需要周旋一番罢了。」
扶桑王让小曦亲自到慕宸国贺寿,本就是存了让她寻觅夫婿的想法。只不过他这个郎婿,多少有些不能达到他们的预期啊。
拓拔曦唇角扬了扬,笑道:「傻瓜,我既与你表明真心,又带着你回扶桑见父王母后,那必定是非你不嫁了。」
「如此,那即便前路有多难,我也有信心往前走。」
……
顾君沫几人的车马陆陆续续走了几天,终于在第六天的正午,抵达了扶桑城。
拓拔曦将脑袋伸出车外,小脸上洋溢着一抹兴奋的笑意。
「阿沫,咱们到扶桑城了!」
顾君沫摸摸她的脑袋,满脸宠溺:「嗯,到了。」
拓拔曦摸着下巴思忖,眼眸中带着一抹疑惑:「我出发前给父王写了封书信,不知道会是谁来接我们。」
「别寻思了,来接咱们的应当是你三皇兄。」
「你为何这般笃定?」
顾君沫沖她努了努嘴,笑道:「你自己看。」
拓拔曦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瞧见了等候在城门口的男人。
脸色一喜,脱口而出:「真的是三皇兄!」
三皇子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兄妹俩眼神对上,三皇子连忙往马车这边走了过来。
「小曦,你可算是回来了!」
拓拔曦将身子探出窗外,好奇的问道:「三皇兄,怎么是你来接我?」
「父皇说不能太大张旗鼓了,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就猜拳定胜负,胜出的人才可以来接亲爱的妹妹你。大哥二哥老四老五老六他们也想来,但是他们猜拳猜不过为兄,于是这个美差事就落在为兄头上了。」
拓拔曦闻言,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三兄还是同以前那般,鬼机灵。」
「论机灵,谁能有你机灵?」
拓拔云庭说着,像以往那样要伸手去弹她的额头。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他的手挡了回去。
顾君沫探出头来,沖拓拔云庭微点了点头:「早就听闻三皇子殿下气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拓拔云庭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在慕宸国被百姓传得沸沸扬扬的花心大萝蔔逸王殿下啊,不知逸王殿下到我们扶桑所谓何事?」
「传言不可信,花心大萝蔔的称号,沫更不敢当。」顾君沫弯了弯唇,偏头看了一眼拓拔曦,笑道:「沫此次前来,自然要向扶桑王求娶小曦,聘礼我都带来了。」
拓拔云庭一听他的来意,忽然警惕的盯着他:「都说逸王殿下从小体弱,若是我家小曦跟了你,岂不是要吃很多苦?万一你不小心……,我妹妹嫁过去岂不是要守寡?」
第375章 小曦(五)
说话间,顾君沫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站在拓拔云庭面前,闻言,摇着扇子笑道:
「三皇子说笑了,身子虚弱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的我身强体壮,一定会护小曦周全的。」
拓拔云庭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还要说什么,拓拔曦掀开车帘,娇嗔的唤了一声:「三皇兄,你们若是再这么聊下去,我都要饿扁了。」
「好好好,不聊了,咱们这就回宫,父皇母后知道你回来,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烤羊排和羊肉羹。」
听到自家妹妹喊饿,拓拔云庭又瞥了顾君沫一眼,这才收回打量的视线。
「逸王殿下既然是到扶桑求娶我家小曦的,那么也一併随我等进宫觐见父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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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正有此意。」
顾君沫说着,抬脚就要往拓拔曦的马车去,却被三皇子拦住了。
「逸王殿下与小曦尚未婚配,男女授受不亲,按理说应当是要避嫌的。」
顾君沫闻言,挑眉看他:「我与小曦互生情愫,各自已经表明心意。」
「纵然如此,毕竟你二人并无婚约在身,为了小曦的名声着想,还望逸王殿下这边移步,本皇子为你备了新的马车。」
顾君沫抬眸看了拓拔曦一眼,拓拔曦连忙帮腔道:「三皇兄,我与阿沫已经私自定下终身……」
「你别说话。」三皇子瞥了她一眼,又对着顾君沫笑眯眯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逸王殿下,这边请吧。」
顾君沫深情款款的瞥了拓拔曦一眼,笑了笑,往三皇子早就备下的马车里走。
拓拔曦依依不捨的放下车帘。
另一辆马车里,顾君沫和三皇子同乘一辆马车。
三皇子支着下巴,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他一圈。
顾君沫无视他的眼神,自顾自的沏茶、品茶。
三皇子摸着下巴,甚是不解:「除了生得好看些,并无特别之处,小曦到底喜欢你什么?」
顾君沫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好看不就够了?」
「肤浅,不要脸。」
「三皇子谬赞了,沫除了生得好看些,也就脸皮比较厚了。」
三皇子见他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没好气的开口:「本皇子这是夸你吗?」
顾君沫偏头看他,眨巴着眼睛道:「难道不是吗?」
三皇子话一噎,瞪了他一眼。
马车里沉寂了一小会儿,三皇子又絮絮叨叨起来。
「逸王殿下想娶我家小曦,恐怕没那么容易。」
「容易的事,本王从来都不屑去做。」
「……」
说话间,顾君沫递给他一杯茶:「三皇子也莫急着去想怎么为难本王,先喝杯茶冷静冷静。」
三皇子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重重提醒道:「这是本皇子的马车。」
「本王知道啊。」顾君沫抿了一口茶,笑着看他:「本王借三皇子的地方泡个茶,三皇子不会介意吧?」
「本皇子介意。」
「介意也没办法,本王已经沏好茶了。」
「你!你如此这般,就不怕本皇子不把小曦嫁给你?」
「我与小曦情比金坚,即便旁人再怎么阻挠,我们也不会分开的。」
说起拓拔曦时,顾君沫眼里染上了一抹亮光。
拓拔云庭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瞧见了他的眼神,暗自撇了撇嘴。
……
众人的马车稳稳的往扶桑王宫的方向走,马车轮子碾压过路面,发出了轱辘轱辘的声响。
三皇子靠在马车里,双手环胸,一瞬不瞬的盯着旁边的男人看。
顾君沫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将话本子移开,抬眸看了他一眼:「三皇子可还有事?」
拓拔云庭眼眸一动,好奇的开口:「本皇子还在这儿,你是怎么做到这般泰然处之的?」
「静心。」
男人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后便不再言语。
三皇子对眼前这只要拱自家白菜的猪也没什么好感,冷哼一声,也不再与他搭腔。
不多时,三人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扶桑王早早便带着王后等候在宫门处,顾君沫瞧了一眼不禁有些诧异。
竟连日理万机的扶桑王都出来迎接了,看来他家小曦果真是从小被宠到大。
「逸王殿下请。」
顾君沫正暗自寻思着,耳边传来三皇子的声音,他淡淡收回视线,礼貌的沖他点点头。
「父王,母后!」
从马车上下来,拓拔曦便朝扶桑王和王后飞奔过去。
「哎哟!孤王的宝贝女儿,让父王瞧瞧,这段时日有没有变瘦了。」
扶桑王稳稳的接住她,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意。
拓拔曦笑了笑,拎着裙摆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
「父王您瞧。」
「孤怎么觉得,咱们小公主不但没有变瘦,这小脸反而圆润了不少呢?」扶桑王偏头看了王后一眼,爽朗的笑道。
王后抿着唇笑道:「可不是嘛,咱家小曦确实是比以前圆润了一圈。若不是这底子还在,妾都快认不出了。」
拓拔曦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父王,母后!哪有这么夸张啊?」
顾君沫将扇子收了起来,儒雅翩翩的朝两人行了个礼:「慕宸国顾君沫,见过扶桑王,见过王后。」
行的是扶桑王室专用的礼仪,动作标准,挑不出一丝错处。
扶桑王将视线从拓拔曦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笑道:「逸王殿下快快请起,孤早前便收到小曦的书信,说逸王殿下亲自送她回扶桑。这一路上奔波劳碌的,多亏了殿下照顾,孤的小曦才能平安回来。」
顾君沫深情款款的看了拓拔曦一眼,笑道:「大王客气了,能够充当一回护花使者护送公主回扶桑,沫三生有幸。」
「逸王殿下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风姿卓绝,气度不凡。」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儿臣怎么听说传闻逸王殿下是个花心大萝蔔呢?」
他话音刚落,拓拔曦横了他一眼。
扶桑王和王后有些尴尬,呵呵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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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王笑了笑,连忙找补道:「逸王殿下,云庭他说话口无遮拦的,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第376章 小曦(六)
顾君沫轻轻笑了一下,态度谦逊:「无妨,也不能怪三皇子,此前,沫确实花名在外。只不过如今遇到了小曦,心里只装得下她一人。」
扶桑王和王后面面相觑,之前在书信中,小曦说她有了意中人,难不成小曦说的意中人竟是逸王?
夫妻俩正在心里寻思着,这时,拓拔曦牵着顾君沫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朝着扶桑王和王后跪下。
「父王母后,儿臣与阿沫两情相悦、真心相爱,他就是儿臣此生认定的夫君,还望父王母后成全。」
拓拔曦说罢,真诚的磕了一个响头。
顾君沫见状,也对着扶桑王和王后磕起头来。
见自家宝贝女儿跪下了,扶桑王一脸心疼,连忙俯身去扶他们。
「曦儿,逸王殿下,快快起来,有什么事咱们进殿再说。」
「是啊,这天儿还挺热的,大王命御膳房做了曦儿最爱吃的烤羊排和羊肉羹,逸王殿下不妨先同我们进殿用餐,届时边吃边聊。」
顾君沫拍了拍衣袍,作了一揖:「那就叨扰了。」
扶桑王和王后在前面走,拓拔曦和顾君沫跟在身旁。
「父王,其他几个皇兄呢?」
「他们听说你要回来了,纷纷出去给你寻宝贝去了。」
拓拔曦扶了扶额,无奈的笑道:「儿臣什么都不缺,找什么宝贝啊?」
扶桑王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虽是什么都不缺,但你终归是他们最宠爱的皇妹,自然要把全扶桑国最好的东西全都送到你面前了。」
拓拔曦闻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三皇子拓拔云庭站在顾君沫身旁,酸熘熘的开口:「逸王殿下瞧见了吧?我们家小曦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求娶她的人可以从城门排到扶桑王宫。殿下觉得,自己相较于那些人,自己可有机会胜出?」
顾君沫握紧拓拔曦的手,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小曦爱我,心里眼里有我,这便是我最大的底气。」
听着他不卑不亢的态度,扶桑王暗自在心里点点头,但神情始终是淡淡的,不反对,也没贊同。
瞧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拓拔云庭一时气不过,硬挤到两人中间,可即便是这样,两人的手还是紧紧扣在一起。
拓拔云庭又懊恼,又气闷,一想到自家妹妹被这只猪给拱了,越看顾君沫越不顺眼。
……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大殿内。
扶桑王连忙招唿着顾君沫坐下,虽说他对逸王求娶曦儿的事并没有表态,可再怎么说,来的也是慕宸国的六王爷,他们应该用最高的礼数去接待。
毕竟,他们扶桑是要一直跟慕宸国保持友好往来的关系的。
就坐后,宫女奉上了茶水,扶桑王大手一挥,宫女们陆陆续续的上菜了。
顾君沫看着面前一大碟烤羊排和一大碗羊肉羹,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嗯,果然都是小曦最爱吃的。
忽然,扶桑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沖他举了举杯子。
「逸王殿下千里迢迢从慕宸国过来,孤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唯有在此敬殿下一杯,顺便送上我扶桑最热烈的欢迎。」
「王上客气了,晚辈此次过来,一来是为求娶公主,二来是送来了皇兄特意准备的回礼。」
扶桑王闻言,眉头轻挑:「哦?回礼?」
顾君沫见他避重就轻,倒也没说什么,只轻轻的笑了。
「是啊,前段时间母后寿宴,王上差公主送去了贺礼。母后对贺礼甚是满意,为表谢意,也为表晚辈求娶公主的诚意,皇兄特意让晚辈带来了一份回礼。」
顾君沫说着,瞥了身旁的祁风一眼。
祁风会意,连忙从身后拿出一捲图画,大步上前,呈了上去。
扶桑王眉头微挑,心里略微有些好奇:「是什么回礼?」
「此乃四州的江山社稷图,前段时日我朝中有名大将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此图,回朝后进献给皇兄,如今我们慕宸国为了表明诚意,特将此图献给王上。
扶桑王闻言,按耐不住的起身,连忙对着宫人催促道。
「快快快,快呈上来给孤瞧瞧。」
宫人应了一声,赶忙将那宝图奉了上去。
扶桑王双手捧着图卷,仔细品鑑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
看向顾君沫,爽朗的笑道:「果然是宝图啊!宏宣皇帝送来的这份回礼,孤甚是喜欢,若有机会,孤一定当面致谢!」
「王上喜欢就好,皇兄若是知道他挑的礼物能让王上满意,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扶桑王又举起酒杯,笑嘻嘻的看向顾君沫:「逸王殿下,孤再敬你一杯。」
「王上多礼了,应当是晚辈敬您。」
顾君沫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拓拔云庭瞧着顾君沫将自家父王逗得喜笑颜开,心里更加不爽了。
这男人就是为了求娶小曦,所以才在父王面前卖力讨好,时刻不忘拍马屁。
敬过酒后,众人便不再说话,安心用起餐来。
席间,顾君沫对拓拔曦无微不至的照顾,扶桑王和王后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对顾君沫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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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餐后,扶桑王派人将偏殿收拾出来,将顾君沫等人安置在了偏殿。
傍晚时分,与自家父王母后叙完旧后,拓拔曦回汐云殿梳妆打扮了一番,就要往偏殿去。
父王迟迟不提她和阿沫的婚事,她怕阿沫失了信心,又怕他一个人身在异乡,多少会有点不习惯,所以想着过去看看。
这才刚踏出汐云殿,便被自家皇兄拦住了去路。
「三……三皇兄,你怎么来了?」
拓拔云庭抬脚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弯唇道:「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凌曦也不带上,我们小公主这是要去哪啊?」
拓拔曦知道自家三皇兄不喜欢阿沫,眼珠子轱辘转了转,机智开口:「没……方才吃得有些撑,就想四处走走。」
拓拔云庭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点头:「那正好,为兄方才也吃撑了,刚好要去消食,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第377章 小曦(七)
拓跋曦尴尬的呵呵笑着,三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一会儿再见机行事了。
见她迟迟未挪动脚步,拓跋云庭挑了挑眉:「不是要去散步吗?」
「啊,对。」
拓跋曦连忙应了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寻思。
「你以前跟为兄在一块,可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雀鹰似的。」想起从前的事,男人眼神变得温柔下来,又瞥了她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怎的如今这么久不见,倒是变得沉默寡言了?」
拓跋曦笑着摆摆手:「没有的事,曦儿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拓跋云庭瞅她一眼挑挑眉道:「想什么?想着如何摆脱为兄,然后偷偷去见住在偏殿的那个男人?」
拓跋曦一愣,旋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皇兄,她演技这般拙劣吗?竟一下子就让三皇兄看出来了?
瞧见她的表情,拓跋云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自家养了这多年的小白菜居然就这么被猪给拱了,他心里就莫名的不爽。
被猪拱也就罢了,还是一只外来猪。日后小曦一定嫁得特别远,他们兄妹想见上一面都很难。
拓跋曦扭头看着自家皇兄,一脸央求:「三皇兄,我就想去看看阿沫,他初来乍到,一定住得很不习惯。」
「这个你就放心吧,虽说他是住偏殿,可殿内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扶桑的贵客,万不会亏待他的。」
拓拔曦抓抓头髮,耷拉着脑袋:「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去看看他,三皇兄,你就让我去吧,我就看一眼?」
「不行。」拓拔云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瞥了她一眼,板着脸道:「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就这件事不行。你俩之间尚未有婚约,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拓拔曦见他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见阿沫,轻轻嘆了一口气:「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
瞧了他一眼,拓拔曦幸怏怏的开口:「好吧,那我回汐云殿了。」
见她折返回汐云殿,拓拔云庭连忙跟在身后。
「小曦,你是不是生三皇兄的气了?」
拓拔曦一边走着,一边偏头问他:「没有,只是三皇兄,你是不是对阿沫有什么误会?」
拓拔云庭冷哼一声,淡淡道:「哪有什么误会?为兄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你说你放着慕宸国的皇帝和七王爷不挑,偏偏挑了个没权没势又花心的闲散王爷,日后他当如何护你周全?你嫁过去,岂不是要跟着受委屈?」
拓拔曦竟不知自家皇兄是这样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又甚是感动。
「陛下和七王爷都已经成婚了,三皇兄这是想让曦儿嫁过去做小伏低吗?」
拓跋云庭闻言,连忙摇摇头:「那自然不是,即便咱们扶桑是个小国,但你也贵为一国公主,是我们宠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怎能给人做妾?」
「所以啊,我选阿沫正正好,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对我还特别好。」拓跋曦说着说着,嘴角下意识的弯起:「最重要的是把我放在心尖尖儿上,他还说了,此生非我不娶。」
拓跋云庭皱着眉头,话中满是对顾君沫的不看好:「不过是些骗女子的花言巧语罢了,你莫要太过相信。他混迹风月场所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从前都没想着浪子回头,怎么一遇上你,就想着收心了呢?」
拓跋曦闻言,微微挑眉:「皇兄这是对我不自信,还是对我的容貌不自信?」
「我家小曦花容月貌、倾国又倾城,为兄怎么会对你不自信呢?我只是对那男人不自信罢了。」拓跋云庭说着,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你从小被我们宠着,哪见识过世间险恶,说不定啊,他就是瞧着你好骗,忽悠你呢。」
「不会,我信他!」拓跋曦一脸笃定,又看了自家皇兄一眼,笑道:「或许皇兄可以放下成见好好与他相处,说不定你会对他有所改观。」
拓拔云庭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道:「行,为兄会的,反正在父王同意你们的婚事之前,为兄可是会一直观察着他。」
拓拔曦瞧着自家皇兄的模样,笑了笑。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奔波了一路,赶紧回去洗漱,然后再好好睡一觉,明日为兄再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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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却见自家皇兄仍站在殿外看着她。
她嘆了一口气,抬脚往殿里走,看来她只能晚点再去找阿沫了。
……
「爷,喝茶。」
祁风给自家王爷沏了一壶茶,这才接着去收拾东西。
「嗯,先放着吧。」
顾君沫坐在窗前,淡淡应了一声,继续看着窗外。
祁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外边黝黑的景色:「爷,您还在等公主吗?依属下看,都这么晚了,公主应当是不会过来了。」
顾君沫摇摇头,语气笃定:「不,她说了今晚会过来,那就是一定会过来的。」
「可万一公主有什么急事,或者是扶桑王不让她过来,那您也要一直等下去吗?」
「本王信她一定会过来。」男人眼眸微动,顿了一下,又坚定的开口:「即便她无法脱身,也会想方设法让凌曦过来带一句话。」
一提起凌曦,祁风的眼睛都亮了。
……
彼时,汐云殿内。
拓拔曦在殿内来回踱步,见凌曦进来,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三皇兄可走了?」
「三皇子是走了,可他找了几个守卫过来守着公主,说是近日宫中不太平,盗贼猖狂,让公主多加小心。」
拓拔曦勐的拍了拍脑袋,满面愁容:「他这哪是防盗贼啊,分明是防着阿沫过来找本殿,也防着本殿过去找阿沫。」
凌曦眼神动了动,问道:「那公主该当如何?还去不去找驸马了?」
拓拔曦摸着下巴在原地来回踱步:「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本殿得想个办法把守卫支开。」
「奴婢有个办法。」
第378章 小曦(八)
拓拔曦闻言,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凌曦顿了顿,支支吾吾的开口:「奴婢这个办法……不太好,有辱公主尊贵的身份……」
「哎呀,只要能见阿沫,还顾什么身份啊?」拓拔曦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催促道:「快说快说,什么办法?」
凌曦顿了顿,神色复杂的开口:「奴婢白日里给院子里的花浇水的时候,发现咱们院子里有个狗洞,可以钻。」
她话音刚落,拓拔曦眼神一亮,拎起裙摆就要往外走。似乎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对着凌曦一顿嘱咐。
「小凌曦,你就留在殿内,有什么情况随机应变。」
凌曦连忙点头:「嗯嗯,公主快些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拓拔曦朝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悄悄咪咪从狗洞爬了出去。
心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气,不曾想,她平生第一次钻狗洞,居然是为了去见自己男人。
……
偏殿里,顾君沫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却迟迟不见那抹娇俏的身影出现。
祁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规劝道:「爷,要不咱别等了,歇下吧。」
男人摇摇头:「小曦不曾派人过来报信,那便是一定会过来的,本王要等她。你若是累了,先去歇着吧。」
祁风瞥了自家爷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属下倒是不累,只是奔波了这么一路,属下怕爷累了。」
唉,他家王爷真是倔强得很。
「本王不累。」
他话音刚落,窗口处传来了声响。
顾君沫听到动静连忙站了起来,满脸欣喜的问道:「小曦,是你吗?」
「是,阿沫,快扶我一把,这窗户太高了,我爬不上来。」
拓拔曦努力踮起脚,将脑袋从窗户外探了进来。
顾君沫瞧着窗台处那颗冒出来的毛茸茸的脑袋,不禁哑然失笑。
快步上前,将人从窗外带了进来。
祁风见曦公主来了,连忙识趣的退下。
「爷,公主,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顾君沫淡淡应了一声,牵着拓拔曦坐到了茶桌前,抬眼瞧了她一眼。
拓拔曦拍拍身上的尘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男人上下看了她一圈,神色复杂:「你这副模样……」
「唉!别提了!」拓跋曦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勐的灌了一大口道:「我方才要来找你,刚好被三皇兄撞见了,好傢伙,他居然找了几个守卫看着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钻狗洞了。」
顾君沫一愣:「钻狗洞?」
「是啊,震惊吧?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了见你,我堂堂扶桑公主,居然学着别人钻狗洞。」拓跋曦说着,伸出手指将他下巴勾了起来,暧昧的笑道:「你这磨人的小yao精。」
顾君沫轻轻笑了笑,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公主大人受累了,在下帮您捏捏肩?」
拓拔曦弯唇笑了笑:「算你还有点良心。」
顾君沫一边帮她捏肩,一边笑道:「下次若是出不来,差凌曦来说一声便好,实在是没必要为了我,而委屈你去钻狗洞。」
「无妨,活了这么多年,总得钻一次狗洞,人生才圆满。」拓拔曦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瞥了桌上的话本子和茶杯一眼,笑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你该不会一直等着我过来吧?」
男人不可置否的耸耸肩:「嗯哼,说了等你,便一定要等你。」
拓拔曦闻言,挑眉看他:「那我要是没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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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一定会过来的。」
拓拔曦忽然笑了,嘴角漾出一抹甜蜜的笑:「你信我一定会过来,我也信你一定会等。为了不让你等着,哪怕钻一次狗洞又如何?」
男人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手上微微用劲儿,将人拉到怀里。
拓拔曦脸色微红。
「今晚还要回去吗?」
男人的唿吸喷洒在她耳边,拓拔曦整个人一激灵。
「要回的,否则皇兄若是搞突袭,我怕凌曦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那……我们抓紧时间?」
拓拔曦羞赧的点点头:「好……」
纱幔飘动,烛火摇曳……
……
翌日一大早,顾君沫便起身去找拓拔曦。
此时的汐云殿内,拓拔曦正被几个兄长拉着聊天。
大皇子拓拔云琛,喜爱兵法;二皇子拓拔云止,跟他一样爱看话本子;三皇子拓拔云庭,喜欢古玩物件儿,换句话说,就是一切能盘的东西他都喜欢。
四皇子拓拔云轩,有收集狐狸毛皮的癖好;五皇子拓拔月寻,痴迷于弹琴作曲;六皇子拓拔星辰,钟爱书画。
「小曦,这是二兄给你带回来的话本子,上面讲着许多逸闻趣事。」
「小曦,这是四兄寻遍了整个扶桑,才找到的狐狸毛皮,等入了冬,做成狐裘,咱们小曦穿上定然十分漂亮。」
「小曦,这是五兄寻遍了整个扶桑,才寻到的古琴。」
「……这是六兄寻到的书法大家的字画。」
拓拔曦瞧着这一个个上赶着给她送礼物,送的还都是他们喜欢的东西,顿时哭笑不得。
「几位皇兄,曦儿什么都不缺,宫里也什么都有,这些啊,你们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怎么,小曦是不喜欢兄长们送的礼物吗?」
拓拔曦连忙摆摆手,弯唇笑道:「不是不是,我甚是喜欢,只是以后莫要再为我寻礼物了,怪折腾的。只要几位兄长能陪着曦儿聊聊天,陪我玩,那我就特别满足了。」
大皇子给她倒了杯茶,温声问道:「小妹,大兄听说你从慕宸国带回来一个男人,可是有心上人了?」
拓拔曦羞涩的低下头,轻轻应道:「嗯呢,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兄。」
大皇子挑挑眉,一脸八卦:「哦?不给兄长们介绍介绍?」
「是啊,介绍介绍呗,我还想见见我未来妹夫呢。」
「什么妹夫?八字还没一撇呢!」
三皇子瞥了他家二兄一眼,没好气道:「老四说得对,父王还没同意小曦和那男人的婚事呢,二兄莫要提前把自己妹妹卖了。」
二皇子没好气道:「谁把妹妹出卖了?那是小曦的心上人,再怎么样,父王母后也不会反对吧?」
三皇子撇撇嘴道:「总之,我就是看那傢伙不顺眼,他配不上咱们小妹。」
兄妹几个正说着,凌曦匆匆跑了起来,在拓拔曦耳边低语道。
「公主,逸王殿下来了。」
第379章 小曦(九)
拓拔曦闻言,眼睛一亮,看了面前乱糟糟的局面,又有些苦恼,压低声音道。
「他怎么来了?快让他回去吧。」
这个时候过来,皇兄他们恨不得要把他当猴子看,还恨不得吃了他。
看了一眼几位皇子,凌曦同样压低声音:「六王爷说他自有办法应对,让公主将心放到肚子里。」
拓拔曦挑挑眉:「当真?」
「千真万确,王爷就是这么说的。」
瞧着主僕二人眉来眼去、窃窃私语的,三皇子知道,定然是顾君沫那傢伙来了,禁不住重重冷哼。
二皇子瞥了他一眼,问道:「三弟,你怎么了?鼻子不舒服?」
「无妨,只是拱咱家小白菜的猪来了。」三皇子摆摆手,瞥了他一眼:「二兄不是想见见那男人吗?喏,这不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众人抬眸往远处看,就见顾君沫缓步往这边走。
他手中拿着一柄摺扇,如翩翩贵公子般,气质出尘。
三皇子收回视线,撇了撇嘴,这傢伙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怪不得能将都城那些女子迷得团团转。
哼,再好看不过也是一副皮囊罢了。
拓拔曦眼神微亮,想着起身去迎他,被几个兄长直勾勾的盯着,她只好乖乖坐着,眼神却一瞬不瞬的放在正往这边走来的男人身上。
不多时,顾君沫来到了几人跟前。
一眼便对上拓拔曦的眸,弯唇笑了笑。
又看了几位皇子一眼,拱了拱手,谦逊有礼:「见过几位皇子。」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我们兄妹几个正在叙旧呢,什么风把逸王殿下吹来了?」
没有理会三皇子的话,顾君沫将食盒放在拓拔曦面前,顺手打开,笑道:「我让祁风找遍了整个扶桑,才找到一家卖玫瑰酥的铺子,尝尝味道如何。」
见到是最爱的玫瑰酥,拓拔曦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捻起一块就往嘴里送,好吃到忍不住眯起眼睛。
顾君沫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如何?」
「虽然没有都城里的好吃,但只要是你买的,都好吃。」
男人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拓拔曦餍足的眯上了眼睛。
瞧着眼前这副场景,几位皇子嫉妒坏了,心里酸熘熘的。
以前这个动作,都是他们的专属,如今他们总算是体会到老三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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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瞥了两人一眼,轻咳一声:「咳!逸王殿下注意分寸,我们还在这儿呢。」
顾君沫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众人温润的笑笑:「本王也给几位皇子带了见面礼。」
「嚯,稀奇,我们还有见面礼?」
二皇子诧异的挑了挑眉。
「你们都是小曦的兄长,日后也是我最亲的人,小曦有的,你们自然有。」
顾君沫弯唇笑了笑,拍了拍手。
不多时,祁风带着一众侍卫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了。
箱子放下,顾君沫摆手遣退侍卫。
「这是什么?」
顾君沫看了几人一眼,又看着拓拔曦,缓步上前,亲自打开箱子,一一为众人介绍。
送的东西都是按照各个皇子的喜好来的,都是些极其罕见之物。
几位皇子再也绷不住了,相携着走到箱子面前,满脸欣喜。
二皇子看着那一箱子的话本子,拿起一本翻了翻,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这话本子我从未见过,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哦,那都是我弟妹的收藏,得知我要来扶桑,特意让我作为礼物带上。不知这个见面礼,二皇子可喜欢?」
「喜欢喜欢!再喜欢不过了!」
二皇子如捣蒜般点点头。
三皇子本来对见面礼无感的,可是看到那一对盘得微微有些光滑的核桃,心下微动。
可又拉不下脸去收下,只能时不时瞟一下。
瞧他一会儿看一眼核桃,顾君沫稳步上前,笑了笑。
「三兄可还喜欢这份见面礼?」
「要不要脸?谁是你三兄?」三皇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不就是一对核桃嘛,谁稀罕啊?」
「哦,本来我还带了一尊玉观音的,既然三兄不喜欢,那便算了。」
顾君沫伸手扶了扶额,故作遗憾。
三皇子一听玉观音,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瞥了他一眼,不贊同的摇摇头。
「如何能算了?你礼物既已送出去,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顾君沫和拓拔曦互相对视一眼,皆缓缓的笑了。
这傢伙就是嘴硬。
……
此时,扶桑王正陪着王后在御花园里餵鱼。
王后一边往鱼池里撒些饵料,一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笑问:「王上觉得逸王殿下如何?」
扶桑王一边餵鱼,一边淡淡道:「目前看来还是不错的,没有传闻中那般轻浮。果然啊,传言不可信。」
「臣妾倒是对这个驸马很是满意。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应下他和咱们曦儿的婚事?」
「不急,再观察几天。即便孤同意了,她那几个兄长也不会同意。所以,再等等看吧。」扶桑王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愁容:「以前不是没有喜欢曦儿的贵公子,可每次……唉,先看看逸王能不能顶得住压力吧。」
王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
因着收了顾君沫的见面礼,原本对他不屑于顾的众人,如今看他倒是越看越满意。
三皇子虽然还是看不爽他,可自从收了那对核桃和那尊玉观音后,便也没有再嘲讽、阴阳怪气了。
拓拔曦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忍不住扶额,看来她还没一箱子礼物重要。
不过阿沫能得到皇兄们的初步认可,她挺为他高兴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眼神,顾君沫偏头沖她挑了挑眉,下巴微抬,一脸得意。
几位皇子又在汐云殿待了一会儿,便纷纷起身离开了。
临走之时,他们还把拓拔曦拉到一旁,暗自叮嘱一番。
「小曦,大兄觉得你这心上人不错,你可得把他看紧了。」
拓拔曦歪头问道:「大兄何出此言?」
「小曦,听大兄的准没错,一定要把你男人看住了,近日若是无事,你们就安心待在汐云殿,莫要在宫里四处乱逛了。」
见几个兄长神色不太好,拓拔曦听得一头雾水:「究竟发生了何事?」
五皇子瞥了顾君沫一眼,压低声音道:「她回来了。」
第380章 小曦(十)
拓跋曦闻言,心里一咯噔,脸色随即变得不好起来,又是惊诧,又是愤怒。
「她回来了?」
五皇子眨巴着眼睛道:「昂~」
拓跋曦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什么时候的事?」
「跟你同一天到的,只不过比你晚了好几个时辰,她是晚上到的。」
顾君沫不动声色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兄妹几人口中的她是谁?为何小曦一听到她回来了,神情这般愤怒?
难不成是他家小曦的死对头?
几个皇子轮番安慰了拓跋曦一番,这才对着顾君沫抱拳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警告他一声:若是小曦在你这儿受了什么委屈,我们兄弟几个定然不会放过你!
为了让他们哥几个放心,顾君沫连忙再三保证。
三皇子原本还想在这儿盯着他,可方才收了他的礼物,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就这么一直杵着不动,想等着其他皇兄给他个台阶下。
等了许久,二皇子才又折返回来,叫了他一声。
「老三,你还杵着做什么?走了走了,回去了!」
拓拔云庭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看向他二皇兄的眼神带着一抹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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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虽觉得奇怪,倒也没说什么。
几人走后,拓拔曦泄气般跌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趴着。
顾君沫稳步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偏头看她。
「怎么了?谁惹我们公主大人不高兴了?」
拓拔曦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唉,没什么,阿沫,你会离开我吗?」
顾君沫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大白天的,说什么傻话呢?」
拓拔曦没有像往常那样同他打闹,而是一会儿嘆一口气,好不忧愁。
「跟她有关?」
女子闻言,倏的直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方才与几位皇兄聊天的时候,我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男人抿了抿唇,伸手去帮她整理耳边的碎发,问道:「所以小曦,她是谁?」
一提起那人,拓拔曦眼眸中跳动着两簇小火花:「一个让我恨得牙痒痒,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故人』!」
「像我对老七一样?」
「那倒还没有那么熟。」拓拔曦撇撇嘴道。
顾君沫牵起她的手,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我要娶你为妻,你要嫁与我,没错吧?」
「这自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什么话尽管同我说,当心憋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
拓拔曦抿了一会儿唇,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那你先说,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
拓拔曦心神一动,咬着唇道:「那如果我要把你让给别人呢?」
「我说了,此生非你不娶。」顾君沫偏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即便是你要把我让给别人,也要问我答不答应。即便你不爱我,也没有权利决定让我去爱别人。」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拓跋曦伸手圈住他的腰肢,娓娓道来:「她叫拓跋潇潇,是我堂姊。小的时候她曾救过我一命,为此还摔断了腿,即便父王给她找了全扶桑最有名的医士,堂姊最后还是变成了跛子。」
顾君沫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静静听她述说往事。
拓跋曦说着,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又继续道:「自那以后,我每次见到她就心生愧疚,所以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还是堂姊愈发贪得无厌,从那以后,凡是我喜欢的东西,她都要抢。猫猫、话本子、鲜花、甚至是男人……」
默了一会儿,顾君沫淡淡出声:「所以这就是你对她又愤怒,又无可奈何的原因?」
拓拔曦点点头。
「无可奈何是因为她救了我的命,若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愤怒是因为,我已经把我认为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她了,她还总是与我抢……」拓拔曦嘶哑着声音,看了他一眼:「别的我都可以给她,唯有你,我不想让。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
顾君沫伸手抚上她的脸,有些心疼的将人拥进怀里,安慰道:
「什么自私?什么冷血?这个世上就没有比你更加热心的女子了。报恩也要讲究力所能及,而不是她想要什么,你便给什么。
小曦,她救了你不假,可余生这么长,我们慢慢报答她就行,没必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更没必要把自己心爱的东西让给她。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这不是报恩,而是索取。」
经过顾君沫这么一疏导,拓拔曦感觉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结正在慢慢打开。
「阿沫,我为何没有早些遇到你?」
若是能早些遇见这男人,她就不用在道义和自我之间备受折磨。
男人弯唇笑了笑:「现在不是刚刚好吗?现在以及以后,我都是属于你的。」
……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要到中午了,顾君沫便留在汐云殿用了午膳。
呈上来的仍旧是拓拔曦最喜欢吃的菜,想来是扶桑王提前跟御膳房吩咐过。
看着小女人吃得喷香喷香的,他嘴角下意识的扬了起来。
并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她爱吃的菜,爱喝的酒,爱品的茶水点心。
用过午膳,两人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忽然瞧见什么,拓拔曦松开顾君沫的手,小跑了出去。
顺手摘下一旁的花儿,戴在了头上。
「阿沫,你看我戴这朵花好看吗?」
顾君沫缓步朝她走去,嘴角含笑。
「好看,小曦戴什么都好看。」
「敷衍。」
拓拔曦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因着他夸赞的话而开心不已。
男人凑近她,暧昧的笑道:「我说的是真的。」
拓拔曦瞧了一眼四周,羞赧的推开他:「别闹,还有人在呢。」
男人弯唇笑了笑,秒变正经。
就在这时,大老远传来凌曦惊恐的声音。
「郡主,您不能进去,我家公主已经歇下了。」
紧接着,一道跋扈的女声又响起。
「这么早便歇下了?唬谁呢?你让开,本郡主今日就要见到小曦妹妹。」
第381章 小曦(十一)
「郡主,我家公主真的歇下了,您就莫要为难奴婢了。」
凌曦生怕她进去打扰了公主和驸马,壮着胆子拼命拦人。
拓拔潇潇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趾高气扬:「连你家公主都要敬本郡主三分,你这个小丫鬟哪来的底气拦本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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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并非有意拦着郡主,实在是……」
凌曦拼命解释,声音哽咽,焦急的快哭了。
完了完了,怎么办啊!看着眼前这情形,她是拦不住郡主了。
郡主和驸马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她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郡主去打扰他们吗?
关键是,郡主总是喜欢抢她家公主的东西,所以不仅公主不待见郡主,就连她也不待见郡主。
就在凌曦束手无策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她抬眸一看,是祈风。
他怀里抱着一把剑,双手环胸,身姿挺拔的护在她身前,语气不卑不亢。
「我家公主已经歇下了,还望郡主留步。」
拓拔潇潇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眉头微蹙:「你是何人?本郡主怎么从未见过你?」
「属下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侍卫罢了,这汐云殿里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下人,郡主又怎能全部都记住?」
「无妨,本郡主就是许久未见到小曦妹妹了,她若是歇下了,本郡主进去看她一眼便出来。」
拓拔潇潇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正要往前走,祁风用剑拦住了她。
「郡主还是请回吧,今日没有公主的命令,说什么属下也不会放您进去。」
他的话不卑不亢,丝毫不畏惧权势,甚至还透着一抹威胁与警告。
「你敢用剑指着本郡主?」
拓拔潇潇不可置信的看着祁风,拓拔曦那丫头的暗卫都这般胆大包天吗?
又盯着祁风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摇摇头:「不对,你不是扶桑人。」
「属下是否扶桑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公主的命令,郡主不能进去。」
「如果本郡主今日偏要进去呢?」拓拔潇潇双手叉腰,厉声呵斥:「让开!你一个小侍卫也敢拦着本郡主?谁给你的胆子?」
祁风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手中未开鞘的剑又往前伸了伸。
「刀剑无眼,郡主莫要为难属下。」
呵,他连王爷都敢调戏,一个小小的扶桑郡主算什么?
王爷在里面呢,他怎么可能让这什么郡主进去?况且,这什么郡主居然敢为难他家小凌曦?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
拓拔潇潇想上前,但瞧着他冷血决绝的模样,又看看面前冰冷无情的刀剑,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只能用一双眼珠子瞪着他。
「你们敢这般对本郡主,信不信本郡主让皇叔把你们发卖边关!」
她话音刚落,一道娇柔俏皮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堂姊要发卖谁?」
拓拔曦穿着一身淡粉的长裙,踩着莲步朝众人走了过来。
拓拔潇潇见到来人,立马冲过去向她告状。
「小曦妹妹,你这两个下人胆大包天,他们不仅拦着我,还假传旨意,说你已经歇下了。」
拓拔曦瞟了祁风和凌曦一眼,又看看拓拔潇潇,笑道:
「堂姊,本殿方才确实已经歇下了,可听到堂姊的声音,生怕堂姊为难他们,于是便出来了。」
拓拔潇潇垂下眼眸,撇撇嘴:「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只是他们拦着不让我见你。」
拓拔曦将祁风等人遣退,挑眉看她:「不知堂姊找本殿何事?」
「我听说妹妹回扶桑了,特意从书院赶回来见你。许久不见,我对妹妹甚是想念。」
拓拔潇潇弯唇笑了笑,脸上带着一抹重逢的欣喜。
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拓拔曦倒有些看不懂她了。
她不在扶桑,堂姊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又或者是,因为她不在,所以堂姊就不能抢她的东西了,心里多少有些落差和不习惯?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拓拔潇潇淡笑出声:「妹妹怎的不说话?在想什么?」
拓拔曦回过神来,伸手去搀扶她:「没什么,本殿对堂姊的思念更甚。」
「既是如此,妹妹何不请我进去喝几杯茶,咱们姐妹俩也好叙叙旧。」
拓拔潇潇听到她的话,笑得可欢了。
拓拔曦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然的笑了笑:「今日本殿有些累了,还是改日吧,改日本殿亲自上门叙旧。」
笑话,阿沫此刻正在殿内,若让她进去,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看出她的不自然和犹豫,拓拔潇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妹妹这般拒绝阿姊,可是殿内有贵客?」
拓拔曦呵呵一笑:「怎么会?没有的事,本殿真的只是太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只是方才过来得有些着急,不知妹妹可否让我在院子里坐坐,我喝几杯茶水,歇一会儿便离开。」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央求的看着拓拔曦。
拓拔曦对于这副神情很是熟悉,以往她想要抢自己东西的时候,就是露出这副柔弱无辜的表情。
可即便她知道是这样,偏偏就是拒绝不了。
咬了咬唇,艰难的开口:「好,堂姊请便。」
还好皇兄他们在堂姊回来之前,提前把阿沫来扶桑的事给封锁了,不然这会儿她就是大张旗鼓的上门讨男人了。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堂姊发现阿沫的存在!
……
凉亭中,拓拔潇潇优雅的坐着,动作端庄的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拓拔曦坐在她对面,心里却在祈祷着顾君沫千万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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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心不在焉的,拓拔潇潇淡淡开口:「妹妹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吧,等我解了渴,歇好了之后,自己会走的。」
拓拔曦假装打了个哈欠,笑道:「堂姊在这儿,本殿怎么能说睡就睡?这会儿也不怎么困了,索性与堂姊聊聊天吧。」
「我听皇叔说,妹妹此次去慕宸国,除了为慕宸国太后贺寿之外,还打着寻觅郎婿的想法。如何,可有中意的?」
闻言,拓拔曦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冒汗。
来了来了!这女人终究还是开口了。
她有些复杂的压下心底的情绪,张了张唇,正要开口,却被拓拔潇潇惊喜的声音打断了。
第382章 小曦(十二)
「小曦妹妹,那是何人?」
「嗯?」
拓拔曦有些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她房间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好巧不巧,此刻顾君沫正坐在窗前看书。
他垂着眼眸,神情异常认真,性感的唇微微抿着,时而蹙紧眉头,时而弯唇轻笑。
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端着茶杯细品茶水。
在阳光的映衬下,他整个人闪闪发光。
拓拔曦心里懊恼,完了完了,方才出来忘记关窗了!不过那傢伙也是,好端端的看什么书啊?
看也就罢了,躺床上看不行吗?非得坐在窗前看。
不过也怪她,忘了在院子里能瞧见她房间的情景。
她扭头看过去,果真见拓拔潇潇眼里闪着一抹兴味的光。
「小曦妹妹,那男人是谁?为何会在你寝殿里?」
拓拔曦对拓拔潇潇这眼神太熟悉了,这是猎人盯上新猎物的眼神,说明她对阿沫起了心思!
但凡拓拔潇潇盯上的东西,没有一件得不到手的。
拓拔曦眼眸暗了下来,她什么都可以让,唯独男人不能让!
她抬手端起茶杯,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淡淡道:「那是慕宸国的逸王殿下,亦是本殿的未婚夫——顾君沫。」
拓跋潇潇恍然大悟:「怪不得妹妹方才说不方便,原是金屋藏美男啊。」
「堂姊误会了,阿沫不喜见生人。」拓跋曦瞥了她一眼,眼神变得凌厉,意味深长的开口:「更何况,本殿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男人。」
拓拔潇潇尴尬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似没听懂一般,没脸没皮的笑道:「既是妹妹的未婚夫,妹妹不打算介绍给堂姊认识一下?」
她话音刚落,拓拔曦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既然被发现了,那她守得了阿沫一时,未必守得了一世,还不如坦坦荡荡的面对。
毕竟有时候,越是患得患失,就越容易失去。
况且,她相信阿沫。
「好啊。」
她弯唇笑了笑,朝窗台前的男人喊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君沫抬眸望去,就见小丫头朝她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不禁一愣,若是没猜错,小曦旁边那位就是扶桑郡主拓拔潇潇。
可小曦不是不让她在拓拔潇潇面前瞎晃悠吗?怎的又改了主意。
纵使心里疑惑,他还是放下书,起身往外走。
不多时。
「怎么了?」
男人来至拓拔曦面前,宠溺的看着她。
拓拔曦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拓拔潇潇面前,互相介绍:「阿沫,这是我堂姊,拓拔潇潇。堂姊,这是我未婚夫,顾君沫。」
顾君沫闻言,谦逊的沖拓拔潇潇微微颔首。
「都说慕宸国的男子个个生得好容貌,本郡主原本是不信的,可今日见到逸王殿下,果真是一表人才、俊朗不凡啊。」
拓拔潇潇捧着脸,痴迷的说着。
「郡主过奖了,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死后也带不走。」
顾君沫视线全程落在拓拔曦身上,压根不看她一眼,语气客气疏离。
「呵呵,殿下还真是幽默。」拓拔潇潇用帕子掩住唇,轻轻笑了笑,抬手倒了杯茶水,递到顾君沫面前:「殿下请喝茶。」
他扫了她一眼,眼神冷漠,语气淡淡:「多谢郡主,不过……本王不喜饮茶。」
「抱歉,是本郡主冒犯了。」
顾君沫微微点头便不再搭理她,全身心都放在拓拔曦身上。
可拓拔潇潇像看不懂眼色一般,一个劲儿的找顾君沫说话。
这副喧宾夺主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汐云殿的主人。
虽说顾君沫不怎么搭理她,拓拔曦还是被气个半死,暗自咬牙切齿。
突然,桌下一只大手将她手心包住,安慰的看向她。
拓拔曦心情忽然平復了下来,扭头看他,嘴角牵出一抹笑。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拓拔潇潇弯唇笑了笑:「妹妹和逸王殿下还真是恩爱,看得本郡主心生羡慕。」
拓拔曦得意的弯了弯唇,一边给顾君沫倒茶,一边笑着说:「那是自然,堂姊莫要羡慕,回头本殿让父王给堂姊寻一个好儿郎。」
拓拔潇潇垂下脑袋,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痛:「谁又会娶我这么一个跛脚的郡主呢?」
拓拔曦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
堂姊每次都是这样,装可怜卖惨,她就是存心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存心让自己念着她的救命恩情!
顾君沫放在桌底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抿了一口茶,看向拓拔潇潇:「郡主莫要妄自菲薄,总有一天,你会遇见那个不管不顾喜欢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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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潇潇一脸错愕,随即淡然的笑了笑,原来他不是不爱喝茶,只是不爱喝她倒的茶。
「那就借殿下吉言了。」
拓拔潇潇又找话题同顾君沫聊了一会儿,喝光了一壶茶,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看着十指相扣的两人,抿唇笑了笑。
「小曦妹妹,难得这几日天气凉快,你我姐妹二人又许久未见,明日咱们到西郊马场骑马如何?」
拓拔曦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可是堂姊的脚……」
「无碍,即便是个跛脚的,我也能骑马。」拓拔潇潇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一旁的顾君沫身上,弯唇道:「今日聊得甚是愉快,明日骑马,逸王殿下也一起吧。」
顾君沫抿着唇,缄默不语。
送走了拓拔潇潇,拓拔曦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满脸愤怒。
「我说什么来着?但凡是我看上的东西,堂姊都要抢!她还邀请你骑马!你是我未婚夫,她凭什么邀请你骑马?」
顾君沫将手放在她背上,给她顺顺背:「你若不想我去,那明日我便不去了,反正我对骑马也没什么兴趣。」
拓拔曦瞥了他一眼,蹙紧眉头:「可若不让你去,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小气怎么了?我就喜欢你为了我而对别人小气。」
男人轻轻将她拉了起来,圈进怀里,笑道。
拓拔曦烦躁的抓抓头,将髮髻抓得凌乱不堪:「啊!烦死了!」
男人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摁住,温声哄道:「你若不想去,明日我们便都不去了,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好?」
第383章 小曦(十三)
拓跋曦嘟着嘴思考了半晌,越想越不妥,若是不去赴约,岂不显得她害怕了?
她堂堂扶桑公主,即便心里对拓跋潇潇有愧,但还会怕一个郡主不成?
「不行!要去,不仅我要去,你也要去!」
听了她的话,顾君沫微微有些诧异。
「怎的这么快就想通了?」
拓跋曦勐的喝了一大口茶,挑眉:「我是公主,她是郡主,应当是她怕我才对,我何至于对她这般毕恭毕敬?」
「小曦,你终于想通了。」顾君沫闻言,心里很是欣慰,愈发抱紧她,温声道:「救命之恩要报,但不能失去自我,我认识的小曦,应当是自信且独立的。」
「阿沫,谢谢你。」
拓拔曦沖他莞尔一笑,将脸埋进他怀里。
男人大掌轻轻抚着她的背,虽没有言语,可拓拔曦就是觉得莫名的安心。
……
翌日。
西郊,骑马场。
拓跋曦和顾君沫抵达约定地点时,拓跋潇潇早已等候在此处,二皇子拓跋云止和三皇子拓跋云庭也在。
拓跋曦随意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她堂姊今日一改平日里素色的穿衣风格,换上了火红的衣裙。
这一抹火红,与拓跋曦身上的翠绿色相比,更加吸人眼球。
拓跋曦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堂姊可真有小心机,骑个马还要穿的这么好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见到两人过来了,拓跋潇潇欢快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淡笑。
温婉的沖两人福了福身,这才笑着牵起拓跋曦的手。
「小曦妹妹,阿姊还以为你们不会过来呢。」
拓跋曦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淡淡笑着说:「怎么会?既是堂姊盛情邀请,本殿和阿沫当然要赴约了。」
说罢,还不忘深情款款的看一眼顾君沫,后者满脸宠溺的看着她。
拓跋潇潇尴尬的收回手,笑意僵在了脸上。
「行了,差不多得了,我们是来骑马的,不是来看你们俩腻腻歪歪的。」
拓跋云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顾君沫,然后便往马厩走去了。
顾君沫则不知所云的摸了摸鼻子。
二皇子拓跋云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用放在心上,老三这傢伙就是面冷心热。」
顾君沫沖他点点头:「多谢二皇子。」
「不用客气。」拓跋云止伸手勾了勾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好妹夫,你昨日送的话本子很是精彩,为兄一晚上看得都停不下来,所以你……」
顾君沫被他这一声『好妹夫』叫得心花怒放,弯唇笑道:「二兄若喜欢,等回了慕宸国,我再向弟妹讨一些。」
「等你回慕宸国?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拓拔云止俊脸垮了下来。
顾君沫勾了勾唇,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狡黠:「我千里迢迢来到扶桑,就是为了向扶桑王提亲。这什么时候回去……自然是等到王上同意我和小曦的婚事咯。」
「这事儿不难,父王那儿迟迟不肯表态,是因为要对你多观察几日。不过本皇子瞧着母后对你甚是满意。当然了,本皇子对你也甚是满意,只要你好好表现,一定能抱得美人归的。」拓拔云止抬眸看他一眼,好声好气的商量着:「好妹夫,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在父王母后那边帮你说好话,你帮我弄话本子,如何?」
「这事儿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修书一封,差人送回慕宸国给弟妹。」顾君沫说着,顿了顿,一脸为难:「只不过我那弟妹脾气古怪,她与小曦又是好友,我出来之时,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早些将小曦带回去。可瞧着眼前的局势,怕是有些难……就是可惜了那一屋子的话本子,想来二兄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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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一本正经的忽悠着,佯装出十分为难的模样。
一屋子的话本子?
拓拔云止一听,两眼放光,拍拍胸脯保证:「不难不难,这不是还有二兄我吗?你与小曦的婚事,二兄暗中帮你们!」
顾君沫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那就多谢二兄了,我晚上就给弟妹写信。」
两人正聊着,拓拔潇潇踩着莲步走了过来,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顾君沫身上,看他一眼便娇羞的低下头。
「二皇兄,逸王殿下,快去选马吧。」
拓拔云止应了一声就要拉着顾君沫往马厩去。
顾君沫望了一眼骑着马过来的拓拔曦,弯唇笑道:「二皇兄,你先去吧。」
拓拔云止不疑有他,点点头就去选马了。
拓拔潇潇见男人站在原地不动,施施然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
「逸王殿下若是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马,潇潇乐意为殿下提供意见。」
「多谢郡主美意,不过不用了,本王与小曦同乘一匹马就好了。」
顾君沫看了她一眼,疏离客气的点点头,甚至往旁边迈了一步,刻意保持距离。
拓拔潇潇似看不懂男人的拒绝一般,继续笑着说:「两人同乘一匹马多拥挤啊,潇潇看中了一匹马,觉得它甚为符合殿下的气质。」
「旁的马再好又如何?本王只喜欢我家小曦挑的马。」
他说罢,扭头看向驰骋而来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拓拔潇潇笑了笑:「殿下与小曦妹妹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她是本王唯一的妻。」
话音落下,顾君沫便不再同她搭话。
……
「吁——!」
拓拔曦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遂而居高临下的朝男人伸出手。
「上来。」
顾君沫缓步上前,将手递给她,翻身上马。
拓拔曦瞧见僕人牵着拓拔潇潇的马过来了,有些担忧的问道。
「堂姊,你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拓拔潇潇总是抢她东西,可她自幼对她极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摔了腿,整个人性情大变,原本温婉的一个人,竟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妹妹不用担心我,阿姊可以的。」
拓拔潇潇温婉的笑了笑,在僕人的帮助下,翻身上了马背。
「那堂姊小心些,我们先走一步了。」
「驾!」
拓拔曦慢慢收回视线,手中的缰绳一甩,马儿立马狂奔出去。
第384章 小曦(十四)
顾君沫拥紧了她,瞧着她兴奋的侧颜,挑挑眉:「不怕?」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拓拔曦哼笑一声:「怕?我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你说怕不怕?」
男人圈住她的腰肢,笑了笑。
「公主大人威武。」
拓拔曦让马慢慢停了下来,缓步走着,偏头看他。
「方才堂姊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帮我挑马,我拒绝了。」
拓拔曦饶有兴味的开口:「你居然拒绝了?你怎么拒绝的?」
「我就说,我要与你同乘一匹马。」
「算你机灵。」女子哼哼两声,又将信将疑的开口:「我瞧你们方才聊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直在聊挑马的事吧?」
顾君沫挑挑眉:「不然还能聊什么?若不是因为她是你堂姊,我压根就不搭理她。」
拓拔曦偏头扫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那可不一定,咱们逸王殿下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可是深受众多女子喜爱的。」
瞧她冷不丁翻起了旧帐,顾君沫扶了扶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小曦,咱不兴翻旧帐的。」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有吗?我还记着的,就不算是旧帐。」
「……」
皇兄和老七说得对,果然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因为在女人面前,没有道理可言。
……
拓拔云庭骑着马过来时,瞧见两人的马儿慢慢悠悠的走着,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两人哪是来骑马啊,分明是来谈情说爱的。」
拓拔云止与他并肩走着,瞧了前面的两人一眼,又瞧瞧自家三弟的神情,抿唇笑了笑。
「现在的年轻人不就是这样嘛,咱家小妹也长大了,如今有了心上人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拓拔云庭闻言,脸色一黑。
「二兄,你怎么总向着拐跑咱家小妹的那傢伙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他收买了呢。」
拓拔云止眼眸微闪,没好气道:「为兄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日后若是寻了新妇,怕是比他们还要肆无忌惮,还要旁若无人,还要疯狂……」
他才不会说,他确实是被收买了,只不过是被话本子收买,而不是被顾君沫收买。
「我才不寻新妇呢。」
「哦,我知道了,你自己不想寻新妇,你也不让小妹嫁人,是与不是?」
「自然不是。」拓拔云庭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二兄怎的这般想我?」
「那你为何处处看逸王不顺眼?」
「因为他不靠谱,逸王花心的事传遍了整个四州,原本那些想要将公主送过去和亲的君王,听到传言也都歇了心思,你让我如何放心把咱家小公主託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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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小妹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这个风评差出四州的花心大萝蔔。
再说了,他对一只拱了自家白菜的猪能有什么好感?
不曾想妹夫在老三眼里这么差劲,拓拔云止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自己都说了是传言,自古传言不可信的道理,三弟又不是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要牢牢盯紧他,若是这傢伙敢辜负小妹,我把他剁了餵马!」拓拔云庭瞥了自家二兄一眼,撇撇嘴道:「二兄也莫要一个劲儿向着那男人,千万要擦亮了眼睛,小心看走了眼。」
拓拔云止耸耸肩,看了他一眼:「在与为兄说教之前,三弟还是不要用偏见的眼光看待逸王。小妹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难不成你想让她孤独终老?」
拓拔云庭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他淡淡道:
「二兄说得有道理,容我回去思考一番。」
拓拔云止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
「郡主,您慢些。」
拓拔潇潇的马儿像脱了缰似的,拼命往前跑。
丫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喊着。
原本这种速度对于自幼骑马的拓拔潇潇来说不算什么,可马儿越跑越快,她试图拉住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扯着缰绳,马儿就像失控了一般,拼命往前跑,完全不听她使唤。
她忽然有些慌了,声音中带了点哭腔。
「不是本郡主不想停下来,是这马儿停不下来!」
听到动静,拓拔曦和顾君沫连忙看了过来。
只见受了惊的马儿带着拓拔潇潇疯狂地往前跑,马蹄踏踏,幅度之大,险些就把拓拔潇潇震下马。
拓拔曦脸色一变,看向顾君沫。
「不好,堂姊的马失控了!」
「阿沫,坐稳了,我们跟上堂姊。」
拓拔曦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绷着脸道。
顾君沫点点头,双手更加用力地圈住她。
拓拔曦见他抓稳了,扬鞭追了上去。
两人距离拓拔潇潇越来越近,眼见着拓拔潇潇的马就要撞上一旁的护栏,顾君沫与拓拔曦对视一眼,一个纵身跳下马。
他身手利落,三两下便来到拓拔潇潇身旁,焦急地喊道:
「郡主,把缰绳丢给我!」
拓拔潇潇已经被吓懵了,听到他的声音,愣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快啊!」
顾君沫一边跑,一边催促道。
「噢噢!给!」
男人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拓拔潇潇反应过来,连忙把缰绳丢给他。
顾君沫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握住缰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马儿撞上护栏时让它停了下来。
「阿沫,你没事吧?」
拓拔曦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开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顾君沫大口喘着粗气,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着说:「没事。」
「方才吓死我了。」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她是又惊又怕。
这时,二皇子和三皇子也过来了,他们搀扶着拓拔潇潇从马背上下来。
双脚终于落地的拓拔潇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腿微微颤抖,神色复杂的看向顾君沫。
方才若不是逸王殿下,她可能就没命了。
二皇子见她脸色苍白,连忙问道:「潇潇妹妹,你没事吧?」
「二兄三兄不必担心,潇潇没事。」
三皇子见她没事,心里也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嘴上不依不饶:「谁担心你了?骑不了马还非要逞能,看看,差点出事了吧?」
拓拔潇潇闻言,眼眸暗了下来。
「你别听老三瞎说,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二兄,我知道的。」
拓拔潇潇沖他温婉的笑笑,然后朝顾君沫那边走去,施施然福身。
「多谢逸王救命之恩。」
「郡主不必客气,小曦不想你出事。」
拓拔潇潇弯了弯唇,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不知殿下可还缺侧妃?」
第385章 小曦(十五)
她话音刚落,众人一脸错愕。
拓拔曦攥紧了手心,唇微微抿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顾君沫瞥了拓拔潇潇一眼,眉头轻轻蹙起。
「郡主慎言,本王此生只有小曦一人,绝不负她。」
听到他的话,原本心提到嗓子眼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拓拔曦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是看向拓拔潇潇的眼神有些许的复杂。
「既然如此,那是潇潇打扰了。」
拓拔潇潇说罢,沖他施施然的福了福身。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男人叫住了她。
「郡主请留步。」
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她满心欢喜的转过身,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绽开,只听他说。
「此前郡主救了我家小曦一命,如今本王救郡主一命,这救命之恩是否可以抵消了?」
拓拔曦看向身旁的男人,心里莫名的感动。原来,他真的有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心上。
拓拔潇潇眼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笑意,薄唇微启:「当然。」
「既如此,还望郡主日后莫要再难为我家小曦,也不要夺人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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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直白有力,拓拔曦看不清自家堂姊脸上的表情,只记得她弯了弯唇,轻轻应了一声,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沖两人点点头,然后也离开了。
路过顾君沫身旁时,三皇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算这傢伙还有点分寸,他若是像此前那些男人一般,在面对堂姊抛出的示好时唯唯诺诺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叉出去!
兄弟俩快速追上拓拔潇潇,三皇子弯了弯唇,一脸嘚瑟。
「潇潇妹妹何必揪着小妹的未婚夫不放呢?你若是想嫁人,我这就禀明父王,让他帮妹妹寻一个天上地下最最独一无二的郎君。」
拓拔潇潇偏头看他,欣慰的笑了笑:「以后不会了。」
说罢,沖两人微微颔首,便上了马车。
三皇子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二皇子。
「二兄,潇潇妹妹这是何意啊?我怎么瞧着她被拒绝了反而还挺开心的?所以她这是想嫁给逸王,还是不想嫁给逸王?」
二皇子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开口:「说实话,为兄也迷惑了。」
「……」
三皇子悠悠嘆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他们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二皇子听了他的话,眉头轻挑:「怎么?忽然想通了,不为难未来妹夫了?」
「忽然觉得他倒还不错。」三皇子一听,有些不乐意了,抬眸瞪他:「二兄说的哪里话?我何时为难过他?那叫考验!如今我虽仍看他不顺眼,但只要小妹喜欢就好。」
二皇子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摇摇头,你就嘴硬吧!
……
汐云殿。
「堂姊她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问你需不需要侧妃?她这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拓拔曦喝了一大口水,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见她气得胸腔上下起伏,顾君沫连忙上前拥住她的肩膀,轻声哄道。
「好了好了,莫气了,我不是拒绝她了吗?」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应该当着我的面这么问你!二兄和三兄还在呢!」
顾君沫挑眉问她:「难不成你还想她私底下问我?」
女子眼眸动了动,思忖了一会儿,撇撇嘴:「那也不行,她就不能不问吗?」
拓拔曦嘆了一口气,在茶桌前坐了下来。
男人顺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都与她说清楚了,一命抵一命,日后你不需要再对她心存愧疚了。」
「可我就是很生气,从小到大,我何时受过这般气?也就在堂姊身上这般憋屈过……」拓拔曦掀开眼皮看他,自顾自的说着:「若不是她救过我,若不是她小时候对我挺好,若她不是我堂姊,我才不受她这些气!」
「不气不气,日后有我呢。」
「阿沫~~」
拓拔曦一头扎进他怀里,撒娇道。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拓拔潇潇虽没再出现,可总是隔三差五的让人给顾君沫送东西,以示谢意。
拓拔曦看着那些礼物就心烦,最后直接下了令,若是再敢来,让汐云殿的宫人直接用扫帚将人赶出去。
如此,那边才消停了下来。
转眼到了十一月,扶桑的天儿愈发冷了起来,冷风萧萧。
拓拔曦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衣裙,这会儿,她正坐在房间里喝着暖茶。
这时,顾君沫从外面进来,声音中含着一抹欣喜。
「小曦,老七来信了!信上说,弟妹生了一对龙凤胎!」
拓拔曦闻言,激动的站了起来。
「什么?桑桑生了对龙凤胎?」
「是啊,老七亲自修书向咱们报喜!」
顾君沫也甚是高兴,真好,他又添了两位侄儿。
拓拔曦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满脸欣喜,激动的搓着小手:「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当小姨了!」
顾君沫伸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纠正道:「什么小姨?是六皇婶。」
拓拔曦偏头看他,唇角扬起一抹笑:「嗯,六皇婶。」
「既然弟妹都生了对龙凤胎,小曦……那咱们呢?什么时候生?」
男人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打转,暗示意味明显。
拓拔曦感觉有些痒痒的,咯咯咯笑了起来:「再说吧。」
男人挑眉:「嗯?什么叫再说吧?」
拓拔曦瞅他一眼,脸色微红:「生或不生的,在你,不在我。」
男人闻言,弯了弯唇:「你的意思是,若是我想生,你便生?」
拓拔曦羞赧的推开他:「我不同你说了!」
顾君沫笑了笑,正要将人拽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突然外边宫人隔着紧闭的房门匆匆来报。
「公主,逸王殿下,王上有请。」
两人一听,连忙歇了玩闹的心思。
拓拔曦连忙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淡淡道:「父王可有说是什么事?」
顾君沫倒了杯茶,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竖起耳朵听着。
「王上说了,都过了这么久,也该将公主和逸王殿下的婚事定下来了。」
第386章 小曦(十六)
两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欣喜和笑意。
拓拔曦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本殿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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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人喏了一声,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拓拔曦重新换了身端庄的衣裳,这才领着顾君沫去见自家父王。
不多时,两人到了宣明殿。
王上王后端坐在高位上,几位皇子坐在一旁,场面之大。
这两个月来,诸位皇子对顾君沫的印象大为好转。
尤其是二皇子,简直就是顾君沫和拓拔曦的爱情粉,特别是他方才刚收到顾君沫送过去的话本子,心里不要太高兴,这会儿看着这个未来妹夫,越看越满意。
三皇子之前对顾君沫虽颇有微词,但自从经歷了两个月前在骑马场的那件事之后,他对这傢伙的印象有所改观。
再加上这两个月来,这男人对自家小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他都看在眼里,也深深的感受到,传言真的不可信。
或许眼前这男人,真的就是小妹的真命天子吧。
所以,这会儿看着两人相携而来,他不禁抬眸望去,送上了久违的祝福。
拓拔曦和顾君沫手牵着手走了过来,两人齐齐行了一礼。
「儿臣给父王母后请安。」
「晚辈见过王上、王后、几位皇子。」
「曦儿,逸王,快请坐。」
扶桑王看到两人,面上一喜,连忙招唿两人坐下。
就座后,宫人奉上了茶水。
拓拔曦微微抿了一口茶,撒娇似的开口:「父王召儿臣与阿沫前来,所为何事?」
扶桑王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旁的顾君沫,笑问:「逸王来扶桑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顾君沫谦谦有礼的回道:「回王上,不多不少,正好两月余。」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两个月你对曦儿如何,孤和王后都看在眼里,若是再不提你们的婚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无妨,为了小曦,即便要晚辈再待两个月,我也甘之如饴。」
扶桑王看了王后一眼,笑着说:「你是甘之如饴了,惠慈太后和宏宣皇帝怕是不乐意了。」
「不会,母后和皇兄深明大义,他们会理解的。」
男人一两句话将扶桑王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不能再拖下去了,曦儿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嫁人了。」
拓跋曦瞅了自家父王一眼,不满的撒娇道:「父王~~儿臣有那么老吗?」
扶桑王还没来得及说话,倒被顾君沫抢了先。
他偏头看向她,深情款款:「不老,在我心里,小曦随了王后,倾国倾城、容颜永驻。」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哄好了拓跋曦,还把王后哄得喜笑颜开。
扶桑王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骂:「臭小子,你倒是会说话?怪不得王后这般喜欢你!」
「晚辈说的是实话,当然了,王上骁勇善战,是这草原上最俊朗无双的男儿郎,所以王上与王后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人人艷羡的恩爱夫妻。」
听了他的话,扶桑王与王后对视一眼,爽朗的笑了。
几位皇子看得目瞪口呆,这都可以?
人人都说慕宸国不论男子女子皆擅长言语,如今看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小妹这郎君,嘴皮子着实是厉害,看来日后,他们还是不要惹这个妹夫比较好。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马屁精!」
嘴上不依不饶,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个男人护着小妹,他也算放心了。
几杯茶水下肚,扶桑王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孤与王后已经商量过了,今日便定下你与曦儿的婚事,你二人若是没有什么异议,孤即刻修书一封给宏宣皇帝,提出和亲邀请。」
顾君沫与拓跋曦对视一眼,两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欣喜。
顾君沫满脸激动,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沖扶桑王和王后拱了拱手:
「晚辈没什么异议,能与小曦成婚,晚辈三生有幸!」
拓跋曦见状,抿唇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儿臣也没有异议。」
王后瞧了两人一眼,捂嘴笑道:
「王上,您看看这俩孩子,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王后话音刚落,殿内众人哄堂大笑。
拓跋曦和顾君沫旁若无人般握紧了对方的手,十指相扣,嘴角含笑。
……
两人的婚事定下来后,没过多久,扶桑王便收到了顾琰的加急书信。
扶桑王大喜,在扶桑王宫设下宴席,宴请朝臣,举国同庆。
而这会儿,拓跋曦正坐在王后寝宫里,任由自家母后为她梳头。
拓跋曦仰头看着王后,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儿臣好喜欢母后给儿臣梳头,母后梳头好舒服。」
王后嘴角带着点点笑意,宠溺的笑道:「你啊,都快要嫁人了,还同小孩子一般。」
「在父王和母后眼里,儿臣不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吗?」
「是啊,可是昔日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如今却要嫁为人妻了。」王后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愁容:「这或许是母后最后一次为你梳头了。」
拓跋曦听着自家母后的话,感觉鼻子一酸,眼眶湿润。
「不会,儿臣是嫁人,又不是永世不回扶桑。」
「既入夫家门,便是夫家人。再说了,慕宸国与扶桑,相隔千里,岂是说回便能回的?」王后轻轻嘆了一口气,温声叮嘱道:「小曦,母后对你只有两点要求。一是成婚后你做事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要尊敬夫君,孝顺婆婆,与妯娌打好关系;二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让自己受委屈,若是受了委屈,便找夫君,夫君若不为你讨公道,那就回扶桑,母后与你父王、哥哥们,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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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谆谆教诲听得拓跋曦热泪盈眶,她吸了吸鼻子,缓缓点头。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扶桑王后伸手摸摸她的头,同小时候哄她一般,轻轻笑道:「傻孩子,嫁人是件高兴的事,哭什么?离开了父王母后,往后还有更多的人抢着疼你、爱你、护你呢。」
第387章 小曦(十七)
从王后寝宫出来时,拓拔曦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受了委屈的兔子。
顾君沫站在殿外等她,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女人心情不好,他一下子便看出来了,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体贴的问道。
「怎么了?不是同王后说体己话去了吗?模样怎的这般委屈?」
拓拔曦抬眸看他,小嘴一瘪,委屈的哭出了声。
顾君沫连忙将人抱进怀里,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她顺气,一边轻声细语的哄着: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不哭了不哭了,乖哈。」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拓拔曦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哭声由小转大。
生怕吵到殿内的王后,顾君沫将她抱到一旁的凉亭里,好声好气的哄着。
活了这么多年,从前他见到那些女子哭,只觉得烦躁不已,可如今他的丫头哭得梨花带雨的,顾君沫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看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他可心疼坏了。
拓拔曦抽抽搭搭的说着:「没……我没事,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哭会儿就好了。」
顾君沫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揉揉她的发,温声道:「哭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等回了慕宸国,我只会让你笑,不会让你哭,即便是哭,也是喜极而泣。」
他的嗓音又柔又轻,像一片鸦羽轻轻落在心湖,虽轻,但依然漾起一大片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曦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她一边看向身旁的男人,一边哽咽着。
「阿沫,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男人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没事还哭?」
「就是突然想到要嫁人,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离开父王母后还有几位皇兄,心生不舍,所以才会……」
顾君沫将她抱紧,轻轻嘆息一声:「不用同我解释,我懂的,所以想哭就哭吧,等回了慕宸国,成了逸王妃,可就不能哭了,你确定不抓紧时间哭一哭?」
拓拔曦被他这话逗乐了,破涕为笑。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见过劝别人抓紧时间用膳的,没见过劝人抓紧时间哭的,你倒是另类。」
男人弯了弯唇,嘴角带着一抹淡笑:「我若是不另类,你怎会看上我?又怎会心甘情愿嫁给我?」
他这话一出,拓拔曦竟无言以对。
顿了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我不与你说,说不过你。」
男人轻轻笑了,嘴角挂着一抹痞笑:「不说便不说,只要你不再哭就行。」
「我倒是想哭,如今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如此,甚合我意。」
……
汐云殿,拓拔潇潇握着手绢等候在殿外。
「郡主,我家公主去见王后了,不知何时能回来,不若您先回去吧,等公主回来,奴婢再派人过去跟您通报一声。」
拓拔潇潇摇摇头:「不用,左右不会太久,本郡主就这么等着,今日一定要见到小曦妹妹。」
否则日后再想相见,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在心里嘆息一声,清冷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愁容。
凌曦见过郡主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娇声娇气的模样,唯独没见过她像现在这般,满面愁容、焦急不已。
「既然如此,外头冷,郡主不如随奴婢到殿内歇着,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拓拔潇潇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方向,仿佛她一愣神,便错过了拓拔曦的身影,听到凌曦的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无妨,本郡主不渴、不冷,就想见到小曦妹妹。」
……
顾君沫和拓拔曦回到汐云殿时,大老远便瞧见拓拔潇潇等候在汐云殿外。
拓拔曦身子一僵,抓着顾君沫的手紧了又紧。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君沫偏头问她:「怎么了?」
她神色复杂的摇摇头:「阿沫,堂姊来了。」
「来了便来了,我们都定亲了,你还怕她把我抢走不成?」
「万一她心心念念要给你当侧妃呢?」
顾君沫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的开口:「对你男人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的男人吗?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受万千宠爱的扶桑公主,亦是我顾君沫唯一的妻。旁的女人想当侧妃,也要问你答不答应。」
男人这一番安全感满满的话,让拓拔曦不禁弯了眉眼。
「对!也要看我答不答应!走!」
说罢,拉着顾君沫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汐云殿走。
顾君沫见状,哭笑不得。
见两人相携着回来,拓拔潇潇眼神一亮,一双眼睛都放在拓拔曦身上,小跑着到她面前。
「小曦妹妹,你终于回来了,阿姊等你等得好苦。」
拓拔曦抬眸扫了一眼,拓拔潇潇的脸已经冻得有些红了,说话冒着白气。
她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凌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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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怎么能让郡主在此受凉。」
凌曦连忙上前,解释道:「回公主,奴婢劝过了,郡主她不愿意回府,也不愿意进殿等您,非要在这儿等您。」
拓拔潇潇看着拓拔曦,语气又恢復了以往的温柔:「小曦妹妹莫要怪她,是阿姊非要在这儿等你的,她一个小丫头,也不能奈我何。」
拓拔曦心神一动,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那一瞬间,仿佛从前那个堂姊又回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淡淡道:「有什么事,堂姊随本殿进去再说吧。」
「好。」拓拔潇潇缓声应下,又看了一旁要跟进去的顾君沫一眼,温声道:「逸王殿下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姊妹二人好好谈谈。」
顾君沫迈出的脚顿住了,请示般的看向拓拔曦,后者缓缓点了点头。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明日我再来看你。」
拓拔曦仰头,沖他挤出一抹裊裊笑意:「回吧。」
不多时,拓拔曦领着拓拔潇潇进了汐云殿。
凌曦奉上两杯热茶。
待她喝过热茶后,拓拔曦方才开口询问:「堂姊特意等候在此,可是找本殿有何要紧事?」
第388章 小曦(十八)
拓拔潇潇放下茶杯,慢悠悠的看向她,温吞的开口:「听说小曦妹妹要与逸王成婚了,阿姊特意过来道喜的。」
拓拔曦直勾勾的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道喜还是抢婚?」
瞧见她的表情,拓拔潇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缓缓的笑开:「自然是道喜,小妹多虑了,看到如今你有了归宿,阿姊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同你抢郎君?」
「是吗?可堂姊从小到大从我这儿抢的东西还少吗?」
拓拔曦咬牙说着,眼神晦暗不明。
一旦打开心扉,话就像一篓子信一般,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先是小乖,接着是话本子,然后是本殿养的花,最后是男人……」
拓拔曦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眸中带着一抹控诉,神情好不委屈。
小乖是她养的宠物猫,跟在她身边多年了,最后却被堂姊抢走了。
反正她都快要离开扶桑了,既然开了个头,就一併问清楚,省得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拓拔潇潇一直都知道小妹是怨她的,可不曾想到她对自己的怨气竟这么深。
她又慢吞吞的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道来:「你只知我抢走了小乖,但是并不知道,小乖只剩下半个月的寿命了。我知你最是不喜悲欢离合,不愿你忍受失去心爱之物的痛苦,这才将它抢来,让它静静的死去。」
拓拔曦愣了一下,旋即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事到如今,小乖也没了,堂姊说什么便是什么。」
拓拔潇潇抬眸瞧了她一眼,轻轻嘆了一口气:「你还记得那段时间小乖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吗?」
「自然记得,太医说它是吃坏了肚子,缓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没错了,是我让太医这么说的。可是小妹,你可曾想过,太医院的太医是给人看病的,让他们给一只猫看病,那就是病急乱投医。」拓拔潇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中一片温柔。
「所以堂姊就抢走了我的小乖?」
「阿姊并非有意抢走它,正巧当时我府中有兽医,我便将小乖抱去给他看,希望能治好,然后再悄悄给你送回去,可是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拓拔潇潇话音落下,拓拔曦沉默了良久。半晌,她倏的抬眸,又问:「那我的话本子,我种的花,还有我少时喜欢的男子呢?」
「话本子是怕你不务正业,你种的花是有毒性的,放久了会慢性中毒,出现头晕、咳嗽、失眠等症状……」
拓拔曦听了她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她把种的花放在窗台前,那段时间确实是经常出现头晕的症状……
「那我喜欢的男子呢?这个你当如何解释?」
拓拔潇潇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他是个花心的,有一日在扶桑城里,被我发现他在逛窑子。」
「……所以堂姊把他如何了?」
「命根子废了,餵狗。」
拓拔潇潇轻飘飘的说着,温婉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狠绝。
拓拔曦看得一愣,堂姊好像还是从前那个堂姊,可又好像不是那个堂姊了。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所以……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为什么?」
拓拔潇潇弯眉看她,神色温柔:「因为你是我小妹,不止皇叔皇婶,我父亲母亲,还有你那几位兄长疼你,阿姊也疼你。」
一句轻飘飘的『阿姊也疼你』,将拓拔曦这么多年的怨气都击散了。
不知是不是快要离开扶桑了,她最近格外容易落泪。
误会解除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从汐云殿离开时,拓拔潇潇给了她一个信封,还有自己这些年陆陆续续攒了许久的髮簪首饰。
拓拔曦盯着手里的信封,又看着那几大箱子的首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快速的用手揩掉,唇动了动,急切的出声。
「阿姊。」
闻言,拓拔潇潇顿住脚步。
「阿姊,保重。」
听到这话,拓拔潇潇再也忍不住了,狂奔出殿,生怕自己慢了半拍,眼泪就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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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乖寿终正寝之后,堂姊帮它找了块地安葬,她给的那个信封上就写了小乖的墓地。
所以翌日一大早,拓拔曦便带着顾君沫过来看小乖,还带了它最爱吃的小鱼干。
见她神色忧伤,顾君沫连忙拥住她的肩膀,贴心的安慰着。
「小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它若是知道你要成婚了,一定会在那边好好祝福咱们的。」
听了他的话,拓拔曦偏头看向他。
唇角微弯,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对,它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只是……这么多年,我都误会堂姊了。我早应该想到的,那么好的堂姊,她连性命都肯为我豁出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抢我东西?」
男人摸摸她的脑袋,轻轻道:「嗯,都过去了。等回了扶桑,我便派人访遍天下名医,说不定郡主的腿还有救。」
拓拔曦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
「嗯,自然是真的。」
拓拔曦又同小乖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家长里短的话,两人这才返回扶桑王宫。
……
「大兄,二兄,三兄,四兄,五兄,六兄,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人相携回到汐云殿,见到聚在凉亭里喝茶的几个大男人,拓拔曦微微有些诧异。
二皇子见状,神情有些激动:「小妹,妹夫,你们回来了?」
大皇子缓步上前,先沖顾君沫微微颔首,继而宠溺的开口:「明日你们夫妻二人便要回慕宸国了,临行之前,我们过来看看你。」
五皇子看她一眼,哭丧着一张脸道:「小妹,你能不能别走,你若是离开了,整个王宫里就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了,无趣得很。」
拓拔曦看了自家五兄一眼,弯唇笑道:「所以啊,等我去慕宸国之后,几位兄长还是早些寻一个新妇吧。」
六皇子闻言,连连摆手:「为兄还小。」
「你小个屁!咱家小妹最小,如今都要成婚了,你好意思说自己小?」
六皇子捂着脑袋,撇撇嘴道:「四皇兄好意思说我?你年纪比我还大,要找也是你先找。」
第389章 小曦(十九)
四皇子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我才不找呢,新妇有什么好?新妇只会抢我收藏的狐狸皮毛。」
六皇子沖他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守着你那狐狸皮毛过一辈子吧!」
「过一辈子就过一辈子,总比你守着那些破字画好吧?」
六皇子一听,忽然就不乐意了。
「那可是我的宝贝,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破字画了?」
「我不管,就是破字画!」
「那你那些皮毛还是破烂呢,扔在街上,乞丐都不要!」
拓拔曦瞧着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跟孩童似的斗嘴,忍不住扶了扶额。
「好了好了,你们到底是来给我送行的,还是来借我这汐云殿吵架斗嘴的?」
两人一听,虽还是谁也不服谁,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顾君沫轻笑一声,沖祁风摆了摆手:「几位兄长,这是我从慕宸国带过来的果酒,趁此机会,与几位兄长畅饮一番。」
三皇子见状,不得劲儿的撇撇嘴:「叫得这么甜,定没安好心。」
二皇子慢悠悠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行了吧你,我看你听得挺欢喜的。」
大皇子和五皇子一听有果酒,眼睛瞬间亮了亮:「果酒?」
五皇子拍了拍顾君沫的肩头,没好气道:「你这小子,有好酒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顾君沫抬眸看了他一眼,温婉的笑了笑:「五兄误会我了,这是前段时间我家七弟差人送过来的,这果酒是我弟妹亲自酿的。口感不错,亦不会醉人,几位兄长尝尝。」
说话间,祁风准备了几只酒杯,一一斟满酒。
大皇子率先端了一杯酒,微微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酒味道清香,醇厚而不烈,正适合那些想学人饮酒又不善饮酒的小女娘。」
说罢,还不忘瞥了拓拔曦一眼。
她摸了摸鼻子,不开心的撇撇嘴:「大兄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口中的小女娘。」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顾君沫偏头看她,宠溺的笑了笑。
杯盏交换,欢声笑语……
这一日,安静了许久的汐云殿,比以往还要热闹许多。
……
众人正喝得忘我,拓拔潇潇忽然来了,气氛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三皇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拓拔曦放下酒杯,笑着朝她小跑过去:「堂姊,你怎么才来?」
拓拔潇潇看着她,温婉的笑了笑:「收到你的传信立马就来了,只不过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快坐,我让人备了几个小菜,一会儿咱们姊妹二人好好喝一杯。」
拓拔曦兴奋的将她带到身边,笑着说。
拓拔潇潇满脸宠溺:「好,你开心就好。」
又对着几个目瞪口呆的大老爷们微微颔首,这才同拓拔曦说起话来。
「咱家小妹跟堂姊的关系不是水火不容吗?这会儿两人怎么好得跟麻花似的?」
说话的是四皇子拓拔云轩。
听到他的话,五皇子嘴角抽了抽:「四兄这是什么比喻?」
四皇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听明白我的话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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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样子,八成是冰释前嫌了呗。」
「这是好事儿啊!从前她俩不也是好得跟麻花似的吗?」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拓拔曦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得跟麻花似的,也就只有四皇兄能想出这比喻。
众人吵吵闹闹了一阵,很快,下酒菜便上桌了。
顾君沫举着酒杯把拓拔曦那几个兄长挨个敬了一遍,这才坐下来同大皇子和二皇子唠嗑。
拓拔曦和拓拔潇潇边喝酒边聊八卦,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从扶桑的八卦聊到了慕宸国的八卦。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拓拔潇潇在听,边听还边含笑看着她。
拓拔曦将头枕在她肩膀上,就像小时候一般。
几壶酒,让一大群人从早上喝到了中午,中途歇息了一会儿,又从中午喝到了傍晚。
顾君沫见众人兴致颇高,又想着今晚是小曦在扶桑的最后一晚了,连忙让人把火灶搭起来,整了个烧烤局。
「阿沫,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烧烤?」
拓拔曦看着搭起的灶火,满脸震惊。
顾君沫弯唇笑了笑:「我一猜你准想吃了。」
拓拔曦扑过去抱住他,仰头笑了笑:「那你还真猜对了,我老早就想吃了。」
「咳咳咳!」
三皇子瞥了两人一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二皇子看出了他的心思,抿唇笑道:「老三,你没事吧?」
「二兄你什么眼神?当然是有事啊!他们两个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的,我瞧着心烦得很!」
「那你把眼睛闭上不就好了?跟谁强迫你看似的。」
二皇子闻言,忍不住沖他翻了个白眼。
「是没谁强迫我,但谁让我不小心看到了呢?」
「就你事儿多!」
「……」
听到两人的话,拓拔曦和顾君沫对视一眼,弯唇笑了笑。
……
顾君沫和拓拔曦是翌日中午动身回慕宸国的,出发之前,两人还跟扶桑王和王后一起吃了顿早膳。
他们离开的时候,扶桑王、王后,几位皇子、拓拔潇潇全都来送她。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把宫门全都堵住了。乌压压的一片,瞧着声势有些浩大。
妹妹出嫁,作为哥哥,自然要一路护送,但又不能六个皇子都一起护送,这样岂不是惹人恐慌?
于是,六个人连夜聚在一起抓阄。
最后,二皇子和三皇子胜出了。
「呸!老三是不是使诈?不然为何每次都是他胜出?」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朝三皇子投去怀疑的目光。
三皇子瞥了他们一眼,嗤笑:「输了就诬衊人使诈,瞧你们这点出息。」
此前顾君沫带了好几箱的聘礼过来,等他们启程回去时,扶桑王又让他把聘礼原路带回,不仅如此,还添了好几箱嫁妆,颇有十里红妆的意味。
「父王,母后,兄长,堂姊,你们快别送了,回去吧。等日后得了空,曦儿再回来看你们。」
拓拔曦抓着王后和拓拔潇潇的手,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第390章 小曦(二十)
「曦儿,一定要保重啊。」
王后抓着她的手,满脸的不舍。
扶桑王将顾君沫叫到一旁,低声叮嘱。
「贤婿,孤的宝贝公主今后就託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爱护她、珍惜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顾君沫抬眸,郑重其事的保证:「岳父大人放心,小曦如同我的命一般重要,小婿定会好好待她,凡事以她为先。爱她、尊她、敬她……」
再说了,有母后盯着,在宠妻这件事上,他敢有半分怠慢吗?
若是有,管他是不是亲生的,头都要被打掉。
拓拔曦又同家人们絮絮叨叨的拉扯了一会儿,直至顾君沫提醒时辰不早了,该赶路了,她这才一脸不舍的同众人告别。
见她一步三回头,知晓她心中不舍,顾君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日后你若是想家了,我们就回来,可好?」
拓拔曦眼眸先是亮了一下,旋即又暗了下来,薄唇微抿:「好是好,可是那么远,回来也不方便啊。」
「怎么会?不论在哪,回家的路永远都是最近的。」
拓拔曦偏头看他,脸上倏的绽开一抹笑意。
……
回慕宸国的车马在路上走了三日,这一日,顾君沫让众人停了下来,原地稍作休息,顺便将水袋装满。
他拿出几张大饼,朝兄妹三人走过去。
「小曦,二兄,三兄,你们先吃点干粮垫垫肚子,我一会儿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野果子和野味。」
「阿沫,我陪你去。」
「不用了。」顾君沫温柔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你跟二兄三兄在这儿坐着,我去去就回。」
二皇子将大饼放下,缓缓站了起来:「还是为兄陪你一起去吧,让你一个人去找吃的,我们在这儿吃干粮算怎么回事?」
「好。」
见他站了起来,顾君沫也不再推辞,沖拓拔曦和三皇子点了点头,这才找吃的去了。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片树林。
树林一旁的果树上长满了野果,在萧瑟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二兄,你在这儿摘点野果子,我看看附近有没有野鸡什么的,揪一只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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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摘了一个果子啃了一口,扭头看他:「一只哪够啊?若是有的话,多揪几只,一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顾君沫偏头扫了他一眼,笑道:「行。」
顾君沫走后,二皇子一边吃,一边摘果子,等摘得差不多时,他也吃饱了。
这时,顾君沫拎了两只野鸡回来。
二皇子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啧啧两声:「嚯,一会儿可以加餐了。」
顾君沫略微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找了这么久,只看到两只。」
「两只够了够了,尝点味道就差不多了。像咱们这么赶路,路上能有口肉吃,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顾君沫弯唇笑了笑:「等到了慕宸国,二兄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应有尽有。」
「真的?」二皇子眼睛亮了亮,神神秘秘的凑近他,哥俩好似的搭着他的肩膀:「妹夫,为兄要求不多,到了慕宸国,每天有肉吃,有酒喝,有话本子看……」
「这些都不难。」
「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二皇子说着,忽然顿了顿。
「二兄尽管说便是,若是能办到,我一定给你办到。」
二皇子弯了弯唇,神神秘秘的:「这事儿你一定能办到。」
「哦?二兄且说说看。」
「等回了慕宸国,待你和小妹完婚之后,能否介绍你弟妹给为兄认识认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然的搓搓手。
他话音刚落,顾君沫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二兄,你……不行不行,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七弟妹再好,终究已经成婚了,前段时间刚生了对龙凤胎。再说了,我若是敢把男人往她面前带,我七弟不砍了我?
二兄,要不我还是跟你介绍别的女子吧?我们慕宸国不仅男子生得俊朗,女子也生得貌美如花。你此番来慕宸国,若是能带个皇子妃回去,王上和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所以啊,二兄没必要对我家弟妹心心念念。」
「呸呸呸,什么皇子妃?」二皇子瞅了他一眼,抿着唇道:「我就是对她心心念念,见不到她,总感觉心里堵着一块石头。」
顾君沫脸色更不好了,七弟妹魅力这么大?都未曾见过面呢,居然就让二兄心心念念、辗转反侧了?
瞧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二皇子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没好气的瞪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为兄只是好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子,居然能拿得出这么多有意思的话本子。为兄对她,只有崇拜和尊敬,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闻言,顾君沫缓缓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他方才都在考虑,若是七弟和小曦的二兄为了弟妹打起来,他究竟该帮谁?
一个是他亲生弟弟,一个是他媳妇儿的哥哥,帮谁都不是啊!
「这个倒是不难,小曦和弟妹关系颇好,届时定能见到的。」
听他这么说,二皇子才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道男声。
「你们怎的去了这么久?」
话音落下,三皇子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二皇子微微有些诧异:「老三,你怎么过来了?」
「小曦见你们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心里担忧,让我过来看看。」
「所以你就把小曦一个人扔那儿了?」
「有祁风和暗卫护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三皇子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既然回来了,那快回去吧。」
「二兄,三兄,你们先聊,我先回去烤野鸡了。」
顾君沫同两人说了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二皇子见他走了,正想跟上,却被三皇子拦了下来。
「嗯?怎么了?」
三皇子双手环胸,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眸中满是揶揄和八卦:「二皇兄,你们方才在聊什么皇子妃?难不成二皇兄有了心上人?」
第391章 小曦(二十一)
二皇子闻言,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偏头看他,没好气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只是正巧路过,不小心听了一耳朵。不过话说,二皇兄真的有心上人了吗?」
他这般问着,眼里八卦意味明显。
二皇子叉腰,反问道:「那你有心上人了吗?」
三皇子嗤笑一声:「我怎么会有?女人只会影响我盘核桃的速度。」
「那我就更不可能了,女人只会和我抢话本子看,还会把我话本子没收,还是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
「……」
唉,他才八卦了一半,就没得八卦可以八卦了。
……
两只野鸡,二皇子三皇子吃一只,顾君沫拓跋曦两个人吃一只。
「小曦,给。」
野鸡烤好后,顾君沫扯下一只野鸡腿递给拓跋曦。
拓跋曦接过鸡腿,啃了一大口,点点头道:「你不用管我,你也吃啊,吃饱好赶路。」
「没事,我吃东西很快,你吃饱我再吃。再说了,我方才吃了好多野果子,现在不太饿。」
吃野果子吃到饱的二皇子,此刻正津津有味的啃着鸡翅。
知晓他定是捨不得吃,拓跋曦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心疼,顿了一下,揪下一只鸡腿递到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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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下意识想拒绝,可拓跋曦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吃了,不然我就要生气了哈!」
三皇子瞥了两人一眼,嘴角抽了抽:「一只鸡腿你们也让来让去的,累不累啊?你们若不想吃,都给为兄,为兄帮你们解决。」
他的爪子刚伸出去,就被二皇子拍开了。
「帮什么帮?你懂什么,人家小两口这叫小情趣,你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
「什么小情趣?」
二皇子摆摆手:「你孤家寡人一个,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三皇子撇撇嘴,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孤家寡人似的。」
二皇子瞅他一眼,满脸嘚瑟:「这你就不懂了吧?为兄虽没有心上人,但讲述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我也看了不少,这一来二去,多少知道一些。」
三皇子闻言,不屑的切了一声:「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也总比你这块什么都不懂的木头好。」
「我又无须找女娘,懂这些情情爱爱做什么?折腾得很。」
「不懂就是不懂,这跟你找不找女娘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那便是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
看着两人又撺掇掇斗起嘴来,拓跋曦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曦,咱们要不要劝架?」
「不用,这是二兄和三兄每日的仪式感,一日不斗嘴,他们心里难受得慌。等他们吵累了,自己会停下来的。」拓跋曦看他一眼,颇有经验的摆摆手:「我们快些吃吧,不用管他们。」
顾君沫听话的点点头,自动过滤耳边的喧闹声。
……
浩浩荡荡的车马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在某天傍晚抵达了都城。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约而同的将脑袋探出车外,瞧着都城人来人往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小摊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好似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稀奇得很。
这看看,那瞧瞧,兴致盎然。
二皇子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感慨。
「原来慕宸国的都城这般热闹,他们穿的衣裳跟我们扶桑也不一样诶,不过好生漂亮。」
三皇子闻言,张口呛他:「你一个大男人,穿得这么漂亮做什么?女子才说漂亮,男子都说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二皇子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就你懂,真是个大聪明。」
「……」二皇兄向来如此,说不过他就敷衍了事。
三皇子沖前面的马车喊了一声:「妹夫,还有多久到驿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顾君沫,还挺别扭的。
「二兄三兄,咱们不去驿馆,直接去皇宫。皇兄今晚特意在宫里设下了宴席,以此招待两位兄长。」
二皇子的头往前探了探:「直接进宫吗?那我们不得把行李放在驿馆?」
「不用,届时直接在宫里住下,皇嫂已经派人把偏殿收拾出来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默默对视一眼,有些诧异:「这向来别国使臣都是住在驿馆,我们一过来就直接住宫里,这样不太好吧?」
「两位兄长不必介怀,我与小曦三日后便大婚了,届时我们都是一家人。母后和皇兄说了,一家人之间无需客气,和和美美就好。」
兄弟俩闻言忽然沉默了,此前他们还担忧小曦嫁过来会受欺负,如今想想,有宏宣皇帝和惠慈太后这么开明的兄长以及母后,想来这个妹夫不会太差。
如此,他们便能安心把小曦託付给他了。
……
顾君沫等人抵达宫门时,顾君琰、顾君迴、慕容无霜以及太后亲自出来迎接。
「见过宏宣皇帝、惠慈太后、皇后、端王殿下。」
二皇子和三皇子从车上下来,对着几人行了一礼。
这行礼的姿势是在路上的时候,小妹手把手教他们的。
「两位皇子不必客气,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定然是累坏了。朕命御膳房简单备了些晚膳,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皇子见谅。等到了明日,朕再宴请朝臣,好好为皇子们接风。」
慕容无霜沖拓拔曦招招手,又笑了笑:「是啊,本宫已经差人将杏花小院打扫出来,用过膳后,两位皇子可到杏花小院休整一番。旁的事,咱们明日再说。」
二皇子谦逊的弯了弯唇,笑道:「陛下为我们设下晚宴,皇后为我们整理出别院,让我们住在宫里,太后又亲自出来迎接,此等殊荣,又怎会招待不周?陛下这话,不是折煞我们哥俩吗?」
三皇子笑着点点头:「是啊,平生能受此殊荣,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后拍拍拓拔曦的手,笑着说:「哀家的曦丫头和娘家人回来了,哀家怎么可能不出来迎接?」
众人闻言,皆笑了笑。
顾君迴见几人站着都能聊得不亦乐乎,连忙出声提醒:「母后,皇兄,话是说不完的,还是先将两位皇子请到殿内,咱们边吃边聊?」
第392章 小曦(二十二)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君琰才反应过来,勐的拍拍脑袋,笑着说:「对对对,瞧朕这记性,二皇子,三皇子,里边请。」
二皇子伸出手,谦逊有礼:「陛下先请。」
「你们是贵客,理应你们先请。」
「陛下是东道主,自然是陛下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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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沫瞧着三人推推搡搡个不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牵着拓拔曦就往里边走。
顾君迴瞥了自家皇兄一眼,也抬脚进内殿。
慕容无霜搀扶着太后,两人慢悠悠的从三人旁边走过。
顾君琰:「……」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席间。
落座后,顾君琰看向二皇子和三皇子,笑着说。
「朕让人准备了卤羊肉和烤羊排,还有几个中原的菜式,一会儿两位皇子可以尝尝我们中原的菜式,看看能不能吃得习惯。」
他嗓音淡淡,语气平易近人,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君王本色。
三皇子谦虚的笑了笑:「吃得惯,吃得惯,小曦能吃得惯的,云庭和二皇兄一定也能吃得惯。」
瞧着面前的菜色,香味勾人,食慾大开。
「如此便最好,那朕便不多说了,二位请便,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无需拘束。」
顾君琰淡淡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皇子和三皇子异口同声道:「多谢陛下。」
说话间,宫人们陆陆续续的将菜上齐了。拓拔云止和拓拔云庭看着面前的菜,心生好奇。
「这是何物?」
拓拔曦闻言,压低声音介绍道:「三皇兄,这是四喜丸子。」
「那是红烧肉。」
「葱泼兔。」
「荔枝腰子。」
「……」
听着自家小妹如数家珍的介绍一道道美食,三皇子早已馋得不行,夹起一个四喜丸子塞进嘴里。
表皮酥脆,口感细腻,里面加了肉沫、胡萝蔔丁和藕丁,入口松软。
「好吃好吃好吃!」
三皇子眼睛一亮,一连说了三个『好吃』,惹来众人哈哈大笑。
顾君琰抿了抿唇,嘴角倾泻出丝丝笑意:「好吃便多吃些,朕还怕今日的菜不合两位皇子的胃口呢。」
三皇子忙不迭的点点头:「合胃口!简直不要太合胃口了!」
二皇子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他一眼,忍不住扶额,丢脸啊丢脸!
敛下心绪,重新倒了杯酒,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恭敬的开口。
「陛下,云止敬您一杯。」
顾君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同他微微颔首:「二殿下请。」
酒过三巡,众人相携着出了内殿。
顾君琰和拓拔云止在前面闲聊,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二殿下方才吃得可还满意?」
「陛下亲自招待,如何会不满意?吃惯了牛羊肉,偶尔换换菜式也不错,不得不说,都城的菜真的很好吃。」
「婚宴过后,二位皇子若是不急着回扶桑,可以在都城里四处逛逛,我们这儿好吃的好玩的多得是呢。」
「好不容易来趟中原,若有机会,云止和三弟一定四处逛逛。」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杏花小院门前,顾君琰停下了脚步。
「那朕便不多打扰了,二位殿下早些歇下。」
「有劳陛下了。」
顾君琰亲自送他们兄弟俩到住处,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愧是年纪轻轻登上帝位的人,这份气度不是谁都能与之相比的。
……
自打回到都城,拓拔曦就心心念念要去见桑榆,这不第二日,用过早膳后,她便火急火燎的出门了。
来到琴瑟殿时,桑榆正在用早膳,顾君迴坐在床沿,手把手的餵她。
「桑桑!」
她刚一进门,便欢喜的喊了一声。
桑榆见到她,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
「小曦,你来了?」
拓拔曦在一旁坐下,撇撇嘴道:「怎么感觉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
桑榆弯唇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俏皮:「昨日就听阿迴说你和六皇兄回来了,我知道你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来看我的。」
将最后一口参汤餵完,顾君迴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开口:「你们先聊,我约了六皇兄喝茶。」
桑榆看了他一眼,眉眼温柔:「好,那你去吧。」
见顾君迴出去了,拓拔曦连忙抓住她的手,关切的说着:「桑桑,辛苦了。」
桑榆闻言,噗嗤一下笑了:「你怎么也这么说?每个人见到我都说辛苦了,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什么嘛,生孩子确实很辛苦。我母后说了,女人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走一遭。」
桑榆弯唇笑了笑:「确实是,所以说,母亲是天底下最最最伟大的人。」
拓拔曦贊同的点点头:「那你现在恢復得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阿迴天天细心照顾我,母后每日让御膳房给我送参汤,我爹爹还隔三差五差人送补品,我现在吃好喝好,还不用带孩子,万事不用愁。」
「那就行,看到你恢復过来了,我也放心了。」拓拔曦拍拍她的手,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两个宝宝呢?」
桑榆笑了笑,提起两个奶糰子时,一脸温柔:「奶娘把他们抱去餵奶了。」
「看来我来得不太凑巧,本来还想看看宝宝来着。」
桑榆轻轻笑道:「没事,你在这儿陪我多说会话,一会儿奶娘应该会把他们抱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奶娘便抱着两个小糰子回来了。
桑榆沖她招了招手,让她把孩子抱到床边。
拓拔曦看着面前的一小团,心都化了:「我可以抱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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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点点头,手把手教她怎么抱孩子。
拓拔曦是第一次抱孩子,动作有些生疏,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怀里的糰子给摔了。
「公主,您放松些就好了。」
听了奶娘的话,拓拔曦深唿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
她将奶糰子抱到桑榆面前,笑着问道:
「桑桑,我这抱的是哥哥还是妹妹?」
桑榆看着自己怀中的娃娃,薄唇微弯:「哥哥,我怀里的才是妹妹。」
「咦,他笑了,他沖我笑了诶!」
瞅着她兴奋的模样,桑榆笑了笑:「这小子喜欢长得漂亮的,但凡遇见漂亮的,他都会笑。」
拓拔曦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稀罕的看着怀里的小团:「所以,小斯煜是觉得六皇婶很好看吗?」
第393章 小曦(二十三)
顾斯煜没回她,又咧开嘴角,笑得比方才更欢了。
虽然眼睛仍是闭着的,但两只藕节般的小胳膊兴奋的甩着。
见状,拓拔曦一愣,连忙朝桑榆投去一抹求助的目光:「桑桑,他这是?」
「夸你漂亮呢。」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扶额,这儿子像她,她喜欢看美男,这小子喜欢看美女。
日后长大不会跟他爹一样,是个老色批吧?
闻言,拓拔曦又是兴奋,又觉得有些神奇。
「桑桑,你好厉害,居然能听懂小娃娃的话。」
桑榆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弯唇笑了笑:「亲生的,多少懂点儿。」
拓拔曦满脸艷羡的看着她,轻轻笑道:「真好,真羡慕有这么一双可爱漂亮的儿女。」
提及此,女子的眼神柔了下来,唇角微微扬起:「疼是真的疼,但幸福也是真的幸福。」
「我们家桑桑现在真是愈发成熟了。」
「不必艷羡,等后天你与六皇兄成婚后,你们也会有可爱的宝宝。」
听了她的话,拓拔曦脸颊一热:「那也不是一成婚就会有宝宝的。」
「不管啥时候有,反正有就行了。」桑榆抿唇笑了笑,见她羞涩地头低得像鹌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你们成婚那日,我不能出去给你们贺喜,只能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了。」
慕宸国有个习俗,女子坐月子期间不能下地,否则会被视为不吉利。
「你啊,先别想着出去,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咱俩是什么关系?你在心里祝福我就好了。」
「光嘴上祝福也不行,我给你们准备了新婚礼物,届时送到你们府上。」
拓拔曦抬眸看她一眼,不贊同的开口:「咱俩这关系,送礼物多见外啊?」
「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就是因为关系好,所以才要送啊。」
「既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拓拔曦沖她俏皮的笑了笑,又说:「对了,我命人给两个宝宝打了两副纯金手镯,等打好了,再送过来。」
桑榆闻言,连忙摆摆手:「不必如此破费,手镯、长命锁、衣裳,包括宝宝以后用到的首饰,我娘家那边都备齐了。母后和皇兄那边也备了好多,你们若是再送就真的太多了。」
拓拔曦诧异的瞪大眼睛:「桑府那边连首饰都送了?」
「是啊,他们小姨送的。」
「唉,我回扶桑一趟,慢了不知道多少步了。」
「不慢不慢,你生得好看,宝宝们不会怪你的,心意到了就好,礼物真的别送了,王府估计都堆不下了。」
……
拓拔曦回到德阳殿时,祁风正跟在凌曦屁股后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凌曦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像只跟屁虫一样。
凌曦扫他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别过脸不去看他。
「凌曦,好凌曦,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嘛。」
女子双手环胸,冷冷的睨他一眼:「错哪儿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祁风愣了一下,挠挠头道:「我这人嘴笨,脑子笨,哪哪儿都笨,我也不知道我错哪儿了。反正只要是让你不高兴了,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就是不要不理我!」
他说罢,脑袋还往凌曦身上蹭了蹭,嘤嘤嘤的撒着娇。
凌曦脸色一黑,一巴掌把他拍开。
祁风不但不生气,反而黏她黏得更紧。
凌曦脸色有些黑沉,不习惯他靠这么近,但是也没再说什么,任由他靠着自己撒娇,唇角下意识的弯了起来。
瞧着眼前的一幕,拓拔曦弯了弯唇,看来小凌曦也找到了归宿。
趁着他们没发现自己,她悄悄咪咪的熘回院子。
……
转眼两天就过去了,这一天是顾君沫和拓拔曦大婚的日子,宫里热闹极了。
两国联姻非同小可,顾君琰在宫中设下了宴席,以示慕宸国皇室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忙得脚不沾地,挂上大红灯笼、贴上大囍的窗花……整个德阳殿一派喜庆。
拓拔曦一大早便被慕容无霜和凌曦叫了起来,彼时她还做着梦,整个人迷迷煳煳的。
「你们两个,伺候公主洗漱。」
「你们两个,帮公主换上婚服。」
「你们两个,上妆。」
「另外两个,梳髮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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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霜叉着腰,对着宫女们就是一顿吩咐。
宫女们领了命令,连忙动了起来。
先是洗漱,又是换衣裳,又是上妆,又是梳髮髻。
拓拔曦睡得迷迷瞪瞪的,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她,声音娇软带着点鼻音:「霜姐姐,你怎么来了?」
说着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头髮,『啊呀』了一声。
慕容无霜拍拍她的小脸蛋,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忘啊,今日不是我跟阿沫成婚的大喜之日吗?」
「原来你还记得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慕容无霜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昨夜让你们悠着点,别折腾这么久,你看,这会儿起不来了吧?」
拓拔曦被她调侃得脸色微红,声音像奶猫似的:「什么呀,这会儿天都没亮呢,不用这么着急吧?」
慕容无霜一边掰着手指给她细数,一边没好气道:「怎么不着急?光是上妆、梳髮髻什么的就要许久,更别说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了。」
拓拔曦听得头都大了,本来就没睡醒,这会儿更困。
宫女们在一旁给她梳妆打扮,她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知晓扶桑和慕宸国的婚俗不同,慕容无霜生怕她有很多地方都不懂,还想着出嫁前吩咐她几句,可扭头一看,这傢伙竟又睡了过去。
她忍不住扶额,轻轻嘆了一口气。
语气既无奈又宠溺。
「罢了,你们动作轻些,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宫女们轻轻喏了一声,便继续忙着手中的事。
慕容无霜把凌曦叫到一旁,轻声吩咐道:「一会儿你家公主醒了,给她拿些糕点果干垫垫肚子,莫要让她饿着了。」
第394章 小曦(二十四)
凌曦听着皇后的一番吩咐,又看着自家公主不靠谱的模样,连连点头。
拓拔曦不知道睡了多久,直至听见凌曦的声音在耳边迴响,这才勐的醒了过来。
她勐的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凌曦。
「小凌曦,什么时辰了?」
凌曦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粥放下,屏退一旁的宫人:「公主放心,时辰还早着,皇后娘娘怕一会儿公主受饿,吩咐御膳房熬了点粥,公主快些把粥喝了,一会儿咱们才能抹唇脂。」
因为想着她家公主没吃东西,又怕涂了唇脂会被蹭掉,眼看着离吉时还早着呢,所以她让梳妆的宫女停了下来,急急忙忙从御膳房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
睡饱之后,拓拔曦倒是听话,凌曦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睡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倒是真的感觉到饿了。
她端起粥喝了一口,没多久,一大碗小米粥就见底了。
放下碗,拓拔曦感觉胃里暖暖的,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角,这才让宫女们继续上妆。
待她妆容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慕容无霜又过来了。
凌曦和宫女们纷纷行礼,慕容无霜遣退了一旁的宫女,笑着朝她走过来。
「我们家小曦真好看,今晚还不得把老六迷得神魂颠倒的?」
拓跋曦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发烫道:「霜姐姐,你就别夸我了,不过是妆面好看罢了。」
「若不是你底子好,再好看的妆面也撑不起来。」
慕容无霜说着,走过去帮她理理碎发,扶扶戴得有些歪的髮簪。
拓跋曦顶着一头厚重的发冠和髮饰,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折断了。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慕容无霜,语气微微有些撒娇:「霜姐姐,我能不能不戴头饰?」
「那怎么行?你见过哪家新娘子出嫁时头上是光熘熘的?」
拓跋曦看着她,打着商量的语气:「可是真的很重诶,要不我把头上这些拿下来,再戴几支金钗就好了。」
「你坐好了,不许摘!」
虽然她也觉得这玩意儿有些重,可新娘子就戴几支金钗,传出去像什么话?再说了,老六的两位大舅哥还在看着呢,即便她同意,届时让两位大舅哥怎么想?
见商量无果,拓跋曦微嘟着嘴巴,整个人垮了下来。
慕容无霜从凌曦手中接过喜扇,递到她手中,认真叮嘱道:「一会儿出嫁的时候,你记得要却扇,到了洞房的时候才能拿下来,千万不能提前让人瞧了去。」
拓跋曦认真的点点头。
她听阿沫说过,慕宸国女子出嫁时有却扇的习惯,一为遮羞,二为辟邪。
……
顾君沫是从王府出发去接亲的,他今日一身大红喜袍,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多了几分贵气。他骑着大马,带着喜轿浩浩荡荡往皇宫去。
身旁欢快的唢吶声绵绵不断,整个都城的百姓听说今日是六王爷和扶桑公主的大婚之日,纷纷卯足了劲儿过去凑热闹,茶楼上、街道两旁都围满了人,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顾君沫听着耳边一声赛一声的祝福,朝众人温润的点头笑了笑。
祁风瞧着自家王爷意气风发的模样,自个儿也跟着傻乐,还不忘在一旁熘须拍马屁。
「爷,您今日这身特别精神,保准儿把王妃迷得一愣一愣的。」
顾君沫嘴角含笑,偏头看他:「真的?」
「真的,属下不敢骗爷。」
「算你小子会说话,放心吧,凌曦那边本王会让王妃帮你多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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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一听更乐了。
……
不多时,宫殿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慕容无霜瞧了一眼窗外,喜笑颜开:「吉时到了,老六马上就要来迎娶你了。」
拓跋曦听着她的话,心里难掩激动与欣喜。
这时,门外传来拓跋云止和拓跋云庭的声音。
「小妹,二兄和三兄来送你出嫁了。」
拓跋曦用喜扇遮着面容,扭头看了一眼慕容无霜,后者走过去扶她。
「走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看着面前一身凤冠霞帔的小妹,两兄弟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既替她高兴,又有些不舍。
他们宠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转眼间就要嫁给别人了,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就连一向为了话本子觉得顾君沫靠谱的二皇子,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拓跋曦瞧着两位兄长的眼神,顿觉鼻子一酸。
慕容无霜在一旁小声提醒:「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哭了就不吉利了。」
拓跋曦吸了吸鼻子,生生忍住想哭的冲动,缓步朝两人走过去。
薄唇轻启:「二兄,三兄。」
「小妹,二兄和三兄来送你出嫁了。」
三皇子说着,与自家二哥对视一眼,二哥搀扶着小妹,他在后边为小妹提裙摆。
顾君沫和拓跋曦是在宫里成婚,等婚后再搬回王府去住。
这时,凌曦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欢喜。
「公主,驸马来迎娶你了!」
拓拔曦闻言,握紧手中的团扇,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因着对习俗比较熟悉,很快,顾君沫便来到了德阳殿。
看着由两位兄长护送出来的女子,男人脸上的神情柔得不像话。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一上一下,犹如小鹿乱撞。
二皇子将拓拔曦的手递给他,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妹夫,我们今日就把小妹交给你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二兄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三皇子将提裙摆的事交给宫人,这才慢慢起身朝两人走了过去,绷脸看着顾君沫。
顾君沫看他一眼,温声唤道:「三兄。」
「好好待她,你若敢负她,哪怕有损两国交情,我也不会饶了你!」
顾君沫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眉眼弯了起来,郑重承诺:「三兄放心,我宁负天下人,也不负她一人。」
二皇子别过头,朝两人摆摆手:「嗯,快去吧,莫要误了吉时。」
拓拔曦又看了自家二兄三兄一眼,在顾君沫的搀扶下,依依不捨的上了轿辇。
第395章 小曦(二十五)
两人坐着轿辇,从德阳殿慢悠悠的往大殿去。
拓拔云庭轻轻靠在拓拔云止的肩膀上,揉着眼睛,一脸忧伤。
拓拔云止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今日是小妹的大喜之日,你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
「二兄,我也不想,但就是忍不住。之前她还是个小豆包,小小的一团,才到我膝盖,整日在我屁股后边一口一个三皇兄的喊着。这才过了多久啊,她竟然成了别人家的新娘子……」
听着他这话,拓拔云止心里也不好受,谁说不是呢?
往日的一切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可清醒过来才发现,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虽然难受,但他不能哭,今日是小妹成婚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拓拔云止一把将人推开,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好了,别哭了,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该赶不上他们拜堂了。」
此时的大殿,欢声笑语一片,好不热闹。再配上一旁的喜乐,气氛欢乐得很。
顾君沫牵着拓拔曦的手,一步一步往大殿里走。
此刻,太后和顾君琰、慕容无霜正坐在高位之上。
朝臣们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司仪站出来主持婚典。
拓拔曦脑袋懵懵的,她偏头看着顾君沫,这男人怎么做,她也学着怎么做。
太后看着这对新人给自己磕头,心生欢喜,又高兴又欣慰。
真好,终于把老六也嫁……呸,终于帮老六娶了媳妇儿了。
这下她可以好好跟先皇交代了。
太后、顾君琰、慕容无霜,一人祝福了几句,这才让宾客开席,新娘子也被送回了德阳殿。
将人送回德阳殿,顾君沫在宴会上简单的应付了几下,就把剩下的烂摊子扔给自家皇兄和七弟,迫不及待的找新娘子去了。
顾君迴和顾君琰互相对视一眼,暧昧的笑了笑。
……
新房之中,拓拔曦仍旧却着扇,直至顾君沫进来了,她才把扇子拿下来。
「驸马。」
凌曦沖男人福了福身,然后便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合上。
拓拔曦仰头看他,眼睛微亮:「你来啦?」
「今日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倒也还好,能够嫁给你,再累都值得。」
男人闻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瞧见他就要更进一步,拓拔曦连忙推开他。
男人不解的看向她:「嗯?」
「我们还……还没喝合卺酒呢。」
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仿佛再逗她一下,她都快要羞得没脸见人了。
顾君沫轻轻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的开口:「我记着呢,这种重要的事怎么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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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曦羞赧的瞪了他一眼,嘴巴微嘟:「那你方才还……」
「不过是瞧你好看,可爱,想着逗逗你罢了。」
说话间,顾君沫已经将放在床头的合卺酒拿了过来,两人手挽着手,仰头干了这杯酒。
酒杯放至一旁,帮她把头上的髮饰取下来,两人深情对望着,一旁的纱幔缓缓的落了下来。
……
顾君沫与拓拔曦成婚后,又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待逸王府那边置办好之后,这才从宫里搬了出去。
拓拔云止和拓拔云庭在都城里玩了大半月,四处吃吃喝喝逛逛,好不自在。
大半个月过去了,桑榆也出了月子,此前拓拔云止心心念念想着见她一面,这会儿终于给安排上了。
「二兄,你的眼神收敛些,我家桑桑可是有夫之妇!你再这么看下去,小心她男人用小皮鞭抽你。」
拓拔曦看着一旁脸色不太好的顾君迴,用手肘撞了撞她二兄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拓拔云止挠挠头,嘿嘿笑着:「嘿嘿,我无意冒犯,只不过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所以……」
桑榆抿唇笑了笑,招唿着几人坐下。
「无妨,二皇子请坐。」
「诶,好!」
拓拔云止连声应着,一屁股在旁边坐下,只不过瞥见顾君迴的眼神,顿时如坐针毡。
小妹的这个小叔子,眼神当真恐怖得很。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他吃了呢。
几人坐下来便聊了起来,全程都是拓拔云止和桑榆在聊,拓拔曦和顾君迴压根插不进话。
两人聊起话本子,那叫一个志趣相投,看得顾君迴胸口泛着一股股酸意,眼神幽怨的看着两人。
拓拔云止感觉后背发凉,尾椎骨生疼生疼的,在男人压迫的目光中,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这才拉着拓拔曦开熘。
出了琴瑟殿,兄妹俩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拓拔曦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兄以后莫要找我办这种差事了,你是没瞧见,方才七王爷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拓拔云止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的开口:「想来是没有以后了。」
拓拔曦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兄慢慢逛吧,我走了。」
「等等,去哪?」
「回王府啊。」
拓拔云止走到她跟前,细细打量着她:「回王府做什么?明日我和你三兄就要回扶桑了,你就不表示表示?」
「慢走不送?」
「……」
瞧着他幸怏怏的模样,拓拔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了好了,同你开玩笑的。阿沫说今晚给你们践行,再说了,咱们都住王府,不回王府,在这儿做什么?」
闻言,拓拔云止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好像是哦。」
他怎么一直以为自己住在皇宫里呢?
当天晚上,顾君沫夫妇,拓拔云止、拓拔云庭坐在逸王府的院子里烧烤、喝酒。
虽是初冬,但冷意已经渐渐明显。
尤其是晚上,冻得人直抱胳膊。
王府院子里,烧烤的炊烟混合着阵阵羊肉的鲜香味儿,一旁的柴火堆上温着一壶好酒。
拓拔曦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双手捧着脸蛋,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旁帮她烤肉的男人。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天天看着,你都不腻吗?」
拓拔云庭瞧着自家小妹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妹夫身上,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腻,怎么会腻呢?天天看我都不腻。」
顾君沫偏头看她,两人对视一笑,缓缓的笑了。
从此我的眼里,只看得见你一人。
……
第396章 小娘子别跑(一)
桑榆刚出月子不久,顾君迴便带着她和两个么儿回了桑府。
此刻,夫妻二人正坐在往桑府的马车上,两人怀里各自抱着一个奶娃子。
顾君迴喜欢闺女,成天霸占着女儿不松手,对于顾斯煜就是简单的扫几眼。
桑榆见状,忍不住笑道:「夫君,你只抱念念,不抱小斯煜,这样可就太偏心了。」
顾君迴一边逗着女儿玩,一边道:「女儿要娇养,儿子要糙养。」
再说了,平时里念念都是被皇兄霸占着,他好不容易才能跟宝贝念念单独相处,自然要多宠着她点。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这心也不能偏得太狠了。现在他们还小倒没什么,等长大了懂事了,念念估计要被你们宠坏,小斯煜得不到父亲的关爱,他也会伤心的。」
「娘子说的有理,为夫都听娘子的。」
男人说罢,把闺女递给她,自己则接过她怀里的臭小子。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目光不禁柔了下来。都是他娘子生的,他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不过他最喜欢的不是念念,也不是臭小子,而是他家娘子。
这般想着,看向桑榆的眼神愈发深情款款。
察觉到他的目光,桑榆沖他弯唇笑了笑。
……
想着给自家老爹一个惊喜,故而回桑府的事情,桑榆一个字儿都没跟他提起,就连桑妙妙和桑子攸都没提。
这时,马车稳稳噹噹的在桑家门前停了下来。
顾君迴抱着孩子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将手递给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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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刚站定,正要抬脚往门口去,忽然听到一道久违、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两位大哥,你们就放我进去吧,我真的认识你们家二小姐。」
「这都城之中谁不认识我们家二小姐?那是不是每个找上门来的人我们都要放行?」
另一个家丁附和道:「就是,快走快走,莫要堵在门口,被人瞧见了多不好啊。」
「我与你们说的那些人不一样,我跟你们二小姐很熟。」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哥俩天天守在这儿,看着二小姐进进出出,岂不是更熟?」
男子眼珠子轱辘一转,机智开口:「我还认识你们家大小姐!」
两个家丁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轻蔑的笑了。
「那就更不奇怪了,我家大小姐是七王妃,这都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是,我……」
男子唇动了动,正要继续辩解,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何事如此喧闹?」
见到来人,两个家丁也没功夫跟眼前的男子攀扯,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小的见过端王殿下,见过王妃。」
顾君迴正忙着哄孩子,没空搭理他们。
桑榆将孩子交给奶娘,抬脚走了过去。
「起来吧,怎么回事?」
家丁瞥了桑榆一眼,老老实实的开口:「回王妃,这人自己找上门来,非说认识您和二小姐。小的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不敢让他进去。」
桑榆将视线慢慢转向一旁的男子,却见他满脸激动的看着自己。
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头,她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本王妃?」
男子指了指自己,一脸兴奋:「王妃,是我啊,我是林穆!」
「林穆?」
桑榆蹙起了眉头,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虎头山,我们见过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榆才慢慢有了印象,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小山匪?」
林穆欣喜的点点头。
桑榆围着他看了一圈,越看越不可思议:「不是,你鬍子呢?」
林穆挠挠头,嘿嘿笑着:「颳了。」
桑榆双手环胸的看着他,一脸揶揄:「此前不是不肯刮吗?怎的现在捨得了?」
林穆抓抓脸,有些羞涩的开口:「今时不同往日,捨不得大鬍子,套不住小娘子。」
桑榆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小娘子是谁,弯唇笑了笑:「放心,本王妃会帮你的。」
桑妙妙那傢伙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这么一个清秀的小帅哥念念不忘。
林穆一听,瞬间喜笑颜开。
桑榆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以前的林穆满脸的络腮鬍子,看起来比她爹年纪还大。这会儿把鬍子颳了,模样清秀可人,妥妥的小鲜肉一枚,若不是她已经是两个娃的妈,早就将他收入囊中了。
「咳咳!」
顾君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对着她轻轻咳了两声,不爽的看了一眼林穆。
察觉到危险,林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没事,他是本王妃的熟人。」
桑榆心虚的挪开视线,对着守在门口的家丁说了句话,然后将人带进了桑府。
……
此时,桑父正在屋内看书品茗。
这时,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桑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谁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桑廉听到自家宝贝闺女的名字,忽然紧张起来:「大小姐怎么了?」
管家顿了顿,歇了一会儿气,又道:「大小姐带着姑爷、小世子以及小郡主回来了!」
桑廉一听桑榆回来了,书也不看了,茶也不喝了,倏的站起身来。
「大小姐回来了,你怎么也不早点说?快快快,把我最近新做的那身衣服拿出来!」
管家挠挠头,属实有些冤枉,他怎么没说?他听到风声马上就过来向老爷汇报了。
管家在心里嘀咕着,却加快了拿衣服的脚步。脸上乐呵呵的,大小姐回来,老爷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换上了新衣裳,桑廉这才带着管家火急火燎的迎了出去。
主僕二人刚走到院子里,便迎面撞见了女儿女婿。
他掀了掀衣袍正要跪下行礼,顾君迴怀里抱着两个孩子没法上前,只能连忙出声阻止。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桑榆上前,将她家老爹扶了起来。
「爹,快起来吧,哪有给自家女儿女婿下跪的道理?」
桑廉笑着起来身,淡淡道:"你们先是王爷王妃,再是女婿女儿,无论如何礼不能废。」
第397章 小娘子别跑(二)
桑榆知道她爹是个实心眼儿,便也没再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笑着将人搀着往大厅走。
见她不说话,桑廉瞥了她一眼,问道:「身子恢復得如何?」
「都好着呢,每日参汤补品的喝着,早就恢復好了。想着爹爹肯定迫不及待想见外孙外孙女儿,所以便跟阿迴带着他们回来了。」
「爹爹虽然想抱外孙外孙女儿,可眼下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女子月子坐得不好,日后是会落下病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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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从小没了娘,所以他既要当爹,又要当娘,习惯了像个娘们似的碎碎念。
顾君迴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插了句嘴:「岳父大人放心,回来之前,小婿找太医为娘子看过了,身子无碍,可以出门了。」
「既然王爷说了无碍,那定是无碍的,爹爹让管家吩咐厨房做几个你们爱吃的小菜,中午留家里吃饭?」
桑榆瞅了他一眼,一脸为难的摇摇头:「那可不行。」
桑父顿了一下,眼里快速划过一抹失落:「喝两杯茶一会儿便走吗?」
将他的失落尽收眼底,桑榆弯唇笑了笑:「爹爹,我们夫妇二人可是打算在家里住上大半个月的,光是一顿午膳,怕是不可行吧?」
桑父一听,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神情略为激动:「你们要在府里住大半个月?」
桑榆与顾君迴对视一眼,笑着说:「也有可能是一个月,爹爹不会嫌我们烦吧?」
桑父闻言,又高兴,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为父怎么会嫌你们烦呢?即便你们在家里住大半年都没什么问题!」
桑榆偏头看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林穆跟在卫羽旁边,东张西望,四处打量着桑府。
看了许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豪横!
比他在虎头山的家不知大了多少,啧啧啧,果然是有钱人。
很快,几人到了大厅,下人奉上了茶水。
桑父看着两个小外孙,心生欢喜,一手抱一个,逗得两个小奶娃哈哈大笑。
有桑父帮忙带娃,桑榆夫妇二人乐得清闲。屋里放了暖炉,整个屋子暖烘烘的,夫妇二人取着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吃着小点心,好不自在。
……
林穆跟着卫羽出了大厅,两人来到了客房,卫羽扔给他一套衣裳。
林穆抱着那团衣服,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卫羽双手环胸,高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家王妃说了,你若想留在桑府,这段时间就先扮作王爷王妃身边的侍卫,不然还没等你追到桑二小姐,估计已经被她赶出去了。」
林穆感觉这法子不错,反正只要能让他追到小娘子,别说是侍卫了,即便是让他扮作乞丐,他也乐意。
再说了山匪他都当过,贴身侍卫的身份不比山匪来得更加气派?
「多谢羽侍卫。」
林穆对着卫羽道了声谢,然后转身换衣裳去了。
不多时,卫羽看着换了身行头的林穆,越看越满意。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行头可不像话多了嘛。」
林穆嘴角抽了抽,羽侍卫这意思,好像他没换行头之前很不像话?
卫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四处逛逛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不容易不用伺候王爷,他得赶紧去找小含冬,他都好久没跟小含冬单独相处了。
……
桑妙妙正在闺房里对镜贴妆,听丫鬟映月说桑榆回来了。她画眉的手一顿,扭头看向一旁的丫鬟:「王妃一个人回来的?」
映月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这么问,顿了一下,一五一十的交代:「王妃和王爷一起回来的,还带了小世子和小郡主……」
闻言,桑妙妙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提高了音量:「还带了小世子小郡主?」
「是,这会儿正同老爷在大厅说话呢。」
「映月,咱们过去瞧瞧。」
说罢,桑妙妙将手中画眉的笔一丢,倏的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小跑着出了闺房。
似乎没想到自家姑娘这么高兴,映月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家姑娘已经跑出老远了。
她懊恼的跺了跺脚,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在身后喊着:「姑娘,您慢点,等等奴婢!」
「你快些,再慢阿姐都要回王府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桑榆,话说出口时,自己着实愣了一下,但脚下的步伐不减反增。
「姑娘,小心前面!」
映月在后边跟着,眼见自家姑娘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连忙出声道。
「什么……」
桑妙妙扭过头,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撞上一堵肉墙。
「嘶!」她捂着鼻子,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二姑娘,没事吧?」
头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桑妙妙抬眼看去,在看到那张清秀的俊脸时,微微愣了一下。
过了半晌,她皱着眉头问:「你是何人?」
「二姑娘不认得我?」
桑妙妙细细打量着他,疑惑的开口:「本姑娘应该认得你吗?」
她怎么不记得,她认识这么一个娇俏的小美男。
林穆顿了一下,敛下眸中的低落,嘴角扯出一抹笑:「属下的意思是,属下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二姑娘不认得我也很正常。」
桑妙妙揉了揉鼻子,睨了他一眼:「你是王府的侍卫?」
她就说嘛,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了这么一个小美男。
但是不得不说,她姐夫身边的侍卫个个长得都不错,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手有身手。
林穆点点头:「正是。」
桑妙妙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既是侍卫,那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属下方才在找羽侍卫,想来是不小心迷路了,误闯了此地,还望二姑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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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既是走错了,那本姑娘也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桑妙妙沖他摆摆手,正要抬脚往前,却被他拦下了。
「二姑娘请留步。」
桑妙妙奇怪的扫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吗?」
第398章 小娘子别跑(三)
林穆指着自己的鼻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桑妙妙:「姑娘的鼻子……」
「本姑娘的鼻子没事。」桑妙妙摸了摸鼻子,说着抬脚就走。
「姑娘稍等!」林穆连忙追上她,手里攥着一瓶药膏,一脸期盼的看着她,「这是属下身上常带的治疗铁打损伤的药膏,二姑娘还是抹一下比较好,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留下一丝伤疤。」
桑妙妙被夸得心花怒放,接过药膏就要走:「你的心意本姑娘收到了,但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借过。」
「二姑娘……」
林穆还想说些什么,就听一旁的丫鬟说道:「姑娘就算要去见王妃,也要先把自己鼻子上的伤处理了,不然吓到小世子、小郡主怎么办?」
映月皱了皱眉头,主要是她家姑娘太爱美了,等今晚她反应过来的话,一定会崩溃的。
桑妙妙一听,脚步顿住:「本姑娘现在很吓人吗?」
映月求生欲满满道:「倒也没有……奴婢只是怕到时候您鼻子上的红印褪不了那么快。」
桑妙妙脸色瞬间变得不好,懊恼的跺跺脚:「那可如何是好?停下来涂药又要花费一些时间,届时等本姑娘到大厅,阿姐早就带着外甥他们回王府了!」
她是个极其在意容貌的人,不仅在意另一半的容貌,还更加在意自己的容貌,自己脸上稍微有点小伤口,冒了颗小痘她都难受得不得了。
正当她纠结万分之时,方才没怎么插上话的林穆挠挠头道:「王妃要在府上住上大半个月,姑娘大可以涂了药再过去。」
桑妙妙闻言,眼神微亮:「阿姐和姐夫要在府中住大半个月?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看着她,目光缱绻,但这缱绻的目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自然是真的,属下骗谁都不会骗二姑娘的。」
桑妙妙也没多想,只当他会说话,又看在阿姐的面子上对她恭敬。
「既是属下让姑娘受伤,那就让属下来帮姑娘上药,也好让属下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可好?」
桑妙妙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映月便叉腰瞪着面前的男人。
「大胆!我家姑娘待字闺中,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放肆的?若是传出去什么不好的言论,我家姑娘的名声怎么办?」
姑娘近段时间本就为婚嫁的事头疼不已,若这时候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姑娘今年都别想寻到一个如意好郎君了。
林穆愣了一下,抱拳:「是属下僭越了,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桑妙妙瞥了他一眼,微一抬手道:「无妨,既然你想将功补过,那便你来为本姑娘涂药吧。」
「姑娘……」
映月还想说些什么,被桑妙妙抬手打断。
「我桑家又不是书香门第,没那么繁琐的规矩,本姑娘与这小侍卫之间清清白白的,谁若是敢在背后嚼舌根,也要问本姑娘答不答应。再说了,即便我与他真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行了?」
映月受教的低下头:「姑娘说得对,是奴婢狭隘了。」
没想到她真的答应让自己上药,林穆愣了一下。
桑妙妙见他杵着不动,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小侍卫,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姑娘上药啊。」
「噢噢,好!」
……
两人寻了个石凳坐下来,林穆有些笨拙的打开药罐,双手微微哆嗦。
奇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对上这小娘子,心里面就紧张得不得了?
难不成因为他对她有意,所以才会这般不知所措?
桑妙妙发现了,这小侍卫惯会发呆,坐下来这么一会儿了,开个药罐子都开了这么久。
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好了没?」
听到女子催促,林穆连忙反应过来:「好了好了,可能会有些疼,姑娘忍着些。」
「嗯。」
桑妙妙淡淡应了声,专心让他上药。
小侍卫神情特别认真,眼睫毛很长,像一把大大的蒲扇,鼻樑高挺,山根特别优越,两瓣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段时日她相亲的时候也见过许多男子,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可都没有眼前这个小侍卫长得俊。
林穆帮她涂好药,怕她会疼,还轻轻吹了吹。
酥酥痒痒的感觉袭来,桑妙妙愣了愣,随即脸上腾的冒起一股热意。
「好……好了,别涂了!」
她挥开男人的手,噌的一下站起来,提起裙摆就匆匆离开。
映月瞧见了,瞪了林穆一眼,然后连忙追了上去。
林穆看着女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解的挠了挠头。
……
桑妙妙来到大厅时,桑父正哄着两位小外孙玩。
「妙妙见过爹爹、姐姐、姐夫。」
桑父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抽空看了她一眼:「妙妙来了?为父正要差人去叫你呢。你阿姐回来了,你们姊妹二人好好说说话。」
「是。」
桑妙妙淡淡点了点头,这才在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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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桑榆递给她一杯茶,眼眸中透着一抹揶揄:「脸怎的这般红?」
桑妙妙接过茶抿了一口,摇摇头:「没……被冷风吹的。」
她转过头,桑榆这才发现她不仅脸红,鼻头还红,看着隐隐约约有些肿。
又问:「鼻子这是怎么了?」
桑妙妙在心里长长嘆息一声,她阿姐这眼睛是属鹰的吗?看得这么清楚。
她眼眸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外边天儿太冷了,被冻红的,不碍事。」
桑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疑有她,毕竟现在这天儿确实挺冷。
姐妹俩聊了会儿天,桑妙妙喝了杯热茶,身子这才暖和过来。
她起身往桑父那边走,满心欢喜的要去看看自家外甥、外甥女。
看着两个小奶团,心生感概:「这俩小傢伙长得真可爱,长大后一定像姐姐姐夫这般貌美。」
桑榆闻言,满脸震惊,这不太像桑妙妙的作风啊,难不成她相亲了这么久,已经慢慢不看容貌了?
当然,她也不是说自家娃有多丑,只是他俩现在还没长开呢,皱成一团,要好看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桑妙妙看着桑父怀里的小奶团,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爹爹,我能抱抱他们吗?」
第399章 小娘子别跑(四)
桑父将顾斯煜递给她,桑妙妙动作笨拙的接过小傢伙。
小傢伙抱起来软软糯糯的,桑妙妙生怕把他摔了,整个人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抱的姿势不对,小傢伙刚到她怀里,就哇哇哭了起来。
她瞬间慌了,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桑榆。
「阿姐,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听到桑妙妙叫自己『阿姐』,桑榆愣了一下,旋即安抚的摆摆手:「没事,可能你抱得不舒服,应该像这样抱……」
桑榆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抱孩子,换了个姿势后,小斯煜忽然就不哭了,咬着手指头,嘴角牵出一抹弧度。
桑妙妙见状,一脸兴奋的看向桑榆:「好神奇,他是不是对我笑了?」
桑榆笑着点点头:「他在夸你好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生孩子之后,小傢伙一个眼神,她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得到了肯定,桑妙妙感觉心里暖暖的,怀里抱着小娃娃,一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阿姐,两个小傢伙可起有名字了?」
被她这么一问,桑榆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他们名字了,不由扶额,笑着回答:「儿子叫顾斯煜,闺女叫顾念桑。」
桑廉亲了亲小念桑的手背,笑着说:「斯煜,念桑,这名字好啊,既好听,又有诗意。」
桑妙妙眼眸晶亮,笑着说:「太可爱了,阿姐,把小傢伙借我玩几天吧?」
桑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桑父冷哼道:「玩什么玩?这是你外甥,又不是玩具。若是想玩,你快些寻个郎君嫁了,自己生一个玩玩。」
桑妙妙撇撇嘴:「又不是女儿不想找郎君,是实在找不到。」
桑父睨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眼高于顶,自然找不到了。你再按照如今的标准找下去,即便把全都城的男子都叫到你面前,你也未必看得上。」
「我……」
桑妙妙唇嗫嚅了几下,正要开口,又听他继续补充:「也不对,为父说错了,应该是看上你的,你看不上人家,你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你,这不就是一个死循环吗?反正现在为父对你未来的夫婿就只有一个要求……」
桑榆好奇的接过话:「什么要求?」
「活的,是个男的就行。」
桑妙妙:「……」
桑妙妙嘴角抽了抽:「爹爹,女儿没那么恨嫁。」
「你是不恨嫁,为父恨不得早点把你嫁出去。你看看你阿姐连孩子都有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为父生个大胖外孙?」
「外孙两个就够了,多了您顾得过来吗?」
「谁会嫌外孙多?你生十个八个为父都能顾得过来,就怕你不生。」
桑妙妙脸色复杂:「我又不是猪,还生十个八个……」
见她冥顽不灵的,自己说一句,她能顶十句,桑父瞥了她一眼,轻轻嘆息:「实在不行,让你阿姐给你介绍介绍,出身不必太高贵,男的就行。长得也不用太好看,能看就行。反正晚上熄了灯,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见谁?」
「……」
桑榆被自家老爹后半句话逗乐了,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桑妙妙瞧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爹爹,您这要求也太低了吧?若是能看就行,女儿岂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嫁?」
桑父挑挑眉,反问:「那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选郎婿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待人真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要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
桑妙妙瞥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您不懂,反正女儿未来的夫君,不说像姐夫这般俊朗不凡,气质翩翩,但也不能长成歪瓜裂枣的模样,这样会影响下一代的颜值。」
桑父听了,仔细思索了一下:「这倒也是,但就你长这样儿,也找不到像你姐夫这般容貌的郎婿啊。闺女啊。咱就别白日做梦,别异想天开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桑妙妙神色一片复杂,不死心的问道:「爹爹,女儿长得很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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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丑,不过跟你阿姐比起来,丑了不止一星半点。」
「……」
桑妙妙捂着胸口,忽然觉得心好痛啊。
桑榆在一旁看好戏,脸都笑抽了,肚子都笑疼了。顾君迴又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伸手给她捏捏脸,揉揉肚子。
……
此时,太学门前,学子们刚刚下了学,三三两两的从书院里走出来。
或是说说笑笑,或是打打闹闹,或是谈经论道……
桑子攸背着书箱,急急忙忙地走着。
忽然,有人在身后喊他,并三两下来到他身旁,拍着他的肩膀问:
「子攸兄,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有急事,先走了哈!」
「诶,你能有什么急事?咱哥几个好久没到茶楼喝茶听曲儿了,一会儿约一约?」
桑子攸摇摇头:「今晚没空。」
「那明日呢?明日休沐,总该有空了吧?」
桑子攸不假思索的答道:「明日也没空。」
「不是,休沐日你没空?忙什么呢?」
「我阿姐和姐夫带着两个小外甥回来了,忙着陪他们啊。」桑子攸说着,看了一眼天色,匆匆开口,「两位兄长,我不同你们说了,我先撤了哈,咱们改日再约!」
「诶?」
那人话还没说完,桑子攸已经熘得没影儿了。
「你说子攸兄是不是姐控啊?天天围着阿姐转,不是长姐就是二姐,他怎么天天这么忙?」
另一人摇着摺扇,笑道:「我看你啊,就是嫉妒人家姐弟感情好。」
「谁嫉妒了?不过,子攸兄年纪轻轻便当了舅舅,这一点我确实是羡慕的。」
「羡慕有什么用?你让你姐和姐夫也生一个?」
那人惊恐的摆摆手:「算了吧。」
……
桑子攸从书院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到街上买了些小吃。
香喷喷的烧饼,热乎乎的烤红薯,美味的零食果干,还有阿姐们最爱吃的脆枣蜜饯儿……
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堆,转身正要回府,身后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公子,等等奴才。」
第400章 小娘子别跑(五)
桑子攸扭头看向来人,眉头轻蹙:「毛驴,你怎么才来?」
毛驴是桑子攸的书童,此刻他肩上背着一个更大的书箱,气喘吁吁地在桑子攸面前停下。
「公……公子,您跑得太快了,奴才没能追上……」
桑子攸闻言,一脸嫌弃:「平日里让你勤加锻鍊,你非不听,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怕是连逃跑都跑不赢。」
毛驴叉着腰,喘着粗气,讨好似的开口:「跟着公子混,三天吃十九顿,奴才哪还需要学别人逃跑啊?」
桑子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快跟上,一会儿若是落下了,本公子可不等你。」
他还着急回去见两个外甥呢。
毛驴一边憨憨地应着,一边盯着男子怀里的东西,笑着说:「公子,您把东西给奴才拿吧。」
有他这么一个书童在旁边,还让公子亲自拿东西,传出去这像什么话?
桑子攸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摆手道:「不用了,本公子自己拿着安心些。」
心里却在冷哼,让你拿?回头烤红薯都冷了,两个阿姐都未必能吃到,他对毛驴这傢伙的脚力还是有点数的。
果不其然,刚走没几步,那傢伙又喘上了。
桑子攸瞥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扶额:「你慢慢走回去吧,本公子先行一步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找了这么一个书童。
……
桑子攸回到桑府时,正厅里只有他的两位姐姐,桑榆正在正厅里等着吃晚膳,桑妙妙坐在一旁逗孩子。
「阿姐,二姐!」
远远的,桑子攸朝她俩喊了一声,然后一脸兴奋的跑进来。
桑妙妙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你小点声,莫要吓到我的乖乖外甥了。」
「噢,好。」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似乎想起什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长姐,二姐,我给你们带了些好吃的……」
他话还没说完,桑榆就凑了过去,鼻子往前嗅了嗅,眼睛一亮:「油酥烧饼?烤红薯?」
桑子攸惊诧:「这都能闻出来?」
「那是,坐月子的时候我老想吃这些东西了,每日都在脑海里想着这些味道。」
桑榆将烧饼和烤红薯拿了出来,递给桑妙妙一份,馋得口水在口腔里分泌。
她又找了找,发现只有两个烧饼,两个烤红薯。
猜出了她的心思,桑子攸摆摆手道:「你和二姐吃就好了,我还不饿,我去看看两个小外甥。」
桑妙妙原本还想跟两个小乖乖再玩一会儿,可她真的有些饿了,只好先到一旁吃点东西。
油酥烧饼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咬上一口,酥脆和柔软混合在一起,香酥可口,馋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甜糯糯,绵软软,甜丝丝的,往中间那么一掰,冒出腾腾热气,在寒冷的冬天,来上这么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身心都暖和起来了。
桑榆一口烧饼,一口烤红薯。
从书院到街上再到家中大约要半个时辰,可她吃着烧饼和烤红薯还是热的,臭小子素日里都是徒步去书院的,想来他方才是跑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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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这般想着,扭头看一眼逗孩子逗得正欢的傢伙,只见他脸蛋和鼻头被冻得红红的,说话时嘴里还哈出白气。
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她好像越来越会关心人了。
「别玩了,你看看你冻的,先过来取取暖。」
听见自家长姐的话,桑子攸乖乖的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桑榆把烤红薯分他一半,道:「吃点吧,暖和些。」
桑子攸一愣,反应过来连忙去接红薯:「谢谢阿姐。」
桑榆闻言,好笑的看着他:「谢什么?你自己买的红薯,要谢也是谢自己。」
桑子攸咬了一口红薯,嘿嘿笑着问:「对了,姐夫呢?」
「爹爹写了一首诗,让他到书房帮忙看看。」
桑子攸一听,惊掉了下巴:「爹爹还会写诗?」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骂声。
「臭小子,为父怎么就不能会写诗了?在你眼里,为父只知道赚钱是吧?」
听到这声音,桑子攸连忙站了起来,躲到两个姐姐身后,谄媚的开口:「没有的事,孩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桑父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又到一旁去哄孩子了。
逃过了一劫,桑子攸缓缓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桑妙妙,感觉有些不对劲,压低声音问:
「二姐,你今日怎么闷闷不乐的?」
桑妙妙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桑榆一边吃着自家男人餵的东西,一边笑着说:「你二姐正烦着呢,你就别给她添堵了。」
「噢,我懂了,无非就是烦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桑子攸将手里的最后一口红薯吃掉,有模有样的说着:「二姐,婚嫁一事要顺其自然,急不得。」
桑妙妙看他一眼,长长地嘆息一声:「这事儿我倒是不急,可爹爹说我与阿姐相比,丑了不止一星半点,叫我如何不心痛?」
「你这有什么好心痛的?与阿姐相比,你确实逊色那么一点……」
「……」来人吶,她的药呢。
……
桑妙妙如今除了忙着把自己嫁出去之外,还忙着帮桑父打理家中的铺子。
桑榆嫁到了王府,如今又有两个孩儿,桑子攸又忙着念书,就桑妙妙平日里比较闲,所以这分忧一事就落在了她头上。
翌日,用过早膳后,她带着映月便要出门。
桑榆连忙叫住她:「等等。」
桑妙妙扭头看她:「怎么了?」
桑榆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穆,现场给他编了个名字:「接近年关了,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把林卓带上吧,有什么事他还能保护你们。」
林穆一听,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卫羽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男子急忙上前,抱拳:「王妃放心,属下定会护二姑娘周全。」
一看到眼前这男人,桑妙妙就想起上药的事,面色微红,声音柔柔:「不用了,带着他,我如何相亲?」
第401章 小娘子别跑(六)
桑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你是去铺子里看帐单,又不是去相亲的,怕什么?再说了,即便你是去相亲,带上一个侍卫怎么了?」
桑妙妙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淡淡问道:「知道我今日为何打扮得这般好看吗?因为除了去铺子里,我还存了个心思,万一走在路上的时候,转角遇见了我的真命天子呢?」
「二姐真是想太多,要真这么容易,那世间想要求姻缘的女子都别去拜月老了,多去拐角走一走,说不定能捡个如意郎君回来。」
桑妙妙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闭嘴。」
桑子攸一边拿着拨浪鼓,一边撇撇嘴。
听着女子的话,林穆攥紧了拳头,心里五味杂陈。
她心里可以接受任何人,唯独不接受他。
将林穆失落的神情尽收眼底,桑榆唇弯了弯:「拐角有没有真命天子我不知道,但是可能会有变态和丑陋的老男人。」
桑妙妙一听,顿时有些害怕,最后,还是让林穆跟了出去。
毕竟像她这么貌美的小女娘,经常容易被人惦记上。
……
主僕二人走在前面,林穆抱着剑跟在后边。
瞧着她们说说笑笑的模样,他也想上去凑个热闹,但又怕自己身份暴露,还是生生忍住了。
竖直了耳朵,想听听两人说什么。但因为离得有些远,他武功又不是很精进,只能依稀听个大概。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铺子里。
这是桑家新开的一家成衣店,因着新颖的款式和颜色,刚开张没多久,便吸引了一大批女子。
桑妙妙看了林卓一眼,说话有些结巴:「林卓,你先四处逛逛吧,本姑娘忙……忙完再叫你。」
方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这个小侍卫,她就感觉有些不自在。
难不成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可是她也不是没见过比小侍卫好看的男子,她那会儿怎么不磕巴呢?
林穆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点点头:「属下哪儿也不去,就在铺子里守着姑娘,姑娘忙完叫属下一声就好。」
桑妙妙见他坚持,便没再说什么,毕竟她一会儿还有好多帐簿要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她点了点头,带着映月进了里屋,忐忑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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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穆抱着剑,在铺子里四处逛了逛,身旁那些女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摸了摸鼻子,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铺子里只有他一个男子,就连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都是女子。
不过那些人只是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想来是哪家小姐带出来的侍卫,这种事情她们见得多了。
……
里屋。
映月见自家姑娘抬手揉着眉间,连忙奉上一杯热茶:「姑娘,您喝杯热茶再继续看。」
桑妙妙接过茶喝了一口,忽然想起门外的男子,问道:「那小侍卫还在外面?」
「是的,方才奴婢出去的时候,见他还傻站在门口。」
闻言,桑妙妙顿时哭笑不得:「映月,你去把他叫进来,他这么杵着像什么样?」
映月一听,瞪大了眼珠子:「姑娘,万万不可啊。」
桑妙妙一边看着帐簿,一边抬眸看她:「为何不可?」
「姑娘待字闺中,与一个外男独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了,对姑娘名声不好。」
「本姑娘名声什么时候好过了?」桑妙妙挑眉看她,又道:「再说了,还有你在呢,不算独处一室。」
「即便奴婢在,那也不行……」
「快去。」
「姑娘……」
桑妙妙抬眸,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去,再让他这么杵着,坏了我生意怎么办?」
而且她这几年在桑榆的薰陶下,思想早就开放了不少,爹爹也不管她了。寻常女子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她做事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管别人怎么说呢。
映月见自家姑娘态度强硬,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出了里屋。
这边,林穆刚为小娘子买了点吃的回来,就见小娘子身边的婢女过来寻他。
走至他身旁,压低声音道:「林侍卫,我家姑娘让你进去一趟。」
林穆闻言,心里高兴坏了,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映月姑娘可知,姑娘找属下何事?」
映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杵在门口,姑娘怕你坏了铺子里的生意。」
映月生怕他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所以语气不太好,但一想到这人又是王妃身边的侍卫,她多少也要客气一下。
既然是王妃的人,想来也不会太过放肆吧?
这般想着,心里才安定下来。
林穆闻言,脸色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映月长嘆一口气,看着他那张懵懂的俊脸,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外面也怪冷的,快跟我进来吧。」
……
林穆跟着映月进到里屋时,桑妙妙正伏在桌案前对帐簿,眉头紧蹙,薄唇微抿。
他不喜欢小娘子皱着眉头,见状,心里微微有些心疼。
他以后一定不让小娘子这般辛苦操劳。
「姑娘,林侍卫来了。」
桑妙妙头也不抬的开口:「来了?那便在一旁坐着吧。」
她话音刚落下,男子走到桌案前,将手里烤红薯放在她面前。
「快到午膳时间了,姑娘忙了这么久,想来应该饿了,这个红薯是刚出炉的,暖的很。属下知姑娘忙,来不及用午膳,姑娘可先用它垫垫肚子。」
桑妙妙看着面前的烤红薯,整个人一愣:「你特意为我买的?」
「嗯,临出门前,属下答应过王妃,要好好照顾姑娘,姑娘的温饱问题也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桑妙妙看他一眼,弯唇笑道:「谢谢你,小侍卫。」
见她唇角微扬,林穆也跟着高兴起来。
「姑娘先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帐簿什么时候都可以对,不急在这一时的。」
桑妙妙啃了一口红薯,嘆息一声:「不行啊,本姑娘刚刚上手,很多东西都还不熟。况且今日一定要对完,明天还有别的事呢。」
林穆心直口快:「我帮你啊。」
第402章 小娘子别跑(七)
桑妙妙一愣:「你方才说什么?」
林穆抬眸看了她一眼,怯生生的开口:「属下的意思是,姑娘若是不介意,属下倒是会看些帐簿,可以帮姑娘分忧。」
说完才发觉不太对劲,他怎么好像当侍卫当上瘾了?
这一口一个属下的,叫得不要太顺口了。
若是被他爹知道他好好的少主不当,跑下山来给别人当侍卫,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但是,谁让他喜欢眼前这小娘子呢?
桑妙妙听了,惊诧的看着他:「你这个小侍卫还会看帐簿?」
这个她属实是没想到的,现如今当个侍卫都要这般多才多艺了吗?
男人挠挠头:「从前属下在山……家里是做小本生意的,少时也曾跟着父亲一起学着看过帐簿,这一来二去就会了。」
自他懂事以来,山里的帐簿向来都是他在管着,除了武功差些,看帐簿什么的那是极其上手的。
桑妙妙瞭然的点点头,又问:「那你不在家好好继承家业,跑到王府当什么侍卫?」
「前些年行情不好,家中生意败落,为了养家餬口,属下也没办法,只能另谋出路。」
说到这个,他眼神黯淡了下来,满脸的唏嘘。
桑妙妙以为自己戳了他的痛处,连忙道歉。
「无妨,属下永远不会怪姑娘的。」
桑妙妙感觉他这话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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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桑妙妙沖他招招手,把旁边一沓帐本递给他,「你就坐我旁边看帐本吧。」
这帐本若是让她一个人对,哪怕加班加点也对不完。既然这小侍卫会对帐本,那她不如借借力。
林穆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屁颠屁颠地在她身旁坐下。
映月自知帮不上自家姑娘,神情有些低落,「姑娘,那你们先看着,奴婢重新去给你们沏壶热茶。」
她不识字,不会看帐本,但端茶倒水她在行啊。
只要把姑娘伺候好了,也算是为姑娘分忧了。
映月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两人。
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女子,林穆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做梦都想着这么一天,如今终于能跟小娘子独处一室了。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她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桑妙妙一边看帐本,一边掰开红薯吃了起来,不知为何,今日的烤红薯格外的香甜软糯。
想来是看帐簿耗费太多脑力,她真的饿了?
……
宽敞的里屋内,一男一女并排坐在桌案前,埋头对帐。
冬日的暖阳洒在两人的脸上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柔柔的,细细的,暖暖的,如冬美人的秋波……
桑妙妙看得有些累了,支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经意间扭头一看,对上男人温柔的侧颜,不禁看入了神。
「姑娘,怎么了?」
林穆察觉身旁的人在看他,扭过头去,刚好对上她怔愣的眉眼,问道。
桑妙妙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别过脸:「没……没什么,继续看。」
有些懊恼的扶了扶额,该死,她居然看着一个小侍卫看呆了。
丢脸啊丢脸!
瞧着她慌乱的模样,林穆弯唇笑了笑。
他伸手将女子的手放下,站了起来:「别看了,该用午膳了。」
桑妙妙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身子一僵,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便放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姑娘想吃什么,属下去帮您买。」
桑妙妙尽力压下脸上的热意,咬着唇道:「不用麻烦,映月已经为我们准备了午膳。」
她话音刚落,映月便端着午膳进来了。
「姑娘,林侍卫,用膳了。」
……
用过午膳后,桑妙妙又看了会儿帐本,未时的时候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后又继续看。
林穆见她忙得晕头转向的,连忙加快了看帐本的速度。
只要他多看几本,小娘子就可以少看几本。
有了小侍卫的帮忙,原本还堆积如山的帐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三人离开铺子的时候已经是酉时。
铺子离桑府并不远,所以桑妙妙出门的时候并未坐马车。
走着过来的,如今回府时自然也是走着回去。
林穆担心她累了,开口问道:「姑娘,您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属下去给您备马车?」
桑妙妙摆手,沖他莞尔一笑:「无妨,久坐不利于身体健康,多走走才好。」
林穆点点头。
三人正走着,这时,前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
「哟,这不是咱们桑家二姑娘嘛,怎么,今日不去相亲了?」
「不过也是,你相亲相了这么久,若是能嫁出去,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有人求娶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挑来挑去,把自己挑剩下了。」
那人捂着嘴笑道,脸上尽是嘲讽。
桑妙妙抬眸看去,来人不是她的死对头安轻竹又是谁?
桑妙妙相亲的事在贵女圈传得沸沸扬扬,这安轻竹平日里与桑妙妙最不对付,这会儿见着了二话不说就上来羞辱一番。
林穆听着这女子这般嘲笑小娘子,下意识要出声维护她,却被她伸手拦住了。
映月也愤愤不平要上前,被女子用眼神劝退。
桑妙妙抬眸扫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你是天天照镜子了,你倒也不挑,怎么这会儿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如果我没记错,安姑娘比我还要虚长两岁吧?」
「你……」
安轻竹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呛她,又听她继续说。
「那你可得抓紧了,女子年岁大了便不容易嫁出去了,我倒是无所谓啦,谁让我们家有钱呢?我即便是不嫁人,一辈子在家中坐吃等死也没什么,但是像安姑娘这般年岁大且家中清贫的女子,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她的话刚好戳中了安轻竹的痛点,安轻竹自诩容貌不差,但并不富裕的家世让她很自卑。
所以她嫉妒桑妙妙,嫉妒她相貌平平,却能拥有这么好的家世。
在她看来,桑妙妙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安轻竹咬咬牙,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哼,你这话怕不是在嘲笑那些出身清贫的人?」
桑妙妙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只嘲笑你。」
第403章 小娘子别跑(八)
「……」
安轻竹脸色不太好,她深唿吸一口气,快速平静下来,瞥了她一眼,嗤笑。
「哼,你与我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
「谁与你半斤八两?你是有个富商的爹爹,还是有个当王妃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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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冷哼一声,想跟她斗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在耍嘴皮子这方面,她就没输过,当然,请忽略她在桑榆那女人面前次次败北的事情。
安轻竹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她的话一噎,沉默了半晌才气急败坏的开口:「你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爹,仗着有个当王妃的阿姐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比的?」
「你想有还没那个福气呢。」桑妙妙睨她一眼,弯了弯唇:「再说了,我为何要跟你比?人岂能跟狗相提并论?」
这一瞬间,桑妙妙发觉怼人挺爽的,特别是怼自己讨厌的人,她现在总算是体会到当初自己在阿姐面前作死时,她怼她怼得昏天黑地的模样了。
「你!」
安轻竹气急,扬起巴掌要打她。
桑妙妙也不是个吃素的,正打算撸起袖子同她干架。
忽然,身后的小侍卫动了,护在自己身前,三下五除二的捏住安轻竹的手,皱眉看着那女人。
桑妙妙撸袖子的动作忽然顿住了,这是在安轻竹面前,除了映月之外,第二个将她护在身后的人。
安轻竹皱了皱眉,不悦的瞪着林穆:「放开!一个小奴才也妄想染指本姑娘?」
林穆看了看桑妙妙,又看看她,甩开她的手,淡定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狠狠地擦了擦手,一脸嫌弃的扔掉。
桑妙妙被他的动作逗乐了,抿唇笑了笑。
安轻竹被他甩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瞧见他的动作,顿时火冒三丈。
正要冲上前,触及男人嗜血的眸子,忽然顿住了,半天迈不开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映月时不时往后看,见她没有追上来,心情顿时大好。
「每回安姑娘见了姑娘都会吃亏,可她愣是不长记性,每次都巴巴地上前受虐。
姑娘方才就不应该拦着奴婢,否则奴婢一定上去骂她个狗血淋头。」
见她兴致勃勃地说着,桑妙妙禁不住挑了挑眉:「然后再让人说本姑娘对手底下的人调教无方?」
映月闻言,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对下人调教无方的分明是安家姑娘。她连自己都调教不好,更别说调教身边的下人了。」
桑妙妙听到她这话,扑哧一下笑了。
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你,伶牙俐齿的。」
映月哎哟一声,捂着额头憨憨地笑了起来。
林穆跟在两人身旁,看着主僕二人打打闹闹,神情柔和了下来。
忽然,桑妙妙看向他,破天荒的解释道。
「本姑娘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也从未瞧不起家世不好的人,只不过那安轻竹与我不对付,总爱在外人面前抹黑我,所以我方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这是在同自己解释?
林穆愣了一下,旋即心情颇好地扬起唇角:「姑娘无需向属下解释,属下觉得姑娘做得对。」
桑妙妙笑了笑:「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一个小侍卫解释,或许是不想让他误会吧。
男人眼眸微动,抿唇笑了笑:「嗯,真的。」
听到他的肯定,桑妙妙感觉心里没来由的甜蜜。
……
三人走了没多久,就回到桑府了。
桑榆瞧见桑妙妙与林穆一前一后进来,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看来这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啊。
抬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林穆,装模作样地问道。
「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晚?」
「铺子里的帐簿太多了,我又是刚上手,所以有些处理不过来,将帐簿处理完了才回来的。阿姐,你这侍卫不错,今日幸亏有他帮忙,否则这会儿我还没能回来呢。」桑妙妙喝了一大口热茶,扭头看了林穆一眼,毫不吝啬地夸赞。
桑榆眼里染上了一抹笑意,意味深地开口:「那是自然,这小侍卫会的可多着呢,既然你觉得不错,那这段时间我就把他借给你?」
「真的可以吗?」
桑妙妙一听,面色有些欣喜。
林穆也一脸激动地看着桑榆,双手兴奋地绞着。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隔三差五要出门,有他在身边保护你,我也安心些。」
「那我就把他收下了,多谢阿姐!」
桑妙妙觉得这小侍卫不错,人长得好看,又温柔又体贴,还会看帐簿,有危险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是,她对他不讨厌、不反感。
日后有了他,她看起帐簿来就没那么吃力了。
见小娘子答应收下他,林穆心里高兴坏了。
若此刻有酒,他定要喝个两坛,乐呵乐呵。
……
用过晚膳后,顾君迴被桑父拉着到书房下棋,桑榆和桑妙妙坐在院子里聊天,桑子攸在一旁陪两个外甥玩。
这时,映月手里拿着东西,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二姑娘,张府送来的请帖。」
「请帖?」
桑妙妙疑惑地挑了挑眉,接过她手中的请帖,打开看了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桑榆见她表情不太好,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张府送来的请帖,邀我后日到府上参加赏花宴。」
「一个赏花宴罢了,不想去直接拒绝不就好了?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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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嘆息一声:「若是寻常的赏花宴,我立马就拒绝了,可这回不一样。」
桑榆挑眉:「不都是聚在一起赏花吗?有何不一样?」
「这回是要携男眷一起,成了家的,带上夫君,未成婚的,带上自己的心上人……届时安轻竹那女人也会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她以为我退缩了?若真是这样,日后她见到我,免不了次次要拿这个说事。」
「那去呗,不争馒头争口气,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可问题是,我既无未婚夫,又没有心上人,后日我要单枪匹马过去吗?」
第404章 小娘子别跑(九)
桑妙妙说罢,长长地嘆息一声,神情好不忧愁。
桑榆瞥她一眼,笑道:「嗐,我当多大事儿呢,你把林卓带上不就好了?」
桑妙妙闻言,脸色微不可察地红了红。
「那怎么能行?」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男子脑袋耷拉下来,浑身透着一抹忧郁。
瞧了一眼小侍卫的脸色,她下意识地解释:「当然了,我不是嫌弃小侍卫,只是今日安轻竹与小侍卫打过照面,万一到时候再把他认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拉着自家侍卫去充数了。」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当如何?」
桑妙妙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实在不行,我去秦楼楚馆雇个小绾,这个主意好像不错,我这就去……」
林穆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儿,不找他,居然要去找小绾?
生气,太生气了!
桑榆抽了抽嘴角,伸手拉住兴沖冲起身的女子。
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去什么去?你也不怕爹爹知道了,拿着扫帚追你几条街。」
桑妙妙撇撇嘴:「爹爹都说了,只要我能把自己嫁出去,对方是个活的,是个难的就行……」
桑榆无语地看着她:「爹爹这话的前提是,对方得是身份清白的人。」
当然,她没有看不起在秦楼楚馆谋生的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
「那该如何是好?实在不行,后日的赏花宴我就不去了。大冬天的,冻都冻死了,赏什么花啊。」
桑妙妙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摆摆手道。
「行了,我有办法。」
桑妙妙一听,眼神一亮,瞬间来了兴趣:「什么办法?」
桑榆的视线落在林穆身上,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
林穆见状,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桑榆收回脸上的笑意,沖一旁的卫羽歪了歪头:「卫羽,带他去挑几身行头。」
「是。」
林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卫羽拖着离开了。
……
「阿姐,这办法真的可行?」
桑妙妙已经喝了好几杯热茶,心里开始不安。
「放心,林穆那傢伙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再好好打扮一番,后日不仅能煳弄过去,还能让你倍有面儿。」
桑妙妙将信将疑地扫了她一眼,淡淡收回视线。余光瞟到有人过来了,抬眸,不经意间撞进男人的深邃的眼眸中,她愣住了。
男人换了身紫色的衣袍,青丝用白玉发冠高高束起,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祖母绿大扳指,手上拿着一把摺扇,风度翩翩,贵气十足且豪横。
瞧她看呆了,桑榆神情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还不错吧?」
「这这这……他是小侍卫?」
桑妙妙反应过来,围着男人转了一圈,不可置信地开口。
桑榆好笑的开口:「不然呢?我还能给你大变活人不成?」
桑妙妙又忍不住看了小侍卫一眼,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她知道小侍卫长得清秀,可没曾想他还可以这般贵气。
桑榆抬眸看了一眼眼睛发亮的桑妙妙,又瞥了一眼耳尖微红的林穆,将桑妙妙拉了回来,语气揶揄:「好了好了,别看了,再这么看下去,这傢伙羞得都快抬不起头了。」
桑妙妙闻言,偷偷瞥了一眼小侍卫,见他也在偷看自己,顿觉脸上烧得慌。
桑榆喝了一口热茶,笑问:「这下他后日能跟你共赴赏花宴了吧?」
桑妙妙连连点头:「能能能!就小侍卫这身装扮,与我一同去赏花宴再合适不过了。」
桑榆大拇指摩擦着手中的茶杯,但笑不语。
……
第二日,桑妙妙将映月留在了府里,带着小侍卫去了铺子。
林穆将黑色的侍卫服换了下来,换上了紫色长袍。
「姑娘,昨儿不是已经把帐簿看完了吗?我们今日过来是要做什么?」
林穆一边走着,一边问。
他很享受这种跟她单独相处的时刻。
「给你做几身衣服。」
「做衣服?」林穆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万万不可,怎能劳烦姑娘破费给属下做衣服呢?属下觉得自己之前的衣裳就挺好的。」
听到他的称唿,桑妙妙皱了皱眉:「你现在是我的心上人,不能再自称属下了,不然明日不就露馅儿了?」
听到她的话,林穆愣了愣:「心……心上人?」
「怎么了,还是说你不愿意陪我演戏?」
「没有没有,属……我愿意!」
他确实不愿意演戏,但他想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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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闻言,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牵起他的手往前走。
男人身子一僵,随后耳边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女声。
「放轻松,提前适应一下,明日你若是这样紧绷,岂不让人瞧出来我们是在做戏?」
「我只是怕冒犯了姑娘。」
桑妙妙偏头看他,有些疑惑:「我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介意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能唤你妙妙吗?」
「嗯呢,还有啊,把之前那副侍卫的架势收起来,我现在是你心爱的女子,明白吗?」
桑妙妙生怕他没喜欢过女子,明日会不知所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林穆弯了弯唇,这个倒是不难,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侍卫。
「明白。」
谈妥之后,两人来到了铺子里。
掌柜的见桑妙妙来了,热情地同她打了个招唿,然后便继续低头忙了。
桑妙妙叫来一旁的伙计,让他帮小侍卫量个尺寸,做了几身衣裳。
林穆听着她和伙计的对话,连忙摆摆手:「妙妙,衣服够穿就行,不用做这么多了。」
「不多啊,一天一套,换着穿。以后那两身黑漆漆的衣裳就不要穿了,你还是穿紫色好看些。」
桑妙妙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发觉自己晃了神,随即轻咳掩饰尴尬。
又看向一旁的伙计,问道:
「今晚能做好吗?」
伙计有些为难:「二姑娘,这么多套衣裳,您看这会儿店里人又那么多,今晚怕是不太行。姑娘若是着急用,咱铺子里有现成的货,不如小的拿几身给这位公子试穿一下?」
桑妙妙摇摇头:「那不行,单独给他做几身款式不一样的。若是赶不及,先做一套,剩下的慢慢做。」
她家小侍卫怎么能跟别人穿一模一样款式的衣服?
第405章 小娘子别跑(十)
伙计欢快应下:「好嘞!等做好了,小的再派人送到府上。」
桑妙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林穆听了她的话,唇角微弯,给他做独一无二的衣服,是不是在她心里,他就是独一无二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男人心里乐开了花。
瞧着他美滋滋的模样,桑妙妙好笑地看着他,都说女人口是心非,看来男人也会口是心非嘛,方才还说不买,这会儿几身衣裳就让他乐呵呵的。
男人啊,就是嘴硬。
小侍卫的衣服搞定后,桑妙妙又在铺子里转了转,对了会儿帐。
林穆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今日事情不太多,所以她很快就忙完了。
从成衣铺出来,两人又逛了逛,林穆给桑妙妙买了一大堆好吃的,然后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心情颇好:「方才买东西花掉的银子,等回了府,你找映月拿一下。」
林穆原本想说不用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不能暴露身份,缓缓点了点头。
「妙妙。」
桑妙妙吃得正开心,忽然听见小侍卫叫自己,她缓缓扭头。
「嗯?」
忽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在她嘴角揩了揩,看着她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女子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侍卫:「大胆,你……」
「糖渍。」林穆将大拇指放在她面前,露出上面的糖渍,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再说了,是妙妙让我把你当成心爱之人的……」
「你……我……」
被他用话这么一堵,桑妙妙话头一噎,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双颊绯红,气鼓鼓地瞪着他,然后快步往前走。
林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见状也不恼,反而觉得甚是可爱。甚至想把小娘子揽进怀里,好好揉揉她香软香软的发。
桑妙妙偷偷用余光去瞧他,男人手里拿着摺扇,面部表情放松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瞧见了,也跟着弯了弯唇。
……
很快便到了赏花宴这一天,桑妙妙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一身素色提花长裙,身穿绛紫色织锦皮毛斗篷,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
而她身旁的林穆,同样一身淡紫色长袍,腰间用一条黑金色的腰带繫着,腰侧挂着一块双鱼玉佩,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有种郎才女貌的既视感。
桑子攸原本觉得自家二姐也就长那样,但不曾想今日这么一打扮起来确实挺有几分姿色。
桑榆看着两人这身打扮,越看越满意,假装叮嘱了林穆几句,这才把两人赶出门。
桑子攸见状,吶吶开口:「阿姐,你这是……」
「不想让你二姐嫁不出去,就什么都不要说。」
桑榆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满意地勾了勾唇。
桑子攸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另一边,桑妙妙在小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可她这才刚坐定,这时车帘被掀开了,浓重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见到来人,她顿了顿,皱着眉头问道:「你……你怎么上来了?」
林穆找了个位置坐下,拂了拂袖子,弯唇,淡淡笑着说。
「既要做戏,就该做全套了,不能露出一丝马脚。」
「那……那也不用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吧?」
桑妙妙结巴地说着,本来这马车就不大,如今多坐了个人,她瞬间感觉有些侷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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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进来的是映月倒也没什么,可坐的偏偏是小侍卫,这会儿,整个车厢内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干爽清冽,还挺好闻的。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心脏砰砰乱跳。
林穆挑眉看她,眼底蓄着一抹浅笑:「妙妙可曾见过相爱的男女出行不同乘一辆马车的?」
桑妙妙听了他的话,一想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见她闭上了眼睛,林穆也不再说话,生怕吵着她,唿吸都轻了几分。
……
辘辘的马车声缓缓驶过街道,留下一条浅又长的轨迹……
不多时,马车在张府门前停了下来。
林穆率先从车上下来,然后把手递给车上的女子。
桑妙妙搭着他的手,优雅端庄地下了车。
张府的家丁瞧见了,连忙将两人请进府。
张府,后花园。
全都城的富商小姐基本都聚集在这里了,个个都乔装打扮了一番,三五成群的赏花对诗,她们的身旁,坐着一大群男人。
或是恩爱白头的夫君,或是有过山盟海誓的未婚夫,或是尚处在暧昧期的男女……
桑妙妙和林穆过来时,众人正围在张小姐身旁熘须拍马,哄得那小姐笑颜如花。
也不知是谁眼尖,忽然说了一句:「哎呀,桑家二姑娘来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落在桑妙妙和林穆身上。
桑妙妙原本还担心小侍卫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可没曾想,他不但不紧张反而淡定自如地牵着自己的手,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众人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众人跟前。
桑妙妙先是福了福身,遂而笑着对张小姐,歉意地开口。
「我原以为我们是最早的一个,不曾想倒成了最晚的一个。」
张小姐温婉地点点头,笑着说:「妙妙妹妹无需介怀,快快请坐。」
桑妙妙应了一声,带着小侍卫,寻了个位置坐下。
两人坐下来后,赏花宴正式开始。
桑妙妙见众人坐着不动,心里冷哼两下,说是赏花,其实说白了就是合力组局想看她笑话。
她以前还觉得张小姐是个好人,与她甚是合得来,可如今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安轻竹瞥了一眼桑妙妙身旁的男子,奇怪,这男子她未曾见过,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穆余光感受到一道视线,凑近桑妙妙耳边,压低声音道:「妙妙,安家小姐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她不会认出我了吧?」
桑妙妙瞥了一眼安轻竹,淡淡道:「无妨,她眼神不太好,就算你就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认得出。」
两人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亲昵得很。
这时,不知人群中是谁开了口。
「妙妙,这公子是谁,也不同我们介绍介绍?」
第406章 小娘子别跑(十一)
桑妙妙沖那人温婉的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小侍卫,深情款款地说着:「不瞒你们说,这是我的爱人,我与他刚刚表明心意。」
「爱人?你三天两头去相亲,都未曾与哪家公子看对眼,怎的一到赏花宴就冒出个爱人来?怕不是在秦楼楚馆里雇的吧?」
安轻竹瞥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笑。
众女闻言,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妙妙,不过是个赏花宴罢了,若是身边没有男眷,不带便是,我们又不会嘲笑你,何苦到秦楼楚馆雇一个小绾呢?」
「就是,你桑家也算是全都城最大的富商,这般掉面子的事,若是桑老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你呢。」
「我看这小绾长得不错,模样清秀可人,花多少钱雇的?」
「小哥哥,你花名叫什么?在哪家楚馆里谋事,改日我让人过去光顾一下你的生意。」
这人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
众人一番话听得林穆火冒三丈,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怕小娘子生了他的气,否则他定要跳起来,把这些人的男眷都打一顿。
他不打女子,但是可以打男子。
反观一旁的桑妙妙,不但不生气,反而淡定自如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睨了众人一眼,轻飘飘地开口。
「说够了吗?」
众人没想到桑妙妙这般淡定,着实愣了一下,平日里她们这般嘲讽,桑妙妙估计早就暴跳如雷了,哪会像现在这般面不改色啊。
众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她漫不经心地说着。
「安小姐,我记得你们家在江南的布庄与我们家的产业有合作,现在本姑娘心情不好了,这单生意不想做了。」
「罗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刚刚与我父亲谈下了一大笔生意,既然这生意你不想要了,那我一会儿回去便禀明父亲,让他与你们罗家解除合作关系。」
「程小姐……」
……
桑妙妙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大堆,每说一句,众人脸色全都变了变,方才还嘲笑她和小侍卫的人,这会儿再也笑不出来了。
都城之中谁人不知桑家生意做得大,布匹、茶楼、酒馆、饭馆、米行……遍布全国各地。
而且家中出了位王妃,就连当今圣上和太后都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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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之所以敢为难桑妙妙,无非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再说了,桑妙妙也不会动不动就向她那位王妃姐姐告状。
主要是此前她们怎么嘲笑她,她也不会将不愉快上升到生意场上,该做的生意照做,一来二去的,她们就愈发放肆。
说白了还是因为嫉妒,嫉妒她家世好,嫉妒她生得好看,嫉妒她如今连找个如意郎君都比她们找的好看!
安轻竹虽然也害怕家中生意受影响,可她就是见不得桑妙妙这副得意的嘴脸。
「你这是威胁!明明是你弄虚作假在先,到秦楼楚馆僱人,现如今还不许我们说了?」
桑妙妙唇动了动,正要说话,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林穆忽然开口了。
「安小姐此言差矣,且不说我家妙妙是不是从秦楼楚馆雇的我,安家小姐一口一个秦楼楚馆的,莫不是经常去,日日去,月月去?否则怎会对这些地方如此熟悉?」
安轻竹眼眸闪烁:「你莫要污衊本小姐,本小姐之所以熟悉,不过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
「噢,看来安小姐看的话本子里描述得相当详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自去过,还亲自体验过呢。」林穆弯了弯唇,笑意不达眼底:「不过即便去过也没事,安小姐若是怕被安老爷责罚,在下可以代劳,亲自到安府劝说安老爷,虽然这烟花柳巷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谁让安姑娘喜欢呢?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助人为乐。」
男子说罢,眼里透着一抹狡黠。
安轻竹瞥了他一眼,轻蔑地开口:「就凭你?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沓里冒出来的男人。」
「我说的话自然是没什么份量,但王妃说的话多少有点份量吧?诸位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如今王爷王妃正在桑府里住着,若是一会儿我家妙妙受了委屈回去,王妃责问起来,在下可是会一五一十地将实情说出来的。」
众人一听顾君迴和桑榆这会儿在桑府,顿时就不说话了。
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安轻竹,此刻也闭紧了嘴巴。
一个桑妙妙没什么,可七王妃可是个狠人,多少缺德的事儿她都能做得出来。
周围忽然寂静了下来,张小姐见气氛不对,连忙出声和稀泥。
「妙妙家的,她们几个方才不过是同你们小两口开些玩笑罢了,不必在意。毕竟以前,我们也常同妙妙这般开玩笑,」
听了张小姐的话,一想到小娘子从前也被人这般排挤,林穆心里就钝着疼。
他倏地抬眸,瞪了众人一眼:「开玩笑?不好意思,我这人容易当真,有关我家小娘子的事,容不得一点玩笑。」
「额呵呵,妙妙你看,闹也闹够了,等赏花宴结束,我再让她们向你们两口子道歉,如何?」
桑妙妙家的这男人是个硬茬,她得找桑妙妙这个软柿子捏。
桑妙妙因着小侍卫一句『我家小娘子』愣了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张小姐的话,连忙皱了皱眉。
还没等她表态,只见林穆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现在就道歉。」
张小姐有些尴尬,她不过是寻个藉口搪塞一下,没曾想他还当真了。
安轻竹别过脸,冷哼道:「让本小姐道歉,不可能。」
「对,不可能!」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跟她道歉?」
有了安轻竹起头,方才被桑妙妙唬得一愣一愣的众人,连忙附和。
林穆扫了在场的人一圈,不怒反笑:「如此甚好,希望你们不要后悔。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他说罢,牵起桑妙妙的手,大步往外走。
桑妙妙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任由他牵着。
出了后花园,桑妙妙喘着气道:
「小侍卫,停一下。」
第407章 小娘子别跑(十二)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还气沖沖的林穆忽然泄了气,顿住了脚步,扭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
桑妙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他紧握在手心里的手,羞赧地说了一句。
「我?」
林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了一会儿,有些慌张地放开她的手。
「抱……抱歉!」
虎头寨里不是没有妙龄女子,可牵女子的手这事儿,林穆这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羞涩不已。
不过,小娘子的手就和她的长相一般,软软的、嫩嫩的,滑不熘秋,让人握上了就不愿意再放开。
「没……没事。」
桑妙妙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便不再言语。
林穆瞧她不说话,也没有再搭话。
两人低着头自顾自地走着,一时间,空气静默了下来,透着一抹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暧昧。
桑妙妙双手紧张地揪着裙摆,不自然地硬着头皮走了一路,直至快走到府门口,她心里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偷偷瞧了他一眼,抬脚正要往门口走去,忽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丫鬟,狠狠地撞了她一把。
「哎哟!」
桑妙妙摔倒在地上,吃疼地叫了一声。
见她摔倒在地,林穆忽然慌了,来不及去抓住罪魁祸首,连忙蹲在她面前,一脸关切:「小娘子,你没事吧?」
桑妙妙倒抽一口凉气,摇摇头:「没事。」
林穆撸起袖子,气沖沖地起身:「那人一定是故意的,我去找她们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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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沉声道:「不用了,先扶我起来。」
她如何不知道那丫鬟是故意的,想来是方才她那番话让她们不爽,所以找人来报復她。
但她是谁?她可是桑妙妙啊,岂会容忍别人欺负到头上来?即便她武力不行,又没权没势,但她有钱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穆闻言,皱了皱眉:「此事就这么算了?」
桑妙妙忍着痛,挑眉看他:「不然你还想怎么着?」
「自然是把人抓过来,狠狠地教训一顿,方能解我心头之火。」
男人一边挥着手,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着。
桑妙妙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林穆挠挠头,疑惑地看着她:「那些人这般对姑娘,姑娘怎的还笑得出来?」
桑妙妙双手环胸,没好气地开口:「你就打算让我一直这么坐在地板上同你讲话?」
林穆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弯下腰将人扶了起来。
「还能走吗?」
桑妙妙乖巧地摇摇头,语气中颇有撒娇的意味:「走不动了,脚崴了。」
林穆看着她的脚,沉默了一下,薄唇轻启:「小娘子,得罪了。」
还没等桑妙妙反应过来,小侍卫抓着她的手腕,一个巧劲儿将她甩到了肩上。
「喂,你……你放我下来!」
她娇羞地拍打着男人的背,脸上腾地升起一抹热意。
夭寿哦,她什么男人没见过,居然对着一个小侍卫红了脸,该不会是被爹爹催婚催得魔怔了吧?
林穆轻声哄着:「乖,你现在走不动。」
桑妙妙轻轻「嗯」了一声,趴在他背上不说话。
见她这般乖巧,男人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马车上,林穆在给她看脚。
「只是崴一下,还好没伤到筋骨,我先给你涂个药。」
男人说罢,桑妙妙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罐药,她有些惊呆了。
「这药你也随身带着?」
林穆一边给她抹药,一边淡淡道:「以前被我爹逼着练武,身上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地方,然后我就偷偷在身上带着伤药,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桑妙妙听了他的话,颇为感慨:「看来你们当侍卫也不容易啊,不仅辛苦,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见她误会了,林穆笑了笑,将错就错道:「这世上之事,有什么是容易的?哪怕是坐在家里坐吃等死,也抵不住旁人的闲言碎语。」
「这倒也是。」
抹好药后,林穆将药收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桑妙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撇撇嘴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小侍卫这眼神多少有点以下犯上的意思。
男人幽幽嘆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开口:「为何我每次见你,你都是伤痕累累?」
桑妙妙沖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每次?我们一共也没见几次。」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摸摸她的脑袋:「下回别让自己受伤了。」
他的手宽厚、温暖,被他这么摸着脑袋,桑妙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脸色僵住了,没好气地瞪了小侍卫一眼:「你这小侍卫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她话还没说完小侍卫凑到了跟前,他一只手压在坐垫上,另一只手撑在马车车壁上,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我胆子比这儿大多了,小娘子要试试吗?」
被他困在角落里,桑妙妙身子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咬牙道:「你快坐好!」
男人的嘴角挂着一抹痞笑:「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试试?」
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桑妙妙忽然有些慌了,小侍卫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你……你先放开我!」
她美眸微动,气鼓鼓地瞪着眼前这人。
瞧着小娘子微鼓的腮帮,林穆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
男人坐直了身子,桑妙妙这才松了一口气,睨了他一眼,语气微凉:「你这般以下犯上,就不怕我告诉姐姐姐夫?」
「小娘子尽管去说便是,哪怕被惩罚,我也不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再说了,他又不是真的侍卫,怕什么?
桑妙妙气急:「你!你简直就是个土匪!」
听了她的话,林穆眼睛一亮:「小娘子猜对了,我还真是山匪。」
「……」
桑妙妙嘴角狠狠地抽了起来,咋滴,说他山匪,他还自豪上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方才推倒你的事,小娘子就打算这么轻轻揭过去了?」
第408章 小娘子别跑(十三)
桑妙妙抿了一口茶,偏头看他:「小侍卫,抓过蛇吗?」
林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淡淡点头。
他自幼在深山里长大,别说抓蛇了,蜈蚣之类的毒物都很常见。
「那你可知,抓蛇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轻柔的嗓音混合着外面辘辘的车马声,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打七寸。」
「不错。」桑妙妙满意地点点头,道:「一时的口舌之快和拳脚之争只能暂时出出气,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要的是彻底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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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穆听了女子的话,沉思了半晌,疑惑地挠挠头。
「小娘子,我不懂。」
桑妙妙没有刻意去纠正他的称唿,弯唇道:「你不必懂,看着便是。」
……
两人回到府中,桑父和桑榆发现桑妙妙受伤了,都有些心急,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爹爹,不用麻烦了,小侍卫已经给我上过药了,没有伤到筋骨。」
桑父闻言,松了一口气,拍了一下手,又忍不住碎碎念:「不是去赏花吗?好端端的怎么崴脚了?」
「意外。」
「意外?」桑父看看林穆,又看看自家女儿,狐疑地摇摇头:「不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穆唇动了动,正要说话,被桑妙妙用眼神喝退。
「真是有人欺负你了?岂有其理,为父这就去为你讨个公道!」
瞧着两人眉来眼去的神情,桑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八成是在外面被针对了,回到家中又不敢说。
「爹爹。」见他气沖沖地要往外走,桑妙妙连忙将人拦住:「此事女儿自己来解决,不劳爹爹费心了。」
桑父狐疑地看着她:「确定自己能解决得过来?」
「确定,只不过咱家最近谈下的合作,估计要变一变了。」
桑父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看着来就好,反正如今铺子的事是你在管。即便亏了钱,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聪明如桑廉,只一句话便听出了不对劲儿。近段时间与桑家谈下的合作无非有安家、程家还有罗家,看来就是这三家的人欺负他家妙妙。既如此,这生意不做也罢,宁愿少赚点,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桑父贴心地嘱咐了几句,便忙去了。
桑父走后,桑子攸走了过来,拍了拍自家二姐的肩膀,道:「二姐,瞧瞧,爹爹多关心你啊,你以前还总吃阿姐的醋。」
他一句话,让桑妙妙羞得无地自容,略微歉意地看向桑榆。
桑榆见状,抬脚轻轻踹了踹自家便宜弟弟的屁股,没好气道:「就你话多,我们女子之间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大男人操心?」
桑子攸捂着屁股跑开了。
桑榆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理他,他就爱胡说。让林卓送你回房歇息,我先去看看宝宝了。」
说罢,桑榆快速开熘。
这两人有戏,她还是把时间多留给他们吧。
「阿姐。」
桑榆刚迈出脚,身后传来桑妙妙的声音,她忽然顿住了。
桑妙妙抿了抿唇,释怀地笑了笑:「谢谢你。」
桑榆弯了弯唇,沖她摆摆手,然后大阔步离开。
林穆有些想不通,好奇地开口:「小娘子,为何不将实情告诉桑老爷和王妃?」
桑妙妙偏头看他,薄唇轻启:「受了欺负自然要自己欺负回去,这样才解气。」
……
妙音阁。
映月看着林穆将自家姑娘背了回来,连忙冲到两人面前,火急火燎地问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崴了脚。」
映月瞪大了眼珠子,皱着眉头道:「崴脚?您不是赏花去了吗,好端端地怎么崴脚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本姑娘有些乏了。」
「好好好,奴婢不问。」听到自家姑娘说乏了,映月忙不迭地点头,主动给林穆让了让路:「林侍卫,劳烦你把我家姑娘背进屋。」
林穆诧异地扫了她一眼,继而点点头。
映月仔细想过了,既然她家姑娘相看了这么多男子都没有一个能看对眼的,偏偏对一个小侍卫另眼相看,她不能阻了姑娘的姻缘,万一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如此这般,她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了?
映月站在原地胡思乱想的空档,林穆已经将人背进了房间里,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小娘子好生休息,我先走了。这几日莫要走动,有什么事让映月来做就好。」
桑妙妙心神一动,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不想麻烦映月,只想麻烦你。」
话出口,她才发觉不对劲,羞红了脸蛋。
林穆闻言,愣了愣:「小娘子的意思是,你……」
桑妙妙咬着唇,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我……」
「姑娘,冰块来了!」
映月的声音大老远地传来,紧接着拿着冰块火急火燎地沖了进来。
她想着在张府那种地方,肯定没有冰块让姑娘敷脚。于是,她小跑着到冰窖,忍着冰凉的冻意将冰块取了来。
但是她怎么瞧着自家姑娘脸色不太好?
桑妙妙扶了扶额:「冰块放下,你出去。」
映月看看自家姑娘,又看看林穆,眼里闪过一抹暧昧,懵懂地点点头:「噢噢,好。」
林穆见状,沖她点点头就要走:「小娘子,那我也出去了。」
「你留下。」
「啊?」
「啊什么啊?帮本姑娘敷脚。」
「哦,好。」
男人木讷地转过身,朝床榻走了过去。
桑妙妙拍了拍床沿,淡淡道:「坐这儿。」
小娘子让他坐下,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拒绝?
「好嘞!」他欢快地应了一声,在床沿边上坐下,取来一旁的冰块,抬眸看她:「可能会有些凉,你忍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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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将她脚上的鞋袜褪掉,把冰块敷在了她的脚踝上。
「嘶!」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桑妙妙冻得倒抽一口冷气。
「很冻?」
「没事,你继续。」
为了她的脚能快速痊癒,冻点算什么。
林穆手里握着冰块,手心处传来冰凉的感觉,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第409章 小娘子别跑(十四)
桑妙妙瞥了他一眼,假装听不懂:「什么什么意思?」
「那你方才还说不想麻烦映月姑娘,只想麻烦我。」
「是啊,阿姐让你保护我,听我差遣,不就是让我麻烦你吗?」
桑妙妙压下心底的悸动,硬着头皮道。
闻言,林穆继续不死心地追问:「当真是如此?小娘子就没有别的意思?」
桑妙妙瞥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确实是如此,不过你为何要叫我小娘子?」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张府回来,这傢伙叫了她一路的小娘子。当时因为车内空间太狭小……又忙着琢磨怎么出气,便没有想太多。如今缓过神来,才记起来要问。
林穆闻言有些失落,他明明感觉小娘子有话同他说来着,都怪映月姑娘,她就不能晚些进来吗?
男人嘆了一口气,撇撇嘴道:「这是秘密。」
「你这小侍卫,当真是胆大包天!走走走,你赶紧出去,莫要来烦我!」
不知为何,桑妙妙心里滋的起了一团火,气得抢过他手上的冰块,瞪了他一眼,推搡着将人赶出去。
林穆看她火冒三丈,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触及她带火的眸子,忽然就蔫了下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傍晚再来看你。」
仔细叮嘱了几句,他这才依依不捨地转身。
桑妙妙没好气道:「不用你看,赶紧出去!」
小娘子火气没来由的大了起来,生怕惹火上身,林穆加快了脚步,一熘烟窜了出去,并帮她把房门掩上。
男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桑妙妙一人,她将冰块丢在一旁,整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
爱上一个小侍卫,不丢人吧?跟小侍卫在一起总比嫁不出去好吧?
而且,除了亲人,也只有在小侍卫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
桑妙妙寻思了一会儿,拿话来安慰了自己,竟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未时,中途映月过来几次,见她睡着了,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桑妙妙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映月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
「姑娘,您醒了?」
桑妙妙轻轻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映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观察着她的脸色,问道:「姑娘可是饿了?您还未用过午膳,要不要奴婢去吩咐厨房把饭热一热?」
桑妙妙没有搭话,巡视了一圈,眉头轻轻蹙起:「小侍卫呢?」
「林侍卫说他有些事,让奴婢过来看看姑娘醒了没有。」
桑妙妙撇着嘴小声嘟囔:「他一个侍卫能有什么事?本姑娘看他就是想偷懒……」
映月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开玩笑道:「姑娘,您这语气好酸吶。」
「死丫头,敢揶揄本姑娘,看我不打死你。」桑妙妙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佯装要打人。
「好了好了,姑娘莫要动怒,是奴婢错了。」
桑妙妙见她求饶,吐出一口浊气。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察觉到她的动作,映月捂着嘴笑着说:「奴婢这就去让厨房给姑娘准备几个饭菜。」
她说罢,福了福身就要出去。
瞧着映月马上就要出去了,桑妙妙连忙开口:「等等,若是见到小侍卫,让他过来。」
映月暧昧地笑了笑:「好的。」
房间里再次剩下桑妙妙一人,她看着映月欢脱的背影,笑骂。
「这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
林穆来到房间时,桑妙妙正在吃饭。
余光瞥见他过来了,手上一松,手中的汤匙啪嗒一声掉进碗里。
映月以为她不舒服,紧张地问道:「姑娘,怎么了?」
桑妙妙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小侍卫,故作嘆气:「手疼,怕是不能自己吃饭了。」
映月心里嘀咕,方才不是吃得好好的嘛,怎么这会儿就不能自己吃饭了?
余光瞥见抬脚进门的男人,瞬间瞭然。
小丫头眼珠子轱辘一转,面上染了一抹紧张:「该不会是今日摔倒时摔到手了吧?」
桑妙妙赞许地瞥了映月一眼,顺着她的理由说下去:「你这么一说,好像手还真有点酸。」
林穆听说她伤到手了,忽然紧张起来,快步上前:「姑娘,伤到哪了?我看看。」
桑妙妙递给映月一个眼色,可怜兮兮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就有点酸痛,好像扭着了。」
映月收到自家姑娘的眼神,连忙开熘:「那个……林侍卫,我家姑娘的手伤了,不能自己吃饭,我还有点事,这里就交给你了哈!」
说话间,林穆抿着唇到了床边。
作势要看桑妙妙手上的伤,却被她躲了过去。
「不碍事,只是没有力气罢了。」
林穆看她一眼,坚持道:「还是看看比较好,我懂些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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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背到身后,转移话题:「真不用了,方才我自己涂过药了,我饿了。」
果然,她一喊饿,男人便没有坚持要为她看手了。
林穆瞅她一眼,抓抓头,试探性地开口:「那我餵你?」
女子弯了弯唇,催促道:「嗯呢,快点,饿死了。」
「来了来了。」
林穆端起粥,吹了吹,有些笨拙地餵到她嘴边。
桑妙妙甜甜地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嗯,粥果然是别人餵的比较好喝。
林穆眼神也温柔了下来,天知道他盼这么一天盼了多久。
……
在林穆的投餵下,桑妙妙很快便吃完了一碗粥。
她拿着帕子擦嘴,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林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答:「去给你採花了。」
桑妙妙诧异:「採花?」
「不错,今日去张府没能赏到花,我看院子里的花长得不错,剪了几支放在你窗前,如今你腿脚不方便,想看花的时候不用出院子也能看到。」
最重要的是,看到这花能够时时刻刻想起他。
桑妙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放在窗台上的花,她莞尔一笑:「真好看。」
林穆抿着唇道:「我倒是觉得没那么好看。」
「这还不好看?」
「是啊,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人比花娇。
第410章 小娘子别跑(十五)
桑妙妙被他夸得小脸一红,羞涩地瞪着他,哼笑道:
「你这小侍卫倒是会说话,平日里没少哄人吧?」
林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会?长这么大,我只哄过我爹娘,再一个就是小娘子你。」
难不成她是他的例外与偏爱?
思及此,桑妙妙心中微甜,弯着唇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从前我也不认识你。即便是有,也可以说没有。」
她这话颇有种现女友质问男友关于他前女友的事。
「真的没有。」林穆两手一摊,语气笃定认真:「在这世上,你是我最不会骗的人。」
女子眼眸一动,话在嘴边滚了又滚,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因为……」林穆害羞地垂下眼眸,双手紧张地绞着,忽然又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看她:「微风轻轻起,我心悦于你。」
他话音落下,桑妙妙愣住了,拿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她眼睫毛颤了颤,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他打乱了节奏。
「我自知配不上小娘子,小娘子也不会看上我,但我打第一眼见到你,便再也忘不了,日日辗转反侧……」
林穆垂下眼眸,一骨碌地将心里话往外倒。
见他妄自菲薄的模样,桑妙妙咬着唇,双颊绯红:「谁说我不会?」
林穆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娘子,你方才……」
这回没等她说完,女子便率先打断他的话头:「你没听错,我会。」
林穆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满脸欣喜。
「小娘子的意思是,愿意同我在一起?」
他这话一出,桑妙妙便羞赧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说会看上你,至于跟你在一起,还要看你表现。」
男人咧嘴笑了笑:「没问题,我一定好好表现!」
瞧着他憨傻的模样,桑妙妙捂着嘴笑了笑,她已经想过了,小侍卫一年到头估计挣不了几个钱,届时彩礼的话她就少要些,要么就暗中帮他一下。
小侍卫没钱没关系啊,她有钱就行。
她在心里这般想着,越想越美滋滋的。
……
这一夜,桑妙妙和林穆二人睡得格外安稳,可这都城之中却有人睡不着。
据说一夜之间,都城有好几家大户人家遭了贼,小偷把他们的钱偷出来,分给了一些穷人乞丐。
翌日一大早,桑府众人在正厅用早膳时,下人们把这事儿禀告到了自家主子耳中。
桑妙妙喝了一口粥,问道:「可知是哪些人家遭了贼?」
小厮报了一连串的名单,桑妙妙听罢,蹙起了眉头。
桑榆一边吃东西,一边问:「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妥?」
桑妙妙摇摇头:「我只是奇怪,这些人都是昨日在赏花宴上嘲笑我的人,这才过了一晚就遭了小偷,难不成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天底下巧合的事多了去了,说不定那小偷早就盯上他们了,昨夜找到了好时机便开始动手,你也别想太多。」
桑榆意味深长地说着,不动声色瞥了林穆一眼,见他眼神闪躲,随即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桑妙妙点点头:「想来也是,我与那些打家劫舍的小偷又不熟,他们哪里会为了我去偷东西,想来是我想多了。」
林穆听了她的话,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又想到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
小娘子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他越想越惆怅,越想越烦躁。
一旁的卫羽见他皱着眉,偏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兄弟,你的唿吸吵到我了。」
林穆闻言,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即便如此,那他也不能不唿吸啊,这样不就成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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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的话落下,桑父一脸懵逼:「啊?巧合?为父还以为是你的手笔呢。」
桑妙妙捂脸笑了笑:「爹爹真是看得起我。」
桑父吶吶点头:「也对,是为父高估了你。为父方才还在奇怪,你向来反应慢,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机灵了。」
「……」
桑妙妙嘴角抽了抽,反应慢,这不就是变相地说她蠢吗?
用过早膳后,桑妙妙由映月和林穆搀扶着回院子。
桑父瞧了一眼她一瘸一拐的步伐,叮嘱道:「腿脚不方便的话,明日你便在妙音阁用膳,不必来来回回地走,这般折腾,什么时候才能痊癒?」
「在院子里待着太无聊了,出来走走也好。」
「是挺好,走着走着成了瘸子。」桑父没好气地瞪着她,厉声道:「从今日起你便安心待在院子里养伤,脚好之前不许出来。」
桑妙妙从小便习惯了桑父的说话方式,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倒也不介意被说成瘸子。
她吐了吐舌头,保证道:「女儿知道啦。」
果然,听见她答应了,桑父的脸色缓了下来:「你若是待得无聊,让你阿姐有空的时候把两个乖外孙带过去让你瞧瞧。」
桑妙妙闻言,喜笑颜开:「这个甚好。」
……
桑妙妙在妙音阁养伤的这段时日,一直都是映月和小侍卫在身边照顾,桑榆偶尔会抱着两个小奶娃过来看她,只不过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照桑榆的话说,看着桑妙妙与林穆眉来眼去的模样,她敢多待吗?
她当电灯泡没什么,但不能让两个娃儿当电灯泡,少儿不宜,会教坏小孩子的。
自己与小侍卫之间的事被发现了,桑妙妙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桑榆把玩着小斯煜的胖手指,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同爹爹说?」
桑妙妙小脸一红:「这事儿不急,我得再观察观察。」
桑榆瞥她一眼,开玩笑道:「再观察下去,你外甥都会说话了。」
「那我也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呀,更何况,我只知道他是小侍卫,其他的什么都不了解。」
桑妙妙说着,摇了摇头。
桑榆贊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既然要做夫妻,便要知根知底才好。那你找他好好谈谈吧。」
林穆的身份,得由他亲自说,这样才合适,又显得有诚意。
而她,帮了他们这么多,接下来安安心心吃瓜就好了。
第411章 小娘子别跑(十六)
谈到婚嫁之事,桑妙妙娇羞地点点头。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心里有了人,才发觉这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爱一个人时,连空气都是甜的。
与此同时,桑府后门。
林穆看着面前的两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将两人拉到一旁。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林大抓着林穆的衣袖,哭哭啼啼:「少主,您下山也不带着属下,您武功这么差,万一出了什么事,让我们哥俩怎么向老寨主交代?」
林二附和地点点头,佯装抹眼泪:「是啊,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寨主还不把我们的皮给剥了!」
林穆嘴角抽了抽,两个大男人抱着他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一把将两人推开,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再哭就把人哭来了。」
林大林二闻言,连忙止住了眼泪,脸上表情一收,秒变正经。
亲自见识了哥俩的变脸速度,林穆看得一愣。
林大往他身后看了看,哇呜一声:「少主,您怎么在这儿?这般豪华的宅子,我也就在梦里见过。」
林二摇摇头:「不对不对,梦里也没见过。你打出生开始便生活在山里,几时见过这种豪宅?既然不曾见过,那便不存在梦里见过。你连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会梦到?」
林大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虽没见过这般豪华漂亮的房子,但是在话本子上看到过。」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嘴来,林穆头疼地扶了扶额:「行了行了,都给本少主闭嘴!」
林大林二见自家少主生气了,连忙闭上嘴巴。
林穆双手环胸,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问:「老实交代,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林二看了林大一眼:你说。
林大瞪了回去:你说。
「嗯?」
林穆眼神一瞥,林大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暗桩里的伙计说,少主前几日联繫过他们,于是我们哥俩根据他们给的地址就找到了这儿。」
林穆有些头疼:「嘴没个把门的。」
……
送走了桑榆,桑妙妙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小侍卫的影子。
奇怪了,方才还在的,会去哪了呢?
这时,映月端着一壶茶过来,见她出来,连忙着急地迎了过去。
「姑娘,您脚上的伤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了?」
「无碍,好得已经差不多了,走起路来都不疼了,只是还不习惯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桑妙妙扫了她一眼,问道:「对了映月,你见到小侍卫了吗?」
「林侍卫?」映月歪头想了想,抿着唇道:「方才奴婢去沏茶的时候看到林侍卫往后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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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挑眉:「他去后门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不是姑娘您让他去办事吗?」
「我何时让他办事了?」桑妙妙心里疑惑了一下,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本姑娘到后门瞧瞧。」
映月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忙开口:「姑娘,奴婢陪您一起过去。」
「不用,本姑娘一个人就可以了。」
桑妙妙一边往前走,一边摆摆手。
……
「少主,您下山这么长时间,玩也玩够了,就跟我们回去吧。」
「是啊少主,老寨主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们能瞧得出来,他可想您了。」
林穆抿着唇,摇摇头:「本少主现在还不能跟你们回去。」
「为何?难不成您在这儿当侍卫当上瘾了?」
林穆看了两人一眼,温柔地弯了弯唇:「我有了心爱之人,我要成亲了。」
林大与林二齐齐对视一眼:「成亲?」
「不错,成亲。」
一想起小娘子的面容,林穆目光都柔了下来。
「成亲好啊!咱们寨子里许久没办过喜事了!」
「是啊,老寨主若是知道少主要成亲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林大林二听到自家少主要成亲的消息,心里可乐坏了,正寻思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寨主,却听他们少主继续说。
「婚事应当不会在寨子里办。」
「为何?」
林穆沉默了一会儿,抿着唇道:「小娘子家世清白,我不想世人说她嫁了个山匪夫君。」
「少主的意思是,您要入赘?」
林穆闻言,欣喜地开口:「入赘?原来还能入赘?」
瞧瞧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相较于他的兴奋,林大林二却是愁眉苦脸。
「不行不行,入赘不行,寨主一定不会同意的。」
「是啊,届时寨主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您的腿的。」
「是我成亲,又不是我爹成亲,他不同意又能怎么办?」
「您就不怕寨子里的长老们说你不孝?」
男人弯了弯唇:「不怕,我说终身不娶,那才是不孝。」
林大林二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但是……
「可是少主,若是桑家小娘子知道您是山匪,还会愿意与您成亲吗?」
林穆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
此前他如飞蛾扑火般追爱,但是忘了思考,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小娘子还会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二姑娘,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了。」
林穆倏地转过身,只见门后有一抹浅绿色的衣裙。
不过很快,那抹浅绿就跑开了。
林穆扫了林大林二一眼,抬脚追了上去。
……
映月将茶壶放回房间,有些放心不下自家姑娘,正打算出去看看,便见自家姑娘跑了回来。
她心里一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桑妙妙一头扑进屋内,对着映月吩咐道:「映月,把门窗关上,不管是谁过来,都说我歇下了,暂不见客。」
映月心里咯噔一下,关心地问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桑妙妙沉着脸道:「你照做便是。」
瞧着自家姑娘脸色不太好,映月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照做。
林穆来到小娘子的闺房时,门窗紧锁,他抿了一下唇,看来小娘子都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生他气。
他扯开嗓子喊了喊。
「映月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取暖的主子:「姑娘,是林侍卫。」
第412章 小娘子别跑(十七)
桑妙妙抬眸看了一眼门外的人影,神色复杂:「不见,让他回去吧。」
映月奇怪,她家姑娘方才还高高兴兴地去找林侍卫,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人了呢?难不成刚刚两人吵架了?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门边走,对着门外的人道:「林侍卫,你回去吧,我家姑娘乏了,歇下了。」
林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沉默了一会儿,抿着唇道:「小娘子,我知道你还在听着,你气我也罢,打我骂我也行,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再说?」
听了林穆的话,映月眼眸微动,还真让她猜对了,吵架了。
林穆喊完话,见里头没有一丝动静,紧紧攥着衣袖:「罢了,你若真不想见我,那我便在这里等着,等到你想见我的那一天。」
说罢,靠着柱子席地而坐。
映月一听,暗道不好,若真让林侍卫在外边这么等着,冻坏了咋办?
最主要是,好不容易有个男子能看上……啊呸!她家姑娘好不容易有看对眼的,可不能让两人就这么掰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桑妙妙:「姑娘,您真忍心让林侍卫在外面等着?」
桑妙妙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执意要等,那便让他等。」
「可是……」映月走到窗边,偷偷开了一条小缝,「姑娘,林侍卫果真在外面等着了,外面风那么大,还下来点小雪,这么吹下去,会染上风寒的吧?」
听到映月的话,桑妙妙下意识地转过头,一眼便瞧见了外面的男人。
这会儿,他正傻站在走廊的柱子旁,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屋外的雪飘落在他肩头,他却浑然不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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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此刻也绷不住了。他若是被冻生病了,最后心疼的还不是她自己。
她将视线收了回来,缓缓舒了一口气,对着站在窗边的小丫头道:「映月,把窗关了吧……」
「姑娘……」
映月以为自家姑娘真这么狠心要让林侍卫在外边等着,觉得自己还能再帮林侍卫求一会儿情。
「窗关上,让他进来。」
映月一听,眼睛一亮:「好!奴婢这就去把林侍卫叫进来!」
说罢,欢快地跑了出去。
桑妙妙笑着摇摇头,死丫头,胳膊肘净是往外拐。
……
林穆双手抱着胳膊,外面风很大,还吹落了几片雪花。雪花落在他头顶上,落在他眉毛上,落在他睫毛上,落在他肩头……
可他浑然不知,仿佛一个冰雕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即便冻得嘴唇发白,他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林侍卫,我家姑娘让你进去。」
映月的话就像冬日里的一抹阳光,将他心里的冰雪慢慢融化……
「好嘞!」
男人欢快地应着,抬脚跟了上去。
踏进房间,他瞬间感觉整个人暖烘烘的。
桑妙妙已经从床上下来,坐在了茶桌前。
「姑娘,奴婢把林侍卫带进来了。方才姑娘和林侍卫都受了冻,奴婢去厨房煮点姜茶。」
映月看了两人一眼,寻了个藉口开熘。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霎那间空气寂静了下来。
林穆抿了抿唇:「小娘子我……」
「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桑妙妙抬手打断他的话,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林穆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又重新看向她,态度诚恳:「小娘子,我错了。」
桑妙妙抿了一口茶,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耷拉着脑袋,双手不安地绞着:「我自知身份与你有别,可就是控制不住喜欢你,我就应该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不应该来招惹你的……」
桑妙妙瞥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要听你说这个?」
林穆一愣:「那小娘子你想听哪个?」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桑妙妙扶了扶额,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的身份?」
林穆抬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说过了的,可你好像把我的话当成玩笑话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妙妙这才记起来,这傢伙确实跟她坦白过,只不过她确实没太在意。
「再说了。」林穆慢慢挪到她旁边,小鸟依人般靠在她肩膀上,继续道:「我们早就在虎头山见过了,只不过你没有认出我。」
说这话时,他语气还有些幽怨。
「虎头山?」
见过吗?她怎么没什么印象?
桑妙妙歪头想了想,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你是大鬍子?」
林穆嘴角抽了抽,捏捏她的脸颊:「什么大鬍子,我叫林穆,双木林的林,穆如清风的穆。」
桑妙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甚至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蛋,恍然大悟地开口:「原来你长这样啊,没有鬍子看着顺眼多了。」
林穆皱着眉,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捏扁搓圆。
本以为记起他以前满脸络腮鬍子的模样,自己心里会膈应,可桑妙妙万万没想到,她不但不膈应,反而因为自己挖了一枚清秀的美男而自豪。
见她嘴角含笑,林穆嘿嘿笑道:「所以小娘子还生我气吗?」
桑妙妙敲了敲他的脑袋,佯装恶狠狠地开口:「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
「啊?小娘子,我所有的事情都跟你坦白了,没有一丝隐瞒,你就不要生我气了嘛。」
「那可不行,你要偷偷与我成婚,甚至没想过带我回去见你父亲,这让我如何不生气?我难道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林穆听到她的话,瞬间就急了,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你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怎么可能拿不出手呢?我是怕你嫌弃我的出身,不想跟我回去……」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嫌弃你的出身,又怎么会不想跟你回去?」
如果是以前,有何氏在身边教唆,她可能会嫌弃,可如今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从前被亲生娘亲当枪使的桑妙妙了。
「小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是山匪。」
第413章 小娘子别跑(十八)
说这话时,他脑袋低垂,语气有些许的不自信。
桑妙妙摸了摸他的头,道:「山匪又如何?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会介意的。」
林穆一听,满脸欣喜:「这个小娘子可以放心,我们虽占山为王,可只想安稳过日子,从不打家劫舍的!」
桑妙妙挑眉看他,似笑非笑:「从不打家劫舍?」
「是……是啊。」
难道他说错了什么吗?小娘子为何这看着他?
「从不打家劫舍的话,那前段时间都城里的失窃案怎么说?」
怪不得官府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来,平日里姐姐和姐夫听到这种事早就义愤填膺了,可当时他们夫妇俩听到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早就知道是这傢伙做的好事儿。
见她居然还记着这事儿,林穆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谁让她们欺负你?再说了,我的人偷偷观察了好久,发现那几户挣的钱有一部分是不干净的,我这才动手的,若是他们身家真的清白,我才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如今这样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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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倒还在这里骄傲上了?」
「骄傲倒没有,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不过是有一颗除暴安良的热血之心罢了。」
没想到他这般自恋,桑妙妙摇头笑了笑。
见她心情大好,林穆胆子肥了起来,顺势靠在她怀里,把玩着她青葱的手指头。
「小娘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寨子里见我爹和我娘?」
他已经在心里憧憬着他们成婚的画面了。
桑妙妙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这事儿不急,怎么着也要等我带你见过我爹之后再说。」
「那我们快些去见桑员外吧。」
说罢,坐直了身子,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桑妙妙将人拉了回来,好笑地看着他:「不用这么着急吧?」
她本打算等第一场冬雪过后再带他见爹爹的,可这傢伙火急火燎的模样把她逗笑了。
桑妙妙瞧了一眼窗外,雪开始下得密了些。她不禁有些诧异,竟这么巧,冬雪居然来了。
……
正厅,桑家一大家子被叫了过来。
桑父看着跪坐在大厅之上的两人,喝了一大杯热茶,沉默良久。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桑子攸缩着脑袋,尽量降低存在感。
「爹爹,女儿和林穆是真心相爱的,您就成全……」
桑妙妙看着自家爹爹打一开始就沉默不语,忍不住出声道。
桑父抬手制止她:「等会儿,你先别说话,让为父一个人再静一会儿。」
说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帕,动作轻柔地擦着眼角的泪。
众人看得有些错愕。
桑子攸实在忍不住了,嘴角疯狂抽搐:「爹,不至于吧?即便您不同意二姐和林大哥在一起,也用不着哭啊。您说您一个大老爷们,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小女娘哭哭啼啼的。您以为自己很好看吗?并没有,别人哭起来是梨花带雨,您这是勐男落泪。」
听到他这话,桑父再也绷不住了,手中的丝帕往他头上一扔,骂骂咧咧:「臭小子,胆儿肥了,敢这么编排你老子?这个月月钱减半。」
他可是都城好父亲,动手打人这种事他怎么会做呢?他最擅长的就是一针见血。
果然,桑子攸一听月钱减半,脸色垮了下来:「爹,我的好大爹,儿子知错了。我方才是不想让您哭,所以才故意拿话刺激您。您看,这不是挺奏效吗?」
桑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说为父哭了?为父这是喜极而泣!」
桑子攸疑惑:「喜极而泣?」
桑父瞥了他一眼不搭话,抬脚走了过去,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搀扶起来,让人赐座后,下人奉上一杯热茶。
「你们二人打算何时成婚?」
桑妙妙和林穆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些懵逼。
桑妙妙眼睛一亮,欣喜地开口:「爹爹,您不反对我和小侍卫在一起?」
「为父为何要反对?」
「可他的身份……」
她倒是不介意林穆的身份,但是她爹介不介意她就不知道了。
桑父长长嘆息一声:「只要对方是个良人,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即便是山匪又如何?你喜欢就好,为父不介意。」
林穆抱拳:「员外放心,我们占山为王这么多年,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也并未打家劫舍、烧杀抢掠。」
他们只是想安安稳稳过个生活而已啊。
桑父沖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桑妙妙听着自家爹爹的话,心里一暖,莫名有些感动。
桑父沉思良久,忽然开口:「为父觉得年前那段时间就不错,适合成婚,你们觉得呢?」
众人闻言,愣住了。
桑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年前?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府中上下都在准备年货过年,如果年前操办婚事,会不会太仓促了?」
桑妙妙连忙附和:「是啊爹爹,我们不着急,等过完年再说。」
「你们是不着急,可为父着急啊。」桑父看看林穆,再看看自家二女儿,轻轻嘆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有个人死心塌地要娶你,可不得抓紧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年岁也不小了,错过了这小伙子,为父几时才能抱到三外孙?」
桑妙妙:「……」
终究是她错付了,她就不应该有所感动的,真是白感动了,浪费她眼泪。
「那也不急,我和林穆商量过了,我们要办两场婚事,先在寨子里办一场,届时再在府里办一场。」
桑父抿唇想了想,道:「那就这样吧,你们明日即刻回寨子里,年前在山上成婚,等过了年再回都城办一场。」
桑妙妙感觉时间太仓促了,还想争取一下,林穆扯了扯她的袖子。
「那就依员外的,明日晚辈就带着妙妙回寨子里。即刻开始准备的话,还来得及。」
桑父点点头,又问:「如此那便说定了,只是,你们婚后要在哪生活?是我家妙妙跟你留在山上,还是你与她回都城住在府中?」
第414章 小娘子别跑(十九)
桑父话音落下,桑妙妙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与他十指相握。
笑着说:「他在哪,女儿便在哪。」
林穆同样也看着她,眼神温柔:「员外,若婚后我与妙妙住在府里,可会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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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是不会,多个人,这府里就热闹一分。」
林穆弯了弯唇:「那晚辈决定了,婚后与妙妙回府里住。」
能够继续住在府里,桑妙妙自然是高兴的,可林穆爹娘那边……
「你若是同我留在京城,那你爹娘怎么办?」
「放心,他们会同意的。」
爹爹虽然想让他当寨主,可他心不在山里,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他更要用一生去守护,去喜欢。
桑子攸瞪大眼珠子:「你这是要入赘?」
「不错,我只想和妙妙在一起,哪怕是入赘。」
桑妙妙闻言,心口某个地方位置柔软了下来。
桑子攸诧然,二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人为了她入赘。
桑父见说得差不多了,摆摆手道:「这事儿先这么定下吧,一切等你们从山上回来再说。」
他还要去陪两个小外孙玩呢,哪有功夫陪他们磨磨唧唧下去。
……
从正厅出来,桑妙妙即刻让映月收拾行李,明日就要陪着小侍卫回寨子里了,时间多少有些仓促。
映月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嘀咕:「姑娘,即便是要同林公子回山上见他爹娘,那也不用太仓促,等过了冬再去也可以。山上不比府里,山上不知道有多冷呢,姑娘自小怕冷,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映月说罢,悠悠嘆了一口气,看起来那叫一个担忧。
桑妙妙见她有操不完的心,好笑地开口:「好了好了,你都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许久了,没事的,小侍卫说了,山上有篝火,可以取暖。晚上睡觉时也有用狐狸皮毛制成的被褥,白日里有狐裘,不会冷的。」
映月撇撇嘴道:「奴婢这不是担忧姑娘吃不饱穿不暖嘛,您从小金枝玉叶的,何时吃过这些苦?再说了,什么小侍卫,分明是小山匪!若奴婢早知道他是山匪,定然不会撮合他和姑娘。」
她话音落下,桑妙妙挑眉看她,似笑非笑:「映月,你还撮合过本姑娘和小侍卫?」
映月双手捂着嘴巴,糟糕,说漏嘴了!
小丫鬟挠挠头:「也算不上撮合,奴婢不过是比较会看眼色罢了。」
……
翌日,桑父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马车外边是黑楠木制成的,巧夺天工,里头宽敞无比,用的是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
又让管家准备了许多御寒的衣裳和一些干粮,另外还为林穆的爹娘准备了几份礼物,看得林穆心里都不好意思了。
桑榆和桑子攸也出来送行。
桑父拉着自家二女儿好好叮嘱了一番,这才依依不捨地开口。
「好了好了,你们快些启程吧,外面积雪融化了,路面湿滑,你们要多加小心些。今年就陪林穆在山上过年吧,毕竟你们成婚后,他就不能常回家了。再说了,到那时候,积雪估计都把下山的路堵住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他们这个时候出发,可离过年少说还有一个月,恐有变数,只能让他们尽快出发了。最主要是,妙妙的婚事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爹爹保重,女儿会尽快回来的。」
桑妙妙看了自家爹爹、阿姐、幼弟一眼,恋恋不捨地上了马车。
林穆知道她心生不舍,将人搂进怀里,轻轻安慰。
桑妙妙身子一僵,瞥了一眼他的咸猪手,又羞又怒地瞪着他:「你这是何意?」
林穆唇角微弯,嘴角挂着一抹痞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抱抱自家娘子。」
女子瞪他,没好气道:「谁是你娘子?」
「桑员外已经应下了你我的婚事,如今我二人是未婚夫妻,你怎么不算我娘子了?」
「成了婚才算是娘子。」
桑妙妙扶额,她发现这男人愈发没脸没皮了。
男人挑眉:「所以我们这不是回寨子里成婚吗?」
「……」
桑妙妙一噎,半天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他。
马车外,驾着车的林大林二也甚是高兴。
兄弟俩一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开心得像两个二傻子。
林大:「你笑什么?」
林二:「我高兴还不能笑?那你又笑什么?」
林大一边拍着马屁股,一边乐呵呵地笑着:「我也是高兴,少主要成婚了,作为少主的随从,我替他高兴。」
「我也替少主高兴,少主孤寡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把他娶走了,可喜可贺啊!」
「可不是嘛,可喜可贺!」
车内,林穆听着两人的话,嘴角抽搐。
桑妙妙捂着嘴笑了笑。
……
初雪融化,路面湿漉漉的,马车走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桑妙妙靠在车上睡着了,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林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感觉可爱极了。
大手一伸,将人揽进怀里,她的脑袋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终于睡得舒服了,桑妙妙皱着的眉头舒展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缓了缓。
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如初见时那般,甜美可人,林穆无声地笑了笑。
从都城到山上,原本只要花半天的时间,可如今路面湿滑,马车不好走,众人硬是到了晚上才抵达寨子里。
此时,林寨主正繫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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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饭菜做好了,快吃饭吧。」
林夫人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轻轻嘆了一口气:「我儿不在家,没胃口。」
林寨主说着就要去解身上的围裙:「我这就让人去把他抓回来!」
林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抓什么抓?还不是怪你,若不是你非要让他当什么寨主,他何至于偷偷跑下山?穆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那他是我儿子,也是虎头寨的少主,以后自然该他当寨主。」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什么样,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做好一寨之主?这个位置,向来是能者居之,你就别为难儿子了。」
第415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
林寨主听了,揪着围裙沉思良久,贊同地点点头:「夫人说得有道理,那等咱儿子回来,他想做什么做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我再也不干涉他了。」
「此话当真?」
林寨主轻轻嘆了一口气:「当真,你也说了,咱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干啥啥不行,让他当寨主,让他挑起整个寨子的重担,着实是为难他了。再说了,我也不放心把寨子交给他啊,此事作罢吧。」
林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碗筷:「你能想明白就好,就算他再不聪明,那也是咱儿子,不求他当什么寨主,只要开心就成。」
林穆带着桑妙妙回到寨子里,原想着给自家爹娘一个惊喜,所以特意没让人进来禀报,没曾想这刚到门口,便听到二老的对话,真叫他哭笑不得。
桑妙妙扫了他一眼,忍俊不禁。
林穆扶了扶额,正要抬脚进屋,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少主,您回来了?」
林寨主夫妇听到这声音,刚要吃饭的动作一顿。
齐齐转头看向屋外,再看到屋外站着的人时,神色一喜。
林夫人丢下碗筷,朝自家儿子扑了过去:「乖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为娘好想你啊!」
眼瞅着她要往自己怀里扑,林穆眼疾手快地将桑妙妙拉到一旁,瞧见自家老娘被老爹拉住了,随即松了一口气。
后脖颈被揪住,林夫人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人:「你拦我做什么?」
林寨主放开她的衣领,冷哼道:「男女授受不亲!」
林夫人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看向自家儿子,嘟着嘴巴,语气幽怨:「儿子你变了,你居然躲为娘!」
林穆瞅她一眼,脸黑:「娘,我爹说得没错,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搂搂抱抱确实不妥。」
经父子俩这么一提醒,林夫人反应过来,爽朗地哈哈大笑:「对哦,还不是因为你自小就不太聪明,娘亲记混了,一直以为你才三岁呢。」
「……」
桑妙妙用帕子捂着嘴巴,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才只顾着跟儿子叙旧了,这会儿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女子的轻笑声,林夫人这才注意到自家儿子身后站了个容貌极好的姑娘:「咦,哪里来的小女娘?这小模样还挺清秀俊俏的。」
「嗐!我的夫人吶,哪有人用俊俏来形容女子的?」
「你们懂我意思就行。」林夫人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将视线放在桑妙妙身上,越打量越满意,随即抬手给了林穆一个脑崩儿:「臭小子,不给你老爹老娘介绍一下?」
林穆并未言语,而是深情款款地看着身旁的小娘子,牵起她的手,往自家爹娘面前扬了扬。
都是过来人,即便他没有明说,林寨主和林夫人心中已瞭然。
林夫人脸上挂着淡淡道笑意,连忙招唿两人进屋:「好了好了,别杵在外面了,小女娘身子弱,不似你们臭男人皮糙肉厚的,一会儿冻生病了就不得了了。」
儿子带了儿媳妇回来,林寨主也甚是高兴,大手一挥:「亨叔,今日高兴,去把我珍藏了许久的好酒拿出来!」
亨叔就是好方才那个『暴露』林穆的人。
「好嘞!我这就去!」
自家少主带了少主夫人回来,亨叔也跟着高兴,哼哧哼哧便迈着大步去拿酒了。
……
进到屋内,林寨主将饭菜拿到厨房热了热,又重新做了两个小菜。
这会儿,众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桑妙妙紧紧挨着林穆坐着,心中忐忑不安,屁股如坐针毡。
林寨主和林夫人没有想像中兇狠可怕,相反,他们非常热情。
这不,一进屋林夫人便对着她嘘寒问暖。
可就是因为太热情了,她有些许的不习惯。
看出来她的侷促,林夫人笑着问:「好闺女,你怎么不吃菜?是不是这个饭菜不合你胃口?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让老林重新给你做两道菜。」
「没有没有,吃得惯,吃得惯。」桑妙妙生怕他们误会了,连连摆手:「只是我这碗里都堆满了,实在是吃不过来。」
林夫人闻言,看了一眼她面前被饭菜堆得高高耸起的饭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哈,心里太高兴了,一时没绷住。」
桑妙妙摇摇头笑了。
林穆看向自家老娘,嘴角抽了抽:「好了好了,娘,您就别给妙妙夹菜了,餵猪也没有您这么餵的。」
林夫人抬手就往他脑门上弹了弹:「臭小子,说什么餵猪呢?我好闺女是猪吗?」
林寨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敢这么跟你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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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异口同声地威胁,林穆脖子一缩。
他摸了摸鼻子,灰熘熘地开口:「得得得,你俩是真爱,我就是个意外呗。」
桑妙妙看着一家三口的互动,弯唇笑了笑。
……
吃过饭后,桑妙妙把桑父准备的见面礼拿了出来,林寨主和林夫人对这礼物甚是满意,但是却连连推辞。
林夫人摆手拒绝:「应当是我和穆儿他爹给你们准备见面礼,怎的变成令尊给我们二人准备见面礼了?」
桑妙妙温婉地开口:「夫人,您就收下吧,这是我父亲的一片心意。父亲本想亲自过来同寨主和夫人商讨我和阿穆的婚事,可每逢雨水天气,他的腿脚就会难受,所以便让我跟着阿穆回来了。」
林穆在一旁附和:「娘,您就收下呗,这是桑员外的一份心意,退回去不太好。」
林夫人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自家夫君,缓缓点头:「那我便收下了,改日若有机会,我们夫妻二人定亲自上门拜见令尊。」
收了礼物,林夫人又拉着桑妙妙唠嗑,林寨主和林穆在商量成婚的事情。
林寨主皱了皱眉,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年前便成婚?会不会太仓促了?」
林穆喝了一口热茶,道:「虽是仓促了些,但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现在开始准备,来得及了。」
「来得及是来得及,但可能会比较简陋一些,闺女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自降身份嫁给你,如今连场像样的婚事都没有,像什么话?」
第416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一)
林穆给自家老爹倒了杯温酒,道:「爹,这孩儿都知道,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年前先简单地在寨子里办一场,届时又在桑府办一场盛大的婚典。」
林寨主手中的酒杯哐地一下放在桌子上,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荒唐!即便是在寨子里办,也不能这么草率了事,该大办的就得大办。咱们虎头寨虽没什么钱,但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含煳!」
「爹爹教训得是。」
林穆耷拉着脑袋,一副受教的模样。
「只是……」林寨主仰头干了一杯酒,看向桑妙妙,温柔地开口:「好闺女,咱们找个良辰吉日,让臭小子带着聘礼到你家下聘。」
桑妙妙一边用木炭取暖,一边笑着说:「林伯父,下聘的事儿不急,如今雪下得正大,下山的路几乎都被封了,聘礼可以先准备着,等年后雪化了,道路没那么湿滑了再提此事。」
「这样不妥,你和臭小子年前就要成婚了,年后再给聘礼算怎么回事?这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不如你们就等到年后,咱们不办两场了,办一场大的,如何?」
「这个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我爹爹的意思是,在山上办一场,让寨子里的乡亲们高兴高兴,他们有些是从小看着阿穆一起长大的,有些是与阿穆一起长大的。」
女子话音落下,林寨主陷入了沉思。
林夫人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这婚事是他们的,他们小两口想怎么办,你就依他们不就行了?」
林寨主抬眸看她,又沉思了一会儿,长嘆一声:「罢了,就照你们说的办吧。」
大不了他尽量办得像样些,把礼数做周全了。好不容易有女子看上他家臭小子,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臭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两人的婚事谈妥之后,林夫人让人给桑妙妙收拾了一间上房,生怕她不习惯,又给她拨了个丫鬟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好了闺女,你们奔波了一日,想来也累了,话是说不完的,我让人带你回房歇息。」
林穆摸摸头,憨憨笑道:「娘,不用麻烦,左右都在一个房间,我送小娘子回去就成了。」
他娘亲怎么这么贴心,居然给他和小娘子安排在一个屋。
林穆说罢,牵着女子的手就要离开。
林夫人伸手拍掉他的爪子,没好气道:「谁同你一个房间?成婚之前,你自个儿睡一个屋。」
「可不是您把小娘子安排在我屋的吗?」
「是啊,闺女睡你屋,你到客房睡。」
林穆摇摇头拒绝:「不要,客房的床又冷又硬,睡着不舒服。」
林夫人睨了他一眼,一脸警告:「既然不愿睡客房,那你就睡茅草屋吧,那里暖和。总之你爱睡哪儿睡哪儿,就是不能到好闺女那屋,传出去岂不让人家笑话我们是山匪强盗?」
林穆反问:「我们可不就是山匪强盗嘛?」
「……」
桑妙妙听着母子俩拌嘴,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瞧着自家娘亲吃人的眼神,林穆妥协:「罢了罢了,我睡客房还不行嘛,但是您总得让我把人送回屋吧?」
「闺女,好生休息。」林夫人拍了拍桑妙妙的手,又瞅了一眼自家臭小子,心烦得很:「去去去,快麻熘地滚,别在我和你爹跟前晃。」
「……」
……
回到房间,林穆屏退侍女,亲自为小娘子铺好了床,将被褥套好,又打来热水给她洗脚。
林穆一边帮她擦拭脚丫子,一边不放心地碎碎念:「门外那丫头叫秋心,打小跟在我娘身边伺候,有她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她便是,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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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妙妙笑着应下:「好。」
「我让她去取了些炭火回来,晚上你就不会冷了。不过,烧炭火的时候,窗户不要关得太严实,会有生命危险的。」
桑妙妙耐心地听他嘱咐了一句又一句,有些好笑地挑挑眉:
「还有吗?」
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嘆息一声:「还有,我想抱着你入睡。但有我娘在,这是不可能的事。」
桑妙妙闻言,小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我问你,方才你为何没有提入赘的事?可是反悔了?」
她倒也不是非逼他入赘,原本她还有些忐忑,如今接触了林寨主和林夫人,她忽然就想通了,待在山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说了入赘就是入赘,我岂会反悔?」林穆将她擦干净的脚塞进被窝里,清秀俊俏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愁思:「只是今日我们刚回来,我也了解我爹爹臭脾气,他若是知道我要入赘,一定会打断我的腿。更何况,在寨子里的第一顿晚饭,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是……」桑妙妙顿了顿,又道:「你明日说也会被打断腿,后日说也会,无论什么时候都会。」
男人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满脸宠溺:「所以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商量对策,你啊,今夜就好生休息,明日等我的好消息。」
桑妙妙担忧地点点头。
……
翌日,桑妙妙醒过来时,没有等到林穆的好消息,反倒等来了他被林寨主用棍棒追了大半个寨子的消息。
秋心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桑妙妙先漱了漱口,然后用温水洗了洗脸。
秋心抽出帕子,给她递了过去。
桑妙妙接过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水珠,然后自顾自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热茶。
秋心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夫人说今日太冷了,您就在屋内用早膳吧,待明日天气好些,再一起用膳。」
「好。」
今日确实冷,一杯热茶下肚,她方才感觉身子暖了过来。
暂时摸不清新主子的脾性,秋心试探性地开口:「那奴婢现在就去给你传膳?」
「先不急。」桑妙妙放下茶杯,抬眸看她:「我且先问你,你可知道你们少主为何一大早就被寨主追着打?」
昨夜阿穆提起,今早要和林寨主说入赘的事,该不会真是因为这事儿吧?
第417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二)
见她好奇,秋心将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
桑妙妙听了,眼神有些微妙:「所以,你们少主是因为不小心打碎了林寨主心爱的茶具,这才被打的?」
「可不是嘛,那套茶具可是夫人送给寨主的礼物,寨主向来对夫人送的东西视若珍宝,如今被少主打碎了,可不得操起棍子打一顿嘛。」
桑妙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姑娘,那奴婢去帮您传饭菜了。」
秋心偷偷瞥了桑妙妙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赞嘆,不愧是都城来的千金小姐,长得就是好看啊。细皮嫩肉的,那双柔荑似豆腐般滑嫩,脸蛋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熘熘的,透亮有光泽。
桑妙妙点了点头,秋心便快速退了出去。
没多久,便端着早饭回来了。
早饭是百合莲子红枣粥,一碟灌汤包,一小碟豆团……
吃饱喝足后,桑妙妙因为心中担忧那傢伙的伤势,有些坐不住了,让秋心带着她去客房找林穆。
秋心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活,领着人往客房走。
此时的客房。
林穆趴在床上,嘴里骂骂咧咧的。
「轻点轻点!你想把我疼死啊?」
林大一边给他屁股抹药,一边无奈地开口:「少主,我动作已经够轻了,都没咋用力,这样才叫用力。」
林大说罢,涂药的动作加重,疼得床上的男人惨叫出声。
桑妙妙跟着秋心刚踏进院子里,便听到一声悽惨的叫声传来,她吓了一跳。
反观秋心,一脸淡然,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秋心,你都不怕的吗?」
秋心瞅了她一眼,恭敬地开口:「回姑娘,不瞒您说,起初奴婢确实有被吓到,可这么多年,奴婢已经习惯了,早已不怕了。」
「习惯?」桑妙妙听着屋里一声又一声地惨叫,眉头动了动:「你的意思是,你们少主经常挨揍?」
秋心神色微妙,轻轻嘆了一口气:「少主这人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已经是少主第五次打碎寨主的茶具了。」
桑妙妙闻言,又瞧着紧闭的客房门,忽然有些同情那傢伙。
……
房间内,上好药的林穆像死狗一样瘫在床上,眼角挂着几滴眼泪。
林大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少主居然掉眼泪了,有一瞬间的愧疚。
他搓着手,歉意地开口:「少主,这不能怪我,大夫说了,要把伤口的淤血推开,这样才好得快。」
林穆扭过头不去看他。
「少主,我从小跟着你一起长大,还会害你不成?你就别生气了嘛,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林穆瞪了他一眼,龇牙咧嘴:「你特么还想有下次?滚!给我滚出去!」
瞧着自家少主暴怒,林大吓了一激灵,腿脚发软。
「那我就先出去了,少主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莫要动怒,动怒不利于伤口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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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一熘烟地没了人影。
林穆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骂骂咧咧。
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真特么疼!
老头子下手可真狠。
林大出去没多久,外头又传来了一道脚步声。林穆背对着来人,以为是林大又回来了,咬牙切齿:
「不是让你滚吗,还回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桑妙妙顿住脚步,挑了挑眉:「你确定让我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穆欣喜地转过头:「小娘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桑妙妙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在床边坐下:「我一大早起来便听见你被林寨主打的消息,所以过来看看你,可是你好像不太欢迎我?」
林穆尴尬地挠挠头,连忙解释:「怎么会?我方才把你当成林大那傢伙了。」
桑妙妙瞧着他急轰轰的模样,弯唇笑了笑。
「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见她要凑过来看,林穆脸色爆红:「不……不用了,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过几日便好了。」
女子挑眉:「林大看得,我却看不得?」
「不是这意思,林大是男子,你是女子,我们尚未成婚,伤在屁股上,让你看……我有点害羞……」
桑妙妙闻言,脸上浮现两抹绯红。
「既如此,那我便不看了。我给你带了些点心和甜汤,你要不要尝尝?」
「小娘子亲自为我带的,自然要尝。还别说,折腾了这么一早上,确实有点饿了。」
「等着。」
桑妙妙笑了笑,起身去给他拿食盒。
餵了他一口点心,又笑着说:「你啊,做事毛毛躁躁的,你既然知道那茶具对你爹爹十分重要,干嘛还去靠近它?」
林穆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煳不清地说着:「我才没有靠近它,是老头子他放的地方太危险,我不过是起个身,它就掉地上碎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桑妙妙又餵了他一口甜汤,道:「还是小心些好,你瞧瞧,如今屁股开了花,不知道要躺多久才好呢,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难道要让别人抬着你拜堂?」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小娘子莫要担心,老头子虽然生气,但下手不重,别看血肉横飞的,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有,休养个几日便好了。」
桑妙妙沉默了一会儿,抿着唇道:「你不知道,今早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担忧,生怕你是因为入赘的事情被打。」
「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桑妙妙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我爹同意我入赘了!」
桑妙妙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说能有你这么个媳妇儿,那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入赘便入赘吧,总比一辈子孤寡,无妻无儿要好。」
桑妙妙心里高兴坏了,眉眼弯弯:「那我今晚便给父亲飞鸽传书!」
见她高兴,林穆重重点头:「好!」
「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爹娘,若是你陪我留在京城,岂不是不能留在他们身边尽孝了?」
似乎想到什么,桑妙妙忽然愁眉不展。
「那你嫁给我,陪我留在山上,不也不能为自己的爹爹尽孝?」
第418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三)
「这不一样,我家中尚有一个弟弟可以尽孝,而你不一样,你是寨主和夫人的独生子,若是入赘了,便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们身边。」
桑妙妙感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可她也想留在府中帮爹爹分担生意。
于是,越想越愁。
「好了好了,莫要皱着眉头了,再这么皱下去就不好看了。」林穆有些艰难地抬手,将她皱成川字的眉头抚平:「大不了到时候我们经常回来陪陪他们。在你家那边待一个月,在寨子里待一个月,可好?」
桑妙妙闻言,眉头才舒展开来:「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会不会太折腾了?」
「余生这么长,反正咱们还年轻,多折腾几年怎么了?等上了年纪,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了。反正对我来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样都不折腾。」
林穆说罢,还给了她一个飞吻,惹得桑妙妙佯装要用手去掌他的嘴。
……
休整了几天后,林寨主立马把二人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虽说下山的路封了,但他还是亲自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差人送到桑妙妙住的房间。
臭小子年少不懂礼数,身为父亲,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被人小瞧了,也不能在亲家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夫人办事效率也高,当天便带着绣娘过来量了桑妙妙的尺码,给两人赶制成婚用的喜服。
寨子里的乡亲们听说自家少主要成婚了,都为自家少主高兴,寨子里许久没办过喜事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场喜事,各个脸上洋溢着乐呵呵的笑容。
有些小女娘们好奇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一向吊儿郎当的少主收了心,假借着道喜的由头,在院子里远远瞧上一眼。
看过少主夫人容貌的人,无不啧啧称赞。果然是高门大户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不仅人长得娇,就连声音也娇软得不行。
少主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日,桑妙妙正在房间里练字,林穆在一旁给她磨墨,忽然院子里传来一片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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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穆心里暗道不好,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作势要起身:「我这就去把她们打发走,莫要让她们打扰到你。」
桑妙妙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轻声叫住他:「不必,让她们进来吧,我不嫌吵,人多热闹些。而且,你不是要去忙吗?正好可以让她们陪我。」
林穆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应道:「好。」
寨子里大部分人都在忙着备年货,只有一小部分人在准备婚事。
他近日忙着张罗成婚的事,常常从早忙到晚,所以很少有时间陪她。如今看到有这么多人陪着她,林穆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
房间内,桑妙妙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此刻,她正给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子修眉、画眉。
「你脸比较圆,适合现在这个眉形。今后就照着这个画,保准走在路上,寨子里的男儿郎都要多看你几眼。」
一笔成形,桑妙妙嘴角勾起一抹自信。
一旁的几个女子凑了过来,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真好看啊。」
「是啊,这眉形可真适合你。」
那位刚画完眉毛的女子捧着脸,惊喜地问道:「真的吗?真的适合我?」
「真的适合你,好看得呀。」
「少主夫人,你也帮我画画眉呗。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自己画出来的眉毛怪怪的。」
众女子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也要。」
桑妙妙瞧了众人一眼,温婉地笑了笑:「好,不着急,反正我时间多,一个个来,下一个谁来?」
其中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女子疯狂举手:「我来我来!」
「好,那就你吧。」桑妙妙示意她坐到梳妆檯前,瞟了一眼,拿起修眉刀:「你这眉毛太杂乱了,把原本的眉形都遮盖住了。你的眉毛自带眉形,只要把多余的杂毛刮掉,届时照着轮廓描眉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不停。
过了不知多久,桑妙妙给女子们描完眉后,又送了她们一些髮簪首饰,众人高兴坏了,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直至林夫人带人过来了,她们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夫人,您怎么来了?」
桑妙妙见到来人,忙将她请进屋内,让秋心沏了壶热茶。
林夫人看着她,越看越喜欢,忙笑着说:「我啊,让绣娘给你做了几身过冬的皮袄,又想着许久不见你,所以亲自送过来了。」
「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做梦都想有个闺女,如今你来了,我定要把你当成亲闺女宠着。」
听着林夫人的话,桑妙妙微微红了眼眶。
亲生娘亲算计她,把她当作上位的磨刀石,不曾想,她从小到大都期盼的母爱,竟是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体会到。
想想还挺讽刺的。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林夫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慌乱:「怎么了闺女?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桑妙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没有没有,只是夫人对妙妙太好了,妙妙有些感动。」
林夫人伸手抱了抱她,笑道:「傻孩子。」
桑妙妙环紧了她的腰,林夫人的怀抱好温暖,就像娘亲的怀抱一样,还香香的,就是娘亲的味道。
林夫人瞧她像个孩子似的,笑着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快去试试新衣裳。」
「不用试,既然是夫人特意吩咐做的,那一定合身。」
「那可不一定,多少会有点偏差,试试比较好,若是不合身,我再拿过去让绣娘改。」
「我衣裳多得穿不完,日后夫人不必浪费布料为我做衣裳了。」
「女子嘛,哪会嫌弃自己衣裳多?快去换上,我还想看看这两套衣裳穿在你身上什么样,我猜啊,一定很漂亮。」
桑妙妙拗不过她,只好拿着衣裳进去换了。
林夫人坐在外面,边喝茶边等她出来。
桑妙妙快速地试了试,两套衣裙都很合身,穿在身上贵气十足。
林夫人瞧了甚是满意,忙说这衣裳做得值。
「寨子里几个婶子在烤鸡、烤兔子,你要不要同我过去坐坐?」
第419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四)
桑妙妙一听说有烧鸡、烤兔子,眼睛一亮:「好啊!反正我自己待着也甚是无聊,不如跟夫人出去走走。」
一大堆人聚在一起,不仅有火可以烤,还可以吃瓜子唠唠嗑,她最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场面了。
林夫人弯了弯唇,嘱咐道:「那你多穿些,外边冷。」
桑妙妙笑了笑:「夫人放心,穿得厚厚的。」
说罢,便搀扶着林夫人往外走,林夫人很是享受这种被人依偎的感觉,笑得乐不可支。
两人走过几条小路,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大群婶子聚在火堆旁烤火、聊天儿。火红的火光将众人的脸映衬得红光满面,空气中时不时飘出一阵烤鸡、烤兔子、烤地瓜的香味,勾得桑妙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素娘,你来了?」
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林夫人的闺名叫周素,平日里寨子里的婶子们或者上了年纪的人都叫她素娘,既亲切,又表明她们关系是真好。
林夫人沖众人笑了笑,招唿桑妙妙跟紧:「是啊,这不听说你们在烤火,过来凑个热闹吗?还坐得下我们两个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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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嫂笑着说:「坐得下,坐得下,甭说是两个人了,哪怕是再来两个都坐得下。」
虎丫的娘亲细细打量了桑妙妙一圈,笑着说:「哟,素娘,这就是你家阿穆要娶的媳妇儿吧?整日听我家虎丫在家里提起,今日见到,果然长得跟天仙似的,长相娇软,温温柔柔的,与咱们寨子里的姑娘一点儿都不一样。」
林夫人听到她夸妙妙,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开心,一脸嘚瑟:「那可不嘛,我们家臭小子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不然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林夫人满脸含笑,一边给桑妙妙介绍在座的婶子,一边拉着她坐了下来。
桑妙妙一一打过招唿,还福了福身,这才乖乖坐在林夫人旁边。
「不愧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千金小姐,不仅人好看,就连行礼的动作都这般优雅。」
有个婶子瞧见桑妙妙的动作,心生好奇,于是依样画葫芦学了学,笨手笨脚的模样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亨嫂扯下一只烤鸡腿,笑着递到她面前:「妙妙来,刚烤好的香喷喷的鸡腿。」
桑妙妙谦虚客气:「谢谢亨家婶子。」
接过烤鸡腿就吃了起来,她吃得很大口,但吃相却十分优雅,那些个吃相粗鲁的婶子瞧见了,连忙放缓了速度,学着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林夫人瞧见这一个个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模样,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大老娘们就莫要学了,学得四不像,走出去还不惹人笑话?再说了,我家妙妙这是从小练出来的习惯,岂是你们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
虎丫家娘亲直接大口吃了起来,摆摆手道:「哎,不学了不学了,这么个吃法,什么时候才能填饱肚子?」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桑妙妙也抿唇笑了笑:「婶子不必刻意去学,我还羡慕你们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呢,不过我自幼这么吃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
「没事,不用改,就这么吃,看你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啊。」
这些个婶子们热情大方,原本还有些侷促的桑妙妙,忽然就没那么侷促了,很快便能跟她们聊到了一块。
虎丫婶子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着:「这孩子头髮真柔顺,不似我家虎丫,头髮糙得很,成天跟个大老爷们似的,哪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亨嫂闻言,笑着说:「那依你看,怎么样才像女孩子?」
「那怎么也得向咱们家妙妙看齐。」
林夫人扫了她一眼,嘚瑟地说:「那你别想了,我们家妙妙,天上地下仅此一个。」
「瞧这稀罕劲儿,我又不同你抢。」
林夫人一脸得意:「你要抢也抢不过,妙妙的心都在我家臭小子身上。」
听着两人拌嘴,桑妙妙弯了弯唇。
……
林穆刚忙完就往院子里走,想着早点回来陪陪小娘子,刚踏进院子,却听秋心说那丫头跟着他老娘出去串门了。
「可有说去哪?」
秋心挠挠头道:「好像去亨家婶子那儿了,亨家婶子和虎丫婶子她们聚在一起烤火呢。」
林穆点头,抬脚出了院子,直奔亨叔家那边走。
抵达亨叔家时,瞧见小娘子坐在人堆里,笑得好不开怀,一颦一笑皆笑进了他心里。
林穆心软得一塌煳涂,眼神愈发温柔。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抬脚朝桑妙妙走去:「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妙妙欣喜地开口:「阿穆,你怎么来啦?」
「秋心说你跟娘亲在这边,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林穆走至她身后,对着诸位婶子打了个招唿:「亨家婶子,虎丫婶子……」
亨家婶子见到他,连忙招唿道:「阿穆来了?快快快,坐你媳妇儿旁边。」
一句"媳妇儿"惹得林穆和桑妙妙红了脸。
「好嘞!」
林穆应了一声,在桑妙妙旁边坐下。
林夫人见状,笑骂:「你这小子,还怕你老娘把你媳妇儿弄丢了不成?去哪都要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
林穆挠挠头,憨笑道:「倒不是怕您把她弄丢了,只是我这几日天天在忙,好不容易今日可以早些忙完,还不兴我过来陪陪小娘子?」
桑妙妙坐在离火堆比较近的地方,原本就被火光映衬得小脸通红,这会儿听了他的话,脸更红了,还好这般模样瞧不大出来。
虎丫婶子看着林夫人,揶揄地笑着说:「哎哟,素娘啊,瞧瞧你家穆娃子对妙妙的稀罕程度,日后啊,定是个宠媳妇儿的,就像老林宠你一样。」
林夫人扫了一眼自家臭小子,冷眸一瞥:「这倒是,他敢不宠着我好闺女,腿都给他打断!」
她话音刚落,林穆腿一缩,感觉腿生疼生疼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
「老娘,您瞧您说得什么话,她是我媳妇儿,我能不宠她吗?咱们老林家的血统就是宠媳妇儿,怕媳妇儿,一切媳妇儿说了算。」
第420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五)
听着他这一番话,林夫人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这才差不多,妙妙丫头,他若是敢不听话,你就揍一顿,往死里揍,不用心疼。」
林穆闻言,浑身抖了抖:「娘,您可是我亲娘,有像您这么教唆我媳妇儿揍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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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冷哼一声:「男人就该打,不打不听话。凭什么我们女人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娃子,他们只知道坐享其成?」
虎丫婶子附和:「哎,这个我简直不能太同意了!受苦的都是我们女人,享福的都是你们男人,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
诸位婶子直勾勾地盯着林穆看,那副恨不得把人吃掉的眼神差点没把林穆吓个够呛。
他咽了咽口水,大声道:「不是,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还不是男人,我是纯情的男子啊!」
「男子也会变成臭男人。」
「……」
桑妙妙瞧着这情形,看看林穆,忽然有些同情他。
……
林穆实在招架不住那帮婶子的逼问,情急之下,寻了个藉口拉着小娘子开熘。
两人回到院子时,已经是未时了。
他牵着女子的手,缓步往房间走:「肚子饿不饿?」
「不饿,方才婶子们给我吃了好多烤鸡腿和烤地瓜,现在肚子可饱了。」
甚至还有些撑,桑妙妙笑着说。
林穆轻轻嘆了一口气,笑道:「你倒是受宠,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在寨子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这个家里更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好像他以前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因为他爹嫌弃他打扰了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恨不得他天天不着家。所以这就是他提了入赘,他爹二话不说就点头的原因?
忽然想明白这一层关系,林穆感觉心有些痛。
桑妙妙瞧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等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就更加没地位了。」
她在府中时不时能见到姐夫和两个小外甥争风吃醋,所以对这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
林穆闻言,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幽怨。
瞧着他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桑妙妙忍不住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回到都城,我爹爹肯定非常喜欢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十分笃定爹爹会喜欢林穆这傢伙。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男人闻言弯了弯唇,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暧昧地笑笑:「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喜欢。」
桑妙妙推了推他,涩然地开口:「放开我,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这院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能被谁撞见?」
「你忘了,秋心还在呢。」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方才看到她往厨房去了……」
他话音刚落,外头传来秋心丫头的声音。
「姑娘,热茶来了。」
两人愣了愣。
秋心看着眼前的情况,眨巴了一下眼睛,木讷地转身:「那个……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说罢便快速开熘,夭寿哦,怎么让她碰上这种羞羞的事情。
盯着小丫头跑开的背影,桑妙妙懊恼地捶了捶男人的胸膛:「都怪你,这下好了吧,被误会了吧?」
男人抓住她的手,将她小小的手包在手心里,笑着说:「没事的,我们二人是未婚夫妻,这种事情不是人之常情嘛,不必害羞。」
桑妙妙瞪了他一眼,气唿唿地进了房间。
男人笑了笑,抬脚跟上。
……
林大林二最近都跟着林穆忙婚礼的事,不过他们最近有些发愁,做什么兴致都不太高,成日里就坐在一旁唉声嘆气。
旁边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问道:「我说你们兄弟俩,不好好干活,坐这儿嘆什么气,小心一会儿少主来了,把你们骂得狗血淋头的。」
林大扫了他一眼,幸泱泱地开口:「少主才没功夫搭理我们,他整日里就忙着陪小娘子。」
林二点头附和:「就是,现在小娘子就是他的全部,少主估计都不记得我们俩了。」
那人笑道:「啧啧啧,这语气怎么这么酸?若不是知道你们俩是男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对少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了。」
林大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呸呸呸!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我俩好歹是从小跟着少主长大的,算得上半个兄弟,如今他要娶媳妇儿了,我们自然为他高兴,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想什么时候出去玩,就什么时候出去玩了。」
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两人旁边坐了下来:「娶了媳妇儿后自然是不能像以前那么自由了,处处都被人管着,做什么,去哪儿都要一五一十地报备,还要无时无刻地哄着她、逗她开心,她开心了,自己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林二挑眉,一副八卦的神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在家里就是这么被嫂子管着的?」
那人轻轻嘆了一口气,神情苦不堪言。
林大又问:「既然这么痛苦,为何还要想不开成亲呢?」
林二附和:「是啊,为什么呢?」
「你俩不懂,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
林大、林二一脸懵懂,摇摇头道:「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等你们听得懂的时候,也该娶媳妇儿了。」
那人丢下这么一句话,继续干活儿去了,他可不能带坏小孩儿。
林大林二互相对视一眼,挠了挠头,也起身干活了。
兄弟俩刚起身没多久,少主就来了,满面春风的模样,两人瞧着很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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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娶媳妇儿这么痛苦,为何人人都想娶媳妇儿,而且还这么开心?
林穆瞧着两人心不在焉的模样,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辛苦了,再坚持坚持,晚上老地方请你们喝酒。」
一听到喝酒,林大林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方才那些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有酒喝就成,还能喝酒就成,说明少主没变,还是他们的少主,不是个妻奴。
方才那人见这俩小子忽然又充满干劲儿了,摇摇头笑了,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第421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六)
傍晚的时候,林穆带着林大林二去喝了酒,喝到戌时的时候才醉醺醺的回来。
如今天儿冷得很,桑妙妙早就躺下了,刚有些睡意,便听到窗户边传来几声响动,她勐地醒了过来。
警惕地盯着窗户的位置,厉声道:「谁?」
窗户外的人顿了几秒,醉醺醺地唤着她的名字。
「妙妙,是我呀。」
「妙妙,快开门放我进去呀。」
「……」
桑妙妙生怕他大喊大叫把秋心那丫头吵醒了,连忙披了狐裘往外去。
走到外面时,林穆仍然趴在窗边,脑袋搁在窗台上,屁股一拱一拱地翘起。
桑妙妙咬着唇,连忙过去扶他:「走,我们进去。」
男人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娘子,我终于看到你了。」
他脸蛋通红,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外面的冷风冻的。
桑妙妙拽着人就要往里走:「外边儿冷,咱们进去再说。」
林穆纹丝不动,嘟着嘴巴道:「不,我就要在这儿说,说完了我再进去。」
「你不进去,那我自己进去。」
冷风吹乱了她的秀髮,还好她穿了厚厚的狐裘,否则定要瑟瑟发抖。
只是,桑妙妙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难道他都不冷吗?
男人抓着她不放,童言童语:「你也不许进去,小娘子你瞧,外面的雪多好看啊。」
桑妙妙顺着他的话,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密密麻麻的雪落了下来,飘飘洒洒。
她眼眸微动,弯了弯唇:「确实好美。」
话音落下,半天不见回应,她扭头一看,才发现这傢伙睡了过去,摇摇头笑了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人搬回院子。
翌日,林穆醒过来时,头疼得很。
桑妙妙坐在桌案前练字,听到动静,转头瞥了他一眼:「醒了?醒了就洗洗漱,我让秋心给你备早饭,还准备了醒酒汤,一会儿先把醒酒汤喝了再吃早饭。」
林穆扶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娘子,我昨夜在这儿睡的?」
「可不是嘛,喝得醉醺醺地过来拍窗户,还好我睡得不是特别熟,否则昨夜你就在外边儿冻一夜了。」
提起这个,桑妙妙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林穆下了床朝她走去,挠挠头道:「我错了,昨日傍晚跟林大林二去喝酒,不小心喝多了,没打扰到你吧?」
「这倒没什么,你喝醉之后还挺省心的,闹了一小会儿倒头就睡,只是以后莫要再喝这么多酒了。」
林穆弯下腰抱她:「都听小娘子的。」
一大股酒味儿漫了出来,桑妙妙闻了直皱眉:「你起来,酒味儿醺得我头疼。」
林穆笑了一声,忙将人放开。
不多时,秋心将早饭和醒酒汤拿了进来。林穆喝过醒酒汤、吃过早饭后,又沐浴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去忙了。
……
林寨主带着人忙前忙后,忙了大半个月,终于赶在小年的时候为两人办了婚事。
成婚那日,林夫人一大早便起来了,带着一大群婶子忙前忙后,忙个不停。
因着办喜事的缘故,整个寨子里都挂上了红色灯笼,贴上了红色大双喜字。
而桑妙妙一大早也被秋心叫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头饰用的是从府里带来的,胭脂水粉也是自带的。桑妙妙要求自己上妆,她简单画了个妆容,然后任由秋心和几个丫头帮她梳髮髻。
虎丫看着铜镜里的桑妙妙,羡慕地开口:「妙妙姐真好看啊,我出嫁时若能这么美,那该多好啊。」
桑妙妙透过铜镜看她,笑了笑:「放心吧,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做寨子里最美的新娘子。」
虎丫闻言,满脸高兴:「那我们可说好了哈,妙妙姐可不能反悔。」
「嗯呢,不反悔,只是咱们虎丫,什么时候有心上人啊?」
虎丫不似别的女子,提起心上人时会羞涩不已,她爽朗地笑了笑,凑在桑妙妙耳边,神秘兮兮地开口:「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妙妙姐,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就连我娘都不知道呢。」
桑妙妙饶有兴味地弯了弯唇:「哦?是谁?」
虎丫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林家老大。」
桑妙妙瞥了她一眼,笑道:「那下回穿着喜服的人就是你了。」
「哪能啊,八字还没一撇呢。那傢伙就是个木鱼脑袋,压根不开窍。」
虎丫轻轻嘆了一口气,颇为头疼。
「这男人啊,不开窍的时候气人,一旦开了窍,那就没脸没皮了。」
「妙妙姐这番话,莫不是林大哥开窍后没脸没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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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浮现那人的身影,桑妙妙轻笑:「他啊,一直都没脸没皮的。」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直至喜娘过来说吉时到了,桑妙妙这才盖着盖头出门。
林穆在门外等候,接了亲后,背着她往整天厅走去。
接下来就是拜堂,给长辈敬茶、入洞房……
……
林穆和桑妙妙成婚没多久,马上就过年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围着火堆吃暖锅。
成婚后的桑妙妙,已经换了个髮型,将头髮全都盘起来了,看上去愈发成熟稳重了不少。
林寨主喝着温酒,吃了一大口肉,瞧了林穆一眼,道:「待过了年,路通畅了,你们两口子便下山吧。带妙妙回府里看看,顺便把聘礼也带回去。」
林穆给他爹倒了一杯酒,笑着应道:「晓得的爹,这事儿孩儿心里有数。」
林寨主继续叮嘱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到了桑府,说话做事要看着点,莫要再像以前那般不着调了,你是去当女婿的,不是去当祖宗的。」
「孩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见他应好,林寨主又看向一旁的桑妙妙,温声道:「妙妙,爹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带回去给你爹,你就说那是见面礼。」
「爹,不用的,我爹他什么都不缺,不必给他送礼,怪麻烦的。」桑妙妙筷子一顿,笑着说。
林寨主不贊同地皱了皱眉:「那不行,见面礼还是要给的,听话,等你们选定了婚期,我和你娘再下山。」
第422章 小娘子别跑(二十七)
林夫人看了自家儿媳一眼,笑着说:「妙丫头,你就听你爹的,该带的礼物还是要带的,不然显得我们多磕碜寒酸啊。」
林穆在一旁附和:「是啊,媳妇儿,听爹娘的。」
桑妙妙见这一家三口颇为坚持,也没再推辞,点头应下。
「既如此,那就听爹娘的。等下山的路通畅了,我和相公再下山。」
见她应好,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
林夫人给她夹了一块肉,笑呵呵地说着:「妙丫头,多吃些。你不是最爱吃暖锅嘛,今儿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谢谢娘。」
「可不是嘛,自从妙妙来了之后,这个家里再也容不下我们父子俩了。吃什么都得先紧着妙丫头,我们父子俩只能吃剩下的。」
林寨主瞥了一眼林夫人,语气酸熘熘的。
「妙丫头是家里的女眷,姑娘家家的得娇养、富养,知道吗?再说了,你瞧瞧这丫头多瘦啊,不多吃点怎么行?」
林寨主越说越委屈:「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们父子俩摔断了腿,你都不心疼,妙丫头磕破了点皮,你都紧张得不得了。」
当然,他这话没有针对桑妙妙的意思。就是想在自家娘子面前刷个存在感。
「这能一样吗?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受点伤怎么了,男儿郎有谁没受过伤的?这点事还拿出来说,丢不丢人啊。咱们妙丫头细皮嫩肉的,磕破点皮难道还不严重吗?」
林夫人噼里啪啦地说着,语气铿锵有力,气势咄咄逼人,把原本还觉得自己有理的林寨主说得瞬间理亏了。
林穆和桑妙妙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娘子,来,吃菜。」
「相公,你也吃啊。」
二老『吵』得不可开交,夫妻二人早就习惯了这个场面,像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
林穆吃了一块涮肉,瞅了自家老爹一眼,心里摇摇头,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呗,还非得说出来,这下好了吧,吃个饭都不安生。
换作是他,他才没那么傻呢,安安静静吃个东西不好嘛?
……
开春之后,路面上的雪开始慢慢融化。
林穆夫妇又等了一段时日,终于等来了可以下山的消息。
这会儿,秋心正帮着收拾东西。
她依依不捨地看着桑妙妙:「少夫人,您真的要离开了吗?」
「是啊,在山上待了也挺久了,再不回去,爹爹那边该等几天了。」
她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而且还待了这么久,但是一点都没有不安的感觉。虽说有时候会想家,但片刻后便会好了。
「捨不得您,奴婢伺候您这么段时间,早就习惯了,而且少夫人极好,脾气又好,对下人又好……您若是下山了,日后这里估计会很冷清。」
桑妙妙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傻丫头,我也捨不得你啊。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归要说再见的。」
「奴婢知道,但就是有些不习惯,想来寨主和夫人也一定会不习惯的。」
桑妙妙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而此刻,林寨主房间内,林夫人坐在茶桌前唉声嘆气。
林寨主一边擦着猎刀,一边时不时偷瞄她几眼,欲言又止。
林夫人喝了一大口热茶,心情有些烦躁:「唉!你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仿佛觉得妙丫头才刚上山不久,这会儿怎么就要下山了呢?」
「不至于,他们不过是回去成个婚罢了。那人家老爹还在山下,总不能把她一直困在山上吧?这多缺心眼儿啊。」
林寨主眸光闪烁了一下,淡淡道。
虽说他也挺捨不得这两个孩子,但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早晚都得下山,孩子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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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杵着脑袋,悠悠嘆气:「当然不是要让他们一直留在山上啊,只不过是捨不得嘛。我瞧着妙丫头就喜欢,现在都习惯了,想想日后若是没了她在身边,生活忽然没了乐趣。」
林寨主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还不配让你高兴了?」
「你?」林夫人瞧了他一眼,忽然嫌弃地摇摇头。
林寨主捂着胸口,忽然觉得心好痛。
……
桑妙妙和林穆下山的那一天,林夫人没有出来送。林寨主说她见不得离别,不说再见,便不算分别。
二老为两人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有带给桑父的礼物,有给桑妙妙的衣裳,桑妙妙最爱吃的点心,反正一大车的东西全是为她准备的。
平日寨子里跟桑妙妙玩得好的,听说她要下山了,连忙过来送行。
虎丫看着她,红了眼眶。
桑妙妙跟她们轻声道了别,然后便上了马车。
离开寨子的时候,桑妙妙哭了,哭得比当初她娘亲被流放时还大声,林穆安慰了她许久才把人哄好。
傍晚的时候,马车稳稳噹噹地在桑府门前停下。
听到桑妙妙回来了,桑府一大家子人都迎了出来。
桑父念叨了几句,桑榆便拉着桑妙妙进府,边走边叙旧。
桑父和顾君迴则带着林穆去了正厅,三个大老爷们聊了起来。
于是,夫妻二人便在府里住下了。白日里,林穆到铺子里帮忙算帐,桑妙妙则在家中安心待嫁。
桑家二姑娘不日就要嫁人的消息传遍了都城,传到了安轻竹耳朵里,她气得把手中的茶杯一摔,破口大骂。
「凭什么?凭什么桑妙妙都嫁出去了,本姑娘连个合适的郎婿都没找到?」
丫鬟吓得不敢说话,低着头装哑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天气慢慢暖和,桑妙妙和林穆又重新在桑府办了一场婚事。
彼时,一些富贵人家都来了,林寨主和林夫人带着寨子里比较相熟的几个人过来了。,桑父热情地招待着。
这场婚事很是盛大,让都城贵女们眼红不已。
两人成婚没多久,桑妙妙便怀了身孕,这可把林夫人高兴坏了,特意从山上下来照顾她。
十个月后,孩子哌哌坠地,是个男孩。
林穆抱着怀里的一小团,呆愣得不知所云,最后还是林夫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
桑妙妙出月子之后,林夫人也回了寨子,自此,这对夫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男人在家相妻教子,女人在外赚钱养家。
第423章 公主大人在上(一)
「宏宣十七年,皇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宫人人知。
此女姓顾,名念桑,天生丽质难自弃,深受宏宣皇帝宠爱,在她及笄之日,宏宣皇帝一道圣旨,直接将她封为念桑公主,赐下公主府,允她出嫁之后搬到公主府住,而今日,正是小公主及笄的日子……」
茶楼之上,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地说着,口若悬河,唾沫乱飞,可座下的茶客们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攀谈、感慨起来。
「这小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今圣上和太子又对她稀罕得很,日后的驸马怕是不好当咯!」
「是啊,也不知道最后究竟是什么样一位男子才能娶了咱们慕宸国的掌上明珠。」
「无论是谁,反正不是你我。」
说这话之人倒是极为清醒。
茶馆二楼的角落里,坐着一位男装打扮的红衣男子,此人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双晶亮的眸子透着一抹灵动,一颦一笑之间就能叫人看昏了头。
『他』举起茶杯,微抿了一口,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兴味,原来百姓们竟是这般传她,还把她的事拿来说书,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这红衣『男』子便是顾念桑,说书先生口中的念桑公主。
她轻轻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轻笑一声:「依我看啊,当今圣上和太子这般宠爱念桑公主,怕是不会把她嫁出去,说不定啊是招上门驸马。」
她话音刚落,如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这位小哥说得有道理,连太后娘娘都宝贝的人,怎么可能外嫁?上门驸马还差不多。」
「话虽如此,只是这上门驸马可不好当啊。」
「反正又轮不到你我头上,你操个什么心啊?」
「怎么着,还不兴人八卦八卦?即便我有这机会,我也不做这上门女婿啊。」
那人又问:「为何?」
另一人摆摆手道:「你傻啊,这念桑公主就是皇家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想做她的驸马,皇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呢。想想都觉得怪下人的,算了算了,我还是做个山鸡吧。」
「哟嚯兄台,觉悟还挺高啊。」
「不过我还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子能做皇室驸马。」
「咱们慕宸国的小公主,就是天王老子也配得!」
「说得有道理!」
顾念桑听着前面那几个男子聊得不亦乐乎,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
这时,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厮匆匆跑了上来,四处瞧了瞧,终于看到在角落里的女子。
快步走到她跟前,俯身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公主。」
看到来人,顾念桑微微瞪大眼睛,随即脸色变得不好:「知乐,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娘亲发现本公主偷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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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乐说着,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王妃说您再不回宫,她就亲自出宫逮您。」
顾念桑闻言,啪地一下放下茶杯,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回回回!现在就回!」
「知乐,快快快,备车!」
她一边走,一边慌不择路地吩咐着。
知乐匆匆跟在她旁边,小声道:「公主放心,奴婢早就备好车了。」
「那快走快走,若是晚了一步,娘亲就要出来逮人了!」
顾念桑催促着,快步走下楼。
现在回去顶多被臭骂一顿,若是她娘亲自出来逮人,那就不是骂一顿那么简单了。
她走得太着急了,没怎么注意前面,这时,身后响起知乐紧张焦灼的声音。
「公子,小心前面!」
「前面有什么好小心的……」
顾念桑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去瞧,就见前方一辆失控的马车朝她沖了过来。
她心中漫上一抹恐惧,想要闪到一旁,可就是挪不动脚,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让开让开!马失控了,快让开!」
一旁,驾车的人拼命大喊着。
街道两侧的百姓见状,纷纷闪到一旁,聚在一起看热闹。
马蹄声踏踏,马车越来越近,知乐见自家公主被吓傻了,魂都快没了。
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陛下和王爷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让开让开让开!」
知乐急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拼命扒开人群,想冲过去把公主推开。可人又多又密,即便她动作很快,好像也来不及了。
再看顾念桑,她捶了捶自己的双腿,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着马车就要从她身上碾过去,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下一秒,她跌入一个温暖又陌生的怀抱。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松气声,顾念桑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正要抬眸去看是谁救了自己,却听头顶响起一道戏嚯又凉薄的声音。
「竟是女子?」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顾念桑心中那点感激消散了一大半:「女子又怎么了?你瞧不起女子?」
她说罢,气沖沖地拿眼去瞧他,不经意间撞进一双戏嚯的星眸。
男子有一张长相俊美的脸,皮肤白皙,薄唇微抿,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看清他的脸后,顾念桑愣了愣,不过很快便移开视线。
她从小到大都在两位伯父和自家老爹的美颜攻击下长大,早就对美男产生了免疫。所以此刻看到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她只是稍微惊诧了一下,便缓了心神。
啧!又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男子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艷,原以为她会像以往的那些女子一般对自己一脸花痴,可没曾想,他还没来得及皱眉,这小女人早就不看他了。
顾念桑见他发呆,连忙推开他,没好气道:「放开放开!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长眸直逼顾念桑:「瞧着这般瘦弱,原以为是个弱鸡,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顾念桑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撸起袖子道:「你说谁弱鸡呢?」
「谁搭话说谁。」
「……」
「公子公子,咱们该回去了!」
知乐刚挤开人群,就见自家公主撸起袖子要打人,连忙喊道。
第424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
顾念桑闻言,动作倏地顿住,狠狠地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夭寿哦,差点因为这个男人耽误了正事,若是她再不赶紧回宫,娘亲定会扒了她的皮,然后再把她禁足在王府。
她这个人吧,月钱可以没有,但是不能出去玩耍无异于折她羽翼。
她怀疑她娘亲就是揪住了她这一点,狠狠地拿捏她。
整个都城的百姓都知道,当今圣上宠爱念桑公主,为了让公主在宫里住下,特意让人把採光最好、风水最优越的昭阳殿收拾出来给念桑公主住。
顾念桑带着婢女知乐回到昭阳殿时,整个寝殿伺候的宫人排成两行,照一字排开。他们个个低着头不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有婢女抬头,见到一身红衣的顾念桑,忽然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公主,您可算是……」
「嘘!」顾念桑沖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一眼殿内,压低声音问道:「娘亲今日脸色如何?」
宫女扭头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摇摇头道:「不太好。」
说罢还递给她一个眼神,那意思好像在说:公主,您自求多福吧。
顾念桑瞧着她的眼神,整个肩膀幸怏怏地塌了下来。
小丫头眼珠子轱辘转了转,机智开口:「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们就说皇伯父把我叫过去了,娘亲一定不会生皇伯父的气。」
她话音刚落,婢女们皆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然后齐齐低下头。
「怎么了?本公主这个主意不好吗?」
知乐在一旁拼命给自家公主使眼色,可公主还沉浸在自己的『妙策』当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眼色。
这时,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嗯,这个主意是蛮不错的,就是不太聪明。」
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人贊同自己的观点,顾念桑弯了弯唇,一脸得意:「是吧?你们也这么觉得吧?本公主也觉得甚是不错。不对啊,什么叫不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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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完话才发觉不对劲儿,勐地转过头,冷不丁看见她娘亲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念桑偷偷瞟了她一眼,快速垂下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脚尖,不敢拿正眼去瞧她。
桑榆一步步走近她,语气三分讥诮,七分冷淡:「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听着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念桑害怕地攥紧衣袖:「知……知道,今日是女儿及笄的日子……」
桑榆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知你父亲,你两个伯父还有你那些哥哥们,为了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耗费了多少精力?你平日里跑出去疯玩也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若不是为娘发现了,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回来了?」
「娘亲,我错了!」顾念桑闻言,心里升起一抹愧疚,连忙认错:「娘亲,女儿有分寸的,及笄礼开始前,女儿一定能赶回宫的。再说了,既然是及笄礼,就代表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以后说话做事有自己的主见,无需祖母、爹爹娘亲还有皇伯父皇伯母他们操心了。」
这番话落下,她本以为自家娘亲会像从前那般,用话怼她,拿棍子追她。
可桑榆没有,她只是瞧了眼前这小丫头一眼,沉默了几秒,淡淡落下几个让顾念桑挠头崩溃的事。
「从今日起,你就安心待着昭阳殿,除了这皇宫,你哪儿也别想去,被我发现一次,多加一个月。」
顾念桑撇撇嘴,撒娇道:「娘亲~~」
「少来,我不吃你这一套。」
「……」
桑榆走后,顾念桑坐在石凳上,撑着脑袋唉声嘆气。
知乐站在一旁,绞尽脑汁地安慰。
……
此时,皇宫大殿内。
满朝文武聚在大殿之上,觥筹交错之间,不禁有人感慨起来。
太子每年生辰都是一切从简,他们还以为国库亏空得厉害。可如今小公主及笄之日,陛下二话不说便安排了这么大的场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公主才是陛下和皇后的孩子。
顾君琰若是知道这位大臣心中所想,定要笑得合不拢嘴,若真是如此,那便好咯,这样他就不用整日跟老七抢闺女了。
众人看了看时辰,就在他们纳闷小公主怎么还没出现时,顾念桑着一身公主华服,缓缓走进大殿。
她的步子很大,虽然大大咧咧,但却透着一抹俏皮可爱。
顾君琰宠溺地看着她,弯了弯眉眼,又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的小公主,从原本的小小一团,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想到她日后要嫁人,他心里就特别难受,像被堵了两块石头一样。
顾承泽也朝她投去视线,眉眼、唇角带笑。
「见过皇祖母,皇伯父,皇伯母……」
不多时,顾念桑停下脚步,朝几位长辈福了福身。
「念念丫头快免礼,过来让皇祖母瞧瞧。」太后笑着沖她招招手。
顾念桑笑了笑,抬脚朝太后走去:「孙女天天在祖母面前晃悠,祖母难道还看不够吗?」
「看不够,看不够!皇祖母还没看着你出嫁呢,怎么可能看得够?」
「皇祖母放心,日后念念的夫君,定要像皇祖母、爹爹娘亲、皇伯父、皇伯母一般疼爱念念,否则念念宁愿在宫里孤独终老,也是不愿意这般草率嫁人的。」
「那怎么行?」她话音落下,太后不乐意了。
顾念桑以为皇祖母催着自己嫁人,撇撇嘴撒娇:「皇祖母,您难道要看着念念嫁给一个不疼爱自己的男人吗?」
太后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傻丫头,哀家的意思是,像我们这般疼爱你也不能嫁,日后念念的夫君,一定要比我们更疼你、宠你。」
顾念桑高兴地弯了眉眼,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道:「不过以后真有比皇祖母还疼爱念念的男人?」
太后冷哼一声,道:「怎么没有?咱家念念这么好,就是天王老子也配得!」
第425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
顾云书附和道:「皇祖母说得不错,以妹妹绝色的容貌和尊贵的身份,即便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阎罗,魔界的魔君都配得!」
他话音刚落,顾君琰脸一黑:「臭小子!说什么呢你?配什么阎罗?朕看你是皮又痒了!」
要不是碍于还有大臣在,他早就抬脚朝着这小子的屁股来一脚了。
顾云书见自家父皇脸色不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了嘴巴,脑袋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父皇最是护着念姐姐,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
……
及笄礼礼成之后,顾念桑简单地吃了几口菜,便寻了个理由离开。
顾斯煜瞥了她一眼,匆匆吃了几口,也跟了出去。
知乐一边跟在屁股后边,一边好奇地问道:「公主,方才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今日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顾念桑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在御花园的石桌前坐下,淡淡道:「那饭菜都是按照本公主的口味来做的,怎么可能不合胃口?」
「那公主为何……」
提起这个,顾念桑就忍不住在心里抹一把辛酸泪。
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趴在石桌上,嘆气:「还能为何?从明日开始本公主就要被禁足在皇宫里了,还不得抓紧时间好好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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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乐挠挠头,弱弱开口:「可奴婢怎么记得,王妃是让您从今日开始禁足?」
「……」
顾念桑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让她自我安慰一下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拆穿她?
「所以更要趁着娘亲还在宴会上,抓紧了时间玩啊!皇宫里的饭菜可以天天吃到,但是出去玩的机会只有一次。」她眉飞色舞地说着,摆摆手道:「知乐,抓紧收拾一下,咱们到茶馆去喝茶。」
「公主,宫里也有茶,您为何非要到茶楼去喝?」
顾念桑扬了扬唇角,满脸嘚瑟:「这你就不懂了吧,茶馆里走南闯北的客人很多,那里往往是消息和八卦的汇集地。在那里,咱们可以边喝茶,边听八卦,还不重复,多带劲儿啊。」
知乐听到有八卦,眼睛一亮,不过还尚存着一丝理性:「话虽如此,可是王妃不让您出宫……」
「娘亲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来管本公主,咱们早去早回不就行了?」
知乐差点就被说动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
「我听说娘亲罚你禁足,你可是又想偷熘出去玩?」
随着话音落下,顾念桑都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来人是她那便宜哥哥,顿时有些头疼。
她这便宜哥哥打小就跟她不对付,这也就罢了,他还帮着娘亲换她,就像娘亲的小跟班一样,娘亲说什么,他做什么。
知乐连忙福了福身:「世子殿下。」
顾斯煜轻轻应了一声,人已经来到顾念桑面前。
顾念桑扭过头,讨好地笑道:「呵呵,哥哥,你看,反正娘亲还在宴会上,不如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吧?我保证,一定在娘亲发现之前回宫。」
顾斯煜挑眉:「这话你今日已经说了两次了,你还想被娘亲罚一次吗?」
「事不过三,而且我这才第二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小丫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哀求,一向与她不对付的顾斯煜,此刻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问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察觉到她失落的眼神,顾斯煜瞥了她一眼,抿唇道:「我今日从未在御花园碰见过你,更不知道你要偷熘出去玩,总之,我就是不知道……」
男人话音落下,顾念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即兴奋得差点蹦了起来。
男人见状,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虽不会说,可保不齐旁的人会把消息透露给娘亲,届时你我都得受罚。」
「不会的不会的,宫里人向来宠我,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天不说地不说,娘亲就不会知道。届时我再跟含冬姑姑打声招唿,让她打点一下宫人。」
「你是不是傻?含冬姑姑是娘亲的人。你跟含冬姑姑说,不就是等于告诉娘亲你要偷熘出去吗?」
顾斯煜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甚至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小丫头弯了弯唇,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你不懂,含冬姑姑虽是娘亲身边的人,可她向来宠我,不会向娘亲告密的。」
「随便你吧。」
她抱着男人的胳膊撒娇:「多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顾斯煜唇角下意识地上扬,嘴硬道:「我可没有多好,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快放开。」
小姑娘讪讪松开手,沖他吐了吐舌头,试探性地开口:「那我真的出去玩啦?
男人睨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若再问,我便反悔了。」
「不问了不问了,我这就出去!」
她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本着八卦的心,顾念桑刚迈出去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小脑袋凑到她老哥旁边:「哥,这是发生了何事?」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顾斯煜被吓了一跳,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嫌弃地将她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看向不远处:「我曾听太子哥哥说,近日东黎国会派楚世子来咱们慕宸国交流交流文化,想来是东黎国的世子到了。」
顾念桑闻言,不屑的撇撇嘴道:「什么交流文化,说好听点是促进两国文化交流,说句不好听的,无非就是个披着世子身份的质子罢了。」
顾斯煜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她,也没有指责她什么话都往外倒,某种意义上来可不就是质子嘛。
顾念桑杵着下巴,疑惑地开口:「不对,我怎么瞧着这世子看起来挺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不是全天下长得还不错的男子,你都觉得眼熟?」
顾念桑沖他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哥哥莫要污衊我!」
兄妹二人说话间,楚世子不经意间转过头,顾念桑抬眸一看,直直撞进那一双泛着星光的眸子。
不由唿吸一滞:「是他!」
第426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
「是他?他是谁?」
顾斯煜像一只闻了荤腥的猫猫,好奇地将头凑了过去。
他忽然凑过来,顾念桑还被吓了一跳。
忽然想起什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一个特别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可恶至极的傢伙!」
顾斯煜微微有些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小丫头在提起一个人时磨刀霍霍的模样,哪怕他日日逗她、与她不对付,她也从未对他露出现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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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这楚世子哪里惹到了这个混世魔王,忽然还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想要看好戏。
……
而此时,楚南萧察觉不远处有道强烈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如同被毒蛇勐兽盯上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扭过头,撞见一双瞪着他的眼睛,男人微微一愣,感觉这眼睛有点熟悉。还想再仔细看一看,可那女子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沖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楚南萧来不及记住她的容貌,只记得那一抹淡紫色。
云凡见自家世子爷杵在原地不动,连忙道:「爷,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楚南萧淡淡收回视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云凡,方才那女子是谁?」
「女子?爷,什么女子,属下没见着啊。」
瞧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楚南萧摆摆手:「罢了,没什么。」
想来又是一个为他容貌痴狂的女子,唉!
云凡疑惑地摸了摸脑袋,懵懂地点点头。
不多时,宫人将主僕二人带到了一处寝殿。
「楚世子,这是陛下让人为您准备的住处,你且先在这里歇息一下,今日是小公主的及笄之日,待陛下忙完之后,再同世子见面,还望世子见谅。」
楚南萧温声有礼道:「无妨,既然陛下有要事在身,等过几日他得了空,本世子再亲自去拜见。」
「世子爷舟车劳顿,奴才已经让御膳房给世子爷和云凡大人备下酒菜,世子爷先用过午膳再稍作休息。」
「那就有劳公公了。」
德全公公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老奴不过是听命令行事罢了。既如此,那老奴就不打扰世子休息了。」
说罢,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房间。
云凡送他到门外,将门关上,又快步走了回来,给自家世子倒了一杯热茶。
「爷,这宏宣皇帝未免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吧?爷千里迢迢从东黎国过来,他却只派一个老太监来招待,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楚南萧抿了一口茶,睨他一眼:「你懂什么?说好听点本世子是过来交流学习,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东黎国送到慕宸国的质子。一个质子,难不成还要慕宸国皇帝亲自迎接?」
质子就质子吧,反正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反而乐得清闲。
云凡撇撇嘴:「可也不能单单只派一个老太监过来招待世子啊,难不成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老太监,那是宏宣皇帝身边伺候的人。」
云凡疑惑:「爷如何得知?」
楚南萧放下茶杯,淡淡道:「你没瞧见一路上那些个宫女太监对他客客气气的嘛,表明此人位份不低。而且看淡定自如、不卑不亢的模样,想来是常伺候贵人。」
云凡不忘熘须拍马屁:「爷观察得真仔细。」
楚南萧淡淡扫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
顾念桑回昭阳殿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然后让知乐去打探打探情况。
知乐出去看了看,又偷偷退了回来:「公主,整个昭阳殿都有宫人守着,咱们怎么出去?」
顾念桑小脸垮了下来,唉声嘆气:「娘亲为了不让我出去,还真是煞费苦心。知乐,我记得之前院子里有个狗洞,现在堵上了吗?」
知乐脸色一僵:「公主,您该不会是想……钻狗洞吧?」
女子弯唇笑了笑:「知本公主者,知乐也!」
小丫鬟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公主千金之躯,岂能与狗同钻一洞?」
顾念桑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公主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再不出去,娘亲就要回来了。你若是不想钻,就在宫里好生守着,本公主去去就回。」
说罢,她弯腰去找狗洞。
知乐寻思了一会儿,咬牙决定:「公主钻得,奴婢自然也钻得!」
顾念桑满意地笑了笑:「看来平日里本公主没白疼你,那快帮忙找狗洞。」
主僕二人找了一会儿,知乐忽然扒着一处草丛,兴奋地沖她招招手:「公主,找到了!」
顾念桑走过去时,知乐已经将狗洞旁边的杂草清理干净。
她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道:「本公主先钻,你垫后。」
知乐点头应了一声,顾念桑拎着裙摆开始钻狗洞。
这狗洞不大,但以她的身材,三两下便能钻过去。
「知乐,快过来。」
「公主稍等,奴婢这就来。」
顾念桑上前给她搭把手:「来,可以吗。」
「公主,奴婢的肚子好像卡住了。」知乐盯着自己肚子上的那团肉,一脸苦闷,早知道她方才就不吃太多了。
「收腹。」
「不行。」
顾念桑抿着唇道:「那你试试能不能退回去。」
知乐一脸沮丧,有些歉意地开口:「还是不行,整个肚子都卡在那儿了,要不公主先出去吧,别管奴婢了,奴婢自个儿再慢慢试试。」
「说什么呢?本公主就算是再想玩,也不可能让你在狗洞里卡好几个时辰。」顾念桑蹲了下来,伸手去帮她,微微有些吃力:「把你肚子收起来,屏住唿吸!」
知乐乖乖照做,主僕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出了狗洞。
顾念桑累惨了,原地躺着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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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乐,你日后还是少吃些吧,着实累人。」
知乐也跟着躺下,大口喘着粗气:「奴婢知道了。」
她不光要少吃些,还要把肚子上的肉减下去。
差点就被一个狗洞打败了,丢人,着实丢人!
歇够之后,主僕二人从地上站起来。
顾念桑看了一眼面前的宫殿,问道:「知乐,那是什么地方?」
第427章 公主大人在上(五)
知乐循声望去,抿唇道:「公主,那是梨筑小院。」
顾念桑不解地挠挠头:「梨筑小院?本公主怎么从未来过?」
这皇宫每处角落她熟得不能再熟了,按理说不应该没见过这小别院才对啊。
见她疑惑,知乐忙答疑解惑:「此处比较偏僻,公主寻常都是往热闹的地方去,像这种冷清的角落,不曾来过。」
顾念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似是被院子里的美景吸引住了,抬脚就往前走。
知乐连忙小碎步跟上:「公主,您这是去哪?」
顾念桑弯了弯唇,眼眸中挂着两簇兴奋:「既然来都来了,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呢。」
知乐闻言,眼睛一亮:「那我们不去茶楼喝茶了?」
其实她也怂,万一被王妃发现她带着公主从狗洞钻出去,一定会剋扣她的饭菜。
没有吃的,那生活就缺少了好多好多的乐趣。她上辈子估计是饿死鬼投胎,这辈子少一顿不吃都不行。
顾念桑双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茶楼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但若是在这儿错过了什么好玩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知乐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您方才分明不是这样子想的,她家公主变脸变得好快。
两人很快便进入梨筑小院,顾念桑瞥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道:「知乐,你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本公主去那边看看。」
知乐看了自家公主一眼,有些担忧:「公主,您一个人可以吗?奴婢有些不放心您一个人。」
「这是在皇宫,戒备森严,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知乐撇撇嘴,小声嘟囔:「戒备森严,那您还不是逃了出来……」
「……那是因为本公主机智,再说了,这哪能算逃呢?只是熘出来罢了。」顾念桑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即抱着胳膊睨了她一眼:「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话怎么这么多?」
知乐连忙捂住了嘴巴。
……
顾念桑逛了大半圈,发现这梨筑小院连个守卫都没有,想来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正欲转身离开,忽然鼻腔里钻进浓浓一股花香味。
「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一边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一边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
不知不觉,在房门前停了下来。
她先是侧头听了听,没听到里边有动静,这才轻轻推开门往里走。
一踏入房间,香味越来越浓郁,但是却不熏人,特别清新的味道,闻了还能让人提神醒脑。
顾念桑手里抓着两朵花,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房间很大,有一张书案,一张大床,还有一张大茶桌……屏风后放着一个大大的浴桶,浴桶里还有一个男人的背影……
顾念桑惊呆了,眼睛瞪大。
我去!怎么会有人在洗澡?
她迅速用手捂住眼睛,再快速扭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不是故意的。
不过瞧着方才那背影还挺好看的,嗯,反正都进来了,那她就看一眼,一眼就够了。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顾念桑也不装矜持了,躲在屏风后欣赏起眼前的美男。
啧啧啧,这皮肤看起来滑熘熘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看着背影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正脸长啥样。
反正她也不在意,她只想看看身材。
娘亲说爹爹有八块腹肌,她没见过,她也想看看八块腹肌长什么样,想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八块腹肌。
女子就这么蹲着,看了不下几十眼,但丝毫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打算。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有些不耐烦了,低头小声嘀咕道:「大哥,你倒是转身啊,你不转身,我怎么看腹肌?」
她嘀咕声刚落下,面前罩下一大片阴影,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低哑又疑惑的声音:「腹肌?」
顾念桑身子一僵,伸手拍了拍脑袋,糟了,被发现了!
要不趁他不注意,偷偷瞄一眼他的腹肌就开熘?
只不过,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算罢啦,记不起来。
楚南萧盯着眼前的青衣女子,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梨筑小院?」
「你又是何人!竟敢不经过同意就在梨筑小院沐浴!」顾念桑双手叉腰,勐地抬眸,却在见到眼前的男人时,忽然愣住了。
两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狂妄男?」
「豆芽菜?」
顾念桑听到他的话,挺了挺胸脯,没好气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才是豆芽菜!」
楚南煜披着浴衣,双手环胸看她:「没想到你穿女装还能看得下去,起码不算太丑。」
顾念桑吊儿郎当地扫了他一眼,呛回去:「是吗?你穿男装简直是不伦不类,要不你日后都穿女装吧,一定美得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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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凑近她,语气中含着一抹危险的意味:「偷看我洗澡,你还有理了?即便是我今日救了你,你也不用一路跟踪我到这儿吧?你该不会要对本公子以身相许吧?」
说罢,还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以身相许?我呸!」顾念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呸呸呸了几声,冷笑:「天还没黑呢,就开始说梦话了。」
楚南萧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皱着眉头:「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顾念桑眼珠子轱辘转了转,唇角微弯,闪着一抹精光:「想知道吗?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楚南萧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那算了,我不想知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顾念桑站起身,略微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可惜了,不能看到腹肌了。
可她这表情落在一旁的男人眼里,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说不定在盘算着哪天再过来呢。
「等等。」
他心神一动,伸手扯住女子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来。
「……」
顾念桑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神情淡定:「还有事吗?」
男人咬牙切齿:「你偷看我洗澡,就想这么走了?」
「那不然呢?你还想看回来?」
第428章 公主大人在上(六)
楚南萧到了嘴边的话一噎,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连让看回来这番话都说得出来,而且闯进男子的房间也就罢了,见他衣衫不整地站在面前,还像没事人一般跟他聊天,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顾念桑见他脸红一阵青一阵的,不由耸耸肩。
她都没害羞呢,这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不过……视线落在他微敞的衣襟上,一路往下,在他腹肌上停留。
两眼一亮,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娘亲说得果然没错,有腹肌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她以前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央求着娘亲给她画过,这男人的腹肌,跟娘亲那时候给她画的一模一样。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楚南萧以为她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谁知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她一脸猥琐的笑。
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男人脸色唰地黑了下来,咬牙切齿:「你还有没有点女人样?」
「不好意思,我是女子。」
「……」
见他被自己气得够呛,顾念桑感觉心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她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好了楚世子,若是没什么事儿,那本姑娘就先走了,告辞。」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疑惑地打量着她,居高临下地开口:「站住!你如何知道本世子的身份?」
这女人有点古怪,莫名其妙闯进他房间也就算了,还一口便道出了他的身份。
顾念桑两手一摊:「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啊,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楚南萧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微启:「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顾念桑双手叉腰,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瞎啊,看本姑娘穿成这样,像宫女吗?」
男人瞥了她一眼,故意说道:「不像吗?在我们那儿,宫女都这么穿。」
「……既然你现在已经到了慕宸国,那就让太医帮你好好看看眼睛吧,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了,那多可惜啊。」
「你……」
「你什么你?再敢拦我,小心我……」她说罢,视线落在男人两腿之间,咬牙切齿地警告。
楚南萧收紧双腿,脸色黑沉,这女人脸皮厚得很,简直不知廉耻!
见他被自己唬得不敢说话,顾念桑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大摇大摆地就要出去。
她刚把门打开,就见知乐被一个男人像小鸡仔一样拎着站在门口。
云凡见自家世子屋里出来个女人,不禁有些愣住了。
世子爷可以啊,这才刚到慕宸国,转眼就勾搭上人家小姑娘了。
不愧是爷,就是厉害!
知乐看到自家公主,一脸欣喜:「公主,您怎么在这儿?奴婢找您找得好辛苦。」
「知乐,你这怎么回事?」
「奴婢方才正在找公主,不料这傢伙忽然窜出来,非说奴婢图谋不轨,所以把奴婢带到了这里。」
「公主?」
楚南萧和云凡闻言,微微一愣。这慕宸国只有一位公主,那就是今日及笄的念桑公主,莫非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念桑公主?
楚南萧神色复杂,眼前这个粗俗不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是念桑公主?
这可真是他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知乐微微挣开云凡的钳制,连忙跑到自家公主跟前,大眼珠子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云凡瞥了自家世子一眼,抱拳道:「属下见过念桑公主,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顾念桑摆摆手,又看了一眼楚南萧,弯了弯唇:「楚世子,咱们后会无期。」
楚南萧瞥了她一眼,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公主殿下慢走。」
说得他好像乐意再见到她似的。
……
从梨筑小院出来,顾念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知乐在一旁问:「公主,咱们现在去哪?」
「今日是不能出去玩了,回昭阳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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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瞧了一眼天色,淡淡道。
虽然不能出去玩,不过看到了腹肌,她也不亏啊。
这般想着,心里美滋滋。
于是主僕二人又从狗洞原路返回。
顾念桑刚回到房间,倒了杯茶还没来得及喝,知乐匆匆进屋。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顾念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欣喜地开口:「太子哥哥来啦?」
她连忙放下茶杯,迎了出去。
顾承泽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她冒冒失失地跑了出来,好笑地开口:「都是大姑娘了,怎的还像小时候那般冒冒失失的?」
此时的顾承泽,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变得愈发成熟稳重。
顾念桑挽住他的胳膊,嘿嘿笑着:「在太子哥哥面前,我永远是小姑娘。」
顾承泽摸了摸她的脑袋,神情有些惆怅:「太子哥哥倒是希望你一直是个小姑娘,这样就不用嫁人那么快了,我们就还有再多陪你几年。」
小丫头闻言,连忙摇摇头:「不嫁不嫁,我要一辈子留在皇宫,留在王府,让你们养一辈子。」
「养你倒是不难,养个两辈子都没什么。只是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即便我和父皇答应,七皇叔和七皇婶也不答应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正厅。
知乐奉上了热茶。
「太子哥哥,喝茶。」
顾承泽低头抿了一口茶,又听她说。
「嫁人也可以,但是我要招上门驸马。」
顾承泽闻言,眼睛微亮:「父皇和七皇叔也正有此意。」
顾念桑笑了笑,撒娇道:「我就知道皇伯父和爹爹最疼我了!」
顾承泽挑了挑眉,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难道我不疼你?」
女子弯了弯唇,笑着哄道:「当然啦,太子哥哥也非常非常疼我,比顾斯煜好了不知多少倍!」
男人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丫头,惯会哄人。」
「对了太子哥哥,你不是在招待宾客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日是咱们家小公主及笄的日子,太子哥哥不得给你送些礼物?」
顾念桑一听说有礼物,双眼放光:「什么礼物?」
第429章 公主大人在上(七)
顾承泽瞧着她目光灼灼的模样,扬了扬唇,沖外头打了个响指。
不多时,赵祺玉带着宫人,抬了好几口箱子进来,一一摆在正厅。
男人微微抬手,屏退众人:「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顾念桑站了起来,哒哒哒地跑到箱子面前,一脸惊诧:「哇,太子哥哥,这么多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呀?」
「你不是爱玩吗?里边儿都是我特意托人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我帮你打开,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承泽说罢就要起身。
「不用不用,太子哥哥,你坐着,这种事情要自己亲自来才有惊喜。」
顾承泽宠溺地笑了笑:「行,那你来。」
顾念桑搓了搓手,将箱子一一打开,每开一个箱子,就忍不住哇一声。
「太子哥哥,这些都是给我的?」
顾承泽笑着说:「不然还能是给谁的?」
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太子哥哥!」
这些稀奇玩意儿够她玩一段时间了。
顾念桑拿起箱子里的弹弓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顾承泽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心血没白费。
他在昭阳殿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茶,这才起身离开。
前脚刚走,顾云书和顾云止后脚就来了,两人也是送来了一大堆宝贝。
惹得顾念桑笑得合不拢嘴,摸着他俩的脑袋使劲揉。
顾云书实在受不了了,大声道:
「堂姊!别揉了,再揉就秃了!」
顾云止生无可恋地看着她。
顾念桑讪讪地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抱歉啊,我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
顾云书睨了她一眼,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们都习惯了。」
顾云止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堂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动不动摸人脑袋的习惯要改。」
顾念桑扫了他俩一眼,耸耸肩:「比我小的,都是小屁孩。」
「……」
见他们满脸幽怨地看着自己,顾念桑笑了笑:「好了好了,我尽量改。走,咱们出去玩?」
两人异口同声道:「玩什么?」
「方才太子哥哥给我送了好些稀奇的玩意儿,咱们拿弹弓去打枣子吧?」
如今正是冬枣成熟的季节,皇宫里种了好几棵枣子树。上面硕果纍纍,可愣是没有人摘。
她打那几棵树的主意很久了,今儿总算有机会可以好好摘枣儿了。
顾云书和顾云止听了,瞬间来了兴趣。
「这个听起来好好玩啊!」
「我也觉得不错,那咱们赶紧走吧。」
顾念桑一人发了一个弹弓,笑嘻嘻地开口:「走!」
……
而此时,梨筑小院内。
云凡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问道:「爷,咱们方才得罪了念桑公主,这可怎么办啊?」
楚南萧喝着茶,一派淡定:「得罪便得罪了,还能怎么办?」
云凡挠挠头道:「念桑公主是慕宸皇室的宝贝疙瘩、掌上明珠,今日咱们对她多有得罪,她日后会不会故意为难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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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般厚颜无耻、不知羞耻之人,即便不得罪她,她也会没事找事。既然都得罪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云凡感觉自家爷提起公主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应该没看错吧?
他摸了摸头,诚心规劝:「可是爷,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呢,刚来便树敌,似乎有些不妥吧?」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让本世子去向她道歉?明明是她……」
楚南萧话说到一半,瞧见云凡八卦的眼神,立马止住了话头。
云凡脑袋凑了过去,一脸八卦:「明明是什么?」
楚南萧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是你个头!成天没事就知道偷听八卦,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着什么。」
「属下脑子里自然是想着爷……」
随着他话音落下,楚南萧的表情变得愈发古怪,警惕地看着他。
「收起你的心思,本世子不是你能肖想的!」
云凡挠挠头,古怪地看着他家世子,世子爷是不是想得有点多啊?
……
很快,顾念桑带着顾云书和顾云止到了枣树旁。
顾云书扭头看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堂姊,这枣树结的果子好多啊,我以前怎么不曾发现?」
顾念桑弯了弯唇,一脸得意:「那是因为你没有我这双发现善于观察的眼睛。」
顾云止打开摺扇,摇了摇,淡淡道:「那是因为我和云书没有堂姊这般爱玩,我们若是也像堂姊这般贪玩,整个皇宫有什么,还不都得让我俩扒拉出来?」
顾云书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再加上堂姊,到时候皇宫不得炸了?母后还不得天天拿着棒槌在身后追着打。」
顾念桑好笑地看着他俩:「有这么夸张吗?我感觉皇伯母挺温柔的啊,哪有你说得这么兇巴巴?」
「温柔?」顾云书闻言,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堂姊,我母后压根就与温柔二字不沾边好不好?」
顾念桑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我确实觉得皇伯母挺温柔的啊。」
「那是对于你和我皇兄来说,她在我面前,那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还是会打人屁股的母老虎!」
见他语气委屈巴巴,顾念桑和顾云止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
顾云书没好气地瞪了顾云止一眼:「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还笑得出口,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顾云止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笑,你怎么光瞪着我啊?」
「你是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瞪不坏。」
「……」
顾念桑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连忙叫停:「好了好了,我们是来打枣的,不是来拌嘴的。」
顾云书瞥了顾云止一眼,道:「既如此,那就比比谁打下来的枣儿比较多,你可敢跟我比?」
顾云止挑眉:「有何不敢?」
顾念桑摆好了弹弓,上了弹珠,听到两人的话,摇摇头笑了。
真是两个小屁孩儿,又幼稚又可爱。
顾念桑扬了扬唇角,照着树上的枣儿打出第一发弹珠。
弹珠打出来的瞬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哎哟!」
第430章 公主大人在上(八)
顾念桑听到动静,瞬间一愣,手中的动作也顿住了。
顾云书和顾云止原本还在吧啦吧啦,听到那声惨叫,连忙闭上了嘴巴。
两双眼珠子眨巴眨巴着,二脸无辜。
下一秒,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蹲了下来,悄咪咪地躲在枣树后面。
顾云书沖她竖了个大拇指,一脸敬佩:「堂姊,枪法很准。那么大的枣子你都打不中,专往人家身上打。」
顾念桑瞧了他一眼,翻了个大白眼:「瞧不起谁呢?我若是打在了他身上,他可就不止哎哟一声了。」
说什么也要哎哟两声。
顾念桑说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玩意儿打不死人,不然她就闯祸了。
她回过神来,见云书云止将脑袋往外凑,慢慢挪了过去,压低声音道。
「你俩干嘛呢?小心被发现。」
顾云书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堂姊放心吧,我俩有分寸。我就想看看,你那弹珠打在哪儿了。」
顾云止睁大眼睛使劲儿瞧了瞧,有些好奇:「是啊,我也想知道是哪个傢伙这么倒霉。」
顾念桑闻言,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凑热闹?」
顾云书听到她这话,瞬间不乐意了:「什么小小年纪,我们都十来岁的人了!」
顾念桑拍拍他的后脑勺,笑道:「行行行,快看看人走了没。」
顾云止睁大眼睛瞅了好久,抿唇道:「念姐姐,如果我没看错,你打的好像是东黎国来的世子……」
顾念桑一愣,小声嘀咕:「真是冤家路窄啊。」
「什么冤家路窄?你们见过?」
顾念桑连忙摆手掩饰:「没什么没什么,你怎知那人是东黎国来的世子?」
「今日我正巧碰上皇伯父身边的德全公公将他们带到梨筑小院,暗自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是东黎国送来的世子。」
顾云书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好好一个世子,怎么住梨筑小院这种偏僻的地方?倒也不是说很偏僻,只是平日里鲜少有人走动。」
顾念桑双手托腮,好奇地问:「是啊,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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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这位世子身娇体弱,所以皇伯父将他安排在梨筑小院,梨筑小院幽静,适合养病,平日里也无人打扰。」
身娇体弱?
顾念桑闻言,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了。
谁都有可能身娇体弱,唯独那个男人不可能。
顾云书将脑袋枕在顾云止肩膀上,淡淡道:「无人打扰,那岂不是很无聊?」
顾云止耸耸肩道:「无聊了再出来四处走走呗。」
顾念桑趴在大树后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身影,薄唇微启:「这里离梨筑小院这么近?」
顾云止点点头:「昂,墙对面就是梨筑小院。虽说看着近,但若照着正常的宫道走,要走上许久。」
顾念桑看着那抹消失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小声道:「呸!晦气!」
顾云书跳了起来,一脸欣喜:「走了走了走了,咱们赶紧打枣儿吧。」
……
云凡听到动静,连忙从屋里窜了出来,三两下来到楚南萧面前。
「爷,没事吧?」
「无碍,不过是本世子随身带着的玉碎了。」
楚南萧看着手心里碎成两半的玉,淡淡道。
到底是谁要暗杀他?
云凡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有什么异常,猜测道:「爷,会不会是东黎国那边派来的杀手?」
楚南萧低头思忖了一下,摇摇头:「应该不会,本世子刚到慕宸国,如果就这么死了,东黎皇帝那边不好交代。而且方才的杀手身手不是很利索,拖泥带水的,若是他真想杀本世子,应该往我脑门上打,而不是打在佩饰上。」
云凡摸着下巴,也思考了一会儿:「爷的意思是,东黎皇室那边在警告我们?」
男人抿着唇,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很有可能。」
云凡闻言,脸色一变:「那我们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
……
三人叉着腰,看着面前一大筐一大筐的枣儿,喜笑颜开。
「堂姊,我们打了好多枣儿啊。届时拿去给皇祖母,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皇祖母最爱吃这种枣儿了。」
顾云止扭头,高兴地看了一眼顾念桑。
顾念桑看着面前的累累战果,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若不是这弹珠没了,还能打更多,到时候拿回去分一分,每家分个几筐。」
顾云书意犹未尽:「堂姊,那我们派人回去把弹珠都捡回来!」
「捡回来也不打了,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好吧。」
顾念桑见他幸怏怏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好了好了,明日带你们出宫去玩,如何?」
「好啊好啊,那你不许骗人。」顾云书一听可以出宫,两眼放光,随即想到什么,脑袋又耷拉了下来:「可是母后不让我出宫……」
顾云止将摺扇收了起来,塞进腰带里:「这个不用担心,七皇婶也不让念姐姐出宫,可她哪次不是都熘出去了?」
顾云书眼神再次亮了起来:「说得也是哦,熘出去玩比较刺激。」
「……」但是也会皮开肉绽啊。
「要出去就光明正大的去,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
主要是,她不想再钻一次狗洞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问题是光明正大出去本身就不可行啊。」
女子笑了笑,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顾云书瞪大了眼睛:「念姐姐,你有办法?」
女子弯了弯唇:「办法嘛,还是有的,包在我身上了!」
「耶!我老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我听说外面酒楼的烧鸡特别好吃,美酒特别好喝。」
顾念桑盘腿坐了下来,淡淡道:「你们都错了,好吃的不是外面的烧鸡,好喝的也不是外面的美酒。」
两人异口同声道:「那是什么?」
「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特别的渴望。若是轻易能得到,便会觉得没了新鲜感。」
两人看着她,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见他俩不信,顾念桑挑了挑眉:「你们俩生病的时候,太医是不是交代了要吃清淡些?」
第431章 公主大人在上(九)
顾云书点点头,又问道:「是啊,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顾念桑捡起一颗枣子,往顾云止的衣袖上擦了擦,嘎嘣咬了一口:「当然有关联了!太医交代你只能吃清淡的饭菜,这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想吃重口味的饭菜?怎么重口怎么来?」
顾云书闻言,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上回我染了风寒,就特别想吃辣的。上次还因为偷吃,挨了我母后一顿打。」
「这不就对了?我娘亲说了,这叫叛逆心,越不让你做什么,你就越要去做。」
顾念桑吃完枣子,将枣核往树根底下一吐,来年的时候就能成为养料。
两个男子小傢伙听得似懂非懂。
「念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不然一会儿皇婶见你没回来,又要拿着棍子去逮你了。」
顾念桑一听,朝两人伸出手:「你们俩,拉我一把。」
两人伸出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顾云书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哇,念姐姐,你好重啊。」
原本心情大好的顾念桑,听到这话脸色一黑,扬手要打人:「臭小子,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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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书往后一躲。
顾云止摇着摺扇,不贊同地睨了他一眼:「云书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在女子面前提体重呢?念姐姐这么瘦,怎么会重呢?人家这叫丰满,懂不懂啊你?再说了,明明是你自己弱,怪谁?」
顾念桑叉着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对啊,明明是自己弱,怪谁?」
「怪我怪我,怪我行了吧?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平日里也没见你们这么默契。」
「我和云止弟弟这叫该默契的时候默契。」
「念姐姐说得对。」
「……」
……
回到昭阳殿,顾念桑先是用了晚膳,然后才沐浴更衣。
知乐刚铺好被褥,就见自家公主坐在茶桌前,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过去倒了杯热茶,递到顾念桑面前。
「公主,何事这般忧愁?」
顾念桑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悠悠嘆气:「唉。」
知乐猜测:「可是因为王妃不让您出宫?」
「这倒不是,本公主若真想出去,娘亲也拦不住我,而且她也没真的想拦我。」
知乐又猜测:「那是为何?难不成是因为又长了一岁,所以公主有些焦虑?」
顾念桑嘴角抽了抽,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臭丫头,变相地说本公主老了?」
「奴婢冤枉啊,公主就算再给奴婢一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说这话啊。而且公主正值妙龄,美丽大方,与老这个字压根不沾边儿。」
顾念桑被她一通熘须拍马的操作逗乐了,抿唇笑道:「就属你嘴甜。」
「奴婢嘴甜些,才能让公主多开心一些。」
顾念桑笑了笑,忽然又惆怅起来:「知乐,本公主今日好像犯了件错事。」
知乐眼眸微动,默默在心里嘀咕,我的小公主,您哪天不犯错?
「公主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唉声嘆气?」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能让她家皮猴公主愁眉苦脸的事,那一定是大事儿。
「你还记得今日咱们在梨筑小院见到的那位楚世子吗?」
「奴婢记得。」
顾念桑长嘆一声,伸手抓抓头:「本公主用弹珠打了他,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
知乐见自家公主担心,忙宽慰道:「想来应当是没事的,楚世子今日刚刚进宫,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边应该会传来消息的。」
顾念桑一拍脑门,眼睛一亮:「对哦,本公主怎么没想到?知乐,还是你靠谱些!」
知乐在心里悠悠嘆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她若是再不靠谱些,脑袋都不知道掉了几回了。
顾念桑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又惆怅起来。
「万一本公主一箭双鵰,把他主僕二人都打死了呢?梨筑小院里可没有旁人伺候。」
「……」您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吧?
「公主若是放心不下,那奴婢派两个人过去打探打探消息。」
「这主意不错,就把本公主今日摘的枣儿拿一点过去,看看人是死是活。」
「好嘞,奴婢这就找人去。」
……
楚南萧沐浴出来,靠在床头看书。这时,云凡在外边敲了敲门。
「爷,您歇下了吗?」
男人抬眸瞥了外面一眼,淡淡道:「何事?」
「念桑公主派人送来了一筐枣子,说给世子爷尝尝。」
楚南萧闻言,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她有这么好心?」
「爷,那这枣子我们是收还是不收?」
男人放下手里的书,慵懒地开口:「抬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云凡便抬着一筐枣子进来了。
「爷,那人放下枣子就走了。属下没办法,只好将它抬了进来。」
楚南萧起身下床,走至箩筐面前,杵着下巴道:「本世子怎么觉着,这枣儿有点眼熟?」
「今日爷的玉佩被打成两半时,旁边不就掉下来一颗枣儿吗?属下捡起来尝了一下,还怪甜的嘞!」
楚南萧弯腰拿起一颗枣儿,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那个送枣儿的小厮有没有透露,念桑公主为何无缘无故送本世子枣儿?」
「这倒没有,不过他说今日公主带着两位皇子去打了好多枣子回来,所以让他送些过来给爷尝尝鲜。」
楚南萧盯着手中那颗枣子看了许久,忽然冷笑起来。
他的玉佩被打碎时旁边刚好掉了一颗枣儿,这会儿那女人又派人送枣儿过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一切刚好说明,今日拿弹珠打他的人就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送枣儿是假,打探他死没死才是真的吧?
亏得他还以为是东黎皇室派过来的杀手,想到这儿,楚南萧脸色黑了黑。
云凡见自家世子爷一会儿冷笑,一会儿脸黑,一会儿嘲讽,看得有些懵了。
爷这是变傻了?还是说就因为念桑公主送了这么一筐枣儿,爷就高兴得晕头转向了?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世子,虽然不受宠,但也不应该像这般没见过世面啊……
第432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
「公主公主公主!」
房间内,顾念桑正坐在茶桌前改装她的弹弓,忽然就听见知乐火急火燎地声音传来。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蹭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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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人可还活着?」
知乐瞧见自家公主焦急的模样,忙笑道:「公主放心,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顾念桑眼睛一亮:「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去送枣的太监亲口说的,错不了。」
「如此,那本公主就放心了。」
听到那傢伙没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弹弓打不死人,但万一她天生神力呢?
如果知乐知道自家公主的想法,一定会在心里偷偷说:您想太多了吧?
知乐好奇地凑了过去:「公主,您在鼓捣什么呢?」
「本公主把这弹弓稍微改造一下,这样它打出来的弹珠准头就很够,不会像今日这般打到人。」
她方才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那弹弓是歪的,所以打出去的弹珠也会稍微偏那么一点点。
知乐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像个老妈子一样:「天色不早了,您该就寝了,明日再鼓捣吧。」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马上就好了。」
顾念桑嘿嘿笑着,手中的动作不停。
知乐摇摇头,那表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就双手交叠地站在一旁,直至她家公主把弹弓放下,打着哈欠到床上睡觉,她这才把蜡烛吹灭,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
翌日,顾念桑睡到了日上三竿。用过早膳后,她跑到御膳房找顾君琰,却被守卫拦在了御书房外。
她叉着腰,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为何不让本公主进去?本公主要找皇伯父。」
「公主殿下,陛下正在里面接见东黎国的世子,下令谁都不许打扰。」
顾念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公主瞧你这面孔有些许生疏,你是新来的吧?」
那守卫愣了一下,旋即快速点点头:「属下昨日才刚刚上任的。」
顾念桑把玩着染了豆蔻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既如此,那本公主也不为难你了,里面什么时候结束?」
「回公主,属下不知。」
「罢了,那本公主便在这儿等着,你让人去给本公主沏一壶好茶。」
顾念桑说罢,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守卫忙不迭地点点头。
知乐站在一旁,不解地挠挠头:「公主,您为何不直接进去?陛下不是给了您特权,许你随时随刻进入御书房吗?」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如今在里面的是东黎国的世子,本公主若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慕宸国的公主没有半分教养?本公主名声受损没事,不能让皇家颜面扫地。」
知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
御书房里,顾君琰和楚南萧正在攀谈,德全公公在一旁奉茶。
忽然,一个宫人从外面进来,在德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脸色瞬间变了变。
「陛下。」
他唤了自家主子一眼,欲言又止。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瞥了他一眼:「何事?」
德全公公看了楚南萧一眼,压低声音道:「小公主正在外头求见。」
听到顾念桑来了,顾君琰眼神一亮:「那小丫头怎么来了?」
「老奴也不知,说是有要事求见。」
顾君琰哼笑一声:「她能有什么要事?无非就是想着怎么出去玩罢了。」
德全再次偷偷扫了一眼一旁的楚南萧,问道:「那陛下见还是不见?」
顾君琰抿着唇,看向楚南萧,眉眼带笑:「楚世子,家中小孩儿求见,世子不介意朕把她叫进来吧?」
「南萧不介意,既然陛下有要事在身,那南萧就先告辞了。」
他说罢就要起身,却被顾君琰抬手制止。
「不碍事,不碍事,不是什么正事,楚世子不妨留下,见见我慕宸国的小公主。」
楚南萧抿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他可以说他不想见吗?
「既如此,那南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君琰很是高兴,连忙对德全吩咐:「快,让小公主进来。」
顾念桑被请进书房时,惊呆了外面的守卫,陛下不是说谁来都不见吗?
……
顾念桑喝光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这才起身进了御书房。
「皇伯父!」
不多时,御书房外传来一道欢快俏皮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紧接着,小丫头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进来。在顾君琰面前站定,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见过皇伯父。」
顾君琰笑着为她介绍:「念念,这位是东黎国的楚南萧楚世子。」
顾念桑扭头看了一眼楚南萧,沖他做了个鬼脸,温婉地福了福身:「见过楚世子。」
男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公主有礼了,南萧受不住。」
他现在一想到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内心就隐隐作痛。
将她做鬼脸的动作看在眼里,顾君琰有些惊诧:「怎么,你和楚世子认识?」
顾念桑寻了个空位坐下,支着脑袋笑道:「不认识,世子进宫之时,念念偶然见过世子一面,不过当时并未知道世子的身份。」
顾君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宠溺地开口:「原来如此,说吧,你这丫头找朕何事?」
顾念桑抿了一口茶,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突然有些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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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页
顾君琰眉头一挑,笑着说:「嗯?说实话。」
「那个……皇伯父……」小丫头的手指在桌面上扒拉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儿,只需要皇伯父动动嘴皮子就好了。」
顾君琰哼笑一声:「你这鬼丫头,你可知君无戏言?朕一旦开口,那可就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了,这是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
小丫头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哎呀没那么严重,我不过是想出去玩一趟罢了,整日待在宫里,我都要被闷死了!」
男人眼中含笑:「天天这么多人陪你玩,还闷呢?」
「闷!」
顾君琰摸了摸下巴,佯装为难:「朕听说你娘亲亲自下令将你禁足,既然如此,那这事儿皇伯父也帮不了啊。」
第433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一)
顾念桑闻言,一会儿给他捶背,一会儿给他捏肩,一会儿给他奉茶,讨好似地开口:「帮得了帮得了!只要皇伯父开口,我娘她也不敢说什么。」
楚南萧在一旁看着,内心里有些小震撼。他早就听说宏宣皇帝宠爱小公主,但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放任这位小公主。
顾君琰抿了一口茶,弯唇笑了笑:「既然如此,找你爹不是更奏效?」
提起自家老父亲,顾念桑撇撇嘴道:「算了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什么都听我娘的,找他帮忙,那我还不如自力更生呢。」
顾君琰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苦口婆心地开口:「依朕看啊,你娘亲做得也没错,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三天两头往宫外跑,这也不是事儿,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我们皇室可只有你一个宝贝疙瘩。」
「皇伯父无需担心,念念和皇伯母学过些功夫,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才没机会欺负我。」
楚南萧在心里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她还有点小得意呢?
顾君琰被她逗乐了,摇摇头道:「就你皇伯母那三脚猫的功夫,连一头猪都打不死,你还指望拿来傍身?」
「是吗?那改日等我见到了皇伯母,与她好好说道说道。」
顾念桑坏笑一声,揶揄着开口。
「咳!朕开玩笑的,朕开玩笑的。」顾君琰忽然有些怂了,连忙找补:「你要出宫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得带着几个侍卫,这样朕也放心。」
「不用不用,云书云止陪着我呢。」顾念桑说着,后知后觉,脸上欣喜:「皇伯父的意思是,同意念念出宫了?」
顾君琰一听,脸色瞬间黑了黑:「是不是那两个臭小子撺掇你出宫的?若真是如此,朕打断他俩的狗腿!」
顾念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不是不是,是我让他们陪我出宫的,皇伯父难道也要打断念念的腿?」
顾君琰闻言,脸上的神色一转,满脸带笑:「没有的事,皇伯父不是这种粗暴的人。」
楚南萧:「……」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他一个外人都感觉到偏心了。
顾君琰握拳抵唇,一本正经道:「咳!楚世子远道而来,想必也没有时间好好逛逛都城,念念,你今日就带着世子好好逛逛,尽尽地主之谊。」
「那就有劳念桑公主了。」
楚南萧率先道了个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就是想给她添堵,这样才能报昨晚的碎玉之仇。
顾念桑看出了他的挑衅,面上嘿嘿笑着,心里却恨不得用他来磨牙。
本想直接拒绝的,但为了出去,她忍她忍她忍!
等出了宫,马上就把他甩了!
……
两辆马车平稳地驶在街道上,顾家姐弟仨人坐在马车内,三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顾云书瞟了她一眼,疑惑地开口:「念姐姐,不是说好了就我们三个人吗?你怎么把东黎国世子也带出来了?」
提起那个男人,顾念桑就没来由地想翻白眼:「哪是我带他出来啊,是皇伯父让我们仨带他出来见见世面,美其名曰尽地主之谊。」
否则,她才不想带这个心里存着八百个心眼子的臭男人呢!
「那我们一会儿岂不是不能放开了玩?做什么都要先顾着他?那也太没劲儿了,还不如在宫里练武呢。」
顾念桑吃了颗枣,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这倒不是问题,等到了地方,咱把他往茶楼一放,该上哪潇洒就上哪潇洒,等玩够了再回来接他。」
顾云止闻言,眼神微微亮:「这办法不错。」
顾念桑一脸得意:「我想的,能差吗?
另一辆马车内,云凡也甚是疑惑。
「爷,您不是不喜抛头露面嘛,为何又答应宏宣皇帝,跟着公主出来逛街?」
「你以为他当真是想让本世子出来玩?」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不过是把本世子当一个侍卫,贴身保护那位小公主罢了。」
「爷既然看出了宏宣皇帝的用意,为何还要答应?」
楚南萧掀开车帘看了看,又放了下来,唇角微弯:「那丫头不想带着本世子,本世子偏要跟出来,她不痛快了,本世子就非常痛快。」
云凡:「……」他怎么感觉他家世子还挺贱的?这贱兮兮的表情,若他是念桑公主,他定会直接给世子来上一拳。
……
马车在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顾念桑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至楚南萧的马车前,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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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公子,这家茶楼里的茶不错,公子要不要下车喝壶热茶?」
话音落下,过了半晌,马车里才探出一双骨节分明的玉手,紧接着传出男人慵懒的声音。
「顾姑娘要喝茶,那楚某定当奉陪。」
说话间,他已经下了车,踩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近顾念桑。
顾念桑脸色僵了僵,旋即又露出一抹笑意:「公子误会了,是您在这儿喝茶,我们姐弟三人还有要事在身,恐怕要失陪一会儿。」
看穿了她的心思,楚南萧弯唇笑了笑:「无妨,既然姑娘有要事在身,那楚某也无甚心情饮茶,倒不如跟着姑娘一起去办事,姑娘走到哪儿,楚某跟到哪儿。」
顾念桑瞪着他,皮笑肉不笑:「这事儿吧,有些棘手,而且不太方便,楚公子还是在此处歇会儿,喝喝茶,听听小曲儿,等我们忙完,自会来接你。」
「既然事情这般棘手,那楚某就更应该一同前去了,万一楚某能帮上什么忙呢?」
想甩下他就偷偷开熘?没门儿!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念桑憋得一肚子的气没处发。
若是以前,她早就摊牌了,就是不想带你玩儿,咋滴?不服咬我啊!
可现在不行啊,她若是摊牌了,就等同于拂了皇伯父的面子。
顾云书和顾云止站在一旁,抱紧了胳膊,他们怎么感觉这天儿忽然冷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顾念桑平復好心情,眼珠子轱辘转了转,笑道:「罢了,既然楚公子执意要跟着,那便一起吧,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会儿有些累哦。」
楚南萧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有些累?这女人想做什么?
第434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二)
她该不会是想对他……
似乎想到什么,楚南萧下意识地用手挡在胸前,老色女!
顾念桑瞧着他这模样,一眼便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楚公子不必担忧,本姑娘不会让你做那些违背道德、违背你内心意愿的事情。」
楚南萧打开摺扇摇了摇,得意地弯起了唇:「那可不一定,毕竟楚某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挺满意的,正所谓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
顾云书闻言,神色复杂:「楚公子还真是……自恋啊。」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自恋的男人,俊俏如他父皇、俊美如七皇叔、好看如皇兄,便是如此,他们也不敢扬言每日被自己帅醒。难不成东黎国的子民都这般自恋吗?
男人看了他一眼,谦逊地点点头:「顾小公子过奖了。」
顾云书不解地挠挠头,他好像不是在夸他吧?这世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顾念桑扫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让车夫把马车牵走,对着几人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就别待在马车里了,出去走走吧。」
顾云书和顾云止二话不说就点点头。
女子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楚公子意下如何?听闻楚公子身子虚弱,若是受不住,还是到茶楼上坐着喝茶听曲儿吧。」
楚南萧呵呵笑了两声,暗自咬牙:「楚某受得住!」
女子闻言,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那就好,若实在不行,可不要逞强哦。」
她话音刚落下,男人脸色一变:「我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这简直就是把他的男人尊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
云凡把头垂了下来,大气不敢出一下,神仙打架,他这种小虾米还是远远地躲开比较好,免得殃及虾米。
见他语气笃定,顾念桑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众人逛逛吃吃。
这会儿街上的小贩全都出摊了,街上人来人往,有卖糖葫芦的,有卖糖糕的,有卖糖画的……大伙应声吆喝着。
「念姐姐,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顾念桑手里还拿着个烧饼,嘴里塞得满满的,又听顾云书问她。
「吃!给我来两串!」
顾云止一边在身后付钱,一边将顾云书多拿的糖葫芦放了回去:「一串就够了,前面还有很多吃的。」
主要是吃不完就浪费了。
顾念桑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大麦烧饼,看向不远处,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跑了过去:「那边有好多人,走,我们过去瞧瞧!」
女子话音刚落,眼前就没了人影。
顾云止沖楚南萧笑了笑,抬腿跟上。
楚南萧主僕二人愣在原地,伸手扶了扶额,他忽然有些后悔没留在茶馆喝茶、听曲儿了。本想给这女人找不痛快,可如今瞧着她还挺痛快,不痛快的是自己。
云凡瞧出了自家爷的心思,问道:「爷,我们还要继续跟上去吗?」
瞅这情况,小公主不玩够了绝不会回宫的。
男人扫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跟,为何不跟?难不成你想让本世子被那女人说不行?」
「属下不敢,爷很行,爷特别行,爷非常行!」
「……」
……
楚南萧主僕二人追上顾家姐弟仨人时,他们正聚在一家卖小猫的摊子前,摊主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想来是常年在地里干活,身上的肤色被晒得黝黑。
好几只猫咪窝在笼子里,眼睛微闭,嘴里发出喵喵喵、呜呜呜、嘤嘤嘤的撒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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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的猫咪看,心都快要化了:「猫咪好可爱。」
小贩见三人围了过来,连忙热情地招唿着:「几位公子姑娘,要来几只吗?免费的,不要钱。」
顾云止看了看钱袋里的银子,抿着唇道:「老闆你这猫有点小啊,刚生下来的吧?刚生下来就把它们拿出来卖,你这有些不厚道啊。」
「公子有所不知,小人家里穷,养活家里都费劲儿,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多只小猫,与其让它们饿死,不如拿出来送人。小人在这儿几天了,都没人肯带走它们。公子姑娘,你们若是看上了,就全都带走吧。小人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们善待它们。」
他是个极其爱猫的,若不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他万万不会把它们拿出来送人。
顾念桑一把将糖葫芦和烧饼塞到楚南萧手里,温柔地蹲了下来:「既然是送的,为何几日都没人肯带走?」
提起这事儿,小贩长嘆一声:「他们以为小人是骗子,怕被讹上,所以即便是喜欢,也不敢带走。」
顾念桑伸手摸了摸猫咪毛茸茸的脑袋,站起身来:「本姑娘全都要了,阿止,付钱。」
「好的念姐姐。」
顾云止应了一声,伸手去掏钱。
「不用不用,姑娘若是肯要,小人送您就好了,不用给钱。」
顾念桑看了躲在一旁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一眼,将钱塞进小贩怀里:「你就收下吧,拿着这些钱回去给娃儿买些好吃的,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点好的。」
小贩拼命推辞:「那也要不了这么多,实在是太多了。」
「无妨,剩下的给妞儿买串糖葫芦。」
她看了一眼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淡淡道。
小贩还想说些什么,那几人已经走了好远。他抱着孩子,感恩戴德地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
……
走出一段路后,楚南萧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算这丫头还有点爱心。
这么看来,她倒还不算太讨厌。
下一秒,楚南萧就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了。
走了一会儿,顾家姐弟三人又看到了好玩的。
顾念桑将那七只小猫咪一股脑塞到男人怀里,笑着说:
「楚公子,这些小猫咪就先麻烦你照顾了。」
楚南萧身子一僵,下意识地要拒绝:「我……」
顾念桑抬手打断他的话,摆摆手道:「哎呀,别我我我了,想来楚公子对这些玩的东西是没什么兴趣的,那就在一旁帮忙照料小猫咪吧。」
见他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顾念桑瞅了他一眼,又问:「你该不会是不……」
第435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三)
楚南萧以为她又要说自己不行,梗着脖子道:「我行!」
顾念桑奇怪地扫了他一眼,谁问他行不行了?她只是想问,这傢伙该不会是不喜欢猫或者是怕猫吧?
「楚公子确定自己能行?」
男人咬牙切齿:「必须能行!」
死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他的尊严!总有一日,他定要狠狠地教训她!
不过,好像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日。
她是慕宸国最受宠的小公主,而自己只不过是东黎国最不受宠的世子……光是身份上就差了一大截。
楚南萧嘲讽地笑了笑。
将他的嘲讽尽收眼底,顾念桑神色复杂,这男人没事吧?怎么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很快,顾念桑就被前面好玩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没空再搭理这个男人,带着云书云止跑开了。
女子走后,楚南萧脸上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一把将猫咪塞到云凡怀里,激动地拍打着身上的猫毛。
云凡将小猫咪抱在怀里,见自家世子脸色难看,不由问道:「爷,您为何不跟公……顾姑娘坦白您从小怕猫?」
「跟她说?」楚南萧凉飕飕地扫了云凡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嫌本公子被她嘲笑、侮辱得不够?想再添一把火?」
「爷怕是误会了,属下没瞧出顾姑娘有任何嘲笑、侮辱您的意思……」
云凡话音刚落,就见他家世子爷冷眸瞪着他,他连忙乖乖闭嘴。
楚南萧淡淡收回视线,冷哼:「把本公子当下人使唤,这难道不是侮辱?」
云凡一边逗着小猫咪,一边撇撇嘴道:「人家顾姑娘都让您在茶馆喝茶了,明明是您自己非要跟着过来……」
「……」
楚南萧被他的话气笑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公子怎么发现你这胳膊肘净往外拐?说吧,收了那女人多少贿赂?」
云凡急忙认错:「爷冤枉属下了,属下的胳膊肘一直都在爷这边。」
「是吗?可本公子瞧着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云凡垂着脑袋,硬着头皮道:「属下只是觉得爷对顾姑娘敌意太大了,当日是我们的马失控,若论对错,应当是我们的错。而且当时属下听得真切,爷不但不道歉,还嘲笑姑娘是个女子,她针对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南萧有些理亏:「那女人就是个厚颜无耻的,你被她骗了,你可知道她居然……」
当日他确实忘了道歉了。
云凡一脸八卦:「居然什么?」
楚南萧涨红了一张脸:「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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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凡竖直了耳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总之,那女人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你切莫被她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
居然什么?他总不能说那女人偷看他洗澡吧?
这般说出去,倒像他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般。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会向着那女人,说什么,人家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不就被看了一下嘛,介意什么?矫情什么?
楚南萧摸着下巴,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大堆。
另一边,顾家三姐弟正在人群里看杂耍,顾念桑十分捧场地拍拍手、欢唿吶喊。
顾云书见自家堂姊兴致颇高,小脑袋凑了过去:「念姐姐,咱们就这么把楚公子丢下了,怕是不太妥当吧?」
顾念桑将耳朵附了过去,大声道:「啊?你说什么?」
顾云书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人群,将人拉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父亲让我们把人带出来,这会儿我们把他们丢下,这不太厚道吧?」
顾念桑扫了周围一圈,确实没看到人:「没想着把他们丢下啊,是他们没跟上来。」
顾云止抿着唇道:「该不会是念姐姐你一直把他当下人使唤,受不了了,自己先回宫了吧?」
顾念桑挠挠头:「不可能吧?我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不至于吧?再说了,旁边不都有下人跟着吗?我怎么知道他这么蠢,不会把东西交给下人?」
姐弟三人正嘀咕着,这时,云凡抱着小猫咪过来了,先朝三人抱了抱拳:「念念姑娘,我家公子有要事同姑娘相商。」
顾念桑挑了挑眉:「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在这儿说,非要单独说?」
顾云书顾云止警惕地看着云凡:「就是,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听到?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家念姐姐骗走,然后对她不利吧?」
云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着说:「两位小公子说笑了,这暗中还有人跟着,即便给我们几个胆,那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啊。」
两人一想也是,念姐姐身边有暗卫跟着,就不信那男人敢对念姐姐不利。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行吧,那念姐姐你去吧。」
「……」这俩臭小子怎么忽然这么放心她了?
……
顾念桑见到楚南萧时,他正坐在一间小茶馆的雅间里喝茶。
「顾姑娘,里边请。」
顾念桑顿了一会儿,抬脚进屋,在男人对面坐下,笑道:「楚世子还真会享受,喝茶都要开个雅间。」
楚南萧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道:「公主殿下不觉得雅间更安静,更适合喝茶吗?」
跑了大半天,顾念桑确实是渴了,仰头干光了一杯茶。
「安静是安静,只不过这里太安静了,听不到一些奇闻异事。」
男人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嗤笑道:「楚某没有公主殿下这般八卦。」
顾念桑沖他翻了个白眼:「就属你清高,说吧,找我什么事?」
楚南萧抿了一口茶,从怀里掏出两块碎掉的玉佩,推到她面前。
女子挑了挑眉:「这是何意?」
男人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就得问问公主殿下手法怎的这般准,竟将楚某随身带了二十年的玉佩打碎了。」
「我打的?」顾念桑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怕不是污衊我吧?我何时将你的玉佩……」
话还没说完,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
男人扫了她一眼,笑道:「看来公主殿下这是记起来了。」
第436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四)
顾念桑眼眸微闪,假装不知情:「记起来什么?本公主连你的玉佩都没见过,如何打碎它?」
不会真这么巧吧?她的弹珠没打到他脑袋上,而是将这男人随身携带的玉佩打碎了?
见她不信,男人也不急,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弹珠,弯唇问道:「公主可认得此物?」
顾念桑扫了一眼弹珠,神色淡淡:「不过是一颗弹珠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就是这颗弹珠把楚某的玉佩打碎了。」
「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弹珠,你如何能确定就是本公主把你的玉佩打碎了?楚世子,说话做事是要讲究证据的,不然本公主可是不认帐的。」
虽然,确实是她打碎的。
「楚某找人问过了,这种成色的弹珠,出自昭阳殿,而整个昭阳殿,只有公主殿下会用弹弓……」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
楚南萧快速接话,打断了她的话:「公主先别急着辩解,您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楚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将这玉佩完璧归赵……」
事到如今,顾念桑也不装了,直接摊牌:「都碎成两半了,怎么完璧归赵?」
楚南萧勾了勾唇,眼里闪着一抹坏笑:「那公主是要选第二个选项了?」
「第二个选项是什么?」
男人微瞥了她一眼,卖弄玄虚:「公主先选。」
「你不说清楚,本公主怎么选?」顾念桑挑眉看他,忽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定了什么霸王条款吧?我告诉你,想坑本公主,没门儿!」
「若公主不能把玉佩完璧归赵,那楚某只好死缠烂打缠着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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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着,勾了勾唇角,眼眸中微不可察地闪着一抹狡黠。
顾念桑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你要对本公主以身相许?」
楚南萧下意识要解释,可瞧见她紧皱的眉头,话锋一转:「楚某不才,但胜在身娇体软,放在府里做个暖房公子还是可以的。」
她越不喜欢什么,他就越要膈应她。毕竟一般的闺中女子遇上这事儿,都会极其抗拒。
他话音落下,女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尽数喷在男人的脸上。
楚南萧脸色微僵,从怀里抽出帕子擦了擦。还好这茶的温度刚刚好,否则他这张脸怕是不用要了。
顾念桑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世子,你方才说的话冲击力太大了,本公主一时反应过激,所以才……」
「哈,无妨无妨,是楚某唐突了,殿下反应过激也正常。」
咆哮吧,尽情地咆哮吧,你越不开心,本世子就越开心。
楚南萧在心里暗暗想着。
顾念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抿了一口热茶,不确定地开口:「方才世子说要给本公主做暖房公子,可是真的?」
楚南萧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唇角微勾,怕了吧?
「若是公主不嫌弃,那楚某……」
他话没说完,只见顾念桑两眼发亮:「不嫌弃,不嫌弃,堂堂东黎国世子给本公主当暖房公子,我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听了她的话,又看她笑意盈盈的模样,楚南萧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这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事情好像已经慢慢脱离他设想的轨道了。
他动作僵硬地端起茶杯,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殿下就这么答应了?」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你愿意当暖房公子,眼下天气冷了,本公主刚好缺个暖房的人……」
楚南萧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转机,不死心地问道:「殿下不需要问问陛下还有王爷王妃?」
顾念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收个暖房公子罢了,本公主自己就能做主,不必请示皇伯父和爹娘了。」
楚南萧:「……」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
……
出来一趟就收了个暖房公子,顾念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哼着歌儿离开。
顾云书和顾云止在一楼喝茶,见她从楼上下来,付了钱连忙跟上。
顾云书一边跟在她屁股后边,一边问:「念姐姐,那姓楚的找你什么事儿?」
顾云止摇着摺扇,少年老成地接话:「瞧念姐姐这一脸高兴的模样,想来是好事儿。」
顾念桑看了两人一眼,温柔地摸了摸他俩的头,笑道:「确实是好事儿!白捡的好事儿!」
顾云书一脸八卦:「什么好事儿啊?姓楚的给你送钱了?」
「什么钱不钱的,咱念姐姐是这么庸俗的人吗?」
顾云止不贊同地扫了他一眼,摇摇头道。
顾念桑抬手敲了敲两人的额头,弯唇笑道:「你们啊,就别猜了,这是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她这么一说,兄弟俩就更好奇了。
「念姐姐,你这弄得我们心痒痒的,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跟弟弟们说的吗?」
「是啊,念姐姐什么时候开始藏小秘密了。」
顾念桑瞥了两人一眼,傲娇地开口:「女子的事,你们男人少打听。」
相较于顾念桑的满面笑容,二楼的雅间内,楚南萧脸色却不太好。
云凡规规矩矩地站着,神情战战兢兢。瞥了一眼脸色黑沉的男子一眼,心生疑惑,世子爷方才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公主走了之后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世子爷看上小公主了?所以这是相思病?
想到有这个可能,云凡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
他顿了顿,冒着被臭骂的风险开口:「爷,公主知道您的心思吗?」
楚南萧淡淡瞥了他一眼,抿了一口茶,悠悠开口:「本世子也有些疑惑,她是不是知道我的心思?」
不然为什么连让他当暖房公子这事儿都可以应下来?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不确定小公主知不知道您的心思?」
楚南萧顿了一下,摇摇头:「不确定。」
不仅不确定,他甚至还有些后悔,好端端地说什么以身相许,当什么暖房公子?
明明是想给她添堵,结果堵的是自己。
第437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五)
云凡听了自家世子爷的话,双手抱着胳膊,细细沉思,看来爷还是单相思啊。
以世子爷这般容貌,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念桑小公主了呢?
世子爷和小公主,那就是老牛吃嫩草啊,别说陛下了,就是王爷王妃也不会答应的。
他看了自家爷一眼,语重心长道:「爷,属下能够理解您此刻的心情。」
楚南萧睨了他一眼,冷飕飕地开口:「本世子用得着你理解?还不赶紧想办法!」
「这个……爷恕罪,属下也没办法……」
云凡挠挠头,支支吾吾地开口。
他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别的女子,他或许还有些办法,可世子爷喜欢的不是别人,而是慕宸国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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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公主,一个是不受宠的别国世子,世子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其他的都是一言难尽啊……
楚南萧听到他的话,眼珠子都瞪大了:「没办法?本世子养你就是为了听你说没办法?」
云凡抓抓头,语重心长地安慰道:「爷,不是属下怠慢,而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您和小公主,你们是没有可能的,属下也无能为力……」
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端倪,男人抬手打断他的话。
「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
云凡眨巴着眼睛,硬着头皮开口:「属下的意思是,陛下不会同意爷和小公主在一起的。」
楚南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要跟她在一起了?」
云凡一愣,「您这副模样,不是爱而不得吗?」
楚南萧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爱你个头!」
云凡吃痛地捂着额头,眼眸微动:「不是爱而不得,难道是两情相悦但又碍于各自的家世?」
随着他的话落下,楚南萧的脸色比那锅底还黑,阴恻恻地开口:「让你少看些话本子你不听,一天天的,脑子里净想些情情爱爱。」
云凡感觉嵴背一凉,脖子往后缩了缩。
可您刚刚也没否认啊,还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他和爷交流了这么久,都是在自说自话?
云凡深唿吸一口气,偷偷瞥了自家世子爷的脸色,试探性地开口:「爷,既然您不是因为这事儿烦恼,那又是因为什么事?」
楚南萧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云凡捂着嘴,忍俊不禁:「所以,爷这是自己挖坑往里跳?」
若不是碍于他家世子的脸色,他早就爆笑出声了。
男人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你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云凡嘴角的笑意一僵,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属下不敢。」
楚南萧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那还不快想办法?」
云凡呵呵笑道:「属下想想,想想……」
「想好没?」
男人有些不耐烦,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
「快了快了,爷莫要催,一催属下就乱了心神。」
云凡咬着手指头,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很苦恼。忽然,他拍了拍自己大腿,双眼发亮:
「有了!」
「说。」
「属下想的这个办法是,既然念桑公主想让爷做暖房公子,爷不如将错就错……」
他话还没说完,就收穫了自家世子爷的一对白眼和似乎要吃人的眼神。
云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爷莫急,听属下把话说完。」
男人阴恻恻地威胁:「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世子拿你当下酒菜!」
「爷平素出门最讨厌什么?」
楚南萧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被那些个女子纠缠。」
「这就对了,爷只有让公主厌恶,您才能够脱身。」
「可她如今已经有些厌恶本世子了。」
「还不够,要达到极其厌恶的地步,看您一眼都烦的那种。」
楚南萧眯着眼睛,颇为自恋地开口:「本世子这般玉树临风,想让人厌恶,还是看一眼就烦,这怕是有些许困难吧?」
云凡嘴角抽了抽,他家爷莫名有些自信啊。
「……不难不难,只要您像之前那些女子纠缠您一样纠缠公主,保证她看都不想看您一眼。」
男人闻言,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让本世子像那些爱慕者一样装着爱慕她?」
「不错。」
楚南萧想也没想便拒绝:「绝无可能!」
「难道您真要当公主的暖房公子?」
「那也不可能!」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咱们可是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反悔怕是不可行。」
因着云凡的话,楚南萧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他极其不情愿地看他一眼:「你这办法,当真可行?」
「烈女怕郎缠,爷就放心吧,一定可行的。」
他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地开口:「咳!那……本世子应当怎么做?」
云凡从怀里掏出一本话本子看了看,勾着唇道:「追妻第一步,献殷勤……」
男人挑了挑眉,冷笑:「追妻?」
「爷莫急,听属下把话说完。您要让小公主觉得您爱慕她,钟情于她,时时刻刻黏着她,让她心烦。」
「你确定这个可以?」
「爷换位思考一下,若是那些女子这般对您,您会烦躁吗?」
楚南萧还真歪头想了想,一想到那场景,他就浑身烦躁。
「会!」
云凡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这就对了,只要爷照着那些女子的招数去做,小公主一定会被您烦得不得了,可能还没过一个晚上呢,就让您自个儿回来了。」
他研究了这么多话本子,不会出错的。
楚南萧想想觉得还挺有道理,缓缓点头。
……
玩累了之后,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众人立刻打道回宫。
顾念桑拎着裙摆,正要上马车,楚南萧一个箭步上前,把手递给她。
顾云书和顾云止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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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也有些懵,挑眉看他:「楚公子这是何意?」
楚南萧看她一眼,谦逊地开口:「姑娘请。」
顾念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把他的手臂拎开,然后抬脚上了马车。
第438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六)
顾云书顾云止惊呆了,云凡惊呆了。
楚南萧更加惊呆了,脸色微僵,面色黑如锅底,这臭丫头在嫌弃他?
云凡见自家爷脸色不太好,隐隐有要动怒的迹象,连忙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拼命朝他使眼色: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楚南萧深唿吸一口气,面色紧绷,忍忍忍!能不忍吗?不能打,不能骂,还要腆着脸去哄着,即便他再不受宠,以前也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顾云止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楚公子,莫要生气,我家堂姊向来有洁癖,并非刻意针对你。」
顾云书嘴角抽了抽,神色没来由的有些复杂,阿止哥哥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念姐姐有洁癖?他怎么不知道?
对上两位皇子时,楚南萧面色缓了缓:「楚某并未生气,两位公子请。」
顾云书和顾云止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大人还真是喜怒无常,而且一点都不诚实,明明生气了还假装没生气,还好他们还能再当几年的小孩儿。
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若是可以,他们真想回到七八岁的时候。
楚南萧瞧着两人复杂的神色,不禁有些奇怪,为何都这般看着他?
此时,昭阳殿。
知乐看着面前气定神闲坐着喝茶的女子,浑身战战兢兢。
公主怎么还没回来?完了完了,一会儿王妃肯定要发怒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为自家公主默默祈福。
桑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挑眉道:「你这丫头东张西望地瞧什么呢?还不给本王妃添茶?」
「哦!好,奴婢这就来!」知乐反应过来,快速上前给女子斟茶,讨好似的开口:「王妃,请慢用。」
瞧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桑榆哼笑一声:「行了,别看了,那丫头不玩尽兴了是不会回来的,本王妃若是想惩罚你们,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知乐闻言,连忙跪了下来:「王妃英明,公主并非是偷偷熘出去的,她是徵得了陛下的同意,而且身边有云书殿下,云止世子还有东黎国来的楚世子陪着,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桑榆抿了一口茶,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丫头:「好了好了,本王妃又既没怪罪她,又没怪罪你,好端端的跪什么跪?还不快起来?」
这小丫头颇有当年含冬的影子。
知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道谢。
……
顾念桑刚踏进昭阳殿,就听说自家老娘来了,吓得她抱着小猫咪的手一抖,差点把猫咪摔了出去。
她战战兢兢地迈着步子往正厅走,进入正厅,就见自家老娘稳如泰山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尝,似乎察觉她进来了,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娘……娘亲,您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啊。」
「娘,我错了,我应该听娘亲的,老老实实地待在宫中做个温婉端庄的公主,不应该擅作主张去找皇伯父,更不应该偷跑出宫去玩,娘说得对,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儿……」
桑榆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温婉端庄?得了吧你,你随为娘,温婉端庄这四个字压根就跟你没关系。」
顾念桑闻言,偷偷抬眸瞥了她一眼,试探性地开口:「娘,您不生我气?不拿棍棒追我?」
「为娘是这么暴力的人吗?」
顾念桑下意识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接触到女子的眼神,又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娘亲温柔善良,开明大度,跟暴力二字压根沾不上一点儿边。」
瞧着她熘须拍马的模样,桑榆不禁被逗乐了。
弯了弯唇,朝她勾勾手。
「过来。」
顾念桑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迈着小碎步朝她走过去。
桑榆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小丫头坐下。
扫了一眼她怀里叠成罗汉的猫咪,美眸一亮:
「哪来的猫咪?」
顾念桑诧异地看着她:「街上买的,娘亲也喜欢小猫咪?」
女子眉眼弯弯:「喜欢!」
喵星人谁不喜欢呢?长得又可爱,还会撒娇,看着心都化了。
母女俩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共同话题,顾念桑递给自家娘亲两只猫咪,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嘴角。
接过小猫咪的那一刻,桑榆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她抱着小斯煜和小念桑的时候,也是像这般小小的一团,身子软软的,还有好闻的奶香味。
「买了这么多?」
桑榆扫了她怀里的小猫咪一眼,微微有些诧异。
「不多不多,一共七只,主人家养不起,我就全给买回来了。」小丫头笑意盈盈地说着,看向她道:「娘亲,小乖乖们还没有名字,不如您给它们取一个?」
桑榆连忙摆摆手:「你买的,名字自然要由你来取。」
取名字什么的,她最讨厌了,要不然当初怎么会把这个重任交给娃儿她爹?
顾念桑摇着她的胳膊撒娇,时刻不忘来一波彩虹屁:「不不不,娘亲来嘛,娘亲人美心善,起的名字一定非常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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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弯着唇道:「行吧,那为娘就简单起几个名儿?」
顾念桑捧场地点点头:「嗯吶,不用太复杂,简单点就好。」
女子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亮:「有了!刚好一共七只,干脆就叫小哆,小来,小咪,小发,小唆,小拉,小西得了。」
小丫头好奇:「有何寓意?」
「这个你应该熟悉啊,哆来咪发唆拉西。」
「……」
确实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打小她娘亲就用这七个字来哄她和顾斯煜,关键还把他们兄妹俩哄得团团转。
蠢!小时候的他们怎么这么好忽悠?一定是被顾斯煜那傢伙传染了。
顾念桑又跟小猫咪们玩了一会儿,跟自家娘亲说了一声就回房间沐浴了。
等她沐浴出来,本该离开的女子却仍旧稳稳地坐在她房间内,拿着话本子在看。
桑榆斜眼看她:「洗好了?」
见自家娘亲还在,顾念桑被吓了一跳,捂紧了身上的衣裳:「娘……娘,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我爹该着急了。」
第439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七)
看她装模作样地捂着衣裳,桑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一声:「你浑身上下,哪个位置是为娘没见过的?」
顾念桑伸手摸了摸鼻子,她娘这话怎么这么像女流氓啊。
小姑娘羞红了脸,在一旁坐下:「哎呀,我不同您说了!」
桑榆揶揄道:「哟,小丫头还害羞了。」
顾念桑嘴角抽搐了几下,压下面上的羞涩,问道:「皇宫离王府可有一段距离,您大晚上的不在府里陪我爹,跑到我这儿做什么?」
提起那个名字,桑榆脸色发黑:「别跟我提他,一提起就来气。」
顾念桑屁股往她那边挪了挪,一脸八卦:「怎么,跟我爹吵架了?」
女子怒目圆瞪:「他敢和我吵?」
「自然是不敢的,那我爹是哪里惹您了?回头我帮您教训他。」
「闺女,这你可得好好教训他了。我不过是多吃了几块肉,他就嫌我胖,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就不回去了,在你这昭阳殿凑合一晚。」
凑合?
顾念桑嘴角狠狠地抽了起来,原来在娘亲眼里,她这里只能算得上是凑合?
果然他们夫妻俩才是真爱,她和顾斯煜就是意外。
有了这般认知,突然感觉心还挺痛的。
「那我让知乐给您备热水,您先沐浴一番。」
虽然嘴上不说,但顾念桑心里还是开心的,自她三岁起就没能跟娘亲一起睡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便宜老爹霸占着娘亲,这回终于让她逮着机会跟他媳妇儿一起睡了。
桑榆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
翌日,母女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两人倏地从床上爬起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反应过来后缓缓笑了起来。
小丫头扒着桑榆的衣袖撒娇:「娘亲,今晚您能再陪我睡吗?」
桑榆挑眉看她,眼眸中带着点点笑意:「怎么,不嫌娘亲烦了?」
「我什么时候嫌娘亲烦过?虽然有时候娘亲管我,但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怪娘亲。」
娘亲身上有香香的味道,娘亲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
桑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行,只要你不嫌我烦,陪你睡多少晚都可以。」
「真的?」小丫头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骗人的吧,爹爹不会同意的。」
她爹爹就是个盯妻狂魔,她娘亲走到哪,那个老男人就跟到哪儿。
「我要跟谁睡,还需要他同意?」桑榆冷哼一声,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行了,起来洗漱吃早饭吧。」
顾念桑笑着点点头:「好嘞!」
……
母女俩洗漱好后,宫里的婢女们把早膳端到正厅,顾念桑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两人慢悠悠地往正厅走。
早晨的天气有些凉,但胜在空气新鲜。桑榆拢紧了身上的衣裳,多闻了几口新鲜空气。
顾念桑被她的动作惊到了,挑眉道:「娘亲,您这是?」
「多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多晒晒太阳,促进光合作用……」
什么光,什么作用,顾念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她娘亲时不时会冒出几句她听不懂的话。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正厅。桑榆看着一大桌子的早膳,眼神不由亮了。
早膳是两个人的分量,但异常丰富。
「娘亲想吃多少便吃多少,莫要听我那便宜老爹瞎说,您才不胖呢。」
顾念桑觑了自家老娘一眼,抿唇笑了笑,娘亲是个好吃鬼,她自小就知道。
桑榆撇撇嘴,愤愤不平地开口:「还是闺女懂事,不像你爹,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母女二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用起早膳。
吃饱喝足后,顾念桑正要陪着她娘亲去陪猫咪们玩。
这时,知乐从外面进来了。
「王妃,公主,楚世子来了。」
桑榆率先接过话头,好奇地问道:「楚世子?就那个东黎国的世子?他来做什么?」
「对啊,本公主与他并不相熟,他来做什么?」
顾念桑挠挠头,似乎早已把昨日暖房公子一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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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世子说……」
「说什么?」
知乐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自家公主,欲言又止:「他说……」
顾念桑瞥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小知乐,你说话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知乐又看了一眼自家王妃,硬着头皮道:「楚世子他说……说来伺候您!」
「伺……伺候?」
顾念桑愣了一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她倏地看向自家老娘,果真见她一脸八卦地盯着自己看。
桑榆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闺女,你什么时候背着为娘找了个相好?而且对方还是刚到都城的东黎国世子?」
内心升起一抹浓浓的八卦,没想到她未来的女婿这么快就出现了。
顾念桑连忙摆手解释:「娘亲,您莫要误会,念念跟他不熟。一定是我昨日不小心把他玉佩打碎了,他故意报復我的!」
「你是慕宸国的掌上明珠,给他几个胆他都不敢报復你。老实交代,你俩什么关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念桑被自家老娘看得有些不自在,摆摆手道:「哎呀,我与他真没关系!只不过他昨日忽然莫名其妙地说要做我的暖房公子,我想着上赶的便宜不赚,那我岂不是傻子?所以我就应下了,本来我都忘了,谁曾想那男人还记得……」
不仅记得,他还亲自找上门来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桑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默默收回视线,小丫头脸皮薄,她懂的。
桑榆抿了一口茶,瞧了一脸懵懂的小丫头一眼,问道:「你可知,暖房公子是何意?」
顾念桑点点头:「知道啊,跟暖房丫鬟差不多,不就是贴身照顾主子的下人吗?」
桑榆挑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口:「没了?」
「不就这意思嘛,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桑榆缓缓摇摇头,嘆息一声,这丫头随她,在男女之事上一根筋。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小丫头科普一下。
「暖房公子的意思是,除了贴身照顾主子,在主子需要的时候,甚至还会为主子献身……」
「献身?」顾念桑连忙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需要他为我去死。」
第440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八)
小丫头话音刚落,桑榆嘴角就狠狠地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死你个头啊!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顾念桑感觉自己被打得多少有点无辜了,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亲娘:「娘,您打我做什么?是您说的,必要的时候他要为我献身,人家好歹也是东黎国的世子,我不能让他为我去死吧?」
桑榆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说的献身是这个意思吗?」
顾念桑一脸迷茫:「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就……以身相许的意思。」
桑榆顿了一会儿,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把话解释清楚。
小丫头眼眸微动,不可思议地开口:「真以身相许啊?」
「不然还能有假?」
小丫头有些不确定,又接着问:「可以看腹肌的那种以身相许?」
桑榆挑了挑眉,哦豁,还知道腹肌,不错嘛,不愧是她的好闺女。
她点点头道:「不错。」
顾念桑闻言,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眉宇间拧起一抹深深的疑惑。
「可我与他又不熟,他为何要对我以身相许呢?」
关于这一点,桑榆多少有些意外:「你们不熟?」
「不熟啊,也就见过几次面,但每次都是以不愉快收场。」
桑榆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八卦地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顾念桑歪头想了想,急忙摆手:「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纵使这样,我也看不上他。」
「……看不上你还收他当暖房公子?」
「这不刚收了几只小猫咪嘛,这些猫咪总得有人照顾吧?再说了,谁知道他正巧自告奋勇呢?」
「……」
桑榆已经找不到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确实是她的好闺女,人家收暖房公子是伺候自己,这丫头就不一样了,她收暖房公子是为了给猫猫暖窝。
她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生无可恋地开口:「我要是那楚世子,估计会被你气得当场身亡。」
她收回方才的话,这孩子随她爹,一根筋。
顾念桑挠挠头,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好气的?」
「……」好吧,她闭麦。
……
昭阳殿外,楚南萧左等右等仍等不来召见,心中烦躁不已。
殿外冷风嗖嗖,那女人是不是故意让他在外面等着?
云凡瞧出了自家爷的不耐烦,连忙宽慰道:「爷,您莫动气,属下找个人问问。」
「不必问了,既然公主不方便,那本世子今日就先回去了。」
他是失心疯了,才会来这里当什么暖房公子。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即便他不认,那丫头又能说什么呢?
楚南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在梨筑小院待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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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凡连忙跑到自家爷跟前,将他拦下:「爷,留步啊!」
楚南萧睨了他一眼道:「要留你自己留,本世子不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云凡有些无辜地垂下眼眸,心里小声腹议,明明是您自己答应做暖房公子的,他不过是帮着找补罢了。
唉,谁让自己人微言轻呢,出了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扛。
「爷,走不得啊。」
云凡回过神来,将自家世子爷拉到一旁。
楚南萧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一脸嫌弃地甩开,淡淡道:「本世子想走便走,如何走不得?」
「您若是这么走了,就相当于出尔反尔,届时得罪了小公主,那咱们在慕宸国的日子可谓是举步维艰。」
楚南萧挑眉:「本世子不信,堂堂慕宸国的公主,会是那般小气性的人。如果真是这般,那这暖房公子,本世子就更不能当了。」
「她是公主,但更是女子,女子是可以被无限原谅的。即便她气性小,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只会同世子说,您同一个女子计较什么?」
楚南萧嘴角抽了抽。
主僕二人正说着,这时,知乐迈着小碎步过来了。
「楚世子,我家王妃和公主有请。」
楚南萧愣了一下,微微有些诧异:「七王妃也在?」
「是的,方才王妃和公主有些事,所以让世子久等了。」
「无妨,既然王妃和公主殿下有事相商,那本世子改日再来。」
他说罢,扭头就要走。
「世子留步。」知乐急忙叫住他,淡淡笑道:「不碍事,楚世子跟奴婢这边来。」
知乐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楚南萧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
「娘亲,您把那傢伙打发走不就行了?为何非得见他?」
顾念桑一边捋着猫咪的毛髮,一边好奇地问道。
桑榆啃了一口地瓜干,淡淡道:「你不懂,为娘不得帮你好好把关嘛。」
顾念桑嘴角抽搐:「把什么关?我是找暖房公子,又不是找未来夫婿,哪里用得着您出马啊,这不是小材大用吗?」
「你是我闺女,大到芝麻粒,小到头髮丝的事儿,为娘都得给你把关。你自小养在深宫中,对那些个臭男人不了解,为娘得擦亮眼睛帮你看看,免得你被他们忽悠了。」
顾念桑被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话说服了,眼眸中带着满满的感动。
「娘亲,您对我真好。」
桑榆脸色一变,用手扒着脖子上晧雪的细腕,没好气道:「起来起来,快勒死为娘了。」
顾念桑快速放开手,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楚南萧跟着小丫鬟来到正厅时,就瞧见这一幅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眼神下意识地柔了下来。
知乐将人带到跟前,出声道:「王妃,公主,楚世子来了。」
桑榆一听,连忙坐直了身子,还不忘用手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背。
楚南萧收回心神,拱手行了行礼:「楚南萧见过王妃,见过公主殿下。」
男子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顾念桑扭头一看,就见自家老娘目光灼灼地盯着人家小伙子看,那模样要多不矜持就有多不矜持。
她忍不住扶了扶额,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自家老娘的胳膊,咬牙笑道:「娘亲,说话啊。」
第441章 公主大人在上(十九)
被自家闺女这么一撞,桑榆才反应过来,抬手擦了擦嘴角莫须有的口水,温婉地笑了笑:「楚世子无须多礼,知乐,给世子赐座,上茶。」
知乐福了福身,轻轻喏了一声。
落座后,楚南萧谦虚地道了声谢。
桑榆抿了一口茶,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不知世子到这昭阳殿来,所谓何事?」
好俊俏的男子,比顾君迴那死鬼男人帅气多了,主要是这小子年轻,身强体壮的……
若她再年轻个十几岁,哪还有顾君迴什么事儿啊?
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若是被那傢伙听到,定会暴跳如雷。
顾念桑见自家老娘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顿觉有些丢人,小声提醒:「我亲爱的娘亲,容我真诚地提醒您,您是有夫之妇,请克制一下您的眼神,若是被我爹看到了,那醋意不得翻天啊。」
桑榆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知道知道,为娘有分寸。」
顾念桑挑眉,有分寸?她觉得有点悬。
听到母女俩的对话,楚南萧勾了勾唇,答道:「晚辈是来找公主殿下的。」
桑榆瞭然地点点头:「可否容我冒昧问一句,楚世子贵庚?」
「晚辈今年正值弱冠之年。」
楚南萧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举止得体、谦逊有加……
桑榆真是越看越满意。
弱冠之年好啊,比念念大个五岁,成熟稳重,有安全感,主要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老婆。
她是没机会跟这小美男谈恋爱了,既然自己不能拥有,那就让闺女拥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八字还没一撇呢,桑榆就忍不住在心里想了一大堆。
「挺好,挺好。」桑榆嘿嘿笑着,又不动声色地问:「那不知楚世子婚配与否?」
顾念桑拍了拍她家老娘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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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就问问,你别管,听着就好了。」
楚南萧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晚辈不曾婚配。」
桑榆闻言,眼睛一亮,看看他,又看看自家闺女,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模稜两可地说着:「世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婚姻大事还是早些上心的好。」
她话音刚落,楚南萧一怔,这二十年来,端王妃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关心他婚事的人。虽说带着点小目的,但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出卖人的,他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
以前在东黎国,那些个王亲贵胄都劝他不要成婚这么早,即便是要成婚,也是要走和亲这一条路,多多为东黎国百姓谋福利,否则就白瞎了这么一张俊俏的脸蛋。
他是东黎国世子,又不是秦楼楚馆的小倌,真正喜欢他的人,是不会过分在意他的容貌的。
而且他生下来就未曾体会到亲情,也不知道被宠爱的滋味,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婚姻去为所谓的君主、百姓谋福利?
「楚世子?」
见他不说话,桑榆轻轻唤了他一声。
楚南萧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晚辈方才走神了。」
桑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碍事,今日这茶不错,世子请。」
今日主要是把这小伙子的身世背景摸清楚,接下来就是看看他的为人如何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会儿,全程都是桑榆在问,楚南萧在答。
顾念桑在一旁听了全程,暗自有些诧异,这男人还挺配合,娘亲问什么,他答什么,没有一点不耐烦。
但为何一对上她,就开始张牙舞爪?难不成这男人属狗的?
……
「王爷。」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问道:「王妃在殿内吗?」
「回王爷,王妃和公主在正厅接见东黎国的楚世子。」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桑榆正聊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身子一顿,连忙起身东张西望。
见状,顾念桑和楚南萧一愣。
小丫头好奇地问道:「娘亲,您找什么呢?」
「找地方躲起来啊,我暂时不想见到你爹。好闺女,你这里哪里比较好藏人?」
顾念桑瞥了瞥站在门口的人一眼,吶吶道:「娘亲,不用藏了,来不及了……」
「怎么就来不及了?」
「因为我爹,已经来了……」
顾念桑扶额,用手指了指门口的男人。
「娘子这是要往哪躲?」
桑榆下意识转头,就见男人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脸色突然一僵,迅速垂下眼眸,深唿吸一口气,抬眸瞪他:「你怎么来了?」
男人抬脚朝她走过来,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来接你啊,娘子,都过了一晚上了,气该消了吧?」
桑榆沖他翻了个白眼:「没消,消不了。」
「无妨,那我陪着你,任由你出气。」
女子咬牙:「不用你陪。」
顾君迴淡淡说着,目光压迫地瞥了一旁的楚南萧一眼:「不用为夫陪,需要这小白脸陪?」
楚南萧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不关他事儿,他就是坐着喝杯茶。
桑榆没好气道:「你乱说什么呢?这是东黎国的楚世子。」
楚南萧闻言,起身行了一礼。
顾君迴淡淡应了一声,忙着哄媳妇儿呢,没空再搭理他。
男人低声下气地哄着:「为夫错了,娘子原谅我可好?」
「不好,暂时不想见到你,你回去吧。」
男人扒着她的手不放:「不回,娘子不想见到我,可我想天天见到你。」
顾念桑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淡定自如地喝着茶,倒是一旁的楚南萧,微微有些诧异,堂堂慕宸国的七王爷,居然是个怕媳妇儿的?
似乎想起旁边还有人,桑榆一巴掌把黏在身边的男人拍开:「起开,还有人在呢,腻腻歪歪的算怎么回事儿?」
「他们又不介意,是吧?」
顾君迴委屈巴巴地说着,暗含威胁的视线却落在旁边的两人身上。
顾念桑嘿嘿一笑:「不介意,不介意。」
楚南萧扯了扯嘴角:「晚辈也不介意。」
顾君迴满意地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们是不是应该……」
听懂了自家老爹的暗示,顾念桑蹭地起身,拉起楚南萧的手就往外走。
「爹爹,娘亲,你们先忙,我和楚世子还有些事儿,先走了!」
说罢,一熘烟地没了踪影。
第442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
桑榆咬咬牙,小没良心的,刚刚还让自己今晚也留下来陪她睡,结果转头就把她丢下,无情!
见自家媳妇儿腮帮子鼓鼓的,顾君迴在她身旁坐下,宠溺地笑了笑:「好了好了,莫气了,我怎么会嫌弃你胖呢?」
女子阴恻恻地瞥了他一眼:「你敢嫌弃吗?」
「不敢,也不会,即便你胖成个猪头,我也喜欢,更何况你又不胖。」
桑榆翻白眼:「那你喜欢猪头去吧。」
这是什么鬼比喻啊,哪有人把自家媳妇儿比作猪头的。
男人将头靠在她怀里,撒娇道:「不要,我就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
桑榆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油嘴滑舌,怕是不想独守空房才这么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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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若真是如此,我昨夜就来找你了,可我没来,甚至寻思了一晚上要怎么把你哄回来。我对娘子的真心,天地可鑑!」
「行了行了。」
「媳妇儿,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嗯,勉勉强强不生气了。」
男人用手勾着她的青丝,娇羞地说着:「既然不生气了,那今晚可以跟我回王府了吗?」
桑榆瞥他一眼,弯了弯唇:「这个嘛,看你表现。」
男人勾着她的腰,意味深长地说着:「回去我再好好表现。」
桑榆脸色一红,用拳头去捶他:「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想什么呢?」
男人弯唇笑着,眼里带着一抹狡黠:「我都没说是哪个,媳妇儿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个?莫非媳妇儿心里想的就是这个,但是害羞,所以才说不是这个。」
桑榆被他绕得有些晕乎乎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同你说这个了。夫君,你觉得那楚世子如何?」
她话音刚落,原本还笑意盈盈的男人,此刻脸臭得很。
他板着一张脸,摇摇头道:「不怎么样,一般般,长得还没我好看呢,看起来病怏怏的,不适合你。」
桑榆见他误会了,突然起来逗他的心思,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可是人家年轻啊,身强体壮的……」
「媳妇儿,我也不差,我老当益壮。」
说罢,凑到桑榆面前,巴巴地秀着自己的身材。
桑榆忍俊不禁,得亏刚刚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下人,否则……她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男人一脸幽怨地看着她,质问道:「怎么,你看上人家了?对我腻了?不爱了?」
桑榆笑笑:「没有的事。」
「我不信,你眼神闪躲了,你一定是对我腻烦了,想找下一家了。」
桑榆无奈:「真没有。」
男人捧着她的脸蛋,迫使她抬眸看着自己:「我不信,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好了,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世子不错,拿来当女婿正正好,配得上咱们一家的颜值。」
听到她这话,男人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嗯,还别说,长相确实不错。」
桑榆弯唇调侃道:「方才还说人家长得一般,这会儿怎么又不错了?双标!」
「跟为夫比起来确实一般,但单拎出来看长得也还算凑合。只不过,咱家念念还小,你不会就想让她嫁人了吧?即便为夫同意,皇兄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桑榆被他这话气笑了,没好气道:「念念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皇兄的女儿?」
「媳妇儿这是什么话?自然是你我的女儿。」
桑榆挑眉看他:「既如此,我女儿的婚事,我还不能做主了?」
顾君迴揉了揉她的发,淡淡道:「能做主,能做主!只是皇兄皇嫂向来疼爱念念,把咱们家念念当成亲闺女宠,还有奶宝,像宠亲妹妹一样宠着念念,他们恐怕一时接受不了念念嫁人的事。」
「我并非让念念现在就嫁人,再说了,我的闺女若是要出嫁,也是要招上门女婿。只是如今她已经及笄,我不得提前帮她物色物色?遇见合适的男子时一定要珍惜,不然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娘子这是看上了那位世子,想让他当念念的驸马?」
「我瞧着那小伙子不错,可以观察观察,不过感情的事儿,还是得念念自己来把控,咱们顶多在后面推波助澜。」
感情一事,不分年龄,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
男人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温声道:「嗯,都听娘子的。」
……
话说另一边,顾念桑牵着楚南萧的手往院子里跑,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喘了一大口粗气。
歉意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世子莫要见怪,我爹娘平日里恩爱惯了,一时收不住。」
男人不说话,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心里闪过一抹怪异。
见他不说话,顾念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楚世子?」
「哦,无妨,只是……」男人扬了扬自己的手,戏嚯地开口:「公主殿下想牵着在下的手到什么时候?」
顾念桑低头一看,脸颊浮起两抹红晕,急忙甩开他的手。
轻咳两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楚南萧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忙问:「公主为何这般看着在下?」
怕不是想对他图谋不轨?
顾念桑瞧了一眼他身上的黑色衣袍,不可置信地开口:「楚世子就穿这身衣服给本公主当暖房公子?」
「在下觉得这身挺好的,耐脏。」
顾念桑嘴角抽了抽,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由。
「不行,换一身。」
男人挑眉:「为何?」
「本公主不喜欢黑色。」
男人扫她一眼,暗暗抬槓:「可在下喜欢啊。」
「你也不能喜欢,你是我的暖房公子,本公主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
「那日在下不过是同公主开个玩笑,这样如何,玉佩我也不用公主赔了,这暖房公子一事,也就此作罢,就当在下没提过,公主觉得这样可好?」
顾念桑瞪大了眼珠子:「那怎么行?玉佩本公主已经派人拿去修了,而且是你亲口说要给本公主当暖房公子的,想出尔反尔不成?难不成你们东黎国的人,都是这般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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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都忘了,谁让这男人主动送上门来,都这样了她还不收下,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而且,她馋他腹肌好久了。
第443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一)
女子这番振振有词的言论不禁让楚南萧有些发愣,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若是他出尔反尔,他倒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顾念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手道:「此事不用再议,就这么决定了。」
楚南萧唇动了动,罢了,不就是个暖房公子嘛,他就不信了,搞不定一个小丫头,更何况也没人在意他东黎国世子的身份。
爱咋地就咋地吧。
他弯了弯唇,淡淡道:「此事全凭公主做主。」
见他破天荒的没有反驳自己,顾念桑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
朝他勾了勾手指,一脸神秘:「跟本公主来。」
男人不疑有她,抬脚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处偏殿。
顾念桑拍了拍手,作势要将一旁的男人带进殿内。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云凡。
「小侍卫,你确定要跟进去吗?」
云凡脑海中的某根弦忽然搭上了,眼眸中有两簇小火花莫名兴奋:「不不不,属下在外边儿候着,殿下和爷请便。」
楚南萧一点不落地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胳膊肘往外拐的傢伙!
顾念桑收回视线,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拽着他就往殿内走。
楚南萧一个不察,差点被掀翻在地,神色复杂地看了前面的小丫头一眼,这小丫头片子力气怎的这般大?
一会儿的功夫,楚南萧就被女子拽进殿内。
宫人们见了纷纷行礼。
顾念桑微抬手腕,让人下去准备热水。自己则招唿着楚南萧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楚世子方才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楚南萧嘴角抽搐,刚想说不是刚从正厅喝过来嘛,结果他还没张口,茶水已经怼到他面前。
「多谢公主。」
「客气客气~」
两人一时间无话,埋头喝茶,但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
宫女们效率很快,没多久热水便备好了,还往里撒了几瓣花瓣。
火红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显得娇艷欲滴。
楚南萧以为她要沐浴,作势要告辞:「殿下既然要沐浴,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屁股还没来得及与凳子分离,手腕便被抓住了。
顾念桑看着他,掷地有声地说:「不是本公主要沐浴,是你要沐浴。」
楚南萧一愣,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要沐浴?」
他怎么不知道他要沐浴?
顾念桑眨巴着眼珠子道:「是啊,暖房公子嘛,必须得洗干净了再开始干活。」
干……干活?
楚南萧不淡定了,这丫头不会是要来真的吧?他可是不卖艺不卖身的啊!
「公主殿下,这大白天的,咱们就开始……骄奢淫逸,这不太好吧?」
他动了动唇,极其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抗议。
顾念桑不解:「不过是沐浴罢了,与骄奢淫逸有何关系?」
楚南萧以为她假装听不懂,咬咬牙道:「在下……在下不卖身!」
他话音刚落,女子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古怪了。
「楚世子要卖身,本公主还不一定买呢。」
「……」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觉得有被冒犯到。
见他磨磨唧唧个没完,顾小姑娘不耐烦了,一把将人拽了起来:「行了,赶紧去沐浴,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你若是再叽叽歪歪的,本公主不介意亲自帮你。」
「……」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活了二十年算是见识到了!
楚南萧被推到了屏风后,外面冷不丁传来女子轻飘飘的声音。
「洗干净些,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呢。」
他愣了一下,脚步一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浴桶里。
一会儿这女人若是霸王……硬上弓,他该如何拒绝?
不对,他好像拒绝不了,那女人力气太大了。
顾念桑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见里面半天没动静,忍不住皱起来眉头:「磨蹭什么呢?」
「公主,要不您先出去?您在这儿,在下不太适应,有些施展不开……」
女子皱起了眉头:「你是沐浴,又不是在里面练武,如何会施展不开?」
「这话倒是不假,但有人在,难免会放不开手脚,所以还请公主……」
不是施展不开,是怕某个色女突然闯进来。
「啧!事儿真多!」顾念桑捏了捏眉骨,站起身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速战速决,否则本公主不介意破门而入。」
……
偏殿外,云凡刚寻了个位置坐下,向过路的宫女讨了杯热茶,还没来得及喝,就见念桑公主一个人出来了。
他使劲儿张望了一下,也没见到自家世子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难不成世子被折腾得出不来了?不应该啊,他家世子是挺弱,但不可能这么弱吧?
云凡忽然有些慌了,刚讨来的茶也顾不上喝了,立马朝顾念桑奔了过去。
「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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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顾念桑愣了愣:「是你?楚世子的小侍卫?」
「对,是属下……」云凡急忙笑着应着,顿了一会儿,颇为紧张地问道:「公主,不知我家世子……」
顾念桑淡淡道:「哦,你家世子在沐浴,一会儿本公主与他有正事要办。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也别在外头瞎等着了,本公主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沐浴?正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额滴个天吶,小公主这么勇勐吗?
他是不是得马上赶回梨筑小院,给爷安排上一锅十全大补汤?!
毕竟爷都为了他们以后在慕宸国的美好生活,将自己委身于公主殿下了,他这个做属下的不能帮什么忙,唯有在后方把爷的身体养好。
这般想着,云凡忽然找到了动力。
顾念桑说完就走了,也没太在意小侍卫渐渐不单纯的眼神。
……
顾念桑在外面逛了一圈,直到楚南萧派人来叫她,她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殿内。
云凡瞧着小公主急匆匆的步伐,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起身回来梨筑小院。
顾念桑进到房间时,男人已经换上了她提前准备的水蓝色衣袍,端坐在茶桌前喝茶。
见她进来,掀开眼皮看她,动作矜贵优雅。
顾念桑不禁看呆了。
第444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二)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换身衣裳年轻多了。」
顾念桑在他身旁坐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毫不吝啬地赞美。
楚南萧闻言,嘴角狠狠抽搐:「公主的意思是,在下很老?」
「倒也不是,主要是世子平日的穿衣打扮太过老成,颜色沉闷,没有一点朝气。日后就这么穿,穿艷些才好看。」
顾念桑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越看越满意,她眼光就是好,挑的衣服果然合适。
楚南萧没有搭话,兀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脑海中却寻思着若是一会儿她提出那种要求,自己该怎么拒绝她?
迷晕?打晕?
顾念桑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看向他:「世子殿下,既然你已经沐浴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突然开口,楚南萧愣了一下,说话结巴:「现……现在?会不会太早了?」
终究还是躲不掉了吗?
「很早吗?本公主还嫌晚嘞!」
「公主,那个……在下还没……没做好准备!」
顾念桑奇怪地扫了他一眼:「这种事情,需要做什么准备?你不是都把自己洗干净了吗?再说了,本公主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公主金枝玉叶,这种事情还是要谨慎比较好,在下不是个值得託付的……」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他:「本公主知道啊,也没指望你能够託付。」
「……」
这眼神澄澈无辜,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再说了,若是被陛下和王妃知道了,一定会剁了他。
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尽力拖延时间:「公主要不先跟王爷王妃禀报一声?」
「不用,娘亲知道的。」
楚南萧闻言一怔,知道了还同意,七王妃是不是心大啊?
见他还想说什么,顾念桑及时抬手制止,兇巴巴地瞪着他:「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本公主就让你把衣服脱了在昭阳殿跑上一圈!」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很奏效,楚南萧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这小女人说到做到。
顾念桑收回视线,朝空气中打了个响指,几个宫女抱着几只猫咪进来了。
「公主。」
顾念桑摆摆手:「把猫咪放下,你们先出去吧。」
宫女们轻轻喏了一声,放下猫咪就离开。
顾念桑抱起猫咪,拿过一旁的奶瓶,将猫咪和奶瓶一起塞进男人怀里。
奶瓶是之前小姨生表弟时她老娘亲自做的,还剩了许多,她就拿过来了。
毛茸茸的一小团被塞进怀里时,男人愣了一下。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顾念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世子莫要发呆了,餵奶吧,你今日的工作就是给猫咪餵奶,然后陪它们玩。」
楚南萧神色复杂,不可置信地开口:「所以……公主说的正事就是照顾这……这些猫?」
「对啊,不然呢?」
「既如此,为何要在下沐浴?」
「小猫咪喜欢干净的味道,可不得让你洗干净了再过来。」
「……」
亏得他担忧了许久,折腾了这么久,原来是让他餵猫?他堂堂世子,居然沦落为一个猫夫?
那还不如让他贴身伺候这丫头呢,起码这丫头身上白白嫩嫩的,不像这堆小猫咪,毛茸茸的,看了让人怪害怕的。
「那世子开始吧,本公主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顾念桑说着要转身,忽然想起还有事儿没交代完,又转过身来:「对了,这些小傢伙们都有自己的名字,叫哆来咪发唆拉西,你可千万不要叫错了,否则它们会不高兴的。」
「不是……」
楚南萧还想说什么,顾念桑压根不给他机会,一熘烟就跑了。
她还着急去找太子哥哥玩呢。
楚南萧低头看了一眼乱作一团的小猫咪,内心有些崩溃。什么哆来咪发唆拉西,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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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它们长得都差不多一样,谁知道哪些是哪些啊?
「喵~」
他正愣神着,怀里的小喵咪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奶瓶。
楚南萧无奈,被迫当起了七个娃儿的『爹』。
……
这边,云凡熬好了一大锅十全大补汤,这才急急忙忙去接自家世子。
才刚到昭阳殿外,就见他家世子一脸疲惫地从里面出来,顶着一头的猫毛。
云凡愣了一下,快步上前:「爷,您没事儿吧?」
他家爷不是跟小公主卿卿我我去了吗?这身上的猫毛怎么回事儿?
云凡一边给自家爷清理身上的猫毛,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想着。
楚南萧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吐出几个字:「你瞧本世子这样,像是没事的吗?」
云凡低下头,怯生生地问道:「爷,究竟发生了何事?」
男人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走了,回去再说。」
……
主僕二人回到梨筑小院,云凡提了热水给自家爷沐浴,又找来一身干净的衣裳。
楚南萧看了一眼手边的衣裳,脑海中不自觉地响起女子的话。他默了默,鬼使神差地开口:「换一身吧,要别的颜色。」
云凡闻言一怔,这可是世子爷平日里最喜欢的一种颜色,如今他居然要换颜色?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不敢问,默默开口:「爷要什么颜色?」
「唔,白色、蓝色……总之,要那些比较有活力,显得有朝气,显年轻的颜色。」
「属下这就去给爷换一套。」
云凡在房间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白色蓝色的衣裳,只找到了一套淡金色的常服。
他抱着衣服站在屏风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爷,只找到一套淡金色的常服。」
楚南萧皱了皱眉,他的衣服这么少吗?
「拿进来吧,改日再多添几套。」
沐浴过后,云凡又端来一碗小米粥给自家爷暖胃。
楚南喝光一碗粥,又让云凡添了一碗。
小侍卫很快又添了一碗,面色疑惑:「在昭阳殿时,公主就没让人给爷准备晚膳?」
「准备了,但本世子没有胃口,便让人撤下了。」
光是照顾那几只懒猫他都照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用膳?
可这话到了云凡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他家爷也太拼了吧,为了讨好公主,竟然废寝忘食,难为他还有力气走回来。
幸好他还熬了十全大补汤!
第445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三)
楚南萧正喝着暖粥,就见云凡倏地站了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爷,您先喝着,属下厨房里还熬了一锅汤,这就给您端来。」
楚南萧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有点长进,还知道他给熬汤了。
等回了东黎国,得好好嘉奖他一番。
云凡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盅汤。
他把炖盅放在桌子上,殷勤地给自家爷盛了一碗。
笑嘻嘻地开口:「爷,喝汤。」
揭开锅盖的那一刻,楚南萧就闻到了味道,总感觉这汤味道有些怪怪的。
他挑眉看了一眼小侍卫:「里边加了药材?」
「爷鼻子真灵,这全都是用药材熬的,可补着嘞!爷今儿消耗了一天,可得好好补补。」
楚南萧贊同地点点头,照顾那几只小猫一整天,又是餵奶,又是陪玩,确实消耗过多。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一大股中药味儿袭来,难喝得皱起了眉头。
云凡见状,连忙制止:「爷,不能吐,药虽苦,但是功效好。」
楚南萧艰难地将嘴巴里的汤咽下去,瞥了他一眼:「你熬的什么汤,这么难喝。」
云凡扫了自家爷一眼,乖巧答道:「十全大补汤,补气血两虚,还有……肾……」
楚南萧闻言,砰地将那碗汤放下,脸色黑沉,阴恻恻地看着他:「本世子需要喝这个?好端端的,补什么……肾啊?」
云凡缩了缩脖子,顶着自家爷吃人的眼神,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若是平时,爷自然是不需要,可是今日爷陪公主消耗了一整天,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属下怕爷身子吃不消……」
「……」
他话音落下,男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看着他:「谁跟你说本世子陪她消耗了一整天?」
「今儿爷在偏殿沐浴时,公主亲口说的,说是您洗干净了,她与您有正事要办,难道不是……吗?」
云凡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了自家世子爷的雷点上,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来楚南萧就憋闷得慌。
他将手里的碗放下,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没好气道:「本世子倒宁愿陪她一天,可事实是,她说的正事就是,在里面陪那几只猫玩一整天!」
听着自家爷的话,云凡愣愣的,不可思议地开口:「所……所以,世子爷今儿不是陪公主共赴……巫……巫山,而是在里面照顾猫?」
「赴你个头啊!」楚南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不对啊,您怕猫,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男人瞥他一眼,轻飘飘地开口:「你不知道嘛,人在绝境的时候是可以克服恐惧的。本世子现在不怕猫,倒是怕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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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凡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男人眼神一瞪,他连忙把笑憋了回去。
「原以为公主是看上了爷的美貌,结果是让您去照顾猫。」云凡绷紧了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感慨道:「可惜了属下这一大锅十全大补汤啊,熬了好几个时辰呢。」
楚南萧幽幽看他一眼,眯起眼睛威胁:「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世子连人带汤把你丢出去?」
云凡识趣地捂上了嘴巴。
楚南萧喝了好几杯茶水,心情才平復下来。他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修长的指尖泛白。
「本世子也甚是好奇,那女人脑子里究竟想什么?若是别的女子,看到本世子的出浴图,定会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可她怎么连瞧上一眼都不愿意,难不成本世子变丑了?」
云凡在一旁拍马屁:「怎么可能?世子一直都这么玉树临风、才貌双绝,将天底下的女子迷得挪不开视线。」
楚南萧抿了抿唇,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那小丫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凡极其耐心地分析:「或许……小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您想想啊,她自幼在一个长相卓越的氛围中长大,天天看着陛下,自家爹娘,伯父,兄长……说不定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楚南萧贊同地点点头,俊朗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惆怅:「但是该如何让她歇了让本世子照顾猫的想法?」
云凡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征服她!」
楚南萧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咆哮:「这与本世子不想照顾猫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云凡忽略掉自家爷瘆人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说:「爷只要让小公主把注意力从猫猫身上集中到您身上,等她满心满眼都是您时,自然就不用再去照顾猫了,世子觉得属下这主意如何?」
「本世子觉得,与其听你在这儿出馊主意,我还是早点歇下吧……」
毕竟明日还要早起去昭阳殿呢!
那小丫头说了,只要能照顾猫猫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还他自由,可他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别啊爷!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属下说的是真的,难不成您心甘情愿被公主征服?」
「怎么征服?」
楚南萧起身的动作一顿,目光如炬地看着云凡,笑话,向来只有他征服别人的份儿,还没有人能够征服他,即便是那女人也不可以。
云凡见自家爷对自己的话上了心,眉眼一弯:「追妻第二步,死缠烂打。爷要时时刻刻出现在小公主的跟前,守护着她,给她安全感,无微不至的关怀她……」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楚南萧就听懂了四个字:死缠烂打。
「本世子试试吧,毕竟那小丫头油盐不进的。」
「爷要对自己有信心,男人不能说不行。」
楚南萧被他这话刺激到了,冷眸一瞥:「给爷爬!」
云凡摸了摸鼻子,逃窜似的熘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那锅十全大补汤兜走。
唉,浪费了他这么好一锅汤。
可惜呀,他家爷没有口福。
翌日,楚南萧穿着一身淡金色的衣裳出现在昭阳殿,顾念桑见到他身上的衣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得确实人模狗样的。
顾念桑弯了弯唇,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楚世子,早啊。」
第446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四)
楚南萧被她这抹灿烂的笑意晃了心神,似夏夜的凉风、冬日的暖阳……让人心驰神往。
「早。」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薄唇弯了弯。
顾念桑摸了摸头,夸赞道:「楚世子今儿这身衣裳不错,很是精神。世子长得好看,这颜色也很衬你。」
楚南萧被小丫头那句『世子长得好看』收买了,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
「多谢公主夸奖,公主今儿瞧着比昨日又美了几分。」
「真的吗?本公主一觉醒来也觉得自己又美了不少。」顾念桑双手捧着脸蛋,笑弯了眉。
云凡追上自家世子爷时,就见两人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地互夸着,他慵懒地倚靠在一旁的大树旁,脸上露出一抹老父亲的笑。
不得了啊,世子爷长大了,会夸人了,会哄女子开心了!
昨日他那十全大补汤熬的值!虽没补到身子,但补了脑子。
楚南萧瞧见她脸上的笑意,愣了愣,旋即点点头。
本来今儿顾念桑心情就不错,如今被这男人这么一夸,她心情更好了,心情一好,自然就比平时多聊了几句。
「世子可用过早膳了?」
楚南萧动了动唇,正要说用过了,一旁的云凡脑袋瓜子一转,抢先开口。
「不曾!」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于激动了,收敛了一下情绪:「回……回公主,属下的意思是,我家世子爷着急赶过来,不曾来得及用早膳。」
楚南萧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本世子用不用早膳,你不知道吗?瞎啊?
难不成刚刚那顿是跟狗吃的?
顾念桑一愣,心里莫名有些感动,看向楚南萧的眼神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云凡见状,嘚瑟地抬了抬下巴,果然还是得靠他,这个家没有他不行啊!
然而还没等他嘚瑟够,只见小公主抬手拍上他家世子爷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开口:「楚世子,有心了。你对猫猫这般有心,待猫猫们幻化成形的那一天,本公主定为你们主持大婚。当然了,具体是哪一天,本公主也说不准。不过届时,你得喊我一声丈母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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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凡:「……」
怎么跟预想中的剧情不一样,小公主难道不应该被世子的做法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以身相许吗?
怎么一下子就从世子妃变成了丈母娘?神特么的丈母娘!
楚南萧:「……」
他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捏了捏眉骨,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七只小猫都是公的!公的公的!
即便真的那么离谱可以幻化成人形,那也是个公的!
这女人要给他介绍个公的?
楚南萧绷不住了,满脑子里都是公的公的公的,无限循环。
顾念桑见主僕二人脸色怪异,不禁有些奇怪,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应该没错啊,那些记载神话的话本子上写的猫咪都是可以变成人的,说不定她的猫咪也可以呢?
这两人就是见识短浅。
楚南萧扯了扯嘴角,抱拳道:「公主,小猫咪这会儿一定饿了,楚某先下去了。」
「世子,你还没用过早膳,要不要一起啊?」
「不……不用了,我吃过了,我不饿。」
楚南萧说着,拽着云凡撒腿就跑。
徒留顾念桑在原地懵逼,不是说没吃过吗?怎么又吃过了?
这男人可真古怪。
女子疑惑地摇摇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
回到房中时,知乐把早膳都备好了。
「公主,用膳吧。」
顾念桑轻轻应了一声,拿起汤匙,似乎想起什么,又顿了顿。
「知乐,你说男人怎么这么奇怪?」
知乐上前,温声道:「公主何出此言?」
顾念桑歪着头,好看的脸蛋上带着几抹疑惑:「方才本公主在院子里碰上了楚南萧世子,本公主见他对猫咪们一片真心,便随口许诺,等猫咪幻化成人形的那一日,本公主就为他们赐婚,可他不但不高兴,反而一脸复杂地看着本公主,这是何意?」
知乐闻言,也是一脸复杂:「公主,您怕是不知道,那几只猫咪都是公的……」
顾念桑抿了一口粥,不贊同地开口:「本公主知道啊,但那又如何?公的怎么了,公的不能成婚?」
知乐抿着唇,艰难地开口:「这倒也不是,只是……楚世子也是公的……」
闻言,顾念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恍然大悟:「对哦,本公主怎么忘了他是个公的?」
她还以为那男人不想当她女婿呢。
「……」
……
用过早膳,顾念桑心里挂念着小猫咪,屁颠屁颠地往偏殿跑。
而此刻的偏殿内,楚南萧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云凡身上挂着七只猫咪,正手忙脚乱地拿着奶瓶餵奶,得了空的时候,还不忘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世子爷。
耗费了一会儿的时间,终于把猫咪餵饱了,云凡这时才能好好同自家世子爷说句完整的话。
「爷,您快些把小公主征服吧,属下不想再餵猫了。」
云凡看着身上大把大把的猫毛,有些欲哭无泪,这可是他新做的衣裳啊!都还没穿过几回,这下全让这几只小猫给糟蹋了!
嗐~偏偏打又打不得,凶又不能凶,这几只小傢伙可是比他还要娇贵呢。
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长长的嘆息一声:「不是本世子不想征服她,只是你方才也看到了,那丫头油盐不进的,还想把公猫介绍给本世子,本世子能有什么办法?」
「您只是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爷长得人神共愤的,若是认真起来,还怕不能把小公主撩到手?」
云凡上前给他捶捶背,可劲儿地拍着马屁。
楚南萧对他的夸赞很是受用,不过还是皱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本世子当蓝颜祸水?」
「这蓝颜祸水也是夸人的!东黎国的女子都被您迷得团团转,您若是真有这心,还怕拿不下小公主?届时别说不用餵猫了,说不定日子还过得潇洒滋润呢!」
云凡越说越带劲儿,眼眸中带着泪,他真的不想再当猫夫了!
第447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五)
想他堂堂东黎国世子身边的贴身护卫,肩能扛,手能提的,怎么就沦落成一个天天拿着奶瓶餵猫、陪猫玩耍的猫夫了?
这个绝对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一身武艺都要荒废了。
楚南萧轻轻唔了一声,颇为苦恼:「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可万一小丫头真看上本世子,要让本世子当驸马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云凡一听,马上支棱起来了。
「驸马好啊!慕宸国的驸马总比东黎国不受宠的世子强吧?」
楚南萧皱着眉头:「话是这么说,但是……」
男人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知乐焦急的声音。
「公主,您慢点儿,猫咪就在里头,它们又跑不了,可是您摔着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顾念桑一边摆手,一边加快了脚步:「无妨,本公主就想快些见到猫咪。」
她大步踏进殿内,正好与抬眸看过来的主僕二人六目相对。
见到楚南萧,脑子里忽然想起方才要给他许配公猫的事情,顾念桑面上划过一抹尴尬。
云凡抱拳行了行礼。
楚南萧双手背在身后,沖她微微颔首:「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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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尴尬地笑了笑,「楚世子无需多礼,今日无事,本公主就过来陪猫咪玩一会儿。」
楚南萧扭头看她,疏离客气地开口。
「既如此,殿下请便。」
顾念桑看了一眼慵懒地趴在地毯上,露出莹白肚皮的七小只,微微有些诧异:「世子,它们这是怎么了?」
「刚喝了奶,许是吃饱了有些犯困。」
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嗓音淡淡。
顾念桑缓步走了过去,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抱起最近的一只小猫咪,白嫩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和肚皮,小猫咪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嘴里还发出『喵~』的声音。
听到这声喵语,顾念桑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鲜少看到她这么温柔的一面,楚南萧漆黑的眸子也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笑意。
他掀了掀袍子,席地而坐,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云凡看了两人一眼,使了个眼色把知乐带走。
……
顾念桑一只只给小猫咪顺毛,等她终于忙完,回过头时,却发现一旁的男人单手托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神澄澈温柔。
她不禁一怔。
「世子为何这般看着本公主?」
楚南萧不语,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至顾念桑被他盯的实在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忽然男人凑了过来。
彼此唿吸交换之间,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顾念桑唿吸不由一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世子,你……」
「乖,别动。」他轻声说着,抬手往她头顶上摸了摸,半晌,摊开手掌,
顾念桑低头看了看,男人宽大的掌心上赫然躺着几撮毛髮。
「谢……谢谢哈!」
她一把抓过楚南萧手里猫毛,脑袋垂了下来。
楚南萧见状,以为小丫头害羞了,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但凡他出手,就没有不……
男人脑海里的想法还没寻思完,小丫头突然朝他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摁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脸蛋红扑扑的,脸颊两侧浮现两朵绯红,那一双水眸像藏了钩子一般,只需瞧上一眼,便能叫人心里痒痒。
楚南萧后背紧贴着地面,一脸紧张地看着头顶上的女子,感觉唇有些干燥。
忽然,顾念桑俯下身子,朝他凑近了一些。
「公……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女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以至于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小丫头压住他的腿,奶凶奶凶地说:「做什么?自然是做本公主早就想做的,却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这可不怪本公主,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说完就开始伸手去扒楚南萧的外袍,饶是一向淡定的男人,这会儿整个人都开始紧绷起来。
他想伸手去推身上的女子,可小丫头力气太大了,他悲催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法挣扎!
顾念桑拍了拍他的脸,好心地劝诫:「莫要挣扎了,本公主自小力气便比一般人大,你乖乖配合,免得一会儿受伤。」
「公主,使……使不得啊!」
楚南萧开始慌了,他守了二十年的清白,不会就这么被毁了吧?
还是在这种满是猫毛的地方,身旁还有七只小猫一瞬不瞬地看着……
「闭嘴!」顾念桑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警告:「你若再嚷嚷,本公主就要亲你了!」
「公主,真的使不得,若公主执意如此,陛下会剁了我的!」
他清白都快没了,还在乎会不会被亲?
女子好看的眉头皱起,疑惑地开口:「这与皇伯父有何干系?你这男人就是事儿多,做事还磨磨蹭蹭的。」
她说罢,也不等他反应,伸手去抓他的腰带。
男人身子一僵,下意识要开口拒绝,顾念桑被他整得有些不耐烦了,低头攫住他的唇。
剎那间,空气寂静了下来。
冰凉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楚南萧全身的弦都崩紧了,手指头和脚指头微微蜷曲……
他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见他没了声音,顾念桑离开他。用袖子擦了擦嘴,低头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衣服敞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完美的线条,然后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腹肌……
顾念桑看呆了,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
娘亲果然没骗她,腹肌这玩意儿果真让人上头。
似乎嫌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她往前凑了凑,最后干脆直接趴在男人的肚子上看了起来。
原本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而面红耳赤的男人,这会儿一颗小脑袋直接凑了过来,他气息险些不稳。
深唿吸了半晌,才压制住心底的心猿意马,不过绯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羞涩。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他抬手要去推开她,手举了起来,又缓缓放下了。
云凡和知乐进来时,就见到这副非礼勿视的画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上了眼睛,转身,同手同脚地离开。
第448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六)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冰凉的感觉清晰地传来,楚南萧瞬间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他微抬手臂,一把将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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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一时不察,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她扭头看他,如水的眸子中跳着两簇火苗:
「你干什么?」
说罢,还想继续往男人身上凑过去。
楚南萧早就眼疾手快地穿好了衣袍,倏地站起身,双手护在胸前:「公主请自重!楚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小丫头搓着手,琥珀色的眸子中闪着一抹渴求的笑意:「再让本公主看一眼嘛,就一眼?」
男人摇摇头:「不行。」
顾念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上手:「为什么不行?你是本公主的暖房公子,只要本公主想,你是要以身相……相许的!」
楚南萧一边闪躲,一边拼命护着自己的腰带。
他躲,她追。
两人在殿内转了一圈,气喘吁吁。
顾念桑实在跑不动了,双手叉腰,厉声道:「本公主命令你过来!」
楚南萧抱着柱子,缓缓摇头:「公主恕罪,在下实在不能过,否则我这一世清白就毁了。」
顾念桑脱口而出:「无妨,本公主对你负责。」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公主想要对在下负责,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某心高气傲,不甘与众人共侍一妻,难道公主真愿意为了我,而放弃整片森林?」
小丫头眼珠子轱辘转了一下,她自然不愿意了。
于是,她趁男人不注意,一下子扑了过去。
「本公主是渣女,从不轻易对任何人负责,再说了,我就看看而已,又不对你做什么。」
见她毫无预兆地朝自己扑过来,男人吓了一跳,连忙退开。
「公主,咱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
「废话,要是克制得住,本公主还需要你?」
话落,又欲张牙舞爪地上前。
这时,楚南萧拼命朝她摆摆手,语气哆哆嗦嗦:「公主且慢,血……血血……」
顾念桑一脸迷茫:「什么血?」
男人扫了小丫头一眼,神色复杂:「你流血了。」
顾念桑以为他在同自己开玩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才流血……」
话还没说完,下身传来一股暖流。
顾念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楚南萧慌了,连忙朝她冲上去:「公主!」
……
顾念桑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昭阳殿的雕花大床上,小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念桑连忙要起身。
桑榆快步上前,皱着眉头道:「不舒服就先躺着,莫要逞强。」
顾念桑说着,眼泪开始婆娑:娘亲,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桑榆将手里的碗放在一旁,在床边坐下:「呸呸呸!什么不治之症?你啊,好着呢!」
「可是……我晕过去之前,好像流了好多血,血迹都把衣裙染红了……」
顾念桑听了自家娘亲的话,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继而又想起什么,勐地低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瞧着小丫头无措的模样,桑榆弯唇笑了笑:「别看了,傻丫头,你来葵水把衣服弄脏了,为娘方才帮你换了一身衣服。」
她的小公主终于长大成人了。
「葵水?」
顾念桑微微愣了一下,她之前就听娘亲说过,每个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来葵水,只有来了葵水,才意味着真正长成大姑娘了。
桑榆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问道:「是啊,现在感觉如何了?」
「小腹有些疼痛,然后身子不太爽利……娘亲,那我身上这套衣服一会儿不会也脏了吧?」
知乐说女子的葵水要来个几天,那她一天岂不是要换很多套衣服?
而且她来葵水还算比较晚了,知乐那丫头早就来了。
「傻丫头,娘亲给你用了来葵水的东西,你偶尔换一下就不会沾到衣裙了。」桑榆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眼眸含笑:「刚开始来葵水是会有些不舒服的,娘亲给你煮了红糖水,你趁热喝一下,喝下去应该会舒服些。」
来葵水用的东西其实就是她自制的简易版的姨妈巾,她还贴心地做了几件小裤裤,就是为了在这个特殊时期穿。
顾念桑像个生病的孩子,乖巧地把红糖水喝完,然后抱着桑榆的胳膊,像小时候那般黏着她。
「怎么了?可还是不舒服?」
见她脸色不太好,桑榆急忙问道。
「不是。」小丫头摇摇头,面色尴尬又复杂:「娘亲,今儿我来葵水时,楚世子也在……」
「娘知道啊,还是他把你抱回房间,然后让知乐来通知娘亲。」说着说着,桑榆似乎想起了有趣的事情,弯唇道:「他那件淡金色的衣袍,被染红了一大片……」
顾念桑羞涩地将头埋进被窝里:「娘,您别说了,丢死人了!」
桑榆抿了口热茶,笑着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他都二十了,这些事儿多少知道一些,不足为奇。」
女子话音落下,小丫头悄悄露出一双眼睛:「可我此前还对他,对他……」
桑榆一听有八卦,瞬间来了精神:「对他什么?」
小姑娘咬咬唇,涨红着一张脸道:「我还亲了他,扒他衣服看他腹肌!」
她这话一出,桑榆有一瞬间的怔愣:「额滴个乖乖,你这么生勐的吗?你跟那位世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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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什么,我就是单纯想看他腹肌,然后不小心亲了他……」
虽然顾念桑觉得这些都没什么,但在自家娘亲面前说这个,还是挺害羞的。
但谁知她家老娘并不在意这个,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满脸八卦:「我的儿,有没有心跳加速、浑身酥酥麻麻的感觉?」
心跳加速?酥酥麻麻?
顾念桑歪头想了想:「好像没有……」
桑榆又问:「也没有面红耳赤的感觉?」
「没有……应该有面红耳赤的感觉吗?」
桑榆挠挠头,有些不解:「不应该啊,难不成你不喜欢他?」
小姑娘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啊。」
第449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七)
桑榆脸黑,板着一张脸道:「……不喜欢人家,那你还亲人家,扒……人家的衣服,顾念桑,谁教你的?」
「不就亲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他也没反抗啊……」
当然了,反抗似乎也没用。
顾念桑有些不解,娘亲为何突然黑了脸?
桑榆看着小姑娘一脸懵懂的样子,深唿吸一口气,不生气不生气,丫头只是什么都不懂而已,不懂没事,她慢慢教就好了。
于是,顾念桑听着自家娘亲说了一下午的男女之事,她听得似懂非懂。
桑榆看着自家闺女不开窍的模样,深深嘆了一口气,果真是随了她爹,缺根筋、实心眼儿,在这事儿上木讷愚钝。她自认为说得已经足够露骨了,可这丫头还是懵懵懂懂的。
罢了,慢慢来呗,他们做父母的教不会,日后自有夫君教她。
……
话说另一边,云凡见自家世子满身血渍的回来,着实吓了一大跳。
血渍在淡金色的衣裳上晕染开来,像一朵朵妖冶的彼岸花……
云凡心里紧张,急忙围了上去,细细打量了一圈。
「爷,您没事吧?」
「没事,准备热水吧,本世子要沐浴。」
云凡瞧了一眼自家爷的脸色,也没多说什么,烧热水去了。
不多时,热水备好了。
楚南萧屏退云凡,面色紧绷地靠坐在浴桶里,直至周身传来温热的感觉,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只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个吻,想到小丫头血流不止的画面……
楚南萧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摇了摇头,想将这些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可他越是想摒弃,记得便越深。
不经意间地摸上自己冰凉的薄唇,想起此前的触感,下意识地弯了眉眼。
那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和矜持?
姑娘家家的,就这么生生把一个大男人……得亏是他,若是别的好色之徒,那丫头早就被吃得渣渣都不剩了。
不过这种事情,那丫头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楚南萧就这么泡在浴桶里,心里想着别的事儿,直至云凡觉得他在里面待太久了,怕他出了什么事,在外面轻轻唤了一声,男人这才从浴桶出来,穿好了衣裳。
……
不知不觉过了几天,楚南萧每日都会到偏殿去照顾猫咪。日子久了,他也就不怕猫了,反而越来越享受逗猫玩的乐趣。
但是不知道为何,比起以前,心底却愈发的空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小丫头感觉尴尬羞愧,已经好几日没过来了。
云凡看着自家世子爷坐在窗前,像尊望妻石般眼巴巴地盼着小公主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冒着被臭骂的风险,多了一句嘴。
「爷若是想公主,大大方方去拜访不就好了?」
楚南萧冷眸一瞥,睨了他一眼:「谁说本世子想她?」
「既然如此,公主都说了不用您照顾猫咪了,您又何苦眼巴巴地来这儿呢?」
难道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后一句话他没敢说出来,狗命要紧。
「本世子只是习惯了陪猫咪玩,反正整日待在梨筑小院也无事,不如到这儿偏殿来,既有这些小傢伙作陪,还能坐在窗前,一边练字看书,一边欣赏着外面的美景……」
云凡听着自家世子爷的话,默默走了出去,您就嘴硬吧!
他家世子爷的心事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楚南萧一边给猫咪顺毛,一边心不在焉的。
他都在偏殿待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那丫头出现?
过了一会儿,云凡从外面进来。
「爷,属下打探过了,公主一大早便去东宫找太子了。」
男人闻言,脸色不太好:「东宫?她去东宫做什么?」
「太子与公主是堂兄妹,兄妹俩聚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
楚南萧还想说什么,但听到云凡的话,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脑袋疲软地耷拉下来。
嘲讽地笑了笑,是啊,堂兄妹相见,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为何有些不舒服?
云凡偷偷瞥了自家世子一眼,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到一旁餵猫了。
爷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到。
……
而此时,永安宫里,顾念桑嘟着嘴巴,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承泽。
「太子哥哥,你就不能不去永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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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不行,去永州是身为储君的责任,也是父皇和百姓对我的期盼。」
顾念桑眨巴着眼睛,淡淡道:「那你把念念也带上吧,一路上我还能照顾你呢。」
顾斯煜瞥了自家妹妹一眼,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还照顾太子哥哥?你别让太子哥哥照顾你就不错了。」
顾念桑见他损起自家妹妹毫不留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道:「笨蛋哥哥,我才不用太子哥哥照顾呢,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顾承泽抿了一口茶,轻声哄道:「念念,你阿兄也是为了你好,这回太子哥哥真的不能把你带上。」
「为何?」
顾念桑没收到什么消息,只是听说太子哥哥要离开都城,在永州待一段时日。
「永州叛乱,我和你阿兄奉了父皇的命令,跟随六皇叔出兵平定叛乱。此去危险重重,所以念念还是安心待在都城吧。」
顾念桑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顾承泽,知道他们非去不可,沉默了一会儿:「阿兄,太子哥哥,那你们此去一定要保重,念念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嗯,借念念吉言,我们一定会凯旋的。」
……
太子和顾斯煜、顾君沫离开都城那一日,顾念桑一人给他们塞了一个平安符。
「这是我特意到庙里请来的,你们要时刻带在身边,它会护佑你们平安无事,早日凯旋。」
顾念桑将平安符塞进三人手里,同顾君沫和太子说了几句话,又拉着顾斯煜到一旁。
瞧着小丫头红了眼眶,顾斯煜微微愣了一下,又恢復了以往的毒舌:「不许哭,丑死了。」
第450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八)
顾念桑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在听到他这话时,瞬间被整得无语了。
沖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论丑谁比得上你啊?」
「好了好了,不过是说了你一句,瞧你这不服气的样儿。」顾斯煜抬手使劲儿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薄唇微抿:「我不在都城的时候,少惹些麻烦,让爹娘省省心。」
顾念桑破天荒地没有抬槓,乖巧地应着:「知道了,他们夫妻俩这些年还不够省心的嘛。」
「你也照顾好自己,眼睛放亮一些,品味提高一些,不要被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子骗了去。」
「放心吧,我精着呢,谁能骗得了我?」
瞧着小丫头嘚瑟的神情,顾斯煜还是不太放心,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会儿。虽说平日里他们兄妹俩相见,就像猫见了老鼠一般,可真正要分别时,却是最捨不得对方的。
「总之,你要记住,哪怕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轻易答应,等为兄回来,我帮你亲自把关。」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多余,有皇伯父在呢,哪里轮得到他操心?
顾念桑弯了弯唇,脸上的表情熠熠生辉:「放心,你都没娶,我怎么能轻易嫁了?」
顾斯煜煞有其事地摇摇头:「那你估计嫁不出去了。」
他从未想过娶妻一事。
说了一会儿话,兄妹俩相顾无言。
小丫头眼眸一动,敛下眸中的不舍,认真地说:「我和爹娘在都城等你平安回来。」
「放心,过年之前,我们一定平安回来。」
……
太子、逸王、顾小世子动身永州后,一向爱玩的顾念桑大半个月都待在昭阳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可把顾君迴夫妇和顾君琰夫妇急坏了。
念念自幼在宫里长大,在都城里又没有特别要好的小姐妹。
顾君琰生怕她憋出病来,所以隔三差五派人到昭阳殿里给她寻乐子。
这一日,顾念桑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台前发呆。
这时,知乐从外面进来了。
知乐还未来得及说话,窗台前的女子率先开了口。
「可是皇伯父准备的戏班子又来了?你把他们都打发了吧,本公主今日不想听戏。」
「回公主,不是戏班子,是楚世子来了。」
「楚南萧?他来做什么?」
顾念桑一愣,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那男人了。
「奴婢不知,那公主可要见见?」
顾念桑沉默了一会儿,嗓音淡淡:「让他到正厅等着,本公主换身衣裳便过去。」
「喏。」知乐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正厅。
男人气质优雅地端坐着,手里拿着一盏茶,微微抿了一口。
这时,从他怀里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茫然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小西,别闹。」
楚南萧伸手将那颗脑袋的主人揪了出来,语气宠溺。
小西似乎有些调皮,在他怀里滚了滚,一个弹跳起身,嗖地一下蹿到他肩头上,趴在上面打盹儿。
锋利的爪子紧紧勾住男人的衣裳,原本完好的衣裳被勾出了一丝线。
「爷,您的衣裳……」
云凡瞧见自家爷衣服上的丝线被勾了起来,忍不住惊唿。
「无妨。」男人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满脸宠溺:「你啊,就是调皮。」
可偏偏,他好像就喜欢最调皮捣蛋的。
顾念桑来到正厅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男人嘴角的宠溺让她不禁一愣。
云凡率先察觉到顾念桑过来了,连忙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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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萧听到动静,也抬起眼眸,这一抬,便撞进了那双琥珀色的水眸中。
他连忙起身,朝女子点头颔首。
「公主,您来了。」
顾念桑轻轻应了一声,踩着莲步朝主位走去,一甩衣袍,极其霸气地落座。
「楚世子,忽然到访有何贵干?」
楚南萧不答,而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殿内的宫人。
顾念桑会意,朝众人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知乐给两人斟满了茶,也随着宫女们一起离开了。
女子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他:「世子觉得,现在如何?」
楚南萧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楚某听闻公主最近心情不佳,遂而给公主带了些乐子过来。」
他早就想过来了,硬生生憋了大半个月,天知道,这大半个月他过得有多煎熬。
每每静下来,脑海中就会浮现这女人轻薄他的画面,可耻的是,他居然还有些回味,甚至念念不忘……
楚南萧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疯得够够的!
顾念桑闻言,微微有些诧异:「哦?乐子?楚世子莫不是也奉了皇伯父的命令,过来陪本公主玩的?」
「非也,非也,是楚某自己过来的。」楚南萧说着,发觉自己的话太过于亲昵,顿了顿又道:「你许久没过去看猫咪,它们都想你了。所以今日,我带了小西过来。你瞧,这才大半个月,它都已经长小肚腩了。」
男人说罢,将小猫咪从肩头上抱了下来,起身走到她面前。
顾念桑将猫咪抱在怀里,惊奇地发现它确实有些重量了。
「好像是真的诶,当初刚带回来的时候,小西是七只猫咪里最瘦小的一只,如今它都长这么大了?」
小西在她怀里微微挣扎了两下,然后一爪子拍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趁她不注意,一熘烟跑到了地毯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窝着。
顾念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被男人握在了手里,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公主,没事吧?」
「没事,只是轻轻抓了一下,不曾破皮,不碍事。」突然这么被男人抓着,顾念桑耳根有些发烫,心底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着她。
「不然还是请太医吧?我听说被猫咪抓伤了容易染上病。」
看着白皙的手腕上多出了一道抓痕,不知为何,楚南萧心里没来由的心疼。
她应该是完整的,不应该受到一丁点伤害。
瞧着男人紧张兮兮的模样,顾念桑也没往深处想,弯唇笑了笑:「你说的,本公主听说过,不过只要没被抓破皮,没流血就不碍事,况且着猫咪每个月有兽医帮忙检查,问题不大。」
第451章 公主大人在上(二十九)
听了他话,楚南萧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事后,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歉意地看向面前的女子,淡淡道:
「都怪我,我不曾想到,这猫咪还会抓人。」
顾念桑喝了一口茶,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无妨,许是本公主太久没过去看它们,它把我当陌生人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子话音刚落,男人便急忙开口:「那公主日后要多多去陪它们玩。」
他话音刚落,顾念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
空气中静默了两秒,两人异口同声。
「你……」
楚南萧快速开口:「公主先说。」
顾念桑摇摇头,笑道:「还是世子先说吧。」
男人也摇摇头:「女子优先。」
小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我记得半个月前已经不需要世子照顾猫咪了,你怎么还……」
她话没有说完,但楚南萧懂她的意思。
扭头看了一眼跟桌腿玩的猫咪,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虽然前面极其不愿意,可一旦形成了习惯,便改不了了。」楚南萧说着,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语气轻松:「公主大概不知道,在这之前,我怕猫,一靠近猫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顾念桑很是诧异:「你怕猫?」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原本只是想整捉弄一下这男人,谁知道他真的当真了。
「现在已经不怕了,甚至可以抱着它们玩。」男人弯唇,淡淡道。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怕猫,还好不是猫过敏,不然我就闯下大祸了。」顾念桑满脸愧疚地看着他。
「不碍事,即便出了事,也怪我,是我没有跟公主明说。」男人顿了顿,又道:「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公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有谁可以一直守在公主身边,哪怕是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亲人,到了某一天,也会以某种方式相继离开公主……」
顾念桑皱眉:「世子为何突然与我说起这个?」
她当然知道那些疼爱她的人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更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可她才刚及笄,为何要去想这么久远的事情?
「公主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和顾小世子的事情而发愁吗?」
顾念桑瞥了他一眼,微微有些诧异:「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子他们出兵那日,在下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而公主自打那日之后,便将自己困在府中,一直闷闷不乐的。楚某也是稍微想了一下,便知其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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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看了他一眼,忽然轻笑:「你倒是聪明,得亏本公主没有与你为敌,不然你将是个难缠的对手。」
男人放下茶杯,缓缓凑了过去:「楚某也不会与公主为敌,毕竟,我还要当公主的暖房公子呢。」
顾念桑以为他在拿以前的事开玩笑,抿唇笑道:「世子莫要打趣本公主了,暖房公子的事,本就是闹着玩儿的,我怎么可能让堂堂东黎国的世子给我当暖房公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世子难堪,更失了你们东黎国的面子。」
「楚某不介意,再说了,东黎国的颜面与我何干?我如今在慕宸国,自要为着慕宸国着想。」
男人这番话落下,顾念桑甚是诧异,这男人怕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男人,沉默不语。
……
宏宣十七年,小雪。
永州乱贼蹿入都城,趁着宏宣帝出宫巡游之时,意图行刺,不料被念桑公主识破,及时将乱贼制止住,救下了当今圣上。
而念桑公主也因此受了重伤,据说昏迷了三天三夜,把当今圣上和王爷都吓坏了,就连太后都从寺庙里赶了回来。
这会儿,已经甦醒了两日的顾念桑,如今正躺在昭阳殿里养伤。
「哎哟哎哟,娘亲,您轻一点,快疼死我了!」
顾念桑后背挨了一箭,此刻正趴在床上,疼得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会儿知道疼了?冲上去挡剑的时候不是挺勇的吗?」
「那可是皇伯父,我若是不冲上去,受伤的就是皇伯父了!嘶!」
由于太激动,牵扯到伤口,疼得小姑娘龇牙咧嘴的。
桑榆轻轻嘆息一声,声音有些发颤:「那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性命……万一你出了点什么事,让娘怎么活?」
其实念念做的也没错,若是换了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挡箭,可一想到差点就失去女儿,桑榆心里揪着慌。
顾念桑感觉自家老娘声音不太对,扭头一看,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
娘亲向来是个爱哭鬼,可自从他们兄妹二人长大后,娘亲从未哭过了,有爹爹宠着,也不可能会让她哭,可如今为了她,这女人居然哭了。
顾念桑看着自家娘亲眼眶红得像只兔子,有些心疼,感觉比后背上的箭伤还疼。
「好了娘亲,您别哭嘛,念念知道错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我一定智取!」
桑榆吸了吸鼻子,没好气道:「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没有,没有下一次了!您别哭啊,哭多了会变老的,我在外面可是逢人就说,我娘亲年轻貌美,赛若天仙,即便咱们两人站一起,人家都不会想到是娘俩,而以为是姐妹。」
桑榆被她这话逗笑了,吸了吸鼻子,好笑地开口:「跟你爹一样油嘴滑舌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小丫头仰头,笑意盈盈:「不疼,有娘亲在,一点都不疼。」
桑榆看着有些心酸,她明明很疼,却要在自己面前装坚强。
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的,就连磕破了一块皮都让人紧张,更何况如今背后挨了一箭呢。
「疼便叫出来,娘又不会嘲笑你。」
顾念桑嘴唇泛白,笑道:「确实很疼,但比起让娘亲心疼,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桑榆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温柔地开口:「饿了吧?娘亲让御膳房给你熬了些粥,一会儿喝完之后你好好休息,多休息伤才好得快。」
「好,都听娘亲的。」
母女俩正说着,含冬迈着小碎步进来。
「王妃,太后娘娘来了。」
第452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
含冬话音刚落下,母女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太后已经在谷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顾念桑见自家祖母来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可劲儿睁着,委屈得不得了。
「祖母~」
「哎哟我的乖乖,怎么伤得这么重?」太后一进屋便直奔床榻而去,在看清小丫头后背的伤时,登时心疼不已:「乖丫头,伤成这样,一定很疼吧?」
「疼,可疼可疼了!」
顾念桑说着,眼里蓄起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人哄她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有人哄,心里委屈的不要不要的,那眼泪就泛滥不已。
桑榆看着小丫头强忍疼痛的模样,心脏抽痛了一下。
「哎哟,不哭不哭,祖母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呦。」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朝她弯腰唿唿吹着。
顾念桑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嗯,好像真的不疼了诶。」
太后瞧了自家孙女苍白的脸色,心疼得很,语重心长地开口:「你皇伯父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轮得到你一个姑娘家家上去挡剑?下次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撒腿就跑,其他的都甭管!生死关头,就要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可若是那些人来不及保护皇伯父,皇伯父岂不是受伤了?」
「皇帝身边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若连保护主子都做不到,要他们有何用?」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再说了,若真是如此,皇帝皮糙肉厚的,他受伤总比你一个小姑娘受伤好吧?」
听到自家皇祖母的话,顾念桑忽然觉得皇伯父挺可怜的。
她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太后,认真地说着:「祖母,不会有下一次的,爹爹说了,那天的刺客是从永州逃过来的乱贼,如今已经被伏法。那这是不是说明,六皇伯父,哥哥和太子哥哥那边是不是进展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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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弯唇笑了笑:「必须顺利。」
顾念桑身体太虚弱,跟太后聊了一会儿就睡下了。
桑榆给她掖好被子,这才亲自送太后出去。
婆媳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聊起念桑的伤。
「母后莫要担忧,太医瞧过了,不过是些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可痊癒。」
太后拍拍她的手,叮嘱道:「纵使是皮外伤也不能含煳,可得好好养,小姑娘爱美,身上万不可留了疤。」
「母后放心,在念念痊癒之前,儿媳就留在宫里照顾她。」
「这样也好,你亲自照料,哀家也放心些。只不过,你也莫要太累了,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太后忽然停了下来,偏头看她:「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哀家回长信宫了。」
桑榆应了一声,目送着太后离开了,这才转身回昭阳殿。
……
顾念桑一觉睡到了大晌午,用过午膳,吃过药后,顾君琰就过来看她了。
此时,梨筑小院的凉亭之上,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袍的男子目光直视着昭阳殿的方向,薄唇微微抿着,瞧不出喜怒。
云凡察觉出自家爷的意思,试探性地开口:「爷,您若是关心公主,不如我们也去探望一下?」
「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你觉得何时才能轮得到我们探望?」
楚南萧看着刚刚走进昭阳殿的顾云书,顾云止,抿了抿唇。
云凡自然也瞧见了,挠挠头道:「这倒也是,自从念桑公主受伤后,这每日来昭阳殿探望的人就没停过,光是皇家这些亲戚,就足够探望个几日了,若真轮到世子,不知什么时候了……」
楚南萧抿着唇不言语,过了一会儿,他扭头看向云凡,淡淡道:「你去昭阳殿打探一下,看看如今什么情况。」
「回爷,属下早就打探过了,太医瞧过了,说公主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嗯,本世子知道了。」
楚南萧淡淡点头,心里却寻思着别的事情。
……
傍晚的时候,桑榆亲自到御膳房给顾念桑熬汤、煎药,便让知乐在殿内伺候着。
「公主,您现在感觉如何?」
顾念桑这会儿正趴在床上看话本子,闻言淡淡道:「本公主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疼,特别疼,真特么疼!」
「不如奴婢去给公主寻几件稀罕玩意儿?您瞧见了就不会疼了。」
公主怕疼她是知道的,但每次摔破了皮,王妃只要用一些小玩意儿就能把公主哄好。
顾念桑放下话本子,舔了舔唇:「不用了,知乐,本公主想喝炸鸡奶茶。」
知乐摇摇头:「万万不可,太医说了,您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不能吃太过于油腻的食物。而且王妃在御膳房呢,被她看见了,又要念叨公主了。」
「罢了,那就不吃了。」顾念桑将手边的话本子丢开,整个人幸怏怏地趴着:「唉,好无聊啊!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
「怎么着也得等公主伤口好些了才能出去。」
顾念桑崩溃:「那要等到几时?」
知乐极其认真地掰着手指算:「公主若是每日按时服药、换药,再好生休息,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又能活蹦乱跳了。」
「本公主算是明白了,你这过不了多久就是很久,唉!」
她郁闷地趴着,唉声嘆气。
这时,宫女来报,楚南萧来了。
顾念桑眼睛一亮:「快让他进来。」
知乐奇怪地瞥了自家公主一眼,公主不是不待见楚世子嘛,怎么这会儿这般兴奋?
难不成这几日躺在床上,人给憋煳涂了?
而顾念桑这般想见到楚南萧,自然是有她的想法,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好看的东西心情自然就好了。
比如那男人的脸,比如他的腹肌……
楚南萧进到殿内时,一旁伺候的宫女们都被顾念桑屏退出去。
这会儿,小丫头已经穿戴整齐,靠坐在床上,但苍白无力的唇显示出她的虚弱。仿佛风一吹,便能将人吹得支离破碎。
楚南萧不喜看到这样的顾念桑,她明明该是张扬跋扈、活蹦乱跳的啊……
「南萧见过公主殿下。」
「世子来了,请坐吧。本公主身子不适,便不多招待世子了,桌上有刚沏的热茶,世子自便。」
第453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一)
楚南萧寻了个位置坐下,淡淡道:「南萧不是来讨茶喝的,南萧是要探望公主,公主伤势如何?」
「多谢世子关心,本公主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
瞧她说话虚弱不已,楚南萧皱眉,眼眸中划过一抹心疼:「不会武功便不要逞能,有那么多侍卫在呢,哪里需要公主出马?蠢丫头。」
听到他骂自己,顾念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惊愕地瞪大眼睛:「世子何故骂人?」
「我没骂人,只是觉得有个小丫头蠢。」
顾念桑脸一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才蠢呢!世子究竟是过来探望本公主,还是过来气本公主的?」
她一动气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楚南萧见状,心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嗯,我蠢,我听公主的,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顾念桑刚蓄起来的火,在听到他这话时,顿时没了脾气,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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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
若是别人,两手空空倒没什么,可这男人跟她不对付,她可不得好好刁难刁难他。
「非也非也,南萧给公主带了礼物。」
顾念桑闻言,眼睛一亮:「什么礼物?」
楚南萧见状,弯唇笑了笑,真是个小丫头,一听说有礼物就乐不可支。
他扬了扬唇,薄唇轻吐:「我。」
顾念桑听了他的话,小脸垮了下来:「这算哪门子礼物?本公主要你何用?」
「有用,如何没用?」男人看她一眼,眼眸中闪着一抹光亮,「南萧能文能武,既能陪公主作诗,又能贴身保护公主,寒冷的冬日,还能帮公主暖床,岂不是三全其美的好事?」
顾念桑摸着下巴细细思忖了一会儿,抬眸看他:「你说的有道理,但前提是本公主是不是要娶你?」
娘亲说,姑娘家家不能随便对一个男子搂搂抱抱,因为一般抱了就得负责。
顾念桑有些纠结,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滋味,她还不想成婚,所以她不想对这男人负责。
男人弯唇:「公主不娶南萧没事,南萧嫁给公主就好了。」
小丫头嘴角抽了抽,她娶他,和他嫁她,有何分别?
顾念桑抓了抓脸,一本正经道:「本公主还小,暂时不想谈论婚嫁一事。」
楚南萧看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小了,在我们那儿,这个年纪都是当娘的人了。」
顾念桑一听,满脸错愕:「这个年纪就当娘了?!」
见小丫头真信了,楚南萧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是啊。」
他话音刚落,小丫头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一脸控诉:「禽兽!」
这么小的女子都不放过。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
「你还笑得出来?」
男人伸出干燥的食指颳了刮她的鼻尖,宠溺地笑笑:「公主还真是单纯可爱,我说什么,你便真信啊?」
顾念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内心惊恐。
见鬼了,这傢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不过反应过来他在骗自己,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顾念桑沖他翻了个白眼,开始下逐客令:「世子也瞧见了,本公主好着呢,既然没什么事,那世子请回吧。」
楚南萧笑着挑眉,小丫头还真是不禁逗,一逗就急眼儿。
「南萧不走,南萧要在这儿贴身保护公主。」
男人说罢,慵懒地侧躺在贵妃榻上。
顾念桑见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顿时被气笑了,「就你这弱不拉几的模样,本公主用得着你保护?」
楚南萧扫了她一眼,懒懒地开口:「这是陛下亲口应下的,公主不同意也没办法,总之南萧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
原来过来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御书房,主动担下了公主贴身侍卫的职责。
小丫头受伤,顾君琰心里乱作一团,不断往昭阳殿加派人手保护,所以楚南萧这么一提议,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不过等他日后反应过来时,已经后悔莫及了。
见他搬出皇伯父来压自己,顾念桑顿时一噎。
她受伤的这几日,听娘亲和知乐说,皇伯父确实往昭阳殿派了好些侍卫。只是她不明白,这人好好的世子不当,过来凑什么热闹啊?
楚南萧见她眼珠子滴熘熘地转着,就知道她肯定在心中念叨自己,抿了抿唇,轻笑。
「公主不愿见到南萧?」
顾念桑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这难道不明显吗?
男人看她一眼,我见犹怜地说着:「上回公主对南萧又亲又抱,还扒……南萧的衣裳,我以为公主馋我……」
「本公主不馋你,但馋你……身子。」
小丫头说着,视线在他小腹上盯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男人轻笑一声,眼波流转:「这个好办,南萧如今是公主的贴身侍卫,全身心都是属于公主的,公主若想看,只管大大方方地看便是了。」
小丫头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不需要负责?」
「那是当然,您贵为公主,养几个面首算不得什么。等成了婚,再把府里乱七八糟的人打发干净就好了……」楚南萧盯着小丫头樱红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循循善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甘愿为着她堕落……
顾念桑想想觉得还挺有道理,她听小曦伯母说,好几个国家的公主都养有面首。
既如此,那她养一个不算过分吧?
女子这般想着,视线缓慢地落在面前的男人伸手,樱唇微勾,朝他招招手。
「你,过来。」
楚南萧弯唇,迈着大步走过去,小丫头上钩了。
这般欺骗一个小丫头,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罪恶。
「本公主要看腹肌,把衣服脱、了!」
楚南萧二话不说,乖乖照做。
顾念桑瞧着男人的好身材,顿时就感觉后背的伤口不疼了。
她缓缓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摸上男人的胸膛。
「嗯、」
男人身子一僵,喉咙里溢出一个字,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听着这声音,顾念桑手一顿,忽然有些面红耳赤。
该死的男人,声音怎的这般撩?
第454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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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顾念桑反应过来,头顶忽然响起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
「公主不是要欣赏在下的身材吗?怎的这般不专心?该罚。」
他说罢,抬手在她鼻尖上颳了刮,随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如此亲昵的动作,让顾念桑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一把推开他,连忙坐直了身子,眼神闪躲:「不……不看了,今……今日就到这吧,世子快把衣服穿好!」
男人脸上划过一抹失落,委屈地低问:「为何?公主可是嫌弃楚某身材不好了?」
顾念桑不敢去看他:「这倒不是,娘亲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引发误会。」
男人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可我是公主养的面首啊。」
「养面首之事,本公主尚未想好,此事稍后再议吧。」
见小丫头不好煳弄,楚南萧轻笑了一声,然后便告辞了。
这丫头不开窍,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楚南萧离开后,顾念桑双手托着脑袋,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那男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啊?好端端的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见到她虽也是毕恭毕敬,但面上带着疏离客气。
今儿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说话温声细语的也就罢了,还用食指刮她鼻尖,这般亲昵宠溺的动作,让顾念桑诚惶诚恐。
桑榆拿着晚膳和药进来时,就见自家闺女脸蛋绯红,双眼无神,托在脑袋在发呆。
她都走到跟前了,那丫头竟还未察觉。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桑榆将粥和药放下,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娘!」顾念桑回过神来,挠挠头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有些无聊,发发呆。」
桑榆挑挑眉,揶揄地看着她:「无聊?不见得吧,为娘方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楚世子刚从昭阳殿出去,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就急着撇清关系:「我们什么都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问你这个了?」桑榆笑了笑,语气暧昧:「为娘要问的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顾念桑连连摇头:「不熟,我们不熟!」
桑榆瞧了瞧小丫头绯红的脸蛋,轻轻笑道:「不熟还要单独见面?」
顾念桑眼珠子轱辘转了转,急忙解释:「不过是有些要事要谈罢了。」
小丫头欲盖弥彰的模样,桑榆看破不说破,拿过桌上的粥,轻轻递到她面前:「好了好了,娘不逗你了,刚熬好的粥,趁热喝。」
见娘亲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顾念桑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她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这么慌张无措?
……
回到梨筑小院后,楚南萧坐在桌案前,云凡在一旁磨墨。
「爷,怎的忽然想起要练字?」
楚南萧瞥了他一眼,挑眉:「谁说本世子要练字了?」
「那您这个架势,不是要练字,难不成是要作画?」
楚南萧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还不算太笨,等本世子画好了,你跑一趟昭阳殿,把这幅画送给公主。」
「爷,还是别了吧,就您这画工……确定要送给公主?」
「嗯?本世子的画工如何?」
您画工如何,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只能昧着良心道:「妙手丹青、鬼斧神工!」
楚南萧闻言,满意地勾了勾唇。
「爷,墨好了。」
云凡停下手中的动作,跪坐在一旁。
楚南萧执起毛笔,沾了沾墨,抬手便在宣纸上挥洒自如。
云凡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实在没眼看。
一会儿他是要捧场呢,还是要拆台呢?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楚南萧就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拿起桌上的画,使劲儿吹了吹,然后捲起来捆好。
「好了,送过去吧。」
云凡捧着那幅画,欲言又止:「爷,您确定要把这画送给公主?」
男人斜眼看他,漆黑的眸危险地眯起:「有什么不确定的?让你办件事磨磨唧唧的,还不快去?」
「去去去!属下这就去,只是……爷确定公主喜欢这画?」
男人颇为自信:「本世子画的,她自然会喜欢。」
「既如此,那属下去去就回。」
爷都不嫌丢人,他怕什么?这又不是他画的!
……
收到云凡送过来的画时,顾念桑刚吃完药,正躺在床上折腾她的那些小玩意儿。
只见知乐匆匆忙忙地进来,手里拿着一幅画轴。
「公主,楚世子派人送来了一幅画。」
「画?」顾念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忽然来了兴趣,「快拿过来给本公主瞧瞧。」
「是。」知乐应着,捧着那画上前。
「可有说是什么画?」
顾念桑一边接过画轴,一边问。
「云大人说是他家世子亲自作的画,具体里面是什么内容,恐怕只有公主亲自看了才知道。」
「还挺神秘。」
顾念桑对楚南萧会作画这事儿并不惊讶,毕竟堂堂东黎国世子,想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她满怀期待地打开画轴,却在看到画里的内容时,表情僵住了,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知乐,你过来看看,这上面画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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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乐闻言,忙凑了过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太确定地开口:「公主,这好像画的是您?」
顾念桑瞪大了眼睛,挑眉道:「嗯?这哪里像本公主了?」
「头上的髮簪,耳朵上的耳饰,还有眼角的泪痣……这都跟公主您一一对上了!」
顾念桑又仔细瞧了瞧,发现还真像知乐说的一样,画里的女子可不就是她嘛!
她嘆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感慨:「这楚世子的画还真是鬼斧神工啊!」
「是不是鬼斧神工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画如其人这道理,似乎跟楚世子没半点关系。」
「小知乐,话不能这么说,虽说世子这画比较抽象,但你仔细看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一点没落下,说明他在这方面还是有天赋的。」
知乐嘴角抽了抽,谁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公主这夸赞也太差强人意了。
第455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三)
主僕二人正皱着眉欣赏楚南萧那幅画时,外头传来了响动。
顾念桑收回视线,淡淡问道:「什么声音?」
知乐直起身子,迈着小碎步走出去:「奴婢去瞧瞧。」
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公主,云书殿下来了。」
「就小云书一个人?云止呢?」
「不曾见到云止世子,只看到云书殿下。」
「快让他进来!」
那小子一定是给他带了什么好东西,这般想着,
顾念桑激动地说着,这一激动就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公主莫激动,奴婢这就去请殿下。」
果真如顾念桑所想,顾云书这回过来给她带了不少解闷的玩意儿。
这会,那小子正指挥着宫人把东西一箱一箱地搬进来。
顾念桑从床上下来,走到顾云书面前,不由诧异:「小云书,阵仗这么大?」
「还不是怕念姐姐在养伤的时候无聊嘛,这些啊,全是我这些年的存货,够你看上一阵子了,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都是照着念姐姐的喜好来准备的。」
顾云书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连续喝了几杯,这才感觉解渴了。
「我的好云书,不枉姐姐对你这么好。」顾念桑看着一箱箱的话本子,满意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顾云书挠挠头,嘿嘿笑道:「念姐姐看看还缺什么,缺什么让人跟我说一声,我马上去给你置办!」
「不缺了不缺了,暂时够了,日后若是缺什么,我再让知乐跟你说。」
「行,今儿天色太晚了,那你好好养伤,我明日再和云止来看你。」顾云书说着就要离开,余光瞥见桌上的一幅画,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紧蹙:「念姐姐,你何时喜欢上收藏字画了,还是这般丑不拉几的画,我五岁时画的都比他好。」
顾念桑一把抢过那幅画,宝贝似地抱在怀里:「这是别人送的。」
「哪个缺心眼儿的想不开,这么丑的画都送得出手?你等着,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一箱画,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珍品!走了走了!」
顾云书说着,沖顾念桑摆摆手,一熘烟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顾念桑盯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笑着摇摇头,臭小子,跑的倒还挺快,来去匆匆的。
她走回床边,将那幅画收了起来,放在枕头底下,这才安心地躺下。
翌日,顾念桑真的收到了顾云书送来的画,足足两大箱,据说是某某大家亲手作的画,全是孤本。
顾念桑都惊呆了,忍不住感慨,顾云书那臭小子还挺识货,专挑贵的来收藏,这位画家的画作,随便一幅拿到市面上卖,那可是值不少银子呢。
她让人把画收了起来,然后披着披风坐在窗前赏花。
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两束腊梅上,不禁有些好奇,
「知乐,这腊梅哪来的?」
知乐正在擦桌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公主,那是楚世子让人送来的。」
「楚南萧送的?」
「是的,楚世子说公主受了重伤,若是能每天看到花,心情一定会很好,心情好了,伤也好得快。」
顾念桑心里泛起了一抹小涟漪:「送了多久了?」
「世子每日都会派人送一支腊梅过来,如今已经有两大束了。」
顾念桑诧异:「这么久了?那你为何不告诉本公主?」
「楚世子特意吩咐过,公主安心养伤就好,旁的事就不需要让公主操劳了。」
「他倒还挺体贴。」顾念桑弯了弯唇,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在窗前赏了一会花,顾君迴过来了,父女俩说了一些话,顾君迴身上还有事,便急匆匆地走了。
养伤的这段时间,由于睡得太多,以至于用过午膳后,她反而没了睡意。
睡又睡不着,又不能出去玩,只好让知乐把早上顾云书送过来的字画搬了出来,拿几幅出来打发打发时间。
顾念桑看了一眼守在跟前的丫头,淡淡道:「知乐,不用在这守着了,你也下去休息会儿吧。」
「奴婢没事,奴婢在这儿守着公主就好。」
「本公主不用你守着,你瞧瞧你,眼皮子都打架了还逞强呢?快去睡会,昭阳殿这么多人伺候本公主呢,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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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乐拗不过自家公主,加上自身确实很困,便退了出去。
知乐走后,顾念桑靠坐在床上,把手里的画册一一打开,却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面红耳赤。
唰地一下把那画册扔到一旁,嘴里愤慨:「云书那臭小子,找的都是些什么画啊,不伦不类,不正不经的,简直伤风败俗!」
看得她耳根子都发烫了。
不过……视线落在被自己丢走的画册上,心思一动,这里没人,看看应该没事吧?
嗯,她就看一小会儿,保证就一小会儿,看完之后就把它锁进箱子里,到时候再找云书那小子算帐!
就这样,顾念桑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白嫩的爪子慢慢摸向那画册……
然后,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直至桑榆进来,她才慌乱地把那画册收了起来,胡乱塞到枕头底下。
「娘……娘,您怎么突然来了?」
「她们说你睡不着,我刚好得空,过来看看你。」桑榆瞧见她的小动作,挑眉看她:「藏什么呢?」
小丫头眼眸微闪,神情慌乱:「没……没藏什么呢,娘亲若是没空,不必天天过来,我就是睡太久了,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作为过来人,桑榆还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她当年就是因为那一本小书书,所以才开始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不过她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在床边坐下,温柔地询问。
「嗯,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上了几次药,感觉好多了,就是有些痒。」
「伤口癒合是会有些痒,你可千万不能抓,不然到时候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顾念桑乖巧地眨眨眼:「娘,我知道的。」
「过几日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娘让人给你多做几套冬装,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姑娘家家的,得多穿些。」
「我还有好多衣裳呢,不用做那么多吧?」
第456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四)
桑榆轻笑:「姑娘家哪会嫌衣服多?最好每天不重样才好。」
「行,那就都听娘亲的。」小丫头弯了弯眉。
母女俩叽叽喳喳又聊了一会儿,直至顾念桑有了些许睡意,桑榆帮她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
顾念桑在昭阳殿休养了一段时日,后背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再也按耐不住了,撒了欢就往外跑,就连知乐都拿她没办法。
只是……
顾念桑看着身旁的男人,皱紧了眉头:「楚世子,你跟着本公主做什么?」
「保护公主啊。」
「本公主不需要保护。」
楚南萧看她一眼,淡淡摇头:「不,你需要。公主莫要忘了,你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全呢。」
「上回是本公主冲上去挡剑,再说了,叛贼已经伏法,这会儿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固然是好事,可也不能马虎大意,万一碰上几条漏网之鱼呢?」
「可这是皇宫,戒备森严,哪个不要命的敢在皇宫行刺?」顾念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是你脑袋瓜子不聪明,还是本公主脑袋瓜子不聪明?
「公主有所不知,这天底下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顾念桑一边走着,一边挑眉看他:「亡命之徒?比如说世子你?」
男人摇摇头,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笑:「非也非也,南萧恨不得把命都给公主,又如何会做伤害公主的事呢?」
顾念桑神色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不太确定地问:「你……真愿意把命给本公主?」
男人轻轻应着,眼眸中带着一抹暧昧的笑:「嗯,叫一声南萧哥哥,命都给你。」
小丫头盯着他看了许久,眨巴着眼睛道:「南萧哥哥。」
「……」这小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顾念桑见他呆愣在原地,也没指望他把命给自己,摆了摆手道:「南南,你自己玩儿吧,本公主就不奉陪了。」
南南?
楚南萧嘴角抽搐了一下,像个跟屁虫一样抬脚跟上。
「南萧说了要保护公主,那就得贴身保护着,一刻也不能松懈。」
「本公主要去沐浴,你也要跟着?」
男人眼睛一亮,漆黑的眸中闪着一抹光:「可以啊!如果公主不介意,南萧可以帮您洗。」
「……」
「本公主介意!介意!非常介意!」顾念桑羞赧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往前走。
楚南萧扬了扬唇,心情颇好地问:「公主这是要去哪?」
「去茅房,你也要跟着吗?」
「嗯……南萧可以给公主递厕纸。」
「……」
顾念桑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差点被气得背过去。
相较于她的无语,楚南萧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云凡在一旁听着,大跌眼镜,这还是他家世子吗?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家世子这么不要脸?
……
身后有个像瘟神一样的男人跟着,顾念桑浑身不自在,弹弓不让玩,树不让爬,蹴鞠不让踢,这也不许玩,那也不许碰,最后她索性到御花园逛了一圈,然后一脸没劲儿地回昭阳殿了。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顾云书,她二话不说就上前,单手扣住那小子的衣领,将他扯回了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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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顾云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楚南萧见状,眼眸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云凡在一旁默默看着,忍不住扶额,哎哟,他家世子爷没一点眼力见的吗?好想上去把人拉走啊!
可他不敢!
顾念桑屏退一众宫女,目光又看向一旁赖着不走的男人,挑眉道:「南南难道打算听我们姐弟二人说悄悄话吗?」
「那南萧到殿外等着,公主有什么事吩咐一声。」男人淡淡说着,这才带着云凡往殿外去。
顾云书听到这称唿,一脸惊愕:「南南?念姐姐,你和那什么世子,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们关系好不好,有你什么事儿?别打岔!」顾念桑叉着腰,抬手给了他一个脑崩子,「现在我们来算算咱俩之间的帐。」
平白无故挨了一脑崩子,顾云书满脸委屈:「咱俩之间有什么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可是天天都想方设法对你好的。」
顾念桑坐了下来,随手倒了杯茶,斜眼看他:「你前段时间送了我两箱字画,可还记得?」
顾云书嘿嘿笑着,屁颠屁颠跑到她身后,讨好地给她捶背:「自然记得,那可是孤本,也就是念姐姐,旁人我连看都不给看的。那两箱字画怎么了?看完了?」
「确实是……孤本!你自己瞅瞅,你给我送的啥!」顾念桑沖他翻了个白眼,从坐垫底下掏出一本书丢给他。
顾云书一脸不解:「不就是某某大家的字画嘛,我早就看过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别急着说话,看看再说。」
「看就看。」顾云书有些不明所以,挠挠头翻开了第一页,瞅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惹得他面红耳赤,啪地一下把书合上。
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皲裂,愤愤不平道:「我明明让人送的是某某大家的字画,这是什么鬼?」
顾念桑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揶揄:「你问我,我问谁?小云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好这一口?」
「没有没有,我才没有呢!」顾云书摆手否认,「可能是宫人搬错了,我明明让他们送的字画!谁曾想他们送这些不堪入目的画册!」
「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怎么会有这些销、魂、不正经的画册?你怕不是……哦~姐姐懂的,不用解释,我懂。」顾念桑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猥琐起来。
「你懂什么啊?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这些确实是我准备的,但那都是为皇兄准备的!」
事到如今,顾云书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摊牌。
「太子哥哥?」
顾云书喝了一口茶,咧嘴笑道:「可不是嘛,皇兄身边除了念姐姐,没有别的女子,我怀疑他没有开窍。作为他的好弟弟,我得帮他一把,可是谁知道送错了呢……」
第457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五)
「当真?」
女子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抿着唇,似笑非笑地问。
顾云书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这还能有假?可惜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送出去,皇兄就跟着六皇叔去永州了,也不知道过年之前能不能回来。」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赶回来的。」顾念桑拍拍他的后脑勺,「赶紧让人把这些东西搬走,留在这里碍眼。」
「念姐姐,你看啊,这进进出出的还挺折腾的,要不……就先放你这儿?等你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跟姐夫好好学学。」顾云书捂着嘴,眼里带着一抹坏笑。
「学你个头!小小年纪,脑子里整日在想什么?」顾念桑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快些搬走,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连心上人都没有,哪来的洞房花烛夜?这小子就是皮痒了,欠揍!
顾云书幽怨地瞅了她一眼,瞧她兇巴巴的模样,只好赶紧找来几个宫人,把那两大箱东西搬到了永宁宫。
嗯,等皇兄回来,给他一个大惊喜。
楚南萧主僕二人坐在殿外的石桌前,见顾云书招唿着几个宫人从殿里抬出来两口大箱子,不禁有些好奇。
「奇怪,这二殿下和公主在里面聊了什么,怎么忽然搬出两口大箱子?」云凡比较八卦,伸长了脖子暗自嘟囔。
男人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扭头与顾云书对视一眼。
顾云书也瞥了他一眼,然后一脸迷惑地离开了,他怎么感觉楚南萧看他的眼神有些瘆人啊?
他又没惹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吧!
昭阳殿内,打发走顾云书那臭小子,顾念桑随意一瞥,忽然发现地上还有一本画册忘带走了!
她捡起来就要追出去,不料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小丫头捂着鼻子,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戏嚯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公主这般着急,是要去哪?」
顾念桑听到这声音,连忙把手里的画册藏到身后,「没,不去哪儿,今儿天气好,本公主想出去走走。」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公主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女子叉着腰,张扬跋扈:「刚回来就不能出去了吗?本公主想去哪就去哪,你有意见?」
楚南萧不但不恼怒,反而笑得愈发灿烂。
顾念桑忍不住瞅了他一眼,这男人没毛病吧?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看来得找个时间带他看看太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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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去哪,南萧不敢有意见,不过南萧会形影不离地跟着公主。」见她要反驳自己,楚南萧先发制人,「这是陛下的旨意。」
「不至于吧?皇伯父只是让你保护本公主,没让你时时刻刻待在本公主身边,人有三急,你都不急吗?」
男人偏头看她,眼眸中星光点点,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急,相较于三急,保护公主才是最紧急的。」
「行吧,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呗,不过现在不能跟,本公主去去就来。」
顾念桑捂紧了手中的画册,神情不太自然。她想要离开,可这男人身材高大,直接就把她的去路给堵住了。
察觉到她的表情,楚南萧不动声色地看向她身后,轻笑,「南萧又不是外人,公主有什么事不用藏着掖着。」
顾念桑沖他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是内人。」
男人薄薄的唇微微扬起,心情似乎不错:「南萧是不是内人,这得公主殿下亲自点头。」
「……让开,本公主要出去。」
「南萧陪着公主。」
顾念桑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
肯定不能让他跟着啊,万一被这男人发现了,她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男人微眯眼睛,漆黑的眸中半是戏嚯半是探究:「为何?」
「不为何,这是命令!」
「南萧如今只听陛下的命令。」
顾念桑望了一眼外面,神色有些着急,瞪着他,龇牙咧嘴:「你若是再不让开,信不信本公主咬你?!」
「公主尽管咬便是,往这里咬才好。」
男人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薄唇。
顾念桑已经不想跟他交流了,这男人就是个厚颜无耻的,简直比她还要厚颜无耻!
「罢了,本公主也懒得出去了。」
女子愤愤转身,动作力度太大,一时站不稳,左脚拌右脚,险些摔倒。
男人眼疾手快,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顾念桑仰头,愣愣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感觉耳边乍然响起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觉得很吵,心里甚至有些烦躁。
咬了咬牙,瞪了过去:「世子,你的心跳声吵到本公主了!」
楚南萧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尖,低低笑出了声:「公主,这您可就冤枉在下了,分明是您的心跳。」
男人薄唇微勾,俊朗的面容在逆光中更加立体,顾念桑不由看呆了,骨子里那点小、色心噌地一下起来了。
她鬼使神差地抚上男人的胸膛,手这么一松,握在手中的画册就掉了下来。
男人眼疾手快,伸手去接,画册落下时书页翻开,好巧不巧,翻开的那一页刚好被楚南萧捏在手里,书里的内容就这么一览无余地暴露在难受面前。
楚南萧随意地扫了一眼,看向女子时,漆黑的眸中满是戏嚯:「公主,没想到你竟会看这种书。」
顾念桑脸色爆红,眼神闪躲,着急忙慌地要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他轻笑一声,暧昧的语气仿佛要穿透顾念桑的耳膜:「公主不必解释,南萧都懂的,南萧对书中的内容也甚是感兴趣,不如我们二人找个安静的地方探讨一下?」
顾念桑下意识要拒绝,可不知为何,头脑一热就点了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揽着她到了内殿。
瞧着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小姑娘心中大骇,随即想到什么,微微挣扎起来。
「楚南萧,你放开我!」
「公主,方才是您亲口答应与在下探讨的,做人不能出尔反尔。」
第458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六)
顾念桑瞪大眼睛看他,脸蛋红扑扑的,满脸的不服气:「本公主就出尔反尔了,怎么了?」
「不怎么,不过……该罚。」
男人轻轻笑着,低头浅啄一口她柔软樱红的唇,甚至还意犹未尽地看着她。
顾念桑愣了愣,这男人,他他他居然亲自己?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亲了,可这一次却让顾念桑尝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很不一样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的,就像娘亲说的,心跳加速,感觉浑身血液沸腾,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大胆!竟敢对本公主……」
顾念桑又羞又气,抬眸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模样气鼓鼓的。可还没等她说完,唇又被堵住了。
这一刻,画面都静止了。
顾念桑神色一滞,都忘了唿吸了。
瞧她因为不会换气憋的慌的模样,男人大手搂住她的腰肢,轻轻咬了咬她,嘴角倾泻出丝丝笑意,「小丫头,书看得这么起劲儿,不会换气?」
顾念桑一拳头打在他胸膛上,恼羞成怒:「要你管!」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瘫在贵妃榻上,顾念桑被男人带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画册,看得她双颊绯红,脸蛋似要滴出血来。
忽然,男人唰地合上画册,偏头看她:「方才看的那些,公主可都记住了?」
顾念桑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要柔出水来,轻声细语的,她咽了咽口水,声音缱绻:「记不住怎么办?」
男人温柔地盯着她红润的唇,尾音轻颤:「那公主想怎么办?」
小丫头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弯出一抹坏笑:「纸上谈兵终觉浅,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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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萧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已经贴在了贵妃榻上,紧接着,小丫头凑了过来,对着他一顿嚯嚯……
「公主,咱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顾念桑咬了咬他的胳膊,茫然地问道:「哪样?」
男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唿吸渐渐急促起来,「就我们现在这样。」
顾念桑一边扯着他的衣领,一边道:「我觉得挺好啊,你及笄了,我也及笄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有何不可?」
小丫头身上散发出似有若无的清香,很是好闻,而且容易让人把持不住,再加上他本就爱慕她,如今她又对着自己……楚南萧不得不隐忍克制着。
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顾念桑抬手拍了拍他的腰身,「放松些。」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不能放松,一放松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早知道他就不撩拨她了,最后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怎么就一发不可收……」小丫头话还没说完,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双颊爆红,「你……你流氓!」
说着便想翻身下来,男人一个巧劲儿,两人调换了位置。
顾念桑躺在贵妃榻上,水眸氤氲,忽然男人一低头,又急又狠还带点惩罚意味地啃了上来。
……
楚南萧从昭阳殿出来时,衣衫凌乱,薄唇红肿。
「爷。」
云凡见自家爷满面春风,唤了他一声,连忙跟上。目光落在他那性感的唇上,抿着偷笑。
但又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情,瞥了自家爷一眼,试探性地开口:「爷,您和公主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你们……」没发生点啥吧?
楚南萧听到他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开了。
见到这笑,云凡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爷什么时候对他笑得这么温柔过了?
另一边,男人离开后,顾念桑躺在床上,回想起方才的种种,又羞又懊恼,恨不得把脸都埋进被窝里。
她怎么这么冲动?方才差点把那男人…………
怪她,一见到好看的男子就迈不动腿,可她有什么办法,这么好看的男人主动撩拨自己,她是个正常的女人,一定会按耐不住的嘛。
所以不怪她,怪那男人。都怪他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这也就罢了,还顶着那张脸撩拨自己,这谁能受得了?
不过还好那男人是个清醒的,否则他们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那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这种事情上,顾念桑虽然是个小白,但她这几天看了这么多那方面的书,虽没实践过,但理论知识足足的。
……
桑榆听昭阳殿的人说,这几日楚南萧世子隔三差五往昭阳殿跑,一开始她没有想那么多,因为陛下派楚南萧贴身保护念念的事她是知道的。
可是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儿,即便是保护念念也不需要把殿内伺候的人都屏退吧?而且他在里面一待就是大半天……
「不行,我得看看去!」
桑榆说着就要起身,身旁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捞了回来。
男人沉稳性感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看什么?」
「看念念啊,我总觉得那丫头最近不太对劲儿。」
顾君迴搂着她亲了亲,大手坏坏地往里探:「怎么就不对劲了?」
桑榆摇摇头:「说不出来,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啊。」
「现在太晚了,正好明日无事,我同你一起去。」
桑榆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你说咱家念念该不会有男人了吧?」
「哪个男人敢不打招唿就招惹咱家宝贝?」顾君迴板着一张脸,挑着眉道。
「不过也很正常,念念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咱们是该给她招个驸马了。」
「念念还小,招驸马的事先不着急,眼下咱们还有更着急的事要去做?」
「什么更着急的事?」桑榆茫然地看着他,因为心里想着自家闺女的事,压根就没察觉到男人的叫嚣。
「媳妇儿,你说呢?」
男人坏笑一声,往她面前靠了靠。
桑榆脸色一僵,羞赧地去推他:「讨厌!你怎么这么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男人话落,下一秒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他从后面拥抱着她,薄薄的唇覆了上去。
「!!!」
桑榆咬着唇,轻轻攥着纱幔,感觉自己就像河里的一艘小船,随波逐流。
第459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七)
第二日,桑榆扶着腰骂骂咧咧。
臭男人,折腾她到大半夜,困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事后他倒是唿唿大睡,她反而睡不着了。
昨夜桑榆一时气不过,趁他睡着,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哼,她为什么要心疼他?她这么柔弱,咬出来的伤口能有多深?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连忙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
顾君迴穿着整齐地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早饭。
见她眼皮子翻动,轻轻笑着说:
「让我看看是哪只小懒猪在装睡?」
说话间,男人已经来到床边,双手揽住她。
「哦,是我家的小懒猪,又懒又软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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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桑榆不为所动。
只要她不睁开眼睛,就不算装睡。
男人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好了,快起来吧。」
话音落下,床上的人依旧不为所动。
顾君迴挑挑眉:「不起?娘子若是不起,我会认为你是要邀请我再重温一下昨晚的……」
他说着,大手也慢慢探进被窝里。
桑榆一惊,唰地睁开眼睛,勐地从床上坐起来。
紧接着扶着腰,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见状,忽然紧张起来:「媳妇儿,没事吧?」
桑榆叉着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你看我这样像没事的样子吗?还不都怪你!」
顾君迴见着她柔弱的模样,眼眸中划过一抹心疼,一脸愧疚地开口:「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一时忘了节制了……过来,为夫帮你揉揉。」
「不……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大掌已经抚上她的腰肢,温温热热的感觉自掌心传来。
桑榆感觉确实舒服了不少。
见她放松下来,男人亲了亲她的下巴,温声道:「乖,快起来洗漱用早膳,一会儿不是还要进宫看念念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桑榆才发现自己忘了正事。
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扭头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怪你!」
然后气鼓鼓地洗漱去了。
瞧着小媳妇儿这模样,顾君迴抿唇笑了笑,媳妇儿真可爱。
……
夫妻二人来到昭阳殿时,顾念桑正坐在院子里,边喝茶,边看楚南萧舞剑,好不自在。
真真一出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场面。
「我们家小公主倒是会享受,让楚世子给你舞剑。」夫妻二人站着看了一会儿,桑榆笑着说。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念桑转过头,在见到来人时,惊喜地起身。
顾君迴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地笑笑:「过来看看你,伤好得怎么样了?」
「爹娘无需挂心,念念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们看,胳膊怎么动都不疼了。」
顾念桑快步上前,两只手挽着自家爹娘。似乎怕他们不信,还特意演示了一下。
这时,楚南萧收了剑,缓步走至一家三口面前,躬身行礼:「晚辈见过王爷王妃。」
顾君迴这会儿对他还算客气,沖他点了点头:「世子无需多礼,这段时日,麻烦你保护念念了。」
楚南萧偷偷瞥了顾念桑一眼,弯唇道:「不麻烦,能够保护公主是南萧的荣幸。」
顾念桑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然后拉着自家爹娘在石桌前坐下。
「既然念念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好再继续麻烦楚世子,晚点本王会重新派几个人到昭阳殿来,届时世子就可以回梨筑小院好好歇着了。」
顾君迴接过自家闺女递过来的茶,淡淡道。
其实他心里是有思量的,闺女还小,在感情之事上还没有开窍,他还好好提防着,免得自家养的小白菜不小心被哪只猪拱了,他们做父母的都还蒙在鼓里。
顾君迴看着眼前这只猪……呸,看着眼前的男人,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警惕。
若不是皇兄的命令,他才不会让这臭小子贴身保护念念呢。
长成这模样,跟老六一样轻佻,容易招蜂引蝶。
楚南萧在顾念桑身旁坐下,偏头,情意绵绵地看着她:「晚辈不累,也不觉得麻烦,晚辈愿意一辈子都保护公主。」
桑榆看他一眼,忍不住惊唿:「你要自降身份当侍卫?还是自宫当太监?」
顾念桑深情款款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与他十指相扣:「爹,娘,女儿要招萧郎做上门驸马。」
她的萧郎,昨日与她坦白了心意,顾念桑知道自己也是喜欢他的,所以她不想再藏着掖着。
皇伯母说了,人这一辈子会遇上很多个男人,可遇上一个喜欢自己的,并且自己也喜欢的,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以一旦遇见了就要牢牢抓住他,若是晚了,说不定就成了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驸马?」
顾君迴夫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不可置信地盯着十指相扣的两人。
顾君迴很快便反应过来,皱着眉道:「为父不同意!」
顾念桑仰着脸,甚是不解地看着自家父亲:「爹爹为何不同意?我与萧郎情投意合,互相爱慕着彼此。爹爹不是常说嘛,若是有一日,念念有了心爱的男人,您一定会支持我。」
顾君迴一噎,缓了一会儿继续道:「……话虽如此,可你还小,你连是非都没能明辨,知道什么叫喜欢,知道什么叫爱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女儿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顾念桑仰着小脸,顿了一下,认认真真地说着,「乍见觉欢,久处仍怦然。」
听了女子的话,楚南萧鼓起勇气:「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觉得她是天上的一颗星星,而我只是沙漠里的一颗沙子,她于我而言,遥不可及。」
顾君迴瞥了两人一眼,面色紧绷:「知道遥不可及就趁早放弃,本王绝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的!」
说罢,拂袖而去!
「爹爹!」顾念桑又急又气,看向面前的女子,声音细软,「娘亲,您也不同意我和萧郎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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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八)
桑榆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嘆息一声,「念念,你进来,为娘有话要问你。」
顾念桑迟疑了一瞬,不由看向身旁的男人。
楚南萧沖她点点头:「去吧。」
顾念桑又看了男人一眼,然后拎着裙摆跟着自家娘亲进了内殿。
楚南萧望着小丫头的背影,垂在衣袖下的拳头攥紧,薄唇紧张地抿着。
云凡瞧着自家爷脸色不太好,识趣地开口,「爷,咱要不要先回去?」
男人淡淡摇头:「不用,本世子就在这儿等着,等到念念出来。」
此刻,昭阳殿内。
一进屋,桑榆就板起一张脸。
顾念桑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老娘露出这样的神情,可她还是心虚得慌。
小丫头悄悄抬眸,大气不敢出:「娘……您要不要喝茶?」
「喝茶?你觉得为娘现在还喝得下去吗?」桑榆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胸口上下起伏,「你娘我现在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指不定一会儿就嗝屁。」
「呸呸呸!娘亲莫要说这种晦气话,您长寿着呢。」
「别以为拍点马屁我就能原谅你。」女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眸一瞥,「说说,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顾念桑垂下眼眸,声音细如蚊蝇:「什么进展到哪一步?」
桑榆瞪她一眼:「别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老实告诉娘,你们是否有了男女之实?」
没曾想到自家娘亲这般直接,顾念桑羞红了脸:「当然没有!娘,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和萧郎还未定下婚约,我们怎么会胡来?」
「哼!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桑榆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她,「还说不胡来,如今这般不是胡来?今日若不是我和你爹过来,你打算瞒我们多久?」
听着自家娘亲这通质问,顾念桑心虚地低下头,伸手扯了扯女子的衣袖,撒娇道:「娘~我也不是有意瞒着您和爹爹,我与萧郎也是刚刚互相表明心意,这不是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嘛。娘,您就莫要生气了嘛。」
小丫头声音娇软,甜甜糯糯的,任谁听了都没脾气。
桑榆傲娇地扒拉开她的手,没好气道:「站好!」
顾念桑忽然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听话地乖乖站好。
桑榆看了她许久,长长嘆息一声:「嗐!真决定是他了?不后悔?」
顾念桑想也没想,点点头道:「嗯嗯!真决定是他了,女儿不后悔!」
「真的就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若是不能与萧郎在一起,为了让爹娘放心,女儿或许也会招驸马,但不一定过得幸福,因为那个人不是他。」顾念桑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家娘亲,神情认真,语气笃定。
小丫头的话落下,桑榆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开了。
「罢了,儿大不由娘。你认定了就好,娘瞧着楚家小子不错,是个值得託付的。」
顾念桑见自家娘亲点头,软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片刻似乎想起什么,眉间又染上一抹愁思。
「可是爹爹那边,会同意吗?我方才瞧着爹爹还挺生气的。」
「自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白菜就这么悄无声息被外来的猪给拱了,他能不生气吗?莫说你爹爹那边了,若是这消息传到你皇伯父那边,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
你爹爹那边我尚且可以开导一二,你皇伯父那边可就没那么好开导了。还有你阿兄、太子哥哥那儿,若是他们知道了,还不得马不停蹄地往都城赶?」
顾念桑一听,脸色更不好了。
桑榆瞥她一眼,嗤笑:「这就要打退堂鼓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萧郎的压力还挺大的。」
「他要当的是咱们慕宸国的驸马,压力大点不是很正常吗?哪能让他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人拐走了?你这小丫头胳膊肘先不要往外拐。
等着吧,你也先别急着心疼他,接下来有他好受的。今儿就到这吧,我也不同你多说了,不然你爹该着急了。」
顾念桑抿了抿唇,快步上前:「娘,我送您。」
母女俩从殿内出来时,楚南萧仍旧等候在原地。
桑榆瞧着自家丫头心早就飞了,无奈地沖她努努嘴:「过去吧,娘走了。你们待一起可以,但不该做的事情别做。」
桑榆再三叮嘱,又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唉,就怕这些小年轻把持不住自己,一不小心做了错事,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送走了自家娘亲,顾念桑快步朝男人走去。
「萧郎,你怎么还在?」
楚南萧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担心你啊,王妃没为难你吧?」
「怎么会?她是我娘亲,如何会为难我?」顾念桑觉得有些好笑,随即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娘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也答应帮忙说服爹爹,但是皇伯父和我几个哥哥那里怕是有些难,萧郎,你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吗?」
男人低头看她,抬手帮她捋了捋掉落的碎发,温声道:「从决定与你表明心意的那一刻,我就做好准备了。」
女子仰头,笑意盈盈,「我也是。
……
昭阳殿外的樱花树下,男人背对站着,负手而立。
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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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深唿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还生气呢?」
早在女子靠近时,顾君迴就知道是她了,这会儿她开了口,他才缓慢转身。
卸下了方才严肃的神情,语气温柔:「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跟念念聊了什么?」
桑榆拉着他在树下坐着,捋了捋自己的衣裙,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她跟楚南萧的事情。」
一提起楚南萧,顾君迴气就不打一处来:「哼!那小子倒是出息,刚来不到一个月就把咱家的小公主给拐跑了!」
桑榆见他生气,轻轻笑了笑:「你就不想知道念念怎么说的?」
「不管她怎么说的,我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咱家念念还是个孩子,楚南萧那小子都20了,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老牛吃嫩草,牛批得不得了!
第461章 公主大人在上(三十九)
桑榆闻言,竟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向来是把别人气个半死的那一方,像如今这般被人气得咬牙切齿,她也就见过两次。
因为头次的始作俑者是她。
「唔……他也就比念念大五岁,这个年龄差应该还可以吧?」
大五岁好啊,不会相差太多,而且成熟稳重,会照顾人、会疼人。虽然弟弟也好,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年上。
她话音刚落,男人就幽幽看向她,「媳妇儿,我怎么觉着你百般呵护那小子?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咱家念念跟他在一起不成?」
女子咧了咧唇,笑道:「为什么不呢?这小子我可是第一眼就相中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各方面都很不错,拿来当女婿刚刚好。与咱们家念念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君迴嘴角抽搐,他怎么就忘记这女人一开始就看上人家了呢,得,另一只胳膊也往外拐了。家里唯一的两个祖宗都已经倒戈了,看来还是他们大老爷们靠谱。
「哼!总之,这桩婚事我不同意!」男人冷哼一声,脸色臭臭的。
桑榆偏头看他,一脸不解:「你为什么不同意?」
顾君迴皱着眉头,语气不悦:「且不说咱家念念还小,楚南萧就是东黎国一个不受宠的世子,自己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成婚后拿什么护念念周全?」
桑榆挠挠头,甚是疑惑:「我好像听小曦提过,这楚南萧是死去的东黎国楚南王的独子,当年楚南王以身殉国,全家一百多口人全部在战场上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楚南萧。
后来这楚南萧被接进宫里,养在了皇后身侧。功臣遗孤,应当是被宠爱和优待才是,怎么会不受宠呢?」
「东黎国局势动盪不安,皇宫之中勾心斗角、争权夺位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这其中的水深火热,我们这些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若这楚南萧是个世家公子,哪怕是个普通老百姓,那我也不会阻止他和念念在一起。
可他偏偏是东黎国的世子,念念自小养在深宫中,在亲情和宠爱中长大,单纯、不谙世事,若到了东黎国,怕是会吃亏,楚南萧又是个不受宠的,如今还被人当作质子送了过来,这般如何能护闺女周全?」
顾君迴长长嘆息一声。
「所以,你不同意不是因为捨不得闺女现在嫁人,而是对楚南萧不放心?」
「闺女大了总会有出嫁的那一日,为人父母的再怎么捨不得,也只能含泪祝福。不求站在她身旁的人大富大贵,只求护她一世平安。」男人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伤和不舍。
「是啊,我们当父母的也就这点要求了。」桑榆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由衷感慨,「但是今日念念跟我说了四个字。」
男人眼眸微动:「哪四个字?」
「非他不可。」
女子话音落下,男人忽然沉默了。
「念念还说,若最后没能跟楚南萧在一起,为了让我们放心,她最后或许会找个人成婚,但过得并不会幸福。」桑榆看他一眼,抿着唇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
男人又沉默了半晌,幽幽嘆了一口气,「可她才刚及笄啊,知道什么叫喜欢?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
桑榆听了他的话,没好气道:「老顾,你也太瞧不起自家闺女了吧?别人家的姑娘刚及笄就议亲了,你还当自家闺女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
顾君迴瞥了她一眼,小声嘟囔:「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那脑子开不开窍的,还不是……」
「嗯?还不是什么?」
「我播的种,还不是怕她跟我一样不开窍!」
瞧着男人求生欲满满的模样,桑榆忍俊不禁,「我看煜哥儿就是随的你,整日绷着个脸,腹黑狡诈,活脱脱一只老谋深算的小狐狸!」
「哪有人这么说自家儿子?」
「我这是说儿子吗?我说的是你。」
「……」
夫妻俩打闹了一会,忽然都沉默下来了。
桑榆捣了捣他的胳膊,问:「所以念念的事,你打算一直不松口吗?」
「那孩子执拗,若是一直咬着不放,万一她学着人家跟人私奔咋办?反正我们给念念招的是上门驸马,那楚南萧心高气傲的,未必会甘愿做个倒插门。」
「那可不一定,不要小瞧了爱情的力量。」桑榆轻笑一声,挑眉看他,「所以你这是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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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迴说着,眼眸中划过一抹坏笑:「我可没说哈!不阻止,也不同意,我们顾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看看他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吧。」
桑榆瞧见了,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真特么吓人!
……
御书房。
「什么?念念和楚南萧?」
听到这消息的顾君琰有些许的烦躁,奏摺也不批了,丢下毛笔,叉着腰来回踱步。
慕容无霜坐在一旁,抿了一口茶,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男人,嘆息一声。
「陛下,你晃晕妾的眼睛了。」
顾君琰极其敷衍地摆了摆手,淡淡道:「抱歉抱歉,朕现在心里面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五味杂陈倒也还好,总好过是吃了屎的感觉。」
「……」
男人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霜儿,你最近言语怎的这般……粗俗不堪?」
「妾本就是这般粗俗不堪的性子,陛下莫不是厌倦了?」
「怎么会?你若是坨屎,那朕就是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慕容无霜冷不丁看向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谁是鲜花?谁是牛、粪?」
「朕是牛粪!朕是牛粪!」顾君琰擦了擦头上的汗,来回走了几步,又坐了下来,「不对啊,念念怎么和楚世子牵扯到一起了?一个慕宸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一个是邻国送来的质子,按理说这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才是啊。」
慕容无霜扫他一眼,阴阳怪气:「这不都是陛下的功劳嘛。」
第462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
顾君琰不服气,瞪着眼珠子道:「瞎说!这跟朕有什么关系?念念是咱家的宝贝,朕还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呢,哪里会着急给她塞人?」
「念念即便是嫁了人,那也是留在慕宸国,老七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打算给念念招上门驸马了。」
「我看这事儿靠谱!上门驸马好啊,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霜儿为何说念念与楚世子的事与朕有关?」
慕容无霜喝了一口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还不是陛下让楚世子贴身保护念念,这少男少女相处久了,难免情窦初开、情投意合、情不自禁。」
顾君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原来是皇兄的『功劳』啊。」
顾君琰夫妇二人齐齐扭过头,看到来人时,顾君琰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被老七这个护女狂魔听到了。
顾君迴躬身淡淡行礼:「见过皇兄皇嫂。」
慕容无霜见情况不对,连忙寻了个藉口开熘,走之前还不忘递给自家男人一个同情的眼神。
顾君琰看着自家皇后毫不留恋地将他一个人扔下,顿时领悟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的深意。
「老……老七,你今儿不是休沐吗?怎么有空到这御书房来?」
顾君迴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哼笑:「臣弟为何来,皇兄心里不清楚吗?」
原本是想过来跟自家皇兄商量一下念念的事,为避免浪费时间,他特意没有让人通报,谁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就说嘛,好端端的,念念怎么会跟楚南萧那臭小子扯上关系。
顾君琰揣着明白装煳涂:「你为何来,所为何事,为兄怎么会清楚?」
「方才皇嫂不都同你说了嘛,这其中少不了皇兄的帮忙。」
「老七,这也不能怪朕。当初念念受伤,朕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正巧楚世子不请自来,自荐要贴身保护念念,朕恐还有乱贼,一时也没想那么多……朕怎么知道那小子一早就对念念心怀不轨?」
顾君迴抿着唇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顾君琰怕的就是他这样,面色紧绷,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瘆得慌!
他连忙倒了杯热茶,讨好地递到自家七弟面前,「老七,为兄真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气不过,把为兄打一顿,可好?」
顾君迴冷眸微瞥,淡淡道:「臣弟打皇兄,那就是以下犯上。再说了,打你有什么用?能让念念回心转意?能让念念离开那个男人?」
「那你去打那个将念念拐跑的臭小子,好好收拾他一顿!」
一声不吭把他家念念拐跑了,说实话,若不是有失一国之君的风范,他都有些想打那臭小子了!
顾君迴眼眸闪了闪,语气平淡得不像话:「自然是要收拾的,臣弟过来就是同皇兄商讨此事。」
「要怎么收拾?」
顾君迴沖他勾勾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顾君琰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忽然坏笑起来:「老七,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腹黑了。」
「没办法,自家的白菜不能白白让外来的猪给拱了。」
「那为兄也不能闲着,也得好好试探试探那小子。」
兄弟俩对视一眼,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
……
这几日云凡伺候自家世子爷洗澡的时候,总会在他手臂上、肩膀上,身上发现一些淤青。
他随口问了几句,楚南萧都说没事,直至这一日,他家爷嘴角带血、一脸狼狈的回来了。
云凡是真的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
「爷,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和云书殿下切磋去了吗?怎么还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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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磋嘛,多少会有些磕磕碰碰。」楚南萧擦了擦嘴角的血,摆手道,「不碍事,此事不能让公主知道。」
他话音刚落,顾念桑就探了个头进来,语气俏皮:「什么事不能让本公主知道?」
「你怎么来了?」楚南萧不动声色地用拳头捂住嘴角,眼里宠溺。
「听说你近日都被云书云止那两个傢伙拉出去比试,每日天不亮就起,接近傍晚才回来,怕你累着了,我让御书房炖了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楚南萧轻轻笑着说:「这么麻烦作甚,我若是想喝,直接让云凡熬就好了,还得让你费心。」
「不麻烦不麻烦,咱俩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我怎会嫌麻烦呢?」顾念桑笑着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鸡汤还热乎着,咱们进去趁热喝。」
男人迟疑了一下,最终缓缓点头:「好…」
「鸡汤可养不了身上的伤。」
云凡跟在身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顾念桑自幼跟着慕容无霜学过两把刷子,耳朵尖,轻而易举便能听到云凡的嘟囔声。
「伤?什么伤?你受伤了?」
女子有些焦急,扒拉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检查着。
不小心抓到他手腕上,男人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嘶!」
顾念桑趁他不备,眼疾手快地将他的袖子撸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男人手臂上满是淤青。
顾念桑脸上的笑意倏的没了,脸色唰地冷了下来:「怎么弄的?那两个臭小子打的?」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柱子上了。」男人依旧用手挡着嘴角。
「撞柱子上?你是不是当我傻?」顾念桑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瞧见他的动作,问,「嘴角怎么了?」
「刚刚回来时没注意,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嘴角磕破了。」
顾念桑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要离开:「我去找他们算帐!」
楚南萧连忙将人拉了回来,温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技不如人。切磋嘛,难免会磕磕碰碰,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更何况那人已经手下留情了。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一直盯着他看:「那我们就不切磋了,在梨筑小院待着不好吗?」
楚南萧看着红了眼眶的小丫头,心脏抽痛了一下:「那不行,得比,我还要当你的驸马呢。」
「这跟当驸马有何关系?」
第463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一)
瞧着小丫头懵懂的模样,楚南萧不由轻笑:「自然有关系,不然你以为二殿下和云止世子单纯只是想找我切磋?」
顾念桑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若真是切磋,少则一两次,多则四五次便可分胜负了。」男人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傻丫头,他们这是帮着你试探我啊。」
顾念桑默了一会,伸手抚上他嘴角的伤,满脸心疼:「疼不疼?」
男人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甜甜笑道:「小伤罢了,不疼。」
「走吧,先进去。」
顾念桑挽着男人进屋,吩咐云凡去拿药。
屋内。
云凡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拿来了伤药。把药放下,然后识趣地开熘了。
顾念桑打开药罐,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她朝男人勾了勾手。
「过来,给你上药。」
楚南萧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听话地凑了过去。
「都鼻青脸肿的了,还说不疼呢?」
「心里想着要娶你,便就不疼了。再说了,若这点小伤都喊疼,日后怎么保护你?」
顾念桑瞥他一眼,哼笑:「油嘴滑舌,现在是太平盛世,你我成婚后也是在公主府住着,还需要你保护?」
「太平盛世固然是好,但身上也要有些真功夫才行,有备无患还是好的。既可强身健体,还能用来教训熊孩子。」
顾念桑哭笑不得:「你可真行,婚事都没定下呢,现在就惦记上收拾孩子了。」
「只要我通过了你父亲和伯父们的考验,婚事定下来是迟早的事。」男人大手搂紧她纤细的腰肢,轻轻嘆了一口气。
顾念桑挑眉:「既然自信满满,为何还要嘆气?」
「也没什么,就是内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罪恶感。」
「罪恶感?」
「嗯,丫头。」男人低头咬上她的耳垂,轻轻唤了她一声:「我想轻薄你。」
说罢,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就像鸦羽在耳边轻挠,顾念桑哭笑不得,一拳头挥了过去:「别闹,上药呢。」
男人轻笑,两人很快打作一团。
看着他喝光了鸡汤,顾念桑又在梨筑小院待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开。
男人拉住她纤细的皓腕,撒娇道:「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陪你可以,告诉我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楚南萧眼眸微闪,牵了牵嘴角:「切磋的时候不小心伤的。」
「你真当我这么好煳弄?」顾念桑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两个臭小子的功夫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你,还能伤得了你?」
「是我轻敌了。」
「说实话。」
「乖,你就别问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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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问也行,那你自己待着吧。」
说罢,慢条斯理地将他的手拍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冷不丁来了一句。
「爷,不追上去哄哄吗?女子都是要哄的,不哄就越生气,一直不哄一直气。」
楚南萧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直在这儿?」
「不是啊,属下刚来,然后现在就要走了。」云凡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还是那句话,「爷,真不打算哄哄?」
楚南萧睨他一眼,语气凉薄:「用得着你操心?」
「这可是您说的,下次您要是再抱着柱子哭唧唧,属下可不帮您递帕子了。」
害的他吹了一晚上的风,耳朵还落不得清净。
「给爷爬!」
云凡见自家爷有隐隐动怒的迹象,撒腿就跑。
……
顾念桑从梨筑小院出来,并没有直接回昭阳殿,而是转身去了一趟顾云书的永安宫。
彼时,顾云书、顾云止正和几个宫人在斗蛐蛐儿,眼看着就要赢了,忽然两人耳朵一痛。
「谁啊?谁敢拧本皇子的耳朵,皮痒了?」
顾云书顾不上转身,暴躁地呵斥着。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赢了!
「究竟是谁皮痒了?」
女子戏嚯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两人倏地回头,原本烦躁的面容在看到来人的这一刻,像变脸一般,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就连那几个宫人都看呆了。
顾云书立马屏退了那几个宫人,搓着手,嘿嘿笑道:「念姐姐,你怎么来啦?」
顾云止挠挠头,小声嘟囔:「前几日算命的先生说,我最近几天有血光之灾,不会是今日吧?」
顾念桑十分自然地在石凳上坐下,随意扫了两人一眼:「这么害怕见到我,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有没有!我们怎么可能背着你做亏心事?绝不可能的事情!」
顾念桑也不想跟他们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我问你们,楚世子身上的伤是谁弄的?」
顾云书连忙摆手:「不是我弄的。」
顾云止连声附和:「也不是我弄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们……」
顾云书看了一眼云止,干笑两声:「念姐姐果然还是相信我们的。」
「你想什么呢?那是因为咱俩加起来都不是姓楚的对手!」顾云止觉得他想的太天真了。
「好像也是哦。」
顾念桑扫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行了,别打岔,问你们话呢,谁打的?」
「不知道。」
「不能说。」
女子危险地眯起眼睛,音量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两人低着头不说话。
「不说是吧?」顾念桑看向两人,声音陡然一转,「不说那我可就……哭了!」
话音落下,小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别别别!我说我说!是七皇叔!是七皇叔干的!」
兄弟俩实在是怕了她了,念姐姐这说哭就哭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顾云止瘪了瘪嘴,眼神幽怨:「念姐姐你没有心!」
女子抬手擦了擦眼泪,问:「我爹?我爹为什么要打萧郎?」
……
「因为看不爽他!」
在面对自家媳妇的质问时,顾君迴冷声道。
桑榆给他倒了一杯茶,苦口婆心:「那也不能打人啊,若是念念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你不说,我不说,念念怎么会知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气哄哄的声音。
「爹!」
第464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二)
顾君迴手中的茶杯一抖,满脸慌乱地看向自家娘子。
桑榆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然后气定神闲地吃着果子。
这会儿,顾念桑已经来到两人跟前,她叉着腰,气沖沖地盯着自家老爹看。
顾君迴就是个妻管严、女儿奴,在外人面前不管怎么横,在媳妇和闺女面前,那就是个怂蛋儿。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不是怂,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愿意妥协。
被自家闺女看得头皮发麻,男人有些心虚地开口:「念念,你怎么忽然想起回家了?」
顾念桑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他:「您说呢?」
男人眼眸闪了闪,摸着鼻子道:「为父如何会知道?」
「我……」
桑榆瞥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大嚷大叫的,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顾念桑闻言,乖乖在一旁坐下,音量不自觉地收了收。
「爹爹,我问你,萧郎身上的伤是不是您打的?」
男人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嗤笑一声:「怎么,那小子跟你告状了?瞧着挺正经一人,不曾想居然喜欢打小报告。」
「才不是呢,萧郎若是跟我说了,我早就奔回家了,哪里用得着耽搁那么久?」顾念桑仰头灌了一杯茶,淡淡道,「不对,莫要打岔,萧郎身上的伤是不是您的杰作?」
顾君迴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承认:「是。」
「为什么啊?」虽早就知道答案,可顾念桑还是有些不相信,「爹爹不是那种胡乱打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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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闺女这般了解自己,顾君迴不动声色地弯了唇角,随即继续板着一张脸冷哼:「不过是切磋罢了,那小子武功太差,技不如人。」
「只是这样?爹爹没有借着切磋的名义故意刁难他?」
「这个倒还真有……」
见自家老爹大方承认,顾念桑倒是有一瞬间的怔愣:「爹爹,您怎么可以这样?」
顾君迴双手环胸,傲娇地冷哼:「这样是哪样?只许他对你图谋不轨,不许为父对他图谋不轨?再说了,为父下手算轻的了,那小子武功太差,不好好歷练一下,日后怎么保护你?」
「那也不能天天……」顾念桑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脸上划过一抹震惊,「保护我?爹爹,您的意思是……同意我和萧郎在一起了?」
顾君迴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认定他了吗?为父不同意能行吗?」
顾念桑闻言,瞬间欣喜若狂。
男人语气幽怨:「小白眼儿狼,我和你娘养了你这么久,到头来还比不过一只外来的猪。」
「爹爹,他不是猪!更何况,你和娘亲在念念心中是无可替代的!」
顾念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他就是猪,不是猪怎么会拱白菜?」顾君迴冷哼,瞥了她一眼,「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为父虽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是也没同意。」
小丫头小脸垮了下来:「啊?那您要如何才能同意?」
「看他能不能通过考验,我顾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顾念桑瞅了自家爹爹一眼,是错觉吗?她隐约在爹爹眼里看到了一抹兴奋?
爹爹该不会是想把萧郎往死里折磨吧?
「什么考验都成,就是不能再让萧郎身上添新伤了。」
男人笑骂:「你这丫头,还没在一起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顾念桑嘟着嘴巴,撒娇:「我不管,反正您答应我。」
顾君迴看看眼前的丫头,又看看身旁的女子,无奈地嘆息:「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桑榆瞧着这对父女,摇头笑了笑。
……
当天傍晚,楚南萧也被顾君琰请到了御书房,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待了许久,直至天色擦黑,人才从御书房出来。
云凡仔细观察着自家爷的脸色,瞧他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走了几步,云凡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爷,陛下召您所为何事?没为难您吧?」
楚南萧步履不停,扭头瞧了他一眼:「应当是没有为难吧?」
云凡不解地挠挠头:「应当没有为难?」
所以到底是为难了,还是没有为难?
「总之一句话,本世子想当这个驸马,怕是不太容易啊。」楚南萧嘆了一口气,勾唇道,「但如果容易,本世子就不会去做了。」
云凡盯着自家爷的后脑勺看,忍不住在心里腹议:您拐的可是慕宸皇室的宝贝,要容易才真是有鬼呢。
自从御书房谈话后,楚南萧每日天不亮便要起床,然后从梨筑小院徒步到御书房,在顾君琰身旁当个磨墨的小厮,除了用膳休息的时间,一待便是一整天。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会儿,结果又被未来岳父拉起来操练,一练便练到了戌时才能彻底停歇。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天色墨黑才能睡下,偏偏楚南萧又是个实心眼儿的,一段时日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云凡见了心疼不已,他家爷虽说是个不受宠的世子,但平素也没这般折腾过。若是平时他一早便劝说自家爷放弃了,可这会儿瞧着爷一脑袋扎了进去,魔怔了一般,他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顾念桑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忙赶过来看他。
见到面容消瘦、神情憔悴的男人时,顿时心疼不已。
「不行,我去找皇伯父和爹爹!他们就是故意刁难你。」
小姑娘扭头就要走,楚南萧连忙将人拉住。
男人轻笑:「我岂会不知道这是刁难?」
顾念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你还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做?」
男人将女子圈在怀里,下巴搁置在她肩窝处:「那我不是要与你成婚嘛,我要娶的可是慕宸皇室的掌上明珠诶,再苦再累都值得。」
顾念桑眼眸暗了下来,一脸愧疚:「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跟你在一起的,让你这般受折磨。」
男人低头,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那不行,是你先招惹我的,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可不许反悔。」
第465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三)
顾念桑闻言,莞尔一笑:「反悔倒是不会,只是这些苦全让你一个人吃了。在这段感情之中,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羡慕你有这么一群亲人为了你,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为难我。
所以我并不觉得有多苦,反而很是享受。而且熬过之后,我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每每想到这个,我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顾念桑捧着他消瘦了一圈的脸蛋,满是心疼:「我只是害怕你身体吃不消,我听皇伯母说,六伯父、太子哥哥还有我哥哥马上就要回都城了,届时你要吃的苦还有很多呢,你确定自己可以承受得住?」
「自然承受得住,决定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早就把这一切都想到了。」楚南萧捧着她的脸蛋,笑道,「只是念念要答应我,切不可去替我求情,否则考验会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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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垂下眼眸,声音娇软:「可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啊。」
「那就……」楚南萧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她精緻的锁骨上,喉结上下滚动。
顾念桑以为他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双手护在胸前:「这个不行,得成婚后才行。」
男人轻笑一声,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尖:「小笨蛋,你想什么呢?我想说的是你若真想为我做什么,就让御膳房给我多熬些补汤,改善一下伙食。」
小丫头举着拳头抗议:「明明是你自己不说清楚!」
「好好好,怪我,怪我。」男人将她揉进自己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梢,温声道,「趁着岳父大人没有过来,抓紧时间陪我歇一会儿。」
顾念桑觉着有些好笑:「你要不要脸,岳父都喊上了?」
「反正早晚都要改口,我先适应一下。」
「那你这口改得也太快了吧?」
「快吗?我原本想叫娘子来着,但怕你不高兴,所以没敢叫。」男人说着忽然凑近,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还是说娘子希望我这么叫你?」
顾念桑脸色一红,捡起被子就往他身上丢。
冬至这一天,顾君沫等人的车马回到了都城。
顾君琰让御膳房准备了暖锅为他们接风洗尘,一大家子人坐在大殿内吃暖锅、涮羊肉。
暖锅咕噜咕噜地响着,冒出一大股白色的热气。在寒冷的冬天,看到这热气就似感受到了暖意。
大人们坐一桌,几个小辈坐一桌。
见到顾承泽和顾斯煜,顾念桑可高兴了,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顾承泽和顾斯煜见状,不由轻笑。
顾承泽伸手要去拿他筷子,嗓音温润:「别吃了,再吃肚皮就要撑破了。」
顾念桑吃了一口涮牛肉,美滋滋地开口:「不怕,我还能吃得下呢!就是再来几份肉,我也能把它们全都消灭光!」
顾斯煜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太子哥哥莫要拦她,让她吃,反正脸都这么圆了,再吃圆一些,过了年好称斤卖。」
顾云书在一旁附和:「我看斯煜哥哥这个主意不错,就按一两银子一斤来卖吧。」
顾云止闻言,不知从哪掏出个小算盘,在上面来回算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开口:「那我们得多餵些,把念姐姐餵胖些,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卖个100两呢。但是我觉得一两银子一斤太便宜了些,猪肉过年都涨价呢,更何况是念姐姐?」
顾云书问:「那依你看,多少钱一斤合适?」
顾云止收起算盘,一脸认真地答道:「那就二两呗,二两也好算些。」
「二两好啊,届时卖到的钱咱们四个人一起分了。」
「四个人?不需要分给念姐姐?」
「她都被咱们卖了,还分啥?」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哦。」
「……」
听着这几个人激动地讨论着要怎么把她卖了,顾念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子哥哥,你瞧瞧他们几个傢伙,太可恶了!」
顾承泽拳头抵唇,轻笑一声:「嗯,这脸蛋是有些圆润了。」
「……」没爱了。
吃饱喝足后,顾念桑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打包了些菜,让知乐送到梨筑小院。
……
当天晚上,顾念桑和楚南萧的事传到了顾君沫、顾承泽、顾斯煜的耳朵里,三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都卯足了劲儿想着怎么折腾那个把念念拐跑的男人。
瞧着三人的眼神,顾念桑默默在心里同情着她家萧郎。
楚南萧以为这一日还有很久才能到来,可第二天他就被六王爷请出宫喝茶。
顾念桑要跟着出来,楚南萧没答应,哄了许久才把人哄住。
这会儿,他正坐在出宫的马车上。
云凡思来想去,想不通自家爷为何不把公主带上。
嘴巴一秃噜,就把内心的疑惑问出来了。
楚南萧挑眉:「你真当六王爷请本世子出来,单纯是为了喝茶?」
「当然不是,说不定憋了什么招儿折腾您呢。」
「所以啊,本世子不能让念念瞧见我狼狈的模样,因为不管六王爷怎么折腾,本世子都要受着,而且不能吱一声。」
云凡听了自家爷的话,忽然沉默了,他家爷为了跟公主在一起,当真是吃尽了苦头啊!
但他怎么觉得,爷还挺享受被虐的日子?爷脑袋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主僕二人很快就来到宫外的茶楼,小厮将楚南萧带到了二楼的雅间,一进门便见到了一身玄色衣袍的顾君沫。
楚南萧朝男人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逸王殿下。」
「这是在宫外,无需客气,世子请坐吧。」
顾君沫淡淡扫了他一眼,抬手给他倒了杯茶。
楚南萧双手接过茶,规规矩矩:「多谢王爷。」
顾君沫也不与他过多啰嗦,直接开门见山:「楚世子与我家念念相识多久了?」
「两个月有余。」
男人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意无意地释放着身上的威压:「才两个月便情投意合?」
楚南萧丝毫不畏惧,一派淡然:「两个人在一起,与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情意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
顾君沫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抿了一口茶,薄唇轻启:「世子要如何才能离开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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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四)
楚南萧一愣,「王爷这是要拆散我们?」
顾君沫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本王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我不会离开念念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世子生得这般俊朗无双,这天底下肯定有很多女子爱慕你。何必为了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而放弃整片花海呢?」
「花海再美,也不及晚辈心里认定的那一朵花美。」
一想起那古灵精怪的丫头,楚南萧的眼神便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瞧见他眼里的深情,顾君沫烦躁地开口:「你开个价吧,多少银两才肯离开念念?银两不行,那就金子。」
他就不信了,他使出浑身解数还劝不退这小子。
「念念在我心中,无价。」
顾君沫薄唇微吐,依旧不依不饶:「金银财宝、香车美人,亦或是权势?」
「王爷还是不要费劲儿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念念的。」楚南萧说着,缓缓起身,「王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晚辈还有事,失陪了。」
顾君沫怔愣在原地,直至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方才反应过来。
「祁风,本王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呢?」
祁风站在一旁,默默道:「您忘了?当初您求娶王妃时,王妃那几个皇兄也是像现在这般各种刁难您。」
男人勾了勾唇,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兴味:「既如此,那本王岂不是要加倍刁难回去?」
祁风挠挠头,忍不住开口:「您就不怕把楚世子吓跑了,我瞧着王妃、七王妃还有皇后对这桩婚事还挺满意的。」
「能被吓跑的,说明对念念不是真心的。被吓跑也好,念念还小,夫婿可以慢慢挑。」顾君沫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嗤笑:「不好好试探试探他,真当我慕宸国的驸马是这么好当的吗?」
祁风欲言又止,王爷,您笑得太大声了。
顾君沫抬眸,瞧见祁风眼睑下的一对黑眼圈,冷不丁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昨夜没睡好?」
祁风揉了揉眼睛,轻轻嘆了一口气:「过几日不是快到凌曦的生辰了嘛,属下这几日一直在寻思着送她什么生辰礼。」
顾君沫挑眉,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过几日就生辰了,你现在才想生辰礼?」
祁风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提前好几个月就想好吗?」
祁风更加茫然了,「需要提前好几个月想好吗?」
顾君沫沖他翻了个白眼,「算了,本王不想同你多说。」
「哦。」
……
瞧着自家主子这么快就出来了,云凡微微有些诧异。
「爷,六王爷没为难您?」
楚南萧迈着大步往马车的方向走,淡淡笑道:「没有,不但没有为难,他还抛出诱人的条件来收买本世子。」
云凡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有多诱人?」
「金银珠宝,香车美人,滔天权势,是不是挺诱人?」
「那肯定啊!不过六王爷怎么会无端端的跟您说这些?他的目的是什么?」
楚南萧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道:「还能有什么?让本世子离开念念。」
云凡看了自家世子爷一眼,试探性地开口:「所以世子您的意思是?」
楚南萧说着,微眯着眼睛:「本世子拒绝他了,但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主僕二人前脚刚回到梨筑小院,顾君沫后脚便派人给他送来了八个美人。
楚南萧想也没想,直接收下了。
顾念桑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没气个半死。
顾云书:「念姐姐,我们早就劝过你,那男人不靠谱,瞧瞧,把六皇叔送的美人全收下了。」
顾云止:「嗤!八个全收了,也不怕吃不消!」
「不会的,萧郎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顾念桑淡淡说着,然后开始赶人。
将两人打发走,顾念桑二话不说就带着知乐往梨筑小院去。
知乐迈着小碎步跟在自家主子身边,有些担忧地开口:「公主,这万一楚世子真的……那您怎么办?」
顾念桑脚步顿了一下,恶狠狠地开口:「怎么办?他若是敢欺骗本公主,那本公主送他进宫当太监!」
知乐整个人一哆嗦,公主吓到她了。
……
梨筑小院。
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时间,楚南萧坐在凉亭里一边饮茶,一边看书。
这时,云凡从外面进来。
「爷,公主来了。」
男人捏着茶杯的手一顿,缓缓勾了勾唇:「总算是来了。」
云凡瞥了自家爷一眼,忍不住出声提醒:「属下瞧着公主气势沖沖的,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必要的时候稍微躲一下也是可以的,属下告退!」
说罢,为避免惹火上身,云凡快速开熘。
「……」
男人摇头笑了笑:「可真是好样的!」
「什么好样的?」
不知何时,顾念桑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男人身后,这突然一出声,毫无防备的男人吓了一跳。
男人起身,眉眼带笑地迎上去:「念念,你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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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桑拂开他的触碰,冷冷道:「为何要通报?通报了之后好让你有时间把人藏起来是吗?」
男人哭笑不得:「藏什么人?」
「还能有什么人?今儿六伯父不是给你送了八个美人吗?」女子幽幽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八个呢,楚世子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楚南萧愣了一下,上前圈住她,轻笑一声:「你吃醋了?」
她微微挣扎:「没有。」
男人扬了扬唇,语气笃定:「你就是吃醋了。」
顾念桑眼神闪躲,气急败坏:「我没有!我吃酒吃茶,就是不吃醋!」
男人耐着性子哄:「好好好,不吃醋,是我吃醋了好不好?」
「世子也是用这种语气去哄那几个美人吧?六伯父挑选的美人如何?应当不会差吧。」
「小醋包。」楚南萧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我眼里只有你,她们如何,我岂会知道?」
顾念桑皱着鼻子哼哼:「骗人!真是如此,那你为何把她们收下?」
第467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五)
瞧着小丫头吃醋吃到没边了,男人抬手捏了捏她鼓起的双颊,轻笑:「小醋包,跟我来吧。」
顾念桑疑惑:「去哪?」
「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把那几个美人收下吗?我带你过去看看。」
「不……不用了吧?」
顾念桑有些迟疑,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来由的害怕,害怕看到那八个美人被折腾的模样。
「那不行,我要自证清白。」男人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弯,牵着人就往外走。
不多时,顾念桑不情不愿地被带到了后院,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眼前的情形时忽然就愣住了。
那八个美人正撸着袖子,拿着竹筐在枣树下捡枣子。
顾念桑回过神来,沖身旁的男人眨巴着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爱吃枣吗?这梨筑小院里刚好长了三棵枣树,树上的枣儿又大又红,本想摘了再给你送过去的,没曾想你就来了。」
顾念桑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你收下这八个美人,就是为了让她们帮忙摘枣子?」
「对啊,不然呢?」楚南萧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尖,轻笑道,「还是得感谢六王爷,我正愁找不到人手呢,转眼他就把人送过来了。」
听到他这话,顾念桑哭笑不得:「你也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让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干这种粗活。」
男人凑近她,低低笑道:「在我眼里,只有念念一人是娇滴滴的美人。」
考虑到周围还有人,顾念桑一巴掌将他推开。
「世子,我们几个能不能不捡枣儿了啊?」
这时,那几个美人发现了他们,连忙丢下手里的竹筐,扭着水蛇腰过来,却在见到顾念桑的时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见过公主。」
顾念桑淡淡出声:「都起来吧。」
那几个美人仍旧跪着,偷偷瞥了顾念桑一眼,噘着嘴一脸委屈道:「公主,您能不能跟楚世子说说,让他别再让我们姐几个捡枣子了,这手都酸了。」
顾念桑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轻笑一声:「罢了,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几个美人千恩万谢,连忙爬起来,一熘烟离开了后院。
顾念桑转身,就见男人嘴角带着一抹淡笑,忽然反应过来:「你故意的吧?」
楚南萧摸了摸鼻子,疑惑道:「什么故意的?」
顾念桑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故意收下六伯父送来的美人,故意让她们摘枣子,故意让我吃醋……」
「这不能怪我,今早我已经拒绝过逸王一次了,这会儿他又给我送美人,我若是再拒绝,那就是不给他面子。」楚南萧牵着人往前走,笑道,「刚好这枣树没人摘,只能委屈她们几个了。至于让你吃醋这事儿,真不是故意的。」
顾念桑扫了他一眼,哼哼唧唧两声,心里却是忍俊不禁。
而另一边,原本娇滴滴的美人回到逸王府时,完全变了个模样,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
顾君沫在见到几个人时,着实是吓了一跳。
「不是让你们去伺候楚世子吗?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咋滴,挖地道去了?」
「王爷~」
顾君沫伸手拦住几人,皱着眉头道:「停!老老实实回话,莫要凑上来。」
他现在可是有妇之夫,若是被小曦见到了,还不得把他踢到书房睡啊。
「那个楚世子压根就不解风情!爷走后他就让我们姐妹几个去摘枣子!」
「就是就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哎哟,可怜人家的两条细胳膊,可怜了人家的纤纤玉手,可怜了……」
那几个美人还想说什么,被顾君沫出声打断。
「这也不能怪谁,只能怪你们没有长在人家的审美点上。」
「爷说的不是废话嘛,楚世子放着公主这么个大美人不要,怎么会看上我们几个比公主还差的货色?」
听到夸赞顾念桑的话,顾君沫得意地弯了弯唇:「这话说的没毛病,本王家的念念就是最美的。祁风,带她们下去领钱。」
祁风将人领了下去,没多久便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顾君沫淡淡出声:「都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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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打发了。爷,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顾君沫喝了一口茶,哼笑道:「算那小子识相,本王这儿算是通关了,剩下的就交给斯煜和太子吧。」
「是,属下这就去告知斯煜世子和太子殿下。」
……
第二日天不亮,楚南萧就被他未来的大舅哥——顾斯煜从床上拎了起来,简单地洗漱过后,被人一把塞进了马车。
这会儿,他还有些懵逼。
楚南萧打着哈欠,问道:「煜世子,咱们这是去哪啊?」
「出宫。」
「这么早出宫做什么?这会儿宫门都还没开呢。」
顾斯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想不想当我妹夫了?」
「想,想,当然想!」
「想就闭上嘴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斯煜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楚南萧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起这个,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日后他要管比他还小五岁的男子叫大舅哥,一想起这个,心就有些塞。
不过貌似,太子也比他小一岁?
这般想着,楚南萧更郁闷更心塞了。
马车轱辘轱辘,畅通无阻地往宫外飞奔而去。
楚南萧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
再看看对面的顾斯煜,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如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楚南萧见了有些自愧不如,大舅哥这么好学,他整日就想着玩,是不是不太靠谱啊?
顾斯煜头也不抬,淡淡道:「醒了?」
「啊,对!」
「醒了就做好准备吧,马上就到地方了。」
「到什么地方?」
「菜市。」
男人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
楚南萧撩开车帘看了看,人头攒动的菜市,人声鼎沸。
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骇人。
「煜世子,我们来菜市做什么?」
宫中採买的事不是有专人去负责嘛。
顾斯煜放下书本,薄唇轻吐:「吵架。」
第468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七)
「呵呵,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楚南萧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养花嘛,我最爱养花了,交给我肯定没问题。」
顾承泽抬眸,笑容和煦地看着他:「那就有劳世子了。」
楚南萧脸上挤出一抹笑:「无妨无妨,这是南萧该做的。」
然而,当他抱着那两盆花走出永宁宫时,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云凡原本等候在殿外,见自家爷出来,连忙吐掉嘴里的杂草,迎了上去。
原本一肚子的话,在见到自家爷脸色的时候,一轱辘全咽肚子里去了,只留下一句。
「爷,您没事吧?」
话问出口,他就觉得这话问得属实有些多余了,若是没事,谁会板着个脸?
果不其然,楚南萧冷冷地睨他一眼:「你觉得呢?」
「属下觉得……属下还是帮您抱着花吧!」
云凡眼珠子轱辘一转,就要上前接花。
楚南萧身子偏了偏,躲过他的手:「不用,这花娇贵得很,得本世子亲自抱。」
太子说他只带回了两盆,万一不小心摔碎了,那他和念念在一起的道路就更加艰难了。
云凡觉得有些奇怪,不就两盆花嘛,能有多娇贵,难不成还能有公主娇贵?
然而,当他第二天被自家世子爷从床上拎起来接露水的时候,他第一次想收回自己说的话。
……
冬至过后便进入腊月,腊月初八过后,还有十几日就要到南北方的小年,小年到了,离除夕就不远了。
全都城的百姓都想趁着小年来临之前,早早备好年货等着迎接除夕。否则到了小年的时候,街道上就会变得拥挤起来,尤其是到时候会下雪,雪一来,很多店铺都没法儿开。
届时才不紧不慢地去备年货,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备年货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然,皇宫也不例外。
桑榆让尚衣局给顾念桑多做了几身冬装,小丫头酷爱红色,所以给她做的衣裳红色偏多,素色较少。
她皮肤白嫩,穿红色特别衬肤色,唇红齿白,高贵得不像话。
桑榆看着都快要心动了,更别说楚南萧那臭小子了。
各个宫的贵人都有了过年的新衣,唯独楚南萧主僕二人,还可怜兮兮地爬起来接露水。
「唿!爷,这么冷的天儿,咱在家睡觉不好吗?为何还要出来接露水?」云凡唿出一口冷气,欲哭无泪。
这天寒地冻的,人都快要冻得半死了,哪还有闲情管花啊?
「爷的花都没开呢,你还有心思睡懒觉?」楚南萧没好气地睨了一眼他有些哆嗦的手,催促道,「赶紧接,一滴都不能洒!」
云凡认命地嘆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端着碗。
「爷,要不您回去取取暖吧,属下一个人接就好了。」
云凡见自家爷冻得俊脸通红,忙开口。
冻着谁也不能冻着他家爷啊!
「那不成,本世子若是回去了,就显得没有诚意了。这是太子殿下给的任务,本世子必须完成!」
这样才能与念念成婚。
死他都不怕,还怕被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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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不畏严寒的精神,让属下深感佩服!但是爷,等回去了能不能给属下添身新衣裳?」云凡将脸埋在狐裘下,说话时嘴里冒出白气。
「怎么,你那些衣服不够你穿的?」
「这不快过年了嘛,人人都有新衣裳可以穿,属下也想要一身新衣。」
楚南萧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下:「行,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云凡一听,心中欢喜,这会儿倒觉得没那么冷了。
……
顾念桑让尚衣局给楚南萧主僕二人各做了两套冬装,这会儿,她正亲自到梨筑小院去送新衣。
今儿她穿了一身素色衣裙,外加一件火红色的狐裘,头上戴着火红的珊瑚簪,耳垂上挂着一对红色耳坠,红白相间,甚是相配。
「萧郎!」
一进梨筑小院,顾念桑便欢快地叫着他的名字。
这会儿,楚南萧正在屋内守着暖炉取暖,见她进来,不由诧异:「丫头,外面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顾念桑沖他笑了笑,对着门外说了一句:「你们把东西拿进来吧。」
话音落,两个宫女迈着小碎步进来了。
「这是什么?」
楚南萧起身走到她身旁,唇角绽开一抹笑。
「这是冬装,我让人给你和云凡各做了两套,都是按照你们的尺寸来的,一会儿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让人拿回去改。」
经她这么一提醒,男人似乎想起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怪不得上回非要让我们量尺寸,丫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突然凑了过来,顾念桑脸红了红,将那两个宫女打发出去,没好气道:「你是我未来的驸马,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楚南萧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那我今后要加倍对丫头好。」
顾念桑就喜欢他叫自己丫头,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不要太宠溺。
「知道就好,要是敢对我不好,小心本公主揍你!」说罢,还象徵性地挥了几下拳头。
楚南萧将人拉着坐了下来,见状,不由笑了笑,「若真有那么一天,哪里用得着公主大人动手啊,自会有人替你教训我。」
顾念桑傲娇地抬起下巴:「那可不,本公主可是团宠!」
瞧着她一脸傲娇的模样,男人笑得更欢了。
摸了一下他的手,顾念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这么冷?可是身上的衣裳不够保暖?」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轻笑:「知道我冷还敢抓着我的手不放呢,你就不怕冷?」
「不怕,我暖和,刚刚给你暖暖。」
「我可捨不得让你给我暖,届时再把你冻着了可怎么办?」男人说着,就要将女子的手扒拉开。
没曾想,这丫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碍事,我天生怕热,到了冬天的时候反而不怕冷。」
「这么巧?我刚好怕冷。」楚南萧凑近她,唇角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咱们一冷一热,结合一下刚刚好。」
顾念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羞赧地捶了捶他的胸口。
第469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六)
「吵架?」
楚南萧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又重新问了一遍。
「不错,吵架。」
楚南萧错愕:「为……为何要吵架?」
顾斯煜双手负在身后,一本正经地说着:「我们一家四口嘴皮子都很熘,唯独你不行,你若想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就必须学会吵架。」
「可是这无缘无故的,我也吵不起来啊。」
楚南萧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早就知道这个驸马不好当,可没想到这么难当,最重要的是,若是寻常的试探倒也还好,但是这一大家子人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所以本世子特意起了个早带你来菜市,你只需要往里面挤一挤,自然会有人跟你吵架。」
楚南萧将信将疑:「只需要挤一挤就有人跟我吵架?」
反正他是不太信的,这怎么可能嘛!
「是啊,楚世子若是不信,不妨去试试。」
楚南萧摆摆手:「还是不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顾斯煜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妹夫,还想不想跟我妹成婚了?」
楚南萧听到这声妹夫,立马支棱起来了!
「大舅哥放心,我这就去!」
顾斯煜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那我等你回来哦。」
楚南萧重重点头,起身下了马车。
一旁的侍卫忍不住问道:「爷,您真打算让楚世子去找人吵架?」
顾斯煜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悠哉悠哉地看着书:「不过是吓吓他罢了,他不一定真敢去。」
事实上,楚南萧还真不敢。
话说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马车上下来,待看见眼前一大群大爷大妈人挤人时,心里怎一个震撼能形容,当下便打起了退堂鼓。
正要转身回去,可又想起顾斯煜的话,牙一咬,硬着头皮冲进了人群。
「喂,要死啊,挤什么挤?没看到这么多人吗?」
「我说你这小伙子长得不错,穿得有模有样的,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啊?」
「……」
马车内,顾斯煜听到动静,连忙撩起车帘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啊,楚南萧那小子真的跟人吵起来了,双手叉腰,那气质,那嗓门拿捏得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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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卫咽了咽口水,有些错愕地开口:「爷,这楚世子比咱想像中的还要生勐。」
「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顾斯煜捏了捏眉头,沖那侍卫道,「快去把人拉回来,若是伤到了,顾念桑那丫头要跟本世子急。」
侍卫应了一声,轻轻跳下车,朝着菜市去了。
……
楚南萧再回到马车上时,衣裳微皱,头髮凌乱,头顶上还别着几张菜叶子。
他咧嘴笑了笑:「大舅哥,怎么样,我现在有没有资格跟你们成为一家人?」
顾斯煜实在瞧不下去了,用手指了指他的头顶:「菜叶子。」
男人急忙将菜叶子取下来,眼神亮晶晶的:「还别说,除了不厚道些,其实跟人吵架也挺爽的,若不是大舅哥派人去拉我,我还能继续吵。」
顾斯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出来了,这大嗓门,即便是再来十个人都吵不过你。」
楚南萧挠挠头,嘿嘿笑了笑。
「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会儿咱们去茶楼坐坐。」
男人一听,瞬间双眼放光:「去茶楼吵架吗?」
顾斯煜抬手敲了敲他脑袋,没好气道:「吵什么架?去喝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喝杯早茶就回去,着实是可惜了。」
打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这傢伙比他大五岁,他这是以小欺大啊,不过日后他辈分比这傢伙大,谅他也不敢跟自己计较。
「哦。」
楚南萧应了一声,不知怎的,心里还有点失落。
顾斯煜瞅了他一眼,挑眉:「怎么,吵架吵上瘾了?」
「不瞒你说,确实是有那么一点。」
「那要不接着回去吵?」
「我看行!」
顾斯煜脸色黑沉:「你看行,行个屁啊!你堂堂东黎国世子,去跟一群菜市泼妇吵架,成何体统?」
楚南萧看了男人一眼,撇撇嘴道:「大舅哥方才带我来吵架时,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吧?」
「……」
两人到茶楼点了一壶茶,喝了半个时辰的茶,听了小曲儿,回宫之前,楚南萧还给顾念桑买了许多点心带回去。
顾斯煜瞧见了,心里酸得不行,「以前这种事都是我和太子哥哥还有云书云止那两个小屁孩儿的专属,一想到以后都要由你来了,心里就不太爽。」
楚南萧闻言,扭头看他,抿唇笑道:「大舅哥放心,即便是我和念念成了婚,你们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对她。」
顾斯煜双手环胸,皱着眉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想想还是不爽。」
「那要如何?我是不会离开念念的,不然你打我一顿?」
「罢了,打你落不下一点好,还会被那丫头记恨上。」
楚南萧想了想,笑道:「那改日我请你喝酒如何?」
顾斯煜傲娇地撇撇嘴:「这可是你说的啊,两顿起步,不然我可不喝。」
男人摇头笑了笑:「行,甭说两顿了,就是十顿我也请。」
「十顿还是算了,到时候你没钱了,还不是让我妹养你。」
「……」
「不怕,我早些年自己攒了不少钱。」
「等你们成了婚,那可是要全部上交的,敢藏私房钱,手都打断。」
顾斯煜恶狠狠地说着,吓得楚南萧连忙把放在桌上的手缩了回去。
……
回到宫中,楚南萧还没来得及停歇,就被太子请到了永宁宫。
相较于前面几个人,太子算得上温润如玉,刁难人的方式也温温柔柔的。
太子顾承泽跟他客气地聊了一会儿,许是有别的事要忙,递给他两盆花,让他带回去好生养着。
「待这花苗开出了花,本宫便不阻拦你和念念。对了,这花是本宫从永州带回来的,比较娇气,需要用无根之水来滋养,若是用别的水,怕是一年两年也开不了花。」
「殿下,在下斗胆问一句,为何是两盆?」
「一盆难度太小,两盆的话,你要接的露水多一些,难度便大一些。好事成双嘛,楚世子不会介意的吧?」顾承泽说着,还笑眯眯地看着他。
第470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八)
见状,男人低低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暖手,你这小丫头想到哪里去了?」
顾念桑脸更红了,垂下眼眸:「我什么都没想?」
楚南萧偏头看她,调侃道:「真的什么都没想?」
小姑娘双颊绯红,眼神闪躲:「当然什么都没想了!」
男人看着她,大掌抚过她的腰际,眼里划过一抹晦暗的光:「可是我想了……」
顾念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揉进了怀里,紧接着,樱红小巧的唇被封住了。
意乱情迷之间,她伸手要去抓男人的衣襟,却被那人按住了手。
「不可。」他语气严肃,说话带着些微喘。
女子嘟着微肿的唇,一脸不满:「为何不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楚南萧将人搂进怀里,摸摸她的脑袋,轻笑:「傻丫头,咱俩都还没定下婚约呢,就这般着急?」
顾念桑撇撇嘴:「也不是着急,我就是有些好奇。」
「等成婚之后,你怕是不会好奇了。」
顾念桑不服气地说着:「谁说的?我一如既往。」
楚南萧抿唇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可不能教坏小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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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梨筑小院出来,顾念桑听说自家娘亲在凤微宫,正好好几日没见着了,连忙寻了过去。
人还没到凤微宫,母女俩半路上就遇见了。
「娘亲!」
顾念桑一个箭步沖了上去,将桑榆扑了个满怀。
小丫头力气大,加上惯力,桑榆脚下不稳,差点往后倒。还好她反应敏捷,及时稳住了身形。
她当即抬手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多大个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顾念桑吃痛的捂着脑袋,满脸幽怨:「人家这不是想您了嘛。」
桑榆瞅了她一眼,笑骂:「想我也没见你回府上看我,天天跟你那萧郎腻在一块。」
「这不正想着今日回府里看你们嘛,然后听说您在凤微宫和皇伯母絮叨,我二话不说就过来找您了。」
桑榆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
顾念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娘亲,咱也别站着了,外面怪冷的,随我到昭阳殿热杯热茶,烤烤暖炉?」
桑榆抿唇笑了笑,神色宠溺:「行吧,那就去吧。」
昭阳殿。
母女俩刚坐下没多久,知乐便将热茶送了上来。
顾念桑热情地招唿着自家娘亲喝茶,桑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小地抿了一口茶。
「说吧,找为娘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您了吗?不是说了嘛,我就是想您了,咱母女俩已经许久没有叙叙旧了。」
「真的只是叙旧?」
「真的只是叙旧。」
桑榆抬眸看她,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没别的事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老实交代,一会儿无论你说什么,为娘都不答应了啊。」
顾念桑轻轻嘆了一口气,挠挠头道:「娘亲,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啊?」
桑榆得意:「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崽?」
顾念桑想了想,抿着唇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年的时候,能不能让萧郎一起?」
桑榆瞅了自家小姑娘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自有人安排的,即便他是个不受宠的世子,但到了我们慕宸国就是贵客,大过年的,肯定不会让他孤苦伶仃的,你操什么心啊?」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让萧郎与咱们坐一桌,一起过个热闹的年。」顾念桑给自家娘亲倒了一杯茶,又接着说,「萧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如今到了异国他乡,还要自己一个人过年,真的很可怜。」
桑榆看着自家闺女,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缓缓点头:「可以,那就坐一桌吧,刚好让楚世子尝尝咱们慕宸国的暖锅还有年夜饭,我一会儿再派人跟你皇伯母说一声。」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道:「多谢娘亲!要不就现在说吧?我怕晚些时候您给忘了。」
「死丫头,你娘是年岁长了,可还没老年痴呆呢!」说罢,抬手弹了弹她额头。
顾念桑吐了吐舌头:「我不是这意思,这不贵人多忘事嘛。」
最后没办法,桑榆只好让含冬和知乐再跑一趟凤微宫。
「娘亲,我怎么瞧着含冬姑姑近日圆润了不少?」
桑榆眼里含着笑:「你含冬姑姑这是有身孕了!」
可含冬那丫头不肯在家里待着,非要跟在她身边跑上跑下,桑榆平日里也不敢让她做些重活,顶多放身边聊聊天。
「有身孕啦?我怎么记着含冬姑姑已经生了两个了,这是第三个?」
「可不是嘛,你含冬姑姑好福气。」
顾念桑闻言,面上划过一抹揶揄:「娘亲,那您和爹爹什么时候再给我和哥哥添个弟弟妹妹?」
「说什么呢?为娘都是个半老徐娘了,生什么生啊?你们兄妹俩就够折腾了,再来一个,那不得够呛啊。」
顾念桑咧嘴笑笑:「我开玩笑的,爹爹说了,不会再让娘亲受苦了。」
桑榆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尖:「知道就好。」
顾念桑靠在自家娘亲肩膀上,母女俩说着体己话。
……
除夕夜,楚南萧被顾念桑拉着一起吃了顿年夜饭,他眼眶有些湿润,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安心、也是最开心的一顿年夜饭。
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接受了他这个上门女婿,这一天,顾家一大家子人没有像平时一样为难他,大家有说有笑,热情得很。
楚南萧吃了几杯酒,整个人有些微醺,走到殿外醒酒。
这时,顾念桑正和一大群兄弟有说有笑。
女子一身大红衣裙,脸上挂着明媚灿烂的笑容,楚南萧不自觉地被感染了。
他何其有幸,能够喜欢上这么一个深受众人宠爱的女子。
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女子下意识回过头来,对上他温柔的眉眼,莞尔一笑。
剎那间,楚南萧感觉自己心里缓缓绽开出一抹花。
除夕过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
对于楚南萧来说,这一天值得高兴的不止是宫里同意他和小丫头一起去赏灯会,还有太子给他的两盆植物已经开出了花。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马不停蹄地抱着那两盆花去找太子。
顾承泽看到两盆鲜艷的花时显然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煳弄一下这傢伙,没曾想这傢伙真的当真了,他不会天寒地冻的都坚持去接露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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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看向楚南萧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温柔起来。
第471章 公主大人在上(四十九)
正月十五过后,太后将一众儿女都聚在了一起,商量顾念桑和楚南萧二人的婚事。
众人商量了许久,最后顾君迴终于松口了,给两人定下了婚约,但有一个要求,成婚后不能急着要孩子,要等顾念桑过了16岁后才可以。
楚南萧知道他是为了念念的身体着想,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别说一年了,就是一辈子不要孩子,他也可以接受。
再说了,他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一成婚就逼着小丫头给他传宗接代。
两人婚期定下后,宫中即刻开始准备成婚的事宜。
由于顾念桑是皇室的宝贝,所以要准备的东西比平时的嫁娶还要多。
桑榆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又是量尺寸,又是试婚服,又是教小丫头房中之事。
她和慕容无霜、拓拔曦轮番上阵,一番调教下来小丫头羞得面红耳赤。
成婚之事有条不紊的准备了三个月。
宏宣十八年,念桑公主大婚。
公主出嫁,都城里可热闹了。迎亲的队伍很长,足足半个都城那么长。
百姓们都挤在茶楼上,街道两旁,想一睹盛况。毕竟这可是独一份的,当初陛下和王爷娶亲都没这么隆重过。
成婚之后,顾念桑夫妇二人就从宫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公主府。
据说因为这事儿,顾君琰还哭了几天几夜呢。
宏宣十九年,宏宣帝退位,与慕容皇后四处云游了,又重开了严武堂。
同年,太子继位,立户部尚书江之栋之女为后,帝后恩爱,相敬如宾。
宏宣二十年,江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在新帝的治理下,太平盛世愈加繁荣,百姓生活安康幸福。
也是在这一年,端王府世子顾斯煜,因忍受不了王爷王妃的催婚,毅然踏上了云游之路。
公主府。
顾念桑靠在娇夫怀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嘴里淡淡道:「夫君,皇嫂生了一对龙凤胎,你说咱们应该送些什么礼物才好?」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温声反问:「娘子想送什么?」
「唔,我也不知道,送两副金手镯吧,我记得小时候外祖父给我和哥哥送了一副。」顾念桑皱着眉头想了想,淡淡道,「然后再送些珠宝首饰什么的,还有皇嫂的礼物也要准备。我娘说了,女子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皇嫂她辛苦了。」
「好,都依你的,我即刻让人去准备。」楚南萧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温声道,「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莫要皱眉,当心变得不好看。」
顾念桑吐了吐舌头,随即一脸苦恼:「我忘了嘛,我若是变得又老又丑了,你是不是就会嫌弃我了?」
男人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这话应当是我来问才对吧?我比你年长五岁呢,比你阿泽哥哥也还要大一岁。」
顾念桑挑挑眉,开玩笑地说:「所以啊,你要好好保养自己,否则等你变得又老又丑的时候,我可是会掉头去找别的年轻男子。」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大掌毫无预兆地抚上她的腰肢,力道之大,似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男人危险地眯起眸子:「你敢。」
「我就是敢,还没有什么是本公主不敢……」
她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全被堵进了肚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顾念桑快要喘不过气来,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
她狠狠咬了男人一口,嘟着嘴控诉:「臭男人,你不讲武德!」
「嗯?在自家娘子面前,我连话都没时间讲,还讲什么武德?」男人伸手抚上她的面庞,轻轻抚摸着,声音低沉沙哑。
下一刻,顾念桑惊唿一声,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一旁的茶杯也洒在了地上。
女子拼命捂着嘴,尽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将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床榻边走。
顾念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半点不能拒绝。
楚南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将人搂进怀里,抬手将她捂嘴的手扒拉下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性感蛊惑:「丫头,乖,不要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要做回自己。」
男人的话带着一些微喘,听着暧昧不已。
顾念桑小脸唰地红了起来,她也想肆无忌惮地做一回自己,可这光天化日的……岂不是不好?
瞧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发呆,男人轻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又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顾念桑一时不察,有什么声音从嘴里轻轻溢了出来。她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她自己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男人眉眼弯了起来,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夸赞道:「不错,公主大人真听话。」
「流氓,你知……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顾念桑深唿吸一口气,薄唇微微抿着,半晌,她支离破碎地挤出一句话。
男人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眉眼更加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顾念桑懒洋洋地瘫在床榻上,男人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圈在怀里。
「夫君,咱们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吧?」
楚南萧吻着她额头上的细汗,声音柔得不像话:「丫头,咱们晚两年再要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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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顾念桑眼皮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你不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只不过你现在还小,不急。」
女子眨巴着眼睛,琥珀色的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可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呢。」
「……」不带这么扎心的啊。
男人吻了吻她的发,轻轻道:「那也不急,孩子要生,但我也不能让你涉险。明年吧,明年你就17了。」
「好,那就明年吧。」顾念桑动了动,伸手去推他,「起来,去给我打盆热水。」
「这么着急?」
女子懒洋洋地说着:「浑身都是汗,黏煳煳的,得清洗一下。」
「好,那你先睡会儿吧,水好了我再叫你。」
男人在她嘴角偷亲了一口,起身打水去了。
……
顾念桑睡了一觉,又沐浴了一番,这才跟着男人来到院子里,两人坐在桃树下赏花。
楚南萧弯腰捡着地上的花瓣,小丫头爱吃甜的,一会儿回去给她做桃花羹吃
第472章 桑小榆1
桑榆勐地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周围装修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是哪?她这会儿不应该在接圣旨吗?
她好像记得先帝给她和阿迴哥哥赐了婚,当时德全公公正拿着圣旨到桑家宣旨。
终于能抱得美男归,桑榆当时可高兴了,捧着圣旨仰天大笑,只不过笑着笑着忽然没了意识,再睁开眼睛时,人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桑榆慢慢坐起身来,一点一点打量着周围。
这是房子吗?这么小,里面的东西还奇奇怪怪的,不过她躺着的床榻倒是十分柔软,比她之前睡的柔软多了。
等她和阿迴哥哥完婚了,她也命人打一张像这样的床榻,不,她立刻就让人打一张,新婚夜的时候,她就可以跟阿迴哥哥在上面……
桑榆捧着脸痴痴笑着,光想想都觉得好羞涩!
哎呀,她这般主动,不会吓到阿迴哥哥吧?
那她矜持些好了,洞房花烛的时候,她只负责脱衣裳,其余的交给阿迴哥哥。
「嘟~嘟~嘟~」
桑榆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床头的柜子上突然发出一阵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
她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发现声音是从一个香槟色的黑匣子里发出来的,黑匣子还亮着白光,屏幕上有一红一绿的小块块。
出于好奇,桑榆将黑匣子拿了起来,嘟嘟嘟的声音震得她手掌发麻,但她忍住把它扔出去的冲动,摁了那个绿色的小方块。
至于为什么不摁红的,因为她不喜欢红色。
这时,黑匣子里传出一道咆哮的男声,桑榆愣了一下。
「我说桑小榆,你是猪吗?说好了就睡一个小时,你倒好,睡了整整一下午,老子打你电话都打爆了!」
桑小榆?
桑榆也不知道对面能不能听到自己声音,小声嘀咕了一下:「谁是桑小榆?」
「得,本来就傻了,这睡一觉起来更傻了,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知道啊,我是桑榆,才不是你说的桑小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显然有些被无语住了,紧接着更大的咆哮在耳边响起。
「废话!老子还能不知道你叫桑榆?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小名叫小榆?!」
桑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噢噢!」
「噢什么噢?赶紧开门啊!」
桑榆还没来得及问开什么门,黑匣子突然没了声,紧接着外面便响起了大力拍门的声音。她摸索着走出去,顿了许久,终于把门打开了。
见到眼前的男子,桑榆忽然愣住了。
「你是聋的吗?我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你都听不见!喂,跟你说话呢,傻了?」
男人絮絮叨叨了半天,见这丫头杵在原地不动,忍不住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
桑榆反应过来,一脸欣喜地扑进男子的怀里,语气激动:「子攸!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中邪了?」桑子攸伸手将她推开,皱起了眉头,「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在这儿?说好了一起回爸妈那吃饭,结果你跟猪似的,一睡不醒了都,害得我等了你一下午!」
女子却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子攸,你怎么变了模样,你的长髮呢?你身上的衣裳也奇奇怪怪的,我从未见过。」
「我什么时候留过长发?」桑子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桑榆忽然推开他,摆摆手道:「男女授受不亲。」
虽说她平时不注重这些,但是爹爹注重啊,万一被瞧见了,子攸免不了被说一顿。
她话音刚落,桑子攸惊恐地看了她一眼,暗自嘟囔。
「果真是中邪了。」
桑榆疑惑:「什么中邪了?」
「我看你是睡傻了。」桑子攸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拉着她就要往外走,「算了,赶紧跟我走,爸妈已经夺命连环call了!」
桑榆:???
……
不多时,桑榆跟着桑子攸坐上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盒子里。
桑子攸单手搭在车窗上,薄唇轻吐:「安全带繫上。」
桑榆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安全带?」
桑子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会连安全带都不记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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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桑榆看着外面好多个黑匣子在马路上跑动着,顿时觉得茫然无措,这里好像不是她熟悉的慕宸国,她该不会被带到阴曹地府了吧?
可她见过画册上的阴曹地府,压根就不长这样。
「啧!麻烦!」
桑子攸烦躁地揉了揉头髮,朝她凑了过去。
桑榆眼疾手快,下意识给了他一拳。
「逆子,我可是你阿姐!」
下巴上挨了一拳,男人疼得哇哇叫。
啪嗒一声帮她把安全带繫上,咬牙切齿:「你要不是我姐,你觉得自己还能坐这儿跟我说话吗?」
看了看肚子上的带子,桑榆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哈,阿姐误会了,我还以为你要轻薄我。」
桑子攸揉了揉下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还好这女人力气不大,不然他下巴都要被打掉。
桑子攸只当她睡傻了,也懒得跟她废话,踩下油门,车子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桑榆闭着眼睛尖叫。
耳边充斥着女子尖锐的声音,桑子攸感觉自耳膜都要破了,靠边停了下来,烦躁地瞪了她一眼,「闭嘴!」
「不行,我害怕!」
「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男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玩他呢?
听到他说要把自己扔出去,女子忽然噤了声。
这黑盒子太可怕了,速度比马车还要快,这是用几匹马才能有这速度啊。
桑榆缓慢睁开眼睛,抬手去敲他脑袋:「臭小子,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桑子攸没有躲,丢给她一面小镜子和一包纸巾,一脸嫌弃。
「你还是先看看自己这副鬼样子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桑榆扭头瞪了他一眼,拿着镜子看了起来,这一看,忽然就愣住了。
第473章 桑小榆2
模样还是她的模样,怎么换了个髮型?披头散髮的,发尾还带点微卷。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也跟桑子攸身上的一样,奇奇怪怪的,难不成她被人抓到了不知名的山沟沟里?
她以前就经常听她爹爹说,在慕宸国之外,还有一些国家专门做着贩卖女子的勾当……
桑榆偷偷瞥了桑子攸一眼,但是不应该啊,难不成子攸也被拐过来了?
可瞧着他还挺惬意的,脸上丝毫没有被绑架的痛苦。
见她盯着自己看了大半天,桑子攸烦躁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弄好没?弄好了我可就要出发了啊,成天磨磨唧唧的,女孩子就是麻烦。」
桑榆摇摇头,不对不对,这不是子攸,子攸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桑榆瞪圆了眼珠子看他:「臭小子,我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桑子攸奇怪地扫了她一眼:「真傻了?现在是2022年啊,喏,你手机上不就有嘛。」
这丫头在跟他演戏?
「2022年?」
2022年是哪一年啊?
桑子攸原本想着直接踩油门的,见她一脸疑惑,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脸色更加古怪了。
「桑小榆,姐,姑奶奶,小祖宗,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桑子攸凑近她,一双眼珠子使劲儿打量着她,「该不会睡太死了,从床上摔下来把脑袋摔坏了吧?」
桑榆顺势摸摸头,嘶了一声,好像确实挺疼的。
她该不会笑得太大声,把自己笑死了吧?然后现在灵魂在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躯壳里?
「最后一个问题。」桑榆仍不死心,欲言又止,「咱娘亲……还在吗?」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子瞪大眼睛,随即脸上出现一抹幸灾乐祸:「好你个桑小榆,居然敢咒咱妈,信不信我把这事告诉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别以为仗着平时爸妈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桑榆一脸错愕:「所以,咱娘亲……还在?」
桑子攸没好气地吐槽:「一口一个娘亲的,搞得这么文绉绉的,真当自己是个古人啊?」
心里的猜想确定了,桑榆生无可恋地靠在副驾驶上,怎么会这样啊,她明明都快要跟阿迴哥哥成婚了,怎么一下子就把自己笑没了呢?
桑榆啊桑榆,你可真是没出息,到了嘴边的美男都叼不住。
「唉!」撑着脑袋唉声嘆气。
桑子攸扭头瞥了她一眼,脚踩油门,车子轰的开了出去。
一天天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估计又是小说看多了,把自己带入角色了。
……
桑家。
桑子攸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丫头拖上电梯,结果从1楼到18楼,她就一直掐着他的胳膊,若不是怕被爸妈揍,他早就把人甩开了。
切,又不是没坐过电梯,大惊小怪的。
就是可怜了他细皮嫩肉的胳膊,估计青了一大块。
桑子攸烦躁地掏出钥匙,正要去开门,胳膊又被人抓住了。
「慢着!」
桑子攸生无可恋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桑榆拍了拍胸口,「我……我有点紧张。」
「回自己家吃饭,又不是去相亲,有什么好紧张的?」桑子攸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不理会她,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桑榆呆愣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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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姐呢?不是让你去接你姐吗?」
桑妈妈刚好从厨房里出来,见到儿子一个人回来了,有些奇怪。
「对啊,我闺女呢?我闺女没回来,你回来做什么?」桑爸爸听到动静,也从厨房探出个头来。
「爸,妈,我在这儿呢。」
桑榆迈着小步子进门,顺势把门关上,怯生生地开口。
这两个称唿对她来说有些许陌生,叫出口时还有些烫嘴。
桑妈妈哎哟一声,连忙走到自家闺女面前,皱着眉头道:「小榆,你怎么穿着睡衣就过来了?」
看到眼前的女人,桑榆愣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亲,这是她娘亲!
虽然娘亲生下她就离开了,可她在爹爹的书房见过娘亲的画像,就长这模样!
瞧见她哭了,桑妈妈一下子就慌乱起来:「哎哟乖宝贝,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桑子攸这臭小子欺负你了?」
桑子攸斜躺在沙发上,闻言,一脸委屈,「妈,冤枉啊!我哪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您瞧,我胳膊上的掐痕就是她用的。」
听说自家闺女哭了,桑爸爸菜也来不及做了,放下锅铲就往外走。
瞪了桑子攸一眼:「臭小子,你姐掐你一下怎么了?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似的告状!」
看到桑爸爸,桑榆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她死了,又好像没死,爹娘,弟弟都还在,只不过他们换了身装扮,换了个世界活着。
桑榆盯着眼前的二老,颤抖着开口:「爸,妈!」
「小榆,爸妈在呢,在呢。」
「怎么了宝贝?」
桑榆一把扑进桑妈妈怀里,轻轻啜泣:「没……没什么,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们不要我了。」
桑妈妈笑了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傻孩子,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如果非要丢掉一个人,那肯定是丢掉子攸那臭小子啊。」
桑爸爸在一旁附和:「对,丢掉臭小子。」
桑子攸:「……」躺着也中枪。
桑榆被这两人逗乐了,破涕为笑:「谁都不扔,咱们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
没有何柳云,没有桑妙妙,就连子攸……
「妈,子攸是您亲生的吗?」
桑妈妈张口就来:「不是,他是妈充话费送的。」
「噢噢!」桑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听不懂什么是充话费,但听这意思,桑子攸应该不是爸妈亲生的吧?
想到这里,看向那小子的眼神带了些同情。
没事,阿姐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对上她的目光,桑子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好像真摔坏了脑袋。不然她怎么会温柔中带点同情,同情中带点怜悯地看着他?
第474章 桑小榆3
把闺女哄好后,桑爸爸桑妈妈又钻进厨房做菜了。
「宝贝儿,你先坐沙发上吃点水果,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好。」桑榆甜甜地应了一声,在桑子攸旁边坐下,先是打量了一圈房子里的布局,然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桑子攸往旁边挪了挪,一脸警惕:「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帅哥啊?」
桑榆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摇摇头:「你这样的长相也就一般般吧,勉勉强强看得过去。」
她家阿迴哥哥,那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全都城第一大美男。
桑子攸放下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这样的还一般般?」
「对啊,我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吹吧你,你们公司那几个男同事我又不是没见过,一个个矮穷矬,估计你口中的帅哥是网上看来的吧?」
「才不是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马上都要成婚了。」
桑子攸脸色古怪:「疯了疯了!你真是看小说看魔怔了。」
见他不相信自己,桑榆倒也不介意,估计他们也想不到,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灵魂。
手里的苹果咬得嘎嘣响,桑榆瞥了桑子攸一眼,他拿着黑匣子在指指点点,一时好奇就忍不住凑了过去。
眼前冷不丁出现一颗脑袋,桑子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你干嘛?」
桑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满脸无辜:「没啊,就看看你在干什么。」
桑子攸没好气道:「玩手机啊,还能干什么。」
桑榆眼睛一亮,原来这黑匣子叫手机?
「借我玩玩?」
「哒咩!你自己也有,自己玩去。」他好不容易才上了两颗星,让桑榆这个游戏黑洞来一把,估计连裤衩子都掉得不剩。
「小气!自己玩就自己玩。」桑榆哼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盯着它看了许久,可屏幕就是不亮。
小手一伸,「我手机坏了,我要玩你的。」
桑子攸扫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大姐,你还没解锁呢。」
「解锁?」
桑子攸见她语气疑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解锁吧?」
桑榆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用手摸着后脑勺:「不知道啊,嘶,后脑勺有点疼。」
桑子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试探性地开口:「我这个是什么牌子的手机?」
女孩皱起了眉头:「手机还分什么牌子?」
她话音刚落,桑子攸就像见鬼似的站了起来,扭头往厨房喊了一声:「爸,妈,不好了,我姐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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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爸爸探出个头来,骂骂咧咧:「你才傻了!臭小子,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得你鼻青脸肿的!」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姐真的傻了!她后脑勺上磕了个大包!」
此刻,桑子攸正盯着桑榆的后脑勺看,一脸慌张。
闻言,桑爸爸桑妈妈也顾不上做菜了,连忙冲到客厅,凑近一看。
「哎哟,怎么这么大一个包?」
桑爸爸动作迅速地穿鞋,拿外套:「走,上医院。」
桑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家三口带上了黑盒子。
医院。
桑榆躺在病床上,眼珠子茫然地转着,配合着医生检查。
完蛋,医生该不会查出她是个外来者吧?
这般想着,她开始惴惴不安。
她还没来得及想该怎么应对,就被医生带出了检查室。
桑爸爸,桑妈妈,桑子攸守在检查室外,见他们出来,连忙围了上去。
桑爸爸:「医生,我女儿没事吧?」
医生一边示意众人往办公室走,一边道:「桑先生,咱们到办公室说。」
办公室。
桑榆跟着桑妈妈坐在凳子上,医生又拿听诊器帮她检查了一下心跳。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拿出病历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患者头部受到撞击,我刚刚已经帮她全面检查过了,暂时没什么大碍,简单处理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桑子攸挠挠头:「不对啊,但是我姐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您确定没什么事?」
「记不清东西,失忆,不排除患者有脑震盪的因素。」医生扶了扶黑框眼镜,又继续道,「所以这正是我要同你们说的,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就医。还有,每周过来定期检查一下。我给你们开个单子,你们去拿药包扎。」
……
从医院出来,桑榆在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医生没查出什么,否则她会被当成异类吧?
晚饭没吃就直接来医院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桑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爸,妈,现在我们可以回家吃饭了吧?」
桑爸爸桑妈妈兴致都不是很高,两人满面愁容。
听到女儿的话,桑爸爸挤出一抹笑:「啊,好好好,回家吃饭,回家吃饭。」
桑榆上前挽住桑妈妈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着:「妈,快走。」
桑妈妈眼眶红红的,尽力压抑着情绪:「好。」
一向聒噪的桑子攸忽然也沉默了下来,烦躁地抓抓头髮,怎么就脑震盪了呢?
桑榆一心只想着填饱肚子,所以没有察觉到三人的不对劲。
回到家,桑爸爸将饭菜热了一遍,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用餐。
除了桑榆,其他人显然没什么胃口。
她啃了块排骨,见三人迟迟不动筷子,有些疑惑:「爸,妈,子攸,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桑爸爸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却是一嘴的涩味:「啊,吃吃吃。」
桑榆一人夹了一个大鸡腿放他们碗里,然后又给自己夹了一个,笑意盈盈:「你们多吃点肉,别光吃菜。」
桑妈妈见自家闺女还算正常,放下筷子,试探性地开口:「小榆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桑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摇摇头:「倒也不是,我还记得你们,至于其他的,就是有些模煳,感觉像是睡懵了。不过不要紧,记不清了,我再重新学习不就好了?」
桑榆偷偷圆了个谎,今儿医生的话她也听了,脑震盪什么的她不懂,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脑震盪啊。
桑子攸眼睛一亮:「对,医生不也说了暂时没什么大碍嘛,说不定下周去检查的时候,一切都恢復正常了呢?」
第475章 桑小榆4
桑爸爸桑妈妈并没有被安慰到,没什么事他们当然高兴了,但万一检查出来是最坏的那种呢?
他们就一个宝贝女儿,这怎么能接受嘛?
「爸,妈,我真的没事,你看,可壮实了!我还能吃好多好多肉!」生怕他们不信,桑榆夹起一大块肉就往嘴里塞,还做出一副特别满足的样子。
二老见到她这模样,心都要化了。
桑妈妈嘆了一口气,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宝贝儿,多吃点。」
脑震盪就脑震盪吧,只要女儿还活着,他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救她。
桑爸爸不断给她夹菜,支着脑袋一脸慈爱地看她吃。
一顿饭吃得格外的安静,除了桑榆,其他三人都没太大的胃口。
吃完饭,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桑榆一边喝着桑子攸递过来的酸奶,一边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黑色方块,原来这叫电视啊,在她们慕宸国都没有的,她这是到了蓬莱仙境吧?
桑妈妈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她面前,柔声道:「宝贝,你看你受伤了,公司那边妈妈让子攸给你请几天假,可以吗?」
以前女儿是个工作狂,即便是生病也很少会请假,所以桑妈妈说完这话,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自家闺女的脸色。
桑榆眨巴着眼睛,乖巧答道:「可以啊。」
反正她刚来什么都不懂,在家休息几天也好,正好趁着这几日好好了解这个时代。
桑妈妈一脸欣喜:「那妈让子攸明天去给你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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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侧眸笑了笑:「谢谢妈妈。」
桑妈妈眼眶有些湿,又惊又喜,闺女还是她闺女,但又好像不是从前的那个闺女。
桑爸桑妈担心桑榆头上的伤,所以让她在家里住下了,桑榆也没有推辞,毕竟在这有人给她做饭,还不用花钱,总比一个人什么都不懂地待在她醒过来的那个小屋子里强。
……
桑榆在浴室里摸索了一阵,终于学会怎么用热水,避开伤口,暖暖地沖了个热水澡。
这个时代就是方便啊,连沐浴都这般便捷高级了。
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桑榆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
桑爸,桑妈,桑子攸立马坐直了身子,假装在看电视。
桑妈惊喜地开口:「宝贝,洗好了?」
桑榆一边用干毛巾擦着被水打湿的发梢,一边奇怪地问:「爸妈,你们在干嘛呢?」
「宝贝儿,爸妈在看电视呢,你快回房睡觉吧。」
「可是电视都没开。」桑榆迈着步子往房间走,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客厅里的三人看看黑屏的电视,再看看彼此,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
桑榆在爸妈家住的这几天,桑爸桑妈白天要上班,吩咐桑子攸在家照看她。
桑子攸花了两天时间给她普及这个世界的知识,桑榆这才知道,她现在所处的时代是2022年的华国。
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问度娘,饿了不想做饭可以叫外卖,不想出门逛商场可以网购……
桑榆竖直了耳朵听着。
桑子攸忽然放下手机,一副破案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你不是脑震盪,你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桑榆冷淡地扫他一眼,没好气地怼了回去:「穿越?你该不会小说看多了吧?」
听到熟悉的语气,桑子攸瞬间松了一口气:「确定了,是我老姐没错,你平日就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臭小子,三天不挨打,就想上房揭瓦?」
「不敢不敢。」
桑榆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这两天连夜看了原主放在床头上的小说,不然非露馅不可。
她现在基本对这个时代了解了一些,但还不是十分了解,她得抓紧时间才是,拖的越久,越会让人起疑。
她正兀自想着,桑子攸打开了手机:「午饭想吃什么?」
「红烧肉,糖醋排骨,酸菜鱼!」
桑子攸生无可恋地扫了她一眼:「你看我像不像酸菜鱼?」
桑榆没听懂他的梗,认认真真地回答:「不啊,你长的也不像鱼啊。」
「……我的意思是,我又酸又菜又多余!咱们昨天刚吃的酸菜鱼,今天又吃,有没有搞错啊?」
桑榆眨巴着眼睛道:「可是好吃啊。」
她以前是不爱吃鱼的,自从吃过一次后,恨不得顿顿吃鱼。
「今儿暂时不吃了,给你点个好吃的。」
「我想吃你做的。」
「老子不会!」
桑榆眼神一瞥,桑子攸连忙认怂。
「小弟真的不会,这样,等我晚上跟老爸学学,然后再做给你吃?」
没办法,现在他老姐好像有点傻,只能当小孩子哄着了。
桑榆一边玩着消消乐,一边问:「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吃麻辣烫吧,你一定爱吃。」
不出意料,今天中午的菜桑榆很是满意,连干了两碗大米饭才心满意足。
桑子攸看着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有些许的心疼:「照你这饭量,谁养得起你啊?」
桑榆不解:「我吃的很多吗?」
她不就吃了两碗饭嘛。
男人慾哭无泪:「不多,也就亿点点,是我赚的不够多。」
桑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不能说女孩子吃得多,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谁管你……」高不高兴啊!
可他还没说完,又听桑榆接着说。
「不高兴的话,我吃的就更多了。」
桑子攸更想哭了。
第六天的时候,桑爸桑妈特意请了假,带着桑榆到医院检查。
一顿检查下来,医生确定没什么事,脑震盪的机率很小。
桑爸桑妈听了,一脸欣喜,又看了一眼正在与桑子攸打闹的闺女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桑子攸拿过检查报告看了一眼,得意地笑笑:「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姐命长着呢,怎么可能会脑震盪嘛。」
桑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眉眼含笑:「就属你厉害。」
桑子攸摸了摸肚子,淡淡道:「爸,妈,我饿了,咱下馆子去呗。」
桑爸瞥了他一眼,兇巴巴道:「下什么馆子?回家吃!」
桑榆怯生生地开口:「可是爸,我也想下馆子。」
桑爸立马换了副笑脸:「行,那咱就不去买菜了,中午就下馆子。」
桑子攸:「……」
第476章 桑小榆5
七天假期过了,一切都步入正轨,桑榆也从家里搬出来,然后开始回公司上班了。
桑榆一大早便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到桑子攸房间把人拽起来,让他送自己去公司。
从车上下来,桑榆轻车熟路地进了公司,打卡,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工位。
昨夜她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也愈发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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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你回来了?」
她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好友慕无双就靠了过来。
「我听子攸说你生病了,没事吧?我原本想着抽空去看你的,结果实在是太忙了,不好意思啊宝贝儿。」
慕无双眨巴着眼睛看她。
虽然已经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她见到慕无双时,还是怔愣了一下,这不就是无霜吗?
不对,好像不是无霜,只是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儿。
桑榆沖她比了个ok的手势:「理解理解!」
原主所在的公司是一个外包公司,临近节假日,每个人手里都有几个项目,这不,隔三差五的加班。
桑榆因为请了假,手里的项目全搁慕无双手里了,所以她说没时间,桑榆是信的。
她递给无双一个袋子,笑着说:「给你带了咖啡。」
慕无双满脸笑意:「哎哟宝贝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还给我买咖啡。」
桑榆沖她wink了一下:「我请假的这几天辛苦你帮我做项目了,一杯咖啡算什么,今晚请你吃大餐。」
「没什么辛苦的,咱俩是好闺蜜嘛,你没事就好。」
「那不行,还是得请你吃顿饭,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慕无双张口就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火锅。」
「小龙虾都没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投入工作中了。
有了原主的记忆,桑榆对这些工作很快就上手了,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无伤大雅。
中午下班,桑榆和慕无双到公司楼下简单吃了个午饭,然后就回到工位上浅睡一会儿。
桑榆在梦中又梦见了她的阿迴哥哥,她梦见阿迴哥哥也跟着她过来了,只是这一次,阿迴哥哥好像不认识她,待她就像个陌生人。
正当她要上去质问他时,耳边忽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桑榆勐然惊醒,对上慕无双担忧的眼神。
「做噩梦了?」
「对。」桑榆点点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慕无双递给她一张湿巾,笑道:「快起来收拾一下,一会儿新的总裁要过来,咱们整个运营部要出去迎接。」
「新总裁?」
「噢,我忘了你当时请假,公司前几天就发了通知,新的总裁今天就要上任了,据说还是个大帅哥。」
桑榆掏出一面镜子,趁着没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一边好奇地问:「有多帅?」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听说特别特别帅。」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喜欢听信谣言,都还没见到面呢,就瞎传很帅,我瞧着估计也就一般吧。」
再怎么帅,能有她家君迴哥哥帅?
她话音刚落,好友慕无双就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怎么这么看着我?」
「桑小榆,老实交代,你心里是不是有男人了?」
桑榆不解:「什么啊?我怎么就有男人了?」
「换作平时,你听我这么说早就激动坏了,可是现在,你不但不躁动,还一副不屑的模样,说,是不是心里有男人了不告诉我?」
「双双,你真厉害!」桑榆听她这么一分析,双眼放光,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这几日做梦,梦到了一个男人,他高大帅气,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抓住了。从那以后我就决定,我今后的男神只有他!」
慕无双耸耸肩:「你上次也这么说的,可是没到三天就忘了个精光,该喜欢别的男人还是喜欢别的男人,你这个善变的女人!」
「我这次是认真的!」
慕无双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哪次不说自己是认真的?」
「呃呃。」
「好了好了,人都快走光了,咱们也快抓紧吧。」
慕无双看了一眼办公室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拉起桑榆的手就往外面跑。
……
两人来到大堂时,前面已经站满了人,桑榆看了一圈,最后找到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带着慕无双站了过去。
慕无双轻轻嘆了一口气:「桑桑,怎么站这么偏?我还想近距离欣赏一下新总裁的盛世美颜呢。」
桑榆压低声音道:「没办法,来晚了,能有地方站就不错了。」
反正她也不想看什么新总裁,就是过来装装样子,走个过场罢了。
桑榆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四周,低头玩指甲,唉,新总裁什么时候才来啊,就这么等着怪无聊的。
这时,前面的人忽然骚动起来。
入眼的先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紧接着是一双大长腿,在西装裤的修饰下,显得愈发修长笔直,然后再往上,是能迷死万千少女的公狗腰,肩宽腰窄……
西服得体,将男人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没有一丝多余的布料。
待看到那一张脸时,抽气声愈发大声。
桑榆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些人啊,就是没见过世面,若是她们见过了君迴哥哥,那就看不上别的男人了。
一旁,慕无双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激动地说着:「桑桑,大帅哥!绝世大帅哥!」
「你看看就好了,我还是继续发呆吧。」
「别啊,你看一眼嘛,就一眼,保证你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桑榆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她心里只有君迴哥哥,别的男人她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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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慕无双烦得不行,漫不经心地抬眸,正好对上男人琥珀色的眸子。
桑榆剎那间愣住了,她显然有些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这这……这是君迴哥哥!他君迴哥哥!
「顾总,给您安排了新的办公室,跟我这边来。」
顾苏木点点头,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迈着长腿离开了。
只留下一片小小的尖叫声。
桑榆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慕无双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桑桑,怎么了?」
「双双,那就是我梦中的男神!」
第477章 桑小榆6
慕无双轻轻『啊』了一声,一副『你在逗我吗』的神情。
见她不信,桑榆悄悄将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语气激动:「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真是我梦里的男神!」
瞧着这丫头一脸激动,慕无双挑了挑眉:「真是你男神?」
桑榆满脸骄傲:「千真万确,上辈子我和他还有过婚约呢。」
慕无双感觉有些好笑:「我说桑小榆,你这辈子都没过明白呢,还惦记着上辈子的事儿?」
这丫头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搁这做总裁夫人的梦呢?
桑榆嘟嘟嘴,眼巴巴地看着自家闺女:「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扯,但那是千真万确的,双双你信我!」
「这不是一般的扯啊。」慕无双受不了她的撒娇,摆摆手道,「好好好,我信你,还好你没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还有救。」
桑榆摸着鼻子不说话,她还真是穿越过来的。但她不能说,说出来估计他们都把她当神经病。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桑榆频频抬头往总裁办公室看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慕无双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无奈:「好了,别看了,这里也看不到啊。」
桑榆收回视线,扒拉着她的手问:「顾总现在应该没结婚吧?」
听了她的话,慕无双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新来的总裁姓顾?我好像没跟你提起过啊。」
「我说了,我上辈子和他有婚约。」
慕无双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据说咱们顾苏木顾总是个钻石单身汉,有钱有颜,身边就是没有女人。」
桑榆眼眸亮了亮,她的君迴哥哥一向洁身自好,身边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嘛。
似乎反应过来,女人怔愣了一下:「等等,你说什么?他叫顾苏木?」
「对啊,你不是说你上辈子和他有婚约嘛,怎么不知道他叫什么?」
桑榆眉头紧皱:「可他上辈子不叫顾苏木啊。」
难不成换了个世界,君迴哥哥也跟着改名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女人皱紧的眉头又重新舒展开来,不管他叫什么,只要他是君迴哥哥,那就够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她们前脚刚踏入办公室,项目经理姜姐后脚就跟了进来。
她双手在半空中拍了拍,扬声道:「大家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先停一停,有件事需要跟大家说一下。」
女人话音落下,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忽然消失了,办公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桑榆下意识地低下头,虽然她不太懂,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要当出头鸟。
「明天就是周末了,公司决定明天晚上在kk酒吧给顾总接风洗尘,大家要是手头上没什么事的话,尽量都去吧。」
「姐,您放心,就算是有事,我们也会去的!」
「是啊,谁能拒绝得了顾总那张盛世美颜呢?」
「为了给顾总接风洗尘,明儿我打算让我老公自己在家过结婚纪念日了,这就给他发信息。」
姜烟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你们,矜持点。」
说罢,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慕无双捂脸,悄咪咪凑近桑榆耳边,「这些姐们为了看顾总,也真是太拼了。」
桑榆一脸嘚瑟:「那是,我家顾总那张脸,搁谁看了谁不迷煳啊?」
「啧啧啧,人家顾总估计都不认识你呢,你就开始一口一个你家顾总了?」
「他迟早都是我家的。」毕竟追男人这事儿她有经验。
「行,就沖你这份勇气,姐们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谢啦,不愧是你,我的好姐妹!」
「不对啊,那么多人惦记着你家顾总,你就不吃醋?」
桑榆看了一圈办公室的女子们,压低声音道:「无妨,她们没有我年轻,没有我漂亮,没有我楚楚动人。」
慕无双笑着捶她,「不要脸。」
总裁办公室。
助理林扬接了杯咖啡进来,递到男人面前。
「顾总,您要的咖啡,加糖加奶。」
一身西装的男人慵懒地靠坐在旋转椅上,手中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薄唇微微抿着,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质。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林扬理了理西装外套,继续汇报:「顾总,姜经理说明晚公司全体员工会在kk酒吧为您接风洗尘,您看,您明晚要不要出席?」
男人沉默了三秒,挑眉:「全体员工?」
「对,姜经理说了,除去有些家里有事的,其余的人全都去。」
男人满意地勾起嘴角:「既是为我接风洗尘,那于情于理都应该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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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瞥到自家总裁嘴角的笑,林扬愣了愣,总裁这是……
……
下班后,桑榆坐着闺蜜慕无双的车往大排档的方向去。
慕无双一边开车,一边沖她挑眉:「我说,明晚就要去酒吧了,你今晚确定要吃小龙虾?」
桑榆一边给桑子攸发消息,让他不要过来接自己了,一边答道:「这有什么冲突吗?反正都要吃饭,难不成你今晚吃了明天就不吃了?」
「这倒不是,只是小龙虾吃多了容易上火,明晚还要出去嗨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里敷张面膜,早早睡个美容觉。」
「就你这天生丽质的,还需要敷面膜?」
慕无双冷不丁被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讨厌啦,人家知道自己天生丽质,但你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我会害羞的。」
桑榆嘴角抽了抽,弯唇道:「所以这小龙虾是吃还是不吃了?」
「吃!好不容易能宰你一顿,不吃怎么行?」
「……」
很快,两人就到了附近的一家大排档。
现在是四月份,晚上还有些凉意,大排档里的烟火气裊裊升起。
桑榆深吸一口香味儿,撒了欢往前跑。
「老闆,来份大份的小龙虾,麻辣口的!」
慕无双在她对面坐下,惊愕地看着她:「麻辣口的?你疯了?这是要爆痘的节奏啊。」
「长痘怎么了?长痘那是青春的标志,再说了,为了一口吃的,哪怕爆两颗痘我也愿意!」桑榆扭头,又沖老闆喊道,「老闆,再来一打饮料!」
第478章 桑小榆7
慕无双成功地被她给说服了,不就长两颗痘嘛,多大点事儿啊!
于是乎,她又扬声道:「老闆,再来点烤腰子、烤肥肠还有烤脑花儿,麻辣口的。」
「烤脑花?」桑榆看着她,忽然身子一抖,浑身起鸡皮疙瘩,「脑花还能吃?这么残忍?」
「跟我这装呢?你以前来大排档必点烤脑花好不好?这道菜啊,是你的最爱!」
桑榆一脸嫌弃:「不能吧?我喜欢吃这玩意儿?」
她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大清了。
而且,这么残忍的事情,她怎么会做?
慕无双轻轻嘆了一口气,抬手开了一瓶凉茶,递到她面前:「我看你是搁家里躺着躺傻了,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忘了!」
桑榆挠挠头,不太确定地开口:「应该……是吧?但是,这脑花是谁的?」
慕无双闻言,沖她翻了个大白眼:「猪的啊,难不成你还想吃人的?你怕不是个憨憨哟!」
桑榆听了慕无双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人的就好,吓死宝宝了。
两人说话间,小龙虾和烧烤就上来了。
她们边吃边聊。
桑榆戴上手套,嘬了一口汤汁,美味的哟!
一口龙虾肉,一口凉茶,那叫一个绝配啊!
呜呜呜,这个世界真的太好了,虽然有些不太厚道,但她还是想说,为什么她没有早点来呢?
「桑桑,你今儿白天说的,跟顾总上辈子有婚约,真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见色起意?」
「真是真的啊,不信是吧?等会,我给你看个东西。」
桑榆脱下手套,嘬了嘬手指上的料汁,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打开桌上的手机,递到慕无双面前。
「你把手机给我做什么?」
桑榆吃了一口烤肥肠,神神秘秘道:「看看上面的壁纸是谁。」
慕无双还真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越看越不可置信:「这这这……这不会是顾总吧?」
「答对了!奖励你一口烤脑花!」
「可顾总不是今天才来公司嘛,你啥时候偷拍的?」
「说这种话,我用得着偷拍吗?他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这是我在家那几天自己画的图,然后让桑子攸在网上给我弄成素描,直接拿来当壁纸了。」
「你这是要天天舔屏的节奏啊?」慕无双惊诧地看着她,摇摇头,「不行,桑小榆,我感觉你像个舔狗,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你清醒点吧!」
「我才不在乎这些呢,我只知道,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这辈子不能再失去了,万一这次是他先爱上我的呢?」桑榆美美的憧憬着。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桑榆脸色一黑,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老戳我心窝子?」
「不能,我的外号是慕小刀,成天就爱说大实话。主业是某某公司的白领,副业是专门拆人台的美酷少女。」
桑榆笑骂:「去你的!」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路边。
顾苏木将车窗摇了下来,紧盯着大排档的位置。
林扬注意到他的眼神,试探性地开口:「顾总,您饿了?要不下去吃点?」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了,走吧。」
林扬缓缓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他记得顾总是不吃这些街边小摊的,多不卫生啊。再说了,这些街边小摊跟他家顾总的气质也配不上啊。
但是今儿顾总怎么回事,已经神游好多次了。
黑色的迈巴赫消失在夜幕中,桑榆和慕无双吃饱喝足后,也起身结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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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桑榆一大早就到了公司。
慕无双进来时,就见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写着稿子。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进办公室就能见到你,不容易啊。」她笑嘻嘻地说着,递给她一杯咖啡,「给你买的,加奶加糖,不用谢我。」
「双双宝贝,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恨不得马上嫁给你了!」
「打住打住!老娘性取向正常的ok?我对你这种小妞没兴趣,我喜欢的是那种高冷闷骚、禁慾系的男神,最好是霸道总裁那一款的。」
桑榆勾了勾嘴角:「放心,高冷闷骚男会有,禁慾系男神会有,霸道总裁也会有。」
慕无双两眼放光:「真的?真的会有?」
桑榆舔了一口咖啡,点点头道:「嗯,我猜的。」
「去你的!」
两人打闹间,桑榆透过百叶窗瞧见男人经过,往洗手间方向走,连忙放下咖啡,对着慕无双说了一声:「双双,我上个洗手间。」
慕无双这会儿已经打开了电脑,淡淡点头。
桑榆一路追了出去,追到了洗手间,却不见男人的身影。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唉,若是之前,她早就冲上去扑他了,可现在不一样啊,顾苏木不认识她,估计会把她当成神经病开除。
上辈子她还有先帝、太后……好多好多人宠着,这辈子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社畜,她爸妈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桑榆垂头丧气地转身,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抱歉啊!」
她匆匆说了句抱歉,头也不抬就要走。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
「跟了一路,你是在找我吗?」
听到这声音,桑榆勐地抬眸,撞进了男人琥珀色的眸子里,他单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顾总,打扰了!」
跟踪被抓包,桑榆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匆匆丢下一句话,捂着脸就要开熘。
男人及时挡住了她的去路:「等等!」
她抬眸,眼珠子圆熘熘的,活像只兔子:「啊?顾总还……还有什么事吗?」
顾苏木高大的身躯朝她逼近,抬手缓缓伸向她的脸蛋,温柔地帮她把嘴角的咖啡渍揩掉,轻笑:「下次偷吃,记得擦嘴。」
桑榆脸蛋砰地一下红了,急匆匆开熘:「哦哦!谢谢顾总!顾总再见!」
瞧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身影,男人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479章 桑小榆8
跑回办公室门口,桑榆才发现不对劲,她刚刚是站在洗手间的洗手台那儿,那顾总说她偷吃,岂不是在影射她吃屎?
不行,她得回去解释清楚!
然而等她又折返回去时,原地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桑榆懊恼地拍拍头,怎么一见到君迴哥哥就走不动道儿了呢?
不过,这个世界的君迴哥哥好像比较有人情味儿,还会同她开玩笑。
桑榆捧着脸,喜滋滋地走进办公室。
「怎么?上个洗手间都能少女怀春?」见她进来,慕无双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在见到小女人双颊绯红时,面上闪过一抹八卦,「我说桑小榆,你不对劲。」
桑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才不对劲。」
慕无双凑近她,压低声音道:「瞧瞧,被我猜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老实交代,刚刚干嘛去了?是不是背着我和小哥哥约会去了?」
桑榆一脸娇羞:「没有,只不过刚刚在洗手间碰到顾总了。」
慕无双目光灼灼:「怎么样,说上话没?」
「当然!还是他主动跟我说的话,而且……」桑榆说着,脸色爆红。
慕无双似乎想到什么,捂着嘴巴,眼睛瞪大:「而且什么?你俩该不会kiss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可惜不是。」桑榆失落地摇摇头,随即两眼亮晶晶的,「他伸出大拇指帮我把嘴角的咖啡渍揩掉了,我家顾总好温柔啊!」
慕无双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桑小榆!」
桑榆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后一脸歉意地看向朝她们看过来的七八双眼睛。
「抱歉抱歉,我俩讨论方案呢。」
其他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桑榆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瞪着旁边的丫头。
「你刚才干什么呢?」
「不是,刚刚有点太激动了,一时没绷住。」慕无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桑榆看了她一眼,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慕无双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小榆,你喝咖啡要加奶加糖?」
桑榆一脸茫然:「对啊,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你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到茶水间接了杯咖啡,发现顾总身边的林助理也在接咖啡,然后顺口跟他聊了几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你家顾总也喜欢喝加奶加糖的咖啡!」
桑榆对闺蜜这句你家顾总』颇为满意,笑了笑:「然后你想说什么?」
君迴哥哥跟她有一样的喜好,那她当然开心了,只是不知道双双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看你俩,俊男靓女,喜好又一样,你们要是不在一起,那都是月老的失职好吗?」慕无双看着桑榆这张脸蛋,着实有些羡慕嫉妒,「所以我决定了,使出十八般武艺,帮你追到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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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太高兴了,一激动就忍不住抱着慕无双的脸蛋亲了一口。
这一幕刚好被楼上的顾苏木瞧见了,男人英俊的眉头微微皱起。
林助理原本正在汇报工作,见自家总裁忽然皱起眉头,立马心领神会。
顿时停止了汇报,小心翼翼地问道:「顾总,您是对这块数据有什么疑问吗?」
顾苏木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四个字:「伤风败俗!」
林助理迷惑了,这难道还有不伤风败俗的数据?
啊,不对,数据还有伤风败俗的?不得不说,他们顾总的思维也是蛮不一样的。
原来,这就是成功人士的思维吗?看来他日后得多学习学习!
「顾总,您觉得……哪个数据伤风败俗,我这就让人改。」
男人唇角微勾,语气淡淡:「呵,这还用我说吗?」
林助理低头:「不需要,不需要,我这就让人改。」
于是,整个数据部的人收到林助理传达下来的指示时,全都迷惑了,顾总说他们的数据伤风败俗,请问,单从这么一连串的数据,是怎么能看出来它伤风败俗的?
……
下班后,桑榆被慕无双拽回了家。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卧室的床上,抬眸看着正对着她的衣柜挑挑拣拣的女人。
「双双,你在找什么?」
慕无双头也不回道:「给你找身像样的衣服啊。」
「我现在这身就挺像样的啊,我们是去吃饭,又不是去选美。再说了,即便是选美,我一开始就赢了。」
慕无双被她的话逗笑了,没好气道:「桑小榆,不愧是你啊,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让你说的这么没有压力。」
「我说的是事实啊。」
「是是是,知道你长得美,天生丽质,但你家顾总这样的成功人士,什么美女没见过?你若是不好好打扮一番,怎么脱颖而出?」
「需要这样?他若真是这么肤浅的人,那我就不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他了。」
「就这一身了。」慕无双丢给她一套红色吊带连衣裙,淡淡道,「男人嘛,都喜欢打扮得漂亮的女人,如果说,你不打扮的时候,顾总看上你的机率是30%,那么穿上这身战袍,成功率可以提升到50%。」
「有这么夸张?但我不喜欢红色。」桑榆皱起了眉头。
慕无双扫了她一眼,催促道:「美就完事儿,管你喜不喜欢呢,快换上。」
桑榆又眼巴巴地看了她一会,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不情不愿地换上了裙子。
慕无双将人带到梳妆镜前,满意地点点头:「瞧瞧,多好看啊,肤白貌美,身材凹凸有致,哪个男人不喜欢?」
「这不就是以色事人嘛?」
桑榆有些不自在,她没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
「说什么呢?这叫善于把自己的优点展示在人前,美也是需要被欣赏的好吗?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身材,天天这么穿。」说着说着,她又开始酸了。
「我还是去找件外套披上吧,外面怪冷的。」
慕无双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但也没有阻止她,毕竟晚上确实会凉。这丫头大病初癒,万一再吹感冒了可咋办?
第480章 桑小榆9
两人来到包间时,公司里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慕无双扫了一圈,发现黄金宝座都被占没了,偏头问:「宝贝儿,咱坐哪?」
「角落里还有位置,咱们坐那吧。」
「啊?不是吧?躲角落里顾总就看不见你了。」
「那不然能怎么办?咱俩杵这儿站着吗?」
慕无双嘿嘿笑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为了你的爱情,我愿意陪你一起站着。」
桑榆好笑地看着她,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算了吧,我可不愿意被人当猴子一样看着。」
再说了,她还没适应脚上这双高跟鞋呢。
「跟你开玩笑呢,快走,不然一会儿就真的只能站着了。」
两人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慕无双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压低声音道:「妞,你瞧瞧咱办公室那几个结了婚的大姐,平日里素面朝天的,这会儿化妆品嘎嘎就往脸上拍,那小脸白的,活像扑了几斤面粉。」
桑榆忍俊不禁,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小声些,小心被人听见了。」
「不怕,咱俩这位置,没人注意得到,而且这些人聊天的声音这么吵,谁能听见?」慕无双捏了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桑榆那张脸,满意地笑了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你打扮打扮,咱输人也不能输阵是不是?」
桑榆弯唇夸赞道:「是是是,咱们慕大小姐最厉害了。」
「那是!」慕无双得意地笑了笑,弯腰去拿酒水,「妞,你要喝啥?」
「拿瓶饮料吧。」
「来酒吧喝饮料?这不是砸人招牌吗?我给你拿几瓶酒。」
桑榆想想觉得也是,随即点点头。
然而,当她看到慕无双打开饮料瓶子喝一口时,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是说来酒吧要喝酒?」
「那是你,我开车,不能喝酒。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是基本的交通规则。」慕无双说着,嘿嘿一笑,「再说了,酒壮怂人胆。喝一点,一会儿醉了好办事。」
桑榆顿悟,娇嗔地瞪了她一眼。
两人正说着,这时,包间内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不知谁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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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顾总来了!」
桑榆抬眸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西装裁剪得很合身,将他修长的身材显露出来。
姜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笑着迎了上去。
「顾总,特意给您留了位置,您坐那儿吧。」
慕无双瞧了一眼,是c位。
她凑近桑榆耳边,压低声音道:「总裁就是不一样啊,吩咐一声就有人帮忙跑腿,参加聚餐还有人专门留了位置。」
桑榆淡淡感慨:「可不是嘛。」
顾苏木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然后缓缓勾起唇角,「不用了,我就随便坐坐。今日是接风宴,现在也下班了,没有上下级之分,大家今晚玩尽兴,一切消费记在我帐上。」
话落,一阵欢唿。
男人双手插兜,迈着大长腿,缓缓朝某个方向走去。
桑榆正低头吃着水果,忽然,身旁的慕无双有些激动地撞了撞她的胳膊。
「别吃了!顾总过来了!」
眼前罩下一道长长的身影,桑榆冷不丁抬眸,撞上男人温柔的眉眼。
他指了指桑榆旁边的位置,用他那慵懒性感的嗓音问:「请问这有人吗?」
桑榆愣着没反应,还是慕无双小声提醒:「顾总问你话呢,说话啊。」
「哦,那个,没……没有人,可以坐。」桑榆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话落,身旁的软皮沙发忽然凹陷下去。
桑榆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主动起来的君迴哥哥真的好撩人,好让人把持不住啊!!!
同样激动的还有公司那些女同事们,她们精心打扮了这么久,顾总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可是他居然跟桑小榆说话了!
众人忽然感觉心好痛。
慕无双脸上的表情忽然亮了,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字:我要磕cp!
身旁坐着这么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桑榆忽然娇羞起来,拿着酒当饮料喝。
她用余光偷偷瞥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正笔直地靠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玩着手机。
好帅啊,简直就是双双说的禁慾系男神!
她正捧着脸犯花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戏嚯的声音。
「怎么,想玩?」
桑榆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啊?」
「你都已经盯着我的手机看了十分钟了,难不成不是想玩我手机?」
桑榆连忙摆手解释:「啊?不是不是,我是觉得顾总的手机颜色真好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总不能说,我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吧?
依旧是低沉性感的声音:「喜欢?」
「啊,喜欢。」
顾苏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收回视线。
这时,林助理找过来了。
「顾总,您怎么坐这儿?让我一顿好找。」林助理在男人面前站定,缓缓松了一口气,「给您要的快餐。」
桑榆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大着胆子问道:「顾总没吃饭?」
林助理本以为自家总裁不会搭话,正打算帮忙回话,谁知就听见他家boss慵懒的声音。
「嗯,加班太晚了,没来得及吃。」
桑榆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解释,愣了一下,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再怎么忙,也要按时吃饭。」
顾苏木弯了弯唇:「嗯。」
林助理呆傻了,总裁这是认识旁边这位小姑娘?
长的是挺漂亮的,他知道了,总裁喜欢长的漂亮的!
但是不对啊,以前有那么多美女对他投怀送抱,也没见总裁动心啊。
看来真相只有一个,以前那些女人长得没眼前这小姑娘好看!
桑榆喝了几瓶酒,感觉脑袋有些沉,她拿着包,对着一旁跟众人玩游戏的慕无双道:「双双,我去个洗手间。」
慕无双玩的正高兴呢,应了一声,头也不抬道:「去吧。」
出了包间,耳朵终于清净了不少。
桑榆舒了一口气,有些笨拙地踩着高跟鞋往洗手间的位置去。
当她洗完手正准备转身,脚一扭,身子摇摇晃晃往后倒。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481章 桑小榆10
熟悉的橙子香味儿,桑榆勐地回头,陷入了男人温柔的眼眸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她站直了身子,红着脸问道:「顾……顾总,您怎么来了?」
小女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双颊红扑扑的。她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在头顶的灯光照射下,唇红齿白。
眼睛澄澈无辜,就像一只懵懂的兔子。
顾苏木勾了勾唇,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弯腰凑近:「只许你上洗手间,还不兴我出来解一下手?」
桑榆感觉耳朵痒痒的,下意识往后退。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就稍显暧昧。
男人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身将她挤在角落里。
桑榆抬眸,眨巴着大眼睛看他,顾总这是在壁咚她?
她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她似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话。
「既然顾总要解手,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想要从他臂弯处钻走,却被人一把拎了回来。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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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一愣,旋即尴尬地摆摆手:「这……就不用了吧?」
虽然她挺想知道男厕所是啥构造,但是……她也做不出来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他垂眸看她,脸贴得很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既如此,那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桑榆怔怔看着男人的眉眼,紧接着是唇,她承认,自己被那抹笑给征服了,她快要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了。
「什……什么有意思的?」
话音刚落,桑榆能明显感觉到,搂着她腰的大手在慢慢收紧,俊脸慢慢靠近,薄唇离她的红唇只有一厘米。
男人抬眸看她,嗓音撩人:「你说呢?」
桑榆紧张地屏住唿吸,胸膛里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似要跳出胸腔。
这唇好润,看起来好好亲的样子。
如果能亲一口,那她今晚做梦估计都能笑醒。
就亲一下下应该没事吧?反正她喝了酒,若是这男人追究起来,她第二天就当记不住了。
这般想着,女人眼里划过一抹亮光,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一脸高傲地看着他。
顾苏木挑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女人鼓着腮帮子,理直气壮地开口:「知道啊,轻薄你!」
说罢,还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神情挑衅。
唇间流连着淡淡的酒香,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忽然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让你轻薄,可好?」
『轰』的一下,桑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里炸开了,她好像真的有些醉了。
她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脑袋却不听使唤,缓缓点头。
经过她同意后,顾苏木一路搂着她出了酒吧,然后开车一路飞奔回家。
……
桑榆的小出租屋。
一进家门,桑榆就急不可耐地朝眼前的男人扑了过去,对着他乱啃一通。
男人稳稳托住小女人的腰肢,有些许无奈,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么着急?」
桑榆一边咬他,一边拽着他的领带往卧室走去,「废话,谁知道这是不是梦呢?我可不得抓紧时间,否则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苏木一时间哭笑不得,他这么大一个人在这儿,这丫头居然以为是在做梦?
也是,谁让他这么帅气,这么高贵不可攀呢?
男人一边配合着小女人的步伐,一边循循善诱:「不后悔?」
桑榆抬眸看他,眼神迷离:「这话该我问你才是,顾总,你明天清醒后不会哭鼻子吧?」
男人盯着女人红润的唇,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几下,声音性感沙哑,「是你不要哭鼻子才是。」
说话间,两人一起跌落在大床上,桑榆的头枕着顾苏木的胳膊。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惊坐起来,然后开始扯男人的领带。
「是你先招惹我的!」
男人低声吼出这句话,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小女人的肩带。
……
第二天。
桑榆醒过来时,只觉头疼欲裂。
身边早就没了那人的身影,被褥也是凉的,想来一早醒了就离开了。
脑海中零星闪过昨夜的画面,娇羞地将脸埋进被褥里,昨晚四捨五入也相当于她跟君迴哥哥圆房了吧?
在床上磨磨蹭蹭、扭扭捏捏了一会,口渴的厉害,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想要下床倒杯水喝,才刚站起来,浑身酸软无力。
余光瞥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一杯牛奶,桑榆爬起来喝了一口水,还是温的,又摸了摸牛奶,也是温的。
旁边放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体刚劲有力。
『昨晚很难忘,我还有事,先走了。
热水和热牛奶放在桌上,不想自己说不出话,起来记得喝!』
桑榆随意扫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这男人一定不是君迴哥哥,只是皮囊像而已,她的君迴哥哥一本正经的,怎么会做出像昨晚那么荒唐的事?
将便利贴夹进书里,桑榆在手机上叫了份早餐外卖,然后才起身洗漱。
洗漱完毕,早餐也到了。
她坐在餐桌前,一边吃早餐,一边打开微信。
刚点进去,99+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全是慕无双发来的。
[什么情况?你前脚刚走,顾总后脚就去洗手间了,你们该不会是约好的吧?]
[/坏笑/坏笑]
[不是上洗手间吗?掉坑里了?]
[还没回来吗?大伙都快散场了。]
[喂,我说小妞,你上哪儿去了?该不会被人拐走了吧?]
[你该不会跟顾总不可描述去了吧?哦?那你们继续,不打扰了哈!]
……
[还没结束吗?]
[呸!看我问的什么破问题,顾总英明神武、牛高马大,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就结束战斗?]
[那我先开车了,到家聊。]
继续往下看,慕无双隔了半个小时又给她发了消息。
[这回总结束了吧?]
接下来的内容越聊越没边,桑榆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打开对话框给她回来个消息。
[昨晚喝多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就回家了。]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界面上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第482章 桑小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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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双抬手给她发了两坨便便。
[我的大小姐,终于捨得回我消息了?]
[怎么,昨晚舒服了?]
桑榆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昨晚确实是她的不对,没有提前跟双双说一声。但那种时候,谁还有心思想别的?
[好双双,人家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也知道的嘛,美色当前……/可怜/可怜]
她这句话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昨晚确实和顾苏木那个男人在一起。
[我去!昨晚你还真的跟顾总在一起?/震惊/震惊]
[这还能有假?]
桑榆将手机放在桌上,喝了一口粥,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去我去我去!什么情况?快跟我仔细说说!]
桑榆点开对话框正要打字,那丫头的消息又弹了进来。
[等等!等我去拿两包薯片先!]
桑榆:「……」
喝完了碗里的粥,桑榆将垃圾收拾好,坐回沙发上时,就看到慕无双的消息。
举世无双:[我准备好了,请开始讲述你的故事。]
莫道桑榆晚:[其实也没什么,就四个字,干柴烈火。]
举世无双:[就这?合着我准备半天,你就给我听这个?]
莫道桑榆晚:[好像是我趁着酒劲儿强迫了他?]
举世无双:[屁!以姐们的经验来说,男人若是对你没兴趣,甭管你是不是喝酒了,就算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依旧无动于衷,可你却把顾总吃到手了,这说明什么?]
莫道桑榆晚:[说明什么?]
举世无双:[你傻啊,说明他对你有意思啊!要不就是蓄谋已久,要不就是见色起意。]
蓄谋已久,见色起意?
桑榆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那顾总对她究竟是蓄谋已久,还是见色起意?
举世无双:[不说这个,昨晚是不是过得神魂颠倒?/奸笑/奸笑]
举世无双:[我都快好奇死了,你快跟我说说,顾总活儿咋样?]
桑榆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双双怎么跟上辈子一样,这么虎啊?这种话都问得出口?
不过……她就喜欢聊这话题!
莫道桑榆晚:[应该……还不错吧?]
她现在都还浑身酸痛呢,走路轻飘飘的。
慕无双跟她发了好几个大白眼。
举世无双:[啥叫应该啊?好好说话!]
莫道桑榆晚:[昨晚酒精上头了,忘了……]
确实是忘了,只记得好像很疯狂?
举世无双:[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忘了?要是我不缺这份工作,高低把顾总给你绑回来,让你俩再来一回!]
跟慕无双聊了一会儿,桑榆感觉头疼得厉害,便关了手机回房间补眠。
……
桑榆午饭也没来得及吃,一觉睡到了下午,还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煳煳地爬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扬声喊了一嗓子。
「谁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慕无双的声音。
「我,快开门。」
桑榆垫脚从猫眼里看了看,慕无双的大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吓她一激灵。
深唿吸一口气,把门打开。
慕无双拎着一大包零食和两杯奶茶进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小样儿,怎么着?还要看看是不是我本人?」
桑榆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毕竟我是独居的高质量单身女性,稳妥些总是没错的。」
慕无双瞥了她一眼,拎着东西往客厅走。桑榆关了门,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你说要补个觉,一直到现在都没动静,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我啊,怕你饿死。」慕无双将那两大袋零食放在茶几上,伸手戳了戳她额头。
桑榆闻言,一把抱住她,笑颜如花:「还是双双对我好!还别说,我真的有点饿了。」
「行了行了,松开,差点被你勒死!」慕无双拍拍她的手,瞧了一眼她睡眼惺忪的模样,诧异,「你该不会真的一觉睡到了现在吧?」
桑榆眨巴着眼睛:「没办法,是真的困,昨晚喝了些酒,脑袋瓜子疼得厉害。」
慕无双瞥她一眼,揶揄道:「我看啊,你不是喝了酒头疼,你怕是睡到顾总,高兴坏了,所以头疼。」
桑榆拿起一袋薯片,咧嘴笑了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别吃零食了,我给你打包了老母鸡汤,喝这个。昨夜折腾坏了吧,可不得好好补补。」
桑榆一脸感动:「双双,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慕无双玩笑似的开口:「那是,你可是未来的总裁夫人,那我可不得抱紧你大腿?万一我就发了呢?」
桑榆打开饭盒,在看到红烧肉和大米饭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那不能,总裁夫人估计有点玄,冤种闺蜜你值得拥有。」说罢,喝了一口汤,胃里暖暖的。
慕无双瞪大眼珠子,一脸不可思议:「咋滴?你都把顾总的身子给占了,还怕拿不下他?」
「他堂堂总裁,还缺我这么一个女人?不过只是图一时的快活罢了。」桑榆说着,忽然沉默了,「对哦,万一他有很多女人呢?你说我是不是得去做个那什么hp……的检查?」
慕无双对她的脑迴路表示折服,黑着脸道:「hpv!」
「对对对!hpv,我觉得我得去整个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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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一口一个男神的叫着,昨晚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就想着去做检查了,你这纯纯是渣女行为啊!」
「人嘛,不能太贪心,不能得到了他的人,还妄想得到他的心。」
她前世就是这样,结果太过激动,把自己给笑没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得矜持!她要克制,可别又嘎嘎把自己笑不活了。
「也是,世界这么大,小鲜肉这么多,就这么拴在一个男人身上属实有些亏了。」慕无双说着,手自然地往她身上搭了搭,「等你身子好利索了,姐们带你出去嗨,帅哥小鲜肉什么的,一抓一大把。」
饭菜太好吃了,桑榆光顾着吃,都没有嘴说话,只能忙不迭地点点头。
第483章 桑小榆12
就这样,慕无双在旁边喋喋不休,桑榆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点点头。
这时,桑榆放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
慕无双吃了一口薯片,淡淡问道:「谁啊?该不会是顾总吧?」
「我妈。」
慕无双喝了一口酸奶,忙说道:「那快接啊,万一阿姨找你有啥事儿呢。」
桑榆咽下嘴里的鸡肉,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桑妈妈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
母女二人聊了一会儿,桑榆忽然惊唿,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
「相亲?」
相亲?
慕无双吃薯片的动作一顿,竖起耳朵听八卦。
「是啊,虽说爸妈捨不得你,但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桑榆有些无奈:「妈,我才22。」
「22怎么了?22年轻啊,早结婚早生孩子早恢復,在年龄上就卷死别人。」
桑榆错愕:「不是吧?这也能卷?」
「万物皆可卷。」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李姨儿子的照片我见过了,用你们小年轻的话来说,就是帅气多金的那种,跟你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帅气多金还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不是生理问题,就是心理问题。」
「你这孩子懂什么,人家小伙子洁身自好,从小到大身边就没一个异性。」
「那估计完蛋,他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总之,明天晚上的相亲你一定要到场,能不能成不重要,重要的是去见见,长长见识,万一就看对眼了呢?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不想,你李姨约我打麻将呢,我要出门了。」
说罢,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喂,妈,妈!」
电话那头嘟的一下没了声,桑榆嘆了一口气,将手机放下。
慕无双立马八卦地看向她:「咋滴?阿姨开始操心你的婚事了?」
桑榆重重嘆了一口气,抿了一口汤:「可不是嘛,非得让我明天晚上去相亲。」
「去啊,为啥不去?万一对方是个傲娇多金的帅弟弟呢?即便不是帅弟弟,也可能是温柔体贴的帅气大叔。」
「确实得去一趟,不然我妈非得亲自过来押我去不可。反正也就见见,权当吃饭了。」
到时候她就全程吃饭,对方问什么她答什么,绝不多话。
桑榆兀自点点头,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这也成,明天就打扮得素一点,免得被人看上了,日后会纠缠不休。」慕无双喝了一口酸奶,笑道,「毕竟你是顾总的人,要避嫌。」
桑榆没好气道:「谁是他的人?不过是一起睡过一晚罢了,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认识谁。」
慕无双惊愕得薯片都掉了:「不是吧?你把人带家里了?」
「对啊,我没跟你说过吗?」
慕无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顿时感觉如坐针毡:「妞啊,你俩是在哪……沙发上有没有?地毯上有没有?厨房里有没有?」
越说到后面,这丫头越兴奋。
桑榆懒得搭理她,直接丢给她一对大白眼。
……
周日,晚上。
桑榆简单换了身裙子,拿了包,就打车到桑妈妈说的地方。
来的路上桑榆百度过了,这是一家法式餐厅,她平时发了工资都捨不得来的地方。
法式餐什么的她不感冒,还是大排档、烧烤更美味。
从车上下来,一路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门口的迎宾热情地迎了上来:「小姐您好,您一个人吗?」
「我有约了谢谢。」桑榆礼貌地笑了笑,目光巡视了一圈,有些不确定哪个才是那位李先生。
这时,店里的经理走了过来,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请问是桑小姐吗?」
桑榆有些惊讶:「啊,我是。」
「那边有位先生说跟小姐有约,让我过来请小姐过去。」
「好的,麻烦了。」
「不麻烦,您跟我这边来。」
经理客客气气地在前面带路,桑榆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四处打量着店内的环境。
「顾先生,桑小姐到了。」
男人做了个退下的手势,经理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顾先生?」原本看到这男人的身影,桑榆就觉得熟悉,现在看到了正脸,果然是他,「顾总,怎么是您啊?」
顾苏木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喝点什么?」
「果汁就行,您是李阿姨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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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桑榆呵呵笑道:「我觉得……我也不知道啊。」
修长的手指递给她一本菜单,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桑小姐,要吃点什么?」
「我就不吃了吧?既然已经见过面了,顾总,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哈!」
男人语气淡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大周末的,有什么事?」
「我约了闺蜜。」
男人扫她一眼,似笑非笑:「相亲的时候还约了别人?」
「顾总,您别急嘛,我还没说完,约了闺蜜探讨工作!」桑榆眼珠子轱辘转了转,机智开口。
顾苏木的表情愈发奇妙:「探讨工作?」
「对,探讨工作!」
「我怎么不知道,我大周末还给你留了工作?」
「不……不是您留的,是……是我自己没做好,想好好反思一下!」
男人抿了一口咖啡,唇角微勾:「在我这里,没做好就要检讨,明天给我交三千字的检讨书。」
「啊?不是吧?」
顾苏木压下翘起的嘴角,淡淡道:「如果不想写检讨,就老老实实坐下来跟我吃顿饭。」
桑榆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只好老老实实地放下包。
「吃什么?」
桑榆眼神一亮:「您请客吗?」
顾苏木被小女人眼里的光逗乐了,抿了抿唇:「嗯,随便点。」
「真的随便点?」
顾苏木耸耸肩,那意思好像在说:我还能骗你不成?
桑榆瞥了他一眼,也不管那么多了,拿起菜单哐哐点了一通。
顾苏木见状,轻笑一声,俯下身子,凑近她低声道:「你这点菜的样子,跟你在床上的样子一模一样,豪迈、不拘小节。」
第484章 桑小榆13
男人话落,桑榆拿着菜单的手一顿,随即面不改色地笑了笑:「顾总现在这副矜贵的模样,跟您那天晚上在床上的模样倒是截然不同。人前高冷禁慾的公子哥,人后不折不扣的『禽兽』。」
男人不怒反笑:「不禽兽一点,怎么征服你这只小、妖、精?」
「顾总谬赞了。」这人一定不是君迴哥哥,君迴哥哥说不出这样的话。
男人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我这是夸你?」
「妖精嘛,夸的不就是那些有漂亮脸蛋、身材火爆的女人吗?而我,刚好符合这两点。」
闻言,顾苏木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弯唇笑道:「漂亮脸蛋这个不错,但身材火爆,我暂时看不出来。」
桑榆喝了一口果汁,小声嘟囔:「说得你好像没见过似的。」
「见过,但记不清了。」男人弯唇笑了笑,语气暧昧,「毕竟当时还有更吸引人的地方,要不咱们一会儿找个地方重温一下?」
桑榆偷偷沖他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没想到顾总表面上看着正正经经的,私底下这么流氓!莫非是个情场老手?」
但不应该啊,双双说了,男人第一次好像都是比较快的。
那天晚上,来第一回 的时候,这男人结束的确实比较快。
男人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双腿交叠,翘了个二郎腿:「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但最近对你倒是挺有兴趣的。所以,你比一般的女人更能见识到我最真实的一面。」
「呵呵。」桑榆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主要是对面男人的目光太过炽热,灼得她身上的皮肤生疼生疼的。
正巧这时,菜上来了。
桑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缓缓松了一口气。
「顾总,饭菜面前若是再聊天,那就是对美食的不尊重了。」
「你很懂吃?」
「这倒也不是,我只是比较爱吃。」
她话音落下,空气中响起男人的轻笑声。
「这么能吃,也没见你长肉啊。」男人兀自打量了她一下,摸着唇笑道,「不过这样子也刚刚好,每一块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不多不少。」
桑榆嘴角抽了抽,男人是不是开了荤就收不住自己了?
桑榆扫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而是低头吃东西。反正今晚过后他们除了工作上的羁绊,恐怕不会有其他的交流,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小女人专心干饭,顾苏木也不再出声,抿了一口咖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
她吃的很小口,但是动作很快,粗暴又不失优雅,就像那天晚上……
顾苏木愣了一下,摇摇头轻笑一声,他怎么总对那天晚上的事念念不忘?
果真是陷进去了?
今晚的相亲他原本是要拒绝的,可看了她的照片,忽然觉得相亲也不是不可以,现在这么一看,好像也还不错?
桑榆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忍不住偷偷看他,这男人怎么这么盯着她看?莫非是看上她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不会拒绝的。
君迴哥哥她是得不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但是跟一个长得像君迴哥哥的男人成婚,那也是挺不错的。
这般想着,嘴里的食物忽然变得更加美味。
桑榆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顾总,您确定不吃吗?」
男人将视线从手机移到她身上,意味深长地开口:「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桑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她知道了,顾总喜欢吃剩饭剩菜。那她一会儿少吃点,给顾总多留点,瞧瞧给人瘦的,活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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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嘴角含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嗯,等你吃饱了,再吃你。
……
两人从餐厅出来时,外面已经黑了。
桑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情颇好地看着身后的男人:「顾总,今晚多谢款待,那我就先回去了?」
桑榆说罢,掏出手机就要打车。
男人将她的手机摁灭,语气意味深长:「不急,我们还有事儿没办呢。」
「什么事?」不就出来见个面,吃个饭吗?
男人将外套递给她,迈着长步离开:「在这等一下,我去开车,一会儿有东西要给你。」
桑榆一脸茫然,想了想,还是决定等等,这样不辞而别不好。
上次霜霜就是不辞而别,君琰哥哥找了她好久,也不知道现在她俩在那边团聚没。
桑榆仰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头浮现一抹惆怅。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上车。」
桑榆走了过去。
「顾总,我就不上车了,一会儿还得下车,怪麻烦的。」
「上车,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上来再说,快点。」男人语气笃定,不容拒绝。
桑榆深深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上了车,这男人该不会想对她做那天晚上的事吧?
她嘟着嘴,小声道:「顾总,我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男人愣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悸动,缓声道:「放心,今晚不动你。」
说罢,踩着油门,车子轰的一下就飞奔出去了。
桑榆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是要去哪?」
「民政局。」
「民政局?哦哦。」
桑榆刚穿过来没多久,原主的记忆也没接收齐全,民政局是什么地方,她还真不知道。
见她反应这么平淡,顾苏木嘴角微微上扬,果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嗯,跟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了民政局门口。
桑榆往窗外看去,这个点儿民政局已经下班关门了。
「顾总,咱回吧,大晚上的人家早就下班了。」
「不行,今晚必须把证给领了。」
「什么证?」
「咱俩的结婚证啊。」
「咱俩的结婚证?」桑榆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谁答应跟你结婚了?」
「我未来岳母啊,喏,户口本都给我了。」顾苏木扬了扬手中的户口本,得意地笑了笑。
桑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户口本,翻开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她家的户口本!
平日里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着,老妈转手就把她给卖了?
第485章 桑小榆14
桑榆扶额,这到底是有多想让她结婚嫁人啊?
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挑眉:「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桑榆眼眸微垂,轻轻点头。
顾苏木以为她要拒绝,挑了挑眉:「你先说说。」
会不会答应,那就是酌情考虑的事了。
他总有一种曾经失去过她的感觉,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把她锁在身边。
桑榆抬眸,扫了一眼紧闭的民政局大门:「这大晚上的,人都下班了,怎么领证?」
原来她是在考虑这个?
顾苏木勾唇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
话落,林助理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偷偷瞥了副驾上的桑榆一眼,低头道:「顾总,都安排好了。」
顾苏木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人,淡淡道:「下车吧。」
「下车?」
「怎么,不敢?」
桑榆捏紧了手中的户口本,挑衅地看他一眼:「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顾总,确定要娶我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职场小社畜?」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轻声低语:「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包括睡你。」
小姑娘的脸砰的一下就红了,连忙瞪了他一眼,「说话注意些,林特助还在呢!」
林特助仰头四十五度望天,不,我不在,我什么都听不见,你们继续。
不多时,民政局外跑来一个年轻男子。
桑榆跟着顾苏木下了车,在一旁听着那男子对着这男人一口一个『顾总』的叫着,态度特别恭敬。
没过多久,顾苏木牵起她的手,温声道:「走吧,带好户口本。」
小女人手可真软啊,跟她的腰一样软。想像着她这双柔软的小手缠上他的腰身,心底就一股躁动,心痒难耐。
手忽然被一只大掌握着,丝丝暖意传来,桑榆愣了一下,她还从未牵过男人的手,原来竟是这样的?
顾苏木一个电话,就把原本已经下班的民政局工作人员召了回来,两人连夜领了红本本。
……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林特助抱来一束花,递给顾苏木。
顾苏木闻了一下,转手递到桑榆面前。
桑榆抱着那束花,有些诧异:「送我的?」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林特助非常有眼力见儿地开口:「boss,那我就先打车回去了?您明天自己开车到公司?」
说罢,还没等顾苏木开口,连忙开熘。
顾苏木走到女人身边,脱下西装外套,绅士地替她披上,淡淡的嗓音中透着一抹愉悦:「上车,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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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迟疑了一下,神色复杂:「你……送我?」
男人喉头滚动了一下,淡淡道:「放心,今晚保证不动你,把你送回去就离开。」
桑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见他神色认真,也不再拒绝,毕竟都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了,就得好好使唤他。
一路上,桑榆都盯着手里的红本本发呆,所以她原本只是出来相个亲,一不小心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
……
车子很快就停在桑榆住的小区楼下,她将结婚证塞进包里,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顾总,那我就先上去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把你送到楼上我才放心。」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解安全带,「走吧。」
「啊?」桑榆愣了愣,但见男人已经下了车,自己连忙打开车门跟上。
脚上的高跟鞋她使的不是很熟练,一瘸一拐的。
顾苏木瞧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
女人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什么?」
「包给我。」
「不用了顾总,这包又不重……」
桑榆刚拒绝完,男人就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包,嗓音淡淡:「我说重就重。」
「……」
两人走进楼栋,顾苏木轻车熟路地直奔电梯,桑榆看得一脸惊诧。
男人回头,对上她惊讶的表情,皱了皱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天晚上……」
「停!」余光瞥见有人,桑榆连忙捂住他的嘴。
旁边的人瞧了一眼,匆匆离开了。
桑榆羞赧着脸瞪他,男人一副无辜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开口:「反正都是老夫老妻了,怕什么?」
桑榆好笑:「顾总好记性,咱俩今晚才领了证,都还没到俩小时呢,就老夫老妻了?」
男人眯起眼睛看她,在看到她精緻的锁骨时,眼神晦暗不明:「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桑榆扫了他一眼,奶凶奶凶地开口:「闭嘴吧你。」
男人挑眉看她,语气戏嚯:「你敢凶我?」
原本气鼓鼓的桑榆瞬间泄了气,撇撇嘴道:「现在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公司,你是我相……老公,又不是我上司,少拿这套压我,我不吃这套。」
「老公?」男人眉眼忽然温柔下来,凑近她,循循善诱,「再叫一声听听。」
桑榆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狗,让她叫她就要叫?
正巧这时电梯来了,桑榆一熘烟钻进电梯,面红耳赤。
男人随后跟上,视线紧紧黏在她身上。
电梯很快就到了18楼,桑榆快速跑出电梯,再不跑,后背都要被盯出窟窿了。
打开屋门,桑榆朝顾苏木伸出手:「顾总,我已经安全到家了,包给我吧,您回去注意安全。」
男人无动于衷,挑眉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
「我们家没有茶叶。」
「没事,有咖啡就行。」
「咖啡晚上喝了睡不着。」
顾苏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温水总有吧?」
桑榆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把人请进屋里,给他烧了壶热水。
喝过水,她就开始赶人。
男人却不动,视线落在她磨破的脚后跟上,眉头狠狠蹙起:「穿不了高跟鞋,就不要逞能嘛。」
桑榆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在他旁边坐下:「女孩子哪有不穿高跟鞋的?就算不喜欢,不也得学着适应?」
身旁的男人忽然站起来:「家里医药箱在哪?」
「电视柜底下,你问这做什么?」
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好气道:「给你这蠢女人上药啊!」
第486章 桑小榆15
桑榆『哦』了一声,忍不住撇撇嘴,这男人怎么连关心人都这么霸道?
强势!霸道!傲娇!
哼!
顾苏木转身,刚好见到小女人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许是他转身太过突然,女人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桑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呵呵笑了两声:「顾总,如果我说我是在练习面部表情,你信吗?」
「我信……」男人在她身旁坐下,话锋突然一转,「我信你个鬼!」
他又不是瞎的,能猜不出来什么情况?他只是不想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小女人幸怏怏地耷拉着脑袋:「好嘛。」
男人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道:「脚伸出来。」
「顾总,我自己来就好,你看这天儿也挺晚了,明早还能上班呢……」
顾苏木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这女人是在下逐客令呢。
「给你上完药就走,还有,你叫我什么?」
瞧着男人皱紧的眉头,桑榆想了想,迟疑地说了一声:「老公?」
听到这声『老公』,男人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乖,马上就好了,以后就不要穿高跟鞋了。」
「那不行,爱美之人怎么可以不穿高跟鞋?」
「你有几双脚可以磨?」
「这是意外,我是找不到舒适合脚的鞋,所以才磨脚的。」
男人帮她贴上创可贴,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脚,淡淡道:「好了。」
「谢谢老公,那你……」
「你都叫我老公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所以今晚我留宿……」他话还没说完,瞥见女人惊愕的表情,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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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错愕,说好的把她送上来就走呢?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不可信!
她还没消化留宿这个信息,男人已经站了起来,扭头看她:「家里有多余的毛巾吗?我要洗澡。」
桑榆深唿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我给你拿!」
真是活久见,没想到一向高冷矜持的顾总也会这般不要脸、死缠烂打。
……
将浴巾给他挂在门把上,桑榆便坐在沙发上跟慕无双聊天。
举世无双:[怎么样,今天的相亲还顺利吗?]
举世无双:[对方长得如何?]
莫道桑榆晚:[你绝对猜不到,跟我相亲的人是谁]
举世无双:[谁啊?]
莫道桑榆晚:[你猜猜。]
举世无双:[你别开玩笑了,我哪里猜得中?总不能是顾总吧?]
莫道桑榆晚:[!!!]
举世无双:[不是吧?真让我猜中了?/震惊/震惊]
举世无双:[那你俩成没成?]
莫道桑榆晚:[何止成了啊,告诉你一个震撼的消息……]
举世无双:[等会儿等会儿,我在敷面膜,你等我洗个脸哈!]
桑榆瞧了一眼浴室,里面还响着水声。
过了一会儿,慕无双又回来了。
举世无双:[什么震撼的事?]
莫道桑榆晚:[我和顾总扯证了。]
举世无双:[啥证?机动车证?]
举世无双:[呸!我脑子抽了,该不会是结婚证吧?]
莫道桑榆晚:[昂。]
举世无双:[!!!不是,你俩相个亲还带户口本?]
桑榆正要回她消息,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莫道桑榆晚:[今天太晚了,明早到公司再跟你说,我先去洗漱了。]
举世无双:[行!不过我太激动了,我都怕今晚睡不着!]
桑榆放下手机,扭头看过去,就见男人一丝不挂地站在浴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惊叫一声,连忙捂上眼睛:「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没有换洗的衣服。」
「那你快把浴巾围上,我现在给你下单。」
男人一边围上浴巾,一边朝她走来:「不用了,我给林扬打个电话。」
桑榆捂着眼睛,淡淡道:「大晚上的,就不用麻烦林特助了吧?」
「没事,他家住得近。」男人说着,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顾苏木这才挂掉电话。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捂着眼睛?」
身旁的沙发忽然凹陷下来,男人撩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小女人鼓着腮帮子控诉:「谁让你就这么出来了?我明天长针眼怎么办?」
男人戏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随便你吧!我去洗澡了!」
桑榆瞪了他一眼,噌地起身,哒哒哒往房间走去,过了一会儿,又哒哒哒地往浴室走。
……
桑榆洗完澡出来,男人已经换上了睡衣,想来林特助已经来过了。
她一边擦着头髮,一边往房间走。
「老公,晚安。」
「站住。」男人看向她,淡淡道。
「怎么了?」
「你就打算这么湿哒哒的睡觉?过来,给你吹头髮。」他特别轻车熟路地找到吹风机,沖她招招手。
桑榆迟疑了一会儿,一边朝他走去,一边嘟囔:「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吹风机在哪?」
「我聪明机智,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
「桑榆不以为然:切,吹牛。」
两人都不再说话,顾苏木打开吹风机,动作温柔地帮她吹头髮。
沐浴过后,小女人的皮肤看起来很嫩很滑,吹弹可破,肩膀处透着一抹淡淡的粉,身上还似有若无地飘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男人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吹好了。」
「有人帮忙吹头髮的感觉就是不错啊,不过,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男人杵着下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摇头:「恐怕还不行。」
「为什么……」
桑榆倏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把话问出口,就被男人扯进了怀里。
紧接着,冰凉的唇贴上她的。
桑榆愣了一下,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男人心里一喜,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直至桑榆喘不过气来,男人才捨得放开她。
嘴里微微喘着粗气,干燥的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的唇:「说了今晚不碰你,就是不碰你,好好养着,明晚再收拾你。」
桑榆脸色一红,快速熘回房间,还不忘把门锁上。
第487章 桑小榆16
瞧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顾苏木抿唇低低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桑榆是坐着顾苏木的车到公司的,他们来的早,公司里基本没什么人。
桑榆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试探性地开口:「顾总,那我就先上去了?」
「嗯,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不行,中午我要和双双一起吃饭。」
男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就晚上,晚上我让妈约了咱爸妈一起吃顿饭,咱们领证的事儿,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你小点声!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
顾苏木挑眉:「怎么,你老公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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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主要是我想安生些,不想被人当动物一样看着,叽叽喳喳的,怪聒噪的。」
「谁敢烦你?不想干了?」顾苏木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好了,进去吧。」
桑榆来到办公室时,慕无双已经坐在了工位上,顶着一对黑眼圈,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去,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瞧瞧这眼圈乌漆嘛黑的。」
「还不都怪你,昨晚话说到一半,把我胃口都吊起来了,你居然说你要去洗漱,我心里好奇得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不上不下,一晚上没睡好。」慕无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哦好好好,我的错,有空请你吃饭哈。」
慕无双忽然精神起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吃饭就不用了,你快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桑榆拉开座椅坐了下来,抿着唇道:「就相了个亲,然后他拉我去领证,我感觉跟这么帅气多金的男人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他还是我男神,所以我就同意了。」
「大晚上领证?真有你们的,可会挑时间了,那个点人家民政局都下班了!」
「确实下班了,后来林特助带了个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回来,快马加鞭帮我俩拍了张照,盖了个章……」
「也是,别人或许很难办到,但放在顾总身上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慕无双一边说着,一边往她包里瞥,「结婚证呢?让我瞧瞧!」
「没带,放家里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放家里?」
桑榆有些搞不懂她的脑迴路了:「重要的东西难道不就应该放家里吗?」
「当然不是,就应该随身携带啊!算了算了,下次有机会再看吧。」慕无双说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不对啊,你俩相亲带户口本做什么?」
桑榆轻轻嘆了一口气:「这就得问我亲爱的母上大人了,她是怎么做到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外人?」
慕无双捂嘴笑了笑:「阿姨估计看上顾总了。」
正说着,办公室来人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同事在跟她们打招唿。
「小榆,无双,早啊。」
桑榆面上露出一抹笑:「早啊。」
慕无双看了众人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有呢,你再跟我说说。」
「说什么?」
桑榆一边敲击键盘,一边问。
慕无双表情愈发猥琐:「当然是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儿啊,昨晚你们有没有……」
桑榆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道:「昨晚我睡卧室,他睡沙发。」
「我去,你俩昨晚果然是住一起?」
「是他死皮赖脸赖着不走,我算是明白了,永远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
慕无双摇摇头:「我还是无法想像你老公厚着脸皮的样子。」
她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震惊的声音。
「老公?小榆,你结婚了?」
「什么?谁结婚了?」
「小榆结婚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是啊,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你都不知会一声儿。」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炸开了。
桑榆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道:「昨天刚领的证,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还想喝杯喜酒呢。」
「婚礼的时间还没定下来,可能办,可能不办。」
「为什么不办啊?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意义多重大啊。」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就是,我倒是想办婚礼,可是现在还是单身狗一枚。」
桑榆笑笑:「嫌麻烦。」
慕无双瞥了几人一眼,皱着眉道:「你们小声点,顾总已经来了,小心被他听见。」
「哦对对对,小声点,小声点。」
「不过小榆,你说你长这么漂亮,我们还是挺好奇,是什么样一个男人才能够娶你?」
桑榆礼貌地笑了笑:「我老公也就一般般,不太起眼。」
闻言,慕无双神色复杂,顾总那样的颜值还叫一般般啊?
「诶,谦虚了吧?有没有结婚证,让我们瞅一眼?」
「是啊,我实在太好奇了!是究竟是谁把我们办公室的门面担当给娶走了。」
「我老公害羞,怕见生人,如果有机会,一定介绍给大家认识,到时候请大家吃喜糖。」
「行,一定要记得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众人看了一眼外面,见姜姐过来了,连忙熘回工位打工。
慕无双看着桑榆,压低声音道:「妞,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站身后,」
「没事儿,我也没发现有人在身后啊,问题不大。」
「话说你跟顾总结婚的事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
「没想过要瞒,也没什么必要说,由着她们自己发现吧。」
……
桑榆忙完手头上的动作,伸了个大懒腰。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快递小哥。
「请问,谁是桑小姐?」
「小榆,找你的。」
快递员见状,忙将手里的包裹放在桑榆的桌子上:「桑小姐,这是您的包裹,请您签收一下。」
桑榆一脸迷惑:「我没买快递啊。」
「哦,这是您老公给您买的。」
「老公?」桑榆一边在快递单上签字,一边在心里嘟囔,顾苏木那傢伙给她买了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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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祝您生活愉快,阖家幸福。」
快递员走了之后,其余的同事都围了过来。
「哇,小榆,快拆开看看是什么。」
「你老公好爱你啊,居然还会制造惊喜。」
慕无双贴心地奉上剪刀,桑榆接过剪刀,有些忐忑地打开包裹。
她有些害怕那傢伙给她买的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不过现在在办公室呢,应该不会吧?
第488章 桑小榆17
桑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将外面的胶带剪开,打开了纸箱子。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就传出几道倒抽气的声音,以及羡慕的惊唿声。
「哇,是手机诶!」
「xxxx的最新款!」
「天吶!小榆,你老公居然送你xxxx家最新款的手机,这也太有钱了吧?」
桑榆皱着眉头问:「这个很贵吗?」
「这已经不能用贵来形容了!这是寻常人有钱都买不到的!只有他们家的会员才可以参与购机。」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会员,只能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可以跻身进入。」那人说着,顿了顿,「所以小榆,你嫁了个有权有势的老公啊!」
「xxxx的最新款,羡慕死了!」
「要是有这么个男人对我,我估计要高兴疯了!」
「……」
桑榆没有听进去众人的羡慕声,掏出手机偷偷点开顾苏木的微信。
微信是今早那男人死乞白赖要加上的,他俩还没发过一条消息。
正巧这时,顾苏木的消息进来了。
至死不渝:[喜欢吗?]
莫道桑榆晚:[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手机,我听她们说很贵,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贵]
至死不渝:[你不是说喜欢吗?]
莫道桑榆晚:[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消息发出去,她勐然想起,接风宴那天在酒吧,男人问她喜不喜欢,她确实说过喜欢?
莫道桑榆晚:[那也不能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呀,怪破费的]
至死不渝:[既然给你买了,你收着就是,我们家最贵重的是你,不是钱]
桑榆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唇角漾出一抹笑意。
莫道桑榆晚:[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怎么是两部?]
至死不渝:[另外一部是讨好你小姐妹的]
莫道桑榆晚:[心眼儿挺多啊,顾总]
至死不渝:[不过,我俩的是夫妻款]
莫道桑榆晚:[不是情侣款?]
至死不渝:[咱俩是夫妻]
莫道桑榆晚:[……]
桑榆放下手机,周围的人羡慕了一会儿,各自回工位打工了。
她把两部手机拿了出来,慕无双瞧见了,啧啧称嘆。
「有个有钱的老公就是好啊,连用的手机都是最贵的,我都要羡慕死了。」
「别羡慕,你也有。」
慕无双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眼珠子瞪大:「我也有?」
桑榆递给她一部手机,笑着说:「对啊,我老公说讨好你的。」
慕无双受宠若惊地捧着那部手机,有些不敢置信:「真是给我的?」
瞧这丫头快乐疯了,桑榆好笑地说:「真的,你小点声,别被她们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正好让她们羡慕羡慕我有这么好的闺蜜。」
慕无双一边说着,一边将新旧手机都拆开,换卡,一系列流畅的动作看得桑榆目瞪口呆。
「这么着急?」
「肯定得着急啊,我怕我手慢了,回过头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桑桑,把你手机给我,我顺便帮你把卡换上去!」
桑榆将自己的手机也递给她,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疼吗?」
「疼!」
桑榆笑意盈盈:「那你可以放心了,不是做梦。」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夫妻俩的cp粉,死忠粉!」
桑榆好笑不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行了,快工作。」
这一幕恰巧被楼上的男人瞧见了,抿着唇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至死不渝:[不许捏其他女人的脸!]
莫道桑榆晚:[我又没捏男人的脸,这有什么关系?]
至死不渝:[女的也不可以]
莫道桑榆晚:[顾总可真霸道]
……
下午下班后,桑榆特意等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才偷偷坐上顾苏木的车。
两人先去了趟超市,买了很多吃的,然后才直接回顾家老宅。
从公司到顾家老宅,大约要一个小时。桑榆实在太困了,不小心在车上睡了一路,等她醒过来时,就见身旁的男人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
男人哼的一声转过头,不搭理她。
桑榆挠挠头,真是莫名其妙。
十五分钟后,两人到了顾家老宅。
桑榆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可怎么都打不开车门。
她看向男人,示意他把门打开。
男人喉头滚动了几下,声音沙哑:「不急,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嘛。」
男人语气有些偏执:「不行,就要现在说。」
「好嘛,那你说,我听着。」
「以后不许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不许捏她们的脸,就算是慕无双也不行。」
桑榆拿着手机的手一顿,偏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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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吗?」
桑榆眼睛一亮:「可以可以!我以后不跟别人搂搂抱抱,我只抱你!我也不捏别人的脸,只捏你的脸!」
天吶,这男人太可爱了,顶着她君迴哥哥的脸,却做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她都开始犯迷煳了!
桑榆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眉眼弯弯:「真可爱。」
男人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女人,你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吗?」
桑榆才不怕他,心神一动,凑过去快速亲了他一口。
然而就在她要离开时,男人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疯狂、肆意……
直至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时,他才缓缓放开怀里的小女人,伸手摩擦着她的唇,声音沙哑:「身子好利索了吗?」
「嗯……」
「那今晚可以吗?」
桑榆瘫软在他怀里,声音娇软:「嗯,可以。」
男人低头凑了过来,又要亲亲她。桑榆使出全部力气,推了推他。
「别闹了,爸妈还在里面等我们呢。」
「不急,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那也不……不行,我们在车上……」
原本就没想着做什么,听她这么说,男人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那就更没事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再说了,他们都是过来人,什么不懂?」
桑榆鼓着腮帮子,一双水眸瞪着他:「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第489章 桑小榆18
话说完,桑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多少有点恃宠而骄了,但没办法,谁让这男人愿意宠着她呢?
「好了,不逗你了,收拾一下就下车。」
两人进到顾家老宅,管家迎了上来。
「少爷,少奶奶,先生、夫人、桑先生、桑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顾苏木淡淡应了一声,又道:「张叔,我买了些东西在后备箱,你让人去拿进来。」
「好的,少爷。」
桑榆一边任由顾苏木牵着自己往里走,一边仔细打量着顾家的房子,可真大啊,跟前世的桑家差不多大。
两人来到客厅,两家的长辈正在攀谈,见到他们,连忙沖两人招招手。
「哎哟,儿子儿媳妇回来了!臭小子,快把你媳妇儿带过来,让我和你爸好好瞧瞧。」
顾苏木看了桑榆一眼,牵着她往前走。
「哎哟,小榆可真漂亮,小时候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后更美了!我家臭小子能娶到你,那真是上辈子求来的福气。」顾夫人上下打量了桑榆一番,越看越满意,「老顾,你快瞧瞧咱儿媳妇。」
顾文州慈眉善目地看了一眼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可不是嘛,长得可真水灵,瞧着就让人喜欢,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桑榆盯着眼前面容熟悉的两人,眼眶有些红,老天一定是可怜她前世没能圆满,所以这一世给她一个圆满的体验。
先皇,太后,爹爹,娘亲,子攸,君迴哥哥……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夫人有些慌了,连忙将人拉了过去:「怎么了小榆,眼眶怎么红红的,是不是臭小子欺负你了?」
顾苏木正在接受桑家爸妈的打量,闻言,沖他俩点点头,抬脚走到桑榆身边。
「怎么了?」
顾夫人:「臭小子,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是不是欺负你媳妇儿了?」
桑榆急忙开口解释:「妈,不关顾总的事,是我看到你和爸觉得太亲切了,所以一时忍不住……」
顾夫人被她这一声『妈』叫得心花怒放:「傻丫头,能不亲切吗?妈是从小看着你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后来我们搬到了市里,就没再联繫过了,这几年才重新联繫上的。」
桑榆坐在顾夫人和自家妈妈中间,听着她俩唠嗑,一人问一句,桑榆也不烦,就乖乖听着。
这样的场面,真的很让人怀念。
桑妈妈突然说:「对了,你俩的结婚证呢?拿出来给我俩瞧瞧。」
桑榆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那本结婚证。
桑妈妈和顾夫人聚在一起看。
顾夫人:「哎哟,可真登对啊。」
桑妈妈:「可不是嘛,越看越登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三个大男人原本在聊生意上的事情,听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侧目。
顾苏木瞧他俩好奇,也掏出了结婚证,炫耀似地放在他俩面前,两个老头子捧着结婚证欣赏起来。
客厅里气氛一片融洽。
不多时,佣人做好了饭菜。
顾夫人连忙招唿众人上座。
「饭菜做好了,我们边吃边聊。」
席间,顾苏木一直在给桑榆夹菜,努力地把老公这个角色扮演好。
人前,他是矜贵高冷的顾总。人后,他是温柔体贴的亲亲老公。
桑榆低头吃菜,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她老公真帅。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眼神,凑近她,暧昧地开口:「收敛些,你的眼神太明目张胆了。等回去之后,再让你好好看。」
桑榆小脸一红,这男人说起荤话来真是让人抵挡不住。
顾夫人看向桑妈妈,笑道:「你瞧,这俩孩子这就开始说上悄悄话了?」
桑榆更加不好意思了,狠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吃过饭,众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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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页
两家长辈聊着彩礼和婚礼的事,桑榆和顾苏木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到时候请两家的亲戚朋友过来吃个饭就行。
长辈们也没说什么,一切尊重小两口的意见。
「不过这婚纱照还是要拍的,臭小子,你找个时间跟小榆去把婚纱照拍了。我给你大哥发个消息,让他过段时间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顾苏木淡淡应了一声,婚纱照是一定要拍的。
……
送走了桑爸爸桑妈妈,顾家二老将两人『轰』出了家门,今晚是两人的新婚夜,让他们回自个儿房子里折腾。
桑榆第一次来顾苏木的房子,房子很大,里面的装修却很朴素典雅。
男人递给她一双粉色拖鞋,淡淡道:「你先坐着歇会,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好啊。」桑榆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眉头蹙起,「但是我忘了带换洗的衣服。」
男人抬手指了指:「你进衣帽间看看。」
桑榆这才发现,身后有间特别大的衣帽间,比她出租屋的卧室还大。
她有些好奇,迈着小步往里走,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满屋子女士的衣物,鞋子,帽子……
她震惊地捂着嘴巴,哒哒哒跑到浴室。
「那些衣服都是给我的?」
顾苏木正在试水温,挽起半截袖子,露出白皙精壮的小臂:「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给你给谁?」
女人更加惊喜了,「什么时候准备的?」
「今天准备的,可还喜欢?」
「当然喜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男人尽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躁动,沙哑地开口:「我摸一摸就知道了。」
「流氓!」桑榆暗骂一声,连忙将人推搡出去,「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视线落在她精緻的锁骨上,落在她红润的唇上,顾苏木动了动唇,眼神迷离:「一起?」
女人羞赧地点点头:「嗯,好……」
她话音刚落,浴室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男人打开花洒,贴心帮她洗好头髮,擦干水珠。
紧接着,强有力的臂弯将她抱起,缓缓朝浴缸走去。
桑榆惊唿一声,整个人被轻轻放入浴缸中,吓得她连忙抓住浴缸的边沿,才不至于滑下去。
「你……」
男人凉薄的唇印了上来,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第490章 桑小榆19
桑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她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不去想前方如何,热情地奔赴着、回应着、承受着……
顾苏木也沉浸其中,尽情地挥洒着汗水。
最后,两人一起跌入柔软的大床。
城市的夜色,透过窗帘,在落地窗前洒满了一地。
桑榆双手环着男人的脖子,仰头看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女人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嵴背:「你……动作这么熟络,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
男人动作一顿,倒吸一口凉气,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脸蛋,沉声道:「只有你一个,遇上你就无师自通了。」
女人皱着鼻子道:「我不信。」
其实她是信的,因为第一晚的时候,他第一回 合结束的比较快。但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我都栽在你身上了,还不信?」
桑榆莞尔一笑:「跟你开玩笑呢,我当然信你。」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桑榆仰头承受着他的肆无忌惮,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一世,这男人的身心都是属于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桑榆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
因为运动的原因,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顾苏木将女人轻轻抱起,往浴室里去。
「别,我很累,还很困。」
顾苏木亲了亲她的眉毛,柔声道:「帮你收拾干净就睡觉。」
「好。」桑榆迷迷煳煳地应着,很快就昏睡过去。
顾苏木看着唿唿大睡的小女人,嘴角轻轻漾出一抹笑意。
……
第二天,桑榆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梦到自己上班迟到了,勐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扭头看了看床边,早就没了男人的身影,阳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异常刺眼。
桑榆打开手机一看,十点钟!
完了完了!迟到了!
她急急忙忙要起床,结果才刚站起来,整个人就酸软地倒了下去。
打开wifi一看,男人给她发了消息。
至死不渝:[帮你请了假,今天就不用来公司了]
至死不渝:[厨房里有热牛奶和早餐,醒了记得吃]
桑榆欲哭无泪地敲击着键盘。
莫道桑榆晚:[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啊?]
至死不渝:[昨晚你受累了,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莫道桑榆晚:[可是我刚上了两天的班,又请假了,办公室里的同事会怎么看我?]
至死不渝:[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莫道桑榆晚:[倒也不是,只是我这样不太好,容易被开除]
至死不渝:[你是公司的老闆娘,谁敢开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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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页
桑榆被他这话逗笑了,快速发了一条消息。
莫道桑榆晚:[我这样算不算恃宠而骄?]
至死不渝:[不怕,你有这个资本]
桑榆轻轻笑了笑,又想起什么,继续问。
莫道桑榆晚:[你帮我向谁请假的?]
至死不渝:[向我自己啊]
桑榆看了他的消息,欲哭无泪,打着字的手都在乱抖。
莫道桑榆晚:[姜姐不知道?]
至死不渝:[有这个必要吗?]
莫道桑榆晚:[当然有啊!她又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到时候肯定以为我是故意旷工,要扣我工资的!]
顾苏木正要回她消息,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
「进来。」
话音落下,姜彤踩着高跟鞋进来。
「顾总,运营部的桑小榆今天没有出勤,我打了几遍她的电话,都联繫不上。问了和她最要好的慕无双,慕无双说也联繫不上,您看……」
顾苏木放下手机,唇角弯了弯:「我知道,她刚睡醒。」
姜彤一脸懵逼:「啊?」
顾苏木抬眸看她一眼,嘴角牵出一抹弧度:「桑小榆,我老婆。」
说罢,还把结婚证摊开给她看。
姜彤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总裁办的,总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谁说顾总高冷不近女色?
谁说顾总喜欢男的?
人家特么都扯证了!
……
桑榆在家躺了一天,中午点外卖,晚上跟顾苏木一起出去吃饭。
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才去上班。
慕无双见到她,好奇地拉着她东问西问。
顾苏木送了桑榆一辆限量款的车,可把慕无双羡慕坏了。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桑榆却高兴不起来,她压根就不会开车啊!驾照都没拿呢!
她要那款车做什么?摆在车库当收藏品吗?
「没事啊,顾总不是让你辞职在家备婚嘛,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练车,把驾照拿到手。」
桑榆心里有些发虚:「我真的可以吗?」
慕无双喝了一口奶茶,淡淡道:「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教练,可以把他推荐给你。」
于是,桑榆辞职后,也没在家闲着,加了慕无双推荐的教练,开始没日没夜地练车。
某一天,桑榆战战兢兢地开着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大树,教练在旁边疯狂地喊着。
「剎车!剎车!」
桑榆有些慌,手忙脚乱的。
「怎么剎啊?」
「踩脚剎啊!」
「哦。」桑榆奇怪地看了教练一眼,打开车门,就要将脚伸出去。
教练惊呆了,连忙喝住她。
「你干嘛?!」
桑榆迷惑:「不是你让我用脚的吗?」
「我说的是你脚前面那个!」
「哦。」
再有某一日。
「教练,转向灯需要关吗?」
「不用,看我给你表演一个用嘴吹灭它。」
「好啊好啊。」
「……」
鑑于桑榆这几天的『优异』表现,教练终于受不了了,连夜给慕无双打了个电话。
「你这个朋友我是教不了了, 我退双倍学费给她,让她明天不要来了,求求了!」
于是,桑榆隔天拿着双倍的学费,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听到她的遭遇,慕无双实在忍不了了,捧腹大笑。
桑榆瞪了她一眼,打电话向老公求安慰。
这会儿,顾苏木正在开会,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备註,眼神柔和了下来,暂停了会议。
走到窗边,宠溺地开口。
「那就不练了,我当你一辈子的司机。」
第491章 桑小榆20
会议室的众人都惊呆了,这还是刚刚板着脸杀伐果断的顾总吗?
原来阎罗也有温柔的一面啊?
桑榆心里一暖,闷闷不乐地开口:「可是你送我的车就没法开了。」
「没事,留着当收藏就好了。我这里还要开会呢,回家再跟你说。」
知道自己打扰了他的工作,桑榆有些不好意思,「好,那你先忙。」
挂掉电话,桑榆有些无聊地瘫倒在沙发上。她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饭不会做,车不会开,啥啥都做不成,难道就适合躺在家里坐吃等死吗?
正苦恼着,两家家庭群里的消息进来了。
她点进去一看,是关于拍婚纱照的事。
两人的婚纱照定在了后天,晚上顾苏木回来后,桑榆跟他提了这事儿。
男人一边餵她吃水果,一边温柔的开口:「嗯,后天可以,我没什么问题。」
桑榆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边吃边说:「拍个八套服装,应该会很累吧?」
男人暧昧地笑了笑:「多少会有点,所以今晚我打算不折腾你那么久了。」
女人翻了个白眼:「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咱们都这么熟了,道谢可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
桑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打横抱起,迈着大步往卧室走。
……
拍婚纱照那天,夫妻俩一大早就起来了。
用过早餐后,开车去影楼。
两人抵达影楼时,顾夫人和桑妈妈正在那和摄影师沟通。
见他们过来了,桑妈妈朝两人摆摆手:「小榆,木木,过来,妈给你们挑好了衣服,你们把衣服换上,然后跟着化妆师去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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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桑榆夫妇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各自被分开了。
顾夫人还在跟摄影师沟通:「一定要拍出那种特别唯美、特别浪漫的感觉。」
摄影师:「夫人放心,这对新人长得就很唯美,很浪漫,不需要刻意去拍,随手一拍都好看。」
顾夫人被摄影师的话逗得心花怒放:「还是你会说话,那就照你的意思来拍。」
八套服装,加上化妆,一直拍到了下午六点钟。
其实这已经算非常快的了,这两人长得好看,不需要摄影师费时间去跟他们沟通姿势,只管按快门咔咔拍就完事儿了。
桑榆和顾苏木去换回自己的衣服时,顾夫人问:「照片什么时候能出来?」
摄影师一边看着相机,一边说:「照片不需要怎么修,只需要调个亮度就好了。明早我就把它们弄好,中午之前发到群里让你们挑。」
摄影师嘴角隐隐带着一抹笑,这是他工作这么多年以来,拍得最快、最轻松的一次婚纱照。
摄影师大着胆子毛遂自荐:「夫人,若是满意的话,以后您有亲戚结婚要拍婚纱照,请您推荐一下我们。」
顾夫人弯了弯唇:「放心,如果拍得好,等我大儿子结婚了,一定找你。」
「那是极好的,夫人和小少爷,小少奶奶的颜值这么高,大少爷颜值估计也很高,果真是好看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顾夫人被他夸得满面笑容,直夸他会说话。
翌日,摄影师说到做到,果真在中午之前把婚纱照发群里了。
今天周末,桑榆和顾苏木窝在沙发上选片。
两人就选了一张迎宾照,其他的都是顾夫人和桑妈妈选出来的。
桑榆一边盯着平板上的照片看,一边忍不住感慨:「啧啧啧,我可真好看啊。」
男人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么自信?」
桑榆圈住他的脖子,笑意盈盈:「那是自然,我这么好看,还得是我老公才能配得上我。」
顾苏木亲了亲她的嘴角,温声道:「这话我贊同。」
夫妻二人说着说着,又闹成一团。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婚礼当天。
桑榆和顾苏木的朋友都来了。
桑妈妈看着桑爸爸把桑榆亲手交付给顾苏木,眼眶微微湿润。
桑子攸递给她一张纸巾,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妈,我姐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
「我知道,只是以前妈总盼着你姐找个好男人嫁了,可如今她出嫁了,妈这心里不舍啊!」
「只是嫁人,又不是一辈子不回家。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隔三差五可以串串门。再说了,我姐夫这么好,我姐会过得幸福的。」
桑子攸安慰着,看向台上互换戒指的新人,感觉眼睛干涩得很。
同时又有些欣慰,以后姐姐身边又多了一个疼爱她的人。
新郎新娘互换戒指后,新娘开始抛捧花。
花束自空中高高落下,稳稳地落入慕无双怀里。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发出一阵哄闹声。她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她一点都不想接,可这花像长了腿一样,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
接下来就是新郎新娘的家人以及伴娘上台拍照,拍完照后就开席了。
桑榆那些同事可都羡慕坏了,小榆的老公竟是顾总,怪不得接风宴的时候,顾总非要挤角落里,如今看来,怕是早有预谋。
慕无双放下手里的捧花,开始四处吃吃喝喝。
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凑过去听人说八卦。
她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吃吃喝喝,撩撩美男,听听八卦。
杯子里的酒没了,想着再去拿杯酒,猝不及防地转身,不小心撞进了陌生人的怀里,慕无双匆匆道歉:「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没事。」
男人的声音清冷醇厚,就像山间的一弯清泉。
慕无双倏地抬眸,撞上男人冷峻的眉眼。
高冷闷骚、禁慾系、霸道总裁式的男人!
慕无双看呆了,这不就是她的理想款吗?
顾苏意察觉眼前的小女人在看自己,眼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笑意,一本正经地朝她伸出手:「顾苏意。」
慕无双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伸手握了上去:「慕无双。」
要不是桑桑这会儿忙着给宾客敬酒,她一定要冲上去把这件事告诉她!
顾苏意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挑眉看她:「要喝酒?」
「要。」
慕无双接过他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好酒量。」
「过奖。」
第492章 桑小榆21
桑榆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结婚这么累的,她和顾苏木一直忙到了晚上,把宾客都送走后,才能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儿。
这会儿,两人都累瘫在沙发上,互相看着彼此,缓缓地笑了。
男人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
桑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笑:「还别说,真有点饿了。」
「那我点个外卖。」
「不用了吧,太晚了,煮点面随便吃就行了。」桑榆扫了他一眼,问,「你会的吧?」
男人轻笑:「今儿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就吃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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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累,没什么胃口。」
男人缓缓起身,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行,那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煮面。」
桑榆点点头应了一声。
吃饱之后,两人又躺着歇了一会儿,然后才各自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桑榆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不累也不困了。
她看向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俏皮地开口:「老公,咱们还有正事没干呢。」
男人忽然来了兴趣,眼神暧昧:「正事?」
「对啊,走,回房。」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往房间走。
男人挑眉:「不是说很累?」
「这种事情,再累也得做啊。」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要哭着喊着说累。」
桑榆古怪地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喊过累?」
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语气暧昧:「在床、上的时候。」
女人脸色羞红,没好气地骂道:「去你的!你想到哪儿去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是让你跟我一起数份子钱。」
「哦。」
过了一会儿……
顾苏木将份子钱丢到一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桑榆一边数钱,一边用余光瞥他:「你这是做什么?接着数啊。」
「这么多,要数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数完,什么时候睡觉。」
「没劲儿,累了一天了,没力气数。」男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彻底摆烂。
桑榆弯腰去拉他:「你快起来,还想不想睡觉了?」
「不想睡觉,只想睡你。」说罢,一把将女人扯进怀里。
桑榆惊唿一声,羞赧地瞪了他一眼。
……
婚后,顾苏木把手头上的工作跟大哥顾苏意交接好,然后带着新婚妻子度蜜月去了。
两个人你侬我侬、腻腻歪歪了一个月,桑榆很快就怀孕了。
查出来的那一天,可把顾苏木高兴坏了,他要当爸爸了!
捏着那份检查报告,马不停蹄地带着自家小女人回家,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自从怀孕后,桑榆越来越嗜睡,胃口也很挑,家里阿姨做的饭都吃不习惯了,非得吃桑爸爸做的饭。
可桑爸白天要忙着上班,偶尔做个一两顿还好,天天做有些顾及不过来。
顾苏木二话不说,趁着老丈人休息,带着桑榆住进了桑家,跟着桑爸爸学做饭。
桑子攸现在是个大学老师,每逢周末回家,会给她买爱吃的东西。
顾妈妈各种各样的补品往家里送,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十个月后,孩子哌哌坠地,是个男孩。
顾爸爸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顾云峥。
小云峥是家里的团宠,有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外公外婆,舅舅宠着,帮忙带着,桑榆也能落个清闲。
桑榆快生的时候,好闺蜜慕无双和顾家大哥顾苏意好上了,两人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在桑榆生完小云峥三个月后,那两人直接领了证。
慕无双嫌麻烦,就拍了个婚纱照,请了双方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然后就买了当天的机票到洱海度蜜月。
这一天,小云峥被家里的月嫂哄着睡着了。顾苏木请人做了顿下午茶,夫妻二人在顾家老宅的花园里吃下午茶。
自从桑榆怀孕后,夫妻二人少有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现在忽然重温一下,还挺惬意。
桑榆刚吃了两口,慕无双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小妞,在干嘛呢?」
桑榆将摄像头调到后置,笑着说。
「吃下午茶呢,我老公给我准备的下午茶。」
「啧啧啧,我原本想着去喝杯咖啡的。结果这咖啡没喝着,狗粮倒是吃了一嘴。」
桑榆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温婉地笑了笑:「玩得怎么样?」
「两个字,畅快!四个字,特别畅快!」慕无双侃侃而谈地说着,语气有些遗憾,「你不知道,这里的风景可绝了,要是你在就好了,我俩可以一起拍照。」
「放心吧,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玩够呢,暂时不回来,我们打算今晚出发去山城,尝尝当地的火锅。」慕无双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还有啊,据说那里的帅哥很多,一眼望去全是帅哥,这简直是咱们的福音啊!」
桑榆好笑地开口:「有你老公还不够,还想着别的男人?」
「这不一样,谁会拒绝源源不断的帅哥呢?你会拒绝吗?」
桑榆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察觉身旁有一道危险的目光,忙笑着说:「当然,我心里只有我老公,我老公一个顶十个八个。」
慕无双看穿一切的表情,压低声音道:「哦,懂了,醋王在旁边呢。」
「咱们彼此彼此,要是被苏意哥听到了,有你受的。」
「没事,他不会知道的。」
旁边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不会知道什么?」
慕无双吓了一跳,连忙掩饰:「没什么,呵呵,妞,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和我老公出去喝咖啡了。」
桑榆隔着屏幕听见她叫了声老公,然后那丫头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桑榆放下手机,扭头,就见自家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一字一顿:「源源不断的帅哥?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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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哭笑不得:「没,那是慕无双,又不是我,我现在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呢。」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傲娇地扭头,意味深长地开口:「这还差不多,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一定要好好审审你。」
桑榆身子一哆嗦,双腿一软,她知道,此审非彼审。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桑榆依偎在男人怀里,偏头看他,眼眸中流光溢彩:「老公,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
男人同样看着她,嘴角勾出一抹温润、宠溺的笑:「 我一直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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