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装乖啦》 第1页 《他在装乖啦》作者:红桃九【完结+番外】 文案: 受视角: 宿星野偷偷喜欢白宴丞好久了。 某一天,他恰巧听到别人谈论白宴丞的性取向,其中包括对方喜欢的类型。 「白博士多斯文的一个人啊,肯定喜欢又乖又软的男孩子。」 又乖又软.... 宿星野照了照镜子,瞬间失恋。 他天生一张招蜂引蝶的脸,不仅不乖,反而又浪又野,武力值爆表脾气还不好,完全不是白宴丞喜欢的类型。 若想追到心仪的男神,只能装乖了。 —— 攻视角: 外面的人都传白宴丞喜欢乖的男孩子,事实相反,他喜欢撒泼又黏人最好还带点脾气的小作精,可惜靠近他的男孩一个比一个乖,没意思极了。 受恩师所託,白宴丞不得不照顾一个叫宿星野的小师弟。 小师弟长的非常有野性,可偏偏说话轻还是那种轻声细语的调调,标准的三好学生。 白宴丞有些失望,暗暗决定还是当弟弟吧。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小师弟被几个混混围在中间,就在他要出面英雄救美的时候,接下来的发展却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平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师弟,居然撸起袖子三两招轻而易举的制服小混混,还耀武扬威地对手下败将口吐芬芳,暴躁的一批。 见此情景,白宴丞退后几步将自己藏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嗯,有点可爱了。 —— 努力装乖的爆娇受vs配合演出的攻 cp:白宴丞(攻)x 宿星野(受) ps: 1年上受追攻,互宠。 2主角搞科研,本性天才,脑迴路清奇。 4小攻很温柔,他喜欢的样子小受都有,想不在一起都难。 5极端攻控/受控,作者谁也不控。 6追文别忘看第一章作话,私设很多,无逻辑。 微博@渣渣红桃九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宴丞,宿星野 ┃ 配角: ┃ 其它:预收主攻文《结婚以后》 一句话简介:野猫变家猫 立意:做一个好人 第1章 一天最美的时刻,正是夕阳熏细草,江色映疏帘的画面。 s市航天试验技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结束一天的工作,可以踏着晚霞下班了。 白晏丞是第一个走出研究所大门的人,一八六的身高,长相清俊有气质,在满是秃头中年和佝偻背教授的单位里无疑是最亮眼的颜值担当,也是只在业内名声大噪的风云人物。 他有一个特点,除了上级的死命令以外,他是从来不加班。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是白博士的回家格言。 「嘀——」 一声突兀的车喇叭引起了白博士的注意力。他迈开步子,朝着停在街边的一辆车缓步走去。 开着路虎来接人的是他的小学同学、发小、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人帅嘴还欠的花有渝。 花老闆有一张游戏人间的俊脸,但人不坏,还很够义气,是一个非常珍惜友谊的人。他坐在驾驶位,一只胳膊搭在窗沿,手中夹着燃火细长的香菸,另一只手摸着方向盘,微微歪着头,目光带笑地看着白晏丞。 「晏丞,上车。」 白晏丞依言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轻声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自己去取吗?」 花有渝灭掉烟,快速启动车子,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我顺路,就等你十分钟呗,反正离花匣子很近,省得你自己走过去。」 花匣子是花有渝和别人合资的酒吧,位置离白晏丞的单位和住处很近,下班之前两人约好了,白晏丞要去取东西,上次去酒吧不小心落下一件外套,花老闆没说给他送回来,他只能自己去取。 「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去坐坐,你好久不现身,兄弟们都想死你了,每次你去酒吧生意都能火起来,你简直是哥们儿的招财猫。」花有渝就是这样,说话总是不着调,却意外的不讨人厌,反而会派上用场,比如冷场时用来活跃气氛。 「最近所里忙。」白晏丞说完低头摆弄着手机,嘴角跃上愉悦的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安静不到两分钟,就在花老闆张开嘴巴想大谈特谈时,扔在挡风玻璃前面的手机「嗡嗡嗡」响起来。 他按了接听键,戴上耳机,笑着道:「哪位......哦!小舟啊.....呦,你那个高冷又傲娇的老大终于肯出山了.....行啊,你和你的几个小哥们一起来,没问题!」 说完就挂了。 花有渝摘了耳机,没等白晏丞问,主动解释道:「玩音乐的几个小弟弟,玩的不错,想借个地方开心一下,搞不好以后能成为常客。」 白晏丞关闭手机,抬起脸,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他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落在花有渝眼里,就以为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航天研究所和花有渝的酒吧都在北四环,这边校区和写字楼特别多,这个时间段稍微有点堵车,原本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堵了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 白晏丞下了车就说:「还不如我自己走过来。」 他不喜欢坐车,也不喜欢开车,除了车技不好还因为他更喜欢脚踏车。 第2页 花有渝笑道:「你就当空出一点时间陪哥们儿聊天了。」 两人并肩走进花匣子,晚上七点的酒吧还没有开业,工作人员不见人影,大厅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在打扫卫生。 花老闆出现之后,立马有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侍者从吧檯里窜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朝他们快步走来。 「渝哥,白博士的外套,干洗过了。」侍者小哥把袋子递给花有渝,一脸殷切的模样。 白晏丞伸手接了过来,笑着点头:「谢谢。」 「您客气。」 侍者的语气愉悦,明显对白晏丞很熟悉。 老闆的好朋友,从事科研工作,单位涉密具体情况不详,也没人打听。反正是酒吧的常客,偶尔还会充当酒吧的调酒师。 白晏丞这人很怪,喜欢调酒,却滴酒不沾。他对任何人都很友好,是大家眼中平易近人的高人。 酒吧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在面对他的时候都能做到轻松自如,毫无心理压力。 时间一晃过去三个小时,白晏丞和花有渝坐在一起聊了许多话题,从包间里出来已经九点钟,花匣子正式营业。 客人成双成对地来了不少,没一会儿大厅的卡台就爆满了。酒吧灯光变幻,暗蓝色的灯光衬得墙壁上用来装饰的鲜花更加神秘美艷,随着客人增多,灯光越来越暗,几乎看不清人脸,这确实是花老闆的风格。 白晏丞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靠在最左侧无人关注的沙发区,他整个身子都陷入了黑暗,从他的视角出发,可以观察到大厅每一个角落的动态。 花说渝坐在他身旁,叫来饮品和小吃,自己开了一瓶洋酒倒半杯,给他倒了一杯气泡水,开口道:「晏丞,今天不露一手吗?」 「不了,」白晏丞扫一眼吧檯正在展现技术的调酒师,「我一会儿就走。」 「别呀,急着回去干嘛。」花有渝为了让他留下,又招手叫来侍者点果盘。 他转头看着好友模煳的轮廓,声音淡淡:「早点回去睡觉,明天早起上班,领导视察。」 花有渝「哦」了一声:「那行吧,还想着让你放松一下呢。」 白晏丞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无框眼镜,笑起来:「我现在就很放松。」 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确实放松,只要一到这种环境,他就自然而然变得开心。 酒吧的工作人员背后都说他怪,对此他不以为然,他的好友花有渝也从不为他辩解。因为在朋友心里,他从小到大确实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他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平平无奇的打工人,但是他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高智商,三年级开始跳级,十六岁保送,二十岁获奖,可谓是一帆风顺。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学识渊博的青年才俊,到了夜晚,他不似人们刻板印象中的科研人员点灯耗油地窝在实验室里,反而拒绝加班,经常来这种地方放松找乐子。更奇怪的是,他从不喝酒,也不跳舞,他喜欢看别人喝酒跳舞甚至耍酒疯,并且乐在其中。 花有渝曾经问他:「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他当时就像方才一样推了推眼镜,发出悦耳的轻笑声:「应该是众人皆醒,唯我煳涂。」 花有渝至今也没明白什么意思,这人可是他们十八线城市走出来的代表人物,亲朋好友眼中的骄傲和天才,怎么可能煳涂? 不过花老闆懒得去理解,只知道和白晏丞做好朋友是一件让人既骄傲又安心的美事。 大厅的灯光闪烁变幻,变成了冷色调,一时间陷入安静,舒缓的音乐前奏响起。 多数时候,花匣子并不是一个热闹狂欢的酒吧,而是一个让人在暗处听音乐欣赏「假花」的惬意场所。 花有渝还贴在白晏丞耳边说话,但此时白晏丞的注意力已经被大厅的舞台吸引。 「自己的事儿有没有着落呢,我看姓肖的真不错,要不就跟他试试吧。」花有渝像小麻雀一样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话题变得越来越离谱了。 他不理人,眼神悠长,目光注视着台上正在敲打乐器的两个年轻人,仿佛沉浸在了什么回忆里。 花有渝继续喋喋不休:「咱们都快奔三的人了,也该为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你天天闷在实验室里接触不到人,圈子扩展不开,好不容易认识了肖总,你可别错过良缘,肖总真不错,有颜有钱,为了你还给研究所捐了一大笔钱,诚意满满,我都感动了.....」 说了一大堆,白晏丞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 「嘿!晏丞,跟你说话呢。」花有渝用酒杯敲响大理石台面的茶几。 白晏丞敷衍点头,语气中带有一丝悠然的笑意:「嗯,考虑考虑。」 「这是你说的!」花有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得像个採花贼,「下周找一天时间,我替你约肖总吃饭。」 白晏丞薄唇微启,刚要开口说话,恰在此时,大厅响起一段贝斯solo的音乐声瞬间捏住了他脑海里那根活跃的神经。 他果断抛弃苦口婆心的花有渝,集中注意力朝台上看去。 舞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高挑的青年,修长的身影站在架子鼓和电子琴前面,单肩背着名为贝斯的流行乐器,乐器横在胸前,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拨弄着琴弦,发出阵阵直击心灵的美妙旋律。 第3页 这段单人solo吸引了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刚刚还在极力劝说白晏丞处对象的花有渝。 「这小子真酷!」花有渝对这方面向来感兴趣,忍不住拍手称赞,「小老弟这贝斯玩的可以啊。」 白晏丞执起水杯抿了一口,视线不曾移开过,开始打量起那个玩贝斯的青年。 虽然穿着一身宽松的潮流装,但不影响别人判断出青年长腿细腰的黄金比例。青年比身后那俩打鼓和电子琴的年轻人都要高,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脸上被一款黑色墨镜遮盖住,使人看不清容颜,只露出浅色的嘴唇和尖下巴。 其实最抓人眼球的不是青年的装扮,而是他的头髮,帽子低下的长髮,灰白加浅蓝的颜色编成麻花小辫贴在白皙的脖颈,随着他弹贝斯的动作,后背的伸缩带使蓝色小辫偶尔翘起来一点又落下。 青年微微弓着腰,姿势潇洒随意,唇角勾着带点野性的笑容,很自信地玩把着手中的乐器。 他太耀眼了,至少在这间酒吧。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对待新鲜事物的观赏和喜爱的表情,全部举起手机拍照录视频,就连见多识广的花老闆也情不自禁地连连称赞。 「晏丞,这小子真牛,xxx乐队的贝斯手都没有他玩的六,果然没找错人。」 白晏丞收回流连在台上的目光,轻轻地笑起来,拿过身旁的袋子瞅一眼里面叠得整齐的外套,说句:「好听。」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亢奋。 接下来还有更好听的。 原本白晏丞是想提早离开,屁股都抬起来了,很快他被台上传来的性感的嗓音吸引,不得已,他又坐下了。 那个扎着蓝色小辫耍酷的青年往前迈一步,站在话筒架前面,淡色的薄唇开开合合,手中的乐器换成吉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唱着小众英文歌。 青年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他的人一样,沙哑中带着性感的狂野,听了之后可以让人耳朵怀孕。 台下已经有很多客人按耐不住,许多俊男靓女纷纷撂下酒杯凑近台前,举着手机像追星族一般为青年拍照喝彩,然而青年是一个十足的小拽爷,一点回应没有,下巴一抬简直是目中无人。 连唱两首歌曲,结束后,小拽爷扫视全场,视线最终停在白晏丞的沙发区。 白晏丞猜想,对方绝对看不到自己。 事实确实如此,因为灯光太暗,青年又戴着酷酷的墨镜,只是停留了两秒便收回目光,然后昂着头,习惯性地抓了一把脖颈后的小辫,不屑一顾地离开了舞台。 白晏丞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拿好装衣服的袋子,准备离开。 花有渝说:「怎么样,还行吧。」 指的是酒吧的氛围和刚才乐队的表演。 白晏丞笑了笑:「我先走了。」 花有渝朝门口的安保做个手势:「我让人送你。」 「不用,我走着回去。」白晏丞笑着婉拒,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花有渝勾唇耸耸肩膀,回过头碰上来找人的酒吧经理。 经理指了指后面:「渝哥,那几个小孩找你。」 花有渝意料之中的点头,抬脚朝酒吧后门走去。 花匣子后门是一条胡同,有两个小年轻背着乐器靠在墙壁抽菸,正是刚才在舞台上表演打鼓和电子琴的两个青年。 这两个人的装扮也挺酷的,但是气质不如那个玩贝斯的,明显差了一大截。 花有渝两步走到他们跟前,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伸手递给他们:「拿去吧。」 其中背着吉他的青年眨眨眼,一脸呆相,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传闻似的。 花有渝笑着道:「怎么,想转帐,也行。」 背吉他的青年扫一眼旁边还在抽菸的同伴,轻轻地摇头:「野子哥说了,我们不要钱。」 「那你们要什么?」花有渝挑眉,用钱拍打着手掌。 吉他青年转过头,下巴微挑,指着站在胡同口正在打电话的身影,说:「野子哥是老大,你问他吧。」 花有渝忍不住嗤笑,肩膀颤动了一下。心想这几个小屁孩,还老大老二的,毛都没长齐。 他看向那个不远处打电话的青年,侧身面对他,帽檐把青年的脸遮住大半,借着微弱的路灯勉强能看清楚轮廓,就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贝斯手。花有渝很快又把视线挪回背吉他和正在抽菸的两个人身上。 根据这几个人的行头,外貌和长相,不难猜测还是在校学生。这几个小老弟每次来都武装成恐怖分子一样,生怕被人认出来,明显是偷摸搞乐队不想让父母发现,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借个地方发泄表演的欲望,又不要钱,估计家里也不差钱,身上背着价值五十几万的吉布森电吉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花有渝突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点钱有点寒酸,干脆把钱收起来,迈开步子朝胡同口走去。 打电话的青年察觉到有人靠近,心中不耐蹙起眉头,特意把身体转向另一面,继续讲电话:「老头,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算数。」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中带着点无奈的气愤:「小混蛋,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几年了,」青年松开眉头,坚定回答,「您可别忘了,事关重大。」 正说着呢,青年无意中瞥到一抹身影,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男人站在路边,正在扫码共享单车。 第4页 原地呆滞几秒,他不自觉往前走两步,眯起眼眸仔细盯着瞧,愈发觉得那抹身影很眼熟,奈何他有二百多度的近视,又没戴眼镜,加上周围灯光较暗,他实在看不清楚。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心底升起一股微妙的预感。他迅速挂了电话,脑子一热,正想走近一看究竟,左边的肩膀勐然一沉,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瞳孔中映入花老闆的俊脸。 花有渝近距离观察他没戴墨镜的容颜,心里感嘆青年的这双大眼睛为何这般多情勾魂,眸光明亮宛如夏夜的流火,蕴含着孤注一掷的火焰,真是漂亮极了。 不是第一次见,花有渝仍然能被男孩的样貌所惊艷。 花老闆一时不备被美色迷失了心神,笑眯眯地问:「老弟,看什么呢?」 青年朝街边看去,刚刚扫码的那个男人已经骑着共享单车走远了,身影越来越模煳,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不太确定地说:「好像看到.......我男神了。」 只听花有渝嘲笑道:「眼花了吧,那明明是我的好哥们儿。」 花有渝以为小拽爷的男神应该是音乐界的大神人物,毕竟爱好在那摆着呢。虽然白晏丞确实高挑出众,但那傢伙和音乐明星绝不挂钩。 青年垂下眼帘,夜风微微吹起帽沿边上露出来的几绺浅蓝色的碎发,他有些失落地说:「确实,他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坑,绝对不坑。 大白和星星开门营业啦!欢迎各位老闆光临,感谢支持,鞠躬! 有足够的存稿放心入坑,v前按照榜单要求字数更新,v后日更最少六千。 食用指南: 1攻受都是戏精,这本书里的人物没一个正常人,阅读前请做好心理准备,统一标准是都不坏无反派。 2主攻双视角,受追攻,追到手互宠。 3攻天才人设,脑迴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一点也不完美(划重点),喜欢看完美的白马王子这里没有,略微腹黑有点虚伪的黑马王子倒是有一个,他有自己的性癖和爱好,做人没啥同情心,但是不会主动去害任何人。 4小受脾气不好,只在攻面前乖,这个受更不完美(划重点),偶尔口吐芬芳,喜欢音乐超爱乐队,喜欢染头髮颜色越亮心情越好。 受是攻的小迷弟,超级喜欢攻,他黏人还爱作,偶尔茶。小攻温柔又腹黑,就喜欢小受这样的作精,越作就越想弄哭他。 5现代架空,同性可婚背景;全民搅基,雷者慎入。本文没有逻辑可言,无脑文,所有设定都是作者瞎掰,千万别当真,看文图个乐呵,请勿较真。 6作者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拒绝任何意义上的写作指导,弃文不必告知。 7极端攻控/极端受控,作者谁也不控。 —— 接档主攻文《结婚以后》求个预收: [文案] 叶颂明结婚三年,对象是继承人。 家族联姻,恰巧又都是单身,双方顺利举行婚礼。 结婚以后,叶颂明与周予琛始终保持相敬如宾的夫夫关系,他们会定时看望双方父母,在长辈面前很默契地演绎恩爱夫夫,回到家却因为谁先进家门而互相谦让。 工作中互不干涉,生活中互相尊重,平淡得有些过头了。 说到底,还是同床异梦。 这种日子似乎走到了尽头,两人都有意结束这种乏味无趣且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生活。 就在叶颂明思索该如何委婉地提出离婚时,不成想被对方抢先一步。 某天早上,西装革履的周予琛站在他面前,俊美的面容不见丝毫人情味,冷冷道:「叶颂明,我们离婚吧。」 叶颂明不想耽误人家,立刻点头答应。 第一次去民政局,私家车半路抛锚。 第二次去民政局,资料不全被劝退。 第三次去民政局,吃坏肚子进医院。 第四次.... 第五次.... 经过一系列坎坷,叶颂明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有些过分巧合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平时冷峻面瘫以稳重自持的周予琛,竟然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两手扶在叶颂明的肩膀,放下身段地恳求:「叶颂明,可不可以不离婚...」 叶颂明笑得温柔:「予琛,是你提出离婚的。」 醉酒的周予琛力气极大,羞愤地推开他,气唿唿道:「离就离!」 第二天,叶颂明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人。 周予琛如约来了,却没有拿出该准备好的资料,而是甩给他一张孕检证明,冷声宣布:「我怀孕了。」 叶颂明:??? 结婚的时候,没说有这本事啊! 他变幻无常的老婆,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慢慢挖掘了。 —— cp:叶颂明(攻)vs 周予琛(受) 长着一张温柔脸的薄情攻vs看似冷血实则容易动情的少爷受 第2章 一觉睡到天亮。 白晏丞按时起床吃早餐,早上八点钟,穿着一身休闲装现身s市航天试验技术研究所。 他来的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单位的同事也都提早来了,各部门骨干换好统一蓝色制服,准备好手头的资料和近期的成果,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准备迎接今日来视察的领导。 第5页 「今天有大领导来视察工作,大家都表现好点,上个月申请的资金说不定能早点批下来。」 一道响亮的男中音在空旷的大厅响起,而且废话不多,直奔主题。 站在大厅正中央讲话的中年男是白晏丞的直属上司,某重要部门的总工程师,也是业内非常有名望的佼佼者。 总工程师才五十岁出头,看上去却鬓角发白略显苍老,脸上有好几块显眼的老年斑,不过气势磅礴,为了研究所的实验资金能早点到帐,他举起一只手攥成拳头,干劲满满地发言,铿锵有力的声音差点穿透了博士们的耳膜。 「同志们!要想端好手中的铁饭碗,咱们就要勒紧裤腰带加油干!你们都是行业的精英,不能像蹴鞠一样只拿钱不办事,咱们得做出成绩来对得起你们胸前的大红花,总之三句话!为了更好的明天!为了祖国更加强大!资金一定要拿到手!」 总工程师慷慨激昂地嘱咐大家,激动到头髮纷飞,嘴角干裂,一如既往地发挥他那七十演讲的风格,并以此逗乐大家。 「好了,你们不要笑了,总之记住,表现的好就有肉吃,资金不到位,全部啃窝窝头。」 也不能怪工程师爱钱如命,科研项目的资金一向难落实,但是凭良心讲话,在众多实验项目中,航天研究所的实验申请资金还算比较顺利,备受国家重视,科研人员的待遇也相对优厚,除了丰厚的安家费,还有机会组织一批人才前往海外学习交流科技知识。 只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白晏丞上司的欲望更加强烈,演讲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狠劲,眸光迸发出的狠戾,好像今日来视察的不是领导,而是浑身挂满金银细软的暴发户,说什么也要好好地宰他们一顿。 「晏丞,你等等。」 散会后,总工程师叫住了白晏丞。 白晏丞和上司走进一间不算宽阔但阳光通透的接待室。 门一关上,总工程师就开始用梳子摆弄头顶所剩无几的几绺头髮,他眸光中闪烁着常有的精光,一边用掉齿的木梳子梳头,一边乐呵呵地说:「晏丞啊,康佳集团的资金已经落实了,咱们是不是得派个代表去登门道谢?」 白晏丞为上司倒了一杯温水,顺便在杯里放几粒胖大海,笑着说:「这件事得您出面,我不够资格。」 「哎呀!」总工程师夸张地叫一声,也跟着笑起来,把梳子揣进衣兜,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黝黑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人瞧,「人家指名道姓想见你,我们的白博士可是门面担当,什么叫做不够资格?放屁!谁敢说不够资格,我先宰了他!你告诉他!天上有颗星星就是以咱们白博士的名字命名的。」 白晏丞笑着摇摇头,拿这个爱讲笑话时不时口吐芬芳的上司没什么办法。 总工程师论资歷和级别在研究所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他没什么官架子,大家都不怕他,碰上跟钱有关的事,活像一个「奸商」。就是这么一个不像研究所领导的领导,白晏丞尤其喜欢他,觉得他是研究所里很特别的存在。 没办法,白博士就喜欢和与众不同的人交朋友,在这种狭小的圈子里,真的很难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部门小研究员宋菲菲,也是研究所为数不多的女同事之一,她推开门把头探进来,环顾一圈,冲着白晏丞甜甜一笑,然后对总工程师说:「老夏,人来了!」 总工程师老夏双眸放亮,迅速放下手中的水杯,两手招唿着:「走走走,迎接领导。」 老夏带领十几名精英人士接待前来视察工作的领导,除了几位较为面生的大领导,还有一位同事们非常熟悉的大众偶像,也是白晏丞在校恩师,航天研究院的老教授。 这次视察低调,杜绝外来记者,只有一位小同事举着摄像机做记录。 众人换好衣服,进入一间模拟站。又到了老夏展现成果的最佳时刻,他挺直嵴背滔滔不绝的演讲,为新来的领导介绍即将建成的三室两厅太空豪宅。 「如果说神舟飞船是一辆轿车,那咱们的星月二号就是银河系别墅....」老夏说到兴奋点上,又开始夸大其词,「咱们的太空人,可以在里面跑马拉松,踢足球....」 「哈哈哈!好好.....辛苦了。」几位领导给面子的拍拍手,笑着点头称赞。 老夏的讲话方式风趣幽默,很会带动气氛,视察工作的氛围变得越发轻松自如,并没有那么沉重的仪式感。 几位老领导排队握住老夏的手,紧紧地握着,目光中满是感激和祝福,每个人都说了几句激励和安慰的话。 老夏是性情中人,感动得一塌煳涂,一时间忘记了资金的事。 视察工作进行了三个小时之久,一行人从a1逛到a3,在老夏的带领下见证了无数科学成果。时间很快来到中午,研究所自然准备了午餐招待各位领导。 在进入餐厅之前,一同前来视察的老教授终于逮住机会和白晏丞单独相处。 老教授已经年近八十,双鬓如霜,嵴背佝偻,身形矮小瘦弱,但精神气十足,走起路来腿脚利索,一点也不逊色年轻人。他的教龄五十年有余,曾经就是他发现白晏丞才智过人,并且在白晏丞本科毕业后立马把人招到自己所在的研究院。 第6页 他将学生带到餐厅门口的另一侧,躲开人群,亲切地握住了白晏丞的一只手:「晏丞,很久没见啦。」 上星期还陪您下棋喝茶,不算太久。 白晏丞的内心独白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观察恩师的眉眼,面上笑得温柔:「严教授,您都退休了,怎么还这么拼,最近身体还好吗?」 「不错,每天二两酒。」严教授像个老顽童,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白晏丞反握住恩师满是褶皱的手,眼底溢出担忧:「师母允许您喝酒吗?」 「哼!」严教授佝偻的嵴背稍微挺直,一副当家做主的派头,「她能管的了我,她也得听我的。」 白晏丞微微笑起来,并不拆穿老头是在吹牛。 严教授也勾起唇角,眼底流露出精明的笑意:「晏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严教授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直说,」白晏丞毕恭毕敬道,「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脱。」 严教授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感激地攥紧他的手,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我有一个甥孙男,在s市上学还没毕业,算是你的小师弟,他父母在a市,这孩子要强,暑假想自己找份工作赚点零用钱,你也知道s市的房源比较难找,他暂时没地方住,我记得你是一个人,方不方便收留他几天。」 白晏丞的住所离单位特别近,步行十分钟。六年前他的研究成果获得认可,堪称是创造奇蹟,年纪轻轻便端稳了铁饭碗,荣获一百万奖金,顺利落户s市,并且得到单位分的房子。 奖金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自留二十万存款准备给父母养老,剩余全部捐给研究所,毕竟他的上司是「见钱眼开」的老夏,刚好他又是一个对钱没兴趣的怪人。 房子位于北四环中路,老式居民楼,两室一厅,绝对算不上豪华,但也不差,小区环境干净整洁,左邻右舍都是同事。 能在s市校区拥有一套房,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面对老教授的请求,白晏丞作为一个拥有良知的人,怎么可能忍心拒绝。 他不经思索地回道:「没问题,我确实一个人,严教授,您让小师弟联繫我就好,我来安排。」 严教授像是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般松口气,一直没有松开白晏丞的手勐然加重力道,表示满意地用力摇晃两下:「晏丞,谢谢你,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让那小混.....小朋友尽快联繫你。」 「您千万别跟我客气。」白晏丞轻轻地抱住恩师的肩膀。 这是真心话,白晏丞对老教授从始至终抱有感恩之心,当年没有老教授的提拔和鼎力推荐,他就不会顺利拿到奖学金进入航天研究院,以他的家庭条件可能会晚两年。 这天晚上回到家,白晏丞把老教授的嘱託当正事办,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原本的书房被他改为次卧,书桌挪到主卧,次卧添加了一张单人床,铺上新被褥,还准备了洗漱用品。 忙碌完一切,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 白晏丞躺在熟悉的大床上,狭长的眼眸半阖,望着天花板映出的模煳的光影,莫名有点兴奋,独居多年,他的心理没有产生抗拒,反而开始期待有新人物闯入他的生活。 就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无趣。 他期待了两天,竟然落空了。严教授的甥孙男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第一时间联繫他,而是两天没有消息,害得他紧赶慢赶的第一天晚上就把所有活都做完了。 这事儿不知不觉过去一周,白晏丞每天照常上班,到点下班,偶尔去朋友的酒吧坐坐,就在他快要把严教授的嘱託忘脑后的时候,那个甥孙男终于捨得联繫他了。 甥孙男加了他的微信,认证消息是一句:严教授是我姨夫爷。 白晏丞刚下班没多久,煮了一碗面条,独自坐在餐厅里,一边吃面一边摆弄手机。 通过好友以后,他顺手点开对方的朋友圈,想藉此了解对方是学什么专业的小师弟,没想到小师弟的朋友圈比脸还干净,设置仅三天可见,他啥也没看到,对方的头像也很简单,就一个卡通人物。 白晏丞率先发送一条消息:[你好。] 然后低头喝面汤,耳朵竖起来,时刻接收对方的回信。 等了好几分钟,甥孙男的备註一直与正在输入中反覆切换,看样子挺纠结该怎么打招唿。 好半晌,终于成功发送一条:[请问您是白博士吗?] 白晏丞打字回覆:[我是,你好小师弟。] [您好白博士,我是严教授的姨夫爷。] 这条消息刚落入白晏丞的眼里,立马被对方撤回了。 很快,对方又重新编辑一条发过来:[严教授是我的姨夫爷。] 白晏丞心理暗笑,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恶趣味地把对方的备註改为『严教授的姨夫爷』。 他站起身收拾碗筷,手机放在餐檯上,面容带笑地跟即将成为室友的小师弟聊天。 小师弟小小年纪就特别官方,吭哧瘪肚了半天,又发来一条非常老派的信息:[冒昧打扰,真不好意思。] 如此拘谨无趣,一点也不像严教授那个老顽童。 白晏丞心口的位置陡然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他擦干沾水的双手,捞起手机也非常官方地回了一条消息:[小师弟你好,我住在北四环中路的恆源小区,房子不大,如果你不嫌弃,在没找到合适的房源之前可以搬过来住。] 第7页 小师弟秒回:[wc!肯定不嫌弃!!!] 可能是觉得三个感嘆号太生勐,小师弟竟然又撤回消息,重新编辑一条:[不嫌弃哒,谢谢白博士。] 白晏丞瞅着对话框,不由轻声笑起来。 这孩子什么毛病... 他打字回復道:[什么时候方便,提前一天联繫。] 小师弟:[好哒(乖巧)] 白晏丞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抬脚走出厨房,随手把手机扔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机落下又弹起来,他看都没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可能会有读者问,先在这里排下辈分。 姨夫爷就是奶奶的亲姐妹的丈夫,也就是姨奶和姨夫爷。 第3章 当天深夜,白晏丞就收到了小师弟的回信。不过他睡的早,十二点之前就躺下休息,信息是后半夜发送到他的手机,第二天早上起床他才看见。 白晏丞坐在床上,两条长腿暴露在空气中,下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上面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他打个哈欠,抓抓头髮,伸手去摸眼镜,戴上后开始读微信消息。 「白博士您好,这么晚打扰不知道你有没有休息.....呃啊...」白晏丞又打个哈欠,舒口气,懒洋洋地扶眼镜,继续念出声,「我这个周六就有时间搬家,感谢您的收留。」 工工整整的几行文字,标点符号不缺不错,一看就是精心编辑过的信息。 白晏丞翻看日历,今天周四,后天周六,时间刚刚好。 他抬腿下床,进洗手间之前顺理成章地回了一条:[没问题,周六我休息,你东西多吗?恆源是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我住三楼,需不需要帮忙。]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白晏丞本想扔下手机去上厕所,没想到小师弟几乎是秒回,手机在他掌心振动了两下。 他点开察看对方发来的两行字:[白博士早上好!我的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我自己就可以,不麻烦您。] 白晏丞客套地回了一条:[不用跟我客气。] 小师弟回道:[真的只有一个行李箱。] 白晏丞笑起来,把手机放在掌心随意地颠两下,然后回了一个「好」字。 * 早晨的空气特别好,清新淡雅,一路上鸟语花香。白博士骑着脚踏车悠哉悠哉地来上班,进入研究所后清爽的空气立马变了味儿,一股子那个味道,不算难闻,但绝对称不上好闻。 白晏丞进入研究所工作已有五年之久,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味道,分分钟就能适应,他一来就收敛身上那股闲散的气息,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麻利地换好衣服,步入属于自己的实验区域。 他手头有一堆资料需要整理,整个上午就没挪步,一直坐在办公椅,低着头,手中持有一支笔左划一道右划一道,时而皱眉,时而勾唇。 白博士在工作时很认真,以至于实验基地进了人他都没察觉。 宋菲菲在五分钟前就刷卡进来了,低声叫了好几声白博士也没得到回应,只能站在办公桌前一直等着。 「咳咳...」宋菲菲攥紧拳头放在唇边咳嗽,试图引起博士的注意力,同时用略显八卦的眼神打量着认真工作的男人。 「什么事。」白晏丞头也不抬地问。 他毫无预兆地发言,语气温和平淡,整理资料的手一直没停,好像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宋菲菲很难不怀疑他是在故意罚站自己。 不过宋菲菲是他的小迷妹,就算站一个小时也毫无怨言。 小迷妹往前凑两步,贴近白晏丞的办公桌,微微弯腰,神秘一笑:「白博士,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白晏丞拿着笔在一张图纸上「刷刷」划两道,然后站起身,将手里的图纸放入碎纸机搅碎,他注视着从机器里流出来的纸屑,轻轻说句:「正常的日子。」 宋菲菲眨眨眼,俏皮的模样像个小狐狸:「如果是正常的日子,为什么会有人送你花呢。」 白晏丞身形一顿,歪着头,疑惑道:「什么花?」 「铛铛铛!」宋菲菲用自己的嗓音制造惊喜配乐,藏在背后的手突然挪到前面,手里赫然攥着一捧白玫瑰,「你也知道,咱们单位不让进人,送你花的人直接放在安保室了,正巧我路过就帮你取啦,我发誓,卡片上的内容一个字都没看。」 白晏丞盯着那束洁白的玫瑰花打量几秒,随即移开视线,取下眼镜,从盒里掏出一块方巾,擦拭着眼镜上的雾,轻飘飘地说:「菲菲,你帮我读出来。」 宋菲菲咬唇偷笑,八卦之魂燃起,面容是如此的迫不及待,语气却很难为情:「这样好吗?」 白晏丞戴上眼镜,笑道:「快点。」 宋菲菲急忙把卡片从鲜花中抽出来,一本正经地念出声:「亲爱的白博士,谢谢你愿意与我共度晚餐,周六晚上不见不散————肖筠。」 「肖筠,肖....」宋菲菲皱起眉头念念有词,眼珠滴熘熘地转着,「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她眼前一亮,突然提高嗓门,「啊!我想起来了,康佳集团的,资助咱们项目的那个帅哥,对不对?!」 白晏丞一边点头一边听着,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不以为意地扫一眼那束玫瑰花,放下手里的资料,绕过办公椅往外走。 宋菲菲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收:「白玫瑰,意思好明显。」 第8页 白晏丞脚步不停,说句:「喜欢你就留着。」 「啊,好香。」宋菲菲捧着玫瑰低头嗅了嗅,「可惜了,没戏,绝对没戏。」 关于白晏丞喜欢男人,这是公开的秘密。除了最开始感到诧异之外,现在人们已经接受良好,并且私下里都在猜测白博士喜欢什么类型,亲朋好友争前恐后地为他介绍男朋友。 「你说什么没戏?」走到门口,白晏丞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身,眼神悠长地看着身后的宋菲菲。 宋菲菲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敢大胆发言,肖总没戏,他明显是想追您,不过他那种霸总类型的你绝对不喜欢,白博士,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吧。」 白晏丞眼底升起一丝兴趣,笑着问:「你觉得我喜欢哪种类型呢?」 宋菲菲抬了抬鼻樑上宽宽的眼镜框,仔细打量起站在门口的男人。长相虽然称不上是绝世容颜,但他们的白博士气质极佳,饱读诗书,文质彬彬,待人温和,这样一个不食烟火的男人.... 「我觉得...」宋菲菲认真分析道,「应该是文静乖巧,像您一样优秀,学富五车,最起码是博士学歷......等等,我查一下肖总是什么学歷。」 小迷妹为了偶像的终身幸福,真的摸出手机查找有关肖筠的个人信息。 白晏丞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轻笑,转过身,拿出门禁卡贴近感应器,低声说句:「你不知道表象斯文的人,其实多数都是败类吗?」 「啊?」宋菲菲迷茫地抬头,大眼睛傻里傻气地快速眨动,惊疑不定地看着白晏丞。 「咔嚓」一声,实验室的门解锁。 白晏丞慢条斯理地收好门禁卡,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温声道:「天才和疯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宋菲菲收敛了眉眼间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后背微微发凉,这一刻突然觉得白博士的背影很陌生。 白晏丞回过头,镜片下的双眸沉静悠然,安抚的笑了笑:「电影里说的。」 说完他推门走出去,「咔哒」一声,实验室的门自动上锁。 宋菲菲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低头继续察看肖筠的资料,眼神中残留些许的迷惘,嘴里嘀咕着:「白博士真是跟老夏混久了,好好的一个白马王子被带歪,也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 白晏丞一边走一边摸着兜里的手机,脑中思索着,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和肖筠一起吃饭? 他最近和肖筠都没有联繫,也可以说他和肖筠这个人压根不熟悉,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a1大楼,找到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起来那天晚上在花匣子他和花有渝之间的谈话,对方好像和他提起过肖筠。 原来是这样。 他隐约猜到了实情,找到花有渝的联繫方式,直接打通电话。 「对啊。」花有渝一点不虚,嘴里嚼着口香糖,义正言辞地说,「确实有这么回事,你亲口答应了,所以我才帮你约肖总,怎么样,肖总又给你温暖了吧。」 白晏丞一手插兜,慵懒地靠着墙壁,用平淡的语调说:「我是说考虑考虑,没有亲口答应。」 「..........」花有渝摸摸鼻子,讪讪笑道,「行吧,你记性好,就当我帮你考虑了。」 白晏丞沉吟一瞬,轻声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花有渝双眸一亮,来了兴致:「我就跟肖总有话直说,晏丞为了感谢您对研究所的大力支持,想要邀请您吃饭。你是不知道,肖总高兴的说话舌头打结,我怀疑他会蹦起来庆祝,看在他这么痴情的份上,您就赏赏脸,别折了兄弟的面子让我难做,还是那句话,咱都快奔三的人了,也该考虑.....」 白晏丞没兴趣听那些老生常谈的对话,他讨厌千篇一律,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很快,他收到花有渝在微信上发来的竖中指表情包,还有长长一段语音,劝告他做人要留几分情面,为了研究所也要给肖筠一个面子。 他想到前几天老夏在他耳边嘱咐的话,肖筠为实验项目捐款五百万,这笔钱对科研来说不多也不算少,这是肖筠向他示好的见面礼,一份让人无法拒绝的见面礼。 肖筠... 他默念这个名字,从通讯录中找到男人的联繫方式,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串数字,片刻后,他还是收了手机,抬脚走回a1大楼。 白驹过隙,度过两天平淡如水的工作日,眨眼之间迎来了美好的休息日。 周六,早上九点钟。 白晏丞接到一通意料之中的电话。 严教授的甥孙男,在约定好搬家的周六,按时按点地联繫他,青年人独有的清脆带点稚气的嗓音顺着电话线传入他的耳朵里:「您好,白博士,您忙吗?我到了.....」 小傢伙说话的声音如若蚊蝇,低低糯糯,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打通他的电话。 其实在半个小时前,小师弟已经通过微信联繫他,可惜他在浴室间沖澡,错过了。 他随意套了一身白色的短袖短裤,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走到玄关处开门,门外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你在哪里。」他一边讲电话一边往阳台走,脸上带着思考和疑惑的神色,「小师弟,你上楼了吗?」 他推开阳台的拉门低头往下看,果然看到单元门口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正在拿手机和他通电话,肩上背着红色双肩包,身旁竖着一个黑色拉杆箱。 第9页 从白晏丞的视角出发,他看不见青年的脸,只能看见一个黑黑的脑袋,黑亮浓密的头髮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亮刺眼。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青年若是在等一会儿,非烤煳了不成。 白晏丞笑着道:「上来吧,302。」 「好的。」青年乖巧应声,顺手结束通话。 白晏丞将半个身子探出阳台,已经伸出一只手,正想出声打招唿,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制止了他想开口说话的欲望。 楼下的青年,严教授的甥孙男,他名义上的小师弟,挂断电话以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当场跳起来,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忽然原地起跳,往左边的空气踹一脚,往右边的空气打一拳,然后站立,像小松鼠一样弯着腰使劲跺脚,原地踏着小碎步,握紧双拳放在胸口晃动,无论身体承受多么剧烈的运动,嘴里却未曾发出任何声音。 做完这一系列古怪的动作,青年挺直腰杆,深深吸了一口气,拽住身旁的拉杆箱,好像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庄严又肃穆地迈开腿,朝着目标前进。 搞怪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口,白博士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镜,不厚道地笑出声,脑海中蹦出来一句话: 不太聪明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宿星野:不要笑,我只是激动而已。 第4章 「哒哒哒....」 楼道里有人拖着行李箱离自己越来越近。 白晏丞站在自家门口,两手扒住门框,探出脑袋往楼下看,脸上已经调整为迎接客人的专属表情。 不一会儿,一道高挑的身影闯入视野中。 刚刚在楼下表演打空气的青年上楼了,手里拉着黑色行李箱,上身穿了一件无图案的白色体桖,下/身是一条样式普通的黑色牛仔裤,全身唯一亮眼的除了那黑到反光的头髮,就只有肩上的红色双肩包。 如此朴素无华的装扮,竟然有点配不上刚刚打空气的武林绝学。 「小师弟,你好。」白晏丞顺理成章地率先打招唿。 如沐春风的男性嗓音让正在爬台阶的青年立马站定,手还哆嗦了一下,差点让拉杆箱从自己的腿边滚下楼去,简直就是小学生见教导主任的条件反射,着实有点夸张了。 男人的声音是比普通男性要好听,却不至于让人浑身颤慄,但是对于初次见面的青年来讲,有极厚的滤镜加成,这个声音似乎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韵律。 青年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眸,瞧见了脚踩凉拖、穿着短袖短裤、头髮还处于半干的白晏丞。 男人正用一双潋滟着水波的眸子注视自己,性感的薄唇呡成一道完美的弧度,洋溢着欢迎客人的友好笑容。 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青年在心里夸张地炫耀,竟然还产生几分莫名的自豪感。 在被人打量的同时,白晏丞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严教授的甥孙男。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就凭那双有灵气的大眼睛,白晏丞就觉得青年长的很有野性,不太像一个从令如流的乖乖学生,应该是一个桀骜不驯爱用刺扎人的小刺猬。 这个猜测让白晏丞的心跳顿一拍,眼底溢出不正常的亢奋。 奈何青年一身装扮普通保守,可以说毫无亮点,再加上鼻樑架着宽厚笨拙的黑色框近视镜给遮去了身上的一半光彩。 这是新室友给白晏丞的第一印象。 白晏丞不是一个颜狗,他对人的外表没有太多念想,他更喜欢探究一个人的灵魂,也可以说他目光长远,不管是交朋友还是找伴侣,他总是会想到十年以后会怎么样。 短暂的互视中,白晏丞收敛神色,加深了脸上平易近人的笑意,声音柔和地再次开口:「小师弟,快点进来。」 小师弟原地不动,微微仰着头,一双大眼睛黏在他身上,盯着他笔直修长没穿裤子的两条长腿出神。 白晏丞的两条长腿动了起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防盗门,三两步便来到青年身边,动作极其自然地将青年手里的行李箱握在自己手中。 一股子好闻的沐浴露味儿侵袭鼻腔,青年终于回神,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扶住宽大的眼镜,连连点头:「哦哦....谢..谢谢您。」 「客气。」白晏丞笑盈盈地回一句,声音柔和,犹如温暖的春风从人心头拂过。 青年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不行!这样太孬了,快想想之前背诵的开场白是什么来着,第一印象不能太糟。 然而他什么也想不起来,许多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好像嘴上安装了阀门,此时被人用锁头紧紧锁住。 白晏丞手中拎着行李箱走在他前面,凉拖踩在灰色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响,这声音牵动着他的心跳。 他偷偷摸了一下碰碰乱跳的小心脏。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他如愿以偿的见到白晏丞了,穿着居家服没架子的白晏丞,近距离欣赏了神仙容貌,对方还冲他微笑,邀请他进屋,还帮他拉行李箱... 他乖乖跟在男人身后,盯着那只拉着行李箱的手,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这双手怎么能生的这么好看,这么秀气,这是男人该有的手吗? 「还没有正式介绍。」 白晏丞将行李箱拖到次卧门口,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撞上青年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欣喜神色,他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10页 青年微怔,很快找回思绪,瞬间做出乖巧姿态,好声好气地回道:「白博士,您好,我叫宿星野,星星的星,野火的野,来自美丽的东方之星a市,家里五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我,我是独,今年二十岁,身高一八零,s市工业大学工程力学的大二学生,我是严教授的姨夫爷.....啊!不对,他是我的姨夫爷!」 白晏丞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微笑点头,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做介绍念户口本的,就差把身份证号码也念出来了。 这位叫宿星野的师弟真规矩,又乖又嫩,他刚才竟然觉得小朋友不服管,看来是他的错觉,果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其实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叫白晏丞,严教授是我的硕导。」他尽量放缓语调同对方聊天,想让拘谨的气氛稍稍松懈一些。 小师弟的神色却更紧张了,颧骨位置覆一层薄薄的红晕,两只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摩挲,轻声细语道:「嗯嗯....我知道,姨夫爷经常提起您,您是他的骄傲。」 「替我谢谢你的姨夫爷,」白晏丞半开玩笑半认真,发觉宿星野脸上的红晕加深,他不免嘆口气,猜测是被外面的毒太阳晒久了,「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呢,等了那么久。」 「没关系的,」宿星野连连摆手,「我知道白博士很忙。」 白晏丞低头打量自己一身的行头,无声地笑了笑,转身推开次卧的门,轻声说句:「我一点也不忙。」 「啊?」宿星野陷入懵懂状态,弧线精緻的嘴唇微微开合,又长又翘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扇了两下,看着怪可爱的。 「进来吧。」白晏丞将手里的行李箱立在卧室的墙角,对宿星野笑着说,「你住这间卧室,小是小了点,东西还算齐全,希望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谢谢白博士肯收留我。」宿星野露出一个羞涩又不失乖巧的笑容,刚才确实被太阳晒得火烧屁股,鬓角渗出一层薄汗,他用手抓了抓脖颈,怯怯地看着白晏丞。 他抓脖颈的动作不小心把藏在体桖里的长头髮带出来几绺,他有一头学生专属的黑色短髮,只是后枕部有一截养了好几年的长髮没捨得剪掉,被他藏在后面贴着背部懒洋洋地散着。 现下翘出来几绺,出现在男孩子的肩头上特别显眼,瞬间吸引了白晏丞的注意力,让他联想到前段时间在酒吧见过的玩贝斯的蓝小辫。 蓝小辫是白晏丞在心里给人起的外号,他这人坏毛病特别多,显山不漏水。 蓝小辫和宿星野都有长头髮,颜色和性格以及所做的事却完全相悖。 宿星野很快发现自己的长髮暴露,脑子一热,拽住一缕用力扯下来几根,紧张的情绪已然盖过疼痛,一心想解释清楚:「那个.....家里让留头髮,爸爸妈妈逼迫我,有说法...」 这番扯头髮的操作让白晏丞无法理解,真想问问他难道不疼吗? 别说白晏丞不理解,当事人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激动就扯头髮,反正在面对白晏丞的时候,他没办法做到与平常一样自如,这是生理反应,心理没办法控制。 为了防止他继续无缘无故扯头髮,白晏丞露出温柔的笑意,善解人意道:「我家乡也有类似的说法,亲戚家的小孩有几个留长髮,还编成了小辫子,很有个性。」 不管这话真心还是假意,都足以让宿星野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十分钟,白晏丞带领新室友在八十平米的房子里转了一圈,介绍房屋设计和共用区域。 宿星野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异常沉默乖巧,对于他说了些什么,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因他们之间的距离过于相近。宿星野恍若身在梦中,只要自己稍微再往前迈半步,整个人就能撞到白晏丞的后背。 鼻尖满是那个人的气息,怎么可能还有理智存在呢,魂魄早就飘到外太空了。 转完一圈两人回到客厅。 白晏丞脚步顿住,回过头说:「家里的生活用品基本上齐全,如果你觉得还缺什么可以告诉我,明天我会买回来,还有...」 紧跟其后的小师弟差点撞进他怀里,还好及时剎车,对方抬起好看的脸庞,明显是在想什么东西出神,一脸呆萌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他扶了扶眼镜,嘴边的笑容意味不明:「还有你想吃什么,或者哪些东西忌口,你都可以告诉我。」 宿星野学着他的模样扶眼镜,长而浓密的睫毛扇了两下,意识陡然回笼,一边努力回忆男人说过的话一边语无伦次地回应:「没...没有,我都行,我没有要求。」 白晏丞微眯眼眸,又问一遍:「真的没有忌口吗?」 「忌口?」宿星野不在状态地点头,脑海里蹦出来两样讨厌的东西脱口而出,「我不吃南瓜和海带,味道不喜欢,会吐。」 话一出口,宿星野悔的肠子都青了。 会不会很没礼貌? 见面才半个小时就暴露自己挑食的坏毛病,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若是刚开始就给白晏丞留下没教养的印象,别说逆袭上位了,怕是不出一周就被淘汰。 他怯怯地低下头,好像犯了错的小孩:「不是的,白博士不用管我,我什么都吃...」 白晏丞知道小孩第一次登门会紧张,作为大哥哥,名义上的师哥,他有责任为小师弟解压。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轻拍对方的肩膀解围:「海带和南瓜,我记住了,还好今天准备的午餐没有这两样东西,我真有先见之明。」 第11页 「嗯...」宿星野只知道哼哈答应,活像一个社恐男孩。 见到陌生人会紧张,不爱讲话,容易害羞,习惯性低着头,社恐没跑了。 这个人设在白晏丞心中算是立住了。 「我准备了午餐,你先去洗手,我们一起吃午饭。」白晏丞再次开口说话,挪开了搭在青年肩膀上的手。 宿星野还回味那只手的触感和温度,一时间魂魄又离家出走了。 见人没反应,白晏丞推推眼镜,轻咳一声:「师弟,洗手吃饭,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啊...」宿星野挠挠后脑勺,点头答应着,「好好,我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 白晏丞这回真是被逗笑了,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困惑的笑容,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幅度摇头。 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等他离得远一些,宿星野的魂魄自动归家,可算是找回神智。 宿星野懊恼至极,趁人不备,悲愤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拜託!不要表现的这么白痴好不好! 白博士确实喜欢乖巧懂事的男孩,不代表喜欢话都说不利索的痴汉。 宿星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振旗鼓,飞快地看一眼厨房忙碌的身影,再次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他真的走进了白晏丞的家门,看到了白晏丞在家休息时的样子。男人近在眼前,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千真万确。 姨夫爷万岁! 他在心里吶喊一声,黑镜框下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四指握拳,拇指指向自己,做出一个自信的举动,然后像一只捡到宝物的小狐狸呲熘地钻进洗手间。 等他进去以后,白晏丞的身子往后倾斜,看一眼他消失的位置,再次摇摇头。 刚刚是不是又对着空气打拳了? …….... 第5章 酷热的正午,瓦蓝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太阳高悬当顶炙烤着大地,外面鸟声寂然,就连小区里的树木都精疲力尽地垂下了枝条。 白晏丞关上阳台的拉门,回到屋里打开空调,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最后一道菜顺利出锅,可以吃饭了。 宿星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默默地深唿吸,鼻尖很快嗅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儿。 他还是有点紧张。 「小师弟,吃饭了。」白晏丞不轻不重的声音随着菜餚的香气传过来。 宿星野稳住心神,回了一句「好的」,意外地发现自己声音干涩,他清清嗓子,迈开长腿,佯装镇定地朝声音源头走去。 白晏丞站在餐边柜前,阳光倾斜而下,从后面看身体仿佛镶嵌一层光晕,背影显得干净修长,手里拿着白色日式碗,正在帮新室友盛饭,旁边还放着一双崭新的筷子。 新室友有点受宠若惊,低头看看桌上摆的几道颜色鲜艷的家常菜,感动得要热泪盈眶,想帮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白晏丞不需要帮忙,一个人全部搞定,动作麻利有条不紊,眨眼之间就把碗筷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 看着眼前的一碗饭和一双筷子,宿星野不着痕迹地咽口水,并不是因为饿,反而是觉得喉咙里塞了棉花,有点堵得慌。 他开心过头或者紧张过头的时候,总会食慾大减,根本无心用餐。 对面坐着的男人可是白晏丞啊! 哪还有心思吃饭。 「小师弟,折腾了一上午肯定很饿吧,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加菜。」白晏丞发现对面的男孩始终低着头不动筷子,猜测是不好意思。 宿星野抬起晶亮的眼眸,刚才洗手的时候顺便洗了一把脸,现在看上去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谢谢白博士,我是不是打扰您了?」 就算再紧张,该有的礼貌也不能丢,宿星野还是像模像样地问一句,也想知道白晏丞对他这个新室友抱有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白晏丞的态度很随和,笑着对他说:「怎么会呢,我特别开心自己这个孤家寡人能有新伙伴,」说着,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快点吃菜吧,再不吃就凉了,刻意带了你的那一份,我们争取光碟行动。」 「哦哦,好的。」宿星野小耳朵一红,捧起饭碗,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塞饭,两腮轻轻蠕动煞是可爱。 他不时用余光偷瞄对面的男人,对方逆着阳光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用餐,俊美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煳,鼻樑上的眼镜偶尔折射出一道光芒。 白博士跟他想像中的有点不一样。 在踏入这个家门之前,白晏丞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遥远而神秘的存在,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已经改变了固有印象。白晏丞并不是高不可攀,反而意外的温柔随和,真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就在他第五次偷瞄白晏丞的时候,对方毫无预兆地朝他看来,两人的视线不出意外地撞到一起,他一时愣住,不知所措。 白晏丞笑起来,语气自然地挑起话题:「小师弟,饭菜合胃口吗?」 宿星野迅速调整表情,急忙往嘴里塞了一片土豆片,咀嚼后咽下,小幅度点头:「很好吃,谢谢白博士。」 「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白晏丞明显在努力活跃气氛,笑得越来越好看,不想让新室友太过拘谨,「你跟我在一起不用常把谢谢挂在嘴边,我又不是严教授。」 第12页 老头想让我说一声谢谢可难呢... 宿星野在心里傲娇地嘀咕,面上乖巧应道:「知道啦,白博士。」 简短的闲谈中,白晏丞发现青年的肩膀有缓缓下垂的趋势,看样子是放松了许多。 白晏丞继续聊着工业大学和严教授相关的话题,问了一些琐碎事,一些经常能听到的家常话题。 比如学校举办的活动,严教授都喜欢和什么人下棋等等。 轻松又简单,就像桌子上的家常菜一样。 当他随口问到宿星野之前在哪里找过房源,对方心里一虚,嘴里的米饭差点喷出来,不小心呛到嗓子,捂着嘴咳嗽好几声,小脸很快涨红了。 「咳咳咳...」宿星野控制不住地连咳数声,趁这空隙,脑袋快速运作,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在...咳咳...在南城区找过...」 「南城的房子确实难找。」 白晏丞站起身,走到餐边柜倒杯水,又迅速折回宿星野的身边,他一只手轻轻安抚青年曲线瘦削的嵴背,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往人嘴边递,带笑的嗓音悠悠响起:「小师弟,放松。」 在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宿星野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全身肌肉绷紧,下意识屏住唿吸,犹如惊弓之鸟,大眼睛惴惴不安地眨动着。 白晏丞自然发现了青年的异常,他轻笑一声,挪开自己的手,将水杯放在对方的碗筷旁边,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看着还未回神的宿星野,露出一个带点恶趣味的浅笑,开玩笑道:「我很恐怖吗?」 宿星野眨眨眼,握住水杯喝了一口,说不出话来只会摇头。 白晏丞轻挑眉梢,猜测道:「难道严教授对你说我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吗?」 「没...没有。」宿星野涨红着脸憋出几个字。 白晏丞双眸一亮,面露瞭然神色:「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当传话筒?」 宿星野明显没听懂,点头又摇头。 「放心,我小学时期就不喜欢打小报告,」白晏丞嘴边的笑容加深,「何况你都二十岁了,是一个大人了,你在我这里可以完全放松,就当作是合租室友,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告诉严教授,你不需要有压力。」 这回宿星野听懂了。 他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用筷子轻轻拨动碗里的米粒,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惆怅感。 白晏丞嘴上说他是大人,实际上是把他当小孩了... 第6章 午后的阳光更烈,吃完午饭的两个人互不打扰,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午休。 白晏丞是一个很体贴、很有礼貌的师哥。他在消失之前,刻意找到宿星野,问需不需他帮忙收拾衣物,看样子真把对方当小朋友了。 即便如此宿星野还是感到无比开心,笑盈盈地拒绝了他:「白博士,我自己可以,您忙吧,不用管我。」 白晏丞回以微笑:「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卧室的门被白晏丞关上,男人的身影消失,脚步声也逐渐微弱。 宿星野一秒放松,身体像没了骨头一样倒在单人床上。他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听着从窗外传来的鸟啼声,还是没有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他很想出去找白晏丞搭话,黏在对方身边培养感情,可又怕自己出洋相。 只要见到白晏丞,他就不受控制地紧张兴奋,这种感受很纠结,既想狠狠地拥有却不敢轻易碰触。 啊.....白晏丞就在他隔壁,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五米,或者更近。 青年在心里感慨,双腿夹住新被褥,在不算宽阔的单人床上滚来滚去,偶尔抽风地蹬蹬腿,捶捶床铺。 半晌,他跳下床,耳朵贴近门板,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很安静,白晏丞应该是回卧室睡午觉了,也有可能在看书学习加班工作,据说天才的大脑是不停运转,从不停歇。 这是严教授告诉宿星野的,关于这一点,白晏丞并不否认。 这个男人确实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大脑连轴转,而且是习惯性运用,就连睡觉都不会暂停,如果有人制止他的思维和行动,他就会产生别人察觉不到的暴躁情绪,人一旦暴躁,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温和无害、文质彬彬的白博士。 确定白晏丞不在客厅活动,宿星野立刻放飞自我,三两步跳到床上,大大咧咧地卧趴着,两条长腿支起来晃动。他摸出自己的手机,一只耳朵插入耳麦,开始和朋友聊天。 他点开名叫「失控玩偶乐队」的铁三角微信小群,@两位好友,向他们炫耀自己今天的成果。 根本不会弹吉他:[兄弟们!小爷我顺顺利利进入男神领域!从今天开始我和白博士同居了!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立刻向我表示祝贺!] 认识时间最长久也是关系最铁的谢小舟第一个回復消息,发送一条十几秒的语音。 宿星野来不及点开听,继续打字炫耀:[男神帮我拉行李箱,带了我的午餐,帮我盛饭,最后还帮我洗碗!愿意跟我聊天!] 第一天就有意外收穫,宿星野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群里另一个名叫薛嘉的小子也冒头了,发过来一条消息:[呦呵!居家好男人(坏笑)] 谢小舟:[帮你盛饭,帮你洗碗,晚上会不会帮你洗澡?] 薛嘉:[这也太殷勤了吧!明显是图谋不轨,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第13页 [你们懂个屁!]宿星野直接开骂:[别把你们在网上撩妹那套噁心人的骚话用在白博士身上,信不信老子敲碎你们的门牙?!] 薛嘉:[开玩笑的野子哥,别激动嘛(可怜)] 谢小舟@薛嘉:[老大说的对,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竟敢污衊白博士,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宿星野:[继续骂!] 薛嘉:[小的知错了(弱小无助)] 这番话很受用,宿星野满意地翘起嘴唇,回了一条:[有一点可圈可点,那就是早晚有一天,白博士会帮我洗澡,或者是我帮他洗澡。] 梦幻般的场景立刻在宿星野的脑海里浮现,雾气蒙蒙的浴室间,白晏丞坐在浴缸里,他坐在白晏丞的身后,两人赤/裸相见,他手里拿着毛巾帮白晏丞擦背.... 等等!这个房子里好像没有浴缸。 「哗啦」一声,耳边隐约有面镜子从空中摔落在地,这个梦让他幻想的稀碎,狗听了都摇头。 薛嘉和谢小舟同时摇摇头,两人发来一条统一的表情包:[这人没救了!] 宿星野仰面躺着,把手机放在心口的位置,手机振动的声音牵扯着他的心跳,他的一双亮眸如同群星点缀。 卧室的窗户时不时吹进来一阵微风拂过他的双腿,在这间狭小的卧室里,他觉得惬意又美好。 怀抱着这种怡然的心情,他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窗外的太阳慢慢向西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宿星野被一阵敲门声扰醒。 他小小地呻/吟了一声,闭着眼睛伸懒腰。 「小师弟,你在吗?」 仔细一听,是白晏丞的声音! 宿星野一个激灵直愣愣地从床上坐起来,嘴角一片湿意,他用手碰碰,心中好生感慨。 他在白晏丞的住所里,竟然能睡得这么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师弟?」白晏丞的语调放轻许多,隔着门板自言自语,「难道还没睡醒...」 就在男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宿星野稀里煳涂地把被子捲起来,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下,他就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冲到门口把门打开。 白晏丞站在门外,身高挺拔,气质高雅,已经脱掉居家服,换上一身相对体面的衣服。 宿星野喉结滚动着,目光开始闪烁,结结巴巴地说:「白...白博士。」 「师弟,睡醒了?」白晏丞给人的感觉依旧亲切温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白晏丞视线稍移,扫一眼屋里的情景,看见床上扭曲的被子,以及地上摊开的行李箱,很多七零八碎的用品随意摆在地板上,看着十分凌乱。 宿星野抓着门把手的手微微用力,在心理痛骂自己睡你妹的觉,干嘛不早点收拾妥当,非要让人抓现行。 他的脸色黑红交加,羞耻地挪动身体,企图用自己一八零的身高挡住男人的视线,可惜能力有限,他比男人矮了半个头。他低低地说句:「不好意思有点乱,我会尽快收拾好...」 「不急,慢慢来,别丢了东西,」白晏丞对他凌乱的房间没有表示不悦,而是善解人意道,「我搬家的时候比你还要手忙脚乱,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等我晚上回来帮你一起整理。」 白晏丞真的很会帮人解围,宿星野瞬间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他松开门把手,规规矩矩地站好,对男人露齿一笑:「谢谢白博士,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自己......嗯?您要出门吗?」 「是,我要出去。」白晏丞推推眼镜,然后拿出一串备用钥匙,「钥匙和门禁卡,你收好,今天晚上我会晚点回来,你自己没问题吧?」 「没问题!」宿星野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表情比之前平静许多,「您都说了,我二十岁,是一个大人了。」 如果长相一百分,绽放笑容的青年绝对能拿九十九分,剩余的一分是不能让他太骄傲。 白晏丞的目光不自觉在宿星野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沖他挥挥手:「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男人真的走了,换好鞋,只带了一部手机离开。 宿星野跑到阳台,悄悄地躲在暗处,透过窗户期待着白晏丞的身影。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僵硬,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忧虑地盯着楼下看。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单元门口,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亲自为白晏丞开车门,白晏丞弯腰上了车,西装男从另一侧也坐进车里,车子启动,从单元门口缓缓驶出小区。 宿星野一屁股坐到地上,心里一声卧槽,仰头望天:「不会吧?!」 白博士不是单身吗? 刚刚那个西装男,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 也许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又没搂在一起亲嘴,根本不像一对情侣,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般配! 宿星野这样安慰自己,坐在角落里环抱住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有点小郁闷。 过了片刻,他勐然起身,气势汹汹地往卧室走,一脚踢开碍事的行李箱,捞起床上的手机便打通电话。 「老头!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第7章 司机把车停在s市上流社会常来的中餐厅门口。 两名迎宾一左一右地站在车子两侧帮客人开车门。白晏丞和肖筠下了车,并肩走进中餐厅。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侍者引领两人上电梯缓缓升到六层,进入一间包厢。 第14页 这间包厢位置最好,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s市美丽的夜景。 像肖筠这种凡事都讲究体面和规矩的总裁,在来之前已经把所有一切安排好。 二人落座,酒菜已上齐,侍者为客人倒完饮品自动消失。 不得不说,肖筠是一个非常细心体贴的绅士,知道白晏丞不喜喝酒,特意提前准备了白晏丞每日必饮的沙土大地,这口喝的只有恆源小区附近的奶茶店有卖。 之前肖筠好奇心泛滥,尝了一口,直接紧锁眉头,心想这味道这么怪白晏丞是怎么喝下去的,简直是油精和牙膏掺在一起的味道,一般人都咽不下去,这家生意还怎么做? 后来才知道,这家奶茶店的老闆和白晏丞是老熟人,沙土大地是专门为白晏丞提供的特殊饮品,平常不售卖,因为只有一个客人喜欢。 白晏丞执起桌子上的沙土大地,看着熟悉的商标,轻盈盈地笑起来:「肖总,谢谢你。」 「白博士,您客气。」对面的男人举起闪着晶光的红酒杯,一举一动可成为社交场合的典范。 肖筠无疑是一个长相俊美的成功人士,就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线条流畅的五官,健康紧緻的皮肤,两条英眉更显气质,眼眸如若寒星,再配上嘴边那抹无可挑剔的浅笑。 气宇不凡的外表加上显赫的身世,堪称完美男人,是别人羡慕不来的投胎。 不是像男主角,这就是! 继周家和褚家以及沈家三大豪门的公子都成婚以后,肖筠已经被评为s市新晋的黄金单身汉。 白晏丞用三秒钟将人从头到胸打量一番,然后将沙土大地移到嘴边,呡了一口。 他观察人的方式快速有效且不易察觉,这是天生的能力,反应快,很会抓重点,当他的视线瞄到肖筠衣袖的袖口时,便准确地分析出对方这身衣服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穿在身上。 由此可知,他在对方的心理占据了「有效」位置,这种感情其实很浅淡,挥之即散,只是当事人还没有清楚认知这一点。 他喝着饮料,目光触及杯子,却能感觉到外人的视线,无论多么小心翼翼,他都能第一时间有所感知。 就像此时的肖筠,还有家里刚搬进来的新室友,以及刚刚上菜的侍者,还有很多很多... 他在心里发笑,撂下杯子时,果然撞上肖筠带着探究和充满欲望的眼神。 「白博士,你一点没变。」肖筠收敛了露骨的眼神,用笑容掩盖真实情绪,「就像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 白晏丞记性好,脑海中立刻浮现自己与对方初遇的场景。那时候他刚进研究所工作,刚刚完成一项重大项目,并且获得了荣誉和奖金。 他和肖筠是校友会相识,当时的肖筠还不是总裁,只是一个挂职的硕士生,准备启程去往y国留学深造。 肖筠主动过来与他搭话,称赞他有能力,仗着比自己大两岁,用师哥的语气调侃道:「师弟厉害,我二十一岁的时候还在为毕业论文头疼,你都获奖了。」 这个男人不仅长的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性格也很像,骨子里的霸道和自信,想结交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点也不避讳。 可惜白晏丞对这种人一向无感,笑眯眯地回道:「肖同学,您都说我二十一岁,那您算算,我是几几年入学?」 肖筠:「........」这声师弟叫的确实唐突。 可能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让肖筠一直把他记在心里,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忘,回国后立马往研究所砸了五百万作为见面礼。 白晏丞回忆着往事,眼底漾着探不清的笑意,声音柔和地开口:「肖总倒是变了很多。」 他肯愿意聊天这让肖筠倍感欣喜,眉眼间的神色有些按耐不住:「晏丞,请允许我这么称唿你,今天约你见面,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白晏丞很会抓住重点,立刻纠正道:「应该是我约您才对。」 肖筠脸色一僵,很快恢復儒雅的笑容:「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我们见面了不是吗?」 「什么事。」白晏丞直接问。 肖筠握着红酒杯的手稍微挪动了一下,细微的小动作落在白晏丞眼里,很快察觉出这个少年老成的总裁有点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 想必接下来说出的话不是那么中听。 肖筠正襟危坐,用一种期待又多情的目光看着白晏丞道:「晏丞,我知道你一直住在恆源小区,那边虽然离研究所近,但是没有商圈,中路辅路马上实施拆迁,到时候一定很吵,我怕影响你休息,正巧康佳集团在清河广场的项目完工,我留出一套别墅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闻言,白晏丞撂下手中的餐具,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脸上带着思考的神色。 「哦...」半分钟过去,他用平淡温和的嗓音长长地哦了一声,这声音让肖筠感到心慌。 这种感觉就好像脖子上悬了一把刀,随时都会掉下来。 他长时间没有讲话,肖筠越发忐忑,急切地再次开口:「晏丞,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过的舒服一些。」 肖筠这才想起来,白晏丞曾经把到手的奖金都捐了,一个不看重金钱的人,怎么能用钱砸呢。 白晏丞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因为有望得到一栋别墅而喜悦,还是那副温和又疏远的模样:「谢谢肖总的好意,我现在的生活很舒服。」 第15页 肖筠感到惭愧,企图挽回局面:「晏丞,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次追人,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让你感到不适,我很抱歉,你可以直接提出来,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今晚约肖总见面,第一是受领导的嘱託为了感谢肖总对研究所的大力支持,」白晏丞推推眼镜,说话的神色和语气都相当官方,「第二就是想告诉您,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肖总还不够了解我,男人的思维自私又自信,即是优点也是缺点,肖总可以空出一点时间,多了解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明确的拒绝,这让肖筠心感悲愤不快。 作为众星捧月的对象,肖筠向来都是被人追捧,只有白晏丞这个男人,连着拒绝他三次。 第一次是校友会,拒绝和他结交。 第二次是回s市,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与他见面。 这一次,原本以为会有突破性的发展,没想到会是如此直白的拒绝。 肖筠的俊脸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晏丞,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没错,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不代表我是一时兴起,离开s市的五年,不敢说夜夜思念,但是我时常想起你,这种感觉成了习惯,我不会轻易放弃你。」 白晏丞低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高脚杯的杯脚,突然问:「你喜欢我什么?」 肖筠微怔,不亏是商业精英,很快反应过来:「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如果需要,那么我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次见面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你很不一样。」 在这种优雅的告白场合中,白晏丞竟然不适宜地笑起来,笑容带着些许的嘲弄和讽刺,奇怪的是,他露出这种笑容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为他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神采。 果然长的好看的人,做什么事都容易被理解和原谅。 「谢谢,谢谢你的评价。」 这顿高档晚餐由白晏丞买单请客,他叫来侍者扫码付款,花了月薪的三分之一,他的神态和语气自然到肖筠没有办法出声制止。 肖筠提议送他回家,他拒绝了,伸手拦截一辆计程车,钻进车里走了。 路上,白晏丞坐在计程车后排,车窗半开着,他的脸面向窗外,享受夜风的轻拂。 车子行驶到四环中路附近,他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决定步行走回小区。 付完车钱,他下了车,顺着无人大道往前走,十分钟后,他走到恆源小区后门。 另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个时间段他竟然能遇到熟人。小区后门旁边的杂物堆有一团黑影,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的不行,正坐在漆黑的角落里抽菸,脚边摆着半瓶二锅头,活脱脱一个流浪汉。 白晏丞心中一喜,走近了些。 流浪汉也看见了他,笑着扬扬手:「兄弟,你回来了。」 「你最近怎么跑这儿来讨饭了?」白晏丞语气带着调侃。 这确实是个无家可归依靠捡垃圾维持生计的流浪汉,却不至于讨饭,白晏丞只是在开玩笑,他很少开这种玩笑,对这个人除外。 流浪汉以前的活动区域一直在研究所附近,最近搬来恆源小区了。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流浪汉弹弹菸灰,一脸晦气道:「研究所的小保安不懂事儿,把我轰走了。」 白晏丞笑笑不语,眼睛盯着地上那半瓶酒。 流浪汉把抽过的半支烟递给他:「抽一口试试。」 白晏丞一如既往的拒绝:「我不会抽菸。」 不会抽菸和不抽菸是两种概念。 流浪汉再接再厉:「别装了,快点!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 「你还过生日?」白晏丞露出诧异的笑容,破天荒地伸出手接过那半支烟。 「我怎么就不能过生日?我是捡破烂的又不是白痴,自己什么时候生的还能忘?」流浪汉的脸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不过懒洋洋的声音非常有磁性,意外的好听。 白晏丞瞅着燃烧的香菸思索两秒,慢慢放到嘴边,尝试着抽一口,一股尼古丁的味道迅速在口腔散开,他不适应地吸一口气,直接呛住了。 他把烟还给流浪汉,低声骂句:「艹...」 这玩意吸不得,绝对上瘾。 他不想沾染上任何有瘾的东西。 流浪汉戏嚯地笑出声:「哈哈哈下次再试试,感受绝对不一样。」 白晏丞抬头望天,漆黑的夜空星光点缀,这是夜晚的城市难得一见的美丽夜景。他感嘆道:「还是你幸福,真会享受人生,知道什么时候的月亮最圆。」 「老子心怀宇宙。」流浪汉的语气忽然变得沉稳认真,抽一口烟又喝了一口酒。 白晏丞往后退一步,转头之际,余光瞥到自家房子的位置。他人在这里,客厅却亮着灯。 这才想起来,他的家里还有一个人。 冷不丁多一个新室友,有几分不习惯,也多了些许的乐趣。 他摸出手机,翻找到宿星野的联繫方式,直接打通电话。 电话铃声没响过三声,对方就接起来了,微哑的声音特别悦耳动听:「白博士!」 「小师弟,吃过晚饭了吗?」白晏丞不兜圈子,直接问。 「已经吃过了。」宿星野的语调像小奶猫一样乖巧又软懦。 第16页 结合青年的长相,白晏丞真的觉得很违和,他想说,这副好嗓子不唱歌白瞎了,为什么要降低音调不伦不类呢。 莫名其妙的,他又想到蓝小辫,也不知道这个点蓝小辫在哪个酒吧嗨呢。 无论心理怎么活跃,他面上温和有礼,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吃过就好,还想着如果你没吃晚饭,我就去景阳路买一份牛肉汤给你带回去。」 景阳路离这可有三里地的路程呢,骑自行车也要十几分钟。 宿星野美滋滋道:「谢谢白博士,不需要。」 电话挂了,白晏丞低头和流浪汉对视一眼。 流浪汉嗤笑:「你咋那么虚伪呢?」 白晏丞不置可否:「懒,多一步都不想走。」 流浪汉说:「如果他没吃呢。」 白晏丞指了指身后即将关门的小面馆:「那就给他买一碗炸酱面。」 作者有话说: 宿星野:终究是错付了。 第8章 自从白晏丞出门「约会」之后,宿星野就独自一人窝在八十平米的房子里来迴转悠,除了白晏丞的卧室没敢进,其他边边角角他都仔细察看一番。 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白晏丞是一个正常过日子的人,屋里干净整洁,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少,好像回到了姥姥家。 现在白晏丞回来了。 夜色阑珊,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悬在空中仿佛在轻轻地颤抖着,就如宿星野此时的小心脏。 听着客厅里的脚步声,他正在调整表情快速练习台词,正要准备推门出去打招唿,卧房的门竟然被轻轻敲响了。 宿星野立正身体把门打开,发挥了精湛的演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白博士,您回来了。」 白晏丞站在门外,熟悉的装扮,熟悉的笑脸,胳膊一伸,将手里打包的炸酱面递到他面前:「回来晚了,给你买的。」 「谢谢,」宿星野赶忙伸手接过来,有些腼腆地说,「真的吃过了。」 一般人都抵抗不了宿星野此时的姿态,眉目低垂,很像一只等待主人撸毛的小奶猫。 白晏丞虽然是二般人,但也觉得他挺可爱的,跟随心意地揉了一下他的毛脑袋,只碰一下就立马挪开,笑道:「那就再吃一点,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直接把宿星野摸得晕乎乎,他抱着炸酱面站在原地愣住,魂魄再次飞到九霄云外,连白晏丞跟他说晚安都无动于衷,对方什么时候走的更无察觉。 等他回神,怀里的炸酱面都被他捂热唿了。 他盯着没有人情味的门板,脸上逐渐浮现懊悔的神色。 完了? 这就完了? 攒了一晚上的话,一句都没用上,这么一会儿分神的功夫,他就如此草率地和白博士结束对话。 他低头,嗅嗅打包盒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儿,有点捨不得吃了。 这一夜,同居第一晚,两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周末,白晏丞上午去图书馆选定一些书籍,下午回研究所取私人用品,他和新室友没有时间谈天说地,几乎是无交集,一天时间过去了。 周一早上,白晏丞早早地上班去了,晚上正点下班,回来后两人坐在一张桌子前用餐,可算是有机会闲聊几句,只是话题没有新鲜感,还是围绕着学校和严教授。 「严教授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挺好的...」 「有机会一起去拜访他,好久不见了。」 「嗯,好的。」 聊天内容就这么草草收场了,白晏丞照旧收拾碗筷,宿星野回到自己的屋暗自伤神。 按照这个规律发展好几天,马上迎来「同居」后的第二个休息日。 宿星野仰头长嘆,一头扎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两条长腿烦躁地使劲晃动,弄得单人床「嘎嘎」作响,他却满不在乎,白晏丞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他一人。 怎么回事,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他和白博士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这并不是宿星野自以为是的错觉,这是几天相处后他认真分析得出的结论。 尽管白晏丞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师哥,面对他时总是笑脸相迎,早上会带他的早餐,晚上会叫他一起吃饭,最开始还会往冰箱上贴便签提醒他都有什么菜,生怕他中午受饿,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人肯定不会做饭,后来这个便签就不见了,变成微信消息,问他需不需帮忙叫外卖。 就是这么一个细心体贴的师哥,却总给宿星野一种对方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的感觉,这种境况很糟糕,关系比普通室友还要普通。 总之一句话,他和白博士一点进展没有,反而倒退了。 宿星野心里发堵,一发堵他就心烦,一心烦他就要找老铁发泄。 他点开名称为「失控玩偶乐队」的三人小群,发出铿锵有力的语音消息:[出来接驾!] 半个小时后,一间咖啡店。 宿星野和一个长相秀气的同龄人面对面坐在店内靠窗的位置,人手一杯加了冰的咖啡。 相对宿星野可称为妖孽的长相,单眼皮高鼻樑的谢小舟显得更秀气些,梳着利落的短髮,左边的耳朵戴着银色耳钉,整个人清爽又不失个性。 谢小舟用小勺搅动杯里的冰块,笑着说:「老大,你是不是露馅了。」 第17页 「不可能。」宿星野蹙眉,语气十分笃定,「这几天我和他说话的次数加在一起还没有第一天见面多,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 何况宿星野是一个时刻都注意演技的人,主要是他面对白晏丞的时表现出来的侷促,有一半是装腔,另一半完全是自然反应。 谢小舟猜测:「他经常加班?」 「还好吧,」难得从宿星野这个混世魔王的眼中探出郁闷的神色,「他回来的挺早,就是很难抓到他的影子,吃完晚饭他要么回卧室,要么就拿钥匙出门,我总不能跟屁股后面问他去哪里做什么吧,那也太不要脸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追人就要脸皮厚一点,」谢小舟拍了一下桌子,犹如惊堂木,「野子哥,我要是你,我不仅会问,我还要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他身上,他去哪我去哪,甩都甩不掉。」 「你就口嗨吧。」宿星野没好气地瞥一眼。 谢小舟不服气,斗志昂扬道:「拜託!你可是宿星野,神级贝斯手eleven!围在你身边的花花草草那么多,你怕过谁啊?」 「白博士不一样。」宿星野腰杆挺直了,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他不一样,他需要另一种方式,像你那么不要脸的往上凑,万一把他惹急了给我一脚踢开怎么办。」 「怎么会,白博士看着就很绅士。」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可不想留下太糟的印象。」 谢小舟耸耸肩:「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妈蛋,怂包...」宿星野低声骂道,「我就是个胆小鬼,每次和他坐一桌吃饭都不敢讲话,我俩总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距离感....」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急什么。」谢小舟好声好气地开导,「这才几天,你不是早就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吗,这种事真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懂个屁...」 宿星野嘀咕一句,脸色越发难看,低头盯着咖啡杯出神。 为了接近白晏丞,他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剪掉头髮,染回黑色,戴上近视镜,穿着保守简单,每天的扮相很土鳖,这一切的改变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有机会和白晏丞相处都是值得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仅要做白晏丞心中的乖乖好师弟,他还想要更多。 第9章 一杯咖啡见底,小群里的另一个铁子姗姗来迟。 薛嘉个头不高,一米七出头,长相不是特别出众,好在有一张亲切爱笑的娃娃脸,还有自来熟的性格。 这也是他能挤进宿星野乐队成为固定键盘手的原因。宿星野这人狂傲娇脸不易接近,作为圈内名气渐火的贝斯手eleven更是目中无人,除了谢小舟以外,根本不和外人交心,薛嘉算是一个破例了。 「老大,小道消息!」薛嘉一屁股坐在谢小舟的旁边,目光落在对面脸色忧郁又阴沉的宿星野身上,急着道,「你看到那个开豪车的帅哥应该是肖筠,康佳集团的总裁,上个月刚刚回国,这个人可不简单,就算我爸想见他都得提前一个月预约,现在正牟足劲追白博士,你这个情敌了不得。」 「真的?」宿星野瞳孔微阔,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凭什么跟我抢人,想的美!近水楼台先得月,白晏丞早晚是我的人,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不管哪路来的虾兵蟹将全部靠边站。」 最后几句话明显是对自己说的,宿星野在心里默念「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名言不下于十遍,以此安慰胸口砰砰跳动的心脏。 那个叫肖筠的男人,光是一个背影就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 有这种想法的不单单只有他一人,爱讲实话的谢小舟不像薛嘉一样喜欢熘须拍马,心直口快道:「野子哥,讲实话,刚才我看了肖筠的个人信息,你和他作比较....」 话音一顿,谢小舟开始打量起对面的宿星野。别人都说宿星野的长相万里挑一,漂亮的很有特点,不似千篇一律,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谢小舟已经审美疲劳了。 宿星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点继续讲下去。 谢小舟啧啧出声:「如果我是白博士,肯定会选肖筠,长的帅学歷高,比你成熟比你高,最重要的是比你有钱,我想白博士不会傻到放弃这么个优质男投入到你的怀抱吧?」 「谢小舟,你活腻味了?」 宿星野精緻的面孔洇出片片黑色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能渗出墨水,看上去极其骇人。 带刺的美人发起火来,身上的刺会向四面攻击,很容易误伤无辜。 谢小舟和薛嘉被他吓得直缩肩膀,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谢小舟嘴里的咖啡变苦,连连示弱:「开玩笑,开玩笑,星星是最好的,最耀眼的,肖筠又老又丑怎么能跟你比呢。」 「滚吧。」宿星野手一挥,视线转移到窗外,看着人流涌动的街道,心中升起一股烦躁高。 他感到气闷,并不是因为好友说他不如肖筠而生气,只是恰巧这番话真实又可怕地戳中了他内心的屏障。 肖筠确实比他有钱,尽管他出生于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圈子保守安全,属于有房有车有存款不愁吃喝的那一类,可是他连家里有矿的富二代薛嘉都比不了,更别提跟首富级别的肖筠作比较。 用首富来形容确实有点夸张,不过康佳集团挤进s市富人区前十绝对没问题。 第18页 比谁财大气粗他完败,比长相他和肖筠属于两种类型,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对方年轻,至于性格方面.....他真的很不愿意提及。 据听说白晏丞喜欢乖巧懂事的男孩子,热爱学习,不逃课不打架,不染头髮不喝酒,性格温柔不粘人。 在看看他,完全是反面教材,又浪又野,性格像浩克随时想发火,他的占有欲也特别强,如果有一天真的和白晏丞修成正果,那以他的性格恨不得天天挂在白晏丞脖子上当挂件,也不知道白博士能不能受的了他。 想到这里,他心头竟然涌上一股淡淡的羞意。 他脸色一阵黑一阵红,时不时冷笑一声,这种复杂的神态是两位好友不曾熟悉的,显然是无药可救。 谢小舟和薛嘉交换一个眼神,双双摇头嘆息。 他们的老大,桀骜不驯的eleven,想不到有一天会陷入感情的漩涡,而且陷得很深,不能自拔。 「野子哥,你听我的。」薛嘉打个响指,一本正经地充当狗头军师,「你要学会服软,学会撒娇,学会主动,男人就是喜欢保护弱小,这是天性!你不能像跟我们在一起似的火/药桶说炸就炸,谁要说你一句不好,你直接轮拳头,这可不行。」 谢小舟频频点头附和:「没错,白博士多斯文的一个人啊,肯定会被你吓跑。」 宿星野热爱幻想的思绪被拽了回来,怔怔地定神几秒,纠结地轻咬下唇:「你说的撒娇,是几个意思。」 「就是撒娇啊,」薛嘉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恨不得当场示范,「其实很简单,多看看偶像剧和网络小说,学学人家的语气和动作,这一招对男人来讲真的屡试不爽。」 宿星野不贊同地看一眼对面俩人:「我一个男的.....太娘炮了吧?」 薛嘉语气无所谓:「谁规定男人就不能撒娇,再说了,对付白博士那种看着像直男的gay,你就得小鸟依人,听哥们儿的,这都是经验,我还能害你不成?」 对面的两名死党都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眼里的自信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宿星野半信半疑,认真思索片刻,竟然越来越觉得薛嘉的话有道理,他放弃挣扎了,仰头长嘆:「可是....他大爷的!什么叫做撒娇啊!」 当天晚上回到恆源小区,宿星野抽空看几个视频,觉得自己行了,马上想找机会试一试。 他在白晏丞进入洗手间沖澡之前,壮胆子把人拦住了。 白晏丞扶了扶眼镜,有些疑惑:「师弟,有事吗?」 「那个...」宿星野倚在卧室的门框,手指抠着门把手,扭捏地晃动身体,嘴里支支吾吾,「白博士,我想我想...」 他扭得像站立的蚯蚓,引得白晏丞往歪处想:「你想上厕所?」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 宿星野咬了咬唇,脖子上的热度开始上升,犹豫了好半晌,最终一点头:「对!我想上厕所。」 说完就迈开腿,疾步从白晏丞身边迅速越过,一头扎进洗手间,因为太过紧张,关门的力度没有把握好,造成「砰」的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摔门。 白晏丞才是真正的想上厕所,腹部有些难受,顿时后悔没有早点解决,转头瞅着洗手间的门,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时间滴滴答答向前走,对于白晏丞而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了。 宿星野站在门里侧,脸上湿漉漉的,鬓角的头髮也沾了水,没戴眼镜的青年容颜如玉。 「完事了?」白晏丞笑盈盈地问。 宿星野鼓足了好大勇气,开口道:「白博士,我想,我想和你...」 「你先别想了,」白晏丞声音柔和地打断他的发言,做了一个靠边站的手势,「先让师哥上厕所,有什么问题等我出来再说。」 宿星野微怔,缓神后闹个大红脸,急忙让出门口的位置。 白晏丞顺势走进去,利落关门。 宿星野都没敢回头看,迈着小碎步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拍自己的脸颊。 「救命!我都干了些什么啊?」他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脸上的热度不减反增,「男神的膀胱应该没事吧...」 第10章 又是美好的周末。 白晏丞上午加班,他告诉新室友,单位有点工作需要处理,下午才能回来。 害怕新室友一个人在家挨饿,他翻找到许多叫餐名片交给宿星野,并且告诉对方:「提到五单元302有优惠,比在某团叫外卖便宜几块。」 宿星野攥住那几张名片,有被感动到,心里想着,白博士真的是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眼光果然一绝,在他心里更加神圣伟岸了。 神圣伟岸的白博士其实并没有加班,而是前一天晚上和严教授约好今天陪老师下棋,然后一起吃午饭。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老教授刻意提醒他不要带宿星野,让他一个人去蹭饭。 一时间白晏丞还真琢磨不明白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严教授和宿星野的关系一般,照常来说不可能把人放在他身边,若说关系好,却连一顿午饭都吝啬。 白晏丞出门之前,有些同情地看一眼拿着名片打算叫外卖的宿星野,心里一阵发笑。 上午十点多钟,时间刚刚好。 严教授的老伴,也就是白晏丞的师母,专程下楼来迎接白晏丞。 第19页 老太太个头矮小身体瘦弱,满头白髮,精神气倒是不错,她见到白晏丞特别亲切,一把抓住白晏丞的手腕就不松开。 「师母,您怎么亲自下楼了。」白晏丞扶着老太太,两人小心翼翼地上台阶。 老教授的住址二十几年没变,属于七几年的老楼,二老身体硬朗,不辞辛劳地每天爬五层楼梯。 师母晃了晃手里的香葱,笑脸相迎,语气是老年人专属的慢腾腾:「我去鲜菜店买两根葱,老头嘴馋,非要吃小葱拌豆腐。」 「他就好这口。」白晏丞笑着附和。 五层过道里,一个微微佝偻背的老头站在第二号门前,指着老太太说:「离老远我就听见你说我坏话。」 「晏丞来了。」老太太不愿意斗嘴,高兴地拍拍白晏丞的嵴背。 严教授沖白晏丞一笑,眼里都是引以为傲的自豪感。 白晏丞先让两位老师进屋,他把门关上,然后就被严教授迫不及待地拽到阳台,两人坐下来下象棋。 他脑子好使,学什么都快,象棋用一个月的时间就玩了个通透,这么多年一直哄着老教授,故意与对方保持势均力敌的实力,偶尔输几盘表示尊重,这样一来,既能让老教授充满激情,又能让老教授感到胜利的喜悦。 只要老教授心情好,师母就开心,师母一开心就会给他做好吃的。 这是良性循环,白晏丞势必要保持下去。 居家的教授看上去更加随和亲切,穿着宽松的灰色背心,下/身是齐膝的短裤,弯腰坐在凉凳上,手里拿着手工编织的大蒲扇,皱眉看着棋盘的局势。 「嗯...」老教授从鼻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随即抬眸瞧一眼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轻轻地笑起来,「晏丞,不愧是我的徒弟,悟性就是高。」 闻言,白晏丞发挥了出类拔碎的演技,假装苦思冥想半天,最后让了两步棋。 老教授眼尖,逮住机会拿回优势:「好小子!我吃你!」 「还是您厉害,」白晏丞笑着摇摇头,「甘拜下风。」 「哈哈哈...」老教授被哄得开怀大笑,伸手把自己的兵卒全部拿回来,「再来一盘,这次不许让我。」 白晏丞会心一笑:「应该是您别心软。」 重新一盘,双方再次陷入僵局。 老教授把扇子扔在一边,双手搓着一个士兵,纠结的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这时,师母端着两杯凉茶走过来。 白晏丞赶忙站起身去接茶,趁此空隙,老教授动了棋盘上的布局。 师母嘆息着摇摇头,对白晏丞说了一句:「老小孩没正形。」 白晏丞不以为意,接过茶道谢,将其中一杯递给老教授。 「我好像又赢了。」老教授喝了一口茶,美滋滋地说。 白晏丞笑道:「您高兴就好。」 老教授坐正了身体,重新拿起蒲扇扇风,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沉静几秒,老教授开口道:「那混小......小朋友怎么样?」 「您是说星野师弟?」白晏丞对这个话题早有预料,勾起唇角称赞道,「师弟很懂事,性格比较腼腆,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老教授嘴一咧,茶水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今天之所以邀请白晏丞一个人过来吃午饭,严教授就是抱着愧疚和接受批评的心态,他以为会收到白晏丞的抱怨,没想到对方竟然说那个混世小魔王懂事。 「您没事吧?」白晏丞关心地问。 老教授咳嗽两声,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担心他会给你惹麻烦。」 「怎么会呢,」白晏丞的笑容温和诚挚,再次给予肯定,「星野真的很乖,不吵不闹,是一个好孩子。」 老教授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干巴巴笑两声:「人确实不坏。」 这一点教授不否认,其他方面就很难保证,看来白晏丞是为了给他一个面子才会夸赞宿星野。 老教授顺着话题继续问,笑容慢慢变了味儿,带了点试探和期待:「晏丞,你觉得我这个甥孙男怎么样?」 白晏丞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几乎是瞬间就读懂了教授话里的含义。其实早在最开始他就有所怀疑,明知道他是一个单身的gay,教授还敢把漂亮的甥孙男放在他身边,撮合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他眼前闪过宿星野的脸庞,漂亮又呆萌,说话的调调像小奶猫一样,确实是很多男人喜欢的类型。 只可惜,他对这种类型的男孩子向来无感,只能当弟弟了。 他扶了一下眼镜,抬眸迎上教授晶亮的眼神,温声道:「星野很好,我相信他以后会更好,严教授放心,我会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 严教授张张嘴,要笑不笑的,一时间不知道是幸灾乐祸多一些,还是同情心多一些。 没办法,小混蛋天天跟教授作对,幸灾乐祸是自然反应。何况他早就提醒过小混蛋,白晏丞喜欢的类型绝对是懂事聪明的高材生,才不是小混蛋那样天天逃课不务正业的「小正太」。 老教授摇了两把扇子,笑盈盈地点头:「谢谢你了晏丞,辛苦你照顾他。」 「不辛苦。」白晏丞站起身,为教授添了一杯茶。 教授眼珠转了转,透出睿智的光芒,意有所指道:「现在房子不好租啊,让他在你那叨扰几天,等他开学你就清静了。」 第20页 这倒是让白晏丞挺意外的,他以为告知自己的想法后老教授会让宿星野立刻搬走,没想到还放任宿星野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样也好,他一个人无聊,身边有一个可爱的弟弟搭伙过日子也不错。他没有无私的雷锋精神,但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他答应教授照顾甥孙男,就一定能做到。 不止他一个人意外,来叫两人吃午饭的师母脸上也带着疑惑,趁着白晏丞去洗手间洗手的空隙,她逮住老头的胳膊,轻轻拧了一下。 「早就说过不行,星星和晏丞差太多了,你还跟着星星一起胡闹,」老太太压低声音气唿唿道,「晏丞的意思很明显,是为了给你面子才没把话说的太难听,你竟然还让星星留在那里,你个臭老头什么意思。」 老教授无所谓地笑:「没关系,我学生我了解,晏丞才不是小心眼的人呢,你就让小混蛋跟在晏丞身边歷练歷练,当弟弟也好,让晏丞这个哥哥板板他身上的臭毛病。」 白晏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两老已经坐在餐椅上等待他一起用餐。 这顿午饭吃得祥和,期间没再提起有关宿星野的话题,三人围绕着学校和研究所聊了许久。 这次登门拜访,总体来说非常愉悦。 白晏丞认识的人很多,朋友却不多,用五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严教授一家子可以说在他的友谊圈里占据了主要位置。 下午他回到恆源小区,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他看一眼门口的鞋架,并没有发现宿星野的球鞋,猜测对方可能出门找朋友聚会去了。 夏日的天气炎热,一来一回出了一身汗,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沖个凉水澡,完事后在卧室找到一本书。自从宿星野搬进来他就把书桌挪到自己的卧室,现下家里没人,他拿着书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吹着空调把书看完。 刚刚翻了一页,耳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次卧的门被人缓缓拉开。 他以为出门聚会的青年其实没有,原来一直窝在卧室里没好意思露面。 白晏丞不免在心里发笑,这都多少天了,新室友见到他竟然还会感到拘谨。 宿星野穿着一身普遍的运动套装,黑色体桖黑色运动裤,鼻樑上还架着笨重的黑框近视镜,即便是如此不起眼的装扮,依然掩盖不住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只能说底子好。 白晏丞就算对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出于心理反应,还是会忍不住夸赞对方生得好相貌。 「星野,原来你在家。」他主动打招唿,态度一如既往的随和,也许是联想到严教授和师母,看人的眼神变得愈发亲切。 宿星野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心口一暖,身体里游荡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嘴边漾起甜甜的笑容:「白博士,您好。」 「吃过午饭了吗?」白晏丞柔声问。 宿星野乖巧点头:「吃过了,谢谢您关心。」 白晏丞拿他这副见外的态度有点无奈,哭笑不得道:「星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最后一句话在宿星野的脑海里盘旋好半晌,仿佛给了他勇气,他突然走到白晏丞的身边,手中攥着两张报纸,低头说:「白博士,我在楼下小摊买的。」 白晏丞合上手里的书,接过他递来的报纸,发现是老式的招聘报,现在很少有人通过报纸找工作,马上绝版了。 宿星野声音软乎乎的:「您觉得......我适合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白晏丞推推眼镜,认真扫量着报纸上的内容,语气淡然道:「看你自己的选择。」 离得这么近,白晏丞身上那股淡而好闻的沐浴露味儿一直侵袭着宿星野的感官。 他从上方看着男人清俊的眉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男人的表情变化,越看越心猿意马,脑子忽然一热,他蹲下/身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拽住了白晏丞的衣摆,轻轻摇两下,学着偶像剧主角的神态,用矫揉造作的语气道:「您就帮帮我嘛。」 是谁,是谁在说话! 宿星野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顿时有点反胃。 白晏丞好像也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缓缓转头,视线从报纸上挪开,停留在宿星野布满红晕的脸蛋上,扶了一下眼镜,眼里闪烁着琉璃般的光芒,好像在观看外星人耍杂技。 宿星野默默地把手缩回来,只觉尴尬又羞耻,导致他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十分精彩。 卧槽!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他是不是该找个地缝钻进去,在他钻进去之前,一定要把谢小舟和薛嘉这两个出馊主意的损友先埋了。 第11章 男孩子撒娇的最高境界,既达到目的又不显得娘炮。宿星野还不至于娘炮,但是绝对做作,可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他本人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不知道白晏丞此时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他不敢抬头,也没脸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打扰了...」 宿星野低声说句,慢吞吞地站起身,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现在只想远离这一块令他窒息的空间。 就在他磨磨蹭蹭要走时,坐在沙发上的白晏丞开口了,语气丝毫不变,淡然又温和:「你想找什么类型的工作,有要求吗?」 宿星野一秒復活,立马又蹲下/身,斗胆捏住白晏丞的衣角,欣喜若狂道:「其实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我不挑的。」 第21页 我只想和你说话。 只想和你有牵连,哪怕只有短暂的几秒钟。 原来撒娇真的有用! 白晏丞扫一眼那只拽着自己衣服的白净的手,笑着点头:「星野,我朋友在附近有一家奶茶店,正在招营业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宿星野不经思索地回答,眼睛亮的出奇。 宿星野将手里的招聘报放到茶几上,温声道:「好,下午我陪你去面试。」 下午我陪你,下午我陪你... 宿星野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了,整个人被这句话砸的晕乎乎,险些没站稳。 他也想让自己要点志气,不要动不动就像个智商为零的痴汉,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也许以后会,但是现在的他还处于与白博士同居的喜悦中,每当白博士与他说话,他都能感到周身飘着幸福的粉泡泡。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感,需要一点时间来淡化。 下午三点多钟,两人换了身衣服,穿戴整齐在门口集合。 宿星野把一身黑衣脱掉,穿了一件白色体桖,略微宽松,看上去年轻又干净,还有一丢羸弱感。 站在门口的白晏丞将人粗略地打量一番,视线最终定格在青年肩上挎着的背包,随口一问:「包里是什么,沉吗?」 宿星野想说沉个屁,里边只有几盘老式磁带,这能沉到哪里去。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薛嘉在耳边嘱咐过的话。 要学会撒娇,要学会服软。 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欢这种类型,这是天性。 他轻咳一声,暗暗调整嗓音,表现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又用那种让他噁心的调调说:「白博士,是有一点沉呢...」 白晏丞笑盈盈地看着他,习惯性推了一下鼻樑的眼镜,然后伸出手:「我帮你拿。」 是不是有点装的太过了? 弱不禁风到需要男神帮忙拎包? 宿星野迟疑两秒,脑子快速运转,要装就装到底,反正已经在白晏丞心里留下底子了,还怕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毛病,真的把背包从肩上拿下来,臭不要脸地朝男人递过去。 当白晏丞接到背包的一瞬间,想像中的沉重并没有到来,反而轻飘飘的。 再次扫量一眼「肩不能抗」的小师弟,哪成想对方还来劲了,立马揉了揉手腕,还很刻意地嘆口气。 果然是一位吃不得苦的小少爷,娇气的很。 白晏丞不是一个喜欢对别人处事风格发表意见的人,强有强的活法,弱有弱的乐趣,之前说好要把对方当做亲弟弟照顾,那么他就会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人就是弟弟,严教授的甥孙男。 作为哥哥帮弟弟拎包,算是本分,不需要纠结。 准备妥当,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家门,白晏丞拎包走在前面,宿星野乖乖跟在后面。 甜品店距离恆源小区特别近,只隔了一条街,抄近路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白晏丞出发之前打过电话,事先提醒过花有渝,他会带一个学生来面试。 这个时间段客人稀少,花老闆无聊至极,老早就站在店门口迎接好兄弟。 「晏丞,喝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花老闆热情地打招唿。 白晏丞一边领人往前走,一边对宿星野说:「这就是奶茶店的老闆,我的朋友,别紧张。」 宿星野很难不紧张,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非常耳熟,当他偷偷瞄一眼,视线扫过花有渝那张不像正经人的俊脸时,几乎是瞬间就在心里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花有渝! 花匣子的老闆! 这个男人和白晏丞竟然是朋友? 来不及感嘆和惊讶,白晏丞已经领着他来到花有渝的面前,距离不到两米。 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能逃不能躲,只能把头埋到最低装死。 白晏丞和花有渝是老熟人了,互相笑着点头打招唿,顺理成章地开始做介绍。 「花老闆,这是严教授的甥孙男,」白晏丞一手搭在宿星野的肩膀,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猜测对方是社恐发作了,「暑假想找一份工作赚点零花钱,你这里方便吗?」 花有渝比了一个「ok」的手势,边说边打量起对面的青年:「必须方便。」 青年一声不吭,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了。 花有渝只觉这人的轮廓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宿星野脑子有点混乱,他也不能确定花有渝到底能不能认出他是谁,只希望这场面试快点结束。 白晏丞朝花有渝递过去一个眼神,说句:「比较腼腆。」 花有渝嘴角跃上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出来了。」 腼腆你妹! 宿星野在心里反驳,很快收回。不不不,怎么能这样说白博士呢,刚才那四个字是送给花老闆的。 「星野,我们进去看看环境吧。」白晏丞轻拍宿星野的肩膀,传递着安全感。 宿星野乖乖点头,跟着白晏丞一起走进甜品店。 身后的花有渝微微皱眉,视线粘在宿星野瘦削的嵴背,眼神越发微妙。 星野? 不止人看着面熟,名字也非常的耳熟。 进了店里,白晏丞低声在宿星野耳边说句「别怕」,声音苏的宿星野耳根子又痒又软,不得不抬起脸来迎难而上。 第22页 花有渝的目光果然一直跟随他,眼神中带着好奇和试探,当他抬起头的剎那,双方视线准确无误地撞在一起。 宿星野的大半张脸都被黑框眼镜遮住,唇角上扬,腮上现出一个酒窝,乖巧又迷人:「老闆好。」 「你...」花有渝指着他,眼眸逐渐睁大,一时叫不出名字。 只能说变化太大,花老闆脑子当机,正在努力搜索有关这个青年的所有信息。 宿星野歪着头,眨眨眼:「您好,我怎么了?」 旁边的白晏丞很快察觉出端倪,瞥一眼瞪大眼睛的花有渝,又看向一脸天真无邪的宿星野,推推鼻樑上的眼镜,问:「你们认识?」 第12章 「不认识,」宿星野笃定地说,「之前有在招聘网站上看到过这家店的招聘信息,感觉有点巧合。」 「是么?」花有渝接过话来,已然恢復了吊儿郎当的神情,嘴角漾起迷之微笑,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人认出来,「我怎么不记得有挂招聘信息?」 趁着白晏丞没注意,宿星野警告似的瞪一眼花有渝,偷偷露出小獠牙:「老闆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很正常。」 花有渝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确实有。」 见到宿星野逐渐恢復正常的社交能力,白晏丞欣慰地笑了笑,一把扯住青年的手腕,拽着人远离花有渝那个没正形的老闆,认真地问起正事。 「星野,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白晏丞的声音温柔又不失磁性,飘入人的耳畔引起一阵酥麻。 宿星野就是这种感受,一点也不夸张。 他勉强稳住心神,控制脸上的温度,点头道:「喜欢。」 喜欢死了! 男神笑起来的样子太耀眼,他想拒绝都难。 白晏丞觉得他呆萌的表情很可爱,伸出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像一个老父亲般操心地嘱咐道:「花老闆就是碎嘴爱说,人不坏,跟他好好相处,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来,他会帮助你,如果不好意思跟他讲,那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嗯嗯,我会的...」宿星野忙不迭应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强忍住想跳起来庆祝的冲动,「白博士,我会听老闆的话,不会给你惹麻烦。」 白晏丞交待完毕,再次摸摸宿星野软乎乎的脑袋,然后转过身面对花有渝,轻声道:「花老闆,我就把小朋友放在你身边了,帮我好好照顾他,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繫。」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花有渝的两指併拢,放在额前划了一道,「咱这是正经生意,来的都是有素质的客人。」 白晏丞回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面试还算顺利,暂定明天入职。白晏丞看眼腕錶,打算带人离开。 花有渝却出声拦住了:「晏丞,你让小师弟留下来,还有一些工作事项没交待清楚呢,最起码要把薪水讲清楚。」 白晏丞转头看宿星野,用眼神询问对方的意愿。 宿星野正有此意,轻轻点头。 薪水涉及到个人隐私,白晏丞不打算参与话题,他对两人颔首一笑,率先离开了。 等白晏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口,宿星野才转过脸来。 此时的青年,面目表情和气质宛若脱胎换骨,终于松懈绷紧的神经,开始认真打量起这间甜品店。 整间店面不大,只有四张白枫色木桌,装修风格温馨现代化,窗边和墙壁都展现了花有渝的个人风格和喜好,摆了很多装饰花,会给客人一种清新淡雅的舒适感。 环顾一圈,宿星野的视线定格在花有渝的脸上。 花有渝恰巧也在打量他,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不太确定地说:「eleven?」 宿星野唇角勾笑,摘了鼻樑上的眼镜,将一张堪称精挑细琢的脸完完整整地显出来:「花老闆,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花有渝目含惊讶,「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来。」 宿星野嘲弄地轻笑,从兜里掏出一块方巾,开始擦拭眼镜上的雾气,低着头说:「谢谢你刚才没有拆穿我。」 「不用谢,」花有渝象徵性地摆摆手,眼底浮现一丝费解,「我只是好奇,你刚刚当着晏丞的面,为什么要捏着嗓子说话,不难受吗?」 「........」宿星野擦眼镜的手一顿,咬牙切齿道,「与你无关。」 花有渝好奇心更重了,攒了一肚子的疑惑,打算一样一样来:「你和晏丞是怎么回事,你和他认识多了,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没多久,他的老师是我姨夫爷,我暂时没地方住,白博士愿意收留我。」宿星野语气很敷衍,重新戴上眼镜。 花有渝上前两步,伸手想学着白晏丞的模样去扒拉一下宿星野的头髮:「你的蓝毛呢?」 宿星野及时后退,目露凶光:「拿开你的爪子,少碰我。」 「呦,小辫子还留着呢,」花有渝手欠的想去抓那绺长发但没得逞,他不以为意,只是耸耸肩膀,故作委屈的表情,「刚才晏丞摸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躲,我看你还挺享受的,怎么着?贝斯大神eleven,喜欢看人下菜碟?」 宿星野嗤笑:「你也配和他作比较?」 花有渝挑眉,不服气:「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老闆。」 「呵...」宿星野轻扯嘴角,笑容里透着一丝阴霾,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冷酷,「老闆?我可以随时开了你。」 第23页 花有渝双臂环胸,用一种惊奇的眼神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宿星野。 不由得怀疑,现在跟他讲话的青年和刚刚白晏丞带来的是一个人吗? 短短几分钟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不成是双重人格。 「你接近晏丞的目的我不感兴趣,」花有渝不相信是双重人格,试探性地说,「不过你在他面前的表现.....有点不一样呢」 宿星野面色不改,心底有点紧张,暗暗握紧了拳头。 花有渝眼中的探究已褪去,思量着说:「我的好兄弟明显是被你清纯的外表欺骗了,不过没关系,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有人能骗的了他,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装多久。」 「你几个意思?」宿星野听出了一些危机感。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花有渝摸着下巴,那双灿若阳光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愉悦的精光,「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要求。」 宿星野双眸微眯,张扬肆意的眉眼噙着傲然和冷意:「你在威胁我?」 花有渝到底比对方年长七八岁,风风雨雨走过来没怕过谁,何况手里攥着对方的把柄,提起要求丝毫不虚,表情特别欠揍:「晏丞居然说你腼腆,啧啧,可见你在他面前维持的是三好学生的形象,如果被他知道你以前的英雄事迹,顶着一头扎眼的蓝发每天晚上去酒吧驻唱,还跟朋友喝酒...」 「闭嘴!」宿星野厉声打断,拳头攥得为卜日免雨叚贝曾月亮争鲤咯咯响,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原因,慢慢涨红了脸。 「我的要求很简单,不妨听听。」花有渝轻飘飘地说。 宿星野的理智和骄傲在打架,利弊反覆衡量,最终理智战胜了,也可以说是白晏丞赢了,妥协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花有渝对他和白晏丞之间的纠葛没有太多兴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听说你带着几个小哥们去远海街的酒吧做暖场?」 「没错。」宿星野眼中满是戒备和不甘心。 花有渝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回来吧,回花匣子,我给你们双倍的价钱。」 有些人对钱不感兴趣,有些人离不开钱,而有些人满眼都是钱。白晏丞是少数的第一种人,花有渝是多数的最后一种人。 花老闆从不建议别人用见钱眼开来形容自己,因为他敢承认,他就是这种人。 eleven组织的小乐队,基于各方面的表现,颜值或者是实力都给花匣子增加了不少额外的收益,许多小年轻来酒吧专门打听eleven的消息,得知人不在便转身走了。 这让花有渝犯了心绞痛,眼睁睁看着金钱从眼前流失,为了留住客人,他一直通过熟人寻找eleven的下落,找了好几天也没个音信,没想到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花老闆怎么会轻易错过呢。 然而,宿星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花有渝有些意外,「双倍都不行?」 他这种眼神,就好像有一只招财猫要从眼皮子底下熘走了。 宿星野皱起眉头,纠结道:「不是钱的问题。」 「哦,我明白了,」花有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晏丞不知道你晚上会去酒吧暖场,你是怕被他发现吗?」 花有渝的话就像一支箭,正中靶心,令宿星野陷入了沉默。 他烦闷地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定,心中泛起隐隐担忧。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花有渝打了个响指,说出接下来的计划:「这样吧,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白晏丞出现,我立马通知你,决不让你们在夜间场合碰面,如何?」 宿星野动摇了,但还是有些犹豫,他满脑子都是白晏丞在夜店撞见他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eleven,你不信我吗?」花有渝循循诱惑,「你要知道,我和晏丞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儿,他什么样我最了解,我说的话他也都信。」 不管最后一句话有几分真实,它都成功威胁到了宿星野。 「好。」宿星野为了不让自己在白晏丞心里崩人设,只能点头答应。 花有渝顿时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宿星野不情不愿道:「我要跟乐队其他的人商量,你必须保证,这件事不能让白博士知道。」 「放心吧,如果是我先不守承诺,我名字倒过来写。」花有渝拍胸脯保证。 话毕,二人对视一眼。 宿星野心里清楚,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通过眼神交流,两人算是达成协议。 宿星野不愿逗留,急着回去找白晏丞团聚,一句再见都懒得说,潇洒地一转身,背影显瘦却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凌厉。 他推开门,一脸烦躁地往外走,店门上挂着的风铃「哗啦啦」地响起来,惹得他心里更烦。 铃声刚刚渐停,很快又响了起来。花有渝跟着走出来,上半身靠在门框,脸上带着恶趣味的笑容:「eleven,你不会是看上我家晏丞了吧。」 宿星野嚣张惯了,被人威胁本来就憋一肚子气,听到这话怒气更盛,回头就放炮:「什么叫做你家的!花老闆管好自己,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八卦,记住你的诺言,小心名字被倒念。」 「嘿...」花有渝压不住想吐槽的心,撇嘴嘀咕一句,「晏丞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臭脾气的狂小子呢。」 第24页 第13章 白晏丞前脚刚进屋,没过多久,宿星野紧赶慢赶地也回来了。 男神正在洗澡。 宿星野站在卧室门口,歪着头,聆听隔壁洗手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流水声。 天气炎热,空气中瀰漫着热浪,这种下火的天□□都不敢出门。白晏丞每次回来都习惯性地沖个凉水澡,他讨厌身体粘黏的感觉,恨不得一天沖三遍。 洗的勤快,速度也很快。 进去五分钟他就出来了,这时候,宿星野正站在次卧门口,手摸着门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髮,没戴眼镜看不清人脸,只看到一个模煳的身影,凭直觉他感觉宿星野正在与自己对视,他微一点头:「回来了。」 「嗯。」宿星野急忙收回视线,攥着门把手的手背上泛起青筋,脸上现出愤恨不甘的神色。 有没有搞错! 白博士在自己家洗完澡也要还穿着衣服走出来吗? 守株待兔失败,宿星野以为能观赏到白博士的裸/体呢,不过也尝到了点甜头,透过薄薄的背心,他看见白博士隐藏爆发力的肩颈线条和漂亮的人鱼线。 能在研究所里找到拥有这等身材的男人,很难。 另外,不戴眼镜的白博士帅的跟电影明星一样,等把人追到手以后,他要带白晏丞去做近视眼手术。 「星野,你也沖个澡,非常舒服,别开空调小心着凉。」 白晏丞趁着他愣神之际,心肠好地交待一番,随即身影一闪进了主卧。 「好的!」宿星野慢半拍的回应。 接下来,整间屋子都很安静,偶尔从门缝里传来细微的「哗啦啦」的水流声。 白晏丞一个人窝在卧室里看书,画图纸,忙碌不暇,后来觉得眼睛累了,他就站起身走到窗边瞭望远方,以此来缓解眼疲劳。 「叩叩叩—」 洗手间的水流声停了,卧室的门被敲响。 白晏丞转过身,眼底还带着点倦意:「请进。」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拉开,刚洗完澡的宿星野充满朝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晏丞感觉有一阵淡淡的清爽气息随之飘来。 「同居」一周有余,这是宿星野第一次走进白晏丞的卧室。 白博士的卧室和想像的不太一样,并不似宿星野幻想中那样干净整洁又或者是神秘莫测,而是意外的「拥挤」。 除去一张单人床和两扇门的衣柜外,其余空间都被书桌和书柜占据了,甚至有些书没地方放,全部堆到墙角垛成人那么高,书柜旁边的收纳筐里放的不是脏衣物,是很多废弃又捨不得搅碎的图纸。 这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工作室,显得靠窗摆放的单人床格格不入。 等等,单人床? 原来白博士也是单人床。 宿星野抑制不住心底滋生的得意,脸上缓缓绽放出无丝毫阴霾的纯粹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单人床就足以证明,白晏丞是从不带人回来过夜的。 「白博士,想跟你汇报工作,你....」宿星野扫两眼书桌上的文件和书籍,不敢多看,低着头说,「我还是等您忙完,我在客厅等您。」 「汇报工作?」 白晏丞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出现上下级的对话。 房间里光线明亮,他逆着阳光朝宿星野走来,就近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腿前的方凳,「没关系,坐吧,就在这里说。」 宿星野乖乖坐下来,眼神控不住地可哪乱瞄,只要稍微低点头,就能看见白博士搭在桌沿边那只修长白净的手。 打从第一次见面,宿星野就觉得白晏丞生的好看,若说全身上下哪最好看,那就是白晏丞的一双手,百看不厌。 「星野,找我有什么事吗?」白晏丞轻轻柔柔如春风般的声音传入耳畔。 宿星野回神,抬眸对上男人清透的眼睛,提起正事:「白博士,我和花老闆商量好了,明天正式上班,每天两班倒,上午班和下午班,有时晚上回来的比较晚,提前跟您打声招唿。」 「没问题,」白晏丞抬了一下眼镜,露出一点欣慰的神色,「还有其他的吗?」 宿星野抿嘴,白皙的脸颊敷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表现出难以启齿的样子:「我属于临时工,不能签长期的劳动合同,每个月薪水只有三千,我...我是想说...」 「星野,你就算是看在我和你姨夫爷的关系,你也没必要跟我见外,」白晏丞笑起来,轻拍青年的肩膀,「有什么想法直接提出来,不用感到难为情。」 宿星野的一双大眼睛快速眨巴两下,大脑迅速组织语言,把进门之前编好的话说出来:「白博士,我二十岁了,不好意思管家里要钱,所以.....能不能等我开了工资,攒够房租钱以后再搬出去,走之前我会想办法补偿白博士。」 白晏丞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他刚才为什么红着脸吞吞吐吐。 为了减轻青年的经济压力,白晏丞放缓了语调,温声道:「星野,不用想太多,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着,房租的事不着急,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咱俩搭伴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本以为依照宿星野社恐的性子会害羞推託,一个劲儿的道歉,没想到青年一改方才愧疚的神色,突然站起身,对着白晏丞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声音响亮道:「谢谢白博士,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第25页 白晏丞嘴角浅浅一动:「不客气。」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呢。 等人出去以后,白晏丞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他感到好笑地摇头,直觉告诉他,青年刚才的小可怜样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当冤大头。 其实也不算,他刚才讲的话里没有掺假,句句真心,他没有动过要赶人走的心思,也没有考虑过房租的问题。 他对宿星野的感觉,怎么说呢,不喜欢也不讨厌。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不太关注对方的生活习惯,更不会窥探隐私。当他对一个失去兴趣,自然而然就很少关注那个人的所作所为。 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同步出门去上班,一个往左拐,一个往右拐,有点分道扬镳的气势。 度过日復一日的工作日,白博士上午开会,中午和老夏还有宋菲菲一起在食堂混了一个点,下午研究所下班早,他又是第一个走出单位大门的人。 老夏骑自行车从后面追上来,按了两声车铃,调侃道:「天天急着回家干嘛,金屋藏娇了?」 白晏丞冲着领导挥挥手,只笑不语。 远处的宋菲菲提高嗓门喊一句:「老夏又吃飞醋,干脆你俩好吧!」 老夏对着小姑娘使劲挥手,示意人离远点,然后单只脚踩在地面,身体斜垮在自行车上,歪着头说:「最近有时间就多休息休息,再有一个月要出差西北,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做好准备。」 白晏丞没有疑义:「行。」 跟老夏分开后,白晏丞接到了花有渝的电话。 「来吧,看看你家小朋友工作时的样子,」花有渝一如既往的招人烦,语气中还带点撒娇的意味,「来吧好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自己回去也没意思,来接小师弟下班多浪漫。」 白晏丞嘴角挂着浅笑,犹豫了几秒,点头答应:「好,准备一杯沙土大地,我五分钟后到。」 他正好有心了解一下宿星野工作时的状态,万一严教授问起来,他也有说辞回復。 五分钟的时间,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白晏丞推开了奶茶店的玻璃门。 店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引起了营业员的注意力。 奶茶店有两桌客人,右侧桌坐着一个玩电脑的男人,左侧桌是两个年轻小姑娘,正在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眼神时不时往吧檯的方向看去。 白晏丞顺着她们的目光,瞧见了站在吧檯里侧,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宿星野。 这就不奇怪了,宿星野的长相确实引人瞩目,就算放到帅哥堆里也格外亮眼。 「白博士,下午好。」宿星野小幅度招手,真像一个可爱的招财猫,「您今天下班好早。」 白晏丞微微颔首:「是,今天早一点。」环顾一圈,又问,「花老闆呢?」 宿星野指了指后面:「花老闆在为你准备喝的。」 「来喽来喽!」 说曹操曹操到,花有渝端着两杯饮品从门帘里钻出来。 「来来来,老地方坐。」花有渝招唿着白晏丞往靠窗的沙发区走去,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宿星野,用老闆的口气说:「别打扰员工工作,现在是上班时间。」 白晏丞笑了笑,好脾气地跟着他走。 故意把人带走,气的宿星野脸都绿了,偷偷地剜了一眼花有渝。 花有渝不以为意,按着白晏丞的肩膀让人坐在沙发上,然后他自己坐在对面,翘起二郎腿,瞥一眼吧檯里脸色阴沉的宿星野,嘴边笑容更浓。 白晏丞背对着吧檯,不过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知道有人在看自己,笑说:「你和宿星野认识?」 「嗯?」花有渝挑了下眉毛,感嘆这个男人的洞察力,「昨天才认识。」 白晏丞抿一口稠得跟八宝粥似的饮品,声音淡淡:「我还以为你们见过。」 「我昨天认错人了,」花有渝一边瞧着吧檯的宿星野,一边笑着说,「你领来的这孩子,有点像我之前见过的主唱,玩乐队的,聊几句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我眼睛真瘸,他俩差太多了。」 谎言想让人信服,就要一半真一半假,尤其是对付白晏丞这种敏感的人。果然,白晏丞听了之后点头,眼底的探究一点点褪去。 花有渝接着说:「你知道他像谁吗?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花匣子,有一天晚上我找来几个玩音乐的小哥们...」 「我记得,」白晏丞接过话,一贯温和的笑意收敛了些,「我刚开始也觉得他有点像...」他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有点像弹贝斯的蓝小辫。」 蓝小辫是哪位? 啊!明白了,指的是eleven! 花有渝稍微愣神几秒,有些浅淡的茶褐色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飞快地看一眼吧檯的宿星野,心里暗暗想,难道白晏丞认出宿星野是谁了? 应该是不知道实情,现在的宿星野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戴上近视镜,黑髮自然的垂落毫无修饰,后边儿的小辫子安安分分地贴在背部,跟流里流气的eleven相差甚远。 就在花有渝困惑白晏丞到底知不知道宿星野就是蓝小辫的时候,白晏丞收回了流连在外的目光,仿若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蓝小辫最近去哪了,你知道吗?」 「.......」花有渝强忍住往吧檯瞅一眼的欲望,在白晏丞面前,瞅一眼就直接穿帮了。 第26页 没想到对凡事都不在乎的白博士,竟然还惦记着只见过一次的贝斯手,看来eleven的歌声确实是天籁之音。 花有渝思索片刻,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开始胡编乱造:「蓝小辫上次说了,以后都不会来花匣子,应该会去东城区,那片酒吧高档,挣得也多,你找他干嘛?」 白晏丞淡淡抬眼:「我没找他,随便问问而已。」 第14章 「星野,你在看什么?」 奶茶店的烘培师从门帘里钻出来,站在宿星野的身后,连着叫好几声。 「哦,没什么...」宿星野缓过神,嘴上答应着,目光依旧流连于白晏丞的背影和花有渝脸上,神情中溢出些许的愤恨和嫉妒。 他站在吧檯没干别的,一直关注白晏丞和花有渝的动态,不得不承认,这俩人关系是真的好,聊着聊着竟然上手了,花有渝没有诓他,确实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两个男人有说有笑,花有渝还站起身去扯白晏丞的衣领,好像说了一句「假正经」还是什么别的话,然后男人之间的笑声更浓了。 强烈的嫉妒心泛滥,宿星野暗暗磨牙,他往嘴里塞了一块软糖,使劲咀嚼,控制一下即将抱走的情绪,含煳不清地说:「师傅,肿么了?」 烘培师将手里的沙土大地递给他:「饮品好了。」 宿星野用托盘接住,紧接着又听见烘培师小声嘀咕:「白博士真怪,这么难喝的东西也咽得下去,口味不是一般的重...」 「我觉得挺好喝的。」宿星野小声反驳,完全忘了自己好奇心泛滥尝一口差点吐出来的歷程。 他两手端着托盘,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近正在侃侃而谈的两个男人,他将托盘放到桌面上,先把沙土递给白晏丞,然后把冰咖啡放到老闆面前。 「白博士,我帮您把杯子撤走吧。」宿星野指着白晏丞手边的第一杯见底的沙土,声音清澈的没有参杂一粒沙子,特别像经过专业培训的侍者。 白晏丞把空杯子放到他的托盘上,抬起眼眸,笑着说:「星野,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就是就是,」花有渝连连点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宿星野,「晏丞是老熟人了,何况你们天天住在一起,不用把他当成客人,大家都是朋友。」 后面这段带点暧昧的话明显取悦到宿星野,眼底隐藏的愤恨褪去一些,唇角漾着喜悦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 宿星野发现白晏丞不搭理自己,站在桌前磨蹭了一会儿,最好不甘心地离开了。 有了宿星野的打岔,花有渝趁机跳过上个话题,从蓝小辫顺势转移到乖乖学生宿星野身上。 花有渝抬了抬下巴,一脸看戏的表情:「晏丞,你觉得星野怎么样?」 白晏丞喝一口饮料,不答反问:「应该是我问你吧,星野从小锦衣玉食,据说他在家里排行最小,名符其实的团宠,没有工作经验的他初来乍到适应吗?」 「适应!」花有渝用夸张的语气道,「可适应了,你看表现的多好,一点也不用我操心。」 白晏丞淡淡的笑:「那就好,他容易害羞,你多担待。」 「怎么说兄弟,」花有渝撑着脑袋,一脸贱兮兮的很欠揍,「长的这么好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就没有想法?」 白晏丞喝着饮料,面色不改,没犹豫地直言道:「没有。」 花有渝略微同情地扫一眼正在跟某团外卖交接的宿星野,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关心好友的终身大事:「对他没有想法,那肖筠呢?」 突然提到这个男人,白晏丞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自从上次见面以后他和肖筠就没怎么联繫,对方抽空给他发了几条简讯,大致意思是最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忙完以后会联繫他。 他连信息都没回。 倒不是不礼貌,只是觉得没必要,他上次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我请他吃过饭,代表领导表达谢意。」白晏丞用一种完成任务的语气道,「而且肖总很忙,根本顾不上我。」 花有渝眨眨眼,两手一摊:「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白晏丞的语气中难得带点委屈。 花有渝露出一个瞭然的表情,默默点头:「没错,肖总家里是出了点问题,他那个老爸病的挺严重,还说要解决什么私生子,但是...」花有渝激动的一手拍桌,兴奋的好像中了五百万彩票,「这关你屁事,上啊兄弟!感情的事儿不能耽误,肖总可是极品中的极品,长腿细腰,最重要的是有花不完的....」 花有渝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白晏丞挑眉,脸上漾出挑衅的浅笑:「你那么感兴趣,你为什么不试试。」 「嗐...」花有渝耸耸肩膀,「人家也没看上我啊,每次见面都是问你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眼里压根就没我。」 「你加油。」白晏丞一本正经地握拳打气。 花有渝站起身,照着男人的胸膛怼了一拳,气急败坏道:「别拿我开心。」 打完人他屁股刚坐回原位,立马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一抬头,果然对上宿星野堪称怨毒的眼神。 啧,又来一个。 花有渝上半身往前倾,直视白晏丞镜片下那双清透又深邃的眼睛,别有寻意道:「晏丞,我掐指一算,你今年的桃花运特别旺盛。」 第27页 这时候,白晏丞根本无心搭理他,视线忽然被街道对面的情景吸引,淡然的面颊上浮现些许的惊讶之色。 花有渝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店门前的街道空无一车,火辣辣的太阳下,只瞧见道对面有一个身高体壮很吸引人眼球的流浪汉,手里扯着一个漏洞编织袋,正在翻杂物堆。 「你看什么呢?」花有渝好奇地问。 白晏丞收回视线,眼底还残留些许的惊喜,没有回答花有渝的问题,而是说:「给我一杯喝的,什么都行,加点冰。」 花有渝向吧檯的宿星野招招手,提高嗓门说:「来一杯冰饮,什么味儿都行。」 宿星野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是学习能力很强,和他两班倒的另一位营业员手把手教他一遍操作流程,店内的机器和工具基本上就都会了。 他端着一杯加了冰块的饮料,快速走到白晏丞身边。 只见白晏丞接过饮料,对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便迈开步朝外面走去。 花有渝问:「你干嘛?」 白晏丞头也不回地说:「碰见一个朋友。」 花有渝和宿星野看着他的背影,不约而同地露出困惑的表情:「朋友?」 「你去站岗。」花有渝仗着现在的宿星野不敢作妖,毫不客气地用老闆的口气把人赶走,然后自己移步到门口,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情景。 白晏丞真的去找翻垃圾的流浪汉了,刚刚那杯冰饮转眼之间到了流浪汉手里,那人攥住塑料杯,仰头就勐灌了一大口。 斯文败类有这么好心,竟然给乞丐送温暖? 花有渝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白晏丞送完饮品没有离开,而是顶着大太阳和流浪汉聊了起来,那个流浪汉比白晏丞还要高,目测有一米九,穿着骯脏的短裤短袖,身上披着一件看不清原来颜色的,两条结实的胳膊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在阳光的衬托下有些晃眼。 聊着聊着,白晏丞竟然笑起来,看样子心情很好。 难道真是朋友? 花有渝不敢相信,白晏丞有自己不认识的朋友他不惊讶,但是有这种乞丐朋友真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道对面的两个男人,完全不是一种风格,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 「什么情况?」 宿星野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声,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花有渝趁机拍了一下青年的脑门:「回去上你的班,没听见有外卖啊。」 竟然敢对小爷动手动脚! 宿星野气急,撸起袖子就要还手。 花有渝忙不迭道:「不听话我告诉晏丞了。」 白晏丞是宿星野的命门,听到这话,青年攥紧的拳头立刻松了,使劲地忍着怒气,忍到表情都有点狰狞。 「大神,亲爱的eleven,快点回去吧,哥哥的生意不能丢。」花有渝知道青年吃软不吃硬,好声好气地劝说着。 宿星野嘴角微微抽搐,推了一下鼻樑上笨重的黑框眼镜,恋恋不捨地看一眼外面的白晏丞,不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外面的两个男人聊的火热,花有渝更加好奇了,忍不住推开店门走出去。 他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穿过马路,两三步就走到白晏丞和流浪汉身边。白晏丞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 至于那个脏到看不清脸的高壮流浪汉,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立马闭嘴不言,转过身去,继续用手里的长棍翻着杂物堆。 随着男人的动作,一阵阵灰尘在炎热的空气中散开。 白晏丞无动于衷。 花有渝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流浪汉的背影,上下扫两眼,回过头问白晏丞:「这埋了吧汰的谁啊?」 作者有话说: 白晏丞:你老攻 第15章 白晏丞没有回答。 因为他答不上来,算算时间,他和流浪汉认识有三年之久,可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也许经常在研究所附近混迹的流浪汉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他确实不知道流浪汉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流浪汉的居住地在四环桥下某一片宽阔的区域。 花有渝问流浪汉是谁,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你不认识?」花有渝瞪大眼睛,有点啼笑皆非。 白晏丞淡声道:「认识。」 认识,问是谁又不知道,这也太矛盾了。 花有渝这人好奇心特重,嘴碎还爱打听事儿,能让白晏丞感兴趣的人可不多,他回过头想再看看流浪汉,转眼之间,刚刚还在那翻垃圾的男人竟然不见了。 流浪汉走了,白晏丞也打算告辞。 他返回甜品店和宿星野打声招唿,说了几句关心客套的话,然后拿着一杯新调剂的饮料离开了。 夕阳西下,夜色来临。 宿星野脱下工服换好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今天心情时好时坏,现在处于坏的时刻,一碰就容易爆炸的那种。 他拎着双肩包,迈大步往门口走去,斜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整理硬币的花有渝,无声嗤笑。 要不是因为这个嘴碎的男人,白博士就留在店里等他下班了。 本来是一件浪漫有纪念意义的事,全被花有渝搞砸了。 「嘿!下班了不和你老闆打声招唿?」 第28页 花有渝笑着说句,把一大捧闪着银光的硬币装进铁盒,当宝一样抱在怀里,慢慢地朝宿星野走来,把人拦在门口。 宿星野瞄一眼他怀里的铁盒,感慨这人的怪癖,这种网络年代竟然有人喜欢收集硬币,还以此为乐。 「晚上几点去花匣子。」花有渝似乎心情很好,唇角一直上扬。 宿星野的心情可不太妙:「看我心情。」 花有渝:「......」 花有渝露出无奈的苦笑:「我说老弟,你这脾气得改改,也就我这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老闆这么惯着你,换一个老闆早就发飙了。」 「你想怎么发飙?」宿星野丝毫不慌,漂亮的眉眼间浮现一□□人的挑衅,「你想开了我?告诉你,随时奉陪。」 「哪能呀!」花有渝秒怂,狗腿子似的服软,「刚才开玩笑的,瞧你这小脸绷的,要是被晏丞看到了,准以为我欺负你。」 只要提到这个男人,光是一个名字,就足以牵动宿星野的情绪。 刚才还拉着长脸的青年,转瞬之间脸圆了些,眼底的戾气褪去大半,语气缓和不少:「今晚不去了,白博士知道我几点下班,明天补上。」 「这是你说的!」花有渝逮住机会要承诺,眼里闪烁着精光,「明天给我补,最少一个小时。」 花老闆爱财如命,自从花匣子邀请eleven做驻唱,生意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宿星野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摇钱树。 「明晚九点,如果白博士问起来,你就说我晚班,如果他来了我不在,你就说被朋友叫走了。」宿星野不放心地交待一通。 花有渝伸手比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 宿星野推了一下黑框眼镜,转身要离开。 在他的手碰上玻璃门的拉手时,身后的花有渝又开口道:「我了解晏丞,要想他不怀疑你,真要改改你这驴脾气。」 宿星野攥着拉手的手微微用力,没有回头去和身后的男人理论,薄唇紧抿,眼底浮现隐隐的忧虑和烦躁情绪,沉思了片刻,一言不发地推门走了。 花有渝目送他的身影消失,笑着摇摇头。 * 很多人都说宿星野脾气暴躁,狂妄自大不易接近。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大大咧咧心思单纯的热血青年,做人做事当然也不扭捏。他私下里经常和两个铁哥们儿聊自己的感情私事,毫不避讳地分享他最近和白晏丞的发展歷程。 度过温馨而美好的一周,宿星野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规律。工作日去甜品店混时间,晚上去酒吧驻唱,周末他和花有渝商量好了,他要在家陪着白晏丞度过难得的假期。 白晏丞对他周末不上班即便心存疑惑,却也没多问,只当是排班问题。 他一脸美滋滋地告诉谢小舟和薛嘉,自从他到花有渝的甜品店上班,他和白晏丞之间又多了一个话题,不再探讨有关学校和严教授,而是探讨花有渝每天都做了什么蠢事。 花有渝是一个好老闆,在宿星野心里也是一个称职的工具人。花老闆身上有很多值得谈论的点,每次和白晏丞聊起来都可以增加聊天的时长。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依靠沟通拉近彼此的距离,宿星野和白晏丞就是完美的例子。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他们「同居」已经半个多月了。 宿星野现在面对白晏丞是越来越轻松了,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过度兴奋而紧张,可以做到每天早晚落落大方的问好。 白晏丞倒是没什么感觉,和往常一样,在他心里,宿星野有这样的转变是正常的社交流程。 他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偶尔和宿星野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以外,其实他对宿星野的关注度不高。 近期工作繁忙,新项目开启,上班没时间摸鱼,除去午饭时间,研究所上上下下的同事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他也不例外,甚至有些非常敬业的部门同事会留在所里过夜,比如老夏和宋菲菲。 他却很少在研究所留宿,不过也没机会偷懒,根据上级要求,这几天他天天加班,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每天到家天都黑透了。 新室友比他还要晚,宿星野常常半夜才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去洗澡,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敏锐地闻到了青年从夜里带回来的另类的气味。 是不符合青年乖巧人设的味道。 这让他开始怀疑,花有渝是不是把人家的好孩子给带歪了。每当这种时候,他脑海里总闪过严教授和师母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庞。 利用空闲时间,一天上午,他打通了花有渝的电话,问问什么情况,言辞间暗示对方不要总是让宿星野加班太晚。 花有渝隔着电话调侃:「大小伙子,你还怕他被人套麻袋抗走啊?」 白晏丞一时语塞。 想想也是,宿星野是成年人了,一米八个头的小伙,就算胆小害羞又怕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病弱青年,也不至于害怕走夜路,何况四环的治安是出了名的好。 他不该像一个家长一样对小朋友的私生活问东问西。转念一想,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事后严教授问起来,他可担不起。 「尽量让他早一点,你的奶茶店没必要那么晚关门,」白晏丞语气略微严肃,思忖几秒,接着道,「你这个做老闆的也别太黑心,他是临时工没错,可你也不能把单纯的小师弟当苦力使唤。」 第29页 「干嘛,心疼了?」花有渝心里隐隐泛酸,醋味顺着电话线飘过去。 最近被宿星野唿来喝去已经够憋屈了,好兄弟还怀疑他虐待三好学生,换了谁都受不了。 白晏丞懒得跟他斗嘴,轻轻笑起来:「先不说了,我还有工作忙。」 花有渝「嗯」了一声:「我跟宿星野商量一下吧。」 白晏丞瞅着黑屏的手机,眼底闪过些许疑惑。 这种事还需要老闆找员工商量吗? 这一通电话非常有效果。 从这天起宿星野下班比以往早了两个小时,每天晚上十点半之前肯定进家门,只是回来的时候有点喘,好像是从远处跑步回来。 白晏丞没什么好奇心,从来不问。 宿星野回来就熘进洗手间沖澡,出来后就顶着湿漉漉的头髮凑到白晏丞身边,找机会聊天促进感情,如果抓不到白晏丞,就坐在客厅玩手机,或者回卧室找好哥们儿分享进展。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熟络了。 白晏丞明显感受到宿星野最近的变化,没有最开始那样拘束紧张,变得越来越笑口常开,总是主动跟他搭话,逮住机会就凑到他跟前刷存在感。 有一次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洗完澡的宿星野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两只手搭在沙发背,用软乎乎的声音叫着「白博士」,然后慢悠悠地将身子往下滑倒,调皮的像个孩子,差点整个人滚到他怀里。 他赶忙把人扶稳,幽深的目光与青年对视,对方才有所收敛,但是没有离开,而是乖乖坐正,双手抱腿,把没戴眼镜的漂亮脸蛋垫在膝盖上,用一种人畜无害的呆萌样瞅着他,像一只等待主人抚爱的小奶猫。 每当这个时候,白晏丞都笑得温柔,伸出一只手去揉一揉青年细软的头髮,遂了对方的意愿。 他心里的潜台词也总会冒出来:怎么办,有点黏人。 宿星野在他心里的人设也有所改变,从社恐青年转变为黏人小话唠。 这天夜晚,努力工作的白博士加班两个小时,下班时满天繁星,他漫步在空寂无人的街道,唿吸着夜里微润的空气,竟然有些捨不得夜晚带给他的惬意。 他许久没有来花匣子放松心情,特意绕过一条街站在酒吧门口,看眼腕錶,没跟花有渝提前打招唿,直接走了进来。 门口接待客人的侍者跟他是老熟人,见到他立马笑脸相迎,轻车熟路地领着他走进酒吧大厅。 工作日的大厅挤满了人,吧檯和卡台无一空位,靓男靓女排排坐,这让白晏丞有些意外。 好在他喜欢的沙发区是其他客人避而不及的角落,没人跟他争抢。 他坐下来后,笑着对侍者说:「生意很好,花老闆又开心了。」 侍者回以微笑:「白博士,最近酒吧请了驻唱,大部分客人都是奔着eleven来的,毫不夸张的说,咱们花匣子天天爆满,已经成网红酒吧了。」 白晏丞表露出些许的兴趣和疑惑:「eleven?」 侍者怕他听不见,蹲下/身来,提高嗓门道:「玩音乐的,弹吉他唱歌特别牛,大家都叫他eleven,他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特别火。」 白晏丞瞭然点头,像老干部似的做个下压的手势:「哦,明白了。」 「我给您要杯喝的,eleven就快上场了,他唱歌超好听,您今晚多坐一会儿,我让人去通知渝哥。」 侍者说完起身离开,奔着吧檯的方向走去。 白晏丞的视线跟随侍者的身影移动,掠过吧檯和几桌卡台,最终定格在万众瞩目的方形舞台。 他和所有人一样,心里期待着eleven上场表演。 第16章 满屋花海的酒吧渐渐活跃起来,会看到很多年轻男女将身体转向方形舞台,脸上统一带着期待的神色,大家都在盼望eleven出场。 动感舒缓的音乐没有停,方形舞台的灯光微微闪烁着,美的像大海深处舞动的美人鱼。 然而等了许久,eleven迟迟没有现身,音乐的曲调没变,灯光也一直维持暗蓝色,与酒吧的氛围一样僵持。 角落里的白晏丞,推了推眼镜,视线徘徊于舞台右侧的通道,那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觉有几个人影在晃动,随即消失了。他垂下眼帘,执起琉璃杯喝一口饮料,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预感,今晚可能见不到eleven了。 他的预感非常到位,也就是一两分钟的功夫,酒吧的主持人走上方形舞台,含着歉意告诉客人们今晚的演出取消,由其他节目代替。 台下的客人立刻躁动起来,杂遭的声音越来越烈,像极了买票看演唱会,最后得知偶像迟到的粉丝。 主持人接收到酒吧经理传递的信息,继续安抚台下的客人们:「抱歉,eleven临时有事取消演出,为了表达歉意,老闆为每桌客人赠送一沓滨海啤酒,谢谢各位理解。」 好多客人都是从东城专门赶过来看eleven,现在见不到人,大家都很失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满,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抱怨连连。 没办法,为了留住客源,安抚客人的情绪,花匣子决定大出血,歌曲节目由抽奖活动代替,一等奖五千元代金卡,二等奖三千元,三等奖一千元等等以此类推。 酒吧经理髮挥出活跃气氛和控场的本领,调动酒吧的音响师,让大厅的音乐节奏变快,灯光闪烁如琉璃在浮动,服务生抓紧时间上啤酒,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幻,客人们的抱怨声逐渐被淹没。 第30页 赠送的啤酒再加上一等奖的诱惑,酒精本就有麻醉人意志的本领,人群很快忘记不快,不消多时,大厅的氛围重新活跃起来。 等一切恢復正常后,花匣子的老闆从后台冲出来,匆匆走到白晏丞的面前。 花老闆似乎很激动,直接飙脏话:「卧槽!兄弟,你怎么来了。」 白晏丞轻微挑眉:「怎么,很奇怪吗?」 花有渝顺势坐在他身旁,干笑两声:「没有没有,你来倒是提前说一声啊,我好给你安排。」 「不用管我,」白晏丞轻描淡写道,「我就是路过,坐一会儿就走。」 「别呀,」花有渝的下巴朝吧檯的方向点了点,「今天露一手呗,你也是我的招财猫。」 乐队临时撤场,换来一个高颜值的调酒师也不错。 花老闆心里的如意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唿出的气息都掺杂着金钱的味道。 白晏丞笑着拒绝:「改天吧。」 花有渝没脾气,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舞台的右侧通道,脸上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 谁能想到白晏丞会突袭检查,刚才那个炸毛的eleven差点把电吉他砸在他的头上,幸好他身体灵动躲的快。 这么一看,他还真请了一个祖宗。 坐了两分钟,花老闆就有点坐不住了,眼神飘忽不定,心事重重地观察着周围的动态,真怕eleven一气之下辞职不干,摇钱树被别人挖了去。 正想随意找个藉口离开,恰在此时,白晏丞忽然凑近花老闆的耳边,主动搭话:「eleven是谁?」 「啊?」花有渝被问的一愣,想了想说,「酒吧驻唱。」很快又补充道,「偶尔来一次。」 「是不是蓝小辫。」白晏丞语气很笃定。 花有渝假装太吵没听见,採用喝酒战术,将侍者递来的一杯洋酒饮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倒完酒发现白晏丞还在看他。 「怎么不回答?」白博士的声色淡然清透,却莫名的有压迫力。 花有渝试图含煳过去:「兄弟,你别背后给人起外号啊,人家有名字。」 「叫什么名字?」白晏丞顺水推舟地问。 花有渝嘴角抽搐,发现又让自己给绕回来了,只能点头:「对,是叫eleven。」 「没有中文名字吗?」今晚的白晏丞好像十万个为什么,话出奇的多。 花有渝感到奇怪,侧过身体,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男人,可惜没能从那张清俊平和的面孔看出什么端倪,笑着道:「肯定有啊,但是我不知道。」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语气中包含一丝怀疑:「你不管是雇临时工还是长期劳工,应该都会看身份证的吧。」 「那肯定的啊,」花有渝是说谎老手,脸不红心不跳半真半假的开始瞎掰,「兄弟,我好歹也是老闆,随便看一眼谁能记得住,再说了,这种事都是酒吧人事部负责,他们做登记,你要是真想知道,我改天问问。」 白晏丞没点头也没摇头,低头喝了一口水,再次开口询问:「他怎么取消表演了?」 花有渝心不在焉道:「有急事儿,先走了。」 白晏丞没再说什么,期待的演出取消,这一趟有点无功而返的空虚感,他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准备离开。 花有渝也跟着他站起来,很不诚心地挽留:「这就要走啊,再待一会呗。」 白晏丞温和一笑:「不了,你忙吧。」 花有渝招手叫来侍者,让人亲自把白晏丞送到门外,然后他站在原地等待,等到侍者从外面返回来,确定人已经走了,他才迈开步子匆匆赶往后台。 取消演出的三个小伙伴已经换好衣服,几个人聚在后台的休息室,正在整理演出的乐器。 花有渝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拍手道:「好弟弟们,危险源已走,咱们继续吧。」 谢小舟和薛嘉闻声抬头,俩人互视一眼,同时看向身后的宿星野,想询问老大的意见。 他们的老大面无表情,似挑非挑的眼尾,不笑的时候带点天然厌世感,抬起脸冷冷一扫,周身越来越浓的低气压吓得两个同伴迅速低头。 宿星野换回自己的衣服,戴上黑框眼镜,保守死板的模样仿佛是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书呆子。 他将手里的电吉他往谢小舟怀里一怼,从两位伙伴中间越过,径直走到花有渝面前,那双眼里的情绪太过冷淡,称不上戾气,但绝对不友好:「保险起见,我以后不会再来花匣子,刚才差点穿帮,要不是我眼尖认出白博士,真要被你害死了!」 花有渝就怕他说这种气话,陪着笑脸道:「别呀,不至于。」 「你懂什么!!」宿星野被男人无所谓的态度刺激的眼睛都红了,眼底还溢出星星点点的萤光,他别开脸,有点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我和白博士的关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差点前功尽弃,幸好他进来的时候被我看到了....」说着,他愤恨的语气中透出几分哽咽,嗓子似乎被什么粘稠的东西堵住了。 心酸又害怕,三好学生的人设坚决不能崩。 宿星野显然已经谨慎到苛刻的那种程度。 花有渝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有点怔愣:「你.....真的对晏丞有想法?」 「这不明摆着吗?」宿星野冷哼,天生的媚眼给人张扬和挑衅的感觉,「不然我绕这么大一圈是为了什么,专门让你花老闆有戏看?」 第31页 第17章 花有渝稍微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不由退后一步,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现在的eleven,真是太陌生了。 台上台下简直是两个人。 花有渝一开始就怀疑宿星野别有用心,只是没想那么深,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想玩刺激的小游戏,等过了新鲜劲玩够以后自己就主动消失,到时候依照白晏丞凡事都无所谓的脾性也造不成什么影响,就当为德高望重的严教授哄孩子,至于玩尽兴的青年也能如愿以偿。 现在的小年轻不都这样吗? 接近白晏丞的人真不少,那些不了解白晏丞的人都以为这个男人很神秘,很特殊,身上仿佛有种魔力,总是吸引人去挖掘。 作为白晏丞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哥们,花有渝真心想劝说这些盲目的追求者,白博士除了智商高,长的好看点以外,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居家过日子的男人。 不过这话花有渝现在说不出口,如果当着宿星野的面说白晏丞普普通通,那对方的拳头会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朝他的俊脸砸过来。 他重新定义了宿星野接近白晏丞的目的,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寻求刺激,情窦初开的年纪,说不定还真带着几分真情实感。 「我帮你。」花老闆善心大发,可能是被宿星野的情意感动,当然了,更多是为了花匣子的利益。 「帮什么?」这回轮到宿星野怔住。 花有渝神秘一笑:「帮你追晏丞啊。」 似乎觉得有些荒缪,宿星野表情变幻了几回,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他扫一眼宿星野的后方,谢小舟和薛嘉一边往箱子里装乐器,一边用八卦的眼神往这边瞄,两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亢奋的光芒,十分关注他们之间的话题。 也不知道是对留在酒吧演出感兴趣,还是对宿星野的私人感情发展更感兴趣。 花有渝收回视线,笑盈盈道:「别忘了,我和晏丞是铁哥们儿,他从小到大跟哪个女生或者哪个男生接触过我都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我也最清楚,我帮你追他等于走捷径,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和你的几个小弟必须留在花匣子。」 这话似曾相识,他对肖筠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样看来,他真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花老闆在心里给自己的定位异常清醒。 「你真的了解他吗?」宿星野表情阴晴不定。 宿星野对花有渝始终抱有怀疑的态度,内心的想法和花有渝完全相悖,他觉得白博士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没那么容易让人看透。 花有渝口中的白晏丞,也不过是众所周知的传闻而已。 很多学校都有一个传闻中的风云人物,白博士就是s市工业大学的风云人物,活在校友口中的天才博士。 他听说过好多个版本的白晏丞,研究院的官方版本,师哥师姐们的野生版本,严教授的滤镜版本,还有花有渝的髮小版本。 但是和本人相处了半个多月以后,他觉得自己认识的白晏丞和他们口中传闻的白博士根本不是一个人,不能说不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味」。 他变得不相信别人,所以对花有渝持有怀疑。 花有渝却极其自信,拍胸脯保证:「别人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弟弟,你要是连我也不信,那你可就错过一个堪称诸葛亮级别的军事。」 虽然花有渝看上去很不靠谱,但现实情况确实与白晏丞是亲密的好友关系。宿星野内心动摇了,犹疑不定地看向身后的两个小伙伴,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也不知道这俩人收了花老闆什么好处,异口同声地支持花老闆的提议,还劝他相信白博士的髮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天花乱坠地夸赞花有渝的本领。 白博士那么聪明,他的朋友肯定也傻不到哪去。 僵持了一会儿,在三人软磨硬泡下,宿星野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好,花老闆,记住你说的话。」 花有渝笑得像个奸商,与他击掌庆祝。 他闷着一张俊脸,低声说:「今晚不行,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 「去吧去吧,」花有渝拍拍他的肩膀,「改天把欠着的时长补上。」 今晚的花老闆赔大发了,白白送出去小一万的代金卡不说,还丢了信誉,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找补回来。 宿星野的弱点就是白晏丞,只要有筹码在手,绝对乖乖就范,花有渝吃准了这一点。 宿星野着急回去和男神团聚,扔下两个同伴先走了。 一路上,他因为心虚而忐忑不安。 白晏丞到底有没有看到他?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他紧赶慢赶地回到恆源小区,家里却没人,白博士没有像预想中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客厅漆黑一片,屋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白晏丞从花匣子出来以后,没有选择回家。 他愈发捨不得夜里的空气,顺着街道一路南行,绕了一圈,走到研究所时停下脚步,只因他碰见了一个老熟人。 研究所大门前是单行道,对面是一块农场,街边竖起高高的栅栏,平时没有人在此逗留。 不过有一个流浪汉,总喜欢夜里来这边的垃圾堆翻找东西,偶尔会捡到一些瓶瓶罐罐,多数时候是无功而返。 大垃圾箱旁边飘出阵阵青烟,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显眼。白晏丞寻着青烟的源头走近,耳边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 第32页 身高体壮的流浪汉坐在马路牙子上,光着大脚,两条腿叉开,胳膊肘杵在膝盖,一手拿烟,一手摆弄着塑料瓶,腿边照旧放着半瓶白酒。 流浪汉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一点也不惊讶,像老朋友一样打招唿:「才下班?」 他们确实是朋友。 即便没有交换过彼此的名字,可他们却像知己一样,每次碰见都会聊好久。 很多人都理解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见如故,不需要太多语言就可以沟通,就算很久不见,也不会生疏,关键时刻还可以称作亲人。 白晏丞真的很喜欢流浪汉,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同类,对他来说可真是太难了。 他扫一眼脚下的垃圾袋,语气轻松道:「加班,领导要求。」 流浪汉吸口烟,笑起来:「谁让你愿意呢,自己选的日子慢慢熬吧。」 白晏丞忽然感嘆起来,为那些身不由己的人说:「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活的这么潇洒,很多人没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别跟老子说这些矫情话,」流浪汉嗤道,挠了挠下巴的鬍子,「老子活的潇洒是因为能放得下,有些人太贪婪,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想着实现经济自由,等有钱了就想追求更高尚的东西,比如精神自由,永远不知足所以活的才累。」 「你口中说的这些人最起码还有追求和目标,」白晏丞踢开脚边碍事的杂物,在流浪汉身边坐了下来,目光投向街道对面研究所紧闭的大门,缓缓道,「有追求才有动力,像我这种人,每天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研究所的工作会让我始终持有好奇心,不然会有一种死透的感觉。」 「你可以试试,」流浪汉歪头打量白晏丞颀长的身体,那双眼睛特别清明,「试试死亡的感觉,或者濒临死亡的恐惧,试过以后才知道自己有没有活着的动力。」 白晏丞平静的用陈述句说:「教唆他人自杀是犯罪的行为。」 「操,那你还说屁话!」流浪汉声线低沉的笑出声,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说明你还是没活够,兄弟,你真该找点事做了,你这种人不能没有新鲜感,找个有趣的人陪着你一起玩才行。」 白晏丞语气轻描淡写地附和道:「独角戏确实没意思,我该考虑进军演艺界。」 「有自知之明。」 流浪汉用闪着光的眼眸睨着旁边的男人,捞起大腿边的白酒,拧开盖子灌一口。 混迹s市各个角落这么多年,什么骯脏的场面流浪汉都见过,穷人的生活他熟悉,刀尖舔血的日子他也经歷过,有钱人的地方也不是没待过,接触过那么多人,他没见过比白晏丞更会装的人,而且是装的明明白白,不过在他面前白晏丞从来不装,包括他们第一次见面。 两人沉默的交换一个眼神,下一刻,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 白晏丞笑得很愉悦,酒吧带给他的空虚感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心情得到疏解,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他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一边慢悠悠地跟流浪汉道别,还告诉对方,白天最好不要去恆源小区附近活动,后街有两家幼儿园,很容易吓到小朋友。 流浪汉坐在原地抽菸,讪讪地笑着,在白晏丞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路口时,突然问道:「那个摇头晃脑好像磕了药的傻鸟是谁啊?」 白晏丞好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叫花有渝,是我的朋友。」 「愚蠢的愚吧。」 第18章 周五傍晚,白晏丞不需要加班。 这个季节昼长夜短,吃完晚饭天还没有黑,白晏丞的卧室朝东向,他嫌屋里採光不好,又不想白白浪费时间,便拿着一本书来到客厅。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他借着这点光认真翻看书籍,安静的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最近总加班,今天毫无预兆正点下班,这让每天定点熘出去嗨的宿星野猝不及防。 能和白博士一起共享晚餐,对宿星野来说当然是幸福的事,可是宿星野不想当着白晏丞的面走出家门,真的很破坏形象。 宿星野蹲在卧室门口,透过门缝观察客厅里的情景。白晏丞稳如泰山地靠坐在沙发上,左腿叠在右腿,修长手指翻着书页,时不时传来细微的摩挲声。宿星野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努力猜测对方的心情,实在不忍心打破夕阳下美好的沉静。 「嗡嗡嗡——」 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两声,宿星野将卧室的门关严,走到窗边打开一扇窗户,低头察看微信消息。 失控玩偶乐队小群连着响好几声,都是谢小舟和薛嘉发给他的消息,两人已经开车到恆源小区后门口,催促他赶紧下楼。 宿星野不耐烦地皱眉,没好气地回了一条:[都给我乖乖等着!催什么催!] 这俩人没脾气。 薛嘉回復道:[好好好,不急。] 宿星野收起手机,在狭小的卧室里来回踱步。 要不今晚不去花匣子? 这个想法让他惭愧地摇摇头,做人做事不能太过分,如果再放花老闆鸽子,他自己都过意不去。 磨磨蹭蹭了将近一个小时,外面天黑了,宿星野终于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里走出来,还是那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肩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放的是一套衣服。 白晏丞恰巧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沖泡好的茶水,一抬头,两人打了个照面。 第33页 命运就爱捉弄人,越想躲什么偏偏来什么。 原本想悄悄熘出门的宿星野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唿:「白博士....」他的底气不足,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我.....出去见朋友。」 白晏丞颔首微笑:「好啊。」说着,下意识瞥一眼墙壁挂着的钟表,然后重新坐回沙发,捞起书籍继续看书。 这一眼,让本就忐忑心虚的宿星野更加慌张无措了。 这么晚还出去野,白晏丞一定认为他是个坏孩子。 宿星野的两只手握在一起,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放弃去酒吧,而且是永远放弃,可是放弃晚上的演出就代表他失去玩音乐的机会,间接地抛弃了音乐梦。 音乐和白博士... 这一刻宿星野终于体会到选择题「老婆和妈掉进水里先救谁」的痛苦。他低着头,纠结的面容几近扭曲,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但是感性让他直接选择了后者。 「白博士,我还是....」他犹豫着张张嘴,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道,「我还是算了,今晚会乖乖待在家里。」 抱歉了音乐梦,你还是没有白博士重要。 白晏丞闻言抬头,有些意外他还站在那里没挪步,当对上青年忧郁可怜的眼神时,白晏丞误以为令他纠结的是怕自己告诉严教授。 「去吧。」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露出善解人意的暖男笑容,「你这个年纪正是享受青春的时期,多和同学来往不是坏事,我可不是一个古板教条的人,我猜你的姨夫爷也不是,别想那么多,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宿星野倏地抬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惊人的光芒,可还是觉得不放心,旁敲侧击道:「您觉得我.....这么晚出去会不会....」 「晚吗?」白晏丞看眼腕錶,语气理所当然,「不算晚,我家没有门禁,回来太晚可以打电话,我去接你。」 明知道这是客套话,宿星野还是高兴的心花怒放,他眨动着犹如水晶般漂亮的眼眸,面朝白晏丞的方向微微鞠躬,语气欢快道:「我很快回来!」 宿星野飞奔着下楼,手里的双肩包被他甩来甩去,恨不得甩到天上去。他决定了,今晚和花老闆商量,以后周六日不会去酒吧,工作日只唱两首歌,剩下的时长由谢小舟或者薛嘉来完成,他要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白晏丞,他要抓紧时间和男神促进感情。 就在刚刚,白晏丞亲口说「我去接你」的时候,他好想放下一切扑到白晏丞怀里,搂着男人的脖子宣布:小爷我从今以后哪也不去,永远赖在你身上! 早晚有一天,我要坐在你腿上弹吉他! 恆源小区后门口停有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等了一个多小时,薛嘉和谢小舟终于把他们的老大盼来了。 宿星野开门上了车,脸上喜悦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他把背包甩在后座,整个身子往前探,透过挡风玻璃看到302窗户里发出的灯光,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高昂。 见他笑的嘴角都掀到耳根子了,谢小舟忍不住调侃:「野子哥这么开心,看来今晚收穫不小,你和白博士进展到哪一步了,亲到嘴没有。」 「说什么屁话!」宿星野不置可否地挑眉,转头吩咐坐在驾驶位的薛嘉,「走走走,出发!早去早回。」 薛嘉笑着应声,熟练地启动商务车。 「我的宝贝闺女呢?」宿星野左右看两眼,心里惦记着他的心肝宝贝。 谢小舟伸长胳膊,从商务车的后排座位取出沉重的琴盒交给宿星野。 宿星野赶忙拉开琴盒的拉链,露出绿色贝斯,他低头亲了一口贝斯的指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拉链拉好,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就像抚摸爱人的身体。 他粉红的唇瓣开开合合:「好闺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死爸爸了。」 「野子哥,工作室的地点找好了,」谢小舟在旁边说,「薛嘉的大姨给介绍的,以前是律师事务所,现在空下来了,位置在南三环,租金还成。」 宿星野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怀里的乐器,心不在焉道:「嗯都行,你们定吧。」 刚升大二的时候,三个人就约定好暑期找一间工作室,用来创作音乐,存放乐器,还可以当做排练厅,没事闲的哥三就可以聚在一起谈论音乐,安静隐蔽,无人打扰。 宿星野一直忙着和白晏丞发展感情,这件事交给薛嘉负责,现在有了结果,自然要向头头汇报。 他们的头头已经全身心投入到演艺事业中,工作室的位置和大小对他来讲都无所谓,只要别让他的闺女受委屈就行。 薛嘉贱兮兮地问:「野子哥,娜塔莎和白博士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娜塔莎」是宿星野抱在怀里的贝斯的名字。 谢小舟不要命的接过话:「掉进河里先救谁?」 宿星野最讨厌这种没有营养的送命题,照着谢小舟的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先把你一脚踢下去!」 谢小舟疼得呲牙咧嘴,真怕他下一秒把自己踹下车,赶忙扒拉一下薛嘉的肩膀,急道:「靠边停!我要和你换位置。」 薛嘉骂了一声「滚」,嘿嘿笑两声。 只见宿星野抱紧了「娜塔莎」,有点傲娇的小声嘀咕:「当然是白博士更重要....」 第34页 ........ 时间不偏私,夜色更深,距离宿星野出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白晏丞嘴上说不管不顾,凡事不需要太过紧张,但是看到秒针不停歇地在錶盘上走动,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 毕竟是严教授的甥孙男,有着非一般的关系,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免不了被问责。 正想着呢。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提示音。他拿起来一看,正是宿星野发来的消息。 宿星野和同学会面已结束,正在往回走,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他担忧的情绪渐渐平息,打字回復道:[我不吃,谢谢。] 十分钟后,宿星野拿钥匙开了门。 一股烤肉掺杂孜然的香味伴随着青年一起进了屋子,从门口一路飘到阳台。 白晏丞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他拒绝了,可宿星野还是带了外卖回来。 「白博士,我回来了。」宿星野瓮声瓮气地开口,一边换拖鞋,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白晏丞的神色。 白晏丞轻轻地「嗯」了一声,纹丝不动,手里还攥着宿星野出门时看的那本书,他看书的速度奇快,两个小时就能把一本别人需要一天时间看完的书读完。 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导致宿星野心生一股胆怯,猜测他是讨厌烧烤的味道,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可又不敢贸然开口。 宿星野从小到大没怕过谁,只有白晏丞,让他又敬又爱。 他把手里拎着的烤肉往身后藏了藏,落寞地低下头,打算悄无声息地躲回自己的小窝。 「带了什么回来,好香。」白晏丞忽然主动搭话,合上手里的书,镜片下的眼眸带着笑意看向门口的宿星野。 宿星野一秒復活,喜逐颜开地抬起脑袋,这种时刻也不忘发挥演技,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白晏丞面前,将手里的外卖袋往前一递,用软乎乎的声音道:「给您买的烤肉,我怕您晚上看书看累了,人累了就想吃饭,您尝尝吧。」 白晏丞伸手接过外卖袋,放到茶几上,用眼神示意宿星野坐下来讲话:「星野,你跟我不需要用尊称,你可以叫我师哥,或者是哥哥都行。」 「真的吗?」这对宿星野来说是意外惊喜,赶忙坐在白晏丞身边,天生的媚眼还带着点撒娇的目光黏在男人脸上。 白晏丞笑着点头:「真的。」 宿星野激动得一把握住男人的胳膊,但是不敢太用力,许是太开心,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可疑的粉红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 到底是叫师哥,还是叫丞哥,又或者是晏哥。 迟疑了片刻,他最终选择叫:「晏丞...哥哥。」 要装就装到底,说不定男神就喜欢这种娇柔的调调呢。 作者有话说: 白晏丞:救命 第19章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白晏丞会毫不犹豫收回刚才的话。 你可以叫我师哥,叫白晏丞哥哥真的大可不必。 活了近三十年,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唿他,而且是用那种娇滴滴的语气。 白晏丞的心理接受能力很强,但是生理反应有点夸张,他清楚感受到自己被青年握住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还好,他抑制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以上是白晏丞被人叫哥哥后两秒之内的心理感受和生理反应。他扶了一下眼镜,皮肤泛起的鸡皮疙瘩渐渐消去,带笑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睨着宿星野,露出思考的神色。 「晏丞哥哥。」宿星野又奶乎乎地叫了一声,这次收敛了些做作,声音轻柔悦耳,掺杂着单纯的喜悦。 相比第一次,第二次被叫哥哥的白晏丞好受了很多,笑着点头:「嗯,谢谢你的宵夜。」 宿星野根本不知道白晏丞的心理活动,见白晏丞一脸无伤大雅的模样,还以为这种油腻的称唿非常受用,决定再接再厉,莫名叫上瘾了,每说一句话前面必须加一个称唿。 「晏丞哥,我们先吃烤肉吧。」 「晏丞哥,你能吃辣吗?」 「晏丞哥,我要了单独的小料。」 「晏丞哥哥...」 还真别说,只要宿星野恢復正常的语气,即便连着叫「晏丞哥哥」五六遍也没那么让人倒牙。听着听着,白晏丞竟然轻轻地笑起来,似乎是在心理妥协了。 「晏丞哥...」 就在宿星野想叫第八次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终止了两人的谈话。 宿星野乖乖闭嘴,不吱声了。 白晏丞并不着急接电话,慢条斯理地先把外卖盒盖好,用纸巾擦擦手,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看清楚来电显示,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 宿星野身子往后靠,背部贴在沙发,手里攥着一串干豆腐卷往嘴里塞,装作不经意间斜了一眼,隐约看到手机屏幕上闪过一个「肖」字。 当即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就连嘴里的豆腐卷都变臭了。 白晏丞接起电话:「你好,肖总。」 果然是情敌! 宿星野瞬间耷拉下眉眼,使劲嚼烂嘴里的食物,两只耳朵竖起来,努力地想听清楚情敌都说了些什么。 肖筠说:「晏丞,最近忙吗?」 男人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符合身份的忍让,似乎是为了这段时间冷落白晏丞而感到愧疚。 第35页 白晏丞声音温和:「有什么事吗?」 「周六我想约您一起去滨海的度假山庄玩两天,」肖筠也不兜圈子,直接说明意图,声音很有穿透力和压迫感,「一是为了庆祝清河湾项目顺利完成,二是想带你放松心情,听说你最近总加班,劳逸结合,也该休息了。」 末了,又补充道:「花老闆也会赏脸。」 白晏丞意外的说起玩笑话:「花老闆很容易满足,只要给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赏脸。」 「花老闆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肖筠不置可否,「只要是您身边的人,都很特别。」 「确实。」白晏丞并不否认,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呆坐的宿星野,脑海里又闪过一声「晏丞哥哥」。 「晏丞,你就遂了我的愿吧,我是真心诚意的想邀请你。」肖筠没了大老闆的架子,放下身段,像老朋友似的笑容中带着无奈的嘆息。 白晏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宿星野黑黑的眼镜框上,有点可惜道:「我可能没办法,家里有小孩。」 宿星野吃东西的嘴脸一呆,傻唿唿的快速眨动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下扇动着,很想让人揉两把。 什么小孩... 见过一米八大个的小孩吗? 宿星野敢怒不敢言,有些气闷地偷偷撅嘴,发泄似的狠咬鸡腿肉。 电话那头的肖筠似乎早有对策,不慌不忙道:「我听花老闆说过,你收留了一个小男孩,如果他愿意,可以带他一起。」 白晏丞看着宿星野,眼神悠深。 宿星野擦擦嘴角,语气乖巧道:「晏丞哥哥,怎么啦?」 白晏丞把手里的电话往前递一递,温声问:「周六去度假,你感兴趣吗?」 宿星野的大眼珠滴熘熘转,认真思索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振奋地点点脑袋:「感兴趣!」 这个回答真是出乎意料。 一贯很少有情绪波动的白晏丞,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诧异。 本想藉助宿星野的话顺势拒绝肖筠,没想到这小孩不按套路出牌,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眼底情绪晦暗,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平静的直视宿星野一字一句道:「想清楚了吗?」 宿星野感受到他传递的异样气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不后悔,採用撒娇战术,一只手拽住男人的衣摆,轻轻地摇了两下,「晏丞哥,我...我今年还没机会出去玩呢。」 白晏丞不动声色地躲开青年的手,坐正了身子,声音无绪地对电话讲:「你说的对,是该放松一下,麻烦肖总了。」 「晏丞,你太客气了。」肖筠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心底莫名泛酸。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小孩,可以让白晏丞这样宠着,不过到底是个孩子构不成威胁,胡乱猜忌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肖筠迅速调整心态,愉悦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周六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白晏丞将手机放到原来的位置,目视前方沉思片刻,随即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的宿星野。 笑里藏刀的眼神让人压力倍增。宿星野心虚的不行,把头埋的低低的,抓起鸡腿就往嘴里塞,假装无事发生,只顾埋头干饭。 他一边咬着鸡腿肉,一边在心里盘算,刚才脑子一热点头答应了,但是他一点不后悔,正有心思想会一会那个肖筠,他要看看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晏丞默默地盯着人瞧半晌,深沉的目光渐渐变淡,最终一句话没讲,掀开外卖盒的盖子,看着已经变凉的烤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 转眼之间,迎来周六。 早晨八点钟,白晏丞和宿星野按照约定时间下楼等待,这次去度假山庄需要在外地留宿,两人都背着行李包,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 宿星野不忘扮演「弱小无助」的人设,双臂抱紧背包,有气无力地靠在单元门口的栏杆上,又怕戏太过,一会儿唉声嘆息一会儿又活力满满,总是整出点动静吸引人的注意力。 「星野,给我吧。」白晏丞终于受不了他,伸出手,提议帮他拎包。 演戏归演戏,骨子里还是个纯爷们儿。 宿星野忙不迭摇头:「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两个人的背包都不算轻巧,甚至白晏丞装的东西比他还多,他打心底心疼白晏丞,要是不用装腔演戏该有多好,这时候他就可以冲上去把男人的背包跨到自己的肩膀。 啧,男人该死的保护欲。 不消多时,两辆车子驶进恆源小区,稳稳地停在五单元门口。 前面是一辆吉普车,后面一辆是花有渝的路虎。 吉普车的司机专门下车为后座的男人开车门,男人的身影立刻抓住了宿星野的眼球,使他提高警惕。 男人关上车门,转过身,面对着白晏丞的方向走过来。这个男人身高腿长,有钱人的气势十足,穿着一身高档名牌休闲装,脸上架着黑色墨镜,显得五官轮廓更加立体锐利。 宿星野快速将人打量一番,有些讽刺地勾勾唇角。 想必这个人就是肖筠了。 肖筠直奔着白晏丞走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老闆竟然出乎意料的有眼力见,伸手就要去接白晏丞手里的背包,似乎很想扮演一个男友力爆棚的追求者。 第36页 白博士脾气好,换一个自尊心强烈的男人可能会对这种自大的追求者轮拳头。 「肖总,早上好。」白晏丞冲着人微微点头,拿着背包的手侧了侧,明确拒绝了男人的好意。 肖筠无所谓地笑了笑,摘掉脸上的墨镜,带点暧昧的语气回了一句「早上好」,很快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朝自己射来,仿佛刺痛了他的脸。 他偏过头,不偏不倚地看见了黏在白晏丞身旁的宿星野。 康佳集团旗下有两家培养艺人的文化公司,饶是见过许多俊男靓女的肖筠也忍不住被青年的样貌所惊艷。 唇红齿白,眼尾上挑,一瞥一笑自带挑衅,漂亮的很有攻击性。 「星野,这是肖总。」白晏丞很适宜地为两人做介绍。 宿星野有点怕生似的往白晏丞身边靠了靠,目光直视肖筠打量的眼神,露出无害的笑容:「肖总好。」 肖筠终于知道这个漂亮的不似真人的青年是谁,就是花有渝口中的「小男孩」,不由得沉下脸来。 恰在此时,花有渝从路虎里钻出来,打开后备箱,冲着白晏丞招招手:「晏丞,你和星野的背包放后面吧,我都擦干净了。」 肖筠眯了下眼睛,顺势提议道:「晏丞,你坐我的车吧。」 不等白晏丞回话,宿星野抢先道:「晏丞哥哥,我要跟你坐一辆车。」 晏丞哥哥是什么鬼? 肖筠使劲压着不适的感觉,冷冷地瞟一眼「戏精」青年,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宿星野根本不在乎肖筠眼神的威慑力,可怜兮兮地盯着白晏丞,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大眼睛湿漉漉的,一手缠住白晏丞的胳膊,黏人的很,用眼神无声传递此刻的心情:主银,不要丢下我。 白晏丞瞅一眼忍怒的肖筠,再看一眼装可怜的宿星野,顿时有点左右为男。 正想开口说话,花有渝迈着大步走过来解围,边走边说:「晏丞,肖总,咱们出发吧,我害怕九点堵车。」 白晏丞轻拍宿星野的嵴背,抬眸对肖筠说:「星野比较内向,我带他坐花老闆的车。」 语毕,他领着宿星野从肖筠身旁越过,径直走到后面的路虎车,很自然地接过宿星野手里的背包,然后放入后备箱,转过身还帮青年开车门,只见宿星野像一只欢快的小青蛙,两脚一抬,利落地跳上车。 肖筠还站在原地,面容阴晴不定。 花有渝摸摸鼻子,习惯性地想递根烟过去,又不记得肖筠到底抽不抽菸,想了想说:「肖总,走吧。」 肖筠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往路虎车里瞥一眼,嘴角扯出冷笑:「花老闆,这就是你口中的小男孩?」 当时花有渝的原话是:晏丞最近在帮人看孩子,恩师安排的一个小男孩。 听听这话,谁能想到是这么大个的「小男孩」,肖筠真以为放在白晏丞身边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 花有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丝毫不慌,故作一副煳涂样:「肖总,这不是男孩是什么,难道是女孩?」 肖筠倾身逼近,眸里迸发出骇人的寒光:「少跟我玩文字游戏。」 花有渝耸耸肩膀,一脸无辜。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20章 肖筠口中的游玩地点全名叫白鹤度假山庄,属于康佳集团旗下的私人地皮,从不对外开放,位于s市东六环的背云区,从市中心出发行车需要四个小时。 中午时间,两辆吉普车依次驶入度假山庄,庄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准备迎接老闆和客人,早就提前把一切安排好了。 几人下了车,有人过来帮忙拖行李,有人过来帮忙拿背包。 白鹤山庄景色优美,建筑雄伟气派,前环山后环水,气候宜人的洞天福地,可媲美皇家园林,简直是锦绣山河的一个缩影,在这里度过夏日最好不过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宿星野跟着大批队伍往里走的时候,脑海里飘过这样一句话。不可否认,如此气派奢华的山庄增加了他的危机感。 跟在他身后见钱眼开的花有渝,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必须选肖总! 几人跟随工作人员走过用石子铺成的小路,穿过一片人工种植的竹林,来到视野开阔的高尔夫球场,球场路旁停有两辆观光车,每一辆车只能坐两个人。 由于白晏丞和肖筠走在最前面,肖筠又很绅士地对白晏丞做出邀请的手势,两人自然而然坐上同一辆车。 后面的宿星野勐地沉下脸,眼睁睁看着肖筠的手搭在白晏丞的胳膊上,气的他肝疼。 就在他要上前发威时,身旁的花有渝急忙扯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低笑着说:「忍着点,不然露馅了。」 宿星野扒拉开男人的手,没好气道:「少碰我。」 花有渝无所谓地耸耸肩,拽着人坐上另一部观光车。 两辆小车在寂静优美的道路中缓缓行驶,宜人的微风拂面,不冷不热使人心情惬意。 可惜宿星野无心欣赏美景,脸色实在不佳,咬着下唇有点小郁闷,紧张兮兮地盯着前面那辆车上的动态,生怕一个不注意男神被别人占了便宜。 旁边的花有渝一脸看戏的表情,瞅瞅咬牙忍耐的宿星野,又瞅瞅前面畅聊的白晏丞和肖筠,嘴欠地说句:「真般配啊。」 第37页 「你说什么?」宿星野倏地转头,黑框镜下的眼睛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奈何他这身装扮过于朴素无华,甚至呆板的有点可爱,瞪起人来奶凶奶凶,毫无威慑力可言。 花有渝谅他也不敢在这种场合撒泼,故意逗他:「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 「你大爷才...」宿星野很想骂人,硬生生忍住了,「别把我当小孩。」 花有渝笑道:「这话跟晏丞说吧,他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小朋友。」 「........」宿星野无言以对,内心悲伤逆流成河,看上去更加郁闷了。 他努努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观光车到了目的地停下来了。 他警告似的瞪一眼花有渝,然后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箭步窜到白晏丞身边。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他要像口香糖一样黏在白博士身上,刚才让肖筠有机可乘,以后不会了。 宿星野暗地里觑了眼肖筠,正巧肖筠也在看他。 男人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然后那傲世风华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青年。 白色体桖,休闲长裤,零散的碎发搭在前额,后面甩着一绺小辫子,宿星野这身装扮和白晏丞很相似,远看还以为是一对情侣。 肖筠怀疑对方是故意的,心里嗤笑,幼稚。 他一个三十而立的大男人,确实没必要跟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白莲计较,可是白晏丞护犊子的举动还是令他心生烦躁。 有一位类似秘书职位的穿西装的的男人走到肖筠面前,用毕恭毕敬的语气道:「肖总,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二楼和三楼各两间房。」 肖筠开了口,带些莫名的意味:「帮白博士把行李送到二楼主客房。」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秘书心领神会,转身就去接白晏丞手里的背包。 宿星野心底立刻窜上警惕,防备地看一眼肖筠,突然一把握住白晏丞的胳膊,活像一个刚出生没有安全感的绵羊宝宝,声音怯怯地说:「晏丞哥,我想住在你隔壁,不想离你太远,可以吗?」 白晏丞微微低头,迎上宿星野充满恳求的眼神,扯着唇角,不紧不慢:「好。」 宿星野乐得弯了下眉:「我帮你拿背包。」说着,抢过白晏丞手里的双肩包抱在怀里,也不装有气无力的柔弱少年了,算是向外人宣布占有权。 后面的花有渝忍不住低头憋笑。 这小子真行,晏丞哥这么腻人的称唿竟然张口就来,就不怕酸倒牙。 真是难为他的好哥们儿了。 白晏丞适应能力强,已经习惯了,神色不改地承受一切,转头沖肖筠礼貌点头,然后揽住宿星野的肩膀,跟随秘走进山庄的别墅。 宿星野兴奋的脸色通红,紧跟上白晏丞的步伐。 外来是客,白晏丞不好意思占据主客房,主动提出他和宿星野住在三层,二层的主套房留给肖筠。 肖筠不着痕迹地沉了眸子,却也不好发火,只能点头答应,还要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 实际上心里早就忍不住开炮了。 原本的计划非常完美,之所以邀请花有渝这个电灯泡来参加这次度假,目的就是为了让花有渝帮忙照顾小孩,这样自己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和白晏丞相处。 谁成想花有渝口中的「小男孩」会是一个恬不知耻的绿茶弟,不仅黏人装可怜,还剥夺了他和白晏丞住在同一层的心愿。 不过肖总的年龄和阅歷毕竟在那摆着呢,如果跟宿星野这种小年轻斤斤计较,那就是掉自己的身价。 白晏丞早晚是他的人,他没必要把宿星野放在眼里,这种只能看脸的小绿茶构不成威胁。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虽然处于山峰之间,但这个季节还是会令人感到燥热。 四人决定晚一点享受山庄安排的户外野餐,先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行李和用品。 假期时日有限,只能在山庄逗留一晚,明天下午就要启程回市里,每个人带的东西都不多,除了一套换洗衣服外没别的,白晏丞很快就整理完毕。 他整个人摔进沙发里,懒散地伸开两条大长腿,头望天花板,无声地笑了笑,眸子里窜出一丝亮色。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始终保持温和平静的一面,不管是肖筠表现出来的强烈暗示,还是宿星野异常黏人的举动,又或者是花有渝看热闹欠扁的笑容,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有这几个人陪在身边,最起码这次的度假不会太无聊。 相对他的平静自如,隔壁的宿星野可没那么安分,几乎是坐立不安。 宿星野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啥也没干,背包往床上一扔,将侍者端进来的水一口闷下,然后就在偌大的客房里来回踱步。 半晌,他立在屋子的正中央,朝隔壁看一眼,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髮,好像在思考,说不出的情绪。 今晚是一次机会,甜甜蜜蜜的双人房,不能错过。 他摸出手机,胡乱地翻着聊天记录,苦思冥想地该如何实现自己的计划。这次来度假的目的他想会一会情敌,肖筠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既然如此,他就要想办法降低这种让人心梗的感觉。 「真笨。」宿星野敲着自己的恋爱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第38页 他不是来给肖筠下马威,而是给了肖筠接近白博士的机会。如果那天晚上他拒绝了,也许白晏丞也会顺势拒绝,那他们就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刀光剑影。 「完蛋...」他禁不住自我吐槽,「我怎么这么傻逼,有这时间跟白博士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追剧不香吗?」 骂着骂着,宿星野忽然灵光一闪,那双眼睛越发灼亮,从中透出几分狡黠的神色。 他缓缓笑起来,不慌不忙地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好兄弟,帮个忙。」 第21章 偌大的白鹤山庄,别墅门前是视野开阔的一块空地,头顶是蓝天白云,脚下是青青草坪,山庄内招待贵客的服务生最少有二十名,有男有女,着装统一干净,一看就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接待人员。 肖总做事果然阔气又很有仪式感。 白晏丞对金钱没兴趣,但是对大自然的美丽还是无法抗拒,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美景。 人造湖旁边的空地摆了一张长方形餐桌,桌上有美味佳肴和价值不菲的饮品,两边站着专门服务的侍者,不远处架起白色帐篷,看着像草原上的毡房,从里面散出阵阵的香味。 肖筠像是一个东道主,即便不穿西装也能尽显绅士风度,很客气地邀请三位客人落座。 宿星野就像进了狼窝的小绵羊,又乖又嫩,似乎特别怯场,全程黏在白晏丞身边找存在感,说是寸步不离一点也不夸张。 四人分两组面对面落座,宿星野自然是和白晏丞坐在一面,如果可以,恨不得坐在白晏丞的腿上。 侍者撤走纱笼,精緻考究的菜餚映入眼帘,像宿星野这种馋猫,忍不住偷偷舔了舔嘴角。 对面的肖筠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难尽,随意摆了一下手,立马有侍者为客人倒酒。 暗红色的酒水流入水晶杯中,在这微风拂面的野外竟然呈现出特别美丽的画面,毫无违和感。 白晏丞不喝酒,水晶杯被他往前推了推,换成一杯清水。 宿星野注意到了,有点诧异地睁大眼眸。如果没记错,花老闆说过白晏丞经常去花匣子充当调酒师,而且调出来的鸡尾酒超级棒,因此还吸引了很多客流。 「晏丞哥,你不喝酒吗?」宿星野低声问。 白晏丞在他脸上多看几眼,又慢腾腾地移开了视线:「我不喝。」 「那我也不喝了...」宿星野小声嘀咕,恋恋不捨地把酒杯往前挪了挪。 宿星野和白晏丞不一样,可能是跟严教授混久了,他从小就喜爱喝酒,他的第一口酒是十三年前的春节,那时候他才七岁,老头端着一杯白酒小烧,笑眯眯地问他要不要尝尝,还说是人间美味。 他信以为真,接过酒杯一口饮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这件事严教授被老婆给批了,严教授反过来揪住宿星野撒气,嘴里嘀咕说怎么没辣到你呢? 听语气还挺失望。 于是第二天,严教授就被宿星野关在厕所里出不来了,耗时三个小时才把门打开。 严教授提裤子就追着人骂:「小混蛋!看我抓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宿星野一边跑一边挑衅:「老头,有本事你就追上我,你那两条腿就算捣鼓成车轮也没我走的快!」 这件事很遥远了。 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历歷在目,宿星野嘴角扯出一丝浅笑,瞅着近在咫尺的红酒杯,又一次偷偷舔嘴角。 自从来到白晏丞的身边,他提前把烟戒了,酒不如烟扰人,他没捨得放弃,每次去花匣子都会找机会小酌两杯。 已经很久没有品尝到上等红酒了,还真有点馋。 正在纠结要不要偷喝一点解解馋的时候,身旁的白晏丞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声音柔和道:「肖总储藏的红酒最少也有二十年,不尝尝吗?」 宿星野的背部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耳尖发烫,因为可以喝酒而兴奋,以及白晏丞的气息扑在他的耳畔。他定了定神,低声说:「我可以吗?」 「你会喝酒吗?」白晏丞轻挑了下眉梢,帮他把酒杯挪到原来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杯颈。 那只手永远吸引宿星野的注意力,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怎么看都看不够。 宿星野悄悄咽口水,装腔道:「会一点点,很少喝...」 对面的花有渝忍不住在心里翻个大白眼,不得不感慨宿星野的演技超神,若不是看惯了eleven发脾气的模样,差点就被宿星野刚才的表演欺骗了。 假装乖巧的宿星野太可了,没有一点刺头和稜角。 白晏丞倒是没想那么多,因为他根本不在意,他现在的想法非常简单。 想喝就喝一点,不想喝就算了。 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好不容易来到世外桃源,先观赏风景,享受大自然才是最重要的,他真是抱着放松的心态来度假,至于另外三个人怎么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丝毫不会影响他。 没错,白博士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又自私的混蛋。 宿星野终究是经受不住二十年顶级佳酿的诱惑,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呡着,像一只偷吃的小仓鼠。 白晏丞拍拍他的头髮,低笑着说:「一口干了。」 这句话很轻,轻到似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裹着些莫名的味道,令人心情微妙。 第39页 宿星野差点呛到,面红耳赤地看着白晏丞。 白晏丞对他笑,表情称得上温和。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的白晏丞特别像十几年前忽悠他喝白酒的严教授,脸上都带着如出一撤的对冤大头整蛊的表情。 不会不会!宿星野在心里摇头否定,白博士才不是那种人呢。 白博士是君子,一点也不坏。 宿星野是一个乖孩子,当然要听从白博士的指挥,何况他坚信白博士不会害他。 于是他仰起头颅,一口干了。 他真的不是馋酒,他就是听话。 喝完一杯,宿星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果然是好酒,肖筠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晏丞哥,我替你喝。」他像一个逞强的孩子,呡唇微笑的样子煞是可爱。 白晏丞再一次摸摸他的头髮,然后把自己的酒杯推了过去,「行啊。」 宿星野抓起来就往嘴里倒。 花有渝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对面表演节目的俩人,一个在使坏,另一个假装入套。 在看看旁边的肖筠,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眼眸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晏丞,你可别把小朋友带歪了。」花有渝笑故意拿话刺激宿星野,说完后还冲宿对方抛个媚眼。 宿星野没空搭理他,哼都懒得哼一声。 白晏丞却凑到宿星野的耳边,柔声问:「会吗?」 「不会!」宿星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要证明似的又喝了一杯。 刚刚花有渝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按照剧情的发展,接下来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装醉。 人一醉,胆子就变大,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也容易被原谅。 两杯顶级佳酿下肚后,宿星野脑袋一歪,晕沉沉地垂在白晏丞的肩膀上,整个身体自动放软。 当他近距离闻到白晏丞身上的气息时,那股清淡而好闻的味道直击他的灵魂。他真的把脑袋靠在了白晏丞的肩头,对方没有躲开。由于兴奋和激动,他白皙的脸颊逐渐浮上一层红晕,再加上故作朦胧无意识的媚眼,看上去还真像是喝醉了。 「晏丞哥,我有点晕...」宿星野轻轻吐着气息,将两杯倒的醉态演艺的淋漓尽致。 白晏丞轻微挑眉,低头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青年,那两条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动着,仿佛刮着人的心尖,使人心口泛痒。 「那就吃点东西。」白晏丞笑着提议。 宿星野呜咽一声,得寸进尺:「晏丞哥,我想吃盐焗虾。」 白晏丞推远胸前的餐盘,拿过两只大龙虾,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慢条斯理地帮他剥虾,有应必求的好好先生模样,看不出哪不对劲。 「啧啧...」花有渝有点受不了了,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好哥哥啊,我要是也带一个哥哥来多好,人家也想吃虾。」 闻言,白晏丞只是轻轻地笑了声,不以为然地继续忙碌手里的活。 装醉的人晃了晃了脑袋,趁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花有渝一眼,悄悄把手伸出桌面,沖对方竖中指。 花有渝无所谓地耸肩,心里想着,这次果然没白来,收穫一场好戏,花钱都看不到的好戏。 「很难受吗?」白晏丞将剥好的虾送到宿星野的嘴边,声音极轻地说,「我是第一次帮人剥虾。」 宿星野一个激灵,只觉半边身子都酥麻了,直不愣腾地坐直身体,脸色一秒涨红,接过虾肉就往嘴里塞,哪还有刚才惺惺作态的醉状。 现在就是一个不好意思的傻瓜。 白晏丞上下打量着他,微微一笑:「醒酒了?」 宿星野嘴里嚼着大虾,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含含煳煳地说不清楚话。 刚才白晏丞亲自把剥好的大虾送到他嘴边,他反倒是不好意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装的有点过分。 凡事不能太过,很容易适得其反。 「好点了吗?」白晏丞轻拍他的嵴背,调侃的笑意收敛些,多了几分关心。 宿星野又忍不住恃宠而骄了,低低说声:「想喝水...」 白晏丞将自己的水杯递给他:「喝我的。」 妈呀~ 今天的白博士有点不一样呢。 宿星野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勐灌两口,不敢与白晏丞对视。 他总觉得,白博士在故意逗弄他,又或者是在配合他演戏? 总之奇奇怪怪。 一直沉默不语的肖筠终于有了动作,微微抬手,吩咐身后的侍者:「倒一杯水给他。」 侍者很快端来一杯加了蜂蜜的柠檬水,放到宿星野的右手边。 宿星野抬起萌萌哒的大眼睛,冲着肖筠甜甜一笑:「谢谢肖总。」 肖筠皮笑肉不笑道:「不客气。」 自从这个男人开口讲话,莫名的,周身的气氛有些绷劲,好像有两股劲在空中暗暗较量,一时间餐桌陷入诡异的寂静,唯独白晏丞一人的眼里坦荡自如,正在不紧不慢地享受美食。 他替宿星野剥完虾,自己又剥了两只,新上的烤肉正巧也分到他的餐盘里,他执起刀叉就往嘴里送了一块。 吃的很快,但是吃相不狼狈,用餐礼仪得体。 蓝天白云,微风绿草,户外野餐,来自各方的野味美食,花钱都买不到的外国烤羊腿,身边还有美人陪伴,白晏丞想不开心都难。 第40页 「哎呦!我好像闻到西班牙火腿肉的香味了。」 花有渝伸长脖子往远处瞟,故意把音量提高到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人造湖对面搭起帐篷,隐约能看见几个带白高帽忙碌的身影,还有一个西班牙面孔的厨师,许多侍者陆续举着托盘从里面走出来。 花有渝两腿一扽站起身,擦了擦手,乐呵呵地找个理由避战:「我去看看,肖总的庄园果然是人间仙境,美酒美食样样不缺。」 等人一走,餐桌上的气氛更加微妙。 宿星野两手拖腮,歪着脑袋,目光追逐白晏丞吃东西的嘴唇,大眼睛晶亮,简直就是一个小迷弟。 碍于身份,肖筠不会同宿星野一般见识,但不管怎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白晏丞毫无怨言地伺候着绿茶弟吃饭。 还他妈给他剥虾! 白晏丞到底几个意思? 肖筠捏着酒杯,骨节处泛着白,视线沉沉。 「晏丞哥...」宿星野软乎乎地叫了一声,顶着对面肖筠阴沉的眼神愈发放肆,献殷勤地帮白晏丞加菜,「很好吃,快点尝尝,肖总的厨师好厉害!」 看着餐盘里多出来的食物,白晏丞顿了一下。 宿星野暗戳戳观察他的神色,怕自己的擅作主张会惹他不高兴。 好在他没什么多余的反应,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许是察觉到肖筠的异样,白晏丞不得不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野味中暂时抽离,微微低头,推眼镜暗笑的样子,犹显得不羁。 调整好表情他抬起脸,看着对面即将要发火的肖筠,态度称得上温和:「肖总,谢谢你的招待。」 这一句话让肖筠瞬间找回理智,松开了捏着酒杯的手,顿时有点尴尬,为自己刚才短暂的失态,哑着声音说:「失陪一下。」 随即肖筠站起身,迈开长腿,缓缓走向人造湖对面的帐篷。 只剩俩人的时候,宿星野竟然有点装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把逾矩的手缩回来,赶紧把头埋低,刻意躲避白晏丞的眼神。 白晏丞慢腾腾地扫一眼刚刚还使劲攥住南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现在被藏了起来,他有点好奇。 这孩子是喜欢肖总,还是看上我了? 总觉得后者的机率更大一些。 第22章 花有渝混在几个厨师中间,低头闻着香气,近在咫尺的火腿肉,令人食慾大增。 厨师刀法利落地切了一片,用餐叠端给他,说了一句西班牙语:「欢迎品尝。」 花有渝听不懂,但是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来,立即放入嘴里咀嚼。 「嗯~」他发出一声赞嘆,竖起拇指,「古德!」 厨师哈哈笑,不过这笑声很快止住,因为肖筠进入了帐篷,所有员工立刻紧张起来。 花有渝回过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若无其事地打招唿:「嗨,肖总,视察工作吗?」 身边的厨师和打下手的小弟自动退散,各自忙碌手里的工作,这里的员工知道要和老闆保持一定的距离。 肖筠背着手朝人走近,眯着眼眸,低沉开口:「那孩子和白博士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问我?」花有渝指着自己,一脸天真无邪,「肖总,我怎么会知道呢。」 「花老闆,今晚找个时间,」肖筠忽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花有渝好奇心重,有点等不到晚上:「谈什么?」 肖筠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和白博士无关,不过跟你的利益相关,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嗯?」花有渝挑眉,眼底溢出亢奋的光芒。 肖筠冷冷勾唇,转身离开了帐篷。 这人刚走出去没多久,宿星野就像小仓鼠似的钻了进来。 他可没有肖筠有教养,上来就照花有渝的肩膀拍了一巴掌:「花老闆,你几个意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花有渝在心里嘆口气,笑盈盈地转过头:「亲爱的大神,你有事吗?」 宿星野兴许是不放心离开白晏丞太久,有些焦急地往外看一眼,然后指着花有渝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花有渝:「?」 宿星野朝他逼近,漂亮的脸颊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白博士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口口声声说要帮我追求白博士,背地里却联合肖筠约白博士出来玩,你就是个中央空调,你想两边占便宜是不是。」 「........」花老闆一时语塞。 宿星野指着他鼻子警告:「回去找你算帐。」 不够解气似的,宿星野没走两步又折回来,几乎是跳起来踩在花老闆白白净净的运动鞋上。 「哎呀卧槽!」花有渝疼得单只腿蹦哒。 宿星野露出满意的笑容,抬了抬下巴,翘着尾巴走人了。 「什么情况...」 花有渝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脱鞋揉着被踩扁的脚趾,委屈地嘀咕,「一个两个都拿我撒气...」 庄园准备的精心的户外野餐,客人们吃的并不平静,几乎是在勾心斗角和看热闹中度过。 四人吃饱喝足散了伙,各自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准备迎接下一个娱乐项目。 一天最热的时辰已经过去,夹在两山之间白鹤山庄气温开始逐渐转凉。 第41页 幸亏白晏丞有先见之明,为自己和宿星野带了外套。他拿着浅色的外套去隔壁敲门,敲了好几声也没人回应,宿星野竟然不在客房。 那会去哪里呢? 白晏丞一转头,意外地看到肖筠。 肖筠换了一身黑衣,显得更加冷峻无情,正朝他缓缓走来,带着一股由内而发的压迫感。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肖总不怀好意。 「肖总。」白晏丞声色淡淡,听上去礼貌又疏远。 肖筠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冷笑,一点点靠近白晏丞,在只有两米远的距离仍旧没有停步,直到鼻尖可以轻而易举地嗅到白晏丞身上的气味,肖筠才立住身体。 两人几乎是鼻对鼻,眼对眼,若是再近一步,肖筠就可以感受到白晏丞皮肤的温度。 「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你俩做戏给谁看呢,还是说你对他真的有意思?」肖筠的口气带着些许的嘲弄和不屑,为此来掩饰嫉妒和愤怒。 白晏丞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可能是私人空间被侵犯,头一次没了招牌式笑容,这张清俊的容颜,不笑的时候意外的薄情无义:「肖总,你管的太宽了。」 「再不管,你们就骑到我头上了。」 话音刚落,肖筠毫无预兆地欺身上前,一只手有力地按住白晏丞的肩膀,将人抵在后面的墙壁,黑漆漆的眼底迸发出强劲的攻击性。 「晏丞,我喜欢你,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不要折磨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男人的语气暧昧又充满诱惑性,讨好的意思非常明显,但是身体上的行动并不讨人喜欢。 白晏丞瞅一眼按着自己肩膀的手,十分淡定地抬了抬眼镜:「肖总,这次游玩的费用aa制怎么样?」 肖筠给气笑了:「想跟我划清界限?」 「花老闆那一份让他自己出,」白晏丞自顾自地说,「我只负责自己和宿星野的费用。」 话说完白博士的眼底闪过一丝后悔,想到宿星野一口干掉的二十年佳酿,他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然而肖筠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些什么,只觉此刻一本正经算帐的他特别性感,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肖筠注视着白晏丞线条完美的双唇,喉咙有些发干,不自觉地缓缓靠近,透过干净无暇的眼镜片,他察觉出白晏丞眼里溢出的寒光,刺的他嵴背冒出一层冷汗,手中的力道也微微放松。 但是他没有退缩,他想赌一次,就算失败了也不亏。 在这关键时刻,身后传来破坏气氛的脚步声。 肖筠脸色一沉,迎面就听见乖乖的一句: 「晏丞哥。」 果然是宿星野。 眼前的画面刺激着宿星野名为理智的神经,但是意外的,他表现的异常镇定,举起血淋淋的手指,一脸无辜道:「我的手受伤了。」 白晏丞从肖筠身边越过,两步走到他面前,捉住他还在滴血的手,仔细察看伤口,「怎么回事?」 身上那股戾气还没收,白晏丞说话的声音是宿星野不曾熟悉的冰冷,眼底的寒意也是从未见过的。 宿星野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不小心划伤的。」 白晏丞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人的目光幽深:「真的吗?」 宿星野点点脑袋,委屈地哼哼:「嗯...」 他们就站在客房的门口,白晏丞顺势推开自己的房门,手担在宿星野肩上,拽着人进屋,「先处理一下伤口。」 「好的。」 宿星野乖巧应声,进去之前看了一眼肖筠,对方也在看他,唇角生硬地抿平,眼神狠戾。 他回敬一个类似的眼神,不甘示弱。 还他妈想玩霸道总裁壁咚强吻那一套,要不是小爷在装乖,绝逼一脚踢的你断子绝孙。 房门关上,隔绝外面纷纷扰扰的一切。 白晏丞找到自己的行李包,从背包的夹层找出消毒水和创口贴。 「他刚才要干嘛?」宿星野看着男人的背影,几乎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白晏丞从中听出了一丝质问,拿着消毒水朝青年走来,语气淡淡:「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好像有病...」宿星野不好骂的太难听,低着头咬咬牙,「晏丞哥,我...我虽然平时不够强...」冒着崩人设的危险,宿星野攥紧了带血的拳头,「但是揍他还是没问题的,我知道白博士是斯文人,不会对他动手,我愿意代替你教训他。」 白晏丞觉得宿星野对他好像有一层滤镜,而且很厚。 他拉着青年就近落座,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头,挑眉失笑:「帮个忙。」 宿星野认为自己表现的时刻到了,干劲满满地点头:「晏丞哥你说!」 乖巧人设不要了,只要白晏丞一声令下,他现在就冲出去痛扁肖筠。 白晏丞笑眯眯的:「刚才我差点被调戏这件事,不准说出去,要替哥哥保守秘密。」 宿星野:「........」 原来你也怕丢脸。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当天万更,v后稳定日更,谢谢一路支持的小伙伴,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v章两分留评有红包,入v当天晚上11点前统一发放。 ——— 放两篇主攻预收,求收藏,鞠躬! 主攻预收文《拐走仇家的小少爷》 第42页 文案: 寒潮曾经是豪门大少爷, 七岁那年迎来人生转折, 得知父亲只是豪门收养的工具人,当牛做马报完恩后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母亲还被逼的跳海身亡。 失去一切的父子俩,决定远走他乡开启新的生活。 多年以后,寒潮回到熟悉的故土,放弃一切物质上的追求,甘愿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酒馆老闆,归隐山林打算过完下半辈子。 某一天,小酒馆迎来一位落魄青年。 青年容貌精緻如画,身体被雨淋透,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眸瞅着寒潮说:「老闆,可以好心收留我吗?」 寒潮双臂环胸,挑眉道:「有钱没钱?」 青年困窘得红了脸:「等我找到哥哥,会还给你的。」 后来寒潮才知道,落魄青年竟然是首富家的小少爷,而对方口中要找的哥哥竟然是自己。 小少爷每天都追在他屁股后面,满目爱意,嚷嚷着要跟他结婚。 寒潮想到过世的母亲,冷然一笑:「凭什么?」 小少爷纠结地咬唇,好半晌才回答:「我可以为你生宝宝。」 寒潮:「.......」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反正是褚家欠他的债,拐走能生崽的小少爷天经地义。 与世无争的潇洒攻vs勇敢追爱的小少爷受 寒潮(攻)x 李星渝(受) ——— 接档主攻文《结婚以后》 文案: 叶颂明结婚三年,对象是豪门继承人。 家族联姻,恰巧又都是单身,双方顺利举行婚礼。 结婚以后,叶颂明与周予琛始终保持相敬如宾的夫夫关系,他们会定时看望双方父母,在长辈面前很默契地演绎恩爱夫夫,回到家却因为谁先进家门而互相谦让。 工作中互不干涉,生活中互相尊重,平淡得有些过头了。 说到底,还是同床异梦。 这种日子似乎走到了尽头,两人都有意结束这种乏味无趣且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生活。 就在叶颂明思索该如何委婉地提出离婚时,不成想被对方抢先一步。 某天早上,西装革履的周予琛站在他面前,俊美的面容不见丝毫人情味,冷冷道:「叶颂明,我们离婚吧。」 叶颂明不想耽误人家,立刻点头答应。 第一次去民政局,私家车半路抛锚。 第二次去民政局,资料不全被劝退。 第三次去民政局,吃坏肚子进医院。 第四次.... 第五次.... 经过一系列坎坷,叶颂明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有些过分巧合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平时冷峻面瘫以稳重自持的周予琛,竟然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两手扶在叶颂明的肩膀,放低姿态地恳求:「叶颂明,可不可以不离婚...」 叶颂明笑得温柔:「予琛,是你提出离婚的。」 醉酒的周予琛力气极大,羞愤地推开他,气唿唿道:「离就离!」 第二天,叶颂明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人。 周予琛如约来了,却没有拿出该准备好的资料,而是甩给他一张孕检证明,冷声宣布:「我怀孕了。」 叶颂明:??? 结婚的时候,没说有这本事啊! 他这位变幻无常的老婆,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慢慢挖掘了。 —— cp:叶颂明(攻)vs 周予琛(受) 长着一张温柔脸的薄情攻vs看似冷血实则容易动情的少爷受 第23章 白晏丞准备好消毒水和医用棉签, 执起宿星野受伤的手,反覆消毒,认真察看伤口的深度。 幸运的是伤口不深, 只是食指划了一道口子,不需要缝针。 「我刚才想摘点野果尝一尝,不小心刮伤了。」不等白晏丞询问, 宿星野自发地乖乖解释完。 他也没有说谎, 事实确实如此。趁没人的时候,本性暴露的他很想爬树摘野果,后来害怕弄脏了衣服决定放弃,收手时却不小心从树杆上滚了下来, 手指被树枝刮伤。 白晏丞低着头,撕开带卡通图案的创口贴贴在宿星野的指头上,样子认真平和,一时间没有回话, 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事。 宿星野暗暗地撅嘴,接着说:「晏丞哥,后院的果树可漂亮了,果子都熟透, 我就是想摘下来几颗送给你。」 「你真有心, 还好伤口不深, 不然就要去医院。」白晏丞终于开口讲话, 声色淡然温柔,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嘆息。 不过这一声嘆息与宿星野摘野果无关,他还在为游玩的费用发愁, 愁得牙都开始疼了, 自从跟肖筠说过aa制, 他回到屋子里就一直在心底计算着费用。 算着算着就后悔了,何必一时冲动逞强呢,享受美丽的大自然是每个人的权利,不然倡导人权干嘛? 这些歪理让他瞬间轻松许多,再者说肖筠是不可能收他的钱,这无疑折损了大老闆的面子。 宿星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他的回应很是高兴,语气欢快:「一点也不严重。」 「想不到你还挺顽皮。」白晏丞笑起来,有些想像不出青年上树摘果子的场景,伸手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尖,「小笨蛋,以后注意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严教授会把我逐出师门。」 第43页 宿星野的皮肤很白,亚洲人少见的白,白晏丞触碰的时候有些惊讶,一个男人的皮肤,竟然也能如此光滑细腻。 年轻真好啊。 男神突然动手动脚,搞得宿星野心口小鹿乱撞,耳垂在发热,默默决定三天不洗脸。 「晏丞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宿星野低声细语地说,「我以后会注意安全,不再让你担心。」 在白晏丞眼里,宿星野真是乖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太乖了。」白晏丞说出心里话,又一次动手动脚,轻拍宿星野的头髮。 乖巧懂事的学生也许不会令人心悸,但是绝对惹人怜惜,也会令长辈心生好感。 「谢谢。」宿星野认为这是夸赞的意思,尾音上翘,有点小得意。 多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人设稳稳立住,应该可以进一步发展。宿星野低头,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怎么了?」白晏丞却以为他不开心,神色陡然变得晦暗不明,带点试探性地问,「星野,就那么不喜欢肖筠吗?」 别人都能察觉出宿星野今天的戏份有些过了,何况是白晏丞这种敏锐的人。宿星野来到他身边一直乖乖的,就今天反应特别大,从早上开始就处处与肖筠作对,不知道是想引起肖筠的注意力,还是单纯的不喜欢。 宿星野稍微怔住,随即心直口快道:「怎么可能!谁会喜欢他...」 「那为什么要跟来?」白晏丞低笑一声,尾音意外的撩人。 因为有你啊! 宿星野在心里吶喊,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如果说一些暧昧的话很有可能吓跑白晏丞。 追求白晏丞这种保守的老干部,就要多一点耐心和诱惑。 宿星野颓废地垂下脑袋,抠着手指不说话了。 「早知道不带你来了,」白晏丞嘆息着摇摇头,话中透着一丝后悔,「还以为你喜欢肖总,喜欢这里的环境,如果你不想继续,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让花老闆自己愉快的玩耍。」 「离开?」宿星野倏地抬头,眸中蹿出一丝亮色,很快又黯淡下去。 如果现在离开,晚上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 「晏丞哥...」宿星野再次开启撒娇模式,完全没了刚才要去揍人的气势,拽住白晏丞的胳膊轻轻晃动两下,「这样做不太好吧,会给花老闆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会认为我没有礼貌,万一扣我工资怎么办,还是等明天一起离开吧。」 「真的要留下来?」白晏丞声音低沉,裹着一层疑虑。 宿星野将那点小心思藏起来,表现出贪恋美景的不舍的模样:「庄园的空气太好了,我有种换肺的感觉。」 这么夸张的形容导致白晏丞疑心更重,推了推眼镜,眼神意味不明。 宿星野心虚地避开目光,耳尖冒了一点红:「还有.....我头晕。」 「哦。」白晏丞再次推推眼镜,「那是该休息。」 ...... 由于山风渐勐,上空出现几片乌云,为了人身安全考虑,下午组织的漂流计划临时取消。 一行人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决定步行爬山,到了山顶以后,正巧是傍晚时间,可以欣赏夕阳的美景。 加上肖筠的助理和导游一共六人,每人身上都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只有花有渝穿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总是被蚊虫叮咬。 「花老闆,看来你很受欢迎。」肖筠语气调侃,神色莫名地瞟一眼身后的男人,随即拄着登山杖,不紧不慢地跟在导游身后。 花有渝扯扯嘴角,刻意放缓两步,专门等后面的白晏丞。 发生了那样的事,这几个人表面没什么不对劲。肖筠照常与白晏丞搭话,关心白晏丞的身体状况和心情,没有道歉也没有提及,脸上更不见一丝尴尬。 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没有在别墅的走廊里相遇,肖筠也没有把白晏丞怼在墙壁妄想接吻。 白晏丞同样如此,云淡风轻地应付着男人的嘘寒问暖,言辞间礼貌和疏离并存。 只有宿星野暗戳戳地瞪着肖筠,恨不得在人身上挖个窟窿,眼神比早上刚见面时要狠辣的多,仿佛对待杀父仇人,偏偏被花有渝这个不明真相的人逮住几次。 花有渝等到白晏丞,两人并肩上台阶,笑盈盈地东扯西地说了一堆废话,然后花有渝瞟一眼宿星野,明显有私密话想跟白晏丞单独聊。 宿星野黏人是真的,会看脸色也是真的,很快明白花老闆是什么意思,他扯了扯白晏丞的衣袖,低声说句「想喝水」,见到白晏丞点头,他才加快脚步去追前面负责携带饮品的助理,留下适当的时间给身后的两个男人。 「喂,什么情况。」 等身边没人了,花有渝用胳膊肘碰了碰白晏丞,好奇得心中仿佛有猫爪一直在挠。 「你是指哪方面?」白晏丞淡定回问,步伐稳健,眼底情绪毫无波动,浑身上下透着一丝禁/欲,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 花有渝低笑:「就是肖总呗,你觉得他怎么样?」 花有渝自认为很了解白晏丞的处事风格,既然白晏丞答应一起来度假,那就是有意和肖筠接触,也许是想试着接受肖筠的情意。 然而这一天相处下来,花有渝明显感觉到白晏丞情绪的变化。白晏丞对肖筠的感情非常之淡薄,随着相处,之前积攒的那点好感也没了。 第44页 也不知道肖筠做了什么恼人的举动触碰白晏丞的底线,惹得白晏丞现在一提到这个男人就下意识地轻笑起来。 花有渝可太熟悉露出这种笑容的白晏丞,绝对不是心情愉快的表现。 只听白晏丞神色淡淡道:「我和肖总,最多是朋友。」 花有渝想刨根问底:「到底什么情况啊?你能来就代表肖总有戏,怎么才一天就淘汰了。」 白晏丞掀起眼皮子,冷淡道:「话真多。」 没戏,彻底没戏了。 花有渝替肖筠惋惜地摇摇头,同时又替宿星野开心地点点头,两股都不算亏。 到了山顶,导游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的空地,一行人停下脚步,卸下肩上沉重的背包,几人分成三组开始搭帐篷。 肖筠习惯了被人伺候,什么事都交给身边的助理去完成,自己站在一旁摆弄手里的无人机,没用多久就拍了许多视频和照片。 发现新鲜好玩的事物,他第一时间想和白晏丞分享,藉此机会能搭上话,也想为之前的唐突道歉,然而他一转头,便看到令人血压上升的画面。 白晏丞和宿星野就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两人有说有笑地撑起暗红色的帐篷,最过分的是,宿星野总是找机会占便宜,不是撒娇似的拉拉白晏丞的衣袖,就是装累地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蹭蹭,行为亲密又恰到好处。 肖筠眸光微暗,感觉嘴里发苦,更多的是不甘心和强烈的胜负欲。 弄好一切,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五彩缤纷的晚霞若隐若现的挂在天边,随时都会消失,破絮般的白云间闪出星点,黑夜就此来临。 宿星野不是装累,他是真的有点累了,白天防备情敌,努力发挥演技,还要跟肖筠斗智斗勇,下午上树摘果摔跟头,傍晚又步行爬山,可谓是身心疲惫。 他钻进帐篷里,麻利地脱掉运动鞋,一手揉着酸痛的脚趾,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和谢小舟发消息。 简短地聊了一会儿,他满意地勾唇,整个身子往后一倒,砸在了白晏丞铺在帐篷里的外套。 他把脸转过去,深深嗅着从外套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开始回忆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 白博士到底喜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呢? 万一发现他真实面目该怎么办,会不会骂他是个没良心的大骗子。 他有些惶恐地闭上眼睛,手指摸着外衣的拉链,轻轻地刮着,仿佛在拨动琴弦。心爱的女儿娜塔莎的影子和白晏丞的身影重叠了。 他出生于一个所谓的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高学歷,从事的工作也相对体面,众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但是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后来爷爷去世,奶奶被叔叔接走,他就独自来到s市上学,有一段时间寄住严教授家里。 可能是受老教授的薰陶,他从小就调皮叛逆,当初报考志愿时他选择的都是国内外知名的音乐学院,然而父母觉得他不务正业,私自篡改了他的高考志愿,不得已,他来到了s市工业大学。 大一时期的他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经常有弃读的想法,好在老天爷开眼,关键时刻让他遇见改变了他想法的人,这个人就是白晏丞。 因为有白晏丞的存在,他才决定留在工业大学继续完成学业,最起码要混个毕业证。 s大走出很多名人,最有名的当属白晏丞,不仅是个人成就了得,也因为那张理工科很难见到的帅脸。 宿星野觉得自己是被群众潜移默化了,所谓的共生效应,身边所有的同学都在赞扬白晏丞有多牛逼,长得有多帅气,还没见到人,宿星野的潜意识已经往白晏丞的身上贴了牛逼帅气的标籤。 等他见到了真人,牛逼帅气的标籤不仅没被撕下去,反而多了一项『顶级男神』。即便是远远地看一眼,他也不自觉地被白晏丞吸引了。 对宿星野来讲,那真是一个童话般的梦幻场景。他在学校演播厅的洗手间偶像男神,兴奋的想去要签名合影,当时白晏丞的眼镜碎了一片,正在想办法解决。 他大胆地走上前,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白博士,你好厉害!我是你的小迷弟!」 白晏丞回过头,没戴眼镜,脸上的笑容干净又清透,对他说了句:「师弟,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请让让。」 小时候看武侠剧觉得一见杨过误终身太扯淡,后来的宿星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从那天开始,他关注白晏丞的一切,像一个小粉丝,总是收集相关资料和信息,他还特别喜欢听别人讲有关白晏丞的故事。 记得有一次参加学生会组织的联谊,他无意中听到高年级的两位师姐讨论白晏丞的性取向和喜欢的类型。 师姐的声音到现在还深深地印在他都脑海里,时刻提醒他:「白博士多斯文的一个人啊,肯定喜欢又乖又软的男孩子。」 又乖又软... 去你妹的软男! 回忆就此中断,宿星野突然心生烦躁,现在一想到「软」字他就浑身不自在,最近真的过于娘娘腔了。 他翻了个身,扯住压在下面的衣服袖子用来遮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些烦心事,然而两位师姐的对话一直挥之不去,时时在他耳边盘旋。 想着想着,他迷迷煳煳地竟然睡着了。 白晏丞弯腰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宿星野的两条长腿骑着背包,嘴角挂着口水,睡姿大大咧咧,毫无偶像包袱。 第45页 「傻唿唿的...」白晏丞悄声说句,露出浅笑。 他朝熟睡的青年慢慢靠近,探过头,盯着人的脸多看几眼,忍不住伸手去碰碰对方散在后背的几缕头髮。 这么精緻的男生,的确少见。 莫名的又让他联想到蓝小辫,也不知道那个耀眼的小精灵现在在哪里玩耍呢。 他抓住宿星野的头髮放在手心,闲来无事绕着手指玩,卷了好几个圈,又伸出另一只手把头髮分成三股,开始编麻花辫,最后用一条红色的小细绳绑住。 他退开一点身子,欣赏自己的杰作。 「呜..」宿星野终于有反应,眼皮子动了动,随后两条腿伸长绷直,胳膊也慢慢向两侧展开,闭着眼睛伸个懒腰。 「醒了?」白晏丞轻声询问,与此同时收回了摸头髮的手。 宿星野缓缓睁开眼睛,帐篷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模煳地只看清楚男人的轮廓,他呆了几秒,晕乎乎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些。 一双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头顶传来白晏丞轻笑:「起来看星星。」 白晏丞的俊脸近在咫尺,宿星野想到刚才做的梦,鼻尖勐地一酸,忽然坐起身一把搂住白晏丞的脖子,好想打哈欠,他硬生生憋住,眼角却湿润了。 梦里的白晏丞与他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比天上的星星还难摘。 同是男人,在白晏丞眼里,他浑身上下都软,腰软腿长,皮肤白腻,活脱脱的大美人,搂在怀里像一个瓷娃娃。 白晏丞觉得自己应该推开这个黏人的娃娃,毕竟他是一个性别男爱好男的同性恋,然而他没有这样做,抱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大男孩,头一次心软了。 「怎么了?」他歪头问,嗓音带笑。 宿星野的脸贴在他的肩头,轻轻地蹭了两下,语气竟然带点哭腔:「手疼...」 白晏丞道:「还看不看星星了?」 这个男人太温柔了,亦真亦假,令人心动又怕产生可怕的错觉,非常没有安全感。 宿星野心潮难耐,唿吸重了些,两手扒住白晏丞的肩膀,先是摇头很快又点头。 白晏丞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哦,你就是颗星星。」 「什么啊...」宿星野被逗的噗嗤一笑,音色超级软绵,这可不是装的,天生的少年感暴露,「晏丞哥,那你叫我一声星星。」 「星星。」白晏丞遂了他的愿,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宿星野慢慢把脸抬起来,得寸进尺道:「以后都要叫我星星。」 「好。」白晏丞拖长了尾音点头,随即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青年微红的鼻尖,「哭够了?」 「我没哭,」宿星野窘迫地别开视线,小声絮叨,「我刚刚打哈欠,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会哭鼻子...」 白晏丞乐呵呵地瞅着他,没有拆穿:「是,你没哭,眼睛进东西了。」 一句玩笑话,哪成想宿星野顺杆子往上爬,直接把脸凑到白晏丞面前,依旧用那种让人骨头髮酥的调调:「你帮我吹一吹。」 白晏丞往后退开一点,捏住青年的鼻子,神色露出些许探究之意:「闹一天了,还没玩够?」 「那就算了。」宿星野见好就收,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 他刚睡醒,湿漉漉的眼睛在暗黄色的灯光下衬托得愈发晶莹剔透,笑起来的时候眼梢勾魂,叫人心生旖念。 白晏丞随心所动,摸摸他的头,帮他把翘起来的碎发扶平,柔声问:「手还疼不疼了?」 宿星野乖顺地任人抚摸,笑着晃晃脑袋:「不疼啦,晏丞哥,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好,别忘了拿望远镜。」白晏丞指了指放在后面的背包,拉紧外套的拉链,率先走了出去。 宿星野揣好手机,拿过背包翻找小型望远镜,放在手里摆弄了两下,嘴边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 梦是反的,他和白晏丞註定越走越近。 「星星,快一点,不要错过美景。」 白晏丞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进来,宿星野浑身颤慄,激动的耳朵都红了。 这一声「星星」也太好听了,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他现在就想脱光了衣服献身。 「来啦来啦。」他欢快地答应着,抱住望远镜就往外面爬。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摸了摸后脑勺,竟然抓住一绺小辫子。 「我靠...」宿星野低骂一声,瞪圆眼睛,「妈的,不会鬼压床了吧。」 他保持跪趴的姿势,把不长不短的小辫子拽到前面,低头瞧了瞧,手指轻抚那条绑着头髮的红绳子,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 「怎么会这样...」他嘀嘀咕咕,满心疑惑。 作为乐队一哥,他很重视自己的头髮,一直是散着藏在衣服里,很少有机会让它抛头露面,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就是因为他不想白晏香丞发现它的存在,以免被迫剪掉。 「星星,还没好吗?」外面的白晏丞又催促一声,随后脚步声渐远了。 这有点不像白晏丞的性格,稍微有点话多。宿星野美滋滋地认为自己在男神心中提高了一个档,嘴边笑容更深了。 「我来啦,白博士。」 宿星野抱着望远镜爬出帐篷,一出来就在四五个身影里精准捕捉到白晏丞。 男神一身白衣站在黑夜里特别显眼,被花有渝和肖筠还有一个助理以三角形包围,彼此间的距离还算安全,几个人站在山顶,脚下踩着岩石,都在低头看照片。 第46页 宿星野走近了点,听到肖筠说:「我朋友经常来这边跳伞,这里也是攀岩圣地,s市再找不到与之媲美的景区了。」 「肖总,有机会带我玩攀岩。」花有渝活动一下筋骨,做出准备奋战的姿态,「别小瞧我,咱可是练过的。」 肖筠的目光投向白晏丞,语气变得温柔:「没问题,我尽快安排,希望白博士也能赏脸。」 白晏丞掀起眼帘和他对视,轻轻道句:「我恐高。」 肖筠:「.......」 恐高还会站在这里看星星,忽悠谁呢。 这时候宿星野已经挤进白晏丞的身边,献宝一样把望远镜递过去:「晏丞哥哥,给你。」 「啧...」花有渝有点倒牙,选择眼不见为净。 白晏丞接过望远镜,放在手中观察一番,眼底闪过担忧:「这里不太安全,星星你小心一点。」 刚出炉的称唿让花有渝迅速把头扭过来,带着惊讶的眼神使劲瞟着两个人,就连肖筠都忍不住瞅他们一眼。 他们却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继续研究手里的望远镜。 宿星野脑子转的飞快,趁此机会拉住白晏丞的衣袖,拽着人往空地走,「要躺下来看星星才可以,我小时候经常这样。」 顺顺利利把人拐走,这番操作看的花有渝直摇头。 话说回来,今天的白晏丞也太惯着宿星野了吧。 在看看旁边的肖筠,大老闆的定力果然不一样,眉眼间还是高傲的,仿佛不屑于和宿星野争风吃醋,不为所动地摆弄无人机,只是极其轻微的皱了皱鼻子。 宿星野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把外套铺在草地上,扯着白晏丞一起仰面躺下来。 这里没有城市的灯光和高楼的阴影,夜空无比纯净,没有那么漆黑,反而有些泛蓝,天上的繁星有种断层的美,使人陶醉。 当夜虫鸣起,这声音犹如夏日夜晚的交响曲,勾起了白晏丞许多美好的回忆,就好像回到了乡下,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曾经无数次趁大人们熟睡后偷偷跑出来,跑进记忆深处的田野里。 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仰面朝天,两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观赏浩瀚无垠的天空,一躺就是一晚上,害得父母总是半夜起来找人。 因为这事儿他没少挨骂,却从来没有受过皮肉之苦,每次父母责备起来,他都以微笑认错应付。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爸一看他这副模样就下不去手。 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性格是天生註定,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骨子里野到冒泡的他竟然能成为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也许是因为他很会装x。 「白博士...」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男性嗓音,打断了白晏丞回忆过去的思绪。 他用望远镜把眼睛挡住,懒洋洋地应道:「嗯?」 身旁的青年咬咬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朝思暮想的人就躺在身边,宿星野动都不敢动,舔了舔嘴角,犹豫着怎样开启话题。 白晏丞心中纳闷,转头觑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宿星野唿吸稍微重了些,没话找话道:「夜空好美。」 白晏丞轻笑一声,抬头瞅瞅俩人的身体,问:「冷不冷?」 「不冷,」宿星野用手掌盖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点也不冷,我好开心,可以和学校最有名的白博士观赏星空,同学知道一定羡慕死我了。」 「最有名的人是你的姨夫爷。」白晏丞慢悠悠地坐起身。 宿星野心里不服,暗暗撅嘴,刚要开口辩驳,忽然感到身体一暖,一股淡而好闻的味道侵袭鼻腔,原来是白晏丞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了。 「夜里风凉,小心感冒。」说完,白晏丞躺回原位,继续仰望上空,思考着什么,又或者在回忆过去,神色认真平和,一副请勿打扰的模样。 宿星野抓紧外套,放在鼻尖偷偷地闻一闻,心里的悸动久久不息,他忍不住去看白晏丞的侧颜,看得越久心跳的越快。 空气中飘散着清淡的类似梅花香的味道,此情此景有种无边的风雅。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破坏气氛的手机铃声———爸爸!你儿子找你、爸爸!你儿子找你、爸爸!你儿子找你... 我嘞个大槽! 宿星野一个鲤鱼打挺直起上半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脸色瞬间涨红,他感觉白晏丞也跟着坐起来,但是他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只想尽快关掉这要命的来电铃声。 这是谢小舟的专属铃声,这通电话在意料之中,只是宿星野忘记改铃声。 他用眼角余光瞄一眼身旁的白晏丞,黑暗中男人的轮廓有些模煳,看不清此刻的表情。他尴尬得脸颊烧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忙不迭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谢小舟夸张的鬼叫声:「野子....啊不是,星野同学,救命!求收留!我现在遇到困难了,希望能够获得同学的帮助!」 宿星野刚才的羞涩和遐想一扫而光,只剩无限的尴尬,他背对着白晏丞,压低声音对电话说:「你怎么啦。」 谢小舟按照原计划装可怜:「我自己一个人在郊区,我害怕...」 宿星野清了清嗓子:「哦,那真巧,我需要徵求哥哥的同意,等会给你回復。」 两人一唱一和地暂时结束通话。 第47页 宿星野背对着男人深吸口气,随即转过身,拉住白晏丞的胳膊,低唉唉地恳求道:「晏丞哥,我的同学在附近,可不可以收留他一晚?」 「哦,你的同学。」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没什么表情,给人的感觉不是冰冷,而是高深莫测。 总是喜欢逆向思考的白晏丞思维散发着,但是他的神色在外人看来没有一点变化。 他睁着这双明眸,不管跟谁对视都会让让对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宿星野一下子就低了头,有些紧张地挪动屁股,一句句话往外蹦,好不可怜:「哥哥,他叫谢小舟,是我的好朋友,关系就像哥哥和花老闆一样铁,他也在这附近玩,但是和其他朋友走散了,你能不能跟肖总商量一下,收留他一晚?」 这一口一个哥哥,白晏丞根本没办法拒绝。 宿星野的目光闪了闪,赶忙又补充:「我愿意跟哥哥睡一个房间,我可以睡地板。」 是我愿意,而不是我想。 说的理所当然,也有些莫名其妙,倒是很符合懵懂天真的人设。 白晏丞勾起唇角,除了点头答应,还真狠不下心摇头。 反正已经惯着一天了,不差一个晚上。 谢小舟犹如程咬金半路杀出来,宿星野藉此可以和白晏丞共处一室,这招可谓是杀人诛心。 当白晏丞找到肖筠,提出收留一位露宿同学的请求,在说到「星野跟我一个房间」的时候,肖总脸都绿了。 花有渝这个看戏的都于心不忍,觉得有点太欺负人了,打抱不平地提议:「星野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一个房间。」 宿星野早有防备,立马展露出怕生的一面:「花老闆,您是我老闆,我还是....想和晏丞哥在一起。」 哪有员工愿意和老闆共处一室。 一听是这么个理儿。 白晏丞揽住宿星野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笑容,单凭这个举动就已经宣布结果,再争辩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一行人收拾东西提前离场,跟随工作人员的引领坐缆车下山。 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一样从白晏丞的脑海中掠过。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哄孩子,至于他为什么有耐心配合宿星野,可能是宿星野今天的表现令他有点意外,新鲜感总能引起他的注意力,这么可爱的弟弟他愿意宠着。 第24章 谢小舟真的来了。 装扮很逼真, 衣衫褴褛,头髮纷飞,一脸倒霉相, 果然是一个需要帮助的落魄青年。 众人从山上回别墅的途中,正巧在山庄的院外遇到谢小舟,人是肖筠提前打电话吩咐安保队长带进来的。 谢小舟抿着唇, 待在原地傻笑。 宿星野嫌丢脸地暗骂一声卧槽, 面上很有礼貌地拉着谢小舟的胳膊向众人做介绍:「谢小舟,我的同学。」 「你们好,谢谢收留。」谢小舟夸张地九十度鞠躬。 宿星野继续说:「这位是白博士。」 谢小舟眸光瞬亮,忍不住盯着白晏丞多看几眼, 脸上写满了好奇和仰慕。 这种目光在学校经常遇到,白晏丞不足为奇,对着人微一颔首,算是打招唿。 「这位是花老闆, 」宿星野朝花有渝使了个眼色,转头看向另一个男人,「小舟,你最要感谢的人是肖总....」 「大可不必。」肖筠一抬手, 以极其冷漠的神色看一眼宿星野, 随即转过身, 吩咐身旁的助理回房间准备文件, 说了一些与公司相关的话。 做完介绍,一行人动了起来,向住宿的方向走去。 谢小舟有好多话想和宿星野说, 拽着人胳膊不撒手, 俩人渐渐落在队伍最后面。 其他人走在前面, 肖筠很自然地来到白晏丞身边,一手轻轻搭在白晏丞的手腕上,就像许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声音极其低沉又小声:「晏丞,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白晏丞掀了掀眸子,可能是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感到不适,一时没有回话。 「抱歉,」肖筠眼底闪过一丝悔恨,「我为今天唐突的行为道歉,是我太莽撞,希望你能原谅。」 白晏丞不动声色地躲开那只手,唇角勾笑,淡声道:「肖总,太晚了,早点休息。」 肖筠忽然沉下脸:「晏丞,我不相信你和宿星野之间有什么,看得出来,你对他不感兴趣。」 白晏丞步伐轻缓,脸上神色不改,好像没听见一样。 他这副不想言语的模样不会给人留下无礼的印象,反而增添了几分莫名的魅力,比如禁慾感。 肖筠朝他凑近一点,两人的气息仿佛在空中缠绕,「今天我不跟他计较,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他是我弟弟,」白晏丞终于开口,唇边的笑意收敛些许,眼底是探不清的意味,「如果星星哪里得罪肖总,我替他道歉,希望肖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肖筠目光变得黯淡,有点猜不透白晏丞的心思,他用余光扫一眼身后,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视线灼热不容忽视。他没再说什么,打住这个敏感的话题,移步从白晏丞身边退开。 有些工作还需要处理,他带助理走向山庄的另一栋别墅,临走前朝花有渝的方向看去,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花有渝双手插兜站在宿星野旁边,正在认识却装不认识地和谢小舟聊天。 第48页 按照之前的计划,谢小舟住进宿星野的房间,而宿星野只能「屈尊」和白晏丞共处一室。 工具人谢小舟被人粗鲁地推进房间,宿星野一句话都懒得讲,转身就要走。 谢小舟想和老大贴贴,拽着他急切地说:「野子哥,为了你,我把儿子临时寄存在地铁站了。」 宿星野哪还有空搭理小弟,无情甩开那只手:「滚蛋。」 「五十万的儿子啊!」 「闭嘴!」 「........」 宿星野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有关自己的终身大事,紧张的浑身紧绷,他今晚要和白晏丞同床共枕了! 他在白晏丞的房门口转悠四五圈,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唿出,反覆做三次,才有勇气敲门。 白晏丞很快来开门,刚洗完澡,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穿着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半点风光不露。 唉,没劲。 宿星野暗暗嘆口气,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白晏丞头髮没擦干,颇为凌乱,却显得更年轻了,他侧过身体,邀请人进屋。 「星星,你同学没事吧?」 门一关,房间中只剩下白晏丞和宿星野二人。 还没来得及高兴,宿星野第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放着枕头和一条毛毯,雀跃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刚才在门外的幻想全部化成泡沫,宿星野颓废地垂下脑袋,低声说:「他没事,谢谢哥哥关心。」 相对宿星野翻天覆地的情绪变化,白晏丞显得尤为轻松自在,若无其事地在房间里走一圈,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本书,拿着书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 宿星野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怎么不去洗澡?」白晏丞抬眸瞥一眼,用很平常的语气讲话,一手拖着书籍,另一只手捏眉心。 这一天过的很漫长,发生了很多好笑和意外的事,大家都有点疲惫,白晏丞身上也散发出些许的懒散气息。 「现在就去洗。」宿星野乖乖答应,背包往柜子上一放,转身进了浴室间。 浴室间是玻璃门,属于上半身清晰下半身打码,从外面看,堪称现场直播。 宿星野进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两手揪住上衣,正在犹豫脱还是不脱。 他用余光瞄一眼外面的情况,隐约看见白晏丞黑色的头髮,顿时脑瓜子嗡嗡响。 淦!早晚都要坦诚相见,有什么好别扭的! 想清楚后宿星野果断脱了上衣,后背对着玻璃门,纤瘦的一长条,皮肤白到反光,他两手拤在裤带边缘,心里默念一、二.......数到三的时候勐弯腰。 蹭——— 闪电般超快的速度把裤子利落地脱了。 他不敢回头,先将淋浴打开,整个人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淋便全身。 只要想到几分钟前,白晏丞和他一样站在这里洗澡,他就激动的口干舌燥,闭上眼睛就能幻想出那个画面。 男神的身材好到爆,荷尔蒙迎面扑来。 沖冷水澡能把自己沖的浑身燥热,除了宿星野想必没有第二人。 完事以后,宿星野关了淋浴,捂着脸冷静半天,等身体的热度完全褪去,他才转过身来,随手扯过一条浴巾开始擦拭身体。 不经意间地抬头,他发现玻璃门干干净净,沖了十分钟,竟然一点雾水也没有。 他擦头髮的动作慢下来,重新恢復视线的眼睛眨了眨,斜对着浴室间的沙发上,白晏丞的身形和容颜映入他的瞳孔,画面越来越清晰。 用最快的时间套上自己的衣服,他缩在墙角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白晏丞的神态,猜测对方到底有没有看他洗澡。 白晏丞在看书,一脸正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反应。 应该是没空看他洗澡,男人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宿星野瘪了瘪嘴,说不清现在的感受。 他带着点失落的情绪从浴室间走出来,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响,白晏丞仍旧没有反应,头都不抬。宿星野心里更不是滋味,气闷地甩了甩手里的毛巾,快步走到大床旁边的木椅,一屁股坐下,故意制造点动静出来。 白晏丞的肩膀微动,翻了一页书。 被人忽视的感觉真不好受,宿星野委屈地咬住下唇,恨不得朝人扑过去,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逼问对方有没有看他洗澡,他的身材好不好,喜不喜欢,想不想摸摸看! 别人都说他长的好,为什么白晏丞就不为所动呢? 真的好想撕开面具,不顾一切地冲到男神面前,一脚踩在男神的腿上,以最豪迈的姿势去咬对方的鼻子。 最后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郁闷地垂下头,用毛巾粗鲁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髮。 等他把头低下去,白晏丞才微微抬脸,眼镜滑落鼻樑,露出那双清透的眼眸,打量和调笑的目光都在眼睛里存放着。 白晏丞将眼镜往上推,视野恢復清明,嘴角划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想着:真白,有点瘦,锁骨很精緻,其他没看见。 夜色更深了,收拾好一切,两人准备熄灯休息。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白晏丞主动让出来,提议自己睡沙发。 宿星野早有心理准备,可心里还是不得劲,有点不满足现状。 他强忍着失落爬上床,独自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内心悲伤逆流成河,莫名的,今晚情绪暴涨,无比渴望能和白晏丞有肢体接触的机会。 第49页 不该装乖的,应该装疯。 像疯子一样缠住白晏丞,手脚并上,勒紧男人的脖子强吻,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其余的留到以后再说。 这种念想一旦爆发,如同瀑布般往他的脑子里倾泄,不断拨动着那跟名为理智的神经。 受不了!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他倏地掀开毯子,刚要坐起身来发威,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整间屋子陷入黑暗,只剩点点星光点缀。 灯被人关了。 白晏丞躺在沙发上,舒适地吸口气,温柔平和的声音在一片月光下响起:「星星,晚安。」 准备战斗的宿星野瞬间软成一摊烂泥,很没骨气地发出孩童般的小奶音:「哥哥,晚安。」 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宿星野本该激动的彻夜难眠,然而十分钟不到,头一歪,竟然睡着了。 青年均匀的唿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悠扬悦耳,传递着宁静和温暖。 沙发上的男人有了动作,他抬起上半身,觑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嘴角掀起一抹笑。 随后他双脚落地,踩着凉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白晏丞已经习惯了夜里跑出来活动。 站在别墅的楼梯间,打开窗户的瞬间夜里空气一拥而入,被他吸进肺腑,顿感一阵惬意。 还没等他静下心来享受和思考,楼下忽然传出一阵动静,是属于男人的脚步声和谈话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在楼梯口的下方停住。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竟然有人和他一样难眠。 白晏丞面朝窗口,没有动,犹豫到底是离开还是顺便听墙角,终究是捨不得美丽的月光和微凉的夜风,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只听「咔嚓」一声,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花有渝边吸菸边说话:「肖总,这种事找我就对了。」 「你有把握吗?」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裹着一层寒意,是肖筠。 花有渝弹了一下菸灰,幽幽开口:「不就是找个人嘛,不算难。」 「提出你的条件。」 「我要清河广场的店铺,位置由我选。」 肖筠冷笑:「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花有渝这张脸在肖筠看来十分欠打:「如果我去找你爸爸,他给的应该比你多。」 「你在威胁我?」肖筠身上的戾气迸发,目光里既有愤怒也有忌惮。 「我是真的想帮你,我这人就是这样,有钱就有动力,吃力不讨好的活我从来不接。」 清河广场将来会成为s市地标性的豪华商圈,如果能拥有一个好位置,可以混迹在众多国际品牌中间,那么花匣子奶茶店想做连锁业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花有渝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肖筠思忖半晌,也点燃一支烟,抽完之后做了决定,冲着花有渝讥讽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花有渝说:「你大哥的照片给我。」 肖筠神色一顿,似乎有些苦恼:「没有。」 「小时候的也行。」 肖筠还是那句话:「没有。」 「那你有什么?」花有渝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声调也不自觉提高了些,很快又笑起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白,你们有钱人办事是不是要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让助理或者秘书甩给我一份资料。」 肖筠强忍着扭曲的嘴角,镇定道:「没有资料,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原名叫肖黎,我父亲和他妈妈离婚以后他跟母姓,改名叫云谏,曾经在y国加入过sas,退伍回国后没多久就消失了。」 听到这里,白晏丞凝神,眸中瀰漫些许异样的光泽。 楼下的两个男人继续谈判。 「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消失了。」花有渝摆出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的神情。 「云谏回国三年,没有任何踪迹,大数据也找不出一点线索,没有购票信息,也没有消费记录,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父亲找了很多私家侦探和专业人士,最终都无果。我想到了花老闆,兴许你比那些收费昂贵的侦探更有经验,毕竟你熟悉s市的各个角落。」 花有渝心中存疑,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你见过吗?」 肖筠直言:「从来没有见过。」 不止没见过,肖筠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仅有的线索也是暗地里打听来的。 肖父重病,将死之人可能良心发现,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一个长子,吩咐身边所有的亲信去找人,却被肖筠知道,顿时升起危机感。 花有渝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难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还不确定现在有没有改名或者人在不在s市的情况下,想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花有渝嫌麻烦的啧了一声:「有点难。」 肖筠说:「如果是你先找到人,你刚刚说的条件,我都答应。」 「一言为定。」利益至上的花老闆决定拼一拼,万一很幸运的被他找到呢。 双方达成协议后,楼下的脚步声散开,秘谈的两个人渐渐走远。 白晏丞关上窗户,转身也离开了。 * 次日早上。 宿星野被明媚的阳光叫醒,半边脸晒的发烫,不得不睁开眼睛。 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精神格外振奋,他坐起来没多久,就感觉自己浑身有用不完的劲。 第50页 房间里空荡荡的,不见白晏丞的身影,只有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摆在一边。 宿星野转了一圈,确定白晏丞不在,冲进洗手间洗漱换衣服。 不到五分钟他就出来了,往外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隔壁还有一个人。 「叩叩叩——」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接连二三地响起。 谢小舟拖着疲惫的身子晃悠到门口,闭着眼睛把门打开,「谁啊。」 门一开,谢小舟邋遢至极的样子就映入宿星野眼帘。 宿星野看着他的鸡窝头,还有眼角没擦掉的脏东西,脸色一黑,没好气道:「你爹。」 一听声音就认出是谁了,谢小舟眼皮发沉,半阖双眼地点头:「野子哥...」 「快点给我进去。」宿星野警惕地左右环顾,勐地伸出胳膊,一拳头怼在谢小舟的肩膀。 谢小舟不可抗力地往后退几步,刚好摔在沙发里,顺势就把身子蜷缩起来,砸吧砸吧嘴,想接着睡觉。 「你给我起来!」宿星野气急败坏,照着人脑门拍一下。 「唔啊...」谢小舟打个哈欠,勉强掀开眼皮,模煳中看到宿星野高挑的身影,「野子哥,我真的好睏,你再让我睡一会...」 「睡你妹,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宿星野忍着怒气压低喉咙,脸色越来越难看,「丢人现眼,给我坐直了,如果被白博士看到,像什么样子,连我都要受牵连。」 「白博士白博士,你眼里只有白博士...」 谢小舟小声抱怨,慢腾腾地坐起身,没长骨头似的摊靠在沙发上,两条腿随意叉开,长长的胳膊搭在两侧,困得又闭上眼睛,仰起头嘆息:「救命啊,你知道我认床,昨晚都...」 「你大爷!」宿星野忍不住飙脏话,一把揪住谢小舟的耳朵,用力一拧,「没用的傢伙,我就不该让你来。」 「哎呦呦..野子哥...」谢小舟疼得呲牙咧嘴,耳朵上传来的镇痛让他意识清醒几分,终于肯睁大眼睛,宿星野那张绝世容颜近在咫尺,审美疲劳的他没有心情欣赏,抱怨道: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这么大火气,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不装睡了?」宿星野冷哼,松了手。 谢小舟捂着耳朵往后躲,委委屈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来你昨晚没得逞,不会被白博士踢下床了吧。」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宿星野被勾的头上都起了青筋,只见他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眯着眼眸,阴森森地问:「你说什么?」 谢小舟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打哈欠调侃道:「我猜你连白博士的衣角都没碰到,嚯,你俩不会分开睡的吧,野子哥,你也不行啊。」 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被人说不行。 昨晚心情就不太好,宿星野在白晏丞面前是强忍着没发火,憋了一晚,大早上又被谢小舟冷嘲热讽,正好拿他来泄火。 「去你妹的!」 宿星野就像爆炸的气球,忽然跳到沙发上,整个人朝谢小舟压过来,几乎是坐在对方身上。 他两腮鼓鼓,胸脯微微起伏着,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锋利的光,轮着拳头就往谢小舟的脑袋进攻。 俩人从小闹到大,谢小舟当了十几年的沙包,练就一身躲技能的本领,头一歪,非常熟练地用胳膊挡住宿星野的拳头,游刃有余的都有点让人心疼了。 「野子哥,我错了!」谢小舟连连求饶。 「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宿星野冷笑,抓着谢小舟衣领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势必要见点血。 沙发上的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宿星野骑在人身上捶,谢小舟拼命地躲,后来也开始还手,双方闹得更激烈,谁也没有发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了。 「星星,你的同学...」 白晏丞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闪了闪,有些意外地看着屋里的情景。 缠在一起的宿星野和谢小舟不约而同地僵住身体,全都傻眼了,一个搂脖子,一个搂腰,真的好不亲密,谁能想到他们是在打架。 两人保持暧/昧的姿势朝门口望去,定睛一看,果然是一身休闲白衣的白晏丞。 谢小舟稍微歪点头,懵逼地眨眨眼,心里赞嘆白晏丞的身高和气质,不愧是学校的大众男神。 反观宿星野就跟丢了魂一样,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里瀰漫水汽,嘴唇半开,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抱歉,」白晏丞极其淡定地指了指房门,「刚才门没关。」 语毕,白晏丞乐善好施地帮他们将门关严,隔着门板轻声说句:「你们继续。」 第25章 宿星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瞬间裂开,不知道是应该担心自己本性暴露,还是该担心白晏丞误会了自己和谢小舟的关系。 他勐地浑身一个激灵, 下意识咆哮起来:「你大爷的!」 骂完还嫌不够解气,又照着谢小舟的额头拍了一巴掌。 「哎呦!」谢小舟捂着脑袋往后躲,尚且有些懵逼, 呆呆地抱怨, 「干嘛啊野子哥,你打我干啥,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你想压死我。」 「都怨你!」宿星野赶忙从人身上滚下来, 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嘴中念念有词,「完了完了,白博士不会误会了吧,谢小舟你给我等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第51页 「砰」的一声! 宿星野摔门而去。 「........」谢小舟无语地扯嘴角,感嘆自己可悲的命运,「真是不讲道理啊,老天爷为什么让我遇到这么个老大。」 宿星野急急忙忙地回到白晏丞的房间, 只可惜屋里没人, 白博士不知道去了哪里。 「糟了...」宿星野颓废地垂下脑袋, 六神无主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这时, 正巧花有渝上来找人,发现房门开着,便站在门口往里瞅, 恶趣味地叫道:「嘿, 星星。」 宿星野一脸惊喜地回头, 瞧见不是自己想见的人,瞬间失落:「干嘛。」 「啧,这么凶。」花有渝无所谓地笑笑,「你还在这儿愣着干嘛,今天上午的活动取消了,晏丞和肖总都有急事回市里,叫上你的小伙伴收拾东西走人吧。」 「白博士呢?」宿星野忙不迭问。 花有渝指了指楼下,「在下面等着呢,他被肖总缠着走不开,特意让我上来通知你和小舟。」 宿星野莫名的脸一热,有点紧张地问:「他...他有没有.....不对劲?」 「不对劲?」花有渝眼珠向上转,很够意思的认真回想,「很正常,你家白博士就算不正常你也看不出来,走吧,别磨蹭了。」 宿星野点点脑袋,转身去拿背包,收拾东西的同时不忘对身后的人说:「先讲好,我和白博士坐你的车。」 「那小舟呢?」 「他爱坐哪坐哪,总之别往我跟前凑!」 「........」 就这样,一行人匆匆结束这次短暂的度假,各自带好行李打道回府。 宿星野照旧黏在白晏丞身边,两人上了花有渝的路虎车,只不过宿星野一反常态,好像犯错误的小媳妇儿,没那么活泼了。 谢小舟惨遭抛弃,不得已只能坐肖筠的车。 肖筠自从早上接到医院来的电话,脸色一直不好看,冷着一张脸坐在商务车后座,时而睁眼沉思,时而闭目养神,大老闆的气势十足,和刚刚与白晏丞闲聊时判若两人。 旁边的谢小舟大气都不敢喘,压力越来越大,一句话不说还特别尴尬,只能闭眼睛装睡,装着装着最后真的睡着了。 另一部车子里的氛围就轻松多了。 有花老闆这个司机在绝对不会冷场,回去的途中註定不会太寂寞。花有渝和白晏丞坐在前排,后排是宿星野和三个行李包,明显是故意放在旁边省得谢小舟来蹭座,以免误会加深。 花有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白晏丞闲聊着,问白晏丞急着回去有什么事儿。 「肖总都说了,咱们可以玩的尽兴,我打算上午去攀岩,装备都准备好了。」花有渝语气中透着一丝遗憾。 风白晏丞浑身放松地靠在副驾驶,微微偏头,恰巧从车室内镜里对上宿星野投来的目光,千言万语尽在眼神中,青年仿佛有一万句话要对他讲,嘴唇不自觉地微嘟,好不委屈的样子。 他别开视线,轻声说句:「领导找。」说完之后又忍不住扫一眼车室内镜。 宿星野把头低下了,长长的睫毛缓慢地扇动着,两手抠着背包的肩带,莫名让白晏丞想到家里那个「叫妈的小老虎」的摆件。 「你领导什么事儿啊,非要大周末的回单位。」花有渝愤愤不平,神态似怨妇。 「有关项目吧。」白晏丞回答完后动了动胳膊,神色平静中透着惆怅和倦怠。 昨晚夜里,他在回房间的途中接收到老夏发来的信息,对方通知他有时间回研究所开部门会议。 没错,他们部门没有正常人,都是夜猫子,特别喜欢半夜给人发消息。 今天一大早他就找到肖筠提出自己会提早回市里的意愿,希望对方能谅解,没想到肖筠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离开。 将近四小时的路程,一行人三辆车子终于回到市区。车窗外川流不息的引擎声和杂遭声越来越强烈,无端给做梦的人增加了些许材料。 谢小舟睡得那叫一个香,梦见自己抱着烤羊腿啃肉,忽然羊腿变成宿星野,吓得他一个激灵,勐地睁开双眼。 商务车内不算明亮,耳边悠悠响起低沉的声音:「醒了。」 谢小舟缓神片刻,可算想起来自己身在何方,模煳不清的视野逐渐清晰,定眼一看,眼前是肖总陷入阴影里冷峻的脸庞,而自己的两只手揪着对方的西服袖子,他赶忙松了手:「啊,你是?哦哦...肖总,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肖筠满心槽点,果然是宿星野带来的人,一个两个都这样。 谢小舟擦擦口水,抓起背包开车门,笑的一脸阳光:「谢谢肖总昨晚收留。」 肖筠没搭理他,发出短促的冷笑,开门下了车。 几方人在市中心的枢纽站散伙,车子停在路边,所有人都下了车,互相寒暄几句。 很官方地道别后,肖筠率先走了。 谢小舟一个闪现到宿星野旁边,看着渐行渐远的商务车,啧啧出声:「哇,真是变脸大师,刚才恨不得要吃了我,凶的跟什么似的,面对白博士竟然这么温柔。」 「你去哪儿?」宿星野没好气地问,似乎是察觉到白晏丞往这边扫过来的眼神,立刻退开一步和谢小舟保持距离。 谢小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马上又凑近,低声说:「野子哥,我要去地铁站取吉他,你要不要一起,晚上去工作室玩玩。」 第52页 「快点滚吧。」宿星野小幅度摆摆手,让人离自己远点。 谢小舟抬手捂脸,语调沧桑又疲惫:「果然是野子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快滚。」 「你真是...」 「滚。」 「......」谢小舟拖着背包默默地转身。 白晏丞还好心地问需不需送。 谢小舟刚想说话,被宿星野一个眼神杀的抱头逃跑。 剩下的三人回到车里,花有渝启动车子,看一眼旁边的白晏丞,又扫一眼后座的宿星野,笑说:「好人做到底,我送你俩回家。」 白晏丞接过话:「先送我去研究所,然后麻烦你把星野平安送回恆源。」 星野,为什么是星野。 星星都不叫了吗? 宿星野的嘴巴又嘟起来了,暗戳戳瞪一眼白晏丞的后脑勺,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神色极其郁闷。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想和白晏丞解释,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每次想说出口都被人打断,他是着急又无奈,更多的是怕被误会,怀揣着这种心情度过几个小时,他都要憋疯了。 不消多时,车子停在研究所大门口。 白晏丞开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向另一边,颀长的身影立在路虎车的左侧,对着后车窗轻轻敲两下。 以为他走了的宿星野有些惊讶地抬头,迅速摁下车窗,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晏丞哥哥,怎么啦?」 白晏丞目光柔和:「星星,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宿星野先是呆萌萌地眨眼,然后脆生生地回答:「嗯嗯,晏丞哥,我等你。」 白晏丞笑了笑,抬手沖前面看热闹的花有渝挥一挥,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花有渝回了一个手势,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 那一袭白色的身影站在路边,越来越模煳,宿星野捨不得错过任何一个画面,脑袋跟着车身转了一圈,透过车窗追寻白晏丞的影子。 「我说弟弟,你也太好哄了吧。」花有渝笑着调侃。 一路上宿星野都闷闷不乐,明显是有心事,花有渝都看出来了,白晏丞怎么可能没察觉。 然而白晏丞不为所动,临走前搭理一句就让人满血復活,简直了。 宿星野坐正身子,一脸怀春:「你懂什么。」 花有渝嘆息摇头:「是是是,我不懂。」 宿星野心情不错地「哼」了一声,美滋滋地看向窗外。 另一头的白晏丞走进研究所,找到所属部门会议厅,老夏坐在领导专属位置,照例拿梳子摆弄那两根宝贵的头髮。 部门会议总共也没几个人,除了老夏和白晏丞,就只有宋菲菲和两个刚调过来的工程师,年龄都不大,嘴巴却特能说。 这些人凑到一起,说是开会还不如说是侃大山,三言两语打成一片,一点也不严谨。 会议主要是探讨下个月西北出差的事宜,整个部门都要做好准备,还提到了安家费和奖金,最重要的是项目实验的成果,备受所有人关注。 老夏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也为了减轻工作压力,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出差的住宿环境要比以往好很多,让他们安心。 领导的话,基本是没人信的。 会议结束天快黑了,众人张罗着出去吃饭,白晏丞婉拒了,老夏不同意,非要拽着他去吃烧烤。 白晏丞无奈,只能说家里还有人在等。 宋菲菲立马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小娇妻吗?」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白晏丞不按套路出牌,一点也不掖着藏着。 倒给宋菲菲整不会了,气闷地撇撇嘴:「那我可真去看了。」 白晏丞笑笑不语,转身走了。 他骑着脚踏车,先去菜市场买菜,买完菜又去超市买饮品,然后驮着两袋子食品回小区。 整个下午,宿星野一直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等他回来,时刻练台词,费尽心思想向他解释清楚。 他一进屋,宿星野勐地站直,好像见到长官的士兵。 「星星,等急了吧?」白晏丞晃了晃手里的蔬菜和饮品,脸上挂着亲和的笑意,「我做饭很快的,准备洗手。」 他很利落地脱鞋换衣服,拎着两袋食品从宿星野身边越过,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宿星野六神无主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神色怔怔的,有复杂,有感概,最多的还是焦急,欲要开口说话,可是又被白晏丞抢先了。 「回来的有点晚,简单做两道家常菜,」白晏丞抄起塑料盆,将要炒的油麦菜放到盆里,拧开水龙头清洗,「星星,你去客厅等着,好了我叫你。」 宿星野急的想用脚刨地,声音有些抖:「白博士,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宿星野鼓起腮帮子:「其实今天早上....」 「嗡嗡嗡———」 白晏丞打开抽油烟机,在一片噪音中,回头说:「你说什么?」 「........」 宿星野郁闷地咬嘴唇,按照他的脾性,现在很想扑到白晏丞的背部,勾着男人的脖子大声喊:统统闭嘴听我说! 想像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现实的宿星野怂的一批,至少在白晏丞面前,只能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离开。 「没什么,我去洗手...」 第53页 软乎乎地抛下这句话,他缩回踏入厨房的半只脚,随即厨房的拉门被关上。 等他离开,白晏丞将油麦菜放入炒锅中,用菜铲翻炒两下,唇角竟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宿星野属于心里装不住事儿的那种人,最容易受情绪驱动,只要想到什么必须去实行,不然真的容易憋疯。 白晏丞觉得他偷偷嘟嘴的模样挺可爱的,想多看几次。 等了十几分钟,两道家常菜出锅,两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椅上吃晚饭。 宿星野害怕错过机会,一刻都不耽误,坐下来后立马挑起话题:「晏丞哥,谢谢你的晚餐。」 「客气什么,」白晏丞拿过一双筷子递给他,「多吃一点,争取吃两碗饭。」 「嗯...」宿星野低头扒一口饭,再抬头时脸有些红,不是羞涩,而是因为紧张,「还要谢谢晏丞哥带我出去玩。」 白晏丞垂眸,淡淡地说:「你高兴就好。」 似乎被这句温暖的话蛊惑,宿星野心里畅快不少,有了一点勇气,让他说出在心底徘徊许久的话题:「晏丞哥,我和谢小舟不是那种关系,今天早上我俩闹着玩呢,就像你和花老闆,他不是也总是对你动手动脚的,确实有点过了....」 提到花有渝那个不正经的,宿星野话里话外都夹带私货,酸味都要溢出窗外了。 白晏丞抬眸看他,微微一笑,帮他加了一块小炒肉,柔声道:「星星,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很正常。」 宿星野立马急了,手心里全是汗:「真的不是!你千万不要误会!」 见他一脸惶恐不安,白晏丞轻轻挑眉:「家里人不知道吗?」 「什么?」宿星野没明白,下意识地问。 白晏丞吃了一口菜,面色不改:「你的性取向。」 「我...」宿星野指着自己,反应突然变薇愽日免xiǎ贝曾朙湸整王里得迟钝。 白晏丞笑起来:「严教授是一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我觉得他不会说什么,你不用担心。」 老头的接受能力当然强,不止是老头,父母接受能力更强。 十五岁就大胆出柜的宿星野在心里犯嘀咕,瓮声瓮气道:「我家里人都知道...」 「那你在怕什么?」白晏丞疑惑不解。 宿星野心里一急,不自觉拔高了装腔的小奶音:「当然是怕你误会。」 话落,他眼角一红,顿时有些无措。 这话说早了,白晏丞会不会提防他。 白晏丞执筷子的手微顿,眼底闪过疑惑又探究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到不易察觉。 他慢慢放下筷子,抬头直视宿星野那双浅褐色的大眼睛,神色依旧温和:「星星,你更不需要怕我误会,我向你保证,绝不会乱说话。」他还把手指移到嘴边,特意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 装!真能装! 宿星野不满地鼓起两腮,心里无限吐槽,为什么觉得白晏丞比自己还能装呢。 事已至此,再拖拉下去也没有必要,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正好验证一下最近的成果。 「白博士。」 宿星野坐姿端正,颇有几分老成模样,淡粉的唇瓣往上翘了翘,展露出些许顽皮的意味。 不容许白晏丞用装煳涂来逃避,他直接了当地说:「我之所以向你解释,这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怕你一个人误会,我再郑重强调一次,我和谢小舟之间只是纯洁的友谊,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我喜欢的类型尽在眼前。」 话说到这份上,这回应该听懂了吧。 这已经属于变相表白了,完全在计划之外,宿星野的小心脏有点激动,他腰板挺的更直,心底的勇气也逐渐增多,一脸期待又忐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白晏丞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下眉毛,加一口菜到碗里,沉默几秒,轻声说:「哦。」 哦,就哦? 宿星野脸色骤变,气得想拍桌子,手都抬起来了又硬生生忍住,他把一口气憋在嘴里,很像一只蓄意待发的加菲猫,让人只觉可爱,没有一点攻击性。 殊不知,白晏丞就喜欢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发笑,表面还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所谓的姿态。 「晏丞哥,你说话...」 硬的不行来软的,宿星野把碗筷往前一推,撒娇模式上线。 白晏丞轻咳一声,有点无辜:「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回答我的问题...」宿星野忽然鼻子一酸,暗骂白晏丞是一个不开窍的木鱼脑袋,又觉得对方在故意欺负他似的。 白晏丞摊开手,一头雾水的样子:「星星,你问我什么了吗?」 这傢伙的脸上仿佛刻着「无辜」两个大字,反而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白博士不会欺负人,白博士是正人君子。 宿星野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话没有讲清楚,重启大脑组织语言:「晏丞哥,肖筠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两人玩的好好的,突然提到另一个男人,这让白晏丞有些意外地挑眉,稍微思索一瞬,正经回道:「肖总对我好像是有点意思,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那你呢?」宿星野急忙问,「你对他有感觉吗,如果他再约你出去玩,你还会去吗?」 白晏丞温柔地笑起来:「我想他不会再来找我,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感情,家里的事已经够他忙的,除非他想把康佳集团拱手让人。」 第54页 「嗯?」宿星野歪着头,傻唿唿的没听懂。 白晏丞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至于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我早就拒绝过他,之所以会答应和他一起去山庄,也是因为有你,是谁在我耳边念叨想出去玩的,最后怎么反过来质问我了。」 「因为我?」宿星野眼睛一亮,仿佛有朵花在心间绽放,高兴的差点原地起跳,「我明白啦白博士,你不喜欢肖筠,太好了!说明他已经出局了。」 白晏丞抬起胳膊,拿筷子在他脑门轻轻敲了一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高兴什么?」 「因为我喜欢呀!」宿星野整个人处于极度兴奋中,说话不经过大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他嘴边的笑容慢慢收敛,薄唇抿着,低头去拉扯桌布,不太敢去看白晏丞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白晏丞的目光,温和中带着一点灼热,正在探索他的身心,导致他从脚底升起一股热气,直达头顶。 两人都没有言语,意外的,沉默并不尴尬。 好半晌,白晏丞开口打破沉寂,用一种长辈开导小辈的语气说:「星星,不要乱说话。」 宿星野最讨厌他这种调调,明显会拉开两人的距离,愤愤地抬头反驳:「我不可以喜欢你吗?」 「喜欢谁是你的自由。」白晏丞在这方面似乎不占理。 同时也好奇宿星野怎么突然从软乎乎的师弟变成咄咄逼人的小兽,不禁怀疑对方偷吃了豹子胆。 青年的表白并没有让他过多惊讶,毕竟早有预感,只是对方短暂的改变令他感到新奇,从山庄回来好像被掉包了一样。 宿星野不容他多想,双目圆睁,逼问:「晏丞哥,你告诉我,我可以喜欢你吗?」 追债似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人。 白晏丞看人的眼神愈发诧异,想了想,嗓音带笑:「星星,我一直当你是弟弟,我答应过严教授会好好照顾你,绝不食言。」 「答非所问。」宿星野气唿唿的。 白晏丞无奈,嘆息一声:「抱歉,我不能回应你。」 这番话在意料之中,可宿星野还是感到无比失落,仿佛有一股悲凉的气息贯彻全身,让他的身子骨瘫痪般趴下来。 他垂着肩膀,眸中燃起孤注一掷的烈火,低声说:「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放弃,我们才刚刚接触,你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反正我可以追你嘛,我有大把的时间。」 白晏丞没想到他这么执着,有点哭笑不得:「星星,我有什么好的,不值得你这样做。」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宿星野特别像痴狂的追星族,不允许别人说自己的偶像半点不好。 「你可别被学校的洗脑包影响,」白晏丞可不怕崩人设,急于为自己澄清,「我和传闻中的有很大区别,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是谁给你贯彻这种不靠谱的思想,你应该去找他算帐。」 「是我自己...」 宿星野努努嘴,脸一扭,明显不想和他继续探讨,声音不自觉又变软了,「你会赶我离开吗?」 「怎么会,」白晏丞没那么狠心,「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反正下个月要去西北出差,短时间内回不来,到时候宿星野一个人觉得无聊,自己就会离开。 想到这里,白晏丞心中陡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由抬眸去看一眼对面的青年。 宿星野眼底的郁色跑光,嘴边重新绽放笑容,乐癫癫道:「只要你不嫌我烦,还肯让我留下来,那我就放心啦!」 说完站起身,扔下筷子就要熘。 想跑? 今天这么不乖,必须接受惩罚。 白晏丞出声把人叫住:「星星,轮到你刷碗了。」 宿星野停住脚步,诧异地回头,懒猫似地撇撇嘴:「刷就刷。」 第26章 不在计划中的表白小插曲很快过去, 虽然失败了,但是宿星野不后悔,偶尔还能独自回味一番。 这件事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宿星野是一个小机灵鬼,表白被拒绝后没有心灰意冷,反而更加勇往直前, 逮住机会就和白晏丞贴贴, 有时候故意洗完澡不穿衣服,光着两条大长腿在白晏丞面前晃来晃去。 白晏丞宛若得道高僧,坐怀不乱,任你怎么诱惑也无动于衷, 气得宿星野很想夜里爬窗户。 出差的日子临近,部门需要提前做准备,白晏丞变得忙碌起来,工作日回来晚也就罢了, 周末有时也会接到领导的电话临时开会。 宿星野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躲着自己。 他是有苦难言,有一次宿星野等他下班回来,大晚上趴在阳台睡觉,他走过去安慰。 哪成想宿星野直接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 撩人的声音宛如微风划过耳畔:「白博士, 我浑身无力, 你抱我好不好。」 有那么一刻, 白晏丞的身体里涌出一股野兽般的冲动,差点就把人单手拎起来抱坐在怀里,吓唬吓唬这个只会口嗨的小笨蛋。 但是一想到严教授和师母, 他心软了。 他掰开青年的手,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绝情的话:「想的美。」 宿星野:「.......」 真的不是错觉, 某些时刻的白博士真的有点坏。 ...... 这天晚上,白晏丞加班两个小时,走出研究所时天蒙蒙黑,他在门口转悠一圈也没找到一辆共享单车,只能步行回家。 第55页 半个小时前下过一场小雨,雨后的空气清爽而忧郁,混杂着泥土和芳草的香味,白晏丞一边唿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抬头望天。 天上乌云密布不见月光,还有下雨的趋势,他没有随身带伞,为了避免淋成落汤鸡,打算抄小道往回走。 路过一条狭窄的胡同时,他迎面撞见三个混混模样打扮的小年轻。这几个人面相较为年轻,嘴角挂着欠揍的傻笑,嘴里叼着烟,肩膀故意一耸一耸的装逼,浑身上下好像写满了「我不是好人」几个大字。 白晏丞在这里居住多年,从未见过他们,猜测是从其他区域熘过来的混混。 他与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两个人的眼睛黏在他身上,眼神轻挑又挑衅,明显是不怀好意。 天气原因导致他心情欠佳,没空理会路人,稍微加快了脚步想尽快摆脱他们。 没走多远,那几个人的脚步声重叠,像是在原地踏步。 他微微蹙眉,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几声低语: 「怎么样...」 「算了,找个年纪小的吧。」 「这个看着也不错。」 「不行,咱俩加一起也没他高。」 「听老二的,走走走...」 白晏丞神色微变,脚步顿住,缓缓回头。 三个小混混勾肩搭背地消失在胡同路口,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也逐渐低不可闻。 他垂眸盯着湿漉漉的地面若有所思,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 不知道是不是小混混鬼鬼祟祟的模样太过深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好似有一根刺扎在白晏丞的心口,让他总能联想起宿星野嘟起嘴巴与自己怄气的样子。 回到恆源小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宿星野还没有下班,据说是晚班。 头一次,白晏丞坐在椅子上看书无法投入,竟然有些心神不宁。 终究是放心不下,他合上书籍,拿起一把雨伞出门,决定亲自去奶茶店接宿星野下班。 不成想扑了空,奶茶店正在准备关门,值班的营业员告诉他,宿星野早就下班了。 「去哪里了,知道吗?」 「同学来接他,好像姓谢。」 白晏丞瞭然,礼貌地说声谢谢,转身离开了奶茶店。 人没接到,只能原路返回。 夜色更深了,好在天空开始放晴,有几颗星星悄然露头,应该不会再下雨了。 白晏丞将雨伞的扣子系好,一手提着,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宿星野要跟他撒谎,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老派和死板吗? 胡思乱想之际,不经意间地抬眸,恰巧捕捉到前面的胡同口有几道黑影匆匆闪过,白晏丞没看清楚那几个人的面貌,不过其中一个染了黄色头髮的人令他印象深刻。 真巧,这不就是他下班时遇见的三个小混混吗? 那三个人行事匆匆,站在胡同口把头凑到一起低语几句,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随后调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可惜又让白晏丞碰到了。 他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眉心微微蹙起,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几秒,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远远地,他就听到几个混混的叫嚣声,他不由脸色一沉,加快了步伐。 这片区域有很多学校,四环最有名的中小学都在附近,每天晚上有很多中学生出来玩也不奇怪,估计是某个倒霉蛋玩的晚正好被混混逮住。 「小宝贝儿,这么晚了才回家?」 「老二,跟他废什么话,不给就把他衣服扒了。」 「你他妈怎么那么粗鲁,吓到小美人。」 「你这个色胚,见到好看的就站不住了,你让开,我来!」 果然是那三个混混的声音,一个尖嗓子如太监,另一个嗓音浑厚敦实,还有一个没怎么说话。 白晏丞从另一个路口绕过来,悄无声息地站在混混们身后的拐角处,他用厚实的墙壁挡住身体,只露出半张脸,瞄一眼胡同里的情景。 碍于天色太暗,又没有灯光照明,隐约只能看到重叠在一起的人影,好像有一个人被三个混混逼退到墙角围在中间。 那人的个头比混混都高,但是整个身体陷入黑暗,让人看不清容颜。 领头的黄毛还在叫嚣:「识相的把钱都掏出来!」 另一个接过话:「没现金就把手机和手錶拿出来。」 「我看他这个红背包也不错,好像是一个牌子。」 「把包给我翻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 白晏丞倒是不慌不忙,转身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摞有两块红色方砖,他低头瞅一眼手里的雨伞,又看一眼方砖,最终把雨伞靠在墙边,决定用方砖来解决。 就在他弯腰去捡转头时,胡同里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你们几个,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声音? 白晏丞身形一顿,眼底窜出一丝惊讶,随后缓缓站直,他沉静了几秒,仔细听后面传来的声音。 「呵...真是。」 清透又夹杂一丝沙哑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尤为好听,白晏丞非常熟悉,但是嘲讽又带点傲娇的语调却不是他所熟悉的。 紧接着又听道:「统统给我让开。」 这次可以确定了,被混混围在中间的倒霉蛋就是宿星野。 第56页 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白晏丞心口一紧,眸中浮现些许忧色,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挪动脚步,回到原来的位置,身子藏在暗处,偏头看一眼里头的情况。 他以为的场景,会是小脸煞白的宿星野被人逼的进退两难,一边抹眼泪一边交出手机和钱包,还要哭唧唧的求饶,这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英雄救美,顺便问问对方为什么要撒谎。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宿星野没有被人逼退到角落里,反而挺直腰板往前迈了一步,一张俊脸暴露在月光下,精緻的五官十分动人,混混都能看直眼的那种。 宿星野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眸里溢出骇人的阴鸷,像一条蓄意待发的野狼,这副模样与白晏丞印象中乖巧可爱的师弟相差甚远。 三个混混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早就等的不耐烦,撸起袖子开始恐吓: 「别指望有人能来帮你,这种鬼天气没人愿意出门!」 「就是!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小宝贝儿,看在你长的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刮你的脸了,你要是再不听话,别怪我这俩兄弟不客气!」 「老二,甭跟他废话!」 「你乖乖的,把东西都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乖乖」两个字彻底惹毛了宿星野,现在只要听到「乖」这个字他就气不打一出来,真是受够了!每天在白晏丞面前装乖也就算了,出门还要被人按头当怂包。 他眯起双眸,发出短促的冷笑,随即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把肩上的背包放在地上。 「你他妈聋子?!」 小混混都等不及了,开始往地上吐口水,一个个凶神恶煞地要动手,领头的黄毛甚至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宿星野扫量着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这几个不要命的在他眼里就是虾兵蟹将,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行啊,小爷我最近心情不好,正愁没地方发泄,你们倒是会做人,主动送上门来给我当沙包,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毕,宿星野脸上的笑意骤然不见,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他一步上前,千斤重的拳头犹如闪电一般的速度朝黄毛的脸砸去。 对方躲避不及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下意识发出「嗷」的一声,随即连连后退跌坐在地,手里的水果刀也不翼而飞。 「哎呦卧槽!」黄毛捂着流血的鼻子,只觉眼前出现许多星星,叫骂道,「他妈的......给我上,给我干死他!」 两个呆若木鸡的伙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回神时已经晚了。宿星野抬高一条腿,用力踹向其中一个人的腹部,那人直接抱着肚子坐在地上,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叫都叫不出来。 剩下一个混混大骂一声,抬腿就要还击。 宿星野具有格斗经验,轻而易举地躲开混混的脚,侧过身体灵巧躲过,回身在对方脸上补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抽的混混耳根子嗡嗡响,直接懵逼了。 宿星野乘胜追击,原地起跳,表演了一个完美的迴旋踢,直接招唿在混混的脖子上,后者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流鼻血的黄毛身边。 谁能想到,一个拥有绝世容颜看似弱不禁风的青年,动起手来竟然力大如牛,而且下手狠辣豪不留情,三两招轻轻松松治服小混混。 「没长眼的狗东西!」 宿星野对倒地的三人竖中指,转身去取自己的背包。 他拍拍背包的灰尘,发现外套的衣摆被溅到泥点,试图擦掉却越抹越黑,盯着瞧几眼,心头的火气烧的愈旺。 「你大爷!」他高声喝道,气唿唿地走到黄毛面前。 黄毛的鼻子还在不停地流血,头脑开始昏沉,早就没了最开始嚣张跋扈的气势,吓得往后挪动屁股,连连摆手:「你...你要干嘛!」 宿星野双目圆睁:「你说呢。」 旁边的两个同伙见情势不妙,架起黄毛的胳膊就要跑。 宿星野哪能让他们轻易熘掉,正在气头的他还没消火,好不容易碰上人肉沙包,他还没玩够呢。 他嘴角扯出残忍的冷笑,找准时机,一脚踩在黄毛的小腿上,整个身体的重量下压,沉声道:「想跑?」 这一脚没有收力,黄毛疼得直翻白眼,吓坏了旁边的同伙,谁也不敢乱动了。 「大哥!大哥!」混混开始改口,「我们错了,有眼不识泰山,都是出来混的,给个面子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宿星野照着说话的混混的脑门就抽了一巴掌,「我警告你们,以后不准来这里撒野,还敢学人家抢劫,毛长齐了吗?」 混混吓得一哆嗦,赶紧把脸捂住了。 宿星野冷哼:「你们几个狗东西,庆幸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换成我男神,敢动他一根汗毛......不对!你们胆敢多看他一眼,小爷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是是是...」黄毛呲牙咧嘴地应着,心里暗暗吐槽,哪又冒出来的男神。 「你。」宿星野指着黄毛,嘴角掀起邪笑,「刚才叫我什么?」 「啊?什么?」黄毛用袖子擦鼻血,脏兮兮的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可怜相。 宿星野脚下用力:「小宝贝儿,你忘了吗?」 「哎呦呦!大哥!」黄毛捂着腿想逃,「真的错了,快松手...是快松脚。」 第57页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认错。」 宿星野玩心大起,摆弄这三个小混混跟玩蚂蚁似的,一点怜悯之心没有,一会儿踢一脚黄毛,一会儿又去揪另一个人的耳朵。 这三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幼进入拳馆跟舅舅学习格斗和防身术,宿星野曾经还获得省级的青少年冠军,对付几个小菜鸡绰绰有余。 言语加拳脚一通输出,等他把三个人从头到尾羞辱够以后,终于解气,最后照着黄毛的屁股就是重重一脚:「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下次再敢来,我就踢爆你们的蛋蛋!」 三个人想反抗也无能为力,只能连滚带爬地抄近路跑。 胡同里只剩宿星野一个人,他理了理衣衫,偏头看一眼肩膀的泥点,皱眉道:「真晦气...」 一阵微风吹过,他摸摸脸颊,才发现自己的眼镜不见了,原地转两圈,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干脆放弃了。 他努起嘴巴,超小声的骂骂咧咧:「靠.....算了,改天再去配一副,哎呀衣服脏了,回去怎么解释.....这几个小兔崽子,最好别再让我碰见。」 弄好一切,宿星野拎起红色的背包甩在肩头,面向混混们消失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趾高气昂地潇洒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胡同里重归寂静,白晏丞才拿着伞走出来。 他刚刚站在原地始终没挪步,默默地观赏完一齣好戏。 本以为凭宿星野的尿性,会被人欺负的痛哭流涕,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野,真是显山不漏水。 突然间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在他面前软的像棉花,在别人面前武力值爆表。 野猫非要装家猫。 怪不得给人的感觉那么做作,原来是在演戏。 白晏丞迈开步子走向刚刚的战场,在黑暗的角落里捡起一个黑框眼镜,低头瞅两眼,嘴角有上扬的趋势。 这也太逗了。 第27章 宿星野钻进一家超市, 扫码买了一瓶矿泉水想洗掉衣服上的泥点,谁成想刚走出超市,竟然在门口和白晏丞迎面相遇。 还是那句话, 越想躲谁偏偏就能遇见谁。 白晏丞站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一手拿伞,身影偏偏。 「星星。」白晏丞勾着唇角打招唿, 眸里闪着碎光, 似乎很惊讶能在这里碰见青年。 刚刚泄完火的宿星野不免有些心虚,下意识瞅一眼肩膀上溅落的泥泞,低声说:「白博士,好巧。」 白晏丞上下打量着他:「去哪里了?」 宿星野乖乖回答:「刚下班。」 白晏丞抬起脚朝人走近些, 视线扫过青年的上半身,定格在对方的肩膀,习惯性扶了扶眼镜:「衣服怎么脏了。」 宿星野眼珠子转了转,心理组织着说辞。 琢磨几秒后心里有了主意, 事已至此干脆顺水推舟的示弱。 他忽然一个箭步蹿到白晏丞眼前,扯住男人的袖子倒苦水:「晏丞哥,刚才碰到几个小流氓,吓死我了, 他们对我舞刀弄枪, 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往回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小流氓真的好过分,他们一边追一边喊,还要...还要...」 白晏丞镇定地问:「还要什么?」 宿星野委屈的咬了咬唇, 脸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晕, 表现的难以启齿:「还要脱我的衣服示威....」 「还有这种事?」白晏丞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眸, 语气略微夸张,他掰过宿星野的肩膀,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对方,「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人能拒绝男神的关心。 宿星野心里暖烘烘的,甚至后悔没往自己脸上抹点泥巴,「我没事,幸亏我跑的快。」 白晏丞却一脸严肃:「这里治安一向很好,很少出现这种情况,走,我们去报警,找到那几个小混混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白晏丞拽住青年的手腕,拖着人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别别别...」宿星野的鞋底磨着地面,整个身体都在拒绝,「晏丞哥,我真的没事,我想他们已经跑掉了,不会傻到站在原地等警察。」 「难道就这样算风了?」白晏丞眼眸一眯,薄唇紧抿,头一次在宿星野面前沉下俊脸,似乎对这种事感到异常气愤。 男神就是正义感的化身! 一瞬间,白晏丞在宿星野心里的形象更加伟岸,好感度增加二百。 宿星野感动的一塌煳涂,内心还生出一股羞愧。白晏丞为他忿忿不平,可他却欺骗对方的信任。 他蔫了吧唧地抱住白晏丞的胳膊,好声好气道:「算啦算啦,我不想你为了我惹事,何况警察叔叔已经下班了,明天再说吧。」 白晏丞看眼腕錶,稍微恢復些理智,点点头道:「都忘记现在是夜晚了。」 宿星野抱着人胳膊的手更用力,甜甜一笑:「我们回家吧。」 很快他嘴边笑容僵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么的亲密,还惹来了超市老闆八卦的眼神。 表白被拒绝的场景歷歷在目,宿星野害怕这种行为引起白晏丞的反感,便有些落寞地慢慢松开手,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空气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宿星野正在犹豫要不要道歉,肩膀陡然一沉,转头看去,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映入眼帘。 白晏丞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句:「走吧。」 第58页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又是如此的令人新奇。 ...... 过了一日,白晏丞难得提早下班。 研究所线路出问题,维修需要时间,突如其来的半天假有人欢喜有人忧。 白晏丞就是欢喜的那个人,他骑着脚踏车慢悠悠地回家,路过水果店时顺便买了两袋苹果。 他提早回来,在家窝着的宿星野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防盗门被打开,白晏丞将钥匙扔进门后的收纳神奇里,低头开始换鞋,屋里很快传来宿星野的嗥叫声: 「谢小舟!你眼睛瘸了?还不快点来下路支援!」 「啊啊啊.....卧槽!救命兄弟!兄弟们!你们的野王战败了...」 「哎呀!你早点来我能五杀...」 ...... 白晏丞微微一笑,踩着拖鞋进入厨房,将两袋水果放到餐桌上,从中挑选两个最大的青苹果洗干净。 次卧的门大开着,宿星野趴在床上,两条腿不安分地晃动,手中紧紧握着手机,耳朵里插/着耳机正和谢小舟组队玩游戏,一脸亢奋和焦急的模样。 「醉了...」宿星野嘆口气,「惜败惜败。」 耳机里传来谢小舟兴奋的声音:「野子哥,再来一局。」 「就你这坑爹的......你等等!」 宿星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摘掉一只耳机,竖起耳朵听外面传来的动静。 好像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有人在厨房? 「野子哥,来啊!」谢小舟意犹未尽,还在另一边鬼叫,「我拉人五排,再有一星我晋级荣耀。」 「你给我闭嘴。」宿星野压低喉咙警告,随即扔掉手机从床上爬起来,两步蹦到门口。 他双手扒着门框,将头探出门外,巡视一番,视线落在玄关处的鞋架上,瞧见第二层多了一双男士鞋。 心里一声卧槽不足以形容宿星野此时的表情,他张大嘴巴,眼睛瞪圆,宛若被雷噼中。 白晏丞回来了。 那是不是代表对方已经听到他刚刚和谢小舟口吐芬芳的对话,意识到这个可能,宿星野的身体下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拿着两个苹果的白晏丞步履从容地走过来,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 宿星野立马站直,绷紧了全身肌肉,盯着男人的脸直勾勾地看着。 两人对视一眼,反倒是白晏丞有些惊讶:「星星,我还以为你不在家。」说着,把手中的青苹果递过去一个,「正好,买了苹果,我记得你很爱吃青苹果,酸酸甜甜,确实适合你。」 宿星野呆愣地接过苹果,结巴道:「白博士,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每次一紧张或者是做了亏心事,宿星野都不自觉地将称唿从亲爱的「晏丞哥哥」改为尊敬的「白博士」。 白晏丞心里发笑,扫一眼墙壁的钟表,故意道:「一个小时前。」 「啊?」宿星野反应有点夸张,「那那那...我刚才....」 「逗你的。」白晏丞伸手颳了一下青年的鼻尖,眼底浮现些许不易察觉的恶趣味,「我刚进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您刚才有没有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宿星野努力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些什么话,有没有特别明显的脏字,还有没有办法补救人设。 白晏丞微微蹙眉,摸着下颌,有点纳闷地摇头:「没有听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宿星野在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庆幸自己保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乖乖人设,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没有啦,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今天下班好早,等会还回单位吗?」 「不回了,」白晏丞说,「单位停电,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恢復正常的宿星野立马凑到男人跟前,有些开心地拉住白晏丞的手指,眨眨大眼睛,有故意卖萌的嫌疑:「晏丞哥,你吃午饭了吗?」 手指的触感有点烫,白晏丞低头扫一眼,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明的意味,轻轻道句:「还没。」 「我也没呢。」宿星野捂住胃部,「我好饿啊....」 白晏丞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便遂了他的愿:「那我们出去吃,清河广场就在附近。」 心情好的时候,白晏丞愿意宠着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宿星野顿时绽放热情的笑容:「好啊。」 住在一起一个月有余,他们还是第一次走出家门用餐,好像约会。 怀揣着这种约会的心情,宿星野走路时都飘飘然,身体紧紧挨着白晏丞,嘴里喋喋不休,话题从花有渝拐到谢小舟,为了撇清自己和谢小舟的关系,不惜出卖好友做媒人,一直强调花有渝和谢小舟很般配。 「就是不知道花老闆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意有所指地嘀咕着,暗戳戳观察白晏丞的反应,「反正我觉得他俩很合适,你觉得呢?」 「嗯,可以考虑。」 白晏丞点头附和,任由他在耳边吵,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倾听者。 「那就是说花老闆也是同?」宿星野难以抑制心中的感概,「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白晏丞的眼眸狭长,眼尾溢着一点笑意,哄孩子似的摸摸宿星野的头髮,笑笑不语。 清河广场是s市未来的商业中心,地势宽阔街道通畅,周边建起许多写字楼,已经有很多知名企业入驻,广场中央有一条百米步行街,两旁都是知名品牌。 第59页 白晏丞环顾一圈,心下瞭然。 怪不得花有渝那么没节操,若是真能在这片区域获得一间店面,被众多奢侈品牌包围着,即使租金昂贵也是值得。 思及此,他眸底透出几分异样。 他最近倒是许久没见另一个老朋友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白博士,你想吃什么?」宿星野清脆悦耳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转过头,对上青年晶亮又澄澈的大眼睛,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纵容:「听你的。」 自从那天晚上在胡同撞见宿星野和小混混干架之后,白晏丞看宿星野是愈发的可爱,相对乖乖好学生他更喜欢嚣张跋扈的宿星野,对方给他带来了新鲜感,就好像在他沉寂已久的世界里点燃一束火苗,越烧越旺。 有谁能拒绝反差萌呢。 何况他原本就喜欢会撒泼的小野猫,作上天都没关系,他愿意宠着,越作他就越来劲,一有劲他就想把人弄哭。 白晏丞不置可否地推推眼镜,脑海里飘过一句话:果然是斯文败类。 不管心理如何活跃,白博士始终面色如常,叫人察觉不出一丝端倪。 宿星野被一句话哄的晕乎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十分豪气:「晏丞哥,我请客吃大餐。」 追人嘛,肯定要拿出一点诚意。 宿星野认为送花很俗气,不如搞点实际的,一来表示自己的心意,二来也为了感谢白晏丞多日的照顾。 两人就近选定一家法式餐厅,从侧门进入清河商场,路过二层娱乐区时,宿星野突然被一家奢侈品牌橱窗里的商品吸引,一只白色的软趴趴的公仔抱抱熊,大约有成年人的身高那么长。 「白博士,好像你呀!」宿星野指着那只抱抱熊,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话落,他立马捂住嘴,慢半拍地认为自己说错话了。 白晏丞侧头沖他笑,不甚在意地瞥一眼橱窗里的大白熊,柔声问:「想要?」 那只熊的长度堪比白晏丞的身高,闭着眼睛微笑的样子真的很像白晏丞早晨刚睡醒时的模样。 宿星野极为心动,以前对公仔这类玩具看都不看一眼,他的兴趣爱好全扑在乐器上,但是一碰到和白晏丞沾边的东西,他就控制不住那颗勐烈跳动的心。 他瞅一眼橱窗的熊,又看一眼温柔的白晏丞,越来越渴望:「我要把它买下来。」 白晏丞有些意外:「原来你喜欢这种玩具。」 宿星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有点燥得慌:「也不是喜欢,是因为它..它很像你..」 「走吧,进去问问价钱。」白晏丞没再说什么,率先走进门店。 宿星野拍拍热脸,赶忙跟上去。 「先生,橱窗里的抱抱熊是装饰品,暂不售卖,而且体型过大,不太适合送人。」一位面容靓丽的女售货员态度友好地对他们说。 闻言,宿星野有点失落地轻咬下唇。 白晏丞目光微凝,抱着商量的态度,对营业员温和道:「帮忙问问,我弟弟真的很喜欢,这还是他第一次问我要东西,我不想让他失望。」 营业员忍不住看一眼宿星野,暗嘆青年好俊俏,同时也夸赞白晏丞是一个好哥哥。 「稍等,我去问问经理。」 不出五分钟,营业员回来了,脸上挂着如负释重的笑容:「先生,我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位真诚的顾客,经理说如果两位喜欢,抱抱熊可以售卖。」 白晏丞直接问:「多少钱。」 营业员笑着报价:「两千。」 「好,哪里付款。」白晏丞非常爽快,摸出手机准备扫码。 旁边的宿星野惊呆了,张张口:「白博士,那个....」 白晏丞做起事来从不拖泥带水,不知道是肚子饿了还是其他原因,紧跟营业员的步伐,径直走向收银台。 他取了单子准备去商场的收银台付款,发现宿星野还站在原地一脸呆萌地瞅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搞定了,在这里等我。」 宿星野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又感到过意不去:「白博士,还是我来付....」 「乖一点。」白晏丞用温和的声音命令道:「你去抱大白熊,抱住了,不准拖地。」 两千元的大白熊真是又沉又长,个头比宿星野还要高半头,为了不让抱抱熊软趴趴的脚拖地,宿星野的两只手像铁钳子一样紧紧还住大白熊的腰。 他们从奢侈品店面出来,往商场的升降梯走去,宿星野的视线被白熊的胸口挡住,走起路来极其不便,好几次险些摔倒。 白晏丞悠哉悠哉地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瞥一眼,还不忘警告道:「自己想要的,抱好了。」 「放心吧,绝不弄脏。」宿星野唿哧唿哧地应着,很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不仅没有觉得麻烦,反而露出满足的傻笑。 两人一熊一走一过,吸引了无数目光,有的人偷偷捂嘴笑,还有些人觉得可爱,甚至拿出手机来拍照。 歷尽艰辛万难,终于坐电梯来到商场的五层。 宿星野抱着大白熊不敢松力,紧跟着白晏丞屁股后面进入法式餐厅。 大白熊出现在富有异国情调的餐厅竟然有些格格不入,又招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侍者引领两人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递过菜单,白晏丞低头瞅着,轻声说:「你请客?」 第60页 「必须的。」宿星野美滋滋地接过话,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黏在大白熊身上,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熊脸,越看越像白晏丞,越看越顺眼。 他将白熊摆正,像人一样靠坐在餐椅上,握住一只熊爪捏了捏,忍不住说:「真的好软啊,抱起来真舒服。」 白晏丞抬眸瞄他一眼,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星星,既然是你请客,看看菜单。」 「白博士你来决定,我都可以。」宿星野满心思扑在新到手的玩具,正琢磨着取名字。 「谢谢你信得过我。」话音落,白晏丞莞尔一笑,将菜单还给侍者。 过了片刻,宿星野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洋葱汤、牡蛎、黑松露、焗蜗牛、鹅肝酱、七分熟牛排等等,全部都是招牌菜。 「白...白博士,」宿星野吞吞口水,心里算计着储蓄卡里的积蓄,「我们吃得完吗?」 白晏丞执起餐叉,已然是衣冠楚楚,游刃有余的模样:「吃不完可以打包。」 这话没毛病,谁规定西餐不能打包的。 宿星野呆呆地「哦」了一声。 白晏丞笑了笑:「喝酒吗?」 开什么玩笑,好学生怎么会喝酒呢。 宿星野立马端正姿态,轻咳一声:「不喝,我酒量不好,不爱喝酒。」 「哦。」白晏丞开始切牛排,切掉一小块含进嘴里,颇为文艺地感嘆道,「真不错,可以再来两份。」 「.......」宿星野偷偷摸手机,考虑到底是向薛嘉借钱,还是拿谢小舟开刷。 都怪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吉他,害得他最近钱包空空。 「他家的红酒应该也不错,」白晏丞吃着顶级牛排,又开始惦记更贵的东西,「我刚刚看到酒单上有八二年的佳酿。」 宿星野算是明白了,白博士要把大白熊吃回去,而且带着高额利息。 「唉,可惜你不想喝酒。」白晏丞表示惋惜地摇摇头。 宿星野心口一软,见不得男神嘆气的模样,脑子一热,豁出所有家产,扬声道:「白博士,如果您有兴趣,咱们就来一瓶。」 「我也不能喝酒。」白晏丞嘴边带上了些许微妙的笑意。 这倒是勾起了宿星野的好奇心:「你会调酒,为什么不喜欢喝酒?」 「谁说我不喜欢喝酒?」 「嗯?」宿星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白晏丞说:「讲实话,我对所有类型的酒都充满兴趣,可惜没机会尝试。」 「为什么啊?」宿星野一头雾水。 白晏丞轻描淡写:「因为我酒精过敏。」 而且是要人命的那种。 几年前白晏丞喝过一口酒,预料之中地进医院,他在医院输液一宿,第二天照常上班。 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花有渝都不知道。白晏丞从未跟任何人讲过,导致别人都以为他不爱饮酒。 至于为什么不同别人讲,千万别问。 可偏偏有人喜欢挑战他的思维,宿星野眼含关心地问:「白博士,你为什么不说啊,万一误喝了可不是小事。」 白晏丞推了一下眼镜,如实回道:「因为我喜欢装逼。」 宿星野:「.......」 第28章 今天的白博士很不一样, 有点过于「活泼」了。 花钱豪气,讲话奇奇怪怪,但只看表面还觉得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男神的改变令宿星野莫名的亢奋, 也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总觉有事发生。 怀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度过一个小时,奢侈的下午餐临近结束。宿星野找个藉口去上厕所, 其实是偷偷熘到服务台问价钱, 而且已经做好了向死党借钱的准备。 三千这个数字当头砸过来,宿星野头脑发晕心在滴血,转念一想,为了男神大出血就不足为意, 于是咬紧牙关将付款二维码递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服务台的侍者告诉他已经有人买完单,无需二次付款。 他一惊,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转头就看见白晏丞拎着抱抱熊走过来,脸上依旧挂着熟悉的耐人寻味的浅笑。 「抱好了。」白晏丞将大白熊扔到宿星野的怀里。 宿星野赶忙抱紧,一脸惊喜道:「白博士,什么意思啊, 说好的我请客。」 「谢谢你有这份心, 」白晏丞摸摸他细软的头髮, 语气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花老闆有会员卡可以打九五折,我怎么会让你花冤枉钱呢。」 原来十分钟前白晏丞就已经付过款了。 宿星野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财务压力确实是减轻, 但是一味的占便宜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扬声保证:「哥哥,等我开了工资,下次必须我请客。」 白晏丞不甚在意地说:「下次吧。」 宿星野含蓄一笑,心里美滋滋。 两人抱着大白熊走出商场,站在路边犹豫着要不要叫一辆车。 「还是走回去吧,」宿星野提议道,「这只熊太大了,计程车也放不下。」 白晏丞背着手,神情悠闲:「星星,累坏你怎么办。」 今天的宿星野特别开心,以至于忘记隐藏真实实力,傻呵呵道:「怎么会,我力气大着呢,一只熊而已。」 「哦?」白晏丞意味深长的眼神从青年的眉眼间掠过,唇角勾起莫名的笑意,「我记得你连行李包都拿不动,可别逞强。」 第61页 宿星野面容一僵,有些羞愧的把脸埋在大白熊的胸口,含煳不清地说:「哦...那是因为....唔今天吃饱了有力气。」 白晏丞不容他逃避,扒拉开大白熊的脑袋,露出他粉红的半张脸,笑着问:「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宿星野眼角微微一抬,眼眸浮现明显的疑惑:「白博士,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前三个字说得声音极小,声线又细又软,还夹杂着一丝清甜,像一根线在拉扯着白晏丞的神经,任谁听了都会嵴骨发酥。 白晏丞心中隐隐动容,面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我哪里不一样?」 宿星野突然一步上前,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中间只隔着一个软趴趴的大白熊,双方的视线近距离地交汇。 从远处看,两男一熊站在街边,矮的那个男人好像在对高个的男人撒娇,画面意外的和谐温馨。 他们真的很像情侣,过路的人都这么认为。 宿星野也是这么想的。 「你今天对我很好,」宿星野语气笃定,眼里盛满单纯的兴奋与憧憬,「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一点点是多少,」白晏丞伸出小手指,量出指甲盖的面积,「有这么多吗?」 「白博士,回答我。」宿星野知道男人在故意逗弄自己,有点恼羞成怒,可又不能发脾气,只能憋红了脸硬撑着。 「还没想好。」白晏丞语气闲散,仿佛这是一件举重若轻的事。 宿星野心里酸酸胀胀的,懊恼地用额头撞了撞大白熊的脑袋,闷着不说话。 「好啦,不闹了,」白晏丞不忍心再欺负他,手绕到他后背轻轻拍两下,笑着安慰道,「逗你玩呢,之所以买大白熊送给你是为了提前庆祝你过生日,请客也算在内。」 「啊?」宿星野抬眼,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心口一窒,「白博士,你是说我的生日吗?」 白晏丞笑盈盈点头:「对。」 「可是...」宿星野算了下日期,百思不得其解,「我生日是下个月啊。」 白晏丞用辨不清情绪的语气道:「我知道。」 愣了好半天,宿星野终于反应过来,激动的差点把怀里的大白熊抛飞,「白博士,你提前给我过生日,难道要出门?」 「回家,边走边说。」白晏丞接过碍事的大白熊,用一只胳膊夹在腋下,慢悠悠地往前走。 宿星野紧紧地挨着他,一脸焦急:「真的要走吗?」 白晏丞眸中浮现些许的忧虑和无奈,他也不喜欢去外省出差,而且是荒凉的无人区,可惜工作没得选,他只能点头:「下个月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怎么会这样...」宿星野想哭的心都有了,整个人瞬间被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憔悴笼罩。 「很正常,我经常出差。」白晏丞又去摸宿星野的毛脑袋,这种亲密的举动不知不觉都成习惯了。 宿星野勉强笑了笑,并没有被安慰到。 白晏丞接着说:「我不在,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再遇到小混混,第一时间报警。」 现在的宿星野根本没闲心去考虑这些,满脑子都是男神要离开他了,全盘计划被打乱。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大起胆子试探问:「白博士,你要去哪里,我可以知道吗?」 白晏丞轻挑眉:「去西北,怎么了。」 「没事,好奇问问...」宿星野迅速低头,遮住眼底的真实情绪。 出差日期定在下个月的月初,如无意外,白晏丞会跟研究所的大部队一同出发,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白晏丞出差的天数最少也是半个月,曾经最漫长的出差是半年。 算算日子,哪怕白晏丞提早半个月回来,那时候的宿星野也要面临开学季,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整个晚上,宿星野都不是很快乐。 白晏丞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总能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一道细长的黑影总在他门口晃悠,偶尔发出几声嘆息。 「唉,大白熊,怎么办呢。」宿星野又隔着门感嘆,在那自说自话,明显是想引起某人的注意力。 某人无动于衷,目不斜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心只读圣贤书,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大白,你就是我的大白!」 宿星野忽然提高了嗓音,语调也变得欢快。 白晏丞神情一顿,缓缓转头朝门口看去。 门外的黑影还在晃动,甚至用大白熊的两条腿踢门板,嘴里念念有词:「亲爱的大白,今晚跟我睡,我要搂你睡觉,我们一起睡。」 这是借着大白熊的名义调戏自己吗?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心头掀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那一声「大白」像电流拂过整个身体,使平静无痕的心底似被人投了一石子盪起层层涟漪。 他又想起宿星野在胡同里跟混混打架的场景,再结合此时对方在门外故意闹腾人的模样,异样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发,克制不住。 就差那么一点,白晏丞险些没站起身来去取胶带,用胶带把人的嘴巴封住,然后去扯对方的小辫子。 没等他付诸行动,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一直置之不理,反倒是门外撒泼的宿星野忍不住先行动。 「叩叩叩——」 第62页 一人一熊贴在门板上,宿星野开启磨人模式,声音低低的:「大白哥哥,啊不是,是晏丞哥,我可以进来吗?」 白晏丞感到头疼的捏捏眉心,嘴边扯出一丝无奈又溺宠的笑容:「进来吧。」 宿星野得逞一笑,推门而入。 白晏丞首先看到的是大白熊的蠢脸,然后才是宿星野。 大白熊又胖又蠢,相当于一个成年人,本来卧室的空间就不大,宿星野抱着个熊挤进来碍手碍脚,差点撞翻门口旁边的书架。 白晏丞拽住大白熊的两条腿,等人站稳了,笑着问:「星星,有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宿星野觉得他的笑容漂亮又诡异,后背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随时会受到报復一样。 宿星野努力维持住表情,摆弄着熊爪爪扔给男人看:「我给它取了名字。」 「哦。」白晏丞神色淡然,「叫什么?」 宿星野露出狐狸笑容:「大白。」 「不错。」白晏丞附和着说。 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吗? 宿星野不满地撇撇嘴,不甘心就此结束话题,故意放开大熊让它坐在地上,只拽着两只熊胳膊,随即视线下移,定格在白晏丞身上。 今晚的白博士换上新买的黑色居家服,扣子齐整,灯光在他眼脸晕出一层淡淡的阴翳,竟然显得有些禁/欲清冷,气质独一无双。 他忽然微笑了一下,清冷的气质瞬间散去一大半,及时挽回了暖男形象。 「星星,还有其他事吗?」他一手捏着大白熊的脚在宿星野眼前晃了晃,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书桌边缘。 这双手总能吸引宿星野的注意力,生的确实好看秀气,不像男人该有的手,更不像一个研究所工程师的手,过于修长白净,摸上去也很软。 宿星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强忍住想摸一摸的欲望,哑着嗓子说:「还没谢谢白博士今天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有请我吃大餐,让你破费了。」 「客气。」白晏丞不似白天那般活跃,到了晚上变得惜字如金。 宿星野有些郁闷地唿出一口气,刻意抖了抖大白熊的胳膊,任性的潜质暴露无遗。 「有号笔吗?」宿星野突然问,嘴巴还是微微翘着,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要它做什么?」白晏丞从笔筒里翻出号笔,一边递过去一边好奇地问。 宿星野抓过笔用牙咬住笔帽,有点粗鲁地把大白熊按在书桌上,然后弯下腰,揪住公仔的洗水标在上面写字,咬着笔帽的嘴含煳不清道:「握要给它写名知....」 尾音刚消失,「大白」两个字已经印在洗水标上,一时半会是不会消失了。 宿星野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别有深意地扫一眼白晏丞,又捧起大白熊的脸又亲又叫:「大白,你早晚是我的人,今晚我就要和你同床共枕,共度良宵。」 白晏丞感到好笑:「你的单人床能放下它吗?」 「放不下又怎么了,」宿星野抬了抬下巴,双眼澄澈清透,如孩童般不谙世事,「我压在它身上睡,或者是它趴在我身上,只要能和大白在一起,别说是单人床,睡地板我都愿意。」 闻言,白晏丞脸上的笑容加深。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真要发展点什么,也要等他从西北回来再意。 他感到可惜地摇摇头,微笑着下逐客令:「那就回去睡觉吧,早点休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宿星野也没了再逗留的理由,抱起大白熊慢吞吞地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好像突然想通了一样,犹犹豫豫地回头:「白博士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跟你聊天说声晚安,不是故意打扰你看书,刚才.......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白晏丞推推眼镜,正色道:「是有一点。」 哈,还真能说出口! 宿星野抱着熊的手加重力道,眉心跳了跳,瘪下去的嘴巴又有翘起来的趋势,用那种委屈又带点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瞪着男人,希望他收回刚才的话。 殊不知白晏丞最喜欢看他这副憋屈的模样,觉得忍火的他非常可爱撩人,很想把他捞进怀里使劲揉一揉。 压下这种奇奇怪怪的冲动,白晏丞悠薇愽日免xiǎ贝曾朙湸整王里然一笑:「开玩笑的,男人至死是少年,不是只有女孩子才喜欢玩公仔,男孩子也可以,我不会笑话你的。」 宿星野是真的很好哄,也很容易相信别人,立马喜逐颜开,拖着两条熊腿上下摆动,称心如意道:「那我就放心了。」 第29章 韶光易逝, 眨眼间过去一周,不知不觉就迎来七月末。 研究所变得更加忙碌,部门人员都在为月初的出差做准备, 能空闲的时间太少了,就连白晏丞这个不提倡加班的人都有好几次不得不留在单位过夜。 这天周六,难得的一天假期, 太阳在东方刚露出小半张脸, 瑰丽的朝阳冉冉升起,彩霞像缕缕金丝浮游天边,这时候的屋内还不算明亮,白晏丞打开一盏照明灯, 起大早开始收拾行李。 他把行李箱摊开放在床旁边,往里塞了几套换洗衣服,还有太阳帽和防晒霜,思索了一下, 又从抽屉里翻出许久不戴的墨镜放进行李箱的夹层。 带墨镜可不是为了耍帅,太阳帽和防晒霜更不是为了臭美,这完全是白晏丞常年出差积累的经验。出差地区紫外线很强,容易灼伤眼睛, 绿色植物非常少, 整个人暴露在炙烈的阳光下, 如果没这些东西做防护, 被晒的脱层皮一点也不奇怪。 第63页 收拾完行李箱,白晏丞又开始整理书架,这时候太阳公公的整张脸都已经露出来, 像牛车的轱辘那么大, 稳稳地坐在东方。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从次卧的门口走向洗手间,路过白晏丞所在的主卧时,脚步明显一顿,随即恢復如初,紧接着便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 白晏丞知道,这是宿星野起床了。 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洗手间里的人出来,又是轻轻的一步两步三步,停在主卧的门口,微弱的影子小幅度地晃动两下,白晏丞的耳边传来意料之中的敲门声。 「晏丞哥,你起床了吗?」宿星野慵懒还带点沙哑的嗓音隔着门传进来。 宿星野刚睡醒发出的声音和平常很不一样。讲实话,白晏丞更喜欢听现在这种声音,介于成年男人和少年之间,极具辨识度。 这副嗓子如果用来唱情歌的一定效果极佳。 白晏丞不是第一次在心里这样想。 他理了理衣服,走到门口开了门,宿星野就站在门外,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垂着手,对他微微颔首。 见他一身装扮和整个人的状态,宿星野猜到他老早就起床,不免好奇地往里头瞄一眼:「晏丞哥,你在做什么。」 白晏丞退后一步,邀请人进屋,回过身继续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和资料,语气温和地回道:「再有几天我就走了,我要把书放在箱子里,以免落灰不好处理。」 「哦哦。」宿星野瞭然点头,随即跳到白晏丞身边,兴致高昂道,「我帮你。」说着,便伸出手去接白晏丞手里的两本书。 白晏丞顺势递给他,指着地上摆放的纸箱,「放在里面就好。」 宿星野很听话,男神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蹲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来,装完一箱又一箱,不得不感嘆白博士的书籍真多。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闲聊,有说有笑,气氛还算融洽。白晏丞察觉出宿星野的变化,不像最开始得知他出差时表现的那么郁闷,这几天精神面貌转好,眼底的郁气散去,看上去清清爽爽,浑身散发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果然是年轻人,什么事儿都不会放在心上,前两天还耷拉着一张脸说捨不得他走,今天就兴沖沖地帮他收拾行李,恨不得他即刻启程离开。 宿星野的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白博士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看人的眼神起了变化,显现出不太正经的神色。 「星星,你这几天没再遇到小混混吧。」 他冷不丁提起那几个劫道的小流氓,表情淡然正经还参杂着一丝道貌岸然的关心,其实是起了玩心。 果不其然,一提起那几个人,宿星野瞬间变得不自然,把头埋的低低的,瓮声瓮气道:「没有,我挺害怕他们的,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哦。」白晏丞不着痕迹地勾唇,「下次再遇到他们,你就提一个人,肯定能把他们吓跑。」 宿星野狐疑地抬头:「提谁?」 白晏丞整理书本的手一顿,微微低头,瞅着蹲在地上的青年,眼底的笑意有些玩味:「一个见义勇为的青年,叫什么不知道,只听说这个人和混混交过手,几个混混都被他狠狠教训不敢再来四环撒野。」 「啊?」宿星野眼眸渐渐睁大,小心脏也经受不住刺激地开始勐烈跳动,紧张到开始犯结巴,「那个...白,白博士,你说的什么青年啊,我怎么听不懂。」 白晏丞心里发笑,神情平静地移开视线,背对着宿星野整理书架,语气漫不经心:「就在恆源后门的八角胡同里,也就是你遇害的那天晚上,听说有一个年轻人把混混打得屁滚尿流,还自称是北方武王,提他好使。」 北...北方武王? 宿星野尚且有些懵乱,慢悠悠地坐在地上,盯着白晏丞黑黑的后脑勺,回忆那天晚上打架的过程,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自称过什么武王,只记得最后的结果,打赢了,眼镜丢了。 「我用武王的大名都好几回了。」白晏丞又补充一句。 他背对着人,宿星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听他的语气很正经,不像是瞎掰的。 宿星野心存疑惑,又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试探性地问:「白博士,你见过武王吗?」 「啊,听说...」白晏丞转过头,微微蹙眉,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听说武王长的很好看,有传闻混混是被武王的美色迷惑,所以才三挑一惜败了。」 「放他娘.....」宿星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在及时剎车,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鼓起腮帮子。 白晏丞神色微怔,放下手里的书,惊讶地问:「星星,你说他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宿星野不住地摇头辩解,「我是说武王肯定是很有实力的,哎哎不是武王,这个称号.....真的很别扭....」 宿星野忍不住吐槽,烦躁地抓了一下后背散着的头髮。 白晏丞假装没听见,自顾自道:「邻居大妈也说武王长的好看,肯定是不错的。」 「都传到大妈那里去了?」宿星野感到不可思议,随即低头悄声嘀咕,「真看不出来,恆源小区竟然是一个八卦圈....」 「大妈什么都知道,这都是她告诉我的,」白晏丞低头扫一眼青年的侧颜,眼神微妙而深邃,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些,「我当时就问大妈,武王能有多好看,会有我家星星好看吗?」 第64页 宿星野心里翻白眼:「武王这个称唿您不觉得很......」中二吗? 后面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宿星野的话戛然而止,脑子忽然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一般,感觉晕乎乎的。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白晏丞说———我家星星。 「那那那.....晏丞哥!」宿星野一个激动直接从地上蹿起来,心绪瞬间被羞意和彷徨填满,一双大眼睛不安地黏住白晏丞,「那你觉得呢,我是说大妈当时怎么回答的?」 白晏丞目光闪烁,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应道:「当然是星星最好看了。」 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莫过于此。 宿星野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还没有得到证实的夸赞也能令他飘飘然,若是没有人在场,他一定高兴的原地转圈圈。 「是,除了你我最帅。」他小声补充一句,挠了挠后脑,有些憨憨。 「大妈还说...」白晏丞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星野动动耳朵:「她还有话说?」 白晏丞一本正经点头:「她说武王和星星很像,只是武王不戴眼镜,要是戴眼镜一定更像。」 「她肯定眼花了,」宿星野急于自证清白,也不在乎什么中二的称唿了,「我怎么能跟武王比呢,那可是一挑三的北方武王,我单挑都没底气,我遇到混混只会跑,我心里想的是晏丞哥,希望你能来救我,如果是武王肯定不需要帮忙。」 说到最后,宿星野暗暗咬牙,超小声抱怨:「到底是哪个大妈,真会瞎扯淡...」 白晏丞手里拖住一摞书,附身递过去,近距离与宿星野对视,眼睛仿佛浸了水一般柔和,声音自带治癒力:「是啊,星星怎么会是武王呢,星星这么乖,根本不是一个会动手打架的野马,大妈一定看花眼了。」 「是的呢。」宿星野频频点脑袋,伸手接过书本抱在怀里,趁风使舵地问,「白博士,你觉得我是一个懂事的人吗?」 这话有点别扭,但是对宿星野来说很重要。 白晏丞打量宿星野,弯了弯眉,露出熟悉的笑容:「懂事,非常懂事。」 「那就好。」宿星野暗暗松一口气。 然而心情却有些复杂,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悲哀多一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算再怎么装早晚有一天会露馅,到那个时候,白博士还会多看他一眼吗? 他情不自禁地抬头去看白晏丞,恰巧迎上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仍旧令人琢磨不透,却使他心底更是激起了重重的涟漪。 最后一箱书籍顺利封箱,两人齐心合力忙碌了好半天,结束后临近中午。 终于是逗够了宿星野,白晏丞不再探讨有关「北方武王」的敏感话题,主动提出一起吃午饭,安抚似的摸摸宿星野的头髮,然后搬起箱子起身离开。 武王是编瞎话,不过他在研究所附近确实碰见过那几个小混混,贼眉鼠眼的还要干坏事,他上去阻拦,顺便提起背红书包伸手利落的英勇青年,果然好使,那几个人直接熘走了。 跑的时候嘴里还嘀咕:「这片区域的人惹不起,前天碰到那个乞丐比小美人还勐...」 第30章 白晏丞原本是打算带宿星野外出解决午餐, 各自回房都换好衣服了,在玄关集合的时候门铃突然被人按响。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白晏丞顺手打开防盗门, 看见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门外的人身形矮瘦,左手拎着小竹筐,右手拎着一个编织袋, 面带笑容, 目光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们。 宿星野眼睛一亮,最先欢喜地叫出声:「大姨奶!」 来人正是严教授的老伴儿,她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旁边的白晏丞立马接住, 随即退开几步,赶忙邀请老太太进屋。 宿星野很久没见到姨奶,有些控制不住,等不及姨奶落座, 冲上去就用两只胳膊搂住姨奶的肩膀,脸颊蹭着对方白皑皑的头髮,嘴里甜甜地叫着:「姨奶,姨奶!我好想你。」 老太太亲切地摸摸宿星野白嫩的脸蛋, 稀罕的不行:「星星, 既然想姨奶, 怎么不来看我?」 「那是因为...」宿星野瞟一眼白晏丞, 羞愧的耳根子渐渐染红,「离的太远了...」 接收到宿星野求救的目光,白晏丞适宜地解围:「师母, 您怎么来了。」 他一开口, 宿星野瞬间变乖, 松开老太太的肩膀,拉着老太太的手走到沙发区落座,然后主动去厨房倒水。 老太太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宿星野,至少在她身边从未见过,以往的宿星野都是葛优躺,嘴里叫着「姨奶我要吃这个,姨奶我要吃那个」,总之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魔王,哪里会做这些活。 她有些惊奇又高兴地往厨房看两眼,然后目光转向白晏丞,用老年人专属的语速慢腾腾回道:「看看你们两个,听说你要出差了,我给你送棉服,你老师说西北晚上很冷,怕你没有穿的。」 「您提前说,我去接您,何必您亲自送来。」白晏丞心头一暖,迫不及待地打开编织袋,露出里面加了棉絮的黑色棉大衣。 老太太坐不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从编织袋里掏出棉大衣,非要他当场试穿。 「去年找裁缝专门给你老师做的,他只穿了一次,他嫌衣服太大了,我就说给你送过来。」 第65页 白晏丞乖乖地把棉服穿好,站直了身体给师母观赏,心里诧异这棉服的重量,有点心疼老太太大老远背过来。 「师母,您怎么过来的?」他忍不住问一嘴,不动声色地观察师母的身体状况,生怕犯了老年病。 老太太帮他理了理外套的袖子,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嘴里碎碎念:「晏丞,到那边可要小心,早晚温差大,住宿环境又不好,荒凉之地不比城里,东西都带全了,还有还有,那边有很多亡命之徒,你长的这么白净更得注意安全,千万别落单。」 白晏丞哭笑不得,柔声安慰:「放心师母,不会有事的。」怕她不信,又补充道,「夏主任说了,住宿环境会比以前好一些,而且基地有部队驻守,不会有问题的。」 「反正万事小心,别让我和你老师担心。」 「您安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保证平安回来。」 「好好好...」 .... 宿星野端着两杯水,默默地站在厨房门口,一言不发,目光定格在白晏丞的背影上,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的神色。 好半晌,宿星野恢復正常,重新绽放笑容,迈步子朝客厅的两个人走近。 「姨奶,请喝茶。」宿星野把手里的白瓷杯递过去,「您最爱喝的茉莉花茶。」 师母接过水杯,一脸欣慰:「星星真的变了。」 旁边的白晏丞插话道:「哪里变了?」然后低头脱下棉大衣,叠好放进编织袋。 趁这功夫,宿星野对姨奶疯狂使眼色。 老太太慈爱地笑了笑,说句:「变的懂事了。」 宿星野撇嘴:「我从小到大都很懂事。」 闻言,白晏丞和师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带点溺爱的笑容。 家里忽然有客到访,打乱了之前的计划。白晏丞知道师母不喜欢吃外面的菜,便提出亲自下厨,挽留对方一起用午饭。 师母欣然答应:「好啊晏丞,辛苦了。」 白晏丞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放在茶几上,随口问道:「严教授怎么没跟您一起来呢。」 「他跟邻居去钓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师母摆摆手,明显不愿意探讨这个话题。 白晏丞轻笑了声,没再说什么。 厨房的两扇拉门被关上,不一会儿就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白晏丞开始大显身手,准备做四菜一汤,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师母念叨完白晏丞就开始转移目标念叨起宿星野,拉着人的手碎碎念,先是夸赞一番,夸的宿星野心里特别虚。 「姨奶,您在白博士面前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啊。」宿星野压低喉咙,俊脸皱在一起,很不满意的样子,白晏丞前脚刚走他立马原形毕露。 姨奶慢吞吞道:「注意什么,就你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晏丞。」 「您是不知道,」宿星野搂住姨奶的胳膊,露出狡黠的狐狸笑容,「我在白博士心里是一个三好学生,他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末了,他抿唇浅笑,补充一句:「我能感觉的到。」 「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姨奶点了点他的鼻尖,眼里是无奈与纵容。 他不服,抬了抬下巴:「我怎么不懂了,您别我当是小孩行嘛,我都二十了,反正我的直觉不会错,白博士最起码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不然干嘛对我那么好,让我白吃白住,还给我买大白熊。」 「那是因为有你的姨夫爷。」老太太直言不讳。 「才不是!」宿星野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哎呀说多了您也不懂,我不跟八十岁老太太抬槓。」 「嘿,你这个混小子。」姨奶给气笑了,装模作样地要去揪他的耳朵。 他笑着往后躲,整个身体窝在沙发无处可逃,最后还是被姨奶揪住耳朵,不过老太太手中力道极轻,说是揪耳朵还不如说是抚摸。 搞得宿星野感觉很痒,扬起头颅在沙发背上蹭了蹭。 姨奶揉完他的耳朵,转而摸摸他的脸,摸不够似的又去揉他的头髮,「时间过的真快,星星真的长大了。」 「您怎么还感慨上了。」 姨奶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星星,晏丞马上要离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宿星野微怔,缓慢地眨了眨大眼睛:「回哪啊?」 「当然是回家,」姨奶口中的家指的就是自己的住所,「这么多天你也玩够了,趁早回来,开学之前还能陪陪你的姨夫爷。」 「我不要...」宿星野下意识往厨房瞅一眼,「谁说我是玩的,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白博士,想跟他结婚的那种。」 「快快闭嘴。」姨奶摁了一下他的脑门,「不害臊,还没毕业就想着结婚,就算你愿意,晏丞也不会同意。」 宿星野耸耸,有点迷之自信:「早晚的事。」 老太太只当他开玩笑,没往心里去,接着劝他回家:「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或者今天就跟我走,晏丞工作忙,你在这里只会给他添乱。」 「我再多留几天,」宿星野搂住老太太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似的哼哼唧唧,「姨奶,您就别唠叨我了,咱聊点别的行嘛,说说你老伴儿,他的腰间盘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找别的老太太跳广场舞...」 姨奶充耳不闻,下最后通牒:「等晏丞出差走了,你就尽快回来,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放任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又找你的小伙伴出去玩通宵,不是不同意你唱歌跳舞,可毕竟不是正业.....」 第66页 「哎呀姨奶!」宿星野赶忙捂住老太太的嘴,紧张兮兮地朝厨房瞄一眼,「您在这里别提我搞乐队的事儿,白博士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 老太太扒拉开他的手,表情不满,但是压低了嗓音:「你也知道晏丞不喜欢闹腾的,那你还不快点把心思用在学业上。」 宿星野两腿一伸,撒气似的轻轻踢了一下茶几,回答得心不在焉:「知道啦。」 「还有...」老太太念叨起来没完没了,「晏丞走了你必须回家。」 宿星野侧过身体缩成一团,把脸埋在沙发空,含煳道:「嗯嗯.....再说吧。」 「你这孩子。」老太太照他屁股就拍了一巴掌。 宿星野孩子气地扭了扭。 ...... 吃完午饭,姨奶就拎着小竹筐跟他们道别,任白晏丞怎么挽留都没用。 他招唿着宿星野一起把长辈送下楼,站在单元门口,三人互相拉扯。 白晏丞叫了一辆车,害怕师母一个人回去出意外,执意要跟着一起上车。 老太太不同意,不想浪费他的时间,生拉硬拽地阻拦,看着瘦弱实则力气不小,两手使劲推着他,就是不肯让他上车,坚决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去。 师母和严教授的脾性一样,一个比一个倔,好在老太太腿脚利落,精神气十足,平时也会抽空去公园遛弯,倒也没那么让人不放心。 送走师母,两人回到屋里。 白晏丞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严教授,告诉对方师母的情况。 严教授哼哈答应着,安慰他不会有事。 这通电话刚结束,又接到花有渝打来的电话。 知道他要去外省出差,花老闆特意邀请他晚上去花匣子聚一聚,说是让他放松娱乐。 他没犹豫,点头答应了。 盯着手机思索片刻,他瞅一眼次卧的房门,想了想走过去敲门,嘴边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又起了什么不正经的坏心思。 宿星野正趴在床上玩手机,听到敲门声立马跳下床开门。 「白博士。」他站姿乖巧,一双亮眸充满期待地看着门外的男人。 白晏丞直奔正题:「星星,晚上去找花老闆,要不要一起?」 宿星野心里「咯噔」一声,不着痕迹地咽口水:「去...去哪里找。」 「花老闆除了一家奶茶店,还有花匣子酒吧,在这边还挺有名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哦...」宿星野目光闪烁,摇摇头,「没听过。」 「我都忘了,」白晏丞忽然拍拍自己的额头,表现出一副惭愧的模样,「星星这么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宿星野无言以对。 白晏丞感到惋惜地嘆口气:「好吧,我自己去找他。」 「等等!」宿星野不想错过任何和男神相处的机会,情急之下用两手握住对方的胳膊,像是要把人牢牢抓在手里一般,「晏丞哥,我确实没去过酒吧,但是如果你想去,那....那我可以试试。」 白晏丞扫一眼那两只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语气轻巧:「可千万别勉强。」 宿星野郑重道:「一点也不!」 第31章 华灯初上, 花匣子酒吧渐渐热闹起来。 花老闆亲自出来接客,在大门口就把步行过来的两个人拦住。 「晏丞,你什么时候走?」花有渝一步上前搂住白晏丞的肩膀, 非常热络地搭话,顺便看一眼跟在旁边的宿星野,朝人挤挤眼睛, 「呦!小师弟也来了?」 「花老闆好。」宿星野声音发怯, 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很紧张。 也并不完全是演戏,宿星野确实有点紧张,害怕自己被人认出来, 万一有人指着他叫eleven,扬言要跟他划拳拼酒,岂不是穿帮了。 好在他以往来花匣子表演都是全副武装,帽子墨镜一样不少, 遮住了大半张脸,很少有人能看清楚他的样子,因此乐队还获得一个外号———墨镜三人组。 现在的他与台上的eleven差距甚远,普通的白体桖牛仔裤, 脸上架着一副新配的黑框眼镜, 低着头默不作声, 真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 演的好, 真的好! 花老闆看了都在心里竖拇指,差点就信了。 三人一前一后地进入酒吧,越过沙发区时没停步, 而是径直走向吧檯。 白晏丞轻车熟路地钻进吧檯, 挽起袖口, 招唿着另一名调酒师要来几个杯子和调酒的材料。 等宿星野和花有渝在吧檯坐下以后,他才回答刚刚在门口的问题:「后天早上出发,可能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那你今晚必须玩的尽兴。」花有渝用手指着吧檯的酒杯,像捡到钱一样高兴。 白晏丞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他今晚能来花匣子,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地坐着,其一是想放松心情,其二是想在宿星野面前慢慢揭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宿星野对他的滤镜太厚了,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擦拭,他希望宿星野心里的那面镜子变得清晰透彻。 只有认识真正的他以后,宿星野的表白才有意义。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宿星野身上,想看看对方来到酒吧的反应。 然而宿星野的表现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全程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两腿中间,一言不发,将极度社恐的状态发挥到淋漓尽致。 第67页 戏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白晏丞心里发笑,反正他不信,不相信干架勇勐的「北方武王」会惧怕酒吧的氛围,何况花匣子并不是一个蹦迪狂欢的酒吧。 「星星,你想喝点什么?」白晏丞柔声问,故意cue装透明的青年。 「啊...」宿星野低低地应声,心中愈发忐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一眼,「什么都可以。」 也不知道花老闆有没有提前交待,客人认出他的机率很小,但是花匣子的员工都见过eleven的真容。 尤其是站在白晏丞身边的调酒师,他们还坐在一起喝过酒呢。 救命! 宿星野在心里吶喊,悄悄地把手伸到下面,摸到花有渝的大腿根用力一拧。 「嘶——」花有渝倒抽一口凉气,自然反应地绷直身体。然后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宿星野趴在吧檯上偷偷向他使眼色。 他瞬间瞭然,竟然笑出声:「哎呦,疼嘞。」 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白晏丞的火眼金睛。 白晏丞在摇酒器中放入三个冰块,拿过一瓶低度白酒,将酒倒入30毫升,又拿起早就备好的椰汁掺在一起,熟练地摇动,一边操作一边瞥着对面搞小动作的两个人,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花有渝笑道:「没事,你继续。」 白晏丞不置可否,剧烈地摇动酒器十秒左右,然后将酒液滤入鸡尾酒杯内,手法利落有条理,身上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质,与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他将一杯「夏日海南」推到宿星野面前,轻声说:「比较适合初来乍到的你,有点甜。」 莫名的,宿星野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仔细回味一番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宿星野执起酒杯呡一口,当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慢半拍的意识到这是白晏丞亲自调的酒,紧张的情绪瞬间减半,变为热情高涨。 恰在此时,花老闆也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白晏丞转身去拿酒杯,趁此空隙,花有渝凑到宿星野耳边,飞快地说句:「放心,不会露馅。」 话落,那个与宿星野喝过酒的调酒师。假装不认识地开口:「这位先生是白博士的朋友吗?」 花有渝在旁边一唱一和:「对,弟弟头一次来。」 调酒师道:「那以后要经常来。」 宿星野点点头,回以感激不尽的笑容,悬着的心渐渐落下来,终于不用再做缩头乌龟,可以挺直腰杆和白晏丞面对面了。 第一杯「夏日海南」度数低还有点甜,两口便啄到底。 宿星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没喝够似的将杯子往前推了推。 再看此时的白晏丞,真是与平时有极大的区别,尽管人还是那个人,着装也没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可拿着酒瓶的气质就不一样,自有一身凛然贵气。 这种气质在夜景诡谲的酒吧非常罕见,令人心折,吸引了大半客人的目光,甚至有很多人挤到吧檯专门点酒来找白晏丞搭讪,但是很快被其他调酒师以各种理由岔开。 没多久又来了几位花有渝的大学同学,老熟人不好打发,花有渝跟人热络地聊天,还特意介绍白晏丞的大名。 同学不是第一次从花有渝的口中听到白晏丞的名字,这次终于见到真人了,不免有些兴奋,你一句他一句地争相打招唿。 白晏丞一一回应,永远秉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只是随着他手中晃动摇酒器的动作,让他温和的侧颜溢出些许的距离感。 处于这种场合的人不管有没有喝酒,都会比平时多几分自来熟,几个大学同学没想那么多,看到有空位就坐下来,正好把宿星野和花有渝围在中间。 其中有一个人提议想试试白博士亲自调的鸡尾酒。 白晏丞拒绝了,瞅一眼乖乖坐在那不讲话的宿星野,笑着说:「我要为星星调一杯邂逅,弟弟第一次来,我先照顾他,其他人需要等。」 同学中立马有人起闹:「白博士对弟弟真好,让人羡慕的兄弟情。」 「我看不是兄弟情那么简单吧。」 「唉?」坐在宿星野身边的同学忽然皱眉,发出疑惑的声音,「弟弟看上去有点面熟,特别像e...」 不等人把话说完,宿星野及时澄清,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大众脸。」 那同学半信半疑的点头:「也对,声音不一样。」稍微停顿一秒,很快又接一句,「可是真的很像,哪有长成这样的大众脸,你知道e...」 好在花有渝及时救场,胳膊一伸,搂住同学的肩膀站起身来,「走!兄弟们,咱们单独开一桌,今晚算我的。」 那几个人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勾肩搭背地跟着花有渝走向二楼的沙发区。 周围瞬间清静许多。 宿星野暗暗松口气,瞄一眼吧檯里侧的白晏丞,对方从其他调酒师手里接过几个酒杯,继续摆弄手里的调酒材料,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很无聊吗?」白晏丞就像脑门长眼睛了似的,不抬头也知道有人在看他。 「不无聊,」宿星野两手托腮,心里美的冒泡,「白博士你真的好厉害,很帅。」 宿星野大大方方地竖拇指,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看,非常期待白晏丞亲自为自己调的第二杯鸡尾酒。 白晏丞抬头瞥一眼,轻笑道:「刚刚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你好像有点紧张。」 第68页 「他认错人了,」宿星野努力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他说我像另一个人,真会开玩笑。」 「像谁?」白晏丞仿若随口一问。 宿星野想了想,无所谓道:「一个唱歌的,不认识。」 「是不是叫eleven。」 闻言,宿星野惊的睁大眼眸,心神一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白博士,你...你知道他?」 白晏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淡定点头:「是啊,他是花匣子的驻唱。」 宿星野呆住了,眼神也渐渐痴呆起来。 他以为白晏丞从不关注有关eleven的任何消息,才会在这种场合若无其事的提起,没想到白晏丞竟然知道另一个他的存在,这个发展有点猝不及防。 「那您...」他有点慌了,「知道他是谁吗?」 「我查过有关失控玩偶乐队的资料,他们有一个官博,粉丝还不少,将近二百万,我对这方面也不太懂,翻来翻去也没看到有用的信息,」白晏丞低着头,情绪毫无起伏,用很平常的语气说,「这几个人还挺神秘,网上没有相关的照片和露脸的视频,我只见过一次。」 「你见过?」宿星野的两只手紧紧抓住吧檯,脑中迅速搜索有关eleven的记忆。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在夜间见过白晏丞? 白晏丞道:「前段时间,就是在这里,他们来表演,我有幸碰见过。」 宿星野刨根问底:「什么时候啊?」 白晏丞认真回忆片刻,笑着说:「应该是上个月初,印象深刻的是eleven,他染着一头扎眼的蓝发,还会弹贝斯。」 蓝发... 宿星野想起来了,原来那天晚上不是他眼花,他真的见过白晏丞,就是那个扫共享单车的男人。 比较庆幸的是,那天晚上他有先见之明,戴了帽子和墨镜做伪装。 「白博士,你喜欢他吗?」他怯怯地问,语气中带有惶恐和期待。 蓝头髮个性张扬的eleven不知道会不会被白晏丞讨厌。 白晏丞没有回答讨厌或者喜欢,避重就轻地说句:「他唱歌挺好听的。」 那就是不喜欢喽! 宿星野失落地垂下脑袋,憋屈的咬嘴唇,暗暗跟自己较劲,不知道是气eleven多一些,还是气白晏丞的口味清淡。 「你和他确实有点像。」白晏丞又来了一句。 脑海中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宿星野挺直腰板,语气笃定中竟然还透着几分不满:「我不像他,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唱歌。」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白晏丞感到意外地微微一怔。 正常人都不喜欢拿别人和自己做比较,尤其是长相方面,宿星野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 白博士在心里快速的自我反思,以至于眉眼都柔和下来,露出歉意的笑容,还在青年的头顶揉了一把,就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没错,星星是独一无二的,你就是你,你们长的不像,声音更不像。」 「嗯...」宿星野闷闷地答应。 头一次庆幸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唱歌时所发出来的声音有极大差别,热爱音乐的人都会研究自己的嗓音,宿星野也不例外。 虽然没有受过专业培训,但他天生有一副好嗓子,不逊色于专业系出来的歌手,只是缺了些唱歌技巧。 曾经有一位老师听过他录的小调,夸赞他的声音辨识度很高,非常适合摇滚音乐,并推荐他往这方面发展,还有几家唱片公司找到他,希望能长期合作。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长久地走这条路,他热爱音乐,却不想被资本捆绑。 白晏丞自创一类鸡尾酒「邂逅」,需要高度brandy加上vodka和rum等酒类,分别装杯后搭一个杯塔。 动作不慌不忙,花式也必然利落干脆,按密度的大小依次倒入杯子,使之不混合在一起,从而形成了分层。 在点燃的一瞬,星光闪烁,烧热的基酒开始升温,伴随着旋转而下的黑加仑调酒,融合得天衣无缝,一杯高浓度的「邂逅」鸡尾酒诞生。 白晏丞将酒杯推到宿星野面前,两手随意杵在吧檯里侧,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双带笑的眼睛满是柔情:「替我试试。」 宿星野执起酒杯,移到唇边呡了一口。 鸡尾酒具有明显的刺激性,第二杯和第一杯简直是天壤之别。「邂逅」的酒精浓度奇高,足够泠冻,但某些配料经过燃烧是温的,两类混合产生快慰之感,不属于典型的鸡尾酒。 「白博士,还是那句话,你真厉害。」宿星野笑容甜甜的,非常贴心。 鸡尾酒使人兴奋,也能缓和紧张的神经,氛围没有先前那么侷促了。 毫无意外,白晏丞又调了一杯酒精浓度更高的鸡尾酒。 宿星野自认为酒量可以,喝完第三杯自告奋勇地又要了一杯,扬言要尝遍白晏丞的所有原创。 本来是想装晕的,第八杯结束后根本不需要伪装,宿星野身子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见状,白晏丞赶忙从吧檯里侧走出来,手疾眼快地将人扶稳。 宿星野一个踉跄,「很不小心」地跌入白晏丞的怀里,两只手顺势抱住男人的腰,嘴里嘀嘀咕咕。 「晏丞哥,男神,你真厉害啊...」 白晏丞哭笑不得,捏了捏宿星野淡粉色的脸颊,开玩笑地问:「要不要再来一杯?」 第69页 「要!」宿星野性质高昂。 他这个傻样子真的萌到白晏丞心坎了,不忍心再逗弄他,诱哄着说:「下次吧,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回家。」 「回家,太好了...」宿星野把脸埋在男人的胸口,半醉半醒地感慨起来,「要是能永远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该有多好。」 他说了些什么白晏丞没有仔细听,就是哼哈地附和,拖着人找到正跟同学侃侃而谈的花有渝,打声招唿决定先离开。 花老闆的状态也不太好,被同学轮番灌酒,喝得脸色通红,指着宿星野笑话道:「奥斯卡影帝,这就不行了?」 宿星野原本很是倦怠,一听这话瞬间精神很多,警告似的狠狠地瞪一眼。 花有渝还咧着嘴笑,舌头有点大:「晏丞,你以后会大开眼界。」 白晏丞不想和醉鬼闲聊,拍拍好友的肩膀,「我们先走了,你少喝一点。」 「没事儿,」花有渝无所谓地挑眉,「我这酒量你还信不过吗?」 白晏丞不置可否地笑笑,眼神深沉睿智,没再多说什么,揽住身旁的宿星野静静地走出酒吧。 刚刚稍微恢復清醒的宿星野再吹到夜风后,很快又回归晕乎乎的状态。 两人顺着花匣子街道步行往家走,穿过一条胡同,往左一拐就到恆源小区后门口了。一路上,宿星野都靠在白晏丞的身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转移过去,明显是趁机占便宜,远处看像连体婴似的。 用了漫长的时间,白晏丞终于把人拖到楼上,关门开灯,低头换鞋,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他辅助宿星野完成的。 这时候的宿星野其实没有那么晕了,只是不想放弃和他亲近的机会。 一双手搂紧他的腰不松力,把脸从他的胸口抬起来,眉目清湛,仿佛周围笼罩着清润的水汽,呢喃细语道:「晏丞哥,男神,可不可以喜欢我...」 白晏丞没有狠心地把人推开,反而体贴地扶住对方的肩膀,温声道:「星星,别装醉。」 「........」有那么明显吗? 宿星野气愤地咬牙,手中力道加重,假装什么也听不懂,「晏丞哥,就一点点,试着喜欢我,喜欢我好不好,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吗,我很乖的,绝不给你惹麻烦,喜欢我有那么困难吗?」 「不困难,」白晏丞坦然自若地微笑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些许忧虑之色,「但是要等我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就是时候啊!我不想等!」宿星野急的本性暴露,两只手从男人的腰间迅速往上移,毫无预兆地勒紧了男人的脖子。 这种姿势更亲密,双方的距离更近。 不需要开美颜和滤镜,宿星野的这张脸已经毫无瑕疵,近在咫尺的诱惑。 白晏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神色中带着不常见的认真。 「晏丞哥,喜欢我吧,保证你不吃亏。」宿星野开始自卖自夸,口气不小,耳根子却悄悄染红。 白晏丞瞅一眼那红彤彤的耳尖,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情绪叫人探不清。 他唿出的气息扑在宿星野的脸上,温暖又清淡,宿星野根本把持不住,身体的行动快过理智的思考,脑子一热,已经抬起脚跟将自己柔软的嘴唇递过去。 终究是有点怂,宿星野没敢亲嘴,只吻了男人的下巴。 蜻蜓点水的一吻,犹如夏日的晚风拂过,带着少年人应有的冲动和青涩,虽然不够热烈,但给人的感觉清新美好。 等不及白晏丞有反应,宿星野又有了动作,他从男人身边跳开,一头扎进后面的沙发,把整张脸藏在沙发空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一只手捶打着沙发垫子,趴在那哼哼唧唧,发出来的声音带着懊恼和得逞的意味。 白晏丞无比镇定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朝人走近些,终于听清楚他在嘀咕什么。 「哎呀没忍住啊...」 第32章 蜻蜓点水的一吻, 犹如雁过无痕,两人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一吻已经在他们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被占便宜的白晏丞没说什么,不喜不怒,情绪毫无起伏。 宿星野也没再作妖, 从沙发上爬起来乖乖去洗漱, 磨蹭了好半天才出来。 大约是后半夜一点钟左右,白晏丞接到一通电话。 他刚刚洗完澡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往卧室走,推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嗡嗡嗡」的振动声响。 躺在床上的手机闪烁着微绿的亮光。 他不慌不忙地看一眼来电显示, 竟然是花老闆。 「花老闆,你有事吗?」接起来后白晏丞直接问,想不明白这么晚打电话是几个意思。 电话另一边安静几秒,窜进来「纱纱」的声音, 很像风声。 白晏丞微微蹙眉,刚要开口问对方在哪里,那边传来了一道不属于花有渝的嗓音:「什么花老闆。」 低沉的男性嗓音,沙哑又磁性, 独特性很强, 也很耳熟。 这声音让白晏丞目光一滞, 随后警惕地眯起眼眸:「你是谁。」 对方不答反问:「你是白晏丞吧。」 白晏丞抬了抬眼镜:「我就是。」 「来接人, 」对方语气中的恼怒是不加掩饰的,「你说他叫花老闆?这傢伙喝醉跑我地盘来撒野。」 第70页 「你的地盘?」白晏丞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还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个男人声音的记忆。 那人嗤笑一声, 态度没礼貌拽的要上天:「四环东路桥底, 白博士, 你那么聪明,没理由找不到。」 白晏丞:「......」 他终于知道这个声音熟悉的男人是谁了。 ...... 两分钟不到,白晏丞换好一身衣服,黑色体桖和长款运动裤,想了想,他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外套,以防花老闆裸奔。 毕竟从小玩到大,白晏丞对醉酒后的好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指不定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成年后的花有渝很少喝醉,但是每次醉酒都令人印象深刻,终生难忘。 白晏丞慢慢地关好主卧的门,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声往客厅走,可还是被宿星野发现了。 在他弯腰换鞋的时候,宿星野毫无预兆地从次卧里跑出来,低头看着他,扬声问:「白博士,您要出门?」 白晏丞有些惊讶,这个时间段宿星野竟然还没有睡觉。 亲过男神下巴的宿星野怎么可能轻易入睡,兴奋的辗转反侧,一直观察屋外的情景,果然被他逮到了。 他两步上前,一双眼睛像口香糖一样黏在白晏丞身上,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这么晚了您去哪啊。」 白晏丞看眼腕錶,如实说:「花老闆喝多了,我去接人。」 宿星野想都没想,举手报名:「我跟你一起去。」 起先白晏丞想拒绝,后来想到宿星野在胡同里跟混混干架的场景,狭路相逢的勇勐和拔山扛鼎的力气属实难得,说不定真能帮上忙,于是点点头:「好,一起去。」 宿星野露出满足的傻笑,急忙跑回卧室换衣服。 不消多时,两人一同下楼,白晏丞提前叫了一辆车子。 去往四环桥底的路上,白晏丞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叫人看不出喜怒,像是在沉思,身旁的宿星野在这种时候也不敢多言多语,只能静静地观察他的侧颜,心里却异常活跃。 白博士是生气了吗? 花老闆是不是喝成狗了,到底在哪里? 大半夜的被醉鬼折腾,不生气才怪。 宿星野猜来猜去,攒了一肚子疑惑,每当想问出口,只要迎上白晏丞淡漠又温和的目光话都堵在嘴边了。 凭藉花老闆平日里的活动区域,宿星野以为他们这次会去酒吧或者餐厅之类的地方接人,没想到车子越走越偏,偏不说,还没有亮光。 最后计程车停在四环大桥底下的路边,司机回头瞅他们一眼,示意到达目的地。 白晏丞轻声说句:「师傅稍等。」看到司机点头,他开门下了车。 宿星野一脸懵逼地也跟着下了车。 白晏丞走在前头,步伐稳健利落,顺着路边下台阶,来到大桥底下的洞口。 上方是环城公路大桥,桥下有五个洞口,还有一条通往清河公园的明河,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就连喜欢钓鱼的大爷都不怎么光顾。 白晏丞走到第一个桥洞口停住脚步,环顾四周,百思不得其解,花有渝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离得挺远,他就听到前面的桥洞口传来一阵阵熟悉又欠揍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哎...疼....疼...」 宿星野也听见了,轻轻地扯了扯白晏丞的衣袖,小声说:「白博士,好像是花老闆的声音。」 说完,宿星野左右看两眼,出现在这种地方接人,他比白晏丞还要惊讶。 白晏丞淡定点头,习惯性扶了扶眼镜,声音依旧温和:「星星,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宿星野不放心,拽住白晏丞的衣袖不松手,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听话。」白晏丞揉了揉他的头髮。 他被迫松手,只好乖乖点头:「白博士,有情况立刻叫我。」 「好。」 白晏丞应了声,转身就朝里面的洞口走去。 走到最里面的第五个桥洞口,在只有月光点缀的黑夜里,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身影。 那人身高体壮,整个身躯闲懒地倚在洞口的水泥面上,一条长腿支撑身体,另一只腿弯曲抵在石面,手里夹着一根已燃半截的香菸,特别像出门迎客的江湖侠士。 走近了些,白晏丞隐约看清楚了男人的轮廓。 果然没有认错人,是他许久不见的知己,喜欢以捡破烂为生的流浪汉。 不等白晏丞开口打招唿,桥洞口里头又传来欠揍的呻.吟声:「哎呀呀....呜....」 「人呢?」白晏丞知道花有渝就在里面,可还是走流程似的问一嘴。 多日不见,流浪汉的模样没变,但气势有变,似乎被里面的醉鬼气的不轻,嫌恶地指了指身后,声音冷硬夹杂着一丝怒意:「里边呢。」 白晏丞抿了下嘴唇,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然后举着手机往里走。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他抬起手腕,用手机的亮光朝人晃了晃。 男人把自己缩成一团,捂着胃部,闭着眼睛哼唧:「哎呦...疼...」 白晏丞神色一凝,又往跟前走近些,伸出脚去碰男人的小腿,开口道:「花有渝。」 花老闆现在的模样不忍直视,衣衫不整,一身酒气还神志不清,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见,只会抱头痛哭,一边哽咽一边咒骂:「妈的....呜....好疼....」 第71页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花有渝会有两种反应,第一是退避三舍假装不认识,第二是一脚踢过去。 但是白晏丞表现的异常的沉着冷静,他俯下身,白净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捏住花有渝的下巴,随即一使力,迫使对方把脸抬起来。 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楚了花有渝脸上肿起来的眼睛和唇角,以及鼻尖挂着的唾液,模样好不狼狈,用脚趾头想也是被人教训过了。 粗略地打量一番,白晏丞放开花有渝的下巴直起身,转头朝洞口看去,沉声问:「你打他了?」 流浪汉吸口烟,轻蔑一笑,落落大方地承认:「他不就是欠/干的样?」 尾音未落,白晏丞只觉腰部一紧,下意识低头看。花有渝搂住了他的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不可避免地把鼻涕蹭到他的裤子上。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坐在地上耍酒疯的男人,无比贊同流浪汉的观点,附和道:「确实欠/干。」 欠欠的花老闆是被白晏丞拽着衣领拖出桥洞外,整个人不省人事,闭着眼睛话也说不清,爬到洞口时忍不住一口吐在流浪汉铺在石头上的马甲。 流浪汉眼睛一瞪,骂道::「操!」然后就把手里的烟掐灭,上去就要补伤害。 好在白晏丞及时阻拦,一手挡住流浪汉挥过来的拳头,忍着痛皱眉道:「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流浪汉冷冷一笑,给面子地收了手。 白晏丞拿出一包纸巾,帮花有渝擦脸,又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流浪汉回到原来的位置,依旧把身体靠在水泥面上,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人家都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这是桥上掉下来个傻逼,跟鬼一样爬进来,幸亏之前见过,不然你这兄弟很可能被我一脚踢进河里当水鬼。」 白晏丞架起花有渝的胳膊,勉强将人扶起来,然后沖流浪汉笑了笑:「谢了。」 流浪汉丝毫不领情:「赶紧把人领走。」 白晏丞拖着花有渝原路返回,一直在前面等待的宿星野,见到他们的身影后立马小跑过来。 「白博士!」宿星野冲过来扶住花有渝耷拉的另一只胳膊,瞬间减轻了白晏丞的压力。 宿星野诧异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花有渝,险些认错人,又转头看向依靠在洞口的流浪汉,眸中惊讶更盛。 只看一眼他就想起来这人是谁,就是之前在奶茶店和白晏丞说话的那个脏兮兮的男人。没办法,只要和白晏丞接触过的人都能令他印象深刻。 流浪汉任他打量,不时抽一口烟,鬍子拉碴的看不清长相,只有那双眼睛亮的出奇,带着点笑意回视宿星野。 这是个怪人。 宿星野别开视线,不再去看流浪汉,集中所有注意力帮助白晏丞一起将醉鬼拖到桥上。 醉酒的男人特别重,像是衣服里藏了巨石一样,两人齐心合力好不容易把人塞进计程车的后座。 「星星,你坐前面。」 白晏丞好心提议,也不给宿星野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启后车门将花有渝往里推了推,然后自己坐在醉鬼的旁边。 宿星野只好乖乖钻进副驾驶。 花老闆难受地扭动身体,双手捂着胃部,始终哼唧着骂人,也不知道是想吐还是因为脸疼。 司机回头瞅一眼,目光不言而喻。 白晏丞心领神会道:「吐车上五百。」 反正花老闆不差钱,挣那么多没节操的钱留着干嘛。 司机满意地点头,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调转车头。 「哎呦...操啊...真疼呜呜...」花有渝不住嘴地唠叨,手脚也不老实,无意中总是踢到白晏丞的小腿。 白晏丞面色不改,不嫌弃也不温柔,只要醉鬼把头朝他靠过来,他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挡,力气不小,好几次都让花老闆的额头撞向车窗。 宿星野架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回头看,视线从花有渝肿到认不出原来样子的脸上移到白晏丞镇定自若的俊脸上,反覆扫量几次,小声问:「白博士,刚刚那个人和花老闆....」 「男朋友!」花有渝突然闭眼睛鬼叫一声。 除了白晏丞以外,宿星野和司机都被吓了一跳,车轱辘明显打滑了。 「啊?」宿星野一脸惊呆的表情,看怪物似的盯着花有渝瞧半晌,随后向白晏丞求证,「真的吗?」 白晏丞淡淡地扫一眼旁边的醉鬼,知道这人喝醉了爱说煳话,没有帮忙解释,轻挑了下眉毛,故意道:「他说是就是。」 宿星野:「........」 那上次还装不认识。 宿星野的脑海里迅速拼凑流浪汉的模样,虽然脏兮兮的很邋遢,但是身高和身材确实很给力,男人味十足,而且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力量,难以言喻的感觉。 只能说花老闆的爱好真独特。 ........ 天亮了,云层堆叠。 宿星野正在洗手间照镜子刷牙,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就有男人发出带有情绪的哼唧声。 他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擦擦手,搞定一切往外走。 大清早的客厅特别明亮,在一片温暖阳光的照耀下,花老闆一脸懵逼地盘腿坐在地板上,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好像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宿星野攥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 第72页 花有渝闻声转头,经过一夜的洗礼,脸上肿起来的部位愈发明显,嘴角泛青,眼眶泛紫,只是他自己好像还没察觉,那双浅色的眼眸含着惊讶打量宿星野。 「这是哪啊?」花老闆脱口而问,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伸出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宿星野没搭理他,两步走到沙发对面的储物柜,身子往后一靠,一脸看戏的表情睨着他。 这段时间一直是花老闆津津有味的看热闹,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被别人看热闹了。 「哦...」花有渝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嘆音,脑袋转了一圈,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原来是晏丞家,好久没来都有点忘了...嘶...什么情况。」 只要多说一个字,花有渝就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陷入被车轱辘碾压似的痛苦,尤其是他的右半张脸,眼睛很不舒服,眼皮发沉抬不起来。 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行头,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却脏的不成样子,裤腿还开了一道口子。他又将胳膊抬起来,感到一阵酸痛从肩膀处蔓延,来不及追踪伤缘,他现在更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搞的这么狼狈。 于是他抬头朝宿星野看去,捕捉到青年眼里的笑意,他心下更加好奇,同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酝酿。 宿星野适宜地开口:「你昨天晚上睡的地板,白博士嫌你脏。」 睡在哪里不重要,花有渝只觉自己的脸非常不好受,指着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反倒是宿星野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花有渝不明所以,很快又疼的「啊呀」一声。 宿星野笑道:「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吧。」 花有渝意识到不对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两三步就从客厅蹿入洗手间,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他脚步发虚,身体疼痛难耐,几乎有种要散架子的错觉。 当他看到镜子里鼻青脸肿的男人,若不是髮型没变,穿着一样,他差点没认出来是谁。 「卧槽!」他大骂一声,确认了镜子里堪称毁容的男人就是自己。 宿星野跟了过来,站在洗手间门口,抱着肩膀打量他的背影,语气轻飘飘的:「白博士去上班了,走之前让你留下过夜费,就按快捷酒店的价钱,让你别叨叨,快点去看医生。」 花有渝朝镜子凑近些,脸上的淤青放大两倍,他阴沉着一张脸,让原本就扭曲的面容又蒙上一层灰暗,他咬牙切齿地说:「昨天晚上我跟谁打架了。」 宿星野轻微挑眉,没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转过头,肿成猪头的脸面对宿星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谁他妈干的?!」 看惯了笑嘻嘻没正形的花老闆,还是第一次看到怒火中烧的花老闆。 宿星野感到新奇地渐渐睁大眼眸,嘴边掀起玩味的笑容:「除了你男朋友,还能有谁。」 「男朋友?」花有渝拔高声调,随即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怒气沖沖地走出洗手间。 越过宿星野身旁时,他喊了一句:「什么男朋友?」 宿星野撇撇嘴:「不用装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花有渝气唿唿地在茶几上一通乱翻,想尽快找到自己的手机。 只听耳边传来宿星野的一声低笑,带着几分神秘感压过来:「那天下午在奶茶店门口碰见的流浪汉,搞了半天跟你是那种关系,我真看不出来,花老闆你私下里玩的这么嗨,竟然是个m。」 花有渝找手机的动作一顿,听到「流浪汉」三个字时,脑海中迅速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就像装在一个小匣子里突然被人放进来。 他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只知道昨晚自己和同学喝了不少酒。 但是在听到流浪汉这个称唿,他隐约想起了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昨晚和大学同学告别以后,他鬼使神差地想学习白晏丞步行回家,喝高的他已经忘记自己的住址离花匣子隔着五条街,傻了吧唧的沿着街边一直往前走。 他走啊走,越走越黑,最后连路灯都不见了。 他怀疑自己走近坟地,周围透着股阴凉的冷,耳边的风声也极其扰人,还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他想努力睁开双眼,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往前爬。 没多久,身边有股热度传来,他立马抱住来之不易的热源,使劲地往人身上蹭,那人身体邦邦硬,抱起来没那么舒适,但是温度很高,他当暖炉一样紧紧抱住不撒手,嘴里嘀咕道:「兄弟,好兄弟,让我抱一会儿,明天给你烧纸钱,十亿元大钞。」 谁知那只鬼特别粗鲁,一巴掌扇过来,骂道:「烧你个几把!」 他气不过,还了一脚,踢到了跟石头一样硬的小腿。这可把那只鬼惹急了,揪住他的衣领单手拎起来,照着他的胃部就来了一拳。 这一拳让他把胃里的酒全部吐出来,吐到了那只鬼睡觉的地方。 「操...」他听到那只鬼在嫌恶的骂人。 他难受的哇哇大叫,忍不住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呜呜呜....明天给你烧纸钱,你别打我....」 对方又往他脸上唿一拳:「你他妈叫唤什么?!」 然后...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自己是如何走出坟地,又是如何来到白晏丞的住所,这一切都很空白。 第73页 「你男朋友打电话叫白博士去接你,」宿星野开始帮他回忆,语气轻巧中透着几分八卦的意味,「花老闆,我很好奇,你男朋友为什么喜欢在那种地方生活。」 「什么狗屁的男朋友!」花有渝根本听不懂,满心思回忆昨晚自己被人轮拳头的细节,越想越生气,头顶都要气冒烟了。 宿星野却以为他在装蒜,点点脑袋,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每个人的癖好不一样,我懂,我都懂。」 「你懂个屁啊!」花有渝捂着疼痛的脸叫道,「你在那说什么呢,我一句话听不懂。」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真相。 宿星野微微一笑,耸耸肩膀:「花老闆,不用不好意思,你男朋友很特别。」 「你别一口一个男朋友!」 花有渝粗鲁地挥挥手,转身继续翻找手机,牙齿被他咬的「咯咯」作响,心里开始盘算如何找回场子。 他记住了那只「鬼」的声音,骂孙子似的数落他,打儿子似的让他鼻青脸肿,这他妈哪是什么鬼,估计是遇到乞丐或者强盗了。 「狗娘样的...」他低声咒骂,「别让我抓到你,竟敢打我...」 手机是在沙发空里找到的,他放在手里摆弄两下就揣进裤兜,澡都来不及洗就要冲出去。 宿星野及时叫住他:「花老闆,你等等。」 花有渝一脸怒相地回头:「你还有事?」 宿星野蹦到他跟前,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在花匣子,白博士跟我提到eleven,他竟然知道失控玩偶乐队的存在,还查过官博,是你告诉他的吗?」 花有渝冷着脸:「我闲的吗?」 「那怎么会...」宿星野百思不得其解,「白博士不像会关注这方面的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花有渝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空出一点理智的思维来思考宿星野给出的疑惑,沉默了片刻,眸光陡然一亮,视线快速锁定在宿星野满是困扰的脸上。 「他不会怀疑我吧?」宿星野紧张兮兮地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要露馅了,完蛋,白博士要是看到我蓝头髮的照片,那还不得疯啊。」 花有渝问:「晏丞主动跟你提起eleven?」 「是啊,」宿星野啄木鸟似的点头,「我问他喜不喜欢失控玩偶,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就说唱歌挺好听的,我看他表情很冷漠,不像是感兴趣。」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花有渝的嘴边扯出第一抹笑容,带着点嘲弄和怜悯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啧啧出声:「eleven,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但有时候你是真的迟钝,尤其是遇上跟白晏丞有关的事儿,你这鬼灵精怪的小脑袋瓜就卡壳了。」 宿星野迅速蹙起眉头,下颌微抬:「花老闆,你拐弯抹角的骂谁呢,有话直说,别跟我阴阳怪气。」 花有渝发出短促的嗤笑,同情似的拍拍宿星野的肩膀,说:「看在你为我带来不少客源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与其在这里扮演乖乖好学生,不如去真正了解一下晏丞的喜好,你会收穫意想不到的结果。」 「白博士的喜好...」宿星野低语重复,「我知道啊,他就喜欢乖的,喜欢懂事有礼貌。」 花有渝摇摇头,递过去一个「没救」的眼神,只觉自己白白浪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多说无益,转身开门走了。 「你干嘛去?」宿星野扒在门口问。 往楼下走的花有渝脸色一秒变阴沉:「干嘛去,废话!当然是去干/人!」 第33章 八月初的早晨, 白晏丞拖着行李箱来到集合地点,跟随一同出差的研究所同事乘坐大巴去往s市西站。 从s市去往西北方的源安省的路程并不顺畅,需要乘坐高铁到b市换乘, 辗转到源安省的八彦市乘坐基地早就备好的私家车,这段路程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所有人拖着行李和背包从八彦市的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属于夜的轻纱不知不觉的遮住了远远近近的一切, 大家抬头望天, 唿吸着混杂泥土芳香的空气,发现天已经黑了。 八彦市位于源安省的边界,地势险峻的缘故,这里的交通运输并不便利, 经济自然而然没有办法和大城市做比较。 火车站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子,挂在上面的牌匾的字已经模煳不清,街边摆着一排叫卖的小吃,不断有热气和香气从那里飘出来, 如此陈旧的画面却令人倍感亲切,仿佛置身于家乡。 白晏丞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套装,矗立在十几个人群中央,在这种远离喧嚣的小城市里, 很难见到长成他这样俊俏又白皙的男人, 不由引来许多当地人好奇的目光。 有几个妇女装扮的人从他们身边掠过, 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们这些外来客, 捂着嘴一边笑一边低语,然后闹笑着走开了。 老夏赶忙问旁边的宋菲菲,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 那几个中年妇女是不是在讨论他。 宋菲菲白眼一翻, 毫不客气地打击:「老同志, 人家说的是白博士,长的比她们的侄女都要好看。」 老夏嘿嘿笑:「可惜喽,侄女没福气,外甥可能有机会。」 「你真讨厌!」宋菲菲一点也不惧怕上司,当即就给老不正经的一拳。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过安全栅栏,在火车站对街和负责接人的师傅碰头,街边一侧停了四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专门送往他们去实验基地。 第74页 舟车劳累一天,除了中午在火车上吃了一盒泡面外,大家的肚子空空如也。 宋菲菲的肚子最先叫了起来,她是这次出差途中唯一的女生,莫名其妙就成了团宠,她缠着老夏买街边的小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夏只能答应,从兜里掏出提前备好的一沓零钱,为大家买了十几个烤地瓜。 白晏丞也有份,还分配了一个最大的。他也不客气,坐上车就捧着最大的地瓜开始咀嚼起来。 所有人的行李都放入后备箱,几十个人捧着地瓜依次上了车。出发之前,司机师傅特意提醒,两个小时后车子会驶进源安省的无人区,不过在临界点有军车护送,在无人区需要度过漫长的八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这期间大家做好防护准备,吃喝拉撒最好事先解决。 老夏坐在第一辆越野车的副驾驶,后面是同部门的白晏丞和宋菲菲,三人很有默契地互相扫视。老夏看着后排啃地瓜的俩人,视线最终停在宋菲菲的脸上:「丫头,你要不要先去上厕所,我们等你。」 「你怎么不去?」宋菲菲懒得不愿意动弹,小松鼠一样继续啃地瓜。 老夏笑起来:「我们男人怕什么,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就地解决。」 宋菲菲下意识瞄一眼旁边的白晏丞。 白晏丞微微一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友情提示,八个小时的路程都是干旱荒漠区,路上连根遮羞的野草都看不见,我们可以背对着车子解决,你不管是正面反面都不太好吧。」 「........」 宋菲菲第一次前往源安出差,一听这话脑门出了一层汗,想想那个画面都尴尬。 她撅起嘴巴,不捨得瞪白晏丞,转头狠狠瞪一眼幸灾乐祸的老夏,脸色黑一阵红一阵的,随后接过白晏丞手中的纸巾,扭扭捏捏地开门下了车。 等她回来的时候,大部队启动车子出发。 昏黄的灯光下,劳累一天的大家都开始打瞌睡,唯独白晏丞一双眼眸仍旧保持早晨的清明。 越野车颠簸了一下,宋菲菲身子一歪,不可避免地撞向旁边的男人,当额头碰到对方的肩膀时,宋菲菲急忙振作起来。 她瞅一眼男人的侧颜,视线下移,发现对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框的近视镜。 「白博士,这是什么呀?」她禁不住好奇,小声问。 白晏丞摸着近视镜的黑框边缘,动作温柔得像是抚摸爱人的肌肤,他轻轻一笑,回道:「一只小野猫的遗失物。」 宋菲菲困得打哈欠,天真地问:「还有猫戴眼镜吗,那要多大的脸啊。」 白晏丞把眼镜收起来,放到一个黑色的盒子里,然后装进旁边的收纳袋,低头说:「你是不是很困?」 宋菲菲傻唿唿的点脑袋。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白晏丞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另一个人的脸庞。 他下意识露出极为温柔的笑容:「肩膀借给你,睡一觉吧。」 难得大方一次,反倒是宋菲菲扭捏了起来:「哎呀,这样好吗?」 「不想就算了。」 「想想想!谢谢白博士,我保证不会流口水。」 没一会儿,宋菲菲就昏头大睡,脑袋像皮球一样在白晏丞的肩膀滚来滚去。 老夏回头瞅一眼,不免笑出声:「她还打唿噜?」 白晏丞也跟着笑,但是没说话。 车窗外陷入了几年不曾遇见的黑暗,在漫长的路途中,除了驾驶的司机外,车内所有人都因疲惫而被迫进入梦乡。 半睡半醒间,白晏丞被脖子处传来的痒意扰醒,他睁眼一看,是宋菲菲翘起来的头髮。 他把那几缕翘起来的头髮抚平,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也消失了,他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窗外,又一次想到了那个人。 宿星野昨晚就离开了。 在他想和青年度过最后一晚的时候,宿星野提着红色的背包转身就走,而且一点也不难过,笑盈盈地跟他说再见。 他本来没什么感觉,直到下了高铁,真正离开s市以后,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陌生的空虚感,似乎能预想到一个月后的画面。 那时候宿星野已经开学,步入生活,也许会等待他回去重逢,也有可能交了新朋友,选择忘记他。 年少时的一腔热血,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消磨,很快就能成为过往云烟。 思及此,白晏丞默默垂下眼帘,重新酝酿睡意,好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省得胡思乱想。 一天一夜的路程,由两辆军车护送的科研小队伍在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的时刻到达目的地。 越野车依次进入实验基地,通过安检程序,再穿过二十分钟的实验靶场,车子停在两座厂房中间。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这时候已经有很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前来迎接,包括基地的领导都亲自过来慰问,两方人互相握手做介绍,言辞间表达的亲切之感类似老乡见老乡。 寒暄结束,最后到达基地的科研人员被告知可以休息半天,由两名小同志带领众人前往自建的宿舍,并且送来了吃的和生活用品。 众人先到信号区打电话向家里报平安,然后三三两两地回到宿舍。 白晏丞没有通知父母,两老并不知道他出差,他只给严教授打了一通电话,对方跟他提了一嘴宿星野,说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跟同学跑出去玩了,让他别担心。 第75页 他笑着应和两声,挂了电话。 老夏没有骗人,这次的住宿条件确实比以往要好一些,最起码不是四人一间的上下铺,按级别来分配单人间和双人间,老夏和白晏丞很幸运的拥有独立间,而宋菲菲因为是女生也拥有一间单间。 每间独立宿舍的面积都很平均,屋子不大却很干净,除了一张单人床就只有一张长方形办公桌,下面是灰色的水泥地,天花板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灯泡,桌子上面配有电水壶,旁边摆了一个蓝色的玻璃杯。 白晏丞将行李箱放在单人床的旁边,掀开崭新的被褥看一眼,发现床板上面多了一层厚厚的乳胶垫,摸上去又凉又软。 他满意地笑了笑,心想这次出差的过程应该不算太难熬。 和所有出差的人一样,白晏丞躺在乳胶垫上没多久便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香,一直到赤日炎炎的中午,他不可避免的被热醒了。 干旱荒漠的地区,中午的太阳,如同在天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光是热,空气像是不流通似的发干发闷。 白晏丞只觉喉咙泛痒,睁开眼没多久便翻身下床,他从背包里翻出小电风扇,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没敢喝太多,毕竟在这种地方,水是最珍贵的东西。 默默坐了半晌,他摸了一把脸,感受到嘴唇和面颊的皮肤开始变得干裂,这只是第一天而已。 他不是第一个被热醒的人,从单间出来后,他在自建房的二楼拐角处碰见了老夏。 对方站在背阴处,两只胳膊搭在护栏上,正在抽菸,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 白晏丞瞅一眼头顶已经看不清轮廓的日光,感到惊奇的摇摇头:「这么热,你还抽菸。」 老夏闻声转头,原本严肃的脸立刻露出笑容:「就是热才抽菸,以毒攻毒。」 白晏丞竖起拇指:「厉害。」 老夏哈哈笑,低头看眼腕錶。 白晏丞走了过来,就近靠在护栏上,侧着身子跟老夏聊天,「这次要多久。」 老夏说:「看情况,顺利的话咱们就可以提早离开。」 白晏丞瞭然点头:「那最好了。」 「怎么着,伟大的白博士,」老夏调侃道,「一天就受不了了,又不是第一次。」 白晏丞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怕菲菲受不了。」 老夏道:「放心,那丫头坚强着呢。」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宋菲菲的鬼叫声:「老夏!老夏!我的嘴出血了!」 白晏丞和老夏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老夏把烟掐灭,打算去找宋菲菲,临走前拍拍白晏丞的肩膀,突然说句:「我这边认识一个帅小伙,等回s市介绍给你认识。」 白晏丞笑着婉拒:「谢谢领导的好意,我看就算了。」 「有情况了?」 白晏丞垂下眼帘,想了想说:「还在发展中。」 老夏惊讶:「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白晏丞抿唇浅笑,说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这个人就是我自己。」 宿星野到底喜欢他什么,是他这个人,还是传闻中的他。 他没有宿星野想像中的那么完美,就像对方以为他喜欢乖巧懂事的伴侣。他没有传闻中那么伟大无私,从事科研工作仅仅是为了满足个人对生活的新鲜感,若是遇到令他更感兴趣的工作,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跳槽。 他是一个天才,也是一个无比自私的人。 当他无意识撞见宿星野的另一面,从最初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喜好,他开始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时会冒出一些在外人看来很可怕的想法,比如宿星野主动抱住他的时候,他不会将人推开。 宿星野会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却不知道他的内心在酝酿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样的他,宿星野还会喜欢吗? 挂在挑廊的铃声被打响,紧接着就从喇叭里传来老夏浑厚的声音:「各位同志,请到a座办公楼集合开会,各位同志,请到.....」 老夏重复三遍,闭嘴了。 白晏丞越过挑廊往一楼走的过程中撞见了形色慌张的宋菲菲,对方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捂着贴白纸的嘴问他有没有带防晒喷雾。 他说只有防晒霜。 宋菲菲哭丧着脸,仔细瞅着他的脸端详半天,心理渐渐平衡了,小声嘀咕道:「连你也开始爆皮,那就不是我的原因了,要丑一起丑...」 白晏丞无奈地笑,安慰似的揉了揉宋菲菲乱蓬蓬的头髮。 会议由基地领导和部门高级工程师主持,主要内容围绕着实验项目进行,所有话题涉及保密,整个封闭式的会议接近傍晚才迎来尾声。 宋菲菲是头一次来源安出差,度过几个小时的会议,她并不觉得肚子饿,在这种空气中生存,她只觉喉咙干渴,但每当她想执起水杯喝水时,都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她发现大家都很少喝水,后知后觉地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基地的水源都是从二百公里以外的集镇运送过来,非常稀有且浪费时间。 当她捧着空空如也的水杯走出会议室,旁边的白晏丞清楚地听到从她嘴里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嘆息。 「怎么了?」白晏丞边走边问,「是不是饿了?」 第76页 宋菲菲哼唧了一声。 白晏丞笑道:「现在去食堂吃饭,听说四菜一汤。」 宋菲菲再次重重嘆口气:「白博士,你实话告诉我,多久能洗一次澡。」 白晏丞笑弯了眉毛:「这种想法最好不要有。」 宋菲菲:「.......」 「哈哈哈哈哈!」走在他们身后的老夏笑出声,扯了一下宋菲菲的马尾辫,「傻丫头,早上用过的洗脸水不要倒掉,可以留到晚上二次利用。」 三人有说有笑地往食堂走去,走了能有十分钟,终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各自用餐盘打了饭菜,刚坐下没多久,宋菲菲就捂着肚子,一脸扭曲地说:「哎呀.....怎么办....」 老夏问:「你干嘛?」 宋菲菲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想上厕所。」 老夏无奈道:「人家在吃饭。」 「我肚子疼...」宋菲菲的小脸皱到一起。 白晏丞于心不忍:「快去吧,可能是凉水喝多了。」 宋菲菲可怜兮兮道:「我没带纸...」 「我这里有,」白晏丞赶忙从兜里拿出一捲纸巾递过去,「快点,可别半路出洋相。」 宋菲菲接过纸巾攥在手里,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走出食堂。 老夏摇摇头:「唉,这什么体质。」 白晏丞笑道:「女孩子,经不起折腾,适应两天就好了。」 宋菲菲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脚步依旧匆匆地走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了质的变化,跟刚刚出去时天壤之别。 她一脸新奇又兴奋地直勾勾盯着白晏丞,还没等走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白博士,有人找你!」 白晏丞淡定地抬眸:「哪个部门的领导。」 宋菲菲疯狂摇头,激动到指着外面的手指都在颤抖:「不是领导,是有人找!」 闻言,白晏丞的心跳开始莫名加速,他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人,又不敢相信,等不及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已经随心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的步伐往外走去。 当他跨出厂房的大门,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身形偏瘦,个头高挑,穿着薄薄的防晒服,肩上背着醒目的红色双肩包,头顶戴遮阳帽,脸上裹紧白色口罩,手中拿着手机和一款新式挡风镜,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 白晏丞张张口,停顿了好半晌,才轻轻地喊一声:「星星。」 第34章 宿星野的耳朵特别灵, 寻着声音的源头勐地回头,第一次见到身穿蓝色制服的白晏丞,顿时眸光变亮, 原本就高昂的情绪变得更加激烈。 「晏丞哥!」 他从嘴里发出一声欢快的唿喊,这声音犹如清脆的笛声不参杂一丝阴鸷,为这片荒凉又闷热的地方添了些许清凉温润之意。 红色的背包被随意地摔在尘土飞扬的地面, 宿星野露出纯真又充满爱慕的笑容, 像一只在丛林间奔跑的小鹿,兴沖沖地朝着白晏丞的方向奔来。 白晏丞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满目欣喜地迎接远道而来的小精灵,对方以最快的速度撞进他的怀里, 他也用最温暖的胸膛接纳对方的身体。 宿星野紧紧抱住他的腰,一张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贪恋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晏丞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白晏丞把横在两人之间碍事的遮阳帽摘掉, 微微低头,干涩的唇瓣轻轻贴近青年的头髮,眼里的惊喜与愉悦是难以掩饰的,「星星, 真的是星星啊。」 「当然是我!」宿星野重重点头, 隔着工作服, 亲吻男人的锁骨。 白晏丞一时间情绪掀澜, 疑惑和欣喜交错涌上心头,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现在不是时候。 许是宋菲菲的嗓门太大, 刚刚在食堂用餐的同事基本上都听见了, 打开二层的夹窗, 一个个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有几个跟白晏丞关系比较好的,笑的更是肆无忌惮。 「大家都在看我们。」白晏丞贴近人耳边提醒,一手轻轻揉着宿星野细软的头髮。 宿星野将脑袋从男人胸前稍微挪动一点,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余光瞥到厂房的大门口和二层的窗口,确实有很多人投来好奇和调笑的目光。 他有些害羞,可还是捨不得松手,抱着男人腰的手更加用力。 无论做哪行都逃不过人类的天性,这些人也好八卦。 等他终于抱够了,开心的魂魄还没有归位,迷迷煳煳地被白晏丞牵着手拐进了宿舍单间。 带着人进来以后,白晏丞将门关上。 他指了指床铺的空位,然后走到桌子前倒水。 宿星野心领神会,乖巧地坐在床铺上,一双盈满新奇的大眼睛飘忽不定地四处游荡,视线从门口一路扫过地面,再从地面向上移,看到了天花板悬着的灯泡。 「星星,喝水。」白晏丞拿着一杯清水靠近。 宿星野接过来,捧在手心甜甜地笑:「谢谢。」 白晏丞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盯着他的眉眼认真瞧半晌,目光温柔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时隔两天一夜不见,意外重逢带给白晏丞的激情渐渐褪去,理智回归,开始问起正事。 「你怎么来了?」 不同于刚才的语气,这话带了点不常见的严厉和担忧。 第77页 宿星野目光一滞,小口呡着水,声音没那么欢快了:「我和两个同学开车来的。」 听闻此话白晏丞当即皱眉,这副隐隐发怒的神情在他脸上极其罕见,惹得宿星野浑身一哆嗦,用死亡语速补充道: 「晏丞哥,我们有三个人,出发之前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俩很有野外求生的经验,我也有!最重要的是....」话音一顿,宿星野掀起眸子,嘴唇微微撅起,露出可怜又讨好还夹杂着一丝羞意的表情,「我太想念你了,一天见不到就心慌,怎么办,我控制不住。」 「........」 白晏丞本想解题批评一番,警告青年以后不要再做些冒险的冲动,不成想对方竟然来这一招,还真叫他于心不忍。 他妥协似的嘆口气,问:「你的两个同学呢?」 宿星野眼眸睁大,好像才记起来那两个同伴,指着外面说:「他俩和车被拦在外面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说找哥哥,」宿星野感到骄傲地抬起下巴,一脸臭美样,「门口的守卫不让我进,他们手里竟然拿着突击步/枪,我第一次见到真枪,但是我不怕,守卫问我哥哥的全名,我说叫白晏丞。」 白晏丞笑起来,忍不住去点他的鼻尖:「然后呢?」 宿星野竖起大拇指:「你的大名真好用,他们认识你,我给他们看了咱俩的合影,还有我的学生证,然后就放我进来了,正好又遇到你的同事。」 「你的两个同学怎么没一起进来?」白晏丞往外瞅一眼,脸上浮现些许的忧色。 宿星野撇撇嘴,故意道:「他俩又没哥哥,凭什么进来,兵哥不让他们进,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白晏丞屈起手指,照着他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坏。」 话毕,白晏丞站起身往外走,叫来一名小同志,简单交待几句,让对方去接宿星野的两名同学,安排一个单间,送些吃的喝的。 宿星野伸脖子说:「不用,我们都有。」 门外的小同志禁不住好奇往里瞅一眼,可惜啥也没看见,对着白晏丞客气地点点头,转身去办事了。 白晏丞把门关上,回过身面对宿星野,两手背在身后,颀长的身影立在狭小的单间,不言语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冷峻。 这时候,宿星野与男神重逢的激情才慢慢褪去,一下子回到现实,深知自己做错了事,有些惶恐地把脑袋垂下去。 白晏丞站着问他:「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声音温和又不失严肃,让宿星野好生紧张。 他抱起地上的红背包,翻开夹层,取出一张地图,呢喃细语道:「我在姨夫爷那里找到的,他看书或者看图纸的时候有个习惯,特别喜欢用笔尖点纸,我就在地图上寻找孔孔最多的地方,果然被我猜中了。」 白晏丞感到意外地挑眉:「他知道你来找我吗?」 宿星野攥紧地图,犹豫了几秒,选择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这次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理亏又害怕,害怕白晏丞怪罪他,讨厌他。 千里迢迢来找人,除了年少轻狂的冲动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就凭这份嚮往的勇气,白晏丞就不忍心说太难听的话训人,无数复杂的情绪混淆一起,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嘆息。 他缓步走近宿星野,拿过对方手里的水杯,又给填满一杯水,「多喝水,嘴唇都干了。」 宿星野下意识舔了舔唇角,耳根子微红,赶忙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两口喝没,然后攒足勇气抬头,做出一副知错的乖巧相:「晏丞哥,你别生气,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想看你一眼,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白晏丞欣慰地点点头,问:「星星,你们三个学生跋山涉水太危险了,路过无人区的时候是怎么度过的?」 提到这方面,宿星野鼻尖一涩,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一路上磨难重重,经歷了失联、车子抛锚、转向、被人黑等等,比西天取经还要困难艰险,唯一庆幸的是没遇到强盗。 宿星野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本来能早点到的,就是在无人区耽搁了,我们走到半路,突然发现导航不好用,所有信号被屏蔽,白白浪费几个小时,最后找到一家加油站,一桶油被黑了两千块钱,不过老闆提醒我们走错了,原路返回顺着大路一直走,终于看见曙光了。」 白晏丞静静地听着,面上神色不变,心底却升起一股后怕。荒凉之地比不了市区,天高皇帝远,穷山恶水出刁民,像宿星野这种活在温室的少爷怎么会了解这里潜在的危险。 许多亡命之徒和在逃疑犯都选择来这种地方避风头,各种非法贩卖层出不穷,有多少无名英雄为了抓捕这些恶人葬身于无名的道路上,甚至尸骨无存,有些残忍的画面很难出现在电视里让人看见。 白晏丞握住了宿星野有些干燥的手,心跳的有些快,「你和同学都带了现金?」 宿星野点头:「肯定要带啊,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傻瓜,」白晏丞握着人的手一紧,眼神微凝,「在这种地方,财不可外露,即便是加油站那种地方也不行。」 宿星野微怔,薄唇开了又合,后知后觉地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s市是治安很好的大城市,」白晏丞继续说,「这里可不一样,差的远呢。」 第78页 「我明白!」宿星野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看过电影,无人区,还看过探险日记。」 白晏丞失笑:「现实远比电影更可怕。」 「知道了知道了,」宿星野有点疲惫地把脑袋倚在白晏丞的肩膀上,讨好似的蹭了蹭,「这次是我冲动,我保证以后不会,我这不是安全抵达目的地,您就不要再批评我了,我知道错了。」 白晏丞原本也没有太生气,只是很担心,一些危险的画面总在脑海闪过,仿佛真实发生,所以才会产生一股后怕。 「两公里外就是军区,民用导航在这里肯定不好用,」白晏丞说,「你有想法来找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宿星野抿了下唇,有点委屈又带着点期待:「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同意吗?」 答案当然是不同意。 可是白晏丞心里清楚,骗的了宿星野却骗不了自己。当宿星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担忧和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喜若狂,嘴上说着道貌岸然的话,其实心里却想着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 他再次摸摸宿星野的头髮,嘴角掀起温柔的笑:「小傻瓜。」 ...... 白博士的小娇妻找来了! 这个消息用了不到十分钟,迅速传遍整个实验基地。 「小娇妻」这个称号是从宋菲菲嘴里传出来的,她认定宿星野就是白晏丞的金屋藏娇。 消息传的这么快,基地的领导自然而然也有所耳闻。 老夏接到命令,来宿舍楼找人。 门开了,白晏丞一个人走出来。 关门之前,老夏不忘往里瞅一眼,瞧见宿星野正在拿湿巾擦脸,乖乖地坐在床铺上,正巧也往门口的方向看来。 视线交汇的瞬间,宿星野冲着老夏礼貌性地笑了笑。 老夏扒拉一下白晏丞的肩膀,压低声音笑说:「长的不错,就是年龄有点小。」 白晏丞轻声道:「二十了。」 「有二十了?」老夏回忆方才的惊鸿一瞥,诧异地嘀咕,「还以为只有十七八...」 被领导召唤,这在白晏丞的意料之中。 这种地方,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随便进出。 找人谈话的领导是掌管基地的大领导,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白晏丞称他为梁主任。 「梁主任,您找我。」 白晏丞声音清透温和,身处一间不算宽阔的办公室,却是整个基地装修最好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椅的领导抬起头,露出亲切的笑容:「白博士,请坐。」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依言落座,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木椅上。 梁主任打量他几眼,态度还算客气:「我听说有几个学生被领进来,是什么人。」 白晏丞道:「是我弟弟。」 梁主任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处理?」 「其中有一个学生是严教授的亲戚。」白晏丞决定先把优势说出来。 一听到严教授,果然受用,梁主任眼神中的威严和警惕减半,「严教授的亲戚,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是来找我的,我会负责,」白晏丞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太晚了,时间来不及,明天一早我会送他们去附近的集镇。」 梁主任点头:「好,白博士,你需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上来。」 「是。」 白晏丞应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夏一直在办公室门口等他,见他出来,急忙问:「怎么样?」 他轻拍老夏的肩膀,两人一边往外走,他一边说:「一份报告,明天送他们去集镇,今晚会留下来。」 「可以啊!」老夏一拳头怼在他的肩头,「不愧是白博士,可以和你的小娇妻温存一晚了,好在你面子大,换个人绝对不行。」 白晏丞失笑不语,暗暗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浮现的满足的意味,看上去有点甜。 老夏揽住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说:「怪不得我说介绍对象你不同意,原来是早有目标。」 第35章 宿星野一直在等白晏丞回来, 最开始还能乖乖坐住不捣乱,没多久就忍不住站起来可哪乱窜,独自在简陋又干净的小单间里来回踱步, 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一会儿瞅瞅桌子里的抽屉,一会儿看看白博士的喝水杯, 就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正当他摸着水杯想偷偷亲一口的时候, 窗户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他以为是白晏丞回来了,立马放下水杯两步蹦到床前坐下,保持男神离开时的端正坐姿。 「咚咚咚——」 那道身影停在门口, 轻轻敲响了房门。 宿星野整理衣衫,清了清嗓子:「进来。」 外面的人迟疑几秒,随即慢慢地把宿舍的塑钢门推开,先是露出一绺黑色的长头髮, 然后是整个瓜子脸。 宿星野定睛一看,很快认出来是谁,就是送他进来的女同事,他立刻从床上站起来, 有些好奇地看着来人。 宋菲菲的目光比他还要好奇, 毫不避讳地打量他的身高和长相, 然后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露齿一笑:「嗨!」 「你好。」宿星野略显腼腆地点头。 宋菲菲眼珠一转:「我可以进来吗?」 宿星野说:「当然可以。」 得到允许,宋菲菲一脚踏进宿舍,手中还拿着手持的迷你电风扇, 环顾一圈后视线又回到宿星野的脸上。 第79页 「我叫宋菲菲, 白博士的助理研究员, 很高兴认识你。」宋菲菲主动伸出手,脸上的笑容真挚又亲切。 「你好,我叫宿星野,还在上学。」 两人互相做了简单的介绍,握手的瞬间,宋菲菲竟然把小风扇递给宿星野。 「给你!」她笑着说,热情的模样很像在关爱一个新来的转学生,「一定很热吧,它还是有点用的。」 宿星野不好拒绝,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能呆呆地接过来,暗暗打量这个长相平凡但有一双笑眼的女孩。 其实只有在最亲近和喜欢的人面前他才会展示真实的一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属于比较沉默寡言的那一类,外人都说他高冷难接触。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宋菲菲相处,这人来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好在宋菲菲性格活泼,言辞间不会给人太大的压力和烦躁,氛围也不会那么尴尬。 宋菲菲不是一般的自来熟,认识还不到五分钟就开始上手了,拉着宿星野的胳膊让人坐在床上,她自己则是拽过桌子旁的木椅在床铺对面坐下。 俩人面对面,距离只有半米。 宋菲菲一手托腮,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大小适中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宿星野的俊脸瞧,感慨和夸赞的词语不断涌上心头。 宿星野被她看得心底发毛,有种丑媳妇见婆婆的错觉,他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解地问:「怎么了?」 宋菲菲摇头,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道:「你长的真好看。」 「......」宿星野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嗯....谢谢。」 「哈哈哈哈!」宋菲菲陡然发出欢快的笑声,兴奋的直跺脚。 尴尬的笑容在宿星野的脸上定格一瞬,他更加懵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附和对方干巴巴地笑两声。 宋菲菲一边笑一边说:「你不要觉得奇怪,你想想啊,能留在白博士身边的人,肯定没有正常人,虽然我觉得自己很正常。」 闻言,宿星野不禁好奇地睁大眼眸。 宋菲菲凑近他,眼神变得神秘莫测,掩嘴说:「你知道我们部门有一个外号吗?」 宿星野被勾起了兴趣,眼含期待问:「跟白博士有关吗?」见人点头,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眼底的求知慾非常强烈,「是什么外号?」 「gt三人组。」听语气,宋菲菲竟然有点得意。 宿星野疑惑蹙眉:「什么意思?」 「翻译过来就是怪胎三人组,」宋菲菲又哈哈笑起来,「我和白博士还有老夏在他们眼里都是神奇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们三个人天天抱团,但是老夏又不同,他是领导。」 「老夏是白博士的领导吗?」宿星野顺着话题问。 宋菲菲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算是吧,其实白博士不需要有人领导他,他经常独来独往,凭他为研究所带来的成就,要不是卡在年龄他早就升了,最起码是主任级别的,不过也不用着急,早晚的事儿,我赌不超过三年。」 「白博士确实很神奇,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成功。」宿星野两手拖着下巴望向天花板,小迷弟的姿态显露无遗。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白晏丞,短短几句对话,不知不觉消除了宿星野刚刚产生的尴尬和不知所措,与人聊天渐渐变得热络起来,还会主动挑起话题。 他能感觉到,宋菲菲喜欢他,爱屋及乌的力量促使他对宋菲菲也产生好感,闲聊的内容都变得亲密了,在对方诉说皮肤爆皮的烦恼时,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带来的所有防晒乳和保养液全部翻出来送人。 宋菲菲抓起一瓶防晒喷雾看了看,有些惊奇道:「f牌子的喷雾,限量版你也能买到。」 宿星野对这方面不太懂,笑容憨憨:「我也不知道,都是网上推荐的,正好我有同学做代购,帮我带了一瓶。」 「这我可不能要,喷两下就满足了。」说着,宋菲菲拔开喷雾的瓶盖,对着脸狂喷两秒,然后满足的拍拍脸,说句:「精緻男孩。」 宿星野笑笑不语,心里想着,他是为了接近白晏丞才注意保养,以前才不会关注这些。 都说恋爱会让人变得臭美,不止女生,男生也一样。 无论宿星野怎么劝说,宋菲菲最终只拿走一瓶保湿霜,没多久又送回来护手霜和润体乳作为回礼。宿星野开心地收入囊中,双方之间的亲密感似乎又加深一层。 不止如此,宋菲菲从床底下找出一个塑料盆,还翻出一条新毛巾,她把这两样东西用胳膊夹住放在腰间,转身对宿星野说:「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宿星野受宠若惊地阻拦:「我自己来就好。」 宋菲菲热心肠道:「没关系啦,其实我就是白博士的小助理,这些都是我份内的工作,只不过白博士他人好,从不把我当助理使唤,一直把我当平级的同事对待,就是因为他尊重我,其他部门的小领导才让我三分。」 「他都不用,那我就更不能用了!」宿星野有些激动,生怕自己做错事惹人嫌,急得伸手去抢洗脸盆。 宋菲菲灵巧躲过,开门往外走,「那不一样,你是白博士的小娇妻嘛,伺候夫人是应该的,你就安心等着吧,我去给你打水。」 小...小娇妻? 第80页 宿星野直接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人离开没能阻止,直到塑钢门自动关上发出「啪嗒」一声,他才渐渐回神。 他不由自主地细细回味那个羞人又不符实际的称唿,心中小鹿乱撞,仿佛全身血液都集中到脸上,一碰就烫手。 这种感觉真矛盾,别扭又兴奋。 不一会儿的工夫,白晏丞回来了。 外面天色已黑,男人站在门口,身形高挑头顶房檐,宿星野立刻认出是白晏丞的影子。 屋内的小灯泡被点燃,灯光发黄,不够明亮。 当白晏丞开门进屋的瞬间,没看清楚对方的容颜,只瞧见一道黑影迅速朝自己奔来,紧接着腰部便传来被束缚的感觉,怀里多出一份熟悉的温度。 宿星野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抱住他,特别像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狗狗。 白晏丞心想,这哪里是狗狗,明明就是一个爱炸毛又黏人的小野猫。 他伸手还住宿星野的肩膀,将人扶稳,笑着问:「怎么了,又受什么委屈了?」 宿星野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语气充满愧疚的喃喃道:「菲菲姐说你被领导叫去训话,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白晏丞轻微挑眉:「菲菲来过了?」 宿星野点点毛脑袋:「....嗯。」 这声短暂的呢喃太委屈了,白晏丞只觉自己整个心脏都被软化,安慰地用手掌轻抚对方瘦削的嵴背,声音温柔:「没有,领导怎么会训话呢,我的领导都很善解人意,就像严教授。」 「那就更糟了!」宿星野倏地抬头,立即慌张起来,「老头......呃我是说姨夫爷,他最爱捉弄人。」 「他从来没有捉弄过我,」白晏丞十分笃定,「不要胡思乱想,关于我的传闻有一点还是可信的,我在业内确实很受尊敬,没有人会教训我。」 说到这里,他微微笑起来,笑容中又浮现些许的不正经,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指甲盖的量度,「传闻中的白博士,还是有一点点面子的。」 「对哦!」宿星野叫了一声,喃又把脸放回男人的颈窝,嘴边掀起自豪快意的浅笑,「你是行业里的神,好多项目会成功都是你的功劳,他们凭什么训你。」 「错了。」白晏丞纠正道,「项目是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共同努力完成的成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嗯。」宿星野掀了掀眼皮,「我懂,场面话嘛,我都懂。」 白晏丞哭笑不得,忍不住敲他的后脑勺,「不是场面话,是实话,你这个小机灵鬼。」 宿星野不服气,懊恼地哼哼两声,想趁此机会咬一口男神的锁骨,就在他要得逞的瞬间,门口传来一声破坏气氛的响动。 出去打水的宋菲菲回来了,脖子上挂着白毛巾,手里端着半盆水,直愣愣地杵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屋内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她反应超快,肩膀一缩,笑嘻嘻道:「哎呀,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宿星野恋恋不捨地松开手,从白晏丞身边退开,一屁股坐到身后的床铺,垂下脑袋开始摆弄手指。 不害羞也不尴尬,倒是有点气闷,本来可以占便宜,就差那么一点点。 白晏丞接过宋菲菲手里的水盆,温声道谢:「菲菲,麻烦你了。」 「不麻烦,」宋菲菲无所谓地挥手,朝着床铺的位置瞄一眼,「白博士,星野弟弟今晚会留下来吗?」 这个问题宿星野也非常关心,耳朵立马竖起来,忐忑地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赶走。 白晏丞道:「太晚了,外面不安全。」 那就是可以留下来喽! 宿星野脸色一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宋菲菲眼珠转了转,用天真的口吻道:「那.....你们睡一间?」 白晏丞面色不改,依旧笑盈盈:「不然呢?」 宋菲菲有意提醒:「单人床耶。」 宿星野身体一颤,幸福的要晕过去了。 很快,白晏丞打击了青年荡漾的心神,淡淡道:「我睡地板。」 宋菲菲接着说:「水泥地耶。」 白晏丞游刃有余地应付:「我不怕冷。」 「可是...」 宋菲菲还想继续找理由,然而白晏丞手一伸,推开了她身后的门,下逐客令的意思非常明显。 「菲菲,劳累一天,还不快点回去休息。」白晏丞的语气温和平淡,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威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宋菲菲敢跟老夏张牙舞爪,也敢跟宿星野套近乎,但是不敢得罪白博士,更不敢当着白博士的面作妖,决定见好就收。 她乖巧地退后一步,站在宿舍外面,甜甜道:「白博士晚安。」然后伸脖子往里瞅,「星野,星野弟弟!」 宿星野还在幻想和男神同床共枕的画面,听到她的声音不得不抬起泛着涟漪的眸子,结巴地应道:「嗯..怎么了?」 宋菲菲摆摆手:「晚安。」 宿星野露出友好笑容:「菲菲姐,晚安。」 宋菲菲走了,屋内只剩两个男人,刚才还抱在一起黏煳,这会儿竟然陷入短暂的沉寂。 白晏丞静静地收拾桌面,察看窗户和房门会不会漏风,忙活了一阵才端着水盆放到宿星野面前。 「先洗脸,再洗脚。」白晏丞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来,提醒还在发呆的青年。 第81页 宿星野回神,轻轻地「哦」了一声,自然反应地脱了防晒服,然后低下头把脸靠近水盆,手刚刚碰到凉水,勐然意识到白晏丞在伺候自己洗漱,立马把手缩回来,有些紧张地看着男人:「白...白博士,还是您先来吧。」 「跟我客气什么,」白晏丞感到好笑地揉一把他的头髮,「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已经洗过了,别磨蹭,等你洗完脚,咱们一起下楼刷牙。」 「好的。」宿星野又把手重新放入水盆,双手捧了一把冷水抹在脸上。 旁边的白晏丞很有眼力见,将洗面奶递给他。 他挤到手心搓两下涂在脸上,瞬间像一只迷路的小花猫。 白晏丞就这样专注地看着他洗脸,仿佛在欣赏珍贵的艺术品,又像在疼惜可爱的小情人。 递完洗面奶,紧接着是毛巾。 宿星野嘴角一抽,眼睛有些睁不开,眼尾很快就红了。 「哎哎...」他低低的呻.吟出声,用手摸着火辣辣的右眼,「晏丞哥,好难受啊...」 「别乱动,」白晏丞拔开他碍事的手,将干净的毛巾敷在他细嫩的脸上,轻轻擦拭着,「眼睛进泡沫了吧,不要用手去揉。」 「哦。」宿星野乖乖不动,任由男人帮自己擦脸。 等他觉得不难受了,缓缓睁开双眼,白晏丞清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盯着对方线条完美的两片唇瓣,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随后他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强迫自己转移目标,视线从那两片唇瓣移到眼镜下面的皮肤。 他没有一点预兆地突然凑过去,结结实实的一吻落在白晏丞眼镜片下的脸颊,还发出一声嘴唇与肌肤重度贴合的声音。 吻完后,宿星野垂下长长的睫毛,嘴巴抿成一条线,手伸到盆里拨动着里面的水,眸中没有后悔和羞涩,只有无穷无尽的掘强和傲娇,无声地表达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就亲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36章 白晏丞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只是有点猝不及防, 没想到他会突然亲上来。 白晏丞推了推眼镜,手指划过青年刚刚用嘴唇碰过的地方,心中微微动容, 不禁回味起那双唇的触感和温度。 宿星野的唇很软,跟他的人一样。 「我脸脱皮了。」白晏丞笑着打破沉默,神色轻松坦荡, 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 正在玩水的宿星野倏地抬头, 整个上半身往前倾,皱着眉头,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紧张兮兮地观察白晏丞的脸庞。 鬓角和鼻尖处确实泛起一层薄薄的白皮, 虽然不显眼,但确实存在。两天前还光滑细腻,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宿星野看着看着忍不住上手了,用手指尖轻轻刮着男人的鼻尖, 感觉有些神奇:「我才发现,白博士你的脸有点干,怎么办啊。」 「能有什么没办法,」白晏丞无所谓地笑笑, 「在这种地方出现皮肤干裂很正常, 过两天会更严重, 习惯就好了。」 「那我呢?」 刚说完, 宿星野就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洗完脸没多久,动了动嘴巴, 立马感觉皮肤发紧, 好像用胶布粘在一起的感觉。 他也开始脱皮了。 白晏丞根据自身的经验提醒道:「如果经常洗脸, 你会发现脱皮的现象会越来越严重,不仅是脸,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一样,这里有很多人都是选择连续几天不洗脸。」 还记得第一次来源安出差,白晏丞和宋菲菲一样没有经验,没有提前准备防护品,不出一周就全身脱皮,严重的时候皮肤已经渗出血液,看上去很吓人。 「你等等。」宿星野挪动屁股后退,拿过靠在床头的红背包,胡乱翻了两下,找到一瓶保湿霜。 他也不管白晏丞同意或不同意,用手指抠了一块透明乳液,强硬性地往人脸上涂。 白晏丞拗不过他,可能也不想扫他的兴,没躲开,任由他在自己脸上瞎涂瞎画。 亲脸的小插曲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白晏丞没有表现出尴尬或不悦,这让宿星野宽心不少,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得寸进尺。 亲下巴没反应,亲脸也没不高兴,下次直接亲嘴。 打定主意,宿星野抿着唇美滋滋地暗笑,开始在心里计划下次亲嘴的最佳时机。 白晏丞将两人用过的水倒入门外的铁桶里,然后盖上盖子。 「留着它干嘛?」宿星野好奇地问。 白晏丞端着水盆回来,说:「明天泼在门口,可以降温,就不会那么热了。」 宿星野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白晏丞把盆子放入床底,站直身子,低头看着歪在床铺上的青年,笑了笑:「星星,委屈一晚上,这里的条件不好。」 「一点也不委屈!」宿星野立刻表明心意。 他不是一个娇气的小少爷,他可以吃苦耐劳,他也不觉得这里的住宿环境有多差,反而带给他许多新鲜感,主要原因还是白晏丞,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就算是睡大街他都愿意。 白晏丞用温热的手掌轻轻地剐蹭了一下他的脸颊,露出宽慰的笑容:「明天早上我送你们去集镇,到那边会好一点。」 宿星野先是点头,然后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啊...等等!你要送我离开?」 白晏丞说:「是。」 原本兴高采烈的宿星野瞬间蔫巴,嘟起嘴唇,委屈地抱怨:「领导不是同意我留下来了吗?」 第82页 白晏丞再次伸出手去碰他的脸颊,动作比刚刚更加温柔亲密:「只有一晚。」 「.........」 宿星野脸一扭,忍无可忍地哼了一声。若不是压着脾性,他真想跳起来耍赖。 真是白白高兴了半天! 为了掩盖脸上的怒意,他转过身子面对墙壁,咬牙切齿地诅咒白晏丞的领导拉肚子到脱水。 胸腔的怒火和伤感以及对男神的留恋,种种复杂的情绪集中后让他郁闷至极,踢了踢床铺上的被褥,不满地小声嘀咕:「你的面子也不算大....」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白晏丞带笑的嗓音陡然在背后响起,这声音好似一缕清泉,温暖而清透,顺着嵴背流入耳畔,具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晏丞来到宿星野身后,近距离看着他独自生闷气。 宿星野只觉耳根酥麻,类似触电一般,有些羞于见人地不敢回头看。 刚刚说白晏丞面子不够大的坏话,离得这么近,男人一定听到了。 他顿感尴尬,同时又很后悔。 「晏丞哥,我没说你...」他耷拉着脑袋解释,「我是觉得你的领导太苛刻,我还想多陪你几天呢。」 「傻瓜,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别想那么多,就算领导同意,我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靶场辐射高,对你和你同学的身体不好。」 「那你呢?」宿星野小声问,心里不是滋味。 白晏丞笑道:「我们有专业的防范措施。」 两人离的很近,每当白晏丞说话,他的唿吸都会打在宿星野的后颈。 宿星野控制不住地全身发热,还是不敢回头,有些心猿意马地问:「晏丞哥,你真的要睡地板吗?」 白晏丞语气轻巧:「是啊,只有一张床。」 宿星野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深深地吸一口气,做足准备后,他鼓起勇气转过身体,迎面对上白晏丞明亮带笑的眼眸,不自觉地提高嗓音:「一起睡吧,挤一挤没问题!」 白晏丞没听懂似的眨眨眼,一时没有回话。 咚咚咚——— 宿星野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但是没有退缩,也没有认怂,脸没见红,脖子到是红个彻底,颜色可以媲美红樱桃。 他唿出一口气,声音更加通畅:「我怕你着凉,你还要工作呢,早晚温差大,要不我睡地板。」 「那怎么行,」白晏丞立刻否决,「还是我睡下面吧。」 「白博士!」宿星野一着急,勐然捉住男人的手腕,一双大眼睛盛着感人肺腑的真挚,「你放心!我睡相很好,不打唿噜不磨牙,咱们就一起睡吧,挤一挤更暖和。」 白晏丞悄然勾唇,面上一派正经:「我不冷,何况有师母送的棉服。」 已经主动到这份上了,白晏丞竟然还像木头一样没反应。 宿星野就快要爆发了,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了不让自己口吐芬芳,他在嘴里憋了一口气,两腮迅速鼓起来。 每次他露出这副模样,白晏丞都感到心口发痒,险些控制不住去捏他的脸,或者是更过分的举动。 「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宿星野改变策略,决定使用激将法。 闻言,白晏丞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摇摇头,眼底浮现很难察觉的异样情绪。 真是一个单纯的小傻瓜,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谁才是恶狼。 白晏丞意味不明地说:「我就是怕吓到你,所以才提议睡地板。」 「嗯?」宿星野果然没听懂,歪着头的样子,显得更加单纯好欺负。 「嗯什么嗯,」白晏丞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听话,早点休息。」 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宿星野怎么可能放过同床共枕的最佳机会,势必要达成目的。 他眼珠一转,眸中闪过精明的光,张口就来:「白博士,棉服宋给菲菲姐吧,她一个女生,肯定比咱们怕冷。」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理由,白晏丞语塞,一时间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拒绝。 宿星野腿脚灵活地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就管人要衣服,「拿来吧,我给她送去。」 白晏丞妥协似地摇摇头,从行李箱里拿出用衣袋包装的棉服,故意使了点力气扔到宿星野的怀里,无奈地说句:「就你好心。」 宿星野得逞一笑,兴沖沖地抱着棉服跑到宋菲菲所在的单间去敲门。 没多久他就带着打胜仗的得意之色回来,看到白晏丞拿着洗漱用品在门口等他。 「一起去刷牙。」 他美滋滋点头:「没问题!」 弄完一切,时间来到晚间九点钟。 荒漠区与喧嚣的城市不同,这里的太阳似乎提早下山,到了夜晚出奇的寂静,就连外面蚊虫的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上,都穿着贴身的短袖短裤,侧身面对彼此,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褥。 宿舍的电源由院里的总闸控制,铃声一响,整个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晚安。」 属于白晏丞独有的温和的声音在黑夜中悠然响起。 宿星野遂愿地躺在男神身边,心满意足地回应:「晚安。」 远在他乡,黑灯瞎火,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又是陷入暧昧期的两个男人,共同挤在一张单人床,这样一个微妙的夜晚和场景,宿星野怎么可能安然入睡。 第83页 他始终睁着双眼,从什么也看不见到慢慢适应黑暗,藉助窗外射进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晕,他的眼睛已经有能力描绘白晏丞的轮廓。 在他眼里,白晏丞就是颜值天花板,茫茫人海中长的最好看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放在心底想念的男人,有时候想的心都疼了。 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禁不住诱惑。 宿星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脑袋一点点移动,不知不觉就凑到白晏丞面前,对方均匀的唿吸声还有温热的气息,直直地扑在他的脸上,侵袭他的感官,牵动他火热的情绪和身躯。 他们从未离得这么近,这让宿星野激动到五指收拢,脚丫也在被子里不老实地蹭来蹭去。 他想到自己的「亲嘴」计划,此时此刻,两人面对面,距离只差分毫,白晏丞已进入睡眠状态,他认为是最佳时机。 「白博士...」他验证似的轻轻叫一声,「晏丞哥,你睡着了吗?」 回答他的是白晏丞轻微有序的唿吸频率。 他变得大胆,稍微调高了嗓音,一双亮眸紧紧盯着男人在黑夜中线条不明的唇瓣:「大白,大白...我喜欢你....」 随着尾音的消失,宿星野缓缓闭上眼睛,撅起嘴巴,朝着朝思暮想的双唇靠近。 就在这时,闭眼的男人突然掀开眼皮,鼻尖充斥着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宿星野敏锐地察觉到,也快速地睁开双眼,随即动作一僵,撅着嘴巴保持偷袭的姿势。 白晏丞没有说话,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似乎在观察。 「......啊!」宿星野怪叫了一声,羞耻心爆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有地缝他只能钻进被子里,脑门上很快出了一层薄汗。 「救命,好傻啊...」他闷在被子里小声嘀咕,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尴尬瞬间。 「星星,怎么了?」白晏丞摸索着去碰他的肩膀,语气中含有关心。 他耸了一下肩膀,低喃道:「我错了...」 其实白晏丞什么也没看见,躺下之前把近视镜摘了,本来度数就高,黑夜里的视力更加模煳。 可惜宿星野一紧张忘记这茬了,还以为自己的蠢态被人尽收眼底,没脸见人了。 根据他反常的举动,还有刚刚唿吸间交杂一起的气息,白晏丞凭藉自己的智慧和直觉,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不免在黑夜里无声地笑了笑。 早知道就不睁眼了,他也很想尝尝宿星野的味道。 不过这事儿也怨宿星野,要不是那一声好听的「大白」,他也不会好奇地睁开眼睛。 第37章 天还未亮, 白晏丞就醒了。 第一感知便是怀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以及小腿上横着的重量。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此时的状况,在枕边摸到眼镜盒, 打开后戴上眼镜,视野恢復清明。还是凌晨的荒漠,在一片蓝森森的晨光中, 白晏丞的视线寻到了宿星野黑黝黝的头顶。 对方的脸埋在他胸口, 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整个身体缩在他怀里,只有一条腿抽出来横在他的小腿。 耳边传来绵长的唿吸声,如曼妙的音乐, 证明宿星野还处于深眠的状态。 白晏丞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熟睡的人毫无防备之意,很快就把脸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一双大眼睛微闭,睫毛又长又翘, 淡粉色的嘴唇勾勒出一点小弧度,脸上竟浮现丝丝满足的笑意,多了几分童趣。 白晏丞立时想起昨夜的情景,他有好几次都被怀里的人扰醒了。 宿星野是一个说谎精, 口口声声向他保证睡相好, 但整个晚上都不老实, 三番四次往他怀里钻, 还喜欢说梦话,嘴里一直念着:「大白,大白...」 白晏丞的手臂给青年当了一夜的枕头, 这会儿有点发麻, 但是他不敢有大动作, 因为他有了所有男人早上都会出现的生理反应。 看着宿星野熟睡的脸,他平静了片刻,等身体里的热度褪下去,他才把胳膊从宿星野的脖颈处慢慢抽出来。 他无声地笑笑,很温柔地轻抚宿星野背部散着的头髮,然后坐起身。 从床上到地下,再到长方桌的过程,他几乎是没发出半点声音,熟睡的人自然也没被他吵醒。 他坐在椅子上,翻出手电筒支在桌面,找到笔和纸,趁着太阳还没露脸,开始执笔写报告。 时间飞逝,悄悄从指缝间熘走。 骑着被的青年终于睡醒了,狠狠地在床上伸个懒腰,缓了几秒,懒洋洋地睁开双眸。 这时候太阳公公准时上班,阳光从两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宿星野睡眼惺忪的俊脸上,他感觉有点烫,伸手摸了摸脸颊,很快又觉得喉咙发干。 他轻咳一声,坐起身。 狭小的单间内只有他一个人,不见白晏丞的踪影。 宿星野愣了几秒,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以及一些陌生人之间的谈话声,他一个激灵,迅速找到放在床头的电子手錶。 还不到七点,这些人起的也太早了,他差点以为自己睡过头。 他从床上爬下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正琢磨去哪找白晏丞,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敲门的方式和昨天一样,宿星野立马猜到是谁,高兴地给人开门:「菲菲姐!」 「早上好,星野弟弟。」 来人果然是宋菲菲,穿着短袖长裤,笑容满面,看上去神清气爽。 第84页 她手里端着水盆,直接走进屋,把水盆放到桌上,回过头说:「你先洗漱。」 宿星野很不好意思,感觉又羞愧又不自在,他在家里也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偏偏宋菲菲是个热心肠,像是在讨好上级的夫人,并以此为乐。 「白博士跟梁主任在一起,马上回来。」 不等宿星野发问,宋菲菲主动交待。 宿星野是通过昨天和她聊天才知道梁主任的身份,心头一跳,有点急切地说:「不会在骂他吧?」 「骂?」宋菲菲荒唐的表情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字,不免「噗嗤」笑出声,「怎么可能,谁敢骂白博士,那可是国宝级的人物,放心吧,走个流程而已。」 「那就好。」宿星野暗暗松口气,低下头,用冷水抹了把脸。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唐突给白晏丞带来工作上的麻烦。 宋菲菲送完水就离开了,前脚刚走,紧接着白晏丞就回来了。 白晏丞带了早餐,两个肉包子和一个茶叶蛋,还有在梁主任那翻到的几瓶酸奶。 宿星野坐在床头,一边吃一边问:「领导要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白晏丞道:「等你吃完。」 「哦...」宿星野落寞地应声,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我有点噎,尽量快一点。」 这话莫名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成功地引起白晏丞的注意力。 他朝人看一眼,露出常见的温和的笑容,柔声道:「慢点吃,不急。」 「我看你巴不得我早点走....」宿星野低声嘟囔着,心情愈发郁闷。 千里迢迢来找人,住了一晚上就要离开,换了谁都受不了。 白晏丞没听清楚他嘀咕什么,突然提到另外两名同学:「谢小舟和另一位同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们昨晚睡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谁管他们...」宿星野没良心地嘟囔,故意磨磨蹭蹭的吃东西,就为了能和男神多待一会。 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钟,宿星野终于戴好帽子背好包站在门口,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闷闷不乐地看着白晏丞。 直到白晏丞也穿上防晒服戴上帽子,他的脸色终于缓和,有些兴奋又期待地问:「晏丞哥,你要送我吗?」 「当然,」白晏丞笑着点头,「我开车送你们,别人我不放心。」 下一刻,宿星野喜逐颜开,脸上的郁色一扫而光。 白晏丞先带人到信号区打电话,他打给严教授,如实相告,没有一点隐瞒。 一听到宿星野竟然在白晏丞身边,严教授直接炸庙,隔着电话嚷嚷道:「这个小混蛋是不是疯了?!他胆子也太肥了!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竟然还撒谎!跟我说和同学去什么什么无量山玩,好傢伙.....吧啦吧啦.....」 白晏丞淡定地拿着手机,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数落,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宿星野。 宿星野撇撇嘴,理亏地垂下脑袋,开始蹭鞋底。 「严教授放心,我会照顾好星野,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少一根头髮。」 白晏丞努力安抚激动的恩师,等严教授情绪稳定后,他转头看向宿星野,小声问:「要不要和教授聊几句?」 宿星野连连摆手,还往后退两步,语气决绝:「我不要。」 傻子才喜欢找骂呢。 ...... 上午八点十分,白晏丞带领宿星野和其他两位同学来停车场取车。 这次旅行的车子是薛嘉友情提供,一辆改装过的长途越野车,后备箱加长款,车身刚喷了新漆,轮胎也是新换没多久的,非常适合跑长途,一看平时就喜欢玩车。 白晏丞要了车钥匙,决定亲自驾驶送他们离开。 上车以后,他体贴地帮宿星野系好安全带,回头对后面两位不太熟悉的同学说:「从这里到集镇需要四个小时,不过不用担心,附近有军区驻守,一路上会很安全。」 谢小舟和薛嘉同步点头,乖的跟个什么似的,好像见到了教导主任。 白晏丞沖他们温和地笑了笑,视线从谢小舟脸上掠过落在薛嘉带笑的眼睛,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和薛嘉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得这个同学有点眼熟,从不停止运转的大脑没有立刻弹出有关这个人的数据和信息,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想起来。 车子启动,改装车缓缓驶出基地大门,后面紧随一辆绿色的suv,里面坐着两个高壮的男人,是梁主任特意安排的保镖。 虽然在军区附近没人敢撒野,白晏丞也频频婉拒,但由于他身份特殊,保险起见,梁主任还是执意派人护送。 一路上畅通无阻,车子开的又稳又快。白晏丞曾经跟宿星野提过自己的车技,很谦虚地说技术不好,当时宿星野就不信,现在证实了。 「晏丞哥,你开车真稳。」宿星野窝在副驾驶,一双眼睛黏在男人身上,始终没话找话。夸人还喜欢踩一捧一,又很嫌弃地补充道:「比他俩强多了。」 白晏丞不置可否地笑起来,通过车室内镜瞅一眼后面东倒西歪已经陷入睡眠的两个人。他又多看薛嘉几眼,那种熟悉感勐然增加,答案唿之欲出。 他在观察薛嘉,而宿星野在观察他。 察觉出他的注意力总被薛嘉吸引,宿星野脑海警钟狂响,立刻提高警惕,瞅瞅白晏丞的侧颜,再回头看看睡到流口水的薛嘉,醋意大发道:「你总看他干嘛?」 第85页 白晏丞意外挑眉,与宿星野对视一眼,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是什么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出轨了,而宿星野就是那个捉姦在床的正主。 宿星野气唿唿道:「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白晏丞露出无语的笑容。 感觉话题越来越离谱了。 宿星野接着控诉,语气越发的阴阳怪气:「第一次见面就能有想法,真牛,他哪里出奇,他能有我.....贴心懂事?」 话说回来,薛嘉确实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能引起白晏丞的注意力,并不奇怪。 宿星野心头危机感加重,再加上白晏丞始终没表态,语气变急躁起来:「我猜对了?!」 这一声把后面梦周公的俩人惊醒,薛嘉和谢小舟一前一后地睁开眼。 薛嘉懵逼地坐起身,脸凑近副驾驶,一边擦口水一边问:「野子哥,咋滴了?」 这无疑是撞枪口上了。 宿星野没忍住,直接爆粗口:「滚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语毕,伸手就照人脑门怼了一巴掌。 薛嘉和谢小舟早就习惯了喜怒无常的老大,跟没事人一样,懒洋洋地倒回后座,迷迷煳煳地点头,闭上眼睛真的做梦去了。 他们习惯了,配合演戏的白晏丞可不习惯,有些惊讶于宿星野的脾性竟然如此暴躁,立刻露出诧异的目光。 宿星野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身上的气焰瞬间消失,一下子就蔫了,又气又悔,更多的是委屈,他想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做解释,欲言又止地看着白晏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犹豫半晌,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把脸扭向窗外,鼻尖发涩,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似的难受,急得要哭了。 他只是太在乎白晏丞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小可怜的模样被白晏丞尽收眼底,白晏丞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似的,有点疼还有点痒。 沉默几秒,白晏丞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宿星野的头顶,给出答案:「他没你懂事。」 宿星野惊讶地转头,红着眼眶看他,随后含蓄一笑:「知道啦。」 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宿星野表演一次川剧变脸的精髓,白晏丞不得不感嘆,有点好哄。 ...... 距离基地二百公里外,有一座名为「幸福」的小镇子,常年出差的基地人员经常来这边购买东西添置生活用品。 到了幸福镇的大门口,白晏丞隐约看到桥头停有一辆小型的银色面包车,便熄了火,交待车里的另外三个学生等一等。 他独自下车,朝着银色面包车走近。 隔着挡风玻璃,宿星野瞧见他跟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握手问好,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白晏丞就往回走了。 回到车里,他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察觉到宿星野和其他两名同学的好奇目光,他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解释道:「他是幸福镇的大队书记,愿意为我们提供临时住处。」 「那太好了。」宿星野率先喝彩,小幅度地鼓掌。 有了临时住处,就不用提早离开。 谢小舟和薛嘉明白老大的小心思,也为他高兴,两人睡了一路,十分钟前刚刚甦醒,这会儿还有点迷煳,不论宿星野说什么,他们都哼哈地贊成。 进入幸福镇后,紧随前方的银色面包车,左拐右拐地经过好几条乡村小道,驱车十分钟,越野车停在一栋三层楼的农村自盖房门前。 白晏丞招唿着几人一起下车。 大队书记也从面包车里钻出来,笑容满面地朝他们走来,「白先生,就是这里咂。」 白晏丞回以微笑,转头打量起眼前无比寂静的乡村院落。 看外表就知道有年头了,一片古老的砖墙,上面盖有刻着模煳花纹的墙砖头和枯萎的爬藤植物,院里两侧堆满了陈旧的杂物,还有具有年代标志性的防盗铁大门。 大队书记跟他介绍道:「这是小袜子家,小袜子是镇里学习最好最聪明的孩咂,他父母外出打工很少回来咂,现在就他和奶奶两个人住在家里,我都交待好咂,让城里来的大学生住一楼,有两间空房,木板床都有咂。」 宿星野站在白晏丞的身后,认真听着书记的介绍,耳边突然袭来一股热度,转头一看是谢小舟,对方小声问:「野子哥,你能听懂他说什么吗?」 书记一口方言掺杂蹩脚的普通话,外地来的生人很难理解,宿星野也不例外,但是没承认,反而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小舟:「闭嘴,就你话多。」 谢小舟委屈地撇嘴。 薛嘉扯了扯谢小舟的衣袖,摇摇头:「少说多做,白博士在呢,咱得听话。」 「估计白博士也听不懂...」谢小舟嘀咕一句。 谢小舟很快被打脸,白晏丞和书记沟通完,转身便翻译给他们听。 「留守儿童小袜子和他的奶奶,你们住一层,有两间空房,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白晏丞瞄一眼反锁的铁大门,向大队书记问道:「家里有人吗?」 书记看眼腕上的手錶,皱眉说:「唉咂,我通知小袜子嘞,小瓜蛋可能在上课,忘记我的话咂。」 恰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阵细碎匆薇愽日免xiá贝曾刖湸整王里忙的脚步声,伴随着属于孩童的唿唿喘息。 第86页 几人闻声回头,有些惊讶于跑来的小孩竟然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皮肤黝黑,身材瘦小,脚下踩着大两码的黑色凉拖,身上是样式普通的儿童运动套装。 「小袜子!」书记沖小孩招招手。 小袜子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紧张地看着书记,眼神里的惶恐不加掩饰。 书记很不满意,操着一口旁人都听不懂的乡音,用死亡语速指着小袜子数落,哌啦哌啦说了好半天,气的脸都红了。 小袜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惭愧似的低下头。 「书记,是我们提早到了,」白晏丞适宜地打断,温和的目光落在小孩脸上停留几秒,「您看这样好不好,先让小朋友带我们进去,让他们熟悉一下环境。」 大队书记立马答应:「没问题。」然后对小孩催促道,「愣着干咂,快点开门。」 这时候小袜子才倒出空来观察来访的客人,捞起大门的铁锁,一边用钥匙开锁,一边往后瞄,视线从白晏丞的身影移向后方的三个青年,又盯着陌生的越野车看半晌,眼神充满好奇和童真的腼腆。 这些大城市来的客人,身上自带一种凛然贵气,令小袜子顿时肃然起敬,尤其是面对白晏丞的时候。 平时爱吼人的大队书记,在这个男人面前非常热情客气,可想而知,身份绝不一般。 一行人进了屋,小袜子乖乖地把入住的客人领进房间参观,礼貌地为他们介绍家里可以共用的电器,普通话说的极好,言辞间成熟得一点也不像还在上学的小学生。 屋内东西不多,家具陈旧,但干净整洁,明显是被人用心打扫过。 宿星野一直跟在白晏丞身旁,几乎是寸步不离,对住处的环境丝毫不感兴趣,一门心思扑在白晏丞身上。 至于谢小舟和薛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自来熟,不到十分钟就和小袜子搭上话,拉着小孩从楼上逛到楼下,对临时住处充满好奇心。 白晏丞把人安全送到目的地便有心思离开,走之前找到书记,交待对方帮忙照顾三位弟弟,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交过去,里面装的是藉助费。 书记高兴地接过,言辞间尽是感激之情:「谢谢,谢谢白先生,我代小袜子父母谢谢你。」 白晏丞温声道:「应该的。」 这一幕被宿星野尽收眼底,一听白晏丞要离开,他立马跟出来,没想到会看见白晏丞给书记钱。 书记把钱握在手里,很庄严似的深深吸口气,转身进了屋,看样子是去找小袜子。 宿星野走到白晏丞身边,拽住男人的手腕,低声说:「我敢肯定,他不会把钱给那个小孩。」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白晏丞微微偏头,声音极轻。 宿星野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你看他刚才的态度,我虽然一句听不懂,但是猜也猜的到,他肯定经常骂小孩。」 白晏丞笑起来,摸了摸青年黑黝黝的头髮,顺着发梢往后摸,拽了一下散在背后的小辫,「他刚才没骂人,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和同学安心留在这里,开学之前,我会找机会送你们回去。」 宿星野乖巧点头:「你放心,我尽量不闯祸,啊!是保证不闯祸。」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其他的事我帮你担着。」白晏丞半开玩笑似的说,语气一顿,又补充道:「你要是闲不住想闯祸,最好是冲着我来,在我这里,你做什么都可以。」 听他这样说宿星野是既高兴又忐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露馅了,可能是这几天太兴奋导致演技退步,为了巩固自己的人设,宿星野再次郑重保证:「我说到做到,绝不给你惹麻烦。」 白晏丞失笑,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皮肤触碰的那一瞬间,两人的眼神同时有了变化,仿佛万籁俱寂,唯有两人浅浅的唿吸凝结成一副静态的画面。 「我要走了。」白晏丞收回手,淡淡地说句。 宿星野捨不得他离开,拉住他的手腕,几乎是在恳求:「再待一会儿,行吗?」 这要是还能狠心拒绝,那真是铁石心肠。白博士还没到那种程度,他属于理智型和行动派的男人,但绝不是无心无情的男人。 面对撒娇又会装可怜的宿星野,这个让他充满兴趣又感到心动的小野猫,他怎么可能忍心拒绝,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他陪宿星野在幸福镇的石桥路口坐了半个钟头,两人靠坐在一起,身体的距离只差分毫,总能听到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他们闲聊着,白晏丞说了很多有关镇子的规矩和趣事,提醒宿星野要注意安全,在这种地方尽量不要惹事生非。 宿星野满口答应着,心中愈发捨不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见往日的阳光活泼。 为了缓解略显压抑的气氛,白晏丞不再提有关幸福镇的任何事,改变了聊天内容,话题从严教授拐到喝醉酒说煳话的花有渝,再到刚刚见面的小袜子,以及令宿星野印象极好的宋菲菲等等。 可惜时间不偏私,转瞬即逝。 有一辆专门护送的suv停在路旁等了很久,白晏丞不得不站起身离开温柔乡。 他指着离俩人二十米远的水井说:「星星,这是附近唯一可以饮用的水源,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要走二十分钟。」 「我知道!」宿星野不怕吃苦地抬起下颌,「我刚才听人说了,每天早上都要来镇口挑水,我们三个绝对没问题,他俩很壮实,你不需要担心。」 第87页 「走路的时候小心点。」白晏丞不放心地提醒。 宿星野笑道:「又不是新生儿,早就会跑啦!」 白晏丞也跟着笑,只是笑容没那么纯粹,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星星,我要走了。」他郑重道别。 宿星野急忙问:「晏丞哥,你什么时候再来?」 白晏丞心中动容,给出承诺:「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 「我等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有胜过千言万语的魔力。再配上青年真挚留恋的眼神,这副画面在白晏丞的脑海中定格,永远留存。 一向稳重自持的白博士,头一次体会到被人牵制情绪的感受,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签,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宿星野,语气变的严肃认真:「这是基地办公室的电话,有情况立刻打电话,你听清楚,是任何情况,不要抱着给我添麻烦的心态不好意思,你可以随时联繫我,这是我作为哥哥给你的权利。」 宿星野把便签当宝似的收好,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我会的。」 绿色的suv缓缓驶出幸福镇,顺着一望无际的大路越行越远。 白晏丞坐在车里的后排,面无表情地沉思着,片刻后,他回头往后看,瞧见了宿星野单薄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幸福镇的桥头,站在最高处,一直扬手向他告别,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 不舍之余,他的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凉意,清俊的面孔渐渐凝重起来,不详的预感萦绕心头,可又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有大队书记和同学们的照顾和陪伴,应该不会有事,但愿他的预感是错误的。 第38章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神奇, 有些人的直觉和预感也是出乎意料的准确。 这是一个难得清爽而不干燥的早晨,白晏丞刚刚在大院里洗漱完毕,手里端着水盆往宿舍走。 距离他送宿星野离开已经过去一周, 期间两人无联繫,他跟随同事沉浸在工作的紧张氛围中,无暇顾及其他, 到了深夜难眠时刻, 偶尔会想起宿星野那张令人难忘的精緻面容。 只要想到宿星野,他既感到温馨又夹杂着莫名的焦虑,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他不是一个喜欢自虐的人, 每每都会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消减自己多愁善感带来的忧虑。 然而时间流逝一周,他没办法再强迫自己。 他将洗漱用品送回宿舍单间,摸起没信号的手机便朝着梁主任所在的厂房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查询手机日历, 已经确定明天就是宿星野的二十岁生日。 路过挑廊时碰见了宋菲菲,对方跟他打招唿,他抽空应一声,想了想, 他把人叫到跟前, 主动挑起话题: 「菲菲, 最近几天辛苦了。」 宋菲菲因嘴唇干裂出血而显得笑容僵硬, 却还是硬撑着笑道:「不辛苦啊,你和老夏才辛苦,我什么都没做。」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晏丞也不废话, 直接说明意愿, 「星星明天生日,我打算跟梁主任请假去幸福镇看他,但是这里环境有限,我想不到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合适,你是女生,心思细腻,肯定比我懂得多,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啊!星野弟弟过生日!」宋菲菲就好像自己过生日一样兴奋,眼睛都在发光,「白博士,你允许我好好想一想。」 「你先想着,」白晏丞欣慰地笑道,指着对面的自建办公楼说,「我去找梁主任,回来去食堂找你。」 宋菲菲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先走了。 请假的过程和结果在意料之中,凭藉白博士有点面子的身份,梁主任点头答应了,并且亲切地问了一嘴宿星野的状况。 宿星野不仅是白晏丞传闻中的小娇妻,同时也是业内德高望重老教授疼爱的孩子,绝不可以有闪失,既然来了,就不能带伤离开。 得到领导的批准,白晏丞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剩余的时间他要准备一份礼物。 宋菲菲一直在食堂等他,吃完三碗稀粥才见他珊珊来迟,面色一如既往的平和淡定,实在看不来他有没有成功。 不过宋菲菲已经猜到了,她和老夏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博士在行业里的面子有多大,也知道白晏丞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拦。 「白博士,怎么样?」宋菲菲走过场似地关心一句。 白晏丞端着餐盘在她对面落座,喝了一口解暑的绿豆汤,轻声说句:「明天早上出发。」 宋菲菲预料之中的点头:「早点回来,老夏会想你的,他没了你,就像没了魂魄一样。」 「你们照顾好自己,」白晏丞微微一笑,接着又问,「想好了吗?」 「想什么?」宋菲菲下意识皱眉,很快记起来,「哦!星野弟弟的礼物,我正想跟您沟通呢,我觉得星野弟弟是一个非常礼貌懂事的好孩子,而且是工业大学的师弟,咱们这里条件有限,不如送两本相关知识的书籍吧,正好老夏有没开封的新书,他一定喜欢。」 「他一定不喜欢,」白晏丞没犹豫,直接否决,「再想想,除了书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礼品。」 宿星野在他的家里入住一个多月,家里的书籍堆满山,他从来没见过宿星野主动拿书去看,很明显对书籍的兴趣不大。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可是师弟,」宋菲菲两手托腮,「众所周知,咱们母校出来的都是学霸。」 第88页 白晏丞不置可否地轻笑,再次摇摇头:「他确实不喜欢,不喜欢读书,不喜欢按部就班,至于为什么进入工业大学,我想应该跟他的家庭有关。」 「可是...」宋菲菲回忆着宿星野留下来的印象,仍然坚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面,「星野弟弟是标准的理工生,乖巧懂事,有点木讷,穿的也很简单没那么花哨,不过说实话,有点白瞎他那张脸了....」 白晏丞笑着打断:「他在装乖呢。」 「嗯?」宋菲菲露出不解的神色,「装乖,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假装乖巧,其实没那么乖。」 「白博士,我还是听不懂...」 「很好理解,我讲给你听。」 ...... ...... 白晏丞用轻巧又带笑的语气,简短地形容了宿星野从装乖到不小心掉马甲的过程,神情温和淡然,仿佛在描述今天的天气有多好一样。 他这种表情和语气,宋菲菲很熟悉,每当白博士对工作中的某一点产生兴趣时,都会露出这种神态。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白晏丞会对假装乖巧实则喜欢干架的宿星野感兴趣吗? 答案是———会的。 白晏丞将话题拐回正轨,继续问宋菲菲有关礼物方面的建议:「你再想想,这样的小野猫,我该送他什么礼物才能讨他的欢心。」 宋菲菲顿时酸了:「哇,白博士也会主动讨好别人吗?」 白晏丞执起筷子,用筷头敲了一下宋菲菲的鼻尖,催促道:「快点想,你那么聪明。」 「那就要推翻之前的想法了。」宋菲菲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极力搜索信息,同时感慨着,「真没想到啊,不是小娇妻,原来是小野猫。」 令人更惊讶的是,白博士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宋菲菲深感惊奇和不解,不由多看了男人几眼,突然觉得眼前的白博士有点陌生。 白晏丞道:「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宋菲菲立马直起腰板,郑重道:「没有,我可以给您出主意,我是想问,星野弟弟平时有什么爱好。」 爱好... 白晏丞放下筷子,认真思索半晌,回忆着他和宿星野之间的点点滴滴,最终答案从脑子里蹦出来。 他垂下眼帘,经过深思熟虑后,无比镇定又坦荡地说出一个字:「我。」 「你?」宋菲菲眨眨眼,「确定吗?」 白晏丞唇角浅浅一动:「确定。」 「那就好办了!」宋菲菲做贼心虚似的左右两侧扫两眼,随即压低声音道,「把您自己当做礼物献给他,我敢肯定,这是最适合他的礼物。」 「现在还不是时候,」白晏丞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镜,「他毕竟比我小八岁,还没有毕业,他又是严教授的甥孙男,我不能贸然伤害他。」 「原来你真的有这种想法....」宋菲菲小声嘀咕,暗暗咋舌。 白晏丞无所谓地笑起来:「我是正常的男人,有这种想法不奇怪,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圣人?」 「没有...」宋菲菲发窘地解释,「就是...就是...」 「就是滤镜突然碎了。」白晏丞替她把后面的话说完,随即感到好笑地摇摇头。 宋菲菲因为羞愧红了脸,「白博士,没有那个意思啦...」 「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白晏丞整理餐盘,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你慢慢吃,礼物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不管怎么样,还是我更了解他。」 白晏丞思来想去,最终採取了宋菲菲的提议。但是没有将自己打包,而是借了一口锅亲自炒菜。 宿星野在他身边一直装模作样,极力掩盖真实性情,每天扮演好学生,不是去奶茶店打工,就是窝在家里想办法跟他刷亲密度。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除了发现对方武力值爆表以外,暂时还没有挖掘出其他的爱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宿星野比较喜欢他亲自做的饭菜。 伟大的科研人员白博士竟然亲手炒菜,在这种场合地点,简直是奇观,引来不少吃瓜群众偷偷过来观看。 没多久,基地办公室又传开了,白博士是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男人,北方菜和南方菜都不在话下,单身的爷们儿快点沖。 老夏听到后,嗤笑道:「你们才知道啊,可惜,有嘴福的人不多。」 ..... 原本决定明天早上出发,没想到行程被迫提前了。 白晏丞宁可晚一天,他也不想早一天,因为这意味着他的预感要应验了。 做好两道菜,他把东西装进塑料盆放入冰柜,然后准备回宿舍换衣服跟同时去靶场。 他刚回宿舍没多久,宋菲菲就急沖沖地找来了,趴在门框上气喘吁吁,一副重大事件发生的紧急集合的表情。 「白...白博士,」宋菲菲跑的急,还有点喘,「办公室有人找你。」 那种不详的预感瞬间席捲全身,白晏丞神色一凝,心跳也开始加速,「菲菲,怎么了?」 宋菲菲指了指外面,「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好像有关星野弟弟,他好像出事......」 不等人把话讲完,白晏丞已经沉着一张脸快步踏出宿舍间,直奔办公楼走去。 他心里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宿星野是不会打电话给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第89页 白晏丞不喜欢听别人口述内容,他没有听接电话的同事所传达通话信息,面无表情地捞起座机电话的听筒,直接按了回拨键。 座机旁边围了五六个人,所有人屏住唿吸,大气都不敢喘。 见惯了温和有礼好脾气的白晏丞,还是头一次见到脸色凝重的他,给人一种陌生又可怕的威慑力。 打电话的人并不是宿星野,而是谢小舟。 谢小舟是背着宿星野偷偷打来的电话,说话的声音特别小:「白博士,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现在忙...」 「少废话,告诉我事情经过。」白晏丞的声线稳重而冷硬,神色透出不耐和威严,惹得旁人面面相觑。 要不是熟悉他的声音,谢小舟都怀疑跟自己通电话的不是他本人,或者是出现幻听了。 谢小舟清了清嗓子,不敢耽搁,赶忙捡重点说:「是这样的,野子哥不知道我给您打电话,我是偷偷给您报信,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就是您走后没多久,野子哥他就受伤了,本来没多大点事儿,但是这几天伤口变得特别严重,还发烧了,镇上的大夫说是感染,需要去医院治疗什么的,反正挺吓人。」 「那还等什么?」白晏丞握着听筒的手一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几乎是用批评下属的严厉语气,「你们不是有车吗?还不快点送他去县里的医院,不认路可以找大队书记,我让你们好好照顾他,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谢小舟低下头,委屈又害怕。 这是老大的男神吗? 怎么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说话。」白晏丞带着凉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小舟捂着忐忑乱跳的小心脏,惶恐地解释道:「白...白博士,您别生气,我和薛嘉是提议送他去医院,可是他不愿意,老大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啊对,您不知道,其实他只听您的话,我们哪能替他做决定,这都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如果被他知道我偷偷给您打电话,那我小命不保了。」 白晏丞皱眉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 谢小舟犹豫了半晌,无声嘆口气,低声说:「因为您啊,野子哥说您会来看他,如果他不在,你们就错过了...」 第39章 「我现在就去找你们。」 白晏丞将听筒扣在座机上, 结束了通话。 围在身边的同事立刻关心地询问,他的男朋友怎么样了,有没有很严重之类的。 这种情况下, 他也懒得向别人解释自己和宿星野之间的关系,只说句「我去看看」便没了下文,越过人径直离开了。 他没打算找梁主任请假, 只想尽早出发, 所以拜託老夏帮忙打声招唿,却不想梁主任主动找到他,并带来了基地的医生。 「让夏医生跟你一起去,」梁主任的语气严肃而不容拒绝, 「等你到幸福镇得中午,去县城也要六七个小时,我听说那边还在修路,可能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白晏丞瞅一眼背着药箱准备妥当的夏医生, 两人之前就认识,如果夏医生能够帮忙,这正和他意:「谢谢梁主任。」 梁主任安慰道:「别担心,夏医生医术高明, 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先别告诉老教授, 免得他犯老年病。」 「我有分寸。」 白晏丞应了声, 随后拎起手边的餐袋,带着自己为宿星野亲自做的饭菜,快步走出宿舍楼。 依旧是那辆绿色的suv, 司机和保镖坐前排, 白晏丞和夏医生坐后面。 一路上, 出奇的寂静,四人谁也不说话,安静的只有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白晏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那么陌生和疏远,会令人产生拘谨感,平时温和的脸部线条,总是以笑示人的面容,此时也透着难以言喻的冷硬。 夏医生是基地高价聘请的一位医术精湛的西医,五年前便和白晏丞结识,他比白晏丞大六岁,但是每次见到这个男人都会感到紧张。 其实夏医生早年过白博士,喜欢过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天才,后来被白晏丞以委婉的方式拒绝了。 有一次聚会,白晏丞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只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 年龄真是硬伤,夏医生难过又无奈,只能劝自己死心。 后来夏医生结婚了,和同是医生的大学同学组织了一个温馨的家庭,他对白博士的喜欢渐渐淡忘,但是出于习惯,每次见到这个男人还是会感到些许的紧张,尤其是面无表情不说话的白晏丞。 「夏医生,这次辛苦你了。」 当车子使过幸福镇的桥头,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白晏丞终于开口说话了。 为了避免尴尬而装睡的夏医生,立马睁开双眸坐正身体,抱起身侧的医药箱,笑着说句:「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刚才走的急,忘记跟夏医生交待情况了。」白晏丞神色略显忧虑,「星星是伤口感染,暂时还不知道伤口的深度,也不知道需不需缝针,您带的医疗用品合适吗?」 「白博士放心,我明白的,」夏医生拍了拍医药箱,「你的忧虑我都懂,我是医生,我保证不会让您的爱人有事。」 白晏丞的眼神微变,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解释,像是默认了那种关系。 莫名的,已婚的夏医生内心升起一股控制不住的嫉妒之意,在他的内心世界里,白晏丞是站在高处的成功者,不可玷污的神圣的存在,为什么这种人也能陷入世俗而肤浅的情爱之中。 第90页 这种可怕的念想激得夏医生在炎热的酷暑天气打个冷颤,强迫自己压下奇怪的情绪,心里重复着默念: 我爱我的伴侣,我爱我的爱人,我爱我的家庭,我对白博士只有尊重,只有尊重.... 然而当夏医生见到了传闻中「白博士的小娇妻」时,心底积攒的嫉妒之意瞬莫名其妙的一扫而空了。 宿星野靠坐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层白色的毛毯,光晕穿过窗户照耀进来,落在青年白里透红的精緻脸庞,还有下面脖颈处的肌肤,细緻如美瓷。 夏医生没见过活泼好动、横眉竖眼的宿星野,只看见了因低烧而身体颤抖,眼眶湿润透着一股羸弱感的宿星野,仿佛降落人间受伤的精灵,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确实天下少有,难怪白博士会喜欢。 白晏丞带医生进来的时候,谢小舟和薛嘉以及大队书记,还有镇上的大夫都围在木板床前,七嘴八舌地询问病患此时的感受。 半个小时前,宿星野才从谢小舟嘴里打探到白晏丞要来的消息,整个人既兴奋又害怕,更多的是无处可释放的委屈。 suv停在铁大门的门口,包括车子熄火的声音,全部传进他灵动的耳朵里,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等待的人来了。 不顾他人阻拦,他强硬性地从床上坐起来,嘴里一直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不要这样....」 他不希望白晏丞为自己担忧,也不想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当白晏丞踏进房门,修长的身影映入他的瞳孔中的剎那,他条件反射似的老实下来,不再乱动,背部贴在床头,用毯子遮住发烧的身体和受伤的部位,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的他,给夏医生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并在心里接受了他会是白晏丞爱人这件事。 明明是酷热而干旱的夏日,白晏丞身上却带着一股凉气靠近宿星野,他一来,身旁的闲杂人等自动让出位置。 书记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好像很怕他追究责任似的。 镇上的大夫嘟嘟囔囔地交待几句,一嘴方言勉强能听懂。 至于谢小舟和薛嘉,这两人怕挨骂,躲在角落里当透明人。 白晏丞眼里无二人,自从进来就盯着青年略微苍白的脸颊观察,他在床边坐下来,视线开始下移,落在藏在毯子里的两条长腿。 他轻轻地掀起毛毯,没有听书记的解释,而是问宿星野:「怎么回事。」 宿星野瞅一眼墙角装死的两名同学,接收到两人投来求救的眼神,咬着唇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说实话,不许说谎。」白晏丞抬起眼眸,气场令人感到陌生,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宿星野察觉出他的不悦,不敢再胡诌八扯,只好出卖好友,如实招来。 事情是这样的,来到幸福镇的第二天早上,宿星野组织四人小队伍去桥头挑水,他们几个大男孩带着小袜子在井边玩游戏唱歌,兴致越来越高,他吩咐薛嘉回车里取吉他,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玩音乐。 小袜子很熟悉家乡的环境,为他们提供一个空旷无人的寂静之地,在幸福镇五百米外的沙河口。 这里因长年干旱而没有水流,只有硬成水泥的沙地,四人找到背阴处,人手一个吉他,唱起了流行歌曲。 快到中午的时候,谢小舟和薛嘉两个人提议去小袜子说的地方捡石头,据说沙河尽头的石头特别漂亮,独一无二,可以留作纪念。 小袜子告诉他们:「要去的话,等下午吧,现在肯定有人。」 谢小舟纳闷地挑眉:「有人怎么了,又不耽误咱们。」 小袜子说:「铁棍和他的朋友会在那边,那是他们的地盘,撞上要交费用的。」 「哈?」谢小舟不免笑出声,「我不信,凭什么交费用。」 宿星野皱了皱眉,抓重点问沩ьo魭xiǎzéngyueζiǎng整粒:「铁棍是什么人?」 小袜子伸手比划了一下:「镇上最凶的人,很高,比你们都高。」 闻言,三人互相交换眼神。 薛嘉跃跃欲试地想开口。 谢小舟抢在前头,兴致高昂:「野子哥,不会那么巧的,现在去捡几块石头,如果等到下午,又要多走两公里。」 薛嘉是个懒人,一听这话也跟着附和:「是啊,凶怎么了,咱还怕他们吗?」 宿星野不怕任何人,毕竟武力值在那摆着呢,之所以犹豫,是他时刻记着白晏丞的嘱咐,尽量不要惹事生非,他不想给白晏丞徒增烦恼。 「明天再说吧,」他不同意,「或者是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去捡石头。」 他也有心思捡石头送人,送给白晏丞,送给父母和老头老太太。 小袜子说:「晚上更不行,铁棍的人更多,他们真的很兇。」 「野子哥,别晚上了,」谢小舟再接再厉地劝道,「就今天吧,明天咱们不是约好练小样嘛,哪有时间来这里。」 「对哦!」薛嘉也跟着点头,「明天练小样,我正好有两个曲子要调音。」 终究是经不住劝,宿星野也不想扫了好朋友的兴致,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三大一小沿着沙河往前走了十分钟,正如小袜子所述,铁棍一行人真的在沙河尽头,大约七八个大小伙子围坐在一起打牌喝啤酒,吵吵嚷嚷的嘴里吐出听不懂的脏话,他们脚下踩着一片光彩淋漓的漂亮石子。 第91页 「还真有人。」谢小舟感到惊讶,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跑到这里聚会,而且光天化日刷牌。 宿星野瞅了几眼,低头问小袜子:「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小袜子说:「书记不让他们在桥口玩牌,也不让他们去刘寡妇家玩牌,他们只能来这里。」 几人的谈话声引起铁棍和跟班的注意力,几乎是同时朝他们这边看来。 「呦呵!来人了!」 最高最壮皮肤黝黑的铁棍率先站起来,身边的跟班也把纸牌摔在石头上,抄起旁边随身携带的棍棒紧跟铁棍身后。 铁棍带着人直奔宿星野的方向走来,小袜子往后退两步,靠在了谢小舟的身边,谢小舟顺势把小孩护在怀里。 「哪里来的人咂?」铁棍边走边问。 旁边的跟班说:「看这模样咂,哥,估计就是昨天来的几个大学生。」 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铁棍停下脚步,七八个男人气势磅礴地站在一起。 铁棍认出小袜子,沖小孩挑了下眉毛:「小袜子,你没跟他们...%%%%...」 后面说了一串宿星野听不懂的方言,不过猜也能猜得到。 小袜子吓的不知所措,黝黑的瞳孔皱缩:「铁棍大哥,我们捡两块石头就走。」 铁棍哼笑,伸出手:「规矩懂不懂。」 「不懂。」 说话的人不是小袜子,而是宿星野。 铁棍立马被这道好听的嗓音吸引,不止铁棍,跟在旁边的跟班也全部看向宿星野。 宿星野戴着一顶鸭舌帽,脖子上围着防蚊虫的短款纱巾,只露出半张脸的轮廓,他微一抬头,视线便和打量他的铁棍交汇。 他眯起眼眸,瞳孔深处开始燃起烈火。 铁棍却露出诧异的神色,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男生,不由怔愣了几秒。 「告诉你们咂!不管从哪来的,到了爷的地盘必须交钱!」铁棍回神后提高嗓音宣布,一双眼睛仍旧黏在宿星野身上,心理琢磨着如何给城里来的奶油小生一点教训。 宿星野嘴角扯出冷笑:「你这种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少说屁话!」铁棍抡起棍子,一脸兇相道,「留下买路钱,不然要你们好看!」 小袜子鼓起勇气站出来说话:「铁棍,我会告诉书记的。」 「哈哈哈!」铁棍狂妄地笑起来,「老子怕他?少拿他威胁我咂,现在就抢空你们,扒了你们的衣服,让你们光着屁股回城里。」 说罢,铁棍打样似的第一个往前沖,后面的小弟紧跟其后。只需两秒的功夫,两方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谢小舟把小袜子护在后面,大声说:「小袜子,你快跑....」 话未等说完,只见小袜子捡起地上的石头块,喊一声「啊!我跟你们拼了」就非常勇勐地加入战斗中。 「这么勐!」谢小舟惊奇不已,反应过来时差点被人用铁棒开瓢。 若说战斗力,双拳难敌四脚,宿星野这边的人数毕竟不占优,何况还带着一个小孩,战况没多久便变得劣势。 好在宿星野身手灵活,躲过几个致命攻击,趁机从铁棍手中夺过武器,照着人的小腿就狠狠地来了两下。 「啊呀!」铁棍疼得跪在地上,惊讶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瘦两圈却非常能打的青年,「什么东西咂,这是什么东西!」 「是你爷爷!」 宿星野几乎是原地起跳,一脚踢在铁棍的肩膀上,直接把人踹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薛嘉的唿喊声:「野子哥,小心身后。」 宿星野灵机一动,迅速弯腰躲过背后的偷袭,回身便补了一脚。 那人被他踢出两米外,紧接着又围上来两个人,他手里拿着长长的铁棍,避开对方的要害,专门敲打不致命却很痛的部位。 突然,他感到后面有股力量靠近,紧接着自己的一条腿被人抱住。 铁棍将他的腿控制住,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柄小刀,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小腿肚上捅了两刀。 他顿时皱起眉头,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流淌至脚踝,忍着腿部传来的疼痛,他抡起手中已经微微弯曲的棍棒,朝着铁棍的腹部挥去。 一声痛苦的嚎叫,铁棍捂着胃部退后。 双方的老大都受了伤,战事突然告停。 谢小舟和薛嘉赶忙跑到宿星野身边,心惊肉跳地看着被鲜血侵染而颜色变深的裤子,顿时懊悔不已。 「野子哥,你没事吧?!」 「我去帮你捅回来!」 谢小舟作势就要杀个回马枪,却被宿星野一把拽住了胳膊,愤愤地说:「他没比我好到哪去。」 「滴滴滴———」 不远处传来响亮的喇叭声,众人齐齐看去,瞧见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路边,车上跳下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大队书记。 见状,方才还放狠话说不怕威胁的铁棍,赶忙招唿着跟班们落荒而逃。 铁棍消失之前,恶狠狠地瞅一眼宿星野:「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书记一边小跑一边大声吼叫:「铁棍你个王八蛋!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 等书记带着人跑到宿星野身边的时候,铁棍已经不见踪影。 「天哪!」书记看着宿星野一腿的血,吓得差点晕过去,「作孽咂!这下完蛋了!」 第92页 宿星野强忍着痛勉强站直身体,脸色逐渐表白,却不以为意:「书记,我没事,扎了两刀而已。」 正说着呢,有经验的薛嘉已经扯下自己的围巾,蹲下/身给他包扎止血。 「小袜子!」书记大吼一声。 小袜子立马跑到跟前。 书记用方言吩咐到:「快去找大夫!」 几人坐着书记的面包车回到住处,镇上的大夫没多久便来了,挎着一个帆布包,从里面掏出纱布和消毒水之类的东西。 大夫说伤口不深,及时处理了一下,将宿星野的小腿缠上好几层纱布,交待他要安心养伤,不要乱走动。 除了失血多一点,受伤第一天的宿星野状态挺好,能吃能喝,还可以弹吉他唱歌。然而时隔一天,大夫给他来换药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并没有癒合的迹象,反而扩大了面积。 等到第三天,伤口竟然出现了腐烂现象,宿星野也开始反覆发烧,整个人状态极差。 大夫平时只负责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为镇上的村民开一些感冒药之类的事物,遇到这种情况立刻提议让人送宿星野去县里的医院。 薛嘉把车都开到门口了,大队书记也同意跟随指路,宿星野本人却不肯去医院,无论谁来劝说也没用,他始终坚信自己没事,只是小伤没必要兴师动众。 至于原因,谢小舟已经跟白晏丞说过了。 又过了两天,宿星野依旧处于反覆发烧情绪低落的状态,伤口不见好转,所幸也没再扩大,可还是没有癒合的迹象。 谢小舟和薛嘉担心他会出事,趁着他早上还没有睡醒,翻出他藏在衣服里的联繫方式,打通了基地办公室的电话。 这一切的过程,从宿星野嘴里说出来,自然是被简化又改编,他将自己的武力值大大削弱,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打了败仗,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抬起白到透明的胳膊,小鸟依人地向白晏丞求抱抱。 一周不见,宿星野在白晏丞的眼里仿佛瘦了两圈,怎么可能狠心拒绝。白晏丞遂了青年的意愿,脱了鞋上床,紧挨宿星野坐下,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宿星野苍白的脸颊恢復了些血色,美滋滋地搂住他的腰,用发烫的脸颊蹭着他的颈窝。 「夏医生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白博士一声令下,所有人乖乖撤退。 空旷的房间里霎时安静许多,夏医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将医药箱放在床头柜,娴熟地摊开箱子,有顺序地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伤在哪里了?」夏医生温柔地问。 白晏丞轻抚宿星野瘦削的嵴背,哄小孩似的低声说:「医生问你话呢。」 宿星野还是不肯露脸,嘟囔道:「腿...」 夏医生掀开宿星野腿上盖着的毛毯,没等看见伤口就开始皱眉:「这种天气竟然用被子捂住伤口,当然会严重。」 「很冷?」白晏丞不由抱紧了怀里的人,声音很轻地询问。 宿星野脸红红的,不见最初的苍白,「大夫说我在发烧,出点汗就好了...」 夏医生没再说什么,捉住宿星野白皙的脚腕,轻轻地挪向自己这边。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蔓延,宿星野咬住嘴唇,抓着白晏丞衣服的手微微用力,有些难耐地蹭了蹭脸颊。 白晏丞察觉到他的不适,一刻不停歇地用手掌抚慰他的嵴背,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夏医生拆开宿星野腿上的纱布,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随后便看见发炎感染的两处伤口。 「感染了,天气热的情况下,像这种伤口不能缠的太紧,更不能用被子捂着不通风,」夏医生淡定地拿出小剪子,剪掉连着肉皮的纱布,「我这么做你不疼吧。」 宿星野好奇地瞅一眼,摇头:「不疼。」 白晏丞有些心酸地嘆口气,接过话说:「当然不疼,肉都腐烂没有知觉了。」 「啊?」宿星野惊讶地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夏医生用剪子剪开纱布,上面确实沾着黑乎乎很噁心的东西。 他立马捂住白晏丞的眼睛,红着脸说:「你别看,又丑又噁心。」 白晏丞扒拉开他的手,摸摸他额头的碎发,轻声说:「没关系,一点也不丑。」 夏医生轻咳一声,打断他们有些腻歪的谈话:「我现在要用镊子把腐肉全部摘掉进行消毒,然后确认伤口的腐烂程度,消毒的过程会有一点疼,忍着点。」 宿星野勇敢地说:「我不怕疼。」 白晏丞将自己的手递到他嘴边,「如果忍不住就咬我的手。」 宿星野小猫似地用脸颊轻蹭男人的手背,还趁机亲了一下,「我最喜欢你这双手了,宁可咬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夏医生又咳了一声:「我开始了。」 第40章 白晏丞找到一个枕头垫在宿星野受伤的部位, 让人把腿抬高,这样方便夏医生处理伤口。 夏医生很专业地戴上医用手套,往枕套上面扑了一块无菌巾, 执起镊子和棉签开始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中,一点点摘掉伤口上面敷着的一层腐肉,同时不忘观察宿星野的反应。 患者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两人的脑袋靠在一起, 窃窃私语地闲聊着。 白晏丞可能是想转移宿星野的注意力,用一种聊家常的轻松语气提起有关铁棍一行人的事。 第93页 「他们长什么样子?」白晏丞揩去宿星野额头冒出的虚汗,连着问三个问题,「一共几个人, 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最近几天有没有再来骚扰你?」 宿星野跟没长骨头似的把上半身倚在男人怀里,软绵绵的手玩把着衣摆,小声回道:「我忘记了...」 「一问三不知。」白晏丞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髮, 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溺爱。 他得寸进尺地晃了晃脑袋:「吓到我了,他们又高又壮。」 白晏丞心想,谁能吓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北方武王,面上却安慰他:「以后不会了。」 这时候, 夏医生抬头瞅了他俩一眼, 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随后将用过的镊子扔进垃圾桶, 伸手去药箱里取消毒水。 白晏丞将人搂得更紧,修长白净的手敷在宿星野的下颌处,声音温柔:「星星, 如果疼的厉害, 就咬住我的手腕。」 宿星野摇头:「不要, 我没问题...啊...」 小腿的部位忽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只见夏医生拿着棉签在涂伤口,刺鼻的消毒水闯入几人的鼻腔,很快有一层厚厚的白沫在伤口处大面积地蔓延。 宿星野疼得浑身肌肉绷紧,两手紧紧抓住白晏丞胸前的衣服,把脑袋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除了最开始毫无防备的一声痛叫,他真的没再出一丁点声音。 白晏丞的手一直轻抚他的嵴背,希望能够安慰到他。 夏医生处理伤势的手法干脆利落,神情认真淡定,刮去伤口的一层腐肉后按顺序进行消毒,这个过程很漫长,直到伤口泛起的白沫差不多消失了才结束。 然而这只是痛苦的开始,由于伤口面积扩大,刀口并不是普通的深度,为了防止病情加重需要缝针处理。 夏医生先是给宿星野在局部注射了一剂普鲁卡因胺,然后用刀背在伤口周围颳了几下,询问宿星野的感受。 宿星野抿着唇,有些不舒服:「有点疼。」 夏医生闻言皱了下眉头,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宿星野对麻药有一定的抵抗性,这种情况需要特殊的麻药或加大剂量才能达到麻醉效果。 可惜条件和时间都有限,只能依靠患者的忍耐性。夏医生朝白晏丞递过去一个眼神,希望白晏丞能安抚一下宿星野的情绪。 白晏丞平淡的表情终于沉重了些,掰过宿星野的脸颊面向自己,眼眸低垂,嘴唇掀起暖暖弧度:「星星别怕,很快结束。」 「我不怕。」宿星野懂事得让人心疼,「我一点也不疼,这跟本不算什么,夏医生放开了干吧,我绝不乱动。」 得到认可和信任的夏医生真的放手去干,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条件有限的缘故,手术时间比预期延长了二十分钟。 对宿星野来讲,他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度过了最难熬的一个世纪,时间从未有过的漫长。 为了防止他乱动,他整个上半身被白晏丞牢牢地控制在怀里,而受伤的腿全权交给夏医生。 他在白晏丞的怀里喘息着,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湿润的红唇微微张开唿吸,很快又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咬紧牙关,眼睛雾蒙蒙的,汗水将额头的碎发粘成一缕缕地垂着,好像一只刚从海里捞出来的美人鱼。 「快好了,再坚持一下。」夏医生好心地提醒,希望能减轻他的心理压力。 他缓过来一点,忍不住抬头看。 入目是男人修长冷白的脖颈,微微滚动的喉结,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才控制住去咬男人喉结的冲动。 察觉到他的视线,白晏丞垂下眼帘,眼尾顷刻间染上了桃花色,嗓音有些慵懒的哑:「星星,咬住我的手。」 「不...」宿星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转头咬住了白晏丞的衣服。 他红着眼睛观察男人递到嘴边的手,指骨修长,干干净净,处处透着不染纤尘的清贵优雅,他怎么可能下得了口。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用力抓住白晏丞的手腕,感觉自己和男人身上都出了一层汗,莫名其妙的思绪开始发飘,在这种时刻,他竟然想到有关洗澡的难题。 慢慢地,他觉得眼皮发沉,视线变得模煳,唯独白晏丞身上的味道,依旧好闻又清晰。 一切结束后,宿星野瘫在床上,好像没了半条命。 夏医生和白晏丞同时唿出一口气,一个是累的,一个是热的。 「感觉怎么样?」夏医生用棉签轻轻地按了按涂过双氧水的部位。 最初的疼痛已经熬过去了,宿星野小脸煞白,迷迷煳煳地盯着手术的部位,乖巧答道:「疼麻了。」 「这里呢?」夏医生换了一个位置,「如果感觉很疼,一定要告诉我。」 「这里是有一点疼的。」宿星野期期艾艾地说,「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夏医生自然反应地瞅一眼白晏丞,很快收回视线,低头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完蛋了,我还这么年轻...」宿星野开始自怨自艾地吸了吸鼻子,模样好不可怜。 白晏丞不禁心里发笑,心想着,刚有一点好转,戏精就上线了。 夏医生却看不懂宿星野心里的小九九,只当他是被痛到神志不清,发挥出医者的博爱精神,很有耐心地劝说:「放心,休养几天就会好转,相信我。」 第94页 「晏丞哥,怎么办。」宿星野一门心思的想引起白晏丞的注意力,极力表现出惶恐脆弱的感觉。 白晏丞不为所动,轻拍他的嵴背,柔声安慰道:「不要怕,相信夏医生,他会让你长命百岁。」 宿星野暗戳戳地撇嘴,小脑袋瓜开始转起来,盘算着怎样利用这次生病的最佳时机和男神刷亲密度。 夏医生按照顺序开始用生理盐水沖洗伤口,随后用清洁纱布局部加压止血。 经过一系列的表面祛污垢,伤口被敷上一层消炎药,缠了两道纱布。 「嗯....晏丞哥...」宿星野低声呻/吟着,「你再搂紧一点,我有点冷。」 白晏丞无声地嘆口气,真的把人搂紧了些。 「晏丞哥,你身体好热...」 「咳...」夏医生忍不住又咳了一声,「还要打一针破伤风。」 宿星野跟没听见一样,旁若无人地继续诱惑:「晏丞哥,你身材真好,抱着好舒服...」 夏医生拿着针头的手微微一抖,险些让东西从手里脱离。在整个治疗的过程,夏医生边处理伤口边听着头上两人的互动,他在旁边听的心惊肉跳,实在是宿星野的嗓音太引人遐想,作为过来人,夏医生很难不惊讶,这个刚刚经歷皮肉之苦的精灵竟然还有力气勾引坐怀不乱的白博士。 白博士的定力非常好,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任由宿星野在怀里蹭来蹭去,不阻止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晏丞哥...」宿星野想要变本加厉的讨便宜,一双手很不老实地煽风点火。 白晏丞轻而易举地将它们稳稳地攥在手心,放在胸口摸了摸,「别闹,不然夏医生的针头该扎歪了。」 突然被点名的夏医生老脸一红,强稳住心神,调配好药物后站起身,对着在床上撒娇的青年说:「毯子掀开,我要给你打破伤风。」 宿星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伸直胳膊把手臂递过去:「来吧,我不怕扎针。」 夏医生看一眼白晏丞,用眼神询问。 白晏丞心领神会,将毯子挪开,抱着宿星野调换了一下位置,让人把背部沖向夏医生,凑近人耳边轻声说:「打屁股针。」 宿星野的睫毛迟钝地颤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什么?!」刚才还弱不禁风的病患,一听这话,不顾形象地怪叫一声,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只需两秒,宿星野脸上充血,挣扎着要从白晏丞的怀里逃离,「我不要,我不打屁股针,晏丞哥,救救我...」 「我就是在救你。」白晏丞又一次嘆气,突然有点理解带孩子是一件多么心累的事。 「可是,可是...」宿星野偷偷瞄一眼身后的夏医生,眼神写满拒绝,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很不自在。 若是在医院还好一些,但是当着白晏丞的面被陌生男人扒裤子,只要一想那个画面,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打心底的不得劲。 「没有可是。」白晏丞不允许他再作妖,语气严厉地制止他乱动。 他委屈地撇嘴,又薄又软的耳朵浮上一层绯红,可爱的想让人捏一捏。 就算万般不情愿,他还是不敢忤逆白晏丞,乖乖的没再乱动,虚弱的一张脸埋在白晏丞的胸口讨好似地蹭两下。 白晏丞按住他的肩膀,一只手伸到他的尾椎处,抬头问:「夏医生,哪里?」 夏医生用手比划了一下:「臀大肌。」 「好。」白晏丞说完,已经动手解开宿星野的裤带。 过程温柔有条理,刻意避开了宿星野手术的部位。 怀里的人开始发颤,因为羞赧和紧张。 宿星野清楚地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顺着嵴背往下移动,很快触到身体的禁区。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后背一片凉意,露出大片瓷白如玉的皮肤,他情不自禁地又往白晏丞的怀里拱了拱。 白晏丞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眉梢微微蹙着,对夏医生点点头:「速战速决。」 夏医生眼皮一跳,不敢多看,迅速找准位置,用闪电般的速度下针拔针,在宿星野羞耻地要晕过去之前,完成了破伤风的注射。 打完针,宿星野还是一动不动。 白晏丞就像照顾小孩似的,帮人把裤子和衣服穿好,顺便取出体温计递给夏医生。 夏医生冲着有光亮的地方认真看两眼,开口道:「三十八度,中度发烧,过十分钟我给他注射退烧剂。」 白晏丞道谢:「辛苦夏医生了。」 夏医生温和地笑:「这是我应该做的,白博士不用太担心,伤口糜烂的程度在可接受范围内,我加了点药量,如果没有意外,伤口明天就会开始癒合。」 闻言,白晏丞暗暗松口气,声线沉静:「谢谢医生。」 夏医生说句不客气,收拾完医药箱,转身先出去了。 往出走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宿星野小奶猫似的哼哼声,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再跟白博士撒娇。 白博士和患者之间互动的过程,夏医生铭记在心,等过了很久回去和自己的爱人描述时,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爱人很惊讶地说:「你老大不小了,竟然学人家小姑娘磕cp?」 夏医生不解道:「磕什么?」 爱人瞭然的点头:「我算是明白了,白博士是你的爱豆,你很满意偶像找到的伴侣。」 第95页 ........ 夏医生出去有两分钟了,宿星野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侧着身体,上半身盖着毯子,下半身刚刚包扎完的伤口露在外面。 白晏丞用拇指轻抚他颤动的睫毛,打趣道:「多大了,还怕打针。」 宿星野动了动脑袋,还是不肯睁眼,闭着眼睛嘟囔:「我不是怕打针,是因为....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白晏丞带笑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正经。 宿星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水波荡漾的双眸流转,恍若浸透了万种情丝:「我就好像菜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都被看光光了。」 白晏丞轻轻挑眉:「又不是小姑娘,还怕被看?」 「大小伙子也有羞耻心的好吧。」宿星野没好气地回道。 「他是医生,」白晏丞的笑音略带散漫,「医者父母心,他当你是孩子,不过他确实年长你许多。」 「他是医生,那你呢?」宿星野眼珠一转,逮住机会开始逼问,「你也看到了,你什么感觉,喜欢吗?」 倒是一点也不害羞,直接问喜不喜欢。 白晏丞淡定应付:「他是医生,我是哥哥。」 「哥哥只是称唿,又不带血缘关系。」宿星野不依不饶,一手撑在床铺想坐起身,眼睛亮亮地看着男人,美的招摇又夺目,「晏丞哥,先说好,你要对我负责。」 「看一眼就要负责?」白晏丞哭笑不得,碰瓷也没这么碰的。 宿星野耍赖似的勾住男人的脖子,有点蛮横无理的架势:「当然,我是黄花大小伙,思想保守,可不是随便的人。」 「好了,你先休息。」白晏丞掰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两只手,慢条斯理地抚平毯子,长睫微微上扬,「我去找夏医生谈谈。」 「知道啦......」宿星野拉长了语调,明艷的眉眼之间掩不住的睏倦,眼尾沁出生理泪珠。 折腾了一上午,他确实有些累了,可躺下后又忍不住扯了扯白晏丞的衣角,恋恋不捨道:「快去快回。」 真够黏人的。 白晏丞从房间里走出来,脑子里一直盘旋这句话,理解了什么叫做幸福的麻烦。 夏医生坐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出来立刻站起身,「白博士,弟弟睡了吗?」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握住夏医生的手表示感谢,「辛苦你跟我跑一趟,可能还要麻烦你留一天,如果星星明天转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夏医生只觉手心发烫,心中有股暖流在流淌似的,激动的肩膀都在颤抖,「不急,作为医生我也要为患者负责,确定弟弟没事了我再离开。」 白晏丞思考了一下说:「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倒不是信不过夏医生的医术,就怕医疗设备不方便,在白晏丞看来,伤口感染属于中毒,并不是小事。 夏医生理解他的顾虑,解释道:「我已经为弟弟做过手术,要看明天早上的情况,如果伤口有好转就不需要去医院,弟弟的身体素质不错,只要注意休养和饮食,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白晏丞安心了不少,随即放开夏医生的手,气定神闲地转身往屋里走。 他有些不放心,想再看一眼宿星野,然后再去处理其他琐事。 宿星野竟然没有睡着,依旧保持侧躺的姿势,极力压制睡意半阖着双眼等他回来。 「晏丞哥,你别走。」宿星野生怕他离开似的,等他靠近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衣服。 宿星野天生一张美人脸,骨相绝佳,即使失了血色,也不影响那招摇肆意的艷丽。 白晏丞坐在床边缘,低头看着这张脸:「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疼...」宿星野是典型的顺杆子往上爬,越说越可怜,「晏丞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晏丞感到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不准乱说话。」 「我要英年早逝了...」宿星野自顾自地哀怨,「晏丞哥,在我死之前,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白晏丞眉梢微动,没有搭茬,静静地看他表演。 宿星野越演越来劲,低声抽泣,满脸无辜:「我长这么大,还没跟人亲过嘴,晏丞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完成这个遗愿吧。」 暗示性很强。 「当然可以。」意外的,白晏丞爽快答应。 宿星野灰色的眼眸瞬间变亮,拼劲全身力气抬起头颅,已经有撅嘴的趋势:「那...那还等什么,来吧。」 白晏丞慢慢俯身,视线全被眼皮子底下一张颠倒众生的绮丽容貌吸引,盯着瞅几眼,偏淡的音质不轻不重:「说吧,你想亲谁,我去帮你亲。」 作者有话说: 是时候满足星星的愿望了,好基友就是要亲嘴。 第41章 宿星野不吃那套装傻的把戏, 扬言就要和白晏丞接吻,脑袋搭在床沿,撅着嘴巴哼哼唧唧耍了好半天, 直到睡着了也没等来男神的回应。 「要不是我腿脚不利索,我早就...呜啊...」 嘟囔完最后一句,宿星野打个哈欠, 实在抵不过困意, 稀里煳涂的就失去意识了。 白晏丞帮他盖好毯子,刻意将手术的部位露出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盯着熟睡的人观察。他就好像盘玩一件惦记好久的宝贝, 摸完青年的睫毛就去摸下巴,然后是背部散着的几绺长发,爱不释手地摆弄了好半晌。 第96页 等他终于玩够了,谢小舟和薛嘉也来了。 这两个人知道犯错误了, 蔫了吧唧地站在墙角不敢多言多语,如果不是他们一意孤行,宿星野就不会和铁棍碰面,更不会打架被捅刀子。 出乎意料, 白晏丞没有责怪他们, 反而客气有礼地请他们帮忙照顾宿星野, 让他们小心熟睡的人踢被子碰到伤口。 谢小舟和薛嘉受宠若惊地点头哈腰答应着, 保证把病号照顾好。 没多久白晏丞就出门了,他和大队书记约好在镇上的大队办公室见面,距离小袜子家并不远, 步行十分钟左右, 他来到一间刷了白漆的平房。 大队书记亲自出来迎接, 一脸愧疚又欣喜的模样,百感交集地握住他的手打招唿:「白先生,发生了这样的事咂,我真是非常抱歉。」 白晏丞直奔主题地问:「铁棍跑到哪里去了?」 大队书记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铁棍咂,就是镇上的小流氓,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每次惹事都跑到外乡去避难,我也找不到他,不过白先生放心,我已经向县里的派出所报备,只要见到他们咂,立马扽起来!」 像这种地痞流氓,总做出出格的事,却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是打架斗殴还是偷东西抢劫,进去改造十天半个月或者是一年两年,出来后照样作恶,然后再进去十天半个月,没多久又刑满释放,按照这个规律一直恶性循环下去,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就算是大队的干部拿这种无赖也没有办法。 白晏丞以前遇到过,他小时候也在乡下度过一段童年时光,家乡的小镇也有类似的混混。 凭他的经验,对付像铁棍这种人,有两种办法,第一是惹不起就躲,离这种人远一点;第二就是干/服他,让他以后躲着你。 但是这两种办法在现下这种状况都不可取,他们毕竟是外来人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想安安分分地等待回家的日期,偏偏宿星野意外受伤了,这让白晏丞心里很不是滋味。 打探完铁棍的消息他就往回走,快到小袜子家门口时,他看到薛嘉抱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手提箱,神色匆忙地走到越野车的车后,然后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 很快谢小舟也抱着一个同样款式的箱子走出来,神色紧张地递给薛嘉,嘴里念叨着:「快快快,收起来,老大吩咐了,千万不能被白博士发现了...」 什么东西怕被他发现呢? 白晏丞站在铁栅栏的后面,那双清透的双眸闪过困惑。他不仅觉得薛嘉的样貌很眼熟,对方手里提着的箱子也很眼熟。 等这件事过了两日,他才猜到一些眉目,手提箱好像是用来装乐器的,不过那时的他,已然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思索这些。 临近深夜,天幕宛若被泼上一层水墨,夜色幽沉。 睡了将近一天的宿星野恍惚地睁开眼,下意识掀去身上的毯子,感到不适地抓了抓满是湿汗的胳膊。 屋内点着一盏暗灯,白晏丞清贵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默默地看着陷入黑暗的夜景,脸上带着思考的神色。 也许是刚睡醒,宿星野懵懂的眼神还有一丝泛红的迹象,蓬乱的头髮有两根竖起来的呆毛,他揉了两把头髮,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随后肚子传出一串「咕噜噜」的响声。 他饿了。 现在面对白晏丞,他早就没了最初的拘谨和客套,拍了两下脸颊,乖乖的声音在白晏丞身后响起:「晏丞哥,我想吃饭。」 白晏丞才发现他醒了,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沉静的面容被关爱的表情所代替,随即迈着步子朝他走来。 「就知道你会饿。」白晏丞笑着说,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先是摸摸宿星野的脸颊,确定退烧后,才放心地舒口气,然后掀开床头柜上的防尘罩,露出两道美味的家常菜。 「这是早上我在基地炒的菜,中午都没拿出来给他们吃,就为了给你留着,我想你睡醒以后一定会喊肚子饿。」 白晏丞边说边拿碗筷,盛了一碗饭递给宿星野。 「谢谢。」宿星野慢腾腾坐起身,捧着碗闻一闻白米饭的香气,「晏丞哥风,你真好。」 白晏丞无声地笑笑,伸手帮他抚平额头散落的碎发。 他呆了一秒,还带着湿气的眼眸灵动地快速眨动两下:「等以后咱俩结婚了,我也要学炒菜,我要做饭给你吃,让你也体会一下这种幸福的感觉。」 还真是无孔不入,不放过任何一个占口头便宜的机会。 白晏丞的目光充满纵容的柔情,关心地问:「腿还疼吗?」 宿星野边吃边摇头:「不动就不疼。」 「慢点吃,不急。」白晏丞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嘴角。 他抬起眼眸,露出憨憨的笑容。 ....... 吃完晚饭,已经临近零点。 睡了一天的宿星野吃饱喝足有了精神,再加上腿部时不时传来的镇痛,扰的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侧过身体,迎着月光看向睡在两米之外的白晏丞,模煳的黑夜中,他勉强能看到男人侧颜的轮廓。 「大白,大白...」他低低地叫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大半夜把人折腾醒。 白博士为了他操劳一天,如果这个时间段再把人叫醒,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等不及他做决定,白晏丞已经从床上坐起身。 第97页 「星星,怎么了?」白晏丞连眼镜都没戴,凭着直觉走到他的床边,一双手摸索着他的身体,从肩膀处抚摸到脸颊,「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很疼?」 宿星野鼻尖发涩,感动的一塌煳涂,瞬间湿润了眼眶。 远在他乡,意外受了伤,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关心自己,何况是心心念念的男神,他觉得随时可以流出幸福的眼泪。 他握住白晏丞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晏丞哥,我不疼。」 「别逞强。」 白晏丞的语气温柔又不失严厉,侧过身去找止痛药,一只手摸着黑寻找床头柜摆放的药瓶,又怕自己拿错了,准备戴上眼镜去开灯。 这时,白晏丞感觉有一股热度朝自己极速逼近,肩膀陡然一沉,脖颈被两只手臂紧紧缠住,属于宿星野的气息侵袭了所有感官。 宿星野突然把他搂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用光滑细腻的脸颊轻蹭他的耳畔。 「晏丞哥...」宿星野撩拨着他的神经,刻意压低的声音格外性感,「你还没满足我的愿望呢。」 荡漾的情绪反覆积压,急需宣洩,宿星野忍无可忍,决定无需再忍了。 白晏丞装煳涂地眨眨眼:「什么愿望。」 「既然你忘了,我就用行动帮你回忆。」 不允许他再找理由逃避装傻,尾音尚未消失,宿星野已经壮着胆子用自己的脸颊去描绘他的五官,从耳畔移向面容,糖果色的嘴唇落在那高挺的鼻樑,接着慢慢下移。 激动又忐忑的情绪令宿星野的心跳不断加速,不老实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尽管这样,他也没有退缩可言。 他顺着男人的鼻尖往下滑,属于白晏丞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他微微闭目,屏住唿吸地做了一直想做而没敢做的事,借着黑暗的力量,用自己的双唇噙住那朝思暮念的柔软。 在一片温暖静谧的黑夜中,白晏丞只觉唇上一软,有股淡淡的药味侵入鼻腔。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宿星野终于如愿以偿地吻了男神的唇,当两人的嘴唇碰触的那一剎那,宿星野宛若缺水的鱼,拼命汲取白晏丞唇上的水泽,仿佛血液灼热起来,烧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他吻的很主动,深深浅浅,笨拙有力,即便是没什么经验的新手,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老司机。 他忘记思考,也不想思考,本能地圈紧男人的脖子,用自己的舌尖撬开对方的牙关,探索更深的领地。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尖摩挲,宿星野的脑子里渐渐变得空白,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不仅和白晏丞亲嘴了,他们还舌吻了。 他一个激动,忘记腿上有伤,挪动两条长腿想坐在白晏丞的身上细细品尝美味。 「呜...」他禁不住疼痛叫了一声,有些红肿的双唇被迫离开了让他留恋不舍的密地。 「哎呀...疼疼疼!」 宿星野僵直着受伤的一条腿支在床边,好像抽筋了一样不敢动弹。 刚才亲吻的时候宿星野基本没有换气,现下有些缺氧似的气喘吁吁,却仍旧不能阻挡他的欲望,在幽暗的黑夜中,眼神像狼一样急切地寻找自己的猎物。 白晏丞始终没发出什么声音,接吻的时候表现的很顺从,虽然没有热烈回应,但也没有出声抗议。 「晏丞哥,你过来...」 宿星野朝着眼前的黑影伸出手,很后悔刚才一时不稳松开男人的脖子。 白晏丞没接茬,缓慢地站直身体,凭藉直觉走回自己的床铺,在枕边摸到眼镜盒。 宿星野顿感不知所措,猜测白晏丞是不是生气了。 「晏丞哥,你怎么不说话?」宿星野小心翼翼地问,用手背碰了碰自己柔软滚烫的嘴唇,满足的同时又感到落寞。 白晏丞戴上眼镜,恢復了一点视野后,气定神闲地走到房间门口,按了开关按钮,屋内唯一的一盏暗灯亮了起来。 他回过头,迎上宿星野闪着柔情的目光,仿佛扫过他的心尖,令他的心底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过来。」宿星野又朝他伸出手,鸦羽般的长睫不安地扇动,衬得那雪白的脸令人心悸。 白晏丞径直走过去,顺势拿起床头摆放的镇痛药,又倒了一杯水。 「先吃药。」他把药片递到宿星野的嘴边,声音不轻不重,脸色平和淡然,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宿星野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脸一扭,怄气道:「我不吃。」 「不是疼的睡不着吗?」白晏丞扫一眼宿星野支在床边的腿。 宿星野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伤了老心:「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白晏丞失笑:「我哪里不高兴了?」 宿星野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控诉道:「脸上写着呢,我亲你,你都没反应。」 难得的,白博士脸上划过一丝苦笑:「我要是有反应,你就没力气跟我在这里抬槓了。」 「我可不是抬槓,我是认真的!」 宿星野的两只手又缠了上来,非常豪放地撅着嘴巴,「再亲一下,再亲亲...」 「别闹了,」白晏丞有些无奈地别开脸躲过攻击,「乖乖把药吃完,安心睡觉。」 「再亲一下,就一下,亲完就吃。」宿星野不依不饶,语气逐渐变了调调,刮的人心痒痒。 第98页 白晏丞镜片下的眸色慢慢变深,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着:「刚才还不满足?」 趁他低头,宿星野逮住机会亲在他的嘴角:「不够,远远不够。」 他被闹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发热,不得已用点力气擒住宿星野乱动的下巴,深邃的眼眸闪着丝丝光亮,他眯起眼睛,声音低沉:「乖一点。」 宿星野当即愣住几秒。 不知道是出于惊讶,还是感到害怕了。 危险的信号从白晏丞的眸子里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復体贴温柔的一面。他轻轻地笑起来,再次把药片和水递到青年唇边。 「把药吃了。」 宿星野没脾气,老老实实地接过药片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勐灌两口水咽下去。 白晏丞奖励似的摸摸青年红扑扑的脸颊,说句:「这才是三好学生。」 宿星野有些郁闷地轻哼,求知慾越来越强烈,忍不住问:「什么感觉呀。」 「什么什么感觉?」 「就是......跟我接吻。」 白晏丞思考片刻说:「一嘴药味儿。」 宿星野顿觉脸上一阵燥热,不服气地撇嘴:「不准嫌弃我。」 第42章 激动人心的夜晚过去, 幸福小镇迎来初升的晨光。 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宿星野就是典型的例子,熬夜加上药物的作用, 他变得赖床了,除了清晨被白晏丞揪起来迷迷煳煳地吃完几粒药后,他便倒在床铺上一睡不起, 就连夏医生过来察看伤口, 他也没办点反应。 用白晏丞的话来讲:睡的像小猪。 夏医生倒是见怪不怪,认为这是年轻人的通病,笑着说:「弟弟的身体素质果然好,烧退了, 伤口开始凤癒合,回s市就可以拆线。」 白晏丞道了谢,邀请夏医生再留一晚,其实是他自己想留下来。 夏医生心知肚明, 忍不住调侃道:「我明白,白博士捨不得弟弟。」 他确实捨不得,也放心不下。宿星野情况特殊,意外受了伤,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偏远地区, 指不定还会扰出什么乱子, 何况铁棍那群流氓暂时下落不明, 随时有可能回来报復,就凭谢小舟和薛嘉两个没脑袋和不高兴,他可不敢把几个小朋友留在这里。 不过时间有限, 他要利用这两天的休假空隙尽快安排宿星野返回s市, 早点回到熟悉的环境养伤, 也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严教授和师母安心。 就这样,白晏丞变得突然忙碌起来。 宿星野临近中午起床,呆坐了半个小时,只看见谢小舟和薛嘉忙前忙后的伺候,还有来换药的夏医生,以及送早餐的小袜子,就是没看见白晏丞的踪影。 ...... 「你们知道吗?」 大中午的,宿星野跟没长骨头似的倚靠在木板床的床头,嘴里吃着薛嘉切成小块的苹果,懒洋洋地沖两位好友招招手,眸中闪过神秘的光芒,像极了电视剧里卧病在床的病美人。 削苹果皮的薛嘉和倒水的谢小舟一同把脑子凑近床边,露出八卦专属的表情。 宿星野唇角上扬,露出惬心的笑:「昨天晚上,我和白博士接吻了。」 「我靠!」谢小舟惊唿,手里的水杯差点摔在地上。 薛嘉竖起拇指:「野子哥,你真强,进展飞速啊!」 「还行吧,」宿星野一脸得意地耸耸肩膀,「我强了他,谁让他一直跟我装煳涂,我说东他就说西,不亲他亲谁。」 谢小舟闻言一脸钦佩:「你也太勐了,还敢强白博士,说实话,自从我给白博士打过电话,见识到他的另一面,我到现在看见他还脚底发凉心底打颤,没由来的害怕。」 「你怕什么,」薛嘉边嚼苹果边说,「白博士多好的一个人啊,温柔体贴有责任心,对咱们也很好。」 「你是不知道,白博士凶起来能冻死人,你知道西门吹雪吧,他就给我这种感觉,一剑致命。」 谢小舟压低声音解释,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有意无意地瞥向宿星野,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我总觉得,白博士和传闻中的有很大区别,什么不食人间烟火,思想保守为人正派,一心为国捐躯,我看他比任何人都会享受生活,比任何人看的都透彻,野子哥,你的功课做的一般般。」 「你这话什么意思?」宿星野当即不悦地皱起眉头,心里却开始打鼓。 谢小舟都能感觉到,他当然也有所察觉。随着他和白晏丞相处的时间不断增加,他所认识的白晏丞温柔有礼貌,和传闻中的很像,但就是不对「味」。 至于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谢小舟壮着胆子说实话:「我的意思是,白博士其实是一个挺腹黑的人,以前咱们看到的只是表象,就说你们昨晚上二垒,他要是真没意思,干嘛不躲啊,他既不躲也不回应,看你一个人干着急,摆明了就是跟你玩欲擒故纵。你现在就是孙悟空跳进了如来佛祖的手掌,任凭你在他手上撒泼打滚尿尿,他表面无动于衷,其实你已经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至于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发展,全凭他一个人说的算。」 头头是道的分析一通,谢小舟的腰板莫名挺直了,末了,又补充道:「这就是高智商的成熟男人最可怕的地方,出其不意,以静制动,精准撒网,就咱们仨这智商摞一起也玩不过他一个人。」 第99页 宿星野听得频频点头,很快意识到不对,抬手就是一巴掌:「滚!给你脸了,敢这么说我男神!」 谢小舟没躲过,疼的呲牙咧嘴,揉着脑袋蹦出去几米远,赶忙找一个上厕所的理由先蹽了。 薛嘉见状也默默放下手里的苹果,紧跟其后跑了出去。 空旷的砖房内只剩宿星野一个人,他支起没受伤的左腿用胳膊圈住,下颌搭在膝盖上,眼珠转了转。 有一点他是承认的,白博士在某些时刻,确实挺腹黑的。 正想着呢,谢小舟的脑袋突然从外面的窗口探进来:「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忘记问,其实刚才说那么多,我没有吐槽白博士不好的意思,我是想提醒你,你爱上的人是咱们学校墙上挂着的白博士,还是你接触过后的晏丞哥,这个你可要想清楚。」 谢小舟说完立马没影,只留宿星野一个人呆坐在床上来不及回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僵住的身体有了反应,脸颊侧向窗外,对着柔和的阳光轻声说:「只要是他,我都爱。」 ..... 白晏丞赶在晚饭之前回到小袜子家,路过教学楼时,他顺便接小袜子放晚学,邀请小朋友一起参加宿星野的生日晚会。 小袜子受宠若惊,主动帮他分担手里的重量,接过一袋从镇上供销社买来的糕点和美味小零食。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错综复杂的乡间小路穿梭,左拐右拐走了好半天。 「为什么不走近路呢?」白晏丞轻声问。 小袜子对他心生敬意,像回答老师提问一样的态度回道:「白先生,近路不好走,有的人家把厕所按在路边,有味道的。」 白晏丞笑起来,语气尽量柔和轻松,试图削弱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小袜子,你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小袜子脸色微红,幼小的心灵有被温暖到。 「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们之间就没有秘密,你说对不对?」白晏丞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小袜子重重点头:「当然。」 「小袜子是好孩子,所以不会说谎,」白晏丞先是恭维一番,随后直奔主题,「我之前走过近路,好像并没有看到有人家把厕所设在路边,也没什么味道。」 小袜子因羞耻涨红了脸:「那...那是因为,我怕遇到铁棍他们,不敢走小路,他们总在夜里做坏事。」 白晏丞瞭然地眯了下眼眸,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 小袜子耷拉着脑袋,声音特别小:「铁棍会报復,他们打完人就跑,还抢东西。」 白晏丞问:「他们有多少人。」 小袜子掰手指数了数,少年老成地嘆口气:「七八个人吧,有两个外乡的没人管,他们连大队养的鸡都敢偷,还总欺负刘寡妇,反正很讨厌就是了,就连书记的车胎都被扎过。」 「明白了,谢谢小袜子。」白晏丞把手搭在小朋友的肩膀轻轻拍两下,「以后再遇到他们就躲远一点,好好学习,目光放长远些,他们早晚都会有追不上你的一天。」 小袜子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认真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好羡慕野哥哥,你可以保护他,你会给他餵药,会带他离开,有哥哥真幸福。」 白晏丞突然沉默了,静静打量起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从头到脚观察片刻,开口问:「你多大了?」 小袜子说:「我今年十二岁。」 「十二岁。」白晏丞重复一遍,有些意外。 光是看外表一点也不像十二岁的少年,小袜子身形矮小干瘦,他一直以为这孩子只有十岁不到,估计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发育缓慢,好在不影响头脑发育,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孩子有一个非常聪慧的头脑,心思也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走吧。」他揽住小袜子的肩膀,领着人继续朝前走。 「白大哥,你什么时候带野哥哥离开?」 「有可能是明天,最迟后天。」 「哦...」 白晏丞低头看一眼:「很不开心?」 「我捨不得野哥哥他们。」小袜子如实回答,消极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白晏丞轻飘飘道:「既然捨不得,就想办法让他们也捨不得你。」 「白大哥,我听不太懂。」 「小袜子这么聪明,好好想一想,如果到了晚上还想不明白,就去找书记,他那么疼你,会想办法帮助你。」 小袜子似懂非懂地点头,默默在心里把白晏丞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背熟,决定在没人的时候细细琢磨,若是想不通,他就背给书记听。 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拥有魔法,可以改变他命运的魔法。 ...... 夜晚时刻,院内点亮一盏明灯,矮墙内的饭桌围了一桌子人,除了楼上不喜热闹的老奶奶没出现以外,其他人都在,包括护送白晏丞的两名保镖。 宿星野作为小寿星,被安排在主位,左右双护法,右边是帮他拖着腿的谢小舟,左边是帮他盛饭加菜的薛嘉。 他活像一个小祖宗,天生被人伺候的命。 白晏丞坐在他对面,身侧是夏医生和小袜子。 「星星,生日快乐。」 白晏丞起了个头,执起装水的小酒杯,对着宿星野微微一笑。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层出不穷的祝福词从大家嘴里接二连三地脱口而出。 第100页 宿星野深受感动,连着喝三杯饮料,高兴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比桌上的佳肴看着还要诱人。 众人欢聚一堂,在这个简陋的砖房小院里,竟然体会到了过春节的气息。 白晏丞为寿星买了一块在镇上来说最精緻的糕点,不知道从哪里翻到一根小蜡烛,像模像样地插在糕点上,点燃一束红光,邀请宿星野许愿。 宿星野两手相握放在心口,闭上美目,心里祈祷自己能够美梦成真。 沉静几秒后,宿星野睁开双眸,唿出一口气吹灭蜡烛。 伴随着祝福的掌声,他自然而然地看向对面的白晏丞,露出一个极为甜美可亲的笑容。 与此同时,他的手伸到桌子底下,照着谢小舟的大腿根掐了一把,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改变。 谢小舟被嘴里的鸡肉噎了一下,瞬间心领神会,提高嗓音问:「野子哥,你许什么愿望了?」 偏偏薛嘉是个没脑子的,接过话头道:「愿望不能说,说出口就不准了。」 很快遭到宿星野的一记刀眼。 薛嘉懵逼地舔舔嘴角,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宿星野不再搭理这个没眼色的猪队友,一本正经地坐直身体,目光看向对面的白晏丞,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愿望很接地气,毕业就结婚。」 话落,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脸色各异,谢小舟和薛嘉暗暗佩服老大的勇气,夏医生瞅着白晏丞似乎希望听到点劲爆的话题,小袜子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另外两名保镖面面相觑,诧异宿星野年纪轻轻竟然这么渴望结婚。 只有白晏丞还保持原先的姿态,镇定自若地迎上宿星野投来的灼热的视线。 场面一度尴尬,莫名其妙的气氛僵持住了。 宿星野撇撇嘴,打破沉寂:「怎么啦,我想先成家再立业有错吗?」 「没错没错,」夏医生笑着打圆场,「像星野弟弟这样顾家的确实少见了。」 宿星野吃了一口糕点,鼓着腮帮子看白晏丞,口齿不清道:「你书话,握有错吗?」 白晏丞慢条斯理地倒一杯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然后把水递到他嘴边,偏淡的声音清透有力:「没错,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对。」 宿星野小口呡着水,美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 「幼稚鬼。」白晏丞眼含包容,嗓音带笑地小声评价一句。 宿星野想转头辩驳,脑袋却被白晏丞按回原位动弹不得。 白晏丞顺毛似的揉了揉青年细软的头髮,抬眸对众人说:「星星就爱开玩笑,大家别见怪。」 等白晏丞坐回原位的时候,餐桌上的氛围重新活跃起来,宿星野被他摁头警告后也没再作妖,安安分分地享受被双护法侍奉的感觉。 唯独小袜子一直沉默不语,小脸紧皱,满目忧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晏丞加了一块瘦肉送入小朋友的碗中。 小袜子迟钝地端起饭碗,「谢谢哥。」 「不客气,」白晏丞说,「怎么了,这些你都不爱吃?」 「没有。」小袜子咬一口肉,「好吃,就是....」 「还在想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白晏丞挑眉问,嘴边的笑意加深。 小袜子露出拘谨无措的神情,点了一下脑袋:「白先生,我太笨了,想不明白。」 白晏丞轻笑道:「你一直记到现在,还有心思琢磨,这说明你一点也不笨。」 小袜子像一只好奇的小狗,歪着头,眼底都是困惑。 「这样吧,」白晏丞放下手里的筷子,低头与其对视,「我帮你解题,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小袜子眼眸一亮:「白先生你要我帮什么忙?」 白晏丞将两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首先要保密。」 「明白。」小袜子很聪明地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缩起肩膀,好像要把自己藏起来似的。 白晏丞不得不弯下腰,瞅着小朋友充满童真的眼眸,轻声说:「你为什么捨不得野哥哥他们,是不是因为有他们在,家里人多,人一多就有安全感。」 「是...」小袜子仿若恍然大悟般地点头,这番话解答了他心里的困惑。 白晏丞接着说:「为什么会有安全感呢,因为有他们在,就算铁棍来报復也有同伴撑腰,如果他们走了,只剩你一个人....」 小袜子一哆嗦,手脚瞬间冰冷。 白晏丞摸摸小孩有些湿润的额头:「想要野哥哥捨不得你,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感受灌输给他,毕竟是他和铁棍打架才连累了你,我说的对不对?」 小袜子皱眉思索好半天,终于想通了,醍醐灌醒地睁大眼睛:「你是让我跟野哥哥去说.......我害怕铁棍?」 白晏丞笑了笑,再次摸摸小孩的额头:「换我了,我问你答。」 小袜子慢半拍的点头,立马坐正身体,拿出在课堂准备答题的架势。 白晏丞扫一眼餐桌对面聊的热火朝天的铁三角,视线从宿星野脸上掠过,落在薛嘉那张娃娃脸上定格两秒。随后垂目,看着小袜子,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严肃:「我不在的时候,野哥哥他们都玩些什么?」 小袜子被问的猝不及防,嘴巴半张,很像被老师逼问同桌干了什么坏事不想说又不敢不说的惊恐神色。 第101页 「怎么不说话?」白晏丞嘴边勾笑,「我们讲好的要互相帮忙,你可不能不讲信誉。」 「我...我不知道。」小袜子不敢看他的眼睛,赶忙低头。 白晏丞又用那种在小袜子听来非常可怕的声调问:「真的不知道吗?」 小袜子朝宿星野丢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可惜那三个人正在低头玩手机,招唿着两名保镖一起组队开黑。 就在昨天,宿星野千叮咛万嘱咐小袜子,千万别把他们私底下的娱乐活动告诉白晏丞,不准提及有关彩色琵琶的任何事。 小袜子问为什么。 宿星野是这样回答的:「我哥对琵琶过敏,要命的那种,一听音乐就发疯了。」 第43章 「喂!你俩聊什么呢?」 宿星野突然从人堆里抬起头来, 闪闪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向对面的一大一小。 刚才还玩的如火如荼的游戏战队散伙了。 白晏丞看着他们纷纷撂下手机,温声道:「怎么不玩了?」 宿星野一脸扫兴:「这里网络不好,特别卡, 连输两局就算了。」停顿一瞬,很快又接着说,「你和小袜子聊什么呢?」 小袜子立马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宿星野狐疑地蹙眉, 从座位上站起来, 一瘸一拐地走到小袜子身后,手搭在小孩的肩膀,又问道:「咋滴啦,弟弟, 你好像不开心?」 小袜子不说话,只知道摇头。 宿星野眉头更紧,满目困惑地看向白晏丞。 「我们没说什么,聊聊家常而已, 」白晏丞微微一笑,低头打量着小袜子,眼神有些漫不经心,「是小袜子有话想跟你说, 看你一直忙, 没有机会插嘴, 所以不开心。」 套路一个小孩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白晏丞决定暂时放过小袜子,反正来日方长,他还有点耐心, 再等等也没关系。 宿星野「嗐」了一声, 拽起小袜子的胳膊让人站起来, 「既然有话跟哥说,那就直说好了,有什么可害羞的,走吧,你扶我进屋。」 小袜子如释负重,走的时候看一眼身后笑盈盈的白晏丞。 白晏丞低声说句:「有空再聊。」 小袜子连着点三下头,赶忙跟宿星野进屋了。 幸福小镇夜间活动的时间很短,周围的邻居家家喜静,大家吃完晚饭便准备回房间休息。谢小舟和薛嘉很有眼力见,主动当服务员收拾满桌狼藉。 白晏丞没有出手帮忙,但也没有起身离开,依旧坐在原位,淡淡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从他们之间飘来飘去。 被他用这种目光扫量着,收拾碗筷的俩人顿时有点慌,互相暗暗交换眼神,都有些不解和恐慌。 当他们端着一摞盘子准备熘之大吉时,身后的白晏丞突然开口:「你们听说过失控玩偶这个网红乐队吗?」 谢小舟和薛嘉同时一哆嗦,又惊又怕,不约而同地齐声回道:「没听过!」 「哦,这样。」白晏丞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步履从容地越过两人进了屋。 站在门口的谢小舟和薛嘉大眼瞪小眼。 「什么情况...」 「我都说了,咱仨加一起也玩不过他一个人。」 ...... 夜间十点钟,所有人都躺下休息,某位病号又开始折腾。 宿星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受伤的腿痒的他心里难受,更让他难受的是还有好多话在熄灯之前没来得及说出口。 「大白...」他叫了一声,「咱们啥时候走啊。」 白晏丞背对着他睡在另一张床板上,面向窗外的月光,半阖双眸,懒洋洋道:「明天下午跟我回基地,后天早上让人送你们离开。」 「这么快啊...」 宿星野小声嘀咕,黝黑的大眼珠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灵动,他纠结地咬了咬唇,犹豫好几分钟,又开口:「大白,晏丞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白晏丞慵懒地应声,唿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倦意,「星星,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早点休息。」 宿星野属于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如果留到明天,这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他撑起上半身,迎着月光打量白晏丞躺在两米外的身影,不甘心地咬完上唇又咬下唇,满腔热火无处宣洩。 黑夜中,白晏丞的唇角微微上扬,无声地笑着,只可惜宿星野看不见。 「晏丞哥~」 宿星野放大招了,思来想去,觉得对付白晏丞这种木头还是撒娇最管用,于是空旷的房间里便响起那种腻歪人的软萌调调:「哥,很重要,明天就来不及了。」 「唉。」只听白晏丞疲惫地嘆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找到眼镜,踩着拖鞋走到门口开灯。 屋内发黄的暗灯亮起来,白晏丞衣带渐宽,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倦怠,看上去有点憔悴。 宿星野顿感过意不去,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被压的死死的。白晏丞为了他们几个人的琐事忙碌一整天,大晚上还要被他从床上拖起来陪聊,确实有些过分。 白晏丞朝他走来,很自然地坐在他的床边,眼含关心地问:「星星,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宿星野起了个话头,语气变得郑重,「今天晚上小袜子找到我,他跟我说了家里的事,他一个小孩真的太不容易了。晏丞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带他离开,离开这个名为幸福其实一点也幸福的镇子,他那么聪明,学习成绩第一,他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希望你能帮帮忙,找到幸福镇的书记,你说话好使,他们听你的。」 第102页 白晏丞闻言皱眉:「小袜子才十几岁,还是一个未成年,你把他带走,他的家人能同意吗?」 「同意,怎么不同意!」宿星野急得不自觉拔高声调,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问过小袜子,他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里,我想带他去s市,让他去好的学校读书,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他。」 白晏丞听完摇摇头,一脸为难:「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实行起来很麻烦,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求求你了~」宿星野又开始了,两只手扯住白晏丞的衣服撒娇,「拜託,哥哥,对我来说确实很麻烦,可是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知道你有这个本领,他们都敬着你,你对小袜子来讲就是天神下凡。」 「他奶奶怎么说?」这一点是白晏丞想了解的。 宿星野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压低声音道:「他奶奶都煳涂了,好多事情做不了主,这就是小袜子最可怜的地方,他父母不管他,我听奶奶说过,父母在县城已经定居,而且有了小儿子,根本不想要他,只是名义上给他寄点钱,只管他上初中的学费,等他读完初中就要去县里打工,他才多大啊,这么小就出去挣钱,怎么忍心。」 「你刚才说....」白晏丞大喘气地停顿一下,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眸,「想要带小袜子回s市,帮他找学校并不难,但是他住哪里?」 「我在s市有房子,」宿星野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小袜子可以住我家,也可以寄住学校,再不济,让老头带孩子呗,他可喜欢小孩了。」 「哦,你有房子。」白晏丞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宿星野脸色一僵,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其实.....房子是我爸妈给我准备的婚房,」宿星野嘟囔着解释,「还没装修呢。」 白晏丞不说话,就用那种探不清的眼神睨着他,无形中有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在他身体穿过一个洞。 他赶忙把话题拐回正轨,继续撒娇恳求:「拜託了晏丞哥,你是好人,你最好了,帮帮小袜子吧,他都快无家可归了,父母不喜欢他,唯一疼爱他的奶奶越来越老年痴呆,只有你能帮他了。」 白晏丞轻微挑了下眉毛,声音淡然夹杂着疏离:「这不关我的事。」 闻言,宿星野有些意外地愣住,抓着男人衣服的手渐渐松力。 白晏丞看着那只滑落的手,瞳孔中充斥着漠然,唇边勾起一抹罕见的冷笑:「怎么,我这样回答,你很失望?」 「没有...」宿星野摇头,「确实不关你的事。」 不是失望,只是男人突然的转变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莫名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空气犹如凝固般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半晌,白晏丞清淡如玉的声音响起:「星星,我并不是你想像中的白博士,更不是心怀天下的圣人,我可以对你讲实话,我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骨子里就很薄情,不会无缘无故施捨任何人,我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 「我...我懂。」对面的青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乖巧的样子并不是装的。 认真谈话的白博士令宿星野不可抑制的心生紧张,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揉搓,头脑一时混乱,努力琢磨白晏丞话里的意思。 纠结了好半晌,宿星野重新拽住男人的衣摆,勇气可嘉地抬起头,迎上男人具有攻击性的眼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觉得你不好,我不会道德绑架你。」 白晏丞不免扯出一丝浅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帮忙?」 宿星野渐渐涨红了脸,豁出去一般,傲娇地抬起下巴:「这不关你的事,但是跟我有关系!是我惹了麻烦才害得小袜子天天胆战心惊,如果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万一铁棍回来报復怎么办,有谁能帮小袜子做主,那个书记也不可能每天围着小孩转,身边只有一个患病的奶奶,他就算不死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跟我......」白晏丞有意停顿两秒,脸上显出狐疑之色,「好像也没有关系。」 若是嘴边长鬍子,宿星野的两撇鬍子绝对能被白晏丞气得翘起来。他咬着牙咯咯作响,被火气袭击的身体从内而外地热起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蛮横无理道:「有关系,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白晏丞闻言失笑:「星星,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宿星野立马放软,被欺负的快哭了:「晏丞哥,你就别戏弄我了,算我求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把小袜子一个人丢在这穷乡僻壤,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心里过意不去,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听到这里,白晏丞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青年暴露在灯光下的身体和神态。 这是一个单纯到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年轻人,虽然脾性有点急躁,但是心地善良够义气,正好跟他这个自私虚伪又爱装逼的人互补。 他假模假样地嘆口气,侧过身体,将后背对着宿星野,捶了捶后颈,说句:「有点酸了。」 宿星野贼上道,秒懂他的意思,立马举起小拳拳帮忙捶背:「我来我来。」 白晏丞掀了掀眼皮:「用点力。」 宿星野憋屈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手中加重力道,心里直犯嘀咕,语气一贯讨好:「晏丞哥,怎么样,服务到位不。」 第103页 「要我帮忙也可以,」白晏丞享受地闭上眼睛,「我有一个条件。」 宿星野捶背的手一顿,眸光放亮:「你说!」 白晏丞转过身体,沉默了几秒才道:「等我出差结束回s市,我们给彼此一个敞开心扉的机会,我想和你建立信任,你要做好准备,我想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清楚,不准逃避,这就是我的条件。」 「就这么简单?」宿星野瞪大眼睛。 白晏丞说:「确实不难。」 宿星野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本以为他会提出很多困难的条件来戏弄自己,没想到就是几句话。 难道想让他正式表白,或者求婚?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度过暧/昧期,马上迎来确定关系的好日子了。 宿星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兴奋的心口打鼓,终于熬出头了,真后悔没早点强吻了白晏丞。 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冲着男人点头:「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白晏丞伸出手指。 宿星野圈住男人的手指,说:「骗人的是小狗。」 「好,躺下睡觉。」 「一起睡呗~」 「这位同学,你几天没洗澡了。」 「睡觉。」 ....... 夜空幽蓝,月亮昏沉,星光稀疏的深夜,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就在这静谧之际,窗户外面突然传来一两声狗的吠叫,紧接着是摩托车的引擎声渐行渐近。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白晏丞瞬间睁开清明的双眸,他脸上还架着眼镜,微一偏头便能看见进入梦乡的宿星野。 凉风穿过窗户,轻抚青年熟睡的脸颊,画面令人心悸。 白晏丞在身侧摸到手机,打字飞速,发出去一条简讯:[人来了。] 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耳边陡然响起一道刺耳的破碎声,一块透明玻璃被石头砸成无数碎片散落,那个石头从白晏丞的床铺滚了下去,「铛铛」两声落在水泥地面上。 白晏丞利落地坐起身,扫一眼落在薄被上的玻璃渣,脸色有些阴沉。 宿星野被砸玻璃的声响惊醒了,两手撑在床铺,惊讶地问:「谁?」 这时候窗外闪着灯光朝屋里晃了两下,摩托车被人踩了油门,引擎声更加响亮,院外传来几个混杂在一起的男性嗓音: 「城里来的小白脸,哥哥来看你们了!」 「哈哈哈哈肯定吓的尿裤子。」 「大哥,等会把他们的东西抢光卖了换钱,他们玩的东西肯定值钱,我都去网吧查过了。」 ...... 宿星野听出是谁的声音,怒火中烧道:「是铁棍那个王八蛋!」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不慌不忙地下床,避开脚底的玻璃碎片,穿上鞋打算出门去看看。 宿星野拖着一条不便的腿也要起身,嘴里骂骂咧咧:「大爷的!竟敢往我男神的床上扔石头,小爷要把他们的皮扒了,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白晏丞上前制止,按住宿星野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你坐着,不许乱动。」 每当他用这种严肃认真的口吻讲话,宿星野都不自觉地老实下来,很顺从地没再乱动,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开门走了出去。 宿星野很想跟着他一起冲出去,可手脚不听使唤,脑海里始终迴荡他那句温和有力的叮嘱。 不许乱动。 院子里的灯亮起来,住在隔壁的谢小舟和薛嘉也被吵醒了,从窗口探出头,一脸睡眼惺忪,还不知道什么状况。 只瞧见白晏丞颀长的身影向铁大门走去,步伐轻缓稳重,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他推开铁门,正巧撞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弯腰捡石块,似乎还要往院子里扔。 这个男人的就是铁棍,一张丑脸挂着欠揍的笑容,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人,勐地一抬头,举着石块的动作突然僵住,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白晏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借着微弱的光亮,铁棍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长相。 不同于宿星野令人印象深刻的艷绝容颜,这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男人,镜片下的眼睛细长灵动,流露出遍览群书的温润之光。 男人用手电筒晃了晃铁棍呆住的脸,开口道:「你找谁。」 第44章 铁棍穿着短裤, 满身大汗,与白晏丞对视两秒后额头汗水加重,顺着脸颊犹如瀑布似的滑落。 他脸色一变, 莫名其妙的大叫一声,扔掉手里的石块,一步跨上小弟的摩托车, 急躁地催促:「快走快走!」 小弟懵逼:「大哥, 不抢了?」 「抢个屁!」铁棍终于想起白晏丞是谁了。 白晏丞带着夏医生来幸福镇的路上,其实在镇外三公里的加油站碰见过铁棍一行人。 铁棍先是注意到那辆与众不同的suv,看见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还有腰间突出的傢伙。 他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县里的警察来抓人,领着小弟迅速躲起来。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这辆suv不是派出所的车,更不像私家车, 类似于军车,车里坐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用脚趾头想也惹不起。 然后他就很幸运地看见白晏丞的侧颜,惊鸿一瞥, 深深印在脑子里。 这个男人跟小白脸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住在一起? 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 铁棍惊出一身冷汗, 不妙的感觉侵袭全身,直觉告诉他,今天可能要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第104页 「走走走!」铁棍勐拍小弟的肩膀, 焦急地喊道:「快跑!孙咂!愣着干啥, 还不快跑!」 小弟勐加油门, 三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地从小路飞驰而过,车胎摩擦地面激起层层灰尘,发出的声音也极其刺耳。 白晏丞瞧着他们逃跑的狼狈样子,不由冷笑一声。 想跑,没门。 前方二百米远的交叉路口,三辆摩托车突然被一辆suv劫持,铁棍一行人剎车不及时,有两个人连车带人一起滚到满是污垢的水沟里,当即「嗷嗷」乱叫。 另外的几个人原地打转,有一个人的腿还被车轱辘压到,疼的直翻白眼,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只顾抱着腿呲牙咧嘴。 这些人当属铁棍最惨,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眼前闪过的一道黑影一招制服。 那人神出鬼没,用石头一样硬的胳膊抵住他的喉咙,借着摩托车飞驰的力量,直接把他从车上撸下来,摩托车飞到前面的水沟,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喉咙话都说不出来,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将他踩在脚底的人伸手稳健,出手的速度奇快,明显是练过擒拿术,铁棍意识到,这是碰到练家子了,比那个能抗能打的美少年还要勐。 「咳咳...你们...谁...」铁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 踩着他的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没有回答,好像很不屑跟他这种人多说一个字。 铁棍和他的同伙被制服后,前面蹲点准备包抄的大队书记也带着几名安保和其他干部纷纷跑来。 书记见到铁棍就开骂,又气又怒,吧啦吧啦指着人的脑袋骂人都不重样。 「我不服!」铁棍也不甘示弱,嗓子恢復了说话能力就开始咆哮,「你们狗日的凭什么抓我,论辈分我是小袜子的哥哥,老子找弟弟玩怎么了,犯哪条王法了!」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书记不再搭理他,转身看向徐步走来的白晏丞,脸上的表情立刻从愤怒转换为殷勤的亲切。 「白先生,人抓住了。」 白晏丞微一颔首,越过书记走到铁棍跟前,执起手电筒,打量着被保镖踩在脚底的男人。 铁棍抬头瞅一眼,很快又耷拉着脑袋,嘴里嘟哝:「算老子倒霉,跳进你们的圈套...」 白晏丞饶有兴致地问:「你说什么?」 铁棍抬高声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们给老子等着!大不了去看守所蹲几天,老子又不是没去过!等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白晏丞恍若没听见一般,转头看向书记,淡定开口:「他好像不太懂法,故意伤人,恐吓勒索,拦路抢劫,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从加油站一直跟踪到我的住处,趁着夜深人静企图入室盗窃机密,我怀疑他们是敌方派来的间谍。」 好大一个帽子扣下来,铁棍当即就懵了,好像没过世面似的,头一次听到这个词:「间...间谍?」 白晏丞面色不改,有理有据地继续说:「劳烦书记明天带着这几个不法分子去当地的公安局做交接,务必严刑拷问,揪出他背后的幕后主使。」 书记干笑两声:「白先生,这不可能吧?」 「你在质疑我的判断?」白晏丞往前迈了一步,放低的嗓音特别富有磁性,「到底是不是,审过才知道,若不是就把他交给派出所,现在是严打时期,凭他做过的恶事,少说也要判五年。」 「是是是...」书记连连点头,「白先生说的对,审过才知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就把他们带走。」 书记招唿着身后的安保,命令安保把铁棍和同伙带上车。 白晏丞招手叫来自己的保镖,神色漫不经心,似是在聊今日的天气:「辛苦你和张队,找个麻袋给铁棍套上,拉到后面的胡同狠狠凑一顿,别做的太难看。」 保镖说:「白博士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不远处,铁棍还不肯认命地试图反抗,扒着车门不肯上车,嘴里骂骂咧咧,还往书记脸上吐口水,与此同时,两名保镖也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哎哎哎...你们要带我去哪?」 「狗日的!你们到底要干嘛!书记!这不合规矩吧。」 书记抹了一把脸,怒道:「竟敢吐我口水,活该!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个王八蛋!」 铁棍被两个人架着拖进后面漆黑的小胡同,终于不再逞强,吓的露出原形,一口一个大哥连连求饶,其实从见到白晏丞的那一刻,他的腿就软了。 在被黑暗蒙住视野之前,他又瞥到白晏丞的侧颜,温润之气已不復存在,只剩深入骨髓的锐利,他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 翌日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光泽的鹅卵石挂在天边若隐若现。 并不安分的一晚过去,宿星野出奇的没有赖床,早早地起床迎接太阳,也为了早点见到小袜子,分享昨晚收穫的好消息。 房间里不见白晏丞的身影,只有夏医生坐在床头为他更换外用药,询问他的伤口还痛不痛。 「不疼了,」他答完,立马问,「夏医生,晏丞哥去哪里了,昨天晚上的石头和玻璃有没有伤到他。」 夏医生已经处理完伤口,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白博士没事,你不用担心,伤你的那些人都被警察带走了,拖白博士的福分,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 第105页 宿星野感到欣慰地点头,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脸色瞬变,不顾夏医生的阻拦,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下来去找白晏丞。 白晏丞之所以答应他的请求,绝大原因是顾及铁棍的存在,现在铁棍被抓了,肯定锒铛入狱,那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两手扒着门框,刚要抬脚迈出一步,院外就传来白晏丞和大队书记交谈的声音: 「白先生,谢谢您,小袜子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您是他的贵人,我一定交待他,将来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您。」 「书记这话太严重了,称不上贵人,举手之劳而已。」 书记嘆息道:「原本还犯愁怎么安排这孩子呢,他父母有了小的就不要大的,奶奶又聋又不记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又不能逼着他父母把孩子领到县里去养,再说了,小袜子也不愿意去,就算去了也是过憋屈的日子。」 白晏丞思考了一下说:「他走了,他的奶奶怎么办。」 「这个放心,奶奶已经安排好咂,由他的两位叔叔来照顾,其实早就该把奶奶接走了,就是因为小袜子才留到今天。」 「他父母那边怎么说?」 「白先生,您前天跟我提过一嘴后,我立马联繫了他的父母,你放心,已经安排好咂,说点不好听的,他们巴不得有人接手小袜子,当初生了小儿子还要把大儿子卖到外乡去,幸亏有奶奶拦着。您也知道,在这种地方,拿法律条规去压他们,就相当于对牛弹琴,根本不太管用,。」 白晏丞瞭然点头:「我可以带他离开,以资助贫困学生的名义,但是要麻烦书记写一封介绍信,我好方便给他安排学校和住处。」 「没问题,我这就去写。」 书记满脸欣喜地答应着,转身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白晏丞。 「白先生,请您帮忙保管,里面有一半是我给小袜子攒的学费,另一半是邻居们的一点心意,希望小袜子去了大城市也别太寒酸,您给他买两套新衣服,免得他被新同学瞧不起。」 白晏丞接过来,露出笑容:「好,我先替他保管。」 书记像卸下重担似的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欣慰的神色,再次沖白晏丞道谢,急着回去写介绍信了。 白晏丞站在原地思索两秒,随即缓缓回头,视线与房门里的宿星野相触。 两人静静互视片刻,白晏丞率先有了反应,笑着问:「站那么久,腿不疼吗?」 宿星野皱着眉头,俊脸紧绷,明显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听了白晏丞和书记之间的谈话,他觉得自己又被人耍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白晏丞面前,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书记会找你帮忙。」 白晏丞笑笑不语,依旧用那种温和又有深意地眼神看着他。 宿星野气的鼓起两腮:「那你昨晚还.......有意思嘛!」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白晏丞带笑的眼眸里存着一丝认真,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昨晚的约定还作数,你可别耍赖。」 说完,白晏丞往屋里走,看眼腕錶又道:「通知你的两个小伙伴还有小袜子收拾行李,吃完午饭我们就离开。」 「晏丞哥,你站住!」 话一出口,宿星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还是头一次用这种口气跟白晏丞讲话,但是不后悔。 白晏丞脚步顿住,回过头说:「你还有话说?」 宿星野的脸色不太好看:「对。」 白晏丞立正姿态,两手背在身后,神情放松:「说吧。」 宿星野眼神晃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想起谢小舟说过的话。 孙悟空和如来佛的故事,他就是那个暴躁又单纯的猴子,而白晏丞就是如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突然感觉很委屈,瓮声瓮气地质问道:「我吻你的时候,你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躲?」 没想到他会提及这方面,白晏丞眸色微变,语气低沉:「星星,有话直说。」 宿星野真是满心槽点。 轮到我就有话直说,你倒是会装煳涂。 他敢怒不敢言,嘟起嘴巴道:「那我可直说了!你不躲,是不是有意在玩弄我!」 白晏丞闻言轻挑了下眉毛,垂目思忖一瞬,再抬眸时,眼底多了几分冷意和不易察觉的失落:「你亲吻我,我不反抗,你认为我是在玩弄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宿星野脸颊发烫,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白晏丞先是感到困惑,不明白他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快思考的眼神变得清明,答案唿之欲出,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白晏丞感到好笑地轻摇头:「你去告诉谢小舟,可以让他来找我试试,让他像你一样来跟我撒娇耍滑,甚至重复一遍那天晚上你对我做过的事,看看我什么反应,会不会像玩弄你一样去玩弄他。」 「啊?」宿星野勐地一抬头,速度之快差点扭了脖子,他从男人的瞳孔中察觉出隐约可见的怒火,心跳漏了一拍,顿时惊慌失措:「晏丞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对了,」白晏丞轻飘飘地打断他的发言,「不如让薛嘉来试试,毕竟我多看过他两眼,说不定能让我起玩心。」 话音尚未消失,白晏丞已经转身进了屋,修长的背影显得既清冷又决绝。 第106页 完蛋了!他说错话了! 宿星野懊悔地揪住自己的头髮,心里痛骂,该死的谢小舟! 回忆就像一部电影,在他脑海里播放着他与白晏丞相处的一段段难忘的片段,他亲吻白晏丞的画面,还有他叫哥哥时对方露出溺宠的笑容。 他来基地找人,白晏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敞开怀抱迎接他。 他来幸福镇,白晏丞将机密号码交到他手里,告诉他这是「唯一的权利」。 白晏丞哪里是在玩弄他,明明是在宠他,换一个人在白晏丞面前作,可能会跟铁棍一个下场。 他怎么这么傻! 竟然曲解了白晏丞的用意。 想通了以后,他是既开心又焦灼,拖着受伤的腿往前走两步,努力酝酿情绪,试图从眼眶里挤出几滴鳄鱼眼泪来证明自己的真心,语气也变得稚气化,超级甜蜜地朝门口喊一句: 「晏丞哥~」 第45章 「哥......」 宿星野又叫了一声, 故意拉长尾音,显得声调发嗲,虽然矫揉造作, 但是传到人耳朵里很是受用。 屋里收拾行李的谢小舟和薛嘉都被他的唿唤吸引,包括楼上的小袜子都忍不住探头往楼下瞅一眼。 只有白晏丞一个人无动于衷,进屋就开始忙碌, 手脚没闲着, 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往背包里装。 宿星野还提熘着一条腿站在院子里装可怜,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很难相信白晏丞会这么无情。 天空悬挂的艷阳如火炭炙烤大地,宿星野被烤的额头冒出一层汗珠, 喉咙干涩,眼皮子发沉,耀眼的阳光令他愈发睁不开眼睛。 「好,算你狠...」 他低着头嘀咕一句, 随即抬起脸,冲着空气无能狂怒:「我要死了!」 这一嗓子没把白晏丞叫出来,反倒是把谢小舟和薛嘉给喊了出来。 两人从门口跑出来,一左一右地将宿星野架住, 省得他不小摔倒。 「野子哥, 你咋地了?」谢小舟紧张兮兮地问。 薛嘉左右瞅瞅, 一头雾水:「你在这儿站着干嘛, 不嫌热吗?」 「你们走开!」宿星野往白晏丞所在的屋子里瞅一眼,郁闷地咬咬牙,故意提高嗓门, 「走开!不要管我, 让我自生自灭!让太阳晒死我, 反正没人在乎我,没人关心我,没人疼我,你们统统走开,谁也别碰我!」 「........」 「........」 谢小舟和薛嘉双双无语,不明白他玩的是哪一出。 宿星野粗鲁地推开他们,一摇一晃地往后退两步,直接瘫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也不嫌烫屁股,闭着眼睛开始哼唧:「让太阳公公赐我一死,我有罪,我听信妖言,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不要管我的死活,晒死我一了百了,正合某人的心意......」 谢小舟揉揉眉心:「野子哥,你快别闹了,赶紧收拾行李,下午就要出发了。」 宿星野脸一扭:「不!不走了,把我自己扔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你们走吧....」说着,他竟然小声啜泣起来,「我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讨厌鬼,我心里清楚,你们都讨厌我,我只是说句玩笑话,就一句话,他就跟我没完没了...」 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两句时宿星野差点真的掉眼泪。 白晏丞是不是对他寒心了,若是以前,早就出来哄他了。 屋里。 夏医生站在房间的门口,听着外面传来委屈的控诉,眼底透出几分新奇,看一眼窗外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又看一眼站在床边帮宿星野整理行李的白晏丞,明知故问道:「白博士,星野弟弟这是怎么了?」 话音落,外面又传来宿星野不想活的哭丧声。 明显要人哄,偏偏有人跟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 白晏丞丝毫不慌,有条理地将宿星野的两件衣服叠整齐放进行李箱,声音淡然:「他喜欢晒太阳,就让他晒吧。」 夏医生想了想说:「我是担心弟弟的伤口,再这么折腾下去,导致二次感染可就坏了。」 外面的宿星野很适宜地叫起来:「啊啊啊...你们别碰我,腿疼....」 谢小舟和薛嘉不约而同地露出无辜的表情。薛嘉壮胆子小声辩驳:「我们也没碰你呀。」 宿星野发觉屋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气的眼眶泛红,愤愤道:「去!把菜刀给我拿来,帮我把腿截肢,省得我遭罪!」 谢小舟汗颜:「我的祖宗,你到底想干嘛啊...」 「我心疼!」宿星野捂住胸口,这是实话,「你们走开,别在这碍手碍脚,回你们自己屋去。」 薛嘉扒拉一下谢小舟的胳膊,做一个手势,俩人交换一个眼神,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屋里的白晏丞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环顾一圈,看见木柜上还摆放着宿星野的水杯和零食,便抬脚走过去整理。 夏医生嘆口气道:「唉,算了,我也去准备一下,说不定真要转医院了。」 白晏丞拿着水杯的手一顿,眼眸微抬。 见状,夏医生背过身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口。 白晏丞将所有的行李箱装满,放在床边,抬头往外看一眼,透过四分五裂的窗户,看见了躺在木椅上放挺的宿星野,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宿星野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给予的能量,热的他有好几次想主动滚回屋里去,可他忍住了,就这样投降未免太没志气,他不甘心,决定耗到底,晒晕过去拉倒。 第107页 就在他想再次出声叫疼时,耳边突然传来轻慢的脚步声,紧接着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直逼他全身的感官。 他忍住没睁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白晏丞还是出来了。 代表他赢了! 「起来吧。」白晏丞偏淡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夹杂着无奈与心疼。 宿星野这才睁开双眸,明亮的大眼睛盛满欢喜和胜利的得意,哪还有一点郁色,他裂开嘴角露齿一笑,趁机抱住白晏丞的腰,甜甜地叫道:「晏丞哥!」 白晏丞嘆息,把一只手敷在那吸收无数热度的头顶,感觉有点烫手:「又要干嘛。」 宿星野的脸颊贴在他小腹的位置蹭了蹭,声音又低又苏:「晏丞哥,你不要生气,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我收回那句话,你也不要找别人试,如果谢小舟和薛嘉敢碰你一下,我立刻砍断他们的腿。」 「真够狠的。」白晏丞失笑,「不闹了,这里太阳毒,小心晒晕,我们进屋里去等,车子加完油就出发。」 宿星野抖了抖右腿,得寸进尺道:「我腿疼,你抱我进去。」 白晏丞感到意外地扶了一下眼镜:「你一个大小伙子还要人抱?」 宿星野脸都不要了:「我就喜欢公主抱,怎么啦!不犯法吧。」 「真是服了你。」 白晏丞拿他没办法,伸出一只手还住青年的细腰,稍微用点力气就将人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 「我都困了...」宿星野好似被太阳晒迷煳了,躲进男人的怀里就把眼睛闭上,嘴角噙着满足的浅笑。 白晏丞抱着人往屋里走,边走边问:「腿疼吗?」 宿星野晃了晃脑袋,像猫一般喘息:「晏丞哥,你不生气了吧。」 「以后不准乱说话。」白晏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语气还残留着之前的认真和警告。 宿星野明白他的意思,整个人在他怀里不老实地动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放肆宣扬:「你玩弄我吧!玩弄我,尽情的玩弄我。」 白晏丞哭笑不得,真想不管不顾地把人扔到床上去,教训教训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可惜场合不适宜,只能作罢。 「我为什么会惹上你这么个小作精。」 宿星野露出狐狸笑容,抬起脸,一吻落在他的嘴角:「因为我喜欢你。」 ...... 午饭过后,一行人拖着行李打算离开,前往二百公里外的实验基地。 书记亲自来送行,带来了大队的介绍信和小袜子的学生档案。 白晏丞吩咐宿星野把东西收好,先带小袜子上车。 临走前,小袜子抱住书记,平时很害怕,要走了才有勇气,还流下几滴感动的泪水。 书记也是头一次露出和蔼可亲的一面,嘱咐几句,告诉小袜子要听话,就让宿星野把人领走了。 「一切拜託白先生了。」书记握住白晏丞的手,满目诚挚。 白晏丞点头:「请放心。」 告别仪式结束,众人纷纷上车。 小袜子和宿星野的关系亲密些,主动提出想和野哥哥坐一辆车的要求,而宿星野因为腿上有伤又必须和夏医生坐在一起,三人上了绿色的suv,宿星野和白晏丞只能被迫分开。 一想到要和白晏丞分开六七个小时,宿星野就抓心挠肝,很快思维一变,没有白晏丞在身边,他可以和小袜子放开了聊音乐,也可以没有顾忌地向夏医生打听有关白晏丞在基地的趣事,有失有得,不算太糟糕。 绿色的suv装满了人,白晏丞将行李交给保镖后,带着另一个保镖张队朝薛嘉的越野车走来。 他每走近一步,薛嘉和谢小舟就吞一次口水。 薛嘉坐在驾驶位,小声说:「白博士坐咱们的车?」 谢小舟眨眨眼,吓的没反应。 薛嘉怼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愣着干啥,还不快给白博士开车门。」 「哦哦。」谢小舟回神,赶忙从副驾驶爬下来,一熘小跑绕过车头给人开门。 正巧白晏丞已经走到跟前,谢小舟殷勤的过分,一双玻璃球似的眼睛活像兔子,「白博士,您请。」 白晏丞微笑着,怀着科学考察般不带感情的意味,审视着谢小舟这张在他看来有些欠收拾的脸。 谢小舟莫名的腿发软,一手紧紧抓住车门,有点惊慌无措:「白...白博士,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这是什么话,」白晏丞发出一阵深沉的笑声,弯腰上了车,坐稳后看向谢小舟,「谢谢你帮我开车门。」 「应该的。」谢小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队从另一面坐上车,笑着问前座的薛嘉,要不要换人来开车。 薛嘉瞅一眼白晏丞,吞口水,回答说自己没问题。 白晏丞善解人意道:「有困难就说出来。」 谢小舟帮他把车门关上,站在车门旁边迟疑了很久,一脸纠结的神色,好像有一万句话要说可又不敢说的模样。 白晏丞瞥一眼:「上车。」 谢小舟没动,扒着车窗小声道:「白博士,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和星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伤心。」 这就是背后说人坏话,还是说一个绝顶聪明人的坏话,只需一个眼神,谢小舟就不打自招了。 第108页 白晏丞掀了掀眼皮,依旧用那种不带感情的眼神注视前方,轻声回道:「你要是真不想让他伤心,作为他的好朋友,就应该劝他说点实话。」 话落,谢小舟愣住。 白晏丞关上了车窗,说句:「我们走吧。」 谢小舟在铁三角里算是智商担当,很快就琢磨明白白晏丞话里的意思,这明显是暗示自己劝说宿星野要坦诚相待。 可是......他说的话对宿星野管用吗? 接下来,谢小舟算是见识到白晏丞捉弄人的本领,刻意让张队换到副驾驶做导航员,让他坐到后排挨着白晏丞。 谢小舟本来困得直打瞌睡,这回也不用睡了,身边坐着一个瘟神,他差点就悬樑刺骨。 一路上他都不敢闭眼,如坐针毡地僵直身体,生怕不小心睡着碰到白晏丞的衣角,好让对方有藉口把自己踹下车。 平时体贴温柔的白博士也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安静地坐在一旁,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找到喜爱的音乐列表,戴上耳麦准备入睡。 见他闭上眼睛,旁边的谢小舟刚松一口气,很快听到他说句:「小舟,两个小时后叫醒我。」 谢小舟深知自己没机会补觉了,耷拉着眼皮乖乖应道:「好的。」 只见白晏丞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侧颜清俊温和,没再说什么,唿吸渐渐变得平稳。 谢小舟盯着瞅几眼,突然明白宿星野为什么会陷得那么深,如果换成是他,他也愿意为了白晏丞这样的男人装乖。 胡思乱想之际,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瞄到白晏丞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正在播放的歌曲名令他惊讶的嘴巴半张。 竟然是失控玩偶在网站上发布的免费网络歌曲,一曲「weeds」,由宿星野主唱的慢节奏流行音乐,这首歌在失控玩偶的作品里属于小众,喜欢听的人不多,一般人搜索失控玩偶都是为了听摇滚,对这类型的不太感兴趣。 谢小舟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整个音乐界面变亮,音乐名称的后面还被白晏丞标了备註———「催眠曲」。 好傢伙,白博士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 谢小舟暗暗想着,这件事如果被宿星野知道,那还装不装了? ....... 将近十人的小队伍在天黑之前到达实验基地,穿过靶场和几座厂房,车子驶入基地的停车场。 一行人纷纷下车,各自取行李。 宿星野指着谢小舟没精神的脸,惊讶道:「你干嘛了,三天没吃饭的感觉。」 谢小舟一路上可谓是饱受精神的折磨,此时无力说话,无语地沖人摆摆手,只想尽快找个有床的地方蒙头大睡。 这一晚,宿舍楼有些热闹。 老夏组织关系较好的同事为新认识的朋友接风洗尘,提前备好许多吃的喝的,一群人围在一起聊到深夜才散伙。 可惜只热闹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白晏丞就安排好宿星野几个人同实验基地的第一组小队伍启程回s市。 路上有研究所熟悉的同事和军车护送相伴,还有夏医生在身边照顾,足可以保证宿星野的人身安全。 白晏丞心里踏实许多,提前告知严教授达到s市的时间,也将宿星野的伤势坦诚说明。 这一切仿佛在严教授的预料之中,没有惊讶,只有气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小混蛋非惹祸不可,不管到哪都喜欢打架斗殴,等他回来,我就把他受伤的那条腿打断!」 白晏丞心感愧疚:「对不起老师,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不干你的事,你道什么歉,」严教授悲哀地嘆口气,「反倒是我应该向你道歉,让你招惹上这么一个惹祸精,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晏丞,等他回来,我立刻命令他从你的住处搬出去,免得他再惹是生非。」 白晏丞抿了抿唇,没有搭话。 老教授说句注意安全,两人便结束通话。 不远处响起越野车的鸣笛声,白晏丞快步走出信号区,心里清楚,宿星野一直在等他送别。 见他的身影出现,宿星野立马把头从车窗里钻出来,冲着他挥挥手,语气焦急:「晏丞哥,你过来,我还有话对你说!」 打头的车辆已经启动,后面的车子缓缓跟上,一辆接着一辆地驶出基地大门。 白晏丞快步走到倒数第二辆越野车,也就是宿星野所在的车子。 宿星野把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满眼捨不得:「晏丞哥,我先走了,我带小袜子回s市等你。」 车子全部启动,薛嘉也不得不跟紧前面的车。白晏丞只好跟着车子走,对宿星野露出安抚的笑容:「星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嗯,我等你回来,」宿星野顾不得旁边有人,在这种有些伤感的离别时刻,情不自禁地说出心里话,「大白!我喜欢你,我爱你,等我毕业就和你结婚,你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总之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 周边很快响起低笑声,不管是坐在车里的还是站在车外的,许多同事掩嘴小声笑,都在讨论「白博士的小娇妻」勇气可嘉。 白晏丞不觉尴尬,反而露出包容万物的溺爱神色,在车子驶出大门前,他揉了一下宿星野的头髮,叮嘱道:「路上小心,不舒服就找夏医生。」 宿星野沖他扬手:「白晏丞,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第109页 白晏丞承诺:「我会的。」 第46章 半个月后, 白晏丞出差归来,宿星野腿上的伤也好利索了,同时迎来开学季。 白晏丞回到s市后第一时间没有回恆源小区, 而是跟老夏一行人先回研究所,几乎是全封闭式工作三天,期间除了吃饭和睡觉只剩开会。 整整三天过去, 研究所终于肯放人, 白晏丞拖着行李箱和老夏一同往家的方向走,两人边走边聊,最后在小区门口分别。 明知道白晏丞回s市,却不能相见。这三天宿星野过的百爪挠心, 好几次想冲进研究所找人,顾虑到会给白晏丞惹麻烦,这才强忍了下来。 现下白晏丞好不容易出来了,宿星野仍然还没有得到消息, 白晏丞打算回家捯饬一番再通知对方。 一月未回的家空荡荡,但很干净,明显有人提前打扫过。白晏丞猜测,估计是宿星野请来的临时工。 宿星野不在他可以理解, 半个月前回来的资助生竟然也不在, 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白晏丞将行李推进卧室, 在八十平米的楼房里转一圈, 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他心思缜密,很快发现家中没有有关小袜子的任何物品,不管是他的卧室还是宿星野的卧室, 没有一件小孩的东西。 所以小袜子去哪里了? 白晏丞倒是不担心小孩会出事, 他相信宿星野能够照顾好弟弟, 只是有点好奇。思及此,他不再猜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换洗衣服,直奔浴室间。 昨天在研究所剪了头髮,今天颳了鬍子,洗漱完毕的白博士又恢復出差之前的清俊文雅,唯独身材消瘦了一圈。 他刚从浴室间里走出来,迎面就听见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他敢肯定,用这个力度敲门的人绝不是宿星野。 他的肯定没有错,当他把防盗门打开时,门外站着的男人与宿星野有着天壤之别。 男人身材伟岸而挺拔,比他还要高一些,目测有一米九,长相也是极为帅气,留有一头黑亮的短髮,英挺剑眉,幽深似海的眼眸蕴藏着锐利,有着所有爷们儿羡慕的资本,宛若傲世天地的雄鹰。 白晏丞面不改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停留在对方的眉眼之间,愈发觉得眼熟,直到这人笑了起来,他才有所感悟,便跟着一起笑。 男人的一只手臂杵在门框上,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也在打量白晏丞,摸了摸下巴,「怎么着,颳了鬍子就不认识我了?」 现在听到声音,白晏丞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男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跟他一见如故的好朋友「流浪汉」嘛。只是现在的流浪汉不似当初,与记忆中的大相迳庭,这种感觉,颇为奇妙。 白晏丞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往屋里退一步,为门外的流浪汉让出位置,「进来吧。」 流浪汉是一点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地跨进门,连鞋都懒得换,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白大教授,借你的浴室沖个澡。」流浪汉朝客厅里喊一句,洗手间的门也不关,直接拧开花洒将自己淋湿。 白晏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髮,声音不轻不重:「你怎么知道我会今天回来。」 流浪汉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笑道:「我猜的。」 白晏丞勾唇浅笑:「你先洗吧,等你出来再聊。」 男人沖澡的速度奇快,白晏丞这话刚说完,对方就穿着凉拖「啪嗒啪嗒」地走了出来,身上还滴着水,下身只穿一条短裤,踩了一地大脚印。 「不亏是白大教授,喜怒不形于色,」流浪汉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电视柜前面,不知道从哪扯出来一块毛巾,一边说话一边擦脚,「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你的....」 白晏丞淡声道:「宿星野。」 「对对对,是他,」流浪汉点头,抛过去一个调笑的眼神,「他见到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淡定,差点把我当成入室抢劫的流氓,只可惜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够格,轻松两下就被我绑成木乃伊,当时就捆在我现在坐的这个椅子上,气的小脸通红,你别说,还真挺招人喜欢的。」 白晏丞眼神微变,心口像是被刺扎了一下:「他不认识你,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倒是你,对付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孩,还真下的了手。」 「怎么,心疼了?」流浪汉啧啧出声,扔掉了手里的擦脚布,「还当他是小朋友呢,不小了,白大教授,熟到可以炒着吃了。」 白晏丞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又返回客厅,直接扔给流浪汉。 「谢了。」流浪汉拧开后灌一口。 「后来怎么样了。」 白晏丞坐回原来的位置,双腿叉开与肩齐宽,两只胳膊自然放置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蛊惑人心的双眸透出几分试探。 流浪汉勾了一下唇:「误会解开,还能怎么样,算了呗。」 「是不是花老闆来了?」白晏丞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流浪汉拿着啤酒的手一顿,缓缓看向对面的男人,露出赞赏的神色:「不愧是白大教授,果然聪明。」 「凭我对宿星野的了解,你把他绑在椅子上,他不可能善罢甘休,要么单挑要么报警,大战即开之前,好像只有花老闆出面,才能帮你们解开误会。」 第110页 白晏丞有理有据地分析一通,边说边点头,瞥一眼流浪汉手里的冰啤酒,接着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常来吧。」 他从不喝酒,宿星野正在装乖,不可能往枪口上撞,冰箱里的冰啤酒明显就是为眼前的男人准备的。 流浪汉不说话,只顾喝酒,沖他竖拇指。 他轻微挑眉,拉长语调道:「小袜子......不会是你带走的吧?」 「唉....」流浪汉笑着嘆口气,眼底竟然透出几分怜悯的意味,「真可怜啊,宿星野真可怜,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生活真恐怖啊,你家里装监控了?」 此话一出,无疑是贊同的意思。 白晏丞充耳不闻,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怎么把我的资助生拐走了,你让他睡哪儿,跟你一起睡桥洞底下吗?」 「那倒不至于,」流浪汉无所谓地笑着,「我和小袜子是一见如故,是他自愿跟我混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认我做干爸了。」 白晏丞嗤笑:「你可真会占便宜。」 流浪汉从短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来一根叼嶶愽日免xiá贝曾朙煷整王里在嘴里:「不过你放心,毕竟是我干儿子,我怎么可能亏待他,我只是带他出去玩两天,学校的事儿还得你安排。」 白晏丞瞭然地点头:「等他成年吧,十八岁以后,他要是愿意跟你混,我就不拦着。」 「一言为定。」流浪汉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咔嚓」一声,点燃了嘴里的香菸,享受般地闭上眼睛。 白晏丞非常勤快地又去厨房拿了一瓶冰啤酒,放到了茶几上,再次挑起话题:「你和花有渝是怎么回事。」 「哦,花仔啊...」 一提到这个男人,流浪汉语调都变了,轻浮放浪,却带着几分率性,眯着眼睛说:「你是问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是什么睡在一起的?」 「有什么区别吗?」白晏丞摊开手。 「还是有点区别的,」流浪汉吸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认识是意外,睡他是本能。」 「你为了他......」话音一顿,白晏丞重新打量起眼前光着上身的男人,从头到脚,眸中浮现些许意外。 「剪了头髮,颳了鬍子,回到这种喧嚣的生活,讲实话,我从小到大没觉得花老闆办成过什么大事,他有本事改变你,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确实没什么本事,人还特别蠢,」流浪汉嘴角掀起嫌弃的弧度,嘬一口烟,十分不解地问,「我一直纳闷,你为什么选择跟他做好朋友?」 白晏丞将身体往后靠,脖颈搭在沙发背上,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自己和花有渝从小到大积累的友谊之路,他们出生在同一座小县城,同一个小村镇,双方父母是同学,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坐在一起玩泥巴。 往事如烟,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拔开那层烟雾后,留在身边和脑海里的人只有花有渝。 虽然花老闆要钱不要命,一脚踏入世俗的沼泽不能自拔,势利眼还欠嘴欠,但是...... 白晏丞闭上眼睛,极为无奈地长嘆一声:「我没的选。」 花有渝是他命定的髮小,他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 变成帅哥的流浪汉抽完两根烟,喝完两罐啤酒,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刚走没多久,花有渝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晏丞!那个臭乞丐来过没有?」 花有渝进门就问白晏丞,许久不见,都懒得走过场寒暄几句,直奔主题。 不等白晏丞回应,花有渝的鼻子闻到味儿了,开始四处张望:「他是不是在这里,你别骗我,我熟悉他抽菸的牌子。」 白晏丞镇定自若地说:「他确实来过,十分钟之前走了。」 闻言,花有渝的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即垂下眼帘掩饰真实情绪,咬牙切齿地嘀咕:「这个混蛋,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就玩消失....」 「你和他在一起了?」白晏丞刚才没有问流浪汉,就是想把这个问题留给花有渝。 花有渝一听就炸了,急得脸通红:「放屁!我跟他?开什么国际玩笑,他配吗?」 说完,花有渝憋着一肚子气往屋里走,当屁股挨到沙发时,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白晏丞盯着他瞧几眼,视线淡淡扫过他的脖颈和脸颊,瞬间瞭然。 搞了半天是这俩人刚睡完,流浪汉跑到他这里来事后一支烟,花有渝醒来没见到人,气成这副德行。 白晏丞故意道:「他也是这么回答我的。」 花有渝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激动的拔高声调:「他这么跟你说的?就说我们.....没什么关系?」 「不然呢?」白晏丞两手叠在胸前,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难道你和他的关系很亲密?」 「亲个屁!」花有渝翘起二郎腿,一脸嘚瑟样,「我俩是炮/友,各有所需,我就当养个宠物呗,给他买手机,给他买衣服,还好心给他提供住所,只是他.....」 很少来。 花有渝憋屈的撇撇嘴:「他不识好歹,跟狗一样没心没肺,总是玩失踪...」 「你要给他一点时间去习惯,」白晏丞很自然地为其开脱,「他过惯了逍遥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归正轨,小心逼急了他,让你再也找不到他。」 第111页 也不知道花有渝有没有听进去,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背出神片刻,摆了摆手,含煳地说:「随便,谁会在乎他。」 白晏丞轻笑不语。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两人面对面隔着茶几坐着,视线总是不经意间地撞到一起,却心思各异,没什么话可说。 过了好半晌,白晏丞毫无预兆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嗯?」花有渝发出一声疑惑,挪开挡住眼睛的手。 「你口中的臭乞丐,你知道他是谁吗?」白晏丞耐心地重复一遍,神色淡然自若,宛若随口一问。 这一下子就把花有渝给问住了,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真的不知道,他习惯性叫臭乞丐,每次见面不是打架就是睡觉,他忘记问对方的名字,也许是他的潜意识认为,对方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个连自己家都找不到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名字,就算有,似乎也不重要。 看他的反应,白晏丞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没再追着问,话锋一转:「你答应肖筠的事,办成了吗?」 花有渝直起腰板,眼睛瞪得跟玻璃球似的,直勾勾盯着白晏丞,活像见鬼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小心听见的,」白晏丞不打算隐瞒,如实相告,「还是在山庄的那天晚上,你和肖筠走到我脚底下谈话,你也知道,我这人懒得动。」 花有渝一脸吃屎的表情,嘴唇连续抽搐数下,不太高兴地嘆口气:「别提了,肖筠给我两个月时间找人,马上到日子了,我是一点眉目也没有,看来商铺的好事儿要泡汤了。」 白晏丞眸光微闪,意有所指道:「也不一定,再接再厉。」 可惜花老闆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烦躁地摆摆手,明显不愿意提及这方面:「别说肖筠了,借你浴室一用,我先洗个澡。」 ???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白晏丞脾气再好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在花有渝踏进洗手间之前,他一口回绝:「不行。」 花有渝气的跳脚:「怎么他行我就不行!」 白晏丞掀了掀眼皮,声线发沉:「他给钱了,你给吗?」 「多少钱!」 「三千。」 「.......」 视钱如命的花老闆被怼得无话反驳,以他对白晏丞的了解,对方竟然能说出口,那就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花有渝不甘心地低声叨咕两句,捂着发麻的屁股就跟来时候一样,气唿唿地走了出去,关上门以后,才反应过来。 臭乞丐有个屁的钱,抽的烟还是他给买的! 他回过头就勐敲门:「白晏丞!到底谁是亲兄弟!你给我开门,我今天就要在你家洗澡!」 屋里的白晏丞充耳不闻,当着门外花老闆的面毫不避讳地「咔嚓咔嚓」反锁两道,然后走进厨房,不慌不忙地为自己沖一杯咖啡,顺便给宿星野发一条简讯: [星星,我回来了。] 第47章 宿星野回了消息, 告诉白晏丞正在同学家里看电影,其实是和两个老铁在音乐工作室录小样,约定好晚上六点回恆源小区, 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下午四点多,白晏丞坐在厨房的餐椅上,手里翻着菜单, 琢磨晚上弄些什么菜比较丰盛。 可能是太过思念彼此, 白晏丞心里期盼宿星野能早点回来,而宿星野也无比期望能与他早点相见,说好的六点回恆源小区,不到五点, 宿星野就带着小袜子风尘僕僕地从工作室跑了出来。 进入小区以后,宿星野是跑到单元门口,若不是有小袜子跟在旁边,他还能跑的更快。 一大一小爬楼梯上三楼, 两人站在门口深唿吸,都有些紧张。 宿星野是因为太过兴奋而感到激动,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小袜子是打心底的拘谨,一听说白晏丞回来了, 就好像出差的家长回来一样, 表现的与宿星野第一次登门时差不多。 两人都乖乖地站在门口捯饬五分钟, 确定仪表没问题, 宿星野抬起手,按响了302的门铃。 门被人从里侧推开,白晏丞修长挺拔却不粗犷的身影闯入他们的视野, 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露出熟悉的温和的笑容。 「星星, 小袜子,回来了。」 「晏丞哥!我好想你!」宿星野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避讳还有小孩子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旁边的小袜子也礼貌地打招唿:「白先生。」 白晏丞打量着他们,视线扫到宿星野脸上碍事的黑框眼镜时,眸色微变,但没说什么,低头看向小袜子。 来到大城市的小袜子令人耳目一新,穿上新衣服,变得干净有活力,细长的眼睛灵光闪动,与初见时朝他们跑来的小孩迥然不同。胖了点,脸变圆了,个头似乎也长高了些。 白晏丞让他们进屋,自己去厨房倒水。 他端着两杯水出来,小袜子特别有眼力见,赶忙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他摸摸小袜子的头髮,说句:「真乖。」 小袜子腼腆一笑,捧着水杯喝一口。 白晏丞将另一杯递给宿星野,对方没有接,而是搂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说:「晏丞哥,你瘦了。」 熟悉的姿态,熟悉的调调。白晏丞已经猜到宿星野接下来要干嘛,半个月前,宿星野总找机会往他怀里钻,每次搂着他脖子说话都用这种甜而不腻的声调引诱他犯罪,接下来肯定又开始腻歪人。 第112页 白晏丞转头对小袜子说:「你先去卧室看书,吃晚饭叫你。」 小袜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束手束脚地问:「白先生,书架上的书,我可以看吗?」 白晏丞和善微笑,拉近了自己与小孩的距离:「当然可以。」 小袜子开心点头,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快步走进白晏丞的卧室,麻利儿地开门关门,再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客厅里只剩两个高于一米八的男人,其中一个搂着另一个的胳膊,好不亲密。宿星野认为,他们可以少儿不宜了。 白晏丞却不这么想,握住宿星野缠绕自自己胳膊的手,慢慢地挪开,在对方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他领着人坐在沙发上。 每当白博士正经起来有话要说时,宿星野心里再怎么荡漾也不敢造次,温顺地坐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白晏丞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推到青年眼前,轻声开口:「星星,没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宿星野眼底闪过一抹意外,都说小别胜新婚,半个月没见,白晏丞不跟自己叙旧,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宿星野扶了一下宽厚的眼镜框,语气乖巧:「没忘记。」 白晏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若有若无地打量着青年的装扮,漫不经心道:「既然没忘,为什么还要穿成这样?」 「呃?」宿星野小小地疑惑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挠头,「白博士,我不穿成这样,我该穿成什么样。」 难道是太过花哨,碍到眼男神的眼了? 宿星野迅速低头,盯着自己的裤腿瞅两眼,并没有觉得哪里花哨,反而过于呆板了。 回来之前特意换的衣服,就连小袜子穿的都比他新鲜。 他有些忐忑,隐隐觉得白晏丞好像不太高兴,小心翼翼地问:「晏丞哥,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确实让人失望。白晏丞心里如此想着,面上显出善解人意的笑:「星星,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想听一些实话而已,难道你忘记我们之前讲好的,要给彼此一个敞开心扉的机会,我现在就想更深一步的了解你。」 宿星野顿时有些慌了,对白晏丞的话理解的没那么透彻,却也能听出几分真意。他的思维开始混乱,没想好说些什么,默默地把头耷拉下来,两只手揪着衣摆,因不安和亢奋频繁眨眼皮。 白晏丞到底什么意思,要他表白,还是......要他坦白? 答案更倾向于后者,宿星野却没有勇气面对,甘愿自欺欺人的认为是前者。 白晏丞愿意给他一点时间想清楚,自顾自地聊起自己来:「星星,通过小袜子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没那么好心,也不算铁石心肠,因为有你,我才答应书记带小袜子离开。」 「什么意思...」宿星野讷讷地说,「你不是早有打算。」 「听说你受伤了,我第二次去幸福镇找你,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才有心思带小袜子离开,之前并没有,不论他的身世有多么可怜,我都没想过。」 白晏丞的声音温和而清透,非常好听,很像给学生上课的教授,用叙说课本的不急不缓的语气道:「我之所以改变主意,是不想你以后后悔,你虽然反应迟钝,但是我的星星很善良,如果没有带走小袜子,等你过后想明白会非常愧疚,晚折腾不如早折腾,我是为你考虑。」 宿星野露出恍然的表情,揪着衣服的手松了又紧,不知道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 他惊讶于白晏丞是如此的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竟然能预见他下一步的动态。 「谢小舟说的对,你什么都知道,真厉害....」他低声嘀咕,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他有预感,今晚可能要发生点什么大事。 白晏丞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他以为两人重逢会搂在一起亲密一番,他会找机会告白,顺水推舟确定关系,谁能想到白晏丞会这么正经。 「星星,你怕了吗?」白晏丞问他,声音变得低沉。 宿星野倏地抬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怕什么,我不怕,谢谢你晏丞哥,你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我真心感谢你,你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带小袜子回来,我会特别后悔,搞不好还会开车杀回去接人,免不了又折腾一趟。」 「你不怕我就好。」白晏丞点了下头,尽管不愿意承认,心底确实松了一口气,「还有一点,我控制欲很强,你能接受吗?」 宿星野纳闷:「你有控制欲吗?」他怎么没发觉。 白晏丞给他的感觉,好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也从来没有强硬性地要求他做些什么。 白晏丞推了一下眼镜,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我有,你不知道而已。」 宿星野快速眨动眼睛,懵懂的样子有点呆萌。 「不过你放心,」白晏丞轻笑了声,「我这个人虽然喜欢掌控一切,但是不会让你感到难过或不舒服。」 呆愣几秒的宿星野缓过神来,正襟危坐地昂起头颅,拍胸脯表示:「没关系!我喜欢被人控制,我喜欢被人掌控,只要那个人是你就没问题。」 说完脸就红了。 再怎么厚脸皮这话也会令宿星野感到羞耻。 白晏丞眼眸微眯:「真的?」 宿星野吞了一下口水,底气变得不足:「真的...」 第113页 「你的话我记住了。」 白晏丞假模假样地点头,满意的模样好像批作业的老师。 「晏丞哥,我也有话对你说....」 宿星野暗暗给自己打气,勇敢地直视白晏丞看似温柔实则充满威慑力的眼神。 白晏丞露出期待的神色:「说吧。」 「晏丞哥,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很喜欢你。」宿星野紧张地唿出一口气,积累多年的情意终于找到机会宣洩而出。他做足准备,娓娓道来: 「大一入学我就开始喜欢你,你是校友口中的神,是我姨夫爷最骄傲的学生,你满足我的一切幻想,你是我的男神,我是因为有你才留在工业大学读书,其实我们很久以前见过一次,只是你不记得了,也可以说你眼里没有我....」 听到这里,白晏丞感到意外地抬了一下眼镜,脑海中努力搜索着两人有过交集的场景。 宿星野继续表白:「我一直暗恋你,我太想靠近你了,我承认,是我...是我拜託姨夫爷牵线,找一个租不到房子的藉口搬进来和你同居,我在s市有房子,但是我没有撒谎,确实还没装修呢。」 接收到他递来的急迫需要肯定的眼神,白晏丞思维停顿一下,给予肯定道:「嗯,我知道,你继续。」 宿星野略感羞耻,总觉得自己不是在表白,而是在答题。 「然后...然后我就住进来了,我特别开心,好几天晚上没睡着,我也想让你喜欢我,一直找机会跟你聊天,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这就是我的目的。」 话音落,客厅陷入短暂的沉寂。 白晏丞眉梢微动,等了半天,忍不住问:「没了?」 「啊...」宿星野脸颊通红,「再没什么了,晏丞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一直暗恋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你相处,所以你要理解,我前段时间为啥那么放肆不听话,我向你保证,以后会乖乖的。」 白晏丞轻刮自己的下巴,又揉一揉眉心,蛊惑的双眸半阖,看上去有些闹心。 宿星野歪着头,因为紧张声音有些抖:「白博士,你怎么了?」 白晏丞掀起眸子,带有期望的意味笑了笑:「你应该还有话对我说吧。」 宿星野假装听不懂,立刻低头掩饰,想起昨日谢小舟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野子哥,你不应该欺骗白博士! 那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坦白从宽。 宿星野拒绝地摇头,好像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在敢与不敢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先确定关系,再坦诚一切。他和白晏丞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可不想冒险。 他也学会了装煳涂,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晏丞哥,你是想听......土味情话吗?」 白晏丞闻言面无表情,眼底毫无情绪起伏,就这么没反应地看着他。 他愈发难熬,「有大事发生」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决定用以前最管用的招数。他伸出一只手心正在冒汗的手,讨好似地拉住白晏丞的衣角,轻轻摇了两下:「晏丞哥,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表白了,咱俩是不是该度过暧/昧期,赶紧确定关系见家长。」 白晏丞扫一眼那只拽着自己衣服的手,眼神微妙而清冷,泰然自若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有点薄情:「你想见我的父母?」 宿星野宛若被吓到一般,手指微颤,慢慢松开了男人的衣服。 「现在的你,做好准备了吗?」白晏丞的声音不含熟悉的笑意,带了丝丝凉意,像午夜的一缕风,沉闷至极。 宿星野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迫感,直接炸毛了,习惯性用高调的喊声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白晏丞!你就对我直说,你喜不喜欢我,一直是我在表白,也该轮到你了!」 他从沙发上蹿起来,嘴上说着狠话,眼神却飘忽不定,四处乱逛,根本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白晏丞没有迟疑也没有心软,实话实说:「不喜欢现在的你。」 第48章 宿星野觉得s市地震了。 如果没有地震, 为什么他会全身颤抖,视线变得模煳,整间屋子似乎都在旋转。 唯独白晏丞, 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你...你再说一遍。」宿星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刚刚是幻听。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宿星野只要一想到两人在幸福镇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越认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本以为表白只是走个过场, 没想到如此坎坷。 白晏丞语气不变, 幽深的眸底涌动着不易分明的意味,又说了一次:「不喜欢现在的你。」 宿星野只觉脑瓜子嗡嗡的,已经分不清是气愤还是伤心,感觉自己血管中的血液如此刺痛, 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 简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冲破他心底的防线。 「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眼圈逐渐泛红,逼问的声音几近哽咽, 「告诉我为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段时间算怎么回事,之前在幸福镇又算怎么回事!」 「你指的是?」相对他的激动不安, 白晏丞简直淡定的过分。 宿星野睫毛颤了颤, 强忍住不哭, 表情越发苦涩:「就是我亲你, 你又不躲,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再哄我玩吗?」 第114页 「这个问题不是讨论过了吗?」白晏丞摊开手, 平静的面容在宿星野看来是那么的无情, 「结果就是, 你以后不准乱说话。」 「我就说!!」 宿星野似是火山爆发了,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冲着白晏丞脚边的地板摔去,「啪嚓」一声碎响,震的屋里看书的小袜子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完了,「爸妈」吵架的感觉。 水杯四分五裂,洒落在地板和白晏丞的衣服上,还溅湿了白晏丞的裤腿。 宿星野一下子惊醒过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冲着白晏丞摔了杯子。 白晏丞也没动弹,深深看向他,目光蕴含着万顷中量,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对不起...」宿星野懊悔地捂住脸,声音茫然沙哑,「我...我这就离开,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走回卧室,推开门,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 他的东西不多,行李箱在三天前已经拖回宿舍,只剩一个红色双肩包和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白熊。 「大白,我们走。」他很有仪式感地亲吻大白熊的脸,然后把熊夹在腋下,一手拿着背包,抱着大白熊勉强从狭窄的门框里挤出来。 白晏丞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挪动,正在用纸巾轻轻擦拭衣服上的水渍,坦然自若的神色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咳咳...」宿星野故意咳嗽两声,示意对方自己要走了。 哪成想白晏丞就跟没听见一样,擦完衣服开始擦茶几。 宿星野委屈又愤恨地咬咬牙,拖着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走了,当我没来过,大白,我带你离开这个绝情谷!」 白晏丞还是没啥反应,头都不抬一下。 宿星野磨蹭到门口,装模作样的推开防盗门,站在玄关处不动弹了,「我要走了!只要我今天走出这个房门,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我说到做到,某人可别后悔!」 白晏丞慢条斯理地擦拭茶几上的水渍,完事后开始拾起地板上的玻璃碎片。 宿星野气得直磨牙,很刻意的又强调一遍:「我真的走了!」 白晏丞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一眼,推推眼镜,嗓音清和:「麻烦把门带上。」 宿星野:「........」 宿星野无端生出一股窒息的错觉,被刺激的差点当场掐人中。 他拖着大白熊一脚踏出喃门外,这一刻突然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洒脱,他几乎是摔门而去,临走前冲着防盗门喊一句: 「算你狠!」 这一嗓子把楼下的邻居都惊出来了,一个大妈从门里探出身子,瞧见宿星野抱着大白熊和书包吭吭哧哧的下楼。 「呦!小伙子,这是怎么了?」 宿星野眼睛通红,听闻大妈的关心,心底的委屈瞬间一泄而出,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他一边啜泣一边控诉:「呜.....姓白的欺负人....呜呜...阿姨,他不要我了....」 阿姨笑道:「原来是小两口吵架,」说着,探出头往楼上瞅一眼,「没关系,你慢点走,他会追出来的。」 可惜的是阿姨不了解白晏丞,直到宿星野两步一回头地走出小区门口,白晏丞也没有追出来挽留。 烈日当空,宿星野站在路边,挤干了眼泪用衣摆擦拭泪痕,他这姿势和大老爷们擦汗特别像。 他停止了抽泣,摸出兜里的手机,电话拨通就开始骂:「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还不快点来接驾!」 ........ 外面惊涛骇浪,一直躲在屋里假装看书的小袜子瑟瑟发抖。他是一个比同龄人聪明懂事的孩子,但是对大人们的感情私事了解的不够透彻。 到现在他还认为白晏丞和宿星野是兄弟关系,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是远房表亲之类的。 所以哥哥批评弟弟,会不会连累小的? 小袜子心生惧意,在听到宿星野摔门的声音,险些冲出去让对方带他一同离开,他不太想单独面对白晏丞。 正常情况下宿星野是有这个打算的,只因表白被拒而心态爆炸,忘记有小袜子这一茬了。 到了晚上,天色蒙蒙黑。白晏丞敲响了卧室的门,通知小袜子可以出来吃晚饭了。 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温柔又体贴。 小袜子乖巧地答应一声,合上手里的书,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 白晏丞就站在门外,微微低头,带笑的眼神落在小孩的面颊,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小袜子的肩膀。 「饿了吧,今晚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男人好像没什么特别,跟印象中的一样,并不像经歷过吵架的人。这让小袜子绷紧的神经松懈许多,没那么害怕了。 话说回来,白晏丞确实没吵,吵的人是宿星野。 一大一小面对面坐在餐椅上,桌面摆好四道菜,荤素搭配齐全,冷热考究。 小袜子确实饿了,偷偷舔嘴角,但是很有礼貌地等白晏丞动筷子后他才往嘴里塞一口饭。 「多吃点。」白晏丞怕小孩放不开,亲自加菜送到对方的碗里,「小袜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紧张也不需要害怕。」 小袜子点点脑袋:「谢谢白先生。」 白晏丞回以温柔的笑,一边帮小孩加菜,一边摆弄手机。 他发微信问花老闆,宿星野有没有去奶茶店。 第115页 花老闆回覆说没有。 他只回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哦」字。 花有渝的电话直接摇了过来,刨根问底地问他怎么了。 「啥情况啊晏丞,你和星野同学不会闹别扭了吧。」眼里只有钱的花老闆总算聪明了一次。 白晏丞轻笑道:「不算。」 花有渝撇嘴:「你对宿星野到底几个意思,我特别好奇,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白晏丞不答反问:「我也比较好奇,你和宿星野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在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 「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了...」花有渝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避重就轻道,「宿星野不是你介绍过来的吗?」 「行了,」白晏丞有点累了,轻揉一下眉心,「他跟我装蒜也就算了,你快三十岁的人也跟着他一起煳弄我?」 「嗐!」花有渝一拍巴掌,笑嘻嘻地恭维道,「晏丞,这还用我提醒你吗,从小到大没一件事儿能瞒得过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这么快就露馅了。」 白晏丞薄唇一动,轻声说:「他是蓝小辫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花有渝的语气莫名兴奋,似乎目睹了一场无人发现的好戏。 白晏丞也不绕弯子,直言道:「跟他一起玩的薛嘉,我看着特别眼熟,后来在超话里翻到薛嘉的照片,我可以确定薛嘉就是失控玩偶中的一员,至于其他两个人,暂时没有查到照片和视频。」 「你刚刚说什么话?」花有渝露出古怪之色。 白晏丞淡声道:「超话,失控玩偶的超话。」 花有渝惊的提高嗓音:「你还会逛超话呢??」 「我为什么不会,」白晏丞镇定自若地吃了一口菜,不忘帮小袜子加肉,边忙活边聊天,「偶尔会看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蓝小辫唱歌很好听,我关注乐队不奇怪吧。」 花有渝失笑:「晏丞,作为你的髮小,我感觉自己还没有臭乞丐了解你,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挺跟时代的。」 「不要转移话题,」白晏丞说,「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宿星野是不是蓝小辫。」 「这我不能说,」花有渝摸摸鼻子,无赖的语气非常欠揍,「我和宿星野之间有君子协议,我可不敢得罪他,还是你自己想办法确认吧。」 这话无非是默认了蓝小辫的身份,花老闆偏偏绕圈子不肯亲口说出来。 白晏丞心下瞭然,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那个玩贝斯玩的特别牛的蓝小辫,从不露脸却拽上天的eleven,原来真的一直在他身边猫着。 白晏丞垂目低笑,对电话讲:「不为难花老闆,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粉丝,乐队有演出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 花有渝哼哈答应。 挂了电话,白晏丞心情甚好,开始享用晚餐。 对面的小袜子已经吃饱了,默默撂下筷子,坐着不动,打算等他吃完主动刷碗。 白晏丞通情达理道:「小袜子,不用等我,你可以去看书,也可以看电视。」 小袜子摇摇头,竟然用恳求的语气说:「白先生,我在家都是自己做饭刷碗,请您给我一点事做,就让我帮帮您吧。」 「好,没问题。」白晏丞痛快答应下来。 十分钟后,一大一小站在橱柜前,一个负责清洗,一个负责擦拭摆放,分工明确。 小袜子终于有活干,心理负担减轻不少。 「白先生,有件事我想跟您说。」小袜子主动挑起话题,乌黑的眼睛灵动地闪了闪。 白晏丞好像猜到他要说些什么,语调亲切而温暖:「说吧。」 「您不在的时候....」小袜子又开始紧张了,「您的好朋友来过,他说他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 「一起混。」白晏丞接过话头,随即笑起来,「没关系,有什么话直说,没必要吞吞吐吐。」 小袜子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白先生,我认了您的好朋友做干爸,他带我出去玩,我们一起聊天,我也很喜欢他,我觉得他特别厉害,他真的什么都会,他还说我跟他很像,註定要相识。我没经过您的同意就认他做干爸,您会不会不高兴?」 「我很高兴,」白晏丞将洗过的盘子递到小孩手中,顺便摸摸小孩的头髮,「你这个干爸人不错,他是你的贵人。」 「不不不,您才是我的贵人。」小袜子一直铭记书记的话,对白晏丞感恩戴德。 白晏丞笑道:「我不算,宿星野和你的干爸才是改变你命运的人,前者带你走出荒蛮之地,后者可以实现你曾经许下的诺言。」 小袜子眼睛一亮,立即想起走之前对书记说过的话。 他请求书记帮忙的那天夜晚,他向书记保证,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他会回到幸福镇改变自己的家乡,让奶奶和邻居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受冻挨饿。 小袜子隐约明白了什么,含蓄一笑,扯住白晏丞的衣角,脆声道:「我还是最感激白先生,没有您,我就不会认识干爸和野哥哥。」 白晏丞低头,迎上小孩真挚的目光,有点欣慰:「果然是他选中的人,确实聪明又知趣。」 第49章 宿星野表白失败的当天晚上就改头换面。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头髮染回浅蓝色, 脱掉呆板愚蠢的衣服,换上当下最潮流的新装,背着心爱的女儿「娜塔莎」大摇大摆地走进花匣子酒吧。 第116页 他决定不装了, 网红乐队「失控玩偶」即将揭开神秘的面纱,他再也不要过东躲西藏的憋屈日子。 不止如此,他还扬言今后绝不做白晏丞的舔狗, 他要把这个负心的男人从脑海里扣出去, 彻底忘记。 谢小舟和薛嘉听了之后,相互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给予鼓励地「啪啪」鼓掌。 「野子哥,祝你成功。」 「你可得坚持住啊。」 宿星野挺胸抬头, 表现出一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你们瞧好吧!我要是再巴巴的回去当舔狗,我就叫白晏丞爸爸!」 这句话恰巧被来找人的花有渝听到,不由调侃道:「大神,我等着你叫爸爸。」 「干你屁事!」 不装腔的宿星野更加狂妄, 冲着花有渝竖中指,满眼挑衅。心里却嘀咕着:叫爸爸也是在床上叫,还能让你们听见不成。 花有渝无所谓地耸肩:「好吧,我会把你今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晏丞, 让他以后离你远点, 省得碍了您的眼。」 「你敢!」宿星野美目一瞪, 气势明显不如刚才强硬, 「我和他的事,你们谁也别掺和,谁要是敢多嘴, 我要你们好看。」 花有渝被他口是心非的炸毛模样逗得仰头大笑, 嘴上应着「好好好」, 等宿星野一行人上台表演后,花老闆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给白晏丞打电话。 夜色已深。 白晏丞刚洗完澡准备休息,靠在床头听着花老闆一边笑一边描述宿星野都说了些什么。 「叫爸爸?」白晏丞狭长的眼眸微眯,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浅笑,「我很期待。」 「呦!你就这么肯定?」花有渝故意跟他唱反调,「万一人家真把你忘了怎么办,毕竟长的好有才华,粉丝无数,想找一个下家分分钟的事儿。」 白晏丞从床头拿过一本书,翻开来看,两不耽误地看书又聊天:「他要是想找,早就找了,如果真的有心思找,我也拦不住。」 「我看你是真的伤到他了,」花有渝的语气中带有刻意的怜悯,「我听谢小舟说,跑回工作室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光是骂人就骂了一个多小时,你也够狠的,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白晏丞轻轻翻动书页,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谁让他怂呢,如果勇敢一点也不用受这委屈,晾他两天,让他自己想清楚,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真的捨得?」 白晏丞眼神微变,无声地笑:「在我身边装乖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也该过几天快活的日子,就让他尽情玩两天,你帮我看着点,让他少喝酒。」 花有渝哼笑:「我说话可不好使。」 「那就别管了,可劲撒欢,身边别离人就行,」白晏丞又露出那种纵容的神情,「等我忙完工作,会去找他。」 ...... 长夜缓慢地悄然过去,新的一天,万里晴空。白晏丞上午去研究所上班,下午领着小袜子去看老教授,还预留出一些时间为小袜子办理入学手续。 宿星野恰巧在老教授家里懒床,昨晚玩的太疯,后半夜才回家,倒在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一听白晏丞来了,宿星野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慌里慌张地开始穿衣服。 他那美丽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一边往头上套短袖一边问站在门口叫他起床的姨奶:「白博士是不是来找我的?」 姨奶弯腰把扔在地板上的裤子捡起来,说:「不是,来看你的姨夫爷,他都不知道你在这里。」 宿星野瞬间就蔫了,满目失落,好看的唇形微微上翘:「哼,我就知道...」 「我去跟晏丞说一声,」姨奶把裤子扔到他的脸上,「穿好衣服,出去跟晏丞打声招唿,在人家赖了那么久,白吃白喝的,一声谢谢也没有,真没礼貌。」 「我不去。」 宿星野抓了抓耀眼的蓝发,一骨碌滚进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团。 「姨奶,我不能见他,」他在被窝里拽住自己的小辫子,后悔的哭唧唧,「我现在这样出去,一切都前功尽弃。」 姨奶照着他屁股就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还惦记美事儿呢,早就告诉过你,晏丞就是拿你当小孩。」 「才不是呢!」宿星野闷声反驳,调皮地扭了扭屁股,「我俩都亲过了,他要是真当我是小孩,怎么可能不躲,你让老头亲一个试试。」 「星星!别乱说话!」姨奶惩罚似的又拍一巴掌,紧接着便嘆口气,「唉.....我想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思路,那就快点起床去见他,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 宿星野怂的一批,用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嘴里嘟哝着:「姨奶,你不知道......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前两天我犯错误了。」 「你又怎么了?」老太太掀开被子的一角,低头问。 只见宿星野露出红扑扑的脸蛋,一脸心虚样儿:「我走那天沖白博士摔杯子了,他一定很生气,我现在不敢见他。」 宿星野这两天只要有空就会回味这件事,他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白晏丞面前摔杯子的人,懊悔之余,他内心竟然还生出一股自豪感。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个爱惹祸的臭小子。」老太太气急败坏,伸出手掐了一把他光滑细腻的右脸。 宿星野赶忙缩回被子里,开始耍赖:「反正我不出去,谁爱出去谁出去。」 第117页 「没人管你。」 老太太气唿唿地扔下这句话,迈着小碎步走出卧室。 ...... 白晏丞是过了午饭时间来的,吃了点师娘热的剩菜,陪老师聊一聊有关实验项目的事。 他知道宿星野在,也知道对方不肯出来见他,对此他没什么表示,坦然轻松地跟老师聊天。 师娘怕他不高兴,一个劲地为宿星野开脱,念叨着宿星野昨晚回来的太晚,到现在还在赖床。 这种理由教授听了都嫌弃,烦躁地一挥手,骂道:「没良心的小混蛋,晏丞照顾他那么久,来了都不知道问好。」 白晏丞善解人意道:「就让他睡吧。」 「一天就知道疯玩...」老教授一边嘆息一边摇头。 白晏丞看向坐在旁边的小袜子,温声道:「你去陪你的野哥哥吧。」 小袜子如负释重,终于不用陪长辈聊天,立马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跑去。 宿星野还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一听到开门声,吓的一哆嗦。 「......谁。」好半天,他鼓起勇气问一嘴。 他都想好了,如果是白晏丞进来,他说什么也不能从被子里钻出来,就算憋死也要保护好新染的蓝发。 小袜子脆声道:「是我,野哥哥。」 宿星野身形一顿,保险起见地问:「只有你自己吗?」 「白先生在吃饭。」小袜子乖乖回道。 宿星野勐地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扇风抱怨道:「唉...热死我了。」 小袜子一脸惊奇,注意力瞬间被他那一头扎眼的蓝发吸引,直勾勾地盯着看。 「咋滴了,」宿星野挑眉,「帅不帅?」 小袜子抿唇笑,不停地点头。 也就宿星野可以驾驭这种颜色和髮型,若是换一个人,肯定被人当妖怪抓起来。 宿星野长的精緻艷绝,皮肤白皙,浅蓝色与他意外的搭配,在小袜子眼里,他就像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精灵,不属于人间。 「小袜子,过来。」宿星野沖小孩勾勾手指。 小袜子急忙走到床边,趴在床上倾听。 宿星野跟小孩耳语道:「我不在的这两天,白博士有没有跟你提到我?」 小袜子想了想,摇头:「没有。」 宿星野不肯放弃地继续问:「你再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念叨过我,比如说我的星星什么时候回来,过的好不好之类的。」 小袜子一脸为难地咬嘴唇,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好傢伙!」宿星野愤恨又失落地用拳头捶床铺,「一个电话和微信都没有,他就当真这么绝情,臭大白...」 「野哥哥,我陪你玩游戏吧。」 小袜子不想再遭受逼供,适宜地转移话题。 宿星野暗暗咬牙嘀咕几句,随即露齿一笑,一把揽住小袜子的肩膀,骄傲地抬起下颌:「不管他,我们玩游戏,等你再长大一点,野哥哥带你出去嗨。」 「好,先玩游戏。」小袜子迫不及待地去找手机。 等小袜子再从卧室里出来时,得到的消息是白晏丞已经离开了,独自去学校为他办理入学手续。 宿星野终于解放了,张牙舞爪地在客厅里飞奔,最后飞到老教授身边,逼着老头说出白晏丞来的目的。 「他有没有提到我?」宿星野焦急而期待地问,都把老头的衣袖扯肥了。 严教授扒拉开他缠着的手,气急败坏道:「没有!我们聊的都是正事,哪有空管你。」 「我不相信。」宿星野觉得委屈了,鼻尖开始发涩,唿吸也变得不顺畅。 看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老教授并未心软,被他烦的不行:「去去去,上一边闹去,就你这样还想追晏丞,瞧你那一头蓝毛,你也不怕吓到他,我真后悔当初把你这么个祖宗送到他身边。」 「老头,你欺人太甚!」宿星野叉腰怒吼,「你和你的学生都够绝情的,算我眼瞎了!」 「嘿!你这个小混蛋.....」 宿星野不听不听,捂着耳朵跑回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严教授瞪大眼睛,呆了几秒后,咆哮道:「小混蛋,你活该!我告诉你,晏丞他就是看不上你,你继续作吧,作的越厉害他躲的就越远,把你能个儿的,还敢跟我大唿小叫。」 「哎呦行了...」老太太小跑过来捂住老头的嘴,「你想气死星星啊,少说两句吧。」 严教授不服:「我就说!」 卧室里传来「乒桌球乓」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门被大力推开,宿星野已经穿戴整齐,背着双肩包,一手拽着小袜子的手腕直奔防盗门。 「你要干嘛去!」严教授站起来问。 宿星野回过头,哼笑道:「风风火火闯九州。」 「你要闯自己闯,把小袜子留下。」说着,老头扔下蒲扇过来抢人。 宿星野握住小袜子的手不松力,「小袜子是我带回来的,又不是你的,我就要把人带走。」 「我不允许。」 严教授一步窜到跟前,握住了小袜子的另一只手。 小袜子突然被两人夹在中间,露出懵逼又惶恐的神情,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抢手。 「你要出去混,没人拦着你,」老教授语气暴躁道,「我不能让你带着小孩出去野,好好的孩子带坏了怎么办!」 第118页 宿星野瞪大眼睛:「老头,你真会血口喷人,什么叫做带坏!你别忘了,我还是你带大的呢。」 「你你你...」严教授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我说不过你,小袜子,你说!留下还是跟他走!」 小袜子慌的一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晃两下,左右为难,心里无比期盼能来一个镇住场子的人。 「老头,你别欺负小孩!」 「小混蛋,我懂不懂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你没教过我!」 「好小子,你再说一遍....」 .... 双方僵持不休,谁也不肯让步,一老一青的嗓门一个比一个高,眼看就要把房顶掀开。这时候,小袜子的祈祷成真,去而復返的白晏丞回来了。 白晏丞走楼梯上来,离老远就听见宿星野和严教授对峙的声音,有些好奇,也有些想笑。 「晏丞回来了,晏丞回来了。」 师娘好像一只欢快的鹦鹉,重复好几遍这个消息。 原本争执不休的战场突然平息,小袜子只觉两只胳膊一轻,宿星野和严教授很有默契地同时放手。 下一秒,宿星野犹如惊弓之鸟,捂住脑袋骂声「我靠」,然后连背包都不要直接扔在地板上,堪称狼狈地一头窜进卧室,顺便把门反锁了。 严教授以胜利者的姿态,挺直嵴背,双手背到后面,抬着下巴说:「看到没有,这小子看人下菜碟。」 与此同时,白晏丞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脸上挂着悠然的笑意,环顾四周,语调轻松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袜子走到他跟前,头一次主动拉住他的手,寻求安全感地说:「白先生,我...我跟您走。」 白晏丞摸摸小孩的头:「我就是回来接你的。」 闹腾了一会儿,抢人小插曲过去。 白晏丞顺利将人带走,老教授回到自己的地盘研究象棋,宿星野因为害怕暴露在卧室里躲到天黑才敢出来。 收拾战场的师娘总结道:「你们两个都被晏丞拿捏的死死的。」 第50章 所有的手续全部办理妥当, 时隔一天,小袜子背上行囊踏入新学校,一所驰名s市的私立学校, 按照校规,学生必须住校,每周末才能回家。 白晏丞亲自送小朋友去学校, 他没有车, 只能麻烦花老闆起个大早来当司机。 小袜子和花有渝早就认识了,见到人就喊「干妈」,那叫一个顺嘴,搞得花老闆老脸一红, 别扭地嘀咕几句,却意外的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也没有出声制止,仔细观察, 似乎还挺享受这个称唿。 两人把小袜子交到校长手里,寒暄几句,就和小袜子告别走出学校,去往停车场的路上, 白晏丞故意问花有渝, 为什么叫「干妈」。 花有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不想跟小孩一般见识。」 白晏丞不肯放过打趣的机会, 淡声道:「以我对小袜子的了解, 如果不是经过你的同意,他是绝不会自作主张叫出口,除非是他干爸的吩咐, 你们两个都要听他干爸的。」 「放屁!」花有渝高声反驳, 「我是给臭乞丐一个面子, 让他别在儿子面前丢脸才同意的,唉对了!晏丞,你知道这个臭乞丐有多过分吗?」 花老闆走到自己车跟前,打开车门,靠在刚喷漆的吉普车上,低头开始控诉:「他竟然让我给他干儿子交学费,还是用命令的口气,真是气死我了。」 白晏丞率先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说:「你同意了吗?」 「软饭硬吃说的就是他。」花有渝气唿唿的,「我就当养一条脾气不好的藏獒,多花点就多花点呗,领出去确实威风。」 「小袜子是我带回来的,」白晏丞说,「他的学费还是由我来承担。」 「别别别,千万别,」花有渝连连摆手,一副被逼无奈妥协似的姿态,「还是我来吧,他干爹都发话了,我就当爱屋及乌,何况我也挺喜欢那小孩的,我就是特别憋气,你说那个臭乞丐花我的钱为啥还趾高气昂的!」 白晏丞勾唇浅笑:「他这个人对钱没有概念,对他来讲,钱就是数字和白纸。」 「呵....」花有渝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用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扫两眼白晏丞,言辞间溢出几分酸意,「你倒是了解他,把他说的那么高尚。」 「这不是高尚,钱对他来说确实是数字。」 「他穷的叮噹响,可不就是天文数字!」 花有渝明显没有听出白晏丞的言外之意。 后者露出怜悯的眼神,轻嘆一声:「这么看来,我确实比你了解他。」这是实话,白晏丞说的时候表情很自然。 花老闆可不高兴了,话里有话道:「你确定吗,你也跟他深入交流过?」 白晏丞神情一顿,随即笑起来:「那倒没有。」 花有渝露出胜利的得意之色,一脚踏上驾驶位,熟练启动车子,表情骤然一变,无比好奇地瞅着旁边的男人:「晏丞,你和臭乞丐一个毛病,他跟我说,他比我了解你,你知道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经常骂人。」 「?」白晏丞轻挑眉毛,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花有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他说你是一个会说脏话的人,我他妈当场就把他怼了,这怎么可能,你从小到大也没说过一个脏字啊。」 第119页 只要想到臭乞丐那副嘴脸,花老闆心里就不痛快。 我见过白晏丞说脏话的样子,你见过吗? 这话是从臭乞丐嘴里说出来的,当时把花有渝酸的不行,一再强调自己才是白晏丞二十几年的髮小。 白晏丞思忖一下说:「他说的对。」 花有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不信,你说一个我听听。」 「这种事也要看心情。」 「你可拉倒吧,你就跟他一起忽悠我,快点骂句脏话我听听,我去!白博士骂人可是要上新闻的。」 白晏丞微微偏头,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你这是在找骂?说吧,你想让我问候你妈,还是问候你爸。」 花有渝:「........」 花有渝悻悻地摸鼻子,一个屁也没放出来,转动手里的方向盘调转车头。 两人来到花匣子奶茶店,店里人少清静,白晏丞和花有渝还是老位置,靠窗静坐十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服务生将饮品端上来。 花有渝用小勺搅拌手磨咖啡,抬头瞥一眼,开口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怎么了?」白晏丞呡一口特定的饮料,语气一贯的自然放松。 花有渝笑道:「你和宿星野啊,你俩还没和好呢。」 白晏丞道:「他还没玩够。」 「我看是够了,」花有渝的桃花眼转了转,「昨天来我店里,还跟我打听你最近在做什么,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他很想你,偏偏要面子不肯承认,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可爱。」 白晏丞也笑起来:「他确实蛮可爱的。」 「他其实不是不想见你,可能还没做好准备....」花有渝想到宿星野那一头扎眼的蓝毛,还有那胆战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有时候觉得他挺聪明,但是一遇到跟你有关的就变蠢了。」 白晏丞喝一口饮料,视线盯着手里的杂志,低着头说:「今晚酒吧有演出吗?」 想到刚才被白晏丞占了口头便宜,花老闆决定找回场子,故意绕圈子:「这我可不能说,演出都是随机的,驻唱的eleven可是红人,来不来看他心情。」 闻言,白晏丞合上杂志,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眼神意味不明。 花有渝心虚地别开视线,端起杯子喝咖啡。 白晏丞最终妥协了:「好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交易就会涉及到利益,只要涉及到这方面,花有渝立刻来了兴致,眼睛都在放光:「什么交易?」 「你告诉我eleven的演出时间,」话音一顿,白晏丞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显露出高深莫测的一面,「我提醒你该如何找人。」 「找什么人?」花有渝一时间没听懂。 白晏丞声音低沉道:「肖筠。」 花有渝恍然大悟,愣了几秒后,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整个身体前倾,一把握住白晏丞的手腕,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快快快!去哪找,你有消息了?为啥不早点告诉我!」 白晏丞嫌弃地扒拉开那只手,眉头微微蹙着:「你先告诉我,eleven的演出时间。」 「今晚!」花有渝想都没想就出卖好友,「就在今晚,花匣子十点钟的第二场。」 「好,谢谢。」白晏丞满意地点头,默默记下时间和地点。 「我的呢?」花有渝急着问,「你快点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肖筠大哥的消息,老子的商铺啊!」 白晏丞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盯着花老闆焦急的俊脸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道:「问问你的枕边人,也许他会给你提供一点可靠的消息,不过我要提醒你,想清楚再问,清河广场的商铺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废话!我可是惦记了好几年!」花有渝眼睛都冒绿光了,「只要在清河广场有一席之地,那我做奶茶连锁的梦想就有机会实现。」 白晏丞瞭然点头:「那你去问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问臭乞丐?」花有渝满眼的不信和嫌弃,「问他?你没搞错吧,他一个要饭的懂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肖筠的大哥,他现在穿的裤衩都是我买的......等等!晏丞,你到底什么意思?」 反应迟钝的花有渝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一双玻璃球似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晏丞,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提示。 白晏丞浑不在意地瞥他一眼,语气淡然:「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跟他睡觉,你也是一个奇葩。」 「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花有渝瞳孔地震,跟饿狼似的盯着白晏丞的脸瞧,希望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是或不是,白晏丞都没有明确的表明,微微垂下眼帘,不慌不忙地喝着特定饮料。 花有渝当即就坐不住了,家里失火了似的勐地窜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几乎是跑出奶茶店。 跑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提醒白晏丞:「eleven!十点钟,别忘了。」 ...... 白晏丞当然不会忘,这天晚上,他提前一个小时便来到花匣子。 上次来捧场还是出差之前,宿星野陪着他一起来的,那时候全场的员工都在配合宿星野演戏,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花老闆总说他无所不能,行走的百科全书,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可现在想想,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工业大学和宿星野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道宿星野能狂野到变身为蓝小辫,若不是有薛嘉的存在,他确实没怎么往这方面想。 第120页 现在的酒吧员工已经被策反,经过花老闆细心的嘱託,今晚全体员工不再配合宿星野演戏,而是要配合白博士演戏。 白晏丞被侍者带到二楼的沙发区,位置隐秘又不会遮挡视线,只要稍微低点头,他就可以掌握四方舞台的一切动态。 同一时间,一楼后台的休息室。 准备演出的「失控玩偶」乐队的几个人聚在一起,手里各自拿着乐器,正在小心翼翼地做保养。 谢小舟和薛嘉一左一右地蹲在沙发边儿为乐器清灰,俩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抱着贝斯调音的宿星野。 「咳咳...」谢小舟有意发出声音引起注意。 宿星野掀了掀眼皮,没什么情绪的瞅他一眼。 谢小舟立马喜逐颜开,脸上绽放出灿烂到有些假的笑容:「野子哥,今天心情怎么样?」 「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宿星野不悦地皱眉,「小爷好着呢,你有屁就放,没屁给我让道。」 说着,宿星野从沙发上站起身,将调好音调的贝斯挎在胸前,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他身形一顿,咬咬牙又踅回沙发旁边,弯腰捡起落在沙发上的帽子和墨镜,想了想,还是戴上了。 谢小舟和薛嘉立刻交换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抿嘴偷笑。 「野子哥,你不是要揭开神秘的面纱吗?」谢小舟笑着问,「咋滴又戴上了?」 「你给我闭嘴!」宿星野脸色微红,往下压了压帽檐。 谢小舟不怕死的继续调侃:「你前两天可是说过,彻底忘记白博士,你都打算忘记他了,还怕他看见你不成?」 「放屁呢!谁怕他看见!」宿星野经不住激将法,立刻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直接甩到身后。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宿星野指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以后在我面前,不准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小爷要跟他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要结婚?」薛嘉天真地问一句。 也许谁都忘不了在幸福镇的日子,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宿星野和白晏丞离别时的对话。 大白!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这段话到现在还时不时在几个人耳边迴荡,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当时说的有多甜,现在嘴里就有多苦。 一提到这方面,宿星野喉咙发涩,差点哭出来,「是他不要我了,结个屁的婚,你见过一个人的婚礼吗?」 「好啦好啦...」谢小舟收起不正经,赶忙起身安慰,两步来到宿星野身边,「我俩跟你开玩笑呢,野子哥,你放心吧,白博士会来找你的。」 宿星野吸了吸鼻子,扯住帽子往下压,试图挡住泛着水光的盈盈眼波,有点委屈的小声说:「你们觉得他会吗?」 「会啊。」薛嘉也走了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仔细想想,白博士对你很好,我和小舟都要羡慕死了,他可是咱们学校的传奇人物,多少人上赶着往上贴,别人想见一面都难。但是你不一样,他为了你,破例带咱们去基地,还在出差期间请假去幸福镇给你过生日,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待遇。你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存在,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从特别对待开始的嘛。」 「老薛说的对,」谢小舟向薛嘉抛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附和道,「星星,你要多记人好,不要总念坏处,而且我觉得白博士没有做错什么。」 「他说他不喜欢我!」 这就是特错大错! 宿星野抬起脸,美目像是被红酒侵染了一般漂亮,每次生气或者委屈都会习惯性地鼓起两腮。 谢小舟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哄小孩似的笑着说:「他说不喜欢现在的你,星星!你真够迟钝的。」 宿星野扒拉开他们手,赌气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理由。」 「可是你在骗白博士啊,不管怎么说,骗人就是不对的。」薛嘉戳中要点。 宿星野瞳孔一缩,恐惧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纠结地咬住下唇。 谢小舟轻嘆一声,自作主张地帮宿星野把头顶的鸭舌帽摘掉,语重心长地劝道:「野子哥,大胆一点吧,我认识的宿星野可不是缩头乌龟,咱们大大方方的出去表演,我和薛嘉也不怕被父母知道,你也一样,就算白博士现在在外面又怎么样,如果真想跟他结婚过一辈子,你早晚要迈出这一步。」 「没错!」薛嘉激动的接过话来,「小舟说的太棒了,野子哥,你就是你,干嘛要伪装!咱又没做杀人放火的坏事儿,你就是eleven!三家唱片公司都签不到的神级贝斯手,你有那么多粉丝支持,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相信白博士也一定会喜欢上现在的你。」 宿星野被捧的心中动容了。 他没去抢谢小舟手里的帽子,而是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自己渐变蓝的小辫子,脑海里总是闪过白晏丞那张清俊的脸庞,心里愈发思念。 「走吧,野子哥,到咱们上场了。」谢小舟趁热打跌地揽住他的肩膀,拖着他往外走。 他跟着好友的步伐走出休息室,低着头,神色略显恍惚,很小声地自言自语:「对,没错....你们说的对,早晚要迈出这一步。再说了,不可能那么巧,谁说他今晚会来,花老闆都没通知.....」 第51章 第121页 花匣子不是一个嘈杂震耳的酒吧, 相反,昏暗的灯光配上墙壁的花海,有时竟然给人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好悠然的环境中, 下一刻,暧昧的大厅迎来小高潮,灯光变幻, 音乐节奏变快, 伴随着客人们热情的眼神和低声的唿喊,令人期待已久的「失控玩偶」乐队上场了。 打头阵的是鼓手谢小舟,一如既往的爱笑,冲着台下的客人挥挥手, 率先坐在架子鼓旁边。 后面出来的两个人是宿星野和薛嘉,客人唿喊的声音更为响亮热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那个有着渐变蓝色头髮的吉他手,甚至有些人为了看清楚eleven的长相, 很夸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前走几步,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 没有人通知今晚的eleven会露脸,包括酒吧的老闆,若是花有渝知道宿星野有这种想法, 肯定会提前大肆宣扬, 好为酒吧招揽很多的生意。 可惜宿星野没有给老闆搞噱头的机会, 他也是临时起意。 揭开神秘面具的eleven, 仍旧高冷不爱讲话,任由台下的客人欢唿雀跃,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迷离的眼神有些彷徨, 犹如飘忽不定的魅影, 无方寸地扫视全场。 确认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宿星野暗暗松口气,拖住手中的吉他,转头对谢小舟轻轻点头。 谢小舟心领神会,转动手中的鼓槌,敲响音乐的前奏,一时间,大厅的气氛霎时被带动起来。 客人们开始一心二用,耳朵聆听好听的音乐和歌声,眼睛却像胶带一样黏在主唱歌手的身上。 冷不丁露脸的eleven没有任何表示,没有刻意打招唿,没有专门找主持人做介绍,就像往常一样,废话一句没有,唱完预订的歌曲就算完成任务。 但仔细观察,其实很容易从eleven的眼神中察觉出兴奋和热爱。他爱音乐,爱演出,只是不习惯在表演的时候去迎合观众,这点倒是挺符合摇滚歌手的文艺特点。 eleven弹得一手好吉他,唱的第一首歌叫「雨天」,失控玩偶原创歌曲,属于小众类型。 以往来酒吧看演出的客人,几乎都是奔着eleven的歌声而来,今天却被他的长相喧宾夺主,许多人已经没有心思安静下来听音乐,而是两三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讨论。 一楼的人还好,二楼的人可能是离的远点,就没那么避讳,讨论的音量不断升高。 白晏丞就是这种感觉。 不管是坐在他对面,还是他的邻桌,包括站在后面的灯光师,所有人都在议论突然露脸的eleven。 「我就知道他很好看!」一个女生兴奋地说。 她身边的同伴接过话:「我就不一样了,以为他很丑。」 「怎么可能!单看他的轮廓就应该猜出是一个美人胚子。」 「总之就是很惊讶啊!eleven长的这么好看,以前干嘛不愿意露脸呢,真是奇怪。」 「我听说.....」女生的声音突然变小,「我听粉丝团的亲友说,eleven不想让他那个神秘「老公」知道,所以才不愿意露脸。」 「老公是什么?他不会结婚了吧!」 「你不知道?亏你还说是粉丝,eleven有一个小号微博,之前被粉丝扒出来,他总发微博提到「老公」,而且发表的动态超级腻人,你完全看不出来会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 「比如?」 「我老公今天又给我做饭啦!我真是太幸福了之类的,就类似这种!」 「我去!」同伴惊讶极了,「eleven就这样直接叫老公?他也是男孩子啊,他不要面子的吗?」 「我也很惊讶!但是他真的不在乎,最开始被扒出来的时候,有些黑粉还去微博底下骂过他,可他无所谓,照样发那种腻歪人的动态,什么老公亲亲.....简直了,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人骂他不要脸,管一个男人叫老公,你知道eleven怎么回復的吗?」 「快说!怎么回復的!」 「eleven回復那个人的原话是:小爷就喜欢躺平了享受,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听听!超有个性的。」 「真看不出来,他很少回復粉丝的。」 「要不是小号实锤,我也不相信会是他本人,私底下和台上完全是两个人。」 「快快快,告诉我小号名称,我去搜...」 「小号叫.....」 ...... 不小心听墙角的白晏丞也往前凑了凑,试图听清楚那个女生后面的话,他也非常好奇小号的名称。 好在他耳朵灵,一句「大白的霹雳先锋」清清楚楚地钻入耳朵里。 光看名称就实锤了,白晏丞毫无疑问。 他摸出手机,点开微博,搜索这个显而易见的称唿。 果然是一个拥有几百万粉丝的小号,共有六百多条动态,关注的却只有工业大学官方号。 他往下扒拉屏幕,饶有兴致地在心里一条一条读起来。 最新一条动态很短,就一句话:【老公瘦了。】 白晏丞心跳漏了一拍,看眼日期,确定是他回家的当天,也就是那天,宿星野被他气的倔哒哒的走了。 自从那天以后,这个小号就没再发表新的动态。 他朝楼下瞥一眼,瞧见宿星野一头蓝发在灯光的衬托下更加耀眼,他目光微闪,继续往下扒拉动态。 【补发——今天和老公见面了,老公心疼我,给我带了好吃的,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没白受伤。】 第122页 【倒霉,受点小伤,我不敢让老公知道,他会担心,也怕挨骂....】 【补发——最近上山了,信号不好,补发几条动态,前天进入老公的宿舍了,宿舍什么也没有,我不觉得苦,就是心疼他一个人在外面奔波,老公好体贴,他真的太温柔了~】 【今日特别记录,我俩睡在一张床上,一米二的单人床。】 ...... ...... 一共六百多条动态,第一条从两年前开始,前十条是「男神」,后面变成「老公」,而且句句不离,别说外人看见了瞳孔地震,白晏丞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也觉得有些惊奇。 他的星星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总是给他制造惊喜。他之前也逛微博,也加入了eleven的粉丝团,但是并不知道小号的存在。 思来想去,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粉丝值太低的缘故。这样的想法一旦确定,他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手,连着点数下,非常土豪地充值四位数,一股脑地为eleven助力,直接从初粉升到老粉。 与此同时,楼下表演的乐队已经结束第一首歌,全场兴致高昂,很多人站起来向eleven示好,希望能得到回应。 可惜eleven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去看台下的人,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动琴弦,开始第二曲的表演。 「哇!他可真拽啊!」 「他一直都很有个性,我就喜欢他这样。」 「我懂,人性的特点呗,越是不理人越是往前凑。」 「其实不是啦,我是萌eleven的反差,你想想,他对待观众这么高冷,可是私下里一口一个老公,想想都可爱!」 「那倒是...」 白晏丞前面的那俩姑娘又开始聊小号,他禁不住换了位置,从左侧移向右侧,这个位置有利于他听的更清楚。 他左耳听着姑娘们分享的趣事,右耳听着楼下传来的歌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小号动态,可谓是一心三用,却一样也不耽误。 他利用最短的时间,几乎把六百多条动态全部看完,而楼下的表演也接近尾声。 舞檯灯光转变,由亮变暗,空气犹如凝固般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后,站在台上的蓝发青年开启了一段贝斯的单人solo,乐声一响,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逛小号的白晏丞。 富有感染力的乐声,缓缓地布满在空气里,这也意味着演出即将结束。 在这一刻,没有人再探讨长相和微博小号,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蓝发青年还有他手中的贝斯,有多少是为了这一段solo而来,不言而喻。 拿到自己最擅长喜爱的乐器,台上的eleven永远那么自信、耀眼。 两分钟的单独秀很快结束,在众人意犹未尽的欢唿声和挽留声中,耀眼的蓝发青年招唿着乐队伙伴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舞台。 大厅被抛弃的客人一阵唏嘘,尽管不舍,却也习惯了。 「啊!他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他就是这样,不管在哪都这样!」 白晏丞又听到两个姑娘抱怨的声音,不由勾唇浅笑,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他心里清楚。宿星野不是高冷,只是不会和陌生人打交道而已。 一个看似火热外向的青年,其实骨子里很内向,还很容易害羞。 ..... 高/潮已过,酒吧恢復之前的暧昧色调,开始用轻缓的音乐安抚那些喧嚣的心灵。 白晏丞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越过两个为他提供「线索」的好心姑娘,走楼梯下楼,楼下立刻有侍者来接应,跑到他跟前小声说句「eleven在休息室」。 他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穿过舞台后方的员工通道,只走了几步远,他便来到乐队临时的休息室。 他没有敲门,因为门是虚掩着的,他慢慢地推开,里面传来几个青年混在一起的声音。 谢小舟和薛嘉坐在门口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包装乐器。 这俩人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同时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原本喋喋不休的嘴立马僵住,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白晏丞对他们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出去。 谢小舟最先反应过来,呆呆地点头,拽着旁边的薛嘉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朝背对着他们的宿星野瞄去。 白晏丞也顺着视线看去,瞧见坐在地上专心捣鼓贝斯的蓝发青年。 从后面看,宿星野显得更加瘦削,仿佛周围都飘着孤寂的气息。 谢小舟和薛嘉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的蓝发青年嘀咕道:「你俩干嘛呢,怎么不说了,明天几点去工作室。」 白晏丞走到青年身后,微微俯身,带笑的眼睛落在那双忙碌的手和琴弦上,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宿星野还以为是两位老铁,有些烦躁地说:「谢小舟,赶紧定个时间,明天几点,后天可就开学了,哪还有空去工作室。」 站在身后的人仍旧不吭声。 宿星野疑惑地皱眉,暴脾气忍不住了,回头就开骂:「你俩是不是聋....」 当他看清楚身后的景象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一愣住,嘴巴半张,眼睛睁得大大的,要从脸上突出来似的。 白晏丞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似的低头瞅着他,脸上挂着微笑,笑容有些不同寻常,视线在他的脸和头髮上来来回回地扫量。 第123页 三秒后,宿星野如坐针毡地跳了起来,太激动的缘故,险些一脚踩到地上的「娜塔莎」,晃晃悠悠地差点栽倒。 幸亏白晏丞手疾眼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捂着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找哪位?」 白晏丞收回手,温声道:「找你。」 宿星野赶忙低头,手忙脚乱地把卫衣的帽子扣下来,只露出额头的几缕蓝发,然后呆呆地看着白晏丞,傻言傻语地说:「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 白晏丞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宿星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是逃。他也真的打算这样做了,缩着肩膀就要从白晏丞的身边熘走。 「往哪跑?」白晏丞似乎早有预料,准确无误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稍微用了点力气就把他整个人牵制住。 他腿一软,差点当场下跪,就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宿星野,我俩就是长的像而已,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那个哥哥就是我....」 白晏丞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摘掉他的卫衣帽,用平铺直述的语气道:「不打自招。」 宿星野踉跄着后退一步,没长骨头似的倚在墙壁,不敢直视男人充满探究的眼神,颓废地垂下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白晏丞怕他摔倒,握着他胳膊的手一直没松,同时也挺惊讶,想不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刚才还有力气骂人,现在全身都软了。 「我看你在台上挺欢快的,怎么见到我就愁眉苦脸的?」白晏丞故意调侃,「有那么讨厌我吗?」 哪里是讨厌,简直是害怕极了。 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才会恐惧。 宿星野满腔爱意和委屈无处宣洩,慢慢憋红了眼睛,只知道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被人抓了现行,就凭他现在这副德行,估计吓到白晏丞了。 白晏丞向他逼近:「怎么,一句话都不想说?」 宿星野揣着一颗颤抖的心,瞅着鞋面继续摇头:「不知道...」 白晏丞抿着唇轻声笑,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摆弄一边说:「好吧,你不想说话,那就我来说,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来是为了看eleven表演,也是为了给你送一件东西。不过我现在最想搞清楚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宿星野怯怯地抬头。 白晏丞把手机举到他眼前,用手指点了点屏幕,十分不解地问:「你老公是谁?」 第52章 宿星野精緻的俊脸, 在短短几秒钟内,可谓是变幻莫测,红一阵黑一阵的, 最后逐渐变得苍白。 「还不说话?」白晏丞把手机又往他眼前挪了挪,很刻意地点了点屏幕上显示的「老公」两个字。 宿星野下意识地吞口水,脸一扭, 拿出看家本领装煳涂:「啊...什么...什么老公...」 「这不是你的小号吗?」白晏丞笑盈盈地说话, 语气清和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蓝小辫,事到如今还想跟我演戏,瞧你这一头扎眼的蓝发, 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对!」宿星野经不住激将,立刻抬眸瞟一眼男人,很快又别开视线,「是我的微博号怎么了, 我...我说的老公是大白熊,我平时就是喜欢开玩笑,谢小舟他们都知道,我这人没事就口嗨....」 这种理由越说越没底气, 宿星野干脆不说了。 白晏丞从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忽然退开身子, 两步走到沙发区坐下, 然后用一种探不清的目光端详着倚靠在墙壁全身软绵的青年。 宿星野被他看的心底打颤,低着头不语,特别像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你老公确定是大白熊吗?」 「它有本事做你老公吗?」 「它会亲自炒菜给你吃吗?」 白晏丞发出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随即微微一笑, 拿着手机摆弄起来, 扒拉着微博小号里的内容。他这副模样和说话的方式令宿星野感到新奇和陌生,更多的是因兴奋或受某种刺激而精神激奋。 今天的白晏丞穿的是黑衣,衬得他眉眼深邃至极,不得不承认,坐在那里「审犯人」的他要比坐在书架前看书的白博士更迷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还不说话?」白晏丞像失了耐心似的眼眸微微上抬,「蓝小辫,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回答我,你是选择继续找理由搪塞,还是大大方方的跟我承认,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 宿星野急得嘴巴微张,一时搞不明白他这话里有几分真意。不管真假,宿星野都不敢冒险。 「没错!」宿星野习惯性用高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和害羞,扬起脖子装成老司机的神态,「说的就是你!我承认!我就是你口中的蓝小辫,[大白的霹雳先锋]就是我的小号,也不算小号了,该知道的都知道。」 「那老公是怎么回事?」白晏丞微微蹙眉,扶了下眼镜,挡住眸里闪过的笑意。 宿星野咬咬唇,鼓起腮帮子,又怒又羞:「既然你问了,咱俩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老公就是我意/淫你的称唿,我开小号就是为了提前跟你培养感情,虽然是自己跟幻想中的你培养.....但是,但是效果也不错,最起码我见到你就蛮有亲切感的,幻想中的老公给我很多勇气,跟你说你也不懂。」 第124页 「......」原来还有这种事。 白晏丞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险些大笑三声。 傲娇嘴硬的宿星野终于肯说实话了。 白晏丞收起方才略显严肃的表情,露出浅淡的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几百万的粉丝盯着你呢,你也好意思叫出口,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宿星野的耳尖浮上一抹红,黑白分明的灵动眸子闪了闪,嘴里嘀咕道:「随便他们怎么说我才不在乎呢,我自己开心就好了,我的私生活和音乐是分开的。」 「这点说的很对,」白晏丞贊同的点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宿星野受不了他一直抓着「老公」这个问题不放,趁他分神之际,迅速转移话题:「晏丞哥,你刚刚说来找我,是为了给我送东西,什么东西啊。」 话音落,宿星野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走的时候他刻意把很多小玩意落在白晏丞的家里,为的就是以后有理由回去,现在不会让白晏丞打包给他扔回来了吧。 在他猜疑恍惚的片刻,白晏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眼镜盒,轻轻放到沙发旁边的储物柜上,修长手指点了点,温声道:「你的东西,打开看看。」 宿星野支撑起身体离开墙壁,慢吞吞走近储物柜,有些好奇地瞅一眼白晏丞,又看看那个黑色的眼镜盒,那种不妙的预感莫名加重。 他强压下乱糟糟的心绪,拿起眼镜盒,在白晏丞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他缓慢地打开。 里面只有一副黑色框的近视镜,样式普通没什么特点,镜片上有几道划痕,看上去特别眼熟。 「这是.....」宿星野盯着瞧好几眼,终于想起是自己之前丢失的眼镜,惊讶地看向白晏丞,「这是我的眼镜,怎么会在你那里?」 白晏丞回望着他,似笑非笑:「我捡的。」 「你在哪捡的?」宿星野神色错愕。 白晏丞眼神微妙,停顿两秒,才开口问:「你在哪丢的?」 「我...我在...胡同...」宿星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脑子晕晕的,有点转不明白。 白晏丞云淡风轻:「说吧,你和北方武王是什么关系。」 「.......」 什么鬼的北方武王,原来真是这个男人在使坏。 宿星野再笨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察觉出问题,凭藉白晏丞此时此刻几近调侃的表情,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瞅着眼镜,还存留一丝希望地问:「你不会看到了吧。」 白晏丞也不兜圈子了,点头道:「很幸运,我看到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宿星野备受打击。亏他还以为自己有表演天赋,没想到那么早就露馅了。 他心态崩了,直接把眼镜摔在地上,冲着男人叫嚣道:「对!这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在胡同打架的北方武王,也是站在台上弹吉他的eleven,我还特别喜欢喝酒,我不光喝酒,我以前还抽菸呢!还有还有,我最喜欢染头髮,颜色越艷我心情越好,我讨厌按部就班,讨厌当乖乖好学生,反正样样不如你的意,我就是你最讨厌的类型,如果你还想了解我的英雄事迹,你去问老头吧!」 宿星野一阵输出之后有些气喘吁吁,胸膛明显起伏不定,但内心深处畅快了不少。他盯着稳如泰山的白晏丞,决定趁自己还没有丢脸的哭出来之前,赶紧逃离此地。 他弯腰抱起地上「娜塔莎」,袋子都来不及装,转身就要跑。 「对了,老头就是我的姨夫爷,我从小到大都这么叫他,我就是这么没礼貌!」 宿星野自暴自弃地解释一番,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往门口走。 当他的手碰到门把手时,坐在沙发上的白晏丞开口了:「蓝小辫,你去哪里?」 「我...」宿星野没出息的掉一颗金豆,立马被他用袖子揩去,强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说,「我走还不行嘛,不碍您的眼,我有自知之明,以前骗你是我不对,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就希望...希望你不要那么讨厌我....」 「谁说我讨厌你的?」白晏丞失笑,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宿星野不敢回头,低声说:「我明白,你讨厌我这样张牙舞爪总惹祸的学生,喜欢那种文静有礼,学习成绩还好的。」 「这是又是谁跟你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这对宿星野来说就是追人的硬伤,他气唿唿地转过身,眼角湿润,憋屈的不行。 白晏丞已经来到他面前,瞅着他充满水汽的眸子观察:「你也这么认为?」 宿星野思索两秒,默默点头。 白晏丞轻笑一声,看上去有些无奈。他伸出一只手抚摸那浅蓝色的头髮,不仅好看,摸着也很舒服。 他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梳理略微凌乱的蓝色刘海,完整露出那张极邪极艷的容貌,他若有所思地欣赏几眼,目标渐渐转移,手指顺着对方的鬓角下滑,轻轻刮着那光滑细腻的下颌。 「真是一个迟钝的小傻瓜,」白晏丞这样评价眼前的青年,「怎么能轻信别人的话呢,想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应该直接来问我才对。」 被他用手摸了一阵,宿星野起伏的心绪渐渐平息,脸颊微红,别扭地撇嘴:「哪有人会问这种问题,不是找虐嘛..」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结果呢。」 第125页 「那我问你!」宿星野是典型的恃宠而骄,刚才还蔫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又扬起精緻的下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你现在就告诉我。」 白晏丞笑的非常温柔好看,乌黑的瞳仁清清透透:「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宿星野以为白晏丞会趁机逗弄自己,他受刺激似的瞪大眼睛,张张口,半天也没挤出来一个字。 白晏丞感到好笑地拍拍他的头,又一次说:「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这次应该听明白了吧。」 宿星野保持一个呆样好半天,直到走廊里传来路过的脚步声,他才回魂。他激动地喘着气,抓住白晏丞的胳膊,语无伦次道:「你刚刚.....不不不!你再说一遍!」 「喜欢你这样的。」白晏丞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 「啊啊啊啊!」宿星野开心尖叫,踮起脚跟跳起来,两只胳膊还住白晏丞的脖子,用脸颊蹭男人的颈窝,闭着眼睛喊,「真的假的!你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样说的吧。」 「没这个必要。」白晏丞拍了一下宿星野的嵴背,没用力,带着宠溺。 「那就是真的了!」宿星野像小猫似的哼哼两声,「我就知道,兴趣爱好是会改变的,你以前不喜欢我这种类型,不代表以后不会,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整了半天还是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白晏丞一边笑一边无奈地摇摇头,也懒得再开口去解释,也无需去解释,只要宿星野心里明白,他们之间是互有感觉的就好,其他都是次要的。 宿星野搂紧他的脖子不松手,不停地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他的喉结,像一只刚做坏事偷偷得意的小狐狸,过分黏人,有点可爱。 「晏丞哥,你承认喜欢我,那为什么还.....」 「以后不准对我说谎。」 白晏丞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宿星野的嘴。 后者因理亏而乖乖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告诉你,你以后也不准故意欺负我,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 「谁让你那么笨,」白晏丞说,「所有人都能看出我的心思,只有你怀疑我,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真的不想要你,还能让你去幸福镇撒野吗?」 宿星野抬起脸,翘了翘唇角:「我不仅去了,我还强吻你了呢,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就凭你?」白晏丞略一挑眉,露出不常见的神情,「vb 日免xià赠冄煷整王里蓝小辫,你真以为我吃素的是不是,我要是真把你怎么样了,你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跟我放狠话吗?」 一直敷在宿星野背部的那只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宿星野只觉嵴骨一酥,整个身体被陌生力量控制,他在男人怀里瑟缩了一下,体内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唯独一双手还存着点力,紧紧搂住白晏丞的脖子以防自己滑下去。 「晏丞哥,你今天....开荤吧。」宿星野不怕死的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男人的喉结,还悄悄戳男人的腕骨,「我想看看你不穿衣服吃肉的样子,一定很特别。」 拉长的尾音,像是挂着一缕糖丝,任谁听了都拒绝不了。 白晏丞抓住他搞小动作的一只手,攥在手心紧了紧,声线温沉几分:「是谁教你说这些骚话的?」 撒娇归撒娇,引诱归引诱。宿星野还是抵挡不了白晏丞一本正经类似批评人的样子,心虚地缩了缩肩膀,求保护似的又把自己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他眼底透出纠结之色,想了想,决定不再欺骗男神,实话实说:「花老闆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正文要完结了,应该、可能、大概、也许、差不多会有番外。番外会写日常,没什么营养,尽量发糖。 第53章 谢小舟和薛嘉一直在酒吧后门的胡同解菸瘾, 等他们回到休息室想看看谈判成果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宿星野的「娜塔莎」被孤零零地抛弃在地上。 「娜塔莎」的背部还贴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走了,别找我。 薛嘉和谢小舟对视一眼,齐齐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到底是和好了, 还是闹掰了?」 「明天见面问问吧。」 ...... 第二天, 也就是入学前一天,三人约好上午去工作室排练,下午一起去宿舍。 谢小舟和薛嘉早早地就来到约定地点,等的花都谢了, 也不见宿星野的人影。 宿星野从昨晚就玩消失,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其实没什么特殊原因, 就是单纯的手机没电。 自从宿星野和白晏丞敞开心扉后,就好比揭开了两人中间隔着的那层暧/昧的纱布,没有阻挡的他们一下子陷入到热恋中。 宿星野一门心思黏在白晏丞身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表不完的白, 恨不得上厕所都跟着, 更别提有没有时间给手机充电。 最后还是白晏丞提醒, 让他尽快跟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报平安,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返回卧室找手机。 他趴在床上,把手机举到眼前,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手指按住语音发送键, 冲着手机喊:「你们俩!听好了,我和大白重归于好!我们正式在一起了!你们说的对,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以前白博士不喜欢我,不代表永远不喜欢,他现在就很喜欢我,根本离不开我。」 第126页 发完消息,宿星野美滋滋地在床上滚两圈。 一直等消息的两个人回復的很快。 谢小舟在群里发送一个恭喜的表情包,还有一串长长的文字:[野子哥,那我们准备吃你的喜糖了,看来你和白博士结婚这件事并不是吹的,确实小看你了。] 薛嘉不同,直接发来十几秒的语音:[我就知道!怎么说!你俩昨晚进展到什么地步!白博士的身材好不好,你量尺寸了没有,他能不能满足你!] 宿星野一边听一边把手机音量调小,暗骂薛嘉是个老色批。他悄悄回头,瞅一眼门口,确定白晏丞不在,内心的紧张和尴尬消减一大半。 [傻逼,这还用问?]宿星野压低喉结对手机讲,[身材好的不得了,摸起来更舒服,总之比你们两个麻杆强百倍!] 他发送成功立马关闭手机,没再看好友回復的消息。他撑起上半身,盘腿坐在床上,忽然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他在回忆昨晚,他被白晏丞带回家,各自洗完澡就回到房间休息,他说想看看白晏丞吃肉的样子,确实是有心思想和白晏丞有更深一步的了解,可惜被对方严肃的表情劝退,他没敢再提这方面。 「星星,吃饭了。」 白晏丞清和的嗓音从门缝里传进来,立刻打断他的思绪。 「知道啦!」 他欢快地应声,一骨碌滚下床。 时间到了中午,白晏丞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腰间繫着黑白格的围裙,颀长的身影立在厨房,正在准备最后一道热菜。 宿星野像阵风似的来到男人身后,不管不顾地抱住对方的腰,顺势将脸贴在男人的后背,嘴里嘟哝着:「晏丞哥,明天就去学校了。」 白晏丞笑着点头,尽管被他搂着行动不方便,还是没捨得把他推开,而是安慰道:「周末可以回来,你和小袜子一起回家。」 「唉......」宿星野长长嘆口气,忍不住抱怨,「早不开学,晚不开学,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真烦人!」 「晚上我送你去宿舍。」说着,白晏丞将菜盛到盘子里,回过身,摸摸宿星野的脸颊。 宿星野眼眸瞬亮,激动不已:「真...真的?」 「当然。」 「可是...」宿星野下一秒纠结地皱眉,「你晚上不是要加班开会吗?」 「已经向领导请假了,」白晏丞嘴上承诺,「我送你去学校,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嗷嗷嗷!」 宿星野开心的叫起来,双手举高高围着餐桌转两圈,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在跳民族舞:「我真是牛逼坏了,工业大学最有名的白博士亲自送我去宿舍,你在学校可是明星,比电视里的明星更出名,不行!咱俩得晚点去,赶在人最多的时候去!我要昭告天下!」 白晏丞感到好笑地摇摇头,拉开餐椅,拽住活碰乱跳的宿星野,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座位上,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你也有虚荣心?」 宿星野轻哼:「什么虚荣心,我这是宣示主权,好让那些还心存幻想的学弟们彻底死心。」 「学校还有学生对我抱有幻想吗?」白晏丞有些意外,拿着碗筷在青年身旁落座,一边帮人盛饭一边说,「真想不到,我离开工业大学算算时间也有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宿星野听了之后露出古怪的表情:「白博士,你对自己的名声有误解吧,我入学第一天听到最多的八卦全是跟你有关,他们讨论完你的成果就开始说你的性取向,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同性恋,据说你还在公共场合公开声明你只喜欢比自己小的,哇!幸亏你是伟大的白博士,换一个人,早就被人喷你是老牛吃嫩草。」 白晏丞无声地笑:「我那是为了拒绝另一个人,而且也算不上公共场合,一个饭局而已。」 宿星野执起筷子,往嘴里塞口饭,呜咽着说:「唔...谁知道呢,反正我听了之后...唔开心极了,特意掰着手指头数一下,我比你小八岁,够小了吧。」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白晏丞温声提醒,加了一口菜放到青年的碗里,又拿过一张纸巾帮对方擦嘴。 宿星野扬起精緻的下巴,像小孩一样撒泼:「干嘛!现在就嫌弃我了,我可是武王,习武之人不拘小节。」 「好好好...」白晏丞妥协地点头,很快又低头,轻轻的一吻落在宿星野黏着饭粒的嘴角,轻声说句,「一点也不嫌弃。」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宿星野,后者直接飘了,呆呆地看着他,眼珠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只有长长的睫毛轻忽闪两下。 「怎么了?」白晏丞笑着问。 宿星野傻掉了一般,慢慢撅起嘴:「再亲一下。」 白晏丞如他所愿,低头,含住了他的唇瓣。 宿星野把筷子一扔,立马用胳膊缠住男人的脖子开始回吻,他一如既往的主动又笨拙,对着白晏丞柔软的嘴唇又咬又吮,还非得制造出点声音来增加暧/昧的气息。 相对他的急躁和热烈,白晏丞要显得稳重许多,任由他在自己嘴里为所欲为,还不忘用手掌轻抚他的嵴背给予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白晏丞在热菜变凉之前,率先结束这个意犹未尽的热吻。 宿星野抬起微微泛红的脸,一副还没亲够的表情。 白晏丞嗓音微哑道:「先吃饭。」 第127页 「不吃了,」宿星野觉得饭菜没食慾,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秀色可餐,「继续吧,一直亲到天荒地老。」 白晏丞哭笑不得:「不闹了,早点吃完,我还有话对你说。」 「好吧。」宿星野不情愿地撇撇嘴,重新拾起碗筷,闲懒地趴在桌子上,撅着嘴巴,像是等待主人投餵的懒猫。 白晏丞也愿意惯着他,一顿饭自己没怎么吃,只顾帮他加菜盛饭。 午餐结束,白晏丞又好脾气的收拾碗筷,完全不用他的手沾水。 时间滴滴答答向前走,时针快速转动着。对宿星野来说今日的时间就是奢侈品,只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 每当这个时间段,白晏丞都会拿一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看,今天也不例外,他让宿星野回房间睡午觉,打算自己一个人独处。 暴露本性的宿星野绝不会像以前一样听话,说什么也不肯去睡觉,始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翻翻抽屉,一会儿倒杯水给他,偶尔制造出点动静刷存在感,总之不乖。 这时候白晏丞倒是有点怀念装乖的家猫了。 他不想冷落宿星野,干脆把书合上,抬眸说句:「睡不着?」 宿星野一个激灵,立马转身与他对视,眼睛晶亮:「大好时光睡什么觉。」停顿一下,又小声抱怨,「看什么书...」 白晏丞轻笑一声,转头瞥一眼窗外。 午后阳光暖融融,确实是大好时光,这个时间段看书不太符合气氛,应该撸猫。 他将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冲着对面的宿星野小幅度地招招手:「过来,我稀罕稀罕你。」 「来啦来啦!」 宿星野蹦蹦跳跳的一头扎进沙发空,不像腿脚灵活的猫,倒像是一只笨兔子。 白晏丞握住他的两只手臂提起来,真的就跟拎宠物似的把人捞进怀里。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等宿星野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白晏丞的腿上了,还是抱小孩的姿势。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不是白晏丞突然抱他,而是他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身体下面是什么? 救命!他怎么跟薛嘉一样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的俊脸开始发烧,控制不住的越烧越旺,强迫自己不要往歪了想,可偏偏不如意,越想躲越躲不过。 耳边一直迴荡着薛嘉说的什么量尺.... 想着想着,他感觉自己的弟弟很高兴。 「脸红什么?」白晏丞直言不讳,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是我抱你不舒服,还是你不好意思,又或者是想什么美事儿呢?」 「我...我没有啊...」宿星野顶着跟苹果似的大红脸狡辩,「我没脸红,我怎么可能不好意思,我是宿星野,我什么没见过,巴不得一辈子黏在你身上。」 「如果不舒服....」白晏丞揉揉他的腰窝,「那就下去吧。」 「不要!」宿星野豁出去了,就算是丢脸到有反应,他也不会放弃白晏丞的怀抱。 他把自己往男人怀里缩了缩,故作小鸟依人状,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晏丞哥,确实有点不舒服...」 白晏丞低头看两眼,立刻明白他哪里不舒服,轻轻笑道:「理解,年轻人火力旺,你想在这里解决,还是去洗手间?」 「不用不用...」宿星野晃了晃脑袋,「再抱一会儿,你不是要稀罕稀罕我嘛,来吧!我不乱动。」 白晏丞轻吻他的额头,一只手摸索着,揉完他的头髮开始捏他的耳朵,然后剐蹭他的脸颊。 宿星野舒服极了,发出奶猫般的哼哼声,脸痒痒,心更痒痒,愈发捨不得离开这个家,甚至又有了休学的心。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白晏丞盯着青年冒红的耳朵说,「你之前是不是有想过坐在我腿上弹吉他。」 「嗯?」宿星野倏地抬头,惊唿出声,「这你都知道?」 白晏丞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看来我猜对了。」 宿星野揪住他胸口的衣服寻宝似的揉了揉,语气不可思议:「你是不是会读心术,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白晏丞笑说:「傻瓜,是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我不想知道都难。」 每当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看书的时候,宿星野总是躲在暗处,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观察他,眼里透出来的欲望不言而喻。 他曾经就想过,对方用这种眼神偷窥自己,是不是想坐在他怀里跟他一起看书。 后来他得知宿星野的爱好是乐器和音乐,那就排除看书的可能,很明显是想坐在他怀里弹吉他唱歌。 可惜的是,今天没有乐器带在身边,不然他会满足宿星野的愿望。 「等下周回来,带上你的贝斯,你想怎么样都行。」 给出承诺的白晏丞非常温柔,眼底的宠溺是不加掩饰的。 宿星野感动的一塌煳涂,搂住他的脖子哽咽道:「我不仅要坐在你腿上弹吉他,我还要当着谢小舟和薛嘉的面儿,在我们学校的演播厅,还有还有!我要让老头老太太也看着,他们说我追不到你,说我配不上你,说你把我当小孩,我当时真的郁闷死了。」 「我不跟小孩子接吻。」要证明似的,白晏丞低头亲了一下宿星野染上红晕的眼尾。 宿星野没出息的又想哭,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始终没人理解,不管是追求白晏丞之前还是之后,全世界的人都不看好他的感情。 第128页 有些人认为他是在玩,有些人认为他不是白晏丞喜欢的类型,还有些人认为他和白晏丞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白晏丞颳了一下他的长睫,神情温和愉悦,好像还挺愿意看他掉眼泪的样子,「严教授和师母那边由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宿星野吸了吸鼻子,哼道:「我才不担心呢,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到他们面前显摆,他们最得意的学生被我拿下了。」 「你是你,我是我,」白晏丞笑着嘆息,「我要给严教授一个交待,我拐走了他最疼爱的小混蛋。」 「好像没有吧...」宿星野递过去一个埋怨的眼神,「你让我住校,你工作又忙,还不是天各一方。」 「主要是咱家离工业大学太远了,我没办法送你去学校,」白晏丞的语气中带有不舍和无奈,顺毛似的轻抚宿星野的嵴背,「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没课,咱们就去花匣子,我永远是你的忠实歌迷。」 「这可是你说的!」宿星野明显是被「咱家」两字哄开心了,趁机要承诺,「晏丞哥,你没忘记吧,我说毕业就结婚,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就答应我,咱俩私定终身,从此就是未婚夫夫。」 白晏丞扯了扯那绺垂在两人中间的小辫子,应道:「没问题,蓝小辫。」 「不准反悔!」 「永远不会。」 宿星野在心里狂笑。 转头就熘进屋里用小号发微博:[两年后的今天,我就结婚了。] 白晏丞在下面回了一条:[跟谁结?] 大白的霹雳先锋:[干你屁事!明知故问,关注小爷这么久不知道我有老公,不跟我老公结难道跟你结吗?一天天想啥美事儿呢,真是好笑,呵呵。] 宿星野自以为怼完了黑粉爽歪歪,伸个懒腰,挎着背包从卧室里走出来,打算和白晏丞一起去学校。 白晏丞就在卧室门口堵他,直接把手机送到他眼前,不轻不重的语气略显严厉:「星星,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小心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虽然言论自由,但也不能一上来就开怼。」 宿星野指着手机,无比惊讶的样子:「这...这是你?」 白晏丞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你还玩微博?」宿星野的表情跟当初的花有渝极其相似。 白晏丞懒得做解释,一本正经地再次提醒:「我如果不玩微博,怎么会发现你背着我叫老公,总之以后说话注意点,除非你想走黑红路线。」 「........」 宿星野悄悄撇嘴,心里直犯嘀咕,表面乖乖答应:「知道啦。」 第54章 今晚的工大註定是不眠夜。 学生陆续入校欢聚一堂, 同学相见喜逐颜开,谈天说地久久不睡,最重要的是, 宿舍楼a座迎来一位难得一见的工大明星,这个人就是传闻中的白博士。 听说白晏丞是为了送弟弟来工大,弟弟好像是新生。 这个不靠谱的消息很快被否决, 另一个稍微靠谱的消息代替:白晏丞在大一新生中找了一个小男友, 专门送到学校。 某些半知情人士装作很了解的样子反驳:才不是新生,明明是老生。 最后不知道从哪个嘴欠的人口中得到最定性的传闻:什么狗屁的新生老生,那个人是工程力学最有名、长的最好看、全校唯一蓝发的宿星野!他是白博士的未婚夫! 白博士亲自送宿星野进入宿舍楼,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夫关系, 打算毕业就结婚。 最后一条是出自谢小舟之口,奉老大的命令专门去学校论坛纠正八卦传闻,一连发了数十条,算是完成任务。当然, 这是几天之后的事。 现下,宿舍楼a座有些拥挤,有些热闹。 白晏丞和宿星野两个人进入宿舍楼不到半个小时,各种话题层出不穷, 许多学生行李都不收拾, 全部跑来他们所在的楼层看偶像, 熙熙攘攘, 说是追星一点也不夸张,围了左三层右三层。 宿星野所住的四人间在走廊最里侧,因为总有其他学生进进出出搬东西或收拾卫生, 所以宿舍的门始终虚掩着, 外面围观的群众各个伸脖子往里瞅, 希望能看一眼正在给宿星野铺床的白晏丞,好像在观赏什么稀奇的动物,宿舍管理员用喇叭喊都没劝退这些人。 「宿星野这么牛逼吗?」 「可不么,白博士亲自送他来。」 「我听说宿星野来头不小,他好像和严教授是亲戚。」 「闢谣了,他们不是亲戚。」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见到白博士!」 「有谁能告诉我哪个是白博士。」 「宿星野和挂在名人墙的白博士真的是那种关系吗?那他可真牛!」 ..... 薛嘉拖着行李往过挤的时候,耳边传来各种惊讶的声音,嘴里说着「请让一让」,心里嫉妒地吐槽宿星野:好傢伙!被他装到了。 经歷了重重难关,薛嘉终于顺利进入宿舍间,一进屋就瞧见白晏丞坐在宿星野的床铺上,正在给宿星野整理背包里面的生活用品。 外面都要吵冒烟了,白博士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薛嘉在心里钦佩不已,借了宿星野的光,他也沾了点白博士的名气,走廊围的人越多,心底莫名的自豪感就越强烈。 「老薛,你怎么才来!」 第129页 宿星野突然从身后冒出来,语气豪横,吓得薛嘉一哆嗦。 「野子哥,晚上好啊。」薛嘉把行李往前一推,有些拘谨地看着白晏丞,点头哈腰道,「白博士,您亲自来啦。」 白晏丞微微抬眸,笑着说:「薛嘉,晚上好。」 薛嘉倍感受宠若惊,没想到白晏丞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来送星星入学,他东西真不少。」 白晏丞拍拍身旁的两个大行李箱,还有床头挂着的乐器,脸上闪过一丝溺宠的笑,目光投向薛嘉,淡淡打量几眼,问道:「怎么没看到另一个小伙伴。」 明星主动搭话,薛嘉结结巴巴地应着:「哦...哦哦,那个...小舟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的,他在b座,而且他离家近,很少住校。」 「这样啊。」白晏丞瞭然点头。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譁,紧接着就是从喇叭里发出管理员的声音。 薛嘉用脚把宿舍的门踹上,喧嚷的声响瞬间消减许多。 「外面的学生很多吗?」白晏丞有些好奇地问。 正在为他沖泡饮品的宿星野欢快地接过话:「那当然了,我早就说过,你在工大的名声比老头还响亮,比明星还要明星。」 白晏丞笑着摇头:「真没想到。」 「是啊白博士,你很有名的,我们都是你的偶像,不对!你是偶像。」薛嘉站在一旁附和,神情中带着骄傲。 宿星野摇晃着自己的水杯,确定杯子里的咖啡沖开以后,递到白晏丞的嘴边,很臭美地说:「过了今晚,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白晏丞接过水瓶,拧开瓶盖往里瞅一眼,没有嫌弃,很给面子的呡一口:「星星,来学校最重要的是学习,不要总想些没用的。」 「别老干部行嘛!」宿星野生气地抢过水瓶,使劲摇晃两下,「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晏丞是我的人,其他阿猫阿狗全部靠边站!」 「不对啊野子哥。」薛嘉指了指外面,精准打击,「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到最多的猜测说你是白博士的弟弟,他们不再怀疑你和严教授的关系,现在都认为你是白博士的亲戚。」 「什么?!」宿星野蹭地一下站起来。 薛嘉眼珠转了转,故意道:「野子哥,你要做好准备,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肯定有很多中意白博士的师弟或师哥来找你做媒。」 宿星野信以为真,愤恨地咬牙:「休想!」 薛嘉整蛊得逞,抿嘴偷笑。 白晏丞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量,最终定格在薛嘉的脸上,淡声道:「薛嘉同学,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洗衣房吗?还不快去?」 「啊?」薛嘉愣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种话。 白晏丞一本正经的提醒:「去晚了可是要排队,没有两个小时别想回来。」 这话要是说给谢小舟听的肯定秒懂,薛嘉稍微迟钝一点,过了一两分钟才琢磨明白,立马翻开行李箱,抱着一堆穿过和没穿过的衣服往外挤。 至于宿星野,直到人没了也没搞清楚,真的以为薛嘉是去洗衣服,而不是为了给他和男神留独处的空间。 他还在纠结薛嘉刚刚说过的话,皱着好看的眉毛,一个人自言自语:「不行,我明天就让谢小舟发论坛,必须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正主...」 「一个人嘀咕什么呢?」白晏丞扯了一下他的小辫子。 他还没等回话,腰部突然被男人用手圈住,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白晏丞身旁。 白晏丞搂着他的腰,摸摸他的脸蛋,笑着说:「又想什么美事儿呢?」 宿星野顺势往对方怀里一倒,没长骨头似的,声音也非常软糯:「没有,就是捨不得你。」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白晏丞失笑,顺嘴调侃道,「真够黏人的。」 「你是我未婚夫!」宿星野张嘴就来,一点也不含煳,那叫一个顺嘴,「未婚夫就是未来的老伴,我不黏你谁黏你,再说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恨不得天天挂在你身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白晏丞轻抚他的嵴背,无声地笑了笑,抬眸环顾四周,语气欣慰:「挺好的,宿舍环境不错,四人间不算太吵,还有一个你熟悉的同学,我很放心。」 「那当然了,」宿星野满眼骄傲,「咱们工大的宿舍全国出名,条件是最好的,还有两人一间呢,不过我喜欢人多一点,其他两个同学也不错,他们明天才会回来。」 白晏丞嘴角噙着笑意,静静地听着他聊起宿舍的趣事,偶尔会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一瞬。 「晏丞哥,我算过了,周四下午我就没课了,」宿星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课程表,一脸美滋滋,「我下课就回家,哪也不去,就回家等你下班。」 白晏丞心里一暖,宠溺地看着他:「不去工作室找伙伴?」 「他俩得往后排,」宿星野将自己的脸埋进男人的胸口,小幅度地蹭了蹭,「你最重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的一点也不夸张,我现在就开始上火,牙都疼了,还有三天才能见到你,我该怎么熬啊。」 「小黏人精,」白晏丞扒拉开他额头的碎发,安抚地亲吻那光滑的皮肤,「如果想早点结束煎熬的日子,努力完成学业,尽量别挂科,顺顺利利毕业,你就是有家的人了。」 「你怎么跟老头一样...」宿星野腻腻歪歪的抱怨,「真烦....总提这方面,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读书。」 第130页 「讨厌读书都能考进工大,说明我的蓝小辫最聪明。」白晏丞将拇指挪到胸口,在宿星野的眼前晃了晃。 意外被夸奖了。 宿星野露出满足的笑容,抓住那只手放在嘴边亲吻,小声说:「知道啦,我会努力完成学业,最起码混个本科。」 「好好好,混一个毕业证,」白晏丞无奈的笑,「既然你有条件选择人生,不需要为衣食担忧,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以后是打算长期做音乐,我全力支持你。」 「晏丞哥,谢谢你!」宿星野感动又开心,搂住白晏丞的脖子叫起来,「你真是天下第一帅!绝世无双,你一点也不古板,你喜欢蓝小辫,喜欢音乐,我心里的想法你都知道,我爱死你了!」 白晏丞被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扶额浅笑,手背一直被宿星野握住亲吻,上面都是口水。 屋里的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外面的情势更加汹涌,围观的人没减反增,甚至有些同学绕过整个校园来宿舍楼a座看「明星」。 听着走廊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宿星野意识到事情好像玩大了,明天肯定登校园头条。 「晏丞哥,你不出去说两句话吗?」宿星野小心翼翼地问。 白晏丞看一眼怀里的人,声线稳重:「你真当我是老干部,来一次还要象徵性的演讲。」 「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宿星野突然后悔了,不应该让白晏丞送他入学,应该把人藏起来才对。 「他们喜欢看就看吧。」白晏丞没有丝毫不适感,一双亮眸透彻如湖,面容十分坦然自若,「别忘了,我是来送你入学,今晚我的眼里只有你。至于其他同学,有机会我向校方申请到学校做讲座。」 「这可是工大的愿望!」宿星野欢唿,「晏丞哥,我在学校最大的演播厅等你。」 白晏丞低笑不语,满目纵容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已经在盘算,为了哄自己的小男友开心,他确实要腾出一点时间来工大做一次老师。 作为老师给自己的小未婚夫上课,好像蛮有趣的,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当两人以后共同回味的时候,也是一种乐趣。 当晚十点左右,白晏丞在宿舍楼关门之前离开,很多同学挤在大门口堵他,令他比较欣慰的是,这些喜欢他的同学并不像疯狂的追星族,而是很有礼貌地跟在他身后,有一个性格外向大胆的师弟蹿到他跟前,问他什么时候来学校做讲座。 他笑着回答:「等通知吧。」 他这一笑,引来更多问题,前后左右瞬间涌来一大批人,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同时也收穫无数迷弟迷妹的目光,但是没一个人提到他的私生活,更没有人问起他和宿星野之间的关系。 毫不夸张地形容,他是被庞大的队伍护送离开学校。 回到家后,白晏丞躺在床上和宿星野发微信。 宿星野给他发了很多歌曲小样,还有很多用自己照片制作成的调皮有趣的表情包,非要他收藏保存,还说见面要检查。 他很有耐心的一个一个收藏,完事后截图发给宿星野,好让对方美美地睡一觉。 聊天快要结束时,白晏丞特意数了一下,宿星野一共说了二十几次「我爱你」和三十几次「未婚夫」。 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你是订婚的人了。 他摸了摸柔软的床铺,心里想着,是时候换一张双人床了。 作者有话说: 受疫情影响,码字不方便,只能隔日更了,很抱歉,提醒大家要注意防护哦!谢谢支持! 第55章 这是一个凄清的早晨, 雾气犹如一团浓烟沿着地面翻滚着。 白晏丞看眼窗外,说句「要下雨」。然后端着一碗粥坐在宿星野旁边,他对面是小袜子, 「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餐。 宿星野一听要下雨,朝小袜子丢过去一个可惜的眼神,嘆道:「今天不能去游乐园了, 好不容易都有时间, 老天爷太不给面了。」 小袜子尽管内心失落,却很懂事,像个大人似的安慰:「没关系,等天气好咱们再去玩。」 「你听听, 」白晏丞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宿星野的手臂,「小袜子都比你懂事,你就不要一直抱怨了。」 「哼...」宿星野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低微的气息,不太高兴地撅起嘴巴, 漂亮的眼睛斜着白晏丞,小声说:「你不要总是批评我,尤其是在小孩子面前...」 「好,我夸夸你。」 白晏丞笑起来, 回想着昨天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打算挑出一两件拿出来夸赞几句, 好让爱吃醋又爱炸毛的小未婚夫开心。 他想到昨晚宿星野亲自去楼下接小袜子, 正有意夸赞对方是一个合格的好哥哥时,家里的防盗门突然被人敲响。 说是敲门,不如说是捶门。 小袜子和宿星野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吓得同时一哆嗦。宿星野美目瞪圆, 吐槽道:「干嘛, 大早上的砸墙呢。」 「我去看看。」白晏丞撂下筷子, 站起身往防盗门走去。 走近了些,他隔着门听到花老闆焦急的声音:「晏丞!开门,快点开门!」 「我怎么听到花老闆的鬼叫声...」餐厅里的宿星野嘀咕一句,往嘴里送一勺玉米煳,对来访客人不太当回事。 小袜子低声问:「是干妈吗?」 「哈哈...」宿星野忍不住笑出声,「对,你等会当着他的面儿多叫几声。」 第131页 叫一个男人「干妈」,小袜子也不太适应,只因干爸喜欢,所以才硬着头皮叫出口,不过叫着叫着,慢慢也习惯了。 ..... 白晏丞将防盗门打开,定眼一看,有些意外地扶了一下眼镜。 门外的花有渝和记忆中有很大差别,不同往日的风流倜傥,现在整个一邋遢汉子,脸没洗鬍子没刮,头髮过长而凌乱,一双浅眸微微泛红,眼眶外是显眼的黑眼圈,看上去好不憔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糟糕。 「晏丞!」花有渝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抓住白晏丞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白晏丞淡定问:「谁。」 「还能有谁,」花有渝哭丧着一张脸,「臭乞丐啊,我找了他三天,翻遍整个s市也没找到他。」 白晏丞思考一瞬,正经道:「可能是换了一个城市要饭。」 「去他娘的!」花有渝骂道,「快点告诉我,他跑哪儿去了!」 「你先进来。」 白晏丞害怕左邻右舍找上门,急忙把这个一身酒味的邋遢汉子拽进屋。 花有渝一屁股瘫坐在地,捂着脸呻/吟,好像被十几个大汉刚刚轮过一样,脏兮兮的模样很可怜。 「小袜子,给你干妈倒杯水。」白晏丞冲着厨房温声吩咐,然后俯身去拉扯花有渝的衣服袖子。 小袜子乖巧应道,麻利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面的宿星野做个手势,示意小袜子看清楚花有渝的德行,等会回来好有八卦材料。 白晏丞在厨房门口就把小袜子堵住,接过小孩手里的水杯,目光投向宿星野,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不免交待道:「星星,吃完早餐带小袜子回房间,我和花老闆有事商量。」 宿星野尽管心里不情愿,表面还是乖乖点头:「知道啦。」 白晏丞将厨房的拉门关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花老闆身边,先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随即提起花老闆的后衣领,稍微用点力气就把人挪到茶几旁边。 「别挡路,」他说完,又把水杯递到男人嘴边,「喝口水,提提神。」 花有渝失魂落魄地接过杯子,小口抿着:「晏丞,他以前经常跟我玩失踪,但是这次感觉不一样,我总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晏丞的表情异常冷静,似乎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他坐在花老闆旁边的沙发上,倾身向前,睨着对方的侧颜:「你知道他是谁了?」 迟疑了两秒,花有渝才默默点头。 「他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他叫云谏...」花老闆露出一抹苦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问了,我当时太着急...」 白晏丞微微垂目,轻声说:「我提醒过你。」 「不是我说,这有你一半的责任!」花有渝突然转过头,愤恨地看着白晏丞。 白晏丞不明所以地抬抬眼镜:「为什么这么说?」 花有渝真是伤心到昏了头,蛮不讲理地怒吼:「你提醒就正常提醒呗!干嘛搞得那么深奥,等他走了我才明白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你和臭乞丐一路货色,是上天派来专门折磨我的!」 「喂!花有渝!」 一直听墙角的宿星野受不了了,如果厨房不是玻璃拉门,指定被一脚踹开。 宿星野勐地推开拉门,气势汹汹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烂泥,指着人骂道:「不识好歹!晏丞哥好心安抚你这个被甩的花花公子,竟然还敢对他大唿小叫!」 花有渝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宿星野叉腰道:「为什么不是我!」 「你俩这是和好了?」 「关你屁事!」 ...... 「够了。」 白晏丞厉声打断令人头疼的争执,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视线掠过花有渝的脸落在宿星野身上。 「星星,你带小袜子回房间复习功课。」 察觉出宿星野的不愿意,白晏丞好声好气地劝道:「听话。」 宿星野这才拉着小袜子的手往卧室走,路过花老闆身旁时,不忘狠狠地瞪一眼。 白晏丞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他了解花有渝的为人,心里清楚对方刚刚说的是气话,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他将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开口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有渝的脑袋无精打采地低垂在胸前,忽然很惨澹地笑了声:「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他,晏丞我跟你讲实话,我从来没把他当做野人对待,从一开始就被他吸引,为了面子不愿意承认而已。可是.....这还用我说嘛,老子当初送上门去给他/干,已经够明显的!他竟然说走就走,这个死没良心的,我不就是.....就是.....不知者不罪嘛,他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白晏丞的语气恍若闲谈,对这一切都不觉得惊讶。 花有渝揪住自己乱糟糟的头髮,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始陷入回忆:「这件事还要从一周前说起.....」 自从白晏丞话里有话地提醒过花有渝,流浪汉很有可能跟肖筠的大哥有关系。得知这个消息,当天下午花有渝就从奶茶店冲出去找人。 可惜那天没有见到臭乞丐,他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对方都没有回覆,这种事也不奇怪,他虽然给对方配了手机,但是流浪汉很少用。 直到一周前,他找的人终于出现。 第132页 流浪汉在他租赁的公寓等他回来,一进屋就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自然而然地用贯有的热情回应对方。 当他的上衣被人从头部撸掉的时候,他勐地搂住流浪汉的脖子,有些暧/昧又带着急切的语气问:「你到底是谁。」 流浪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他的嘴角。 他别开脸躲过,捉住对方的衣领,再次问道:「快点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认不认识肖筠。」 听到这个名字,流浪汉神色瞬变,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退开一点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然后低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花有渝,眼神异常深邃。 「你他妈倒是给句话啊!」花有渝急得在男人胸口捶了一拳,「肖筠的大哥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听说过肖黎?拜託!臭乞丐,这对我很重要!」 接收到他试探性的目光,流浪汉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的意味,嗤笑道:「白晏丞让你来问我的?」 花有渝真是没想到,一时语塞。 流浪汉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利落地套在身上,拎起脚边的背包就要离开。 花有渝一把拽住男人结实的胳膊,整个人堵在门口,「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把话说清楚就别走!」 「你想听什么?」流浪汉几乎是俯视他,难得露出肃穆的表情。 越是这样,花有渝越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就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流浪汉不悦皱眉,冷声道:「没有。」 「去你妈的!」花有渝直接炸毛,「老子让你白白睡了这么久,你他妈连个名字都捨不得暴露,你到底几个意思!」 「花有渝,你不懂。」流浪汉抿了抿唇,一手搭在花有渝的肩膀,示意他让道,「让开,我还有事要处理。」 「放屁!」花有渝不肯让步,「你他妈能有什么事儿,哪个垃圾桶有你藏的酒瓶吗?我告诉你臭乞丐,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流浪汉挪开了那只手,一张透着凌厉的俊脸毫无表情,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往日极为不同。往日的他总是懒散的,不争不抢,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从花有渝口中听到「肖筠」这个名字以后,他变得很不一样。他看人的眼神更敏锐,气势更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心惊胆战。 花有渝求知慾极强,满脑子都是清河广场的商铺,发现硬的不行决定来软的,两手握住流浪汉的胳膊,语气比方才低了很多:「你说话啊,认识这么久,我不配知道你的名字吗?」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流浪汉沉稳开口,「我叫云谏。」与此同时,他一点点掰开花老闆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眸子里的温度也逐渐变冷。 花老闆浑然不知,已经被他的名字沖昏理智,激动的尾音强烈颤抖:「卧卧卧槽!真的是你!你是肖黎?」 流浪汉目光一沉,纠正道:「我是云谏,不是肖黎。」 「有什么区别吗?」花老闆露出欣喜的表情,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流浪汉,在他眼里对方身上仿佛冒着金光,好像闪烁的金元宝。 「给老子让路。」 流浪汉毫不留情地扒拉开身前的男人,快速推开公寓的门,阔步走出去。 花有渝原地愣两秒,才缓过神追上去。 「你等等!」花有渝小跑到流浪汉身后,一脸兴奋地说,「臭乞丐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走到电梯口,流浪汉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身后兴奋到双眼冒光的男人,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纵容和喜爱:「有屁快放,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原名叫肖黎,」花有渝不明就里的在男人雷区蹦迪,「后来改名叫云谏,你在y国待过几年,加入过sas,五年前回国,一直在s市捡垃圾。」 流浪汉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有一半说对了。」 花有渝欣喜若狂,差点用手捶墙庆祝,「臭乞丐!不对,云谏,你这几天要跟我去医院见一个人,他是康佳集团的董事长,你的亲爹!」 话音未落,正在兴头的花老闆突然感到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向自己袭来,他微微抬眸,迎上云谏近在咫尺似是染墨的黑眸,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 云谏带着蔑视的神态,定定地看着他:「花有渝,我生来就没有父亲,爹这个字怎么写的我都不知道,我不会跟你去见他,你记住,我不会见肖家的任何人。」 第56章 花有渝万万没想到臭乞丐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竟然炮都不打撂下他就直接走人了。 这件事儿过去二十四小时,时隔一天,花有渝又找到云谏, 确切的说,应该是云谏主动来找他。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刚从床上爬起来, 自家的防盗门就被敲响。听到敲门的速度和气场, 他就已经猜到是谁,整个一精神,立马从卧室里冲出来开门。 来人果然是云谏,站在那里, 随意一个姿势都帅的一批。 花有渝暗暗高兴,抿着唇。心里如此想着:臭乞丐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么快就主动送上门。 云谏心里确实有他,不然不会来找他。 不同分开的那天, 今日的云谏已经恢復熟悉的模样,看上去闲散又傲世,一双深眸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花有渝,好像在用眼神调戏他, 但并不讨人厌。 第133页 「你来了。」花老闆知道有求于人, 态度出奇的好。 云谏直接走了进来, 就好像回到自己家, 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一口喝到底。 花老闆赶忙凑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带着讽刺的调笑:「谢谢了, 爷们儿。」 下一秒, 花有渝忽然拿开他手里的水杯, 整个人贴上来,搂着人的脖子开始接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云谏乐得享受,暂时懒得去考虑其他琐事,他按住花有渝的嵴背,一双手开始煽风点火。 他今天来找花有渝,为的就是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们就算是炮/友,也该是彼此独一无二的炮/友。 「等...等一下!」 花有渝被吻的头晕目眩,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到了床上。他用手掌抵住云谏的胸膛,打算在动情时刻挑起敏感话题:「云谏,你什么时候跟我去医院。」 云谏正在亲吻他的额头,闻言停顿一瞬,随即直起上身,整个人从花老闆身边退开。 花有渝感觉上方一片凉心,莫名的,心也开始变冷,不是绝望和悲恸的冰冷,而是一种难以言喻对未知的恐惧。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去医院了,」云谏背对着花有渝坐在床的边沿,拿起床头柜摆放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前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见肖家的任何人。」 「有必要这么绝吗?」花有渝气急,从后面一脚踢在男人的腰上,对方犹如岩石一般动也不动,「你就算是为了我!去见一面还不行吗?」 云谏夹烟的手一顿,目光闪烁,微微偏头道:「你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花有渝脸上飘起不自然的红晕,有点难以启齿,但是为了商铺决定拼一拼:「也没什么,肖筠答应要给我清河广场的铺子,位置由我选。」 「原来是一个铺子。」云谏毫不避讳地嗤笑,低头接着吸菸,眸里溢出轻蔑之色。 「臭乞丐...」花有渝软硬兼施,只穿了一件汗衫的上身扑到云谏的背后,从后面搂住男人的脖子,态度削弱了许多,「云谏,商铺对我很重要,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人情以后我还你。」 「还是那句话,」云谏弹了弹菸灰,丝毫不心软,「我不会见肖家的任何人。」 「操!」花有渝一秒变脸,恨不得从后背给男人一拳头。 他从床上爬起来,两步跳到地板,绕着床走半圈来到云谏面前,指着人开始咆哮:「臭乞丐!你他妈吃我的,喝我的,还他妈睡我!你当我是慈善家呢?!老子今天命令你还债,就当你这段日子的伙食费!」 云谏眉间泛着隐隐的怒气:「这是两码事。」 「狗屁!」花有渝突然鼻子发酸,觉得特别委屈,泄愤似的一脚踢开碍事的床头凳,「充气/娃娃都没这么廉价,老子差哪儿了?!让你帮我办点事儿怎么这么费劲!你就去看一眼能怎么样,能少块肉吗?」 云谏英眉皱起,沉着脸不语,一根烟很快吸完了。 「说话!」花有渝提高嗓门吼了一声,气得脸色涨红。 云谏灭了烟,抬眸看他:「花有渝,见肖家的人就等于背叛,你根本不了解我的过去,你也不知道我经歷过什么,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跟我提及肖家,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我会.....我会陪在你身边。」 「谁他妈稀罕!」花有渝简直是无能狂怒接近爆走状态,一想到三个月来的努力要泡汤,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不如充气/娃娃!我就问一句,你去还是不去。」 云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答反问:「一个商铺,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你这不是废话,」花有渝昏了头,急躁地抓了抓头髮,「我惦记好几年了,你知道花匣子吧,我打算把酒吧和奶茶店合为一体,打造s市网红打卡点,搞不好以后还能做连锁,哎呀我说这些干什么,说你也不懂,总之这对我很重要!」 云谏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他所说的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语气一顿,瞅了瞅云谏,突然改变了态度,一双眼睛透着兴奋的光芒,继续喋喋不休:「云谏,你听我说!你要见的人是康佳集团的董事长,你是他的大儿子,肖筠为什么会找你,就是怕你跟他分家产,我带你直接去见董事长,至于肖筠......让他滚蛋。」 花有渝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对钱不感兴趣的傻子。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与众不同,他说的越多,云谏的表情越显嘲弄:「一个康佳而已,我还真瞧不上眼...」 「你他妈别说大话了行吗?」花有渝觉得自己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就算瞧不上康佳,你就当为我考虑,我能瞧得上,我就想要一个商铺而已。」 云谏的俊脸越来越沉,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寒光,直击花有渝的心房。 花有渝心跳加速,认为男人是动摇了,再接再厉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血缘关系永远割捨不断,他胃癌晚期快不行了,你现在不肯见他,你以后会后悔的。」 「后悔?」云谏冷冷一笑,「你懂个屁,他这种人死了也是下地狱。」 第134页 「你...你就这么恨他?」花有渝惊讶至极。 云谏嘴角噙着藐视的冷笑:「恨?他不配,我是噁心他,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你懂不懂?」 「我不懂,」花有渝一本正经地摇头,「据我所知,他和你母亲离婚以后才外出打拼,这不算抛弃吧,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确实不对,可是他现在....」 「够了!」 云谏厉声打断,倏地从床上站起身,他比花有渝高半个头,几乎是俯视对方,脸色是前所未见的阴沉:「不要把那个败类跟我母亲相提并论,他不配,你更不配!」 花有渝不知所措的张了张嘴巴,保持一副错愕的神态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之后,他才发挥本性的当场跳起来,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你跟我喊什么!你凭什么跟我大唿小叫,我怎么着你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他是你爸,又不是别人,让你见一面好像逼你上刑场一样。」 云谏收了身上的戾气,冷眸微眯,一手指着他道:「你想让我去见他,没问题,我现在就去,你别后悔。」 后面四个字说的特别重,花有渝有一种巨石挤压心脏的错觉。 不等人回应,云谏推开挡路的男人,阔步走出花老闆的家。 直到防盗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花有渝才回神,立刻跑到门口喊:「喂喂喂!你去哪里?!」 走廊空空如也,云谏没有回应他。 他急匆匆地踅回卧室,随便找件衣服往身上套,心底情绪掀澜,高兴又夹杂着担忧,简直是悲喜交加。 等他开车赶到康佳集团董事长所在的医院时,竟然在病房门口和肖筠碰见了。 他并没有通知肖筠,只是提前打电话告知董事长的秘书,他的要求很简单,云谏和商铺。 「他来了吗?」花有渝问肖筠。 肖筠知道他说的是谁,眼神睨着他,意味深长地点头:「来了。」 闻言,花有渝庆幸地舒口气。 「老爷子说了,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肖筠上下打量他一番,「花老闆,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你能找到他,还能劝服他,你确实厉害。」 花有渝懒得听这种阴阳怪气的恭维,他现在只想知道云谏的情况,急忙说:「既然见过了,就把人还给我。」 「你说什么?」肖筠感到意外的挑眉,停顿两秒,话里有话道:「他已经走了。」 「这么快就聊完了?」花有渝小声嘀咕,「臭乞丐又玩消失,也不等等我...」 肖筠轻扯嘴角:「他和父亲之间无话可说。他对康佳不感兴趣,对我们所有人都不感兴趣,父亲之所以找他,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现在遗愿实现,老爷子可以闭着眼睛走了。」 「算了算了,」花有渝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回去问问他吧。」 说着,花有渝转身离开,没走两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回过头,发现肖筠还站在那里没挪步,似笑非笑的模样令人心生忐忑。 「你刚刚说什么,」花有渝的心脏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走了是几个意思!」 肖筠镇定自若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他走之前让我转告你,不要找他,你找不到。」 花有渝直接愣在原地。 肖筠看他这副呆样有些同情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病房。 过了好半晌,花有渝眼神一晃,一个箭步冲到vip病房门口,这时候也不怕得罪里面的人,对着房门勐敲:「肖筠!你给老子出来把话说清楚!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说走就走!」 他敲了足足几分钟,没有把肖筠敲出来,倒是吸引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和几名安保,他被一帮不认识的人架出医院,直接送到停车场。 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自称是肖筠的助理,交给他一份文件,告诉他:「这是合同,董事长让我交给你,谢谢你帮他找到肖黎。」 花有渝靠在车身上,出了一身汗,慢半拍地接过那份文件,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合同,此刻握在手里却觉得烫手,心里五味杂陈。 云谏真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有渝翻遍整个s市都没有找到人,最后他想起白晏丞,也许这个男人会帮到自己。 然而料事如神的白博士也无能为力,对着他摇摇头,说了一句令人心梗的话:「也许他真的换了一个城市捡垃圾。」 花有渝:「.......」 「那...你帮忙猜猜,他会去哪个城市?」 白晏丞扶了扶眼镜,认真思量片刻,开口道:「他不主动出现,你很难找到他。」 花老闆有点想哭:「那怎么办...」 白晏丞给予建议道:「不如先查清楚事情真相,云谏为什么避讳肖家,我想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对他多年的不闻不问,他热爱自由,巴不得没人管,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花有渝趴在沙发一角,带着哭腔骂道:「真是够混蛋,他有什么难处就直说呗,干嘛说走就走...」 「也许是难以启齿吧。」白晏丞猜测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花有渝抬起脸,露出通红的眼睛,哆哆嗦嗦地说:「难道我以后真的见不到他了?」 白晏丞往卧室的方向看去,里面传来小袜子清脆悦耳的朗读声,不掺杂一丝阴鸷的童声好像为阴沉的天空添了几分清新的气息。 第135页 他收回视线,对着花有渝淡淡一笑:「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会抛弃你,但是绝不会抛弃他的干儿子。」 花老闆听了是真扎心,同时也安心了不少。 「先说好,小袜子以后的学费都由我承包!」 「没人跟你抢,花老闆的分店马上开业,清河广场可是未来的第一商业中心,想必又能赚的盆满钵满。」 「能不提这方面嘛...」 作者有话说: 花花就是想要一个商铺,花花有什么错t_t 第57章 金秋十月, 碧空如洗,正是全年最凉爽舒适的季节。 趁着天气好,不冷不热, 白晏丞决定把自己的小未婚夫打包带回老家,好让家里的两老认认未来的「儿媳妇」,对他们的婚事也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已经改革开放多年, 支持自由恋爱, 但婚姻大事还是要经过父母同意,这样的婚姻才算圆满。 宿星野一听说要跟白晏丞回老家见父母,既高兴又紧张,提前一个星期开始做准备, 不仅买了一大堆礼品和纪念物,还刻意找姨奶询问该注意什么事项。 姨奶一针见血的指点道:「少说话,多做事。」 姨夫爷在旁边补充:「管住嘴,别骂人。」 宿星野:「........」 果然还是老头老太太比较了解他。 * 出发这天, 由于宿星野要带的东西太多了,白晏丞又不好拒绝,两人大包小包地坐上花老闆的吉普车,蹭车到s市的火车站, 乘坐直达高铁前往h市。 漫长的五个小时过去, 又从h市的客运站乘坐大巴前往h市周边的宣粮县, 也就是本次旅程的目的地, 白博士的家乡。 白晏丞的家乡位于宣粮县两公里外的小镇子,小镇的景象和宿星野想像中的有很大差别,他以为会像幸福镇一样老旧落后, 没想到是一个充满阳光的繁华小镇。 这里的农民依靠种水稻为生, 放眼望去都是金灿灿的麦子, 空气中瀰漫着麦子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除了上次去幸福镇,宿星野算是第一次来到充满田野气息的乡下,他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屁股根本坐不住,总是把头探出车外,指着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物询问白晏丞它们的名字和用处。 他太兴奋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车厢内其他人看他的异样目光。 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连骡子都不认识。 白晏丞则是很宠溺地看着他,非常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并且做了详细介绍。 他听得津津有味,与此同时,车子也停在了离家最近的镇口。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从汽车上下来,大概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对年过百半的夫妇正在焦急地张望着。 明明没有见过面,可宿星野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谁,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一边跟白晏丞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组织初次见面该说的话。 白晏丞果然领着他向夫妇走近,而两老也朝前迎接几步。 「回来就回来,还买这么多东西。」 扎着蓝色头巾的妇女,也就是白晏丞的母亲,率先说了第一句话。 白晏丞立定脚步,对着二老微微点头:「爸,妈。」 「哎哎...」夫妻俩笑着答应,伸出手去接白晏丞手里的东西,随即把目光统一移向宿星野,眼底闪过惊异的神色。 这对夫妻一个晕机一个晕车,出门的次数很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成宿星野这模样的孩子,难免感到惊奇。 至于白晏丞,从小看到大,已经审美疲劳了。 「这就是星星吧?」白母亲切地看着宿星野,以一种宿星野难以想像的力量夺走他手里的东西。 「叔叔阿姨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宿星野。」介绍完,宿星野赶忙去接白母手里的礼品盒,因为长辈为自己拎包而感到不好意思涨红了俊脸。 白母却不以为然,瞅一眼白晏丞,很快又看向宿星野,笑着说:「先回家,你们一定饿了吧,我已经做好饭了。」 一家人提着背包走了大概两分钟就到家门口了,是一栋标准的两层乡氏小别墅,三年前白晏丞出钱为父母建的新房。 进入大门的时候,白晏丞在宿星野耳边悄声说句:「放心,厕所在屋里。」 宿星野努了努嘴:「我才没那么多事儿...」 白父和白母将东西放在客厅的柜檯上,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房间,白父开口道:「晏丞,饭菜在隔壁,你带星星先去吃饭,我再给你们洗一点水果。」 白晏丞的眸子微暗,轻声道:「您别忙了。」 「先洗手。」白母端着一个水盆放到两人中间,理了理头上的围巾,神情中带着令人不解的拘谨,「晏丞,我去给你拿鞋。」 不等白晏丞阻拦,白母已经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而白父也忙着去后厨房洗水果。 屋里只剩下白晏丞和宿星野。 宿星野打量着屋内的装饰,时不时瞄一眼身边的男人,感觉很奇怪,真的有一种他们远道是客的错觉。 沉默了几秒,白晏丞勾唇浅笑,转头说:「走吧,先吃饭。」 「哦。」宿星野听话的点头,一头雾水地跟在男人身后。 他们来到另一间屋子,装修朴素而明亮,中间有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美味佳肴。 第136页 刚落座没多久,白父和白母就一前一后地进来了。白父把水果放在宿星野的旁边,挑出最大的桃子递给他,白母则是拿了一双新拖鞋放在白晏丞的脚边。 宿星野呆了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形容不上来,不明所以的只能说谢谢。 这顿饭吃得要比宿星野预料中的安静,他以为自己会遭受二老的各种提问,没想到他只接收到白父白母的微笑,还有不断往他碗里送的饭菜。 他发现白晏丞和父母的关系有点生疏,白父和白母对待白晏丞过于客气,还有点害怕似的,总之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直到白晏丞带他回到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后,他忍不住问了一嘴,白晏丞才为他解答疑惑。 「我在家乡人的眼里,从小就是一个怪咖,能留在我身边的只有花老闆,我的父母总认为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与他们格格不入。其实我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只是喜欢独处,后来取得一点成绩,竟然成了县里的名人。」 说到这里,白晏丞忽然很淡的笑了声:「可他们私下里还是觉得我不正常,自从进了研究所,拿到一百万奖金,父母对我的态度更加客气,他们把我当成有名望的科学家,没把我当成儿子。」 他的声音很轻,可宿星野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一丝悲伤。他抬眸看着青年,笑的好看又温柔:「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宿星野对他的家庭关系感到惊讶,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恢復正常,有些难过地抿了抿唇,慢半拍的点点头。 「不要想太多,」白晏丞摸了摸宿星野柔软的头髮,「我的父母很朴实,他们很喜欢你,你不需要有压力。」 「嗯,看得出来,」宿星野自恋地抬起下巴,「谁能不喜欢我。」 白晏丞再次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人能拒绝你,帅气的蓝小辫。」 宿星野的表情一变,突然想起自己惊人的造型,立马捂住脑袋:「我靠!我的头髮!」 怪不得一路上有那么多人瞅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没见过「世面」,还因为他一头扎眼的蓝发。 白晏丞笑起来:「放心,一周前我就把你的照片发给父母,刻意介绍了一下你独特的髮型。」 「......」宿星野感到丢人的捂住脸,懊恼地嘟囔,「早该提醒我的,我可以染回黑色....」 「不用,」白晏丞拽住他的胳膊,挪开他挡住脸的手,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鼻樑,「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 宿星野露出感动到有点甜的笑容,像打瞌睡似的点了点脑袋。 心里却另有盘算,在白晏丞提及和父母关系的时候,即便白晏丞掩盖的再好,他还是从男人眼里察觉出苦涩和无奈的意味。 他心疼,暗暗决定帮助白晏丞改善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他能从白晏丞的眼里看出苦涩,当然也能从白父白母的眼中看出压抑的感情。 明明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干嘛搞得跟远道客人一般。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宿星野不再黏白晏丞,而是转移目标,开始黏在白母身边。 白父和白母在面对白晏丞时是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的,但是面对宿星野却格外亲切热情,一点也不抗拒他的黏人属性,简直把他当成小儿子一样对待,仅仅半天时间就混熟了。 乡村的夜晚降临,白母坐在炉边烧火,准备烤一些土豆片和土鸡蛋给白晏丞和宿星野当夜宵。 宿星野就在旁边守着,坐在一个摺叠小凳上,胳膊肘杵在膝盖,两手托腮,精緻的脸蛋被炉火烤的通红,淡粉色的嘴唇喋喋不休,总是问个不停。 「阿姨,鸡蛋也可以烤着吃吗?」 「傻孩子,当然可以。」 「那您说锅巴是什么?」宿星野挠挠头,模样有点可爱,「和我在超市买的一样吗?」 「超市哪里能买到,」白母哭笑不得,「就是你刚刚摸过的黑铁锅,用它蒸米饭,锅底会出现一层烧煳的米饭,像豆皮一样揭下来,有人爱吃,也有人接受不了。」 白母边说边抬头往上瞅,似乎隔着墙壁能准确找到白晏丞所在的位置,目光无比柔和:「晏丞很喜欢吃,花花就不喜欢,每次都要泡开水才肯吃。」 宿星野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瞅,轻而易举地看穿她的心思:「阿姨,你要是想见晏丞哥,就去楼上看他呗,或者我让他下来。」 「别别别...」白母露出紧张的表情,「他是大忙人,他本领高,我和他爸不敢打扰他,害怕给他添乱。」 「瞧您这话说的,」宿星野不理解地蹙眉,「他是您亲儿子,什么叫添乱啊,要是我姨夫爷和姨奶......才不会管我干嘛呢,直接上脚踢门。」 白母没仔细听他说什么,自顾自地低声道:「晏丞聪明,不像我和他爸,有时候真觉得不是我们亲生的....」 「阿姨!」宿星野惊叫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晏丞哥听到会伤心的。」 「我没有,」白母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 宿星野调皮的眨眨眼,忽而开怀大笑:「哈哈哈阿姨,我开玩笑的,晏丞哥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多想,就像您刚刚说的,他多聪明啊,怎么会不明白您的心思呢。」 白母也跟着笑出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你这孩子,真是够淘气。」 宿星野耸耸肩:「您以后会发现,淘气不足以形容我。」 第137页 白母把烤熟的土豆片用铁钳子串起来,递到他嘴边,「尝尝,味道可香了。」 宿星野捧在手心,吹吹热气,小口吃着。 白母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他,满意地点头:「你和晏丞倒是互补。」 这一晚,宿星野在外面逗留了很久才回到房间。 他回来没多久又出去了,还拿着背包走出门外,站在走廊里捅捅咕咕很长时间,嘴里还低声说着什么,直到蚊子在耳边「嗡嗡」乱叫他才踅回屋里。 白晏丞已经换好居家服,有点闲散地坐在电脑椅上,侧过身体,目光追随着他忙碌的身影,嘴边挂着浅淡而好奇的笑容。 宿星野抽空瞅一眼,神秘兮兮道:「你别问,问我也不会说。」 白晏丞笑着摇头:「好,我不问。」然后真的移开视线重新玩电脑。 今天的小未婚夫没那么黏人,截至目前已经离开白晏丞身边两个多小时,这很不寻常,也让白晏丞感到一丝不适应。 等两人躺在床上,白晏丞正准备说几句话温存一番时,宿星野竟然头一歪,很迅速的进入睡眠状态了。 白晏丞笑着嘆息,爱不释手地摸摸青年光滑的脸蛋,摸够了才收手,然后把人捞进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对方的嵴背,轻声说:「晚安。」 ..... 第二天,宿星野又做出了令白晏丞眼前一亮的举动。 他竟然比白晏丞先从床上爬起来,天还没亮就坐在电脑椅上,背对着床铺捅捅咕咕。 白晏丞被他扰醒,揉了揉眉心,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星星,你在梦游吗?」 宿星野回头瞥一眼,语气愧疚:「哎呀,还是把你吵醒了。」 白晏丞从床上坐起来,找到眼镜戴上,关心地问:「失眠了吗?」 「没有啊,」宿星野欢快地回过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昨晚答应叔叔,早晨陪他去后河收渔网,害怕中午下雨,所以要早点去。」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白晏丞好奇地眯了眯眼睛。 宿星野笑道:「太阳镜啊!我为阿姨改的镜子,之前太松了她戴着不习惯。」 说完,他看眼时间,像只兔子似的跳起来,先戴上一顶鸭舌帽,然后抓起小工具包和外套就往外走。 「来不及了!我去楼下找叔叔阿姨会合,亲爱的大白,你一个人玩耍吧,别忘了为我们准备早餐哦,大概七点钟回来。」 白晏南丞:「.........」 第58章 风光旖旎的早晨, 四周云霞绮丽,朝阳害羞似的只露出小半张脸,羞羞答答地俯首着美丽的人间。 一对年过百半的夫妇, 再加上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人,三人走在田间小径,脚下是一片禾田, 从远处看, 画面意外的温馨和谐。 宿星野已经不记得上次天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是什么时候,冷不丁起个大早,不仅没发困,反而格外精神抖擞。 他真的像一个降落人间的小精灵, 活碰乱跳地在两老身边蹿来蹿去,嘴也不停的说话,话题始终围绕着他和白晏丞之间的趣事,逗得白父和白母合不拢嘴。 秋季的这个时间段, 已经有很多人家背着农用工具到田间割稻子,来来往往遇见不少熟人,其中有一个好奇宿星野身份的邻居,询问白母这个长相出众的青年是不是白晏丞的学生。 宿星野含蓄一笑, 没说话, 转头看一眼白母。 白母想了想,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也跟着笑一声,没有刻意的解释。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三人顺着小径终于来到白父所说的后河区, 这里人烟稀少, 出奇的安静, 散发出来的空气比田野间的还要自然迷人。 宿星野学着白父的样子,将手里的工具包往岸上一扔,随即撸起裤腿,准备下水,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和退缩,只有迫不及待和好奇。 白母赶忙拦住他:「星星,这可不行,水很凉。」 宿星野答非所问:「没关系阿姨,我会游泳。」 「水位倒是不深,但是你以前没下过河,受不住的。」白父笑着接过话,已经光着脚走下台阶,站在了泥沼里。 宿星野两眼都冒光了,他一点也不觉得脏,反而玩心大起,不顾白母的阻拦,兴致勃勃地说什么也要下去玩泥巴。 白母无奈,只能把自己的长筒雨靴让给他穿,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套在脚上原地蹦哒两下。 「怎么样,挤脚吗?」白母和蔼地问。 「不不不!」宿星野兴奋地说,「可舒服了,阿姨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找叔叔。」 「星星,你冷不冷啊?」白母见他的外套太薄,关心地问。 宿星野一边往下跑一边说:「我才二十岁,一点也不怕冷,要是大白来就不一定了。」 「这孩子...」白母感到好笑地摇摇头。 宿星野趟着到膝盖的水,哗啦啦的两步来到白父身边,等不及长辈的指示,兴沖沖地把两只手伸到河底摸索着。 「哎呀,忘记了...」他懊恼地小声嘀咕,「早知道把在幸福镇捡的石头拿来送人好了。」 「星星,你说什么?」对面的白父问。 宿星野摇摇头,笑道:「叔叔,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 白父从河里捞出粘网的另一端递到他手中,耐心交待道:「你什么都不用做,拿着它,我让你往上抬你就往上抬。」 第138页 「好的。」宿星野乖巧答应,紧紧攥住粘网的边缘,一动不动。 这时候,白母换了一双拖鞋走到河岸边,眼睛黏在宿星野身上,越看他越觉得他白净,生怕细皮嫩肉的他出了意外。 「星星,你小心一点啊。」 「知道啦阿姨!不会有事的!」 确实不会有什么事,宿星野虽然没有在这种地方生活过,但是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没少惹出祸端,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收渔网根本难不倒他。 而且离开白晏丞身边的他,智商莫名提高了,白父稍微指点一二,他立马知道该怎么做,并且做的很好。 「星星真是个好孩子!」白父由衷地夸赞道。 亲戚家从大城市回来的孩子,可没见到有宿星野这么接地气,不怕吃苦,愿意跟他们这些年长的人混在一起。 「这说明白博士眼光好。」宿星野开玩笑地说,很自然地把话题拐到白晏丞身上。 提到这个有名气的儿子,两老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也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白父道:「我以前就跟你阿姨说过,晏丞不属于这里。」 宿星野表情一怔,抬粘网的手抖了抖,思考了一下说:「叔叔,您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不属于这里会属于哪里?」 白父笑起来,空出一只手往远处指了指:「很远的地方,他上小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攒的钱,竟然把高年级的课本买回来自学,我不小心发现的,那时候就知道,他不属于这里。」 「他属于这里!」宿星野一脸坚定地反驳,「叔叔,我和晏丞哥聊过家乡,他可喜欢这里了!他最想念麦香,小时候最留恋的地方就是田野,他总是半夜跑到田野睡觉,您忘了吗?」 白父回忆起往事,脸上显出笑容:「那倒是,刚开始我和你阿姨担心坏了,大半夜不睡觉总出来找他,后来就习惯了。」 「所以说啊,」宿星野抬了抬粘网,「他喜欢这里,他热爱自己的家乡,他更渴望你们的亲近。」 白父和白母有些意外地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宿星野不觉尴尬,接着替白晏丞表明心意:「叔叔,晏丞哥跟我说过,他小时候最喜欢跟您一起来后河收渔网,只是你怕耽误他学习,连着拒绝好几次。」 「哈哈...我拒绝他了吗?」白父笑着摇摇头,对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煳了。 宿星野勾勾唇,故意道:「那就是他撒谎。」 「晏丞从不说谎!」白母声调不自觉拔高,「星星,晏丞不是那种人,他虽然性格古怪些,沉默的时候比较多,但只要开口,说出来的就都是实话。」 「阿姨,瞧您紧张的,」宿星野的笑容在晨光下显得更灿烂,「我当然了解晏丞哥,我可爱他了!简直爱死凤了!」 他一口一个爱挂在嘴边,白父和白母都不习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宿星野浑不在意,继续说出更让人脸红的话:「晏丞哥也超爱你们,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是你们,只是他脸皮薄,不好意说出口,只能让我来说了。」 白父和白母再次互视,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感到开心地抿唇笑。 「叔叔,这次回来,晏丞哥特意给您准备了礼物,」宿星野趁热打铁似的巩固亲情,「他知道您最喜欢钓鱼,专门订购一批专业工具,质量特别好,过两天就能到。」 「晏丞真是有心了。」白父笑的合不拢嘴。 「那当然了,他可是白晏丞。」宿星野满满地自豪感。 白父熟练有速地收起渔网,配合宿星野一起将收穫满满的粘网抬上岸边。 白母在上面接应,拉紧绳子往后拽,三人齐心协力地把粘网捞上岸边。 「竟然有小螃蟹!」宿星野指着桶里活碰乱跳的生物说,「叔叔你可真厉害,好多小鱼啊!」 白父笑道:「确实都是小鱼小虾,这边河浅钓不到大鱼,等哪天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去水库附近钓鱼。」 「好啊好啊!」宿星野鼓掌庆祝,眼底的期待和兴奋并不是装的。 白母觉得他非常可爱,帮他把帽子戴正,顺手摸了摸他背部的长头髮,忍不住向白父夸赞:「我还没见到留蓝发能比咱家星星还好看的孩子。」 白父点头附和:「星星长的好看,什么髮型都好看。」 自从白晏丞提醒过自己的蓝头髮,宿星野一整晚都有点提心弔胆,害怕白父和白母把他误认为是s市的小混混。 现在一听到真挚的夸奖,他眸中情绪掀澜,一把搂住白母的脖子,无比激动地说:「你俩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好看着呢,」白母摸摸他的脸颊,「显得更白了,星星比县里的姑娘都要好看。」 宿星野害羞至极,嘟哝道:「晏丞哥也是这么说的....」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 天边的太阳只剩下巴藏在地平线,晨光照耀大地,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放眼望去,金色的小麦,看上去更美了。 白父背着厚重的渔网和工具走在前面带路,宿星野和白母一起提着装鱼的水桶,三人顺着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 宿星野刻意放慢了脚步,主动挑起话题,跟白母聊起有关白晏丞的事,从工作到家庭,还有出差的日子。 白母静静地听着,不怎么插话,但是眼里的暖意和嘴边的笑容证明她非常在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就连走在前面的白父都放慢脚步,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139页 「阿姨,您对晏丞哥干嘛那么客气。」宿星野直肠子,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时间和路程也不允许他绕弯子。 他要在回到家里之前,尽快修復白晏丞和父母的亲情。 白母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露出窘迫的笑容:「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宿星野嘟起嘴巴:「我心疼晏丞哥,我觉得他不开心。」 「怎么会?」白母变得紧张起来,「他回家不开心吗?」 宿星野瞅着她的眼睛说:「您和叔叔对他太客气了,所以他不开心。」 白母稍微怔愣,嘆口气道:「不是客气,星星,晏丞的工作需要保密,我和他爸都不敢问他太多,害怕给他添麻烦,也害怕他嫌弃我们。」 「他工作保密咱就不谈工作呗,」宿星野耸了耸肩膀,「难道他除了工作就没其他事可做?照您这种想法,所有人都远离他,没有朋友,没有对象,没有家人,岂不是孤家寡人。」 「你这么说也对...」白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宿星野见时机成熟,突然放下水桶,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色的小礼物盒,臭美地晃了晃,然后递到白母手中:「您打开看看,这是晏丞哥送给您的礼物。」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白母十分惊讶,她张了张嘴巴,瞅瞅礼物盒,再瞅瞅宿星野,然后又看向前面的白父。 白父把工具桶撂在脚边,背着粘网回头看他们。 「您快打开看看,」宿星野催促道,「这可是晏丞哥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本来还犹豫的白母,在宿星野极力促使下,满心期待地打开红盒子。 里面是一个白金打造的手镯,样式简约大方,但重量不轻,诚意满满。 不管是白金镯子还是订购的钓鱼工具,其实都是宿星野来之前为二老准备的见面礼。为了能够修復白晏丞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他只能忍痛割爱,就算降低自己在二老心里的第一印象,他也要帮白晏丞散去眼底的忧郁。 「哎呀!看着就不便宜。」白母小心翼翼地摸着镯子,感动得一边笑一边抱怨,「晏丞真是的,自家人还买什么礼物,多破费啊。」 「说明他心里惦记着您和叔叔。」宿星野的嘴像抹了蜜似的甜,「他不差钱,根本不用替他省钱,年薪几十万,s市有房有对象,还有一个特别会赚钱的髮小,一个白金镯子而已,他还想再买一辆车送给你们呢。」 这话白晏丞确实说过,不仅想买车,还想在市里买一套楼房送给父母安享晚年,可惜是白父和白母不习惯在城里生活,他们喜欢留在这片土地直到闭上双眼。 「你过来!」白母冲着白父招招手,像一个小姑娘似的红着脸显摆,「你过来看看,晏丞给我买的,特别漂亮。」 白父笑着走过来,瞅一眼闪着银光的镯子,再看看一脸满足的宿星野,心中动容:「晏丞和星星都是好孩子。」 白母把手镯当宝似的收起来,不住地点头贊同。 宿星野握住白父和白母的手,紧紧地攥住,用很郑重又不失温度的声音说:「叔叔阿姨,无论晏丞哥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永远是你们的儿子,他最爱你们,也最在乎你们。」 白父和白母瞅着对方,眼眶都有些红了。 宿星野继续说:「晏丞哥在我们学校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每次去都是大型追星现场,可那又如何?我知道我们之间差距大,我还是敢追求他!他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把他摘下来,因为我知道,他在外面无论多么风光,他回到家里还是要拖地做饭洗衣服,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需要家人,他需要陪伴,他也需要解决生理需求。」 「......」 「......」 两老被他的豪言壮语刺激到,全都愣愣地看着他。 他撇撇嘴,无所谓地耸肩:「总之一句话,他希望你们像普通的父母那样关心他,唠叨他,问他这个那个,他绝对受的了,就怕你们疏远他,把他当成科学家之类的人物。其实不是的,他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星星,行了行了!」白母赶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们明白,我和你叔叔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晏丞的心意,我们真的没有疏远他,可能是心疼他的方式不对,给他造成误会了。」 白父笑着附和:「对对,我们确实该反思,咱们先回家,还空着肚子呢,等咱们回去继续聊。」 「好好好!」宿星野一把拎起水桶,欢快地招唿着,「我们回家啦!回家找大白,他一定孤单寂寞冷。」 「星星,你慢点走。」 「我是北方武王,力气大着呢。」 ........ 白晏丞很快察觉出一丝端倪,自从父母和宿星野收鱼回来以后,两老的眼睛有些泛红,看他的眼神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宿星野更加夸张,脸上藏不住事儿,总是露出媒婆一般的得意笑容。 他想找机会问问宿星野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是白母主动先找到他,将他一个人堵在二楼的走廊,一把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地说:「晏丞,妈妈没有疏远你,我和你爸是怕打扰你工作,希望你回家能舒服一些,你可千万别误会。」 白晏丞瞬间瞭然,一下子就想明白这三人为什么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他回握母亲的手,温柔地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脸,柔声道:「妈,我没有误会,其实我一直想告诉您和我爸爸,我不怕你们打扰,我希望能和你们多沟通,了解你们的想法,我在s市最期盼的就是你们能够主动给我打电话。」 第140页 「我知道了...」白母忍不住掉眼泪,「我以后会经常给你打电话,发简讯,不会再想东想西。」 白晏丞掏出纸巾递给母亲:「您别哭了。」 白母边擦眼泪边点头,随后笑了笑:「谢谢你啊晏丞,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礼物? 白晏丞目光微闪,反应极快:「您喜欢就好。」 「太破费了,」白母带着点鼻音道,「以后不要买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带星星常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会的,只要有时间,我就带星星回家。」 「太好了!星星可懂事了,人家才二十岁,比你小那么多,你要好好待他。」 「我会的。」 ...... 有些误会说通之后,人的心境有着极大的改变。白母不再躲避白晏丞,做了很多家乡的特色小吃,特意端到二楼给白晏丞和宿星野当零食打发时间。 白母还採纳了宿星野的建议,问了几个家常话题,正如宿星野所说的那样,白晏丞很有耐心地一一答覆,甚至表现的像个小孩子,急于向母亲诉说一个人在s市经歷的趣事。 不仅白母做出改变,白父的态度也是九十度大转弯,主动提出下次钓鱼让白晏丞跟他一起去,顺便聊聊天。 白晏丞没犹豫,痛快地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一家四口回到各自房间准备休息。每个人都抱着极好的心情躺在床上,嘴角噙着满足的浅笑。 被白色蚊帐包围的双人床上,宿星野不停地往白晏丞的怀里钻,就算出汗也捨不得离开男人的怀抱。白晏丞也愿意宠着他,任由他蹭来蹭去,偶尔揉揉他的头髮。 「晏丞哥,咱俩什么时候那啥啊...」宿星野困得迷迷煳煳,尽管眼皮发沉,还是没忘了问正事。 这事儿从一周前他就开始惦记,他三番四次示好,白晏丞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你不怕疼?」白晏丞笑着问,眼底有担忧。 「有啥可疼的,」宿星野瞬间精神了不少,眼睛睁大了些,「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东西都买全,一点也不怕。」 白晏丞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他的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星星,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宿星野听明白谢谢的含义,有点臭美地扭了扭身体。 「谢谢你以我的名义给我的父母送礼物,他们非常高兴,我很久没见到妈妈笑的那么开心了,」白晏丞的语气真挚,握着青年的手紧了紧,「真心谢谢,你比我想的周到,比我厉害,比我有勇气。」 「这是我应该做的,」宿星野的声音甜丝丝的,「我胆子确实大,不然怎么敢追你。」 「那倒是,」白晏丞低低笑出声,「大胆的蓝小辫,早点休息,晚安。」 「唉等等!」宿星野直愣愣地坐起身,低头瞅着男人,「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白晏丞笑盈盈道:「那啥吗?」 宿星野咬咬唇,点了两下脑袋。 白晏丞摸摸他的脸颊:「回家再说。」 「这就是家!」宿星野不满地拍了一下床铺,「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不行啊。」 正常的男人听到这种激将的话早就炸毛了,可惜白晏丞真的不正常,不仅没激动,平静的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还很惬意地舒口气,带着懒惰的语气诱哄道:「乖,回s市再说。」 「不!」宿星野叉腰,佯装生气的样子,「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白晏丞眨眨眼,带光的眼眸在暗黑中显得格外明亮。 宿星野勐地扑到他身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下巴:「没关系,有病治病,如果治不好......大不了一辈子柏拉图。」 「到底有没有病,试试才知道。」白晏丞用两只胳膊把身上的人圈住,抱着人翻身,然后闭上眼睛,「星星别急,回去以后空出一周的时间,我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宿星野悄悄勾唇:「一周可不够,我要一个月....」 「一个月就够了吗?」 「不够不够!我要一辈子!」 「那我多吃点补品,争取『伺候』你一辈子。」 「啊啊啊!手拿开,我要提前验货~」 第59章 在繁华小镇度过充沛的两日后, 迎来两人最后的假期,临走的前一天,也是白晏丞的生日。 一大早, 四口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宿星野自告奋勇地陪白母去县城买东西,为了给白晏丞做生日晚餐,气氛好的就跟办年货似的。 白晏丞则是陪父亲前往水库附近的南河钓鱼, 订购的专业工具送到, 白父迫不及待地想试试效果,提前一天晚上去县里买的鱼饵。 上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白晏丞陪父亲回到家的时候,宿星野和白母也回来了,四人很凑巧地在家门口碰面。 宿星野手里拎着好几袋子新鲜食材, 额前沁出了些细细的的汗,脸上却不见疲惫,见到白晏丞笑的更加灿烂。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撂下手里的东西就往白晏丞和白父身边凑, 指着水桶里的战利品,没见过世面似的惊叫道:「好大的一条鱼。」 白父指着白晏丞道:「他的功劳。」 「晏丞哥真棒!」宿星野高声称赞,「叔叔也很厉害。」 第141页 这条大鱼后来被白母拿来做生日餐的主菜,摆在桌子的正中央, 味道得到一致好评。 宿星野趁白晏丞没空上网的空隙, 还偷偷发了一条微博, 腻歪的句子又招惹几个黑粉挑衅。 不过他铭记白晏丞的叮嘱, 才不会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中午饭吃的面条,白母特意给白晏丞和宿星野做的长寿面,两人都有份。 宿星野捧着碗, 「哧熘哧熘」地吃面条, 心情亢奋的时候吃饭也不老实, 每吃一口就用自己的肩膀撞向旁边的男人,总是想办法刷存在感。 白晏丞瞅瞅他,温柔地笑着。 他回了一个调皮的眼神,低声问:「你和叔叔聊的怎么样?」 白晏丞声音温和:「很好。」 「对嘛,一家人要多沟通,」宿星野往嘴里塞口面条,含煳不清地嘀咕,「我和老头老太太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他俩都嫌我烦...」 白晏丞抽张纸巾帮他擦嘴,笑的更温柔:「多亏有你。」 宿星野美滋滋:「那你要怎么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呢?」白晏丞的眼神和语气变得认真。 宿星野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礼物,这种机会又难得,赶忙说:「你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白晏丞眼尾含笑,笑意从容:「没问题,蓝小辫。」 「先给点甜头吧。」 宿星野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间屋子没有其他人,伸手拽住白晏丞的衣领,一个用力就把男人拉到自己面前。 他撅起嘴巴,碰了碰白晏丞有些湿润的唇瓣,然后伸出舌尖舔舐两下,长睫微微颤抖,特别像一只偷腥的猫。 「星星,晏丞!你俩的面够不够......哎呦哎呦!」 白母突然闯了进来,万万没想到他俩会在吃饭的时间做这种事,一下子捂住眼睛,连连往后退。 宿星野「蹭」地站起身,白皙的俊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绯红,结结巴巴地说:「阿...阿姨,我吃完了。」 白母这才把手从脸上挪开,瞅瞅淡定的白晏丞,再看看脸红的宿星野,笑的有些不自然:「晚上有八道菜,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你俩谁能帮帮我呢?」 「我来帮您。」白晏丞本就有心思帮忙,顺势从座位上站起来。 哪成想被身旁的宿星野一挡,拦在了原位。 宿星野两步蹦到门口,握住白母的胳膊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不需要他,我来就好,我正好想学做菜呢!」 「还是我来吧,」白晏丞也走了出来,看着一高一矮的背影摇摇头,「妈,星星不会做饭,还是我帮您吧。」 「谁说我不会的!」宿星野反驳道,「学了不就会了衞駮丸xzㄚξ廴亻乍,我学什么都很快,走吧阿姨,咱不理他!」 白母非常高兴,走到后厨门口时回过头:「晏丞,今天是你过生日,就不用你动手了。」 「对对对!你老实去楼上待着吧,到饭点会叫你的!」 宿星野说完就把后厨的大门关上,接着里面就传来他兴奋难耐的低语,小声吵吵着要吃烤小鱼。 这哪里是要帮忙,明明是嘴馋想偷吃。 至于为什么偷,因为宿星野有点水土不服,连着两天肚子疼,虽然不严重,但终究对身体不好。白晏丞禁止他吃一些油腻和刺激的食物,偏偏他就喜欢各种炸小鱼和辣椒酱。 白晏丞看着五米开外的门板,露出有些意外的笑容,定定地站半晌,最后还是没捨得破坏厨房的气氛,转身上楼了。 八道菜三个人,其中一个只会帮倒忙,对于白父和白母来说,这真的是一项大工程。 起早买菜,又从中午一直忙碌到傍晚,可算是完成任务,好在过程值得纪念,不管是干活的还是没干活的人都保持愉快的心情。 天色微暗,温馨的小院点亮两盏明灯,小院中间摆放一张圆桌,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美味菜餚,四口人围坐一起。 白母没有准备昂贵的食材,都是一些地道的家乡菜,而且是白晏丞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菜,这对他来说要比山珍海味更加诱人。 他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饭,准备把所有的菜全部吃光。 白父将一瓶白酒放到桌上,扫一眼白晏丞,很快移开,视线定格在宿星野的脸上,笑道:「星星,晏丞不能喝,你要不要陪叔叔喝两杯?」 矫情可不是宿星野的作风,立马举起杯子表示诚意:「必须的。」 一旁的白晏丞目光微闪,低声关心:「你能喝白酒吗?」 宿星野挑了下眉毛,又把杯子往前送了送:「我人生第一口酒就是六十度的白酒。」 白晏丞不再拦着,饶有兴趣地问:「谁让你喝的。」 「除了你最尊敬的老师,还能有谁。」 宿星野接过白父递来的酒瓶,有礼貌地先给长辈满杯,然后把自己的杯子倒得更满。 白晏丞打量几眼,忍不住调侃:「我记得你说过,你酒量很差,不喜欢喝酒?」 「你别这么....」宿星野撇撇嘴,想到自己曾经愚蠢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好意思,「别这么烦人,以前的事儿还提它干嘛。」 白晏丞嘴角缓缓绽开一抹浅笑,逗弄够了小未婚夫,变得稍微正经起来,他以水代酒,开餐之前说了几句话:「爸、妈,谢谢你们为我准备丰盛的晚餐,还有星星,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感到非常的幸福。」 第142页 「干杯!」宿星野很适宜地高喊一声,还没喝酒,脸就有点红扑扑的。 白晏丞没忍住,轻轻地捏了一下那光滑细腻的脸颊,捏完后才执起筷子吃饭。 饭菜可口,又都是白晏丞最爱的家乡菜,不知不觉就吃完两碗饭,等他撂下筷子时,旁边的宿星野正好半斤酒下肚,却没有喝醉的迹象,兴高采烈地陪着白父侃侃而谈。 两人隔着白晏丞聊的忘乎所以,简直是相见恨晚,直到他劝说宿星野多吃点菜,宿星野才发现他已经结束用餐了。 宿星野朝白父使了一个眼色,赶忙跑进屋里去取东西,没多久又踅回来,手里拎着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蛋糕。 「晏丞哥,你要许愿啦!」 白晏丞很配合地走流程,戴上生日帽,摆姿势拍照片,然后闭上眼睛许愿,最后吹蜡烛。 搞定一切,他开始切蛋糕,为四人各自分了一块。 宿星野趁着他忙碌的功夫,又跑回二楼的房间,没多久便抱着吉他下楼,扯过一把椅子,离得餐桌稍微远一些,然后抱着吉他面向白晏丞。 「晏丞哥,我要送你生日礼物。」宿星野摸着琴弦,嘴角噙着甜丝丝的笑意,「我为你写了一首歌,我现在唱给你听。」 「好。」白晏丞漫不经心地坐直,漂亮修长的拇指慵懒交叠,搭着膝盖,表现出一副非常期待认真的样子。 宿星野润了润嗓子,手指熟练地拨动怀里的吉他,用几秒钟试试音调,开始了他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演唱。 「这首歌叫《你是我的全世界》,一年前就录了小样,只是想等到和你在一起后才完善,我开始了,唱的不好你们别嘲笑我。」 话落,天籁之音在温馨的小院中响起: 想紧紧抱住你, 我的心波澜四起, 想向你证明无论这个世界多么严苛我都偏爱你。 亲爱的,你就是我的全部。 ...... ...... 唱歌的青年微微抬起下巴,柔软的髮丝落在眉角,漂亮似喜鹊的眼尾轮廓,眉眼间淡淡的傲气,神采飞扬如初见时一样,有着引人关注的魔力。 从一开始,白晏丞就没有办法拒绝会唱歌的蓝小辫,他被好听的歌声打动,被张扬的性格吸引,对方的一切似乎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为他量身定做的爱人,他抵挡不住由内心爆发的情感,他早已被眼前耀眼的青年攻破心房。 一曲终,宿星野挪开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模像样的冲着三位听众颔首微笑。 白母带头鼓掌,似乎吃惊他唱歌和不唱歌时嗓音的差距,笑容中掺杂着些许惊奇:「星星唱歌真好听,满身的艺术细胞。」 「太棒了!」白父也很给面子的「啪啪」鼓掌。 「谢谢阿姨和叔叔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宿星野抿唇笑,有些紧张地看向另一个没说话的男人,「晏丞哥,你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吗?」 白晏丞身体前倾,握住他的手,因歌声而心神动盪,不紧不慢吐字道:「喜欢,谢谢你,蓝小辫。」 「你喜欢就好!」宿星野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等我把完整的歌曲发给你,这首歌可以代替另一首当催眠曲,你只要听到它,就会联想到我陪在你身边。」 白晏丞拉住宿星野的手往自己身前拽,宿星野被迫抱着吉他贴近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他一手搂着宿星野的细腰,另一只手握住宿星野的手,转头看向对面的父母,用温和的嗓音宣布道:「这是我要爱一辈子的人。」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宿星野激动到手心冒汗,高兴地抬起头,正好迎上白父和白母打量的目光,原本就有点红扑扑的脸「唰」的一下变成猴屁股。 白晏丞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紧张:「星星,只要你还对我有感觉,我就会一直照顾你,今天有爸妈做证人,我绝不食言。」 宿星野顾不上害羞,天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差点喜极而泣,眼尾瞬间染上几分水汽。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晏丞,这张俊脸令他度过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他稳住心神,吸了吸鼻子,带点哽咽地郑重声明:「大白,你是我的全世界。」 白晏丞这双狭长的眼睛,朝他投来的目光变得微妙,眼尾缓慢地弯了弯。 白父和白母为他们感到开心,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默默地起身离开,为他们留出单独的空间。 宿星野将碍事的吉他摘下来放到一边,两只胳膊缠住白晏丞的脖子,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笑一阵哭一阵的,哼哼唧唧的好半天。 「怎么了?」白晏丞剐蹭着他的脸颊,「怎么又哭又笑,到底是高兴还是不满意?」 「我怎么可能不满意,」宿星野变本加厉地晃动身体,无法用确切的形容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我太喜欢了,我好开心,我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以后的每一天,你会更开心。」 宿星野露出通红的眼睛,左右瞅两眼,悄声问:「叔叔阿姨怎么走了,不会被咱俩腻歪走的吧。」 白晏丞笑道:「他们可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哦...」宿星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今天不仅没帮到阿姨,还竟给她添乱,应该说这几天都让她忙前忙后,她一定很累。」 第143页 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宿星野心里不是滋味,愈发捨不得。 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白晏丞亲吻他的手背,安慰道:「下次假期,我们再回来。」 「嗯嗯。」宿星野眼睛一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晏丞忽然站起身,拽住宿星野的手腕快步走出院子。 宿星野兴奋地猜测:「晏丞哥,你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去田野里抓蚂蚱?」 「.......」白晏丞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宝贝,天黑了怎么抓蚂蚱,再说了,你会被蚊子吸干血的。」 「那去哪里呀?」宿星野着急地追问。 白晏丞领他来到二层楼的后院,穿过一片菜园,看到墙壁上竟然嵌有一个铁梯/子,顺着往上爬,可以直通房顶。 宿星野感到惊奇,指着问:「这东西是你故意放在这里的?」 白晏丞带笑的眸子闪过精明:「装修的时候我跟师傅交待,要在后院镶嵌一个铁梯,方便我看星星。」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上去吧!」 宿星野撸起裤腿,捲起袖口,率先蹬上梯/子,迫不及待的模样特别像玩躲猫猫的小学生。 白晏丞跟在他后面,时刻注意他的安全:「小心点。」 宿星野身手敏捷,爬梯/子的速度也出奇的快,从下面看,白晏丞真以为他是只蓝色的小野猫。 两人手牵手蹬上二楼屋顶,踩着瓦片走到中间。白晏丞害怕宿星野摔下去,紧紧地攥住对方的手,力气之大,把宿星野的手都给勒疼了,但是没出声提醒。 终于找到一块完美的空地,白晏丞将自己的外套扑在下面,调整好角度,搂着宿星野一起躺下来。 头顶星星闪耀,四周一片寂静,这里的夜空看起来好像要比城市宽阔。 他们的身体紧挨着彼此,思绪也神奇地连在一起,都在回忆那次在山上看星星的场景,同样的星空,同样的两个人,只是关系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想到这里,宿星野心里一阵悸动。 他真的把白晏丞追到手了! 他们订婚了,毕业就结婚。他背后叫白晏丞老公,现在白晏丞也偶尔叫他小未婚夫,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他扭过身体,透过氤氲的月色浅光,专注地看着白晏丞隐匿在夜色里的俊脸,暗光沉浮,男人的喉结明显凸起,姿态懒散,镜片下的美目微微闭着。 这样的男人有被觊觎的资格,不能怪他色迷心窍。 宿星野心里如此想着,口吻恍若随意地问:「大白,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也会问这种偶像剧的问题?」白晏丞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快点回答我...」宿星野拽住男人的衣服扯了扯。 白晏丞慢悠悠开腔:「你成为北方武王的那天晚上。」 宿星野诧异万分,惊得抬起头颅:「不会吧!」 「自信一点,会。」白晏丞屈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埋怨他反应太迟钝,「我喜欢这样的你,真性情,活泼可爱,勇气可嘉,最重要的是,你很善良,善良的人值得被爱。」 宿星野捂住发热的脸颊,从小到大都被长辈骂是惹祸精,还是头一次被人夸的这么狠,何况这个人是白晏丞。 终于有一个人肯懂得欣赏他的魅力,男神的眼光果然雪亮。 他感动的热泪盈眶,脑袋往下垂,搭在男人的胸口,线条完美的唇瓣抑制不住地上翘:「谢谢,晏丞哥,谢谢你爱我,我也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爱你!」 白晏丞低头瞅着在黑夜中冒蓝光的脑袋,双眸像平静深沉的湖水,蓄满各种情绪,表面上看又风平浪静。 他勾起宿星野的下巴,感觉喉咙有些发紧,随后慢慢靠近,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鼻尖泛起淡淡的酒气,他尝到了一丝酒香,原本半阖的眼眸忽然睁亮,从中透出几分恶趣味,很快便退开了。 宿星野正亲的津津有味,不解地看着他:「咋滴了?」 白晏丞满脸正气:「我跟你说过吧,我酒精过敏。」 「对啊,你又没喝酒怕什么...」宿星野表情一僵,短暂急促,心如擂鼓,「等等!你不会是因为我才...」 白晏丞装作害怕的样子,捂着嘴:「有点麻。」 「我靠!」宿星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身体夸张的弹起来,紧张兮兮地拽住白晏丞的衣领,「坚持住!咱们赶紧叫车去医院!来人啊....」 喊救命的话被掐灭在嗓子里,伧俗结束。 「傻瓜,逗你的。」白晏丞赶忙把人捞回怀里,用手掌捂住对方哌哌叫的嘴,「没有那么夸张,只要酒精没有进入体内,过敏的情况很少发生,就算真的不舒服,我带了过敏药,不会有问题。」 「你怎么这么坏啊!」宿星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照着他胸口给了一拳,「我真是被你吓到,你这个...呃就会欺负我...」 「欺负你一辈子好不好。」 「哈!刚才还嘲笑我说偶像剧台词,你这比我的还老土。」 「还不是跟你学的。」 「学点好的吧,你看我多主动,大白,我们继续亲亲~」 白晏丞很乐意配合,抱住宿星野的腰翻身,准确捕捉到带有酒香的唇瓣,来了一次属于成年人之间绵长而浪漫的热吻,很久都没有分开,动情之时,他还抱着人在屋顶滚两圈,导致身下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嘎喳嘎喳」声响。 第144页 若不是白父和白母住在一楼,肯定以为家里遭贼了。 . . .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谢谢一路支持的小伙伴!正文就到这里结束了,番外正在努力更新中~ 下一本写《结婚以后》主攻1v1先婚后爱的故事,求个收藏,争取下个月就开新文。 预收文案: 叶颂明结婚三年,对象是豪门继承人。 家族联姻,恰巧又都是单身,双方顺利举行婚礼。 结婚以后,叶颂明与周予琛始终保持相敬如宾的夫夫关系,他们会定时看望双方父母,在长辈面前很默契地演绎恩爱夫夫,回到家却因为谁先进家门而互相谦让。 工作中互不干涉,生活中互相尊重,平淡得有些过头了。 说到底,还是同床异梦。 这种日子似乎走到了尽头,两人都有意结束这种乏味无趣且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生活。 就在叶颂明思索该如何委婉地提出离婚时,不成想被对方抢先一步。 某天早上,西装革履的周予琛站在他面前,俊美的面容不见丝毫人情味,冷冷道:「叶颂明,我们离婚吧。」 叶颂明不想耽误人家,立刻点头答应。 第一次去民政局,私家车半路抛锚。 第二次去民政局,资料不全被劝退。 第三次去民政局,吃坏肚子进医院。 第四次.... 第五次.... 经过一系列坎坷,叶颂明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有些过分巧合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平时冷峻面瘫以稳重自持的周予琛,竟然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两手扶在叶颂明的肩膀,放下身段地恳求:「叶颂明,可不可以不离婚...」 叶颂明笑得温柔:「予琛,是你提出离婚的。」 醉酒的周予琛力气极大,羞愤地推开他,气唿唿道:「离就离!」 第二天,叶颂明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人。 周予琛如约来了,却没有拿出该准备好的资料,而是甩给他一张孕检证明,冷声宣布:「我怀孕了。」 叶颂明:??? 结婚的时候,没说有这本事啊! 他变幻无常的老婆,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慢慢挖掘了。 —— cp:叶颂明(攻)vs 周予琛(受) 长着一张温柔脸的薄情攻vs看似冷血实则容易动情的少爷受 番外 第60章 日常番外(一) 宿星野为什么能成为歌坛巨星, 一切都要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由三个十几岁的青年组成的「失控玩偶」乐队通过发达的网络首次抛头露面,一上来就是招粉体质。 五年前, 乐队正式签约音莱唱片公司,从简陋三人组发展成齐全的六人乐队,连续每年发行唱片,并获得令人眼红的成绩。 三年前, 小有名气的主唱歌手eleven人气爆棚,由他主唱的歌曲连续三年稳坐音乐排行榜冠军。 今时今日,宿星野成为歌迷口中另类的明星歌手。 人红歌更红,说是颂声遍野一点也不夸张, 至于他为什么在圈子里被称为「另类」, 因为他红的发紫却异常低调, 不为名不为利,从不接受媒体採访,更不会参加综艺节目, 除了演唱会和音乐节,歌迷很少在其他地方见到他的身影。 就是这么一个独特的低调红人,在他人气值飙升的那年夏天,毫不避讳地向外界公开宣布, 他结婚了。 他用不算小号的小号在社交平台更新一条动态:[今天!请记住今天,兄弟们!我和老公结婚了,我是有家的人,祝福我们吧!] 这条动态发出去以后,当时全网都面临瘫痪。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 那些还没来得及了解eleven私生活的新晋粉丝, 更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偶像二十二岁就结婚了,还有当场扬言要脱粉的。 不过这些对eleven来讲影响不大,他从不指望成为众星捧月的明星,他只想安心认真做音乐,创作出好的作品,回馈自己的歌迷,这是他的初衷,也正是因为有作品支撑,就算他英年早婚,还是抵挡不住日渐高升的名气。 现在的eleven二十五岁,成家立业,脱去那层少年的稚嫩外套,帅的简直人神共愤,借用他们公司员工的话说:没有人能拒绝在台上唱歌的eleven,没有人!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都吸引无数目光的男人。 乐队签约的唱片公司叫音莱,业内比较靠谱的公司,虽然没有众多大咖来壮大人气,但可以满足宿星野的一切要求。他不接受任何娱乐活动,不接受任何gg商,他只做音乐。 公司总部位于s市中心国贸大厦十六——十九层,这么多年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eleven有一个神秘老公。 一个可以让高冷男神瞬间变脸的老公,这个人是eleven微博小号的常客,传闻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医学者,专治各种不服,不然怎么压得住eleven的火爆脾气。 总之各种猜测屡见不鲜,宿星野听到过最离谱的是有人说他的神秘老公是专业杀手,或者是属于不可言说的机关部门的大领导,还是那种万人之上的领导。 他觉得离谱,白晏丞还真沾点关系。 正如宋菲菲曾经断言的那样,现在的白晏丞再不是白博士,而是白主任。 第145页 其实不管是白晏丞还是宿星野,都没有刻意制造神秘感。白晏丞不怕被关注,也不怕被外界骚扰,宿星野更加想昭告天下,恨不得逮住人就说这是我家那口子,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 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成为全网神秘人的白晏丞,这天下午,破天荒的来接爱人下班。乐队进入音莱五年有余,他第一次踏入这座高端写字楼,很早之前他就想来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每次想来的时候都和宿星野错过了。 今日他提早下班,猝不及防的到访,导致接待他的前台姑娘用一种奇怪又夹杂着欣赏的眼神看着他,奇怪他的表现,欣赏他的外表。 「你好,我找宿星野。」没什么经验的白主任直奔主题,态度友好而温和,跟他聊天会感到一阵舒适惬意。 正是因为这种难得可贵的温润气息,让平常打发追星和媒体到不耐烦的前台改变了态度,尽量笑容满面地回答他:「帅哥,不好意思哦,每天来找eleven的人太多了,您还是出门左拐吧。」 「我来接他下班。」白晏丞的声色不变,仍旧保持最礼貌的态度。 前台左侧是一条宽阔的长廊,里面灯光明亮装修奢华,偶尔传出几个人谈话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很陌生,白晏丞不认识他们,但猜测宿星野的工作室也有可能在这个方向。 他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两步,好奇地往里瞅两眼。 「喂喂喂!再往前走一步就叫保安啦!」前台姑娘急了,立马从吧檯出来阻拦,「帅哥,大帅哥,别以为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真的不能随便进,我看你也不像普通的追星族,这样吧,我好心提示你,eleven三周后参加xxx音乐节,这个消息暂时未公开,你现在抓紧抢票。」 听闻此话,白晏丞并不惊讶,只是淡淡一笑:「他不仅三周后有工作,月末还要去a市参加草原音乐节,下个月初回s市,不过我想他已经请假一个月,他每年七月份都会拒绝工作,要陪他的爱人过结婚纪念,现在是八月份,上个月错过了,他决定九月份弥补。」 前台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现在的私生饭真的很勐啊! eleven的行程轨迹应该是公司内最受保护,也是最没有确定性,就连内部员工都不太清楚,这人简直神了。 白晏丞迎上前台警惕的眼神,镇定自若地解释道:「因为他的日程表挂在我家墙上,今天早上他把九月初的活动用红笔划掉,说好今天跟公司请假,下个月要留出足够的时间陪我。」 「........」 前台姑娘觉得自己没听懂,好像又听懂了。睁着大眼睛呆愣好几秒,再次开口时底气明显不足:「您...您到底是谁?」 白晏丞看眼腕錶,心里有点急着见人,面上笑得温柔:「我叫白晏丞,宿星野的合法爱人,我来接他回家,可惜他的手机打不通,请帮忙转达,谢谢。」 ...... 距离公司前台三十米开外的录音棚里,有两个人男人各自盖着外套横在又长又宽的沙发上睡大觉。 经过一小天的努力,终于录制成功,一首崭新的歌曲即将在各大音乐平台诞生。 两个男人分别是乐队鼓手谢小舟和低调红人宿星野。有对音乐吹毛求疵的宿星野在,每录一首歌都像是经歷九九八十一难,难免奋战一整天。 睡在沙发右侧,吹毛求疵并且有着一头水粉白髮色头髮的宿星野率先醒来。他那无处安放的两条大长腿一伸,直接踹在对面男人的腿上。 他睡眼惺忪地抬头瞅一眼,轻扯了一下嘴角,很无所谓地又把脑袋落下去。 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做完这一系列自然反应的动作他才彻底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静静思考几分钟,等意识逐渐清醒,他慢吞吞地坐起身。 宿星野用手抓着半长的头髮,默默地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茶几上面的烟盒,迟疑了一瞬,还是抽出来一根点燃。 打火机发出「咔嚓」一声。 一束红火的光芒把那张俊脸衬得更加妖异鬼魅。 谢小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扰醒,一个激灵坐起身,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半晌后才开口:「你敢抽菸?」 宿星野身子往后一靠,掀了掀美目,懒洋洋地吸口烟:「就一根。」 「卧槽...」谢小舟低骂,「你不怕抽坏嗓子,不怕被白主任知道?他可是明确说过,不希望你再捡起菸瘾。」 宿星野吸菸的姿势一顿,眼底闪过心虚:「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真烦...」宿星野叨咕一嘴,以为是来劝他做直播带货的总经理,不耐烦地弹了弹菸灰。 「叩叩叩!」 敲门声似乎比平时响了一点。 宿星野有些意外地挑眉,用眼神示意谢小舟。 谢小舟心领神会,站起身走到门口,一边解锁一边问:「谁啊?」 「我!快点开门!」 是乐队经纪人何女士的声音。 宿星野现在最不想听到经纪人的声音,立马用外套蒙住头,还不忘抽口烟。 谢小舟把门打开,笑着问:「何姐,有事儿吗?」 何女士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男人,直愣愣地朝宿星野的方向走来,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惊讶到嗓子都直哆嗦:「eleven!别睡了,有人找你!」 第146页 蒙头的男人不吱声,一动不动,任由手里的烟慢慢燃烧。 何女士因为太过兴奋而选择性失明,没看见他手里的香菸,壮起胆子勐地撤掉他头上的外套,几乎是用吼的:「别装了!有人找你,说是你家那口子!现在全公司的人都沸腾了!」 「什么?」宿星野终于有了反应,嵴背瞬间绷直,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何女士指着外面:「真的假的,是不是冒充的?」 「什么真的假的?」宿星野的脑子有点乱。 「说是你老......合法爱人!」 「卧槽!」宿星野惊得手一抖,香菸差点掉地上,眸中很快迸发出亢奋的光芒,勐地吸一口烟,边吐云雾边说:「不会吧...没跟我说呀。」 「到底是不是啊?」何女士急于知道真相,「你老....那个谁,等了好半天,都快被人围观成外星人了。」 宿星野有些紧张地抬眸问:「长什么样?」 何女士边形容边用手比划:「一米八几的个头,长的白,戴眼镜,很有气质,说话特别温柔,看着不像一般人.....」 「啊啊!」 宿星野激奋的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朝着站在门口的谢小舟使劲挥舞着:「大白来了!还愣着干啥,快点出去接驾!」 「哦哦。」谢小舟也十分意外地答应两声。 刚跨出门口,又被屋里的宿星野一嗓子喊回来:「你等等!」 谢小舟回头问:「怎么了?」 「烟烟烟!」宿星野摁灭手里的菸头,直接把菸灰缸塞到何女士怀里,连带烟盒一起,手忙脚乱地扇走眼前的烟雾,「何姐,他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你抽菸,还有还有!快点给我拿一个清口糖。」 何女士翻个白眼:「放心,这屋里的烟味不浓,你说话他也闻不到。」 「你懂什么!」宿星野焦急地解释,「我要跟他亲嘴的,快点去给我拿糖!」 「好好好...这就去。」 何女士和谢小舟都任劳任怨地去执行各自的任务。 好在人来之前,宿星野先把薄荷糖塞进嘴里。 一切准备就绪,录音棚也收拾的井井有条,在前台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白晏丞终于得到身份的认证,由谢小舟亲自迎接进门。 「白主任,您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呀。」谢小舟把人领到门口,一脸惭愧地说,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进一步往里走的迹象。 白晏丞转头看他,淡笑道:「你和星星的手机都打不通。」 谢小舟暗暗吐舌头:「我...我俩睡觉来着,手机静音了,真是不好意思白主任。」 白晏丞善解人意道:「没关系。」 「您请进。」说罢,谢小舟装模作样地敲两下门,直接把门推开了。 白晏丞微一颔首,抬脚走了进去。 下一秒,屋里传来属于宿星野极为夸张的尖叫声,立刻从冷酷帅哥变成撒娇小魔王。 录音室的门被关上,谢小舟一回头,立马有好几个脑袋凑过来。 最近的一张脸是何女士,她双眼冒光,激动的声音难以自持:「是真的?」 谢小舟四处瞅一眼,点头默认。 周围很快传来一阵唏嘘声,何女士捂着嘴跟身旁的另一个人说:「这也太突然了,就这么曝光,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就是啊,我现在还没缓过来。」 「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样耶...」 「比我预料的要帅,属于耐看型的,第一眼可能没那么惊艷,但是我在那看久了,发现他越来越帅...」 「姐姐们。」谢小舟把手指贴在嘴唇上,搂着何女士的肩膀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咱们换个地方聊,被eleven发现听墙角,他又该炸庙了。」 ..... 画面一转。 别人口中的炸庙男神,像小媳妇似的正在给另一个男人揉腿,那讨好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大白,对不起,我手机一直静音,害得你等那么久。」 白晏丞低头瞅着蹲在自己腿边的男人,还有那两只敲着他腿的拳头,他可太熟悉宿星野这副德行了,指定又背着他干什么坏事儿了。 他抬起对方的下巴,仔细观察:「说吧,又惹祸了?」 「哪有...」宿星野不敲腿,改为搂住他的腰,整张脸贴在他的腹部,「亲爱的,我一直很听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把脸抬起来说话,」白晏丞温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宿星野慢腾腾地把脸抬起来,眼眸里盪着些许的心虚:「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你还没有吻我。」 「你一直低着头,我怎么吻你?」 「亲一下。」 宿星野撅起嘴巴,主动把唇送上去。 白晏丞轻抚他的脸颊,低头含住他的唇瓣,细细地品尝着,忽然蹙眉道:「嗯...好像有点不一样...」 「大白!」宿星野立刻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来了!」 白晏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默默地盯着他瞧几眼,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顺着话题说:「今天下班早,想来看看你,如果你没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早该这样了。」 宿星野原地起跳,一屁股坐到白晏丞腿上,搂住对方的脖子,高兴地晃动两下长腿。 尽管他现在是一个一米八二的成年男人,有着令人羡慕的均匀健美的身材,不同当初那般纤瘦,但他还是习惯性坐在白晏丞的腿上聊天。 第147页 白晏丞搂住他的腰,摸着他后背散落的长髮,爱不释手地用手指卷了几圈。 宿星野的髮型在男人头上很少见,属于半长半短,后枕部以上留出恰到好处的短髮尺寸,后枕部下面留有肩部以下的长髮,颜色也十分精緻,层层渐变,头髮的根部基本是扎眼的水粉白,头髮末梢便是有些收敛的银灰色。 「现在改名叫粉小辫了。」白晏丞笑着评价。 「你很喜欢吧?」宿星野带点挑衅地扬了扬眉毛,刻意压低的声音极为性感,「我染髮回去的那天晚上你特别凶,比平常勐多了。」 白晏丞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开玩笑道:「我每晚都拼尽全力,为了你开心,我天天进货。」 「这话不错,」宿星野一本正经地点头,「下首歌写进去,我再染成薄荷青。」 白晏丞惩罚似的咬一口他的鼻尖,立刻浮现淡淡的牙印,「你敢,也就口嗨吧。」 宿星野被逗得「咯咯」笑不停,整个身体在白晏丞怀里翻滚一圈。 「大白,我们回家吧。」 「好,今晚想吃什么?」 「今天由我主厨,我最近学了一道南方菜。」 「加油,看你表现。」 「大白,你以后要经常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都听你的。」 ..... 午后阳光最烈的时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冷酷男神eleven,拽着他心爱的老公正大光明地走出音莱公司。 他们走后不到五分钟,「神秘老公现身」这条消息传遍整座大厦,免不了成为新一代的热门八卦,而且这个热度,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蹲点的媒体在停车场没有拍到「神秘老公」的正脸,只拍到模煳的身影,只因宿星野将他这位老公保护的太好,身为歌星的自己没有戴帽子和眼镜,却把老公捂的严严实实。 第二天这张照片便荣登热搜,宿星野又迎来了一大波被猜老公是谁的雷人话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3 18:17:35~2022-05-25 23:2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 40瓶;梦回、好 10瓶;37926585 4瓶;麒灵&sn 2瓶;4694963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日常番外(二) 九月份的美好日子, 我们该怎么度过呢? 放弃一切工作陪大白,送他上班,接他下班, 为他准备丰盛而不重样的晚餐,如果可以,我还要□□心便当亲自送到他的单位,反正大家都认识我了! ...... 以上是宿星野在八月末的计划, 他这些天一直在琢磨怎么弥补结婚纪念月,当这个决定落实后,九月初的第一天他就宣告任务失败。 这也不能全怪宿星野懒床,确实是刚刚参加完a市的草原音乐节, 昨晚半夜三更才回到住所, 接连几天的紧凑行程, 难免睡过头。 不过他很快就醒了,上午九点多钟,枕边的手机「嗡嗡嗡」连续响不停, 他接到了宋菲菲的紧急电话。 「快来!日程提前了!」宋菲菲在电话那头几乎是扯着嗓子鬼叫。 日程提前? 宿星野一个激灵就在床上表演鲤鱼打挺,脑子里的瞌睡虫瞬间跑光,眼眸开始放亮,变得异常激动而兴奋。 他想用同样的高嗓门回馈对方, 碍于没搞清楚客厅的状况,强压下激动,掩嘴小声说:「菲菲姐,等等我马上到。」 「你快点哦,」宋菲菲有故意威胁的成分, 「来晚可就被老夏抢先了。」 「别别别...」宿星野一边往腿上套裤子, 一边急着哀求, 「给我一次机会嘛,我等了好久。」 「那好吧,等你。」 宋菲菲挂断电话,朝身旁的男人挤了挤眼睛。 她旁边的男人,也就是她的老公,顶着一张憨气十足的脸惊讶道:「大明星真的肯帮忙?」 宋菲菲眼底闪过狡黠之光,耸了耸肩膀:「五年了,还是这么单纯。」 老公提醒她:「他可是你上司的老婆。」 「放心吧,白主任公私分明,我和星星之间的事他从来不管。」 「这次不太一样...」 「管他呢,反正是星星的决定,后果由他承担。」 ...... 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宿星野匆匆忙忙往身上套件衣服,随便洗漱一番便从卧室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阳台的门开着,一阵阵秋风吹进来,客厅一片寂静,不见熟悉的身影。 白晏丞不在,应该去上班了。 餐桌上还留有早餐,走之前特意为宿星野准备的。 老虎不在家,猴子当霸王。宿星野一下子就撒欢,兴奋地哼着新歌,抓起一块三明治咬在嘴里,然后戴上眼镜和鸭舌帽便匆匆熘出家门。 他自己开了一辆改装过的suv前往目的地,堵车堵了二十分钟,终于赶在宋菲菲和老公快要放弃之际来到约定的地下停车库。 「哦!eleven!」 宋菲菲跑过来迎接,一把搂住宿星野的脖子,无比热情地打招唿。 宿星野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抱着宋菲菲原地转两圈,「好久不见菲菲姐,你好像又胖了啊!」 「讨厌!」宋菲菲在他肩头捶了一下,「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减肥,你忘记我生宝宝的时候有多胖吗,现在好很多,你别选择性失明。」 第148页 「开玩笑啦,」宿星野拉着宋菲菲的手往她老公的方向走,边走边问,神色迫不及待,「宝宝呢?快快快!让我看看,一个月不见想死我了。」 宋菲菲笑的跟个狐狸似的:「急什么,在车里睡觉呢。」 宿星野紧张兮兮地搓搓手,眼底流露出纯洁的感动:「谢谢你菲菲姐,这么信任我,愿意把宝宝交给我。」 宋菲菲和老公对视一眼,后者心虚地别开视线,前者摆出很真挚的模样:「星星,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麻烦你帮忙照顾宝宝哦。」 「你放心吧!」宿星野胸有成竹的保证,「我绝不会让他掉一滴眼泪。」 「你这么喜欢小孩子,为什么不跟白主任领养一个呢?」宋菲菲发出疑惑,「小袜子马上成年,不算是小孩子了。」 「唉......」宿星野长长嘆口气,「我之前就跟大白提议过,要不要领养一个小孩子,他让我慎重,反正就是不同意。」 宋菲菲微微偏头,又和老公互换了一个眼神。她捂嘴偷笑,轻咳两声,真心诚意地说:「星星,这种事确实要慎重,等我们旅行回来,你再决定要不要领养,如果那时候还是想领养一个小孩子,不管白主任怎么想,我和你姐夫肯定是全力支持你的。」 「我会劝服大白的。」 宿星野迷之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引得对面的夫妻俩嘴边笑容加深。 他浑不在意,一双美目四处张望,有点焦急地说:「宝宝呢?」 「快点抱给他。」宋菲菲吩咐老公。 老公任劳任怨,打开私家车的车门,从后座抱出一个熟睡的小宝宝,胖嘟嘟的小身体被包裹在棉毯里,只露一张圆圆通红的脸。 宿星野很勇勐地一把接过,抱在怀里晃了晃,「好久不见,我的小宝贝。」 「星星,我让你姐夫把宝宝所有的东西邮寄到白主任家,应该已经到了,你快点回去吧!」 宋菲菲一边说一边拉着老公上车,一脸要赶飞机的表情。 这对夫妻简直是怪咖中的怪咖,完全信任眼前这个水粉白头髮的男人会照顾好他们八个月大的宝宝,走的一点留恋都没有。 宿星野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低头的功夫,宋菲菲和老公已经钻进车里,等他抬头想再问几个问题时,那辆车已经朝着车库出口飞奔而去。 宋菲菲趴在车窗喊:「快点回家,老夏来抢孩子了!」 宿星野眼皮一跳,抱紧怀里的宝宝,做贼心虚似的环顾一圈,确定没有可疑人物,才放心地舒口气。 他亲吻宝宝的额头,笑的极为温柔:「我是你的干爸爸,怎么可能让别人抢走你。」 可惜他听不到车里的宋菲菲和老公的对话,不然很有可能会改变主意。 「夏主任同意帮我们带孩子?」憨憨老公天真地问。 诡计多端的妻子哈哈笑:「怎么可能!我求了老夏一周他都没同意帮我带孩子,没办法,我只能找星星这个大冤种,啊......我有点期待白主任看到孩子的表情哈哈哈哈!一定很精彩,他的小狼狗又给他惹麻烦了。」 ...... 「春天在哪呀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小朋友的书包里~」 「啦啦啦啦~」 宿星野修长的手指有节拍地敲着方向盘,嘴里哼唱着儿歌,有意讨好后座刚刚睡醒的小宝宝。 宝宝的性格完全继承了他妈妈的优良基因,从出生那天起就透着机灵古怪,很少哭闹,据说刚出世的那天晚上没有哭,而是冲着护士笑,不论怎么拍屁股都是「咯咯」地笑。 因为这件事,胖宝宝的体重和笑声都成了妇产科的热门话题,只要有接生的手术,医生和护士都会提到胖宝宝。后来,长大一些的宝宝,总是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大人看,好奇的小模样特别招人喜欢。 这也是宿星野为什么喜欢胖宝宝的原因,还上赶着认干儿子。 「哇哇哇...」胖宝宝的小身子被安置在安全座椅里,舒展四肢,盯着宿星野的头髮直勾勾地看,嘴里不断发出类似兴奋的声音,「哇哇...巴巴...」 「爸爸?」宿星野眼睛一亮,「哦对,菲菲姐说过,你会叫爸爸,还说你爬的特别快,等等.....」 宿星野突然想起了什么,趁着等红灯的空隙,赶忙摸出手机瞅一眼。 果然接到了闪送的电话,通知他有两个大箱子已送到家门口。 「好好...」他哼哈答应着,「辛苦师傅,放门口就好,我马上.....」 「唉,你家回来人了。」闪送师傅突然打断他的话,随即电话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宿星野心跳停顿一拍,不自觉地屏住唿吸,紧张到喉咙发涩,下意识瞄一眼后座「咯咯」笑的胖宝宝。 「家里人帮忙签收了。」闪送师傅对着电话知会一声,说完就挂了。 宿星野盯着手机,忐忑不安。 一秒、两秒、三秒... 如他预料中的一样,「亲爱的大白」这五个字很快出现在他手机屏幕里,导致他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他的大脑迅速组织语言,紧急情况只能瞎掰。他按下接听键和免提,把手机扔在挡风玻璃前面,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开口:「大白,怎么了?」 另一头的白晏丞沉默两秒,睨着堆在家门口的两个大纸箱,以及旁边粉嫩的婴儿车,开门见山道:「你真的把那个二哈抱回来了?」 第149页 宿星野即刻纠正:「是哈总!」 忘记声明,胖宝宝的小名叫哈总,夏主任给起的名字,说是这孩子的性格和哈士奇有点像,喜欢拆家还不认人,谁抱都行。最开始的确叫二哈,宋菲菲和丈夫觉得不好听,经过众人的商议,孩子在五个月大的时候正式改为哈总。 不知道白晏丞是不是有意为之,他还停留在最初的印象,张口闭口都是二哈。不过这次的语气没有调侃和闲散的意味,变得严肃又认真:「不管是二哈还是老总,你是不是真的把他带回来了?」 这件事没跟他商量,完全是宿星野擅自做主,打算先斩后奏。 宿星野理亏又心虚,委屈巴巴地解释:「啊...是这样的大白,菲菲姐和她老公不是要去巴西旅游嘛,公公婆婆也都在国外定居,没人给她看孩子,夏主任好像也挺忙的,她没办法才找到我,她哭着求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特别可怜,我这个人心软,只能答应...」 白晏丞微微蹙眉,没有回话,视线扫过纸箱上面贴着的便签,顺势撕下来低头看两眼,仅凭字迹就认出是宋菲菲写的内容: 星星,辛苦你照顾宝宝哦!我和你姐夫很快回来,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放心吧!宝宝超级乖,不认生,不哭不闹,只要餵饱就行,爱你呦!代我向白主任问好,谢谢他的支持和理解,我今后会努力工作回报他的恩情。 ———你最亲爱的姐姐留。 白晏丞半天没回应,正在开车往回赶的宿星野急坏了,不知不觉额头冒出一层汗。宿星野看看后排的胖宝宝,调整一下语气,很刻意地装可怜:「大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晏丞终于有了反应,偏淡的声音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就是宝宝啊...」宿星野尾音拉长,微哑的嗓音听上去性感极了,「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他,我...我就只好忍痛割爱把他送回去,可是送去哪里呢,可怜的小二哈,没人要的小二哈...」 白晏丞感到头疼地揉揉眉心,尽管心里有点生气,但一听宿星野放软的调调,他的心也跟着软了,只能妥协地嘆口气:「星星,我也很喜欢小二哈,只是照顾一个小孩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算了....你已经掉入圈套说再多也没用,我看你也该改名,全球智商最低的那个犬类叫什么来着?」 「什么圈套?」宿星野立刻鼓起腮帮子,不服地反驳,「是我从菲菲姐手里争取来的抚养权,不然夏主任就...」 白晏丞感觉没救似的摇摇头,不忍再听下去,语气变得严厉些:「快点回来,我们见面再聊,认真开车注意安全。」 宿星野没脾气,努了努嘴巴,乖乖回道:「哦...」 通话结束。 他瞪一眼黑屏的手机,在心里开始犯嘀咕:不就是一个小娃娃,有什么困难,照顾小袜子都没难倒他,何况是八个月的胖小子,还是一个只会笑不会哭的胖小子。 他已然期待推着小娃娃逛公园,回到家为小娃娃穿衣服,脱衣服,拍屁股哄睡觉的温馨场景,他迫不及待地想体会那种「有趣」的生活。 宋菲菲最近总是给他灌输思想,时不时发微信告诉他宝宝的状况,宝宝有多乖,有多可爱,宝宝有多想他这个干爸爸。 宿星野透过车室内镜看向后排的胖宝宝,接收到宝宝热情的笑声,他心里的憋屈一扫而空,也跟着美滋滋地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从今天就要体会做爸爸的感觉! 他要和大白开启带崽日常,在这期间,如果他和宝宝表现的好,那么说服大白领养孩子的事指日可待。 九月份的假期,终于找到一件有意义的事可做。 只是让宿星野没想到的是,让他感到憋屈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5 23:26:49~2022-05-27 18:2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汉洲是我宝贝 3瓶;a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日常番外(三) 宿星野回到家的当天晚上, 很快就体会到了白晏丞所说的「照顾小孩不像想的那么简单」这句话的重要含义。 幻想过为宝宝穿衣服、脱衣服,陪宝宝一起玩耍,但是宿星野没想到要为宝宝换尿布、沖奶粉以及哄睡觉这些折磨人的琐事。 本来白晏丞是不想搭理他, 让他抱着孩子自生自灭,省得以后再做出这种低智商的决定。 可能是看他一个人太可怜,或者是看宝宝太可怜,又或者是白晏丞本身就不捨得惩罚宿星野, 在他忙的焦头烂额快要崩溃时,白晏丞还是出手了。 「哇哇哇!!」 宝宝确实不哭,却总喜欢睁大眼睛「欢唿」,尤其是大人靠近时, 更是得寸进尺的刷存在感。 「呀呀呀...巴巴...吶吶...啊哈哈哈...」 「我的天。」宿星野按住胖宝宝两条不老实的小短腿, 只觉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 「哈总,小宝贝,干爸爸的好儿子, 咱不叫了行吗?」 「啊啊...巴巴...」宝宝睁着精神十足的大眼睛,一点困意都没有。 「叫爷爷也不好使,我刚为你换完尿布湿,」宿星野缺氧似的吸了几口气, 「你怎么那么臭啊,我差点被你熏晕,以前抱你都是香香的....」 第150页 正在自言自语的吐槽,他不经意地一回头,正巧迎上白晏丞幽深而温情的眼神。 男人站在卧室的门口, 悄无声息的,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这就受不了了?」白晏丞嘴角微扬, 看热闹似的扶了一下眼镜,有意提醒道,「这才第一天,接下来还有半个月。」 就算是过着地狱般的日子,宿星野也不会后悔,为了面子也不会示弱。 他熟练地抱起宝宝诱哄着,收敛眼底的烦躁,表现出耐心十足的样子,亲了一下宝宝的脸蛋,傲娇地微抬下颌:「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菲菲姐就没有退缩可言,何况我喜欢哈总,这是我干儿子,我不管他谁管他。」 瞧他那一脸倔样儿,白晏丞缓缓摇头,不再跟他一般见识,迈步子朝他走近,认真观察他怀里的胖宝宝,声音变得柔软:「整个一晚上你都在照顾他,一定很累吧?」 改变态度的白主任令傲娇的宿星野立马放下身段,抱着宝宝一个劲儿地往人跟前凑,可怜兮兮道:「大白,哈总一直在叫,离开人叫的更欢,我该怎么办...」 哈总叫的有多欢,白晏丞当然知道。他从书店回到家,刚到家门口就碰见两大纸箱快递外加一个大号婴儿车,没多久宿星野就抱着孩子回来。 抱都抱回来了,他又不可能叫人扔出去。 从中午到晚上九点钟,这孩子的精力旺盛到令人费解,在卧室里一分钟也不停歇地爬了一小天,中间喝过两次奶,其余时间都在攀爬或冲着门口欢唿。 可把宿星野忙坏了,屋里屋外不知道踅回多少次。好在宋菲菲临走前亲笔写了一份跟书籍一样厚的「」指南,详细地介绍了宝宝所有的生活用品,还有宝宝每天的习性,算是给没什么经验的宿星野减轻一点负担。 其实白晏丞这个人,很会装,还喜欢故意装模作样的逗弄宿星野。自从孩子抱回来,他除了进门时摸了一下宝宝的手打招唿以外,再没搭理过这俩人。 他表现的完全不在乎,不插手,非常决绝的样子,搞得宿星野一个头两个大,当真以为他撒手不管。殊不知,在宿星野忙碌期间,他已经把宋菲菲自行出版的「养娃指南」读完,害怕遗漏什么要点,还刻意读了两遍。 现下,如果他再不出手帮忙,他这个让人操心的「老婆」就要被乱吼乱叫的二哈折磨到发疯。 这个粉头髮的男人发起疯来,指不定又创作出什么雷人的专属歌曲,逼着他当催眠曲。 为了自己的耳朵不被祸害,白晏丞只好宠着爱管闲事的小魔王。 「找时间读两遍。」 白晏丞将那本养娃指南扔在婴儿床上,然后伸出两手,「先把孩子给我,你需要补习功课。」 「大白!」宿星野感动得眼眶发红,立刻把怀里的胖娃娃递交出去,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哭唧唧,「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儿。」 「好好说话。」白晏丞受不了他的儿化音,抱着孩子往窗前走。 宿星野在后头「嘿嘿」地笑,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婴儿床旁边的软椅上,两条大长腿伸直,捞起那本养娃指南举过头顶,随意翻开两页。 没等看几眼,忽然发现刚刚疯狂叫唤的哈总这会儿变得安静了。宿星野感到意外地挑眉,微微偏头,疑惑地看向窗户那边。 只见白晏丞的嵴背挺直,用荱ъo唍xiazengㄚμèliαng辶亻乍一只胳膊驮着胖宝宝,而胖娃娃整个小身子贴在他的肩膀,小脑袋藏在他的颈窝处,两只小手费力地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半阖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小小的嘴巴很q弹地嘟着,不再发出扰人的噪音。 外面是高楼大夏,灯光闪烁,专属于城市的美丽夜景。 哈总看的入迷,那些犹如星星点缀的灯光仿佛是一首看得见的催眠曲,立刻让吃饱喝足的哈总有了困意。 忘记交待,白主任和他家的歌坛巨星在三年前就换房子。从老式居民楼恆源小区搬到s市有名的中等小区四季民福,也就是宿星野父母为其准备的婚房。 当然了,凭藉宿星野现在的收入,s市的顶级豪宅都不在话下。 生活档次提高,楼层也从原来的三层升到众人喜欢的十七层,窗外风景也有了质的变化,每天站在窗前都能看到s市的地标性建筑,闪闪发光的珍珠大厦。 白主任喜欢这个房子,也喜欢吃软饭的感觉,当初一点也没犹豫,一听说新房可以入住立马联繫搬家公司,积极的模样还受到花老闆的嘲讽,他却不以为意。 后来有同事问他:「白博士,听说你搬家了?」 他笑着回答:「对。」 「搬到哪里去了?」 「四季民福。」 「呵!那儿的房子可不便宜啊,贷款的压力很大吧?」 「没压力,是我老婆的房子,全款。」 「......」 不消多时,白博士软饭硬吃的消息便传开了,大家猜测他的老婆很有可能是康佳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肖筠。 再后来,这条极为不靠谱又引人生理不适的消息传到宿星野的耳朵里,醋王立刻做出反击。连续几天故意做/爱心便当给白晏丞送午饭,一来二去,研究所的同事都知道白博士的爱人是鼎鼎大名的摇滚巨星。 老夏第一个说:「有这老婆,还上啥班啊?」 第151页 宋菲菲附和:「就是!我男朋友要是有星星一半有钱,我就不干工程师了,必须回家当富婆!白博士您也一样,在行业里都快成神了竟然不给你升?我都看不下去了!」 托她的福,这话说完不超过三个月,白博士晋升为白主任了。 ..... 话题扯远了,继续说说哈总为什么喜欢看夜景。 宿星野被折磨了一天,没想到孩子一送到白晏丞的怀里即刻安静,他不服且大受震撼:「凭什么啊?」 白晏丞轻拍宝宝的背部,闻着宝宝身上散出来的奶香味,笑的温柔:「看看养娃指南就会知道,小二哈每天晚上必须躺在爸爸的怀里看夜景,这样才能安心入睡,像你那种普通的哄法,对小二哈肯定不好用。」 「这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儿?」 宿星野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兴奋又惊奇,踩着猫步走到白晏丞身后,歪头看着胖宝宝熟睡的脸。 「好可爱...」宿星野撅撅嘴,「大白,你说呢?」 白晏丞转头瞥一眼,笑了笑:「还行。」 「什么叫做还行,」宿星野不满意这个回答,「超级可爱的好吧。」 「大喊大叫的时候可爱吗?」 「呃....小男孩嘛,淘气一点没问题。」 「满屋爬啃泡沫垫的时候可爱吗?」 「唉,时刻照看他是有点累人...」 「换尿布的时候更可爱吧?」 「......还行。」 「所以啊,」白晏丞吊着眉梢笑,「我也说还行。」 宿星野:「.......」 * 晚间九点半,胖宝宝终于入睡,小小的身子躺在粉嫩的婴儿床里,四肢舒展,微鼓的小肚子上盖着薄薄的棉布,闭着眼睛偶尔「砸吧砸吧」小嘴。 「天哪,菲菲姐说的没错,」宿星野的两只胳膊搭在婴儿床的边沿,满目爱心地瞅着小娃娃,超级小声道,「大白,他真的不哭,就算是饿了也是一直哇哇哇。」 白晏丞已经上了床,背部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两不耽误地聊天:「没到时候呢。」 「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宿星野回头瞪一眼。 这一眼很快变味儿,视线也没再挪开。 洗完澡的大白,坐在床头看书的大白,每晚都能见到的大白,无论什么样在宿星野眼里永远都是那么诱人。 色心大起的宿星野抿嘴偷笑,身体从婴儿床退开,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从床尾爬到床头,眨眼的功夫,他就趴在白晏丞胸前了。 「大白,假期第一天耶...」宿星野又用那种很刻意的腻歪人的调调说话,一只手指在白晏丞的胸口画圈圈,「你不表示表示?」 白晏丞合上书,低头瞅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坦然一笑:「不行。」 宿星野无语又怔愣:「为啥不行?」 白晏丞冲着婴儿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有他在,就是不行。」 「真讨厌!」宿星野鼓起腮帮子,抬起脸,一口咬住男人的喉结。 白晏丞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今天那么累,竟然还有精力想着美事。」 「我跟你嘴啊?」宿星野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说完整个身体下滑就要往被窝里钻。 「别闹。」白晏丞的嗓音有点哑,好在自制力极强,趁着事情没闹大,赶忙把人捞起来。 「你干嘛...」宿星野委屈的不行,「碰碰你都不行,咱俩蒙被子他又看不见。」 白晏丞无奈地嘆口气,眼底是心疼:「保护好你的嗓子,行吗?」 「........」宿星野很久没脸红了,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从脖子开始发烧。他把脑袋垂落在白晏丞的胸口,蹭了蹭,小声说:「你温柔一点呗,上次我又没怪你。」 想起上次俩人玩的疯没注意分寸,宿星野的喉咙疼一周,还因此耽误了演唱,只要一想起来,白晏丞就一阵懊悔。 「小傻瓜。」白晏丞搂着人翻身,亲吻那光滑细腻的额头。 宿星野一边回吻一边低声说:「我不小了,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你别再拿我当小孩行不行,小袜子都成年了...」 「宝宝乖,睡觉啦。」白晏丞故意跟他唱反调。 宿星野撇撇嘴,却因一声「宝宝」而感觉全身温暖,他搂紧男人的腰,懒洋洋道:「大白,你关灯呗。」 房间里只剩一盏吊灯还亮着,躺在床上很难碰到,懒虫明显不愿意动弹。 白晏丞伸出手:「石头剪子布。」 「来!」宿星野也伸出手,「石头——剪子——布!」 「宝宝,你输了。」取得胜利的白晏丞缩回手,顺势闭上眼睛。 宿星野只能愿赌服输,长臂一伸,试图不起身就能摸到吊灯的开关。 可惜摸索了半天,他的距离还是差一点点,正当他气急败坏想起身去关灯时,手指幸运地碰到了开关,他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按下。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白晏丞没戴眼镜,以为他一直没摸到,好心助他一臂之力,伸出手也去摸索开关,却不想刚刚关上的灯又阴差阳错的被按亮。 房间内灯光闪烁,倏地一黑又一亮。 重新躺回原位的两个男人互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巧啊!」 「这回轮到你了吧。」 第152页 「石头剪子布。」 「大白,我要出布!」 「好吧,那我出石头。」 「嘿嘿...」 房间里的吊灯,最后还是被白晏丞安安稳稳地关闭。 「大白,等会儿谁起来给哈总餵奶啊。」 「石头剪子布。」 「我提前出剪子...」 「那我只能出布了。」 「爱你呦。」 「傻瓜,快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夜阑人静,朦胧的月光下,宿星野半睡半醒间恍惚地睁开眼。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抱着孩子坐在婴儿床旁边,一手驮着宝宝,另一只手轻拍宝宝的背部,直到宝宝嘴里发出奶嗝声,男人才露出欣慰而温柔的笑容。 白晏丞在后半夜抱着孩子餵奶的情景,宿星野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氛围温馨,画面隽永。 第63章 日常番外(四) 两天瘦五斤, 一周瘦十斤。 这是宿星野带娃后唯一收穫的实质性的成果。当然,精神上也因为当爹或多或少获得了一些快乐,但与身体承受的疲惫相比, 简直不值一提。 距离产生美,不仅可以用在情侣和亲人之间,似乎也可以用在大人与小孩之间。 确实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最可爱,而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那叫一个惨。 凭良心讲, 哈总与同龄婴儿作比较,已经很懂事了。爱笑总比爱哭强,哼着小奶音总比生病强,但对于宿星野这个新手来讲, 这就是专门来折磨他的小魔鬼, 突然能理解老头和老太太当初带他的时候有多糟心。 通过这次血的教训, 宿星野彻底打消了领养小孩的念头,甚至打电话询问宋菲菲和丈夫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口子没心没肺,尤其是宋菲菲, 简直不像亲妈,确定宝宝平安无事,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聊天不超过三句就说信号不好, 再打过去就是占线。 「哈总!你这个妈!真够可以的!」宿星野有时候气不过,撂下电话就向胖宝宝告状。 胖宝宝好像能听懂似的,眨了眨大眼睛,伸出小手求抱抱。 每当这个时候,宿星野又心软了, 赶忙把孩子抱在怀里, 一边轻拍宝宝的屁股, 一边唉声嘆气:「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再忍你几天。」 白晏丞帮的了一时,却帮不了他一整天,毕竟伟大的白主任还要工作,而宿星野是全天奶爸,早晨一睁眼就要面对满屋爬的哈总,除了换尿布还是换尿布,算算日子,自从宝宝到来以后,他和白晏丞上/床的次数都减少一半。 宿星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觉得自己要抑郁了,夹在宝宝和白晏丞中间憋屈的要命,万分后悔没有金刚钻的自己当初非要揽这瓷器活。 他也终于理解白晏丞那句话的意思:你掉入圈套了。 果然白主任身边的人都腹黑,宋菲菲这么多年没学好的,净学坏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宿星野推着哈总逛公园,看到有人在公园打羽毛球,羡慕的不行,忍不住打通白晏丞的电话。 「大白,干嘛呢?」 宿星野自我嘲讽地说:「我刚才查了一下,世界智商最低的犬类叫阿富汗猎犬,空有一副好皮囊,别说!跟我还挺像。」 电话另一头很安静,只传来白晏丞低沉好听的轻笑声:「小二哈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啦...」宿星野低头瞅一眼窝在婴儿车里啃手指的胖宝宝,终究不忍怪罪,别别扭扭地说,「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我带孩子看别的帅哥打球呢。」 「嗯。」白晏丞只是轻轻地应一声。 宿星野没完没了地抱怨:「我确实傻啊,我连菲菲姐都对付不了,跟你岂不是差的更远?」 你才知道? 白晏丞很想这样问,但没说出口,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先这样,我还有事忙,晚点再聊。」 「欸?」宿星野张了张嘴巴,「好吧...」 「吧」字的尾音还未消失,白晏丞就已经挂了电话。 这有点不同寻常。 白晏丞虽然喜欢欺负他,但只是私下里跟他调情,平时非常尊重他,每次通电话基本都是等他先挂断。 应该说最近的白主任都不太对劲,不喜欢应酬的白主任突然忙碌起来,早出晚归,拒绝和他亲热,接连几天都是晚间十点以后才踏入家门。 十点对别人不算晚,但放在白晏丞身上就是不正常。 刚开始宿星野认为对方是故意躲避二哈,后来发现不是,白晏丞每次回来都先看看孩子怎么样,工作期间也会抽空打电话询问宝宝的状态,不像是讨厌的样子,反而很关心。 那为什么早出晚归呢? 宿星野疑心重重,他出神地盯着宝宝的手指和嘴唇,眼神忽暗忽明。不一会儿,他缓过神,心跳开始加速,不自觉的用双手捂住胸口。 「糟了!」他怪叫一声,「一定是最近被二哈折磨的精神分裂,我竟然怀疑大白......太不应该!太不应该了!宿星野你这个混蛋!不准怀疑大白!」 宿星野强迫自己将那些不友好的猜测从脑海中挥去,可他越是努力忘记,偏偏适得其反,勐烈跳动的心脏快要从胸腔唿之欲出。 他不禁想到宋菲菲走之前提过的一个人。据说研究所新来了一位实习生,不光长的好,成绩也非常出众。 第153页 最重要的是,这个实习生是白晏丞的小迷弟,每天跟在白主任屁股后面献殷勤,还总打听白主任家里的事。 以前的宿星野根本没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因为白晏丞的小迷弟太多了,他要是吃起醋来还不得把自己酸死。 如今大白的变化,引起了他的警惕,甚至按响了心中的警铃。 他不怕那些迷弟,他只怕大白变心。 胡思乱想之际,宿星野的脸色白一阵黑一阵,最后定格为焦虑带着点落寞。他从石凳上站起身,两手握住婴儿车的扶手,低头对胖宝宝说:「我们回家。」 胖宝宝「哇呀」一声,算是回应。 这天晚上,白晏丞很不给力,将近十一点才回到住处,这让原本就疑神疑鬼的宿星野心里更加没底,尤其是看到白晏丞的面容,如此的春风满面。 男人会露出这种表情,要么事业顺利,要么情场得意。 宿星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一双眼睛狠狠地黏在白晏丞身上,恨不得扣个窟窿。 心思一向敏锐的白主任这次大意了,没察觉出来,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先是抱孩子,观察小宝宝的状态,生怕自家媳妇一时淘气伤了别人家的小孩。 「星星,还是让师娘过来给你搭把手吧。」白晏丞是真不放心,就因为宿星野当全职奶爸,他在工作的时候都有顾虑,没有办法完全投入。 他也很想空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宿星野度过美好的假期,只可惜好事都赶在一起了。 宿星野咬着嘴唇,想问又不敢问的纠结模样,在白晏丞身边回来踱步,没接刚才的话茬,而是另起话题:「大白,你最近好忙,你都在忙些什么?」 白晏丞抱着宝宝走向阳台,边走边说:「工作。」 宿星野低头嘀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怎么了?」白晏丞回过头,轻轻一笑,「一个人带宝宝累坏了吧,这能怪谁,是你自己争取的抚养权。」 「反正我不后悔!」直到现在宿星野嘴上也不肯服软,「我喜欢哈总,别说照顾他半个月,就算是半辈子我也愿意!」 白晏丞神色微变,瞅着人的眼神意味深长,终于从宿星野的语气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这可不是普通的抬槓,今晚的宿星野一言一行都带着赌气的意味。 空气中忽然陷入一阵沉寂。 两人半晌没说话,视线有意无意地交汇一瞬,最后宿星野先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进浴室间洗澡去了。 等他出来,宝宝已经被白晏丞哄睡着,躺在婴儿床里直打唿噜。 经过温水的洗礼,宿星野的心态已经恢復正常,收起疑心病,变得活泼好动,迅速爬上床,搂着白晏丞的脖子求温暖。 「大白...」他贴着白晏丞的耳畔低语,「一天不见,你想不想我啊,我很想你,我们好几天都没.....嗯,你不想吗?」 他不仅仅是在求爱,也是为了给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脏求一颗定心丸。 「宝宝乖,」白晏丞搂着他躺平,笑着诱哄道,「今天早点睡吧,等菲菲把孩子接走,剩下的半个月我只属于你,好不好?」 「不好。」宿星野鼻子发酸,掘强地摇摇头。 「谁让你把孩子抱回来呢。」白晏丞笑着嘆息,轻拍宿星野的肩膀,哄孩子似的。 宿星野不领情地耸肩,咬牙说句:「藉口!」 白晏丞脾气好,不反驳不呵斥,只是淡淡浅笑,笑意十分纵容。 「给小爷亲两口!」宿星野眼珠一转,改变策略。 他扒开白晏丞的睡衣,以亲吻为藉口,实则是想突击检查。 好在没有看到碍眼的吻痕,肌理分明的胸膛干净漂亮,有的只是宿星野之前留下的牙印。 宿星野奖励似的狠狠嘬两口,然后把脸贴在上面,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男人的心跳,嘴边扯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白晏丞哭笑不得,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小色鬼。」 「大白,你是我的。」 「没人跟你抢。」 「你叫一声好听的,证明我的身份。」 「星星?」 「不对!」 「蓝小辫?」 「真烦人...」 「那就是.....小媳妇?」 「错!我是你唯一的挚爱,不分大小。」 「好,我的挚爱,晚安。」 ...... 宿星野是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中恢復意识,他站沬卜碗xzㄚi郑鲤在原地思考两秒,慢慢记起来,他正在跟踪白晏丞。 他觉得白晏丞最近不正常,怀疑有第三者插足他们的婚姻,不知怎么的,他变得突然很勇敢,他敢怀疑,敢跟踪,敢发怒。 具体跟踪多久他记不清楚,他只能寻着感觉往前走,追随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一个分叉路口的街边。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闯入他的视野。在距离他五十米远的路口,白晏丞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会面,两人亲密的相拥,抚摸,接着是顺理成章的亲吻。 卧槽! 宿星野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他哆嗦着两条腿,同手同脚地朝那俩人奔去,喉咙里攒了一堆骂词,纠结到底是先揍小三还是先跟白晏丞算帐。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两条腿越来越软,完全使不上力气,走到马路中央就跪地不起,任他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晏丞和另一个男人手牵手离开。 第154页 「大白!」 他坐在地上喊的撕心裂肺,泪水很快模煳了视线。 「大白!你给我回来!」 「妈蛋,你真的外面有人...」 「白晏丞!你给我等着!老子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8 17:46:41~2022-05-30 19: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客行、没猫 2瓶;479315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日常番外(五) 宿星野是被气醒的! 以前就听薛嘉形容过做梦被气醒的感觉,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是真他妈的难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憋屈。 他坐在床上足足缓了十分钟才平息梦镜留存于现实的躁怒。 难道是老天爷故意给他託梦? 他摇摇头, 一再警告自己,不要疑神疑鬼,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可以怀疑自己的爱人。 白晏丞这个人, 很注重彼此之间的信任。 想是这样想,可惜宿星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和越来越凝重的疑心。 因为昨晚的梦,他一整天都惶惶不安,脑子里始终播放白晏丞吻别人的画面。 宿星野照旧推着小二哈逛公园, 没心情欣赏风景, 也静不下心感受城市角落的宁静, 更无心看靓男打球。 他打电话给宋菲菲,没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顺便打听起研究所新来的实习生。 「哦, 你说小刘啊,」宋菲菲毫不避讳地夸赞,「性格非常好的小伙子,爱说爱笑, 我挺喜欢他的。」 宿星野紧张起来:「晏丞哥喜欢他吗?」 宋菲菲根本没往歪处想,理所当然地点头:「肯定喜欢啊,不然怎么会同意留在身边,你也知道白主任的为人,能入他眼的人没几个。」 「实习生在你们的部门?」宿星野稍微提高了嗓音, 眼底的情绪已经开始翻涌。 宋菲菲不以为意:「当然, 小刘主动申请, 四次才批准,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他是白主任的小迷弟,我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白主任时紧张的快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后面说了些什么,宿星野没认真听,只记得那句「肯定喜欢」。 他没心情再聊闲话,垂头丧气地哼哼两声便草草结束和宋菲菲的远程通话。 下午回家,宿星野抱着哈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都是研究所的实习生。 他这个人藏不住事儿,遇事必须解决,不然会憋疯。他摸出手机,思来想去给夏主任发了一条微信,表面是关心白晏丞的身体状况,实则是打探敌情。 「什么?!」 宿星野忍不住嗥了一嗓子! 坐在他旁边的哈总瑟缩一下,用一种充满童真且十分不解的眼神直勾勾地瞅着他。 他捧着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和老夏的聊天记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个时间段,白晏丞并不在研究所,而是出去赴约,至于跟谁,那就不知道了。 宿星野问老夏,实习生小刘在不在? 老夏特实在,照实说小刘请了病假,截止到目前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到研究所上班。 算算日期,正巧和白晏丞最近不正常的行程吻合。 大白旷工去照顾实习生? 宿星野脑瓜子嗡嗡的,受不得这种刺激。 那个腹黑又薄情,没同情心又没人情味的白晏丞,会有那么好心为了一个实习生耽误工作? 恋爱两年,结婚三年。宿星野作为白晏丞的合法爱人,凭他对白晏丞的了解,他才不信呢! 在哈总一脸懵逼的注视下,宿星野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十分钟后,他立定脚步,做了一个深唿吸的举动,眼神已有决断。 他找到电话,打通了白晏丞的手机。 「大白,吃午饭了吗?」宿星野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生怕露出马脚。 白晏丞轻声说:「已经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宿星野正在办着各种鬼脸,嘴上却跟抹了蜜似的甜,「我好想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餐。」 白晏丞的语气充满愧疚:「星星,今晚我约了一位重要的朋友,不能爽约,我答应你,尽量早点回去陪你和孩子。」 宿星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什么重要的朋友?」 闻言,白晏丞察觉出异样,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回道:「算是故友。」 故友? 宿星野心想,你忽悠谁呢。 为了不引起怀疑,宿星野强压下心底的怒气,皮笑肉不笑地问:「大白,约在哪里啊?」 沉默几秒,白晏丞才道:「你想知道?」 「随便问问啦,」宿星野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我就是想让你早点回来陪我,想跟你说说话,你不方便讲就算了。」 「哦,那就不讲了。」白晏丞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宿星野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晕厥。 白晏丞却是一派的气定神闲,温声交待他照顾好自己和宝宝,没聊几句就挂了。 「白晏丞,你死定了!」 宿星野将黑屏的手机摔在沙发上,转头看向旁边的哈总,握了握拳,斗志昂扬道:「哈总,走!跟我去捉姦!」 第155页 若是有人问婚后的宿星野都做出哪些改变,答案肯定是,他变得成熟稳重,不再向年少时只凭一股冲劲做事,现在的他学会了三思而后行,学会动脑筋解决困难。 他对白晏丞出轨的嫌疑没那么重,打心底相信自己爱人的为人,他就怕有不怀好意的狼惦记,如果在饭局中灌酒下药怎么办,白晏丞再怎么精明也有大意的时候,一不小心失身可就糟了。 总之越想越狗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宿星野在网上订购一条酒红色的长款裹身裙,乌黑柔顺的波浪卷假髮以及大码高跟鞋,外加一件女士风衣,所有装备半个小时闪送到家门口。 他的身材很好,肌理分明,不会给人虎背熊腰的感觉,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长腿翘臀,再配上白皙光滑的皮肤,穿上一款裹身裙,意外的性感。 镜子前的他原地转两圈,抓了抓假髮,扯了扯裙子,踢了踢脚踩的高跟鞋,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忽然灵机一动,他翻出宋菲菲之前落在家里的口红,照着镜子,一点一点地抹红嘴唇,最后拿出一副女士太阳镜架在鼻樑上,再一次观看镜子里的「女人」,堪称完美。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镜子做出打枪的手势:「大白,你完蛋了。」 ..... 晚上八点钟,美丽繁华的城市灯光璀璨。 宿星野一身御女装扮,单只手抱着孩子,一扭一晃地走出四季民福。 他站在路边,夜风吹起风衣的下摆,凹凸有致的身段时隐时现。他伸出芊芊玉指,拦住一辆计程车,矫揉造作地抬了抬墨镜,掐着嗓子说:「宝贝,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哦。」 婚后的宿星野不仅变得稳重,演技也大大的提升。去往「捉姦」的路上,他抱着孩子坐在计程车后排,始终低低抽泣着,还摸出小手绢擦脸,柔弱无助的摸样逗得哈总「咯咯」地傻笑。 「你这个臭小子...」他的声音偏中性还带着点磨砂调,听上去像是哭很久导致的,「你爸爸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也笑话我呜呜呜....」 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别说路人认不出他是谁,就算是十年粉头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摇滚歌手eleven。 司机大哥往后瞅一眼,实在看他太我见犹怜,忍不住询问怎么回事。 宿星野当成是练习演技的机会,有的没的一通瞎说,最后真的挤出两滴眼泪,鼻头都红了。 临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哥被他精湛的演技折服,差点撂下生意跟他一起去捉姦,还扬言要帮他教训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丈夫。 「不用,真的不用,大哥,您是一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宿星野发完好人卡,抱着孩子就赶紧蹽了。 他通过小道消息获得白晏丞约会的地点,是一家中高端的中式餐厅,进门左拐上二楼,倒数第二个包厢。 包厢内出奇的安静。宿星野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也没听出一点动静,反倒是怀里的哈总因为来到新环境而好奇地轻哼两声。 他亲吻宝宝的额头,试图安抚宝宝逐渐撒欢的情绪,顾不得宝宝脑门上的口红印,他拿出早就备好的眼药水,迅速往眼睛里滴几滴。 一切准备就绪,他抱紧孩子,用力地撞开包厢的门。 「老公啊~」 他就算隔着墨镜,眼药水模煳了视线,还是能够第一时间抓住白晏丞的身影。 这个男人果然在这里约会! 白晏丞背对着窗户端坐,面容面向门口,神情如记忆中一样淡定温和,对面还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包厢门口,看不清长相和神态。 宿星野咬牙猜测,一定是装病博取同情的实习生。 比谁会装是吧,他可是被白晏丞薰陶了五年,或多或少学到一点精髓。 宿星野二话不说,奔着熟悉的身影就扑过去,期期艾艾地坐在白晏丞脚边的地毯上,怀里的孩子「咯咯」笑,他拿出手绢哭的伤心,他和宝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呜呜呜...我们母子不能没有你呀~」他哭泣的声音很低,嗓音造作发尖,肩膀一耸一耸的,模样实在可怜,「老公,你为什么不回家,呜呜呜你不想要我们了吗?你嫌弃我和宝宝了吗?呜呜呜我好可怜,我真的好可怜~」 他抽泣的声音很快引来餐厅服务生的注意,急忙走到包厢门口看情况。 白晏丞神色如常,冲着门口的侍者笑了笑,微微抬手,劝退了看热闹的人。 侍者知趣地离开,顺便把包厢的门关严。 「呜呜呜...老公啊~」宿星野把哈总举起来,「你抱抱咱儿子,你看他多可爱,你怎么可以不要他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 白晏丞俯下身,从他手里接过哈总,很熟练地抱在怀里,然后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宝宝额头上的口红印。 打从这位「女装大佬」扑进门,白晏丞就认出是谁,脸上不见惊讶,表现的格外镇定,看人的眼神依旧温和而宠溺。 「老公,你还是爱我的!」宿星野吸了吸鼻子,眼泪收放自如,突然就不哭了。 他扒拉一下碍事的捲髮,傲娇地一扭头,对准「小三」就开炮:「看见了没有,他是有家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这个....呃...您您您是?」 坐在白晏丞对面的人,根本不是宿星野想像中的实习生,而是一位素未谋面,满头白髮,笑容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第156页 宿星野惊了个呆,当场愣住。 「这位是欧阳教授,」白晏丞很适宜地开口做介绍,「首席核/弹专家,一直隐姓埋名为祖国核事业做贡献,想见一面非常不容易,你今天很幸运。」 宿星野眨了眨湿润的大眼睛,傻里傻气地盯着老爷爷看,呆萌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就连脸上的墨镜慢慢滑落都没有察觉。 老爷爷也在低头瞅着他,笑眯眯地问:「姑娘,你是晏丞的爱人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宿星野还没缓过来,张了张嘴巴,忘记回答。 白晏丞拉过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伸手去扶宿星野的胳膊,一边安排人落座,一边向老爷爷解释:「他叫星星,不是姑娘,是一个喜欢捣蛋逗我开心的大男孩,让您见笑了。」 「呦!长的真俊啊,我真以为是姑娘呢。」开放的老爷爷边笑边点头。 这时候宿星野终于回神,一下子涨红脸,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知道他都干了什么蠢事! 白晏丞揽住他的肩膀,拔开他耳边的假髮,温声提醒:「星星,还不快点叫人。」 他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老爷爷,恢復正常的声音极低:「欧阳教授,很高兴见到您。」 「别客气,我都可以当你太爷爷了,」老爷爷热情回应,还把餐桌上的按位菜往他跟前推,「孩子,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多吃点,瞧你刚才哭的多伤心。」 宿星野勐吞口水,双手揪着裙子攥成团,根本没脸见人。 老爷爷发现他脸红的不正常,笑着继续说:「晏丞说你可能会来蹭饭,果然来了,我们一直在等你呢。这几天晏丞专门陪我这个老头子,一定冷落了你,这都怪我,你别埋怨他。晏丞是怕暴露我的身份,其实无所谓,我是下半身进土的人,没什么好怕的!我昨天就叫他带家人一起吃饭,他说家里有小孩不方便,这哪里不方便,这不是挺方便的嘛,抱着孩子就一起来了。」 宿星野:「........」 宿星野斜眼看旁边的白晏丞,只看一眼就匆忙移开,目光焦虑到无处安放。他现在终于明白,夏主任为啥好心告诉他地址,原来是白晏丞的意思。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晏丞的意料之中。既然猜到他会来这里找人,那么他装扮成这样,想必对方心里也清楚原因。 白晏丞知道他在怀疑他出轨.... 想到这里,宿星野内心更加羞愧,甚至无地自容,他不害怕在外人面前出洋相,他也知道白晏丞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总是纵容他各种奇怪的举动,但是他害怕这件事会在白晏丞心里留下隔阂。 人生最无用的东西就是多余的后悔。 宿星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人卖你后悔药。 饭局将近十点结束,欧阳教授与一家三口告别,随后被司机接走。 宿星野坐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对不起,大白。」 白晏丞抱着哈总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低头逗弄着小孩,好像没听见一样,半天没搭茬。 宿星野彻底蔫巴,耷拉着脑袋抠手指,鼻尖泛酸,眼眶发疼,这次是真的要哭了。 夫夫之间不怕吵架,甚至动手打一架都没问题,唯一怕的就是冷战。 回到家后白晏丞还是不搭理宿星野,抱着小二哈去厨房沖饮品,好长时间才出来。 「晏丞哥。」 每次犯错误,宿星野都会改变称唿,这是服软的意思。 白晏丞将孩子放进婴儿床,抬眸瞅他,脸上毫无表情,看似与平常无异,实则是生气的表现。 「我错了,」宿星野搅着手指,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不该怀疑你,其实我没有怀疑你,我是怕有人对你不怀好意,最近看孩子让我变得神经兮兮。」 婴儿床里的哈总突然发出一声「啊呀」的小奶音,两条小短腿不满地踢着围栏,表示不背锅。 白晏丞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双手背在身后,领导审视下属似的扫量眼前的人,足足有两分钟没有讲话。 宿星野觉得自己闯了大祸,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好吧好吧,等你气消咱俩再谈。」 说罢,宿星野踢开腿边碍事的裙摆,光着脚丫子转身。 他从进门到现在,还保持出门时的造型,除了口红颜色没那么深,全身上下基本没什么变化,大波浪的长髮还牢牢地扣在头上。 「你去哪里?」白晏丞问他。 他撇嘴,回头说:「去洗漱!」 白晏丞用带笑的目光打量他,轻轻说句:「你穿女装挺好看。」 「随便你怎么说吧...」宿星野认为他在嘲笑自己,撸起裙子大步迈向浴室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缓过神来。 「啊欸!大白!」 他拖着长裙又踅回来,一个大跳就从后面扑向白晏丞的背部,两条胳膊顺势缠住对方的脖子。 白晏丞只好把他背在背上,两手驮着他的大腿。 他凑到男人耳边,讨好的低喃:「你没生气对吧。」 白晏丞轻微勾起唇角,没有回答。 宿星野贱兮兮道:「我就知道,你故意逗我...」 「为什么会多想?」这回轮到白晏丞发问,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探究,「就算有人对我不怀好意,你觉得我会轻易上钩吗?」 第157页 宿星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我的大白不会,我的大白最有智慧,是我蠢,我被爱情沖昏了头,我太爱你了,亲爱的你原谅我吧,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更不会扮女装去给你砸场子。」 「唉.....」白晏丞故作无奈地嘆口气,背着人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出感慨,「你真是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还好这次没有被不良媒体拍到,不然你又要喜提热搜。」 宿星野耳尖蒙上一层红晕,把脸埋在男人的后脖颈,讨好地蹭了蹭。 白主任还在那啰啰嗦嗦:「二十五岁的人了,还不如小袜子稳重,竟然怀疑我和实习生有一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在你心里有那么没品吗?」 「我错了。」宿星野小声说句。 「以后不准胡思乱想,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骗你。」 「嗯...」 「另外,小刘和我一样是有夫之夫,我们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心头危机彻底解除,小刘是有家室的人。 宿星野开心地偷偷抿唇,不敢插话,默默地听着。 白晏丞照他大腿根拍了一巴掌:「下不为例,这次原谅你了。」 「好的。」宿星野乖乖应声,眼神变得一机灵,很快又补充道,「你不生气就好,你也别记在心里,以后吵架不许拿出来当筹码。」 「你还跟我讲条件了。」白晏丞哭笑不得。 宿星野耍赖似的晃了晃两条长腿:「我不管,这件事以后不准提。」 「好好好,不提。」 不涉及原则性和道德性问题的情况下,无论宿星野惹出什么祸端,只要承认错误的态度到位,白晏丞就会永远选择纵容他,还会拿来当生活的乐趣。 有时候白晏丞也暗暗自嘲,自己可能是个操心命,宿星野惹完祸他就帮忙收拾烂摊子,不仅不嫌烦,还乐此不彼。 心思缜密又敏锐的白主任,其实在昨晚睡觉的时候就察觉出宿星野的小心思,他没有揭穿,没有发怒,而是起了玩心,想看看宿星野接下来会怎么做。 宿星野果然没让他失望,摇身一变成为女装大佬,从天而降为他上演一齣好戏,穿着长裙伏在他腿边装哭的模样在他眼里真是可爱又欠/干。 于是乎,这天晚上的小二哈惨遭抛弃,白主任抱着漂亮的「阿富汗猎犬」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两人和好如初,彼此之间的感情又加深一层。 宿星野觉得,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白晏丞。 白晏丞觉得,宿星野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30 19:52:56~2022-06-02 18: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 10瓶;青梅煮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日常番外(完) 九月中旬, 调皮捣蛋的小二哈终于被宋菲菲和丈夫接走。 第二天是周末,白晏丞和宿星野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到中午才起,吃完午饭, 两人一道出门。 白晏丞带宿星野来到一家经常光顾的茶舍,位于s市有名的仿古步行街,人少安静,景色宜人。 茶舍老闆和白晏丞算是老熟人, 每次来老闆都会特意过来打声招唿,还会赠送店内的招牌茶点。 宿星野趴在四米长的茶海上,嘴里吃着老闆赠送的茶点,一肘杵在桌面, 另一只手拖腮, 懒洋洋地看着对面正在沖泡茶叶的男人。 「大白, 什么茶?」宿星野好奇地问。 白晏丞回道:「白茶,给你消消火。」 宿星野身子前倾,开玩笑地说:「是不是我火力太旺把你累着了?」 白晏丞抬眸瞅他一眼, 笑笑不语。 结婚好几年,只要有空闲时间,两人就会出来放松娱乐。有时候玩的项目由宿星野决定,比如去工作室玩音乐, 组织户外运动,或者参加年轻人的轰趴活动等等。 有时候换成白晏丞来安排行程。他和宿星野不太一样,喜欢的项目比较规矩和安静,多数时会找一家沉香馆教宿星野下围棋,或者教宿星野制做天然香。 白晏丞跟宿星野的朋友在一起时不嫌吵, 宿星野跟白晏丞的朋友在一起也不嫌无聊。 两人一静一动, 刚好互补。 宿星野通过白晏丞认识了许多非遗文化传承的名匠, 比如有名的苏工、木匠、炉香居士、制香大师等。 接触的时间越长,宿星野越感到不可思议:「大白,我以为你的朋友圈只限于研究所五公里范围内,没想到各行各业的人你都认识。」 白晏丞拍拍他的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宿星野不相信地撇嘴,「这话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白晏丞笑道:「有时候交朋友,交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跟在他一起的心情。」 「比如你和云谏?」宿星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白晏丞唇角微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现在的宿星野被白晏丞歷练出一身本领,别看他有一头灰粉毛髮,外表像一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公子,其实肚子里装满了货。他可以辨别铜器的真假,对古董有一定的研究,可以制作手工天然香,要不了多久兴许能成为民间的围棋高手。 第158页 因为制香他还多了一个偶像。 他喜欢苏东坡,歷史治水名人,走到哪吃到哪,作诗作画样样精通,还是一位制香高手的苏大才子。 自己喜欢还不够,他非缠着白晏丞一起喜欢:「大白,你也喜欢苏轼吧,你也一定喜欢他,对不对?」 白晏丞哭笑不得,回了一句:「谁人不爱苏东坡。」 这次白晏丞没有带宿星野去沉香馆下围棋,而是来茶舍品茶,属于第一次,还挺新鲜的。 宿星野以前从不喝茶,认为那是老爷爷才喜欢的东西,后来因为白晏丞慢慢改变这种固有印象,反而觉得喝茶可以静心静气,还能提高自身气质。 当然了,这种想法多多少少有滤镜加成,白晏丞做的任何事,宿星野都习惯性地崇拜。 宿星野对茶叶了解的不多,白晏丞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碰到不懂的还会主动询问,白晏丞就会耐心解释,不知不觉又获得了一些知识点。 「再来一杯。」 宿星野将空空如也的品茗杯往前一推,小声嘀咕:「这杯子太小了,不过瘾...」 白晏丞帮他添茶,神情淡然,不在意他的满腹牢骚。 他将填满的茶水一饮而尽,又要了第二杯,第三杯..... 数不清多少杯茶水,只听见那热水壶反覆加水的声音,每次喝完白晏丞都及时为他添茶。 喝着喝着,宿星野感觉出不对劲了。 脑子开始放空,手脚开始发飘,最重要的是屁股坐不住了,总是起身跑厕所。 一个小时内来来回回去了八趟厕所,门外的茶艺师都用另类的眼神瞅他,可能在怀疑他肾有毛病。 「你怎么不去厕所?」宿星野盯着白晏丞问,心想真能憋。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镜,轻声解释:「我没你喝的多,当然不用跑厕所。」 这时候宿星野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微鼓的胃部。 他喝茶属于牛饮,一口接一口不停歇,不自觉就喝了三壶茶水。白晏丞却不一样,光顾着沖泡茶叶展示手艺,喝茶只品前三泡,过了三遍水的茶叶就不喝了,自然而然喝的就少。 而且人家真是来品茶的,小口呡着,绅士又安静。 「妈蛋!」宿星野忍不住骂人,捂着小腹说,「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故意的,干嘛不提醒我,还一直给我添茶。」 白晏丞执起品茗杯,品尝一口刚刚沖泡的上等绿茶,心情甚好地挑了挑眉毛:「星星,你昨晚不是跟我念叨,你的弟弟没有用武之地吗,我今天帮你练练它。」 「.........」 宿星野意识到自己又被白晏丞耍了,气得脸发黑,正巧又有尿意袭来,不得不站起身放狠话: 「你等我回来的!咱俩杀一盘,输的人叫爸爸!」 白晏丞浑不在意,好心提醒道:「快去快回,小心尿裤子。」 「哼...」 宿星野夹紧腿,急匆匆地跑出茶舍雅间。 等他再回来找白晏丞算帐时,发现包间里来新人了。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花老闆和刚刚结束高考的小袜子。 「野哥!」小袜子见到他特别高兴,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小袜子,好久不见又长高了。」宿星野见到弟弟顿时把「报復大白」的想法抛之脑后,按着弟弟的肩膀上下打量,确定小袜子没长残,露出欣慰的笑容。 寒暄结束,四人重新落座。 宿星野照旧黏在白晏丞身边,故意贴贴,好像守着一件怕被人偷的宝贝,刚才放水的时候还想把白晏丞当废料冲进下水道,这会儿又寸步不离,恨不得坐男人腿上。 「花老闆,听说你抑郁了?」宿星野故意气人,不怕踩雷,专门找导火线。 对面的花有渝微微一笑,扫一眼白晏丞,眼神变得微妙而不寻常,笑说:「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抑郁了?」 宿星野打量他,啧啧出声:「大哥,你三天没刮鬍子了吧。」 花有渝摸了摸下巴冒出来胡茬,语气无所谓:「这叫男人,爷们儿,你一个花孔雀懂个屁。」 宿星野耸耸肩:「我不懂,我确实不懂,反正我家大白就在身边,可不用我满世界的找。」 「.......」这可戳到花老闆的痛处了。 花有渝脸色一变,转头看向窗外,一边摸兜一边问:「让抽菸不?」 白晏丞淡声道:「你想抽就抽吧。」 这话让宿星野醋意大发,心里特别不平衡,瞪着眼睛嘟囔:「怎么我就不行...」 「你别跟花老闆计较,还嫌他不够惨吗?」白晏丞揽住宿星野的肩膀低语,「他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上来就戳他心窝,好歹让他喝几杯茶水静静心。」 「他活该。」宿星野才不屑于委婉,也没啥同情心,一语道破。 花有渝拿烟的手一顿,轻轻笑起来:「怎么着,亲爱的eleven,我好歹也当过你老闆,你对我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宿星野笑着轻哼一声,眼神中有讥讽也有同情,倒是没再说什么令人心梗的话。 「走吧,小袜子,野哥带你去隔壁的古玩店见识见识,顺便给你看看我淘到的好货。」 宿星野知道白晏丞和花有渝要谈些敏感的话题,小袜子留在身边肯定不方便,他很懂事的主动带人离开。 等他们一走,雅间的门刚关上,白晏丞就开门见山地对花老闆说:「你最近一直把小袜子锁在身边,应该说近一年你都像看犯人似的,有这个必要吗?」 第159页 花有渝笑着皱眉,往菸灰缸里弹了弹菸灰,眼底溢出带着忧郁的笑意:「有啊,小袜子下周过十八岁生日,我有预感,他会回来。」 「你等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他不会回来。」 「没想过。」 花有渝望向窗外,缓缓摇头:「晏丞,我没想过,我每天想的都是他什么时候回来,没想过他不会回来。」 白晏丞垂下眼帘,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思索片刻,轻声说:「云谏这个人,不仅拿得起,也特别能放得下。渝宝,五年了,也许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渝宝是花老闆的小名,自从上初中以后白晏丞很少叫这个称唿,觉得太傻气。长大后心态发生转变,小名反而变得珍贵,每次叫「渝宝」都带着童年时最真挚的情谊。 「我不信!」 花有渝原本闲散的神态突然变得焦躁,发狠地吸两口烟,夹烟的手都在颤抖,语气低沉而有力:「你也说过,他不为别的,就算为了小袜子他也会回来,他肯定会接走小袜子。」 白晏丞帮他倒杯茶,试图安抚他焦躁的心绪。 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晏丞,我他妈不是非要跟他续弦,我就是欠他一句道歉,憋在心里不舒服,就是一声对不起,说完就拉倒!」 「说完就算了?」白晏丞掀眸睨着他,声音轻的意味深长。 花有渝弹了弹菸灰,没什么底气地说:「一句对不起,我还想......看看他变成什么样。」 「再没了?」 「或许,还可以了解他过的好不好。」 「你还是贪心了。」 一句话堵住花有渝的嘴,抽完一支烟,他抿着唇就不说话了。 他不讲话,白晏丞比他更安静,为他添茶倒水,伺候到位。 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宿星野带着小袜子从古玩店回来。 花老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倚靠在窗边抽菸,看似与平常无异,但是眼眶泛红,菸灰缸里的菸头多了十来根。 若是茶水换成酒水,花老闆肯定喝醉,喝醉以后又该抱着人痛哭流涕。 上次就抱着宿星野叫:「臭乞丐...老子想死你啊想的心都疼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回来好不好....」 酒醒以后又不承认,别人一问臭乞丐是谁,花老闆微微一笑,瞪眼睛说没有的事儿。 回家的路上,白晏丞和宿星野并肩步行,两人顺着枝叶繁茂的步行街朝家的方向走去。 宿星野忍不住问一嘴:「大白,你跟我说实话,云谏有没有联繫过你。」 白晏丞面色不改,轻飘飘说句:「你猜。」 「我上哪儿猜去!」 宿星野白眼一翻,瞅着白晏丞的侧颜嘀咕:「你比我还坏,我说气话是为了调侃花老闆,你是真的坏!故意折磨他。」 白晏丞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才知道我坏?」 宿星野抿唇浅笑,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甜味:「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喜欢逗我,但永远不会伤害我。」 「聪明的蓝小辫。」 「最爱你的蓝小辫!」 ———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 主cp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更新副cp云谏和花有渝的结局,谢谢一路支持的小伙伴,感谢! 感谢在2022-06-02 18:45:38~2022-06-03 18:1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云谏vs花有渝 第66章 云花番外(一) 花有渝这辈子做了两件事令白晏丞刮目相看, 其一是他有本事改变云谏,其二是为了云谏改变自己。 还有一点让所有人意想不到,那就是他骨子里的执着。 他等一个人等了五年。 不是不找, 倾尽所有人脉他也找不到。 花老闆以为自己会在小袜子的成年礼与那个男人相遇,近一年都把小袜子紧紧锁在身边,可惜没有。小袜子十八岁的生日会安安稳稳、热热闹闹的在严教授家里度过,除了亲朋好友, 无一外人。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生日会一周后,喜从天降。 花老闆有一个朋友叫大彭,之前在s市最高端的娱乐场所做服务经理, 接触过不少上流社会的人, 积攒了一些人脉, 赚钱后开了一家传媒文化公司,专门为商业或售楼处做暖场活动。 通过这个大彭,花有渝无意中看见一张贵宾名单。 名单倒没什么特别之处, 引起花有渝注意力的是一张照片。 大彭有幸接到一个重要的活动。有一位家喻户晓的女富豪要汇集亚洲富商在s市聚会,吩咐下面的人找一个既隐私娱乐项目又齐全的场所,下面的人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熟悉s市三教九流的大彭。 女富豪的下属给大彭一张照片,叮嘱他照片上面的几个人非常重要, 尤其是中间颜值最高的男人,神出鬼没,不按套路出牌,指不定就一个人先来,千万别怠慢了。 花有渝看见大彭手里的照片, 眼睛都直了, 指着照片中c位的男人, 手指头都要把照片捅出一个窟窿,尖叫道:「操!」 大彭被他吓一跳:「渝哥,咋了?」 花有渝唿吸加重:「尼玛!臭乞丐!」 「谁?」 第160页 「我老相好。」花有渝咬牙回道。 大彭当即摇头,态度异常坚决:「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大彭直言不讳:「这照片上的人,你不可能认识。」 花老闆听出言外之意,挑眉问:「你几个意亻立月孛ㄖ浼yu叚赑缯钥煷思?」 「渝哥,不是弟弟故意折你面子,」大彭一脸认真道,「照片上的人物不简单,女富豪是xxx首富,在国内可以说是非常牛逼的人物,她见了这个男人都要礼让三分,何况是咱们?」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人,狗东西,化成灰我都认识。」花有渝盯着照片眯了眯眼眸,没怎么听大彭说什么,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会面。 大彭觉得他近两年找人找魔障了,好心劝道:「渝哥,照片里的人咱真惹不起,算了吧。」 花有渝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哆哆嗦嗦地指着照片,激动得尾音打颤:「快给我安排,他们什么时候来s市,我要见他。」 「渝哥,别闹。」 「谁他妈跟你闹了!」 「哥......」大彭这一声叫得特别诚恳,「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少废话!」花有渝像一个无赖,用力抓住对方的胳膊摇晃,「你一定有办法,这种聚会我熟悉,肯定还要请一些s市的名人作陪,你不是统筹吗?安排一个朋友进去有什么难的!」 大彭深感为难:「哥,我在s市算是行业里的万花筒,但是在人家眼里,我就是个打杂的,根本说不上话。」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花有渝眼睛一瞪,急了。 大彭赶忙解释:「咱们不能硬往人圈子里挤,根本挤不进去,就算我让你进去,你也够不着那些人,人家混的是国际圈。」 「狗屁!」花有渝啐了一口,愤愤不平道,「我好兄弟是国宝级人物,他老婆是摇滚巨星,我怎么够不着!咱也认识两个名人好吧。」 大彭不以为意,还是摇头:「那也够不着,明星在他们眼里更不好使。」 「我不管!」 花有渝拿出一副猴子大闹天宫的架势,往人家公司门口一坐,扬言不帮忙就不走了。 「大彭,你当初来s市是谁给你第一口饭吃,现在有点本事就忘了旧情,你摸摸良心,我这么多年求你办过事吗?!」 别看花老闆贪财,眼里只有钱依旧能混出名堂,那是因为他确实够义气,这么多年帮过不少人,大彭就是其中一个。 「你想办法,我必须见他,不然跟你绝交!」 大彭:「.........」 连续好几天,大彭经不住花老闆的威逼利诱和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帮这个忙。 ......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 秋风拂面的夜晚,s市一家顶级会所。 花有渝以统筹经理合伙人的身份出席高端场合。大彭没有骗他,他在这里确实说不上话,一听是大彭公司的人,都快把他当成佣人使唤。 外人什么态度他完全不在乎,懒得搭理这些人,他毫不在意,穿着制服满场乱逛,一双眼睛四处巡视,祈祷能见到照片上那个男人。 时间过去很久,他一无所获,最后坐在会所大厅的接待椅上盯着门口出神,脸上除了些许的疲惫,剩下的全是深深的失落。 他一直在等,不甘放弃也不捨得放弃。 冥冥之中有预感,那个人一定会来。 就在他屁股要磨出泡时,老天爷看见了他的真诚,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五年的时间,恍若隔世,也恰似昨日。 这是花有渝第一次见到穿西装的臭乞丐,是记忆中的臭乞丐,模样和身材没变,就算穿上马甲也照样一眼认出。 男人从一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身上穿着手工裁剪的西装,利落的短髮整体往后梳,那张脸依旧帅的很有攻击性,一颦一笑带着贯有的气质,仍旧那么随性,那么拽,无论多么体面的西装也掩盖不住他天生的痞气。 他身边跟着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进了会所的大门。 天降贵客,方才还在会所玩牌的一些富人全部出来迎接,十几个人身穿西装和礼服,花花绿绿的跟瓢虫似的围了过来。 男人对他们的殷切浑不在意,眉宇间不见厌烦,也没有热络,保持着刚进门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升降梯走去。 身边的女富豪为了跟上男人的脚步,提熘着裙摆使劲捣鼓两条细腿,最后一起进了电梯,剩余的部分男女被阻隔在外。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花有渝从头看到尾,当他认出云谏的那一刻起,整个呆住,原计划是见到人就冲过去相认,可是呆住的几秒让他错过最佳时机。 他认出云谏,云谏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种情况不至于让花老闆郁闷,毕竟他蹲在角落里很难让人发现,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找到统筹经理大彭,要了一套衣服,装扮成服务生的模样,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自从云谏一来,这些人收敛玩心,集合于会所内的展厅,那个请客的女富豪亲自上台演讲提前备好的项目分享资料,似乎在找合作伙伴,对待云谏十分客气,偶尔还会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态。 若不是长的一模一样,花有渝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第161页 五年前还是捡垃圾的臭乞丐,怎么摇身一变成亚洲顶级富商了? 花有渝有很多疑惑,但这些问题他并不急于找人解答,他最想做的是和云谏相认,是为了这个人,与对方是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要怎么说上话呢? 云谏身边一直围着十几个人,这可有点难办。 分享会议结束,女富豪安排贵客一起到会所三层的大包厢享用精緻考究的晚餐。 用餐期间,包厢的门紧紧关闭,负责倒酒的服务生都被请了出来,全程由女富豪的助理来服务,明显不允许外人接近,这让有心办服务生进去看人的花老闆计划落空。 花有渝无心干别的,一直在包厢门口踱步,犹豫要不要直接冲进去找人。 正自纠结,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花有渝眼皮一跳,赶忙躲到角落里,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情况。 包厢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而帅得一塌煳涂的男人,正是花老闆心心念念的人。 云谏推门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接电话,往前走两步便停下来,微微垂着头,懒洋洋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汇报。 「嗯,继续...」云谏应一声,声音中带着点笑意和惰意,让人想起他刚刚起床时伏在人耳边讲话的样子。 低沉好听的嗓音,是花有渝无比熟悉和思念的奢侈品,这个声音影响他的睡眠,日日夜夜在他耳边迴荡,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花老闆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眶也发疼。 等他再抬头,云谏已经挂断电话,正面对着他的方向走回包厢。 在躲起来和冲出去这两个选项中花老闆没做过多纠结,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直接沖了过去。 「云谏!」 云谏闻声抬眸,准确无误地迎上花老闆灼热的视线。 这一眼,竟然有点万年的意思。 花老闆在距离男人两米远的位置戛然止步,没敢按照原计划直接扑上去。 云谏见到是他,并没有太多惊讶,那双晦暗幽深的眸子淡淡地打量着他几眼,带着耐人寻味的疑惑语气道:「花.....有渝?」 「真的是你!玛德!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人!」 花有渝也在打量云谏,近距离地把人从上到下瞧了个遍,越看越激动,情绪越高昂就越忍不住上手。 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云谏的胳膊,脸色通红:「臭乞丐!你这个王八蛋,你去哪了,你他妈去哪了!」 云谏先是蹙眉,随后勾唇,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你在质问我吗?」 「我,我....」花有渝一时语塞。 云谏避开花有渝的牵制,有些散懒地倚靠在墙壁,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一点没变,遇事处事不惊,还是这么无所谓,洒脱到有些欠揍。 「在这里碰见你,确实挺让人意外。」云谏睨着花有渝身上的工作制服,语气中带着调侃。 花有渝和他不在一个频道,心绪全被多日挤压的思念和悔恨占据,气势凌人的花老闆变得憔悴不堪:「云谏,你去哪了,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云谏微挑英眉:「我去哪里,有必要向你报备吗?」 花有渝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直接激怒了:「老子一直在找你,找了你五年!也等了你五年!五年在人的一生中可能不算长,但是老子在这个年纪等你五年,就不单单是五年那么简单!」 云谏的眼眸逐渐变暗,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出声打断。 花有渝的耳尖浮上一抹红晕,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的复杂表情,语气也放低了些:「云谏,我当初有错,我承认!我逼着你去见......那个王八蛋,我眼里只有钱,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也没有了解你和肖家的恩怨,忽略了一些事情,后来我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花有渝抬起沾了点湿气的眼睛,诚挚地说:「对不起,我当时太混了,竟然为了一个商铺逼你去见你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我很抱歉,如果我早点了解事实,绝不会那么做。」 一番早就倒背如流的话说完,花有渝紧张地看着云谏,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云谏怎么骂他,甚至动手教训他,也绝不还手还嘴。 然而云谏不似预料中那样反应激烈,而是用一种探不清意味的眼神盯着他看几秒,没有动怒,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伸手轻拍两下他的肩膀,开口道:「花老闆,过去的事,算了。」 语毕,云谏越过人走进包厢,很快传来关门的声音。 花有渝僵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五年的日日夜夜,他表面是风光的花老闆,其实活的不人不鬼。有时候他自己都感到十分费解,曾经视感情如粪土的自己为什么会深深的爱上云谏,而且爱得无可救药。 醉酒时他对宿星野说过,他想云谏想的心都疼了,这不是假话,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心话,每一个失眠的夜晚,他那颗脆弱的心脏都因思念另一个人而镇痛。 为了寻找云谏,他经歷过无数奔波的日夜,浪费过多少口舌,掉了多少根头髮,简直痛不欲生。 终于盼来重逢的这一天,云谏却只用一句轻飘飘的「算了」轻而易举打发他五年的煎熬。 第162页 花老闆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从这座大厦的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 不过在跳下去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完成。他握紧拳头走到云谏所在的包厢门口,汇集全身的力量,一脚踢开包厢厚重而昂贵的两扇实木门。 「云谏!我日你祖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3 18:15:26~2022-06-04 18:0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rawberry 2个;c-樊怡、小雪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i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云花番外(二) 花有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会所的, 没喝酒却浑浑噩噩,比喝大酒还晕,恢復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坐在餐桌前吃着硬面包, 心里拔凉拔凉。 昨晚见到了云谏,好像又没见到,仿佛是幻觉,一点也不真实。 吃着吃着就来了气!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将一块干面包扔到餐盘里, 捞起旁边的手机,即刻打通大彭的电话。 「兄弟,把我老相好的公司地址告诉我。」 「哥,大哥!」大彭感到痛苦地扶额, 「我真的要叫你一声大哥, 你饶了我吧。」 昨晚的花有渝抽风一样砸场子, 当众指着全场最牛逼的男人破口大骂,要不是对方不计较,他们在s市就别想混了。 说来也奇怪, 女富豪黑着脸叫保镖把撒野的花有渝扔出去,坐在她旁边最牛逼的男人却出声制止,祖宗八辈都被问候了却不疼不痒地说:「他骂的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语气轻飘飘的, 眼神的威慑力却极强,好像在说:你动他一下试试? 女富豪没脾气,无话可说。 都说这个男人的行事风格迥异,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看来传闻没有错。 就这样, 整个饭桌没人敢插话, 只有花有渝一个人口嗨, 等他实在骂累了,大彭和工作人员才珊珊来迟,强硬地拖着他离开。 一夜过去,花有渝恢復理智,回想昨晚的所作所为也非常的后悔。 原计划是真诚道歉,获得云谏的原谅和理解,再慢慢攻破对方坚固的心房,凭藉以前睡过的关系,兴许两人可以旧情復燃。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 花老闆决定放弃a计划,实行b计划,他要发挥不要脸的本领,为了追回云谏,他要拼一拼,就算结果不如意,也证明他努力过。 以前顾及面子没有对云谏说真心话,分开的五年,他想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面子和云谏比简直屁都不是,他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深爱的男人叫云谏。 他能感觉到,云谏对他不一样,若是换一个人当众撒野,依照云谏那驴脾气,早就一脚把人踢到爪哇国,不可能这么惯着他,这也是他追人的底气。 「快说!不然绝交!」他对大彭使用老招数,威逼加上威逼,没有利诱。 大彭真是怕了他,疯了似的揪头髮:「渝哥,就算绝交我也没办法....」 「你想好了再说,」花有渝咬着后槽牙威胁,「女富豪在s市最多待三天,你可是要待一辈子,你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我介绍的,你是不想得罪她这个强头龙,还是想跟我这个地头蛇绝交!你自己看着办!」 「.......」 大彭是一个聪明人,花有渝和女富豪做比较肯定是前者更重要,除了介绍生意,花有渝还是恩人,两人之间还有点兄弟情。 「好吧....」大彭无奈地嘆口气,「我努努力。」 时隔一天,花有渝等的心力交瘁,终于盼来大彭的好消息。 云谏落脚的地方在s市东郊经济开发区,与之前捡垃圾的区域南辕北辙,两区的差距并不是指人民的生活质量,而是领域不同。开发区属于国际贸易中心,精英白领聚集地,捡垃圾的区域属于校区。 花有渝将吉普车开到贸易中心的地下停车场,通过小道消息,他找到云谏的停车位。 守株待兔待了一整天,中午饭都是在车里解决,每当升降梯里走出一个人,他忙不迭伸脖子瞅一瞅。 老天爷最近总是怜悯他,堵了一小天,终于让他赶在日落前见到云谏。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花有渝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非常勇勐地蹿到云谏眼前,可谓是神出鬼没,没吓到云谏,却吓到了云谏身边的秘书和司机。 「臭.....云谏,我有话对你说!」花有渝直勾勾盯着男人,语气有点喘。 云谏一身休闲装扮,双手插兜,微微低头瞧他两眼,一点也不惊讶,转头对旁边的下属说:「你们先走。」 两名下属对这位神秘且拥有多重身份的大老闆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作风已经习以为常,多余的表情和废话没有,立马开车先走人。 车子缓缓驶出出口,停车场突然安静下来。 云谏慢悠悠地回过身,睨着花有渝片刻,率先打破沉寂:「你找我有事?」 之前攒了一肚子的词语,道歉和脏字各占一半,打算软硬兼施的花有渝在面对男人的这一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云谏的眼神很复杂,带点贪恋和思念,还夹杂着失落和愤慨,重逢到现在两个夜晚过去,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第163页 「想让我还债?」他不讲话,云谏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贯有的笑意。 花有渝稍微愣神后,眼底逐渐清醒,郑重地摇头:「不是。」 云谏眼眸微眯:「前天没骂够?」 「........」花有渝的脸色黑一阵红一阵,十分精彩。 「有事直说。」云谏退后一步,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一辆车上,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花老闆。 许久不见,花老闆除了人瘦一圈,外表几乎没有变化,长的还是那么耐看。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花有渝哑着嗓子问。 云谏顿了两秒,才道:「四海为家。」 「为什么回来。」花老闆眸中的期待感快要溢出眼眶了。 云谏轻笑一声:「回来接我的干儿子,我这么一个大富豪,肯定要培养继承人。」 果然是为了小袜子! 即便早有预料,花老闆的心脏还是疼了一下。 他带着点赌气的成分说:「自己生一个。」 云谏若有所思地点头:「可以考虑。」 你他妈敢! 花老闆在心里骂人,也就敢在心里骂人。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云谏的表情很明显不想听这些废话,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按响了身后的一辆改装车。 「云谏!」 花有渝一急,两步冲到男人跟前,一手拉住对方的手腕,那股熟悉的气息立刻侵袭他的感官。 他差点没出息的哭出来。 「你他妈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他红着眼睛,委屈又愤怒。 他这副模样立刻让云谏联想到他们第一次正式认识的时候。花有渝带人去桥洞底下找云谏算帐,不仅没成功,反而被云谏打的落花流水,四处逃散。 最后只剩花有渝一个人,云谏用单只手把他抵在岩石上,挥起拳头警告他以后少装逼,当时他就露出这种表情,愤恨又委屈,一脸的倔强。 云谏觉得挺有意思,没难为他,松手放开了他,让他滚。 其实从那一刻开始,花有渝就喜欢云谏,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一个流浪汉的事实。 他经常开车绕到桥洞底下看看云谏在不在,有时候比较幸运,看到云谏坐在桥底的台阶上抽菸,多数时是见不到人的。 记得有一次,他照旧在桥头等人,往下面瞅半天也不见云谏出来,就在他要放弃时,副驾驶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一转头,看见云谏隔着车玻璃沖他笑,声音真是该死的性感:「哥们儿,你等谁呢。」 花有渝犹如惊弓之鸟,整个人都慌了,勐踩油门,差点在环城大桥上表演空中飞车。 再后来,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 花有渝喝了点酒,但是没有醉。他借着那点酒劲儿来到云谏常居的桥洞底下,不怕死的慢慢靠近。 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先吻了云谏,两人顺理成章地做了成年人该做的事。 结束以后才意识到,他和云谏之间的第一次算是野z,心里没有感到不适,竟然还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花老闆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种感觉,一边自欺欺人的说只是玩玩而已,一边琢磨怎么能把云谏锁在身边。 哪成想云谏是一片飘忽不定的云,风一吹就走了,根本不是花老闆这个段位可以控制的人。 现在的花老闆学聪明了,他不问云谏的身份,也不想知道云谏有多富有,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把人牢牢攥在手里,生怕对方再玩失踪。 此时此刻,他看人的眼神有些露骨,来之前的胆怯全没了,只剩赤/裸裸的欲望。 云谏问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里不适合谈话,找个没人的地方。」 这话刚说完,只见花有渝像一只老鼠似的「嗖」一下钻进云谏的改装车里,开门上车关门,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云谏微微俯身,隔着车窗看他。 他顶着一张厚脸皮,尽管心里有点发憷,面上佯装镇定:「上车啊,地方你选。」 云谏的唇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左右瞅两眼,开门上了车。 安全带还没系好,花老闆就扑了过来。 「臭乞丐,老子想死你了...」 花有渝搂住云谏的脖子,在一片昏暗中,准确无误地亲了上去,他发了疯似的啃咬男人的嘴唇,一双手也不老实,不停地抚摸对方的头髮、耳朵、脸颊和下巴,还有凸出的喉结。 「你这该死的...」他一边占便宜一边骂人,「我还以为你被人卖到越南再也回不来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白晏丞说的对!你比任何人都绝情,不过没关系,我花有渝就不信邪,我想得到的人,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回来。」 「这么自信?」 云谏低笑起来,声音苏的花老闆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操,就是这么自信!」花有渝的手往下移,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最开始我也不确定,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差点就被你骗了!你大爷的!你这个负心郎要是真对我没意思,怎么可能让我找到你。」 闻言,云谏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花有渝压低声音说:「云谏,你这次回来不单单是为了小袜子吧,你还想看看我,看看我这个老情人过得怎么样。我们虽然两地相隔,但是我比以前更了解你,你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或者说你不屑于让自己为感情烦恼,造成这种性格跟你过往的经歷有关,当初你对我很失望选择一走了之,一定很想忘记我,可惜你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忘不掉,不得不回来找我,对不对?」 第164页 云谏神色一变,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眸透着锐利和欲/火,随后低头,含住了花老闆红润的唇瓣。 花老闆热情回吻,一双手狠狠地揪着云谏的头髮。 两人亦如当初,看对眼后坚决不玩虚的,仿佛分手只在昨天,不别扭、不纠结、不含蓄,揪着对方的衣领一个比一个主动。 距离上次两人亲密已经过去千千日夜,双方都有点激动,差点就在车里修成正果,还好花老闆存着一丝理智,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不得不放弃玩车战的机会,哄着人去了云谏的住处。 一天下来收穫不少,得知云谏的公司和落脚点,还得到「精力」补偿,就是花老闆的体力有点跟不上,率先投降了。 再次恢復意识,外面已是深夜。 花有渝在床上滚了一圈,感受着热情过后的余温,一双手摸索半天,并没有碰到另一个的体温。 刚才还抱着他一起睡觉的云谏不见了。 妈的!不会又跑了吧! 意识到这点,花有渝倏地睁开双眼,心头顿时升起危机感。 与此同时,卧室外面陡然传来一道突兀的女性嗓音: 「老龚,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4 18:02:22~2022-06-05 18:1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rawberry、c-樊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月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云花番外(三) 「大晚上的, 你怎么来了?」 云谏看着门外的年轻女孩,眼底闪过意外。 「为什么不接电话。」女孩没不答反问,俏皮地眨眨眼睛, 像一只小狐狸似的猫着腰就从云谏的腋下钻进屋子里。 「这地方真不错!」 女孩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欣赏窗外美丽的夜景。 云谏扯唇笑了笑,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独自喝起来。 女孩回头看他,用天真而无辜的语气追问:「老龚, 你还没说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忘记带手机。」云谏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四处张望两下,没有看到所谓的智慧型手机, 于是耸耸肩膀, 继续喝酒。 女孩露出无语的表情, 低声吐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习惯把手机带在身边,找你可太难了。」 云谏英俊的眉眼间浮现一丝烦躁:「麻烦, 打扰我一个人清闲。」 「所以你就做甩手掌柜....」女孩撇撇嘴,提熘着裙摆走到他跟前,脸上露出讨好而甜甜的笑容,「老龚, 明天陪我去逛街呗。」 「?」 云谏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瞥她一眼:「你是不是疯了。」 「拜託,好老龚~」女孩拽住他的手腕,小孩子沖家长撒娇似的摇了摇。 这一口一个「老公」叫的如此顺嘴,躲在卧室里听墙角的花有渝实在憋不住了, 积攒怒气值, 深吸一口气, 勐地推开卧室的大门。 「云谏!你这个王八蛋!」 花老闆气势汹汹地冲出来,红润的俊脸气到变型,没有惊到云谏,反倒是旁边的女孩被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不止是因为他突然冲出来,还因为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裸露在外的肌肤被云谏美化的五颜六色,很有观赏性。 「唔!」女孩小声惊唿,挨着云谏坐在沙发上,两只小巧秀气的手自然搂住男人的胳膊,贴近人耳边问,「云谏是谁呀,他又是谁呀?」 云谏没理旁边的女孩,打量眼前衣冠不整的花有渝,皱眉道:「去把衣服穿上。」 「老子就不穿!」花有渝将手里的毛巾狠狠地摔在地上。 女孩捂着嘴,红着脸靠近云谏说:「老龚,身材还不错呢,他是不是你的....」 「你叫他什么?!」 花有渝对那个称唿非常敏感,头髮都要立起来了。 女孩颇为天真地回道:「老龚啊,你又是谁呢,干嘛一上来就骂人。」 「操!」花有渝转头瞪着云谏,指着人怒道,「你他妈竟然结婚了,还娶一个......这都可以当你女儿了吧!你要不要脸!」 女孩的眼眸睁大,终于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一眼气急败坏的花有渝,再瞅瞅身边沉着脸的男人,捂嘴「噗嗤」笑出声,随即倒在云谏的肩膀「咯咯」地笑不停。 「你笑什么笑!」花有渝怒声质问。 女孩抬起眼眸,盯着他的脸瞧几秒,埋头对云谏小声说:「他好可爱。」 「行了,」云谏屈起手指在女孩的脑门弹了一下,「你先走,想买什么问我秘书要,随便买。」 「这是你说的!」女孩捂着额头站起身,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扫一眼花老闆,故意说句,「那我走了哦,老龚。」 女孩越过花有渝的时候,毫不避讳,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几眼,然后冲着云谏偷偷竖拇指。 「云谏!你去死吧!」 人刚走,花有渝就爆发了! 云谏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翘着二郎腿,喝着冰啤酒,语气也是极为轻松:「你能在会所见到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这话有言外之意,可惜花老闆没听出来,气的连连点头:「行啊,你可真行,你那个年轻的小媳妇也够牛逼,看见我从卧室里出来她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你们可真够开放的!」 第165页 云谏微微蹙眉:「胡说八道什么。」 「老子不跟你说了!」 花有渝怒气沖沖地踅回卧室,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穿上以后才发现是云谏的衣服,但是懒得脱下来,抓起一条裤子继续往身上捯饬。 「尼玛的!算老子瞎了眼...」 他嘀嘀咕咕地勉强穿好衣服,拖着两条打颤的腿再次冲出卧室。 云谏在门口把他拦住,脸上挂着悠然的笑意看着他:「花老闆,这就走了?」 「你这个要饭的表现不错,」花有渝为了找回场子,很刻意地低头瞅一眼云谏的下半身,「比我在网上买的按/摩/棒舒服多了!」 说罢,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挺胸抬头,气势凌人地哆嗦着两条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云谏的视野里。 花老闆是故意的。 他在返回卧室穿衣服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猜到那个女孩不可能是云谏的老婆,不然小袜子白白叫了他五年的「干妈」。 薄情归薄情,云谏绝不是那种脚踏多只船的人。 等他从云谏的住处蹽出来,立刻打电话给大彭求证,终于知道「老龚」这个称唿从哪来的。 云谏是一位神秘的亚洲顶级富商,对外公开的名字叫龚屾,还有两个英文名字备用,在国际圈可谓是如雷贯耳且神秘莫测,怪不得当初放大话说不把康佳集团放在眼里,原来不是吹牛,是真的有这个资本。 同时也应了白晏丞曾经说过的话:钱对云谏来讲就是数字和白纸。 白晏丞五年前就明白的道理,花老闆很久以后才懂。 花老闆假装误会离开,其实是玩了一招欲擒故纵,不听解释,直接甩脸走人,这时候心里发慌的人应该是云谏。 这么多年花老闆还是没学乖,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以为云谏会发慌,没想到还是他自己先慌了。 他蹲在自己的商铺等待云谏主动送上门,等了三天,对方一点音信也没有。 「臭乞丐什么情况,我就不信邪....」 花老闆不甘心先认输,决定再忍两天。 这种事情就像夫妻俩吵架,互相别着劲,谁先低头谁就一辈子抬不起头,家庭地位一锤定音。 花老闆还做着征服顶级富商的美梦,怎么可能轻易投降。 三天之后又过去一天,依旧没见到云谏的身影,花老闆忍无可忍,带着怒气和忐忑的心情直奔云谏的落脚点找人。 接待他的人是云谏身边的秘书,直言不讳且一脸淡定地告诉他:「哦,你找老闆啊,老闆不见了。」 「......」花有渝哑然。 原来云谏不仅喜欢跟他玩失踪,是跟所有人都爱玩这种游戏。 看秘书的表情,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不单是秘书,公司所有人对老闆玩消失都不痛不痒,同时也佩服这位神秘的大老闆,常年不露面也能把集团股东玩弄于鼓掌之中,帝王制衡,被誉为经商天才。 花有渝扑了空,无比颓废地回到自己的吉普车里,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捂着脸思考,头髮被抓成鸡窝。 越想越后悔,后悔跟云谏玩套路,这下玩大发了,一不小心又把人弄丢了。 五年前他有错,病根从他这里来的,心甘情愿等待五年就是为了攒足底气跟云谏谈条件,没想到过程这么坎坷。 勐然间,他想起小袜子,干儿子一直是他攥在手里的王牌。 花有渝赶忙驱车赶到小袜子的住处,飞奔上楼,对着防盗门勐敲数下。 「小袜子,快开门!」 小袜子听到他的声音特别兴奋,也是飞奔着从卧室跑出来开门,见到他就叫:「干妈!你提前打电话我下去接你啊。」 「咱俩客气啥!」 花有渝急匆匆地闯进门,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绕一圈,走到卧室的时候,看见地板上摆放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衣服和生活用品,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回过头问小袜子:「这是干嘛?」 小袜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昨天在电话里就想告诉你,我要去k国读书。」 这不用问,肯定是云谏的意思。 花有渝那颗脆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你干爸呢?」 小袜子如实回答:「干爸让我收拾行李准备去k国,过几天来接我,他交待完就走了,没跟我说去哪儿。」 两秒之内,花有渝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腿一软坐在床上,盯着脚底下的行李箱喃喃自语:「他要带你走,说明他也要离开....」 离开s市吗? 像上次一样,一走就是五年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花有渝不敢往深了想,总觉得自己又要失去云谏。 他打电话问白晏丞,没问出结果。 他打电话给宿星野,这傢伙不仅没提供有用的消息,还趁机嘲讽他一番。 「我说花老闆,你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花有渝意外的没抬槓,苦笑着说:「人都是贱皮子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突然想的这么通透,倒把宿星野整不会了,难得安慰一句:「我让大白替你找人,他和云谏的关系比较特殊。」 花老闆的醋劲勐地上涌,最听不得这种话:「不用了!我自己找,他俩有啥特殊的,还能有我和云谏的关系特殊,真有意思!」 第166页 宿星野无语:「当我没说,滚吧!」 ...... 接连几天,花有渝满世界的找人,逮住人就打听云谏的下落,甚至跟女富豪搭上话,还找到了叫云谏「老龚」的那个女孩。 女孩是云谏的干妹妹,还是云谏加入sas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恐怖分子手中救下的人质,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云谏动了恻隐之心,将女孩送到安全的地方读书。之前花有渝说女孩可以做云谏的女儿,这话也算说对一半,女孩最开始认云谏做干爸,后来觉得显老才改口叫哥。 这次回s市,女孩是跟云谏一起回来见「嫂子」。 听到嫂嫂两个字的花有渝:「..........」忍了!干妈都被叫这么多年,不差一声嫂子。 女孩踮着脚尖,围着花有渝转一圈,将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露出可亲的笑容:「你就是花花。」 「他私底下这么叫我?」花有渝没觉得肉麻,竟然有点喜欢,眼神无比期待。 女孩摇头:「是我这么叫你。」 「那他叫我什么?」 「他有时候叫你蠢蛋,有时候说你是掉钱眼里的老色批。」 花有渝小声骂道:「臭乞丐,就不能说我点好的。」 「他也说啦!」妹妹悄悄告诉花老闆,「他说你身上很温暖,有家的感觉。」 花有渝心头一颤,瞬间红了眼眶。 听似简单的一句话,花有渝心里明白,这话温暖着云谏在外漂泊多年的心。 「是啊,他愿意跟我回家,为我做出改变,是我先招惹他,可我却把他逼走了...」 「没关系啦,」妹妹没听懂,一脸天真道,「他总是离家出走,我早就习惯了。」 花有渝苦涩地摇头:「那是因为他没把你那里当成家,当然说走就走。」 云谏从出生起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心里没有归属感,浪迹天涯多年,经歷过无数艰难险阻,闯过几次鬼门关,好不容易在一个男人身上找到温暖的感觉,可惜那时候的花有渝思想觉悟低,完全理解不了云谏对家的渴望和意义,更不知道云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同意跟他回家,也没想到云谏被生活歷练的如此决绝。 一时间,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 花有渝想起第一次带云谏回家的场景,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现在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的温馨。 云谏很乖,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任由花老闆牵着手走进家门。他帮云谏洗澡,帮云谏刮鬍子,剪头髮,买新衣服和手机还有云谏最喜欢喝的酒。 他感嘆云谏竟然生的如此帅气,简直是上帝按照他的喜好为他量身定做的完美情人,澡都没洗完就搂着人强吻,怪不得云谏说他是老色批,他确实够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5 18:14:25~2022-06-06 17:5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rawberry、小雪人、c-樊怡、27836810、缓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然. 15瓶;姬越 3瓶;傻狗 2瓶;每天在图书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云花番外(完) 干妹妹是一个自来熟, 非常喜欢花有渝,聊两句就拉着他陪逛街,万万没想到这个艰巨的任务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替云谏陪妹妹逛了一整天,两条腿跑的比跟云谏上/床还累,到了晚上才脱身。 夜色朦胧,熟悉的节奏, 又是一个失眠夜。 花有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躺的不是自己的床,而是云谏带他回到公寓里的这张床。 几天前他们还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转眼间云谏又玩失踪, 花有渝在心里把云谏从头到脚变了花样地骂个遍, 就连头髮丝都没放过。 「妈蛋.....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让人操心的老爷们儿.....」 「唉......云谏你去哪儿了, 你能去哪儿呢?」 「唉......我的妈呀,心里难受.....尼玛的...妈...等等!妈!」 骂着骂着,花有渝灵光一闪。 他直不愣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瞅着洁白的墙壁呆坐两秒,随后找到手机翻看日历,他的瞳孔不断扩大,脸上现出无比亢奋的表情。 最近太兴奋, 太激动,把一些重要的纪念日子都给忘了。 他知道云谏去哪儿了。 云谏没有离开,没有不要他,只是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被誉为浪漫之乡的h市,云谏出生的城市。 但是这个城市对云谏而言, 一点也不浪漫。 ...... 确定云谏的位置, 花老闆便没那么着急了。出发之前, 他找到白晏丞,商量怎么能把云谏带回来。 他这个带回来不单单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不确定云谏还愿不愿意第二次选择跟他回家。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宿星野说的话没毛病,白晏丞和云谏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非亲非爱,百年不见依旧一见如故。 白主任看在花老闆非常诚恳的份上,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带着他最宝贝的东西去找人。 「宝贵的东西?」 花有渝挠挠头,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茫然:「难道带着银行卡去吗,你要知道,云谏可不缺钱,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他否定地摇摇头,当初就是因为钱才把云谏逼走,他不能重蹈覆辙,五年过去,如果他还是端着钱去找人,云谏会以为他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第167页 白晏丞解释道:「花老闆,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积攒的最宝贵的东西真是你的那点存款吗?」 什么叫做那点....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花有渝终于想起自己从小到大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他带着钦佩的眼神看向好兄弟,竖起两个大拇指:「晏丞!谢谢你!我知道送他什么了!」 白晏丞对他笑笑,说句不客气。 他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来,一脸纳闷道:「不对啊,那东西对我来说是个人收藏的爱好,但是云谏不一定喜欢啊,何况也是跟钱沾边,你确定行吗?」 白晏丞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只说句:「自己琢磨。」说完就把花有渝从自己家里请了出去。 花老闆站在门外思考片刻,感觉这主意有点馊。不过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走一步想一步。 他先回家,翻出自己攒了半辈子各种类型的金币和银币,满满的一小箱,抱在怀里沉甸甸。 这东西对花有渝来说比商铺还重要,可谓是诚意满满。 花老闆在心里松一口气,认为自己向成功迈进一大步。 可当他驱车上路赶往h市的路途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花有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将车停在休息站,急忙打通白晏丞的电话:「晏丞,这时候你就别跟我绕弯子了,你快告诉我,我到底该带什么去找云谏,你确定要我捧着一箱币子去表白?是不是有点太傻逼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捧币子了?」白晏丞的语气有点无辜,还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花有渝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脸色黑红,在心里暗骂白晏丞不是个东西,面上还要忍气吞声地询问:「好兄弟,是不是好兄弟,求求你指点迷津。」 「唉...」白晏丞嘆口气,既然花老闆都用「求」这个字了,再唬人玩就太过分。 白晏丞说:「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你的身体和你的那颗心,带着它们去,云谏不会拒绝你。」 花有渝愣在那里,这话有点高大上,搞得他的思绪稍微有点凌乱。 等他彻底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要跟白晏丞道谢时,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身边怎么没一个好人!」 花老闆喜怒交加,扔下手机便调转车头,风风火火地回s市取行李。 白晏丞的意思是要他带着诚意去找人,无非就是给足对方安全感。 云谏看似是最坚强的人,其实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 h市,被无数年轻人誉为风景宜人最适合谈恋爱的城市。 花有渝可能是受到云谏的影响,每次来h市都不觉得这里有浪漫的气息,反而觉得空气都是压抑的。 他没有在市内停留,直接开车去郊区百公里外的墓园。 时间刚刚吻合,今天恰巧是云谏母亲的忌日。每年的今天,花有渝都会来h市祭拜,可惜每次都是抱着失望而归。 云谏总能与他完美错过,让他连影子都抓不着,但是他心里清楚,云谏来过,他闻到了属于云谏的味道,只是对方不想见他。 这次他带着诚意来寻人,他有预感,云谏最近不是在玩失踪,而是在这里一直等他。 他都想好了,待会儿见到云谏的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倒是挺符合h市浪漫的传闻。 世界万物就是这么奇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当花老闆一手抱着储钱罐,另一只手拖着行李走进墓地,终于找到云谏母亲的墓碑时,他确实看见了心中无比思念的身影,只是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和我来晚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捧着一箱币子站在男人的身后,垂下眼帘,安安静静地看着男人坐在墓碑前抽菸。 云谏知道有人靠近,没有回头,也没有讲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感受难得的寂静。 抽完第五根烟,云谏终于回头,这一次的对视,让花有渝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在桥下打架。 几天不见,云谏下巴的鬍子又长出来,宛若初见时带给他的感觉,只是眼神比那时候温柔多了。 那双明亮且温柔的眼眸扫过花有渝的俊脸,慢慢往下移,发现他手里的储钱罐和腿边的行李箱,云谏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表情。 花有渝的厚脸皮开始升温,没有搭理云谏,将行李箱靠在一边,抱着储钱罐越过云谏走到墓碑前,郑重其事的深深鞠一躬。 「阿姨,今天来没带鲜花,带了别的,」花有渝把储钱罐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嗓音有点嘹亮,「这是聘礼,我这辈子最喜欢收藏的物件,这跟钱可不一样,我想用自己最爱的收藏换取您的信任,希望你能把你最爱的儿子交给我。」 云谏:「.........」 云谏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就值一箱币子? 「我会永远爱他,带给他温暖,给他全世界最真挚的感情,永远不会抛弃他。」花老闆说得真情流露,整了整衣襟,真的像第一次登门见丈母娘的小伙子。 比较庆幸的是他背对着云谏,对方看不见他的大红脸,不然有的笑了。 看似是对丈母娘说话,实则花老闆的每一个字都是说给云谏听的,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肉麻最大胆的表白。 他真的变了很多,放在以前,这话打死都说不出口。 第168页 半晌,在花老闆忐忑的等待中,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嗓音带着懒惰的笑意: 「你跟她说这些,她哪里听的懂,我妈妈很单纯。」 花有渝瞬间就听明白云谏话里另外的一层意思,赶忙回头解释,露出愧疚和自责的神色:「云谏,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云谏打断他,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这是事实,她就是听不懂,你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花有渝眸光微闪,喉结有些发涩。 他把视线从云谏的脸上移开,环顾四周,打量起眼前的环境,心中泛起感慨。 第一次来h市的墓园,是四年前。 云谏消失一年后,花有渝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云谏的出生地,以及云谏父亲和母亲之间的过往。 云谏说他母亲单纯,这话一点也不假。他的母亲叫云小华,从小和他的父亲肖勇在h市一家院长大。 听起来像是的浪漫故事,其实是恐怖的噩梦。 九岁那年,云小华生病误诊,拖了很久都没有送医院,导致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留在九岁,云谏说母亲单纯,其实是弱智的意思。 一个是弱智,没人愿意领养。另一个男孩有打人的黑歷史,领养又被退回,到最后也烂在孤儿院送不出去。 就这样,两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起长大。 肖勇最初对云小华很好,把她当成互相依靠的童年玩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肖勇的心态逐渐改变,他慢慢变得成熟,云小华却始终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似的黏在他身边。 十六岁的女孩子还缠着人玩躲猫猫,肖勇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烦,野心也一天比一天大,总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小华说,哥哥去哪我去哪。 等到云小华过完十七岁生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云小华虽然是弱智,但是长的越来越漂亮,不知不觉就出落成大美人,肖勇看在眼里,心思一天比一天沉重。 一边嫌弃云小华是弱智,一边又眼馋云小华的美丽。 直到有一天,肖勇没忍住,他把云小华带到一个没人的树林里,诱/奸了这个女孩。 这件事结束,肖勇害怕又自责,不敢跟孤儿院的院长坦白,忽悠着云小华一起保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年纪的男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三番五次带着云小华外出。 十八岁的年纪,东窗事发,云小华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回可瞒不住。院长找到肖勇,让他带人离开孤儿院自立门户,要求他娶云小华为妻,照顾这个女人一辈子。 肖勇没得选,只能带云小华离开孤儿院。 云谏出生的那天,肖勇不在身边,云小华一个人躲在屋里生孩子。 孩子生出来后云小华吓坏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不适,抱住孩子就跑去工地找肖勇,当着好几十人的面,裤子都没穿,举着刚出生的孩子就哭: 「哥,哥哥,呜呜呜这是什么....」 那一瞬间,肖勇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云小华的身体和刚出生的孩子,而是自己在工友心里的形象。 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肖勇的老婆是一个傻子。 肖勇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常常被当成笑料,当初想离开的心思更重,可是带着云小华这么一个拖油瓶走到哪都会被人瞧不起。 不喜欢老婆,老婆生的孩子他也不喜欢,他一度怀疑这孩子也是弱智,一岁半了还不会叫爸爸,整天就知道和云小华疯玩,见他也不亲。 两个傻子,肖勇想想都憋屈,特别后悔当初一时煳涂睡了云小华,导致这个女人像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再加上日子清贫,勉强餬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肖勇最后能成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不仅是有岳父的提拔,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做事不冲动,心思缜密,目光长远,还懂得为以后铺路。 当他决定想办法甩掉云小华这个累赘,不出一个月,他将云小华和另一个男人捉/奸在床。 本来大家都可怜云小华,后来都可怜肖勇,娶了一个弱智还给他带绿帽子,这婚离的理所当然,别人挑不出毛病。 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肖勇就走了。 云小华无处可去,又被送回孤儿院,连带那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云小华和肖勇在一起,是有多年积累的依赖和感情垫底,但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没有。出事以后,云小华受到惊吓,变得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卧床两年后病逝,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清醒了,嘴里一直念叨:「小黎,我的小黎,小黎怎么办....」 当初花有渝找到已经瞎眼的老院长了解到这件事,老院长气急败坏地说: 「一定是那个臭小子,一定是肖勇干的,他找人强/奸小华,还污衊她出轨!这个败类!他不得好死!」 肖勇确实不得好死,忍受胃癌的折磨长达六年才离开。 花有渝怒道:「为啥不告他!」 老院长嘆口气:「那个年代,找谁说理去,家家闹荒谁有空管闲事,小华又是孤儿更没人愿意管,强/奸犯也跑没影,现在死了,死无对证。我也是造孽,当初为什么不对那帮孩子好一点呢。」 云小华去世以后,云谏就成了孤儿,那时候他还叫肖黎,孤儿院的人不是讨厌他妈妈就是讨厌他爸爸,因为父母的关系,好像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第169页 他经常吃不饱饭,暗地里遭受虐待,有时候饿极了就偷偷跑出孤儿院,跑到邻村去游荡,过路的人看他可怜就给他一碗水或者一张饼充飢。 他蹲在犄角旮旯,默默吃完一张饼,然后顺着原路回孤儿院睡觉。 云谏六岁那年,老院长要离开h市,以前没什么善心的老院长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在走之前帮云谏找到他的父亲。 可惜好心办坏事,这一决定彻底灭了云谏心底留存的那点温情。 老院长拜託一位老朋友带云谏去s市找肖勇,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不至于那么狠心。 以前肖勇怀疑云谏是傻子才不要,现在云谏不傻,会说话还能干活,应该会重新接受。 云谏跟着那位老朋友来到陌生的s市,通过各种人脉,找了一个月,终于找到肖勇。 殊不知,肖勇已经再婚,还给云谏生了一个弟弟。 事业刚有点起色,肖勇不可能为了云谏跟岳父闹掰,更不敢跟老婆产生隔阂,背地里就把带云谏来的老朋友解决了。 肖勇给老朋友一笔钱,让他带云谏回h市,就说没找到人。 老朋友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揣着钱点头同意,回去还调侃云谏:「看见没,你爸不要你。」 云谏不仅不傻,还超出同龄的聪明,当时就大声宣布:「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六岁的云谏主动提出要改名,他不想叫原来的名字,他害怕自己忘记云小华,所以对老朋友说:「叔,你帮我改名吧,带一个云字,叫啥都行。」 老朋友笑道:「你这小孩真不一样,还知道改名呢。」 「那就叫云......这个字念啥。」老朋友站在路边随手一指,指着一个不认识的字。 本来想换一个简单的字,云谏自己不同意,他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把那个「谏」字描下来,决定找一个认字的大人问清楚。 天有不测风云,好像什么坏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回h市的路上,老院长的老朋友把肖勇给的那笔钱弄丢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够以后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得到再失去与从没得到那是两种心情。 老朋友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云谏身上,倒是没动手打他,而是一时煳涂把他卖了。 云谏莫名其妙的落到人/贩子手里,见到新的面孔,没害怕也没作妖,更没掉眼泪,掏出皱巴巴的纸,问:「叔,这个字念啥?」 人/贩子嘿嘿一笑:「有意思,这钱花的不亏。」 云谏得知自己的新名字叫云谏,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被带到一个新的国度。 他被人/贩子卖到缅甸,最开始在农家做小工,后来买他的人家嫌弃他岁数小干不了重活,转手又卖给另一家缺儿子的,另一家又嫌弃他岁数大记事儿,还是个外国人,肯定养不熟,倒手又给卖了。 一共倒了五六手,云谏从缅甸辗转到寮国,再到柬埔寨,后来到泰国,这期间遭受过什么他都记不太清,印象最深是有一家人怕他逃跑,用铁链子把他锁在一间又冷又臭的黑屋里足足有两年。 来到泰国的云谏,已经十二岁。 他跟着一个打黑拳的男人游走各种人鱼混杂的场所,这个男人依靠打假赛为生,每次都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过后又被拖到小胡同单独教训,云谏作为男人的小跟班,受牵连并不奇怪。 两人一起挨揍,挨了两年揍终于迎来人生转折,云谏遇见改变自己一生的人——龚先生。 龚先生带他离开泰国,去了大洋彼岸的k国,供他读书,培养他的才能。龚先生愿意帮助他并不是出于怜悯,而是看重他的潜力,为自己培养一个有能力的好下手。 就连名字都不是随便选取,「屾」代表两山并立,龚先生希望能靠得住云谏。 云谏数不清自己为龚先生豁出命去完成任务有多少次,只记得每次从够虎口脱险回来,龚先生都会奖励他一支香菸,并告诉他,什么时候攒够一百支香菸,什么时候就还给他自由。 即便是这样,细数过往,云谏最感谢的人还是龚先生。 不管这么多年经歷过什么,去过哪里,见过多少人,云谏对六岁之前在孤儿院的记忆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叫肖勇,母亲叫云小华,他的母亲只有九岁的智商,最喜欢让他坐在自行车的车筐里,驮着他去河边捞石子。 有人问过他,你恨肖勇吗? 云谏没表情地回道:「我对这个人没感情,恨都谈不上,他对我来说是陌生人,非要说出点什么那只有厌恶。」 得知肖勇拖人打听他的行踪,想在临死之前见他最后一面,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就算为了自己的母亲,他也不该去见肖勇。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花有渝。 那时候的云谏不缺钱,一个商铺根本不在话下。可事情的病因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让他看清楚了这件事的本质。他对花有渝没有感到太多的失望,只是很可惜自己和花有渝不是一路人。 他们的心境不同,阅歷不同,不应该硬往一起凑。 走之前他思量许久,为了感谢花有渝带给他的温情,他应该为对方做点什么。 于是他去见了肖勇,让花有渝获得想要的东西。 感情上的挫折跟他过往的经歷相比较,根本算不得什么坎坷,他走的很洒脱,去了一个离s市很远的地方。他决定忘记花有渝,忘记自己见过肖勇的事实,忘记在s市的一切,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去过。 第170页 消失多年,不是因为云谏怨恨花有渝,而是他跟自己过不去,他不愿再踏入s市,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比花有渝还要自责懊悔,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跟花有渝赌气真的去见肖勇,他本该让那个男人死不瞑目。 他对不起云小华,甚至觉得自己比肖勇还要可恶。 岁月流逝的飞快,转眼间小袜子马上成年。云谏决定回s市兑现自己的诺言,首先找到白晏丞。 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是他没有忘记花有渝,而是花有渝没有忘记他。 白晏丞向他爆料:「他一直在找你,你走了多久他就找了你多久。」 「找我?」云谏不敢相信,「他那样的人,竟然一直记着我。」 白晏丞非常理解他疑惑的心情,贊同地点头:「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花有渝。」 「真微妙...」云谏低声感慨,死寂的心脏好像也被重新点燃。 白晏丞还说:「小袜子的学费一直由他提供,他把你说过的每句话都会放在心里,我这个兄弟喜欢占口头便宜,做起事来却比谁都认真。」 云谏沉默了。 沉默过后也想通了,他和花有渝都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花有渝心甘情愿等他五年,他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淡化自己背叛母亲的罪恶感。 时间可以沖淡一切,唯独感情被潜藏在心底,是时候打破这种相互折磨的局面。 不了解事实真相的花有渝埋怨过云谏,有什么恩怨说出来不就行了,干嘛一走了之。了解事实之后,花有渝才理解,有些话不是那么轻易说出口。 如果换成是自己,他也没办法对云谏说:「我妈是弱智,我爸是诱/奸犯,还有可能是指示强/奸犯去强/奸我妈的王八蛋,你说我为什么要去见这个王八蛋?」 不止是话难听,也是烫在心窝里的伤疤。云谏讲不出口不是觉得难以启齿,而是不敢提及。 照常来说云谏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很短,感情应该没那么深,也许恰恰是因为很短,母亲才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柔软。 云谏有能力恢復自由后,每年都会来h市看望云小华。 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墓碑前,一句话都不说,喝完两瓶酒,抽着数不尽的香菸,等待天黑,然后独自离开。 花有渝觉得眼前的云谏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大男孩,看着让人心疼,同时在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他走到云谏跟前,蹲下/身握住对方的手,眼睛亮的仿佛蕴藏着星星:「云谏,我刚才说的话她一定能听懂,她爱你,也许她理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只要让她明白,我像她一样爱你就足够了。」 「你真的爱我吗?」云谏瞅着他的眼睛问。 他没犹豫,直接点头:「爱到心坎里了。」 「.........」这次轮到云谏不自在,别开脸嘀咕,「真够可以的,几十岁的人还把爱字挂嘴边...」 花有渝轻笑一声,用自己的脸颊轻蹭男人的手背,「我不再是五年前的花有渝,我为你改变,请你原谅我。」 「花老闆,」云谏目光变得认真,「我说过,过去的事,算了。」 原来那天不是说说而已,云谏早就不怪他了。 花有渝有点喜极而泣,吻着云谏的手,泪光闪闪,连着点三下脑袋。 云谏笑了笑,转头看一眼身后的行李箱,挑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有渝说:「我带行李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的身心只属于你,你想带小袜子去k国,我也要去。」 「我去桥洞底下你也去?」云谏开玩笑地问。 没想到花老闆当真,一本正经地点头:「行,我挺喜欢那地方,冬暖夏凉。」 云谏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花老闆被风吹乱的头髮:「我确实要送小袜子去k国,但是没说自己也去。」 花有渝眼眸放亮,激动不已:「你要留下来?」 云谏沉吟了一会儿说:「不知道,还没想好去哪里,要不花老闆给我指条明路?」 花有渝勐地站起身,拉着云谏的胳膊往上抬,迫使对方也站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不容拒绝地塞进云谏的手里:「我不管你是龚屾还是云谏,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被我捡回家的臭乞丐。这是我给你买的新手机,你不许再弄丢,通讯录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但是必须接我的电话。」 云谏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皱眉道:「要求这么多?」 「我就一点要求,」花有渝郑重其事地伸出一根手指,「云谏,不管你去哪里,你要让我能找到你。」 闻言,云谏的眸色变深,目光悠长晦暗,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有渝。 龚先生也说过这话,用一种命令的口吻控制着云谏的一举一动,恢復自由的云谏特别讨厌电子设备,更不喜欢跟人通电话。 云谏是一个明白人,当然不会把花有渝和龚先生混为一谈。同样的话,意义不同。 他深深地看几眼花有渝,抿着唇角微笑,没点头答应却把手机揣进兜里,随即转身去摸花老闆的行李箱。 「不如你再把我捡回.....嗯?」 云谏掂量着手中的行李箱,向花有渝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调笑道:「花老闆说要跟我私奔,嘴上说的那么有诚意,实际就带来一个空箱子?」 第171页 花有渝脸色微红,眼底闪过尴尬,使劲找补道:「错了,箱子不是用来装行李,是用来装你的。」 话说完,花有渝向前一步来到云谏面前,握住男人的手,迎上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眸,声音比春季的细雨还要温柔: 「云谏,跟我回家,我保证那会是我们永远的家。」 .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