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千纸鹤糖》 第1页 [现代情感] 《他的千纸鹤糖》作者: 笠枝【完结】 文案 余织织认为季景临是她蓄谋已久、步步为营才追到手的, 对季景临而言,始终只有一见钟情,将计就计。 #温柔毒舌律所合伙人x可盐可甜烘焙师# 众所周知,浩扬律所的高岭之花季景临是个工作狂, 你跟他谈人生,他跟你谈工作,你跟他谈情,他跟你谈法, 同事纷纷感慨: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惜长了张注孤生的嘴。 某天,律所楼下开了家私房烘焙, 店主余织织温柔乖巧,一双小鹿眼清纯而明亮, 渐渐地,有同事惊讶地发现季景临办公桌上时常摆满各式烘焙点心,下班越来越早,还经常被偶遇和余织织一起上下班。 有好事者舞到了正主面前, 季景临:只是朋友,礼尚往来 余织织:没有同居,刚好顺路 好事者认为:你们骗鬼呢! 然而观察着观察着,依旧无事发生。 好事者表示倦了:散了散了,他俩真是朋友 后来,同事自带食材到季景临家聚餐, 正讶异家中布置得和他清冷极简风的做派格格不入时, 下一刻,余织织穿着肥大的男士衬衫,赤脚从卧室走了出来,「阿景,水果吃完了…」 季景临从容地走过去,将她肩头将塌的衣领仔细预好,「乖,地上凉,你先回房,水果切好我送进去」 同事瞪圆了眼:???说好的只是朋友呢? #男女主是高中同学,互相# #两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但凡少一个,孩子早打酱油了# 阅读指南: 1.1v1,双初恋双c 2.久别重逢,暗恋成真 3.主都市,阶段插叙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织织,季景临 ┃ 配角:满益,魏凌等 ┃ 其它:接档文《我真不是老婆粉》球预收 一句话简介:双向暗恋,暗恋成真 立意:爱与勇气 第1章 正月初五,气温陡然下降。 白日里落了阵小雨,淅淅沥沥,在水泥地面留下一滩滩不规则的积水。 到了傍晚,这些水坑竟结上一层薄冰。 余织织正在广厦前的停车场发传单,像个被设置了单一口令的机器人,重复着把传单放在汽车雨刮器下的动作,兀地脚下一不注意,踩到了冰面,整个身体顺势向后仰去。 一时条件反射,她抓住了身侧汽车门把手,借着力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余织织连忙低头查看长裙裙摆,幸好,没有蹭到地面。 可不能弄脏啊…… 她正庆幸着,身旁的汽车突然发出低微的机械声,两侧的后视镜缓缓展开。 几乎是同时,车头车尾的灯光闪了闪。 大概是车子的主人回来了,余织织飞快地在车门把手上斜插一份传单,然后小跑离开。 「卧—槽——!」 不多时,身后一声咒骂,紧接着,是沉重而剧烈的撞击声。 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嘻。 余织织好事地回头,果然,她刚才差点摔倒的位置倒着一个男人,天色昏暗,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见得他扶着额头,嘴里骂骂咧咧。 离开男人约莫两步的距离,站着他的同伴,那人身影颀长,即便穿着厚重的大衣也毫无臃肿感,他一手拿着刚从门把手上取下的传单,一手将摔倒的男人拉起,身体竟也没半分不稳当,仿佛只是在捡一颗轻巧的石子。 这背影,这画面… 余织织好奇心大作,心脏一时间砰砰狂跳。 她还想探头去看男人的正脸,对方却完全不给她机会,开门,落座,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汽车灯光在余织织脸颊一扫而过,强烈的灯光使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前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垂眸看了看手中所剩无几的传单,余织织兴致缺缺地转身离开了。 - 广厦b座106号,粟格。 取自sugar的谐音,是余织织自创的私房烘焙店的店名。 不同于连锁店自带品牌效应,私创需要更多的宣传。 最高效的宣传的往往採用最原始的手段,余织织果断选择了印发传单。 当然,其中不乏资金短缺这样朴实的理由。 正值春节,沿街的店铺大都早早关了门,远远望去,灯光最亮的那家便是粟格。 余织织推开门,门上的串着招财猫的復古铜制风铃随即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 「果然,比起冷冰冰的迎宾门铃,还是风铃更好听啊!」 她再一次感慨。 闻言,吧檯后正清洁展品柜的卢璐探出了脑袋。 「战绩如何?」卢璐问。 余织织抬手,甩了甩手中寥寥无几的传单,得意挑眉:「报告璐璐姐,广银的停车场已经被我拿下!」 然后,她就想到了停车场那个背影似曾相识的男人。 卢璐笑了:「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天赋啊。」 卢璐比余织织年长7岁,一向把余织织当成亲妹妹。 两人是在烘焙班认识的,机缘巧合下被分为同组的两人一见如故,相识恨晚,得知余织织有创业的想法后,卢璐果断选择跳槽支持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页 卢璐擦完一层玻璃,发现余织织还停在原地怔怔出神,忍不住出声,问:「这么认真,在想什么呢?」 余织织不假思索:「我在停车场遇到一个人,他的背影很好看,让我想…」 想到一个故人。 后半句话突然噎在了喉咙口。 「想什么,想思s春?」卢璐笑着调侃,说:「织织啊,咱可不兴一见钟情这一套,现在背影杀手一抓一大把,找对象还是要务实、求真。」 天地良心,她甚至没想到那一茬。 这误会大了…余织织心想。 卢璐又说:「对了,你一会不是要去相亲吗?」 余织织点头。 卢璐赞许道:「那就叫务实、求真。」 余织织栽倒。 「话说回来,」卢璐三两步凑到余织织身边,眼底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她开门见山地问:「年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才几天的功夫,怎么突然同意相亲了?」 「放弃你那个失踪人口临哥哥了?」她补充道。 余织织被她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白皙的脸颊迅速攀上两朵绯红。 「什么失踪人口…」余织织开口辩驳,但细若蚊蝇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顿了顿,她转移话题道:「我妈下了最后通牒,不去相亲就得收拾行李搬回家住。」 卢璐追问:「所以你就这么从了?」 余织织低垂着脑袋,两道细长的柳叶眉拧在一起,嘆道:「我把我能想到的藉口都用了,奈何我妈这次铁了心要我去相亲,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 「其实啊,」余织织嘴角一扁,「她连照片都没见过。」 余织织倒是见过对方的照片,中规中矩的长相,露八齿的笑容,僵直的身体,看起来漫不经心则刻意设计的角度。 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非常的…做作。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对发来照片的小姨说了一句违心话:挺好的。 是了,这个相亲对象是她的小姨介绍的。 为了防止余织织临阵脱逃,小姨特意嘱咐她的女儿——刚上大二的唐蕴,亲自驾车送余织织去相亲现场。 「蕴儿送你?」卢璐有些吃惊,「她不是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吗?」 余织织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说:「听小姨说,蕴儿经常开车出去玩,车技应该没问题。」 嘴上这么说着,余织织却不由自主打开微信,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在20分钟前,唐蕴告诉余织织她准备出发的消息。 正常行驶情况下需要半小时左右,余织织在心底估算着时间,略略放了心。 「好啦好啦,别想太多了。」 卢璐轻轻拍了拍余织织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身旁还未整理的箱子里拿出一根吸管,煞有介事地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咧嘴道:「我给你变个魔法,巴拉巴拉能量,织织公主会今晚遇见白马王子。」 余织织杏眼弯成月牙,笑道:「璐璐姐,别把我当3岁小孩,我可没啾啾那么好骗。」 「还有,是巴拉啦能量,不是巴拉巴拉!」 啾啾是卢璐的女儿。 卢璐扬了扬眉:「都差不多,那算我自创的咒语好了,比动画片里的肯定灵。」 余织织耸耸肩,深感无奈。 -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音。 是木犀中学校园论坛app的消息,一条关于学生返校注意事项的通知。 尽管毕业多年,余织织还是一直保留着app,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在高中毕业的第二年,发布了一条名为「有谁知道2015级优秀毕业生季景临的联繫方式吗?」的匿名寻人帖。 作为曾经的木犀风云人物,论坛上有关季景临的帖子并不少,所以余织织的寻人贴并不会格外惹眼。 起初,有学生在底下留言在某时某地见过季景临,也有顶贴同样好奇季景临去向的,更多的留言是在好奇发帖人身份,然而始终也没有等到本尊出现,再后来,寻人贴时不时被学弟学妹们挖坟,大多是好奇季景临本人的,却再也没了季景临踪迹的讯息。 事实上,余织织是有另外办法拿到季景临联繫方式的,在她发现好友列表里季景临的□□被盗号之后,但少女心事不想被过分揣摩,她始终没有想好被反问「为什么要找季景临」时的最佳回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便变得越来越难以开口。 寒来暑往,她失去季景临的消息已经七年了。 「七年啊…说不定早已经长残了。」卢璐搭腔道。 凡是关于季景临的话题,余织织一向嘴快于脑,回怼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时间就是猪饲料,你看你桢哥,都胖成什么样了,」卢璐顿了顿,坏笑道:「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是他好看的脸?」 余织织羞愤。 岂止是脸,季景临的身材、智商、性格都是一级棒的! 「我又不是颜控,只要他能重新出现,就算长残了也不会影响我对他的感情。」 但还是别长太残了,余织织暗暗祈祷,下一秒又狠狠甩头,余织织啊余织织,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肤浅了,颜值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季景临,就算胖成了200斤,他还是季景临。 再不济,减减肥…也是可以的吧。 余织织突然间陷入了无意义的纠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页 于是,当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明显吓了一跳。 是唐蕴打来的电话。 余织织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唐蕴带着哭腔的声音。 「织织姐…呜…完蛋了我闯祸了…呜…我被碰瓷了…快来救我…呜呜呜……」 余织织眉心一跳,握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你在哪?有没有受伤?出了什么事?」 唐蕴抽噎着:「没有受伤,我在…我不知道,我就在路上,然后…然后突然撞上一辆车,也没有撞到,他们自己撞到树了,可他们讹上我了,呜…」 余织织在听见唐蕴没有受伤后大大松了一口气,来不及理清唐蕴口中逻辑不通的说辞,说:「你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末了,余织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平静一些,说:「蕴儿别怕,保护好你自己,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余织织简单交代了卢璐几句,便匆匆离开粟格。 - 天色昏暗许多。 往日里的下班高峰路段,现在竟甚少有车辆经过,平添了几分寂寥,也多亏得这份寂寥,余织织仅用8分钟便赶到了现场。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该怎么解决怎么协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但下车见到唐蕴的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直直地跑过去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唐蕴,又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在唐蕴的脖颈。 「织织姐…」唐蕴眼眶通红,时不时发出两声呜咽。 余织织轻柔地抚了抚唐蕴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她边说着边环顾四周,试图从现场的痕迹判断出些线索。 唐蕴的白色奔驰笔直地停放在道路右侧,车头朝南,有明显的挪动痕迹,另有一辆黑色雷克萨斯车头朝北,头部与树靠在一起。 托路灯的福,沥青路面的四道剎车痕格外惹眼。 并且很显然,唐蕴的车与正常行驶的行车道相悖,她们是理亏的一方。 「你…好?」 满益的突然靠近让余织织一惊,她警惕地端详起眼前这个男人,他身量足足高了她半个头,理着清爽的寸头,浓眉大眼,满脸的少年气,额头一片红肿宣告着它的主人刚遭受过勐烈的撞击。 余织织看他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现在的情形不容她多想,余织织将唐蕴护在身后,先发制人道:「非常抱歉,我妹妹刚拿到驾照,车技不太熟练,给你造成了麻烦,对不起,我们会赔偿你相应的损失。」 说完,她瞪圆了杏眸直视对方,后者尴尬地摸了摸脑门。 似乎…不太像是蛮不讲理的傢伙。 唐蕴拽了拽余织织衣角,小声嘟哝:「姐,我没撞到他们车。」 余织织侧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微微弯起嘴角,柔声说:「乖,别担心,我来解决。」 满益原本平和的脸色变了变,盯着唐蕴道:「小妹妹,你说话讲点理,是你突然逆向行驶沖我们撞过来,我们为了避让你才会撞上树的。」 和猜测的基本吻合。余织织暗忖。 唐蕴探出半个脑袋,说:「你们是律师,嘴皮子自然厉害,我讲不过你,但你们也不拿专业欺压我!」 满益:「欸,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分明是你不好好配合,一直在那哭哭哭,我同事才说走法律途径,再说了,律师是我们的本职,怎么就欺压你了?」 唐蕴:「你们就是想讹我!虽然我很有钱很有钱,但是我才不会给你们!」 满益:「你蛮不讲理!」 余织织一瞬间觉得头都要炸了,幸在耳朵捕捉到了两个敏感的字眼。 她疑惑道:「同事?」 「是我同事开的车,」面对余织织,满益的语气才稍缓了一些,他抬手向前一指,说:「喏,他来了。」 循着他手指的方位,余织织侧目向后望去。 正有一人朝他们款款走来,他头顶的路灯年久失修,借着这厢路灯的余晖,她才依稀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轮廓,影影绰绰,不真不切。 余织织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来人一袭黑色大衣包裹着精瘦的身材,走路时内里两粒西装纽扣若影若现,他愈走愈近,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男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髮,额间的刘海整齐梳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两侧细碎的发梢将将落在剑眉之上,错落有致,其下一对桃花眼明亮澄澈,眼睑的每一次开合,都似是在放电一般,但主人紧闭的双唇,严肃的神态,白白添了几分冷漠。 是他!!! 余织织瞳孔地震,眼眶好像干涸百年的枯井突然受到巨大压力以致深埋的井水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紧紧攒起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需要一些刺痛感让自己镇定下来,好让自己更仔细地看清眼前的人…是不是她心里念了7年的人。 答案是——是的,就是他,季景临。 璐璐姐啊璐璐姐,你一定偷偷瞒着我去魔法学院进修了吧! 白马王子…他真的出现了! 第2章 短短几秒,余织织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上千万种久别重逢之后的想像,似孤零零的树苗迅速蓬勃成长直到枝繁叶茂,再多一秒,她大概把某条支线上两人未来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页 然而季景临只是在擦肩而过时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无甚波澜。 他走到满益身边,两人并肩而立,余织织才后知后觉季景临比满益还要高上一些,面对面站着,她甚至需要仰头去看他。 「我已经报警了,交警马上就到。」季景临说。 一板一眼,言简意赅,余织织心想,这个男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等等,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他没有认出自己? 是她今天化了淡妆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的衣着从假小子变成了甜妹系?又或者是…七年的时间已经久到他完全忘记了余织织这个人曾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余织织直白的眼神在季景临脸上游走,试图捕捉一丝波澜,但结局是徒劳。 她胸口有些闷,好像被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喘不过气来,但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她感慨万千。 深唿吸之后,余织织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尴尬。 她接连眨巴两下眼睛,顺利逼回眼眶噙着的泪珠,然后提出建议说:「我观察了一下,双方受伤情况不是很严重,我们其实可以私了。」 季景临半眯着眸子,下颚微扬:「你朋友的情绪比较激动,不适合私下调解,再者我的车已经撞毁路边的绿化,属于损害公共财物范畴,必须报警解决。」 余织织忙解释:「这是我妹妹。」说完,她又觉得这个解释多此一举。 季景临若有似无地「哦」了一声,然后指着满益红肿的额头,沉声道:「我同事受了伤,需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余织织正想点头,满益突然出声:「景哥,我这是刚…」 然而话说一半,便被季景临无情打断,他说:「我也受了伤。」 闻言,余织织的一双杏眸彼岸更牢牢地锁死在季景临的脸颊、在手背,在每一寸隐约可见的肌肤,眼底是藏不住的关切。 唐蕴急跳了脚,嚷嚷着:「你哪有受伤,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 季景临眉峰一扬,双眸扫了过去,他甚至没有说话,便让余织织觉得背嵴发麻,连唐蕴的脑袋也缩回了余织织身后。 季景临漠然道:「我撞到了头,虽然有安全气囊保护,但仍需要到医院排除一下脑震盪的可能。」 说完,季景临附身在满益耳边低语了几句。 满益脸倏得涨通红,眼神游离道:「呃,那个,我有点头晕,腿,腿也好痛,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唐蕴凑在余织织耳边嘀咕:「他不可能脑震盪,他刚才还帮我停车了!」 尽管她的声音足够小,但还是被听力敏锐的季景临察觉到了,他双眸眯成一条直线,悠悠道:「肌肉记忆,这个解释,可以吗?」 余织织看了眼停放笔直的奔驰,余光瞥见黑色雷克萨斯,倏尔间灵光一闪想通了为什么会对满益似曾相识。 刚才在广厦停车场,她看到的,分明就是季景临和满益,而满益额头和膝盖的伤,正是因为踩到冰面滑倒继而撞在汽车上造成的。 去他的肌肉记忆! 看着面不改色的季景临,余织织莫名有些恼火,不是因为明知道他在混淆视听,却没有办法反驳,而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不近人情的陌生人。 因为,她也忘了,她的少年本就是同学口中生人勿近的学神。 - 警笛声由远及近。 交警赶到现场,季景临不咸不淡地扫了余织织和唐蕴一眼,便自顾自向交警走去。 满益挠了挠头,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啊,我同事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他就是比较直接,习惯了公事公办,而且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余织织嘴上说着「没事」,眼神却控制不住地跟着季景临走,他正拿着手机和交警比划着名什么——手机里是未挪车前肇事现场的照片,举手投足间浑然独当一面的气势。 余织织好奇:「你们很熟?」 「还行吧,毕竟是同期,有些革命友谊,」满益认真回答,说着说着忽然脸色一沉:「那傢伙长了张帅脸蛋,一进律所就抢足了风头,好看就算了,还特别能干,三年来没输过一场官司,几个主任合伙人整天把他当活神仙一样供着!」 满益越说越气,音量都高了几个度:「律所的女同事本来就不多,被他的脸哄骗住的就占了九成,个个明里暗里沖他献殷勤,连保洁阿姨都抢着给他介绍对象,他倒好,整天冷着个脸,当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 满益尴尬:「害,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多说点,我爱听。余织织窃喜。 当年在学校里季景临的人气也是一顶一,只不过他除了学习对其他一切都不感兴趣,再者还有一个与他智商颜值不相上下,性格却是交际花似的存在,久而久之,女生的天平便渐渐向那个人偏了。 虽然偶尔也能遇到向季景临当面递情书的女同学,但季景临总会向余织织投去「救救我,救救我」的信号,那眼神,无辜又可怜,每一次都能精准激起余织织的保护欲。 不像现在…… 整场交通事故靠季景临一个人动动嘴皮就说完了,满益和唐蕴只剩下点头的份儿。 「保险公司都联繫过了吧,」交警将登记完毕的证件还给季景临和唐蕴,说:「明天早上9点,到城南交警队来一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页 「好。」 应该结束了吧。 余织织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她看向唐蕴,唐蕴的状态平復了不少,她又看向季景临和满益,几乎是同时,季景临也看向了她,四目交汇,余织织兀地心跳漏了半拍,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终是季景临先开了口:「拖车还有十分钟左右到,再等一会,就可以去医院了。」 余织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本就是要问去医院的事情。 下一刻,季景临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包烟,纤长白皙的指节在烟盒上轻叩了两下,撕口处便有白色的菸捲冒出了头,他拿起一支烟,横在余织织眼前。 季景临眉梢一扬:「介意吗?」好像在询问她的意见,又好像不是。 余织织摇了摇头。 季景临便将手中的烟递给了满益,自己又拿出一根衔在嘴角,收好烟盒,他掏出打火机,一手挡着风,点燃了火机,明艷的焰火在他澄澈的双眸倒映出流光溢彩。 余织织只闻到了第一缕烟味,她因不适而蹙起的眉头还未完全舒展开来,那股菸草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季景临很快便带着满益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他随意地倚在车尾,右手一抬一落,抽菸的动作极为娴熟。 介意吗? 她说不清,蹙眉只是不常闻到的烟味激起身体自然的生理反应罢了。 与其说介意,不如说她非常乐意看到他更多不曾见过的模样。 唐蕴一把抓住余织织的双手,郑重其事道:「织织姐,谢谢你这么保护我!」 被迫勐然间收回视线的余织织略略错愕。 唐蕴偷偷用眼神示意不远处,说:「你刚才看他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余织织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问:「很明显?」 「非常明显!」唐蕴一把抱住余织织,感动地就要哭出来:「织织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几禾餐厅,绝不耽误你的人生大事!」 几禾餐厅,相亲地点。 这…大可不必。 余织织心虚地拍了拍唐蕴的后背。 处理完医院的事情,相亲对象也该等得不耐烦回去了吧。 那样的话,也正合她意! - 栖市市人民医院急诊部# 「住院!?」唐蕴惊唿出声,「就他这点伤,晚来一会痂都结好了,还需要住院?」 余织织看了眼满益,他右脚裤脚高高捲起,膝盖被白纱布牢牢裹住,额头的伤处被仔细处理过,双氧水微弱的酸味钻入余织织的鼻腔,让她不适地侧过脸。 季景临漠着脸,向她们的方向递了递手中的单据:「医生的决定。」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医生串通好了!」全然消化了车祸后的惊恐,唐蕴恢復了往日里大小姐的做派,一副就要冲上去干架的态势,余织织忙拉住她。 「蕴儿,别冲动,让小姨夫知道…」 余织织搬出唐蕴父亲的名号,唐蕴立马安分了下来。 季景临把单据往前送了送:「去交费。」 唐蕴还在闹别扭,余织织接过单据,推了推唐蕴,柔声道:「乖,去吧。」 唐蕴这才接了过去,哼哼唧唧地去缴费窗口排队。 走廊静悄悄的,连唿吸的声音都意外清晰。 余织织低头,视线落在了右手指腹。 刚才…好像碰到了…… 一股热气从腹内捲起,起初还是星星之火,剎那间火苗喷薄而出,以燎原之势蔓延至四肢、脖颈,紧接着,脸颊也烧得厉害。 余织织啊余织织,不过就是碰了下手指,好歹从前也是勾过肩搭过背的交情,怎么现在这样不争气? 「咳…空调挺热的哈……」 说完,余织织又觉得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脸颊愈发烧得厉害。 好在唐蕴及时出现。 「钱我已经付好了,另外还交了五千押金,满意了吗?」唐蕴瞪着滚圆的眼睛,义愤填膺道:「告诉你们,这点钱姑奶奶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如果你们耽误了我姐的相亲,我…我跟你们没完!」 余织织一瞬间觉得脑瓜子有点炸裂。 她迅速拿过唐蕴手中的单据递还给季景临,余光瞥见单据上的就诊人仅有满益一个人,于是她微微仰面,盯着季景临一本正经问道:「你不去看看脑子吗?」 好了,这下脑瓜子炸得彻彻底底,噼里啪啦,跟交响乐似的。 整个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满益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季景临,自动噤了声,连唐蕴也识趣地缩回了战斗姿势的身体。 季景临没有说话,深邃的眼头下仿佛潜伏着什么大招。 「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你刚才说自己脑震盪,对,脑震盪,你需不需要做个ct什么的?」余织织小鹿般的眼里盛满了慌乱,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 「不用,」季景临拒绝,「我怕耽误了某些人的相亲。」 末尾两个字,明显加重了力道。 「何况已经这样晚了,这点轻伤早就结痂了。」 结痂这个词…还可以这样用的吗? 余织织哑口无言,他分明是在用她们的话回敬她们,但她一时间竟想不出反击的词语。 这下,她算是深刻体会到季景临作为律师的语言能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页 余织织正酝酿着词,唐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我妈,」唐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喃喃道:「应该是催我们去相亲的。」 说完,她拿着稍稍走远了些。 是时候了。 余织织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说:「不好意思,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等下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明天交警队再见。」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静一些,可飞快地语速已经出卖了她深掩的紧张。 「一起。」季景临说。 余织织瞳孔瞬间放大,满脸不可思议,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一度怀疑自己幻听。 「一起。」季景临甚有耐心地重复。 他看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余织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季景临稜角分明的脸颊,试图揣摩他的意图。 唐蕴回来了,许是听见了季景临的话,她开启十级警戒模式:「我姐相亲,你去干吗?」 季景临不答反问,挑眉道:「那你呢?」眼尾略略上翘,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充满了压迫感。 唐蕴被他看得有些发憷,说:「我姐第一次相亲,我去给我姐壮胆!」 然后,余织织便看见季景临面无表情的脸多了几分颜色,他嘴角不咸不淡地勾起,一双自带电的眸子扫了过去,薄唇轻启:「再多一个,胆儿更肥。」 肥…肥个头! 余织织欲哭无泪,带上他,就算吃过熊心豹子胆也要变成米老鼠了! 再看唐蕴,她似乎被他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感觉非常奇怪的理由说服了,讪讪闭上嘴。 不等两人回应,季景临已经朝着出口的方向去了。 蓦地,他停住脚步,侧过半个身子看向余织织。 「不是说赶时间,还不走?」 半晌后,满益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这是…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3章 几禾餐厅# 三人赶到时已经近20点。 初初还不觉得,踏进餐厅看见店内稀稀廖廖的客人后,余织织心底的歉意一下翻涌上来。 虽然相亲不是她本愿,但应下了邀约却姗姗来迟,让对方白白等了这么久,确实不是淑女的行为。 很快,她便发现了相亲对象——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四人位,很难不显眼。 她依稀记得对方好像是…姓陈? 余织织快步向餐桌走去,脑海里盘算着着该如何礼貌表示歉意。 至于车祸的事情,就不必提了吧…… 却不曾想季景临比她更快一步到达了目的地,他解开西装外套纽扣,露出内里精心熨烫过的藏青色竖纹西装,又抬手松了颗最顶端的衬衫纽扣,整个人清冷中多了几分恣意慵懒。 季景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陈立右侧,陈立惊讶之余满脸堆满不悦。 余织织三两步立在陈立对面,赔笑道:「陈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有事耽误了一会,让你久等了。」 说罢,她恭敬地递出右手。 陈立脸色松了松,但也只是懒散地坐着,甚至连背都还未挺直,他伸出手正要去握住余织织白嫩的手掌,兀地,中间横生出一只手,那手不偏不倚将将隔开两人的手掌。 季景临若无其事地拿过餐桌上摆着的菜单:「借过,点餐。」 紧接着,他低头看了看陈立身前的杯盘狼藉,改口道:「哦,是加餐。」 余织织确实注意到了那难堪的一摊,但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适时地缩回了手,坐好。 陈立咂舌,毫不客气说:「余小姐,你该不是想让我饿着肚子等你40分钟吧。」随着嘴巴的开合,唇上厚厚的油脂来回浮动。 余织织有些生理反胃,于是默默地把餐桌上的纸巾盒往陈立的方向推了推。 陈立抽出两张纸随意地擦了擦嘴,然后随意一丢,恰巧落在筷子上,余织织瞬间冷了脸,余光瞥见季景临,他正翻看着菜单,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恍惚间让她觉得,他心情还不错。 陈立笑得眉飞色舞:「余小姐果然和阿姨说的一样,既漂亮又体贴。」 余织织礼貌称谢。 陈立说:「我这个人呢,非常不喜欢浓妆艷抹的女的,像余小姐这样素面朝天也很美的,我就很中意。」 倏尔间,「浓妆艷抹」的唐蕴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边翻着白眼边发出一声嗤笑,余织织伸出手覆在唐蕴手上,眼神示意她别发作。 好歹是小姨介绍的。 余织织笑笑:「不好意思,陈先生,我想你可能近视比较严重,我是化了妆的。」 虽然只是淡妆。 余织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还画了眼影。」 陈立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用命令的口吻说:「下次见面你不要化妆了!上周和我相亲那女的,每个月要花一千多在脸上,一点都不懂得持家被我退了,我刚付完房子首付,以后贷款肯定是要两个人一起还的,没有多余的钱让你去打扮。」 他这是在…威胁?余织织纳闷。 虽然卢璐事先给她讲了很多发生在周围人身上的奇葩相亲经歷,但余织织自信小姨出面介绍的她同事的表姐的邻居的儿子不至于太差。 她还是太年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页 余织织清了清嗓子,故意问道:「一起还房贷,那房子可以加我的名字吗?」 「加你名字?」陈立惊唿出声,不可思议道:「余小姐,你太贪心了吧!我父母的积蓄都拿出来给我付首付了,房贷由我们小辈来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对了,既然我家买了房,另外的家具家电软装就交给你家了。」 整个氛围突然安静下来,季景临朝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招手,好似对两人的推扯视若无睹。 「你好,加餐。」 余织织没来由地很生气,对着季景临瞪了两眼。 而季景临正巧指尖落在菜单的竹笋炖鸡图片上,接受到余织织负气的眼神后,他眉梢一扬:「不吃…鸡?」 然后,他抬眸,对着服务生说:「这个不要,我再看看。」 只一眼,服务生女孩便羞红了脸。 余织织:「……」 她后悔了,她怎么能情绪失控到向季景临泄愤,若是从前就罢了,现在他们可是没相认的陌生人。 渐渐地,余织织产生了负气离开的念头,可她既担心季景临刚点的餐会浪费,又担心他饿肚子难受,努力说服自己留了下来。 陈立追问:「余小姐不满意?」 余织织抿了扣柠檬水,避而不答,转移话题说:「陈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 「辉耀科技,这么有名的企业你肯定听说过吧,去年还登上了全省百强名单。」 「说到这个,」陈立得意地昂起了脖颈,开始指点江山,「余小姐的本科学校太差了,对家庭教育不好,以后小孩子的教育肯定是要交给妈妈的,你最好去报个班,重新考个更好大学的双学位,或者参加考研,考研也行。」 余织织反问:「妻子负责照顾孩子,那你呢?」 陈立:「我得工作,我得赚钱啊!对了,听说余小姐在计划创业开店?不是我说,创业风险还是太大了,听我的,你退了商铺把钱拿出来给我还掉一部分贷款,然后再去找份稳当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考研,这样的话,我会考虑的。」 谁可忍姐都不忍了! 余织织顾不得季景临会怎么想,彻底装不下去了。 礼貌的笑容从她脸上骤然消失,看着陈立,她冷笑一声:「陈先生是要考虑什么?」 「考虑娶你啊!」 「我是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 余织织一句一顿,咬字清晰,掷地有声。 「陈先生,首先,我对你这般普通却能拥有如此强悍的自信深表佩服,其次,仅以相貌、学歷对女性评头论足,是不是有失绅士风度,最后,房贷女方出,软装女方出,子女教育由女方负责,你凭什么,凭你档里全球男性都有的那一根吗?」 初时,她的语气是非常克制的、平和的,渐渐地,难以抑制的冲动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陈立明显对余织织的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派大感吃惊,「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唐蕴伸长手臂,大胆地比了个大拇指。 片刻后,他说出来了。 他气愤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太没有教养了!」 余织织呛声:「我爸妈把我教得很好,所以我会主动为我的迟到道歉,会忍住你那张油腻到反光的脸在这里听你出言不逊!」 陈立毫不客气说:「你!我早就想到,我一个研究生毕业、在a省百强企业上班的高材生跟你这种没知识、找不到工作整天想着创业做企业家白日梦的花瓶没什么可聊的,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你配不上!」 这人,脸大如盆! 余织织自觉败了,败就败在脸皮不够厚。 「哈哈…」 季景临笑了一声,他勾起食指蹭了蹭鼻尖,含笑说:「不好意思,没忍住。」 他突然的举动让余织织一腔怒火灭了个大半,她低垂着眉眼,恹恹闭上唇。 「这位…」他短暂思考了一下,似笑非笑说:「陈先生,我想我大概忘记了自我介绍。」 他放下筷子,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动作不紧不慢,优雅至极,紧接着,他的食指和中指从内侧口袋中衔出一张名片,递到了陈立眼前。 他说:「你好,我叫季景临,是浩扬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他说他叫季景临! 他亲口说了,他叫季景临! 余织织的心脏再一次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分明是自己已经确认过的事实,在得到季景临本人的再次确认后,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抑不住地激动起来,雀跃地欢舞着。 他为什么突然自亮身份?不会是…… 余织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季景临,一颗心就要蹦到嗓子眼。 「浩扬律所!?」 陈立一惊,边笑着边伸手去拿名片,笑得有些讨好,季景临手指一松,名片缓缓落在了桌面,余织织不露声色地朝前挪了挪身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名片上的字体。 「至于学歷,我个人觉得社会经歷更有益于自身锻鍊,所以拒绝了京大提供的研究生保送名额,只拿到京大法学院学士学位,」季景临有模有样地嘆息一声,说:「真可惜,像我这样平凡的本科生大概是没有机会和您这样高贵的研究生相谈甚欢。」 经歷过高考的学子有哪个不知道京大法学院的门槛有多高,更妄论研究生的保送名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页 季景临这是在明晃晃的凡尔赛! 而且他好像…是在拐着弯维护她? 余织织心情大好,一对亮晶晶的眸子在眼眶滴熘熘转,等候着季景临的下文。 「呵呵呵…季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能进浩扬律所的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陈立说着,一双手就要朝季景临握过去。 季景临唇角微扬,缓缓递出手,在两人手掌将要触碰到的瞬间,他勐然收回手掌。 他脸色骤变,眼神冷冽好似载着寒冬腊月,叫人多看一眼都会冷得打颤。 「陈先生才是说笑,我非常认同你刚才的言论——优秀的人自当和优秀人的人相配,」季景临撇头嗤笑:「你既然称我一声精英中的精英,那我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同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first blood】 「我个人非常不喜欢用外在条件评价一个人的价值,但陈先生似乎很受用,那事情就简单了,你口中大有名气的辉耀科技在前年仍是查无此名,去年不过是将将位列a省百强企业第一百位,而浩扬律所,往前数20年都是位列前十,孰优孰劣,我想以陈先生的智商不难分辨。」 【double kill】 季景临双眼眯成一条狭长的线,眼尾略略上翘,像极了刚化形为人的狐狸,狡黠的很。 余织织看着,却愈发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的紧。 「余小姐是我的朋友,自当是我眼中的优秀女士,诚如她所言,陈先生除了性别,在相亲市场毫无优势。」 【triple kill】 「你他s妈耍我?」 陈立拍桌而起,桌上的餐具受到震动发出乒桌球乓的声响,他的额头布满暴怒的青筋,右手就要抡起。 季景临抬颚,不卑不亢道:「陈先生!如果你确定要使用暴力,我非常乐意让你见识一下我作为职业律师刻在骨子里的维权意识!」 【quardra kill】 「你…啐!我懒得跟你们一群粗鄙的人计较,相个亲还拖家带口,这顿饭,我是不会付一分钱的!」 「请随意,毕竟陈先生需要负担房贷,缺钱是很正常的事情。」 【penta kill】 陈立整张脸青一块白一块的,憋红了脖子也没支吾出半个词,愤愤地甩手离开。 余织织终于笑出了声。 捧腹大笑的那种。 - 「哇!大律师,你刚才好帅啊!」 唐蕴惊唿出声,整张脸兴奋至极,余织织对妹妹一脸迷妹样地盯着季景临,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是没错,她本人也非常想这样说。 季景临一改冷漠,莞尔道:「谢谢夸奖。」 唐蕴好似完全忘记了先前闹出的不愉快,乐呵呵地追问:「不过,你和我姐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 紧接着,余织织听见一声清晰的嘆息,与方才刻意的嘆息声不同,这一声,带着浓浓的沉郁。 季景临一手托住脸颊,望向余织织,柔声道:「余织织同学,你盯着我看了一晚上,也没有认出我,到底是你记性太差还是我长残了?」 他眉眼微微低垂,丝绸般温柔的声音夹杂着三分失落,轻轻滑过余织织的心海,惹起兵荒马乱。 余织织盯着他,没有说话。 半晌,季景临压低嗓音,认真道:「织织,我是季景临。」 这突如其来的低音炮,余织织心都要酥麻了。 她被他直白而诚恳的眼神盯得发慌,结结巴巴说:「我我我我…我知道。」 季景临挑眉:「你知道?」 「恩,」余织织眼神闪躲,小声喃喃说:「在马路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季景临明显放松了下来,唇角肆意张扬着笑意:「那你为…」 「我没想好怎么说,而且,当时的情形比较尴尬,你,你又…有点凶……」余织织低着头,没敢去看季景临的表情,自顾自说着说着便没了底气,声音含含煳煳的。 季景临无奈扶额,说:「你过去被我凶得还少吗?也没见你怂过。」 他可以放软了音调,像哄小孩儿似的,惹得余织织更没了立场。 「今天幸在我及时做出反应急转方向,但凡慢一秒,后果不堪设想,」季景临看向唐蕴,说:「做错了事情,不受些惩罚,怎么会吸取教训呢?小妹妹,还在怨我吗?」 我也不想挨训,可他叫我小妹妹耶! 唐蕴勐点头继而又勐摇头,脸上的痴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倏尔间,余织织想起她之前与陈立针锋相对时的豪情壮语,白嫩嫩的小脸唰地一下涨红,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直纯洁的形象解释一下。 余织织咳嗽两声,说:「其实我平时说话…不是那样的。」 季景临下意识地抬眸,细密纤长睫毛忽闪,兀地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似笑非笑道:「恩,我知道,你以前说话…比这大胆得多。」 余织织:「呵呵…」 第4章 雅溪苑# 浴室里,余织织正吹着头髮,随手扔在洗手台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来自好友「一颗小柚子」的微信消息。 事实上,余织织已经猜到了。 毕竟会这样轰炸她的,也只剩下这颗柚子——她大学四年的舍友兼闺蜜裴柚,何况,她在洗澡前刚刚给裴柚发去了季景临的名片照片,虽然没有附加一个文字,但足以炸起一整池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页 本打算吹干头髮再回消息的,但余织织仍没忍住躁动的、迫不及待分享喜悦的心情,她稍稍吹了吹发尾便放弃了吹风机,从柜子里取出干发帽仔细戴好。 余织织边解锁手机边走出浴室,听到声响橘猫从客厅一路飞奔到她脚边,两只前爪毫不客气地扑住她毛茸茸的裤脚,然后喵喵叫唤。 橘猫是21楼的邻居寄养在她这里的。 说是寄养,实则已经放在她家半年多了,余织织也渐渐习惯了一人一猫的生活氛围。 有猫在家里等着,回家的脚步都更松快了。 「丢丢,等会,姐姐看个消息。」 余织织打开与裴柚的聊天窗口,一下被她的手速给惊呆了,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发送了四十多条消息,余织织再往上一翻,各式花样的表情包哐哐砸向眼睛,砸得她头晕目眩。 呵呵…… 余织织往前走了两步,橘猫立马撒腿追了上去,不依不饶地喵喵叫唤,她无奈地停了停脚,橘猫便抬着滚圆的身子挪了两步,然后一下躺在了她脚背,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哭笑不得。 平日里从来没有这么乖顺,怎么今天这么粘人。 余织织纳闷着,一眼瞥见客厅角落空荡荡的食盆,她豁然开朗。 「知道啦,这就给你满上。」 大概是听懂了,橘猫毫不留恋地离开她脚背,然后抖了抖滚圆的身体。 伺候好猫大爷,余织织总算是得了空,她满足地卧倒在松软的床铺,兀地想到季景临,一下痴笑又浮上脸颊。 - 在床铺翻了个身,余织织点开微信。 与裴柚的对话框又多了十几条撒娇的表情包,最新一条消息:好织织,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痛快?什么痛快?余织织耐着性子重新将聊天界面往前翻。 裴柚:季景临?!织织你在广厦遇到了和你男神同名同姓的律师? 裴柚:然后呢?那个季景临多大,长得帅不帅?几块腹肌?有没有移情别恋的冲动? 裴柚:织织,织织,织织,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啊? 过了几分钟。 裴柚:[二寸照.jpg]我爬去浩扬律师事务所的官网查了,首页就挂着金牌律师季景临的证件照,这就是你的季景临吧?是吧是吧是吧!这脸,帅到犯规啊! 裴柚:快告诉我,你们怎么重逢的?我已经激动起来了,可恶,七年啊,你们可以有多少话互诉衷肠,今天一定是不用睡觉了!偶买噶,今天又是为神仙爱情哭泣的一天! 裴柚:老实讲,你刚是不是坐在季景临腿上给我发的消息[坏笑][坏笑] …… 然后就是裴柚发的那句痛快。 余织织高兴得眉毛都要飞到额头上去了,但她不想让裴柚知道,给她留下笑话自己的把柄。 于是她偷偷将季景临的证件照保存至相册后,才简短地编辑了一句话,非常好地掩饰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余织织:蕴儿接我去相亲,不小心开车撞上季景临和他的同事,然后我们一起送他同事去医院,再之后他就陪我去相亲了 裴柚一连发了五个黑人问号脸。 裴柚:这是真实的走向吗?季景临居然陪你去相亲!学神的脑迴路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随意揣测的[仰天] 余织织:是的,他不仅去了,还把那个油腻的普信男怼到头爆青筋落荒而逃 余织织绘声绘色地将季景临与陈立的精彩battle描述了一遍,键盘噼里啪啦作响,简直就要冒出火星子来。 裴柚发了一连串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天吶,这是什么神仙男友力,把我杀了给你们助兴吧! 余织织没有回话,他确实是非常有男友力,可他,还不是她的男友。 裴柚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时隔7年,又刚好在你相亲的当晚出现,相信我,你们一定是命中注定的情缘! 余织织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涩,她打字道:恩,谢谢 裴柚:话说回来,织织,你再见到他的那一剎那,是什么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余织织一早便有了答案,但她并没有急于回復。 她支着身子坐起了一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想着,该怎么用她有限的知识储备完美又贴切地形容出自己当时的情绪。 不稍时,余织织的脑海中浮现一句词,她满意地在对话框输入文字。 余织织:初见惊艷,再见依然 - 恍惚间,余织织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识的那一天。 那是在八年前,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周周末。 余织织被成绩单鞭笞得体无完肤,无可奈何之下托四肢发达、头脑一般的向项向他两个学神舍友求助,请求他们下凡指导一下她的功课。 原本她对这件事情没有抱太大的期待,毕竟季景临「高岭之花」的声名在外,而许盼,是八面玲珑的交际花,但她年少轻狂,凡事都喜欢勇一把。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余织织交给向项一袋她精心烘焙的小点心,一夜过去,季景临和许盼两人都同意给个机会。 于是三个在学校、在楼道、在操场经常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有了第一次正式见面。 时间放在了一周里最空闲的周日早上,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初秋的风夹杂着稀微桂花香气轻柔而缱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页 余织织是走读生,因为收到向项搞定的消息太过兴奋直到凌晨才睡着,第二天闹钟响了三次才勐然惊醒,她飞快地洗漱完毕,简单梳了梳炸毛的刘海,便匆匆赶去了学校。 季景临和许盼已经先一步到了,他们并肩站在图书馆前的平层,许盼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一张笑脸邪里邪气的,而季景临清清冷冷的,间或点头或摇头回应。耀眼的阳光肆意洒落在他们的肩头,整个场景仿佛一幅精妙绝伦的丹青,余织织陡然见着,双眸因受到强烈冲击引起一阵眩晕,差点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下去。 幸好,她只是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不至于太丢脸。 同校两年,她竟从没有想过到楼上的重点班见识一下木犀两大才貌双全学神的风采,甚至在班级女同学组团去走廊偶遇季景临和许盼时,她也只是敷衍一句,大家都在一个学校,想见总有机会见着,何必刻意去看。 想来,确实是她鼠目寸光了,能惹得整个年级老师都恨不得将他们认成干儿子的两人,当真是名不虚传。 或许是和向项混得久了,沾染上些少年气,况且情窦未开,不太注重男女之别。 余织织大方地伸出手,笑容灿烂,睫毛盛着晶光。 「你们好,我是余织织。」 现在回想起来,她伸出的手臂似乎偏向季景临更多一些。 但先握住她手的,却是许盼。 季景临盯着她看了一会,眸光忽明忽灭,没有过多表情,便转身进了图书馆。 「唉…」 余织织长嘆一声,突然间垂头的动作使得头顶的干发帽掉了下来,失去束缚的头髮顺势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半湿半干的,耷拉在后颈,有些难受。 她撩起一束髮尾,蓦然想起她后悔了多年的事情。 当年,就在和季景临见面的前一天,她决心心无旁骛地好好学习,于是跑去理髮店剪掉了悉心养护多年的长髮,在理髮师一声声询问下要求「剪短」「再短一些」,若不是向项及时喊停,她怕是要顶个寸头出门了。 而正是这几下剪刀,成功把成绩吊车尾、性子爽朗的她拉下了仅靠颜值维持的班花宝座。 班花不班花的,她倒是不在意,但在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季景临的时候,她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把坐在理髮店的自己暴揍一顿,然后扔出去。 可她不会穿越,所以只能含泪哐哐撞墙。 季景临他,大概不会被那样的自己吸引吧…… 余织织不想把心上人想得太过肤浅,可她忍不住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他。 身体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余织织兴沖沖拿起手机,拍了张自拍给裴柚发了过去。 裴柚:余织织你大半夜发什么骚! 余织织: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美貌还在不在 裴柚:[竖拇指]凡还是你凡 - 次日。 余织织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季景临的名片。 七年来,她曾千千万万次梦到过两人重逢的场景,但一睁眼,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次不一样,她清楚地记得季景临留了名片,只要找到名片,就能证明他们的的确确重逢了。 枕头下,被褥里,地板上,床底…余织织窸窸窣窣找了好一阵,找不到名片的挫败感让她越来越急躁,连翻找的动作都伴随着颤抖。 不会的,不可能的… 余织织急得就要哭出来,手臂一抬,不小心把手机碰倒在地,手机壳松落,名片也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笑了,笑自己忘记把名片藏在了随身携带的手机壳里。 半晌,她又不争气地红了眼。 如果有那么一天暗恋成真,她一定要告诉季景临自己患得患失的七年过得有多苦,叫他一辈子不捨得丢下她。 余织织小心翼翼捡起名片,纸张平滑的触感传递着真实,让她稍稍松缓了一些。 一连做了四五次深唿吸后,她开始整理凌乱的床铺。 八点的时候,手机闹铃又响了一次。 闹铃的标籤写着粟格,提醒她该出发去粟格整理货架了,但是今天… 余织织握着手机,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璐璐姐,请原谅我的重色轻友。 然后她点开卢璐的微信,留言称自己今天有事,粟格的事情拜託给卢璐了。 退出聊天窗口,余织织瞥见裴柚头像的左上角冒着红色气泡,是在她秒睡之后发来的。 裴柚:颜值,季景临自己有,才华,他自己也有,根据异性相吸原则,他可能更喜欢丑一点,蠢一点的,可惜你天生丽质,织织,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异性相吸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余织织扶额,选择性忽略了她的留言,起身收拾餐具。 半小时后。 「丢丢乖,姐姐出门咯!」 余织织抱着橘猫勐吸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它,而橘猫早已迫不及待,一脱手,便沖向掉落在地的玩具球。 见状,余织织无奈地摇了摇头。 「养不熟啊,养不熟。」 私心想着橘猫是不是还惦记着原主人,扭头的功夫,余织织在电梯里遇上橘猫前主人江娜和她的儿子亚亚。 「织织阿姨早!」 亚亚主动打招唿,肉嘟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可爱得让人伸手捏一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页 关于阿姨这个称唿,余织织是抗议过的,但亚亚称她姐姐的话,她和江娜岂不又差辈了,纠结再三,她选择妥协。 「亚亚早。」 余织织沖亚亚招了招手,一抬头勐然见着江娜额头猩红的血痕,笑容顿时僵硬。 「亚亚爸爸回来了?」余织织轻声询问。 江娜点了点头,脸色略显尴尬。 余织织没有再说话。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和两人告别之后,她便匆匆往外赶去。 - 唐蕴等在雅溪苑门口,身后停着一辆鲜红色奔驰,崭新的漆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得耀眼。 余织织绕着汽车转了一周,才坐上副驾。 「这是昨天那辆吗?」她问。 「不是,」唐蕴摇头,说:「我认真地考虑过了,昨天那辆车跟我八字不合,所以我一大早去4s店拖了辆新车,看,大红色,特意挑的,肯定旺我。」 没记错的话,那款白色奔驰是刚放寒假那会买的吧。 「…万恶的资本家。」余织织喃喃道。 唐蕴正扣着安全带,没听清,随口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 车内混杂的气味让余织织不适地皱起眉头,她打开车窗透气,脑袋也不由自主地向外靠了靠。 唐蕴敏锐地捕捉到车窗降落的声音,如大梦初醒,连忙降下所有车窗,瞪大眼睛道歉:「织织姐,对不起…」 「没事。」 「我是说昨天…我吓坏了,拉着你去一起去医院,我居然忘记了你…你还好吗?」 余织织淡淡重复道:「没事。」 唐蕴仍耷拉着脑袋。 余织织笑了笑,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戴起眼镜了?不是一直嚷嚷着戴眼镜影响你的颜值吗?」 唐蕴很快上钩:「因为本小姐突然发现,以我的美貌区区眼镜是封印不住的。」 余织织干咳两声。 原来她们家的自恋,是祖传的。 「其实昨天晚上我开车的时候隐形眼镜突然滑片了,所以我才不小心撞到你的朋友,那交警还非拉着我测酒精,」唐蕴打着方向盘,说:「对了,姐,你给大律师打电话了吗?」 余织织讷讷道:「电话?」 「对啊,大律师的名片不是被你带走了吗?交警让我们今天早上9点到,你给他打个电话,省得一会到交警队干等。」 「好。」 余织织从通讯录翻找到已经存好的手机号码,拨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余织织掐断。 忽然又反应过来,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没必要心虚。 不过几秒的时间,对面回了过来。 屏幕上季景临三个字甚有节奏地上下跳动,惊得她差点没拿稳手机。 余织织小心翼翼「餵」了一声,音调弱弱的,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织织?」 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入耳廓,把余织织酥得头皮发麻。 唔…真要命! 第5章 「是我。」 余织织乖巧解释:「我和唐蕴,恩…就是我妹妹,我们现在正出发去交警队,大概半小时左右到,你呢?」 「我正准备出发。」 余织织忽然想起季景临汽车送去维修的事情。 她问:「需要…去接你吗?」 「不用,我打车过去更快。」 拒绝得很直接,余织织微微失落。 「好的,那一会见?」 「一会见。」 话说到这份上,是该挂电话的节点了。 余织织明白的,但却不愿意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 意外的是,通话并没有被结束,她想着,他大概把手机直接放进口袋了,可听筒里持续传来对方平稳的唿吸声。 是有话想说吗? 或者不是,现在很多人喜欢用蓝牙耳机,只是忘记挂断了吧。 毕竟自己也没有发出声音。 余织织压抑着情绪,连唿吸都很谨慎,生怕被季景临听见鼻息,从而发现电话没有挂断的事实。 半晌,听筒又传来声音。 「织织。」 余织织下意识「啊」了一声,转瞬又后悔自己答得太快。 慌里慌张的,做贼心虚。 「是你的号码吗?」 「什么?」 季景临语速明显地放缓,他说:「尾号0520的这个手机号码,是你的还是你妹妹的?」 余织织答:「是我的。」 「好,我知道了,」顿了顿,季景临说:「挂了,一会见。」 「一会见。」 汽车四面窗户大喇喇敞开着着,随着汽车的前行,灌进一股股冷风。 余织织放下手机,冷不丁瞥见自己被风颳得发红的手背,剎那间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余织织,你栽了! 彻彻底底栽了! - 城南交警队。 从停车场走出来,余织织远远就看到季景临站在大厅外的平台上,阳光洒落他颀长的身体,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他仍旧穿着昨夜的黑色大衣,却换下了严肃的西装,内搭一条纯白色高领毛衣,简单,随意,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不论是怎样随心所欲的搭配,都叫人挪不开眼。 他微仰着脑袋,视线落在身前的桃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页 刚过立春,桃树树干光秃秃的,瞧不出半点春意。 余织织低头检查了一下装束,又掏出化妆镜确认过妆容后,才满意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根据异性相吸原则,他可能更喜欢丑一点,蠢一点的。」 裴柚的不靠谱发言突然撞进余织织的脑海。 丑一点,她是做不到了,但蠢一点…… 「这里,是交警队吧?」 话一出口,余织织就后悔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蠢脑子才能站在挂着「太湖区城南交警大队」几个大字的门头前问出这种话。 余织织内心暴风哭泣,这多此一举属实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季景临似乎没有察觉异常,颔首道:「是这里,天盛路归太湖区管辖。」 车祸现场是在天盛路。 余织织松了一口气。 身侧的唐蕴一改昨日的骄横,笑呵呵地凑上前:「大律师,你放心,就沖你帮我姐出气这事,这锅我一定背得稳稳噹噹,一进门我就要求我全责!」 季景临嘴角不咸不淡地勾了勾,纠正道:「不是背锅,根据《民法通则》第129条,紧急避险造成的损害应当由引起险情发生的人承担民事责任[1],而你的角色,就是引起险情发生的人。」 唐蕴小手一挥,满不在乎说:「根据什么都行,你说了算。」 季景临无奈地摆了摆头,没有再解释,只是招手示意她们一起进门。 余织织还在考虑怎么找到昨天经手事件的交警时,季景临已经领着她们找到了正确的办公室。 正值春假,前来处理事故的人不算多,再加上唐蕴一如她所说,一进门便对着交警主动要求判定自己全责,两人的高度配合让整件事情处理起来格外。 余织织候在门外,只在三米长的走廊来回踱了两圈,季景临便领着唐蕴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唐蕴哭丧着脸,和进门前的笑容满面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余织织关切道:「怎么了?没处理好吗?」 话是对着唐蕴说的,眼睛却瞥向了季景临。 季景临甩了甩手中的交通事故认定书,淡淡说:「处理好了。」 余织织又看向唐蕴,唐蕴皱着眉头,非常委屈:「织织姐,我爸妈知道了…」 余织织一惊:「不是说好不走保险吗?」 唐蕴垂头丧气,说:「我早上买车的时候刷错卡,帐单发到我妈那里去了,然后4s店销售经理就把我给交代了,我妈肯定是告诉我爸了,他们让我现在立马回家…」 唐蕴还在絮絮叨叨,余织织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有外人在场,小姨夫会顾忌一些。 唐蕴扁着嘴:「我妈特意交代了,不让你一起去。」 game over! 于是半刻后,徒留余织织和季景临在公路旁面面相觑。 「你,你现在回家吗?」 「我不姓你,也不叫餵。」 季景临声音低沉,好似憋着一股劲儿,余织织尴尬地垂下脑袋,一双眼滴熘熘地盯着季景临的皮鞋端详起来。 她当然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没想好怎么称唿。 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心声,季景临说:「我还是习惯你以前对我的称唿。」 一辆跑车高速穿梭而过,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车尾捲起尘灰,直直朝他们扑去。 余织织嗅觉一向敏锐,蹙着眉头向后踉跄了两步,几乎是同时,季景临往前迈了两步挡在了她身前,黑色大衣粘上了些许尘灰,明晃晃的,格外惹眼。 「谢谢。」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余织织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气息,让她更加心悸。 好在季景临及时拉开了距离——他拉着余织织的胳膊走回到交警队大门外,然后又走开两步脱下外套抖了抖尘灰。 不稍时,季景临便穿好外套往回走。 余织织看着他,从他波澜不惊的脸颊捕捉不到一丝表情,忽然间怅然若失。 余织织抬眸,讷讷问:「你刚说什么?」 她是听见了,但嘈杂的环境让她分不清他说的习惯还是喜欢。 季景临略略弯下腰,嘴唇将将凑在余织织耳畔。 「叫我阿景。」 他的嗓音低沉、极具磁性,似雨线打落在湖面,又似指尖拨过琴弦,挠人的很。 余织织脑袋轰得一声,只觉得头晕目眩。 亲昵的称唿化作开启潘多拉墨盒的咒语,尘封许久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进脑海。 - 八年前的某个周六。 季景临正在图书馆内检查余织织的习题卷,四成的错误率让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笔触也越来越重,反观许盼则在一旁满脸悠闲地捧着switch玩得不亦乐乎。 余织织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突然,她站起身凑到季景临面前——几乎半个身子都扑在了桌面,季景临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铅笔掉落在桌面,咕噜滚了几圈后,啪地掉在了地上。 季景临捡起铅笔,压着嗓音不悦地喊了一声:「余织织!」 余织织选择性忽略了他不悦的脸色,笑嘻嘻说:「我叫你阿景,好吗?」 季景临学神蹙眉,不理解余织织的脑迴路。 余织织缩回身体,自顾自解释说:「你看,向项和许盼喊你老季,老季老季,真是太难听了,而且你才18岁,一点也不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页 谴责完向项和许盼,她说:「阿景是不是特别好听,我昨天想了一整天才决定的。」 余织织盯着季景临,双眸亮晶晶的,像是做了天大的好事等着被表扬。 然而季景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昨天是周五,所以你上课时间都在想这个?」 「对啊!」说完,余织织便看到季景临脸色又黑了一度,忙磕磕巴巴找补,说:「也不是一整天,我只是小小地运用了夸张手法。」 「幼稚。」 「我还未成年,幼稚一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 季景临无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捡起笔,重新铺正卷子继续批改。 余织织不依不饶:「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也可以叫我小名织织,千万不要学许盼那傢伙叫什么小织女,简直让人想吐。」 突然被cue的许盼十分不满,讥笑说:「阿景听着也挺让人想吐的。」 余织织哼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阿景都默认了,是吧,阿景?」 季景临停了停笔,云淡风轻说:「如果期中考你的总分能进步30分,你想叫什么我都没有意见。」 「30分?」余织织震惊:「你这跟直接拒绝有什么区别,离期中考试就剩两周了,我就是坐火箭也赶不上啊!」 季景临头也不抬,直白说:「你的起点低,上升空间大,30分并不勉强。」 余织织做了个吐血的表情,讨价还价道:「20分,行吗?」 季景临无情加码:「35分。」 余织织挣扎:「你想看我用脑过度,横死街头吗?」 季景临扬眉:「40分。」 余织织被他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好,30分就30分,谁怂谁孙子!」 一瞬间的激情澎湃之后,余织织很快泄了气。 那可是30分,换作一个月前的自己,或许很容易,可最近她在两位学神的关怀下,已经进步了不少,再要提高,真的是要拿出头悬樑锥刺股的态度来。 想到这,余织织狠狠对着季景临的低下的脑袋瞪了一眼,余光瞥见瞧了半天好戏的许盼。 眼珠子滴熘熘转了一圈,余织织计上心头,她打算让许盼明白一个道理——看戏,是要交门票的。 她伸手拿走许盼手中的switch,沖他使了使眼色:「许盼,你懂的。」 许盼一把抢回switch,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 余织织直接下手按了电源键,回怼:「谁让你说风凉话的,再说了,白白请你看我俩唱戏?」 整个环境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铅笔和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沙沙作响。 许盼沉默了几秒,忽然起身走到余织织身边坐下,露出他营业式的微笑。 许盼:「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也给我起个暱称。」 余织织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和向项姓名都是两个字,叫起来很顺口,要什么暱称。」 许盼眨了下右眼,嘴角挂着狡黠,说:「还有两个字,比名字更简单更顺口。」 「什么?」 许盼笑了笑:「喊声哥哥来听听。」 余织织脱口而出:「哥哥。」 「感情不对,女孩子家家的你能不能甜一点,重新喊一次。」 余织织音调高了高:「许盼我给你脸了?」 许盼音调提得更高:「30分还要不要了!」 余织织忍着火气,打算发扬一下能屈能伸的精神:「哥…」 季景临抬眸,愠怒道:「这里是图书馆,你们想闹出去闹完再进来。」 余织织和许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讪讪闭了嘴。 第6章 余织织发着呆。 季景临喊了她一声,没有回应。 「织织,」他又喊了一声,问道:「七年,是不是很久?」 七年。 敏感的词语让余织织一下从回忆中抽身,清醒过来。 不等余织织反应,季景临继续说:「你对我好像特别冷漠。」 余织织怀疑是错觉,因为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深深的失落。 但他用错了形容词,他是她心里念了七年的人,怎么可能会冷漠。 自己和过去,是不太一样了。 现在的她,做不到为感情孤注一掷,更承担不起再次和季景临陌路的痛苦。 那就,先从朋友做起。 余织织昂起脑袋,清纯的杏眸对上季景临深邃的眼眸,展颜笑道:「是啊,我们可有七年没见了,真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叙叙旧。」 昨晚,他们还没得来及叙旧,季景临接了个电话便匆匆离开了。 走之前,他特意到前台结了帐。 「好。」 季景临答应得很干脆,半晌,他又旧事重提。 「你叫我阿景。」像个执拗的少年。 余织织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但她乐于回应他。 「阿景。」 「在。」 余织织被季景临快速的回答可爱到,加上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场面温馨中透着违和,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季景临也笑了,淡淡的,不同少年时。 「阿景,」余织织又喊他,问了之前的问题:「你现在回家吗?」 季景临抬手看了一眼手錶,说:「我要去趟医院。」 余织织再次嘴快于脑:「我也一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页 说完,她连忙找补:「替我妹妹探望一下你同事,毕竟他住院我们也有责任。」 季景临颔首。 - 余织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不过是想和季景临多相处一会罢了。 既然已经鸽了粟格的事情,何不让今天过得更有意义一些? 但是医院…… 余织织刚勇完就开始怂,尤其是在踏进急诊楼后闻到熟悉而浓烈的药水味道时,身体内好似有勐兽在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纠在一块。 明明昨晚还没有那样严重的排斥反应。 是因为季景临吗? 余织织咬紧下唇,抬眸,季景临已经离开了一米远,她想追上去,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半虚不实。 余织织硬着头皮追了两步,突然听得背后吵吵嚷嚷的,紧接着,一辆移动病床从身侧唿啸而过,金属撞击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余织织避让不及,被追赶病床的路人撞得连连踉跄,身子整个向后倒去。 灵魂出窍似的,她被短暂麻痹了感官,听不见、闻不到、眼前的一切变成了黑白默剧,煞白的天花板显现着医生模煳的脸和无影灯煞白的灯光,那灯光越来越刺眼,巨大的压迫感和无力感席捲着她,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像是沉在深海,又像是深埋在泥沼,喘不过气。 「织织!」 遥远的海面出现一束光,耀眼但温柔,余织织伸出手想触摸,却使不上力。 看她依旧触碰到了光,因为光,主动拥着她,带她逃离深海。 余织织勐然惊醒,发觉自己被季景临抓着双臂环抱在怀里,脸蹭一下红到脖颈,幸而是背对着他,不然她的慌乱一定被他尽收眼底。 她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 「谢谢。」她小声说。 季景临很快放开她,两人隔开了一些距离。 「走路小心。」 「嗯。」 余织织埋着脑袋,乌黑的头髮散落在两侧,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她可不想被季景临瞧见。 看她半点没抬头的意思,季景临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顺势揉了揉细软的头髮,轻声提醒:「走路,眼睛看前面。」 余织织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季景临微微嘆息,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果篮,说:「我来拿吧。」 说完,他换了个位置,站在了余织织的外侧。 余织织后知后觉。 季景临啊季景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撩人! 若不是他周身不停散发着清心寡欲的气息,她怕是要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撩完敢不敢负责。 两人在病房里没见到满益,一打电话,才得知满益已经做好手术,从急诊病房被转移到住院部。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那些个医生大概是过年闲得发慌了,大清早地把我架去手术室,害得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你再晚一步,我可能就饿死了!」 刚一进门,两人便听见满益扯着嗓子乱吼,埋怨季景临的姗姗来迟。 余织织在季景临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满益勐一见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呵呵笑着。 「姐姐也来了啊!」 季景临扫了他一眼,眼神冰冷似利剑在他脸上凿出两个冰窟窿。 他将果篮放在床头柜,说:「姐姐给你买的水果。」 「呵呵…」 满益干笑两声,压低了脑袋,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 余织织走上前,眉眼弯弯:「你好,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余织织,是…是季景临的同学。」 「朋友。」季景临纠正道。 满益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疑惑,问:「同学?朋友?」 余织织偷睨一眼季景临,点了点头,答说:「朋友。」 得到答案的满益瞳孔肉眼可见的迅速放大,他眨巴两下眼睛,又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耳听为实后,他嚷了起来:「不得了啦!夭寿啦!我居然活着见到被季景临官方认证的异性朋友!」 余织织石化,她一顿一顿挪动脖子,抬眼看向季景临,季景临颇为苦恼地摇了摇头,信口胡诌道:「不好意思,我同事脑子有点问题,昨天一撞,更不好使了。」 「医药费我们会出的。」余织织满目诚恳。 季景临轻描淡写:「不用,治不好的。」 「这么严重啊!」 余织织感慨,尾音拖得老长,再次看向满益的眼神里充满同情。 「季、景、临!」 满益咬牙切齿,奈何身体某个部位刚动完手术疼得厉害,导致他行动能力直接归零。 无视满益的愤怒,季景临自顾自拆开果篮。 「吃个苹果?」他问。 「吃,」满益腮帮子鼓成河豚,气唿唿说:「我现在是个病人,你帮我削皮。」 苹果以迅雷之势被放回果篮。 「要不,我来吧。」 余织织凑过去想献殷勤,然而病床与病床之间的空隙十分有限,季景临高大的身体挡在床头柜前,从她的角度,完全无法顺利够到果篮。 「我削苹果的技术还不错。」 以为季景临没有听见,余织织再次毛遂自荐。 眉峰微顿,季景临沉默片刻,说:「不用,我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页 季景临拿着苹果转身出了门,去护士站借水果刀。 整个空间只剩下余织织和满益,气氛有些尴尬。 余织织坐在一旁空闲的病床上,左右顾盼,袖口遮挡下的双手紧紧抓着床沿。 沉了沉气,她重申道:「医药费我们会付的。」 满益耳根子红了红,尴尬道:「呃,没关系,我这个伤…和你妹妹的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余织织打量的眼神在满益全身游走,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思考一番,满益选择侧卧。 为了避免延续这个话题,满益主动搭话:「你和景哥是怎么认识的?」 余织织不假思索:「我们是高中同学。」 「不是这个意思,」满益饶有兴致地追问:「景哥这个人总是独来独往,我跟着他三年很少听到他提及什么朋友,更别提是异性朋友,你们该不会是……」 「是什么?」 余织织一对杏眸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满益,本想调戏她的满益被她盯得先害羞起来。 「前男友前女友的那种关系咯。」 「不是不是!」余织织连连摇头否认,老实回答:「我们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高三那年多亏他帮我补习功课,我才能考上大学。」 满益整张脸写满不可思议,惊唿:「补习?景哥?怎么可能,他连个徒弟都带不好!」 满益的反应,余织织似曾相识,他的表情和当初向项亲耳听见季景临认真同意帮她补习时一模一样,表情夸张到眼珠子就要掉下来。 他们总认为季景临寡言少语、不易相处,余织织却不以为然。 季景临最初确实是大不情愿的,余织织后来才知道,就连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向项连坑带骗和许盼的生拉硬拽促成的。 那天,在图书馆简单打过招唿后,余织织便在两位学神面前爽快地摊开自己的战绩——三大主科总分220,文综100,吓得许盼差点把前一晚向项硬塞给他的余织织亲手烘焙的小饼干吐出来还给她,季景临也难得地露出呆滞的表情。 本着吃人家的嘴短的心态,许盼收拾好情绪,打算济世救人。 一小时后,许盼投降,并用实际行动迅速平衡自己的心态——给余织织点了一杯加奶盖加多肉加西米加珍珠加椰果的奶茶——堪比八宝粥。 「我是天赋型选手,题目读完答案就已经在脑子里了,所以我的方法不适合你,不过你也别太灰心,」许盼指了指一旁做认真做卷子的季景临,说:「他天赋和勤奋雨露均沾,或许他的方法会适合你。」 余织织看了看季景临,后者置若罔闻,于是她向许盼抛出求救信号。 许盼凑到余织织耳边,窃窃私语:「他心情不大好,这次月考排名跌出了全校前十。」 走在学校的走廊上,余织织曾听见过,三五结队的同学聚在一起聊八卦。 「知道这叫什么吗?现世报!整天一副牛b轰轰的屌/样,连校花宁钥女神都不放在眼里,我早就看不惯了,总算看到他出丑,哈哈哈…」 「听说他总分比女神低了12分,当初拒绝女神的时候说什么来着,说女神会影响他学习,一扭头自己被女神踩在脚下,真tm解气!」 同学口诛笔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到底只是嫉妒心作祟。 余织织将自己卷子递到季景临眼前,说:「即使所有人把你捧作学神,但你依旧是肉体凡胎,凡人就是会失误,会事与愿违,况且你是凡人中的佼佼者,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一定懂得,一定能够更快地修正轨道。再说了,弹簧蹲下身,并不是放弃努力,而是为了跳得更高,一局定胜负的关键局还没有到,为什么要因为眼前短暂的失利而苦恼呢?」 她期待自己有限的墨水能给季景临一些鼓励。 果然,季景临不再忽视她,他眉峰微抬,双眼扫描仪般的扫视着卷子上琳琅满目的红叉。 余织织舔了舔嘴唇,悠悠说:「当学神很累吧。」 季景临默不作声,视线仍停留在卷子上,看到某一处时,他眉头深深蹙起。 余织织心虚地昂了昂脖颈,坚定说:「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这样的学渣就很轻松,我也是在好好努力的!」 或许是她的豪言壮语打动了季景临,他破天荒地答应在高考前抽出时间替她补习,余织织深谙礼尚往来的道理,时常会做些甜品和点心表示感谢。 当然,这些感谢少不了被向项和许盼截胡。 - 事实证明,季景临的教学工作是非常有成效的。 加上许盼的把薪助火,两人成功把在专科线游走的余织织一路送上本科线。 余织织决定为季景临正名。 「我觉得,阿景肯定会是个称职的师父。」 「前提是他徒弟对他没…等等,你叫他什么?」 一时脱口而出的暱称,被满益突然提问时,余织织反倒觉得有些尴尬,但季景临的不在场,给了她充分的发挥余地。 余织织作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分析道:「你把季景临当成前辈称一声景哥,我和他既是同学又是朋友,我喊他阿景,哪里不对吗?」 满益被她一套逻辑整蒙了,迟疑说:「也不是不对,就是…」 余织织打断他,看着他懵圈的样子实在好笑,一时玩心大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页 「还是说,我应该和你一样喊他景哥呢?」 满益:「呃,景哥。」 余织织:「景哥?」 第7章 两人口中的景哥站定在一旁,手中拿着削了皮的苹果。 余织织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你们在说什么?」 季景临问,他确实没听清两人的对话,但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我们在说医药费的事情。」 他们刚才…确实有聊过这个话题,这样回答,不算说谎吧。余织织自我认可地点了点头。 季景临「哦」了一声。 满益堆着狗腿子的笑容,朝季景临伸出手:「谢谢景哥。」 季景临漠着脸睨了他一眼,将苹果抛给了他。 满益咬了一口苹果,「姐姐你加我个微信吧。」 余织织:「啊?」 季景临坐在满益床尾,擦手的动作顿了顿,但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继续擦手。 「加下微信,我好把医药费转帐给你。」 「医药费是我妹妹付的,这件事,我不太好做决定。」 「那你加我,然后把你妹妹微信名片推给我,我自己跟她说。」 「行。」 余织织掏出手机开始捣鼓微信,调出扫码界面,满益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又看了看柜子上的手机,嬉皮笑脸地用手肘蹭了蹭季景临。 「景哥,帮个忙呗。」 「恩。」 季景临爽快答应,然后拿出手机轻触了几下,递到了余织织身前,余织织一抬头便见着了二维码,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挪了上去。 滴。 扫码成功,手机跳出添加好友界面,而微信名却是简洁的两个英文字母jl。 余织织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季景临,后者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拿错手机。 满益也发现了不对:「景哥,我手机在柜子上。」 季景临拨了拨刘海,气定神闲地应了声,才伸手去拿满益的手机。 余织织已经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了,连扫码的动作都靠着下意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好想翻一下季景临的朋友圈,想知道没有七年的空白里他的生活,好想,特别想。 但正主就在眼前,余织织强忍住了冲动,下一秒,她在脑内迅速回忆,自己有没有在朋友圈发过奇奇怪怪的言论。 答案是,有。 幸在季景临通过申请后便将手机放回了兜里,余织织才略略放了心。 季景临大概也不会在乎她的朋友圈内容… 但还是找机会删掉好了。 - 这个机会很快到来。 时近中午,季景临带着余织织在医院附近找餐馆解决午饭问题,顺便给满益打包一些。 余织织实在不想吃米饭,走了几家也没见着面馆,最终驻足在一家火锅店前。 火锅…倒是好久没吃了,但会不会太耽误时间? 余织织正犹豫着,季景临已经走了进去,她连忙追上去,说了自己的担忧。 季景临:「没事,有水果。」 余织织勉强被说服,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时机正好,余织织掏出手机开始翻朋友圈,双眼快速过滤每一条信息。 创新甜点的照片,可以留,发泄负能量的深夜emo,唔…删掉删掉…… 「织织。」 「嗯?」 余织织愕然抬头,季景临剑眉轻挑,眼神示意余织织点餐,她本想拒绝但季景临周身散发着强烈的不容拒绝的气场,她只能熄了手机屏幕,讪讪接下服务生手中的菜单。 平日里让她报出十个最喜欢的火锅食材,她肯定是信手拈来。 可现在,余织织乌熘熘的眼睛在菜单左瞧瞧右看看,不清楚季景临的经济实力,所以不敢点太过昂贵的菜品,但又不能太廉价,显得自己特别短浅。 服务生站在余织织身边,看着她青葱白指在餐单上来回游移,却始终没定下一道。 「客人你好,」服务生低了低腰,将菜单翻回到第一页,说:「这是我们店主推的情人节限定套餐,性价比很高,两位可以考虑一下,用餐完毕还可以抽奖。」 余织织红了红脸,低声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啊,不好意思。」 「就这个,」季景临开口,不待余织织反问,他解释道:「看你很困扰的样子,不如直接选套餐。」 「哦。」 短短一秒钟,余织织的心情一百八十度急速转弯,她敛眉,匆匆扫了一眼套餐内容,有季景临过去常点黄喉和毛肚,才满意地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 说起来,服务生不提,余织织差点忘记情人节就要到了。 今年,大概也会和往年一样,普普通通地度过吧。 但是没关系,季景临,我们来日方长。 余织织窃笑,担心被对座的季景临发现,她微微侧过脑袋望向窗外。 火锅很快被端了上来,食材也堆了满满一桌。 汤面捲起腾腾热气,余织织看向季景临,直勾勾的眼神被裊裊烟雾削减了许多。 「在想什么?」季景临问。 余织织不假思索,说:「我在想你同事究竟动了什么手术?为什么说和我妹妹没有关系。」 季景临面露尬色,刚夹起的一片黄喉从筷子啪地落回锅里,溅起的汤汁在指节留下两滴水珠,或许是被烫到,他唇齿间露出一声低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页 「嘶——」 很少见到他失态,余织织好奇心剎那间膨胀到峰值。 「是什么手术?」她追问,身体不由自由地往前靠了靠。 沉默半刻,季景临说:「别多想,他只是割了个…嗯,某个器官。」 非常隐晦的回答。 「盲肠?」 答案被否认。 余织织大胆了一些,问道:「难道是割肾?他很缺钱吗?」 「…不是。」 「所以他到底割了什么?」 季景临面色一沉,表情严肃:「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个。」 他的反应让余织织更大胆了一些,她露出震惊万分的神情,眼睛瞪大到眼珠都快掉出来。 然后,她磕磕巴巴道:「他是不是割了…割了…唔,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季景临一时语塞,眉眼收敛,颇为无奈的模样。 余织织笑了,笑得傻里傻气。 她主动否定自己的猜想:「应该不大可能喔…」 季景临含含煳煳应了一声,喉咙口发出来的声音不太清晰。 深刻认识到自己身体力行地实践了「蠢很多点」的事实,余织织有些羞稔,但余光瞥见季景临眼底的盈盈笑意…反响好像还不错? 裴柚这傢伙居然意外的很靠谱,回头还得向她多取经。余织织心想。 许盼就是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的。 一张风景照和一个定位,地点是纽西兰的皇后镇。 隔着九千公里,这里日头正盛,那厢暮色将近。照片最底下是半道沥青公路,中间是大片湖泊,湖水碧绿澄澈,似上好的翡翠,最上端,则是层峦叠嶂的山峰,错落有致,太阳在山后掩了半个身体,云雾缭绕,透着隐隐绰绰的霞光,整个画面美得醉人。 许盼:美不美? 余织织嘴角一勾,噼里啪啦打字:先看腿 许盼迅速回了一张照片,褐色休闲七分裤下露出两截白到发光的腿,精瘦、结实。 余织织:美美美 见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季景临嘴角微扬,问:「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总不能说是看到许盼的腿吧,那会被当成猥s琐女的。 余织织敛了敛笑容:「没什么,许盼给我发了一个笑话。」 季景临嘴角的弧度几乎是一瞬间放下的,眸中的晶光暗了暗,轻轻颔首。 场面一下陷入静谧。 正发愁找话题叙旧的余织织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共同好友许盼或许是个不错的话题。 余织织往锅里丢了片肥牛,假装不经意提起:「许盼高中毕业之后去了纽西兰留学。」 季景临语气淡淡的:「我知道。」 他说他知道,是一直保持着联繫的知道,还是偶然听说的知道。 余织织纳闷着,边夹起肥牛丢进嘴里,熟透的肉片接触到舌尖的一瞬间就让她烫得眼泪盈眶,她忙吐了出来。 余光一瞥桌面的瓷杯,杯中空空,她伸手去够水壶,被季景临捷足先登,他极为自然地一手拿过水壶,一手抵着杯口,倒了些柠檬水。 「给。」 「谢谢。」 真是糗死了! 可他的动作未免太熟练了,和过去笨拙的关照大相迳庭。 余织织心里不免咯噔了,连连勐咽了几口柠檬水,口腔的刺痛远远及不上心里的酸楚更难忍受。 她想问出口,但又害怕答案不是她期待的那一个,她只能明知故问:「那你呢?高中毕业之后,你去了哪里?」 「京市,」季景临又替余织织的空杯满上柠檬水,从容说:「我在京大读书。」 余织织拿过瓷杯,掌心紧紧贴着杯身,故作不经意地转了两下杯口,垂眸说:「我以为你会去华宜财经大学。」甚没底气的声音细弱蚊蝇,最后几个字更是咽在喉咙口。 她记得清清楚楚,高中时期的校园星光榜上季景临亲笔写下的目标:南财大,他也曾说过想要在金融圈挥斥方遒,正是如此,她才会把志愿大学都选在南市。 结果她去了南市,他却选择了京大,去了和南市相隔900公里的京市,甚至转攻法学,最终成为一名职业律师。 「虽然迟了一点,」季景临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恭喜你,考上大学。」 余织织喃喃:「只是个普通院校。」 「普通大学,也是大学,你的进步有目共睹,如果毕业颁发进步奖,你一定是首奖。」 如果眼前有个坑,余织织一定主动跳进去再把自己埋起来。 其他人这样说,她仅仅会当作夸奖一谢而过,而季景临不同,他说得这样一本正经,惹得余织织心里跟烟花工厂爆炸般,噼里啪啦、炫彩夺目,既危险又迷人。 她这颗小心脏,可受不了这样折腾。 于是她开始闷头吃肉,季景临放一片,她就夹一片,季景临倒也不在意,不断地往锅里续着肉。 实在吃不下的时候,余织织才微微抬头,她一眼注意到季景临右手边摆着的一盘肉,那是整张餐桌上唯一没有被动过筷的一道。 幼稚的护食行为?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余织织心底疑惑着,嘴上就这么问了出来。 季景临微微抬起眼皮,纤细浓密的睫毛轻颤,他解释道:「这盘是羊肉,你闻不惯羊肉的味道,等你吃饱我再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页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余织织心底蹭地腾起一股暖意,这意外的举动使得她对季景临渐渐产生怀疑,思及今天的种种不寻常,她产生了一个猜测,一个大胆的却又没有太多事实支撑的猜测。 于是,她说着吃饱了,让季景临随意下羊肉,私下里手掌偷偷摸来手机,找到和裴柚的聊天框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余织织:季景临替我挡扬尘,走路护我在内侧,带我吃情侣套餐,记得我不吃羊肉,特意留着最后下锅,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个意思?[期待][期待] 裴柚的消息很快叮咚叮咚回过来。 裴柚:按照他的性格分析,绝对不是暖一片的中央空调,反而更像是万年直男突然开窍,说不定他也是憋了七年,迫不及待要靠近你…天吶,织织怕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裴柚:织织加油! 裴柚:织织沖鸭! 连她的恋爱顾问裴柚也这么想,那她的判断应该很合理。 啪嗒、啪嗒、啪嗒—— 余织织清晰地听到自己脑内名为理智的弦在一根根绷断,似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阿景。」 她正襟危坐,目光炯炯锁在季景临俊朗的脸颊。 「我有话想问你。」 季景临被她郑重其事的模样略略惊到,他放下筷,同样坐直身体回应她的郑重。 余织织脑内残存的最后一根理智弦紧紧绷住不放口。 她问:「为什么这样照顾我?」 声音带着颤抖,整个人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第8章 火锅噗噜噗噜冒着泡泡,面上卷着腾腾烟雾,一层接一层。 季景临丢下的羊肉卷被滚烫的汤汁裹袭,早已褪去鲜艷的红色,变成了暗淡的灰白色,像着余织织的满腔热血,逐渐冷却。 余织织放在餐桌下的双手不停地绞来绞去,眸子渐渐垂了下来,最后一秒,她在他眼眸里捕捉到了讶异。 只这一眼,便让她明白了。 她的猜测,是错的。 而裴柚,是在她浅显的表述引导下才得出错误的结论。 季景临也没再去看余织织,他盯着随水泡翻滚的羊肉,语气平和,说:「向项托我照顾你。」 「?」 余织织勐然抬头,突然的动作惹得耳后的髮丝齐刷刷垂到胸前,脖颈处传来痒意。 生怕余织织不信似的,季景临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拿出证据来,余织织忙尴尬摆手。 「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个?」 她问着,吞了吞口水,连同先前的心动、惊慌通通咽下了肚。 季景临收回手机,神情寡淡:「向项说,他在陶市训练,许盼在国外,两人一年都难得回栖市一趟,而我长期在栖市,理当照顾你,另外,还需要加上他们的两份。」 确实像向项会做出来的事情。 余织织头疼,因为他的横插一脚,害得她会错意,还差点闹出笑话。 但她还有一件事情要确认。 余织织攥起拳头,干笑两声:「呵呵,向项是什么时候说的?」 「…最初,是我毕业回栖市工作那会,」季景临兀地抬眸观察余织织的脸色,在四目相接时又很快收回视线,补充道:「昨晚又说了一次。」 余织织心有不甘,说:「是吗?他都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呢。」 末了,她压抑着情绪,故作玩笑问:「那你当初怎么没来照顾我呀?」说出口,话语间却夹杂了些许埋怨。 三年时间,他们究竟在栖市大大小小的街道擦肩而过多少次。 季景临不自在地勾起手指颳了刮鼻尖,声音嘶哑道:「我那时,有些事情要忙。」 现在,是不是也正忙着呢? 如果唐蕴那天没有来接她,如果唐蕴没有撞车,他是不是继续消失着… 余织织很想问出口,但她不想像个怨妇一样,更没有资格像个怨妇一样责备他的姗姗来迟。 季景临表情严肃:「抱歉,织织,我迟了。」 这声道歉,听得余织织心头一紧,连唿吸都乱了章法。 他本没有必要道歉,可既然他都这么诚恳,那就好好原谅他吧,原谅他这七年的了无音讯,原谅他让她煎熬了二千多个日日夜夜。 谁叫她无可救药地恋着他呢? 余织织释怀地笑了起来,笑得落落大方。 「突然道什么歉啊,」她说,「你别理向项那傢伙,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们来照顾。」 「嗯。」 季景临颔首,一双桃花眼对上余织织的杏眸,正经道:「不过,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会照顾你的。」 说话就说话,别乱放电啊! 余织织被他直白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慌,一番话说得好像表白一样,却又实在没有那个意思,叫有心人空欢喜一场。 余织织仰起脖颈,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别说得好像你是我长辈一样,算起来,我只比你小七个月,况且我一手好厨艺,说不定,是我照顾你呢。」 季景临桃花眼开闭,眼周透出浅浅红晕,笑了笑,他说:「乐意之至。」 靠!国家电网能不能管管这台发电机! 余织织抓过瓷杯,勐灌一口柠檬水。 - 余织织:上辈子银河系大概被别人先救了,但我或许救了颗小行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页 给裴柚发完消息,余织织收起手机,视线往外一瞥,计程车正巧达到雅溪苑南门外,她道了声谢,从后座下了车。 时间是下午两点。 余织织心里念着粟格,但在这大半天的时光里,她脑子接收的信息量庞大到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吸收。 余织织依稀记得,小区外不远有一家文印店,忽然想到些什么,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力道紧了几分,嘴角浮上浅浅笑意。 「老闆你好,我要列印照片,彩印,银行卡大小,一张就可以。」 余织织调出手机相册,翻找出要列印的那一张照片,递给老闆。 老闆是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她看了一眼,整张脸都挂上了笑容。 「小姑娘,你男朋友很帅啊!」 「谢谢。」 不必要为了一句话解释上一番,余织织红着脸默认了老闆的夸奖。 不稍时,余织织便拿到了列印好的照片,她仔细检确认过照片的清晰度后,才妥帖地藏在手机壳里。 走出门,仅两步的距离,她又掰开手机壳,把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上的两个人,是季景临和余织织。 照片的背景,是刚才的火锅店。 用餐完毕后,季景临到前台结了帐,余织织一时兴起主动请缨抽奖,意外中了三等奖,奖品是两张电影通用兑换券。 这份价格算不上昂贵的奖品,比起二等奖的免单,一等奖的平板电脑,更合余织织的心意,简直就是丘比特的特殊关照。 余织织耍了一点小心机,把两张电影票都留给季景临保管。 这样,她就会有合理的理由接受季景临的主动邀请,一举两得。 季景临将电影券收好后,两人又被店家套路要求留下合影。 余织织表面波澜不惊,心底早已暗潮汹涌,于是趁着季景临去给满益送餐、留下她在医院门前等着的间隙,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咻地跑回火锅店。 时间有限,她顾不得害羞顾不得尴尬,开门见山拜託店员将合照转发给她一份,然后心满意足地飞奔回原地。 余织织后脚踏进公寓,裴柚的消息也回了过来,余织织打开,一脸三个黑人问号哐哐砸向脑门,于是她耐着性子给裴柚复述了一下这场美丽的误会。 裴柚沉默许久,才勉强回了一条消息。 裴柚:织织,你也别太难过,虽然是受了向项之託照顾你,但说不定…照顾着照顾着就照顾到一个户口本上去了呢[坏笑] 余织织:我才没有难过 然后她就把两人的合照发了过去,导致裴柚直接问号惊嘆号轮翻刷屏。 余织织没有立即回復,清秀的脸蛋挂着得逞的笑容,她上划对话框,翻到照片,点开大图。 照片里的两人,两人手臂挨着手臂,看上去十分亲昵。 季景临比余织织高了足足一个头还多,她的脑袋将将够到他的肩头,愈发显得她小鸟依人,然而两个人的表情大相庭径,季景临满脸严肃,像是学生在拍集体照,余织织则羞得面红耳赤,双颊简直就要滴出血来,四肢更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还好季景临没有看到照片。她暗暗庆幸。 裴柚: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我已经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余织织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再次打字解释了合照的由来。 裴柚:虽然不是很想打击你,但你也别兴奋过了头,看样子这几年季景临和许盼、向项都保持着联繫,唯独没有你 余织织气鼓鼓地狡辩:那是他因为□□被盗号了,联繫不上 高中时期,余织织是走读生,家里有电脑,平时上网用□□交流很方便,再加上学校严禁带手机,所以她没想过买手机,而季景临他们三人因为住校,都偷偷带了手机,向项偶尔会提起查寝时藏手机的诀窍。 但早知道后面会发生这种事,她一定会买一个手机,好好存下季景临的手机号码。 裴柚:想联繫总是能联繫上的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裴柚说得没错。 余织织鼻头一酸。 她是因为难以开口的暗恋,而季景临呢? 见余织织迟迟没有回覆,裴柚发来了安慰的话,给她出主意。 裴柚:既然过去的余织织吸引不了季景临,那就让他好好瞧瞧现在的余织织的厉害 裴柚:以防万一,过去你女汉子形象下对他做的事情可别再做了 余织织:那我追他还有什么意义? 裴柚:……你对他做过什么???? 余织织一下陷入沉思,在男女大防启蒙前,她好像对他做过许多事情。 余织织:喝同一杯水,吃同一碗面 余织织:把他压在桌上,强迫他喝黑暗饮料 余织织:看他换衣服,摸他腹肌 余织织:还有挺多…… 看着一条条文字,余织织忽然沉默了,对面的裴柚也沉默了。 半晌,手机才叮咚响了一声。 只一声,非常不符合裴柚的个性。 裴柚:季景临没有告你x骚扰吗? 余织织额头直冒冷汗,因为她短暂地想像了一下现在的她对季景临做这些事情,季景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大概是…直接律师函警告? 他该不会为了告她x骚扰才转行当律师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页 余织织吓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半天才编辑了文字回过去。 余织织:是他让我摸的[委屈] 裴柚:我不信 余织织很想狡辩一句是真的,但她脑海倏然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在一个下午,高三年级组织篮球赛,季景临、向项两人被选中参加比赛,许盼因为参加青少年围棋比赛不在校内。 热身的时候,向项发现自己的护腕落在了寝室,便让余织织帮忙跑腿去拿。 学校明令男女寝室禁止互相串门,但对于短髮的余织织来说,进男生寝室——当然仅限于向项他们的寝室,简直轻车熟路。 就是那么巧,余织织用向项给的钥匙打开寝室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寝室中央,仅穿着篮球裤露出大半截长腿的季景临,他赤着上半身,明晃晃地袒露着腹肌,肌肉线条匀称,肌理分明,不似运动过度的爆发性肌肉,一切都恰到好处。 季景临低吼一声,「关门!」 然后,余织织很听话地关了门,还贴心地上了锁,将两人反锁在了寝室内。 季景临满脸不悦:「我叫你出去,关门。」 余织织两眼冒着晶光,盯着季景临袒露的好光景,笑眯眯说:「那是你自己没说清楚,凶我做什么。」 季景临拿着单薄的篮球服护在身前,挡了大片春光,愠道:「我现在说得很清楚,出去,关门。」 余织织上前两步,笑得狡黠:「季景临,别这么小气嘛!向项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你还穿着裤子呢!」 她说得没错,但她口中的是三岁时候的向项。 第9章 季景临几乎是咬牙切齿:「余、织、织!」 「在呢在呢,」余织织假意掏着耳朵,瞥了眼他遮得好好的身体,然后兴致缺缺地走到向项桌前翻箱倒柜,随口说:「向项让我帮他拿护腕,你随意。」 一句话反客为主。 季景临无奈,随手套了条长袖衫,沉着气坐在椅子上静候她离开。 半晌,余织织才从向项的包罗万象抽屉里找到护腕,正准备离开,不经意间发现季景临扔在桌面的篮球服肩膀的线头裂开了,想着刚才在向项抽屉里见到了针线包,她临时决定发挥一下雷锋精神,于是她在季景临的凌厉的目光下完成了缝合工作。 不远处的桌面放着美工刀,余织织舍远求近选择用牙齿咬断线头,她把衣服递还给季景临,得意道:「季景临,打算怎么谢我?」 季景临板着脸:「一会比完赛,我请你喝奶茶。」 「不用那么麻烦,」余织织嘿嘿笑着,走到季景临跟前,说:「你让我摸一下腹肌就行。」 季景临的脸黑了一度。 余织织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不悦置若罔闻,边惊嘆:「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瘦还有肌肉,真厉害了,你怎么练的啊?」 余织织越凑越近,脸颊就要贴近季景临的胸口,季景临漠着脸,眼眸凝起冰霜,威胁道:「你试试。」 她兴沖沖地抬眼,眉眼完成月牙状,说:「好啊!」 话音未落,余织织左手撩起季景临衣服下摆,右手直接就覆了上去,季景临被她意料之外的动作惊得失了神,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的,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张脸的主人现在非常的生气,然而始作俑者根本无暇关注他的脸。 「余织织!」 三秒后,余织织被拎着后颈扔出了寝室。 余织织转身拍门:「护腕,护腕!」 寝室门打开,一对藏青色护腕被塞到余织织手里,没有丝毫停顿,门再次被无情关上。 时间回到现在。 余织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颊蹭地一下红透。 她到底都对季景临做过些什么啊…… 傍晚时分。 余织织简单煮了碗清汤面,吃过之后仍觉得放心不下,便骑着小电驴去了粟格。 粟格暗着灯,卢璐已经离开,余织织从门前的地毯下摸索到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简单的陈设令她心情舒畅了许多。 将门反锁好,又挂上「休息中」的牌子。 余织织眼睛开合,脑海中设计稿赫然与眼前的实景逐渐重叠。 说干就干,她撸起袖口,举起美工刀手起刀落利索地将箱子上的胶带割开,开始整理材料。 - 两天后。 阴阴沉沉了几天,将将放晴,摆脱云层遮挡的太阳放肆伸展着拳脚,气温一路飙升,直要和初夏比肩。 今天是满益出院的日子。 余织织找不到话题,又实在想和季景临联繫,只能从满益住院的事情下手,得知他即将出院,于是主动请缨要和季景临一起去接他。 这架势,倒像是她肇事了那起车祸。 余织织站在悦惜郡小区门外,她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绣着小片鹅黄色蕾丝,透露出主人的小心机,外加一脸精心设计过的无感裸妆,纯纯的初恋风。 她仅仅是站着,便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达到目的的余织织故作平静,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她已经开始期待季景临大吃一惊的表情了。 然而,事实上,季景临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眉梢微抬,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 他驾着黑色本田——满益的,缓缓停靠在余织织右侧,落下车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页 「织织,会开车吗?」他问。 余织织正因为他平淡的反应感到失落,反射性「恩?」了一声。 季景临抬了抬手,淡淡道:「右手,不小心扭到了。」 余织织一惊,眼睛不自觉瞥向他手部,脱口而出的关切:「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季景临弯了弯嘴角:「没事,不严重,只是打方向盘不太灵活。」 闻言,余织织伸手就去拉车门。 还说要照顾我,自己先把自己弄伤了。 她只觉得好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竟也没注意说了出来。 季景临调了下座椅,然后跃下车,他半眯着双眸看着余织织,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余织织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柳眉微蹙。 季景临笑意深了深,他微微低头,阳光包裹住他稜角分明的脸颊,深邃的眼眶露出星芒。 「这裙子很衬你。」 突然被夸奖,余织织只觉得心脏被丘比特之箭直击十环,尤其经歷过方才的失落后,情绪一下触底反弹,连累整个人陷入慌乱,她努力调整着唿吸,边心虚地推开季景临踩上驾驶位。 等到季景临在副驾坐好,繫上安全带,她才牵强地辩解说:「呵呵,天热,随便穿穿。」 余织织才不会承认这是她在镜子前玩了一小时换装y才选定的裙装。 「嗯。」季景临淡然点头。 余织织抬手,轻轻勾出耳后的发束,让髮丝自然垂下遮挡住双腮的绯红。 窗外,暖意渐浓,一束日光透过挡风玻璃洒遍车厢,余织织莹白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掩藏在蕾丝袖口下的银质手鍊闪耀着光芒。 星星点点,半虚半实。 季景临喉结上下滚了滚,出声提醒道:「织织,安全带。」 「哦哦,好。」 - 他们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20分钟。 满益挎着大包小包站在医院门前,眼中的怒火就要夺眶而出。 余织织将汽车横停在满益身前。 正准备下车,手臂被季景临拉住,她怔住。 季景临突然间凑近,指了指开启后备箱按钮的位置,示意她按下。 「这样就可以。」 「这样,不太好吧…」 毕竟满益是刚出院的病人。 余织织犹疑,季景临近在咫尺的身体令她四肢僵硬不敢动弹,好在他很快抽身。 「没事。」 余织织才操作按键打开后备箱,便听见后备厢咚得一声,是行李箱落地的声音。 整个车厢感受到重量,跟着抖了一抖。 这…叫没事? 余织织无措的眼神抛向季景临。 季景临神情自若,不咸不淡地说:「他憋了一肚子火,先由他撒撒泼,你一下车,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 瞳孔左右晃动几下,余织织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颊倏尔发烫,思绪一下倒退,回到季景临欺身靠近她的时候。 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青草香,像刚下过雨的花园。 清新,自由。 后座重重的关门声将余织织拉回现实。 视线在前排略略一扫,满益直接瘫倒在后座椅背,开始一顿输出。 「季景临,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有手錶看手錶,没手錶看手机,这都几点了?」 「亏我还把车借给你,你干脆骑个共享单车来接我得了!」 「怎么着我跟你也是过夜,不是,熬过夜的交情,你让我一个病人跑上跑下办出院手续,让我一个病人自己搬行李?」 虽然满益字字句句都是针对季景临,但她听着怎么都像是在说自己,毕竟驾着车迟到的罪魁祸首是她。 余织织静静听着,脖颈越缩越短,踩着油门的右脚力度也变小了。 季景临对满益的抱怨置若罔闻,抬眸看了眼窗外,轻声说:「前面红绿灯路口右转。」 收到指令的余织织顺手一提转向灯,应了声:「好的。」 「右转?」满益一个激灵,勐然昂起身望向窗外:「不是,景哥,我家是直行啊。」 余织织将转向灯拨回原位。 「我知道,」季景临淡淡重复:「右转。」 余织织重新勾起转向灯。 满益思考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他双手扒拉住正副驾驶座椅,探出半个身子。 「你要去广厦?!」满益目瞪口呆,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bingo!」 季景临眯眼笑,他抻了抻手,按着满益的脑袋将他送回后座。 余织织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 「唉哟丫的吓我一跳,不说话,我还以为开车的是个鹌鹑。」 满益探头去瞧,见开车的是余织织,微微一怔,随即道歉:「不好意思啊,姐姐,我认错人了。」 余织织一怔:「认错人?」 满益:「我还以为开车的是景哥徒弟。」 季景临的徒弟,是个女生? 余织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故作轻松问:「呵,没事,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好到…是能随意开玩笑的关系。 「还…」 满益刚突出一个字,便被季景临打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页 他漠然道:「一般,主任硬塞的。」 余织织心头一喜,眉梢微微上扬,嘴上却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 末了,她又问:「去哪?」 满益整张脸写满抗拒,但还是认命地吐出四个字:「广厦。」 「好可怜喔!」余织织忍不住同情他。 「是吧,季景临就是现世周扒皮,」满益哼哼,说:「总爱把我的体力榨得一滴不剩。」 …… 余织织忽然联想到某卫生用具的gg,红晕一路烧到了耳朵根。 她佯装咳嗽,讷讷重复:「周扒皮,周扒皮。」 周扒皮,哦,不,季景临右手托腮看着他们。 「配合这么默契,不如你们两个改行去演双簧?」 他的眼睛半眯着,话语间带着三分慵懒,分不清是调侃还是生气。 余织织透过后视镜瞧了瞧同样吃瘪的满益,讪讪闭上嘴。 满益大概是和季景临相处久了,心理素质锻鍊到了一定高度,他仅用了半分钟的时候便调整好情绪,甚至不怕死地继续埋怨。 他身体微微向前倾,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说:「姐姐,你给我评评理,现在可是春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景哥从大年初二开始强迫我和他一起加班,要不是住院休息了三天,我怕是已经为事业献身了。」 余织织瞬间梦回高三,那些被季景临逮着刷题的日子,对满益油然而生同病相怜之感。 但罪魁祸首就在一旁,她谨慎地开口,道了声「辛苦了」。 季景临不甚在意,侧头嗤笑:「满益,我想你的记性不至于这么差,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起来。」 假模假样清了清嗓子,他继续说:「初一那天深夜,你打电话给我,声泪俱下地说宁可跟着我加班,也不愿意留在家里相亲,说你要奋斗,要摆脱家庭压力,要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鹰。」 满益脸色逐渐难堪。 季景临轻挑剑眉,乘势追击:「对了,你那天学鹰叫学得挺像的,要不要再来一段?这么有记忆点的声音,你一定能回忆起来。」 「景哥,景哥,景大爷!嘘,给我留点面子!」 满益连声求饶,伸手就要去捂季景临的嘴,被季景临眼疾手快拍了一掌,才悻悻所回了手。 「我错了,错了。」 余织织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憋笑憋得腮帮通红,刚想着侧头露个静音的笑脸。 只听得季景临说:「开车,眼睛看前面。」 第10章 余织织怂得缩了缩肩。 趁着红灯的间隙,她余光瞥了瞥气定神闲的季景临,心海又掀起惊涛骇浪。 要命,分明是白切黑的君子,她却更心动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满益嘴皮子动了动,终是咽下了怨怼。 半晌,他开口:「如果相亲对象是姐姐这样的,那我一百个愿意啊。」 语出惊人。 余织织身体一僵。 满益继续絮叨:「可惜我只喜欢比我小的,姐姐,你要是再小个5岁就完美了,我肯定追你!」 五岁啊… 余织织不由得想到唐蕴,她正巧小自己五岁,脑内迅速闪过唐蕴和满益两个炸药桶站在一起的画面,然后她就被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现下余织织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 倒是季景临先开了口,他侧过脑袋,冰冷的眸子紧盯满益,口气不善:「过两天就要开庭,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清理一下?」 满益鼓了鼓嘴,消停了下来。 季景临重新坐好,理了理安全带,随口说:「他脑子不好,你别介意。」 余织织「嗯」了一声。 车厢内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季景临伸手点开了电台,舒缓流畅的音乐缠绵耳廓。 窗外日头烈了几分,热情,却不粗暴,配合着轻盈的乐符,暖意随血脉淌遍全身,美好得令人沉醉。 - 广厦a座25层。 余织织记得这个地址,是季景临名片上印着的浩扬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冥冥之中,好似有股神秘在牵引着他们相遇,所以他们才会连他们工作的地点,都这般相近。 余织织真是太满意自己开店的决定了。 她平稳地驾着车,缓缓驶入广厦前地面停车场。 三人下了车。 季景临桃花眼扫过余织织脸颊,随口问:「织织,中午有什么安排吗?」 余织织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满益抢白:「姐姐,你要不要去我们律所参观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余织织私心是很想答应。 但这里是广厦,她一眼便瞧见了粟格的门头,责任感砰砰膨胀,便婉拒了。 「我开了一家店,就在附近,正在做最后的开店准备工作,我得去店里看看…」 季景临眉峰一扬。 余织织指了个方向,继续说:「叫粟格,沧海一粟的粟,别具一格的格,是家甜品店。」 季景临淡淡嗯了一声。 「粟格,粟格…」满益喃喃重复,勐然想起些什么,尖叫起来:「不会是b座106号的那家新店吧!」 余织织大方点头,惊道:「是的,你知道?」 满益皱起眉头,一副陷入挣扎既痛苦又惋惜的模样,半晌,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余织织的肩膀,憋出几个字:「姐姐,祝你好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页 一顿操作直接把余织织整懵了,她微仰着脑袋看向季景临。 季景临跻身隔开余织织与满益。 「别理他,一惊一乍的,老毛病又犯了。」 说完,他脸色骤变,看向满益的双眸盛满充满杀气。 满益努努嘴,闭了口。 余织织不自在地笑了两声,说:「粟格初十正式开业,欢迎你们来玩,顺便尝尝我的手艺。」 季景临眸光淡了淡:「初十那天,我有个案子开庭。」 「那下次,我们离得这么近,总有机会。」 余织织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季景临却是没多想,直接应了声。 「好,下次一定。」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蕴藏星海。 放佛多看一会便会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 余织织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弥补过去的一些遗憾,她左手背到身后攥拳,好给自己一些勇气,右手直挺挺地伸了出去。 「那…祝你一切顺利。」 她唇角微扬,一双杏眼明而亮,像头可爱的小鹿。 季景临明显怔了一下。 眼底漾起一阵波澜,轻轻柔柔。 插在裤兜的手臂缓缓离开,向前伸展。 大大的手掌握住小小柔荑。 软软的,滑滑的。 像一团飞絮,稍一用力,就要分崩离析。 「谢谢,你也是。」 - 和季景临、满益告别后,余织织不再逗留,径直去了粟格。 卢璐正在一个个给货架内的竹托盘摆上标籤,见余织织推门进来,明显吃了一惊。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前几日余织织追着季景临跑进跑出,只有晚间才会到粟格,后几日卢璐女儿感染了流感,她休息在家照顾,只剩余织织带着另一个职员何晶在店内忙活。 卢璐忙着手上的事,只简单打了声招唿。 余织织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走,眼神温柔地扫视着店内每一寸墙,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 粟格的装修图稿是她在卢璐老公周桢——专业室内设计师的指导下完成的设计初秀,她在大学时被阴差阳错调剂到室内设计专业,为此足足难受了大半年,第二年转专业考试前夕,却突然下定决心留了下来,每每思及此,她都会觉得命运自有安排。 几个月前,她租下这里的时候,店内乌烟瘴气一片,尤其厨房脏乱的油污,叫她直打退堂鼓,但梦想比天大,在卢璐的陪伴下,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现在看来,幸好她足够坚持。 接连几日的忙碌,粟格的开业准备实际上已经差不多了,只剩最后的开业装饰还没有挂上。 倒也不是她偷懒,她网购了许多纸灯笼和彩灯,先是卖家不发货,好不容易收到货,又少了一个足够强壮的、可以帮她挂灯笼的男人——原本这个人是周桢,但他最近在忙着应付甲方爸爸,脱不开身。 余织织瞥了眼地面唯一没有被拆开的纸箱,无奈地嘆息。 总而言之,先把灯线理一下,再把纸灯笼组装起来,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去考虑吧。 纸箱面上的胶带裹了好几道,严严实实的。 余织织拿着美工刀,一手抵着箱子,用了好些力气才划开一道口子,她继续用劲,划到尾部时,刀尖因为惯性划过了拇指指节。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没有流血。 但当她的视线落在手掌,心思又飞扬了起来,唇角抑住不住地上翘。 卢璐正巧经过她身侧,见余织织失了魂的模样,故意撞了撞她胳膊。 「遇到什么好事了,跟姐说说。」 余织织心虚否认:「什么好事?没有。」 「还说没有,」卢璐蹲了下来,同她一起将纸箱里的东西拿出一一摆到长桌上,边说:「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眉眼含春,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心事被戳穿,余织织更羞稔了,低声讷讷一句:「真没有。」 细若蚊蝇的声音完全没有说服力。 卢璐向来不是过分八卦的人,笑了笑,便没再追问。 片刻的功夫,长桌上便摆排了满满一桌,余织织确认过纸箱里没有有用的物件后,将箱子扔进了杂物间,便又回过头来整理灯带。 想想,还是忍不住。 余织织舔了舔嘴唇,腼腆道:「璐璐姐,你下次不要随便对人施咒了。」 卢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而一旦反应过来,她爽朗的笑声便止不住了,她勐然一拍大腿,放下手里的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遇到季景临了。」 余织织乐滋滋的,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嘴巴竟像抹了蜜般感受到一股甜意。 卢璐目瞪口呆:「你的相亲对象是季景临?」 「不是,季景临陪我去相亲了。」 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余织织摇头直要摇成拨浪鼓。 「不是那个意思,那天蕴儿出车祸,是把季景临的车撞了,他同事受了伤,我们几个一起去医院办手续,后来季景临就跟我们去我相亲的那个饭店吃饭了…」 卢璐嘴巴张张合合,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捋清逻辑。 「反正就是重逢了对吧。」她总结道。 「嗯。」 「然后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4页 「什么然后?没然后了啊。」 卢璐勐吞了一口口水,瞭然道:「不愧是你。」 余织织迷茫:「要什么然后?」 卢璐恨铁不成钢,嚷嚷道:「表白啊!」 余织织脑子轰嘚一下炸裂,支支吾吾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反应太过可爱,惹得卢璐咯咯直笑。 - 风铃适时地响起来。 季景临推门走了进来,屋顶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衬得线条格外柔和。 他出现得太过意外,余织织甚至忘记了矜持。 她满脸惊喜,音调高了好几个度:「阿景,你怎么来了?」 「我正准备回去,看到你这里灯还亮着,就顺道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季景临打量的眼神在整个空间游荡,最后落在卢璐身上。 「你好,我是季景临,织织的朋友,在附近的浩扬律所工作。」 「你好,我是卢璐。」 卢璐非常有已婚人士的自觉,礼貌自我介绍后便藉口离开。 「你们聊,后厨还一堆东西要理,我先去里面忙。」 经过余织织身侧的时候,卢璐沖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右眼。 余织织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小脸呛得通红。 季景临三两步上前:「你没事吧?」 余织织连连挥手:「没事,没事。」 季景临还想再开口,余织织顺手一指桌面码放整齐的纸灯笼,转移话题。 「阿景,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把他们组装起来,然后就要麻烦你帮我把它们挂起来。」 「嗯,不麻烦。」 余织织视线落在季景临右手。 「啊,你的手…」 季景临低头看了一眼,意会说:「刚才热敷过,已经没大碍了。」 季景临扭头望了一眼,紧接着,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身旁的椅背。 洁白平整的白衬衣包裹着精瘦的身材,满满的禁慾气息扑面而来。 青葱白指随意扯了扯领带,原本繫到喉咙口的领结瞬间变得松松垮垮,禁慾中藏了三分勾引意味。 季景临滚了滚喉结。 余织织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织织,」季景临说,「你这样很容易把纸扯破。」 余织织虚抹一把口水,抬眼:「嗯?」 「像这样。」 季景临眉梢微微扬起,十指灵巧地拨弄着灯笼零件,嘴巴一张一合,像老师孜孜不倦地传授着知识,余织织的视线始终锁在他的双手,间或点头,眼神却黯淡无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在想,他大概是念及向项的託付,所以才会过来帮忙。 可他什么时候,这么听向项的话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就像…她不明白季景临从金融转业律师,向项从田径队退出加入游泳队,许盼放弃南大录取通知书选择出国留学。 他们从不主动提起理由,余织织懂事地闭口不问。 第11章 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余织织时不时地偷瞥季景临,后者满脸游刃有余的神态,一如从前,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眼睛的开闭轻颤,似蝴蝶振翅,又似浪涛席捲,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她。 终是余织织忍不住开了口。 「阿景,满益呢?」 原谅她的话题发掘能力堪堪及格,一不小心就从嘴里蹦出了其他男人的名字。 季景临淡淡的,语气平静:「还剩下些资料需要校对,我叫他去做了。」 余织织「咦」了一声,惊讶道:「可他不是才出院吗?」 一瞬间,余织织觉得季景临有些无情,想着看在满益和曾经的她同病相怜的份上劝两句。 余织织轻声道:「他刚动过手术,应该不适合立马工作。」 季景临动作停了停,眼皮微抬:「你很关心他?你们才见过三次。」 余织织语噎:「不…不是。」 季景临将组装好的灯笼随手扔在一旁,沉声提醒道:「满益说他喜欢比他小的女生,是认真的。」 他以为她对满益有意思?他怎么会那样想。 余织织着急解释,语速快得差点咬到舌头:「阿景,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喜欢满益,我…」 余织织嘴唇急剎车,差点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季景临又拿过一个灯笼零件,头也不抬地,随口问:「你?」 余织织心虚地不敢去瞧季景临,小声喃喃:「我只是觉得满益和你一起工作,压力会比较大,你…你有点苛刻,你当时辅导我功课的时候,就是这样…」 话音落了许久,都不见季景临有回应。 余织织绞着手,思量着自己说话是不是太重了,可她说这番话并不是仅仅是关心满益,而是担心满益会因为超负荷不再和季景临做朋友,那她的心上人该怎么办。 半晌,季景临把手中的灯笼装好,才抬手揉了揉眉心。 「织织。」他叫她,声音弱弱的,甚至有些嘶哑。 余织织抬眸迎上他的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对视,她勐然发觉他清澈的眼藏着几道红血丝,眼周浅浅的红晕被黑色素占领,这样一张俊朗的脸,此刻难以遮挡地展露着疲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5页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看向他的脸满满是完美、是喜欢,一旦发现他的憔悴,她便只剩下心疼和自责。 季景临嗓音低沉:「满益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我有分寸。」 他没有为自己的疲惫辩解分毫。 「这几天你一个人在加班工作?」 「恩。」 「熬夜了吗?工作到几点?」 「有时候到凌晨2点,有时候3点,我买的咖啡提神效果很好。」 季景临回答得云淡风轻,余织织几乎快哭出来了,巴掌大的脸揪在一块,气恼道:「你对自己也太苛刻了!」 季景临倒是笑了。 他嘴角略略弯起:「我对谁,都不会太苛刻。」 季景临意有所指,余织织羞稔地垂下了脑袋。 确实,她怎么会忘记了呢。 就算是高三时期的辅导,也是她自己死乞白赖求着季景临高标准高要求对待自己,季景临只是认真地执行罢了,倒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没能配得上他的用心良苦。 - 期中考成绩出来后,余织织失落了一阵。 她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豪言壮语,她的总分只提升了26分。 她本可以,却没有做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她粗心看错了语文卷一道大题的题干,而那一道题分值5分。 期中考后的家长会安排在成绩公布后的周六晚上7点。 季景临约了余织织趁着家长会的间隙给她讲复习一下错题,他的方法永远会契合她的日渐增长知识储备,所以她总能接受得很快,但他过分依赖题海战术,让余织织有些抗拒,加之前段时间因为赌约疯狂查漏补缺的两周,余织织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所以她鸽了。 她去了操场,在跑道中央的足球场草坪上席地而坐。 不知过去多久,当她开始觉得无趣打算离开的时候,季景临出现在了她眼前,气喘吁吁的。 操场没有安装路灯,仅凭着远处司令台的两盏灯,余织织看清了季景临额头豆大的汗珠,和似被雨水沖刷过的刘海。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找到了她,那一剎那,余织织清晰地体会了一把心跳加速的感觉,可她还分不清是惊慌或是其他什么不明因子。 余织织嘴唇打颤,像是被发现偷吃糖果的小孩:「季…季景临。」 季景临抹着汗,连连喘着粗气,缓了好些时间,他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去图书馆吗?」 她在他的话里没有听到责备。 余织织眉眼低垂,心虚极了:「我…」 她还没想好藉口。 季景临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你忘,咳咳咳,你忘记了?」 过量的体能消耗令他唇干舌燥,一连咳嗽好几声。 余织织很想递瓶水给他,可她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矿泉水。 她信口胡诌:「我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 「呃,」余织织无意识地捏了捏帆布包,直到捏到一个柔软的物件,说:「我的幸运香囊,就是我妈去前阵子去金台山带回来的那个。」 生怕季景临不信似的,她絮絮叨叨着:「香芋紫色的香囊,正面绣着莲花,里面装了晒干的栀子花。」 季景临唿吸逐渐平静,说:「刚刚弄丢的?」 「恩,」余织织眼睛直打转:「刚到操场的时候我还拿出来过,应该就在这里弄丢的。」 「找过了吗?」 「都找了,但是这里太暗了,我没找到。」 说谎仿佛是能叠加熟练度,她越说越顺熘,恰有其事似的,余织织快连自己都骗过了。 没有丝毫犹豫,季景临站起身,便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 「别着急,我带了手机,我再帮你找找。」说着,他操作手机打开手电筒,两人身前的一小块草坪瞬间被照亮。 季景临开始了搜寻。 他正处于生长发育的蓬勃期,又因为和体育生向项走得比较近,经常运动的缘故,刚成年,身高就达到了180cm,和向项许盼站在一起时不觉得,一旦站到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他鹤立鸡群。 此刻他弯着腰,举着手机,目光似猎鹰,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每一寸草坪,稍有察觉,便伸手拨开草丛,片刻,灯光又往前照了照。 半天,也没个结果。 当然,也不会有结果。 余织织僵坐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 她呆愣愣地盯着季景临的背影,一边担心着季景临违纪带手机会不会被老师抓个正着。 后来,季景临把4000平的足球场照了个大半的时候,余织织终于忍不住了。 她站起来,向和季景临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将包里的香囊扔在了地上,然后故作惊喜,惊叫着把香囊捡了起来。 季景临闻声跑了过去。 「找到了?」 「恩。」 余织织刻意把香囊递给季景临看,叫他看到她刻意蹭上去的泥土,季景临接过香囊,轻轻拍落上面的泥土。 他把香囊递还的时候,视线向下看了眼的草坪:「这个地方,我刚刚找过。」 余织织飞快地拿回香囊放进帆布包里,眼神闪躲:「你可能没仔细找。」 季景临挺了挺腰板,又抻了抻手,有些疲惫:「找到就好,走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6页 余织织突然紧张:「恩?」 「家长会快结束了。」 季景临转身向前走,边不时伸手揉腰,余织织有些内疚,追了上去。 她问:「那捲子?」 他答:「下次。」 「好。」 两人走到教学楼四楼拐角停下,余织织的班级就在走廊尽头,而季景临的班级在五楼,余织织道了声谢,便要往前走。 季景临在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我没意见。」 余织织回首,歪着脑袋讷讷道:「什么?」 季景临勾起指节颳了刮鼻尖,含煳不清地说:「26分,四捨五入,可以算作30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频繁眨动,睫毛一颤一颤的,眼周透着浅浅红晕,一副忸怩的模样,余织织看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忽然很想逗逗他。 余织织举起双手放在唇边作喇叭状,说:「阿—景——!」 她嘴巴很用力,话却是用气音发出来的。 季景临脸唰地一下红了,跑过去捂住她嘴巴。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转身一熘烟跑上了楼。 留下余织织在走廊放声大笑,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一整层楼都在开家长会,只笑了两声,便着急忙慌地自己上手捂住了嘴巴。 - 若不是突然回忆起来,余织织几乎遗忘了季景临过去屈指可数的可爱的时候。 想着,又觉得好笑。 「不苛刻,」她顺着她的话题,「只是过分认真。」 季景临嘴角一抽。 余织织感慨:「好怀念当初跟着你…你和许盼学习的日子,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刻苦的一年了。」 季景临不置可否,不动声色道:「年前和许盼见面的时候,他说暂时没有回国发展的计划,他跟你聊过吗?」 余织织摇摇头,「没有。」 季景临轻笑:「呵,你们都聊什么呢?」 虽然许盼经常会消息给她,但内容都是毫无意义的生活碎片,仔细想来,确实没有什么重大的消息。 余织织老实回答:「刚到纽西兰的时候,他因为水土不服抱怨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适应得不错,还经常逃课出去旅游,他那张脸啊,走到哪里都有人邀请他…」 邀请他for one night。 那是许盼的原话。 她突然脸红,面对着季景临,她实在说不出口那几个词,最终绞尽脑汁换了委婉的说法:「邀请他喝一杯。」 季景临倒像是意会了,说:「许盼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表面放浪形骸,实际很有自己的原则。」 他说这话,好似是她误解许盼了一样。 余织织有些赌气道:「许盼说他就喜欢国外那些hot girl!他现在适应得可开心了,乐不思蜀。」 第12章 「织织,」季景临拧眉,「你应该了解许盼,越是真心的话,他越喜欢反着说。」 季景临摆着一副「你误解了许盼,不能这样污衊许盼」的态度说教,余织织更气了,甚至开始委屈。 她说:「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许盼放浪形骸或是坐怀不乱,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好好叙着旧,突然间氛围就变得剑拔弩张,余织织烦躁起来,心底窜起一股无名怒火,以燎原之势迅速包裹四肢百骸。 心里生着气,余织织手上的动作都粗暴了许多,但单薄的纸张承受不住这样的□□,很容易便被撕开一道口子。 余织织连着撕破了三个,通通甩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季景临抬眸看了看余织织脑袋,微不可查地发出一声嘆息。 他说:「上次见面,向项也在,他说下个月省里有场重要的比赛,有时间的话希望我们去现场替他加油。」 余织织「哦」了一声,没有太多惊讶。 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就当他是主动示好,余织织想着,一下就原谅了季景临。 然后她就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她勐得抬头,神色严肃:「你是说,年前你、向项还有许盼,你们三个人一起见面了?」 还是不带她的那种。 季景临点头:「恩。」 余织织双臂撑着桌面,俯身上前追问:「什么时候?」 季景临有点被她的架势惊到,快速眨了眨眼,不自然地开口:「咳,就圣诞节那天。」 圣诞节。 余织织在脑内努力倒推着回忆,那会她应该正忙着装修设计的事情。 再仔细一想,她就开始后悔了。 「向项给你打过电话,你说你很忙,除非他进医院了,否则不要打扰你。」 余织织两道柳叶眉蹙成一道。 心里叫苦不迭,向项这傢伙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余织织缩回身体,长桌下的手不安地搓揉着衣角,甚没底气地解释:「那个时候我忙着粟格的装修,有点着急上火,不是真的咒他。」 季景临淡淡的:「我知道。」 - 纸灯笼很快组装完毕,余织织做着最后的清点工作。 季景临在靠窗的椅子上坐着,身体略略前倾,右手手肘支在桌面,手指抵着额头,一脸倦态。 余织织点好数,一回首,便瞧见了双目紧闭的季景临。 自责漫上心头。 她分明知道他很累,却私心想留下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7页 「阿景。」她轻声唤他。 季景临很快睁开眼,视线从浑浊渐渐变得清明:「怎么了?」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先回去休息吧。」 季景临望了一眼窗外,说:「天亮着,我不太睡得着。」 余织织瞳孔微张:「那你?」 「没事,适当的体力劳动对睡眠更有帮助,」季景临笑了笑,双眸扫过天花板,问:「灯笼挂在哪?」 余织织走到吧檯,取了自己画的草图递给季景临:「大概的位置我画了个图,就按这个挂,那边桌子上有免钉胶。」 季景临颔首,接过图纸。 余织织龇牙笑:「那辛苦你啦,看不懂的再问我。」 「好。」 「对了,织织,」季景临视线扫向后厨,问:「有咖啡吗?」 果然还是很累吧。 余织织:「有,我买了咖啡机,虽然咖啡豆剩得不多,一两杯还是够的。」 预定的咖啡豆还在路上。 季景临沉默片刻,试探问:「速溶的,有吗?」 余织织摇了摇头。 季景临脸色不太好看:「那不用了。」 「恩?」余织织蹙眉,忽然间脑内灵光一闪,惊叫起来,「阿景,你不是还在记仇吧!」 季景临尴尬地侧脸,眼神飘忽,最后落在角落的铝合金室内梯。 得到默认,余织织不开心地努了努嘴。 事实上,不怪季景临的不信任。 而是余织织的自调咖啡曾经给他、还有向项许盼都留下过阴影。 余织织思来想去认为应该替自己挣回点面子。 「我现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她昂首挺胸,自信十足:「我现在就去调咖啡,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季景临一对桃花眼扫了过去,眼尾略略上翘,笑意盈盈。 「那你随意,我等着。」 心尖像是被羽毛划了一下,酥酥的痒痒的。 余织织羞得敛眉,咻地转身跑进后厨。 刚进门,便被卢璐拉扯着追问有没有表白,余织织慌忙示意卢璐噤声,确认门外人没有听见后,她谨慎地关上门。 「没有表白啦。」余织织小声回答。 「咦,我看你们在那讲了半天话,脸色一会阴一会晴的,是…」 咯噔。 余织织心跳漏了一拍,瞪大杏眼,道:「能听见?」 「瞧你紧张的,」卢璐笑,一指前端与吧檯相连的玻璃窗,说:「不是听见,是看见。」 「哦——」 余织织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口,朝卢璐撒娇地努了努鼻。 「咳咳,话说回来,」卢璐单手支楞着下巴,另一手指天,摆出名侦探的架势,严肃道:「你确认过他是单身人士?」 余织织在线裂开。 她似乎遗漏了非常关键的事情。 讲道理,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他的情感状况,但她不敢随意判断,又怂得不敢当面确认。 「我…不确定……」 「有多不确定?」 「听阿景的同事说,他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和有对象并不冲突」 「他同事还说,他几乎没有异性朋友,和女同事也没有很多交往。」 「这难道不像身为非单身人士的自觉?」 「……」 「…………」 余织织瞳孔地震,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卢璐拍了拍余织织的肩膀。 「织织,我想你最好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余织织讷讷点头。 她隔着窗户往外看,季景临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手扶着梯子,脚步沉稳,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上踏。 至顶端,他长臂一伸,将灯笼挂了上去。 正红色球体,摇摇摆摆。 晃眼的很。 余织织心尖陡然一凉,鼻头微微泛酸。 「璐璐姐,可以麻烦你出去帮忙递灯笼吗?阿景一个人踩上踩下挂灯笼,挺危险。」 「好。」 卢璐走了两步,手搭在门把上时,又回头看了余织织一眼:「别为了未知的事情难受,猜测是猜测,事实是事实。」 余织织吸了吸鼻子,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知道了,璐璐姐。」 七年的不安都熬过来了,这次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余织织做了几次深唿吸,收拾好了情绪,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一杯好喝的特调咖啡,缓解他的疲惫,顺便,让他不再质疑她的手艺。 余织织本就是对烘焙十分感兴趣,高中的时候偶尔做些小饼干、甜点送给季景临他们三个,他们都赞不绝口。 某次,她看到网上推送的手磨咖啡机gg,一时心血来潮下了单,咖啡豆、炼奶、榛果七七八八买了一堆。 刚开始的时候,余织织逮着向项周末回家的时间,准备好几种不同的特调拿去让向项喝,喝完,还非得叫他列出个一二三感想。 向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精神肉/体双重折磨,果断就把季景临和许盼连哄带骗拉进坑。 那段时间,余织织的特调咖啡就成了他们三人游戏时输家的惩罚,学校里,更是隔三差五便见着他们脸上和熊猫媲美的黑眼圈。 再后来,学校里的老师都以他们为榜样训诫学生。 那话是这样说的——「连季景临和许盼这样优秀的同学,每天都在熬夜学习,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8页 另一边,作为被训诫者的向项却不太好过,余织织不止一次看到他被体育老师揪着耳朵骂——「是不是整天熬夜打游戏,身体素质都变差了,一百米跑不进12秒不许停下来!」 余织织心虚了几天,便把咖啡机关进了小黑屋。 时间回到现在。 余织织自信满满地端着咖啡走到前厅,却发现季景临已经不见踪影。 「织织,你家大律师的手机刚响了好几次。」 卢璐指了指安静躺在桌面的手机。 余织织被她「你家大律师」的称唿搞得羞愤不已,连连比着拜託的手势,说:「璐璐姐,别乱开玩笑啦,万一被他听见多不好!」 几乎是乞求。 卢璐耸耸肩:「放心,他去倒垃圾了,远着呢。」 余织织将咖啡放在一旁,拿起手机瞧了瞧手机屏幕,确实显示有三通未接来电,还未来得及放下,铃声骤然响起。 来电显示:魏凌。 她接,不合适吧? 可万一有什么急事…… 铃声戛然而止。 屏幕跳了跳,未接来电(4)。 正这时,季景临提着垃圾桶出现在门口。 余织织吓得一哆嗦,指着手机磕磕巴巴说:「阿景,你你你的手机…刚有人打了好几通电话,我我…」她欲言又止。 「嗯。」 季景临淡漠如风,脚步不急不躁款款而去。 但目光一触及来电人姓名,他脸色骤变,敛眉道:「接了吗?」 周身的气温陡然降至冰点,寒意咄咄逼人。 余织织缩着脑袋摇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季景临眉头松了松,说:「我出去回个电话。」 「好,好的。」 直到季景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底,余织织才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的疑虑。 「璐璐姐,你觉得,魏凌…凌云壮志的凌,像女人的名字吗?」 卢璐眉头一皱:「说不好。」 然后吞吞吐吐说:「虽然有点勉强,但也不是不行。」 「……」 余织织欲哭无泪。 第13章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季景临回到粟格。 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余织织小心翼翼问:「阿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景临剑眉深深皱起,沉声道:「有个熟人被送去急救,医院把电话打到我这里。」 顿了顿,他抱歉道:「不好意思,织织,我不能留下来帮忙了。」 「我这里没关系的,你快去医院吧。」 「好。」 季景临越过余织织,一伸手,拿过外套便往身上披。 「阿景,你…」余织织欲言又止。 季景临脚步微顿,说:「没事,我打车去。」 你还没有喝到我的咖啡… 余织织耷拉着脑袋,视线久久停留在冒着裊裊白烟的咖啡,再抬眼时,店内已经没了季景临的踪影。 没办法,情况紧急嘛! 余织织扁扁嘴,收回留恋的视线。 一个转身的时间,不舍的情愫在余织织眼眶陡然消失,整双眸子满载怒火,她气沖沖地走到吧檯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然后发了一条消息给向项。 余织织:向项你个大傻x 消息刚发出去,向项便打来了电话,但她没有太多惊讶,因为她的整颗心都被怒火占据了。 按照季景临的说法,他和向项甚至和许盼三人的聚会,在这七年里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即便是三人分隔三地,却从来没有断了联繫。 唯独她,被排斥在外。 电话一接通,向项洪亮的谩骂声便传了过来:「余织织你发什么神经!」 余织织捏紧手机,力道大得仿佛有血海深仇,没好气道:「你们聚餐为什么不带我?」 「什么聚餐?」向项疑惑,隔了半晌,似是想起来了,嗤笑道:「余织织你搞什么?我哪趟回去没带礼物给你,还是没带你出去吃喝。」 余织织恨恨道:「圣诞节那回。」 向项冷哼:「你别恶人先告状,我可是给你打了电话的,你自己没空,还有之前,你一会说要研究新品,一会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一年也就聚那么两三次,每次喊你你都不来,一点小事至于记仇到现在吗!」 可你没说过季景临也会在啊! 余织织恨得牙痒痒。 向项啊向项,你可真是我好兄弟,我单身到现在少不了你的功劳。 余织织不饶人:「你又没说你们三个人都到齐了,你说了我肯定会去,我很少见到许盼,而且很多年没见过季景临了啊!」 向项怼了回来:「你们自己不会联繫吗?」 余织织语塞,但她很快找到了新方向。 余织织哼哼唧唧:「那你也没告诉我季景临上班的律所和我开的店在同一个地方!」 向项无语:「我s靠,天地良心,我哪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我又不去找他打官司。」 余织织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终是许盼开口调和:「行了行了,下回队里休息我带你九里街一条,不就少吃几顿饭,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九里街,栖市最着名的一条街。 但重点根本不是这个,余织织想说又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9页 半晌,向项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和模煳不清的声音。 余织织听见向项拔高音调喊了一句「来了」,又听见他压低嗓音:「我要去训练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队里人都以为我谈恋爱了,如果传到教练耳朵里我就死定了。」 「明明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嘟、嘟、嘟……」 余织织还想再说些什么,剎那间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机械音。 一旁的卢璐抖了抖身子,想到余织织前后态度反差,忍不住捧腹大笑。 余织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软糯糯喊了声:「璐璐姐。」 「那就句怎么说的来着,哈哈…」卢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哦,我想起来了,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还有两幅面孔吶,对季景临温温柔柔,对向项重拳出击。」 余织织撒娇:「璐璐姐,你又取笑我。」 说完,她鼓了鼓腮帮子,小声嘟哝:「向项他活该。」 当年是向项把季景临带到她身边的,他不该负责吗? 余织织气愤地想。 完全忽略了她从没有告诉过向项她暗恋季景临的事实。 - 距离粟格正式开业的时间越来越近。 余织织整个身心都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她将粟格里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通,甚至连挂好的灯笼都踩着梯子上去检查了一番有没有松动的情况。 第一次创业,她总想准备得越完美越好。 这两日,季景临也没再出现,大概是在忙着最后开庭前的准备脱不开身,又或者是照顾住院的朋友。 幸得余织织满脑子都被粟格的事情占据,没时间对他的暂时失联患得患失。 时间很快到了开业当天。 余织织和卢璐六点便到了粟格,余织织在前厅检查面点包装,卢璐则在后厨做现烤面包。 七点刚过,花店送来了开业花篮,是季景临、向项和许盼三人订的,像是商议好的,每人送了两座,每座花篮上都摆着一张贺卡,落款虽然不同,苍劲工整的字体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许是花店老闆代写的。 不多时,又有跑腿敲门,搬了一个大箱子进粟格,包装口斜插着一张贺卡,上书四个大字——开业大吉。季景临贺。 看这字体,倒与花篮贺卡上的,有几分相似。 余织织来不及细看,卢璐那厢面点已经接连出炉,她连忙同姗姗来迟的何晶一起端出来摆上货架。 八点,粟格正式开业。 因为前期的宣传和绝对优势的开业特惠价,门前已经聚了一些人,余织织站在门后,做了一次深唿吸,才将「休息中」的挂牌翻转为「营业中」朝外。 随着阵阵清脆的风铃声,人群蜂蛹进店内,很快,七十平的店面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余织织游走在前厅充当导购,何晶在吧檯收银,卢璐则在后厨负责持续供应现烤面包。 人来人往,面点添了好几拨,终于得空歇口气时,已经是十点过了。 余织织勐然想起跑腿送来的箱子,她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划开封口,打开。 眼前的礼物叫她勐咽了一口口水。 卢璐好奇地探了探脑袋,「是什么?」 看到箱内的礼物时,她同样咽了咽口水。 一整箱咖啡豆。 足足三十斤。 浓郁的咖啡香气透过包装纸钻入鼻息,沁人心脾。 余织织嘴角一抽,捉摸老半天才想出了个词,笑:「真是别出心裁的礼物…」 加上之前预定的二十斤咖啡豆,她也许很长时间都不用买咖啡豆了。 约莫过去半小时。 店里到了一位客人,一进门便径直走向吧檯。看模样二十刚出头,理着齐肩短髮,额前刘海齐至眉毛,五官玲珑,一身成熟雾霾蓝正装包裹着青春的身材。 像极了偷穿大人的小孩。 当时,余织织正准备收拾卫生,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钻进了后厨,卢璐接待了客人,等到余织织出来时,客人已经离开。 似乎没见着对方临走时手上提着东西,余织织好奇问了一嘴:「怎么了?」 卢璐低头看了一眼预订单,说:「订了蛋糕。」 「咦?」余织织一手提着垃圾袋,疑惑说:「不是说好开业这几天不接蛋糕吗?」 怕忙不过来。 卢璐挑了挑眉毛:「18寸的。」 开业第一天就接到大订单,余织织兴奋地两眼放光,惊唿起来:「18寸!?」 说完,她担心自己的吓到其他客人,作势捂嘴,余光瞥见手中的垃圾袋,连忙尴尬地放下来,踏着小碎步去看预订单。 再三确认过规格一栏写着「18寸」之后,余织织谨慎地问:「收定金了吗?」 卢璐用笔敲了敲余织织的脑袋,宠溺笑着:「全款都收好了。」 余织织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又一瞥桌面的预订单,扫到客人的名字:「成雪,姓成?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姓,真特别。」 「哦,对了,」卢璐没接她的话,从把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余织织:「订蛋糕那个客人捡到的,给你。」 余织织接过卡片,低头看了一眼,中间写着「开业大吉,万事顺遂——季景临贺」几个字,右上角皱皱巴巴的,好似被揉搓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0页 「可能是花篮上掉下来的,」她喃喃着,没大在意卡片上的褶皱,又一扭头看向卢璐:「璐璐姐,这蛋糕就…」 说实话,除了在培训学校那段时间制作过大尺寸蛋糕,她私底下没有尝试过,有些自信不足。 但卢璐的一番话,很快让她改变了主意。 卢璐告诉她,成雪是附近律所的实习生,订蛋糕是为了庆祝男朋友兼同事今年的首战告捷,又有意无意提及附近只听说过浩扬律所一家律所。 「说不定你家大律师的同事。」 卢璐一句话让余织织眉飞色舞,嘴角比刚才听说接到大订单弯起得更张扬了。 这个尺寸,说不定季景临可以被分享到。 「璐璐姐,蛋糕交给我,垃圾袋交给你,嘿嘿。」 余织织一熘烟蹿进了后厨。 - 与此同时,浩扬律所。 「阿嚏!」 季景临毫无徵兆地打了个喷嚏。 此刻,他正坐在浩扬律所创立合伙人之一——郑扬的办公室里。 郑扬从电脑后露出脑袋,一双眼睛闪着赞许的光芒。 他算得上是四十岁男人里最杰出的那一批,事业、家庭、名气已经上升到比较完美的状态。 郑扬:「真是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你小子一闭庭熘得比贼还快,星耀的赵总没逮着你,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是为了感谢你替他们挽回五千万损失,一定要请你去星耀坐坐。」 季景临唇角不咸不淡地勾起,星眉微挑。 他静静地坐在真皮办公椅里,身子稍稍后仰,右脚随意搭在左脚上,浑然如画。 「哦?您是嫌我把你们逼得太紧,所以想替赵总当说客,做个顺水人情?」季景临呵笑。 郑扬不气反笑,看着季景临的眼里全是满意:「你啊,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我怎么可能给他挖角的机会,我说你最近手头案子太多没空就给拒了,」郑扬说着,边躬下身,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份资料,扔到季景临身前,说:「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昨天我跟老成老张他们几个开会,把决议签好了,但是具体转让份额就看他们的意思了。」 季景临绷直身体,双眸紧缩在桌面的文件,眼底漾起阵阵涟漪。 郑扬坐直了身子,严肃道:「季景临,恭喜你,正式成为浩扬律所第四位合伙人。」 季景临神色放松许多,眼底也有了笑意,指尖抵上文件,往自己的方向一滑。 他拿起文件翻阅着,坦率发问:「郑主任,您打算转给我多少?」 第14章 郑扬是三个合伙人中持股比例最高的一个,他的决定会直接影响到其他几位合伙人的意愿。 虽然平日里他对季景临照顾颇多,但涉及利益,季景临估算不好郑扬的想法。 「百分之八,」郑扬毫不介意季景临的直白,笑着说:「如果你资金足够的话。」 比预想的多了2%。 季景临瞳孔微漾,他不卑不亢地道了声谢。 郑扬提醒:「老成老张那边你就别打听了,一个比一个贼,不到最后一刻,他们的算盘不会停。」 「我知道,」季景临挺直身体,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说:「他们让多少,我照单全收。」 「年轻人,胃口这么大,当心消化不良。」 「向您学习。」 郑扬大笑了起来,当年新入职员工培训时,他去讲了一堂课,一眼便瞧出季景临眼中的潜藏吞天咽海的渴望,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样,他知道季景临不会甘于做一个小律师,所以把小狼崽养在身边,果然,不到三年,小狼崽长成了一骑绝尘的头狼。他大胆的要求让几个合伙人大吃一惊,但他们现在承担不了突然失去季景临的代价,只能暂时应下,商榷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平衡方案。 郑扬是越看季景临越满意,恨不得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是个女儿,那他这份事业总算有了继承人,这样说起来,老成那老狐狸,说不定正打着一样的主意。 郑扬随口问:「不留点老婆本?」 季景临假模假样沉吟半刻:「您说得有道理,我应该再考虑一下。」 郑扬试探性问:「是老成家那小丫头?」 他双眸收紧,如果是,他或许要重新算算能转让多少份额股份。 季景临很快否认:「不是。」 郑扬眉眼舒展,微微吐息。 「下周找个时间,替你办场晋升宴,热闹热闹。」 「不用麻烦,我不太喜欢热闹。」 季景临站起身,整了整领带,然后抄起文件:「郑主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 郑扬顿了顿头,待季景临走到门前时,又忍不住开口,语重心长地说:「别这么不合群,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对了,顺便也把女朋友带上。」 季景临站定,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女朋友。」 郑扬一愣,再仔细想来,季景临虽然提了「老婆本」,也否认了他的猜测,却不等同于默认有对象。 「虽然没有女朋友,」季景临眸子半眯,目光锐利,露出猎人般微笑,道:「不过我会努力把老婆本再赚回来。」 「……」 郑扬语塞,他这是算被比他小一轮还多的后生戏弄了? 他无奈道:「你小子,嘴上说着尊称,其实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1页 季景临双眸眯成一条狭长的线,嘴角微扬:「您非要这么想的话,郑主任,您是我不放在眼里的人里最尊敬的一个。」 他朝郑扬的方向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然后转身离开。 - 季景临回到办公室。 几乎是立即,成雪端着一块蛋糕跟了进去。 「师父!」她乐滋滋地将蛋糕摆在季景临身前的桌面上。 纸碟盛着切割成三角形状的蛋糕,外部刷了一层湖水蓝色奶油,其上带着少许红、橙色絮状奶油,浓淡相宜的搭配令人觉得非常舒服。 右上角的檯灯伸展着身体向内,煞白的灯光洒在蛋糕上,浮着隐隐绰绰的美感。 季景临皱眉。 见他不为所动,成雪继续说:「我特意订了一个蛋糕庆祝你旗开得胜,本来想等你从郑主任办公室出来再切的,可满益哥说他也是功臣,趁我不注意把蛋糕切了,不过我留了最大的一块给你。」 明晃晃的邀功。 成雪扭着身体悄悄靠近,季景临面色不悦。 「不用,我现在不饿。」 「师父…」 季景临轻轻一蹬脚,带轮滑的椅子顺势朝里平移了过去,他挥挥滑鼠,点亮电脑屏幕,眼皮也不抬地说:「我要写报告,你先出去。」 一腔热情被冷水破灭。 成雪丧气地端起蛋糕,一步三回首,眼中人却没半点回应,只得讪讪关上门。 不多时,门再次被打开。 季景临厉声道:「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哟!还忙什么大案子呢?」 是满益,季景临扫了他一眼,脸色柔和许多。 满益坐将手中的几张售房宣传册一一铺开,放在季景临身前的办公桌上。 「景哥,你是栖市本地人,帮我参谋参谋,这几套房子哪套好一些?等奖金髮下来,我打算先把首付交了。」 季景临视线落在宣传册上,轻挑眉毛:「真打算在栖市定居了?」 满益嘆息:「一直租房总觉得少了点归属感,还是想有个自己的房子,这几年攒了些钱,首付没问题,律所的工资也足够负担月供,当然,前提是我不会失业。」 季景临扔了份文件给满益。 满益只扫了一眼,便将文件扔在一旁,扑上去握住季景临的双手:「景哥,真没想到你为了不让我失业,居然成了我的老闆,就你这霸总行为,我要是女的,感动得都要嫁给你了!」 季景临皱眉,一把推开满益:「少做梦,多做事。」 「你这个人就是太没情调,白瞎一张好脸。」 满益眉飞色舞,嘴角的奶油渣随着嘴巴张合上下颤动。 季景临睨他一眼,「奶油。」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甩给满益,说:「左边。」 「哦,」满益直笑,「这个啊,成雪说要给你庆祝买了个蛋糕,就在楼下粟格订的,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切那么大的蛋糕,真不好下手。」 满益拿着纸巾在嘴边胡乱抹,继续说:「诶,我刚看到成雪端着个蛋糕出去,你没吃?味道挺好的,就是比起其他蛋糕淡了点。」 季景临瞳孔一亮,说:「什么?」 满益纳闷:「成雪那蛋糕不是给你拿的?整个事务所还有谁劳得动那大小姐?」 季景临问:「你说,那蛋糕怎么样?」 「好吃就是有点淡,我没吃过那么甜味那么淡的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姐姐的手艺,下次遇见了要给她提提建议,蛋糕一定要甜才行。」 季景临双眸收紧,赤黑瞳孔在眼眶左右打转。 见他不说话,满益又将话题拉到房子上来,他抽起一张传单在季景临眼前晃了晃。 「我最中意的是这套,小区绿化做得不错,就是距离远了点,你觉得呢?」 不见回答。 满益急脾气上来了,愤愤道:「喂,我在认真问你意见,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跟着你任劳任怨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我参谋参谋啊!」 季景临勐然抬头,说:「我饿了。」 思维跳脱得让人跟不上。 「啊?」 「嗯,突然有点饿,正巧有蛋糕,我去吃一点,」季景临起身,视线扫过摆了满桌的传单,说:「放着吧,一会帮你参谋。」 「……」 - 一晃,五天过去。 余织织最近有点烦躁。 一则是因为季景临。 前几日,成雪通过蛋糕包装上的二维码名片加上了余织织的微信,开门见山地表示自己在浩扬律所工作,并对余织织的蛋糕表示夸赞,余织织客气了几句,顺势打听到了律所的上下班时间。 这段时间,季景临似乎特别忙。 余织织只能守着点在粟格落地窗旁的座位上蹲他,想着匆匆看到一眼便心满意足。可惜季景临出现的时间太过无序,有时比上班时间早一个小时,有时一个上午都见不到他路过,余织织只能得空便往落地窗那瞥一眼,休息时间更是眼睛都黏在了窗户上。 被卢璐戏称为望夫石。 「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一数,这五天你和季景临才说了几句话。」 闻言,余织织果真就举起左手,又竖起右手食指,一根一根数着,嘴里念念有词。 「1,2…」 他们确实没有太多对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2页 但他们总能见上一面,在每天的下午时段,季景临会到粟格买一份面点,有时是吐司,有时是芝士包,有时是三明治,余织织一度怀疑季景临为了工作三餐无律。 总而言之,他们的交流仅限于——「今天吃点什么?」「一共xx。」 真真是聊胜于无的对话,甚至于他们的微信聊天框完全被零星的转帐记录填满。 余织织突然兴奋,挥着手指说:「璐璐姐,我们说的话肯定有超过十句,平均下来一天有两句呢!」 卢璐差点被口水呛到,整张脸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过了一会,她提醒道:「那你有好好确认他是单身吗?」 「他没有戴戒指。」 是肯定句,但底气不足。 卢璐竖起右手,说:「我也没戴。」 确实有许多不太方便戴戒指工作的工种。 余织织不自在地哦了一声,胸口位置闷闷的。 一阵欢快的来电铃声打碎压抑。 余织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目光落在屏幕时,眉头不由自主地越皱越深。 尾号746… 铃声响了许久也不见停,卢璐瞥眼过去,问:「又是那个骚扰电话?」 余织织点头。 另一则烦心事,正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 当初在设计粟格宣传gg的时候,余织织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和手机号印在了传单上,方便顾客谘询和预订,事实上,是有许多顾客通过传单上的联繫方式联繫她。 但尾号746这个人不同,第一通电话接通便气势汹汹质问余织织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了商铺,要求她立即归还商铺,否则法庭见。 余织织当即挂断电话,对方仍不死心,又打了电话过来,一连两日。 不如加入黑名单。 她是这么想的,但每回挂断电话便忙得停不下来,一直没有特意抽出时间拉黑。 后果便是一通又一通来电。 「我最后重申一遍,听清楚,这个店铺是我通过签订正规合法的租赁协议得到的,请你不要再打骚扰电话!」 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余织织挂断,然后立即将号码加入黑名单。 很好,世界都清静了。 几乎是同时,余织织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成雪:两瓶鲜奶,两份鸡肉三明治,麻烦送到浩扬律所 余织织:好的,马上送到^_^ 一张脸瞬间由阴转晴。 余织织收好手机,从抽屉里拿出牛皮纸包装袋,脚步轻梭在货架之间。 订过蛋糕以后,成雪工作日的早上都会到粟格买两份一模一样的面点,据她说,她男朋友总是忘记吃早饭,时时会胃疼。 真是个体贴的人。余织织想。 而像今日这样要求送上门却是头一遭。 说不定可以见到季景临,余织织这样想着。 季景临认真工作的模样一定非常帅气! 光是用想像,余织织就已经陷入花痴,满嘴的哈喇子就要流出来。 「璐璐姐,我去送餐!」 她迫不及待地出门。 第15章 浩扬律所在第16层。 电梯门关闭用时3秒钟,平均速度每秒1.78米,每层楼高3米,那么运行16层只需要27秒,外加开门3秒,一共用时33秒。 这套公式余织织琢磨许久,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余织织默数三个数,电梯门应声而开。 嘴角不禁高高扬起。 循着电梯外墙的指示牌,余织织很快找到了浩扬律所——除了最外端的两间屋子外,整层楼都是律所办公室。 整齐划一的办公桌,色调单一的装修风格,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办公区域,整个空间充斥着肃穆的氛围,余织织却步在门口。 一道身影从身侧经过,余织织忙叫住他。 「欸,你好!」 那人回头,余织织看清对方的脸,顿时喜上眉梢,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满益!」 满益惊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景哥吗?」 余织织提了提手中的牛皮袋,解释说:「不是,我来送餐,你认识成雪吗?这是她要的餐。」 「成雪啊,当然认识,她就是景哥的…」满益话未说完,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成雪,连连沖她挥手,喊道:「成雪,你点的餐到了!」 成雪是季景临的…什么? 余织织郁闷,哪有话说一半的。 成雪很快走到门口,余织织将牛皮纸袋递给她,她道了声谢便进门去了。 余织织探着脑袋左右顾盼,没有找到季景临的身影,正准备回去,不曾想被满益喊住。 「姐姐,你做的蛋糕很好吃耶!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可惜奶油味道淡了点,如果能多加一点糖就好了。」 余织织开心地收下满益的彩虹屁,但选择性忽略了他的建议。 她并不是会把所有面点做成淡口味的面点师,当时因为想到是季景临可能尝到的蛋糕,她习惯性地像高中一样做成少糖了。 当然这一点,满益不需要知道。 想到前不久的事情,余织织莞尔:「你身体恢復得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伤口?」满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恍悟,咧着牙说:「早好了,就是普通擦伤而已,谢谢姐姐关心。」他以为是车祸那天额头和膝盖的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3页 余织织迟疑了一下:「不是,我是说你动手术的伤。」 闻言,满益不自在地挠挠头,含煳不清地说了句「好了」。 余织织不依不饶,追问:「阿景和我说你割了一个器官,但是我猜不到,你能告诉我吗?」 「……」 满益嘴角抽搐了两下,神情写满抗拒,然而不敌余织织一对干净澄澈又充满渴望的眼神,他扯着余织织的袖子,将她拉到门后角落,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他说得极快,声音极低,但余织织还是听清楚了。 她噌地红了脸,小声呢喃一句:「不好意思啊。」 满益也红了脸,小声回应一句:「没关系。」 整个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没好意思再开口。 倏尔间,余织织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声音。 视线穿过满益赤红的耳根,在敞开式办公室的尽头,她看到成雪单手提着纸袋,另一只手将一瓶鲜奶和半熟芝士递给季景临,季景临接过,动作自然而温柔,嘴巴动了动,口型像是在说「谢谢」,唇角微微上扬,噙着笑意。 事情好像一下串联了起来,对于满益未说完的话,余织织得到了明朗的答案。 成雪是季景临的女朋友。 胸中巨石哐当坠地。 余织织一瞬间想笑,一瞬间想哭,又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虚脱无力。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着,视线牢牢锁在他们身上,甚至连眨眼也忘记了。 「姐姐?」 「别喊我姐姐了,显老。」 「那我喊你什么?」 余织织没再回答,挥了挥手,留给他一个背影。 - 起风了。 地面细小的砂石被劲风捲起,不留情面地沖向余织织,将脚踝颳得生疼。 她在广厦外的盲道上,来回走着。 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只是让自己接受一个必须接受的现实。 走到手指冰凉,走到双颊红晕消失的时候,她回到粟格。 才一进门,卢璐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她正忙着应付前厅的顾客,便暂时按下了开口的冲动。 余织织幽幽看了卢璐一眼,钻进吧檯。 正巧一位顾客端着盛放有现烤面包的塑料托盘走过来,余织织一件一件用透明包装袋封装好,贴上胶带,最后一起放入纸袋,结好帐,再将纸袋递给顾客。 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她从没有考虑过整个流程下一步该怎么进行便轻松完成了。 一如她暗恋季景临这些年,刻在心里的喜欢,就一直这样喜欢下去,却从没有考虑过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的突然出现,令她狂喜过,令她生了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幸好,她没有仔细规划过蓝图,也没有越过朋友界限,所以不会太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 她都快崩溃了! 但接二连三的顾客接踵而至,让她不能好好闭塞自我,强撑着笑容继续工作。 勉强送走了一波顾客,裴柚突然发来了微信消息。 问余织织有没有收到她寄的开业贺礼,她卡着时间寄出的贺礼,因为物流积压,迟了两天才运到粟格,余织织礼貌道了谢,手指敲击键盘,一段话写了删,删了写。 裴柚:织织你知道吗?如果聊天界面对方在打字,我这边是可以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 余织织清空了对话框的文字,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裴柚:我的意思是,你在「输入中」的状态已经三分钟了,你是要写篇小作文给我看吗? 余织织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发了一连串省略号。 裴柚:算了,你慢慢打吧,我先给你看个惊喜,某宝找的p图大师,花了我四十九大洋,不许说不好看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合照跟着出现在了聊天界面,余织织瞳孔兀地收紧,睫毛轻颤,连伸出点开大图的食指都止不住地颤抖。 照片是余织织和季景临的合照,没错,正式几天前余织织主动发给裴柚的那一张,但又和那一张不太一样,背影从嘈杂的火锅店换成了喜气洋洋的大红,余织织头顶添上了一枚卡通的白色头纱,而季景临光洁领口也多了一枚红色卡通领结,整张照片既和谐又违和,甚至连两人不自在的表情在背景的烘托下意外变得生动。 就像,真的结婚证照片一样。 再缩小图片,图片下跟着裴柚发来的最新消息。 裴柚:感动吗? 裴柚:这么感动?不会偷偷在哭了吧?[偷笑] 余织织抬手一抹眼角,指腹很快粘上了泪珠。 她确实是哭了。 但却不是因为感动。 回到粟格以来,她努力把名为情绪的勐兽牢牢锁在身体里,任它挣扎,任它咆哮,她都尽力压抑着,然而这张合照就像是打开囚笼的钥匙,一下便让勐兽失去了控制,它在五脏六腑肆意冲撞、撕扯。 吧檯的玻璃反射出余织织苍白的脸颊,惊得她连忙钻进后厨。 她终究还是对裴柚道出了真相。 余织织:他有女朋友 手机安静了几秒,然后开始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裴柚对季景临口诛笔伐,大骂季景临不识好歹,恨他耽误了余织织的整个青春,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倒像当事人是她本人一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4页 可余织织见不得裴柚这样说季景临,悲伤之余还想着替他辩驳几句。 余织织:整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拥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是我活在过去不肯清醒,他并没有错 裴柚:我是替你不值。大学四年,追你的人从操场排到食堂,也不是没有颜值好身材棒的,虽然比起季景临可能差了那么一丢丢,但人对你真心啊,就说赵圩,上个月遇见他他还跟我打听你呢 赵圩这个人,余织织是一下就能回忆起来的。 他算是余织织追求者里最执着的一个,每次出现都顶着一张笑脸,叫余织织无可奈何,所以她在拿到毕业证书坐上回程高铁时,果断删除了赵圩的微信。 虽然对方连续发了好几次好友添加请求,但余织织实在不愿意做无意义的纠缠,久而久之,对方也就放弃了。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完全放弃。 余织织并不讨厌他,但没有办法完全撇开他追求她的事实而和他像朋友一样相处,所以只能选择决绝的方式。 所以她现在的处境,该不会就是伤害了别人感情的报应吧。 天,饶了她吧…… 裴柚:说真的,织织,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余织织深吸一口气,故作从容打字:我这个人呢,有两个优点,一是不记仇,二是不钻牛角尖,事已至此,下次再见,我一定能摆正心态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相处 裴柚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就应该这样的态度,我们织织太棒了 和裴柚倾诉了一番,确实让余织织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她很想像自己说的那样,积极摆正心态,她也确实在努力,但很快,她的努力进度条便被打断了。 五点刚过没多久,季景临只身出现在粟格。 手心攥着一枚车钥匙。 她认得,是满益的车钥匙。 「4s店早上打电话来,说我的车已经修好了。」 他将车钥匙递给余织织的时候,余织织明显吓了一跳。 「这几天工作比较忙,手伤復发了,织织,又得麻烦你。」 余织织犹豫。 季景临不明所以,挑眉道:「不是说可以帮忙吗?」 说罢,他拿着车钥匙的手又往余织织的方向送了送。 不带这么玩的,再多给她一点调节时间啊! 余织织挫败。 余织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精彩程度更甚春节联欢晚会小品。 季景临轻笑出声,抬眉道:「反悔了?」 余织织羞愤:「没有。」 季景临晃了晃钥匙,继续说:「我现在比较空,如果你有事要忙,我可以等你。」 很好!一句话把她想到的后路堵死。 余织织偷偷龇了龇牙,一仰头,视死如归道:「等我两分钟!」 第16章 汽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最里的犄角旮旯里, 季景临和满益通着电话,身后跟着视死如归的余织织,两个人南北绕了两圈, 才找到车。 余织织远远一见着汽车左右逼仄的空间, 正前方横呈着的suv,愁云一下攀上眉梢。 「满益这车停得, 呵,怕是今天都不打算下班了。」 季景临笑了笑,从容地向余织织摊开手:「我先把车开出来。」 余织织瞳孔微张, 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你的手…」 季景临:「不碍事。」 余织织将信将疑地将钥匙递还给他。 季景临看了眼钥匙,说了句:「这种程度不妨碍, 但4s店比较远, 开起来会比较困难。」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车。 余织织低头看了眼掌心, 白皙的皮肤被指甲嵌出月牙状的印痕。 朋友。 是朋友。 只是朋友。 她深唿吸。 再抬眼,季景临已经将车停在了余织织身前, 他利落跃下车, 将驾驶位让给了余织织。 座椅上还残留着季景临的温度,余织织不自在地挪了两下屁股试图躲开,然而在发现座椅有限的容纳度以后, 她只能认命地繫上安全带。 下一步是,踩剎车,挂档。 余织织绷直身体, 伸长了腿去踩剎车踏板。 一下, 没够着。 她往前挪了挪, 再伸长腿,脚尖终于够到了剎车踏板。 「大长腿了不起啊!」 余织织心里本就不爽快, 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弯下身在座椅边摸索座椅调节按键。 季景临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余织织没理会他,左手胡乱摸索着。 季景临瞥见她的动作,瞬间明白了过来,好笑地说:「在左侧靠中间的位置。」 余织织努了努嘴,「哦」了一声。 起身的瞬间,她勐然想起,前几日满益出院的时候,季景临临下车前似乎是多了一个调座椅的动作。 应该是有女朋友之后养成的习惯吧,成雪的个头和她一般高。 这样一想,余织织心里更堵得慌了。 季景临用手机开了导航,他把手机放在了出风口前手机支架上。 整个车厢只听得手机传出的冰冷的机械音。 - 行程过半的时候,季景临先忍不住开了口。 「织织,你心情不好?」 是啊,心情不好,还都是因为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5页 余织织气愤地想,但她不能说,只能轻描淡写一句:「没有。」 季景临薄唇微抿,双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满益在接待委託人,不能帮忙开车,但4s店让我六点前把车提走。」 他解释着原委,忽然压低了嗓音,话语间夹杂着几分歉意,说:「织织,很抱歉占用你的时间,新店开业你应该正忙,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织织脱口而出。 季景临眉头舒缓,说:「那是因为什么?」 他显然不信她心情没有不好,但理由… 余织织抬眸,盯着前方的红灯,认真地思考着合适的理由。 然而思维一开始正常运转,她首先想到的问题是——季景临明可以让成雪帮忙,为什么最后找到了她? 也许是她也在忙,可她不是实习生吗?也许有别的事情? 余织织想知道答案,但一旦开启了这个话题,她就必须从季景临嘴里听到其他女生的名字,听他用甜蜜的口吻讲述他和成雪的故事,这种事情,现在的她还接受不了。 「是粟格的业绩还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吗?」 「啊…有点。」余织织借坡下驴。 季景临似乎信服了这个理由,说:「b106的位置,两年换了三个门头,满益戏称是广厦的风水盆地,不过他这个人神神叨叨的,说的话不能轻信。」 「风水盆地?」 「…大概是和风水宝地相反的意思吧,他一向喜欢自创词语。」 说完,季景临又补充一句:「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凡事事在人为,别人不能,不代表你做不到。」 季景临越温柔,余织织越不安。 她莞尔:「不会。」只回答了前半句话,刻意忽略了他的关心。 - 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分。 余织织驾驶黑色本田驶入4s店内,她本打算在季景临下车后直接掉头回广厦,却被季景临一起喊下了车。 「开我的车回去。」 季景临如是说。 说起来,余织织是疑惑过的。 季景临分明说自己手伤復发了,却只带了她一个人到4s店,那么他们又怎么把两辆车都开回去呢? 但很快她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售后把车钥匙还给季景临后,便把满益的丰田开去了隔壁。 换了一辆车啊… 意思是,她又得和季景临共处狭小车厢四十分钟。 如果她车速快一点,或许可以缩短到半小时。 打定主意后,余织织再次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势来。 「走吧。」她朝着季景临歪了歪脑袋,然后爽快转身。 刚上车,余织织一眼便注意到了放在正副驾驶位中间置物盒中被折成纸飞机的传单——那是粟格的传单,她有些意外。 「在车门扶手边上按键区,织织。」季景临说。 「啊?」余织织只顾着传单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季景临是在说调节座椅的按钮位置,一连「哦」了两声。 季景临也发现了她视线的落点,随手抄起纸飞机,说:「是满益折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摺痕,将传单展开,琳琅满目的面点图片随即映入眼帘,季景临微怔。 「是粟格的传单。」 「唔…嗯…」余织织眼神闪躲,支吾着:「车祸那天,我在停车场发传单来着。」 甚至躲在不远处偷看季景临和满益,只是当时没认出他。 季景临淡淡颔首,视线游走在传单,目光在触及最下端一排宋体字时,深邃的双眸闪了闪晶光。 那排字是这样写的——栖市范围内可上门承接中西式各类主题宴席的面点外烩服务,有意添加店主微信详谈。 他兀地抬头,眼神略过架在手机支架上正在导航的手机,又敛眉低头,将传单妥帖折好,放回了置物盒。 - 汽车稳稳行驶,车厢内安静得连空调风声都格外清晰。 抵达路口时,恰好左转绿灯转红灯,身处城市主干道,直到下一个绿灯,需要120秒。 余织织满心想着快点摆脱两人独处的尴尬环境,却一路遇上红灯黄灯,刻意和她作对似的。 她踩重了剎车,忍不住发出一声嘆息。 季景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手机。 「织织,左转之后直行3公里,」他伸手去拿手机,边说:「我先打个电话。」 余织织条件反射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答:「好的。」 季景临拨通郑扬的电话,在接通后将音量调到最小。 季景临:郑主任,关于晋升宴甜点席的承包人选,我有个朋友想推荐给您 郑扬:你小子,不是说好不办了,又想通了? 季景临:我考虑了一下,您说得有道理 郑扬:行,既然你开口了那就直接让你朋友找个时间来签承包合同,价格我跟他面谈,对了,我头一回听说你有什么做甜点的朋友,哪… 郑扬话未说完,季景临无情地挂了电话。 几乎是下一秒,电话响了起来,是郑扬的来电,季景临直接挂断,将手机切换至导航界面,然后放回支架。 余织织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些讶异。 她确实在努力克制自己,但耳朵一捕捉到「甜点」和「朋友」两个词,她还是忍不住分了些听力在季景临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6页 余织织讷讷:「你…」 「律所要办场晋升宴,既然要找甜点席承包商,我想…」季景临弯了弯嘴角:「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也不是?」 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余织织被季景临的说辞羞红了脸,她是「外人」可不是「内人」。 似乎是发现了余织织的窘迫,季景临再次开口,故作严肃道:「你可要告诉向项,我是有在好好照顾你,省得他再在我耳朵边数他高中帮我打过多少次热水。」 向项帮季景临打的热水。 泼到余织织脸上变成了冷冽刺骨的冰水。 她突然清醒,双颊的红晕迅速退散。 「呵呵…」余织织干笑两声。 「虽然宴会规模中等,但律所对乙方一向公正,报酬你可以放心,我会帮你争取利益最大化。」 「恩。」 「那…你心情有好点吗?」 季景临口吻淡淡的,但余织织还是听出了几分小心翼翼。 虽然心情不好的理由不是因为这个,但… 余织织打开正副驾驶位车窗,密闭的车厢瞬间涌入新鲜空气,微风习习,抚过她的脸颊,吹起额前散落的刘海。 余织织做了次深唿吸,干净清新的空气跃入鼻腔,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好多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季景临右手揣进口袋。 「晚上你有空吗?一起看个电影?上次…」 滴—滴—— 季景临的话被冗长的喇叭声打断,他微微侧过脑袋,一对明亮的桃花眼锁在余织织右脸,又扫过她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最后落在她莹白纤细的双手,直到看着她向左急打方向盘,勐地借左道超车,又向右回到原本车道上,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同时,他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来,手中空空如也。 余织织咋舌:「刚才那车真是…乌龟壳做成车架爬得都比它快。」 末了,她眨巴两下眼睛,直视着前方,说:「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季景临单手支着车窗,侧目望向窗外。 唿—— 余织织小心翼翼地舒了口气。 事实上,季景临刚才的邀约她尽收耳底,所以才会故意按下喇叭,让嘈杂尖锐的声音打断他的邀约。 在她知道了他不是单身的事实之后,她怎么还可以做到从容地和他单独相处。 可季景临的态度是那样的坦荡,让余织织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心胸太狭隘。 如果换了其他人…… 「阿景,」顿了顿,余织织杏眸收紧,严肃道:「你觉得,异性之间存在纯友谊吗?」 第17章 话一出口, 余织织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宽泛,并且一个满分答案就摆在季景临眼前——拿她和向项举例就是了。 所以不待季景临回答,余织织又说:「我换个说法, 如果我有交往的对象, 你觉得,他会介意我和向项单独吃饭、逛街、看电影吗?」 季景临不明所以, 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一会,他说:「如果他足够了解, 应当明白你和向项之间的感情只是单纯的胜似亲人。」 「你的意思是,不会介意?」 「不会。」 余织织迫不及待追问:「那如果是许盼呢?」 「咳, 」季景临突然呛了一口, 含煳不清说了句:「许盼应该也…」 「如果许盼有交往的对象,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和他相处吗?他女朋友会不会介意?」 余织织话音刚落, 季景临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忽然露出恍悟的神情。 他拧眉:「许盼有女朋友?」 「没有, 我只是假设。」 有女朋友的明明是你。 余织织扁扁嘴, 嘟囔着:「那你的回答呢?」 季景临眉头蹙得更深了:「这种事情…我不是女生,没有办法以女生的角度分析事情。」 那倒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呢… 余织织微微嘆息。 季景临飞快地扫了眼愁眉苦脸的余织织,想了想, 补充道:「不过我认为,只要心中坦荡,不论男女, 正常的社交未尝不可。」 当! 余织织被彻底击败, 满肚的愁肠拧成一团乱麻, 若不是凭着理智硬撑着,怕是连油门都踏不下去。 「如果不坦荡呢…」她自言自语, 声音细若蚊蝇。 一时察觉到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她忙惊慌地用余光去观察季景临,发现他面不稍改后,偷偷放了心。 季景临目视着前方,没有再说话。 不稍时,他调整椅背向后卧了卧,然后换了个自在的姿势,整个身体陷进真皮座椅里,脑袋微侧,闭上了双眸。 - 一路再无言。 一如去时的安静,余织织没有侧目去看季景临,仅凭着他愈渐平稳的唿吸声,便判断出他进入睡眠状态的时点。 她默默将两扇半开的车窗关上,又抽出手调低导航的音量。 这样的程度,应该不算跨过朋友的界限吧。 余织织悻悻。 几乎再没遇上红灯,余织织后半程路开得异常顺当。 在路边远远见着地面停车场还有空位,余织织果断捨弃了地下车库入口,踩着油门向前,右转驶入地面停车场。 汽车停好后,余织织再没了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一扭头,便看见了季景临姣好的睡颜,这一眼过后,便再无法挪开视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7页 季景临,还没有醒… 他脑袋微微侧着,额头抵在椅背,细碎的刘海垂落,略有几根髮丝纠缠在纤长细密的睫毛之上,双眸紧闭,四周晕着浅褐色眼圈,显露着主人的疲倦。 律师,真的很忙啊… 余织织眉眼低垂,心底漾起阵阵酸楚,倏尔间醒悟自己没有资格心疼,心里更难受了。 再一抬眼,她的视线划过他高挺的鼻樑,落在他的唇部。 他的鬍鬚颳得非常干净,甚少留有长短不一的根渣,嘴唇薄厚适中,唇色红润,似两片滴着露水的玫瑰花瓣,荧荧透着光。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她的呢? !!! 余织织很快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羞愧,季景临已经不是她可以肖想的单身男人了。 然而醒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凌空在季景临头顶。 余织织慌乱地缩回了手。 下一瞬,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响,让她身躯狠狠抖擞。 余织织心虚地瞥向季景临,后者睫毛恍惚颤动了一下,但眼皮却没抬,鼻息依旧平稳,她才松了口气。 是许盼的视频电话。 她本想挂断,一不小心点成了转成语音接听。 这下,尴尬了。 余织织只能将手机紧紧贴在耳廓,小心翼翼地用气音「餵」了一声。 许盼不爽的声音传来:「小织女,国内正夜黑风高,你声音压这么低,是在和哪个野男人约会呢?」 余织织提了提音量,却仍压抑着:「什么野男人,许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倒是你,周围这么吵,是在酒吧邂逅哪个hot girl呢?」 在余织织看不到的地方,季景临的耳廓兀地动了动。 许盼有些生气:「喂!我为你了连夜跑了大半个纽西兰,你居然还诽谤我,说说吧,在做什么亏心事呢?」 「真没有,我只是不方便大声说话,」余织织无奈,然后心虚地放软语气:「什么事啊?」 说起来,许盼甚少会打视频电话给她。 算算时差,许盼那厢已经是深夜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下被打扰有些烦躁,但她还是比较好奇许盼要说什么。 许盼哼哼两声不满,剎那又换了副得意洋洋的口吻,说:「童高新系列盲盒,今晚上架超市。」 「真的?!」 余织织喜上眉梢,惊唿出声,一下忘记了顾忌正睡着的季景临,勐然想起,便忙抓起袖口捂在嘴上。 许盼:「两个小时前上架的,我从纽西兰南岛赶到北岛,跑了十几家,鞋底都磨破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库存充足的超市。」 余织织:「许盼,呜…你真够意思,我太感动了!」 「那我可收下你的感动了,记小本本,等我回去找你讨奖励。」 话音刚落,许盼爽朗而宠溺的笑声再次传来:「小织女,你把语音挂掉开下视频,我给你实况直播,超市的工作人员把盲盒摆成了你最喜欢的raven queen。」 余织织支吾:「我现在,不方便视频…」 她心动,但不能够。 这样想着,余光又瞥向了季景临,短暂地流连了一下。 许盼沉默片刻,说:「行,那我拍照传给你。盲盒的摆放是是横七竖五,两层,所以这次,你想要哪几个?」 这是他们一早就有的约定。 因为盲盒开奖,纯靠气运,余织织算不上迷信,但偶尔也想玩弄玄学,所以每次买盲盒之前,许盼会告诉她盲盒的摆放序列,再由余织织挑选。 余织织考虑着粟格最近流水式的材料支出,只报了五个序列,但想了想,许盼为了帮她买盲盒忙活两个小时,觉得太辜负他的辛苦,又报了四个序列。 「那就麻烦你咯,许盼。」 「as you wish,my vega。」 许盼明明知道她的英文水平很烂,是两个学神都带不动的烂,还总说她听不懂的英文… 余织织无奈地努努嘴。 放下电话,余织织一瞥支架上季景临的手机——仍停留在导航结束的界面。 手机是私人物品,但它已经跳出了电量过低的警示通知,伴随着「噔噔噔」的音效。 余织织正犹疑着,季景临适时地醒了过来。 「到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 余织织讷讷:「到了。」 「辛苦你陪我跑这一趟。」 「没什么,你也替我介绍了生意,说起来,我赚大了。」 尴尬的对话。 余织织动了动身子,解开安全带,明明是准备道别,说出口却变成了:「已经这个点了,你还要继续加班吗?」 想到他的倦态,话语间免不了多了几分关切。 季景临重重地眨了眨眼,眼睑抛出弯曲的弧度,他拨了拨刘海,视线逐渐明朗。 「…嗯,还有点事情。」 思及他受伤的右手。 余织织又问:「那你怎么回去?」 说完,她觉得自己关心则乱,唐突了,如果他拜託让她送他回家,她该怎么回答。 幸而季景临没有这样做。 他淡淡的:「满益的车送去保养了,这两天,他接送我上下班。」 「恩。」 车厢再次陷入死寂。 窗外,黑云沉沉,一层卷着一层,云层越积越厚,直要压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8页 怕是快要下雨了。 余织织的眼眶被黑色填满,一股压迫感袭上心头,她的唿吸渐渐变得急促。 她攥紧拳头,努力调整唿吸,但她的负隅顽抗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啪。 车门打开的声音。 余织织注意到的时候,季景临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左侧,站在汽车之外,单手支着门仓。 季景临:「明天郑主任没有会议安排,我的时间也很充裕,织织,你抽空来律所把合同谈一下。」 生意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这个道理,是余织织亲身体会了在等待期接听到一通反悔电话之后悟出来的。 「好,就明天,」说着,余织织将汽车熄火,顺手将车钥匙递给季景临:「早餐时间点粟格比较忙,大概10点左右可以空闲一些。」 「你来之前,微信先联繫我。」 「好。」 轰隆隆—— 平白一声响雷,惊得余织织浑身汗毛倒立。 这难道是在提醒她不要过多和她肖想的、别人的男朋友过多接触吗? 可她明明有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余织织气愤地想。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响。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余织织缩着脑袋,「明天见,季景临。」 说话,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留下季景临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闪电划破卷卷乌云,煞白的光线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脸颊,整张脸沉郁得怖人。 余织织直到跑到店里才勐然回过神来。 她刚刚…不小心喊了他的全名? 算了,那么响的雷,或许季景临没有听见,或许他听见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 彼时。 在大洋彼岸的纽西兰。 许盼正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身边站着一个黑髮黑眼的华裔女孩,身着超市的工作制服,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桃花,嘴角的弧度咧到了最大,似乎站在他身边,就会感到快乐。 一见着许盼放下手机,女孩便迎了上去,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询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许盼笑意盈盈:「童高的新系列,如果超市不限购,i want all of them。」 「这个…」女孩震惊,漆黑的瞳孔极速运转,仿佛在计算盲盒的库存。 许盼假惺惺皱起眉头,扁着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他说:「我非常需要足够的数据样本分析,作为童高忠粉的男伴,我怎么能辜负她的期待呢?除了摆人台的那些,都让给我,可以吗?sweet girl。」 女孩被他的wink迷得一愣一愣的,结巴道:「应,应该可以,我去问下经理。」 「谢谢。」 第18章 三日后的周末。 晋升宴当天。 宴会安排在远离喧嚣市区的千煌会所, 定于下午六点正式开始。 余织织作为甜点席承包商,早早吃了午饭便带着卢璐、临时招揽的几个帮工坐上租来的面包车风尘僕僕赶到会所。 会所的厨房将烘焙区和烹饪区划分在不同的区域,所有的厨艺设备一应俱全。 余织织将将一进门, 便惊得差点下巴都脱臼了, 尤其是她左手拎着袋小麦粉,右手提着糕点包装纸, 再加上她目瞪口呆的表情,那副风尘僕僕、没见过市面的模样,活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把你口水擦一擦。」卢璐笑她。 余织织虚抹一把口水, 嘿嘿笑了两声,才恋恋不捨地把双眼从一尘不染的高档厨具上移开, 开始安排工作。 下午四点的时候, 甜品饮品便全部制作完成,最后的摆盘工作也按余织织的设计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自己手里做出来的东西, 怎么看怎么满意,一股浓郁的成就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余织织对着甜品台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精心挑选了最好一张的角度发了朋友圈, 发完,又觉得不够过瘾,将原图转发给了裴柚。 裴柚:???季景临的晋升宴? 余织织被裴柚的三个问号撞得有点懵圈。 她点开照片, 仔细端详,带着目的性去找,这才发现在高耸的甜品台左后方, 确实存在一个带有这几个字眼的多媒体屏幕, 但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 不容易发现,毕竟, 观看者的注意力会率先被塞满整张照片的目不暇接的甜品所吸引。 余织织慌了。 第一反应是,季景临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这是他的晋升宴? 第二反应是,朋友圈的照片会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细节?还有成雪,成雪也在她的好友列表… 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余织织却心虚得不得了。 她点开朋友圈,发现已经有了几个零散的点赞。 要删除吗? 你的好友季景临点赞了朋友圈。 卧…槽…… 余织织忙退出朋友圈界面,现在删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突然有点悔不当初。 裴柚安慰她:没关系啦,你是乙方,晒会场照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心态放平,心态放平 她说得有道理。 余织织略略放下心,但裴柚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脏又揪了起来。 裴柚:你做好准备看他们恩恩爱爱了吗?我的天,今晚季景临是主角的话,四捨五入你这是给他们做喜饼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9页 余织织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怎么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噼里啪啦打字:我只是来工作,不是参加宴席的,收工我就走 毕竟,季景临没有开口邀请她参加。 想来他忽冷忽热的操作,真是没把她这个朋友放心上呢… 但她没有办法现在就离开,卢璐由于要送女儿去兴趣班已经先行离开,她必须要留下来负责安排几个帮工的工作。 事实上,余织织前几日便将季景临忽远——连续几日不联繫、忽近——替她招揽生意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裴柚,希望对方帮忙分析分析。 裴柚林林总总进行了一箩筐的分析,称季景临要么就是像以前一样没把余织织当成女人看待,要么就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但余织织坚决捍卫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具有非常明显的女性特徵,也抵死不承认季景临是会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于是最终也没分析出个结果来。 合上手机,余织织伸手拍了拍双颊,再度开启工作模式。 仔细检查过厨房和宴会厅内甜品台后,余织织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袋递给帮工头,帮工头直接打开点了点现金,确认无误后,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会所。 余织织独自一人挎着包回到宴会厅,打算找对接的律所工作人员验收签字,但四处没找到,无奈之下,只能呆愣在原地守株待兔。 而一旦静下来,她的视线又忍不住飘到了舞台背后的多媒体屏幕上。 角落的工作人员还在调试设备,画面接连闪过,滚动播放着浩扬律所自成立以来的精彩瞬间,而随着进度条向后推移,季景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偶尔闪过几张季景临站在法院外的照片,他身着黑色律师袍,领口系有深红色领巾,左胸佩戴一枚律师徽章,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余织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景临,庄重,肃穆,一丝不苟。 看上去,就是非常可靠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依赖他。 「余织织?」 突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余织织吓了一跳,肩膀随之抖擞。 她转过身,单手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抬眼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上下,面色严肃,眉宇间透着英气,周身散发着十足十的精英气息。 余织织恍惚觉得在哪里见过,倏尔双眸一亮,认出了眼前人正是前几日与她签合同的郑扬。 「吓到你了?」郑扬笑,这一笑,显得整个人亲切许多。 余织织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寒暄了几句,得知余织织准备一会就离开,郑扬特意邀请她作为做主角也就是季景临的朋友参加宴会,原本余织织是打定主意走的,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开玩笑,这可是甲方爸爸,她怎么不敢给面子。 最重要的是,验收单还没有签字。 于是余织织在休息室里踱来踱去,踱了五圈后,她犹如茅塞顿开。 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说不定见过季景临和成雪成双入对的画面,她的回忆滤镜会碎得更彻底,更容易断了念想呢。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但这又和自虐有什么区别? 余织织暴风哭泣。 - 下午五点三刻。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剩余15分钟。 余织织的休息室在电梯厅经过宴会厅的位置,一扇门开了关关了开,每次将将露出一条缝,足够她看清走廊有多少人经过。 幸而休息室只有她一人,不然怕不是要被认成跟踪狂。 又过了五分钟,余织织估算着宾客到得差不多了,便也决定入场。 她看了看自己的包——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帆布包,正面印满了毫无规则的彩虹和笑脸,幼稚得不能再幼稚,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为了方便烘焙她轻装上阵,只着了一套灰色卫衣卫裤,长发高高竖起,不施粉黛,最后收工打扫的时候,髮丝、衣服上甚至沾惹了些许面粉。 所以她为什么要答应留下来。 伸手拨了拨髮丝,些许面粉洒落下来。 余织织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化成一口嘆息排出体外,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和现金揣口袋里,又将签好字的甜品验收单仔细叠好放进裤兜,才放心地把没有贵重物品的帆布包留在了休息室。 宴会厅门打开着,里面已经站了许多宾客,男男女女,衣着庄重。 余织织偷偷蹿到角落,缩着脑袋环视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季景临和满益。 她稍稍定了定心,假模假样地低头在甜品台扫视,偶尔来了两个身着正装的宾客,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似乎对她过于随意的衣着感到诧异,余织织被他们看得不自在,索性挺直了腰杆,昂起脖子大胆直视他们,然后再把视线移到他们身侧的高脚布丁上。 「不好意思,让一下。」 她走过去,然后无视他们的窃窃私语将高脚布丁拿在手里,又从边上不起眼的小盒子里拿了一个勺子,等她做完这一系列虚张声势的动作,刚才的两人已经面面相觑着离开了。 余织织得意地哼哼两声。 她本没打算吃些什么,毕竟整个厅里的面点甜品是她已售出的商品,她再吃了,总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但她现在左手拿着高脚布丁,右手拿着勺子,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吃,好像也挺不是意思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0页 于是,她准备对这团软乎乎甜滋滋的布丁下手,就在她抬手的瞬间,她的身体忽然受到撞击不受控制踉跄了几步,杯中的布丁随之晃了晃身体,几次就要撒到杯口外面去。 幸而,她没有摔倒,布丁也没有洒。 余织织站定,愣愣地看着眼前莽撞的少年,看年纪,大约是个实习生。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这里有人。」 少年身量不算高,比余织织高出将将半个头,一袭丹青色衬衫搭配斜纹湖蓝色领带。 他的声音极低,神色慌张,一对乌黑的瞳孔在眼眶里轻颤。 余织织一言不发看着他白皙精緻的脸,双颊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好想捏一下…… 少年瞳孔颤抖得更厉害了,哆哆嗦嗦的:「对…对不起,我去别的地方。」 说完,他躬了躬身体再次表示歉意,然后准备转身离开,不曾想却余织织拦住——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领带。 少年急得快哭了,双手捏着领带边想摆脱掣肘,却又不敢碰到余织织的手,动作小心翼翼的,于是费了半天劲也没将领带扯出来。 余织织笑了笑:「你社恐?」 少年怯生生的:「我不是,我我只是…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 余织织挑眉:「真不是?」 少年哀怨着承认:「一点点。」 余织织一副恶作剧大获成功的模样,嘴角就要咧到耳朵根后去了。 她满意地松了手,少年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未吐完,余织织的手又落在了他的肩头,少年脸色骤然发青。 余织织看着少年的难堪的模样,隐隐有些罪恶感浮上心头,她松开手,拿起刚才她随手放在桌上的高脚布丁放在少年手掌,说:「抱歉,我有些好奇过头了。这个布丁给你,就当是给你赔罪。」 想了想,她补充道:「虽然它现在不是我的所有物,有点像借花献佛,但偷偷告诉你,这个布丁是我亲手做的喔。」 少年看了看布丁,又抬眼看了看余织织,渐渐红了脸。 「谢谢。」他小声说。 余织织抬眼看了看周围,宾客三三两两成群,突然间不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 她看了看少年,眼睛里带了些期待,少年一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拿着高脚杯的手增了几分力气,左脚就要迈出去。 刻意避免肢体接触,余织织虚着挥了挥手,压低声音说:「不瞒你说,我也是个社恐。」 少年身体一怔,满脸写着不可能,你在骗我。 「以前,曾经,过去,」余织织咳嗽两声:「你想知道我怎么克服的吗?来,你留下来,我把经验传授给你。」 少年漆黑的瞳孔颤了颤,逐渐绽放出光芒。 余织织倒了杯橙汁,开始一通胡侃,把少年唬得一愣一愣的。 橙汁快喝完的时候,季景临出现在角落。 彼时,余织织正努力嗦着吸管,将光碟行动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乍一抬眼,远远见着季景临目光落在她的方向,他西装笔挺,脚步款款,金色暖光淌过他轮廓分明的面颊,落在肩头,整个人熠熠发光,点亮了余织织的双眸。 是少年先开了口。 「景,景哥。」 像是叫过千万次的称唿脱口而出,却带着三分颤音。 余织织紧随其后,乖乖唤了声:「阿景…」 第19章 季景临嗯了一声, 视线掠过少年,停留在余织织清丽的脸颊。 他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说:「郑主任没和我商量, 临时起意留你参加宴会, 给你添麻烦了。」 得,又提这回事, 往她心窝子捅刀。 余织织偷偷努了努嘴,情绪低落地哦了声,一双小鹿般清纯的杏眼盯着台面桃粉色的雪媚娘。 「你们认识?」季景临问, 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余织织吸了吸鼻, 随意道:「刚认识。」她顺手拿起雪媚娘, 塞给少年,说:「你尝尝这个, 我加了鲜榨桃汁,口感甜但不会太腻。」 说起来, 余织织方才只顾着留下少年, 所以心口胡诌了一个谎言,但她胸无几点墨水,磕磕巴巴讲了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每到想不出词来,她便随手拿个面点或甜品塞给少年,简单介绍推销一下, 好矇混一些时间。 少年习惯性地接过了雪媚娘, 但拿在手里, 只似拿着千斤坠。 因为他兀地感受到一股视线,直叫他背嵴自下而上爬过寒意, 于是,他放飞速地下雪媚娘。 「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 说完,他踉踉跄跄跑走了。 余织织抿唇,呆呆地站着。 倏尔间耳听到一阵嘻笑声,她循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成雪,巧笑倩兮,一袭更胜火的鲜红色礼服裙,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余织织胸口发闷,只觉得成雪是在昭示主权。 一不做,二不休。 她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攥起拳头,快速眨巴两下眼睛,将注意力放回到季景临身上。 作为宴会的男主角,他竟一脸悠闲地躲在角落里,若无其事地咬着雪媚娘,唇角沾上奶油也不自知。 等等,他手上的雪媚娘…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 ……正是她刚才给少年的那一个。 余织织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阿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1页 季景临嘴里盛满了奶油,只是含煳不清地应了一声,桃花眼跟着扫了过去,余织织一剎那有被电到,心脏突突直跳,但很快清醒过来。 余织织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调侃:「阿景,你也真是的,交了女朋友也不和我说一声,是打算学汉武帝金屋藏娇吗?」 季景临眉头微蹙,嘴巴嚼动的频率渐渐放缓。 余织织没敢抬眼看他的表情,自顾自说着,并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愉快一些:「我都见过啦,那个叫成雪的女孩子很可爱呢,她说她男朋友经常忘记吃早餐,所以每天都在我这里订两份一模一样的面点。」 季景临滚了滚喉结,将奶油咽了下去。 一直没得到回应,余织织渐渐失了底气,她的嘴唇开始打颤,说话差点咬到舌头:「你也不必调侃满益,你不也喜欢年纪小的,这又不丢人,我不会笑话你的。话说回来,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你把成雪带过来正式认识一下呀。」 季景临将剩下的雪媚娘放进嘴里,稍稍嚼了嚼,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将纸托揉成团,咻地丢进了长桌底下的垃圾桶。 「织织,带现金了吗?」他问。 「啊?」 余织织被他的答非所问撞击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他眸光锐利,唇角下略,整张脸部线条刻画得冷峻。 似乎是在生气,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不就是当面调侃了他一把。 「有一点,不多。」 「你算算,这几天成雪在你那里买的早餐,大约多少钱。」 余织织很快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自从开店以后,她对价格的敏感度明显提升。 「大概…三百零点。」 但具体的数字她是算不出来了,她皱眉,盯着季景临唇角右侧的一小撮乳白色奶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景临语气软了软:「稍后和你解释。现在,你可以借我四百现金吗?」 「…哦。」 余织织乖顺地从兜里掏出现金,拿出四张递给季景临。 自从智能支付普及以后,她甚少带现金出门,若不是担心要补付帮工加时费,她大概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谢谢,」季景临将红色大钞对摺叠好,说:「我离开一下,一会回来。」 「欸,」余织织喊住他,她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又指了指他的唇角,提醒道:「右边,沾了奶油。」 季景临脸色稍缓,薄唇微张,樱红湿润的舌尖探了个头,轻轻一掠,乳白色奶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他顺手抄了个纸杯蛋糕,转身离去。 靠!桌上的纸巾看不到吗? 余织织目光如炬,将不守男德四个大字钉在了季景临的背影。 - 另一边。 律所几个女同事围在成雪身边打趣。 「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律所门面就是你的裙下臣了。」 「呀,香姐,别拿我开玩笑了,师父他…」 「还师父,要改口了,我和景临共事三年,可没见他收过别人的东西。」 「是啊,小雪,提前恭喜你。」 「香姐,年姐,别这样,让别人听见多不好…」 「别不好意思,你看,景临过来了,肯定是来找你的。」 「唉呀…」 「好了,好了,我们走,不留下来当电灯泡。」 刚才聚在一块的同事已经离开,只留得季景临和成雪相对而立。 成雪脸颊滚烫,眉目间添了几分春意。 季景临面色冷淡,纸杯蛋糕横陈在两人中间,不近不远。成雪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意图,思及刚才同事的话,她主动伸出手去拿,电光火石间,季景临收回蛋糕。 成雪有些尴尬:「师父…」 季景临鼻息沉重,默不作声。 周围的空气一下凝结,耳畔刮过簌簌微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多时,成雪脸上的红晕便褪去大半,她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季景临表情肃穆,眼底藏了几分轻蔑,说:「成主任托我带你入行的时候,我应当告诫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要生不该生的念头。」 成雪委屈着辩驳:「师父我没有。」 季景临抬手,纸杯蛋糕被举得更高,他青葱白指点了点纸杯前印着的粟格logo。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事迹败露。 成雪失了重心连连踉跄,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眼眶渐渐泛红,哽咽说:「我只是喜欢你,这样也不行吗?」 季景临垂眸,居高临下道:「喜欢我,是你不该生的念头,逞一时口舌之快,便是你做的多余的事情。」 「可我以为…」 「不要自以为是,」季景临打断她的辩解,敛眉沉声:「这里是四百块,就当还你的早餐钱。明天上班,我会主动向成主任提出工作繁重没时间带徒弟,请他为你另寻高师。」 成雪看着眼前红色的纸币,红得惹眼,和她今日的红裙一样。 她接过纸币在掌心揉搓,双肩剧烈地耸着,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分明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嘴里却说着狠话:「季景临,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欺负我,是,我是错了,可我只是对着一个和律所没有交集的人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没有这场宴依旧会继续相安无事!而你呢?你从前对我退避三舍,凡事公事公办不留情面,现在不也是心安理得接受了我的好意吗?是你突然的态度转变才造成了我的误会,现在却要教训起我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2页 季景临瞳孔骤缩,双眸迷城一条狭长的线:「我看起来,是很容易被引导思维的人吗?」 「分寸这回事,我一向把握得住。」他冷冷道。 成雪气急:「季景临,你别不识好歹,我爸是你老闆!」 季景临侧头望了望舞台背后的多媒体屏幕,屏幕上「恭贺季景临荣升浩扬律所合伙人」几个大字赫然在目。回过头,他声调微扬:「现在不是了,而如果你继续在律所实习,我是你老闆,严谨一些,是老闆之一。」 成雪盛气凌人的气焰被浇灭,她一下变了脸色,像个吃不到糖胡闹的小孩,无赖般得哭闹起来:「你凶我…呜哇……」 她突然高昂的哭声引来了宾客的纷纷注目,季景临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上五岁的少女,微嘆了口气,从身旁的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冷峻的脸色添了几分无奈。 他放低音量,几乎是劝慰:「成雪,你还小,喜欢我很辛苦,你娇生惯养,不必要吃这份苦。」 成雪眼泪啪嗒啪嗒滚下脸颊,牙齿紧咬着下唇。 季景临揉了揉眉心:「这里有许多成主任的旧识,你这样,他脸上也不光彩,楼上有休息室,我带你过去。」 提到成主任,成雪抓回了些许理智,她擦了擦眼泪,抽噎着:「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突然接受我的好意?」 季景临:「满益说,你只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孩,我对你太冷淡会影响你以后的择偶观。」 他不自在地咳嗽两下:「另外,食物无罪。」 成雪噗嗤一声,破涕而笑。 「我自己去休息室就好了,再见,师父。」 她挥了挥手,转身,火红色裙摆抚过季景临的皮鞋头部,他粗粗扫了一眼,便将视线放到另一个地方。 在角落的位置,余织织正和满益聊天,不知听到什么趣事,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季景临阴沉的脸色生出一丝柔意,转过身就要走过去,下一秒,被几个同事拦住去路,恭贺他升职之喜,他礼貌道谢,顺手从路过的服务生盘中拿过一杯香槟。 心灵感应似的,余织织往季景临的方向瞥了瞥,只瞥见他被一群人围着,谦谦有礼,从容自若,间或微扬起脑袋,微抿杯中香槟。 那是,她念了七年的男人啊! 余织织长嘆一口气。 满益笑呵呵:「不瞒你说,我还从没见过管凉和人独处这么久。」 余织织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满益说:「管凉啊,他在办公室里都是独来独往的。」 余织织似乎有些明白,问:「是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长得很好看的那个男孩子吗?」 满益哈哈笑:「是他,原来姐姐喜欢他那一挂的啊!」 也不算喜欢,就是觉得既乖巧又可爱,和她堂弟一样。 余织织讪笑。 满益左右顾盼两下,忽然间凑近,神秘兮兮说:「虽然性格古怪了点,但是个好孩子,可惜被景哥害惨了。」 被季景临害惨…了? 余织织心跳漏了半拍,眼神不自觉瞥向季景临,将信将疑道:「不会吧!」 满益眉毛一挑,说:「真的。」 他又凑近了些,小声说:「管凉也算是个神童,小学连跳三级,初中高中又跳,硕士毕业时还不满二十岁,家里怕读书读傻了,放弃保博让他出来工作,只可惜天妒英才…」 他顿了顿,说:「管凉那会是在别的律所,刚入职一连三个案子都和景哥对上,景哥是什么人啊,工作从不留情面的,结果管凉被景哥对阵到自闭,出了庭,边哭边脱律师袍,死活不肯再回去,后来,他辞职换了几份工作,但都做不长久,最后决定做回本行,哭着求着进浩扬律所,就怕再和景哥对上。」 「……」 余织织盯着满益,澄澈的眼波微微荡漾。 怪不得管凉一见到季景临便露出战战兢兢、万分胆怯的模样。 满益努力寻求认同:「是吧?景哥真是冷血无情。」 法庭,可不就是只有一方能取得胜利的战场吗? 余织织皱眉:「额…就,还好吧。」 「你们在说谁冷血无情?」 第20章 两人聊得太过投入, 连季景临走过来都不曾发觉。 有种现场被抓包的即视感。 余织织莫名心虚,随即撇清关系,说:「我没说!」 满益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盯着余织织, 挤眉弄眼的, 而余织织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半晌,满益挺直腰板, 直视季景临双眸,挑事说:「说你啊。管凉年纪轻轻的,就被你吓出职业阴影来了, 半点不知道手下留情,那不就是冷血无情。」他说得有理有据。 季景临沉默, 微微低头思量, 不多时,他侧过脑袋, 说:「管凉,谁?」 满益吐血, 当即泄了气, 咿咿呀呀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挽回立场。 杀人诛心啊! 余织织转过头捂嘴偷笑,笑完,她又认为自己不能这样「冷血无情」, 好歹听了一嘴八卦。 她转移话题说:「我刚看到成雪哭着出去了。」 如果余织织有尾巴,现在一定是翘得高高的,压都压不下去的那种。 方才成雪在季景临面前嚎啕大哭的时候, 满益正和她打招唿, 见状, 他提了一嘴「那丫头指不定是向景哥告白被拒了」,余织织脑中灵光一现, 瞬间明白过来季景临刚才为什么生气——好好地被恋爱了,谁不生气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3页 余织织也气,但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季景临嘴角不咸不淡勾起,云淡风轻说:「我把这几天的早餐钱和跑腿费结给她,并对她表示感谢,小女孩脸皮薄,还没出校门靠自己挣到这么多跑腿费,激动得喜极而泣。」 余织织、满益嘴角明显地抽了抽。 季景临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满益道:「成雪没和你表…」 季景临目光凌厉,说:「多做事,少八卦。」 满益努努嘴,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只剩他们两个了。 周围一阵嘈杂,在主持人跨上舞台后,人群逐渐向舞台靠拢,话筒响了响,主持人开始发言,厅内又迅速安静下来,余织织清晰地听到自己的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织织。」 「嗯?」 余织织抬眸,撞见季景临眸内的漫天星辰,绚烂如斯,仿佛多瞧半眼,便会被吸入漫无边际的星海,她突然觉得很热,一股火辣辣的力量从脚底升腾,惹得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喧嚣。 清醒一点,成雪不是季景临的女朋友,这并不代表季景临是单身啊! 她晃了晃脑袋,然后抬手放在双颊,扇了扇。 季景临轻笑出声:「你在干什么?」 余织织红了脸,眼神游离道:「空调开得好热啊!」 「所以你这样,」季景临学着她的动作,说:「是在散热?」 别一本正经开玩笑呀! 余织织脸颊烧得更烫了。 季景临压低嗓音,说:「今天这场晋升宴是律所为我办的。」 「我知道。」 「所以…」 「所以?」余织织纳闷,旋即明朗,笑道:「祝贺你升职。」 季景临点头收下祝福。 季景临突然这样提,让余织织有些不太好意思,虽说他没有邀请她参加,但她知道了就不能失了礼数。 余织织:「我事先不知道,忙完到了宴会厅才发现,晚点我再给你庆祝。」 季景临直接拒绝:「不用。」 余织织恹恹:「哦…」 余织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吸管。 季景临:「听说你12点不到就到了千煌会所,忙碌一下午,辛苦你了。」 余织织摆手:「不会不会。既然接了这笔单,我一定要认真对待的,再说,烘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那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怎么会累呢?反而精神满满!」 担心季景临不信似的,余织织极力瞪大眼,瞳孔欢快地闪烁着晶光。 季景临被她大胆而炽热的目光煞到,快速眨了眨眼睛,逃避了视线。 他支吾着:「那…我们去庆祝?」 她疑惑:「嗯?你刚不是说不用了。」 季景临弯了弯眉眼,嘴角上扬:「因为我突然想到另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余织织柳眉飞起,期待道:「是什么?」 「庆祝我…」季景临缓缓拔高音调,尾音拉得老长,吊足了胃口,不稍时,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从单身汉升级为黄金单身汉。」 !!! 信息量太过强大。 余织织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若不是季景临近在眼前,她真想原地表演爱的魔力转圈圈。 季景临好笑道:「怎么了,需要这么惊讶吗?」 余织织满心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直怼:「是啊,惊讶你这么大年纪了依旧没人要,比高中好不到哪儿去。」 季景临挑眉闷哼:「自然是比不上…」 他脸色骤变,后半句话哽在喉咙口。 余织织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开玩笑似的接了他的话,说:「比不上许盼。」 而事实上,季景临和许盼的追求者不相上下,只是许盼不似季景临那样对告白的女生毫不留情面,惹得和余织织一样喜欢他的女生,只能把这份心意揣在身体里藏着掖着,于是更显得许盼人气爆棚。 季景临拧眉。 余织织回想起一些事情,说:「我记得,我还没认识你们的时候,同班女生因为投你们之中谁做校草吵翻了天。」 季景临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问了句:「你把票投给了谁?」 「许盼,」余织织脱口而出,说完又解释:「因为他的名字笔画少。」 季景临没有说话。 余织织继续解释:「而且我听说你不是很想当校草,正相反,许盼非常积极地在拉票。」 结局毫无悬念,许盼领先季景临三十票,一举赢得校草的殊荣。 如果早一点认识他们,她一定会把整张投票纸写满季景临,不论最后结果如何。 季景临眼眸深邃,莞尔道:「那个时候,我确实是不想的。」 - 主持人活跃着气氛,厅内突然掌声如雷。 有同事越过人海找到季景临,提醒他在郑主任之后上台发言,季景临和余织织打了声招唿,便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季景临刚走开,管凉便迅速出现在余织织身侧,像是一直在伺机等候。 余织织仔细端详他许久,忍不住说了一句。 「听说,你是个神童。」 短短几秒,管凉的表情从惊讶到犹豫再到惆怅:「我只是…会读书而已。」 余织织看着眼前白白净净的管凉,心里很是欢喜,恨不能是她亲弟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4页 她咧着嘴:「那你的记忆力一定不错吧?」 管凉梗着脖子,僵硬地点头。 「我会背《宪法》《刑法》和《民法典》,还有a省的一些法律法规…」 他支支吾吾的,甚没说服力,缓慢的语速中带了些急躁,又像是要证明自己。 余织织瞪直了眼:「管凉,你真的很优秀!」 管凉头埋得更低,喃喃:「不…这些并没有什么用,我没办法正常地和人交流,我的老师帮助了我两年,最后失望地说让我好自为之,我…」 余织织弯下身,然后抬头去与低头的管凉对视。 她说:「可你现在不是在和我正常交流吗?」 管凉不安地绞着手,一双眼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大概是自己刚从情绪低谷瞬间攀升到峰值,不忍心看管凉这样垂头丧气,又大概是为了季景临曾经的不留情面赎罪,余织织决定做些什么。 余织织直起身子,然后伸出双手扳正管凉的脸,与她平视。 她郑重其事地说:「少年,或许你知道最强脑力王吗?」 管凉被她大胆的动作吓得四肢僵硬,动也不敢动,眼底满满全是惊恐。 但他点了点头。 余织织:「我觉得你可以去参加一下,人就是要多做尝试,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这么灵光的脑子不去比赛真可惜了!说不准混个前十名,或者更高的名次,会让他更自信。 闻言,管凉眼中闪烁出星芒,倏尔又熄灭。 他垂着脑袋:「我试过,不行。」 余织织松开他的脸,走了几步到甜品台,她将各式口味的纸杯蛋糕一个个从甜品架取下,在管凉身前铺成长龙,她说:「也许你试得还不够多。」 管凉不说话,小脸皱巴巴的,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 纯纯糟蹋一张帅脸。 余织织恨恨地想。 「那就只剩一条路了。」余织织表情严肃。 管凉:「什,什么?」 「当平面模特,如果只是宣广拍摄,摄影师、化妆师、灯光师、造型师、助理…同一环境下不会超过十个人,你也不需要交流,摆摆pose,听安排就可以。」 余织织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忽然凑近,说:「管凉,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吗?」 管凉磕磕巴巴:「啊…啊?」 余织织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只见管凉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最后匆匆尿遁离开。 她一下反应过来,是季景临。 果真,她微微侧过脑袋,季景临挺拔的英姿就入了她的眼帘。 倏尔间,她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她完全错过了季景临的精彩演讲,错过了她站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模样。 中途,季景临被两人拦住去路,他手里本是没有酒杯的,一旁路过的服务生递上了一杯香槟,他与他们碰了碰杯,逗留了一会。 余织织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没来由地伸手拿了杯荔枝味冷饮——和香槟的颜色及其相近,玻璃杯沉甸甸的,她又觉得不合适,放了回去,但视线一捕捉到向她径直走来的季景临,鬼使神差地又将冷饮端了起来。 「我的部分结束了,现在可以离开。」季景临说。 「离开?」余织织环顾四周,看着满堂宾客,纳闷:「可是宴会还没结束,你不是主角吗?」 季景临眉峰微扬:「我作为主角的part已经结束了,现在是他们的part。」 说着,他瞥了瞥正和人热聊的郑、成、张三位律所老合伙人身上。 余织织犹豫:「…就这么走了?」 她是很想和季景临一起离开没错,但总觉得突然离场不太好。 有种背着家长私奔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不太坏。 「郑主任和满益会负责解释,」季景临勾了勾唇,眼尾扫过余织织双眸,说:「我刚好带了电影票,所以,走吗?」 余织织满脑子想着要矜持要矜持,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连连点头。 季景临敛眉,手握香槟主动迎上余织织手中的冷饮杯,玻璃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叮」的声响,余织织一惊,瞳孔微张,看着他仰面将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余织织骤然觉得口干舌燥,囫囵吞枣似的将冷饮咽下了肚。 第21章 季景临第二次将雷克萨斯的钥匙递到余织织掌心的时候, 太过熟悉的一幕,让余织织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又是我?」她问。 季景临轻笑一声,无奈中带着宠溺:「织织, 我喝了酒。」 当着她的面, 喝的酒。 余织织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无言以对。 她攥着钥匙就往外走, 羞稔得差点同手同脚:「车停哪里了?」 季景临快步追上她,指了个方向。 她并不是不愿意开车。 大概就是突然间的矫情文学吧,想坐一次他的副驾位。 现实却是事与愿违。 季景临刚系好安全带, 抬眼就撞见了余织织哀怨的眼神。 他愣了神:「织织,觉得累的话, 我喊个代驾。」 「不用, 不用。」 余织织连连摇手,咻地回正身体发动汽车。 从郊外回市区的路, 既冗长又僻静,开了许久也没见几辆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5页 天空降下黑幕, 月亮将将露出了个月牙, 却见群星璀璨。 余织织不由得松了松油门,车速缓缓降了下来。 一慢下来,她就想起一些事情。 「阿景, 你刚才去找成雪之前,打算解释什么?」 虽然已经从满益的口中得到了解释,但她贪心得想再听季景临说一次。 季景临没有太多意外, 他望着窗外繁星, 点点星辰落在他眸中凝结成光。 「我单身, 没对象。成雪涉世未深,错解了我的心意, 于是对着她眼中的陌生人撒了一个她认为无关紧要的谎。」 不,有破绽。 成雪曾捡到过掉在的花篮里的贺卡,贺卡上清清楚楚写着「季景临贺」,以成雪对季景临的态度,对他的名字应当是非常有敏感度的,再仔细一思量,花篮摆了四五天,最后处理掉的时候,余织织特意把剩余花篮上的贺卡取了下来,那些贺卡是用回形针别在叶子上的,轻易不会掉下来,当时却没有多想。 但她最后哭得那样难受,倒叫她有些于心不忍。 余织织开玩笑道:「所以你找我借钱,是为了把成雪在粟格买早餐的钱还给她?」 季景临颔首。 余织织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着想着,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她说:「你找我借钱,付我卖早餐的钱,那我不是亏了?」 季景临:「我会把钱还给你,而且,我请你看电影。」 余织织不依不饶:「可是电影券是我摸奖摸到的。」 季景临无奈:「那顿火锅,帐是我结的。」 那我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余织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为了挽回面子,她自嘲似的说了句:「我算不清楚,我数学不好,我知道。」 「你的数学,」季景临顿了顿,眼底漾着意味不明的星光,说:「我教的。」 game over。 余织织不满哼哼:「你是律师,我争不过你。」 季景临扶额,耐着性子道:「织织,我没有在和你争,如果你觉得亏的话,我请你吃爆米花。」 「我不想吃爆米花。」 刚才吃了甜食,她只想喝点什么解解腻,于是她说:「我要喝冰阔落。」 然后,她勐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季景临该不会以为她在故意撒娇吧… 但季景临没大在意,笑着应了声好。 余织织便放开了些,补充道:「要大杯的。」 季景临又应了声好。 他的反应乖顺得出奇,让她心花怒放,一瞬间,她只觉得如果自己身处四格彩漫,那格子背景里一定塞满了大朵大朵的玫瑰花,红得耀眼。 她想,很想,非常想把这样的心情分享给裴柚,她期待看到裴柚用惊嘆号刷满她们的聊天框。 于是抵达影院后,余织织随意指了一部海报比较合眼缘的影片让季景临去换票,自己则在一旁的角落给裴柚发消息。 一口气连发了几条消息,裴柚都没有回应,余织织一腔热火扑了空,百无聊赖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换好票正在小食区排队的季景临。 看样子,还需要一会。 她在视线在不大不小的侯影厅里飘来飘去,倏尔间看见一个新奇的玩意,是个首饰盒大小的机器,上端印着「扫码免费列印照片」的宣传语。 忽然想到件事,余织织又心虚地看了季景临的背影,发现他之前还有五个人,便放心大胆地掏出手机扫码。 首先是关注公众号,然后自动推送了消息,让她把想要列印的照片发送到另一个公众号,照片发送以后,又指示她关注另一个公众号接收列印口令。 ……果然是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 但进行到这一步了,余织织又觉着半途而废很可惜,便又依着系统的提示一步步操作,几番下来,总算是把照片列印好了。 照片将将从机器里吐出来,余织织连忙取走,匆匆扫一眼,便塞进了手机壳里。 那是她和季景临的合照,红底的,被ps过的版本。 几分钟后。 季景临拿着两大杯可乐走了过来,递给余织织一杯,她接过立即咬着吸管嗦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可乐淌进身体,方才做贼心虚的澎湃被浇灭不少。 但好景不长。 让余织织心潮再次汹涌只需要一个缠绵悱恻的法式热吻。 当然,这个热吻不属于她和季景临。 余织织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她只凭海报就选定了电影?电影开场不到十五分钟,男女主角已经情难自制地深吻了两回,余织织的耳根红了又红,她今天扎了马尾,即便是低下脑袋,髮丝也不能遮住发烫的脸颊,只庆幸电影院的灯光足够昏暗,让季景临无法发现她的小秘密。 余织织靠着冰可乐缓解躁动的情绪。 但很快,一杯便见了底,她嗦着吸管,只能发出簌簌的噪音。 「给,」季景临把放在他座椅右扶手的可乐递给余织织,低语了一句:「没喝过。」 余织织推了推可乐杯,有些尴尬:「不要了,谢谢。」 她是这么说的,但季景临还是把可乐放在了他左侧、余织织的扶手里,又把她手上的空杯放在了自己的扶手里。 一系列动作流畅得让余织织差点产生错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6页 余织织瞥了瞥可乐,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左侧靠了靠——离开季景临更多一些,让她更容易用余光偷睨季景临。 季景临直视着前方荧幕,眼睛偶尔开闭,满脸清心寡欲,即便是放映着令人惊险刺激的打斗画面,他依旧淡淡的,倒像是在欣赏文艺品。 一对比,自己简直是丢人。 胃里兀地一阵翻江倒海,余织织大感不妙。 他们的座位在观影厅的最佳观影区,不论是往左右,或是往右走,都需要路过七八个座位,而这些座位上,都坐满了观众。 余织织靠近季景临,飞快的说了句「我去下厕所」,便一边弓着身子一边念着「不好意思借过」从左侧离开观影区,直到走到门口,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再也不喝这么多可乐了。」 再次走进观影厅前,余织织这样是打算的。 但当她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将将坐稳,抬起眼皮,一场极其热辣的视盛宴撞进了眼眸——男女主角从玄关一路亲吻到卧室,边亲边脱,几秒钟的时候,她便能看到露着八块的腹肌的男主缓缓将双手没入女主金色的髮丝中,在耳垂深情低语。 「i want you。」男主说。 余织织羞得面红耳赤,一只手胡乱摸索着,想找点冰凉的东西降温。 「please。」女主说。 余织织摸索着,指尖兀地触到一团柔软的暖意,她慌忙缩回手,当下又觉得自己太过草木皆兵,轻声咳嗽了两下,她主动说:「阿景,可乐我喝了。」 季景临「嗯」了一声,喉咙口发出的声音不甚清晰。 荧幕一暗一亮,一夜过去。 余织织将可乐又喝了大半。 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会做足功课再决定影片。 另外,一定要爆米花,只喝可乐,实在是太容易跑厕所了。 但人有时候就是,那就话怎么说的来着,怕什么来什么。 剧情刚放映到男主醒来发现被女主捆绑在床,并在额头抵了一把枪的时候,余织织又有了尿意,她忍了忍,忍到男主识破女主真实身份挣脱绳索并开始打斗时,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欲哭无泪地对着季景临打了声招唿,然后尴尬地逃了出去。 几分钟后。 真的是…好失败…… 余织织垂头丧气地蹲在观影厅门口,看着地面铺的咖色地毯愣愣出神。 她没有勇气再走进去。 余织织打开微信,和裴柚的聊天框内容依旧停留在她单方叙述的阶段。 然后打开朋友圈,往下翻了翻,没甚感兴趣的,只有一张向项在10小时前发布的泳队合照,多亏了向项,余织织算是对只穿着泳裤、但戴着泳帽、泳镜的男人已经视觉免疫了。 余织织抬手点了个贊,然后熄灭了屏幕。 手里壳里藏着她的秘密。 一瞬间余织织想偷拿出来瞧瞧,但周围影厅正好结束放映,人群鱼贯而出,她内心挣扎了一下,按下了冲动。 恰这时,身侧的门打开了。 余织织循声抬头望了望,就见到了季景临,大脑瞬间空白。 为了避免季景临提问,余织织只能先发制人:「阿景,你怎么也出来了?」说着,她站起身,蹲久了小腿有点麻,她轻轻跺了两下脚。 季景临眸光黯淡,神色有些疲惫。 「出来透透气,里面太吵了。」他说。 余织织恹恹的:「我也觉得,不太好看。」 但是不继续看电影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该分开了。 「不然还是别浪费…」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被打断。 季景临食指勾了勾鼻尖,说道:「刚才只喝了点酒,现在倒是有点饿。」 「那我们去吃东西?」余织织眸光一亮,「木犀离这不远,要不我们去学校后面的水弄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说来,我好久没去过那边了。」 就是这样,假装漫不经心,实则是想勾起点共同回忆,那说起回忆,除了图书馆,应该就是那条水弄堂了。 季景临颔首。 第22章 从木犀中学的后门往南走不到五百米, 有一条笔直的巷子,枕河而建,巷子不太宽, 将将只够四五个成年人并行。原本高中附近是不允许建商娱区的, 但偏偏这条河是古运河的一段,建筑歷史悠久, 经年修修补补,原住民早搬得七七八八,荒废又太糟蹋, 政府索性收购了去,正遇上全国古街商业化改造热潮, 便顺水推舟将水弄堂改造成了商娱区。 水弄堂开发完毕后, 木犀中学的后门便从此上了锁,可这并不妨碍同学们从正门绕些路, 只需多走上几分钟罢了。 水弄堂周边没有配套的停车场,余织织一连找了两处, 都没有找到空余的车位, 远远见着,许多汽车随性地停在路边草坪,便也学着样开了过去。 她脚尖点了点剎车, 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季景临的表情,见他面不稍改,便索性停在草坪上, 熄了火。 季景临跟着下了车。 余织织跟在他身后, 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她一步三回首,惴惴不安地担心着汽车会不会被贴罚单, 于是季景临一回头,便见着余织织昂着脖颈摇头晃脑的模样。 「织织,走路看前面。」他好意提醒。 余织织信口胡诌:「哦,我就是想看看从这里能不能看到学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7页 可不能让他意识到她把汽车违停的事情。 季景临淡淡回应:「看不到。」 余织织打哈哈道:「我知道,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国旗。」 「看不到,国旗早昼升夜降,而且今天是周末,另外…」季景临微微低头与她四目相对,满目认真,然后伸长手臂指了个方向:「学校在那边。」 「呵呵…」余织织干笑两声。 他一定要这样较真吗? 铁骨铮铮大直男。余织织暗自咬牙。 季景临抬眉:「去吃胖婶家的牛肉汤面?」 「好啊,」余织织一下就忘记了不愉快,杏眼弯成月牙状,乐滋滋的:「不知道陈哥结婚了没有,大学毕业之后,我来过一次,胖婶还在念叨这事。」 余织织口中的陈哥,是胖婶的大儿子,算起来,今年该有35了。 当年余织织第一次到店里的时候,陈哥正巧推开门帘往外跑,后面跟着手握擀面杖的胖婶,嘴里唠唠叨叨的,着实把余织织吓了一跳,差点拽着向项就逃。 但许盼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是店里的常客,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季景临随后坐在了他边上,余织织便认栽仍由向项招唿着坐在了他们对面。 点餐的时候许盼点了份特辣的,特意嘱咐胖婶多淋一些辣酱,边对着余织织积极推荐:「小织女,胖婶家的辣酱都是自己熬的,特别香,保你吃了就忘不掉。」 余织织还没说话,向项呛了一句:「这位小织女精贵的很,从小葱蒜香菜是一点不沾,更别说辣椒了。」 向项不说这一句还好,说了这一句,把余织织给激到了。 「胖婶,我也要牛肉汤面加辣酱。」她说。 向项:「别给她加,一准糟蹋粮食。」 余织织:「胖婶你加,我肯定好好吃。」 「你别后悔,」向项白她一眼,然后对胖婶说:「胖婶,我那碗粉丝别放辣了,香菜也不要。」 末了,他又对着余织织嘲讽一句:「我等着看你哭。」 余织织努努嘴,不搭理他。 胖婶应了声好,又问季景临,季景临抬眼扫了扫菜单,淡淡说:「我今天不想吃面,胖婶,给我做碗盖浇饭吧,番茄牛腩盖浇饭。」 「行,你们稍等。」 胖婶转身进了厨房。 许盼伸长脖子探了一眼,然后招唿余织织和向项凑近,讲起了胖婶和她儿子的八卦,原因无他——胖婶想抱孙子,陈哥是个嚮往自由的背包客。 许盼正讲到陈哥某次故意搞砸相亲的经歷,胖婶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面上都淋了大把的辣酱,一碗给了许盼,另一碗则放在了余织织面前。 这辣酱,香,是真的香。 辣,也是真的辣。 余织织不过是撩了根面条蘸了点,送入嘴,舌头一触到辣酱,整个口腔便瞬间被点燃,她双颊蹭地一下爆红。 「叫你别点,非要逞强,现在得意了吧?」向项还在冷嘲热讽。 余织织被辣得不行,只觉得炸弹引线呲呲作响,直要在口中炸开,只想吐出来,但听到向项的话,一下就闭上了嘴,狠狠地嚼了几下便咽下肚。 于是整个身体都感受到了热辣,就连眼眶含着的泪珠都格外滚烫。 「喝水!」 向项口气不善,手里却是刚在饮水机接好的冷水,他放在余织织面前,余织织忙不迭端起来,咕嘟咕嘟灌下肚。 「唿——」余织织大大吐了一口气。 许盼在一旁乐得咯咯直笑:「小织女,你真是太可爱了。」 季景临抬眸,桃花眼扫过余织织,又扫过她手中被捏得有些皱皱巴巴的纸杯,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行了,行了,我跟你换一下。」 向项刚说完这话,胖婶恰好把向项的粉丝和季景临的炒饭端了上来。 余织织气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甚有骨气地说:「不用你假惺惺。」 但余光一瞥见身前面碗里的那团辣酱,又泄了气,只能望着季景临,可怜巴巴地说:「阿景,你跟我换好不好,你那份番茄牛腩是甜的。」 季景临剑眉微蹙,脸色难堪:「那碗面,你吃过了。」 只当是季景临爱干净,余织织飞速把筷子拿了出来,解释说:「刚才那根面我是挑出来吃的,里面都没有碰到,你换双筷子,一样干净的。」 季景临脸黑了黑。 向项伸长手臂略过两人眼前,在里端筷筒里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说:「老季,你跟她换一下呗,大家都是兄弟,这有什么的。」 余织织跟着附和:「是啊,大家都是兄弟,这没什么。」 半晌,季景临似是认栽,无奈地抿了抿唇,将两人的餐换了过来,余织织顿时笑逐颜开,夹起一块番茄就扔进嘴里。 许盼看着自己红油油的面汤,微不可查地嘁了一声。 后来,他们四个便经常到胖婶的店里吃饭,久而久之,便混得熟络了,偶尔遇上旅行回来的陈哥,也会拉着他给他们讲途中的趣事。 - 时间回到现在。 季景临和余织织一进门,胖婶就认出了两人,还问着向项和许盼的情况,余织织简单提了一嘴——许盼在纽西兰留学,结束学业后便留下工作了,向项退了田径队,进了省游泳队,已经半只脚跨进国家队,另外半只脚被他超出平均值的年龄给绊住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8页 「都长大了。」 胖婶感慨了一句,便去厨房忙活了。 店内的陈设还和从前一样,挂壁的价目表被仔细擦洗过,却依旧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略有几个餐的价格被胶布覆盖,用黑色记号笔重新写了标价。 余织织放在桌面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平均一秒钟振动三下。 这种发消息的速度,她用脚都能猜到是何方神圣。 是裴柚,她总算看到了余织织给她发的消息。 这厢等着餐也无聊,余织织便拿起手机和裴柚聊天,两人越聊越激动,余织织眉飞色舞的,全然忘记了她们聊天的主角就坐在对面。 季景临坐在对面,看着余织织越咧越大的嘴角怔怔出神,也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就只是默默地看着。 不稍时,陈哥端着两晚牛肉汤面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踉踉跄跄走路的小男孩。 两人瞬间明白过来,陈哥结婚了,这是陈哥的儿子。 打过招唿后,余织织突然想起陈哥之前信誓旦旦说的「我这么自由的人不想被人打断前行的步伐」,便拿他的话打趣他。 陈哥笑了笑:「因为遇见她,我才发现旅途不是被打断,而是,我到家了。」 余织织被酸得不行,笑了起来,季景临嘴角也弯了弯,眸光恬静而深邃。 「大陈,辣酱罐子拧不开了。」后厨有人喊了一声,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陈哥沖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手抄起托盘,一手抱起男孩,嚷嚷道:「来了!」 季景临从筷筒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木筷,纤长玉指撕开包装,掰开,然后递给余织织,余织织低头盯着手机,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明显被突然撞入视线的筷柄惊到,反应过来之后,她嘿嘿傻笑了两下,接过筷子。 「阿景,谢啦。」 桌面的手机又震动两下,余织织将木筷横握在右手掌心,打算先回个消息,然而左手还没碰到手机,一碗面被推到了她身前。 「先吃面,坨掉就不好吃了。」季景临说。 余织织鼓了鼓腮帮子,说:「好吧。」她把面碗往自己这边又送了送,但脑子很快想到以裴柚的性子,聊high的时候对方不回消息,她是会夺命连环call的那种人,于是又偷摸着拿来手机给裴柚回了个微信,和她说晚点再唠。 裴柚回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包,说了解,不打扰他们两人世界。 什么二人世界,面馆里人可多着呢。 余织织偷摸瞥了季景临一眼,耳根红了红。 但她很快发现季景临有些不悦,虽然眉头没有皱起来,平日里上翘的的眼角此刻却微微下略,余织织只得主动解释道:「我在和大学时候的朋友聊天,她是个特别话痨的人,如果我不回她消息,她会生气的。」 季景临眼睛快速眨了两下,似乎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解释,他看向余织织,筷子将将撩起几根面条,也不着急送进嘴里。 余织织怕他不信,头脑一急,说:「她给我讲刚才我们看的那部电影呢!她以前看过,最后结局挺精彩的,就是反转再反转的那种,她说我们没看完很可惜。」 季景临本是淡淡的,一听这话,嘴角都沉了下来。 怎么反倒是更生气的样子。余织织眉心一跳。 「织织,」季景临放下筷子,一脸严肃:「我们刚刚看的那部电影,国内今天是第一天上映。」 是吗?那我真是说了一个拙劣的谎言。 余织织垂下脑袋,右手握着筷子不停在面碗里搅拌。 那该怎么办呢。 「她,她在国外啊,早就看过了。」余织织辩解。 季景临的鼻息变得沉重了一些:「织织,我iq有200,大学也有选修心理学,所以如果你想说服我,首先不要有过多的肢体动作,说话…也不要抖。」 第23章 「我…」余织织觉得有些委屈:「对不起…」 她不是诚心想要说谎, 她很想说一句「既然你iq200,学过心理学,那你快点发现我有多喜欢你啊」, 但她承担不起后果。 「织织, 你知道我不是想要你道歉。」 季景临抿唇,余织织瑟缩着脑袋, 没有看见他现在双眸里盛满了落寞,他抬手颳了刮鼻尖,压低嗓音, 哄小孩似的,柔声道:「织织, 对不起, 是我逾越了,我原以为即使是好久不见, 遇着了,还能跟过去一样, 那会我说一句, 你能回我十句,怎么现在在我面前这么拘束这么陌生了,还是说, 七年真的太久了,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他顿了顿,却也没给余织织回答的机会, 又说道:「你不愿意说的事情, 就不用说, 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要做, 我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向项和许盼不在,我希望你可以试着信任我依赖我,和过去一样。」 余织织勐一抬头,眼眶里噙着泪珠。 她着实被他狠狠感动了一把。 你这样好像是在表白。她想说这个的,但一开口,却成了:「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季景临弯了弯唇角,左手贴着自己的面碗,右手伸长碰了碰余织织的面碗,然后顺时针将两碗面调换了位置,说:「大家都是兄弟,这没什么。」 他倒是记着这个了。 余织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悔恨感。 余织织吸了吸鼻,眼泪水也逼了回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9页 「我今天没加辣。」她说。 季景临已经在面碗里淋了薄薄一层醋,云淡风轻说:「知道,我就是…嗯…帮你找找回忆。」 她又没忘记。 余织织努嘴,刻意拔高了音调:「我纠正一下,那会我年纪小,没什么性别意识,现在我长大了,我跟你不能当兄弟,只能当朋友。」 「我没有拘束更没有陌生,我就是…」她双颊攀上两朵绯红,声音低了低:「就是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季景临一脸想笑又隐忍笑意的表情:「好,小姑娘长大了,知道矜持了。」 「啊,」季景临故意睁大眼,做出惊讶的态势:「那我刚刚换了我们的面碗,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刚才的面,只有我的筷子碰过。」 余织织小声说,意思就是,不用换回来。 「我也是,那足够矜持了。」 季景临轻笑,桃花眼开合,睫毛飞颤,像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舞着,飞舞着,就飞进了余织织的眼眶里,把她撞得眼花缭乱。 后来,余织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面馆里走出来的。 清醒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草坪上,汽车挡风玻璃前、雨刮器下摆着一张白色纸片。 难道是罚单? 余织织脚突然打颤,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罚单,而是小gg一类的东西。 但事实,就是罚单。 季景临先他一步拿起了罚单,略略扫了一眼。 余织织主动承认错误:「阿景,不好意思,害你吃罚单了。」 季景临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也没办法,毕竟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罚款事小,饿死事大。」 「呵呵…」 这是职业律师该说的话吗? 余织织被他拙劣的玩笑逗笑了。 - 季景临坚持让余织织先驾车到她住的小区,他再喊代驾把他送回家,余织织没多推辞,便答应了。经过面馆的一顿剖白,余织织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壁垒又薄了许多,单独相处在逼仄的车厢内,心情也比前几次更为轻松。 两个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题是由满益的电话引起的,他先是声泪俱下控诉了一番季景临留他独自在会场和每一个宾客解释他突然离开的理由以及代替他被灌了多少酒,当然,理由是他编的,最后信誓旦旦地表达他对季景临永远忠诚,要一辈子跟着他。 虽然季景临话筒声音开得很小,但架不住满益嗓门够大,于是余织织在听到季景临的剖白后,意外收穫了满益的酒后真言。 没想到满益平日里对季景临满腹怨言,实则很看重季景临。 一瞬间,余织织对满益的印象分蹭蹭蹭往上涨。 而季景临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一本正经说:「我没兴趣让一个男人跟着我一辈子。」 然后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余织织认为,季景临的话挺伤人心的,但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然后他们又聊到管凉,经余织织提醒,季景临总算是想起来律所还有这号人物。 「为什么不培养一下管凉?」余织织纳闷,「比起满益,管凉不是更有能力吗?」 「管凉,不行。」季景临说得很客观。 余织织:「为什么?他记忆力很好,还能背法典什么的,简直行走的法学书,超厉害!」 季景临陷在座椅里慵懒的身体坐起了一些,他耐心分析说:「其一,管凉比满益脆弱,其二,他是b组的人而我在a组,其三…」 他顿了顿,缓缓说:「虽然不知道他能背哪些法典,但我应该也没问题。」 哐! 还真是有理有据。 余织织察觉到一个事实,败给季景临,管凉确实不算冤。 但她很快又察觉到另一个事实,满益,那可真是纯纯大冤种了。 余织织在心底为满益默哀三秒钟。 三秒后,余织织的手机响了起来。 想起刚上车的时候,她顺手把手机放在驾驶位和副驾驶座椅中间的置物盒上了,便让季景临帮忙看一下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许盼,」季景临说,「微信视频通话。」 余织织「哦」了一声,想着可能又是盲盒的事情,便解了锁,改成转语音接听。 「怎么了,小织女,又不方便啊?」许盼调笑的声音。 余织织把手机放在支架上:「我在开车。」 许盼诧异:「开车?你什么时候买车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余织织解释:「不是我的车,是…」 话未说完,季景临附身向前凑了凑,说:「许盼,是我的车。」 手机那端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一声笑,轻轻柔柔的,像从山那端随云朵悠悠飘来似的。 「哦,景临啊,你们在一块儿呢?」 余织织攥了攥紧方向盘,脑子里想的竟然是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不互称老季老许了。 不过…现在喊出口,确实挺羞耻。 季景临说:「今天律所办宴会,让织织帮忙负责甜点,饿了一晚上,刚去胖婶面馆吃了碗面。」 许盼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胖婶面馆?自从高中毕业我就没去过了,还挺怀念她家的辣酱,对了,陈哥怎么样了?」 「结婚了,儿子今年两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0页 「……」 余织织默默开着车,季景临和许盼用她的手机聊着天,倒也没提起她一句,完全成了局外人。 尤其在余光瞥见季景临散漫而温暖的笑意时,她心里小小酸了一下。 许盼:「你说得我都想回国了。」 季景临愣了一下,旋即恢復过来,语重心长地说:「想回,就回来,呆了7年还没玩够?你还打算移民纽西兰?」 许盼咂舌,答道:「再说吧。」 余织织咳嗽了一声。 她发誓,绝对是因为气管一时不畅快而导致的生理反应,不是刻意打断他们聊天。 「哦,对了,小织女,」许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来,问:「你说的那个骚扰电话,最近还有接到吗?」 「骚扰电话?」季景临跟着问了一句。 前几天,和许盼聊天的时候,余织织恰好提了一嘴。 余织织老实回答:「应该就是诈骗电话,我把电话拉黑,之后有两天没接到了,应该什么事。」 「那就好,」许盼说:「要真有什么事,你就找景临,他是律师,放着不用多浪费,他们再敢骚扰你,你就关门放景临,吓都吓死他们。」 明明是无厘头的笑话,季景临却跟着「嗯」了一声。 没事的。 余织织是这么想的,因为她在拉黑那个电话之后,对方换了几个号码打过来,但她接连拉黑四五个之后,对方倒安分了一把。 大概是转移诈骗目标了。她猜测。 - 仅仅一晚上过去。 余织织就深刻认识到了骚扰电话事件的严重性。 彼时,她正沉浸在裴柚说的「好歹季景临现在把你当成女性对待了」的喜悦情绪里,以至于,推开粟格门,见到何晶与三个陌生男人相对而立,在他们中间的地面上躺着一堆破碎的牛角包和一滩奶油时,她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她…她就是老闆。」 何晶一见到余织织,一对眸子瞬间被点亮,右手颤抖着指向余织织,那三人便立即向她投去了目光。 余织织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她粗粗打量三人一眼,为首的男人身量中等,眼睛极小,面孔削瘦,他穿着黑色套头衫,脖子里挂了根大金鍊子,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息。在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脸色兇狠,一个穿着深蓝色线衫,一个穿着褐色线衫,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两人粗如树干的胳膊。 现下她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看了看门外,正是上班早尖峰时间,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她便顺势将门打开,门与地面呈90度直角。 「晶晶,过来。」 余织织往里走了几步,但没有走进太多,一手招唿着何晶,何晶便立马跑到了余织织身后。 然后,她挺直身板,杏眸炯炯:「晶晶,地上的牛角包是怎么回事?」 她明知故问,眼睛牢牢锁死在三个陌生人身上。 何晶瑟缩着脑袋,时不时往门外望一眼。 「是我打翻的,但是是因为他们恐吓我…」 「大妹子,可不兴说瞎话,我兄弟就是嗓门大了点,恐吓这种事情是□□干的,我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黑衣男走了两步,站到余织织面前,余织织这才发现男人嘴里两颗大门牙镶了金,下巴长了颗直径约1厘米的黑痣,黑痣上长了根毛,说话时,金牙一闪一闪,毛髮一颤一颤,让余织织觉得生理性反胃。 余织织强咽一口唾沫,视线往上挪了挪。 她杏眸微微眯起,嗤笑:「生意人?是吗?你们这可不是谈生意的架势,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大妹子有几分胆色,我就不说废话了。」 黑衣男向后打了个手势,身后两人立马跟上前,其中一人拿起公文包,另一人打开从里面拿了封牛皮纸档案袋给黑衣男。 「我呢,叫赵柄,确实是生意人,但今天来,倒不是跟大妹子谈生意的,我们来谈谈这铺子,」赵柄想拆开档案袋,但档案袋背后的棉线绕了好几圈,他没甚耐性,便直接从上端撕开了,边说:「你拉黑了我们哥几个的电话,没办法,我们只能找上门,等会我们哥仨的高铁费辛苦给结一下。」 余织织心里咯噔。 真被她猜到是和前阵子的骚扰电话有关,电话里气势汹汹的,现在却佯装礼貌。 她强装镇定,一手偷偷揣进口袋里摸到手机。 赵柄发现了她的动作,笑得流里流气:「欸,大妹子,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文明人,我这哥两个就是长得凶了点,力气大了点,你好好配合,我们谈好就走,很快的。」 明显是威胁。 余织织沉声:「你们想怎么谈?」 第24章 粟格仍旧开着门。 但余织织让何晶从后厨拿了块「打扫中, 请勿入内」的三角牌放在了门口,便叫她先离开了。 余织织从吧檯后挂营业执照的相框里拿了份资料,然后招唿赵柄等三人在落地玻璃旁的座位坐下。 赵柄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 将档案袋里的东西甩了出来, 他的力道有些大,纸张散乱在桌面, 七七八八的。 余织织皱着眉头,把视线从赵柄下巴长毛的大黑痣上挪开,落在一本鲜红的不动产产权证上。 可她甚至不想用手去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1页 赵柄将红本摊开:「大妹子, 识字吧。」 他一口一个大妹子,让余织织胃里翻涌得更厉害了。 赵柄点着一个地方:「广厦b座106号, 哎, 就是这个商铺,你再看这里, 权利人,赵柄, 就是我。」他点了点自己。 赵柄的身份, 在他自报姓名的时候,余织织已经猜到。 她深吸一口气,将资料左上角的长尾夹取下, 将一页页仔细摆开在桌面,不卑不亢道:「这份,是我与二房东杨董签订的租赁协议, 期限是自2022月10月10日起三年。」 她又摆出一份租赁协议, 说:「这份, 是二房东杨董与赵柄,也就是你签订的租赁协议复印件, 期限是自2019年1月1日起十年,协议明确承租人可在租赁期限内转租,且无需经过产权人同意。」 最后,她将一沓复印资料摆在桌面,说:「这里是产权证复印件,和你的、二房东的身份证复印件,以及押金、租金收据。」 赵柄许是被余织织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撞得有些懵,眼神有些空,一旁着深蓝色线衫的男人推了推赵柄,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怎么没闹?不闹我们怎么…」 余织织似乎是听到了这么一句,但他声音太小,又用手掌遮住了嘴巴,她听不太真切。 赵柄咳嗽两声,拿出一张纸甩在余织织眼前:「我这里也有一份和杨董的租赁协议,你看看。」 余织织探身看了一眼,这份协议与她刚才拿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连两人的签字都一模一样,只是赵柄的这份租赁期限是自2010年1月1日起十年,余织织又拿来自己的那份对比,确实只有年份不一样,但手写的2019一气呵成,并不是在2010基础上添油加醋。 余织织原本认定了对方是骗子,但这一下,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可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我要打电话和杨董确认。」 赵柄嘿嘿笑了两声,底气十足的模样,说:「你打。」 余织织在通讯录中找到电话,拨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再次拨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桌底下的小腿开始发虚,余织织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拿过协议核对通讯录和协议上留的电话号码。 一样的。 余织织和二房东杨董甚少有联繫,但刚租下房子的时候杨董经常在微信询问她对商铺的规划,十分殷切的模样,但自从知道她会在正月初十开业后,便再没了联繫,余织织也没多想。 去他的没多想! 余织织恨得牙痒痒。 「还继续打吗?」赵柄笑得很贼,像是黄鼠狼偷到了鸡的得逞。 余织织攥拳,一瞬间脑海浮现出三个字,那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她很快甩了甩脑袋,她刚才去吧檯拿资料的时候,已经偷偷报过警。 余织织环顾四周,那是她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呕心沥血。 尽管她此刻非常愤怒,但她还是忍住了,赵柄带着两个彪形大汉,却没有做出格的动作,明摆着就是等她先耐不住性子跳脚,她不能轻易落入他们的陷进。 当下要做的,就是等警察到场,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 余织织敛眉,一字一顿:「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们打算谈什么?」 「哎,这就对了嘛,」赵柄摸了摸下巴黑痣的毛髮,说:「大妹子,我呢,不管你和杨董之间怎么算,你现在无凭无据在我的地盘上开店,说不客气点,我可以告你非法侵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是个生意人,你看你也重新装修过生意做得也有模有样的,我是真不忍心叫你蹲大牢。生意和谁做不是做,铺子租给谁不是租,大妹子你直接跟我租,50万一年,三年150万,你付钱,我走人。」 余织织静静听完,说:「我和杨董签的是30万一年,附近的商铺我也打听过,最高不超过35万。」 「别人什么价格我不管,我就这个价,谈不拢,咱们就打官司,打个半年一年的,我不耽误…」 - 门外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 余织织耳朵动了动。 「你报警了?」赵柄眉头一皱,有些惊讶,却没有半点慌张,他压低声音,说了句:「小丫头片子,还是不听话了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本就细小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丝兇狠的眼色,像只刚从下水道跑出来夺食的老鼠,而他身后的两人也靠得进了些,走动时手臂的肌肉抖了抖,余织织看着不由得心悸。 她强撑着:「大家都是文明人,讲文明,警察叔叔讲得最好了,不妨一起听听。」 赵柄哼了一声。 警察很快进了门。 余织织没有报太大希望,只是想有个心灵慰藉,而事实也如她所料,警察在了解详情之后,对她说,他们之间的纠纷属于民事纠纷,建议私下调解或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公安机关无法受理。 临走的时候,一个女警把余织织拉到旁边,询问有没有产生肢体冲突或者对方有没有威胁她,余织织无奈地摇了摇头,赵柄几人似乎是轻车熟路,他们会用言语、用气势压迫她,却不会做出有实质性的伤害行为,让她抓不到把柄。 女警再三提醒,如果有肢体冲突,记得第一时间报警,余织织道了谢,目送他们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2页 「大妹子,怎么说?」赵柄逼近几步。 余织织退无可退,索性豁出去了:「广厦b座106号,我脚下的这个位置,两年换了三个门头,周围人都只当是风水不好,其中内情,我想他们也很有兴趣。」 她观察着赵柄的表情,发现他瞳孔一闪而过慌乱。 赵柄:「你没有证据!」 余织织音调高了高:「只是暂时没有!」 「呵,还来劲了,你知道像这种合同纠纷打官司流程有多长吗?产权证在我这,第一手的租赁合同在我这,商铺我想收回就收回,至于你,去满世界找那个杨董吧,哈哈…」 赵柄笑起来的时候,金牙一闪一闪的,黑痣上的长毛一颤一颤,晃得余织织反胃的情绪越来越浓重,尤其是他一步步靠前,她只能节节后退。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和我打官司的?你以为可以打赢我?」 「还打吗?啊?打吗?」 呕! 余织织抑制不住生理冲动,只想呕吐,可她捂着嘴巴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她很想再反驳什么,但空呕得唇干舌燥,竟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下一瞬,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温暖强劲的手臂圈住,再然后,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当然要打,而且要打得你心服口服,打得你后悔不迭!」 季景临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眼神更是盛气凌人,他就站在那里,赵柄已经渗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躲到两个同伴身前。 余织织双肩被季景临从身后用单手环住,她的右肩紧紧贴在季景临胸膛,36度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过来,半晌,她终于缓过了劲,便伸手将髮丝扣到耳后。 她想说一句「没关系,不用担心」。 但一仰头,看到季景临近在眼前的下颚线,说出的话变成了:「阿景,我害怕,帮我。」 她的声音在颤抖,双眸通红,泪花在眼底泛着莹莹晶光,身子更似是被抽去了骨头,柔软无力,全靠季景临的支撑勉强站立着。 「我在,相信我,没事的。」 季景临眼底漾着隐忍的温柔,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将余织织牢牢箍住,确认余织织不会再摔倒后,才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三人身上。 赵柄已经开始不耐烦:「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季景临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傲然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景临,是个律师,现在接受粟格店主余织织的委託全权代理她被合同诈骗一事,有什么事和我谈,我当事人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合同诈骗,唉哟,笑死我了,」赵柄假模假样笑了两声,然后板起脸:「你有证据吗?」 余织织眉心一跳,担心地看向季景临。 季景临面不稍改,视线在厅内扫了扫,然后拥着余织织向右挪了两步。 他口气轻松说:「雁过掠影,鸿飞拂尘,广厦的铺位向来抢手,且大都是老店,唯独这个位置门头换得勤快,听说这么一桩有趣的事情,我就稍微调查了下,也算被我碰上了。」 季景临什么都没挑明,却作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截拇指大小的玩意,赵柄理所当然地便认为他手中的东西就是他口中的证据,直直地就沖了过去想夺,但他饕餮般的眼神全集中在凌空的小纸片上,没有注意到脚下散落的牛角包和奶油,当下就踩了上去,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沖得跟快了。 眼见着赵柄就要砸过来,余织织闭着眼扭头,埋首在季景临腰窝,而季景临却是从容不迫,他收回手,拥着余织织避开一步,赵柄便越过他们栽倒在地。 「妈的!」 赵柄吃痛,冲着后面喊了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举起拳头就沖季景临冲过去。 「阿景!」 余织织紧张地拽住季景临的西装外套,甚至想着,在他们拳头落下来之前挡在他身前,但她双脚疲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没事,信我。」 季景临拍了拍余织织的肩膀,身体快速一转,悄悄踢了张椅子在过道,前一人猝不及防被椅子绊倒,磕了一跤,后一人避开了椅子,却又踩到奶油,两人齐刷刷向地上倒去。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倒在地上。 哗啦啦。 货架应声倒下,原本躺平在货架上的面点散落一地,但声响却没有停止,因为货架倒下时撞倒了另一排货架,引发了更为惨烈的事故。 一时间,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噼噼啪啪,哐哐噹噹,相当刺耳。 季景临眼神冷淡,略过满地狼藉,说:「织织,报警,他们寻衅滋事。」 赵柄想站起来,膝盖却直不起来,气得在地上直叫唤。 「个老s子的!我叫你们扶我!你们还想打人!有没有脑子!」 第25章 来的仍旧是刚才的那一拨警察。 一进门就被三个倒在地上的哀嚎的男人惊了一惊, 分明他们半小时前离开的时候,几人还雄赳赳气昂昂地,满脸堆着虚与委蛇的笑。 「报警人在哪里?」 走在前头的男警问了一句, 身后略年轻一些的男警打开了执法录像仪。 余织织从季景临怀里露了个脑袋:「…还是我。」 然后, 她便动了动脖颈,尴尬地将自己从季景临身侧剥离开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3页 她并不想的, 但是她情绪已经缓解许多,可以做到单独站立,更何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慾置自己和季景临于尴尬境地呢? 余织织偷偷瞥了季景临一眼,迈开步子准备上前, 季景临将她往后一护, 自己走到了她前头。 「季景临?」男警面认出了他。 「你好,陆警官, 好久不见,」季景临简单打了个招唿, 主动道:「我现在是这位余织织女士的代理律师, 这三人前期对我当事人进行电话诈骗,未果,现在意图使用暴力胁迫我当事人, 店内有监控录像可以佐证。」 「另外,针对我当事人人与产权人、二房东之间的合同诈骗一事,根据前期调查, 我合理怀疑他们是团队作案, 且是惯犯, 稍后我会整理出一份详细资料交给警方。」 赵柄在两个同伴的支撑下勉强站直身体,神色慌乱:「警察, 你刚说民事纠纷不归公安管辖。」 陆警官看了赵柄一眼,说:「民事纠纷不归我们管,但诈骗是,至于是民事纠纷还是团伙诈骗,警方自有判断,现在,先跟我们回警局把寻衅滋事的事情交代了。」 「带走!」 窸窸窣窣一阵过去,粟隔便迎来了久违的安静。 整个空间只剩下余织织和季景临两人,和满地的狼藉。 余织织没绷住,情绪起起伏伏起起,一下哭了出来。 季景临将她扶到椅子上,然后出门将门口围观的、指指点点的人群劝退,最后将三脚架拿进屋,关上门,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他又打了个电话,喊满益拿了些东西到粟格。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他才回到余织织身边,在她对面坐下。 「织织,没事,别怕。」 一早上,她听他用温柔的嗓音说了无数个「没事」,方才的情况下,她听着,是有一些定心的作用,但情绪稍稍缓解过来的时候,再回想起来,又觉得羞得很,红晕一下攀上双颊,顺路烧到了耳朵根。 季景临静静地看着余织织低垂的脑袋,也不出声,双眸偶尔开闭,每一寸眼神光都沾染着无尽的温柔。 余织织吸了吸鼻。 「好点了吗?」季景临问。 余织织点了点头,抬眸与他对视,四目交接时,季景临很快避开了视线。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 风铃突然动了动,剧烈的晃动引发比平日更为沉闷的声响。 然后是一个音调高昂的声音,话语间透露出异常激动的情绪。 「卧槽!光天化日的,他们敢入室抢劫?!」是满益。 满益一跃一跳地避开玻璃渣和面点碎屑,来到余织织和季景临跟前,他将笔记本电脑包递给季景临,然后一屁股坐在余织织身边。 他关心道:「姐姐怎么了?你别慌,有景哥在,肯定能搞废那群混蛋!」 「满益,不是…」 余织织向满益解释了原委。 「卧槽!这摆明了是合同诈骗啊!姐姐你别急!这事包我身上了,我这就准备诉状!」 余织织「啊」了一句。 季景临漠然扫了满益一眼,然后放了纸笔在余织织身前,是一张委託代理合同,季景临已经填了大半,只剩下余织织个人信息和签名栏。 「织织,把身份证号和通讯地址填一下。」 「哦,好。」 「也是,有景哥在,」满益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着:「姐姐你就放一万个心,景哥出马,绝对没问题,管他是红的蓝的绿的紫的,统统给他打成鼻青脸肿的!」 季景临斜睨他一眼。 满益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看姐姐心情不好,想逗她开心嘛。」 季景临没再说话,打开电脑开始在键盘敲敲打打。 「哦,对了,」满益突然从口袋掏出两张小卡片,看上去有些旧,皱皱巴巴的,像是被遗忘了很久重见天日,他扔到季景临手边:「景哥,你要的外卖卡。」 季景临拿了起来,翻看两眼,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余织织好奇:「你们要点外卖?」 她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吃午饭,是不是过早了点。 「不是,」满益解释:「那是b106之前那两家店铺的外卖卡,我平时就有收集外卖卡的爱好,还总被人说无趣又占空间。」 余织织看向满益,一双眼睛明亮澄澈,说:「一点都不无趣,你的爱好帮了我的大忙,谢谢你,满益!」 满益被她直白的眼神煞到,笑得有些腼腆:「啊,小事啦。」 半晌,季景临仍旧没回来。 余织织嘟哝了一声,柳眉微蹙:「阿景这个电话打得有点长,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姐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顿了顿,满益说:「除了委託人,我还没见景哥对谁这么上心过,他一定会非常重视这个case,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余织织突然心跳加剧。 满益接着说了一句:「毕竟性格孤僻又难相处,有个朋友不容易。」 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行吗? 余织织心情一下down到地面。 又过了一段时间,季景临才回到粟格。 「织织,时间紧张,我要立刻去一趟申市,如果警察打电话给你要求做笔录,你实话实说,不要紧张,不用害怕,」说完,季景临看向满益,「满益,我出差期间,由你负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4页 不待季景临说完,满益做了个ok的手势:「了解。」 季景临操作着电脑,不稍时,满益的手机响了一下。 季景临:「满益,我整理了一份可能会提问的问题清单,已经发到你邮箱,你带着织织把重点捋一下,避免出现模稜两可和容易被引导的回答。」 季景临嘱咐了一些事情,又交代满益帮忙打扫粟格。 最后,他望向余织织,说:「织织,等我回来。」 余织织看着季景临,欲言又止。 季景临极为简短地解释了一下:「b106前两任店主我已经联繫好,一个在本地,愿意出面,另一个在申市,只愿意提供书面证词,另外他有杨董的一些消息,杨董是中间人,如果不能找到证据把他和产权人串联起来,进展会比较困难,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那你注意安全。」 「嗯,」季景临弯了弯嘴角,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季景临带着电脑离开了。 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口,门框上的风铃停止摆动,余织织才重重地嘆息一声。 满益非常自觉地撸起袖子,到后厨拿了簸箕和扫帚准备打扫。 正这时,风铃又响了响。 卢璐走了进来,同样被满地狼藉吓了一跳,尖叫起来,余织织忙拦住她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卢璐恨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早知道我就不去参加什么亲子会了,叫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不对,何晶呢?她怎么不在。」 「我让她先回去了。」 「你就是太善良,平日里迟到早退你都惯着她,遇上这种大事,怎么还不留个人壮壮胆。」 「我……」 「我把你桢哥叫来,两个人怎么搞得完。」 然后卢璐就看到了从后厨钻出来的满益,余织织忙介绍是季景临律所的同事。 刚介绍完,又来了一个律所的同事——管凉。 管凉小脸憋得红扑扑的,支支吾吾说:「我听说粟格出了点事,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能,来!」 满益直接就把管凉拉了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个扫帚:「你先把碎玻璃扫一起,我去找个大箱子来装。」 见满益这么热络,余织织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璐璐姐,那我们把面包捡起来。」 「好。」 - 一小时后。 前厅的清扫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少了两个商品柜,前厅中央空出了一大片,显得有些冷清,地面被仔细清理过,地板残留些许未干的水渍。 满益、管凉、卢璐、周桢四人坐在落地窗边的休息桌,桌上摆着三荤一素,每道菜都冒着裊裊青烟,满益重复着拿起筷子又放下的动作,脸色有些着急,像是迫不及待要将他们吞下肚,最后,凑近了些闻香止饿。 不稍时,余织织从后厨走了出来,将最后一道玉米排骨汤端上桌。 余织织笑了笑:「今天谢谢你们,没什么好东西报答,只能请大家尝尝我的手艺了。」 管凉连忙起身:「位,位置让给你…」 声音细若蚊蝇。 余织织霸气地按着管凉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坐。」 然后,她从隔壁桌扯了张椅子放在桌子侧面的过道,落落大方:「我坐这儿就行。」 「哇,好香,」满益满脸陶醉,赞嘆说:「织织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蛋糕做得好,连菜也烧得这么好。」 「我们织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还是单身,」卢璐沖满益挑了挑眉,说:「小伙子,考虑下?」 糟糕,忘记告诉卢璐姐季景临单身的事情了。 余织织暗暗叫苦。 余织织尴尬地咳嗽两声:「咳,满益喜欢比他小的,我没有机会了。」 满益来了劲:「的味道,就跟这汤一样,香。」 说着,他拿起汤勺想盛一些,忽然又松开了手,掏出手机对着一桌的菜左拍拍右拍拍,拍完,嘿嘿一笑:「我发给景哥瞧瞧,有些事情,我还是奔在他前头的。」 哄堂大笑。 并没有奔在他前头。 她的厨艺,季景临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尝过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年少轻狂,喜欢研究…呃,用向项和许盼的话来说就是…黑暗料理,等到她愿意在合理范围内研究新菜式时,便只剩下家住在隔壁楼的向项有这个口福了。 有朝一日,她也想为季景临洗手做羹汤。 余织织将话咽下了肚,但想着想着,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吃饭吃饭,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余织织张罗着,那厢周桢已经在替卢璐夹菜,满益大口大口地喝着汤,余光瞥见怯生生的管凉,便大方地端来他的碗替他盛了一碗汤。 「来,喝汤。」 「嗯,谢谢…」 第26章 傍晚的时候。 余织织没等到公安局的来电, 却先接到了唐蕴的来电。 她才勐然想起,今天是唐蕴回校的日子。 唐蕴的声音听起来情绪非常低落,嘴里埋怨着父母整天唠叨她, 每次出门都要再三盘问, 就差在她手机里装gps。 说不定已经装了。她气愤地说。 还是个小孩。 余织织被唐蕴逗笑了。 唐蕴气鼓鼓的:「你还笑,还笑, 你到底是我这边的,还是我妈那边的,就你相亲那事, 我可是在二姨面前讲了对方不少坏话,二姨这才没唠叨你, 虽然他也确实是个奇葩, 但这件事我可是大功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5页 余织织轻笑出声:「好,好, 我站你这边。」 唐蕴这才满意了,撒娇道:「那你送我去机场, 好不好, 织织姐。」 原来是这个目的。 余织织:「小姨呢?」 唐蕴:「刚吵了一架,不想让他们送我,我也不想一个人打车, 那也太可怜了,你送我吧。」 粟格正在歇业中,在这里傻等季景临和警局的消息也不是个事。 余织织便答应下来。 早些时候, 吃完午饭没多久, 余织织便让卢璐、周桢、管凉回去了, 满益留了一会,和她把季景临留下的提问清单捋了捋, 捋完没多久,便被也律所的同事一通电话喊走,只剩下余织织一个人面对空荡的前厅和满桌的蛋糕、甜点。 发生这样的事情,附近已经传开了,何况她也无心做生意,余织织便索性搬了张小桌子放在店外,桌子上摆了个竹篮,竹篮里放着码放整齐的面包,又用萤光笔写了张纸贴在桌子后方的玻璃上——「爱心面包,需要请自取」。 起初,门前人来人来,有驻足停留的,有拍照打卡的,却没人拿,后来来了一个身着橙色环卫工人制服的老年人,在门口看了会,拿了最上面的面包走了,过了一会,便来了好几个环卫工人。 大概是被之前那个老人喊过来的,待他们走后,余织织又将竹篮填满,顺便搬了一箱矿泉水放在篮子旁。 日行一善。 希望她的无妄之灾可以顺利度过。 余织织这样期待着。 - 半小时后,余织织到达唐蕴家的别墅。 唐蕴一早就等在玄关,见余织织来了,直接就把包塞她怀里,自己拽起拉杆箱就准备往外走,余织织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姨,想着不太好意思,想打声招唿,被小姨抢了先。 「织织,麻烦你了。」 「啊,没事,没事。」 余织织被唐蕴拽着往外走。 大门被关上的瞬间,透过缝隙,余织织恍惚见到小姨的面容有些憔悴,但唐蕴的样子,一副刚发完脾气的任性大小姐模样,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便按下了猜测的心思。 然后,她又注意到一件事。 「蕴儿,你是不是胖了?」余织织问。 本以为唐蕴会大吃一惊,然后慌慌张张检查自己到底哪里发胖了——她对自己体重一向控制得很严格。 今日却一反常态,唐蕴苦恼道:「很明显吗?」 余织织又看了她一眼,才繫上安全带:「可能因为你之前太瘦了,脸上都没什么肉,现在脸颊肉肉的,所以还蛮明显。」 「都怪那个满益!」唐蕴气愤道。 余织织懵了:「啊?」 一时间,她怀疑自己耳鸣了。 唐蕴和满益…??? 唐蕴掰下副驾前方的镜子,左瞧瞧,又看看,说:「就是他啊,莫名其妙加我微信,说要把医药费退给我,我不要,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的地址,每天都给我点奶茶外卖,浪费怪可惜的,我只能喝掉了。」 余织织更懵了:「他退你医药费,你为什么不要?」 之前不还挺生气,说他讹她什么的。 唐蕴满不在乎:「我看他挺穷的,反正我有钱,也不在乎,而且他不是大律师的朋友嘛,看在大律师的面子上我也不要了。」 余织织咽了咽口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挺穷的?」 「一开始我不收他的钱,他说请我吃饭,我在家里呆着无聊就去了,结果他骑个共享单车就来了,而且还带我吃街边摊,那桌椅油得好像几年没擦过一样,最后结帐一共106元,他还让老闆给他抹零,我没见过这么穷的人。」说着说着,唐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余织织目瞪口呆:「桌椅那么脏你还留下来了?你不是有洁癖吗?」 唐蕴扁嘴:「满益拦着不让我走,还擦了桌椅,我没办法就留下来吃了一口,不过我吃完立马就走了。」 然后,她合上镜子,委屈道:「我真的胖了…」 余织织瞳孔滴熘熘在眼眶打转,说:「满益给你点奶茶,害你发胖,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啊!我跟他说不要再点茶茶家的奶茶了,」顿了顿,唐蕴说:「然后他就换了另一家奶茶店,我发现他好像听不懂我的话。」 「可能家里穷,没读过几年书就出来工作了,挺可怜的。」唐蕴补充道。 唐蕴一反常态的行为,让余织织觉得她可能是真心实意地认为满益很穷。 「啊,这个…」 余织织本想为满益辩驳一句他可能没有唐蕴想像得那么穷,至少作为季景临的同事,有一份体面的稳定的工作,但是她也不清楚满益实际的经济状况,也许经济一般在顶配白富美唐蕴面前就是穷了吧。 所以余织织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句:「满益人还是挺善良的。」 唐蕴:「穷得只剩下善良了。」 余织织:「……」 - 一小时后。 余织织和唐蕴口中「穷得只剩下善良」的满益前后进入了警局。 季景临依旧没有回来。 至此,他已经离开9个小时。 他最后的联络是发在满益邮箱的前两任店主的证词,签好名的两份,然后留言一句「我去一趟科市,有杨董的行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6页 「三个小时没消息了…」 余织织喃喃自语,开始有些担心。 满益安慰道:「姐姐,你别急,景哥工作起来就是废寝忘食,不带回消息的。」 可三个小时也太久了。 余织织胸口闷闷的,如果赵柄是有组织的团伙作案,如果科城就是他们的据点,会不会对手更多,季景临孤身一人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因为帮助她而让季景临受伤,那以后的日子里她都将活在无尽的后悔和愧疚之中。 一剎那,余织织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惊险的电影片段,她不确定季景临现在处境如何,又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去找出杨董,但她克制不住自己往最坏的处境想。 手机被余织织死死攥在手里,她想打电话给他,可又担心电话铃声会暴露他的踪迹。 余织织神经紧绷,大脑持续极速运转,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女警和她说话都没听见。 满益唤了几声,见余织织没反应,才用手肘撞了撞她。 余织织如梦初醒,额头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看着周围密封的环境,一种诡异的压迫袭上心头,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负责处理这起案件的刚才的张警官,年纪与他们相仿,五官硬朗,整个人英气十足。 「余织织,你不用太紧张,我们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 张警官身旁的女警起身递了两张纸巾给余织织,余织织接过道了声谢,女警便回了座位。 张警官:「赵柄几人我们已经仔细盘问过,关于寻衅滋事一事,证据充足,他们供认不讳,我们会依法进行处罚,另外,关于合同诈骗一事,赵柄几人拒不承认,你这边不能提交证据的话,没有办法立案调查。」 张警官:「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季景临临走前说,等他,相信他。 余织织张了张嘴,牙齿从下唇离开,她一连做了两个深唿吸,然后甩甩脑袋,将无意义的伤感抛出脑后。 季景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努力,她必须不辜负,不拖后腿。 「可以。」她微笑。 张警官便开始提问。 起初,余织织还有些胆怯,强撑着组织语言,但两三个问题下来,她发现警方提问的问题和季景临留下问题清单大抵相同,反覆的练习让她在听到问题之后,很快便能反应过来清晰的答案,所以问询进行得异常顺利,偶有不清楚的,满益便及时帮了腔。 最后,他们将前两任店主的证词交给了警方。 张警官扫了一眼,便将两份证词直接递给两边的警官传阅。 「这两份证词只能证明你们被二房东杨董欺骗,不能证明杨董和赵柄是团伙作案,依法你只能向杨董追溯责任,不妨碍赵柄主张权利。」 余织织低头敛眉。 满益难得正经:「张警官,我们正在积极寻找赵柄和杨董之间的关联。」 「见不到证据,我们没办法立案,」张警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口气稍缓了些,说:「赵柄几人寻衅滋事没有造成人身伤害,情节较轻且认错态度良好,处罚不涉及正式拘留。警方对嫌疑人问询不能超过24小时,还剩14小时,如果不能提供证据,我们必须放赵柄几人离开。」 14小时,听起来是很长一段时间。 但余织织却没办法凝神耐心等待,她心里牵挂着一个人,恨不能立马叫他出现在这里。 余织织首先是听见了敲门声。 然后听见木门被打开发出沉闷的「吱嘎」声,声音不算大,但问询室空间小且静,微不足道的声音便放大了许多。 余织织抬了头,一下就看到门外的季景临,脑海中的影像与眼前的视像交叠。 她不敢确定,他就站在那里,身体大半被穿着制服的警察挡住,但他比警察高了差不多有一个头,脸全部露了出来,她期待的视线落在他稜角分明的面颊,她看得清他微蹙的剑眉,看得清他深邃的星眸,高挺的鼻樑和薄厚适中的嘴唇。 眼眶兀地有些湿润,视线渐渐变得模煳。 一下子,她更不敢确定了。 季景临身前的警官和张警官说了几句话,便对着季景临比了个手势让他进了问询室。 季景临沖张警官点了点头,便径直向余织织走去,满益往边上让了个座。 问询室的灯光亮度不高,四周贴着深褐色墙砖,更显得房间昏暗许多。 季景临直到走到屋子中央,才发现余织织眼底盈着泪花,瞳孔一下收紧,他脚步快了快,走到余织织身边坐下。 「织织,别担心,我回来了。」 第27章 小小的长桌挤了三个人, 季景临只是坐着,右肩便无可避免地和余织织的左肩抵着。 温暖的体温让余织织确定了。 余织织几乎是呜咽:「你回来了。」 季景临侧目莞尔,低声道:「我回来了。」 「咳咳, 」张警官咳嗽两声, 「季景临,既然你回来了, 说说吧。」 他的语气明显比方才的公事公办…等等,刚才虽然非常严肃但明里暗里却在提点他们,现在, 语气里更多了几分缓和。 季景临拿出一支录音笔,说:「根据广厦b106商铺第二任店主提供的信息, 我到赵柄和杨董的老家科市走了一趟, 有些新发现。赵柄曾用名赵三,是杨董亲生姐姐杨芳的前夫, 两人滥赌成性,在当地是有名的赖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7页 季景临双目直视着前方, 正襟危坐, 有条不紊地叙述着。 余织织歪着脑袋盯着他,正经话听得断断续续的,左耳进右耳出, 没听进去几句。 「…四年前,三人到栖市打工,杨芳中了彩票, 为防赵柄和杨董起贪念, 杨芳就用奖金买下商铺…」 季景临神采飞扬, 双眸闪耀着自信的光芒,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喑哑, 喉咙像是干涸了很久,却仍在极力吐字清晰。 余织织一会盯着他颤动的睫毛,一会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心里酸酸的。 「…赵柄用儿子作威胁要求杨芳将商铺转到他名下,杨芳为了摆脱赵柄,以儿子的抚养权和离婚为条件…」 偶然间,余织织觉得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和炽热,便讪讪眨巴着眼睛收回了视线,可没过多久又眼巴巴地望了过去。 季景临额前的髮丝有些湿润,眼白布着些许红血丝。 这九个小时,他一定在马不停蹄地奔走,没有好好休息过。 思及此,余织织一颗心揪得更紧了。 「…租金收入远不够他们在赌场挥霍,于是两人动了诈骗的念头…」 季景临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阐述着。 余织织眉头越皱越深,季景临在讲什么她已经完全不不关心了,突然间,她怨恨地瞥了一眼张警官。 明明是认识的人,竟然连杯水也不给…… 可她忘记了,自己也没主动提出过请求。 「…这里有杨芳的口供和赵柄、杨董同村人的口供…这些人比较谨慎,多少受过赵柄和杨董的威逼利诱,让他们开口费了一些时候,但好在…」 季景临顿了顿,唇角略略上扬:「一切都来得及。」 张警官静静听完,中途未打断过一次,满眼认真,像极了课堂上听讲的学生。 尽管他的神色已经充分表明对季景临的信任,但他仍重新端正身体,敛眉肃目道:「录音笔交给我们,我们会尽快核实内容是否真实,还有其他补充的吗?。」 季景临滚了滚喉结:「我在科市的一家赌场里找到了杨董,但他非常警觉,被他逃走了,不过我已经联繫当地警方,对方表示会在收到栖市警方明确消息后第一时间採取联动措施。」 问询结束,张警官身边的警察让他们确认过笔录后,便放他们离开了问询室。 一出门,余织织便丢下他们小跑了出去,把季景临和满益几人着实惊了一惊,季景临正迈开半步,被张警官拦住,想到她可能是去女厕所,张警官对着身后的女警低语几句,女警便快步跟了上去。 张警官走近季景临身边,用文件夹挡住半张脸,小声问:「女朋友?」 双眸直白地露着不怀好意,嘴角上翘,他还站在问询室外只两步之遥,却和在室内时完全变了模样。 跟变脸似的。 季景临倒像是见怪不怪,睨了他一眼:「委託人。」 「嘁,」张警官嗤笑,挑了挑眉:「委託人之外呢?」 季景临淡淡:「是朋友。」 张警官一脸扫兴,不满道:「还装。」 季景临半眯着眸子,悠悠道:「案子摆在面前不去查案,我想你对刑事案件不怎么有兴趣,听说扫黄科挺缺人,回头我跟张老聊聊?」 「我…别别别,大哥,我立马去查,绝不辜负大哥期待!」 「我没期待你,期待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 「……」 张警官一熘烟消失在走廊。 满益随意地倚在另一侧的墙面,刷着手机等,见他们聊完,便凑了过去,说:「认识?」 季景临不咸不淡:「还行。」 满益笑得狡黠:「那敢情好啊,那个诈骗犯居然欺负到姐姐头上来了,你打声招唿,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看到他肩上的警徽了吗?你让他…」季景临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兀地,他住了口,赤黑的瞳孔转了转,露出两道寒光:「但如果是在合情合法范围内…」 满益看了眼季景临,突然觉得背嵴发毛。 - 两人走到走廊拐角处,遇上回来的余织织,她手里端着个一次性纸杯,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生怕满杯的白水撒了一滴。 季景临眸光收紧。 余织织大方地将纸杯递到季景临身前,说:「阿景,喝水。」 季景临道声谢,便接过水杯仰头喝了起来,随着咽下的动作,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余织织看着,情不自禁地跟着咽了咽口水,耳根渐渐发烫。 幸而,她今天把头髮放了下来,很好地挡住了整个耳朵。 满益凑了过去,左瞧瞧右看看,厚脸皮道:「姐姐,我的呢?」 「呃…」余织织愣了愣,说:「你说的话还没我说的多,我以为你不渴。」 满益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来。 余织织不太好意思:「那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季景临放下纸杯,替满益回答:「不用,他不渴。」 余织织仍不太好意思,脑子突然想到和唐蕴的对话,说:「那我请你喝奶茶吧。」 满益一喜:「好啊。」 季景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开水,眼底闪过一丝沉郁。 最终,余织织仍是买了三杯奶茶。 三人并肩走在街道,去到停车场的路上,经过几家灯火通明的餐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8页 余织织停了停脚步,明知故问:「阿景,你吃过饭了吗?」 季景临:「还没。」 余织织指了指身后的餐馆:「刚好有家炒菜馆,我请你们吃饭吧。」 季景临还没说话,满益摸了摸肚子,乐滋滋的:「我姐姐一番心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也没吃晚饭呢。」 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季景临说了句「你不用这样」,便也走了过去。 不用这样,是哪样? 她只是想对他们表达感谢罢了。 余织织有些纳闷,边踏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等到两只脚都踏进餐馆,她勐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甚至没和季景临谈他的律师代理费,她该不会认为她想用奶茶和一顿普通的家常菜抵消吧。 她可不是那么占小便宜的人。 他们挑了个角落的半开放式包厢坐下。 服务生跟了过来,把菜单递给了季景临,季景临看也没看递给了余织织,余织织一愣,觉得自己是请他们吃饭,应该由他们点餐,就把餐单递给了季景临身旁的满益。 季景临看着转了一圈的菜单,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直接问好像开不了口。 余织织掏出手机,开始在浏览器搜索一般代理律师的费用,搜索结果五花八门,她只能一个一个点进去仔细辨别。 满益:「就这三个,加一个洋葱炒鸡蛋,再来个…」 季景临:「织织不吃洋葱,换一个。」 好像被提到名字,余织织抬了抬头,说:「我没关系,吃过一点晚饭,你们随意就好。」 满益将菜单合上:「随便来个汤就行。」 服务生:「玉米排骨汤行吗?」 满益一听乐了,「行。」 服务员走后,满益才继续说:「中午织织姐做的玉米排骨汤太好香了,我喝了三大碗,可乐鸡翅也好吃,吃得我撑死了,所以晚饭也没吃。」 满益一通彩虹屁,说罢,又委屈地来了句:「织织姐,你能不能承包我们律所的食堂啊?」 余织织被她夸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直冒,忙打断他:「满益,你太夸张了。」 满益音调高了高:「绝对没有!超赞的,姐姐你要是晚生几年多好啊…」 这个…该说满益是在委婉地夸她,还是太有底线。 余织织无奈。 季景临斜睨满益一眼,然后对余织织说:「别理他,神神叨叨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没有说你做得菜不好吃的意思。」 最后,他问:「你中午做饭给他吃了?」 余织织的求生欲一下被激发,她放下手机,连忙解释:「就是满益和管凉还有我店里的璐璐姐和她老公,他们帮我打扫粟格,清理完成差不多到饭点了,我就留他们一起吃午饭表示谢意,平时我们也就在店里吃饭的,有时候我烧,有时候璐璐姐烧。」 事无巨细,生怕错漏哪个细节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满益:「景哥,我拍照给你发微信了,你没看到吗?」 季景临自动忽略了满益的话,蹙眉,对上余织织的双眸:「还有管凉?」 余织织一下就慌了神,心里直打鼓,莫名的心虚席捲全身。她说:「嗯,他可能在哪里听说了粟格的事情,就过来帮忙了。」 满益搭了一句:「说真的,看到管凉的时候我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姐姐这么熟了,还跟我抢汤喝。」 满益还在耿耿于怀他的汤。 余织织无奈劝解:「他哪里跟你抢了,我给他盛了一碗,他从头到尾就喝了那一碗。」 一瞬间。 余织织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又不止从而何起。 她绷直了身体,抿了口柠檬水,然后牢牢封上嘴巴。 服务生的到来缓解了静谧到让人发憷的氛围。 首先端上桌的是洋葱炒鸡蛋。 余织织拆了碗筷,又用热水烫过,转移话题道:「吃饭,吃饭。」 视线落在洋葱炒鸡蛋上时,余织织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她过去确实挑食,不愿吃一些有刺激味觉的食物,但自从自己下厨后,这种情况改善了许多,她开始能够接受放有葱蒜的菜餚,但仅限于少量,而眼前的这一盘,满满是包裹着切成丝的洋葱的鸡蛋,不论是哪一块,都是葱依着蛋,蛋裹着葱。 余织织摇摆了几分钟也不见第二道菜端上桌,认命地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然后用筷子把本就小块的鸡蛋一点一点夹碎,才慢悠悠挑着捡着放进嘴里,她咀嚼的速度极快,满脸视死如归。 「咳咳…」 不到两秒,余织织抑制不住生理冲动吐了出来。 季景临随意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余织织眼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第28章 余织织讪讪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下一秒, 又觉得自己怂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辩驳一句:「我吃鸡蛋的。」 声音甚没底气。 闻言,季景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碗里的碎鸡蛋, 然后, 他抬手夹了一大块鸡蛋放在了余织织碗里,说:「那你别客气, 不够还可以再点。」 他半眯着桃花眼,唇角略略勾起,一副挑衅的模样。 余织织看着眼前裹着满满洋葱的鸡蛋, 顿时气得龇了龇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9页 「我谢谢你!」她重重地说。 季景临轻笑。 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响,短短的一声, 轻轻柔柔, 似羽毛悠悠划过心间,痒痒的, 格外挠人。 于是,余织织的满腔怨怼一下子不争气地消失了。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 半晌, 季景临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便离开去了店外。 余织织硬着头皮吃了几口鸡蛋,无可避免地吃到了洋葱丝, 分明经过精心挑选后,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味蕾的真实反映,只觉得整个口腔除了洋葱的味道再没其他。 特别不舒服。 她捧起奶茶狠狠吸了一口。 「唔, 好甜!」 余织织转了转杯口, 见到背身贴着的「甜度七分糖」, 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告诉奶茶店店员只要三分糖就够了。 「很甜吗?」满益抬头望了他一眼,顺道把自己的那杯从购物袋里拿了出来, 嘴里碎碎念:「我几乎不喝奶茶,不过律所的女同事都很喜欢。」他撕开吸管外包装,勐地在奶茶杯面戳了个洞,然后喝了一口,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这玩意这么甜吗?你们女孩子吃这个不怕发胖吗?」 好问题。 「偶尔喝一下没关系,而且我一般点不另外加糖的那种,」余织织说,接着就想到了唐蕴,她正了正色,认真说:「经常喝全糖或者七分糖的奶茶会很容易发胖,说起来我妹妹最近好像胖了许多,脸都圆了,听她说,你经常给她点奶茶啊。」 满益瞳孔微张,倏忽觉得不好意思:「这个…我不太懂,那我下次都换成不另外加糖吧。」 余织织差点被他的话呛到,看来他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甜度的问题吗? 美食千千万,为何非要和奶茶过不去? 近六千的医药费,二十上下一杯的奶茶,换算一下,他可能需要一整年的时间才能把医药费还完,那唐蕴不得胖成球? 不对,在唐蕴胖成球之前,她可能会找到满益真人pk一顿,为了避免这样伤和气的局面,余织织觉得有必要和满益说得更清楚一些。 她责任感爆棚,委婉道:「蕴儿今天的航班回学校,所以不用再点奶茶到她家了。」 「啊,她没告诉我,」满益诧异,问:「姐姐,那唐蕴的大学是哪一所,我换成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就沖他这个脑迴路,值得一顿真人pk。 余织织想。 但坚持好人做到底,余织织说:「唐蕴平时喜欢吃日料,尤其对北极贝、三文鱼这类刺身比较钟爱,如果你一定要还钱的话,相较于奶茶,她应该更乐意吃到这些。」 「另外,唐蕴有轻微洁癖,最好不要带她去街边摊。」 「咦?她也没说呀!」满益一拍脑袋,忙解释:「姐姐,我不是故意带她去街边摊的,那天我预约的餐厅因为值班经理的失误把我和另一个人的预约重合登记了,然后我看唐蕴一直有在注意那家街边摊,还以为她很想吃,不过我有擦桌椅,很用力地擦了。」 满益颇为苦恼:「姐姐,唐蕴是不是生气了?她要是不理我了,那我还怎么把钱还给她啊?」 余织织被他认真思考的困惑模样逗笑了,摆手说:「没有,就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些。」 然后,她朝着满益轻挑柳眉,神秘兮兮说:「那…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共享一下信息?」 满益纳闷:「啊?」 余织织勾了勾手,满益双手撑着桌面靠近,洗耳恭听。 她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问:「你老实说,阿景接一个案子,代理费大概多少?」 她想过了。 与其依赖搜寻引擎,不如直接问,但直接的对象必不可能是季景临。 满益就很合适。 满益懵:「你问这个做什么?」 余织织心虚地望了望周围,说:「你先告诉我。」 满益:「说实话,他现在是合伙人,他的收入我…」 「我不是要问收入,我的意思是…」余织织突然觉得对象是满益的话,自己应该问得更直白一点,索性说:「我是说,关于他做我代理律师的这个案子,我应该付多少代理费?」 满益惊讶:「咦?他没和你谈过吗?」 余织织点头,解释说:「因为是朋友,所以不太好开口吧。」 「呃,姐姐这种情况的话…」 于是,一分钟之后,季景临接完电话回到餐厅,一眼便瞧见了余织织与满益隔着桌面凑在一块,两人的头髮几乎要交缠在一起的亲密的模样。 他快步走过去,口气不善:「你们在干什么?」 余织织和满益吓得一激灵,双肩齐齐抖擞,然后各自坐回了椅子上。 「没…没什么。」 余织织话音未落,就听得满益的声音。 「景哥,姐姐在问应该付你多少律师费。」 余织织当场裂开,支支吾吾承认:「呃,嗯,就是这个事情。」 季景临脸色冷淡,说:「织织,你打算现在跟我谈这个?」 余织织磕磕巴巴:「结…结案之后也行,没其他意思,我就是想有个数,我现在…」 季景临打断她:「不用。」 余织织偷偷看了季景临一眼,发现他双眸收紧,唇瓣紧闭,不甚开心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0页 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但又想哄他开心。 余织织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献殷勤似的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空空如也的碗里,放完,又觉得那块排骨太小,再次夹了块更大一些的排骨,想了想,又觉得不美观,于是夹了块黄灿灿的玉米放进碗里,最后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便添了两勺汤。 汤多了,倒显得只两块排骨太小气,余织织又挑了两块排骨。 季景临沉默地看着她的筷子来来回回。 最终,他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碗,无奈扶额:「织织,你的案子比较复杂,不是一般的经济合同纠纷,由于涉及诈骗,警方确认事实后,会把赵柄杨董转移检察院,由检察院提起公诉,我的工作到此为止,所以不用。」 季景临眸光淡了淡,说:「我只是做了一点简单的调查,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这样生分,难不成我昨天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记。 余织织鼓了鼓腮帮,明明就是因为尊重和重视,才想要支付他付出劳动力的同等报酬,却不知怎么到他嘴里成了生分。 「我知道了。」余织织闷闷道。 不稍时,她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问:「如果赵柄被判刑,商铺会不会被查封?我是不是不能继续开店了?」 季景临不假思索:「诈骗罪成立后他需要首先偿还前两任店主的损失和罚金,但赵柄名下几乎没有其他资产,所以商铺大概率会进行司法拍卖。买卖不破租赁,你既是案件受害者和权利人,况且租赁合同在立案之前就已经签订,所以在商铺卖出前你可以正常营业。」 「那卖出后呢?」余织织焦急追问。 「卖出之后,需要和购买人重新协商,成与不成相关损失会由赵柄和杨董承担。」 余织织眉眼低垂。 季景临扫了她一眼,继续说:「但是,从立案到结案大概需要四到六个月,再从受害人提请强制执行之日起到法院进行拍卖、直至拍卖成交,顺利的话,大概会在半年左右结束。」 余织织喃喃:「你的意思是,整个过程需要一年之久?」 季景临颔首,嗓音沉了沉,安慰道:「所以不用担心,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想出最佳解决办法。」 余织织乖巧点头。 忽然间想到他说的「我们」,脸颊刷得发烫起来,她忙低下头假装吃饭。 一直埋头干饭的满益突然抬起脑袋,脸上堆着灿烂到夸张的笑容。 「景哥,以后我惹上官司了,你也会免费帮我的吧。」 满益扭头冲着季景临抛了个wink,季景临脸上的残存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伸手把满益掰正,然后一脸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手指。 季景临:「你行,你上。」 满益:「我不行。」 余织织抬了抬眼皮,严肃道:「满益,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轻易说自己不行。」 满益:「……」 季景临:「……」 - 次日,天气晴好。 余织织一早就到了粟格,昨日摆在门口的面包和矿泉水已经被拿空,竹篮下压了一张纸条,本以为是什么感谢信笺,拿起才发现是城管留下的,称商铺门前不允许堆积杂物,念及店主是爱心之举,没有直接没收。 但摆出爱心小桌本就是带着一点祈祷事件顺利的私心,事件解决了便不再献爱心,好像也不太说得过去,想了想,余织织把桌子搬进里屋,然后简单画了张图纸贴在玻璃上——「内设爱心小桌」。 卢璐听完她的想法,直戳她脑门说她傻。 「粟格还没有开始盈利,你就这样做,是想带着我们喝西北风吗?」 余织织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但玩笑归玩笑,确实有些道理。 也是,行善需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了想,她最终决定把临期的打折面包用于填充爱心小桌。 「璐璐姐,这样可行吗?」余织织笑,一副有了好主意卖乖的模样。 卢璐眼神里带了点宠溺,笑了笑:「店都是你的,随你。」 又忽然想到些事,问:「对了,前两天宴会甜点的帐结了吗?」 余织织答:「还没呢。」 原本是谈好宴会结束的次日带着确认单和收据到律所财务室拿支票,但昨天整个儿的心思都扑在了商铺的事情上,完全没有想起来去结帐。 「等律所上班了我就去。」 顺便再带些面点去,免得季景临忘记吃早饭,还不知道他的办公室长什么样子。 思及此,余织织心情急转直上。 不稍时,粟格的座机响了起来。 卢璐正巧在吧檯,便顺手拿起听筒来,她边应着话边瞧余织织。 余织织纳闷,走了过去,但卢璐也没让她接电话的意思,便等到电话挂了才出声。 「怎么了?跟我有关?」她问。 卢璐说:「楼上的健身房有客人点餐,指名让你送过去。」 余织织一愣,问:「找我?有说名字吗?」 「他说他姓于,凤凰于飞的于。」 第29章 五分钟后。 余织织单手拎着印着粟格logo的纸袋踏进广厦b座的电梯。 尽管她绞尽脑汁, 最终也没想出她的社交范围内有哪一个年轻男性姓于。 光天化日的,总不至于再遇上一个罪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1页 余织织将手机牢牢握在手里,连续做了两个深唿吸, 才推开健身房的门。 和前台简单打过招唿后, 余织织走了进去。 时候尚早,初升的太阳涣散着柔和的光线, 透过整墙的落地玻璃窗洒进室内,照得亮堂堂的,偌大的场地安静而空荡, 只有林林总总的的健身器材。 余织织一下便发现了目标人物——这里只有一个客人,并不难发现。 隔着约莫七八米的距离, 一个年轻男性正坐在蝴蝶夹胸训练器的固定椅上, 他的背挺得笔直,重复着用两臂将两个阻力器挨到一起再慢慢还原的动作。 男人穿着紧身的健身套装, 短袖短裤,露出发达的肱二头肌和结实粗壮的长腿, 再走近一些, 余织织甚至能看清男人紧身衣下壮硕饱满的肌肉勾勒出的优美线条。 但直到她走到他跟前,男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摆弄着机械, 手臂肌肉随着拉伸的动作而颤动,一下,又一下, 有点像故意散发魅力一般。 余织织对他的行为感觉非常无语, 于是她又把视线集中在男人的脸颊,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樑和薄厚适中的嘴唇, 点缀在小麦色肌肤上,出色得如同工笔画一般,如果是这样一张脸曾出现在她的社交圈内,她大概不会轻易忘记。 综上所述,她得到了结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你好,于先生,这是你定的餐。」 余织织主动出声,便伸出手将纸袋横呈在男人眼前,过近的距离让男人无法忽视,也无法再次将阻力器併拢在身前。 「哦。」 男人松开机械臂,并没有着急去拿纸袋,而是扯过一旁的吸汗巾,自顾自地擦起汗来。 余织织索性把纸袋放在固定椅上,说:「一共50,请问怎么支付?」 男人拿着吸汗巾擦了擦脖子,不答反问:「你就是余织织?」他保持坐着的姿势仰面望向她,眼里蕴着几分打量。 看样子来者不善。 但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不宜轻举妄动。 余织织挤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是的,我就是余织织。」 「你好,我是于栎臣。」 于栎臣将吸汗巾随意扔在固定椅上,然后站了起来,沖余织织伸出手,脸色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她可没兴趣去握一个陌生男性汗涔涔的手。 余织织只垂眸看了一眼,便举起了手机,说:「我想你应该没带现金,所以,微信还是支付宝?」 于栎臣挑了挑眉,不慎介意地收回手。 「微信吧。」说着,他从器械上挂着的耐克小包里拿出手机。 余织织调整到收款码界面,然后递了手机过去让他扫。 于栎臣:「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余织织:「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扫就能付款。」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嗤笑。 于栎臣盯着她,眼底蕴着若有似无地不屑:「喂,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心思吧?虽然你长得还不错,但是我喜欢胸大屁股翘的,你这样的…没手感,你懂吧?」 于栎臣比了比自己的胸肌,沖她轻挑地挑了挑眉。 余织织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但她余光瞥见他的肱二头肌,选择了动口不动手,说:「刚好,像你这样过度训练的身材我见着跟莲藕似的,一节一节怪噁心的,当然,莲藕还比你有用,它能果腹,还有强大的药用价值。所以,既然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何必加微信浪费我一个好友位置。」 于栎臣顿时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挺有趣的…」 余织织嘴角一抽,抬腕甩了甩手机,没好气道:「付钱,被你耽误的这会功夫,我十个50块的单子都做好了。」 「付,这就付。」 电光火石之间,于栎臣拿过余织织的手机点了两下,又对着自己手机屏幕扫了扫,等余织织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自作主张地加上了她的微信。 一颗大臣子:[向你转帐50元] 余织织看着被塞回手里的手机,气不打一处来,她收了转帐,正准备发作,被于栎臣抢了先。 于栎臣摊手笑:「其实我是季景临的朋友,听说他现在是你的代理律师,所以想找你聊聊。」 看来,是因为季景临。 余织织警惕:「满益说,季景临没什么朋友。」 于栎臣立马接过话,说:「诶,巧了不是,我刚好就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余织织收了手机放进口袋,扬眉假笑道:「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找你的朋友季景临,我呢,只是一个送餐的,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 说罢,她抬了抬右手:「那就谢谢惠顾,拜拜您咧。」然后,不给于栎臣任何说话的时机,她转身离开了健身房。 于栎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瞳孔滴熘熘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半晌,他才散漫从纸袋里拿出鸡胸肉三明治吃了起来。 - 回到粟格,正是上班高峰期,卢璐忙碌着应付客人。 大概是少了两台展柜的缘故,竟也不觉得拥挤,只是面点和甜品的供应实实实在在地少了许多,即便人流如常,总销售额也是断崖式下降。 粟格开业之后,余织织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订货和原料上,加之付分期的装修款,几乎没留下多少现金,她原本的打算是拿到赵柄的赔偿款后订新展柜,现在看来,是等不得那么久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2页 「还是要尽快订新的展柜。」余织织说。 卢璐:「两个展柜要花不少钱,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 「不用璐璐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她想了想,说:「用宴会的那笔收入买吧。」本来是打算用来付清装修地板的费用。 卢璐看了她一眼:「支票拿到了?」 余织织摇头。 「出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顺道去律所结帐了,」卢璐有些惊讶,忽然想到电话的事情,问:「健身房那人是谁啊?认识的吗?」 被卢璐提及,余织织又想到于栎臣,瞬间翻了个白眼。 「不认识,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还自称是季景临的朋友,那一副自大又自恋的令人讨厌的模样,季景临怎么可能和他这样臭屁的人交朋友。 呃…等等……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大又自恋。 许盼似乎完美符合这两个特徵。 但许盼完全是真材实料的,能配得上这两个词,让人觉得他有这样的性格也情有可原。 回头问问季景临好了。 余织织这样想着,但一见着季景临就完全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时间是上午九点半,粟格人流渐渐平静。 余织织和律所对接承包事宜的工作人员小章约好了时间,便带着确认单和收据、另外随意拿了些面点去了律所。 运气不太好,余织织前脚刚踏进律所的大门,还没来得及扫一眼室内,便先遇到了成雪。 是正面迎上来的,想避开视线都不行。 「嗨,成雪。」余织织主动打招唿。 成雪看见她,白皙的脸蛋唰地羞得通红,眼神恍惚,含煳不清地回了个「嗨」,便拉着身旁的女同事,越过她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确实挺尴尬。 但更让她尴尬的还在后头。 对接的小章把她带到接待室,倒了杯茶给她,边倒茶视线边往她身上游走,余织织能感受到这股视线并非带着恶意,却仍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忍不住开口问:「你好,不是去财务室吗?」 小章说:「不好意思,律所的付款流程还没走完,只缺景哥和郑主任的签字了,他们都在,我现在去签字,麻烦你稍等。」 大概是因为季景临昨天忙她的事情,一天也不在律所。 余织织笑了笑:「没关系。」 小章仍旧没离开去走付款流程的意思,一双眼动不动瞧她。 余织织愣了愣:「还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小章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半晌,仍问了出来:「你和景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看样子,他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余织织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解释说:「啊…我们就是朋友,高中毕业之后很多年没见了,最近才遇到。」 小章留下一声意味深长的「哦…」,然后离开了接待室。 独留余织织一个人在接待室愣愣出神。 隔了约莫两分钟,休息室走进来另一个女同事,嘴上询问着余织织需不需要加水,一双眼睛却锁在了她脸上,没多久,又进来一个男同事,借着调空调温度的说辞和她打了个招唿,第三次,是进来了三个同事,称会议室椅子不够用便把接待室多余的椅子搬了出去。 他们这样频繁的进出,任是傻子也清楚他们只是在用各式各样的藉口去看她,但她有什么可看的呢?又不是动物园的珍稀动物。 余织织坐在软垫的椅子上,却如坐针毡。 她起身,问了第四次进来的同事卫生间的位置,便藉口离开了接待室。 余织织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左瞧瞧右照照,除了因为昨天的大起大落而晚睡导致的一层淡淡的黑眼圈,并没有其他异常,她理了理碎发,忽然听到有谈话的声音,便条件反射般躲进了厕所隔间。 事实证明,余织织躲进隔间的做法是正确的。 听声音,大概有三个人,许是不知道她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肆无忌惮地聊着天。 「不是,小章说了不是。」 「不一定,前天那么重要的场合景哥跟她一起熘了,郑主任都气疯了。」 「郑主任气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之前的宴会季景临几乎露个面打一圈招唿就走,前天能呆上一小时已经给足了面子,我看就是正好一道走了,没你们想得那么夸张。」 「说的也是,景哥简直人间理想,能入他的眼起码也得是仙女下凡、人间富贵花。话说回来,粟格那位也是个美女,美女都只能当朋友,那我这样的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呜…」 「成雪好歹也是个白富美,你没看到成雪哭成那样,还想往上凑,你是抖m吧。」 「顶着那么一张帅脸,骂我我也如沐春风。」 「嘁,你怎么这么噁心。」 「别光说我,你不也喜欢景哥。」 「我喜欢的是他的才华,没你那么肤浅。」 几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作为她们谈论的对象,余织织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狂跳,良久才缓过劲儿来。 季景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而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花瓶。 但是,花瓶怎么了,长得比她好看的不一定比她厨艺高,厨艺比她高的不一定比她好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3页 一番心里建设后,余织织总算是平心静气地走出了卫生间。 第30章 余织织在过道遇上管凉。 他低着脑袋, 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见着就要撞上,余织织出声喊了他, 管凉明显一惊, 他抬头的瞬间,她看他的瞳孔肉眼可见地在放大。 余织织脑海瞬间浮现出一种动物——麂。 这种动物天性胆小, 只一点风吹草动便容易反应过激。 怪可爱的。 「管凉,早上好呀。」 余织织主动和他打招唿,还想再逗逗他时, 小章找了过来,便匆匆跟她离开了。 结帐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只五分钟的时间, 余织织便拿到支票回到了接待室。 走回接待的路上也没偶遇到季景临和满益,她决定主动发消息给季景临——谁让他没碰上满益, 问不了季景临的办公室在哪里呢。 余织织:阿景,我在律所结帐, 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早饭, 我带了些面包和三明治过来 事实上并不是一点,她特意挑了店里最大的购物纸袋,装得满满当当拎过来的。 有点像是, 为了给他带早餐而准备足够多人份早餐的小心机。 等了两分钟也不见回应,余织织在接待室有些待不下去,便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请…」 啪。 余织织当即挂断电话, 慌慌张张的,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心虚得紧。 看了眼满袋的面点,余织织失望地吐了口气,想着随便交给什么人,让他们分了就是,一扭头,在门口见到了满益,顿时喜上眉梢。 「满益!」她的音调都不自觉地高了高。 满益也看见了她:「姐姐,你怎么在这?来找景哥吗?」 余织织摇头,又点头,说:「我来结帐,顺道带了些面点来给你们。」 满益低头瞧了瞧纸袋,乐了:「姐姐你来得更好,景哥大早上地就在那胃痛,肯定又没吃早饭,我带你过去。」 「好啊,」说完,余织织又觉得不妥,「我刚给他打电话占线,他可能在忙,你帮我拿过去吧。」 「这么早能有什么要紧事,没事,我们走吧。」 满益扭头就走,挥手示意余织织跟上。 她短暂地犹豫了两秒,最终选择快步追了上去。 - 穿过开放式办公区域,有一道长廊,被上锁的玻璃门隔开,就像是两个世界,外面熙熙攘攘,烟火气十足,里头万籁俱寂,仿若遗世独立。 满益按了几个数字,玻璃门应声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如果说刚才感受到的是与印象中的律所截然不同的轻松活跃氛围,那么这里就是整个律所肃穆的集中营,两侧炭灰色调的装修风格,让人一踏进去便油然而生一股敬意,然后被这种莫名的敬意所牵绊,做什么事情都应该谨言慎行。 余织织绷直了身体,束手束脚地紧随满益身后。 满益在一扇灰色木门前停下,轻叩两下门,不待门内有人回应,便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好似这两下叩门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乖张的举措倒让余织织稍稍松了松心情,但她一口气还没吐完,满益又开口了。 「景哥,姐姐来了。」 满益扯开嗓子就喊,着实把余织织吓了一跳,连忙跳进办公室内再反手关上门。 季景临正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握着手机,听到声响,转身看了看他们,似乎对满益进他办公室如入无人之境的举动习以为常,倒是在视线扫到余织织的时候露出一丝意外,他冲着手机说了些什么,便挂断电话朝他们走去。 「织织。」他唤她。 「阿景,」她唤他,然后为自己的突然到来解释:「我来结帐,顺便带了些吃的给你们,正巧遇上满益,他说你还没吃早饭就把我带过来了,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季景临视线略略向下,扫了一眼纸袋,明显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袋子惊了一惊。 余织织忙举高了些,笑着说:「我带了很多,想着可以和你们的同事分享。」 季景临「嗯」了一声,从里面拿了块芝士包,便拿过纸袋塞到满益怀里,说:「你拿去分一下,就说是我的朋友带来的。」 「得咧。」 满益拎着纸袋离开,余织织本打算跟着他一同离开,季景临却已走到他办公桌前,将客椅拉开了一些。 「坐。」他示意余织织。 余织织「啊?」了一声。 季景临挑了挑眉,指了指办公室中央的沙发椅:「还是沙发?」 不是这个问题… 「不用,就这就行。」 余织织乖巧走过去坐下,正打算偷偷观察一下陈设,余光瞥见桌面的水晶菸灰缸,里面积着一些菸灰,看菸头的残骸,应该是刚灭不久。 一早上就抽菸,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余织织莫名地有些生气,柳眉微蹙。 几乎是同时,季景临倒了些水在菸灰缸里,然后端起菸灰缸晃了两下,齐齐倒进了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片刻,又走到落地玻璃窗边,他按下一个按钮,最顶端中央的两扇窗户缓缓升起,新鲜空气一下钻了进来。 「窗户是半开式,空气循环比较慢,但我只抽了两根,烟味应该不会很重。」季景临淡淡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4页 「满益说你早上胃痛来着,怎么还抽菸了?」 余织织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严肃地盯着季景临。 季景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说:「嗯…抽菸缓解一下胃痛。」 似答非答。 余织织负气,说:「是你教我的,香菸中的尼古丁燃烧后会影响大脑的中枢神经,短暂产生愉悦的假象,它并不能真正缓解你的胃痛,只能降低你的食慾。」 季景临站在她身旁,随意依靠在办公桌上,一双精瘦的长腿交叠着,姿态极为轻松,脸色却不太好看,他瞥了瞥将满脸写着生气两个大字的余织织,又看了看手中的芝士包,说:「我食慾还可以,就是习惯了不吃早饭。」 余织织继续生气:「这个习惯不好。」 季景临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兀地轻笑出声,他微微俯下身,哄小孩子似的:「是,我知道了。」 余织织瞥了他一眼,脸色略略好转,说:「吸菸也不好。」 季景临又低了低身子,说:「织织,我不酗烟,只是需要的时候会抽两根。」 然后解释道:「其实不用谈烟色变,纸菸点燃后近一半的尼古丁会随着烟雾消散,近四成会因燃烧而受到破坏,加之菸头部位的损耗,只剩不到百分之十五会被人体吸收,而被吸收的这些尼古丁也会在体内被稀释被分解,最后排出体外[1]。」 余织织听完,回升的嘴角随即落了下去,恼道:「说理我说不过你。」 说完,又认为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不该被季景临看起来有理有据但怎么都觉得是在诡辩的说辞说服,又说:「向项就不抽菸。」 「向项是运动员…」话说一半,季景临突然住了口,摊手道:「好吧,我认输,抽菸是不对的。」 余织织这才满意地扬眉,趁火打劫道:「要改。」 季景临借坡下驴:「我努力。」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四目相对,两秒后,齐齐没忍住笑出声。 像是跨越时间,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前。 季景临:「对了,今早我联繫过张警官,他说警方在科市的调查已经全面铺开,也在联合当地积极搜寻杨董的下落,正式立案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立案后会再联繫你提供证词和做损失评估。」 余织织点了点头,「好。」 - 不稍时,季景临撕开芝士包包装,一口一口地细细咀嚼。 余织织打量的眼神游走在办公室,尽管办公室很大,但除了办公桌椅和会客用的沙发,便只剩下零零落落的盆栽,简约到极致,仿佛在这里的只是台工作仪器,感受不到一点人该有的生活气息。 但确实是季景临的风格。 性冷淡风格。 这样想着,余织织忍不住瞥了季景临两眼,她仍旧坐在椅子上,季景临就离着她约莫半米的距离,大腿根抵着桌角。 办公室内开着暖气,大概是开着窗的缘故,不会太热,季景临只单穿着纯白衬衫,点缀一条白底黑绿斜纹的领带,经过仔细的熨烫,平平整整的躺在胸前,是极致精緻的儒雅风度。 从余织织的角度平视,第一眼便是他精瘦的腰腹,脑内瞬间翻腾起曾经她偷袭季景临腹肌的画面,不由得浮想联翩。 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腹肌。 工作这么忙,大概是没有锻鍊的时间,可他过去学习也是争分夺秒。 那…应该是有的吧。 这该死的衬衫太厚了,余织织恨不得长了双透视眼好一探究竟。 「织织,你在看什么?」季景临突然出声。 偷看被抓包的余织织顿时心悸,没来得及组织语言便磕磕巴巴道:「你这样我很有压力。」 季景临蹙眉:「什么?」 余织织也很想说一句什么,但话是她说出口的,得由她负责解释。 不知不觉视线又落到领带上,她说:「你衬衫领带穿得规整,十足十的精英范,我却穿得很随意,你这样站在我面前让我很有压力。」 季景临挑眉:「所以?」 余织织不假思索:「所以你能不能把领带摘了,也随意一些。」 余织织看着季景临差点支不住身体,往下滑了滑。 他将芝士包的包装揉成球丢进垃圾桶内,又用纸巾仔细擦了擦手,他的动作极为缓慢,嘴唇张张合合也没漏出半个音节,最后似是妥协了,他抬起手,指节分明的食指扣入领带结,手腕一发力,领带结便松松垮垮。 画面感太强烈,余织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季景临摘下领带随意扔在桌面,因为戴领带的缘故,衬衫的纽扣一粒不落地扣到了咽喉部,此刻他解开最顶端的两粒纽扣,领口有些歪,露出半截锁骨,显得慵懒而诱人。 他凑近了些,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简直是要流鼻血的可以! 残存的理智让余织织恋恋不捨地收回了饕餮的目光,她向相反的方向微微侧过脑袋,一手挡在季景临身前,羞稔道:「可以,可以。」 季景临又往前探了探身体,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由于他是俯着身的缘故,衬衫受重力牵引下沉,和肌肤隔开半截,轻轻一瞥便是满目春光,余织织不停地眨着眼睛,侷促得不知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肇事者本人却毫不知情,满脸真诚地发问:「你眼睛怎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5页 「我…」 余织织正组织着语言,突然听得两下急促的叩门声,然后是门被勐地打开的声响,再然后是满益大喇叭似的嗓门。 「卧槽!你们…我是不是应该出去?」 第31章 满益双手捂着眼睛, 煞有介事似的。 指尖与指尖的缝隙却大得足够让眼睛完全露出来。 也不怪满益,现下的景色确实有些暧昧,两人过近的距离, 加之季景临凌乱的衣领, 余织织绯红的脸颊…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季景临缓缓站直身体,咋舌道:「你又犯病了?」 说着, 他整了整衣领。 满益关上门,一边笑着一边走近,笑得十分狡黠, 他蹿到余织织身边:「姐姐,景哥有没有欺负你?」 余织织杏眸瞪得滚圆, 连说:「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满益咋咋唿唿的, 说:「他领带都摘了,还说什么误会, 你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 满益说得那样义愤填膺, 好像说的不是「他领带都摘了」, 而是「他裤子都脱了」。 余织织无奈。 「满益,」季景临出声,眸光似利剑向满益射去, 说:「你这么空,想必象园地产的分析报告已经做好了,需要我帮你和吴经理约个时间汇报进度吗?」 季景临作势就要掏手机, 满益连忙扑了过去, 按住他的手。 满益求饶道:「景哥, 我错了错了。」 又菜又爱挑事,满益对挑衅季景临这件事真是乐此不疲。 但他每次认错都足够快, 怪不得还能继续当朋友。 余织织忍不住笑出声。 「唉哟,差点忘记,」满益一拍脑袋说:「我进来是找你们有事。」 余织织讷讷:「找我们?」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季景临。 季景临居高临下睨了满益一眼,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说。」 「对面b座的密室逃脱出了新主题,程哥说让我们组个局去玩一下。」满益说。 季景临皱了皱眉头:「程鹏?」 满益:「啊,对,我也懵了,你说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突然说要玩密逃,这件事本身简直比恐怖密室还渗人。」 季景临沉声:「说重点。」 满益嘿嘿一笑,贼眉鼠眼的:「我找芳姐打听的,说是管凉跟程哥提了辞职,程哥急得差点晕过去,连吞几粒降压药,忙活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把人管凉吓得当场就撕了辞职报告明决心。估摸着,程哥从哪里听说了年轻人都喜欢玩密逃,就意思组个局,拉上管凉,让他感受感受律所大家庭的温暖,别再有辞职的心思。」 管凉,辞职? 余织织心头一颤,勐然间回忆起前几日她在宴席上劝管凉多做尝试的话,一股内疚感油然而生,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偷偷抬眸瞥向季景临,后者反应淡淡的,没甚表情。 她再收回视线,被眼前放大版满益的脸惊得双肩狠狠一抖擞。 满益笑眯眯的:「姐姐,你有空吗?就今天晚上。」 余织织蹙眉:「我?我不是律所的人,这不合适吧?」 而且,密逃这种烧脑且恐怖的游戏,光用想的,就让她发憷。 满益扯着嗓门,大方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景哥的朋友,和管凉也认识,他们正在外面吃着你带来的甜品,特意让我来邀请你呢。」 「这…」余织织偷瞥一眼季景临,嘴角缓缓上浮,说:「那好吧。」 虽然会发憷,但如果和季景临一起,那些都算不上什么。 满益朝季景临望了一眼:「景哥,你有空吗?没空就…」 他的语速极快,生怕季景临不让他说完一样,但对方确实没让他说完。 余织织心一揪,她的答应是以季景临一起为前提的。 如果季景临不去… 季景临:「有空。」 得到确认的答案后,余织织心慢慢松了下来。 满益惊得瞳孔放大数倍,直要从眼眶掉出来:「咦——?」 他一脸不可思议:「你去?」 季景临半眯着眸子,一副看智障的轻蔑眼神。 然后,他抬手假意揉了揉耳朵:「不是邀请我们吗?」 说道「们」字时,他刻意加重了音调。 「是没错,」满益被他的反问问懵了,嘀嘀咕咕:「你以前也没参加过几回团建,谁知道你…」 季景临打断他:「还有事?」 满益嘴巴一瘪:「没了。」 季景临眸子扫了扫他,接着瞥了瞥门口,轻挑星眉。 满益意会,一熘烟离开了办公室。 - 余织织扭头就把和季景临一起去密逃的事情告诉了裴柚。 她是没有玩过真人密逃游戏的,虽然现下这款游戏非常火爆,一出现就迅速抢占了年轻人聚会选址的大半市场,等她反应过来时,密逃店铺已经变得随处可见。 虽然对恐怖的风格和头脑风暴比较胆怯,但她的确是对密逃产生过浓厚的兴趣的,然而向项和许盼的匆匆往返、短暂停留,季景临的了无音讯,让她没有可以组局尝试的机会,渐渐也就失了兴趣。 话说回来,还是希望他们口中的新主题恐怖元素少一些好。 她不想出现社死现场。 裴柚:怎么能少,密逃当然是要越恐怖越好!想像一下,你和季景临并肩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突然从侧门蹿出一个鬼,你是不是就可以尖叫着躲进季景临的怀抱,啧啧啧,暗室屋漏,软玉在怀,不信他不心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6页 额… 余织织想了想,认真回道:不会软玉在怀,会人身攻击 裴柚:??? 余织织:发生过的,当时我把他衣服扯坏了[哭泣][哭泣] 裴柚:详细说说[坏笑] 一不小心,又想起些社死往事。 起因是余织织输了和向项的赌约,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们总争强好胜,彼时大有进步的余织织心思膨胀,认为自己可以吊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向项,两人便以随后的测验的成绩为赌约,得分高的为胜者。 向项知道余织织怕黑怕鬼,赢了之后便恶作剧地提出要求让她独自体验鬼屋。 鬼屋不大,走完只需要十五分钟。 工作人员每隔十分钟放一批人,一批约莫五个人,当时排队的游客不多,向项和许盼好一顿磨,才让工作人员同意在他们进去之后只放余织织一个人进。 余织织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地走了进去。 事实上,这个鬼屋她曾经进去过,和向项一起,那时她拽着向项的衣角,眯着眼走完了全程,没有太多恐惧的情绪。 直到只剩她下一个人,这种恐惧的情绪便在诡异的红绿色灯光、脚踝两侧一阵阵甚无规律冷风、阴森渗人的音效逐渐放大,余织织几乎就要走不动路。 幸而这个鬼屋没有真人扮演的鬼。 余织织自认时间已经走了很久,一回头,却还能却见入口的布帘。 于是她攥紧拳头,硬着头皮继续迈步向前。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没有真人,没有真人。」 余织织碎碎念着以给自己勇气,视线尽量避免周遭的森森白骨和血肉模煳的蜡像。 右前方有个滴漏的装置,其下是个跪着的白骨,水一滴一滴逐渐落下砸在白骨的头颅。 余织织记得向项曾说过,看到它就说明鬼屋已经走了一半了。 这个事实让她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吼!」 一转角,余织织直面撞上一头晃动的白色长髮,长发的间隙被手电筒照得煞白,露出可怖的眼白和血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织织吓得扭头就想跑,结果太过惊慌失措惹得右脚踩左脚,连连向后踉跄,没两步,她脑袋撞上一个温厚的胸膛,便条件反射地撇开脑袋,这一下,又看到缓缓逼近的白衣白髮,吓得上蹿下跳,一双手极力挥舞着想找到可以抓握的点。 红绿相间的布景开始诡异地扭曲,余织织闭上了眼,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人在抓她手腕,便更用力地挥舞。 「撕拉——」 衣服撕裂的声音。 「织织!」是向项的声音。 「小…小织女,是我们!」是许盼的声音。 余织织因过渡惊慌短暂封闭了视觉,努力睁眼却还是一片漆黑,周围像是被八爪鱼环绕,更多的力量在不停地触碰她的手臂。 勐然间,一股强劲的力量钳制住她的双肩。 「织织,睁眼,是我。」 是季景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带任何激动的情绪,淡淡的,轻柔的,直击心底,敲开了封闭的大门。 余织织奋力睁开眼,视线从模煳逐渐恢復清明,兀地发现自己和季景临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的手死死抓住季景临的衣领,纤细白皙的手背透出青筋的轮廓,而季景临的衣领…说衣领已经不算是衣领…它被撕开一长道口子,露出半截紧緻的胸膛,絮状线头零零散散,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无规则的红痕。 又羞又恼。 余织织一阵眩晕,没站稳身体直直往下掉。 向项急了,冲上前要扶住余织织,被余织织猩红着眼推开,由于作用力她又撞上季景临的胸口,被季景临顺手扶住。 「织…织织…」向项开始结巴。 余织织眼角闪着泪花,恨恨地盯着向项,也不言语。 向项跺了跺脚,一把扯下许盼头顶的假髮道具,许盼也慌了,手忙脚乱地脱下白衣。 「织织,我…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小织女,是,是我们啊…」 余织织咬着下唇,唇瓣煞白煞白的,有气无力说:「向项,你明知道我…」 向项急得六神无主,一对眉毛皱得都要连到一块儿去了:「织织,你怎么样,头疼吗?还是头晕?我…我带你去医院?」一双手重复着伸手又缩回,缩回又伸手的动作。 余织织头晕得厉害,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四个人僵在原地,向项和许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余织织靠在季景临胸膛,但仅仅是靠着,季景临身体绷得笔直,双手垂在两侧,随唿吸节奏起伏的胸膛让他看起来像个活的电线桿子。 没多久,后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又有交谈的声音传来,许是下一批的游客进来了。 余织织身子狠狠抖擞,右手仍拽着季景临的衣领,她扯了扯,力气不大,撒娇似的。 季景临面色冷淡地扫了向项和许盼一眼,然后伸手揉了揉余织织的头髮,轻声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剩下的路,是季景临背着她走完的。 向项和许盼紧随其后,两人嘀嘀咕咕的,时而互相埋怨时而自责愧疚,脸色都不太好看。 出了鬼屋,季景临就将余织织放在了附近的休憩用的座椅上,一刻也没耽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7页 只有一张座椅,他只能半蹲在长椅旁,眼皮低垂,一副内疚的模样,说:「我有阻止过,但是…对不起。」 时间回到现在。 裴柚:所以季景临是特意在你之后进入鬼屋的? 余织织:他说被工作人员拦了三分钟左右,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后 所以,她因为恐惧而糗态百出地模样,完全被季景临尽收眼底。 每每回想起来,她都想揍死向项。 但那之后,余织织的爸妈把她强行带到医院做了全项检查,尤其是脑部,而向项在急诊室外被他的爸妈好一顿混合双打,再也没敢对她恶作剧。 只是这件事情,余织织和向项心有灵犀地选择了缄口不提,甚至连季景临和许盼都不知道。 裴柚:天啦噜,季景临也太暖了,我还以为他是个高冷酷盖 余织织:…[害羞]所以你现在能理解我的念念不忘了吧 裴柚:[坏笑]你这样宣传季景临,不怕我喜欢上他跟你抢男人? 余织织:[偷笑]不怕,阿景虽然有肌肉(大概还有),但不符合你肌肉勐男的理想型 裴柚:嘁,知道你还不睁大眼睛帮我盯着 余织织:是是是,遵命! - 密逃新主题叫《被抢走的新娘》,侧重烧脑,悬疑成分偏低,npc参与程度一般,所以在工作人员说这个主题会有两个偏划水角色时,没有主动站出来,但季景临站了出来。 在众人惊讶地以为季景临想划水时,他开口指定了余织织和满益。 满益嗷嗷叫,不肯就范,余织织也表示自己可以。 季景临眸光明灭,审视地看着余织织,意有所指道:「那之后,有再去过鬼屋?」 余织织惊得瞳孔骤然放大,剧烈摇头。 现在,她确信季景临的记忆力足够好。 并且不想再让季景临看见她因恐惧而产生的社死瞬间。 「我同意。」余织织妥协。 满益不满地哼哼:「我不去,不刺激一把玩密逃的意义在哪里?」 季景临打量的视线游走在律所的几人脸上,众人闪躲着眼神避免视线交汇,一张张脸写着别看我,别看我。 管凉踮了踮脚,开口道:「那…那我去吧。」 季景临抬了抬眉:「程哥组局是为了让你融入集体,他现在正在医院吸氧,你是打算这个时候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吗?」 管凉紧张得快速滚了滚喉结,低下头:「我,我跟大团。」 解决了管凉,季景临一对眸子又望向满益。 满益咂舌,举起双手投降:「行了,别说,一个字也别说,我同意。」 他们一行共八个人,正好四男四女,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工作人员才把角色粗粗介绍完毕,另外三个女生便凑到了季景临身边叽叽喳喳,看得余织织有些生气,但又没理由发作。 不稍时,工作人员拿来眼罩,将他们的眼睛蒙上,余织织却不一样,她被盖上一个大红盖头道具,盖头长长的,直遮到脖颈下,隔着厚厚的红色布料,她只能看到朦胧的影,辨出是人是物,却辨不清是什么物品。 余织织的角色正是剧本中被抢走的新娘,只因生辰八字至阴,在出嫁途中被抢走与死人冥婚,工作人员带着她穿过几个迴廊,直到一间透着阵阵阴风的经过建议布置的婚房,才安排她坐在床上。 余织织的鞋被脱下装在袋子里带走,脚腕锁上冰冷的铁制镣铐,稍一晃动,便听得丁零噹啷的声音迴旋在逼仄的空间里。 显得十分可怖。 满益也被带到这个房间,他的角色是新娘的轿夫,他戴着眼罩,却没有被限制行动,手里被塞了一个对讲机,随着对讲机一声「请新娘之外的玩家摘下眼罩」,他便爽快地摘下眼罩,蹿到余织织身边。 隔着红盖头,余织织无法通过平视获得信息,只能垂眸盯着自己细白的脚腕沉思。 满益端详着镣铐上的锁孔:「钥匙应该就在这个房间。」 余织织无法行动,说:「那拜託你了。」 接着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满益头脑还算灵活,不多时便破解了屋内的机关顺利找到钥匙替余织织解了锁,可她没有鞋子,还是无法下地,余织织又拜託满益找一找备用的鞋子。 她没有玩过密逃,但怎么想,总不至于让她光着脚通关密室吧。 又是一阵翻箱倒柜,可惜并无所获。 满益查看了唯一的出口,抓着铝合金把杆晃了晃门:「姐姐,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门口有个密码器。」 余织织「嗯」了一声,突然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沮丧,她问:「这个盖头能摘掉吗?」摘掉的话,她或许能再得到更多的一点信息。 满益摇摇头:「不知道。」 就在余织织把手放在盖头的下摆时,对讲机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新娘只有在新郎进入婚房之后才能掀开盖头,否则会触发意外。」 新郎? 既然是冥婚,哪里会有能从外进入房间的丈夫? 余织织勐咽一口口水,突然觉得背嵴发凉,忙绷直身体坐好。 第32章 满益在房间里再三搜寻, 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索性拖了张矮凳坐在余织织身边。 他这一靠近,余织织想起了点重要的事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8页 那个人, 是叫… 「满益, 你知道于栎臣吗?」余织织问。 「哦,他啊, 」满益声音听起来并不意外,甚至有些轻蔑:「他找上姐姐了?」 满益的用词,倒像是于栎臣找余织织是主动挑事似的。 虽然实际情况也差不多。 余织织:「嗯, 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自称是阿景的朋友。」 「就他, 朋友?」满益口中的轻蔑更甚了, 说:「他怎么好意思自称朋友,敌人还差不多。」 敌人?情敌? 余织织心里咯噔, 但仍强装镇定:「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不是找你打听案子的事情了?」 「他问了,但我没说。」 「姐姐做得好, 就不要告诉他那种人!」满益义愤填膺, 说:「于栎臣比我和景哥早入行两年,律师世家出身,姑且也算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 那傢伙张扬得很,每次出庭都要带一堆媒体记者在院外报导他的光辉战绩,拽得不行, 简直是我认识人里最欠揍的。」 满益:「我们跟他对上那回, 正巧是他百连胜的关键局, 景哥那张嘴最多能说啊,气场又强, 一下就把于栎臣逼得哑口无言,最后毫无疑问地赢了。」 说着说着,满益开始得意:「当时院外的记者,乌泱泱一片,全是于栎臣喊去的,话筒怼他脸上问他百连胜感想时,他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到我就好笑。那之后他三不五时地缠着景哥,有时更是直接找上景哥的当事人,势要和景哥再战一回,景哥倒也没刻意避着他,但两人就是再没在同一个案子碰上。」 余织织被他带动了情绪,也觉得好笑,乐出了声。 半晌,她问:「阿景他从入行以来没有输过官司吗?」 满益不假思索:「没有。」 顿了顿,他又说:「但景哥说他总要输一次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余织织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不紧不慢。 倏尔间想到工作人员说的新郎。 余织织心陡然一抖,攒起拳头,满益随手找了个木棍,小心翼翼地站到了门边。 门外响起按密码的声音。 滴,滴,滴…没有丝毫犹豫的,像是对密码非常确定。 不会真的是…… 咕嘟。 余织织重重咽了口水,脑海里兀地闪过许盼和向项扮鬼时的模样,心揪得更紧了,连唿吸都变得刻意。 啪! 门被打开,来人刚迈进右脚,满益低头见着一抹影子,慌忙闭上眼睛,嗷嗷叫着胡乱挥舞木棍,边舞边退,嘴里喊着:「姐姐快逃!新郎来了!」 余织织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赤着脚就往前跑,视线被红盖头遮挡,分不清方向,她便一把掀了盖头。 「织织。」 极致温柔的声线,低沉魅惑的嗓音,来自季景临。 余织织楞在原地,双足触着冰凉的地砖竟也不觉得冷。 她微微仰面,入神地注视着季景临,杏眸熠熠生辉,视线似刻刀将他的轮廓细细雕琢,不怪她花痴,实在是眼前的季景临太过惊艷,他着一袭红袍,胸前系了朵绸缎做的大红花,怎么看都是英朗俊逸的新郎官。 盖头在空中迴旋了两圈,洋洋洒洒地向下坠落。 季景临迅速地眨巴两下眼睛,他看着余织织直白的眼神,凌乱的髮丝和绯红的双颊,唿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但红盖头落地发出的轻微响动,令他很快恢復过来。 他斜睨满益:「你想做什么?」边说着边从满益手里拿走木棍扔在一旁的梳妆桌上。 满益虚抹一把汗,呵呵笑:「我以为进来个鬼。」 说完,他发现季景临脸色更不好看了,忙找补:「刚工作人员说可能会有新郎进来,冥婚嘛,进来的还能是什么?哪知道你就进来了,还穿个大红袍。」 余织织帮腔道:「我作证,他说的是真的。」 季景临桃花眼扫过余织织,右眉轻挑。 余织织龇牙笑了笑。 忽然想到什么,她瞪大双眸,说:「刚才工作人员说新娘只有在新郎进入婚房之后才能掀开盖头,否则会触发意外,我才一着急自己掀了盖头,会不会…」 季景临一指胸前的大红花,说:「我想不会。」 余织织「咦」了一声,在众人戴上眼罩之前,季景临仍旧是穿着自己的衬衫西裤,角色也只是送亲护卫,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新郎。 季景临解释:「我做了两个限定男性完成的单人任务,得到线索,新娘原本的丈夫为给妻子惊喜,偷偷混入送嫁队伍中,然后我就得到了这一身衣服,换句话说,谁完成任务谁就会激活新身份新郎。」 幸运的是,那个人是你。 余织织有些不太好意思,垂眸盯着地上的一抹红,说:「那我是不是…应该把盖头重新盖上,再由你掀开,才算完成剧情。」 她记得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新娘的红盖头应当由丈夫用秤桿掀开。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逐渐放大,从清晰变得聒噪。 然而季景临当头一盆冷水。 「不用,你是在我进入屋子之后再掀开盖头的,符合既定的逻辑,况且我们站这里有一会了,也没有异常的响动。」 不解风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9页 余织织恹恹道了声「哦」。 逼仄的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季景临审视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又落在余织织赤s裸的脚,余织织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掌,脚趾不安分地抓着地面。 满益嘀咕了一句:「我把这屋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鞋。」 季景临半眯着眸子扫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满益不耐烦地挥挥手,认命似的:「行了,别说,我牺牲一下吧。」 然后他向余织织走去,说:「姐姐你应该不重吧?」 余织织一愣,就看着满益伸手就要搭上她的肩,条件反射般后退两步,然后就发觉自己身体整个凌空,被人打横抱起。 是季景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余织织脑袋轰得一下就炸了,脑内自带360度迴旋音效地播放着噼里啪啦的火花炸裂声响。 等到稍稍平復心悸,季景临已经抱着她走到了门前。 她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两下,小声说:「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吧。」 季景临低头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说:「剧情设定你的鞋被抢走藏起来,是想限制你的行动,如果你赤脚走出这道门,可能会触发意外剧情。」 余织织纳闷:「还有这样的设定?」 季景临满目不苟:「恩。」 季景临左手稳稳托在余织织肩胛骨之下,手指握成拳,非常绅士地避免接触到她的肩窝,右臂放在她的腿弯处,手指仍是握成拳状。 怕余织织掉下来似的,季景临右臂稍稍收紧,惹得她纤瘦的身体便更往怀里靠了靠。 余织织本就不想下来,便借坡下驴道:「那…麻烦你了。」 季景临淡淡:「抓牢。」 闻言,余织织就似得了免死金牌一样,伸出右手想环住他的脖颈,但想着不能失了矜持,便只抓住季景临右肩的衣服边角,她非常仔细地控制好了力道,不至于再重蹈覆辙。 临出门,余织织才算看清了婚房的全貌。 说是婚房,实则非常简陋,不过是寻常的布置再填一些红色绸带,因为是冥婚的缘故,墙面歪七扭八挂着渗人的相片,四个墙角大概是装了喷雾装置,齐齐吹着冷烟灌满整个空间。 刚才被盖头蒙了眼,未知的恐惧感被放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偶然瞥见季景临的红袍,余光又见到红盖头,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些旖旎的幻想。 暗室屋漏,软玉在怀。 想着想着,余织织脸颊烧得更烫了。 于是出门之后的一段路,她缩着脑袋,尽量让垂落的髮丝遮住脸颊,在不见亮光的地方,她紧咬着下唇,极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一些。 这种激动又羞稔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三人很快和其他人在走廊遇见。 管凉手上提着一双赤红的绣花鞋。 众人脸上已经有了点惊讶,还未来得及问出口。 季景临抢白道:「剧情需要。」然后他示意满益去拿鞋,满益便屁颠屁颠去了。 季景临的表情太过寡淡,若不是余织织知道自己有心跳,且跳得剧烈,怕也是要和其他人一般以为他抱着的是根木头,全然没有异样的心思。 季景临挑眉:「给她穿上。」 满益怔神,提着鞋的一双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见两人僵持着,余织织脑袋发胀:「我自己来。」 然后,她弓起身想去拿鞋,左臂与季景临的胸膛摩擦着,有限的肢体自由度让她无法独立完成。 管凉一双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脚掌动了动,偶然间季景临冷漠的视线,便瑟缩着低下了头。 「唉,少爷的身子,小厮的命。」 满益嘀咕了一句,便将右脚的鞋夹在了臂弯,两只手拿着另一只鞋准备给余织织穿上。 他边穿边说:「姐姐,你脚挺好看啊。」 余织织惊讶过度差点缩回脚:「你不会是有恋脚癖吧?」 季景临一个没站稳,余织织的身体便也随着颤了颤。 满益连连摇头,瞪大眼睛解释:「不是,我就那啥,觉得挺尴尬的,说点什么缓解缓解气氛。」 余织织无奈:「你说的这什么更尴尬。」 「也是,哈哈…」满益干笑两声,左脚穿好,鞋太大留出了一截空间,他又说:「姐姐你脚挺小啊,唐蕴是穿多大码鞋子?」 余织织蹙眉:「你要送鞋给蕴儿?」 满益拿了另一只鞋帮她穿,说:「没,没有,我这不寻思换个话题。」 余织织再次无奈。 季景临居高临下地睨了弓着腰的满益一眼,沉声道:「你的嘴和手是联动的?下回开庭是不是需要向法官申请让在陈述的同时表演手指舞?」 「我…」满益狠狠嘆息,「吕洞宾都没我冤!」然后把鞋往余织织脚上勐地一套。 两只鞋都穿好。 余织织从季景临怀里一跃而下,虎视眈眈盯着满益:「你内涵谁呢?」 满益哀怨:「我真是…我不说话了。」他在嘴唇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 还剩一道门。 众人在最后一间密室内翻了个底朝天,解锁了墙上相框内的线索,才从可移动地砖的下面找到一个铁制盒子,又通过破解婚书文字中的密码打开铁盒,得到了门锁的钥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0页 是一把细细长长的钥匙,有着凹凸不平的齿轮,它被做成九连环的剑柄,九个圆环通过九根杆子相连,首先拿出九连环的是一个短髮女生,拿起便说这东西大概没几个人能解,然后顺手塞到了管凉手里。 余织织有点讶异对方竟没选择就在她身旁的季景临,而是更远一些的管凉。 管凉拿过来,正反端详了会,便开始摆弄。 余织织自知没能力解开解连环,但想着自己已经从开始划水到现在——满益好歹破解机关找到了脚腕镣铐的钥匙,心情变得有些焦灼。 这样的自己,在季景临眼里怕不再仅仅是胆小,更多了无能。 这是最后一步,再不表现一下就没有机会了。 圆环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余织织环顾着四周,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个铁锤。 有点像是病急乱投医。 余织织主动开口表示或许不用常规的思路去解开九连环,毕竟随意一群人进入密室,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有会解开九连环的人,几人想着有道理便附和了她的想法,余织织信心倍增,一指铁锤,说没准可以用锤子砸开。 满益首先去拿了铁锤,管凉将接了两个环的九连环放在地上。 一锤,九连环毫髮无损。 两锤,九连环仍旧毫髮无损。 三锤,地砖裂了几道纹,九连环几个圆环有些变形。 又换了两个人砸,却都没什么效果。 余织织有些慌,又有些尴尬,她期待地看向季景临,本打算让季景临试砸一下,季景临却弯了弯嘴角把放九连环的铁盒递给她。 余织织一脸懵。 季景临垂眸扫了眼一地狼藉,说:「这把九连环是用高锰钢制成的。」 余织织听不懂,讷讷问:「高锰钢…是砸不坏的意思吗?」 季景临耐心科普:「高锰钢硬度高,但韧性不足,所以很容易裂,但这把九连环的原料掺了少量杂质,改变了原有的晶相结构,增加了韧性,很难砸开。」 闻言,拿着锤子的男同事停了手。 余织织没来由地委屈:「那你怎么不早说?」 让她害得众人浪费时间做了多余的事情。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不一定需要解开九连环。」 季景临放软了声音,然后抬手转动铁盒边上的黄铜制花纹,机关联动,铁盒的暗格露了出来,另一把钥匙静静躺在中央。 细细长长的柄,凹凸不平的齿轮,和九连环中的钥匙一模一样。 那一剎那,余织织有种想哭的冲动。 分不清是被安慰到,还是自责内疚。 「哦唿!」 众人兴奋起来,几只手同时伸过去拿钥匙,最终被满益拿走。 门打开的瞬间,对讲机发出声音。 「请损坏九连环的玩家到前台把道具钱结一下。」 余织织心里过意不去,哒哒踏着小碎步赶在众人之前到吧檯。 收银一边笑一边安慰:「没事啊,你不是唯一一个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我们后台准备了一筐九连环,欢迎下次再来。」 余织织尬笑两声,递了手机扫码付款。 想表现一把,却弄巧成拙。 真是,糗…… 跨出店铺大门的时候,余织织勐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季景临似乎没有缺席过她的社死现场。 好吧,沮丧到家了…… - 门外商场的长廊,几个人围着管凉叽叽喳喳,个个脸上露着欣喜崇拜之色,除了满益,满益听着他们谈论解谜过程间或点头,眉飞色舞地模样好像他全程参与了一般,管凉被他们挤得缩手缩脚,一副非常不舒服想逃离的模样。 抬眸看见正前方的余织织,管凉求救般地眯着眸子望向她,余织织俏皮地眨了眨小鹿般清澈的眼,沖他比了个大拇指,并用唇语说了声加油,管凉便苦笑着收回了目光。 离他们约莫四五步的距离,季景临双手扶着栏杆,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余织织走了过去,学着他的模样双手扶住栏杆,低头望了一眼,却没见着什么特别的。 「阿景,对不起啊…」她说。 季景临侧过脑袋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她不安地绞着手:「因为…我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最后也没帮上什么忙。」 「是我安排失误,让你少了游戏体验感,而且最后,我确实认为你的想法有道理。」 季景临桃花眼开闭,满目诚挚,余织织这才注意到他眼周的黑眼圈已经淡了许多,久违地露出浅浅红晕。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撩拨得余织织手足无措。 她撇头咳嗽几声,转移话题道:「其实我是无鬼神论者,但还是会害怕,是不是很好笑?」 季景临神色稍动,眸子弯成月牙状,眼底带了些柔软,缓缓道:「没有什么可笑的,每个人都会又害怕的东西,有人怕高有人怕黑有人怕水,而你刚好怕鬼罢了。」 接着,他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如果你曾遇见,会发现人比鬼更可怕。」 然后,他双眸蒙上一层忧郁:「希望你永远也不会遇见。」 季景临三句话换了三种情绪,却都在眨眼之间,余织织发懵,思维有些跟不上。 正尴尬着,满益跑了过来,笑得贱兮兮,他一拍季景临肩膀:「哟,大律师的迷妹们被手下败将抢走了,躲在角落哭呢?」他双手;拉着衣角一甩外套,笑得张扬,说:「来,别客气,到哥怀里来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1页 季景临眉峰稍抬,轻蔑道:「也没让你动脑,怎么脑子还落密室里了?」 满益咂舌,推搡季景临一把:「嘁,我怎么听说好多线索都是管凉解开的,你就光杵在那看风景,啧啧,你看那一帮人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明星带着粉丝团来了。」 季景临扫了眼那边,扯了扯嘴角。 余织织忙往季景临身边靠了靠,信誓旦旦表忠心:「阿景,你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站你这边,不爬墙。」 季景临垂眸扫了她一眼,神情复杂,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无语。 唔…大概是无语。 虽然没有参与,但余织织猜出了大概。 就凭着进密室前,几人还热络地围着季景临好似他是通关秘典一般,现在却都跑去了管凉身边,仍谁看了都忍不住猜一猜各种缘由。 而满益的话,更让余织织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如她所料,季景临应当是故意收敛才智,把机会留给管凉,而管凉聪明的大脑正合时宜地发挥了作用,导致同事对他的态度幡然改变,这样一来,就成全了最初组局人的心愿。 只期待管凉不要辜负季景临的一番好心。 余织织明白了季景临的意图,更觉得惋惜。 她的阿景,配得上所有人的瞩目,现在他却把这份瞩目分了出去。 众人准备离开,余织织快步追上季景临。 她问:「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毫不犹豫答道:「我在乎的,不是那些。」 第33章 余织织是隔了几日才告诉了裴柚他们那天去玩密逃游戏发生的事情的, 当晚到家已经很晚了,她本想倒头就睡,橘猫丢丢不知吃坏了什么一直拉稀, 她连夜送去宠物医院, 折腾了两天,粟格也没去, 直到第三日才总算得了空。 回到粟格,正巧订的货柜送了来,余织织又和卢璐、何晶忙活了好一阵, 擦了又擦,赶着早高峰现烤几批面点填上去才将将显得不那么空旷。 之前裴柚给余织织发过几条消息, 但她没时间回復, 裴柚便索性打了电话过去巴结。 彼时,余织织正检查着货架上面点的生产日期, 边把临期产品往爱心小桌的竹篮里添,何晶在边上念叨, 劝余织织不要再继续无意义的献爱心动作, 那些环卫工衣服上、鞋底脏得很,每次进店一趟,她都要拖一遍地, 白白多了不少工作,却最多听到两个谢字。 「这就够了,」余织织笑笑, 「那这样吧, 下回地脏了, 我来拖。」 何晶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眼底全是算计, 说:「还不如卖了增加收入,要我说也不用半价,临期不是过期,客人买回去也就吃了,谁还在乎保鲜期剩一天还是两天。」 正这时候,裴柚打了电话过来。 初时,余织织还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慌得连面包也没来得及方向便接通了,对方却只是追问她和季景临的近况。 余织织说了句「追小说也没你这样催更的,键盘冒火星都不够你看」,便将面包放进竹篮里,手机扭头去了后厨。 余织织把裴柚想知道的告诉了她,但对于一些细节选择了模煳。 裴柚:「你当时就应该直接追问他在乎什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煳,嘴巴似是张不开的样子。 「你在敷面膜?这个时间?」余织织汗颜,现在可是正午。 裴柚的声线激动起来:「我过会得出门採访青年企业家,不得好好装扮一把,说不定对方沉闷的西装服里藏着兇勐的肌肉呢,女人,想要的就该时刻把握机会,你可别傻乎乎的一再错过。」 「是是是,柚子大人说得对,」余织织笑着附和,边想着裴柚的描述,兀地脑海浮现一个模煳的人像剪影,喃喃说:「你为什么会喜欢肌肉勐男,看起来很兇欸。」 裴柚沉默了一下,隔着电话线,余织织都能猜到对方刚刚在翻白眼。 裴柚说:「当然是因为手感好,唉,我跟你这种纯情小白兔解释不清的啦。」 余织织:「……」 但裴柚似曾相识的措辞让她脑海中浮现的人像剪影更清晰了,但她很快遏制住了自己脱口而出见过拥有她理想外形的男性的冲动。 -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裴柚发出了疑问:「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老天眷顾,难道季景临只有高光时刻,没有跌落神坛的时候吗?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余织织想了一会,才说:「唔…好像也有考试发挥失常的时候,但是很少很少,考砸之后他会非常沮丧,给我讲题的时候也会比平时更严肃。」 通常季景临情绪低落的时候,许盼都会一脸严肃地叮嘱余织织不要故意招惹季景临。 当时的余织织只觉得奇怪,甚至在许盼面前偷偷调侃季景临,「又不是女生,怎么也有情绪波动的生理期」,一向爱开玩笑的许盼听了也只是勾勾唇角微笑回应,没有附和。 再仔细想想,时间点上应该是情绪低落在前,考试发挥失常在后。 余织织一时间脑内兵荒马乱。 她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 当年,作为木犀中学的风云人物,季景临受到众多瞩目,随之而来的有赞许、期待、崇拜的目光,也有嫉妒和轻蔑,寻常的一言一行都轻易被放大解读,更甚者,有人凭着捕风捉影的事情恶意诋毁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2页 不知是从谁开始传的,说看见季景临和社会上的混混厮混,给他们当小弟,给他们送钱,心甘情愿被他们欺凌。 余织织是不信的,季景临在课堂上从未迟到早退,周末在图书馆帮她补课,休息时间也大都和向项许盼在一块儿,再要分出时间去和校外混混厮混,他是有多强的体魄和时间管理能力。 于是她忍无可忍,提议把传谣的人找出来揍一顿,季景临却是淡淡的,指尖敲击试卷,问她听懂没有,把解题步骤写下来。 后来,谣言越传越甚,仅因为季景临的父母从没到学校开过家长会,便开始胡乱编排他的身世,谣传他父母感情破裂,谣传他父亲有私,谣传他母亲患了精神病。 这些话传到季景临耳朵里的那个课间,他去了一趟教务处,直到下一节课打铃才回了教室,那之后,学校插手处分了几个造谣冒尖的同学,风波才渐渐平息下来。 没多久,余织织的同桌悄悄告诉她说他看到季景临和一个陌生少年在学校东面的小巷口,那人头髮乱糟糟的,没有穿校服,站也没个站相,嘴里还叼着根纸棒,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同桌的话,余织织还是信几分的。 于是她立马去其他班级找向项和许盼,向项正趴在课桌上睡觉,一把便被她连拖带拽弄出了教室,而许盼的同学说他早几分钟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间紧张,余织织估摸着真要打起来,季景临加向项也够了,便拽着向项风风火火往外跑,可怜向项堂堂体育生,脑子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便被她一顿操作。 「什么事啊?着火了?地震了?」向项问。 余织织哪里还有说话的功夫,一股脑地往外跑。 稍微清醒些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了教学楼。 过快的速度让余织织上气不接下气,向项倒是平静,一把拉住她迫使她停下,问道:「去哪里?」 「东…咳咳,东面的巷子找阿景…」 余织织甩开向项的手,弓腰扶膝,边穿着粗气,暗恨自己不争气的体力,她说:「你先去,我喘口气再跟上。」 「找什么啊,老季不就在那。」 「哈…啊?」 余织织歪着脑袋看向项,只见他抬手一指校门的方向,她又回正脑袋,果真是季景临,他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整张脸不苟言笑,缓缓朝他们走近,他身边还跟着许盼,同样是没了笑容的脸。 联想到同桌的话,她有了不好的猜想,但她不愿意那样去猜忌季景临。 是许盼先开了口。 「小织女上哪儿去呢?跑得这么急?」 余织织挺直了身体,却还是喘息不止。 向项不耐烦:「她啊,莫名其妙说要去东边的巷子找老季,我还当什么事。」 余织织当即翻了个白眼。 许盼一拍季景临肩膀,笑了笑:「他在呢。」说着挑眉示意余织织。 余织织又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还真是卧龙凤雏,现在情况不明,上赶着让她往枪口上撞。 余织织余光瞥向季景临,不曾想一下对视上了,心陡然颤动,含煳不清说:「我同桌说看到你在校外,学校不是不让住校生在非周末时间出学校的吗?我怕你被抓到扣纪律风。」 季景临眉眼收敛,一本正经道:「校规没有这条。」 余织织眼神闪躲:「好像是不成文规定来着,我听别人说的。」 季景临:「没有。」 「好了好了,没有谁会被扣分,」许盼又拍了拍季景临肩膀,力道比刚才的还重几分,说:「就是校外一朋友,来向我们借复习资料来的。」 余织织嘴巴动了动,想说,别和那种人当朋友。 可她毕竟也没见到那人,万一同桌夸大了事实呢,便按下了心思。 「哦,那我们回去吧。」 「走了走了,都这个点了,我觉都没得睡了。」 「你爸妈含辛茹苦供你上学,是让你来学校睡觉的?」 「我靠,到底昨天是谁给我喝的咖啡让我整夜睡不着?」 「是你体质不行!」 「呵,我体质不行,老子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是我自己画的吗?」 余织织和向项一路走,一路用手肘撞来撞去。 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许盼搭着季景临的肩膀,拍了两下,一副安慰的模样。 那天之后,余织织惴惴不安了一段时间。 但日復一日的风平浪静,让她的这份不安很快被抛诸脑后。 - 俗语怎么说的来着,当你产生一个念头,然后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一定要遏制住让它停留在脑海,一旦宣之于口,它便会真实发生。 比如,当你觉得某个课间休息时间比过去都要漫长,然后对同学说一句「这节课间真长,到现在还没打铃」,下一刻,教室角落的喇叭便会响起上课铃声。 于是好巧不巧,余织织将垃圾扔去大厦垃圾集中处理站回粟格的路上,看到了季景临。 不止季景临,还有另一个陌生男人,两人面对面站立在大厦a座与b座之间的封闭式玻璃桥樑之下、广场某根柱子右侧,从余织织的角度,刚好看清两人大半张脸。 陌生男人看上去比他们都要年长几岁,身高和季景临差不多,只是面颊有些枯黄,身材消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下巴的一圈鬍渣更显得整个人精神萎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3页 而季景临站在他对面,西装笔挺,身姿挺拔,稜角分明的脸颊此刻带了些烦躁,眉头深深蹙起,双眸盛着愠怒,嘴巴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余织织慢慢靠近,躲在了柱子之后。 「我只要现金,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男人说。 余织织心脏一揪,光天化日之下,这是敲诈?勒索? 她一手紧抓着小型长方体状的垃圾桶,一手悄然去拿手机。 季景临语气冷淡:「没有现金,你把银行卡发给我。」 什么?居然纵容犯罪! 余织织生气,但转念一想,也对,万一对方藏有兇器怎么办。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在拨号界面按下了几个数字。 男人眼神兇狠,嗤笑道:「你小子现在人模人样的,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啊?」 他伸手,大概是想用手触碰季景临的西装外套,被季景临躲开。 季景临眉头皱得更深了,冷冷道:「现金可以,明天中午12点,还在这里。」 男人得逞得笑:「行,就明天。」 男人转身准备离开,余织织一着急抄着垃圾桶就沖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她大声呵止。 季景临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慌的神色:「织…织织?」 男人停住了转身的动作:「谁?」 余织织站在季景临身前,一手拎着垃圾桶对着男人以拉开距离,另一只手拦在季景临胸前将他护在身后,满是戒备的神态。 「阿景,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不能让他轻易逃走。」余织织扭头,信誓旦旦道。 季景临双眸深邃,神情复杂地盯了一会余织织。 良久,他伸手搭在余织织左手小臂,将她左手轻轻按下,然后搭在她另一只手,引导着她缓缓放下右手,顺手卸下她手中的垃圾桶。 余织织懵了。 男人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织织,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34章 警笛声由远及近。 余织织、季景临还有男人被分别带上警车。 想来真是好笑, 平生二十多年没进过一次公安局,遇上季景临之后,短短时间连着跑了几趟。 余织织哭笑不得。 现下她正和季景临并排坐在警车后座, 过分肃穆的氛围使得局促不安地搓揉着衣角。 偶然用余光瞥了瞥季景临, 他的神色复杂得让她读不懂,但他深蹙的眉头和紧闭的唇瓣是浅显易懂的负面情绪。 她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余织织垂眸, 就在警察抵达现场询问报警人是谁的那一刻,她已经听到了季景临说的那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她仍对着警察说见到了犯罪现场。 后悔吗? 倒也不是。 由于余织织作为报警人与目击者所能给出的信息太少, 简单的问询过后,便留她在厅里等候。 她坐不住, 脚步踱来踱去, 又去了一号问询室外,可封闭的空间让她一点也听不进一点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更担心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余织织下意识扭过身子迴避,对方却主动向她走了过去。 是张警官, 打了个招唿便迫不及待告诉她, 杨董已经抓到正在押送往栖市的路上。 余织织兴致缺缺,张警官便也没再说下去,寒暄两句准备离开, 余织织却突然瞪大双眼喊他,吓得他一个激灵。 余织织犹疑:「季景临…在里面。」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说出口是想要张警官做什么, 但他站在这里, 就好似眼前立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必须抓住。可季景临又不是加害者,她也不明白有什么可担心。 「啊…啊?」 张警官意味不明地啊了两声, 然后进了问询室隔壁的房间。 沉闷的关门声之后,走廊回归了静谧。 余织织左瞧瞧右望望,半天也没见着什么人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胆怯,便快步走回了大厅。 大厅吵吵嚷嚷的,有对夫妻在拉扯,男人虎背熊腰的,他赤红着脸,脚步晃晃悠悠的,一眼便识出是喝多了酒的醉态,他宽大的手掌圈住女人的手腕,女人是往里沖的架势,但由于手腕被掣肘,两人拉扯半天也还在原地。 半晌,女人被用力扯了一把,脑袋狠狠地往后仰,垂落在脸颊的头髮随着惯性飘了起来,仅有几根髮丝混着眼泪顽强地贴在脸颊。 余织织并没有故意去瞧,只是余光偶然一瞥,便瞥见女人不堪的脸颊——眼角是青红参半的瘀伤,鼻头渗着淤血,脸颊大片红痕,微微泛肿。 她很快地转移了视线,但仍抑制不住地握紧了拳,心跳都剧烈了几分。 好在没过多久,大厅来了两个警察,严声呵止了男人的暴力行为,然后将女人带进了屋。 就似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般,大厅恢復了平静。 余织织双目死死盯着壁上高挂的时钟,她自觉过了很久,但事实上他们从进公安局大门到现在,才不过30分钟罢了。 不稍时,季景临和张警官一起出现在大厅拐角。 余织织站起身想去迎他们,才踏出一步,便见到他们身后的陌生男人,男人嘴角轻蔑的笑看得她生气,很想冲上去揍他一拳。 但她忍住了。 「就是个误会。」张警官也这么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4页 余织织没勇气再追问,却不想轻易相信。 三人走到门外准备离开,余织织忽然听见男人称自己没钱,让季景临给他打车。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忍无可忍地余织织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好巧不巧,直白的愤怒被男人全盘接受到。 男人啐了一声,正要上前,季景临迈步横在两人中间。 季景临厉声道:「魏凌!」 魏凌舌尖顶了顶腮帮,眼里满是不屑。 余织织身躯一怔。 她几乎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但忽然觉得事情一下串联了起来——那通电话,季景临仅仅是看到魏凌的名字,便瞬间变了脸色。 可笑的是,她当时为魏凌是男是女揪了一把心。 鼓了鼓勇气,她再次看向男人,勐然发觉男人脸上有一条约十厘米长的疤痕,从下颚牵引到右耳根,看上去有些了,却依旧触目惊心。 余织织不自觉地瑟缩了身体。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魏凌侧了侧脑袋,看了眼公安局的门头,说:「在公安局门口找一个小姑娘麻烦?」 季景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车马上到,你可以走了。」 魏凌挑了挑眉。 季景临眼底闪了闪威胁的眸光,语速极快道:「明天12点。」 魏凌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钻上网约车。 直到汽车尾灯消失在视线中,余织织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 「阿景…」她欲言又止。 季景临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嘴角轻柔勾起:「没事,别担心。」 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余织织心里这么想着,嘴里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季景临神情尴尬,似是琢磨了半天,才悠悠开口:「他收拾一下,不差。」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解释。 余织织惊得差点宕机。 「你和他…」 余织织的试探被季景临打断,他收敛眉眼,避开了视线,说:「回去吧。」 - 刚出正月不久,天依旧暗得早。 五点刚过不久,太阳便在云下掩了半个身子,周遭白云晕染上红橙夹杂的色彩,渐渐的,这抹绚烂变得柔弱。 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急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余织织心中烦闷。 上了计程车,便再没和季景临说话。 季景临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她气鼓鼓的腮帮,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对于季景临和魏凌的关系,余织织有了很多猜测,但每一个猜测都不敢深思。 余织织越想越烦躁,忍不住往季景临的方向瞥了一眼——季景临左手手肘支着窗沿,手指指节撑着脸颊,双眸轻合,鼻息平稳,胸口甚有节奏地起伏着。 一个没克制住,余织织伸手在季景临眼前晃了晃。 季景临没有反应。 确认季景临睡着了的事实之后,余织织烦闷的心情瞬间被抛诸脑后。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离他近了些。 他的鼻息,更清晰了。 余织织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直要蹦出嗓子眼,她大胆而直白的视线游走在季景临完美的五官,一寸一寸,贪婪地观赏着。 汽车驶下桥樑。 过快的车速使得汽车在经歷高度差时,车身狠狠抖擞,连着车里人也抖了抖。 离开桥樑的时候,季景临的脑袋抵在了余织织的肩头。 余织织绷直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唿吸都变得格外谨慎。 她在保持现状和叫醒季景临之间反覆横跳,纠结得怕是比得上高考做选择题。 正此时,裴柚发来了消息。 好在进问询室之前,余织织把手机调整成了震动,但接连不断的嗡嗡嗡声响依旧让她胆战心惊了一把。 她昂着脖颈看了眼熟睡的季景临,又将声音模式调整成静音,才打开微信。 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她的喋喋不休却成功把余织织从纠结、烦闷的情绪中短暂地抽离出来。 季景临靠在她右肩,余织织便完全放弃了调用右手,仅用着左手把聊天界面翻到了最上端。 裴柚刚结束她的採访,满屏的感嘆号和问号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事实却不是那样,余织织勉强从废言废语中提炼出几点信息——她所採访的青年企业家,只有内在没有外表,青年白头,身量不足,肥胖有余,胸肌没有,腹肌也没有,除了一个大肚腩,什么都没有。 裴柚: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竟然敢馋老娘身体,採访时一双眼睛盯来盯去,结束还让秘书给我塞房卡,给我噁心吐了![呕吐][呕吐][呕吐] 裴柚:老娘的d杯是他这种下流胚子配碰的吗? 裴柚:要不是摄像拦着,我非得冲上去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球踢 余织织身为女性,深刻理解裴柚的愤怒。 但是… 余织织:柚柚,你说话含蓄点… 裴柚:我怎么不含蓄了? 裴柚:我就想要个肌肉勐男我有错吗?为什么要派些猥琐男来瞎我眼!!!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裴柚。 余织织苦恼,兀地脑内闪过一张照片,她迅速切换到朋友圈界面,指尖触着屏幕飞速往下划,划了许久,也没找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5页 那张照片是余织织今早看到的,当时她正在吃面,看到照片时,差点一口面喷出来,也没点开大图便连忙划了过去。 是于栎臣发的。 怎么说呢,如果按裴柚的审美,那于栎臣的这张照片正巧完美契合了她的想像——是张对镜自拍的半身照,说正经吧,他不穿内搭,说暴露吧,他穿了件藏青色西装外套,外套却没有扣上,反而大喇喇敞开着,露出壮硕饱满的小麦色腹肌。 余织织当即汗颜,这哪里像个律师,分明是个牛郎! 又联想到满益对于栎臣的评价,对于栎臣的印象便差得不能再更差了。 于是她在好友列表找到于栎臣,又顺利从他朋友圈保存下这张照片时,立即切换到p图软体把脖颈以上的脸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余织织把改动过后的照片发给了裴柚。 手机没有立即震动,在短暂的平静之后,裴柚回復了一条消息。 裴柚:脸呢?叫什么?联繫方式推给我 余织织大叫不好,竟然忘记了裴柚的直球性子。 余织织扯了个谎:我微博看到的,不认识 裴柚:微博发来,我去养养眼 余织织:忘记了,就是热门推荐里看到的 裴柚:织织,你要是想起来了一定告诉我!这身材真他s妈绝绝子!但凡颜值有个五分,我可以!!! 余织织:柚柚,你含蓄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于栎臣的颜值,岂止五分。 余织织暗暗下了决心,决计不让裴柚知道于栎臣的存在,反正栖市距离南市那么远,她的谎言不会被揭穿的。 结束了和裴柚的聊天,心虚的余织织又在相册找到于栎臣的照片。 想着,挑出些毛病来给于栎臣的颜值扣些分。 她放大照片,指节一划,整个手机屏幕便被腹肌填满。 抛开于栎臣的狂妄的性格不论,他的身材确实不赖,但力量感太强,余织织看着只会觉得不太可。 万一对方有家暴倾向,可打不过啊…… 总结而论,像季景临那样肌理分明又不太过分的腹肌就正合适。 思及此,余织织嘴角渐渐上扬。 倏尔间感受到肩头一股轻微的力量,余织织下意识侧过脑袋,不曾想直直对上季景临惺忪的双眸。 「你…你醒了。」 余织织没来由地慌乱,勐然意识到手机界面停留在了不得的东西上,连忙一通操作,手机却莫名卡顿起来,照片放大缩小来来回回重复了几番,怎么也切不到其他界面。 季景临揉着眼,探了半个身子过去。 「于栎臣?」他说。 第35章 余织织嘴巴开合, 尴尬地应了一声。 季景临视线落在屏幕上,薄唇微抿,脸上没甚表情。 余织织忙解释了认识于栎臣的前因后果, 顺带提了提满益对于栎臣的评价, 最后信誓旦旦表示:「关于案子的事情,我一个字也没说!」 季景临淡淡「嗯」了一声。 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余织织熄了手机屏幕, 再次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 季景临挑了挑眉。 「真的,真是我朋友,」余织织边说着, 边重新打开手机,说:「她总是说要看肌肉勐男, 我正好刷到于栎臣的自拍, 就顺手保存下来发给她了。」 她找到发照片时的聊天记录,确认过上下文没有奇怪的对话后, 便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季景临看,季景临飞快地扫了一眼, 便收回了视线。 余织织三度解释:「我一点也不喜欢肌肉勐男, 真的!」 季景临嘴角不咸不淡地勾起,桃花眼轻轻开闭,睫毛轻颤, 一道无形的电波随着气流穿过余织织胸膛,引发心悸。 一副不信任的模样。 也怪不得他的不信任,毕竟她曾垂涎并偷袭过他的腹肌。 余织织鼓了鼓腮帮, 小声呢喃:「我是不喜欢肌肉勐男, 没说不喜欢男人有肌肉, 他这个腹肌夸张到沟壑都能养鱼了,要那种轮廓浅浅, 肌理匀称的,才叫赏心悦目。」 说着说着,她脑内浮现出一些过去的碎片,便一个没忍住说了真心话,但她及时踩了剎车,没把那句「就像你高三时那样的」说出口。 季景临眉眼含笑,忍俊不禁,半晌,没忍住笑出了声。 余织织红了脸:「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种…」 「我知道,」季景临坐直了身体,然后敛眉肃目,放了跟食指在唇间,轻声说:「嘘,矜持。」 分明是戏弄人。 余织织有些羞愤,瞪着滚圆的杏眼朝季景临龇了龇牙。 - 广厦到了。 余织织想着正巧是饭点,又想到自己也没做过一次像样的饭菜让季景临见识见识,便主动邀请季景临到粟格共进晚餐,被季景临婉拒,称事先已经答应爸妈今晚回家吃饭。 「大学毕业后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又因为工作的缘故不常回家,所以很抱歉,织织,我今天没有办法一尝你的厨艺了。」 季景临说得诚恳,反倒叫余织织不好意思了。 她连连摇手:「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关系,不用抱歉。」 两人并肩走到a座和b座的分岔路口。 季景临说了句「下次一定」便转身离开,独留余织织在原地小鹿乱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6页 什么下次一定,说得那么认真,好像是s级重要任务一般。 而她竟然被平平无奇的四个字撞得兴高采烈、七荤八素。 余织织跺了跺脚,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感到恼火。 视线能看到粟格的时候,门内灯火通明,而再走近一些的时候,灯却暗了大半。 余织织低头看了眼手机显示屏,时间是下午5点25分。 她快步走向粟格,一开门,便迎面撞见了何晶。 何晶似是猝不及防,一时慌了手脚,磕磕巴巴解释道:「织织,那个我…我家里有点急事,我…」 何晶:「我想着你在公安局,就没打扰你。」 余织织第一次创业当老闆,并不想太苛刻。 所以余织织定的工作时间是早上7点到晚上7点,何晶和卢璐两人各轮早午班六小时,每周二三公休,只是卢璐和余织织交情好,基本有空都会在粟格,余织织自己更不用说,即便是公休的日子,也会去粟格开店。 余织织心底有些疲惫,不想多拉扯,只淡淡扫她一眼,便应了句:「有事那你先回吧,我来看店。」 何晶如释重负,一熘烟走远了。 余织织走进店内,重新把照明灯打开,煞白的光线瞬间充盈整个空间。 余织织心情有些丧,打开了冰箱,扫了几眼,又关上。 突然间连烹饪的欲望都没了,她简单煮了碗面,加了个鸡蛋,加了点青菜。 将面端出后厨的时候,她又突然连吃面的心情都没了——于栎臣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见余织织出现,于栎臣张扬着笑脸朝她挥了挥手。 余织织心情跌落谷底。 没好气地将瓷碗放在桌面,力道大了些许,清澈的汤水收到震盪左右晃动了两下,溅了两滴在手背,余织织被烫得「嘶」了一声,更生气了。 余织织在于栎臣对面坐了下来。 于栎臣坐姿懒散,嘴角噙着笑意,叫她:「余织织。」 余织织抬眸看了他一眼,鄙夷道:「如果你想问案子,那我没什么可说的。」她低下头,用竹筷撩起几根面条,吹了吹,送入口。 「欸,」于栎臣不甚在意她的冷淡,腆着笑脸说:「我这次来,不是问案子,那篇翻过去了。」 余织织慢条斯理地将面条嚼烂咽下肚,说:「那我和你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她将面碗往自己的方向又拉回来一些,说:「当然了,顾客是上帝,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只是你当心别把口水喷我碗里,我怕你有幽门螺旋桿菌。」 「哈?」于栎臣笑容僵了僵,一股不悦已经涌上心头还是强力按压了下去,耐着性子说:「我听说你是季景临多年的朋友,想和你认识一下,你不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吧。」 听说的事情还真多,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别有用心。 余织织头也不抬,呵笑道:「敌意,有吗?我可把你当上帝呢。」 于栎臣无奈扶额。 「余织织,虽然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非常不愉快,但看在大家都是季景临朋友的份上,能友好交流一下吗?」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但今天的信息已经够余织织琢磨很久了,她实在不想再和于栎臣纠缠。 何况满益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得。 余织织放下竹筷,清了清嗓子:「于栎臣,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意图,但在我这里,你得不到关于季景临的任何信息,我和他是朋友,但是已经有七年没有联繫过,近期才遇见,再者,即便我知道些什么,也绝不会告诉你。」 余织织正襟危坐,一字一顿严肃道:「毕竟你,是把季景临当做对手看待,而非朋友。」 于栎臣明显愣了愣。 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双眸露出猎鹰般的眼神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邪里邪气的,像是之前那副和善的模样从没有出现过。 「余织织,你很聪明,女孩子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说罢,于栎臣在桌面放了一叠百元大钞,又在其上放了一张名片,余织织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余光瞥见他发达的肱二头肌在衬衫中勾勒出痕迹,心底莫名紧张起来。 于栎臣轻挑抬了抬眉,说:「给我办个储值会员,以后我会经常光顾的。」 余织织再次扫了一眼百元大钞,肉眼估测着,得有小几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她挤出一个腻死人的公式化笑容,说:「谢谢惠顾,上帝。」 不稍时,于栎臣起身离开了粟格。 余织织瞬间松了口气,看了眼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连忙推开面碗一把抓过现金数了起来,眉飞色舞的。 一百,两百,三百… 哈哈… - 次日。 余织织没想到季景临的「下次」来得如此之快。 一大早,季景临就到粟格告诉余织织晚上有空一尝她的手艺,顺便买了牛奶和三明治带走。 这可苦煞了余织织。 在昨夜那样时间紧张的情况下,她可以依着冰箱里的食材随意发挥一下,今日却不一样,从早上到晚上,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考虑晚餐准备什么菜式。 忙过了早高峰,余织织便挎着包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7页 她从蔬菜区一路逛到肉禽区,又从肉禽区经过水产区最后折回蔬菜区,东瞧瞧西问问,绕了两大圈,手里只多了一瓶醋。 余织织欲哭无泪。 她实在想不到买什么食材。 事实上,她想要做足够家常的菜式,选择很多,但她固执地想找出能让季景临一尝就能记住的味道,最好是能代表思念的味道。 站定在菜场边缘的过道,吆喝声不绝于耳。 余织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醋,忽然间有了主意,她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水产区,称了一斤基围虾,又到蔬菜区买了些玉米粒、豌豆和整根胡萝蔔。 卢璐:「你这是打算包饺子?」 余织织嘿嘿一笑,答:「是啊,我的王牌虾仁玉米水饺。」 卢璐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余织织提了提手中的大包小袋,说:「我买了有一斤饺子皮,回头你给啾啾带些回去。」 卢璐:「哈哈,就说呢,啾啾现在都不愿意吃其他人包的饺子,你最近忙着,我也不好意思提,这下她可有口福了。」 余织织乐滋滋的。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既然她的饺子可以让五岁小孩念念不忘,那么一定也能抓住季景临的胃。 余织织将活蹦乱跳的基围虾简单清洗过后丢进冰箱速冻,然后定了个四十分钟的倒计时闹钟,切回主界面的时候,她发现微信有未读消息。 来自裴柚。 昨夜里想着季景临和魏凌的事情,余织织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发了些深夜emo给裴柚,裴柚大概是睡了,没有回,余织织便自己抑不住地胡思乱想,想啊想,最后竟也不知何时睡着的,连手机也因电量不足自动关了机。 直到今早她到了粟格,才充上电,便也没注意到裴柚的回信。 裴柚:季景临是律师,真遇到敲诈勒索,自己就告回去了,而且他的性格也不像是软柿子 软柿子,季景临? 余织织噼里啪啦打字:绝无可能! 裴柚:所以嘛,或许他们是认识的人,是朋友也不一定 裴柚: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魏凌没准以前超级有钱,然后借了很多钱给季景临,后来魏凌落魄了,就找季景临还钱 余织织扯了扯嘴角,正打算否定裴柚的猜想,聊天框又多了一条消息。 裴柚:好像也不太可能 裴柚:你大概没注意到一件事,浩扬律所在律届金字塔顶层,所以它的股份非常值钱,季景临作为高级合伙人,代表他持有律所一部分股份,只不过现在网上的工商信息还没更新,看不到他具体持有多少比例 裴柚:季景临或许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第36章 哐当。 余织织脑袋一片空白, 机械地打字:我确实没注意到 兀地,她的指节开始发抖,敲敲打打好一会才打全了话:阿景高中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会是什么富二代的, 说不定就是用这几年的收入买下的股份呢 裴柚:……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 是很大一笔钱啦,光靠那点代理费可不够 余织织不再说话。 良久,裴柚似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又一改立场。 裴柚:又或者他只是买下了很少很少的股份成为了高级合伙人,织织, 你别想太多, 千万不要觉得… 裴柚:总之,这件事情就丢在脑后, 先把魏凌的事情搞清楚,话说回来, 你问过他的同事吗? 裴柚指的是满益。 余织织在提及满益时, 都用的季景临同事代替。 余织织:没有 向满益旁敲侧击问及季景临,开门见山打听于栎臣,这种程度的事情是余织织可以做到的。 但对于魏凌这个人, 余织织犹豫了。 裴柚:以我职业媒体人的嗅觉,季景临和魏凌之间肯定有故事 裴柚:啊,我想到了, 之前有经手过这种事情来着, 比如说魏凌的父母机缘巧合下救了季景临, 但他们却不幸在事故中去世,留下魏凌一个人, 季景临心里过意不去就承担起赡养义务 裴柚:又或者,魏凌是季景临爸爸的私生子? 余织织: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 裴柚:[委屈]你之前不是说有传闻他爸有私生子嘛,我就是发散一下思维 余织织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那也太发散了! 传闻是传闻,并不代表真相。 余织织是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季景临身上的。 裴柚一连发了好几条道歉和哄人的表情:我们这样乱猜也不是办法,不如一会吃饭的时候你直接问问他 余织织努了努嘴:不是我们,是你 倒计时结束的闹钟响起。 余织织给了裴柚发了条「准备饺子馅了」便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了准备工作。 她洗净了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虾,活虾经过长时间的速冻虾壳变得非常容易剥离,她利落地除去虾头,然后从基围虾的腹部自下而上将虾壳剥开,顺道把虾线一併拉出来。 不消20分钟,余织织便完成了分离工作。 手掌粘腻异常,她又洗了把手,才继续准备馅料。 - 卢璐进到后厨的时候,余织织的包饺子工程几近尾声。 灰黄色的大理石台面铺了一层保鲜膜,一个个个头均匀、外形漂亮的饺子鼓着滚圆的肚皮安静地躺在保鲜膜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8页 余织织一手托着饺子皮,另一只手拿着竹筷夹了半截虾仁,又陆续挑拣了玉米粒、胡萝蔔丁和豌豆放进皮内,确保每一样食材都齐全后,才将饺子皮合拢,仔细捏出漂亮的褶皱来。 「这么讲究啊。」卢璐笑着凑了过去。 给季景临吃的,自然要面面俱到。 为了口感好,她可是特意挤了柠檬汁在馅料里腌制,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连和料用的水都是矿泉水。 余织织莞尔,说:「给啾啾的饺子在速冻里,差不多可以拿出来放冷藏了。」 「行,」卢璐走到冰箱前,正要打开,忽然哎哟了一声,说:「瞧我这记性,我是来跟你说季景临来了。」 现下余织织手里还躺着个饺子皮和半截虾仁,她三两步走到后厨和前厅相连的小窗前,透过玻璃,她清晰地看到季景临站在蛋糕样品柜前,微微俯下身,眼里充满打量。 余织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半成品,接着抬头看了看季景临,纠结再三,还是放下了食材,匆匆洗了把手,一熘烟跑出了后厨。 余织织欣喜:「阿景!」 季景临望向她的方向,莞尔道:「织织,我今天不太忙,所以下班就直接过来了,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没有。」 余织织连连摇头,余光瞥见挂钟时针指在数字5和6之间,分针指着数字8,五点四十,季景临确实如他所说,下班就直接到了粟格。 她愉快的心情更甚一层,说:「我正在准备晚餐,你再等我一下下就好。」 季景临:「不用麻烦,简单一些就好。」 余织织杏眸弯成月牙状,笑着说:「没有三菜一汤,只有饺子。」 季景临快速眨了眨眼:「饺子?」 双眸翻腾起异样的眼神光,紧接着,他的眉头警惕地蹙了起来。 余织织愣了愣神。 在她的记忆力,她过去的厨艺试炼似乎没有和饺子有关,怎么季景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等等… 似乎是有过那么一次,几人聚在一起吃水饺。 那天是冬至,星期五,住校生可以回家的日子。 向项的妈妈是北方人,说是在她老家有冬至吃水饺的习俗,便让向项邀了季景临和许盼到家中做客,余织织就住在邻幢,自然也在受邀名单内。 余织织将将接触包馄饨,对饺子一知半解。 季景临他们三人在客厅联机打游戏,余织织看了一会实在无聊,便钻进了厨房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偷师,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包出的饺子不是馅太少只剩皮,就是馅太多裹不住,尤其是最后的捏褶,怎么也捏不好。 突然间泄气的余织织瞧见了一旁鲜红欲滴的小米椒,眼珠滴熘熘转了一圈,一个幼稚的恶作剧念头油然而生。 整碟整碟的水饺端上桌,余织织是这么说的「这里面有一个特殊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饺,谁吃到这个幸运水饺,我就给他买一周的饮料」,话音刚落,向项和许盼瞬间化身饕餮你争我夺地瓜分着水饺,囫囵吞枣般的一个个咽下肚。 余织织看了一眼季景临,后者表情淡淡的,从瓷碟周围拨了几个水饺到碗里,他的不参与让她微微失落,但私心又不愿意他尝到那个纯小米椒馅的饺子,便按下了躁动的念头,转头去起闹向项和许盼。 最后,三人之中最会吃辣的许盼不幸吃到了米椒馅的饺子,但仍是被呛得赤红了脸,也顾不得向项父母在,许盼边勐灌着汤边骂骂咧咧的,余织织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不忘假惺惺地道歉。 也不知许盼是真恼火还是故意耍诈,他把生气表演得天衣无缝、淋漓尽致,冬至之后,余织织连续给许盼跑腿送了一个月的饮料,许盼对她的态度才缓和了些。 但她也有给季景临和向项送了一周的饮料,因为她包完米椒馅饺子之后,没有洗手,又直接用残留着辣椒渣滓的手指继续包饺子的练习,自然,季景临和向项也被无辜牵连了。 - 余织织掀开锅盖,卷卷白烟瞬间腾起。 伴随着烟雾缭绕,香气四溢开来,白白胖胖的饺子在锅中翻滚着身体。 卢璐已经离开。 门从里面上了锁,又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整个粟格只剩下余织织和季景临两个人,虽然少了些家庭感,美中不足,但余织织已经非常满足了,甚至在将水饺摆盘时,都忍不住哼起小调。 余织织站在后厨门外,一连做了两个深唿吸,压下了嘴角夸张的弧度,才端着水饺走了出去。 彼时,季景临正坐在落地窗边,右手手肘支在桌面,指节抵着下颚,他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潮,双眸间或开闭,睫毛忽闪,脸色恬静。 整个场景浑然如画,余织织倒吸一口凉气,踌躇许久才下定决心破坏这份美好。 「玉米虾仁饺,」余织织说,末了,她眨了眨右眼,补充一句:「今日没有幸运饺。」 季景临轻笑出声,道了句谢。 余织织端上一盘水饺,一盘煎饺,又钻进后厨拿碗筷。 季景临想帮忙,被余织织拦住,只一会的功夫她便准备妥当,坐在了他正对面。 「尝尝。」 余织织将竹筷递给季景临,便将视线牢牢锁在他身上,眼神充满渴望,她看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本色竹筷夹过一枚水饺,看着他微微凑过身,洁净的牙齿咬上乳白色面皮,看着他闭着唇腮帮甚有规律地鼓动,看着他上下滚了滚喉结,将水饺咽下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9页 余织织几乎要陶醉了,她第一次觉得看别人吃饭是这么享受的体验。 好像突然间理解了「直播吃饭月入百万」的梗缘何而来。 季景临将剩下的半截水饺餵入口,乍一抬眼,撞上余织织直白而期待的视线,瞳孔快速收缩,紧接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第一枚饺子鑑赏完毕。 余织织迫不及待:「阿景,怎么样?」 季景临放下竹筷,含笑道:「如果我看过中华小当家,应该可以写一篇美食小札给你,但我没有,所以只能用朴素的词彙回答你。」顿了顿,季景临说:「很好吃。」 「真的?」 「恩。」 得到认可的余织织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yes」,顺道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事后,她又觉得尴尬,傻笑两声:「你大概不懂,对于爱好烹饪的人来说,厨艺得到认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季景临和她对视,一对眸子清澈而明亮,比星光更甚。 然后,他瞭然地眨了下眼睛,余织织兀地被他无心之举煞到,慌忙低下头,她想默念一首清心咒,奈何知识储备不够,只能胡乱嘟哝两遍「心静自然凉」。 躁动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余织织开始动筷,但两人各自吃着饺子,没什么互动,让她觉得既尴尬又浪费。 她明明有很多事情想问他的。 鼓了鼓勇气,余织织找了个自认为最放松的话题作为切入点。 余织织抬眸:「阿景,我刚见你在蛋糕柜前站了好一会,是有认识的人最近生日吗?」 季景临赤黑的瞳孔微怔,沉吟道:「嗯…是有个朋友快过生日了。」 很少从季景临嘴里听说朋友二字,余织织来了兴致。 她主动献殷勤:「我可以帮忙做蛋糕喔!」 季景临桃花眼扫过余织织神采奕奕的脸颊,意味深长说:「这可能不太合适。」 余织织柳眉微蹙:「为什么?」 又猜测可能是钱的问题,大义凛然道:「如果你一定坚持明算帐,我按成本价给你,人工费就不用了。」 季景临神色凝重:「这就更不合适了。」 余织织一腔好心落了空,忍不住有些恼火,她努了努嘴,没好气道:「你还把我当朋友吗?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的,还是说你那个朋友金尊玉贵,我做的蛋糕配不上?」 「咳咳!」 季景临呛了两声,无奈道:「织织,多年不见,你忘了多少事,竟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了?」 第37章 「咦——?」 余织织瞪着滚圆的眼,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尴尬地红了脸,喃喃:「我的生日…」 季景临挑了挑眉:「三月二十,下周日。」 看来是翻过日历了。 余织织骤然心跳如擂鼓, 她偷偷瞧了季景临一眼, 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往年的生日,几乎都是回家和爸妈一起吃顿饭, 平日里经常接触烘焙,对生日蛋糕便也没什么期待的。 这么说来…… 余织织突然间赌气:「向项和许盼每年都会寄礼物给我,只有你, 阿景,你欠了我七年的生日礼物。」 她只有高三那一年的生日收到了来自季景临的生日礼物——一个木制八音盒, 数不清换过多次电池、修过多少次零件, 直到最后怎么也修不好成了哑巴摆件。 季景临沉默了一会。 余织织忽然间开始反省自己的半真半假的玩笑是不是越界了。 良久,是季景临先开了口。 「你生日的时候, 许盼没有回国吗?」 「啊?」余织织被他出乎意料的问题惊了惊,思考了一下, 她掰着手指老实回答道:「刚上大学那会好像有过一两次回来帮我庆生, 但是许盼平时都比较忙,向项也是,集训比较多, 也不用特意为了这种小事跑回来一趟。」 余织织伸出右手晃了晃,银质手鍊上的挂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条手鍊就是去年向项送给我的。」 每年都是手鍊,今年大概率也是手鍊。 余织织已经对向项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直男的礼物没有任何期待了。 季景临盯着她莹白的手腕看了一会, 说:「所以, 你需要我补七年的礼物给你吗?」 余织织脑瓜子嗡嗡的。 他是把她的话误解成了人可以不到, 礼物必须到的意思吗? 她可没这么贪心。 余织织差点被口水噎住,磕磕巴巴澄清:「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景临眉目柔柔, 没半点生气的痕迹,他弯了弯嘴角:「也不是不行。」 余织织柳眉飞扬,欣喜道:「真的可以吗?」 她一对杏眸满载星光,瞳孔晃动间眼神光流光溢彩,直勾勾地盯着季景临,季景临怔神,剑眉不由自主地挑了挑。 不待季景临回答,余织织又换了副模样,眉眼恹恹的:「会不会太破费了,不太好…还是算了算了。」 季景临瞳孔转了转,指节轻轻摩挲着鼻翼,说:「也不算破费…」 故作停顿,他继续说:「七个小矮人,一年一个,刚刚好。」 期待扑了个大空。 余织织兴致缺缺问:「那今年呢?」 季景临嘴角弧度更深了,说「第八年…白雪公主就要驾到了。」他的语气抑扬顿挫的,每个音调都像在人心尖上跳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0页 余织织低着头,不与他对视,喃喃问:「那第九年呢?」 「第九年啊…」季景临微微仰面,故作思考的模样,说:「王子登场刚刚好。」尾音拖得老长,含着恣意懒散,意外地挠人心扉。 原来要九年公主才能等到他的王子。 余织织觉得这个话题必须要及时打住,气氛太不正常了,她害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 所以她连忙踩下剎车,顺道来个弯道超车:「你有钱吗?」 季景临猝不及防,蹙眉「啊?」了一声,继而哭笑不得答道:「我想我的薪酬应该足够支付这份礼物。」 「嗯…我不是说这个…」 - 余织织握着竹筷不停在碗内搅动,汤汁随之晕出波纹,才咬了一口的馄饨受到震盪,青绿色的豌豆从豁口鱼跃入汤池。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余织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随意一些,说:「就还是上次那个朋友,她叫裴柚,是个记者。」 季景临:「然后?」 余织织:「她看到之前我在宴会拍的照片,唔…照片有拍到祝贺你荣升律所合伙人之类的字眼,然后她就在猜…成为高级合伙人需要多少钱,毕竟…浩扬律所似乎挺有名来着。」说着说着,音量越压越小,嘴唇也不利索地打颤。 季景临眼底闪过一丝精明,敛了敛眉,说:「是比较有名气,但我当合伙人,更多靠的是实力。」 没有正面回答。 余织织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攥成拳头,五脏六腑纠成了一团。 她问:「那…是不用很多钱吗?」 「是需要一些,」季景临用词谨慎,说:「但我是律所四个合伙人里持股最少的一个,买下那些股份不需要庞大的资金。」 余织织勐然抬头,双眸诚恳,再次强调道:「是不用很多钱的意思吧。」 明晃晃的渴望得到认可的答案的模样。 季景临浅浅勾起唇角,颔了颔首。 余织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嘴角再次扬起微笑。 季景临云淡风轻道:「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你朋友最近在考虑投资吗?」 「不是,」余织织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不加思索便一股脑和盘托出道:「她觉得当合伙人需要很大一笔钱,是工资也不够的,她觉得你或许是个富二代。」 季景临极快的否认:「我不是。」 余织织傻笑:「我知道你不是,嘿嘿,可吓死我了。」 季景临手指摸索着瓷碗边缘:「恩?」 「就是说啊,」余织织愤愤地夹起水饺放入口中,饺子有些凉,但入口便被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味道依旧鲜美,她含煳不清地说:「我是标准的工薪阶级家庭,如果你很有钱很有钱,那还怎么当朋友,我可是会自卑的。」 呃…… 一不小心说了真话。 余织织偷偷抬眸瞧了瞧季景临,季景临笑意盈盈,附和了一声,没大在乎的模样。 聊到这,余织织突然起了兴,又季景临讲起了唐蕴和满益的一些事,笑得乐不可支:「所以啊,蕴儿对满益的印象是一个穷得只剩下善良的男人,但我觉得满益虽然性格孩子气了一点,平时衣着都比较得体,不至于像蕴儿说的那样。」 季景临抿唇瞧了瞧窗外,又重新看向余织织,认真说:「如果以满益为参照物,我大概比满益穷一点。」 话音刚落,余织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眉眼添了些愁意,她飞快地夹了两个水饺放进季景临的碗里,安慰道:「阿景,你千万不要自卑,你这么厉害,精神财富远远超过满益一个头,不对,一栋楼,直上九云天的那种。」 然后,她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轻视你的!」 季景临神色复杂,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余织织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因为她又想到了其他事情,担忧道:「那…你今天给了魏凌一笔现金,你还…还周转得过来吗?」 「倒也没有这么穷,」季景临扶额,有些无奈:「织织,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余织织突然语噎。 这确实不是一个拿得上檯面的话题。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和魏凌…是什么关系?」 余织织眼见着季景临的眉头越皱越深,几乎在额间拧成一个「川」字,清澈的眼眸添了一层迷濛,是深不见底的深邃。 她明知不该问的,却忍不住。 魏凌,凭什么仅仅是他的名字便可以左右季景临的情绪。 余织织看着季景临,迟迟没有收回问题。 良久,季景临缓缓开口,「织织,我不想说谎。」 余织织心里咯噔,仿佛四肢百骸的精气都吸出体外,一下就没了力气。 顿了顿,季景临继续说:「魏凌没有勒索我,也不是我的债主,但我需要定期交给他一笔钱,其他的,我想暂时当做秘密,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余织织强撑着精神打哈哈,说:「我也有很多秘密呢,也不会告诉你。」 每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都和你有关。 最大的秘密就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余织织指节放在唇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乖巧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不会再问了,你别介意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1页 「恩,不介意,」季景临应了声,淡淡说:「吃饺子。」 余织织又在唇边比了个拉开拉链的手势,说:「好。」 - 季景临说了不介意,但余织织总觉得他介意了。 那天之后,一连两日,季景临都没有出现在粟格,余织织自觉尴尬,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冷落了两日。 余织织有些憋不住了。 尤其是现下她一个人在粟格看店,一旦歇下来,脑袋便止不住得不思乱想——今天是周日,何晶早班,已经下班回去了,卢璐请假一天,卢璐是,自小受了孤儿院院长许多照顾,院里准备给孩子们办集体生日会,卢璐便去当义工了。 「魏凌没有勒索我,也不是我的债主,但我需要定期交给他一笔钱。」 季景临那天是这样解释的,比不解释跟让人难受。 余织织和裴柚研究了半天,也论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但他们一致认为魏凌的背后还有人,他只是一个现金的搬运工,而至于季景临为什么要交出这笔钱,两人挖空了脑袋也想不通。 所以为什么要答应季景临不再追问了呢? 余织织苦恼。 可是不答应…也不行啊…… 正这时。 门口的风铃响起急促而剧烈的响动。 余织织条件反射般地喊了句「欢迎光临」,抬头,却发现是满益。 满益脸臭臭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离余织织越近时,脸上的哀怨更甚了。 余织织倒也不在意,问他:「怎么了?」 问出这几个字的同时,她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满益一下扑倒在吧檯,故作抹眼泪,委屈道:「姐姐,景哥太狠了啊!」 bingo!她的猜测完全正确。余织织扬眉。 满益:「都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原来景哥也不例外,以前他拽着我加班,还会陪着我给我泡咖啡,现在每天哐哐哐把工作砸我脑门上,人就跑了啊,就跑了啊!到底是高级合伙人了,从资本家的走狗变成资本家,不把员工当人了,呜呜呜呜…」 余织织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苦口婆心道:「你别这么说自己。」 满益纳闷:「啊?」 余织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你说他是资本家,你不就是资本家的走狗了?」 「你…他…我…」 满益支支吾吾半天,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痛快的模样。 余织织笑了笑,从身侧的冷藏柜里拿出一枚芒果千层。 「给,请你的,」余织织将芒果千层放在满意身前,开玩笑说:「别生气了,下回遇到阿景,我替你说说他!」 「要跟我说什么?」 第38章 一句话, 让余织织和满益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余织织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玻璃门开得笔挺,与门槛成90度直角, 她郁闷地睨了一眼满益, 他竟然没有随手关门,难怪他们没有听见风铃的声音。 或许是休息日的缘故, 季景临没有穿西装打领带,只简单着了件灰色圆领卫衣,他的脸色柔柔的, 似乎没听见他们的前文。 余织织呵呵笑了两声,说:「说你不爱吃早饭老胃疼的事儿, 满益对你多关心啊。」说着, 她朝着满益偷偷眨了眨左眼。 满益接收到信号,把身前的蛋糕推开了一些, 咋咋乎乎:「就是,我还担心你不吃晚饭, 这不是给你买下午茶来了。」 「是吗?」 季景临打量的眼神扫过两人脸颊, 两人齐齐咽了咽口水,双眸蹦出真诚。 「那谢谢你的好意。」 余织织松了口气。 满益只能吃着哑巴亏,心疼地看着季景临伸手一寸一寸将芒果千层移到自己的身前。 然后, 季景临看了眼满益:「茶呢?」 季景临理所当然又得寸进尺的口吻,惹得满益刚灭下去的火气噌得復燃,火苗在体内一下蹿得老高,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满脸不可思议。余织织瞧了瞧季景临, 然后瞧了瞧满益,最后再次瞧了瞧季景临, 决定要做点什么。 「茶啊,有。」余织织说。 两分钟后,三人对着台面的一杯乳白色液体陷入了沉默。 余织织尬笑:「牛奶养胃。」 - 季景临和满益默契地留在了粟格享用所谓的下午茶。 当然,余织织原意是免费赠予,但在她把满益的那一份准备好后,季景临一直盯着满益,满益被他盯得直发憷,果断践行了自己的承诺买了单。 两人聊着工作话题。 每一个字余织织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不不明白了,余织织听得兴致缺缺,偶然间有顾客进店,余织织接待完顾客,便留在吧檯没再过去。 不稍时,余织织收到了外送订单。 粟格的外送订单有两种,一种是和第三方平台合作的,由平台骑手负责送货,另一种是在两公里以内的,通过电话或微信下单,由店员负责送货,且免配送费,于是广厦内的顾客基本都会选择第二种。 这个订单有些特殊,下单人于栎臣。 看到名字的时候,余织织眉头就皱了起来,虽说拿到于栎臣预存的现金时是非常快乐的,但数完钱这种快乐就消失了。 分明就是健身狂,她这里可是甜品店,不应该是宿敌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2页 也是,那个人的行为不能按常理逻辑推测。 余织织准备好餐品,托季景临和满益帮忙顾下店,便准备出发。 彼时,季景临身前的牛奶已经喝了大半,芒果千层将将少了些许边角,他扫了一眼牛皮纸上的小票。 「我帮你送。」季景临说。 余织织下意识拒绝,但终究没辩过季景临,只能把纸袋交给季景临。 她想叮嘱两句,但又觉得不太合适,便默默地目送季景临离开。 时间是下午三点过。 这个时段正是最清闲的时间,余织织便顺势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一侧过脑袋,季景临的身影正巧从窗外经过,明明隔着玻璃,余织织仍觉得有一股过境风吹过,心间漾起涟漪。 他应该不在生气了吧… 余织织这样想着。 满益突然起了话头,说:「姐姐,你觉得拈花府的房子怎么样?」 「咦?」余织织惊了惊,「这个…我对房子不太了解欸…」 满益看了看她,自顾自说:「拈花府下个月开盘,我准备买一套,景哥帮我参谋的,也说不错,地段好採光佳绿化强人口密度还小,早上我们去营销大厅问了问情况,我看中的那两套问的人还不少,不知道能不能抢到。」 这就是余织织的只是盲区了。 余织织只能干巴巴宽慰两句:「我倒是听说会有提前预订的情况,你多跑几趟,和销售混个脸熟,说不定会透露些消息给你,再说了,你有两套房备选,一个不成还有另一个。」 「嘿,也是。」满益愉快地笑了笑。 余织织倒是不淡定了。 季景临亲口说的,他比满益穷一些。 而他又需要定期支付别人一笔钱,虽然不知道数额是多少,以她的第六感,这个数字只会大不会小,何况他买了一些律所的股份,那季景临的剩余资金真的够周转吗? 她隐隐担心。 余织织指尖不断在芒果千层的塑料托盘边缘来回摩挲,脑内思绪翻涌,准备稍晚些的时候打听一下拈花府的房价。 她越想越觉得心烦意闷,口干舌燥,便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喝罢,觉得还不过瘾,索性一口气喝完了。 她问:「满益,你买房…是父母给你出钱的吗?」 父母出资给儿女买房这种事,挺常见的。 那样的话,就不太好判断了。 「没,我才不屑的就是跟他们伸手拿钱,」提到父母,满益有些埋怨,不一会儿,他又换了副骄傲的脸孔,说:「姐姐,我可是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加班加到胃穿孔,才辛苦赚来的首付。」 原来只是首付。 也是原生家庭经济一般,但工资收入客观,那这样的话,季景临应该比他更高一些。 余织织夸赞道:「满益,你很了不起诶!」 满益红了红脸:「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大姐倒是硬打给我一笔钱,我不打算动。」 余织织:「你还有姐姐?」 满益:「我有两个姐姐。」 余织织偷偷扫了一眼满益,试探性地问道:「她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满益没有发现她言语中的打量,正巧塞了一大口千层在嘴里,含煳不清地说道:「我大姐是教跳舞的,偶尔也会去外面场子跳跳舞挣点外快什么的,二姐年后去了公司人资部,她33岁了还没结婚,凡是未婚男青年面试遇上她,她都以相亲对象的标准去考核人家,不知道吓跑了多少人。」 满益比季景临的优势,或许只是两个姐姐的帮衬。 这样一想,余织织稍稍放了心。 - 满益杯中空空,托盘也空空。 余织织也是。 直到这个也是,余织织才勐然发觉自己好像做了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这份下午茶,是季景临的,而且是季景临吃过的。 余织织脸色有些不好。 「没事,姐姐,」满益爽快地一拍脑袋,义气道:「就跟景哥说被我吃了就行。」 余织织呵呵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 她真不是诚心的,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谢谢。」 满益手一挥:「不用客气,你是我姐嘛!」 呃… 这个… 余织织弯了弯嘴角,没应声。 话说回来,似乎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满益就自来熟地喊她姐姐,这段日子姐姐长姐姐短的,他喊得顺口,她应得也顺口,倒也真习惯了。 余织织琢磨着,满益和季景临是同期,年级大约相当,而她与季景临也只差了几个月,那么她受满益一声姐姐,也不算占便宜吧。 那厢的满益哪知道余织织短短时间思绪乱飞了半个地球,他犹豫的眼神在杯盘之间来回游走。 不多时,满益咂舌:「景哥怎么这么久也没回来?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余织织下意识地抬眸望了一眼挂钟,似乎季景临离开有四十分钟过了。 「你这个大一个人,他怎么会把你忘了?」 于栎臣下单的地址依旧是上次的健身房,以正常的步速一来一回二十分钟便绰绰有余,怕不是于栎臣又在纠缠季景临,但依着季景临的性子,应该很容易就摆脱了于栎臣才对。 余织织有些费解。 满益不满地哼哼:「怎么不会,简直是罄竹难书。年前我跟他两个人出去吃饭,我就上趟厕所的工夫,虽然时间稍稍久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就这么一点点,等我出来他已经结帐走人了,还有一回,见完委託人正要回律所,他接了个电话叫我原地等他,他倒好,边接边走,直接走到停车场开车走了,我是冲刺跑也没追上啊,打电话还占线,你知道我多气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3页 余织织抿了抿唇,眼里流露出的全是同情。 怪不得她提及管凉的时候,季景临不假思索便说管凉比满益脆弱,也对,像满益这样百折不挠的大冤种万里都不一定能挑一。 于是,虽然明知满益不会因此离开季景临,余织织仍忍不住宽慰一句:「不气不气,其实阿景还是很看重你的。」 看重你强大的心理素质。 「那是,我可是块璞玉!」 「是是是。」 又等了约莫五分钟,余织织有些憋不住,给季景临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被接通,却也不是已关机,一下便坐不住了,她托满益帮忙顾下店,扭头出了粟格。 - 心里惦记着季景临,余织织跑得急了些,坐上升降梯还嫌电梯太慢。 电梯几乎每层都要停一下,到18楼的时候,厢门将将半开,余织织便侧着身子挤了出去,打开安全通道的楼梯门,哼哧哼哧。 健身房就在电梯厅左侧第一间。 余织织偶尔会到这里送餐,和前台混了个脸熟,即使手里没拎着外送袋,也让她进去了。 下午的健身房顾客较多,大大小小的机械设备前都站着运动中的男男女女。 余织织昂着脑袋,边走边寻,里头的顾客大都穿着形制相似的健身服,她找了好一会才发现目标——季景临和于栎臣正在相邻的两台跑步机上运动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侧影。 发现季景临安然无恙的喜悦只存在了一秒,她扬起的嘴角很快放了下来,并颇有向下弯曲的态势。 呵呵… 余织织觉得有些郁闷。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身体逐渐恢復了知觉,过度运动的小腿开始发酸发麻,这股随着血液流动到全身,人一下子倍感疲惫。 余织织站在原地,喘了好一会,心率才恢復正常,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髮丝,又低头整了整衣摆,迈开步子向他们走去。 余织织站在两台跑步机中间,面色不悦。 季景临和于栎臣同时抬眸看向她,眼底藏了点惊讶。 余织织左瞧瞧右看看,两台跑步机显示屏显示的跑速为12km/h,她看不懂数级,但两人迈腿的频次都比较高,显然这算的上是一个较快的跑速。 正是三月中旬,寒气褪了大半,风中依旧夹着凉意。 健身房内开了暖气,余织织穿着单薄的毛衣竟也觉得身体燥热。 而季景临换了一套湖蓝色健身服,半袖的上衣,五分的短裤,将将露出半截精瘦的四肢,线条匀称,视线再回上前,只见他额头布了浅浅一层细密的汗珠,刘海因为沾到汗珠的缘故,三三两两的发尾聚拢在一起,湿漉漉的,别有一番赏心悦目。 余织织站在这里有一会了,季景临和于栎臣沉默着都没有先开口。 「阿景。」 第39章 余织织瞪着眼去瞧季景临, 明摆着生气的模样,但叫他名字时话音里又带了点撒娇。 「恩。」 季景临应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声音不太清晰, 他极快的扫了身侧的于栎臣一眼, 伸手调低了跑速,直从12km/h降到了4km/h, 修长的双腿从跑步的姿态变换成了慢走,悠哉悠哉的。 余织织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操作时,另一边的于栎臣也调低了跑速。 「哈哈哈, 不管什么理由,你输了。」于栎臣笑得放肆, 一口白牙大咧咧地露了出来。 余织织大感不妙, 她小心翼翼地去看季景临的神情,后者云淡风轻的, 维持着闲庭信步的姿势,一点也不似刚经过剧烈的运动, 气息沉稳。 「没有理由, 」季景临看着余织织,眉峰一扬,说:「认输不丢人。」 若不是她喊了一声, 季景临或许能赢也不一定。 于栎臣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要挑战季景临。 余织织耷拉着眉眼,有些后悔,想了想, 她对着于栎臣狠狠瞪了一眼, 接收到信号于栎臣按停跑步机, 颇为无赖地一摊双手。 「不是这么玩不起吧?」 于栎臣自大的模样惹得余织织气不打一处来,腮帮鼓得饱满。 季景临也按停了跑步机, 他走下机器,轻笑着拍了拍余织织脑袋,安慰似的,然后他侧头对于栎臣说:「玩得起。」 于栎臣大笑了起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跟个大傻子一样。 余织织努了努嘴。 - 季景临带着余织织往外走。 经过换衣室时,他停下脚步进门拿了个装着衣服的纸袋,崭新的纸袋上印着健身房的logo,想来是刚拿到手不久。 余织织纳闷:「阿景,你不换衣服吗?」 季景临提了提袋子,说「先去洗个澡。」 「咦?」余织织瞳孔微张,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满益还在楼下等你。」 季景临双眸明灭,散漫道:「没关系,他家里没人等他回去。」 呃… 再次同情满益三秒钟。 余织织闭上嘴,一路跟着季景临进了淋浴房。 推开门,是一个休息室,摆着两排皮质按摩椅,左右各有男女分开的淋浴间,入口处用深褐色布帘挡住。 季景临让余织织稍候,便拎着纸袋进了男士淋浴间。 没过两分钟,余织织还在厅里转着圈找合适的座位时,于栎臣推门走了进去,他沖余织织扬了扬眉,便也扭头钻进了男士淋浴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4页 余织织脑袋发懵。 于栎臣一直把季景临当作劲敌,现在他们要在同一空间内赤身裸体相对,额…场景太美她不敢想像,她及时晃了晃脑袋,把一些废料倒出脑海。 尽管如此,她仍是躁红了脸。 在按摩椅坐了没几分钟,余织织跳了起来,一路虚张声势地迈着步子进了女士淋浴间。 看清屋内结构后,她飞速跑了出来。 幸好,在公共的单人储物间里面,是一个个单独的淋浴间。 余织织脸上的红晕消了大半。 又约莫过了十分钟,余织织瘦弱的背部差点经不起按摩椅的锤鍊时,于栎臣率先从男士淋浴间走了出来,他赤着上半身,毫不在意地,或者说大方地展露着自己健硕饱满的肌肉,下身穿了条藏青色休闲西裤,规规矩矩地繫着皮带。 余织织下意识地用手指蒙了眼,又恍惚觉得自己不必这样,倒像自己多在意于栎臣的存在似的,便果断放下了手。 余织织环顾左右,休息室已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便关了按摩椅,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于栎臣,于栎臣髮丝湿漉漉的,发尾还淋着水,一滴一滴落在他宽厚的肩头。 「好看吗?」于栎臣逗她。 余织织鄙夷道:「一般般。」 于栎臣轻佻地挑眉:「上回还觉得噁心,这次成一般了,看来我进步神速啊。」 余织织无语,翻了个白眼。 然后,于栎臣就这样大喇喇地站在余织织的正前方不远处,他拿下臂弯挂着的毛巾开始擦拭头髮。 余织织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嗯…确实不做点什么太可惜了。 于是,她调出手机的相机功能,把摄像孔对准于栎臣健硕的身材,脑袋边东张西望地佯装找人。 「咔嚓!」 短暂而急促的快门声,在闭塞的空间清晰异常,甚至响起回声。 于栎臣眼神扫了过去:「……」 余织织吞了吞口水:「……」 突然出现在男士淋浴间门口,穿戴整齐的季景临:「……」 余织织急中生智,抢白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还不允许人自拍了?」 于栎臣又哈哈大笑起来,浑身抖动得厉害,发尾的水滴以更快的速度频频打落在肩头。他转身面朝季景临,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重新走进了淋浴间。 - 天花板镶嵌着的中央空调突然发出巨响,轰得一声,随后,便恢復了正常的供气声响。 余织织惊得瑟缩了身体,差点连手机也没拿稳。 整个休息室再次剩下余织织和季景临。 余织织只觉得比刚才和于栎臣共处一室更难堪。 别问,一个字也别问。 她这样祈祷着。 季景临走近:「真是自拍?」 咔哒—— 余织织裂开,僵硬的仰面与季景临对视,她皱着眉,瞪着眼,樱唇紧紧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季景临敛眸扫了扫手机,倏尔又抬起眼皮,悠悠说:「女生自拍,不是喜欢四十五度角仰拍吗?」 余织织欲哭无泪:「……」 希望你懂的时候你不懂,非要在这种时候抖机灵。 她谨慎地瞧了瞧男士淋浴间的方向,然后压低嗓音妥协道:「我是拍了于栎臣的照片,但我是为了我朋友,裴柚,你知道的。」 季景临轻轻颔首,等着她的下文。 余织织哪里还有什么下文,泄气道:「我平时看到真人肌肉照也会分享给她,就是顺手的事,真不是我自己…」 季景临附身,凑在余织织耳边低语:「事实上,虽然最近忙于工作没有时间锻鍊,但幸好…」 季景临顿了顿,余织织侧头去看他,鼻尖刮过季景临左脸脸颊,一瞬间绷直了身体,不敢再随意动弹,然后,她迅速回正脑袋。 季景临也起了身,云淡风轻道:「…之前锻鍊出的肌肉还健在。」 余织织愣了:「什么…意思?」 季景临扬眉:「不是说想拍照吗?」 我可没这么说。 余织织勐吞咽一口口水,试探地问:「可,可以吗?」 如果她能拥有一张季景临的半身照,怕是夜夜不能寐了,当然,这张照片她是绝对不会分享给裴柚的。 季景临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邪魅:「你试试。」 「……」 三个字一下把余织织带回到过去的不堪回忆。 余织织噌地一下从按摩椅上跃了下来,说:「我不敢…不是,我不试,不试。」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季景临双眸半眯着,感慨道:「究竟是长大了。」 然后,他侧了侧脑袋,说:「走吧。」 余织织听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正思绪飞扬着,一抬眼发现季景临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门侧,连忙追了上去。 - 电梯厢逼仄的空间挤了十多个人。 余织织被挤到最里端的角落,瑟缩着身体,季景临就站在她身侧,两人手臂挨着手臂,紧紧地靠在一起。 余织织稍一侧头,就能闻到季景临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有些像青柠,又有些像西柚,她梗着脖子凑近些嗅了嗅,最终也没分辨出来。 电梯在13层停留,下了两个人,又上来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5页 厢内的空间更挤了。 余织织看了眼季景临,季景临恰好低头,四目交接,两人齐齐礼貌莞尔。 她依旧有些在意健身房发生的事情。 「阿景,你和于栎臣打了什么赌?我害得你输了,对…」 「不用道歉,」季景临打断他,「只是答应给他一个在法庭对决的机会。」 「啊?」 余织织震惊之余,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还以为他要你故意输给他一次呢。」 只是一个对决机会,有必要高兴成那样? 余织织有些看不懂于栎臣的执着。 莫非是,为了律师世家继承人的荣誉?但看他那样,也不像是正经的继承人。 那季景临的荣誉呢? 余织织小声问:「那你有把握吗?」 「这个…」 季景临犹疑,余织织紧张得吞了吞口水,期待着他的下文。 季景临敛起嘴角:「不好说。」 余织织追问:「那输了怎么办?」 「官司总有输赢,赢久了也要输一场才不枉…」季景临双眸闪过一瞬的愁绪,但仅是一瞬便消失殆尽,他说:「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案子,怎么能说必赢呢?但我一定全力以赴。」 虽然很短暂,但余织织捕捉到了季景临眼底的愁绪,可他双眸明灭,却又换成了安慰的口吻去讲余织织想要听到的答案。 余织织不打算捅破窗户纸,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我有办法,你挑一个坏的委託人让于栎臣做他的辩护律师,像什么犯罪嫌疑人,法律的漏网之鱼,或者是已经在监狱里申请辩护的,就肯定能赢啦!」 她的音量不大,在逼仄的梯厢内却足够让各个位置的乘客听清楚,偶有几个好事者用打量的目光瞧了她一眼,让她突然犯了社恐症,尴尬地低下脑袋。 恰这时,电梯停留在一层。 季景临伸展左臂从余织织后面环过,宽厚的手掌贴在她左肩肩头,余织织猝不及防地抖擞了一下,双眸下意识地看向季景临,此刻他平时着前方,她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不好意思,借过。」 季景临右臂护着余织织,左臂开道,几秒的功夫,两人逃离了逼仄。 两人站在宽敞的过道。 余织织咻地蹿到季景临对面,呵呵笑了两声。 季景临看了看自己没来得及反应凌空着地手臂,嘴角扯了扯,说得却又是另一回事。 「是个好主意,只是…」他停顿得很刻意,说「于栎臣不傻。」 余织织俏皮地龇了龇牙:「…你说得对。」 - 粟格就在不远处。 季景临脚步不紧不缓,但他修长的大长腿迈一步的距离,余织织大概需要一步半,一路跟下来,她着实有些气喘,强忍着粗重的气息在鼻腔慢慢释放出来,神经更紧绷了。 卢璐突然发来了消息。 手机叮咚叮咚一连震了好几下。 借着掏手机的势,余织织放慢了脚步,和季景临错开一段距离。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是几张福利院的合照。 余织织回了个表情,正要锁屏,余光瞥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瞬间停住了脚步。 她点开照片大图,放大,向右侧滑动,再放大,直到屏幕中央只留下一个穿着深蓝色牛仔外套,笑容灿烂的男人。 她认得那个男人,是魏凌。 第40章 天连续晴了几日, 刚有回暖的苗头,又落了半日雨。 小雨淅淅沥沥的,直到下午也没停。 天气不好的缘故, 粟格生意也清冷许多。 余织织坐在吧檯后, 看着卢璐正拿着扫帚在货架与货架之间的过道来回穿梭。 「唉——」 余织织长长嘆息。 卢璐直起腰,看了她一眼:「发什么呆呢, 去拿块抹布把货柜擦擦。」 余织织哀怨:「我早上才擦过。」 卢璐笑了笑:「那就去理一遍临期品,补充你的爱心小桌。」 余织织恹恹的:「知道啦。」 余织织懒散起身,走到吧檯前, 忽然脑子一激灵。 「璐璐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说这话时, 她突然沖满了劲头, 双眸亮晶晶的。 卢璐一手抓着扫把柄尖,霸气道:「问。」 得到首肯后, 余织织转身去柜子里拿手机。 「璐璐姐,这个人是谁?」 她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早到在合照里看到魏凌的第一眼时就埋下了疑问的种子。 只是当时, 季景临意识到她的掉队,立即便转身去找她,她惊慌失措下将手机揣进兜里, 胡诌了一句骚扰电话便匆匆走回粟格。 余织织没有多说。 季景临也没有多问。 这事便算是翻了篇的小插曲。 但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余织织憋了几天。 想着季景临和卢璐应该不至于交流过深,她便憋不下去了。 卢璐扫了一眼余织织指尖点的地方, 爽朗道:「他啊, 大家都叫他小卫, 也是义工,不过他不是从春藤福利院出去的, 去得倒是比我还勤。」 余织织瞪直了眼,不可置信道:「义工?」 「恩,」卢璐狐疑地盯着她,「你认识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6页 余织织收了收惊恐的眼神,说:「不认识,遇见过,看起来挺凶的。」 她下意识地不想告诉卢璐那就是魏凌。 「凶吗?没有吧,我接触过几次,挺好一小伙子,小卫家境不好,没读过几年书,一边打工一边自学,最近好像打算参加成人高考。」 余织织眉头越皱越深,重新放大照片,用手指着再次确认道:「璐璐姐,你说的确定是他?」 跟她印象里完全是两个人。 卢璐点头:「就是他。」 余织织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你啊,是不是被小卫脖子上那条疤吓到了?看人不能看表面,回头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那还是不用了。 余织织笑着打哈哈,草草结束了话题,暗忖着算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魏凌大概率不是坏人,但千人千面,还是保持警惕好。 - 再晚些的时候,快递员打开了粟格的门。 还以为是订的原料到了,余织织打算去杂物间取推车,勐一看见快递员手里只拿了个手掌大小的快递盒。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向项寄的。 余织织直接暴力拆了盒上的胶带,卢璐凑了过去。 「蒂芙尼!?」 卢璐惊唿出声,余织织也有被震惊到,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打开蓝色包装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玫瑰金色线圈手镯,手镯前段开口,两侧是字母t,一端镶着珍珠母贝,一端镶着碎钻。 余织织看了一眼手上正戴的手鍊,瞬间黯然失色。 说不激动是假的。 余织织摘了手鍊,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了蒂芙尼手镯戴上,腕圈大小正好,珍珠母贝和碎钻在吊灯的映射下莹莹闪着光芒,耀眼夺目。 卢璐笑:「这回他可是下了血本啊!」 余织织当即便打了个电话给向项,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接通。 向项爽朗的声音隔着无线传来:「是不是特别感动,特别想哭?」 一点点。 余织织开口却是:「你中彩票了?」 「嘁,」向项不屑,「你小瞧我啊!」 余织织没好气道:「讲人话。」 向项嘴一扁,语速极快地说:「这不是国家队没进成,上面觉得白耽误我两年,给发的补贴嘛。真的是,我高中那会不出现,大学毕业才想着挖我,又嫌弃我年龄大,说观察观察,一观察就是两年,最后也没给我个名分。」 听他的口气,这回是板上钉钉的进不成国家队。 余织织又看了眼手镯,忽然间就没那么开心了,她故意和他作对,开玩笑道:「谁让你中途田径队换游泳队,没换的话,说不定奥运冠军都拿好了。」 向项音调瞬间拔高几个度:「欸,我说你,哥哥给你花钱,你还埋汰我,不喜欢还给我。」 余织织笑着哼哼:「你个大男人戴什么手镯,你要是有对象呢,我就还给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 余织织收敛了嘴角,「真有对象了?」 向项:「训练去了,记得月底来看我比赛。」 「知…」 话还未说完,对面只剩下了枯燥的忙音。 放下手机的瞬间,余织织又看到了熠熠闪光的手镯,花痴样浮上脸颊,她捨不得摘下来,另一只手来回摩挲着。 - 「哇塞,蒂芙尼啊!」 满益出现在粟格,他突然的出声着实吓了余织织一大跳,她的肩膀狠狠抖擞,心也跟着都颤抖了一下,手镯磕到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余织织微愠:「满益!」 满益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然后,他扫了一眼凌乱的快递包装,问:「姐姐你刚买的手镯?」 「不是,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这么大气,」满益又凑近了些,说了猜测:「景哥?」 余织织摇头,「不是。」 如果季景临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虽然很捨不得,但她大概不会收,至少在此刻不会收。 满益大胆了些:「男朋友?」 「不是,」余织织边收拾包装袋边说:「别乱猜了,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阿景也认识的。」 满益哦了一声。 待余织织清理好桌面,满益才道明了意图——同事起闹让季景临请客喝咖啡,季景临应了下来,便叫满益到粟格跑腿。 余织织捣鼓着咖啡机:「五十杯,你拿得下吗?」 满益嘴角一扬,比了个ok的手势,说:「我一声令下,立马就有跑腿小弟来。」 余织织从密封罐里倒出咖啡豆,边倒边觉得好笑。 季景临送她咖啡豆,还自带售后服务——替她消耗咖啡豆,哦,对,这个售后还自掏腰包。 用了约莫一小时多,五十杯咖啡才全部制作完成。 担心咖啡冷掉,每做好一批余织织便提醒满益喊同事下来拿,陆陆续续送走几波人,期间管凉也下来了,边拎着咖啡袋边盯着余织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饶是余织织先跟他打招唿,管凉应了声,便羞得逃了出去。 真像个小孩。余织织想。 又过了一会。 余织织将最后一个咖啡杯盖盖好,放进牛皮纸袋里,然后丢了吸管和糖包进去。 「齐了,你数数。」她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7页 「不多不少,正好。」 耳廓钻入季景临温润的嗓音,余织织勐然一抬眸,发现季景临就站在吧檯之外,视线落在台面的四枚纸袋,他将递了两个袋子给满益:「满益,你先拿上去。」 满益:「那你呢?」 季景临斜睨满益一眼,但他正玩着手游,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季景临只能无奈沉声:「我有事和织织商量,等下回律所。」 满益继续操作着手机:「哦,没事,那我等等你,正好把这局打完。」 季景临:「……」 余织织就站在吧檯内,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季景临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愈渐不悦,而满益丝毫没有察觉,她偷偷为满益捏了把汗。 季景临找她能商量的事情,似乎也只有那一件了…… 「阿景,是案子的事吗?」余织织问。 「不是,」季景临否认,喉结上下滚了滚,说:「是关于你的生日,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余织织乌黑的瞳孔在眼眶来回打转。 「没什么想法。」她老实回答。 「生日?!」 满益突然凑近,高昂激动的嗓音吓了两人一跳。 季景临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然而满益似是信号失联一般,直接趴在吧檯上,凑到余织织眼前,碎碎念说:「姐姐你过生日?啊,你早告诉我呀,我还没准备礼物,生日是哪天,我现在准备来得及吗?」他的语速极快,余织织和季景临两人也没找到间隙插话,只是张了张嘴的功夫,满益又开口了:「送什么好呢?姐姐,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去买给你,咦,你朋友刚好送了你蒂芙尼的手镯,那我买个蒂芙尼项鍊送你吧?好吗?」 「……」 蒂芙尼项鍊,余织织下意识地摸了摸白皙光洁的脖颈。 大概是脖颈不能承受之重。 余织织连连摆手:「满益,不用这么客气的,太贵重了,我们还…」 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吧。 余织织看向季景临,小鹿般的眼睛里盛了点不安和尴尬。 季景临对着她轻轻颔首,然后面向满益,敛眉说道:「这么大方,不如直接买了全家福,剩下资金刚好付那套小户型的首付,你也不用选择困难了。」 当头一盆冷水。 满益瞬间没了笑脸:「姐姐,抱歉啊,项鍊先欠着。」 余织织刚想抬手说没事,满益冷不丁cue了季景临:「景哥,你不用买房,那你给姐姐买项鍊吧。」 季景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满益继续叨叨:「姐姐的手镯是朋友送的,大家都是朋友,咱也不能输啊。」 余织织郁闷。 但她没有立即开口阻止,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去瞧季景临,季景临面色恬淡,嘴角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是可以买…」 季景临一句话惹得余织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望向余织织,余织织正抬眸,四目交接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玩味,瞬间明白他是在戏弄于她。 「…但你姐姐不会收。」 很好,球又抛回给了余织织。 余织织鼓腮,语调重了重:「是啊,这枚手镯是我最最要好的青梅竹马送的,我可不是随随便便收贵重礼物的人!」 满益没有听出她口中的讥讽,倒是对「青梅竹马」几个字起了兴趣:「青梅竹马?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我也好想有青梅竹马,最好比我小一点,养成系的感觉也挺不错欸。话说回来,你们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吗?那你之前去相亲,他没反应吗?」 第41章 你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的!!! 满益双颊挂着的狡猾的笑容让余织织忍不住想一掌拍过去, 她紧闭着双眸,牙齿死死咬在一起。 季景临咋舌:「满益,现在是上班时间, 你打算在这里磨蹭多久?」 满益反唇相讥:「你不也是。」 季景临双眸眯成一条直线, 居高临下道:「我是合伙人。」 「我靠!算你狠!」 满益一个激灵,三两下收好手机, 拎过装着咖啡的牛皮纸袋,转身就往外走。 「姐姐,我先走了, 下回再把礼物带给你。」 其实也不用那么客气的。 余织织招了招手,目送满益离开。 少了一个移动哔哔机, 粟格瞬间从吵闹恢復宁静。 季景临仍站在吧檯前, 一对眸子落在落在余织织身上:「织织。」 「恩?」 「20号刚好是周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余织织听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从甚有节奏突兀地过渡到杂乱无章的高频跳动, 她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抓住工作服的衣角,来回搓揉着布料。 他的意思是, 要陪她过生日吗? 可万一她会错意了呢? 许久不见回答, 季景临鼻息稍稍重了重,桃花眼明灭,眼周的红晕浓重了些, 他说:「向项和许盼不在,虽然可能冷清了些,但我会尽力满足你的生日心愿。」 她没有猜错。 心跳愈渐剧烈, 余织织生怕她一开口心脏就从嗓子眼蹦了出去。 季景临眉峰稍顿:「如果有其他安排, 你随意。」 说着, 他一只手就要去够牛皮纸袋的手柄。 「没有!」余织织连忙喊住他,指尖被布料摩挲得发红, 她压低声音说:「我确实有个地方想去,可以麻烦你陪我去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8页 季景临放下手,问:「哪里?」 「木犀中学,」余织织嘟哝着:「我路过好几次,一直想进去看看来着,怕门卫不放,你知道的,木犀的规矩最多了。」 季景临:「好。」 - 季景临的承诺让余织织兴奋了好几天。 白日里在粟格还收敛着,一回到家,便放开了自己,对着镜子开始换装秀,一会又翻箱倒柜把压箱底的美妆工具一股脑倒在了化妆檯,搔首弄姿的,惊恐得橘猫好几天没靠近她。 这主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裴柚是这么说的,末了还配了一个猫咪錶情包,那神态,与丢丢倒有几分相似。 余织织哀怨,她确实快失心疯了。 那代表着她和季景临,孤男寡女,虽然是青天白日,一同出行,并且是去到有他们许许多多共同回忆的场所。 余织织在床上来回滚了两个圈,才拿起手机打字:很难不激动啊… 裴柚:我理解我理解,但看在你又给我发了勐男肌肉照的份上,姐妹赠你一句,千万不要花里胡哨都往身上堆,你还是适合清纯那挂的,素颜妆就很好 裴柚说的照片,正是余织织在健身房偷拍于栎臣的那一张。 余织织从床上一跃而起,床尾懒洋洋的橘猫「喵」得惊声尖叫,蹿到了地上,她嬉笑着对橘猫吐了吐舌头,然后踏着轻快的小碎步跑到化妆檯,扑倒在梳妆镜前。 素颜妆…吗? 余织织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又抓着头髮比划起髮型,几乎在年头就把这一年份的矫揉造作用尽了。 半晌,余织织才想起来回復消息。 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传过去。 余织织:素颜妆也行,那你觉得我应该披髮好还是束髮,束髮是马尾,鱼骨辫还是丸子好呢? 裴柚发了个被五雷轰顶的表情包,又给了一连串省略号表示无语。 裴柚:织织,淡定,最近你们经常见面,你再怎么打扮,也很难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吧 余织织一下子就泄了气。 余织织:你说得有道理 裴柚:话说回来,既然你们回母校不如试试学院风,正当应景,假装回到高中,再一起走过以前走过的路,印象深刻的地方,爱情的小火苗可不就蹭蹭蹭燃烧起来了 余织织心情急转之上。 余织织:柚柚,你简直是我的丘比特! 裴柚:所以你也赶紧给我争气点,找出点关于肌肉勐男的有用信息,正脸照都行,我微博都刷烂了也没找到本尊,急得我抓心挠肝! 余织织笑容僵硬在脸上。 自己惹出来的祸,总得想办法解决。 事实上,她有考虑过解决方案,方案一,不再和她聊这个话题,但裴柚隔着山路十八弯都能把话题引回到肌肉勐男上来,她实在搞不懂,裴柚珍藏的照片也不少,怎么现在盯着于栎臣的那张不放了;方案二,找p图大师把某个颜值抱歉的脑袋拼接到肌肉照上,但怎么都看起来不像同一个人,何况裴柚5g冲浪选手,一定能通过正脸照片挖掘到假脸本尊;方案三,实话实说,告诉裴柚照片本尊是个性格非常恶劣的男人… 余织织剧烈摇头。 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余织织打字回应:我尽力 - 两人又聊了些日常。 裴柚:对了,我下周要出差去溧市,台里安排採访当地热点人物,人是开律所的,还是律师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律师,这种家庭氛围得多凝重,想想起鸡皮疙瘩 裴柚:[贼笑]需要我夹带私货,提一提你家大律师吗? 律师世家?! 余织织顿时心慌,直接忽略了裴柚的玩笑话。 余织织:你说的律所老闆,叫什么名字? 裴柚:于至律,这名字一听就是律师,你打听这个做什么?现在对律师行业这么有兴趣,爱屋及乌? 姓于。 余织织心脏咯噔。 她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口,不至于这么巧吧… 余织织:没什么 为确保猜测足够准确,余织织暗搓搓试探:接受採访的只有他本人吗? 裴柚:应该也会找几个律所的员工录几条宣语 方向错误。 余织织再接再厉:你说他是律师世家,他的子女是也在律所上班吗? 裴柚:是吧,我拿到的资料说是他有个儿子,在外地的分所锻鍊,家族企业都喜欢搞这一套,没想到律师也不例外 裴柚:说起来,他儿子好像和我们差不大 余织织咽了咽口水。 余织织一句话写了删删了写,琢磨半天,发了句:律师都一本正经的,你应该不感兴趣 裴柚:织织你懂我,虽说闷骚型也有,不过我不太吃这个职业,比我能说,吵不过 那就好。 余织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但一口气还没吐完,裴柚接下来的话让她傻了眼。 裴柚:除非他西装底下藏着壮硕的肌肉,想像一下,衬衫和西装纽扣全开,露出结实饱满的肌肉,嘴里再叼一根领带,禁慾中带着奔放,真是… 余织织:够了,停止你的想像! 裴柚:我就想想 想想也不行。 余织织都快哭了,她究竟做了件什么样的蠢事,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9页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余织织及时剎车,把话题扭转到她和季景临的约会…啊,不对,是过生日的行程上去,裴柚没有多想,便乐呵呵地给她出起主意来。 - 但这件事还不算完。 当机立断出门买好衣服回程,余织织对裴柚的出差拍宣广的事情耿耿于怀,以至于一想到这件事,和季景临单独相处的期待都一下子灭了下去。 余织织站在一楼电梯厅等电梯。 左手提着刚买好的学院风衣服,右手拿着手机。 电梯显示在21层,短暂的停留后,屏幕的数字开始渐渐变小。 对于熟悉的数字,人通常会有下意识,余织织当即便想到了江娜,但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余织织举起手机想看下时间,大拇指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浏览器。 无心,却也有意。 她在浏览器内输入于至律三个字,搜索,第一条便是人物百科,点进去,人物关系一栏,赫然写着儿子于栎臣。 轰隆隆—— 犹如天塌地坠。 余织织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消失殆尽,差点站不稳。 恰这时。 电梯门应声而开,江娜一手抱着亚亚,一手握着拉杆箱,在他们边上,站着亚亚的爸爸,满心满眼扑在手机屏幕,饶是江娜先说一声到了,亚亚爸爸才往外走。 正面碰着,余织织虽然心里不快,仍是主动抬起手朝他们打了个招唿,亚亚爸爸抬起眼皮瞧她一眼,便视若无睹地从她身前走了过去,江娜跟在其后,冲着余织织礼貌笑了笑,便也追了上去。 余织织鼓了鼓腮帮,走进电梯。 按好楼层,她又打开手机,界面仍停留在于至律的人物百科,她往下翻了翻,没甚重要的,又往回翻到人物关系栏,好似这种无意义的操作能让现实有所改变。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五层很快就到。 余织织慢吞吞出了电梯,心情有些沮丧。 但她还有一丝庆幸的念头,如果于栎臣只是对胜负欲比较执着,人并不坏呢?如果是那样,是不是可以试着把于栎臣介绍给裴柚接触一下?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晚餐时分,余织织收到了于栎臣的微信消息。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她生日的消息,非说什么,季景临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要请她吃个饭,余织织断然回绝,于栎臣又不知抽什么风发了一堆裸着上半身自拍照给她。 余织织简直无语: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然而于栎臣自以为是并理所当然地认为余织织是在害羞,大方表示这是给余织织的生日礼物,以后随时想看,随时可以找他。 余织织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当即就想送一套拉黑删除大礼包。 但于栎臣最次最次还是她的客户,所以她默默存下了照片原图,然后选择了不理睬。 隔了两分钟。 于栎臣撤回了最后几张照片。 于栎臣:这几张过时撤不回,其余的我放朋友圈了,你想看随时可以看,别客气 点开对话框。 打开消息免打扰。 唿—— 世界清净了。 于栎臣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流氓! 余织织深深为自己刚才生出试图让裴柚和于栎臣接触的念头而感到后悔,是非常后悔的那种,她绝对不会把这种人介绍给裴柚,绝对! - 再晚一些的时候。 余织织深深觉得这一天过得太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为了不辜负第二天的生日约定,她美美地敷了个脸,打算把烦心事暂时抛之脑后,再睡个美容觉。 临睡前,余织织再次和季景临确认了他是否有空。 季景临:恩,明早八点,我去接你 短短九个字,让余织织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下子过渡到亢奋状态,她刷了关于烘焙的视频,直到眼皮撑不住耷拉下来,才倒头睡去。 她睡得太沉了。 所以当凌晨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时,她丝毫没有察觉。 屏幕亮了两下,通知栏显示许盼发来两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 第二条消息,是简单的四个文字,我回来了。 第42章 次日清晨。 卧室的遮光窗帘紧紧闭合着, 屋内没有渗进一丝光亮。 余织织正酣睡,远远听着客厅传来门铃的声响。 她本想翻身将脑袋埋进被窝,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她和季景临单独出游的日子。 余织织一把掀开被褥, 顾不得穿鞋就跑出了卧室。 门铃仍在响。 叮咚叮咚叫个不停。 跟余织织的心跳一样, 急促而吵嚷。 「来了,来了。」 余织织的声线略显兴奋, 但站定在玄关,她才发现自己是披头散髮、穿着睡衣、甚至还没有穿bra的状态,丢了句「等我一分钟」, 便匆匆回了卧室。 生死时速。 她简单洗了把脸,抹些润肤乳, 梳直长发, 穿上bra,基本准备就绪后, 她匆忙赶到玄关。 门铃没再响起。 余织织用手指将上扬的嘴角掰平整,然后故意揉乱头顶的乌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0页 她打开门, 边眯着惺忪的眼, 边懒洋洋地说:「怎么这么早?」 「早什么早!」 伴随着低声的埋怨,一记毛栗子落在额头。 「我在门外等了三个小时,要不是人有三急, 倒是还能让你这头小懒猪再睡会。」 余织织看着眼前人,愣在了原地。 「许盼?!」她惊唿一声,高昂的音调分不清是欣喜更多还是惊讶更多。 许盼假意掏了掏耳朵:「是我, 是我, 别太激动。」 说着, 他拎起拉杆箱就往里走,余织织让了让, 顺手带上门。 两分钟后,许盼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不大不小的动静把角落的橘猫吵醒了,它慵懒地猫了猫腰,舔着爪子观察来人,在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一下扑了过去,撒娇地用脸蛋蹭了蹭许盼的脚踝,许盼蹲下身摸了摸它便站直身体,没有抱它起来,橘猫似是生气了,怒着张脸喵喵直叫。 见余织织呆呆地仍站在玄关,许盼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道:「不是给你发了机票吗?」 余织织皱眉:「机票?」 「微信,」许盼有些不悦,故作哀怨:「小织女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消息也不理了。」 余织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许盼正解锁拉杆箱的密码,没接收到她的愤怒。 许盼在箱子里找着东西,头也不抬地问:「热水器修好了吧?」 「修好了。」 不多时,许盼拿了几件衣物抱在手里。 「我去沖个澡,」说着,许盼便往浴室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对余织织说:「小织女,你还没做早饭吧,顺道给我煮碗面。」 「知道了。」 直到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余织织才好似如梦初醒。 她快速眨巴两下眼睛。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今天是她的生日,没错。 她和季景临约好今天一起回母校,没错。 季景临说今早八点来接她,没错。 可为什么打开门,看见的是本应远在千里之外的许盼? 余织织快步走回卧室。 在凌乱的床铺中找到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她拿上充电器和手机,经过梳妆檯时顺道拿了跟皮筋束起发,然后钻进了厨房。 - 门铃再次响起的时候,余织织正在任劳任怨地煮面。 另一边的锅里放着刚炒好的豆角鸡丁,案台的瓷碟里躺着两个溏心蛋。 余织织确认了许盼给她提前发消息的事实,他发了两次,第一次是他从纽西兰奥克兰国际机场飞往国内的机票,当时余织织正在看某个烹饪视频没有注意到,第二次便是转机到的栖市的机票。 现下余织织只能后悔自己睡那么晚又睡那么沉,幸好没搞出大乌龙事件。 路过客厅时,余织织特意看了一眼挂钟,时间是七点三十分。 距离与季景临约定的时候还大把空闲。 期待已经落空了一次,她有些情绪低落,连开门的动作也是有气无力的。 所以随着门被推开,季景临站在门外,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睡衣,髮丝凌乱,神情恹恹的余织织,像头没睡饱觉故而无精打采的小鹿。 季景临双眸深邃,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柔声道:「织织,我担心路上堵车,所以早一点出发了,你还没起床吗?」 两人面对面站着,余织织在门内,昂着脑袋看着门外的季景临。 一连几天,余织织都在关注着今日的天气,每一次的预报都告诉她,三月二十日,天气晴朗,气温回暖,看季景临今日的打扮,天气预报总算准了一回。 他穿着浅卡其色风衣,拉链拉至咽喉,露出一截乳白色打底衫,底下搭着条湖蓝色牛仔裤,异常休闲的装束,让余织织的心情也跟着松了松,再抬眼,一下便注意到他光洁的唇部,几乎见不到的一点鬍渣。 「不是,」余织织摇了摇头,让了半个身子,「阿景,你先进来。」 「嗯,那打扰了。」季景临说。 恰这时。 许盼出现在玄关对面的走廊,他换了一身长衣长裤,头髮湿漉漉的,手里捏着块毛巾,明晃晃的刚出浴的模样。 「许盼?」 「景临?」 两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余织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莫名觉得场景有些尴尬。 还未开口,却被许盼抢了先,他伸展捏着毛巾的那只手,坦然道:「小织女,我用它擦头髮了。」像是特意出来知会一声。 余织织呛了一句:「不是有吹风机吗?」 许盼咂舌:「你那吹风机跟没吃过饭一样,还不如用毛巾。」 余织织努努嘴:「随你。」 然后,许盼朝季景临眨了眨眼,便将毛巾往头顶一盖,转身进了浴室。 「……」 余织织偷偷瞥了季景临一眼,对方双唇紧闭,抿唇一条直线,一副深思的模样。 「阿景,」还未组织好语言,但余织织下意识觉得很有必要打断季景临的思考,她一指地上的拉杆箱,说:「许盼一声不吭突然回国,早上门铃响我会以为是你来接我了,开门一看是许盼吓我一跳。」 季景临眉头微蹙:「嗯,我事先也不知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1页 余织织继续说:「…然后我就借了浴室给他洗澡,还…」倏尔间想到厨房正在煮的面条,她一惊:「我锅里还煮着面,我先去看一下火,你先坐会。」 没走几步,她又回头:「阿景,你吃过早饭了吗?」 季景临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说:「没有。」 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情绪。 余织织忽然就恨铁不成钢,念念叨叨的:「平时工作忙忘记吃早饭就算了,休息日也这么马虎,胃又不疼了?时间还早,你先坐会,我再去煮一碗面给你。」 季景临一双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来回打转,半晌「嗯」了一声。 似是得到了机会,余织织一熘烟逃进了厨房。 为什么说是逃呢? 因为再留在原地,她怕不是要用脚趾抠出四室一厅了,刚才那微妙的气氛,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大概是三人好久没有一起共处一室,都不太适应。 所以说,好好的,许盼突然回国做什么! 余织织气得撒了一大把面条在锅里,笔直硬朗的面条在遇到沸水的瞬间身姿顿时变得扭曲,形态各异,如同她的心情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 隔着一扇移门。 季景临和许盼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 季景临眉眼收敛,脸色阴阴沉沉,嘴角略略下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反观许盼刚洗完澡,时不时拨动两下半干的髮丝,满脸神清气爽。 终是许盼先开了口。 他伸手在季景临眼前挥舞了两下,不爽道:「搞什么,我赶了14个小时飞机回来,你就摆这张臭脸给我看?」 季景临将许盼的手拍走,说:「你说了不回国。」 「嗨呀,」许盼笑了,「我这不是怕你告诉小织女,就没surprise了嘛。」 说完,许盼问:「话说回来,你怎么来了?」 他的话里没有半分质疑,轻轻松松的语调,像足了男主人的架势。 季景临坦言:「前几天和织织约好回木犀看看,我来接她。」 末了,他扫了一眼厨房忙碌的身影:「既然你回来了,那你陪她去吧,我等会还要回律所加班。」 许盼打趣他:「你那律所是有金矿还是颜如玉啊,值得你…」 许盼还要再说下去,一旁的的移门从内侧被打开,余织织端着豆角鸡丁和溏心蛋走了出来,两人默契地住了口,看着余织织几进几出,又端了两碗面条在两人身前。 「你们先吃,我的还没煮好。」说完,她一转身关上了移门。 季景临看着面碗表面的溏心蛋,突然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微苦。 他悠悠开口:「从前你就喜欢吃溏心蛋,织织整整练了两周,说好的补习也逃了,手腕烫出好几个水泡才学会,这份心意真的很难得。」 许盼似是想起了这桩旧事,嘴角咧开得更放肆了,他感慨道:「在纽西兰,几乎吃不到溏心蛋,真是怀念啊!」 季景临双眸扫过许盼,眼里充满打量,他不咸不淡地说:「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 许盼轻松道:「我调了一周假期,陪小织女过个生日,顺道看完向项比赛再回国。」 季景临眉峰稍顿,睨了他一眼:「难得回来,不留久一点?」 许盼将溏心蛋一口吞下,说:「没办法,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一提休假,那小老外跟我吹鬍子瞪眼睛的,差点拿高尔夫球棒扔我,还好我跑得快。」嘴里满满当当的,说的话含煳不清。 季景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捨不得回国了?」 许盼不甚在意他话中的内涵,大方道:「不着急。」 季景临不悦,补了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你不明白?」 「欸,景临,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妈了,」许盼放下筷,兀地朝余织织的方向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说:「不过,我真有件事要问你。」 季景临眼皮一抬:「什么?」 许盼神秘兮兮的:「最近小织女有没有和什么男人走得特别近?」 「……」季景临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他颳了刮鼻尖,坦言说:「最近我…」 见到季景临的小动作,许盼一改嬉皮笑脸,突然严肃,说:「你一心虚就习惯刮鼻尖,别瞒着我,老实说,除了你,她有没有和其他什么男人接触比较多?」 闻言,季景临顿时放下了手,淡淡说:「除了我,那没有了。」 许盼无奈挥手:「得了,得了,问你这个工作狂能问出个什么,我还是自己找吧。」 「最近小织女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怀疑她周围有狐狸精。」 季景临差点被噎住,一脸咳嗽了好几声。 他艰难地说了句:「她在忙生意,你别瞎猜了。」 话音刚落,余织织端着面出现在餐桌旁。 「你们在聊什么?」她问。 许盼笑得邪魅,朝着余织织使了个wink,像只开屏的花孔雀:「说你呢。」 余织织纳闷:「说我什么。」 餐厅是开放式的,说是餐厅有些勉强,空间极小,因连着客厅,才稍显宽敞。长方形小餐桌的一面宽抵着墙,季景临和许盼分坐在两侧,正留了对墙的座位给余织织。 隔着移门,她做了好大一番心里建设才决定走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2页 面放得久了有些坨,余织织又加了些开水拌了拌,她在唯一的空位坐下。 许盼笑意盈盈:「说你做得溏心蛋好吃。」 得了夸奖,余织织得意洋洋地附和:「那当然了,我可是苦练了好几天。」 许盼朝季景临使了个眼色,说:「景临也说你很难得。」 余织织当即心花怒放,探了头过去,问:「真的吗?」 季景临扶额:「话是我说的,但…」说着说着,他忽然有种放弃抵抗的意味,点了点头,然后简单「嗯」了一声。 余织织笑容瞬间甜了几分。 当年,大概是某次在校外的小餐馆里,许盼吃到了煎得很奇怪的溏心蛋,便很欠揍地调侃余织织做出来的溏心蛋也就只有这种程度,吃过许多次余织织手作黑暗料理的向项也跟着起闹,气得她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时间剑拔弩张,饶是季景临出来打圆场,说余织织成绩大有进步,其他的事,想做一定也能做好。 季景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余织织的胜负欲被瞬间点燃,非得给家长挣面儿的小孩子似的,说什么也要煎出完美的溏心蛋。 后来,在余织织的父母连续吃了几天失败的溏心蛋满腔怒火准备发作之前,她总算做到了。 余织织便马不停蹄地借了胖婶的厨房一定要做给许盼尝,但当她看到许盼吃着溏心蛋一本满足的表情时,忽然觉得自己胜利得很亏。 第43章 吃过早饭后, 许盼自告奋勇承担了洗碗工具人的角色。 趁着这间隙,余织织跑回卧室换衣服,关上门才想起来昨天新买的衣服洗了挂在客厅外的阳台上, 当然, 挂在阳台的还不止那些…… 余织织突然觉得有些社死,但凡坐在客厅等候的季景临脑袋稍微偏过那么一丢丢, 就可以看到衣架上挂着的她的一些贴身衣物。 余织织:「……」 她突然脱力地坐在了地上,下坠的重力太强,后脑哐当装在门板上。 是一记沉闷的声响。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织织, 怎么了?」是季景临的声音。 余织织死死抵着门板,生怕季景临打开门, 边揉着后脑勺边说:「没事, 不小心摔了个…」她的眼睛四处张望,找到目标后, 说:「…衣架。」 季景临隔着门应了一声。 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余织织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出门去拿衣服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有许盼在, 指不定那一身学生装束被调侃成什么模样,下定主意的余织织开始倒腾衣柜,最终挑了件白色主底的碎花连衣裙, 另罩一件卡其色针织。 和季景临衣着同款的配色,是她的小心机。 一切准备完毕后,余织织匆忙走了出去。 她想过了, 不论两人有没有看见阳台外她的私人衣物, 直接把他们带出门便是, 多呆一秒钟,便多一份尴尬。 可当她走到客厅, 却意外发现客厅与阳台相隔的移门,被窗纱遮得滴水不漏,透过窗纱密布的蕾丝花纹朝外看,只见得衣服朦胧的影,看不真切——此前因向项和许盼偶尔会突然到访,为避免尴尬,余织织特意挑了这样的窗纱。 现在看来,它确实很好地起到了避免尴尬的作用。 但是,昨天有拉上窗纱吗? 余织织记不太清了。 在艷阳高照的日子里,她会拉上窗纱,生怕烈日把房东的实木地板晒坏,但昨天的太阳阴阴柔柔的,她大概不会这样做,或许是晒完衣服后的习惯性动作吧… 余织织这样想着,便没再在意,只暗自庆幸避免了一波社死现场。 「我们可以出发了。」她说。 季景临从客厅沙发上起身,右手攥了张纸巾,余织织正好奇想问,许盼自身后擦肩而过,手里捏了张创口贴,边走边撕开包装。 许盼碎碎念着:「小织女,你归置东西真是毫无章法,还好我都记得。」 余织织瞪了瞪许盼的后脑勺,懒得和他一般计较,也跟着走了过去。 是季景临受了伤,右手食指第一节 ,豁口不大,零星渗着血珠。 余织织心一揪,忍不住问:「痛吗?」 季景临再次擦干血迹,抬头望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小伤,没事。」 许盼递了撕开包装的创可贴给季景临,季景临三两下贴好,余织织还想再多问一句怎么受的伤,却被季景临一句「我律所还有事没忙完,你们去吧」给撞懵了。 余织织当场就垮了脸。 一口一个你答应了的,言而无信这朋友没法做,又一口一个我是寿星,你得听我的,季景临被她的连环攻击打得招架不及,佐之许盼的推波助澜,季景临勉强点了头。 -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番,三人走到楼下时,已经近9点。 季景临的车停在小区的地面停车位里。 从电梯厅出来,余织织一眼便见到了黑曜石般光洁的车身漆面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闪光。 鬼使神差地,余织织朝季景临伸出了手,季景临和许盼纳闷地看着她。 余织织盯着季景临手中的车钥匙,愣了两秒,脸颊渐渐攀上绯红。 季景临突然间意会,说了句「不用」。 忽然想起什么,余织织倔强地没放下手,莹莹目光落在他的手指,季景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眸子瞬间黯淡了几分,他动了动手指,用钥匙挡住了创可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3页 「…不用。」他低声重复。 阳光透过树叶隙缝,在两人脸颊落下斑驳的影,许盼打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季景临眸光明灭,解释道:「前段时间我手扭伤了,织织帮我开过几次车。」 许盼托着腮,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季景临面不稍改,两人对视片刻,回过神来时,余织织已不见了踪影——她早已坐在了副驾驶位好好矫情了一把。 许盼长腿迈入后座,一拍身旁的空位,说:「小织女,坐后面来。」 余织织头也不回,直接繫上安全带,没好气地问:「干嘛?」 「聊聊。」 许盼说这话时,季景临正坐上驾驶位,余织织看了季景临一眼,当即双手攥紧了安全带,机会难得,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坐前面视线好,我喜欢坐前面,」她说:「反正你嗓门大,我听力也好,就这样聊吧。」 许盼无奈咂舌,遂了她的意。 季景临往余织织的方向扫了一眼,瞥见被她捏成一股的安全带时,瞳孔明显微张,但他什么也没说,身子向余织织的左后方斜倾,左手搭上方向盘,右臂伸展从后方环绕而过,放在了她的椅背上。 这剎那,余织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有生之年啊,真的是有生之年。 余织织暗暗感慨,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就这样轻而易举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是在哪个节目里看到的,余织织已经忘记了,内容是票选最具男友力的动作,选票第一名她已经忘记了,但她对这一项记忆犹新——正是男友单手扶方向盘,另一手扶女友椅背倒车。 余织织屏息凝神,梗着脖子余光偷偷瞥向季景临,后者目光炯炯,满脸正经,相较之下,侷促的她倒显得相形见绌了。 仅几秒的时候,季景临便回正身体。 但这也是余织织的极限了,她樱唇微张,小心翼翼地向外吐着气。 季景临拨回前进挡:「直接去木犀?」 余织织&许盼:「好。」 - 半小时后。 三人抵达木犀中学正门,校门口的自动伸缩门紧闭,行人入口也挂上了锁链,却能清晰看到校内不远处三三两两经过的学生。 还是熟悉的配方。 余织织和季景临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齐齐弯起嘴角。 忍俊不禁的模样。 许盼一手搭在车门把手,爽快道:「我去吧,顺道看看老吴有没有退休。」 说罢,他便打开门跃下车。 余织织看了看季景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真的很像情侣装呢… 她捂嘴偷笑。 季景临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开口道:「织织,你今天特别开心。」 似是许久没喝过水,嗓音有些干涩。 「是啊,」余织织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不对,慌乱的眼神四处游离,不稍时落在不远处趴在门卫室窗口和安保交涉的许盼身上,嘴上找着补:「因为有你…们陪我过生日嘛。」 末了,她笑得眉眼弯弯:「要是向项也在就好了,我们四人组终于可以久违地凑齐一回。」 季景临抬了抬眼皮,也看向许盼,眼底藏着隐忍。 他轻声道:「许盼说他会留到向项比赛结束再回纽西兰。」 「我也答应了向项去看他比赛,」余织织喜上眉梢,睁着期待的眼盯着季景临,问道:「你也去吗?」 季景临被她直白的视线盯得不自在,摸了把方向盘边迴避视线:「如果有空的话。」 余织织趁势追击:「那你一定要有空啊!」 说完,倏尔间意识到今天自己兴奋过了头,她急忙收敛了眉眼,莞尔说:「因为…许盼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下次凑齐四个人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季景临淡淡「嗯」了一声。 他摸着方向盘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双眸深沉,半晌,他说:「织织,如果你希望许盼回国,可以直接告诉他,如果你开口的话…」 余织织想也没想回绝:「那太麻烦了,他工作很忙的。」 不能因为她想要四个人经常聚会,就耽误了其他人的工作,相较他们的职业生涯亦或是人生规划来说,朋友之间的聚会不值一提。 再者,她现在有季景临就够了。 思及此,余织织羞得别过脑袋。 季景临嘴巴张张合合,还准备说些什么,余光瞥见许盼高举着右手朝他们的方向挥手,紧接着,从窗内扔出一枚钥匙,以完美的抛物线落点在许盼的左手。 「可以进去了。」季景临说。 余织织故作摸脸,搓揉了两下双颊,好让红晕褪散得更快一些。 安保仍是他们高中时熟悉的老吴。 许盼拿着钥匙打开锁的同时,老吴也从门内走了出来,季景临等了一会,没等到老吴打开伸缩门,只见着他手指着步行通道,季景临瞬间意会,便发动汽车停在了侧面的空地,然后和余织织一同下了车。 「你们几个还混在一起啊!」 三人在门口被老吴好一通纠缠,余织织不忍美好的一天时间被浪费在叙旧上,往老吴怀里塞了一袋小饼干,便腆着脸一手拉着季景临一手拉着许盼离开。 原本是为了让季景临更好地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点滴才准备的小心机饼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4页 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蔓越莓曲奇。 特意做成了各式各样的形状,最多的是爱心形状。 可惜了她的饼干。 就这样满满一大袋都给出去,早知道多分装几个袋子了。 都怪许盼突然出现,害得她的计划被打乱,什么也顾虑不上了。 「小织女,饼干还有吗?」 余织织一把撒开拉着许盼的手,气道:「没有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盼咧着牙,笑得有些宠溺:「你沖我发什么火呢,刚才那么大方的人不是你吗?」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余织织的左手,她的左手仍抓着季景临的手腕而不自觉,饶是季景临先反应过来,轻轻转动两下手腕便松开了掣肘。 季景临环顾四周,然后对余织织说:「去哪?」 余织织皱了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说这不是已经在木犀了吗?正想开口,才勐然醒悟季景临问的是具体的某一处。 要说他们共同回忆最多的地方,除了看向项练习的操场,便是图书馆了。 余织织笑得明媚:「我想先去图书馆看看。」 闻言,许盼撞了撞余织织的肩膀,笑得邪魅:「居心不良呀小织女,特意带我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故地重游?」 他说得对也不对。 余织织羞稔地瞪了他一眼,谁知许盼不收敛反倒笑得更放肆了,气得她拎起脚就要踹过去,许盼边躲边跑,愈加笑得欠揍,余织织边喊边追,眨眼的功夫,两人便跑进了教学楼。 季景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往他们的方向眺望了一会,才迈开腿疾步追了上去。 他在篮球场外追上两人,许盼抱着手臂咯咯直笑,而余织织在离开他约莫半米的地方,右手支着腰,双肩起起伏伏,剧烈地喘着粗气。 「小织女,才这么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体力不行啊!」许盼嘲笑着。 余织织松了手,一副就要追上去的架势,许盼扭头看了看南面的建筑,双眸闪过一丝狡黠。 肯定是那一招。 余织织咬牙切齿:「不许躲男厕所!」 高三时就是这样,许盼常常故意招惹余织织,追逐几圈后便躲进图书馆的男厕所,然后探出半个身子冲着余织织做鬼脸,余织织虽然沾了些男孩子气性,却做不出光明正大跑进男厕所抓人的事情,只能站在门外干瞪着眼,偶尔她也会向季景临求助,但大多数时她的求助都石沉大海,甚至会被扯着脖颈后的衣领带去继续刷题。 许盼耸肩,贱兮兮的:「我可没有。」 然后他昂着脑袋,双手伸向前,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态度:「来吧来吧,别客气。」 余织织:「……」 她突然想起季景临,一下就对许盼的挑衅视若无睹了。 - 正这时,余织织右耳耳畔传来一剎剧烈的响动。 是极致沉闷的声响。 像是重物击打墙壁的声音,在近距离爆发出来。 余织织惊得向左瑟缩了脖颈,视线随之飘向了右方——一只手臂直直地挡在她眼前,和煦的阳光透过指尖的间隙洒在她脸颊,暖暖的,痒痒的,手掌之外,滚圆的篮球正极速坠落,眨眼的时间便落在了一旁的矮树丛,篮球受到冲击重新弹向他们的方向,却失了几分强势,在地上咚咚作响,最后滚到了许盼身侧,被他一脚踩住。 是季景临替她挡住了飞来横球。 余织织转身去看,后脑的髮丝摩挲过布料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惊魂未定的她看到季景临近在咫尺的脸,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唿——谢谢!」她说,边抚着剧烈欺负的胸口。 季景临放下手,迈步和她隔开了一些距离,皱眉不悦道:「小心点。」 余织织努了努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木犀的篮球场就在操场与实验楼之间,是敞开式的。 场内几个少年互相推搡了几回,最后跑出来个白衣少年,向他们道了歉,便准备从许盼的脚下拿走篮球,许盼沖季景临使了个眼色,季景临立马扶额,脸色稍显郁闷,余织织好奇地盯着他们,脑袋转来转去。 果不其然,许盼脚尖一勾篮球,篮球便腾空而起最后稳稳落在他手掌。 许盼对白衣少年说:「一起玩玩?」 白衣少年略显尴尬。 许盼把玩着篮球,得意洋洋道:「少年,学校荣誉墙看过吗?」 白衣少年视线牢牢锁在许盼指尖转动的篮球:「……」 余织织懒得听他们拉扯,偷偷拽了季景临的袖口,小声说:「阿景,手疼吗?」 季景临低头瞧了瞧手臂,从容道:「没事。」 说完,他又说了一句:「许盼想打篮球。」 是陈述句。 余织织已然明白了许盼的意图,才会问关心季景临的手臂,她私心想着,如果许盼一个人去打篮球,那么她就有机会和季景临单独相处,但如果季景临也一起…她已经见惯了他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模样,久违他活力飒爽的一面,如果他真的上场…… 光是用想像,余织织的心脏便止不住地躁动起来。 季景临抿了抿唇,说:「如果你想先去图书馆…」 余织织嘴角张扬,欣喜道:「不着急,时间还早。」 话音未落,许盼走了过来,他嬉皮笑脸着撞了撞季景临的肩膀,季景临沉了沉肩,利落地拉下了外套拉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5页 余织织正讶异季景临妥协得如此轻易,季景临抬了抬眉,闷闷道:「与其被你们两个胡搅蛮缠,不如我干脆一些。」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下一瞬,手里就多了两件外套。 手臂沉甸甸的重量将余织织恍惚拉回了八年前。 起初,余织织跟着季景临、许盼补习时还有些拘束,但余织织性格外向,许盼又自来熟得很,不出半月,两人便混得熟稔。自那之后,季景临在替余织织补习时,许盼便在一旁玩switch,趁着季景临批改作业的间隙,两人便打闹起来,直到季景临出声呵止才讪讪停止,而轮到许盼当小老师时,他总带着余织织实验楼、美术楼、操场甚至是校外四处游晃,美其名曰实践出真知,季景临担心余织织贪玩落下功课,便也跟着他们,最后却都敌不过他们的胡搅蛮缠一齐同流合污。 话说回来,许盼是一周不摸篮球就浑身不舒服的,时常会拉上季景临和向项一起打篮球,季景临深知他一摸篮球就停不下来的脾性,总以耽误余织织补习为由拒绝,但有得偷懒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余织织理所当然地偏向许盼那边,左一句「今天已经超负荷学习了」,右一句「脑袋里的知识太多需要时间吸收消化」,季景临拗不过每每只能认命。 事实上自然不是那样,否则余织织又怎么能在他们打完篮球之后及时掏出矿泉水和蔓越莓曲奇呢? 许盼走在前,忽然间停住脚步,回首问了句:「真的只带了一袋吗?」 余织织用了整整三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扁了扁嘴:「只有一袋!」 从前能够准备好,还不都是因为许盼会提前和她打好招唿。 许盼咧了咧嘴,整洁的牙齿在阳光映射下更是白到发光,他说:「也是,有的话你一早拿出来了,从前你就会把最多的一袋藏起来留给我。」 余织织皱了皱眉头。 季景临从她身侧擦肩而过。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了,余织织才扯着嗓子沖他们背影说了句:「那是因为…」 她说了四个字便及时住了口,好在两人似乎没听见,已经和其他打篮球的少年站到一处去了。 - 篮球场的侧面摆了三张休息长椅,长椅并不太长,只将将容得下三人,却有四个女孩肩抵着肩并排坐在其中一张长椅上,交头接耳的,几人的视线时不时往球场上瞥去,是季景临和许盼站定的方向。 余织织不免有些得意,抿唇笑着坐在了一旁的空着的长椅上。 相较青涩稚气的少年,有谁拒绝得了成熟男人的风度翩翩呢? 更何况是季景临和许盼,从少年时便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篮球场上,随着篮球被高高抛起,许盼直接一跃而起抢过了篮球,沖对方球框奔去,大抵是为了均衡实力,季景临被安排在另一个队伍,他大迈长腿追了上去。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外套,咬了咬唇。 …那是因为向项是运动员,不能摄入过多糖分。 …那是因为她杞人忧天地担心嗜甜的季景临会得糖尿病。 所以才会每次把多余的饼干都分装在给许盼的袋子里,但再来,她便会在烘焙时慢慢减少白砂糖的用量,倒是被许盼吃出来差别了,她只解释是自己记错了分量。 微风习习,吹起颈间垂落的髮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余织织的脸颊。 极为轻柔的,似恋人的手。 余织织抬手用小指勾住调皮的髮丝拨在颈后,不经意间抬眸,季景临爽朗的笑容撞入眼帘,这一眼之后,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随着季景临奔跑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跃动。 「学姐,你是学姐吗?」 恍惚间,余织织眼前的光亮被挡了大半。 一位粉衣少女站在她身前。 「是学姐吗?」她腼腆着再次发问。 从余织织的角度,正好看到粉衣少女垂落在身侧正搓揉着衣角的手,她张扬着明眉皓齿,笑了笑:「是啊。」 粉衣少女明显有些兴奋,说:「那你是余织织学姐吗?」 余织织明显一愣。 脑内迅速回忆是否见过眼前的粉衣少女,答案是没有,何况自己多年没有进过木犀。 她按下疑虑,缓缓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粉衣少女迫不及待地朝着同伴的方向招了招手,另外三个少女顿时一路小跑,余织织被她们看得莫名发憷,将手中的外套妥帖整理好放在长椅上便站起了身。 余织织莞尔:「你们认识…我?」她指了指自己。 第44章 「当然啦, 木犀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余织织学姐的!」 「是啊是啊,陈老带过的每一届学生没有不知道你的!」 「还有许盼学长和季景临学长…」 「明天小敏一定会后悔没和我们一起留校了!」 四人雀跃地点头,七嘴八舌地说着, 脸上兴奋的表情好似见到了偶像明星。 余织织满头雾水, 陈老是他们那一届的教导主任,年龄不大, 却总爱以长辈自居,便得名陈老。陈老人素来严苛,但对季景临和许盼青睐有佳, 余织织刚和他们接触时,便被陈老瞪着眼睛训诫不要影响他们学习, 她乖巧地附和, 但扭头便抛诸脑后,后来, 她的学习成绩火箭式上升,竟也得到了陈老的笑脸相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6页 按理说他们认得出季景临和许盼并不稀奇, 毕竟木犀难得出了两大才貌兼备的学神, 两人的照片更是摆在了荣誉墙的金字塔顶端,而余织织却是查无此人。 「学姐,我们可以和你合照吗?」 四人睁着期待的眼看着余织织, 余织织略显尴尬,她求助似的看向不远处打篮球的季景临,然而季景临正疲于应付许盼的进攻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拍了合照, 几人又对着季景临和许盼一顿狂拍。 「对了, 你们还记得校园论坛那个找季景临学长的帖子吗?」 「我想起来了,哈哈哈, 我现在就去留言!」 少女一顿操作,余织织手机叮叮响了两下。 余织织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掏出手机切换成静音模式。 「对了,学姐,你知道那个帖子吗?」 余织织挤了挤笑容,干笑两声:「呵呵…有听说过。」 岂止听说,就是走投无路的帖主本主。 几人又围着余织织叽叽喳喳问了好些事情。 余织织这才理清了头绪,原来在他们毕业之后,她全科总分进步150分的逆袭事例和季景临、许盼热心帮助同学的事例被陈老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拿出来教育学生,余织织就莫名成了一部分学生心目中的励志偶像。 又因为季景临和许盼出色的颜值,学生之间私底下也会八卦他们之间是否有其他情愫,讨论得最多的便是季景临和许盼为什么会愿意帮她补习。 「大概就是因为有共同的好朋友吧。」 余织织简单地煳弄了过去。 几人明显失落了。 余织织一眼看穿她们臆想的他们三人之间这样那样的罗曼史,却不可能把真相宣之于口。 - 又过了一会。 余织织就要招架不及,眺望一眼篮球场,正见着季景临和许盼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额头和颈肩布了些汗,她下意识地去找毛巾,忽然一下醒悟他们不是在高中时,便从包里拿出两枚纸巾。 季景临收敛着眉眼,步伐沉稳,许盼却一步一跃,心情甚好的模样,动不动还要撞一下季景临的肩膀,后者斜睨他一眼,往外走了走,许盼又追上去嘻嘻哈哈。 余织织澄澈的杏眸扫过眼前的少女们,开始懊恼自己没能像个成熟大人一般拒绝她们的纠缠,害得她错过了季景临打篮球的酣畅淋漓的飒爽英姿。 余织织递了纸巾给季景临和许盼。 许是两人站在一块儿的气场太强,少女们呆滞在原地,几番低眸抬眼,脸颊晕上绯红,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问了句明摆着的事实。 「你们是季景临学长和许盼学长吗?」 季景临默着点了点头,往余织织的方向靠了靠,继续着擦汗的动作。 许盼一如既往地自来熟,和她们聊起了天。 季景临低了低眉:「去图书馆?」 余织织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后悔没准备矿泉水。 「你们刚运动完,休息一会再去吧。」 说着,余织织从长椅上捞起风衣外套递给季景临,季景临挂在臂弯,顺道看了眼手錶。 季景临:「11点多了,要先去吃饭吗?」 不提还不觉得,他一提余织织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问:「去水弄堂?」 正这时,许盼走了过来,嬉笑着问他们想不想念食堂的饭菜。 水弄堂瞬间就不香了,余织织点头点成小鸡啄米状,倒也不是说食堂饭菜有多好吃,但既然是以故地重游为名的出行,还有能比得上学校食堂的地方吗? 然后她就想到学校食堂不收现金,只接受校园卡,精緻的五官在巴掌大的脸皱在了一块儿。 许盼伸手捏了捏她的右脸,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后面:「学妹们请客。」 说罢,他还不忘扭头wink,惹得几个少女满脸娇羞。 还捏脸,很疼啊! 余织织狠狠瞪了瞪许盼,余光瞥见季景临正盯着她看,一脸的不苟言笑,慌得她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 她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 季景临微微摇头,弯着嘴角似笑非笑道:「没什么。」 余织织:「哦。」 几人商量着就要出发去食堂,粉衣少女转身对篮球少年们喊了一嗓子称先去吃饭了,少年们说着还早,少女表示要和余织织他们一起,不等他们了,少年们便不情不愿地地跟了上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徒留篮球孤零零地躺在水泥地面。 - 仍是记忆中的食堂。 宽敞的场地,天花板镶着几胎中央空调,其下制式地摆着一排排六人长桌。 许是周末的缘故,打饭窗口只开了一个。 几个少年赌气似的故意疾跑赶在他们之前,一窝蜂地堵在了窗口,余织织等人只能在他们后面排队等待。 最右端的窗口卖着香酥鸡,裊裊肉香四处溢开。 先是粉衣少女发现了余织织的视线三不五时地往右边去瞥,便爽快地带了余织织过去,季景临和许盼本就站在两人之后,见她们突然走开,不明所以地跟了过去。 「大份十块,小份八块,要哪种?」 想着叫萍水相逢的学妹请客,余织织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就要小份的香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7页 粉衣少女利落地刷卡,阿姨便熟练地夹起腌制过的香酥鸡放入小型台秤,增增减减,然后扔进油锅,轻巧地拨动两下。 许盼拍了拍余织织的脑袋,嗤笑道:「小织女,不可以色色。」 余织织柳眉微蹙,不经意间瞥见季景临忍俊不禁的模样,倏尔间明白了许盼的戏弄,无奈地鼓了鼓腮帮,然后藉口让许盼先去打饭支开了几人。 等到香气四溢的香酥鸡递到余织织手上时,打饭的队伍已经到了尽头,粉衣少女站在窗口,身侧鹅黄色大理石檯面上摆着一份盛好饭菜的餐盘。 余织织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探头去望餐单,今日供应荤菜是她最常点的红烧翅根和糖醋排骨,她扫了眼手中的香酥鸡,极致二选一,要了一份糖醋排骨,阿姨利落地挖了一铁勺排骨,层层叠叠的排骨在餐盘里拢成小山,不过眨眼间,周围的排骨便被无情地拨了回去,只余一抹难堪的酱汁证明它的曾经存在。 余织织和粉衣少女前后走在餐桌过廊,加上那一群少年人数有些多,他们分了三个餐桌,三个女生围着许盼坐在一桌,另有一个五官凌厉,眉眼尽是掩不住的轻蔑的少年和他们同桌,显得格格不入,在他的边上还留一个座位,其余打球的少年坐在他们后面一桌。 余织织张望了几下,才找到隔着他们两张餐桌位置的季景临,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着饭,好似周围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于是她下意识地放慢了步伐。 恰这时,与许盼同桌的少年抬臂朝粉衣少女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边的空位,他锁着眉,双唇紧闭,活像个黑煞星。 接受到信号的粉衣少女加快了脚步,擦肩超过余织织,率先坐在了那个少年边上,少年的一张臭脸才稍稍松缓了些。 正合她意。 余织织弯了弯嘴角,沖许盼比了个手势,便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季景临对面,季景临抬眸望了她一眼,眼波微漾,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食堂阿姨的手还是那么抖,」她笑着放下餐盘,余光瞥见季景临餐盘里的三个鸡翅根,瞳孔明显怔了怔,惊讶道:「她怎么多给了你一个?手没抖吗?」 「恩。」 季景临淡淡回应,视线掠过她的餐盘,兀地倒转筷头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个翅根放在她的盘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余织织惊得「咦」了一声。 季景临动了动嘴皮,惜字如金:「你喜欢。」 说完,他便垂下脑袋继续往最嘴里送着菜,余织织盯着他头顶乌黑细腻的髮丝看了一会,思绪不由得胡乱翻滚。 要说这种事情,以前也是有发生过的。 但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余织织不由分说地到他的餐盘里夹走自己的心头好,再从自己的餐盘里匀出一些别的菜给他,算是礼尚往来。 当然,这样无理的操作不仅是对季景临,对向项和许盼也是「雨露均沾」,向项是自小让惯了的,许盼不甚介意,季景临便是想发作也拉不下脸,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虽然知道他不是那种意思,但余织织还是忍不住心悸。 一对杏眸露出几分饕餮之色,她舔了舔嘴唇,然后故作矜持道:「容易胖。」 闻言,季景临抬首,半眯着眸子露出打量的目光,上下扫了扫余织织,余织织正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抓着筷子,见他认真的思考的模样,四肢不受控制地僵硬在了那里。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胖。」 「呃…嗯…呵呵…」 余织织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着傻笑了两下。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余织织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是许盼那桌传出来的声音,一群女生不知听到了什么趣事,笑得花枝乱颤,她们的目光齐齐聚在许盼身上,而许盼即便是坐着,仍高出同桌人一个头,整张脸挂着恣意的笑容,是一眼便能注意到的惊艷。 「许盼还是和以前一样,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余织织说。 季景临抬着眼皮略略扫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不多时,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要叫他过来吗?」 「啊?」余织织一愣,拒绝道:「看他玩的挺开心的,就不要喊他过来了吧。」 喊他过来岂不是破坏他们并不够气氛的两人世界,余织织补充说:「反正他呆到月底,有得是时间可以叙旧。」 说完,她快速低下了脑袋,却偷偷高抬眼皮,观察着季景临的脸色,后者双眸深邃,眼帘似起了雾,眼波朦朦胧胧的,叫人琢磨不够。 余织织咬了咬下唇,猜测着季景临对他们的独处有几分不情愿。 - 正午的阳光较方才明媚了几分,温柔而恬静地洒落在图书馆前的一汪小池塘,晕出粼粼金光。 春风一下又一下甚有节奏地撩拨着阶梯两侧细嫩的桃枝,桃花开得低调,将将透着粉白,在枝头轻轻颤动。 余织织就站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下,一如高三那年的清晨,淡淡花香随风钻入鼻息。 比花更香的,还有她手里的香酥鸡。 但她此刻没有心思去品香,现在只有她和季景临两个人——见季景临放下筷,余织织便以风捲残云之势搞定了盘中餐,然后对季景临发出一起去图书馆的邀请,季景临倒是想喊许盼来着,而许盼正侃侃而谈当年在木犀的风光伟绩,他等了半晌也没插话的时机,只能随她先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8页 好不容易争来的二人时间,不能辜负。 大概是花香醉人,余织织微醺,她仰面望着季景临踏台阶而上的背影,独自怔在原地,满脸痴迷。 而季景临行至半腰才发觉身侧少了个人,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余织织,金黄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他整个脸颊,惹得双眸一阵不适,他抬手挡了挡光线,颀长的影子顺台阶而下,恰巧抵达余织织的脚边,他弯曲的臂弯似是捉住她的脚踝一般,无比暧昧,余织织乍一见着,心海忍不住泛起涟漪,更捨不得挪步了。 季景临见她不动,疑惑道:「织织?」 余织织眼珠滴熘熘转着,忽然间计上心头,她笑着沖他挥手:「你先走。」 季景临不懂,余织织又挥了挥手催促他上前,季景临才转身继续,行至图书馆前平台,他再次转身,颀长的影子落了几节台阶,余织织盯着看了一会,便三两步上前踩住了影子,季景临被她飞奔而来的身影撞得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按快门似的。 余织织在离开季景临三节台阶的位置停下,在她的印象里,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她龇了龇牙:「阿景,你把手伸出来。」 季景临一脸懵然,却照做了。 余织织脸上挂满按捺不住的喜悦,她悄悄伸出手,随着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的手一寸寸接近季景临的手,她屏息凝神,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要跳出嗓子眼,就在两人手掌就要触到的那一刻,她把整袋香酥鸡放在了季景临的手中。 「图书馆不让带有味道的食物,所以…」余织织抬眸,炽热而直白的视线落在季景临脸颊,说:「我请你吃香酥鸡…」兀地,她顿了顿,然后笑得眉眼弯弯:「…呀!」 天知道她有多想復刻八年前的一幕,弥补第一次见面没能握手的缺憾,但她清醒的明白现在不是破坏这份平衡的最佳时机,所以在最后一刻及时剎住车。 季景临星眉微挑,眼底漾着若有似无的宠溺,唇角挤出一声轻笑。 余织织走上平台,极力推荐:「吃吧吃吧,可好吃了。」 季景临忍俊不禁,他收回手,端详了好一会,才指着袋中唯一的竹籤提醒道:「你用过了。」 余织织瞪着无辜的眼:「不能用了吗?」 季景临略显难堪。 这剎那,余织织才反应过来,解释说:「我是用过竹籤,可是我没有咬过竹籤。」然后,她反将一军,故作生气道:「还是说,你嫌弃我?」 季景临摆头,满脸无奈,说:「织织,不是你说的要矜持吗?」 余织织怔住。 她看了看竹籤,又看了看季景临,俏皮地眨了眨眼:「今天是无矜持日。」 季景临抬眸,讷讷重复:「无矜持日?」 余织织睁大了清纯的杏眸,用力点头寻求认同,边说:「这里是木犀,所以就把今天当做是重返18岁的生日之旅吧。」 季景临:「……」 季景临忽然间的沉默让余织织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的笑容就这样僵在双颊,脑中思绪翻飞,反省着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否太过做作引起对方的不适。 良久,一声微弱的嘆息传入耳廓,季景临妥协表示:「听你的。」然后,他动手拿起竹籤在袋中捣鼓,不多时,竹籤便带着酥香的鸡肉条从袋中露出了脑袋,季景临身体力行地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只是入口时他刻意避开了竹籤,歪着脑袋从底部咬住了鸡肉。 余织织看着这一幕,蓦然觉得好笑,并且是越看越觉得更好笑,她想忍住,但最终也没能忍住,一下子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眼角流出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季景临垂眸,沉了沉声:「织织。」 似乎是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又好似只剩无奈。 余织织扶着腰勉强站着了身体,她收敛眉眼,抿了抿唇,摆出乖巧的模样,季景临扫了她一眼,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电光火石之间,余织织蹿到了他身前,他们的距离比刚才更近,鞋尖就要碰上鞋尖,季景临下意识地向后避让。 余织织若无其事地腆着笑脸,说:「给我一个。」 闻言,季景临将握着包装袋的手掌往外递了递,另一手放回了竹籤。 余织织垂眸看了看竹籤,又抬眸望了望季景临,再三垂眸盯着竹籤,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旖旎幻想瞬间破灭,她最终泄气地伸手去拿竹籤。 都说无矜持日了,餵她吃一口怎么了? 这样想着,余织织咀嚼的动作都用劲了些。 第45章 一袋香酥鸡见了底, 季景临毫不留情地将油腻的包装纸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织织,我打个电话给许盼。」 说着,季景临就要去掏手机, 余织织一着急, 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季景临不解地看向她, 眼底闪过几丝惊讶。 余织织别扭道:「你别打电话了,现在许盼身边围着一群小姑娘,别提多开心了, 他可捨不得离开。」 季景临辩解:「许盼不是那样的人。」 又说这种话。 余织织负气,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她明白自己的发言对许盼刻薄了些, 但那只是她想劝服季景临的口不择言。 季景临沉默片刻, 犹豫道:「那我发个信息告诉他我们在图书馆。」 余织织心里烦躁,甩开季景临手臂的动作用力了些, 她说:「随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9页 说罢,她转身向图书馆门口走去。 季景临发完消息, 等了一会, 又朝着远处眺望两眼,无所获后便也转身跟了上去,他的步伐不紧不慢, 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追上。 而余织织正驻足在门前,她倒是想负气先进去来着,奈何图书馆有智能门锁, 必须刷学生证或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怎么忘了这茬呢! 余织织郁闷。 季景临悄无声息地站在余织织身侧,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对方, 都没有说话。 是余织织先转过了脑袋,小嘴努来努去的, 甚是纠结的模样,而季景临伸了手,一下放到了密码键盘上。 「高二时,我做过一年图书管理员,」季景临边按下数字边说:「如果他们没有改密码的话…」他拖长了尾音,指节如音符跳动在金属键盘,按下四个数字后,玻璃门应声而开。 余织织心头一喜,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她惊喜地看向季景临,下一秒又意识到因为她的口不择言两人正处在尴尬的境地,慌忙别过脸。 季景临往外侧让了让,比了个请姿势,说:「女士优先。」 给个台阶就下,一向是余织织的优良品德。 于是她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图书馆,末了,还不忘回首挥手示意季景临跟上。 - 高中时,季景临和许盼同是住校生,但季景临放假很少回家。 至于原因,余织织追问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季景临以看似正经合理的回答搪塞。 因为要抓紧时间学习? 这种理由她才不信,但再后来,她就不甚在意原因了,因为她更希望放假的时间季景临能在图书馆陪她补习。 周末的图书馆,比食堂的人更少。 桌、椅、书架,一切都还是过去的模样,余织织流连的视线在室内辗转,过去的一幕幕如走马灯快速在眼前放映。 「织织?」 是季景临的声音,似雨打芭蕉,温润如斯。 余织织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竟沾惹了一滴泪珠,她讷讷地抬头去看季景临,季景临微怔,蹙了蹙眉。 「我还没到中年呢,居然也会触景伤情。」余织织打着哈哈。 季景临随手一指身侧的书架,不解道:「触景,伤情?」 非常明显的断句。 当然会触景伤情。 从前他们那样亲近,什么玩笑话都敢说一说,什么坏心机都敢使一使,现在… 余织织抿了抿唇,望了一眼身侧的季景临。 …现在也近,但却不像以前那样亲密,如果他们没有失联就好了。 想着想着,余织织莫名有些生气,忍不住责备一句:「你怎么会被盗号啊?」 季景临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 余织织嘟嘟哝哝:「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你的企鹅号不是被盗了吗?」 这么一提醒,季景临豁然开朗,认真说:「那时和许盼去过几次网吧,大概是网吧的电脑有病毒才会被盗号,不过我直接找回了帐号。」 余织织瞪大了眼:「你找回了?!」 她的嗓音过大引来周围学生的纷纷侧目,意识到这一点,她忙对其他人比着抱歉的手势,然后拽着季景临的臂弯把他带到两排书架中间,更逼仄的空间将将容得下两人对立而站,余织织脖颈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就要烧到耳根,她连忙后退两步,让出了一些距离。 季景临抬了抬眼皮,双眸满是疑惑与不解。 他说:「织织,你怎么了?」 余织织又羞又恼,她有一连串的问题想问季景临,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为什么从来不曾试探一下灰色头像背后到底是谁? 这样一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了。 她扁了扁嘴,恹恹道:「我只是想着,当年在图书馆里的全都是快乐的回忆,而我现在…」 她以为会得到季景临顺势的安慰,而她等到的确实一句质疑。 「都是快乐的?」季景临说。 余织织懵了,但季景临的脸色非常认真,还有意无意地望向最里端角落的位置。 她的态度瞬间来了个大转弯,牵强道:「…也有不快乐的时候,比如说你把我的小说书藏起来的时候,还有啊,高考前你让我手抄五三的时候…」 说着说着,倒像是数落起季景临来了。 季景临无辜:「我只是想尽力帮你提高成绩。」 「我知道,谢谢季老师的帮助,」余织织唇角微扬,说:「那么,现在季老师可以把我的霸总小说还给我了吗?」 季景临不假思索地应了声「好」,便转身向外走。 余织织石化在原地。 她是在开玩笑,正常人应该都听得出来吧。 而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季景临的影子,她连忙追了出去,但在看到季景临挺拔的背影后,忽然改变了主意。 季景临是绝对找不到的。 这一点,余织织心知肚明,因为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许盼就带着余织织找到了季景临藏书的秘密地点,把小说还给了余织织。 余织织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她倒想看看,季景临能给她带回什么,如果带不回,她是不是可以藉机得寸进尺。 想想就开心。 余织织眉飞色舞,甚至脚步不自觉轻快许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0页 走出两三步,她重重搓了两下脸蛋,换了一副矜持的模样,才继续向前走。 在图书馆最里端的角落,过去几乎是他们专属的书桌桌面如今空无一物,桌后摆着落地支架,一面白板架在其上,板面画着零落的涂鸦。 白板是余织织买的,原因是许盼戏称以她的理解能力,一张a4纸可不够写,她便赌气买了白板,又央着季景临去同□□沟通,白板才得以留在图书馆。 事实上,之后它确实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 余织织越过书桌,停步在白板前。 恍惚间,她仿佛见到了少年的季景临,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对着她,在白板上笔走龙蛇,写到某一处时,他转过身,用笔帽轻击白板,然后说:「到这里,公式能理解吗?」 余织织侧过脸,少女时代的她竟也出现在了书桌后,她双手托着下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板前的季景临才继续书写公式,然而在他身后,少女眼神空洞,一不小心撒开了手,脑袋便不由自主地直直冲向桌面,下一秒,偌大而空旷的图书馆发出一声沉闷的唿喊。 「嗷——」 来自许盼。 他在迅雷之间用手护住她的额头,完全承担了撞击的伤害。 余织织顿时睡意全无,懵然看着许盼,后者正皱着眉头不停地搓揉着手掌。 季景临也瞧了过去。 突然间醒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余织织着急忙慌地双手拉过许盼的右手,关心道:「怎么样?痛不痛啊?」 许盼立马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态势,双眸好似有热泪夺眶而出,呜咽道:「痛啊,痛死了…」 余织织手足无措,磕磕巴巴说:「那…那怎么办,我带你去校医室?」 许盼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精明,唇角勾起,轻声说:「没关系,你帮我唿唿就不痛了。」 余织织勐然抬眸,蹙眉:「唿唿?」 「是啊,我小时候受伤我妈都会帮我唿唿,很有用的。」 许盼认真道,见余织织不为所动又换了副委屈巴巴的脸孔,佯装吃痛唉哟叫唤两声。 余织织看了看许盼,余光偷偷瞥向季景临,季景临侧着半个身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看猴戏似的,眼底甚至带了些淡漠,但他握着笔的手从头至尾凌空着,笔尖抵在白板,在白板上留下厚重的一滩油墨。 然而油墨被季景临的身体遮住,从余织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不悦的脸色。 「要唿唿是吧?」 余织织瞳孔在眼眶滴熘熘转了一圈,然后挤出夸张的笑容,用力扯过许盼的手掌,许盼狠狠吃痛,但看到余织织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能强忍着不表现出来,求饶似的说:「小织女,轻…轻点。」 余织织拽着许盼的手掌不放松,笑意盈盈:「你先叫声妈妈来听听。」 许盼当即垮了脸:「……」 余织织果断地甩开许盼的手。 许盼拇指来回摩挲着掌心,嘀嘀咕咕抱怨余织织无情。 「余织织。」季景临沉声。 余织织心尖一抖,瞬间觉得周身气压都低了,她刻意睁大杏眸,摆出天真烂漫的微笑,举手道:「在!」 季景临桃花眼微眯,眼尾扫过余织织,不咸不淡道:「你过来,把解题公式写完。」 「啊?」余织织难以接受地瞪大眼。 季景临往前递了递白板笔,重复道:「过来。」 「好吧。」余织织认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她动了动脚,踢开椅子,忽然觉得不解气,回身踩了许盼一脚,然后一熘烟跑了出去。 不稍时,余织织在季景临身前站定,季景临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若无睹,漠着脸把笔放在了余织织手中,然后后退让出一些距离,公式末尾一滩难堪的油墨显露了出来。 余织织歪了歪脑袋:「这个…」 季景临抿唇不语,直接拿起板擦快速将污渍抹去。 季景临爱答不理的模样,惹得余织织想使诈都无处使,她不满地鼓了鼓腮帮,扭头对着公式抓耳挠腮,半天也没落下笔,而季景临也不着急,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炯炯地盯着白板,甚有耐心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脑汁绞尽的余织织最终选择认怂。 但认怂也有不一般的认法。 她腆着脸,笑眯眯握着笔递到季景临眼前,忸怩道:「阿景~」结尾带了个颤音。 季景临脸顿时冒出几条黑线,皱眉道:「好好说话。」 余织织忽略了他的不悦,右手往前送了送,嬉皮笑脸道:「这道题我会做,但是我手麻握不住笔,不如…你握着我的手你帮我写啊!」 季景临:「……」 余织织惺惺作态,捏住白板笔的指节故意松了松,一边挑眉示意季景临。 须臾之间,季景临拿过摇摇欲坠的笔:「回去坐好。」 余织织得逞地眨了眨左眼,比了个手势:「得令!」 - 「喂,小织女。」 许盼近在咫尺的唿唤一下将余织织拉回现实,余织织迷濛地晃了晃脑袋,才如梦初醒。 许盼咂舌:「你们走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余织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喊你干什么,你不是和她们聊得很开心吗?我看你都忘记和谁一起来木犀的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1页 「吃醋了?」许盼歪了歪脑袋,嘴角咧开了花。 他一向喜欢耍嘴皮子功夫,余织织照例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纠缠,她往里走了一些,不经意间瞥见白板右上角有一道裂纹,长长的,浅浅的。 在她眼里这块白板就像是她和季景临过去的见证,现如今这份证物出现了裂痕… 余织织皱了眉。 许盼盯着余织织看了两眼,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白板,一下便发现了裂纹。 许盼乐了:「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还真不小啊,当年你一下就把白板砸裂了,把我吓一跳。」 「什么?」余织织懵了。 许盼指了指裂纹:「这不是你做的好事吗?忘记了?」 余织织讷讷摇头,一边在脑海快速搜寻关于她手砸白板的回忆,无果。 许盼:「真忘了?」 余织织:「恩。」 许盼笑了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余织织垂眸,但很快释然。 大概是自己的无心之举,被许盼夸大化了。 两人又盯着白板看了一会。 半晌,许盼忽然换了副感慨的模样,欣慰道:「但是这次回来,能看到你和景临和好,我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许盼眉眼舒展,双眸漾着温柔的眼波,唇角微扬,跟平常自大又骄傲的状态完全不似同一个人,余织织第一直觉——许盼在说谎,然而在她看到他恬淡的脸色后,很快意识到他没有说谎。 余织织当即慌了神。 她和季景临和好…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和季景临不好了? 难道是她误会季景临企鹅号被盗后没有联繫过他,让他们认为她不愿意和季景临交朋友了? 许盼的视线落在白板的裂纹,淡淡说:「说实话,认识你这么久,平日里打闹斗嘴也没见你真的动气,何况景临经常都让着你,你竟然也能沖他发那么大的火,把我和向项吓得够呛,这几年都不敢在你面前提他。」 余织织脑子完全当机了。 许盼一字一词说得清清楚楚,然而她半点画面也想不起来,更想不明白季景临有什么事可以惹得她大动干戈,甚至连他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他名字。 「话说回来,景临呢?怎么没看见他?」许盼四处张望了两眼。 余织织对许盼的问题充耳不闻,她沉浸在打开一扇扇回忆之门之中。 她自以为对过去和季景临相处的点滴都铭记于心,但现在,她又不敢确信了,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忘记了但是又非常重要,重要到,直接导致了他们长达七年的离别。 怪不得季景临即便找回了企鹅号也再没联繫过她,怪不得季景临在她提及图书馆都是快乐回忆的时候提出了质疑,如果他们曾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争执,那么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小织女,喂,想什么呢?」许盼抬手在余织织眼前挥了挥。 余织织突然警觉,严肃道:「许盼,我为什么和阿景吵架?」 许盼满脸不可置信:「啊?我哪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当事人不正是你吗?」 余织织一言不发地盯着许盼,盯得他发憷。 许盼妥协:「那天我和向项一进图书馆就看到你们剑拔弩张的,还把白板砸了,问你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说,还反把我们骂了一顿。」 余织织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许盼扁扁嘴:「高考前两周咯,那之后你看见景临就绕路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夕之间了有血海深仇呢。」 余织织抱头,非常后悔:「我说我完全不记得了,你信吗?」 许盼曲指弹了弹她额头,说:「好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你们现在不是和好了,还去计较那些干什么。」 余织织不满努嘴。 陷入头脑风暴的余织织,已经先入为主把自己设定成不分青红皂白的问题少女,而季景临只是作为无辜的受害者牵连其中。 可她再后悔也只能敲敲自己不争气的脑容量,总不至于腆着脸去问季景临吧。 「干嘛愁眉苦脸的,」许盼下手捏了捏余织织脸蛋,说:「真想知道,问景临不就得了。」 被戳中心事的余织织嘆了一口气。 许盼一直前方:「喏,景临来了。」 余织织下意识地抬头,一眼便见到季景临正款款向她走近,他的脚步不紧不慢,一手随意地插在风衣侧兜里,另一手随走路前后摆动,凛然成风。 不稍时,季景临便站定在两人面前。 「怎么了?」他问。 许盼单手指了指指余织织,笑得狡黠,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模样。 他说:「小仙女有事问你。」 第46章 季景临看向余织织, 挑眉道:「织织?」 「那个…我是想说,」余织织在心底把许盼骂了八百遍,脸上却还要堆出笑脸, 说:「我要的霸总小说, 找到了吗?」 季景临敛眉:「…没有。」 他的眼尾略略下弯,十分抱歉的模样, 说:「织织,你把书名告诉我,我重新买给你。」 余织织一整个尬住。 许盼饶有兴趣:「什么霸总小说?小织女, 你还喜欢这一套啊!」 许盼单挑两下眉头,异常帅气的动作在余织织看来显得格外欠揍, 余织织不满哼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2页 季景临打量着两人, 缓缓道清原委,余织织想拦, 迟疑了一秒没拦住,许盼听了, 在一旁咯咯直笑, 双肩抖个不停,余织织生怕许盼讲出他们早就把书拿走的事实,一把拽过季景临臂弯, 季景临猝不及防,被她带着转过身,然后一股脑往前走。 许盼追了上去, 抢在他们前头, 然后转身看着他们, 边后退着走路。 许盼笑:「那事忘了,这事倒想起来了?」 余织织不理她, 拽着季景临,暗暗加快步伐。 季景临来回看了看两人,一头雾水,许是在思量各种缘由,倒也任由余织织拽着臂弯。 走出两步,季景临对着许盼:「什么那事这事的?」 余织织恶狠狠地瞪向许盼,警告他不要乱讲话。 这一下,许盼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了,说:「不好意思了?我替你说啊!」 余织织哼哼两声,把季景临胳膊拽得更紧了些,带着他加快脚步跃过许盼,初时还是疾走,越接近门口,他们几乎是用跑的。 在他们之后,许盼忽然停住脚步,盯着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眉头渐渐蹙拢。 良久,许盼迈步跟了上去。 - 余织织和季景临在图书馆前的平层被人喊住。 是两个陌生女孩,脸上挂着异常兴奋的表情,余织织瞬间明白过来,是认出木犀曾经风云男神沖季景临去的。 女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洪水开了闸似的说个不停,而季景临反应淡淡的,除了承认是本人之外,没有再搭话。 余织织本想视而不见,低头间发觉自己仍挽着季景临臂弯,忽然占有欲作祟,她挺了挺胸膛,站直身体,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学妹,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先走了。」 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摆出委屈惆怅的模样。 余织织慌了神,快速反省自己刚才有没有说过分的话。 女孩说:「学长,虽然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是我们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余织织心底咯噔,这句话简直是在雷区蹦跶,她极小幅度地侧了侧脸,余光恰好可以窥探到季景临的神情,他微微锁眉,唇角下略,道:「你说。」 余织织干巴巴咽了一口口水,将注意力放到女孩身上。 女孩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说:「学长,你知道校园论坛找你的寻人贴吗?」 她发的寻人贴? 余织织没做好表情管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季景临摇了摇头。 女孩继续说:「我们真的希望你去看一下,楼主找了你七年,直到不久前还回復过帖子,这份真心非常难得,我们原本是想转达这份真心,但学长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告诉楼主,不要让她继续痴心等待。」 余织织莫名感动。 她没有想到自己普普通通的一个帖子也会在一些人心中掀起波澜,受到她们的重视。 余织织忍不住开口:「谢谢你告诉他,但是…」 她的话被季景临打断,季景临面不稍改:「论坛我已经卸载了,既然你们能够把她的话转达给我,相信一定也能把我的实情转达给她。」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看,说了声「打扰了」便匆匆离开。 「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余织织问。 季景临眺望着远方:「对于那些不重要的人,没什么好多解释的。」 「那…」余织织鼓了鼓勇气,说:「你对那个找你七年的女生怎么想?」 余织织想听他拒绝,又不想听到他说拒绝的话,一时间自我矛盾。 季景临沉默片刻,然后认真答道:「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不需要通过第三方联繫到我。」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会主动找到她。」 如果在半小时前,听季景临这样讲,余织织一定大骂季景临无情,这么多年从没有找过她,重逢后又好像从没有过失联,但听了许盼一番话之后,她反而觉得季景临不主动联繫她更是她的咎由自取了。 余织织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闷闷说:「对你来说,人只分重要和不重要吗?」 季景临沉吟半晌,似是在认真思考,余织织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弯着脑袋朝他看,眼神真挚,眼尾藏了些许俏皮,说:「那我应该很重要吧?毕竟…你朋友很少。」 季景临也望向她,眼眸深邃不见底,他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时,眼波逐渐平静,他说:「嗯。」嘴唇没有张开,单音节词被封在喉咙口,沉闷但清晰。 「你也很重要。」余织织嘴角咧开花,暗戳戳表白了心意。 季景临眸光亮了几分,眉毛轻挑:「织织。」伴着轻柔一声唿唤,他放了手在余织织手臂的衣物上,轻轻抬起她的手脱离他的臂弯,然后放到了一旁,他弯了弯嘴角:「矜持。」 这种好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余织织不依不饶,厚着脸皮把手搭了回去,说:「我说过了,今天是无矜持日。」 季景临扶额无奈。 - 许盼追了上来。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许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边说变笑,他笑得爽朗,洁白的牙齿在太阳光映射下莹莹发亮。 余织织眉心一跳,直觉他脑袋里没装什么好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3页 许盼指了指两人:「我就说哪里不对劲,你们今天穿了情侣装啊!」 呵呵… 余织织嘴角抽了抽,语噎。 她想过被篮球场的少女们认出是情侣装,想过被图书馆前偶遇的两个女孩认出是情侣装,万万没想到戳穿她小心机的是许盼。 她不会承认的。 余织织正想开口,被季景临了先,他低头打量了两人的装束,从容说:「不是。」 许盼笑得邪里邪气的,打趣说:「你看你们两个的搭配,内白外卡其的,怎么不是情侣装了。」 话音刚落,余织织明显听到身侧的季景临气息变得浑浊,眼神一下就落在他脸颊了。 季景临抬起眼皮望了望许盼,睫毛忽闪,唇角挂着稀微嘲讽,说:「许盼,你很缺帽子吗?」 许盼下意识「嗯?」了一声。 余织织也莫名其妙,踮着脚望了一眼许盼头顶。 季景临动了动手臂,边往前走了几步,余织织注意力正在放在另一处,手上也没使劲,季景临的手臂一下就脱离了她的掣肘。 季景临在许盼身侧停下,用刚好能让他听见的声音,说:「花坛里的草,颜色长挺好。」 还不待许盼反应过来,季景临继续往前面去了。 不多时,许盼反应过来了,转身对季景临的背影扯着嗓子骂了句:「你大爷的!」 余织织好事地蹿到许盼身边,笑眯眯的:「阿景说了什么?」 许盼瞥了一眼余织织,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花坛,说:「没什么,他说桃花开得挺好。」 然后,许盼骂骂咧咧追上季景临。 桃花开得挺好? 余织织蹙眉,转身看了看桃树,微风拂过,朵朵桃花在枝头舞动。 是说…桃花运? - 余织织的猜测最后也没得到证实。 刚离开图书馆不久,季景临便接到了律所的电话,通话音量不是很高,但余织织隐约能听出那个唧唧喳喳炮语连珠的声音是来自满益,她竖了半只耳朵过去,最终也没听出什么,但季景临一挂断电话,就对他们说律所有事,需要他回去处理。 余织织恨恨。 满益这傢伙,明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之前还殷勤地说要送她礼物,现在却来破坏她的生日,但…如果真有重要的事情呢? 余织织又犯了纠结症。 「吃口蛋糕再去吧。」余织织挽留。 季景临没作声,许盼问:「蛋糕在哪?」 余织织:「…我家冰箱里。」 说完,她睁着诚挚而期待的眼神看向季景临,季景临被她直白的眼神撞到,瞳孔颤了颤。 「好。」 季景临应了下来,但天公不作美,回程的路上他们遭遇了堵车紧赶着一路红灯,季景临踩完油门踩剎车,踩完剎车又踩油门,余织织在副驾被颠得前仰后合,差点晕车。 汽车停在雅溪苑8幢楼前的过道。 余织织掰下头顶的镜子,整理着凌乱的髮丝,忽然听见季景临说:「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我就不上去了。」 余织织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想争取一下,她放回镜子,说:「吃口蛋糕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许盼也凑了过来:「就是,都到这儿了,再吃口蛋糕怎么了。」 季景临又盯了一眼手錶,扭头对许盼答非所问,说:「许盼,你车还在我车库里停着,这车先给你开回去,明天你抽空跟我换回来。」 许盼笑,笑里藏着点东西:「就开着呗,换来换去干什么。」 季景临顶腮:「你那车颜色太骚了。」 余织织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许盼甩手:「行了,你开回去,打不到车的话,我今天就住小织女家了。」 余织织直接瞪了回去:「你干嘛住我家?」 许盼反唇:「又不是没住过。」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空气凝结,气氛略显尴尬。 余织织盯着许盼,眼神发虚,再一回眼,撞见季景临打量的视线,眼底盛了点惊讶,双唇紧抿,分不清是严肃还是不悦。 她抛了一记白眼给许盼,故作玩笑开口:「我家就一张床,你睡沙发睡上瘾了?」藏在身后的右手不断搓揉着布料。 许盼咋舌。 季景临抬手看了眼手錶,另一手摸了摸方向盘,说:「怎么说?」 许盼:「你赶时间回律所,你开回去吧,我都行。」 季景临看了眼余织织,说了声抱歉。 余织织无奈:「那我下车了,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 两人在楼底目送季景临离开,直到汽车尾灯消失在拐角,才转身上楼。 季景临不在,余织织瞬间似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变得精神涣散,脑袋耷拉着,敛眉低眸,许盼只当她是晕车没缓过来,便没多问。 余织织浑浑噩噩地吹了蜡烛,切了蛋糕,吃了长寿面。 以至于后来收到季景临简讯的时候,她对回家后的记忆都有些模煳了。 季景临:睡了吗?忘记给你生日礼物。 第47章 当时是深夜11时。 余织织从昏昏沉沉中顿时变得清醒, 她紧握住手机,瞪大双眼,一字一字确认着微信名字和消息, 确定是真实不是海市蜃楼后, 她从床上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4页 余织织在对话框删了打打了删,最后留下两个字。 余织织:没睡 下一条消息很快送达。 季景临:我在门口 扑通、扑通、扑通… 余织织心跳骤然剧烈起来, 她掀开被褥,唰得跑到梳妆镜前检查仪容,她已经洗漱过, 虽然素了点,但胜在清纯自然, 于是她只随意披了件薄开衫在睡裙外, 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房间。 门很快被打开。 季景临站在门外的地毯上,仍是白日里的装束, 双手捧着一个深棕色纸箱,箱体不大, 看起来却很沉。 余织织想请他进门, 一开口,却成了:「如果我睡了呢?」 季景临下意识地抬眸,脸色显露出稀微震惊, 但他很快答道:「那我只能放在门口,然后给你留言。」 余织织站在原地,某些莫名的情愫在心间翻涌, 她挑事似的开口:「如果被人偷走了呢?」 季景临眸光明灭:「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电梯间的声控感应灯忽然熄灭, 季景临站在暗处, 余织织看不清他,于是她将门推开得更大了些, 玄关的灯光照亮门前的地毯,红色的,灰扑扑的,上面踩着一双黑色运动鞋。 余织织不依不饶地耍着小性子,话语间带了几分埋怨:「如果被物业当成垃圾扔掉了呢?」 这回季景临皱了眉,无奈苦笑道:「那幸好你还没有睡。」 季景临动了动手,换了个姿势捧着箱子,余织织垂眸看了一眼,满眼的委屈和不快消失了大半。 「进来吧。」她说,边让出半个身体。 季景临朝里屋望了望,犹疑道:「方便吗?」 余织织不解地看他一眼:「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白天不是来过吗?」难道是因为大晚上的,对共处一室心有芥蒂…想了想,她补充一句:「再说了,无矜持日还没结束呢!」 「那…打扰了。」 季景临跟在余织织身后进了门,他调整了姿势腾出一只手来将门关上。 余织织回首:「吃口蛋糕吧。」 是她特意给他留的,本打算明天再给他。 季景临颔首,晶亮的眸子扫视着屋内,又朝沙发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余织织看了他一眼,随口道:「许盼已经回家了。」 季景临抬了抬眼皮,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紧闭着唇,模煳地「嗯」了一声。 余织织心底刚压下去的烦躁又瞬间升腾,不悦地丢下一句「你要一直捧着箱子吗?」便径直去了厨房。 孤男寡女,她还没有介意,季景临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地板烫脚、恨不得立马离开的样子。 余织织从冰箱里端出切口完整的三角蛋糕,另一手重重地甩上冰箱门。 一个转身的时间,余织织又觉得自己这样对季景临非常地没有道理,无理取闹一般,毕竟有非分之想的是她本人,季景临会觉得不自在是很寻常的事情。 可他们不还是朋友吗? 难道是因为时间不对? 路过餐厅时,余织织特意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深夜十一点一刻。 时间确实有些不对。 - 余织织放下芥蒂,弯了弯唇角,将蛋糕端了过去,彼时季景临正坐在沙发上,纸箱放在前方的茶几上。 像是做什么以物易物的交易似的,余织织将蛋糕递给季景临,季景临便把纸箱往余织织的方向推了一推。 「给你的生日礼物。」 「嗯,」余织织看了一眼,故作平静,说:「谢谢,我拿去放好。」 拿去放好? 才不是这样咧! 余织织拿起箱子就往卧室奔,当然,是小心翼翼的奔跑。 卧室门,确认关好。 美工刀,确认就位。 余织织小心翼翼划开封口的胶带,打开纸箱,装入眼帘的是一枚芥末色木盒,四周用泡沫条仔细垫着,防止颠簸碰撞。 季景临送的礼物…是什么? 答案就在眼前,余织织胸腔不由自主地开始小鹿乱撞,她抿唇,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捧出木盒,然后打开金属锁扣。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耳边不断萦绕、盘旋。 是一套精緻的陶瓷工艺品。 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鼓譟的心跳愈演愈烈。 逐渐掺杂一些其他的声音,是温润如玉的嗓音。 「七个小矮人,一年一个,刚刚好。」 「第八年…白雪公主就要驾到了。」 余织织眼睛都直了。 手腕不经意划过小矮人的帽子,手镯和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叮」,惊得她连忙取出来仔细查看有没有缺口。 她不是很识货。 但这套工艺品是肉眼可见的价格不菲。 余织织拿着小矮人,为它没有碰伤而庆幸,但… 谁会想要这么昂贵的玩具啊?只能找个地方供起来,但… 又一道声音迴荡在耳廓。 「第九年啊…王子登场刚刚好。」 余织织咬唇,杏眸炯炯落在白雪公主脸颊。 所以明年,她会收到王子吗? 要真的王子,要真的!她在心底叫嚣着。 勐然间想起季景临还在客厅,余织织将小矮人放回了木盒,又担心橘猫会碰倒,便将木盒放到了枕头底下,而纸箱…纸箱就暂时放在桌角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5页 余织织这样想着便准备动手,随手拎起纸箱,纸箱里发出轻微而沉闷的撞击声。 纸箱里还有东西。 她探头去看,是一本封皮微微泛黄的记事本。 说明书?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的猜测,但很快被否认。 记事本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余织织放弃了第一时间出门去找季景临的念头,她拿出记事本,倾斜的动作使得记事本被翻开,露出娟秀工整的字。 她一眼认出季景临的笔迹。 余织织脑袋轰得一下炸开。 她踉踉跄跄,跌坐在床铺。 - 关于许盼说的事情,她好像突然间记起了一些。 零零碎碎、不完整的片段。 眼前烟雾迷濛,余织织抬手挥散,随即展现在眼前的一张张书桌和一排排书架,在书桌和书架的尽头,是一块整洁的、没有任何裂纹的白板。 彼时的余织织正值青春少艾,她趴坐在白板前的书桌一侧,脑袋前立着一本厚厚的书本,封皮是庄重的深紫,上书八个大字「5年高考3年模拟」,不多时,书本啪得一下倒在桌面,余织织整张脸便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她梳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髮,眉眼间尽是稚嫩和俏皮,等了一会,发觉对座的人对书本倒下的声音毫无反应,无奈之下开了口。 「阿~景~」她撒娇。 对座的季景临停了停笔,头也不抬地回应:「继续。」 见他反应冷淡,余织织直接上手抽走他笔下的演算纸,季景临猝不及防,被她得了手,这才抬眸去看她:「拿来。」 余织织双手重重压着纸生怕他抢,脸上却挂着谄媚的笑,说:「真的要抄五三吗?」 季景临颔首,便伸手去够演算纸,余织织一下往自己的方向送了送,觉得不过瘾,又把五三书本压在了上面。 「别闹。」季景临皱眉。 「你别让我抄五三了,就这样教不是挺有效果的吗?而且那么厚一本,我肯定抄不完,说不定手都废了,连高考也考不了。」 「只是一本英语,」季景临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织织,我向你保证,这会让你英语提升十分以上,因为你的写作文用词…」 余织织晶亮的眸子泛起狡黠,避重就轻说:「如果没有提升呢?」 季景临无奈敛眸:「你说。」 余织织视线游走在一旁的书架,忽然有了主意,她单手一指侧面的柜子:「如果没有提升十分以上,你手抄唐诗三百首咯!」 「不包括十分。」她补充道。 季景临甚至没有去看她手指的方向,便点头应了声「好」,然后,便趁着余织织松懈,一下拿回了演算纸,没有片刻迟疑,他落笔在纸上继续演算起来,余织织看了看他低垂的头顶,嘴角咧开了花。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季景临输的,却没有蠢到用高考作为代价。 分数提升这回事,究竟是靠哪一方式做到的,谁又能分析得清楚明白呢? 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余织织的记忆有些模煳了。 她紧锁着眉头,食指指腹在泛黄的封页来回摩挲。 忽然间,她又想起一些什么。 不是连续的,大概是在玩笑似的赌约之后的几天。 余织织看到自己气势汹汹地、大步流星地沖向季景临,她是一路从教室跑到图书馆的,推开门时,已经气息不稳,进门之后,更是唿吸急促,但她无暇顾及身体的不适,她白皙的脸颊涨得猩红,整个人显然是被愤怒情绪完全牵制住了。 而季景临,正是承受这波愤怒伤害的对象。 依旧是清冷的图书馆,一路走到角落没见到第三个人。 余织织将手里的东西,正正方方的,好像是本硬抄,狠狠扔在了季景临面前,季景临正沉浸式解题,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耸了耸肩,然后,他一头雾水地望向余织织。 猝不及防地,整个场景勐然陷入寂静。 余织织只能看到曾经的自己龇牙怒目地冲着季景临喋喋不休,季景临皱起眉头,动了动嘴皮,间或抿唇摇头,但她伸长了耳朵也没有听清一个字符。 两人争执了一会,余织织的怒火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反而越烧越旺,不多时,她一把拿起硬抄朝白板扔了过去,一声巨响,伴随着硬抄自由落地,白板右上角的显露出一条难堪的裂纹。 然后,好似突然从无信号区域回到正常频道,余织织恢復了听觉,她清晰地听到季景临克制的愠怒,一字一词,掷地有声。 「余织织,你别太过分!」 后来,许盼和向项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两人周围,问问这个劝劝那个,最终也没调和好,一场闹剧以季景临沉默离开收场。 直到高考结束,余织织和季景临再没说过一句话。 - 余织织欲哭无泪。 她想起来了很多,但争执的原因仍是没能想起来。 就像许盼说的,想知道原因,大概只有从季景临处入手,但她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呢? 话说回来,季景临初次见面没有主动认她,是不是还有几分介意最后的不欢而散?可当她面临困境,他依旧念着朋友之谊一次又一次帮助她。 「呜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6页 余织织窘迫,她现在可没脸走出卧室去见季景临了。 于是她一边收拾着情绪,一边打开封页,熟悉的字迹扑面而来,一撇一捺,一勾一顿,都极为认真。 第一行写着:卷一五言古诗 余织织开始颤抖,不仅仅是手指,心脏,甚至是整个身体。 厚厚一本记事本,她从头翻至尾,每一页每一行每一字都是认真的笔触,是她说的手抄版《唐诗三百首》。 她明明没有要。 也明明没有按照规则抄完整本五三。 他们那时甚至已经分道扬镳。 啪嗒。 先是一滴眼泪落在纸张。 啪嗒啪嗒。 然后是一连串的、如同被扯断线的珍珠项鍊,接二连三地从眼眶簌簌滚落下来。 余织织心底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个想法太过于荒诞,又掺杂了些过剩的自我意识,她找不到其他证据去验证猜测。 时间过去了很久。 等余织织整理好情绪,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意识到她大概把季景临一个人冷落在客厅半小时甚至更久时间的事实,余织织瞬间从情绪中抽身,匆忙抹去眼角的泪痕,然后边整理仪容边走出卧室。 客厅空无一人,纸碟和塑料叉子安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余织织唤了几声,没有回应,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依旧没有回应,她很快意识到「季景临已经离开」的事实,而微信消息里季景临的留言更直白地印证了这个事实。 都怪她在卧室浪费了太多时间。余织织自责。 她抬了抬眸,离12点整还剩六分钟,她迅速在对话框打下一句话,然后发送出去。 余织织: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叮。 对话框很快有了回復。 季景临:我在楼下 余织织一惊,把输入框已经打好的「有空拿…」删了个精光,然后飞速打字。 余织织:我下去找你 余织织刻意看了眼时间,距离12点整还剩五分钟。 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她飞似的踢开了拖鞋,随意踩了双球鞋便跑出了门,直到走出电梯才发现自己连鞋跟都没拔,边单脚跳着边把鞋穿好,一路蹦蹦跶跶的,总算到了季景临车旁。 用时两分钟。 第48章 更深露重。 余织织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和外套, 冷静下来时竟还觉得有些冷。 季景临摇下车窗,看着她,睫毛不经意抖了抖。 「要给我的东西, 是什么?」他问, 思索的目光落在她肩头。 闻言,余织织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看了看自己一双空空如也的手掌,尴尬地笑了笑:「在家里,在…我自己的家里, 下次再拿给你。」 季景临挑了挑眉,微蹙的眉头似是在说不必要为这一句话特意来找他, 但他又没有开口那样讲, 余织织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 「外头冷,你先上车。」 他的视线是向后的, 余织织却绕着车转了一圈,坐上了副驾。 恰是春分, 农历二月十八。 月亮虽不如十六的满月圆, 但也亮得煞人,柔和的月光洒满地面落下半虚半实的轮廓,一点也不像是午夜。 许是夜深的缘故, 季景临虽发动着汽车,却关了音频。 四扇窗户都被关上,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两个人的唿吸声, 季景临泰然自若, 余织织却因为刚才一路疾跑气息重了许多, 她舔了舔嘴唇,时不时望一眼屏幕, 但凡季景临侧过脸,就能发现她整张脸肉眼可见的紧张。 还剩两分钟。 季景临发送完邮件,将手机收了起来,开口道:「织织,还有什么事吗?」 余织织突然一个激灵,有些磕巴:「没…没有啊。」 太过异常的反应让季景临撇头去看她,将信将疑道:「没有?那你上车是?」 「不是你让我上车的吗?」余织织反将一军。 「我…」季景临脸上的表情掺了些惊讶又惨了些无奈,笑道:「你没说再见,我以为你还有话要说。」 还剩一分钟。 余织织心乱成了一团麻,却故作正经道:「没有啊。」 「好吧,是我误会了。」 季景临桃花眼开闭,眼周逐渐晕开粉红,他轻轻唤了一句:「织织。」 「恩?」余织织望向他,不由自主地被他似钩子般略略上翘的眼尾勾住了心神。 「我好像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余织织。」 不大不小的音量,如细雨滴落芭蕉扇叶,清脆、明快,扇叶摇摇摆摆的,将一阵阵清风送入怀中。 「谢谢。」 话音刚落,显示屏的数字从59跳到了00。 幸好,赶上了。 - 心愿达成的余织织瞬间松懈了身体,她大喇喇地陷在椅背,半点没离开的意思。 季景临抿唇,郑重其事道:「织织,还有一件事。」 余织织一下坐直了身体,杏眸明亮:「什么?」 她勐力咽了咽口水,将将放下的一颗心渐渐躁动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她想要的那样吧,上天啊,真的会这样眷顾她吗? 她屏息凝神,报以同样的严肃看向季景临的侧脸,期待着他的下文。 季景临缓缓启唇:「那本手抄唐诗,不是生日礼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7页 余织织眼皮一抬,晶亮的眸子闪着错愕。 季景临摸了把方向盘,淡淡说:「前段时间回家,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了这本手抄,本来就应该给你的,就顺便带给你了。」他面朝着前方,脸色恬静,视线却没个落点。 「没其他的意思,你别在意。」他补充道。 怎么可能不在意? 余织织:「可是,你好像也没输呢?」 「恩…」季景临说:「我当时想着,反正你最后一定能找到藉口让我输,那我不如早点开始抄,免得你又想什么鬼点子。」说着说着,他的嘴角浮出一抹无奈的笑。 余织织轻笑出声:「也是喔。」 即便什么意思都没有,至少证明了她在他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 余织织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了:「可是后来我们不是吵架了吗?你还抄唐诗,你是冤大头吗?」 季景临忽然笑出声,侧过脸去看余织织,余织织无辜的瞪了瞪眼。 季景临:「也…算不上吵架吧。」 话说回来,确实是她单方面对着季景临脸红脖子粗的。 季景临敛眉,漆黑的眸子漾着半虚不实的星光,他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只是那之后你好像在刻意疏远我。」 余织织急了,皱着两道眉头想解释:「我不是…」 然而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当时或许是非常生气,但是后来…后来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可能…」 时间久远到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段记忆是哪时哪刻消失的。 「可能毕业后就忘了。」她恹恹的。 季景临神色落寞:「原来是这样。」 他顿了顿,说:「之前我原以为你故意不认…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是啊是啊,现在我们又是朋友了,不开心的事情就忘记吧!」余织织附和。 季景临淡笑,视线瞥向窗外,欲言又止。 余织织很快明白过来他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她望了望窗外的明月,然后看向季景临。 「阿景,你…平时上网吗?」她问。 季景临不解:「什么?」 余织织指了指窗外,莞尔道:「今晚月色真美。」 季景临星眸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他探头望向窗外,半晌,重新看向余织织,一本正经说:「市区高楼耸立不适合赏月,如果你想赏月,我可以带你去天华峰。」 顿了顿,他补充说:「今天不行,已经太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 余织织:「呵呵…」 - 一连过了几日。 这几日,余织织几乎没同季景临讲过话,季景临似乎再次进入了工作狂模式,他偶尔会到粟格买餐包,但没等余织织开口便被许盼抢了先,两人聊不过几句,季景临便匆匆离开,倒也是三人一起吃过一餐饭,但季景临姗姗来迟,吃饭时电话响个不停,简单吃了几口便又离开了。 打地鼠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余织织心里郁闷,一肚气撒向了许盼。 「小织女,你还真是过河拆桥…不对,你可还在桥上,怎么就要断了路呢?」许盼倚在吧檯前笑得雅痞,还不忘沖路过的何晶抛媚眼,何晶娇羞一笑,低着头奔后厨去了。 余织织推了推许盼的背,嫌弃道:「你是毛遂自荐,我可没强迫。」 这几日粟格的生意出奇的好,但余织织开不了口拜託卢璐加班,是许盼主动提出要来帮忙招待顾客,而自他出现在店内,女性顾客便成倍增长,货架空了又空。 都是冲着许盼来的。 余织织心知肚明。 但许盼一点也不介意牺牲色相以招揽生意。 余织织便将计就计。 风铃响起,店内来了顾客。 两人双双收起拌嘴的玩笑,朝门口去望去。 「欢迎光临。」 两人异口同声,说罢,便齐齐扭头「呸」了一声。 来人是于栎臣。 于栎臣非但不介意,还乐呵呵地朝两人走近。 事实上,在余织织生日隔日下午就来过粟格,一进门就问余织织有没有被他的肌肉照迷住,余织织顿时怒火烧心,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许盼从吧檯后站起了身——正巧掉了东西捡起来。 许盼挪了挪脚,靠余织织近了些,说:「你手机里那些无头男照片就是他的?」 话是对余织织说的,脸却面向于栎臣,眼里露着赤果果的戒备。 于栎臣昂了昂脖颈,悠闲托腮,打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 余织织红了脸,连忙否认三连。 「不是,没有,别瞎说。」 说完,她忽然想到裴柚的话,一股心虚强袭身体。 今天正是周一,裴柚说下周採访于至律律所,一周有七天,于栎臣周一在这里,不能代表这周的每一天都在… 余织织憋了许久,在于栎臣临走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于栎臣,你这周出差吗?」她把咖啡递了过去。 于栎臣嘴角噙笑,双手手肘抵着台面,俯身凑了过去:「套我行程…想跟我约会吗?」 许盼咋舌,横了条手臂在两人之间:「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于栎臣扫了扫许盼,轻笑出声,「紧张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8页 然后他随手抄起咖啡转身离开,走出两步,他回首:「我最近都在栖市,想约我随时给我电话。」他用手比了个六放在耳边晃了两下,然后潇洒离开粟格。 余织织只听得他最近都在栖市,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至于他后面讲了些什么,她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而一旁许盼喋喋不休的追问,余织织直接选择无视。 自那之后,许盼和于栎臣两人总是不对付,像是天生的敌人,一见面便怼来怼去的。 许盼是留在粟格帮忙的,而于栎臣时不时地进门自讨无趣,两个人针尖对麦芒非要演出猴戏给余织织看,余织织倒也看得欢乐。 于栎臣又来了。 余织织拉了凳子坐下,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就差撒把瓜子了。 于栎臣故作忸怩:「真是无情,人家可等你的电话等得花都谢了。」 许盼嗤笑,扭头问余织织:「小织女,有山楂吗?」 「应该有,你要山楂做什么?」余织织纳闷。 许盼似笑非笑:「这么大桶油杵在这儿,看着眼睛都泛油光了,来点山楂解解腻。」 「啧,这么大股酸味,还要什么山楂?」于栎臣也不生气,缓缓抬手解开衬衫最顶端第一粒纽扣:「余织织,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余织织再次捧场发问。 于栎臣单手解下第二粒纽扣:「这就叫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像我这样健硕的身体,没有哪个男人看了不嫉妒。」 余织织刚想发言,忽然眼前一黑,是许盼捂住了她的眼睛。 许盼:「虽然我个人一向尊重别人的独特癖好,但既然你是律师,那你倒说说如果我们因为你的暴露癖长针眼,甚至呕吐腹泻,算得上是故意伤害吗?」 许是视觉被封闭了的关系,余织织竟闻到了几丝火药味。 她一把掰下许盼的手指:「你们慢聊,我去…去找山楂!」 说完,余织织一熘烟跑进后厨。 她只想看戏,可不想被任何一方当枪使,但她在后厨实在无聊,竟正儿八经地找起了山楂。 - 一墙之隔外,于栎臣接了电话正准备离开。 恰这时,季景临和满益推门走了进来,于栎臣走得匆忙,朝季景临顿了顿首便擦肩而过。 许盼把季景临拉到门边,说:「是他吗?」 季景临抬眉:「什么?」 许盼瞥了满益一眼,压低了嗓音:「那个狐狸精。」 季景临望了望门外,明白过来,他无奈道:「应该不是。」 「我看挺像的,」许盼狐疑,说:「小织女手机里可有不少于栎臣的裸s照。」 季景临难得地露出震惊的表情:「裸s照?!」 许盼点了点头:「恩。」他在腰腹处比了个手势,说:「全是赤着上半身的,虽然脑袋给截掉了,但那身材我一眼就辨出来了。」 「……」季景临面露尴尬。 想了良久措辞,他说:「你误会了,是…」 话说一半,被满益突然间高昂的声音打断。 满益冲着正从后厨走出来的余织织兴奋挥手:「姐姐!」 余织织微笑着点头回应,再一抬眸发现了门边的季景临,嘴角忍不住咧开了花,她忙挥手打招唿,季景临淡笑回应,下一秒,又被许盼拽去聊天。 「姐姐…」满益哭丧着脸。 余织织弯了弯眉眼,从玻璃柜取出一枚巧克力慕斯,说:「给,吃点甜的。」 满益瞬间换了副笑脸,像个孩子似的,边吃边小声抱怨季景临的暴虐行为,来去不过是昨天跑了几个客户,前夜又加班到凌晨这些话,余织织看着他眼周浓重的黑眼圈,内心深表同情,但她只是稍稍安慰了几句,心里更惦念着同样连续加班的季景临的身体状况。 满益絮絮叨叨地说着,余织织心不在焉,视线不自觉地又瞥向了季景临,他背对着自己,依旧身姿笔挺,一身剪裁得当、熨烫整齐的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长裤,寻常不过的工作装穿在天生的衣架子身上,怎么看都相宜。 完全是精英的模样。 余织织看得入迷,一下失了魂。 「姐姐,姐姐。」满益多叫了几声。 余织织回神:「怎么了?」 满益:「就一起去吧,听说那边还有传统土灶,可以自己下厨,姐姐去了,一定大杀四方,律所那些傢伙统统都要拜倒在姐姐的厨艺下。」 余织织将零碎的声音片段拼凑起来,刚才满益好像是在说委託人为了感谢季景临帮他赢回土地权,邀请季景临和其他同事到他的农庄去玩,季景临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耐不住同事们的热情,最终是因为管凉坚决辞职,顺便算作是他的欢送会,季景临才勉强同意。 「管凉真的辞职了?」余织织惊讶。 满益:「恩,这次是铁了心要走,程哥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差给他跪下了也没留住。」 余织织瞳孔地震:「为什么啊?」 说这话时,她内心咯噔一下,忍不住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就是,为什么啊?」满益嚷嚷着附和了一句,说:「我们问了半天也没撬开他的嘴,你说他要跳槽,栖市难道还有比浩扬律所更好的选择?」 余织织笑容僵了僵:「也不一定继续做律师这行吧…」 「不当律师,他还能干嘛?」满益瞳孔在眼眶打了几个转,嘿嘿一笑:「说起来,管凉这娃娃脸在所里还挺受欢迎,难道去唱唱跳跳当明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9页 余织织无语:「…」 她觉得满益的想法太离谱,但实在也想不出管凉接下来会选择走什么路。 难道真的去参加最强脑力王? ……也很离谱。 余织织最终答应了满益的邀请。 她确实是心动的,毕竟可以久违地多一点时间见到季景临,也内疚地想和管凉聊一聊关于他辞职之后的想法,但矜持让她拒绝了一次,满益是没打算再次发出邀请的,余织织干着急了半晌,好在许盼及时出现,称自己也想去,非让余织织一起,余织织发挥借坡下驴的好习惯,顺势同意了。 不稍时,许盼跟在季景临和满益身后走了出去,一出门,便把季景临拉到一旁。 「是他吗?」许盼说。 季景临扶额摇头:「不是,根本没那回事,你别多想了。」 许盼看着满益的背影,眼里盛着满满的敌意,不远处的满益突然背嵴一凉,回首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加快了回律所的脚步。 许盼轻蔑道:「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亲热,也不害臊。」 季景临:「…」 许盼:「那小子手上那块表,能抵你我两辆车吧,这么招摇。」 季景临扫了他一眼,无奈沉声:「…你不用针对他,他没那种心思。」 许盼不满努嘴:「整个一地主家的傻儿子,现在这种人设很受欢迎,得防。」 「…你放心,织织看不出来那块表有多值钱,还有,」季景临顿了顿,脸色严肃起来:「与其盯着一个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你不如早点决定回国的日子。」 许盼不悦地顶腮,答非所问道:「你不帮忙,出游那天我自己盯。」 季景临懒得搭理他,摇着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日期定在周六。 天公不作美,清早便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余织织和许盼等在广厦地面停车场外,许盼撑着伞,伞不大,两人并排靠拢才勉强挡住了雨,余织织低着头,盯着帆布鞋面的污渍发呆——被路过汽车溅起的泥水浸染了一小截。 兀地,她听到来自头顶一声轻笑。 许盼:「害羞什么?」 余织织抬头望他,皱眉道:「什么?」 下一瞬,她看到许盼嘴角挂着戏嚯的笑,顿时明朗了过来,没好气地说:「我跟你害羞什么!」 许盼嘴角列得更开了:「不是害羞,你脸红什么?」 「被你气的。」 余织织摸了把脸,边挪着步子打算和他隔开一些距离,还没走出半步,就被许盼环着肩膀一下拉回了伞底。 许盼:「小心汽车。」 余织织回头去望,正有辆车停在她身后仅三十公分,她后知后觉地害怕了一瞬,心都跟着狠狠抖擞,但汽车依旧没开走,她探头去看,顺便准备说教一句,只见得车窗缓缓下落,而后一张清朗俊逸的脸露了出来,余织织瞳孔陡然放大。 季景临:「上车吧。」 余织织上涌的气血咚地一下坠落,连忙乖巧应了声好。 满益已经占了副驾的位置,余织织只得和许盼坐在后排,满益嬉笑着朝他们打招唿,笑得眼睛缝都看不见了,像只被禁锢了千年终于得见天日的困兽,余织织悠悠看了他一眼,莫名泛滥了同情心,也就放下了对他先占下副驾的不满。 阴雨绵绵,似一根根银线,毫无章法地在空中织着网。 余织织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祈祷着雨快些停,但直到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农场,雨势依旧没变小的迹象。 余织织有些郁闷。 打开车门时,许盼已经撑着伞在近旁等着了,而季景临撑着伞立在前车门侧,隔着半米的距离,她犹豫两秒,一头钻进了许盼的伞底。季景临眸光淡淡,轻扫他们一眼,便动手把伞侧在了正在研究雨伞开关的满益的头顶,满益受宠若惊,生怕季景临反悔似的,一下把自己的伞甩在背后。 余织织更郁闷了。 第49章 农场坐落在栖市国家级旅游度假区内, 占地2000余亩,有萌宠互动区、蔬菜採摘区、田园烹饪区、生态茶园和一些游乐设备,但由于下雨的缘故, 室外的游乐设备无法开放, 体感项目也不能尽兴。 众人在室内集合,b组除了他们口中被管凉气坏了的程哥全员到齐, a组也大都参与其中,洋洋洒洒三十余人站在一起,场面格外热闹。 是有几个一起玩过密室逃脱的人在, 余织织还是有些尴尬,她看了眼同样不适的管凉, 不曾想与管凉怯懦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便莞尔点了点头。 边等着天气转晴,众人按七人一组自由组合分成了五组。 满益一听分组便立马蹿到余织织身边, 挤眉弄眼道:「我和姐姐一组!」 理所当然地,季景临、许盼也和余织织分在一组。 还少三个人。 余织织望向季景临, 欲言又止的, 忽然间感觉脖颈一阵发热,似被两道浓烈的视线灼烧,她环顾四周, 果然在身后不远处发现了源头——管凉,他正被不同组的三人拉扯着,五官在消瘦的脸颊皱成一团。 耳朵刚听见分组二字的时候, 余织织便想着和熟悉的这几人分一组, 再有, 便是管凉。 但顾虑着季景临在,管凉会不自在, 便按下了心思。 然而看管凉现在左右为难的模样,余织织很难不伸出手解围,一对滚圆的杏眸对上管凉仓皇的双瞳,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厢的管凉如释重负,抓住这道温柔的视线便借力脱开桎梏,快步走向余织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0页 满益和管凉一左一右站在余织织身边。 余织织笑容深了深,微微抬颚看向季景临,眼里盛满寻求认同的渴望。 季景临颔首默认,然后对满益说:「再找两个人。」 满益:「得咧!」 - 农场主姗姗来迟,对着众人一通赔笑道歉,然后将一次性雨衣分给众人。 「欢迎大家到蔬果採摘区体验,午餐会提供农场养殖的的鱼虾肉,蔬果你们随意摘,不用跟我客气,那…你们请便,有事直接招唿我一声。」 又和季景临寒暄了几句,农场主才离开。 不知是谁先起头,说了句雨势弱了,然后,人群开始向窗外探望。 余织织跟着望了一眼,再回过头时,满益已经把雨衣都穿好了。 满益瞪着眼,慷慨激昂道:「姐姐,一会得烧七个人的饭菜,你先在这里养精蓄锐,需要什么蔬菜你吩咐一声我去摘就行。」 余织织眨巴两下眼睛,犹豫的时间季景临、许盼和同组另两个同事也穿上了雨衣。 看着架势,都是认定她当厨师了。 「那我和你们…」正说着,余织织不经意看到自己沾了些许污渍的帆布鞋,瞬间改了口:「那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随意摘一点就行,我一会自己看着办。」 一阵躁动之后,屋内安静了下来。 转瞬,拥挤的场馆只留下稀稀疏疏七八个人。 余织织站在窗边,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採摘区的大半光景,余光一瞥见季景临挺拔的背影,视线便黏住了。 管凉递了张椅子给余织织,余织织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管凉坐在窗台另一侧,不近不远的距离,他顺着余织织的目光往外探,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你喜欢雨吗?」 「恩?」余织织一愣,恍惚又明白了过来,看向管凉说:「就…还好。」 管凉瑟缩着身体,瞳孔勐然抖了抖。 余织织看他这副模样,心底不忍,伸手轻拍了拍他低垂的脑袋,大方地露了个笑容,说:「听说你辞职了?」 管凉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嗯」了一声。 见他不再吭声,余织织也没多问,扭过头又望到窗外去了——季景临站在田间,脚边放着竹筐,他微微低头,瞧着满地的捲心菜半天也没个动作,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倒像是在研究什么机要。 余织织嘴角浅浅勾勒出一道弧线。 - 半晌,管凉又幽幽开口:「我…我报名了最强脑力王,下周五初赛。」 「啊?」余织织一时怀疑自己耳鸣,她瞪着因惊讶而放大的双眸,不可思议道:「认真的?」 管凉点头。 余织织慌了神,她是有建议过他另闢蹊径,可… 余织织敛眉,严肃道:「你考虑清楚了吗?」 管凉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 凭他的智商,或许是个增强信心的机会。余织织想。 「我粗略了解一些,据说参赛选手会按照年龄段分组,也有集宿活动,你在那里一定会遇到很多性格迥异的同龄人,或许会对你的社交…呃,社交困难症有所帮助,说不定,还能交到朋友呢!」她安慰道。 管凉清澈的眼眸漾了漾波光,右手缓缓攥起一小撮西裤布料。 余织织拍了拍他的右肩,管凉一个激灵松开了手。 余织织:「别担心啦,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往前看…就算输了…」 她想了想,笑道:「就算输了,再哭着求着回浩扬律所不就行了!」 管凉蹭地羞红了脸,否认道:「我没有。」 太可爱了吧!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正想着打趣,又看到管凉闪躲着视线开口。 「去律所面试的那天,我刚走到电梯厅,是程哥生拉硬拽把我带到他办公室,一定要我去b组,我告诉他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律所,是他边哭边诉苦,我没办法…」管凉嘟嘟哝哝的,「后来他们都传是我…我解释过,但好像没用…」 呃… 余织织简单想像了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她爸差不多年纪的叔叔痛哭流涕的画面… 她生理性不适地蹙眉。 然后又简单想像了下一个二十出头的美少年煽煽落泪的画面… 她咽了咽口水。 怎么想都是谣言比较有说服力。 但眼前的管凉,略带婴儿肥的双颊染着红晕,眉眼低低,从缝隙透出渴求认同的眼神,他不安地绞着手,既委屈又可怜。 余织织心都酥麻了,连忙信誓旦旦开口:「我信你,真的。」 生怕他不信,又强调了两遍:「真的,真的。」 管凉逐渐有了笑脸。 余织织大大松了一口气,身体一松懈下来,反而有股困意袭上心头。 一定是早上起太早了——为了不耽误粟格的生意,她凌晨四点便起床到店里做准备工作,一直忙到8点集合出发前。 「呵啊——」 余织织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过了会,她站直身体,舒展着双臂。 「雨怎么还不停,」她埋怨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坐姿端正的管凉,说:「好无聊,都要睡着了。」 管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余织织推开窗,正打算探出半个脑袋去唿吸新鲜空气,忽然听到管凉近在咫尺的声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1页 嗓音轻轻的,柔柔的。 「我会弹吉他。」 余织织发懵,扭头便看见站在隔着半寸距离的管凉。 「恩?」她说。 管凉伸手指了指屋子的东南角,整个动作缓慢却又丝滑,顺着指尖的方向望去,墙角确实立着吉他和其他乐器,它们摆放得规整,却积着薄薄一层灰尘。 「我会弹吉他,」管凉重复,然后诚恳道:「我弹吉他给你听,好吗?」 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啊,」余织织点了点头,莞尔说:「那辛苦你了。」 - 窗外,天气逐渐放晴。 季景临抬头望了望天,左手同时搭上了雨衣纽扣,才解开一粒最顶端的纽扣,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许盼!」季景临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语气有些烦躁。 许盼对季景临的不满视若无睹,顺手拍了拍他臂膀,抬颚使了个眼色,口气不善道:「那谁啊?」 塑料雨衣被拍打得沙沙作响。 季景临一侧目,便瞧见不远处窗台后相对而座的余织织和管凉,余织织右手手肘支在窗沿,脑袋抵着半握的领指节,她的身体微微向外倒卧,瀑布般的乌髮随白皙纤细的手臂倾斜而下,太阳从云层后透出大半个身体,光芒挥洒在髮丝,竟映得发亮。 季景临被光束闪得眨了眨眼,半眯着桃花眼,眼尾扫过窗沿,目光落在余织织对面的管凉身上,他坐得端正,左手扶着琴颈,右手不断拨动琴弦,而他微微颔首,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大约是在弹唱。 「是律所的一个后辈。」季景临说,顺手解开又一粒纽扣。 许盼咂舌:「我当然知道是你们律所的,我问的是,他是什么样的人,和小织女什么关系?」 「有过几面之缘,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季景临斜睨许盼一眼:「你这样,是不信任织织还是对自己不自信了?」说话间,季景临手上的动作重了重,纽扣眼不慎被撕开一道小口,他皱了皱眉。 许盼:「我怎么不信任…哎,话说回来,怎么小织女身边新冒出来的这些男人都跟你有关系?」 许盼收起笑脸,狐疑地打量着季景临,说:「你是不是存心的?」 「……」 季景临满眼看智障的神色,但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指腹牢牢捏住纽扣。 「如果…」他扫了扫许盼,眼底深藏凌厉:「…算你活该。」他一把扯开纽扣,雨衣向两侧分开,纽扣眼旁拖出一长段褶皱的塑料。 「什么活该?」许盼没听清。 季景临懒得再搭理,弯了弯腰,抄起脚边装了小半筐蔬果的竹筐便往前走,许盼无奈,拿了摘好的蔬果就追了上去,边追边问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而直到两人回了屋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 是从窗外无法触及的视角,余织织身后坐着几个同事,大多是女性,以半圆状呈在管凉对面,像是管凉的个人音乐会一般。 古典吉发出的纯厚而细腻的声音,连同着管凉轻柔的歌声,在季景临向人群靠近时戛然而止,季景临几乎没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管凉便像是突然受惊的小麂,匆忙放下吉他,战战兢兢的。 「小织女睡着了?」 是许盼先说出口的,但季景临也发现了。 此刻的余织织双眸轻合,面色恬静,间或有几捋髮丝贴在脸颊,杂乱无章的,从缝隙透出白皙的肌肤,不知是因为骤停的音乐还是忽然被点名,余织织无意识间有了动作,手肘一个没撑住脑袋重重向下倒去,又一个迴转,向外倒去,而离她最近的季景临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伸出手掌托住了她的脸颊。 仿佛听到了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没醒。」许盼压着嗓音说了句。 季景临看了看被困住的右手,然后抬眸看向许盼,后者没甚反应,再一侧目,余光瞥见门口走进来的人时,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离门最近的方向,满益拎着满满一筐蔬果,紫到发黑的大胖茄子铺了整整一层。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吃茄子一样。 满益乐滋滋的,没意识到屋内的状况,踏进门就大声喊了一句:「姐姐!你看我摘了多少东西!」 要不是一向过快的语速,满益怕不是讲不完这句话。 然后,他收穫了一众「嘘」声。 满益懵了。 他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沉甸甸的竹筐将他的身体拉下了一截。 余织织的脑袋并不重,但季景临担心她摔倒,放了更多的力量在右臂,精瘦的小臂透出爆裂的青筋,但他面不稍改,云淡风轻地抬起左臂,朝着满益做了个招手的动作,那满益便像是解脱了一般,屁颠屁颠小跑过去,差点没把茄子撒个满地。 「景哥。」 满益凑了过去,一歪脑袋看到了熟睡的余织织,于是冲着季景临使了个了解眼色。 季景临:「把外套脱了。」 满益一脸震惊,身子往后缩了缩,双眸闪着良家妇男的警惕。 「外套脱了,」季景临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说:「给织织当枕头。」 「哦,这样啊…行!」 满益利索地脱了外套递给季景临,季景临视线瞥了瞥窗台,满益便草草将外套绕成一团铺在窗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2页 「拉链朝下。」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满益麻熘地重新铺好外套,季景临才望向许盼,许盼会意,同他一起轻轻将余织织身体侧向窗沿一边,面颊稳稳贴合临时枕头。 身后传来几人交头接耳的讨论,声音忽轻忽高的,季景临隐约听清了几个词,大约是在对于他对余织织的特殊照顾的一些猜测。 季景临淡淡扫了一眼:「雨停了,自由活动去吧。」 第50章 余织织醒来的时候屋内只剩下她一人。 时间是中午十一点过。 她睁着惺忪的眼, 茫然地环顾着四周,若不是窗下立着的吉他,她怕是要认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管凉竟然会弹吉他, 歌声还那么动听。 而她竟然听着管凉的弹唱睡着了, 真是…太丢人了! 余织织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手肘无意间碰到窗沿, 躺在窗沿的外套应声而倒。 是满益的外套? 她试图理清这一段逻辑,但未果。 室外传来吵闹的声音,余织织捡起外套走了出去。 在採摘区的对面, 房屋不远处,便是田园烹饪区, 以一个带两口锅的土灶、一方洗手池和一张正正方方的八仙桌组成的简单构造便是一组烹饪区。 众人正按分组各自在各自的土灶前忙碌, 余织织才掀了挡风帘进去便看见了季景临——以他的身高,很难不一眼发现。 季景临在洗手池前洗菜, 翠绿翠绿的的,大约是青菜, 而许盼站在一旁, 颔首双目炯炯地盯着铁锅,时不时伸手从锅里撩出一些白米,余织织正寻找着满益和管凉的身影, 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灶后探出半个身体,若隐若现,偶尔传出两声咳嗽, 灶台对面的八仙桌前站着手握菜刀的满益, 眼前摆着块猪肋排, 其余两人围在桌边正给玉米去须。 看样子,除了洗菜的季景临和剥玉米的两人, 都不太轻松。 余织织笑着走了过去,她将外套在满益面前比了比,满益看到她的瞬间眼睛都发亮了,她道声谢就把外套放在凳边,然后凑到季景临身边。 「阿景,让一让,洗个手。」余织织说。 季景临往另一侧让了半个身体。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他洗的菜,突然有点心疼,说:「你下手轻点,这小青菜可嫩了。」 「我…」季景临撇过脑袋,「是水流太大了。」 余织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那你可以…开小点哦。」说着,细白柔荑覆上水龙头开关,将水流调小了一些。 没时间再耍贫嘴,余织织扭头便回到满益身边,满益如释重负地递上围裙和菜刀。 也是为难他了,余织织顺手接过,便让他去帮许盼。 「我们七个人两斤米差不多了,让他别乱糟蹋粮食。」 满益一熘烟走了。 余织织手起刀落,利落地将肋排分成了三根单独的肋条,然后拿起其中一根。 满益回来了:「他问两斤米是多少?」 余织织再一个手起刀落,肋条被切成小段,粘板连同桌面由于共振狠狠抖擞了一把,满益勐咽口水,眼睛瞪得滚圆,不可思议的模样。 她放下刀,比了比手势:「这样抓起来,两把,就差不多了。」 满益机械地点头,余织织不再看他,接连落刀将剩下的肋条切成小段,而从她身边离开的满益几乎是随着震动的声响跟着耸肩。 - 余织织来得晚,组里熟悉的几个都是没下厨经验的糙汉,另两个女同事不熟悉,但看起来也不太像会做菜的模样,于是其他组差不多烧好五菜一汤时,他们桌上才摆了两个菜和一大锅白米饭——为了节约时间,余织织硬着头皮开始两口铁锅齐用。 第三道菜摆上桌,前两道就几乎被消灭了。 余织织饿着肚子有口难言,好在她刚在煮米的锅上摆了蒸笼架蒸了些玉米和番薯,她便啃着玉米边握着锅铲搅弄风云。 第四道玉米排骨汤开锅,满益闻着香味就跑了过去,屁颠屁颠地去搭把手,他盛了满满一碗,炫耀似的游走去其他组的烹饪区,引来了一群人争相去他们桌上抢食,于是「遭殃」的便不只是汤,接下来余织织端一道,便被瓜分一道。 季景临碗筷几乎向水里捞起来一样干净,只碗沿泛着莹莹油光,能看出他是动过几筷的,余织织担心他没吃饱,硬着头皮收下了另外两组剩下的虾,做一大盘油焖虾。 香,是很香的,而且色香俱全。 但一大桌人浅尝了一筷,便齐齐握着筷子再没动。 余织织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的模样,拿了双筷子夹只尝了尝。 味道,也没问题。 「姐姐,你辛苦了,虾你多吃点。」 满益笑呵呵,虎口的筷子要放不放的。 余织织放下筷:「我刚吃了玉米,不饿,你们吃吧。」 土灶那端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是水烧干后铁锅发出的异响,余织织匆忙丢下一句「你们吃,别浪费了」便扭头向土灶走去。 季景临和许盼交换了一个眼神。 许盼挤眉弄眼:我是一粒米一滴水都塞不下肚了,你想办法 季景临斜睨:织织的手艺你回纽西兰就尝不到了,机会摆在面前还不珍惜? 许盼耸耸肩:你们单位的聚会,这一桌都是你的兵,你负责搞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3页 季景临顶了顶腮,眸子射出晶光。 季景临看向满益,满益逃避着目光交汇,视线上下飘忽,另两个女同事直接藉口去厕所,结伴离开了。 不多时,餐盘边多了一双原色木筷,犹犹豫豫的。 管凉身体向季景临的方向侧了侧,视线却低低的,不敢去看季景临,他小声道:「她…她烧得很辛苦…」 两道寒光射去,满益一个激灵,他不敢再逃避视线,两条眉毛皱在一块,眉间挤着川字沟壑,他苦着脸迎上了季景临凌厉的目光。 「景哥…」满益勐男撒娇。 季景临不为所动,瞳孔低了低睨着他。 满益被盯着直发憷,骂骂咧咧地抄起筷子,对准餐盘中间就是一记,吓得管凉直接缩回了筷子。 许盼看着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情况啊,这傻儿子有把柄在你手上?」他悄声问。 季景临眉峰稍抬,说:「我是那么龌龊的人吗?」 许盼:「那怎么…」 季景临勾了勾嘴角:「我可以给他升职加薪。」 「升职加薪…你,他,需要吗?」 随着夹筷的动作,满益手腕处的表面翻来侧去,几缕阳光透过挡风帘照了过去,碎钻闪烁出莹莹白光,照得许盼有些怀疑人生。 - 大约怕了季景临,回程时,满益二话不说直接跳上其他同事的汽车,逃难一样,关上车门就催促人踩油门。 一定又是季景临对他做了什么。 余织织心底偷笑,但她并不想哄满益回来,毕竟…他不在,她就可以去坐副驾了,但她少考虑了一个人——许盼,他拽着她胳膊就把她往后座送,把她气得牙痒痒,又不能发作,只能藉机掐了一把许盼的大腿,许盼疼得嗷嗷直叫唤。 「过去点,挤。」余织织满口嫌弃。 许盼装模作样嘆息一声,往外挪了挪屁股。 早上落了阵雨,阴阴沉沉的,午后日头却烈了起来。 车窗的遮阳膜隔了大半热气,但沉闷的气氛,寂静的车厢,依旧令人昏昏欲睡。 照理上午才因睡眠不足小憩过,这才没过多久,余织织竟然又觉得疲倦。 她上下眼皮正打着架,忽然觉得肩头一沉,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是许盼,他睡着了,顺势倒头在她肩头。 余织织不适地动了动肩膀,许盼无动于衷。 汽车缓缓减速,在十字路口停下,余织织抬眸瞧了一眼后视镜,不成想和镜内季景临的目光直直撞上,她抿唇,小心翼翼将许盼推向另一侧。 交通信号灯由绿转红。 季景临驾驶汽车缓步提速。 「管凉刚找你什么事?」季景临问。 余织织心头一紧,没听清楚,张嘴「啊?」了一声。 季景临又说了一遍:「临走前管凉单独叫你出去,说了什么吗?」 余织织忙解释:「不是律所的事情。」 季景临淡淡:「猜到了。」 猜到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余织织纳闷,替管凉辩白说:「他没说你的坏话,也没说律所的坏话。」 季景临鼻息重了重,说:「我知道。」 知道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余织织猜不透他的意图,只能和盘托出:「管凉说他马上要离开栖市,正式和我道别。」 「然后?」 「然后我夸他吉他谈得好,歌唱得也好听…」余织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半晌脑子突然转过了弯,解释说:「别误会,我就是想给他加油打气,他这么一个极度社恐的小孩,要去参加海选赛,总是缺点鼓励的。」 「小孩…」季景临轻笑着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随口道:「呵呵,你们很熟了?」 「就…之前不是大家一起玩过密室吗?后来粟格被捣乱那次他也来帮忙了,我想说交个朋友也好,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但我想要他联繫方式的时候被他拒绝了,可能是不想和我当朋友。」 季景临眼睛开闭,眸光深邃,说:「他拒绝了?」 「是啊,明明就…」说着,余织织觉得生气又觉得可惜,管凉那副小可怜的模样一看就像是想要和她交朋友的,却还是拒绝留下联繫方式,她噎下后半句话,改口说:「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季景临意味不明:「很可惜?」 余织织脑袋点了一半,又抬起了脖颈,她确实觉得可惜,但忽然有些不想承认。 汽车缓缓减速,驶入左转车道。 左转红灯,季景临左手食指轻轻一压转向拨杆,仪錶盘立即亮起绿色小箭头,与此同时,静谧的车厢蔓延起「滴答、滴答」的声音。 余织织咬了咬下唇,她觉得话题停在这里非常奇怪,但静止的车厢和清脆的机械声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又不自在的氛围让她不敢随意开口,她往前挪了挪,偷偷看向季景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俊朗的侧脸和精緻的下颚线,薄唇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也许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她想。 余光瞥见左转信号灯变绿时,汽车也同时动了起来。 余织织探了探脑袋,看着季景临将转向拨杆回正,滴答声夏然而止,然后,她听见他说。 「你有我们就够了。」 短短三秒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4页 他说得从容,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余织织不从容了。 一个她肖想了多年的男人说她有他就够了,那么她误会成表白也不为过吧。 可是的可是…… 余织织整个身体向后仰,背部牢牢贴合在椅背,看似放松的动作实则花了她太大的精神去控制力道,她扭头看向窗外的郁郁葱葱,垂在腿侧的双手慢慢握紧。 余织织笑了笑,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一声轻笑,甚至带了些苦涩。 「是吗?」 「向项在陶市,许盼在国外,而离我最近的你曾经连句道别的话也没有就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七年。」 她依旧固执地将脸侧向窗外,生怕一扭头,看到后视镜中季景临的脸就要委屈地哭出来。 而她确实错过了季景临自责落寞的眼神和许盼颤动的睫毛。 「以后不会了。」 季景临的回答来得太快,余织织措手不及,手指不经意间按下车窗按钮,车窗缓缓溅落,几束阳光趁机钻进车窗,将她的双眸照得酸涩。 更委屈了。 一路再无言。 没过多久,余织织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半小时后抵达广厦停车场,才被季景临和许盼唤醒,刚睡醒时头还有些晕眩,她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边踉踉跄跄地向粟格走去。 许盼追了半步,被季景临叫住。 「向项比赛那天,有必须我出庭的官司。」季景临说。 许盼咂舌:「你刚怎么不自己和织织说,总让我替你背锅。」 季景临沖许盼抬了抬眉。 假寐被戳穿,许盼尴尬地咳嗽两声。 「好,好,一会我去说咯,」许盼妥协,旋即又换了副嘴脸,好事地勾起唇角:「说,你是不是也铁树开花了?」 季景临靓男皱眉。 许盼收敛眉眼,学着季景临的模样,一板一眼道:「你有我们就够了。」 说完,他捧腹大笑:「哈哈哈,难为你这毒舌还能吐出蜜枣来,从哪里学的,还是,精心准备的台词打算哄骗哪个小妹妹?」 季景临靓男无语。 他微侧脑袋,星眸半眯,说:「跟你学的。」 许盼:「……」 - 三日后。陶市。 余织织脚尖踏上高铁出站口地面的第一刻,满脑子全是庆幸——庆幸季景临没有同他们一起出发,她那不争气的身体素质啊,一路上差点没把许盼和乘务员吓死。 向项一早替两人安排了住宿的酒店,余织织吃了许盼临时买的药,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舒服了些。 然后,她就想到了一件事。 昨晚向项突然说有一个人想介绍给他们认识。 「欸,向项说的那个人,你知道吗?」余织织问。 许盼笑:「不知道,神秘兮兮的,说不定是女朋友。」 余织织蹭地站直身体,杏眸瞪得锃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她连忙收拾随身挎包,边兴奋地招唿许盼:「快快,走了。」 与此同时。 偌大的室内训练场馆里寂静无声,几个身材健硕的男孩排排站在游泳池边,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其中一人的手里握着秒表。 池面卷卷水花向前翻腾,一簇连着一簇,连接不断地。 速度快得叫人不敢眨眼。 「啪!」 是掌面拍打池内计时器的声音。 众人齐齐凑近池边,恰这时,被池中人突然蹿起的动作带起的水花溅了一脸。 「怎么样?」 向项一把扯了泳镜,水珠顺着小麦色肌肤的纹路缓缓滴落。 「我项哥就是秀!明天的个人赛保准是第一!」 向项笑得得意,半侧过身体打算再看看池面,门口突然跑进一个身影。 「项哥!你青梅竹马的仙女妹妹来了,我给她带到休息室了。」 一人起闹:「什么仙女妹妹,是织女妹妹!」 又一人扔了浴巾给向项:「牛郎哥哥,快去换衣服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你们啊,一个个的…」向项笑着瞪了瞪几人,长腿一迈,上了台阶,他把浴巾随意往腰上围了一周:「不穿了,一会还得脱,多麻烦。」 说完,向项又朝泳池里望了一眼,才大喇喇地走了出去。 不稍时,平静的水面钻出一个脑袋。 「他说的穿了还要脱,是什么意思?」 第51章 说话的女生一头干脆利落的短髮被浸得湿透, 额间的水珠混杂着细密的汗珠簌簌流下,淌过清丽的五官,许是憋气过久的缘故, 她的双颊绯红一路红到了耳根,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鼻息却异常平稳。 「姜…姜助教。」 几人面面相觑, 然后连连后退了几步让开距离,好给她足够的上岸空间,姜玺双手支着池沿, 鱼跃而上,她站直身体, 玲珑的身材在几个高大健硕的身体面前显得更娇小了, 但她昂首挺胸,眼神中没有半分怯弱, 甚至气场更盛于几人。 姜玺扫了几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某一人身上, 蹙眉道:「掐表。」 「是, 是。」男生才反应过来,按停了秒表。 姜玺:「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结束,原地解散吧。」 「姜助教, 不是说晚饭后继续训练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5页 「嘘!笨蛋!早点休息不好吗?赶紧,走走走。」 另一边,休息室内。 向项前脚刚进门, 许盼便忙捂住余织织的眼睛。 许盼满眼嫌弃:「去去, 快把衣服穿上, 织织还在这儿呢。」 向项秀了秀自己健硕的腹肌,说:「遮什么遮, 我特意没换衣服来见织织的。」 说完,他朝着余织织的方向抬了抬下颚:「是吧?」 正这时,余织织掰下许盼的手。 「许盼,你搞什么啊!」她低声埋怨。 许盼看了看向项,又看了看余织织,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什么?」 「开始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许盼的脸色像是踩到了狗粑粑一样臭。 余织织&向项:「……」 五分钟后,总算理清逻辑关系的许盼凑到了正在专心拍摄向项肌肉照片的余织织身边。 许盼:「所以,你就是为了你朋友才拍的?」 「不然呢?」 余织织嫌许盼站在身侧太碍事,将他推远了一些,许盼又从背后绕到另一边,亦步亦趋的。 「那你手机里的存那些肌肉照…」 「也是替她收集的,」余织织逐渐烦躁,「你走开,站在这里很妨碍我发挥。」 许盼吃瘪,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半晌,他玩心大发,对着余织织和向项咔嚓咔嚓拍了两张传给了季景临。 季景临很快回復,但没有文字,只有一串省略号。 季景临:…… 「对了,你说的要介绍给我们认识的人,」余织织眉眼弯弯,贼笑道:「是女朋友吗?」 向项顿时踉跄,心虚地朝门外探了探,说:「不是女朋友,我正追着呢。」 余织织对向项的话半信半疑。 「那…她知道你在追她吗?」 「你这话说得…」向项话说一半突然语噎,半天才回了句:「应该知道吧。」 呵呵。 余织织更怀疑了。 - 不知向项用了什么由头,饶是把人单独请了过来。 余织织和许盼在餐厅等候,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远远便看见向项带着一个女生朝他们方向走去,那女生身量不高,并排走着,脑袋竟还比向项的肩膀低了几公分,走路时,向项哈着腰,不知道在说什么事情,满脸笑意都快挤出褶子来了,说到兴头上还不时用手比划两下。 女生神情寡淡,眉宇间蕴着几分英气,她身姿挺拔,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身体,周身浑然成风,但她站在高大的向项身边,给人的感觉便一下从骄傲的向日葵褪化成了纤弱的蒲公英。 「许盼,你看他们像不像…」 「像什么?」 「美女与野兽。」 「…哈哈哈哈。」 眨眼的工夫,向项和姜玺已经走到餐桌前,余织织礼貌性地沖姜玺弯了弯嘴角,后者神色寡淡,颔首的片刻盯着她看了会,目光中带了点审视。 向项绅士地替姜玺拉开椅子,边看向余织织,说:「点餐了吗?」 余织织摇了摇头,单手抵着菜单往他们的方向送了送,抽回手时,手镯碰撞到玻璃杯杯身,发出清脆的叮噹响声,余织织一惊,匆忙缩回手,其余几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许是知道了姜玺对于向项的意义,她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便下意识地望向姜玺的方向,恰巧撞上姜玺直白的视线。 下一刻,交汇的目光被打断。 向项抄起菜单,有眼疾脚快的服务生随即迎了过去。 「这个,这个…」向项翻页,「还有这个…」 「小织女身体不舒服,你给她点个清淡点的。」许盼提醒。 向项稍稍放低菜单,露出双眼瞥了瞥余织织,嫌弃道:「知道,她一坐高铁就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然后,他换了副谄媚的嘴脸,乐颠颠地拿着菜单凑到姜玺身侧:「助教,我给你点了这个和这个,你看可以吗?」 姜玺微微点头,向项便收了菜单递给服务生。 「助教?」余织织和许盼异口同声。 向项笑:「对,差点忘记给你们介绍,」他指了指姜玺,「这是我们游泳队新来的助教,叫姜玺,你别看她瘦瘦弱弱的,下了水,简直就像是天生的人鱼,对了,她退役之前是…」 姜玺咳嗽两声。 向项讪讪停了嘴,又一指对面,「助教,这是我朋友,余织织,还有许盼。」 被介绍的几人互相点头示意。 餐品陆陆续续被端上桌… 余织织心里惦记着,视线时不时地便移向向项和姜玺,向项也算是开窍,明里暗里殷勤的很,姜玺倒也默默受着。 有戏。 余织织忍不住姨母笑。 她思绪正翻飞着,勐然察觉口腔包裹着辣味,猝不及防呛了一口,碍于矜持她没有吐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当即呛得泪珠直簌簌往外掉。 见状,许盼忙拿了纸巾递过去,边笑得乐不可支。 「那是辣翅,蜜翅在边上,呵呵,小织女,你眼睛长哪去了。」许盼调侃。 余织织喉咙难受得厉害,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侧目狠狠瞪了瞪许盼,她顺手就要去拿水壶,早有另一只手抢先拿走水壶,向项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握着余织织快见底的水杯,往里添了些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6页 「喏,喝水。」 眼前是向项递来的水杯。 身侧是许盼递来的纸巾。 余织织觉得脑瓜子嗡嗡嗡的,甚至有些耳鸣。 这个时候搞什么兄弟情深! 余织织:「……」 「愣着干什么,喝水啊!」 向项把水杯硬塞在余织织手里,然后将自己的那份芝士焗土豆泥端了过去。 「先喝水,再吃点甜的中和一下,不然你又要胃疼,我明天还有比赛,别想我半夜爬起来去给你买药。」 余织织捏了捏拳头。 吱吱吱。 是椅子在地面挪动的声音。 一直沉默不语的姜玺突然站起身,淡淡丢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便走了出去。 余织织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边灌了一大杯水入肚。 不满足,又倒了一杯囫囵喝完,口腔和喉咙这才好受了一些。 半晌,姜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余织织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向项没好气道:「向项你是傻的吗?」 向项黑人问号脸,说:「织织,你吃辣椒还是炸药了?」 余织织压低了嗓音:「你不是说你正追她吗?」 说话间,她指了指空位。 向项讷讷点头:「对啊。」 「那你刚才这样那样,是在干什么?」余织织胡乱比了一通。 向项笑了笑:「我故意的啊!」 「故意?」余织织懵了,难道向项是想玩激将法那一套? 「对啊,我故意做给她看的,」向项洋洋得意,说:「你看啊,你是我兄弟,她一看,我对兄弟都照顾有佳,对女朋友不是更好?这好感度不得蹭蹭蹭往上涨?」 余织织:??? 她短暂地回想了下他的言行不一,然后反驳道:「你管那叫照顾有佳?嘴和手分家了是吗?」 向项满不在乎:「这不你小姑娘家家的,我正儿八经对你好,她该怀疑我花心了。」 「你说得很有条理。」 余织织彻底放弃,她朝着向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拍桌而起,「我去趟洗手间,」她看向许盼:「许盼,教教他。」 余织织走也不回地走了。 向项愣了好一会,才迟疑地指着余织织的背影,说:「怎么女孩子都爱去洗手间?」 「一般来说,女生去洗手间是打算补个妆,」许盼单手托腮,随意地勾了勾唇:「但小织女没带包。」 向项疑惑:「那…」 「你最好期待她是去洗手,不然…」许盼故意停顿,然后挑着眉头深沉道:「就是特意去找你家助教聊聊了。」说完,他抬起右手,转了转手腕。 接收到提示的向项恍然大悟。 向项欲哭无泪:「卧槽,我没考虑那么多,我就想着女生喜欢的东西应该都一样,我哪有那脑筋啊…」 许盼歪头,双眸露了点同情。 - 另一边。 余织织刚踏进女性洗手间,一眼便看到了姜玺,她正在洗手台前洗手,余织织连忙踏着轻快的小碎步凑了过去,站在了她右侧的洗手池边。 余织织撩了撩袖口,然后打开水龙头,装模作样地沖了沖水,约莫过了两三秒,她耐不住地佯装惊讶,说:「好巧啊,我们的手镯是同款的欸!」 姜玺侧头看了看余织织,轻抬眼皮,眼神好像在说:朋友你的戏有点假。 但她仍是礼貌地应了一声,然后擦净手,放下袖口遮住了同款的手镯。 姜玺转身就要走,余织织也顾不得尴尬了,匆匆关了水龙头,说:「我的生日刚过不久,镯子是向项送我的生日礼物,每年我过生日他都会送我一个。」 为防止姜玺走远,余织织刻意拔高了音量,但似乎不管用,姜玺依旧淡淡应了声便朝外走。 「我和向项从出生起就认识了,我们是邻居。」余织织说。 姜玺顿了顿脚步,转过身,问:「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余织织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许盼。 她摇了摇头。 姜玺往回走了几步。 「你是来告诉我,你不喜欢向项,向项也不喜欢你,这么多年如果你们看对眼的话早就在一起了,所以对我一点威胁也没有,是吗?」 这算是变相承认她喜欢向项,并且也知道向项喜欢她? 余织织认真思考了一下。 「你说的话没问题。」 她摊手:「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过去二十多年我和向项混迹在一起,彼此都非常熟悉,也习惯了互相照顾,如果刻意隐瞒关系,反倒显得我们故弄玄虚了。」 姜玺挺直了腰板,双手环抱在胸前。 这话怎么说怎么不对劲。 余织织咳嗽两声,无奈道:「我的意思是,既定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向项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有些界限还是拎得清楚,你跟了他,不亏!」 姜玺抬了抬眉。 余织织走近,拍了拍姜玺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嘱託道:「向项的过去少不了我这个异性兄弟的参与,但未来还有那么那么大把的时光,你们可以尽情创造你们专属美好。」 拍完,她才发现自己忘记擦干手,在对方肩头留下了难堪的水印,她胡乱抹了两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呵呵…」 「没事,」姜玺难得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莞尔说:「我好像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7页 余织织笑呵呵:「我,人见人爱。」 后来,余织织去拿擦手纸的功夫,姜玺已经先出门去了。 擦手时,她又看到了手镯。 这个镯子,还是暂时收起来吧… 余织织嘆息,然后摘下手镯放进了口袋里。 推开门,姜玺正在门外等她,余织织笑了笑,两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座位。 向项好奇:「她们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许盼抿了一口果汁,说:「你不知道吗?女生的友谊就是从结伴去洗手间开始的。」 向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晚饭后。 向项先把姜玺送回了泳队宿舍,然后匆匆赶到余织织和许盼下榻的酒店。 许盼正在余织织房里,向项到时,余织织正在吃药,是许盼去给向项开了门,向项一进门,远远瞧见桌面的几盒药,三两步走了过去,他一个个拿起来瞧了瞧,正想说话,余织织放下水杯,把药从他手里拿走塞进了包里。 向项:「好点了吗?」 「嗯,」余织织拉上挎包拉链,随口问:「有事?」 向项神秘兮兮招唿许盼凑近,嘴角一咧,告诉他们自己准备在明天夺冠后的庆功宴上向姜玺正式表白。 余织织第一反应,泳队允许助教和运动员恋爱吗? 然后她又一想。 「你这么肯定明天能夺冠?」余织织和许盼同时发出疑问。 向项拽得眼睛眉毛飞上天,哼哼道:「这点能力都没有,我怎么当省泳队一哥。」 余织织和许盼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支持你,」余织织说,「但你千万要靠谱,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简单粗暴地表明心意,绝对马到成功。」 向项比了个ok的手势。 许盼沉默良久,一双眼滴熘熘地挂在余织织脸上,若有所思。 余织织回看他两眼,心底涌起些不好的念头。 「话说回来,明天景临真来不了?」向项略显不满。 余织织抢白解释道:「他要出庭。」 向项:「上午下午?」 余织织看向许盼,许盼耸肩:「不知道。」 「上午个人赛,下午团体赛,晚上庆功宴,怎么着,他也得出现一个吧,」说着,向项伸手去兜里掏手机:「我来问问他。」 「明天开庭,他现在应该正忙着准备资料,还是先别打扰他了,」余织织说,「联繫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就安心准备好你的比赛和你的表白。」 说完,余织织便把向项往外赶,顺道看了眼许盼,说:「我准备洗漱睡觉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行,交给你了,明天必须让他出现啊!」 「知道了。」 许盼也被推了出去,他盯着余织织,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明天见。」 只听得哐当一声,余织织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爽快地关上了门。 热闹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还怪不适应的。 余织织瞥了一眼挎包,泄气地瘫倒在床,没过多久,又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紧抱小腿,额头抵着膝盖。 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度过了近五个小时。 还真是勉强。 似乎快到极限了。 余织织紧闭双眸,额头涔涔冒着汗,她也没精力去擦。 一不留神,竟就这样睡着了。 隔着五尺的距离,窗户半开,窗外漆黑的夜空看不到半丝月光,连星星都稀疏可怜,偶尔有几缕强劲的凉风颳过,将窗帘吹得沙沙作响。 等余织织被凉意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过了。 她动了动身体,将压在身底的被子取出来盖好,半晌,又觉得冷,才下床关了窗。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回到床上,人有些清醒了。 于是眼睛不自觉地盯向床头柜安静的手机。 季景临…他睡了吗? 或者,还在熬夜加班呢? 余织织打开微信,想找到和季景临的聊天框,半路被裴柚截了胡。 裴柚给余织织连着发了十几条消息,在她昏睡过去的时间里。 余织织看完,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 裴柚称于至律是她所有接触过人里面最完美的男人——裴柚很少会用完美来形容一个男性,即便是她深爱的肌肉勐男,她称如果对方再年轻个三十岁,她绝对要奋不顾身沖一把,可惜对方已婚,甚至是能当她爸的年纪了。 裴柚对于至律夸夸而谈,用词尽是赞美,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裴柚:不过他说他有个儿子和我年纪相当,想让我们认识一下 裴柚:我偷偷向律所员工打听了下,他儿子是个纨绔,我立马就给回绝了,真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基因 优秀的基因… 余织织认真回忆了一下于栎臣的所作所为。 那确实是可惜了。 但如果裴柚知道于栎臣就是她痴心想知道姓名的肌肉勐男呢? 余织织陷入纠结。 她心虚,便没立即回復,讪讪退出了聊天界面。 指腹往下滑动,余织织点开和季景临的聊天界面。 余织织:阿景,明天出庭是在上午还是下午? 删除。 余织织:阿景,向项明天上午和下午都有比赛,赶不及的话,晚上的庆功宴你能参加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8页 删除。 余织织:阿景,向项有喜欢的女生了,明晚打算表白,大家那么多年朋友了,你会来给他撑场子吧? 删除,删除。 嗖—— 余织织手抖发送了出去。 抬眸一看,绿色气泡赫赫然「阿景,」半句话。 正思量着是撤回还是再发一条补全这段话,手机嗡嗡震动,聊天界面多了一条新消息。 季景临:还没睡? 余织织瞬间乖巧,但信口胡诌道:认床,睡不着 发完,又用自以为是的完美谎言得寸进尺地附了一句:向项明天有比赛,许盼睡得早,我想你比较能熬夜,能陪我聊聊天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 余织织躁动的心情逐渐归于平静时,手机突然在掌心嗡嗡嗡震个不停——季景临打来了电话。 余织织接通,小心翼翼地「餵」了一声,喉咙干巴巴的,发出的声音有些懦。 季景临的声音淡泊如水:「我在校对资料,不方便打字,你说吧。」 「哦,哦。」 余织织悻悻,无声地张牙舞爪了一番,才勉强静下心。 话匣子一开,余织织便停不下来了,絮絮叨叨地说着下午到陶市后发生的一切,包括她和姜玺在洗手间的对话,当然,是经过润色过后的对话,偶尔停顿下来听手机里传来细微的笔尖接触纸张的沙沙声。 「我只是想早点向她解释清楚,希望她误会介意我和向项的关系。」 余织织苦着张脸:「如果我是她,发现对象身边有一个友情笃深的异性朋友,一定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想起,在很久之前,他们是讨论过这个问题。 但季景临当时没有给答案。 第52章 季景临:「你做的对。」 听到夸奖的余织织顿时红了脸, 双手抓着被子蒙住脑袋,唔哩唔哩傻乐了半天。 半晌,季景临问:「睡着了?」 还特意放轻了嗓音。 余织织从雪白的被褥里探出脸, 双颊红扑扑的, 她忸怩说:「嗯~是有点困了呢。」 像足了慵懒的猫咪。 对面明显愣了愣,许久, 才传来季景临试探性的询问:「织织,你今天…喝酒了?」 余织织:「……」 莫非是自己失态了? 「咳,咳咳, 没有,」余织织忙转移话题:「对了, 你明天能来吗?」 「向项他…很希望你能来。」 季景临为难:「我…」 余织织生怕他拒绝, 连忙打断:「晚上,晚上也行的, 能赶来吗?」 「我尽量。」 「一定要。」 季景临揉了揉眉心,嘆息一声:「我尽量一定。」 余织织这才满足地道了晚安, 挂断电话。 - 次日。 许盼一大早便去按了余织织房间的门铃, 余织织匆忙套上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髮就去开门,免不了被许盼调侃一番。 许盼带了早点放在桌子上。 「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 怎么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他问。 余织织打了个哈欠:「窗户没关,半夜冻醒了,就和阿景聊了会天。」 许盼抬眸盯了她一会, 打量的视线在巴掌大的脸蛋来回游走, 余织织被盯得怪不舒服, 呛了一句。 「干嘛?」 「没什么,」许盼拉了张椅子坐在余织织边上, 眼底笑意浅了浅,他随口问:「景临今天过来吗?」 「他说尽量。」 余织织囫囵吃了两口烧麦。 「许盼。」她突然唤他。 许盼歪了脑袋去看她,「什么?」 「没什么,」余织织又忽然不想说,她摆摆手:「我们赶紧吃完去比赛会场吧。」 许盼眨巴两下眼睛:「哦。」 初时还不觉得,一旦进入比赛会场,便瞬间被激动的气氛同化了。 余织织给季景临发去了定位,便收起手机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比赛。 比赛场地设置在陶市。 但参加比赛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省游泳队,每一位运动员都是训练有素的身材,余织织猜不透向项哪里来的底气,但当他出场时,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唿喊声让她真切感受到了他的魅力。 向项入水姿势丝滑,在水里更是速度快得让人捨不得眨眼。 生怕错过他每一秒的动作。 余织织屏息凝神,双手攒拳,余光瞥见站在选手区的姜玺,她双眸牢牢地盯着泳池,目光如炬,隔着小半个会场都能刚感受到她的紧张。 整个过程神经紧绷到极限,节奏却非常快。 向项一骑绝尘,毫无疑问地夺下了个人赛冠军。 余织织大大松了口气。 一看姜玺的方向,她几乎是热泪盈眶,趁着向项披毛巾的功夫匆匆擦干眼角泪花,而向项也是第一时间奔向了姜玺,只抽空朝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真好…」余织织嘟哝。 许盼:「什么真好?」 余织织幽幽看了他一眼:「向项赢了,真好。」 许盼突然正经,敛眉道:「织织。」 余织织双眸锃亮:「恩?」 许盼:「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没有…吧。」 余织织将一直紧握在掌心的手机塞回兜里,顺道抹去了手心涔涔热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9页 季景临一早上都没有回消息。 余织织有些焦灼。 过去七年来,多的是季景临缺席的团体活动,她时常会觉得如果季景临也在就好了,但他不在,也只是怅怅然惋惜,却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安。 午饭后的休息时间,余织织又忍不住给季景临发去了酒店的定位,但直到坐上观众席,依旧没有收到回復。 更不安了。 她再次发去了比赛场地的定位。 - 最后一场赛事终场的哨声响起。 余织织听着周围的唏嘘,大概是谁旧疾復发拖垮了成绩,向项所在的泳队只得了团队赛亚军。 亚军就亚军。 庆功宴照常举行。 余织织被向项推着进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包厢号,偷摸着又给季景临发了过去。 她默默数了座位,是20座的包厢,正想点算泳队来了几人时,许盼突然一把把她从人群中扯了过去。 「没男朋友也轮不上你们,一个个金刚似的,别把小织女吓坏了。」 余织织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 她心里惦念着季景临,竟然连进门后被泳队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打听她的情感状况也浑然不觉,饶是许盼冷眼旁观了半晌,看不下去了,把她拽了出来。 向项给两人指了座位。 「阿景来了怎么办?」余织织小声问许盼。 许盼沉默两秒,问:「他来吗?」 余织织蹙着两道细眉,闷闷说:「不知道。」 「这样,」许盼略略扫了几眼四周,深渊似的眸光变了又变,半晌,他浅浅勾起唇角嗤笑一声,才安慰说:「你把包放在隔壁的座位先替景临占个座,今天来的人不多,应该不会坐满,如果有迟来的队员再把位置让出来,到时景临来了,叫服务生加套餐具和椅子就行。」 余织织皱巴巴的笑脸瞬间笑颜如花,乖巧地点了点头。 餐过半巡,向项总算想起了季景临。 大约是兴奋过了头,又或者是借酒壮胆,一向滴酒不沾的他喝了半瓶啤酒,红晕从脖颈一路烧到双颊。 向项拨了季景临的电话,开着扩音,又比着噤声的手势让大家安静。 电话一接通,向项便胡乱埋怨了一番季景临的缺席,又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比赛时的风范。 絮絮叨叨的,像极了醉汉。 而季景临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庆功宴结束了吗?」 第二句:「你们在喝酒?」 然后,只听得对面传来一记沉闷的巨响,然后是手机坠地的声音,还来不及出声询问,手机里又传来救护车的汽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正心乱如麻时,通话夏然而止。 余织织脑袋轰得炸了。 突然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蹭地推开椅子站起来,顾不得满桌投来的异样目光,匆匆跑出了包厢。 来时觉得酒店恢弘大气,现在她只觉得长廊尽头的电梯遥不可及,好不容易坐上电梯,双眸如炬紧盯着显示屏上鲜红的数字。 电梯落落停停,几乎每一层都有人进出,余织织咬唇,洁白的牙齿在唇瓣烙下两道痕迹,生疼生疼的。 快一点,再快一点! - 叮!电梯停在一层。 余织织抢着挤出了电梯,她疯了似的跑向大厅,几秒后,却在大厅停住了脚步。 她在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 因为眼眶盈着的泪花模煳了视线。 余织织眨巴着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下翻飞,视线却更模煳了。 她远远见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向她款款走去,一步,接一步,步伐泰然自若,没有任何停顿。 唿—唿唿—— 黑黑白白的异形圆圈在眼前碰来撞去。 余织织觉得心脏有些沉重,连唿吸节奏都乱了章法,而视线模煳到连轮廓都没能留下。 季景临站定在余织织身前,隔着约莫半米的距离。 他左手插兜,右手垂在身侧,掌心握着手机。 「织织。」季景临出声。 余织织柔弱的眼眶再也承不住滚烫的泪珠,豆大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落。 「织…织?」 季景临立在那里,双眸深邃盯着余织,半天也没个动作。 过了半晌,他才低了低眉,缓缓抬起左手。 「景临!」 许盼突然出现,两人明显一惊,许盼快步走到两人中间,握拳碰了碰季景临的左手,顺势搭上他的肩膀,重重拍打了两下。 「你啊,你啊,等你一天了,怎么现在才来,」许盼笑眯眯的,说完,看了看呜咽的余织织,又笑着对季景临说:「刚才那响声怎么回事,又突然挂断电话,害我们白担心一场,你看,把小织女都惹哭了。」 季景临敛眉,扬了扬右手的手机,解释说:「在门口被人撞了下,手机摔了。」 余织织抹了抹眼泪。 她倔强地昂起脑袋与季景临对视,委屈巴巴的,眼泪却没再往外冒了。 季景临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还来不及言语,便被许盼扯着肩膀往里带。 「走了走了,向项那小子半瓶啤酒就醉成那样,赶紧回去看着他,不看着,一会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0页 季景临与余织织擦肩而过。 余织织愣在原地。 是许盼先停了脚步,回眸淡淡说了句:「小织女,走了。」 余织织如梦初醒,又胡乱抹了几下脸,转身追了上去。 依旧拥挤的电梯厢。 余织织和季景临手臂挨着手臂。 季景临仗着身高优势,明目张胆地垂眸盯着余织织乌黑的发顶一言不发。 「你赶来了啊。」余织织小声说。 季景临抿唇「嗯」了一声,喉咙口发出的声音不太清晰。 隔着布料传来的真实的温度,让她一颗心逐渐平静。 「工作…都做完了吗?」 「还剩一些收尾的工作,交给满益了。」 「官司呢?」 「赢了。」 「向项拿了个人赛冠军。」 「知道。」 余织织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两人近在迟尺的鞋面怔怔出神。 「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季景临突然开口。 余织织微怔。 「很忙,所以没回。」 余织织闷闷「哦」了一声,说:「没事。」 八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余织织还没发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人群挤出了梯厢。 她跟在许盼和季景临身后,一同回到包厢。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屋内完全变了样。 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高谈阔论,笑得眉开眼笑。 向项更是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椅面,一旁的姜玺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动声色地看着一群胡闹的大男孩。 见季景临来了,向项踉踉跄跄跑了过去。 「你,」向项抓住许盼,又突然摇头,嘴里嘟嘟哝哝的:「不是你。」他转向季景临那边,抓住季景临:「你!你怎么来这么晚!」 他拉着季景临往餐桌走:「我是运动员不能摄入太多酒精,你没事,你是律师,迟到先自罚三杯!」 「哟豁!」「哟豁——」 众人跟着起闹,更有人直接递了酒杯过来。 季景临环视一圈,眉头皱起。 「叫我过来,是为了让我看你撒酒疯?」 压迫感四起。 凑热闹的酒杯也原路退了回去。 「不是,不是。」 向项磕巴了两下,说:「有件大事,我希望你们都能在场。」 「现在大家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 向项不会是想在这个时间,地点,场合都不合适的此时此刻此地… 余织织仙女皱眉。 包厢内响起参差不齐的口哨声。 余织织望向姜玺的方向,心底忽然泛起同情。 然而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余织织双手突然被向项握住。 「我喜欢你。」 第53章 气温陡然下降。 口哨声夏然停止, 泳队的几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语一般定格了动作。 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他用力合上因惊讶过度而长大的嘴巴。 整个空间寂静得连口水吞咽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时间缓慢流逝。 余织织双眸瞪得滚圆, 她盯着向项通红的脸颊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喝了假酒。 她想挣脱钳制, 但向项运动员的体能岂是她能敌得过的,尤其对方还在醉酒的状态, 无奈之下,她只能四处张望意图寻求帮助。 一眼,余织织便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侧的季景临。 季景临面色铁青, 薄唇紧抿,一对桃花眼紧紧盯着两人相握的手。 来不及思考更多, 不安分的向项扒拉着余织织的手臂, 伸手拉开她的袖口,翻看了两眼, 未果,又拎起她的另一只手, 推开袖口, 依旧未果。 「为什么不带我送你的手镯,」向项委屈:「你今天又不用下水。」 「我…」 我下你个大头鬼的水!余织织恨恨。 余光一下瞥见季景临伸出又勐然缩回的手。 耳畔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几个大男孩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愣是不敢去看姜玺的方向。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 向项腥红着眼,说:「你到泳队的第一天, 我看你个子瘦瘦小小的, 其实没把你放眼里…」 季景临一把抓住向项手腕, 沉声提醒:「向项,够了。」 「景临你别捣乱, 」向项侧头面向季景临,说:「我昨天背了一整晚的稿子,就算她要拒绝我也先让我说完。」 然后他转头重新面向余织织,审视了一会,开始用手比划起来:「咦?你怎么长高了?」 余织织心里咯噔:「……」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电花火石之间。 啪! 一杯冰凉白水泼向了向项正脸。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距离向项最近的余织织一时没反应过来,双颊被飞溅的水珠打个正着,一个不慎有几滴飞溅到了眼眶,她忙要去擦,恰这时向项松开了手,才让她得了手。 余织织一蹦三尺远,躲在了季景临身后。 向项满脸懵圈,晶莹剔透的水珠淌过小麦色肌肤,随着纹理缓缓滴落。 「织…织织?」向项一扭头,看到近在眼前的、手里仍握着赃物的、满脸不悦肇事者姜玺,原地惊悚:「姜姜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1页 身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拍了拍了,回头髮群里人手一份啊!」 向项抹了两把脸上的水珠。 「姜玺,不是,助教,我…那个…」向项突然语噎,整张脸涨更红了。 姜玺黑着脸,眸子扫了扫难堪的向项。 「去洗把脸,」她说,「有什么事,洗完脸再说。」从容得像个局外人。 向项耷拉着脸,委屈巴巴的,嘴巴张张合合还想再努力一下。 姜玺后退半步,让了些距离,语气平静道:「去吧。」 兇勐的藏獒化身哈士奇。 呜呜咽咽的,垂着脑袋出了门,出门时,更差点撞上门框。 余织织从季景临身后探了半个脑袋。 她望了望姜玺:「……」 姜玺望了望她:「……」 两人没说话,互相点头微笑,便将这场闹剧画上句话。 而起闹的一众人也在姜玺的眼神杀下乖顺地各自回了座位。 - 余织织站在门口。 估摸着一会向项回来,还得演上一场。 但她有些不想看了。 不如和季景临单独出去走走? 余织织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既天真又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不切实际的点,在于许盼,她得想个办法甩掉许盼。 思量间,余织织不自觉地瞥向许盼。 好巧不巧,许盼也正看着她,脸上没甚表情,眼眶瀰漫着深沉。 换了平时,刚才那场闹剧笑得最欢的就该是许盼了吧。 余织织心脏勐然抖擞,一种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 她看着许盼一步步走近自己。 「小织女,跟我去个地方吧,我有事找你,」许盼看了一眼季景临,然后对余织织强调说:「单独。」 余织织犹豫:「一定要现在吗?」 许盼颔首,然后莞尔笑了笑:「我买了机票,明天下午的。」 余织织:「好。」 临走前,余织织特意看了季景临一眼。 季景临神情寡淡,眼波缱绻,唇角略略下弯,一副她读不懂的模样。 但她没时间细看,便被许盼拽着袖子带走了。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夜晚街头的风渗着凉意,余织织边走边拢了拢衣领,倏尔间,她感觉到周身一股暖意——许盼把他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等着。」 说完,许盼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出来时,手上多了两杯热可可。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余织织。 「谢谢。」她说。 许盼望了望远处的灯火,说:「走吧。」 余织织顺势问:「去哪?」 许盼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余织织停下脚步,重复道:「去哪?」 「小织女,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许盼突然嗤笑,说:「我总不至于把你卖了吧。」 许盼的笑意深了深,眼底露了些不怀好意:「最多…把你扔在哪个无人区。」 这句话,余织织是不信的。 但她突然又开始担心了。 因为许盼把她带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游船码头,他租了辆小船,两人蹬着脚踏,一路盪到了湖心。 许盼先放了脚。 然后余织织跟着放了脚。 她环顾四周,确实有些无人区的意象,月光黯淡、岸堤旁斑斓的彩灯远得只依稀辨得清模煳的光晕,再看许盼,双眸漾着幽深的光芒,叫人瘆得慌。 余织织拢了拢外套,开口道:「你不说话吗?」 「我喜欢你。」 几乎是同时,许盼说,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我吃饱了。 余织织被风迷了眼,有些恍惚:「你要找我说的事…」 「小织女,我喜欢你,」许盼的话依旧平静,只是他刻意坐直了身体,正襟危坐的模样显露出些许压迫感,他抬眸:「你怎么说?」 一点也不像是在徵求意见。 余织织抿唇。 这是她今晚听到的第二句表白。 向项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她明白向项醉酒煳涂认错了人,只觉得无语。 许盼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她却不能一笑而过了,只觉得终于是到了这一刻。 余织织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说:「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发展?」 许盼被她没头没尾的反问惊了惊,讷讷:「什么?」 余织织轻笑:「是今年?还是明年?」 许盼怔怔。 「没有考虑过吗?」余织织笑容更深了。 - 夜色愈渐深沉。 风更凉了。 余织织躲在大衣下瑟缩着脖颈,双手绞来绞去。 她很冷静。 假的。 她不安地用余光时不时偷看许盼。 她担心自己握不好尺度,彻底破坏掉这么多年的友谊。 突然间听见一声嗤笑。 余织织抬头去看许盼,只见许盼一改姿态,陷了身体随意靠在椅背,单手支着船边,极其慵懒的模样,他嘴角噙着笑,微风拂过,掠起额间细碎刘海,让人能瞧得清眼波泛起清澈的眼神花。 许盼懒洋洋的:「小织女学坏了。」 他顿了顿,又说:「跟我耍起小聪明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2页 余织织脑袋一弯,吐了吐舌头:「我哪敢呀,你可是鼻祖。」 许盼问:「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余织织摇头,然后敛眉肃目:「许盼,我喜欢阿景。」 许盼突然大笑。 笑了好一会,笑得眼尾生出褶子来了,笑得眼角泪花若隐若现。 然后,他收起笑脸,释然说:「我知道。」 像是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你不知道,」余织织固执地强调,「从八年前,从高三起,就喜欢他。」 许盼明显吃惊,瞳孔倍速放大。 「可你分明总黏着我…」 余织织嘟嘟哝哝:「跟着阿景只有学习,跟着你可以吃喝玩乐,我是智商不高,又不是傻。」 「那你还喜欢他,」许盼突然凑到余织织眼前,狡黠道:「小织女,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余织织一掌便把许盼的脸推了出去,推完,还不忘重新拢紧许盼给的外套。 莫名有点过河拆桥意味。 许盼不满咋舌:「喂,小织女,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至于动暴力吧,再说了,你把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脸打残了,我可真要霸王硬上弓叫你负责了。」 余织织呛声:「你脸皮厚,打不残。」 又沉默半晌。 小船在湖心晃晃悠悠的,周身晕开一朵朵涟漪。 许盼:「其实我以为你会更委婉地拒绝我。」 余织织眺望着远方的霓虹,说:「怎么样的委婉?说我们性格不合?还是说我们做朋友更合适?」 「差不多类似的话吧。」许盼说。 余织织双眸流露出狡猾,阴阳怪气说:「其实你也不是怎么喜欢我嘛!从一开始就期待我拒绝你,让你可以走你想走的路,好了,你如愿了,却把我放在一个肇事者的位置上。」 许盼:「……」 「你看你,从没考虑要回国发展,也没有设想过我们在一起后的生活,那话说回来,」余织织笑得神秘兮兮,说:「你是不是假象喜欢我呢?」 「假象喜欢?」 「因为风流倜傥的许盼公子万花丛中过,只留下我一片绿叶一直在身边晃悠,所以…」 「余织织。」 许盼久违地喊了她的大名,认真的口吻让余织织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他眸光黯淡,怅然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余织织扁嘴:「哦…」 「明天下午…你真的要明天下午就走吗?假期都没结束。」 「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告白失败就要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小气鬼吗?」许盼好笑,他伸手弹了弹余织织的额头,说:「笨蛋小织女。」 他说:「我再不去回去,那小老外得把我办公室拆了。」 余织织悻悻。 许盼向后仰去身体,顺势把双臂环到脑后,恣意的模样。 他问:「我这次回来,你开心吗?」 余织织盯着他看了一会,郑重其事说:「开心。」 「但是感觉有点不务正业。」她补充了一句,这几天她确实没顾上粟格太多。 「开心就好,我也没白回来这一趟。」 「唿—」许盼舒了口气,轻笑两声,然后缓缓闭上双眸:「我们回去吧。」 许盼甚至双脚已经离开了脚蹬。 一通操作把余织织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她微愠。 许盼仍闭着双眸:「没什么意思,小爷我身体不舒服,辛苦美丽善良可爱的小织女把我带回岸边。」 「你要我一个人踩着这费劲的脚蹬,一脚一脚把船踩回去?」 许盼朝天比了个手势,厚脸皮地表示:「没错,就是这样。」 余织织:「……」 这种不平等条约,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的,但不情愿归不情愿,许盼一副我就耍无赖耍到底了的态度,余织织实在拿他没办法,加之刚才确实有伤害到了他,心虚的她只能认栽。 于是她一脚,一脚,把船开回了岸边。 回到酒店,余织织已经一整个精疲力竭的状态。 然而当她站在酒店走廊的毛毯上,看到季景临正站在她房门前时,大脑直接一整个天旋地转。 老天爷。 这一天能不能好好结束了? 第54章 季景临颀长的身体随意地倚靠在墙面, 单手插兜,另一手提着纸袋。 长长的廊道只有他一个人,清冷的身影更显得孤独。 她坚定不移地暗恋着季景临。 但现在…饶了她吧! 现下的余织织喉咙干涸, 嘴唇因被冷风吹得太久也冻得有些发紫, 头髮乱糟糟的,但她身心俱疲再无心打理。 余织织欲哭无泪,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向季景临靠近。 头顶的灯光昏黄,把影子拉得老长。 光影晃动,季景临一下便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 他微微侧过脑袋,约莫是经歷了太多失望,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期待, 但看到余织织的瞬间,眼神光亮了两分。 「织织。」他轻轻唤了一句。 余织织想着快步走过去, 不小心踉跄,许盼的外套从肩头滑落, 幸而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踩了近一个小时的脚蹬, 她只觉得浑身发热,这第二件外套倒显得有些多余,于是她顺道脱了下来架在臂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3页 「阿景, 」她有气无力,眼皮子直要耷拉下来,「你找我有事吗?我现在好累好睏, 不着急的话, 我们能明天再谈吗?」 季景临端详的视线中装了些意味不明, 眨眼的功夫,脸上又找不到那些复杂的痕迹了。 他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没什么, 只是担心你晚饭没吃饱,所以给你带了点宵夜。」 「谢谢啊。」 余织织道声谢便直接接过了纸袋,然后从兜里掏出房卡打开了门。 季景临站在门口没走。 余织织:「还有事吗?」 「没事了,」季景临抬手勾了勾鼻尖,莞尔说:「晚安,织织。」 眼皮越来越重了,脑内也是一团浆煳。 余织织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随口应了声,便爽快地关上了门。 于是她再一次连衣服甚至鞋子也忘了脱,直接倒头栽倒在床铺。 - 次日。 余织织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把昨晚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边哭丧着脸边对镜梳头——因为昨夜太累没把鱼骨辫解开的缘故,头髮都拧在了一块,杂乱无章地变成了死结,用了一堆洗髮露护髮素也解不开,她逐渐失了耐心,最后索性用力一把梳了下去,然后看着断裂的髮根默默心疼。 从浴室出来,已经近9点。 余织织正感慨着今天少了许盼聒噪的敲门声格外清净,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是向项,喊她到附近的早餐店集合,并称季景临和许盼已经到了。 一些社死的回忆突然涌进脑海。 余织织兴致缺缺地应了声好,匆匆挂断电话。 勐然一个转身,余织织嘴角又扬了起来。 她刚才…没听到向项提及姜玺,感觉错过了什么好戏,有些可惜。 她迅速拾掇了自己,乐滋滋地出了门。 浓浓的烟火气包裹着早餐店。 余织织刚一进门,就发现了格外显眼的三人组,向项却生怕她瞧不见似的,勐烈地朝她挥手。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但她很快清醒,微笑着挥手回应她。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黑眼圈这么严重,发生了什么?」余织织震惊。 向项抽了张纸巾,抽抽噎噎地犯起矫情:「助教说我昨天给队里丢人了,没收了我的奖盃,还…还不让我表白了,呜呜…」 余织织嫌弃:「你一个藏獒装什么邻家小哈,脸丢了就捡起来,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她不让你表白,你就不表了?再说了,表不表的,她不都听见了吗?」 向项沉默半晌,突然茅塞顿开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然后,余织织看向季景临,后者脸色有些憔悴,眼周晕着浅浅褐色,整个人没甚精神。 大约是高负荷工作的缘故,又连夜赶路没能好好休息的缘故。 她心有不忍。 最后,余织织才看向许盼,许盼恰巧抬眸,两人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许盼挤眉弄眼:「好妹妹,怎么这么大个黑眼圈,是不是昨晚累着妹妹了,都是哥哥不好。」 向项手中的筷子一个没拿稳,哐叽掉在了桌面,面汤飞溅。 季景临咀嚼的动作也停了停。 事实上,余织织也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 但跟着恶作剧鼻祖混了这么久,膈应人这回事,多少是摸到了点门道。 余织织笑眯眯的:「哪能啊,好哥哥。」 「哥哥身体虚,不宜过劳,那种小事交给妹妹就是了,」余织织露着腻死人的笑容,嗲嗲说:「累着哥哥,妹妹可是会心疼的。」 啪嗒。 季景临的筷子砸在桌面。 「你们…」他面色微愠:「…好好说话。」 向项咯咯直笑:「昨天还…怎么过了一晚上,好哥哥好妹妹都喊起来了。」 许盼沖余织织使眼色:「是啊,怎么回事呢?」 余织织睁着无辜的卡姿兰大双眼:「就昨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我们觉得良辰美景奈何天,此时此夜难为情,就干脆拜了…」 向项:「???拜了天地?」 季景临目光凌厉:「说人话。」 余织织兀地心虚,眼神躲躲闪闪:「就…就拜了把子。」 坑是自己挖的。 结果掉坑里越陷越深的也是自己。 余织织暴风哭泣。 她想当一个话题终结者。 却没成想向项这个不稳定因素又开始不靠谱了,他一把端起豆浆,兴致勃勃:「两个人拜把子多没意思,来来来,我们一起拜。」 余织织:「……」 拜什么拜,我看你像靶子,啊不是,是傻子。 向项推了推季景临,眼神示意着他手边的茶杯:「景临,来啊。」 季景临看了眼向项,满眼不可思议:「你是宿醉没醒,还是泳池里泡久了脑子积水了?」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 许盼连忙打圆场,端起自己那份豆浆:「行了向项,桃园也就三结义,你想拜我们跟你拜就是了,总得给人留一个不是?」说完,他朝余织织不怀好意地眨了眨右眼,余织织羞愤,瞪了回去。 - 一场比赛结束,泳队放了五天短假。 向项本打算着和余织织、季景临一起回栖市,后来不知道从哪个小道消息得知姜玺不回老家,当即把行李从汽车后备箱唰唰抱了出来,速度快得让人不由得怀疑泳队平时训练举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4页 「兄弟我的终身大事,就在此一搏了,你们一路顺风。」 向项嘚嘚瑟瑟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楼。 从栖市到陶市,高铁需要1小时20分钟。 而汽车需要… 余织织屁股才沾到副驾驶椅垫,便听见季景临的声音。 「回程大概三个小时,累的话,可以坐后排休息一下。」他说。 但余织织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好机会。 她三下五除二繫上安全带,然后笑容甜甜。 「我不累,走吧。」 季景临看了她两眼,眸子闪烁着黑曜石般晶莹的光芒,意味不明。 汽车缓缓启动。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和煦的光束透过挡风玻璃毫无保留地照进车厢,紧闭的空间气温急剧上升。 既闷又热。 余织织降了些微车窗,耳边立马响起唿啸的风声,巨大的、嘈杂的,惊得她手足无措,忙匆匆关上车窗,碍于繫着安全带,她只能撩起袖口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臂寻取凉意。 聊胜于无。 季景临望了眼后视镜,不动声色地降下左右两扇车窗。 舒爽适宜的风丝立马钻入车内,空气有了对流,恼人的噪音消失了大半。 「一会…」声音有些干燥,余织织舔了舔唇,轻声提醒:「一会要上高速吧。」 季景临目不斜视:「恩,还要一段时间。」 明白她的意思了吗?余织织困惑。 转向的间隙,季景临补充道:「等上了高速我再关窗。」 余织织:「恩。」 手腕处光秃秃的,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情况了,余织织看着,倒觉得不像是自己的手臂一样,陌生的很,长途本就无聊,她便抬手仔细端详起自己的手腕,一时竟研究上了瘾。 不知过了多久。 余织织回过神来时,汽车已经停在了高速入口,她连忙将她这一侧的车窗关上。 前面排着两辆小轿车。 季景临稍稍松懈了身体,看了副驾的余织织一眼,说:「有东西落下了吗?」 余织织没头没脑地望了过去:「啊?」 季景临看着她莹白的手腕,淡笑说:「手镯呢?」 「啊,这个…」 余织织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虽然是向项煳涂了一把,送了两人一模一样的手镯,但她戴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干脆收起来了。 「…真可惜,我还挺喜欢的呢。」余织织惆怅。 不然,回到栖市再把手镯拿出来好了,可一看到手镯就会想起这回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季景临没有发表意见。 他驱车向前进了收费站,然后伸手结果工作人员递来的通行卡,顺势放在置物架,便关了车窗,接着经过一道长长的弯道后,他稳稳踩下了油门。 余织织明显感觉到汽车在加速,却异常平稳,她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甚至开始昏昏欲睡。 「许盼临走前说了什么?」 余织织勐然惊醒,条件反射般地看向季景临的侧脸,对方唇角略略下弯,不甚高兴的模样。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没说什么啊。」余织织心虚地撇头看向窗外。 季景临鼻息重了重:「那我问得更仔细一些,许盼登机前,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躲在角落,边说边笑时不时瞧我一眼,是在说什么?」 余织织:「……」 倒也不必问得这么仔细。 - 两小时前。 在陶市机场。 许盼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几乎是算到了每一步,所以提前把行李都打包一起带到了陶市。 余织织和季景临、向项去机场送别,简单的道别后,许盼神神秘秘地把余织织拉到了一旁。 「喂,小织女,你确定你要等那根木头开窍?他可不是向项,向项是楞,他是真木。」 余织织幽幽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季景临,说:「没关系,我就留在他身边,这样等到他开窍的那天,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了。」 许盼嘆息:「那根木头,心里藏着事情呢,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放下。」 「不如我们打个赌…」许盼凑到余织织耳边,笑嘻嘻地:「如果那木头30岁还没开窍,我就回国娶你,怎么样?够不够仗义?」 余织织笑着推了他一把:「你?」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不会的。」 「唉,小织女,这时候你怎么不能笨一点呢?」 许盼故作惆怅,余织织攒拳锤了锤他的胸口。 「少装深情了,不适合你。」 伴着短暂的提示音,机场温柔的播报音响起:前往京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jd3387次航班将在14点10分截止办理乘机手续。乘坐本次航班没有办理手续的旅客,请马上到29号柜檯办理。谢谢!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你该进去了,还剩20分钟。」 许盼微微颔首,余织织便迈开步子向季景临和向项的方向走去。 许盼跟在她身后,突然说了声:「会的。」 余织织转身:「什么?」 许盼嘴角噙着笑意,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痞性,低声道:「七年前,我先去了南大办入学手续。」 - 天空湛蓝湛蓝的,不见几朵白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5页 左右两侧皆是绵延不绝的行道树。 高高低低的,错杂有序地野蛮生长着。 余织织没了睡意。 她在认真思考季景临的问题,一个剎那,她挖掘到了新方向。 「阿景,」余织织清了清嗓子,轻快道:「你觉得,许盼和于栎臣谁更自恋?」 季景临确实被她没头没脑的问题蒙住了,他沉吟了好一会,才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这问题问得好,正中余织织下怀。 余织织眉飞色舞,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你看啊,于栎臣才认识我几天就固执地认为我喜欢他的身材,无事不刻在朋友圈散发魅力并且晒肉必at我,而许盼呢,我只是多给了他几块饼干,他就单方面地认为我痴恋他苦等他多年…」 「咳。」 季景临咳嗽了一声,眸光骤亮。 余织织余光偷瞥他一眼,继续说:「他大半夜把我拉出去,看星星看月亮,从人生理想谈到远大抱负,最后自以为是地真诚地婉拒了我的心意。」 季景临将信将疑地重复:「婉拒了…你的,心意?」 大律师难得磕巴了。 果然是误会了啊!余织织暗暗庆幸自己的多此一举。 以季景临的性子,万一误会她和许盼有什么瓜葛,她怕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于是她皱着眉头努着嘴,摆出一副无辜的作态来,说:「是啊…他说他想留在纽西兰,很苦恼,我才苦恼呢,莫名其妙被拒绝了,可我本来也没看上他啊!」 她絮絮叨叨地嫌弃了一把许盼,吹毛求疵地放大了他算不上缺点的缺点。 「许盼也没那么差吧。」 季景临他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余织织怔了怔,浅浅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是,他确实既帅又优秀,但他…」想了想,她继续说:「他自恋,话也太多,我不喜欢。」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所以…」季景临尾音拖得老长,借着看后视镜的时间飞速地瞥了一眼余织织,视线回正的同时,他抓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多用了几分力,才继续说:「你喜欢既帅且优秀,话少而不自恋的,对吗?」 他说得很慢,像缓缓降落的羽毛,左飘右盪,总也不肯落在人的手心。 余织织着实干着急了一把。 他分明只是把她说的话中译中又说了一遍,她却细细思量了起来。 帅,完美符合。 优秀,完美符合。 话少不自恋,太太太完美符合了。 余织织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的。」 「好,我知道了。」季景临轻笑。 季景临打开电台,指腹随意拨动几下,最后停留在某音乐电台,节奏欢快的音符瞬间流淌在车厢,一时间逼仄的空间完全变了气氛,连余织织都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她偷偷观察着季景临,他纤密的睫毛盛着星光,唇角略略扬起,完全是赏心悦目的模样。 可他说的知道了,什么意思? 是,知道了。 还是,知道了! 余织织想得抓心挠肝,却半天也思量不出个结果来。 老天爷啊,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秒的读心能力呢? 第55章 抵达栖市时已经近晚上7点。 余织织在汽车离开高速口道闸时醒了过来, 叫醒她的,是她飢肠辘辘的肚子。 她迷迷煳煳地望向窗外,夜已经黑了, 马路两旁亮着昏黄的路灯。 「醒了?」季景临说。 余织织揉着眼, 慵懒地应了声:「嗯~」 「我送你回家。」 余织织摇头:「我想去粟格。」 「好。」 然后季景临临时变换了车道,一路向南直行。 余织织手肘抵着窗沿, 托着腮,半眯着惺忪的眸子掩耳盗铃似的看着正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季景临。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最开始,她确实是打着抱学霸大腿努力上分的心思接近季景临和许盼的, 许盼天性外向,余织织落落大方, 两人三两天熟稔地称兄道弟了, 而季景临清冷寡淡,起初余织织当他是高冷那一挂的, 喜欢和着许盼一起捉弄他拿他打趣,一段时间后, 发现他原来是外冷内热的大腹黑, 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准放大招,怼得她暴跳如雷又无计可施, 于是更愿意同许盼一唱一和地挑衅他了,在他的雷区来回蹦跶。 后来,她渐渐发现季景临和向项、许盼的不同, 向项头脑简单, 许盼是爱好「落井下石」的恶魔洛基, 只有季景临会发现她敏感的小心思,不露声色地给予她安慰, 于是她对他的使恶作剧时,总油然而生内疚和后悔。 想着想着,她似乎回忆起来了。 她喜欢季景临是从一颗糖开始的,一颗千纸鹤糖。 当时,他们正在学校紫藤花长廊尽头的凉亭里。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大簇大簇的紫藤花如瀑布挂下,花瓣似飞蝶随清风摇摆,淡雅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 许盼不日有围棋比赛,季景临正在给他当陪练,黑黑白白的棋子似繁星错杂有序地布满棋盘,余织织坐在石凳,看着如同天书一般的围棋,小脑袋东倒西歪的,昏昏欲睡。 「唉…」她嘆息一声。 季景临拧着眉,双眸牢牢锁在棋盘,手中握着一枚白棋来回摩挲着,许盼却好整以暇,胸有成竹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6页 许盼看向余织织,笑得得意:「小织女,再等会,老季就要输了。」 难得遇上季景临吃瘪,余织织起了劲,挺直腰板就是一通假惺惺地劝说:「阿景,许盼都这么说了,你就直接认输呗,他可蝉联两届市青少年组冠军,你输给他几回,不丢人。」 季景临依旧盯着棋盘沉默不语。 余织织吵吵闹闹:「认输吧,认输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输给他,我都快饿死了,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欸,去晚了就没有了!」 季景临神色稍动,他扫了眼故作虚弱的余织织,一伸手,从兜里掏出颗千纸鹤糖来。 「嘘,别闹。」他放了根食指在唇瓣中央。 余织织一下愣住了,仿佛唿吸、心跳凝固在这瞬间。 她看着掌心躺着的千纸鹤糖,小小的一颗,被透明包装纸紧紧裹住,两侧拧成蝶翅状,晶莹剔透的,在阳光映射下散出七种颜色的光晕,炫彩夺目,惹得她晃了眼,迷了心。 她小心翼翼剥开糖纸将糖含入口中,甜甜的香味瞬间席捲味蕾,这间隙,低头看到了正方形糖纸,便把糖纸展开妥帖铺平,然后叠成小方块藏进了口袋。 糖排还有没有什么的,似乎完全不重要了…… 那是余织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季景临。 自此之后,感情便如脱闸的洪水勐兽蓬勃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 「姐姐,姐姐。」 「恩?什么?」 余织织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竟连满益何时出现在粟格也没发现。 「我说,」满益一脸坏笑,「姐姐,男朋友前脚刚走你就开始望穿秋水了啊?」 余织织一头雾水:「男朋友?你说许盼?」 满益点头。 「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满益震惊,整张脸写着不可思议。 余织织狐疑:「你自己瞎猜的?还是听说了什么?」 满益身边和许盼有些交道的除了季景临就是于栎臣了,他不可能和于栎臣心平气和地聊天,莫非是季景临…? 「就景哥出发去陶市之前,我看到他和那个人的微信聊天记录了…」 忽然意识到不对,满益突然住了嘴,尴尬地找补:「我不是故意偷看啊,景哥手机放桌上没熄屏,我去拿资料一眼就看到了。」 余织织漆黑的瞳孔在眼眶来回打转:「他们聊了什么?」 满益却不敢说了:「没什么,就那回事呗,所以我才误会了,不好意思啊,姐姐。」 「没事。」 追问也没个结果。 余织织郑重其事解释道:「满益,我没有男朋友,阿景也知道的。」 满益渐渐恢復了嬉皮笑脸:「我就说嘛,就景哥这么优秀的人都只能当姐姐的朋友,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当姐姐的男朋友。」 余织织胸闷气短。 阅读理解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余光瞥见堆在角落的五个大纸箱,她用两杯咖啡打发了满益,满益不疑有他,乐呵乐呵地离开了。 这几个纸箱,是余织织出发陶市前出现在粟格的。 她本以为是原料,但卢璐告诉她箱子是许盼叫搬运公司送来的。 箱体没有任何图案,她好奇得紧,想趁着等车的间隙打开瞧瞧,却不曾想许盼突然出现二话不多把她拽出了门。 上高铁前,她还是记得这回事的。 但坐上高铁不到十分钟,她就被翻江倒海而来的不适感折腾得无暇顾及其他了。 终于是有时间来一探究竟了。 撕啦—— 美工刀精准地在封口处划开一道口子,这是第一箱。 余织织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愣了愣神,脑袋忽然一片空白,她踉踉跄跄跑到门口将门落了锁,又把告示牌反转为「休息中」朝外,才犹犹豫豫走了回去。 撕啦—— 撕啦—— 异响接二连三响起,余织织一下子划开了所有纸箱的封口。 是整整五大箱盲盒。 最新的童高系列。 其中一个箱子里辟出一层,放着已经被拆封的盲盒,角落另有用萤光纸托单独隔开的16个已拆封盲盒和16个未开封盲盒,其上躺着一封信。 信是许盼手写的。 16个已拆封盲盒刚好凑齐新系列所有和隐藏款。 16个未开封盲盒也是。 那不是情书。 余织织知道的,许盼不会做那么孩子气的事情。 但打开信封的时候,她的双手仍止不住地颤抖,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许盼苍劲有力的笔势一提一顿,图文并茂地描述着如何从外表形式一致的众多盲盒里分辨出隐藏款的办法。 余织织隐约后悔。 她坚定不移地喜欢着季景临,却轻易质疑甚至践踏了许盼真挚的情感。 应该好好道别的。她想。 另一边。 满益回到律所。 他稀奇地看到季景临完全放下了工作,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双眸盯着手机,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满益走近两步。 只听得季景临手机里传出钱币落袋的声音,满益眼睛一亮,加快了步伐。 仅仅过了几秒钟。 又一声清脆的钱币落袋的声音。 满益几乎一个箭步就到了办公桌前,提熘着两杯咖啡放在桌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7页 「景哥,什么情况?」满益心痒痒,腆着笑脸:「教教我,我也想…」 他探头想去看季景临的手机屏幕,被季景临斜睨了回去。 季景临扫了眼桌面带着粟格logo的咖啡杯,扔了个黑色文件夹给满益。 「想学?先把材料写了。」 满益兴高采烈地接过文件夹:「我现在就去,别走,等我,很快!」 「呵…」 季景临轻笑着摇了摇头,视线重新放回到手机屏幕。 满屏尽是他和向项的来迴转帐记录,最后一笔是向项转给他的,季景临敲了敲键盘,又把钱转了过去。 金额是两万玖仟叄佰元整。 - 一连休整几天,余织织总算恢復了精气神。 然而唐蕴突然回来了,在一个既非小长假也非寒暑假的普通周末,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余织织耳根子软,受不得唐蕴的撒娇攻击,于是硬着头皮去了唐蕴家里拿了车,然后赶去机场接机,果不其然,汽车还没驶离机场外过道,唐蕴就表达了此行的目的。 唐蕴打算买房。 这一毫无铺垫的爆炸消息余织织吓得差点闯了红灯,幸而及时反应过来把车控制在了白线以内。 「你认真的?」余织织问。 唐蕴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认真的,织织姐你不知道我爸他…」 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抱怨。 余织织听得多了,却也只能当一个听众。 余织织谨慎:「你爸妈知道吗?」 毕竟购房款不是一笔小数目。 「知道,他们当我是买来投资的,」唐蕴突然放低音量,「织织姐,你可千万别和他们说是我要住的,等大学毕业我再搬进去。」 余织织点了点头:「怎么这么着急?」 唐蕴眸光黯淡:「寒暑假短暂地住一下也好。」顿了顿,她说:「织织姐,你也一个人搬出去住了,一定能理解我的吧,我只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啊!」 虽然他们搬出去住的理由不一样… 「嗯。」余织织再次点头。 当天晚上,唐蕴宿直接宿在余织织家里。 隔日清晨,几乎是在闹钟响起的同时,唐蕴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带着两人的被子齐齐滑到了地板上,接着,余织织被唐蕴的大动静吵醒。 余织织看着孩子气的唐蕴,只是宠溺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然后起床做早饭去了。 两人在电梯里遇到了久违的江娜和亚亚,江娜比上一次遇到时瘦了许多,她双颊微微内陷,双手搭在儿童推车手柄上若有所思,削瘦的指节甚至能看出骨节的轮廓来,亚亚则乖顺地坐在手推车里玩着玩具。 江娜低垂着眸子没发现余织织,是余织织主动朝他们打了声招唿,亚亚开心地喊了两声「织织阿姨」,余织织翻遍了包也没翻出个糖来,只能温柔地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电梯很快降落到地面一层。 临别前,江娜才提起最近小区里单身女性被尾随和被入室盗窃的消息,让余织织多加注意。 这个消息已经在业主群里传了三天了。 起初,是周边小区的一女生称自己遭到陌生男人尾随,那男人戴着着黑色口罩和宽延的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幸而她和男朋友同住,男人跟着她下电梯后,便假模假样地绕到了其他房间的门前。 后来,逐渐蔓延到雅溪苑小区,有好几个女性称自己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甚至有一户发现家里现金和贵重首饰不翼而飞了。 谁也不知道尾随和入室盗窃的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繫,但小区里人心惶惶,物业也加强了保安巡逻的频率。 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她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最多是…… 「一会签完合同,陪我去趟购物中心,我楼层低,挂几件男性衣服或许能有用。」 唐蕴口直心快:「你还不如找个男朋友,一了百了。」 余织织撇头看了看正在驾车的唐蕴,欲言又止。 你姐姐想找,也得对方配合啊… 脑海里兀地浮现季景临在她家阳台晾私人衣物的场景,余织织可耻地羞红了脸。 - 两人抵达拈花府。 下车时,余织织才发觉唐蕴也变了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蕴儿,你是不是…又胖了?」 唐蕴突然生气:「别提这个了!」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只受惊的河豚。 余织织噗嗤笑了。 该不会又是满益的奶茶餵胖的吧…… 她只是这么想着,不曾想,刚一跨进售楼大厅就看到了季景临和满益的背景,两人正站在中央沙盘展示区边上,满益脸上堆着笑,抬着双手比来划去,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不时看看季景临,而季景临脸色寡淡,间或点头回应他。 余织织拉着唐蕴朝他们走去,唐蕴是笑着迈开步子的,而站到季景临和满益面前时,唐蕴的脸瞬间就垮了,满脸满眼写着「我不高兴」,满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在一剎那停止描绘他的蓝图。 气氛有些微妙。 余织织看了眼季景临,没好意思说话。 季景临抬了抬眉:「织织,你要买房?」 余织织支吾:「啊,不是…是我妹妹,我陪她来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8页 「你陪满益来的吗?」她明知故问。 季景临颔首:「嗯。」 余织织偷偷用余光去瞧唐蕴,唐蕴一言不发,抿着唇看向满益,满益面色微愠,两人四目相接,两道视线中仿佛看到了电闪雷鸣。 气氛更微妙了。 「蕴儿,你不是要找经理吗?我们先去找经理吧。」 余织织推了推唐蕴,唐蕴才收回刀人的视线,一把挎上余织织手臂,拉着她到别处去了。 但不到十分钟的光景。 四人又被迫聚在了一张桌上。 事情是这样的。 在唐蕴和满益不知为何突然恶化的关系并且还未来得及修补的情况下,非常不幸地,他们看中了同一套房,唐蕴是通过他爸爸的关系直接找高层预定了房源,却没有付定金,这期间满益来到售楼处按照正常手续付了购房意向金。 明摆着是售房中心的问题,但经理发现他们几人是认识的,便和稀泥地甩给他们协商,只表示会给两人补偿就拍屁股走人了。 满益和唐蕴干瞪着眼。 谁也不说话。 余织织苦恼,求助的视线抛向了季景临。 季景临半眯着眸子扫荡了两人一眼,说:「聊聊吧。」 唐蕴先是冲着季景临勉强挤了个笑脸,说:「大律师,我不针对你啊。」 然后面向满益,目不斜视道:「这房子我要定了,只要你退出,随意你开价,算我补偿你。」 得,大小姐脾气又来了。 余织织在心底替满益默哀默哀三秒。 满益瞠目结舌:「凭什么,是我先付的定金,你只是口头约定,谁给你的勇气叫我退出?」 唐蕴讥笑:「我先看中的,不就是定金,我还给你就行了!」 场面一度非常难堪。 「阿景——」 余织织唤季景临,用的是气音,声音不大,几乎被两人的争吵声覆盖住了,但季景临敏锐地察觉到了余织织投来的灼热的视线,便抬眸去瞧她。 余织织朝外指了指:「我们离开一下吧。」 季景临颔首。 第56章 两人走着走着, 又走回到了沙盘展示区。 余织织一时好奇,附身找寻着他们争执不下的那套房,她从沙盘区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又从另一端走回来, 季景临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余织织歪着脑袋围着沙盘转来转去。 半晌, 季景临踱步上前。 「这套。」他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余织织恍然大悟,回眸笑了笑,眸子晶亮晶亮的, 似一汪倒映着星光的清泉,季景临撞个正着, 瞳孔勐然震盪, 嘴角渐渐浮起笑意。 而余织织只顾着研究那套房源去了。 只是她左瞧瞧右看看,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结果来。 最后, 她嘿嘿傻乐:「我看不懂。」 「嗯。」 季景临淡淡点头,没有给她解释一下这房子好在哪里的意思, 余织织落寞半秒, 又听见他开口。 「未来你有需要买房的话,我可以帮你出些主意。」 余织织又不值钱地笑意盈盈了。 「对了,」季景临盯着余织织光秃秃的手腕, 轻描淡写说:「向项送你的那个手镯,没办法退货,闲置着也很可惜, 所以我把它从向项手里买过来了, 既然这样, 你就继续戴着吧。」 余织织怀疑自己幻听,愣了神:「什么?」 季景临视线有些躲闪, 侧目看着沙盘,轻声说:「这个手镯就算是我送你另一份的生日礼物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那…」 「没有没有,舒服…额,不是,就是…好啊。」 余织织慌不择言,耳根红了红,她低头说:「谢谢。」 半晌,余织织又觉得不妥。 她小声探问:「会不会太贵重了?」 「向项可以送,我不能送吗?」季景临反问。 不待余织织回答,他故作失落,敛眉低眸道:「也是,向项是你最最要好的青梅竹马,我不过就是个普通朋友罢了,比他差了17年,没资格送。」 季景临怎么也学会阴阳怪气那一套了? 一定是许盼的问题! 余织织语塞:「……」 她明明没有说过话,可现在怎么觉得特别内疚呢? 「这样吧,」季景临桃花眼开合,双眸闪过几丝精明,眼尾略略上翘,勾人摄魄的狐狸似的,他缓缓开口:「礼尚往来,下半年我生日的时候,我也准许你送我一个贵重礼物。」 贵重礼物? 她一瞬间想到的最贵重的东西就是粟格了。 可粟格被官司牵绊着,又算不上最贵重的,那就只剩下…她? 不如把自己打包送给他好了,正合她意呢! 余织织突然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噎住。 她晃了晃脑袋,把污七糟八的想法扔出脑海。 正常来讲,都应该只是在说一件价格昂贵的物品吧… 余织织恹恹:「好吧…」 感觉从一个雷区蹦跶到另一个雷区了,满地都是坑。 季景临俯了俯身,看见她愁眉苦脸拧巴的小模样,忍不住勾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欸,你干嘛?」余织织几乎是下意识反应。 季景临从容地耸耸肩,转移话题道:「不知道他们讨论得怎么样了,回去看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9页 「哦。」 -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其实不用走过去,单凭他们剑拔弩张的态势就能判断出这次讨论,崩了,崩得一塌煳涂。 余织织是了解唐蕴脾气的,认定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改变。 而满益应该是很好的很和平的性格,这一桩事情上却也分毫不让。 这就难办了。 余织织和季景临坐回座位。 唐蕴和满益仿佛沉在二人世界里,没有发觉他们的到来,依旧争论不休。 唐蕴:「再说了你那么穷,买个小户型不是更好吗?还给你省钱娶媳妇了!」 满益:「呵,说我穷?我…我不跟你这种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女生一般见识!你买房不住,就是在浪费社会资源,这套房应该留给更需要它的人,这个人就是我!」 唐蕴:「谁说我不住,我可以给我姐住!」 满益:「姐姐有房子住!」 唐蕴:「织织姐住的地方治安不好,还有跟踪狂!还有,这是我姐,你叫那么亲热干嘛?」 余织织和季景临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无助道:「…可能一时半会还吵不完。」 季景临咳嗽两声,两人没甚反应,他也妥协了,沖余织织勾了勾手指:「我们先走吧。」 余织织简单和唐蕴说了声,唐蕴忙着吵架嗯嗯啊啊应了一通,连头也没回一下。 她无奈,只能跟着季景临离开。 直到坐上副驾,余织织才反应过来她今天的日程就只有陪唐蕴买房和买男性衣物的两件事情而已,但既来之则安之,她非常熟练地扣上了安全带。 余织织问:「要回律所加班吗?」 季景临正按下启动按钮,听了这话,好笑地侧目去看余织织。 「织织,今天是周末,在你看来我只有工作一件事情吗?」 余织织眨巴两下眼睛,无辜地点了点头。 自从春节里上季景临之后,他确实一直都在工作,工作时间以外就是加班,没见过他有闲暇时间。 「这段时间是…嗯…有点忙,」季景临短暂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耐心解释道:「不过你误会了,一般来说,我有休息时间,一周两天。」最后两个字符的音量莫名重了重。 他踩住剎车挂前进挡,嗓音深沉,说:「比如现在…你想去哪?我可以做一回车夫。」 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撩人而不自知。 余织织心脏都快爆炸了。 她单手捂着发红的耳根,假装望向窗外,又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她随意拨弄两下髮丝,然后放下了手臂,动作僵硬且做作。 「我本来打算去万悦购物中心…」 心里这么想的,一个没留神竟说出了口,察觉到汽车正在缓缓驶离车位,她连忙叫住季景临。 「不是,我现在不想去…不是,我不想现在去。」 季景临踩下剎车,疑惑地盯着她。 「当我没说吧…」 余织织呢喃,然后沮丧地彻底低垂了脑袋,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傻得她无地自容。 没多久,她感觉汽车在缓缓后退,停止的瞬间她听到一声嘆息。 「织织,你有点奇怪,我看不懂。」 「恩?」 余织织下意识地去望季景临,他已经收回了双腿,环抱着双臂摆在方向盘最上端,脑袋枕着手臂,阳光透过车窗淌遍他乌黑的短髮,柔软的刘海倒在额间,其间夹杂着细碎的光芒,熠熠生辉,闪得人睁不开眼,而他慵懒的眉眼,高挺的鼻樑,饱满的唇瓣,又叫人挪不开眼。 真折磨人… 此情此景,很难不讲实话。 余织织心都化了:「是这样,我们小区最近闹贼还有跟踪狂,虽然我没遇见过,但在抓到犯人前我想做点什么预防一下。」 季景临点头附和:「嗯。」 发梢和袖口布料来回摩擦发出稀微的沙沙声。 挠人心扉。 余织织咽了一口口水,说:「我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想去购物中心买些男性衣服挂在阳台,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季景临继续点头:「嗯。」 光嗯个什么劲儿啊! 余织织羞愤,气得红着双颊歪过了脑袋不去看他。 - 气氛渐渐微妙。 她不说话了,他却又来搭话。 「那去吗?」 「不去!」 「为什么?」 余织织回头去瞪季景临,狠狠地。 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磨人的狐狸精啊! 季景临唇角高高扬起,自问自答道:「因为我吗?」 余织织懒得说话了,只丢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季景临不依不饶:「你要买男性衣物,带我一起不是更方便吗?」 求求你了。闭嘴吧。 余织织脸颊已经烧到赤红,愤怒更甚于害羞了,渐渐地,她开始有些后悔坐上这辆车。 季景临视若无睹,再次自问自答:「也是,你不用挑款式也不用在意尺寸,一个人去也方便。」 尺寸?什么尺寸?哪里的尺寸? 呵呵… 余织织忍无可忍,一把按下车窗,簌簌清风抚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阿景,你不会聊天可以把嘴闭上的。」她咬牙切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0页 「哈哈…」季景临突然一阵笑,他直起身,神态却更轻松了,他说:「忍不住了?」 余织织不明所以。 季景临笑了一会,骤然收敛眉眼,认真道:「织织,我也会觉得失落。」 余织织更懵了。 季景临目视前方,悠悠说:「从前你解释我们之间的生疏是因为你要矜持,但去了陶市一趟,我发现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和向项、许盼依旧是从前打打闹闹的模样,唯独对我若即若离。织织,你是不是没有忘记,是不是还在介意图书馆那件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 用你那iq200的大脑。 真是笨死了!余织织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那样的。」 她几乎欲哭无泪,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滴熘熘地转着圈,说来正巧,她瞥见了一叠传单,她伸手拿来过来,是各个小区的gg宣传页。 「你要买房?」余织织惊讶。 季景临摇头否认:「是满益落在车里的。」 兀地眸光明灭,他补充道:「但我最近在考虑租房,楼上的邻居装修时把我卧室天地板打穿了,这两天我住爸妈家,距离广厦太远,不是很方便。」 余织织起了劲,首先义愤填膺地呵斥了一通装修工人的不专业,然后表示十分同情季景临的遭遇,最后乐于助人地告诉季景临,她的房东或许有在出租的房子,和她同一个小区,只是最近闹贼不知道季景临介不介意。 季景临:「不介意。」 余织织更积极了,一扫羞愤的情绪,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房东。 房东人在外地旅游,下月才会回栖市,在余织织的提醒下,她勉强回忆起了自己在雅溪苑还有一套房子可以出租,钥匙在消防柜,房东让他们自己去看一看,合适再联繫。 -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雅溪苑。 房东口中的房子在12幢,是间顶跃,恰好和余织织所在的8幢隔了一片绿化林,步行也不过五十米的距离,坐上电梯时,余织织心底便在祈祷着季景临可以暂时成为她的邻居,但房门打开的瞬间,她又失落了。 这房子甚至称不上出租房,地板积着厚厚一层灰,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了口鼻,才勉强迈了进去,整个空间空荡荡的,能算得上家具的东西仅有客厅的沙发、餐厅的餐桌和卧室的衣柜,而唯一的家用电器便是中央空调,电视机、洗衣机、炊具甚至甚至最基础的床都没有。 余织织惊得目瞪口呆,她依稀记得当初租下8幢502室时,里面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拎包便可入住,她定在原地,看着季景临从容地走到客厅,掀起沙发罩瞧了瞧里面,简单的动作引了不少飞尘,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此情此景,余织织是没脸劝季景临租下房子了。 她一个电话打给房东,房东表示这屋子面积太大,物业不允许做隔断,一直放着租不出去,就没怎么打理。 余织织无语了,姐你那是没怎么打理吗?你这是根本没打理过。 房东:「我信得过你,只要你朋友愿意租,我就便宜点租给他,也不收押金了。」 余织织道了声谢,一扭头没见到季景临身影,忍着不适找了找,才发现他正在阳台,握着手机在屏幕上悄悄点点,身侧的窗户半开着,淌了些新鲜空气进来,余织织估摸着他正在处理工作,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 她一连做了两个深唿吸,才终于放下了挡飞尘的手臂。 季景临还在操作着手机,眉目间有些严肃。 另外找一间吧。 完全应该这样说的,余织织不安地绞着手,左顾右盼的,试图挖掘出这间房比起低租金对季景临更有吸引力的要素。 又过了半晌,季景临才收起手机抬眸,对余织织说:「我们先出去吧。」 一句话让余织织活跃的脑细胞瞬间停止跳动。 余织织耷拉着脑袋:「嗯。」 余织织跟在季景临身后出了门,刚才进门时有多嫌弃,现在离开就有多捨不得,她慢慢悠悠地关上门,然后把钥匙重新放回消防柜。 「要重新换把锁,」季景临突然说,「房东应该会同意吧。」 余织织一愣,视线从电梯屏移到了季景临身上:「什么?」 安静的脑细胞重新开启头脑风暴派对。 季景临抬了抬眉,耐心解释道:「这房子很久没人居住,但屋内有许多脚印,说明看房的人比较多,钥匙一直在消防栓放着,我这样住进去,不太安全。」 余织织喜上眉梢:「你要租下来?」 季景临侧着脑袋看她,好笑道:「我有拒绝吗?」 「为什么?这里很脏,也没有家电。」余织织脱口而出,说完,她满脑子全是后悔。 「时间紧张,」季景临淡然一笑:「我刚托人找了清洁公司,家电可以从我那套房子里搬过来,这不算问题。」 第57章 叮, 电梯停靠在一楼,梯厢门缓缓打开。 季景临迈着修长的腿走了出去,余织织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生怕季景临改变主意, 余织织忍不住珠链炮语帮他坚持想法。 「阿景, 这房子现在看着不好,但是收拾一下肯定不错的, 而且你租下来有很多好处。」 「比如?」 「房东说会降租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1页 「嗯。」 「这里离广厦很近,我骑电动车不到20分钟,你开车就更快了!」 「嗯。」 「我还可以给你做早餐。」 「嗯?」 季景临停了脚步, 微扬着眉毛去看余织织,太阳正照在他头顶, 繁茂的枝叶在他外套上落下斑驳的影, 间或有稀疏的阳光从缝隙中露了出来,金色的暖阳裹袭着他全身, 整个人似在发光一般。 余织织差点流哈喇子,她侧过脑袋假装咳嗽, 正过头时, 被他探究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憷,尴尬地笑了笑。 「你总是不吃早饭,胃都生病了, 这怎么行呢?再说你一胃疼就抽菸,烟也不是好东西,吸菸会降低食慾, 一整个就是恶性循环, 你搬过来住正好, 我总是要准备早饭的,一个人也是烧两个人也是烧, 不费什么时间的,」余织织碎碎念了一堆,说得越多心里越发虚,最后,她故作从容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付点辛苦费也行。」 季景临呵呵笑了两声。 「难怪许盼会误会。」 余织织心头一紧。 季景临却没继续那句话,只抬眸望了望天,天空湛蓝湛蓝的,只偶然得见稀薄的连片云层。 「织织,告诉我你的作息,不介意的话,我每天早上去你家吃早饭,饭后我可以送你上班,下班再带你一起回来,用车费抵餐费,你觉得呢?」 简直求之不得! 余织织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下。 季景临:「我觉得很划算。」 余织织借坡下驴,矜持地点了点头。 但似乎矜持过了头,点头时连脖颈都是僵直的。 - 当日下午。 余织织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精英效率,两人刚在小区附近找了家餐馆准备吃个午餐,清洁公司便打来了电话,称人已经到了小区,季景临把门牌和放钥匙的地方告诉了对方。 「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 想想也是,现在里面几乎是一贫如洗。 余织织便放了心。 两人正用着餐,那边搬家公司又打来了电话,季景临和他们约了两小时后在悦惜郡见面,但吃完饭,季景临便匆匆道别了余织织便提前回去收拾东西了。 完全没有她可以插手帮忙的地方。 余织织兴致缺缺,但一想到即将就要和季景临,心潮又汹涌澎湃起来,走路都忍不住三步一蹦跶。 和季景临分开后,余织织打车去了购物中心。 她自以为是地採取了迂迴战术,从女士内衣区一路挑挑拣拣,掩耳盗铃般随意拿了几件内衣放进购物篮,然后蹑手蹑脚走到男士内衣区,看着琳琅满目的内衣,她突然间陷入了纠结。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耳边忽然迴响起季景临的调侃。 「你不用挑款式也不用在意尺寸,一个人去也方便。」 他说的没错,那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不是应该随手拿了就去结帐吗? 余织织愣在原地。 路过的营业员走了过去,「这款是纯棉的,下面一排是冰丝的,特别适合夏天,是给男朋友买吗?他多高多重,我拿几个款给你看看。」 「身高比我高这么多,体重…正常偏瘦一些。」 余织织下示意报出了季景临的身量,反应过来时,整张脸涨得通红,白皙的皮肤好似要滴出血来,她低着头,匆匆说了句「还是算了」,便灰熘熘地逃去了收银台。 「唉…」 余织织深深为自己的时薄时厚的脸皮感到苦恼。 - 闲来无事。 她在购物中心里逛了会,又在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一些水果蔬菜,拎着大袋小袋走出农贸市场,她才勐然发觉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里,她是怎么进去的? 起初,她是闻着某些炸物的香味进到了一条小巷,又在小巷里被一只流浪猫吸引了注意力,跟着它走街串巷最终走到了另一条街口,街口马路对面,正是她现在所在的农贸市场。 好在她手机还有足够的电量。 余织织走到路口,边掏出手机准备下单网约车,但这里似乎过于偏僻了,超过了平台预计接单时间,仍没有车接单,她取消了订单,打算循着记忆的路线回到最初那条小巷。 她找到了。 但她宁愿自己没有找到。 余织织一个急退,退到了拐角。 而始作俑者正是小巷前的另一条逼仄的过道,她记得这条过道,跟着流浪猫走过来时,她注意到了一户人家门前的两盆弔兰,被打理得极好,她还忍不住拍了照片,而现在这两盆弔兰的前方,站着四个青年,其中三人把另一人围在内圈,面目狰狞。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方有三个人,而她单枪匹马,更妄论对方是气力更甚于她的男人。 余织织咬着唇,又往巷口探了一眼。 这一眼,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眉眼,让她下定决心。 她将手里的购物袋全数放在地面,然后在手机搜了一段音频,准备完毕后,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迈出步伐。 「住手!」 她大喝一声,平日里软糯的声线即便音量放大数倍,仍旧一点也没有威慑力,但好在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三个施暴者齐齐往她的方向转过脑袋,使得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受害者的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2页 心里的念头更坚定了。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别多管闲事!」 「我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只是一个见不惯你们光天化日殴打他人的路人。」 「你知道他欠我们老闆多少钱吗?嗯?我们兄弟只是来提醒他还钱。」 「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但是我知道暴力催收违法,我站出来之前已经报警了,你们尽可以等警察来让他们判断你们的行为是对是错!」 余织织高昂着脑袋,脸上没有一丝胆怯。 她就站在巷口,身前是逼仄幽深的小巷,只有他们四人,身后是平摊宽阔的大道,车水马龙。 「你——」 三人面面相觑,思量着余织织的话的真实性,但其中一人揪着受害者衣领的动作明显松了松。 时机正好,趁着他们犹豫的间隙,余织织背在身后的手按下手机音频播放键。 「滴~嘟~滴~嘟~」 动人心魄的警笛声顿时迴荡在巷口。 三人脸上的表情更慌乱了,一人对着受害者恶狠狠嘀咕了几句,便松开了他。 而他们甚至没顾得及对余织织放句狠话,便匆匆逃离现场,一人甚至跑向了她的方向,被同伴及时喊住,几人往巷子深处跑去了。 余织织想笑,但忍住了。 - 确定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时,余织织关闭了音频。 再抬眼,巷子唯一剩下的男人踉跄了两步,背抵着墙壁滑倒在地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魏凌!」 余织织着急地叫了一声。 魏凌没有理她,保持着瘫坐在地面的姿势,抬手胡乱抹了抹鼻头和嘴角,红色的鲜血和灰色的砂砾混杂在手背,他却视若无睹。 余织织看着不忍。 她走近了几步,直到魏凌对面才停住脚。 「魏凌?」 她又叫了他一声,边从随身包里掏出湿巾递了过去,她俯了些身,纤细瘦弱的手臂向前倾斜,湿巾刚好落在他额前半尺的距离。 魏凌微扬起脑袋,盯着她看了一会,迟迟没有接过纸巾,他的眼周和鼻头青紫,髮丝、双颊和唇角混杂着鲜血和灰尘,触目惊心,相较之下,下颚的疤痕反而没那么怖人了。 余织织心勐然抖了抖,她缓缓蹲下身,然后撕开湿巾的包装,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你…?」魏凌努力睁大着受伤的眼睛,又盯着余织织仔细端详了一会,半晌,他似乎想了起来,嗤笑一声:「呵,你是那小子身边的人吧。」 不用说得明白,她知道那小子指的是季景临。 魏凌鄙夷:「第一回 见面报警抓我,怎么着,现在反过来了?你是英雄主义者吗?」 余织织不和他计较,一把把湿巾塞到他手里。 魏凌不为所动。 真是个固执的人。 余织织无奈地起身,她走到巷口拿了自己刚买的东西又走了回去,把大袋小袋放在魏凌身旁。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不等魏凌回答,自顾自走了出去。 刚才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走时,似乎有路过药店。 一刻钟后,余织织带着棉签、消毒水和创可贴回到了巷子,她不确定魏凌会不会在原地等她,所以一路上都是用跑的,回到巷口看到魏凌正擦拭着手掌的血迹时,她重重舒了口气。 「给。」余织织说。 魏凌看了一眼,没伸手拿,继续着擦手的动作。 余织织看着他血痕累累的脸,忍不住开口:「我帮你吧。」 魏凌头也不抬:「用不着。」 余织织尬在原地。 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轻易一走了之。 「上次是我不对,我没有搞清楚情况就报警抓你,我道歉,对不起。」 魏凌抬头,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余织织会道歉,表情有些惊讶。 「你现在可以接受我的好意了吗?」余织织诚恳道。 魏凌:「……」 他没有作声,只是仰起头,后脑勺抵着墙面,然后闭上眼。 算是默许。 余织织懵了。 是她哪一步做错了让他误以为自己要帮他消毒。 但事已至此,余织织决定大方一回。 她挪了位置,蹲在魏凌侧面,然后打开棉签和消毒水的包装,仔细地替他消毒。 - 她真的应该报警的。 先前七零八落的髮丝混杂着鲜血凝固在脸颊,辨不太清晰伤势,现在脸颊被简单擦去灰尘,头髮淌在两侧耳后,整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才看得清伤势真的很严重,尤其薄薄的眼皮上被锐器划开一道豁口,涔涔冒出血珠来,惹得她几乎下不去手,而魏凌似乎很吃痛,即便她不小心重了几分力道,他只是皱起眉头,一声闷哼都没有。 「要不要去医院?」余织织问。 魏凌无所谓道:「用不着。」 余织织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捏着棉签柄划过魏凌嘴角。 「你们认识多久了?」 魏凌突然开口,余织织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嘴角的伤口上,他说话时嘴角一动,惊得余织织差点没拿稳棉签。 余织织定了定神,换了脸颊部位的伤口继续消毒。 「我们是高中同学。」 魏凌脱口而出:「木犀中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3页 余织织:「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魏凌睁开了眼睛,他上下扫视了一圈余织织的脸,带着疑惑的眼神,余织织被他盯得不自在,故作转身避开视线,拿了几个创可贴在手心,正要撕开包装时,身侧人却突然站起了身,慢慢的。 余织织忍不住想扶一把,但还是忍住了。 这个人,和季景临的关系,一定没那么简单。 「我回去工作了。」 魏凌丢下这话,便往巷子深处走去。 见状,余织织连忙拎起大袋小袋跟上他的脚步。 两个人并肩走在巷子里。 巷子太窄了,一时左边的购物袋撞上魏凌受伤的手臂,一时右边的购物袋擦过斑驳的墙面。 沙沙的塑料声响了一路。 「你想知道什么?」魏凌语气淡淡。 余织织:「我…」 魏凌打断她:「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余织织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已经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她连忙追了上去。 问也好,不问也好。 她不想再迷路一次。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行动更诚实,即便是到了购物中心大楼外,她依旧没有停下跟随的脚步,甚至余光也没瞥一下,生怕跟丢了似的。 魏凌进了一家餐馆。 是家做炒菜的小餐馆,前厅摆着五张桌子,余织织站在门口,不用踏进去就能闻到厚重到发腻的油烟味。 还不到饭点,店内空荡荡的,只柜檯后坐着个中年男人,身宽体胖,不经意间抬眸见到魏凌,便怒气沖沖地迎了过去,像是没看到他脸上那些伤一样,男人指着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大,余织织听了个清楚明白,不堪入耳的词语绵绵不绝,她听得尴尬,魏凌却满不在乎的模样,在男人换气的工夫开口问对方结工资。 「14天,200一天,一共2800,给钱,以后你不会再看见我。」魏凌语气毫无波澜。 男人一听,气得面红耳赤,更要发作。 余织织在门口喊了一声:「叔叔,你想出名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男人转身,骂骂咧咧走到柜檯。 「你在我这做了十几天,每天都有小流氓来找你,把我顾客都吓跑了,最多给你两千,爱要不要!」男人把现金重重摔在台面。 魏凌拿起现金,点了点,然后放进牛仔裤口袋。 他不再争执,从容地离开了现场,甚至没多给余织织一个眼神。 第58章 次日。粟格。 「唉——」余织织长嘆一声。 卢璐正巧端着餐盘路过, 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余织织耷拉着脑袋没作声,卢璐便先去送饮料了。 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事情太多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突然离开许盼也是, 突然出现的魏凌也是。 更让她头疼的, 是昨天中午分开后季景临再也没联繫过她,是忘记了要一起上班吗?亏她今天比平时早起半小时做了双人份的早餐, 最终只能自己硬塞下肚。 真撑啊… 话说回来,是还没收拾好吗? 怪她太心急了吗? 卢璐拿着空餐盘走回柜檯,伸手在余织织眼前晃了两下。 「又在想什么呢?」 余织织摇摇头:「没什么。」 卢璐狐疑地盯了她一会, 没再深究。 「那桌客人找我问了之前来过店里的那个小伙子。」 余织织:「哪个?」 卢璐:「就上次来帮忙收拾东西的那个,你家大律师的同事, 好像是参加了一个上电视的比赛, 人气很高,她们都是他的粉丝, 特意远途过来打卡的。」 余织织快速眨了眨眼:「粉丝?打卡?」 她一度怀疑管凉去参加了选秀而不是竞技节目,但仔细想想, 以管凉的颜值, 上电视以后有些颜粉也很正常。 只是他那社恐的毛病…… 余织织隐约有些担心,找了手机在搜寻引擎查了管凉的名字,一查吓一跳, 仅仅与他有关的结果竟然高达数十万条,甚至出现了他个人的百科介绍。 她一整个目瞪口呆。 管凉确实是参加了最强脑力王没有错,他依靠着过人的才智, 从省赛区到华中赛区一路过关斩将, 始终名列前茅, 而他正式比赛时的雷厉风行和赛后花絮中不善言辞极易脸红的反差,戳中了很多路人的萌点, 加之他卓尔不群的颜值,一跃成为最强脑力王话题度最高的选手。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呀…」 余织织感慨。 虽然以后不会有交集了,但还是希望他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卢璐又探了脑袋过来。 余织织耸肩:「没什么,就是日常感慨。对了,何晶怎么现在还没来,她有跟你说过吗?」 今天轮到何晶午班,午班从下午1点开始到晚上7点。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 听到何晶的名字,卢璐的脸色明显垮了下来,满脸不屑,她重重提了口气,作势就要长篇大论,转念之间又压了下去,欲言又止。 那模样看着不仅有对何晶的不满,还有对余织织的恨铁不成钢。 余织织自知有愧,双手抱着脑袋慷慨就义:「璐璐姐,你训吧,我听你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4页 卢璐板起的臭脸一下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她假模假样地瞪了余织织一眼,说:「织织,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何晶你真要盯紧点儿。」 卢璐压低了声音:「你去陶市那几天,我发现爱心小桌的面包少得特别快,新鲜面包的库存也对不上,那些面包是直接出库了的,平时店里忙我也顾不及去细查,但是数量明显不对劲,有回我钥匙忘记拿回来取,就看到何晶在小桌那边鬼鬼祟祟的。」 卢璐继续说:「我不是怀疑她,我确定就是她在搞鬼,织织,你还是趁早叫师傅上门把监控修修好。」 边听着,余织织的视线就瞥向了天花板角落监控。 这监控,坏的也很蹊跷,但她没有证据。 卢璐:「从前是偷懒耍滑,现在发展到小偷小摸的,你再不重视起来,我都要撂挑子不干了。」 「璐璐姐~」余织织连忙从吧檯后跑出来,抱住卢璐的手臂撒娇,说:「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她迟到早退我就扣全勤,再敢手脚不干净,我就让她打包滚蛋!」 卢璐这才满意地露了个笑容:「你最好能做到。」 余织织点头。 确实是该重视起来了,可一时半会她上哪去找人顶替何晶呢? 她能开出的薪资并没有优势,招聘了一个多月才招到了何晶。 想着,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但很快有产生了很多顾虑。 「璐璐姐,我昨天见到你上次提过的春藤福利院那个小卫了。」 余织织话说一半,见卢璐投来疑惑的目光,才继续说了下去。 「他好像被几个不良青年缠上了。」 「唉,」卢璐嘆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之前听院长提过几句,说小卫自小没妈,爸爸又是个赌徒酒鬼,靠着好心人的救济勉强读完了初中,他16岁就出来打工,替他爸还债,现在也是兼职了不少工作,也难为他常常抽出时间去福利院做义工。」 如果卢璐说得是真的。 那魏凌在她面前的形象简直一百八十度惊天逆转,可他还是威胁季景临给他钱了呀? 想要搞清楚的话,只有…… 「如果有机会,我打算请他到粟格来工作。」余织织说。 卢璐不可思议:「你说认真的?」 余织织点头:「嗯,只要他愿意。」 卢璐好笑:「害,你这…你又不是观音下凡来普度众生的,先把你自己顾顾好吧。」 余织织大囧。 她是真的有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因为季景临,因为粟格缺人手,说起来,是她更需要他一些,不算做好人好事。 - 约莫六点的时候。 季景临和于栎臣前后脚进了粟格,更准确来说,是于栎臣追着季景临的步伐。 余织织深刻怀疑于栎臣利用黑科技得到了季景临的实时定位,因为他总能创造出各种偶遇,然后被季景临一再地敷衍无视却乐此不疲。 追人都没这么追的…… 「你这么小气干什么?」于栎臣不满,侧目看到不远处的余织织,嬉笑着摆手:「嗨,余织织。」 余织织同样回应了灿烂的笑容,挥手回应。 究其原因,当然是于栎臣前几日又在粟格预存了四位数的会员储值,狠狠地缓解了一把她的资金流转压力,顾客就是上帝,更何况是大大大客户,当然要稍稍折折腰。 再一看,季景临一手提着公文包。 余织织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是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律所下班时间。 「今天不加班吗?」余织织问。 季景临颔首:「嗯,雅溪苑的房子收拾好了,满益提议办个搬家仪式,提前两个小时去准备了,我喜静,有你和满益在,够热闹了。」 余织织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于栎臣抢了先。 「相请不如偶遇,加我一个,你喜静我也行,好动我更行。」于栎臣自以为是地亮了亮他健硕的肱二头肌。 余织织嘴角一抽:「呵呵…」 她看向季景临,本以为季景临会拒绝,却不曾想他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于栎臣似乎也没料到,在原地愣了两秒钟,然后笑逐颜开,伸长手臂就要去搭季景临,季景临半眯着眸子扫了他一眼,他便识趣地放了下来。 于栎臣扭头对余织织说:「余织织,打包些甜点,算我帐上。」 余织织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栎臣和满益…… 这下有好戏看了。 余织织迅速整理了店内卫生,然后跟着季景临一同去停车场,于栎臣姗姗来迟,手里提着满满一袋罐装啤酒,着实把余织织震惊了一把,她看向季景临,他什甚反应,便没作声爬上了车。 大约是因为季景临第一次同意于栎臣的接近,于栎臣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兴奋,嘀嘀咕咕了一路,季景临兴致缺缺,偶尔从喉咙口发出几声不清晰的「嗯」,于栎臣依旧乐此不疲,还称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宿敌,亦敌亦友的那种。 余织织头疼:「于栎臣,你口渴吗?」 于栎臣顿时住了嘴,思索半秒,回答说:「不渴?我还行。」 然后他准备继续自说自话。 余织织压着怒火:「我的意思是,你都说了十多分钟了不累吗?阿景在开车,你这样打扰他妨碍安全驾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5页 说完,她看了看季景临,并不生气的模样,嘴角甚至略略上弯。 她不懂了。 难道于栎臣最近做了什么好人好事让季景临大改观了? 「呵,」于栎臣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声嗤笑,说:「吃醋了?」 「你是什么脑迴路,我在说…」 「好了好了,我不和他说话了呗,」于栎臣双眸露出晶光,狡黠道:「我和你说。」 于栎臣:「怎么没看见许盼?」 余织织没好气道:「他回纽西兰了,你想他就追过去,反正你不是很喜欢追着人跑吗?」 于栎臣抬了抬眉,突然笑了两声,阴阳怪气道:「我也不是很喜欢追着人跑,一般都是别人追着我跑,只有你身边这位可让我追得好苦啊,花这功夫我多少姑娘都泡到手了。」 余织织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厥过去。 汽车勐然加速,车厢跟着颤抖,于栎臣坐在后座没系安全带,又因为和余织织说话的缘故坐得前了一些,这一加速,整个人由于惯性直接向后倾倒,后背重重砸在了椅背。 于栎臣吃痛闷哼:「你故意的吧。」 季景临星眉轻挑,从容道:「过了十字路口,限速九十码。」 边说着,他继续踩下油门。 余织织歪过脑袋,车窗倒映出她嘴角大大的笑容。 - 三人抵达雅溪苑。 余织织刚跳下车,便听得一声快门的声音。 「于栎臣你干什么?」余织织气急。 于栎臣扬了扬手机,凑近了些:「余织织,打个商量,帮我个小忙。」 一看就没好事。 余织织特意绕到季景临身边,才扭头问他。 「什么事?」 于栎臣追上两步,清了清嗓子:「是这样啊,我家老头子不知道突然抽什么疯非逼着我回去相亲。」 余织织脑内灵光一现,想起了些什么,磕磕巴巴重复道:「相,相亲?」 于栎臣咂舌:「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不知道那女的给老头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说只要她能看上我,就是打折我的腿也要带回去领证。」 「…」不会那么巧吧,余织织莫名心慌,犹豫道:「你见过对方的照片吗?她是做什么的?」 于栎臣:「没见过,是个地方电视台的记者,老头让我自己看电视,我哪有那闲工夫啊!」 没见过就好,余织织舒了一口气。 「你想要我怎么帮?」 「简单,」于栎臣笑,眼底露着明晃晃的不怀好意,说:「假装当我女朋友就行。」 第59章 话是从于栎臣嘴里说出来的。 余织织一对杏眸却下意识瞥向了季景临, 而季景临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了余织织,两人四目交接,视线撞了个正着。 余织织没来由地心虚, 微微红了脸。 季景临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游移, 薄唇微抿,泰然自若的模样。 「好啊!」 余织织脱口而出, 随即转身向绿化林带走去。 季景临怔住,眼睛快速眨了两下,然后蹙起眉头, 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吐出来两个字:「织织。」 余织织冲着季景临俏皮地眨眨右眼, 然后对于栎臣说:「重新拍一张吧, 就你刚刚那做贼心虚的偷拍,怎么骗过你爸?」 说完, 她微微侧倒身体,乌黑的髮丝瞬间如瀑布倾泻在右肩, 衬得她本就白到过分的脸颊几乎透光, 其上一对清澈的杏眸弯弯,洁白的牙齿在阳光映射下熠熠闪光,整个人就像是自带发光体的小太阳, 点亮了季景临的眼眸。 季景临站在原地,两道温柔的眸光凝固在余织织脸颊。 于栎臣懵了。 这两个从前都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人突然前后同意了他自以为是的请求。 但懵归懵,他还是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于栎臣比了个ok的手势, 余织织连忙跳了过去查看。 「先说好,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最多接通电话帮你圆下谎,见面是不可能的, 想都不要想!」 「ok啦,其他的交给我搞定。」 确认照片没有问题后,余织织毫不犹豫地踱着小碎步回到季景临身边。 「阿景。」她乖巧地叫了一声。 季景临睨了睨她,低声道:「又胡闹。」 说是责备,语气又太温柔了些,但季景临说完丢下她快步往电梯厅的方向去了,余织织连忙追了上去。 「阿景,我不是胡闹,我有苦衷的。」 「你…」 两人的对话被赶上来的于栎臣打断,于栎臣直接抢先按下电梯键,显示屏上的数字随即开始变化。 「几楼?」 「顶楼。」 然后就再没了解释的时间。 门锁已经重新换过,装了指纹密码锁,季景临没按指纹,手背滑过键盘区域,整个屏幕被点亮,他慢条斯理地按下数字。 余织织好奇,忍不住歪着脑袋去看密码,1、0、0… 才输了三个数字,便从里面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半秒后,门应声打开,满益出现在了玄关,手里还拿着两个字母气球。 「你们来啦?」满益说,自然得好像他才是主人一般。 再看到季景临和余织织身后的于栎臣,笑容骤然消失在了嘴角,然而于栎臣对他的不满视若无睹,甚至主动挥手打招唿,满益直接黑着脸转身走了进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6页 余织织担忧地看了季景临一眼。 季景临扬了扬眉:「没事,进去吧。」 - 仅仅一天的时间,房子完全变了模样。 昨天还是盘丝洞一般,站着只唿吸都觉得难受,今日里窗明几净,地板一尘不染,几乎就要能倒映出清晰的脸孔来,目光所及之处,客厅、餐厅,厨房都被崭新的家具和家电塞满,绿意盎然的盆栽比比皆是,整个空间充满了生活气息。 余织织暗喜。 客厅已经被满益布置得妥当,天花板挂了些五彩飘带,电视机背景墙前也没能倖免,挂满了各式气球,喜气到有些俗气的布置与低调出尘的陈设相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再一落眼,茶几是摆满了新鲜水果,甚至把一些切成了果丁,牙籤罐摆在一旁。 「你是不是又欺负满益了?」余织织小声嘀咕。 季景临看了她一眼,敛眉道:「他把我家布置成这样,算我欺负他吗?」 好像有点道理。 余织织心虚地仰头去看季景临,而季景临正身体力行地表示着他的无辜,就差没在紧蹙的眉间写上「我是被迫的」几个大字。 余织织恹恹。 但眨眼的功夫,她又被季景临说得「我家」两个字煞到,激动得浑身细胞都开始躁动。 这股躁动,总要找个宣洩口去释放的,话不用多说,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而满益正等着再尝余织织的手艺,嘿嘿傻笑着就朝她指了指厨房案台上的食材,余织织应下便去了。 厨房的格局倒是和余织织的屋子一模一样,烹饪区和餐厅被两扇移门隔开。 余织织将甜点放进双开门冰箱里,然后简单扫视了一圈宽敞的厨房。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齐全,甚至连包装都没拆开。 「没有围裙啊…」 她喃喃自语着将麦石锅的塑封包装拆开,利索地除去所有标贴,然后用热水里里外外沖洗了一遍,简单擦干,然后放在灶台,开火烘干。 紧接着,她在大袋小袋的食材里找到生猪肉,下刀时,客厅里传来吵闹的声音,是满益和于栎臣的针锋相对,余织织探了个脑袋出去想一看究竟,才走了两步,勐然发觉季景临近在咫尺的脸庞,他不知何时脱下了西装外套和领带,只留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熨烫整齐的布料包裹着他肌理分明的身材,而她双手袖子撩到臂弯,单手提着锋利的菜刀,场面温馨得甚至有些渗人了。 「没事吗?」余织织担心。 季景临迈开长腿踏进了厨房,余织织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睁着疑惑的大双眼,看着他毫不留情地伸手关上了移门。 季景临云淡风轻:「没事。」 然后,季景临看了看灶台上空空如也的麦石锅。 「这是?」 余织织解释:「这口锅是新买的,要用肥猪肉开锅养护一下。」 「哦,我不懂这个,」季景临应了声,然后抬手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边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边撩起袖口边走向水池,余织织向右侧让了让路,然后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水池旁正是她刚才抛弃的砧板,上面躺着孤零零的生猪肉。 水龙头打开,流水哗哗。 约莫是移门紧闭的关系,客厅的吵吵闹闹透过阻隔堪堪留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被水流声覆盖了。 余织织想了想:「那你负责洗菜吧,那个芹菜要摘一下。」 季景临拿了装芹菜的袋子,说:「怎么摘?」 他认真询问的模样让余织织忍俊不禁。 又一个没忍住,她哈哈笑了起来。 - 八平米的空间。 不大不小。 余织织稍一抬眼,余光便能看到季景临稜角分明的侧脸,他微微俯下身,边洗着菜边努力调整着菜篮的位置,试图让溅起的水花更少一些,他满目认真,像是在钻研一件未解之谜,偶尔上下滚动两下喉结。 余织织跟着咽了咽口水,一回眸,刀口差点压在左手指甲,她连忙重新调整位置切了下去,努力发挥着她炉火纯青的优秀刀工,沿着纹理将牛肉切成了长短粗细差不多的丝状。 半晌,季景临将洗净的菜沥了沥水,然后关小水龙头,他扭头看向余织织,而余织织正利落地切牛肉丝,一下接一下,指退刀进,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眨眼,莹白的手腕处戴着一枚玫瑰金色蒂芙尼手镯,切菜时手镯时不时碰撞到木制刀柄,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不够清脆,反而沉闷低调。 季景临勾了勾唇角,语调温柔:「给,洗好了。」 余织织轻声「嗯」了一句,脑袋垂得更低了。 这种感觉…这种平凡而日常的感觉…像极了新婚燕尔的…… 不行,停止!停止!现在可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余织织极力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幸而季景临把所有食材和碗筷洗净后便离开了厨房,余织织顿时松了一口气,抿着唇眉飞色舞的,连炒菜的动作都轻快地像在跳旋转舞。 不知何时,门外的吵闹声也停了下来,等到余织织再次打开移门时,几人已经在餐桌前坐好,餐桌是长方形的,东西朝向,而满益和于栎臣正坐在一东一西两端,灰胡桃色的餐桌俨然银河的模样。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余织织拧巴着小脸蛋不敢说话,一道接一道地将菜端上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7页 然而酒过三巡之后,余织织才发觉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战场从餐厅换到客厅时,满益和于栎臣几乎是勾着肩搭着背走过去的。 余织织:「呵呵……」 想到冰箱里还有甜点,余织织一个急转身,始料不及撞上了一个温暖而宽厚的胸膛,她闷哼一声,抬眸只看见季景临消瘦的下颚,连连后退两步。 「我去拿甜点。」她说。 季景临微醺,淡泊如水的脸颊此刻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不太真切,却衬得整张脸线条柔和许多,他颔首,然后绕开余织织走去客厅。 客厅里,三人围着茶几席地而坐,沙发旁放着跑腿刚刚送来的罐装啤酒。 余织织将甜点一一摆在几人面前,然后在季景临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余织织不会喝酒,只倒了杯白开水在身前,但听着满益和于栎臣插科打诨,倒也不会太无聊,兴致上来了,满益学着季景临在法庭上的一板一眼,又学起对方律师气不过又说不过的吃瘪模样,把几人逗得乐不可支。 余织织瞧了瞧季景临,他嘴角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暖白的灯光打在他微红脸颊,叫人挪不开眼,她就这样盯着,盯着,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几秒的时间,季景临便察觉到了异常,朝她的方向望了过去,他眼皮轻抬,眼眸幽深闪着稀微光芒,如同在深夜里赶路的旅人,月光引路繁星相伴,清冷却不至于凄凉。 「怎么了?」他问。 余织织心虚地舔了舔唇,鲜红的小樱桃扫过唇瓣留下一片湿润。 「没什么,」她说,「我只是在想满益最后为什么放弃了那套房子。」 是唐蕴告诉她的。 在她送唐蕴去机场的时候。 被突然点名的满益一个激灵,又问了一遍,才听得清楚。 「就,就…」满益大着舌头,醉醺醺的,「一,一句话就是…好男不跟女斗!」 余织织:「…那你们又为什么吵架?」 她问过唐蕴,但唐蕴只说和满益八字不合。 「谁知道呢,莫名其妙,」说完,他高举起啤酒罐:「喝!」 余织织恹恹。 就像是追的连续剧男女主生了误会之后一个我不说一个我不听,让观众看得心痒痒,却没了后续。 「织织。」 耳畔传来轻唤,几乎是贴在耳廓,因为季景临突然的接近,手臂碰到了余织织的肩头,惹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一点一点地侧过脸颊,然而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余织织担心自己稍一动弹鼻尖就要碰到他的鼻尖,顿时微仰着脑袋回正身体。 「怎…怎么了?」 季景临唿出的温热鼻息随气流波动拂过一掌之隔的余织织的侧脸,她无可避免地红了脸,只能尽力瑟缩着脖颈,逃离着诱惑。 「我知道。」 季景临说得慢条斯理,余织织一怔,脸上的红晕越积越浓,她忍不住伸手拿了水杯抿了两口。 然后,余织织才明白过来季景临说的是满益和唐蕴的事情。 原委是这样的,唐蕴开学几天后,终于在同学日常调侃她日益圆润的身材之后,终于受不了满益每天一杯奶茶的问候,经过一番艰难的鸡同鸭讲的谈判后,两人达成一致结论——从每日一杯减少到每周一杯,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严重拖垮了五千块钱还款的进度。 后来,满益想到曾经从余织织处得知唐蕴喜欢吃刺身,便找到了在唐蕴大学同城开日料店的同学,另外请了一个跑腿小哥每周三送奶茶,周六送刺身,问题又来了,那同学曾经受过满益的恩情,说什么也不肯收费,等于他忙活了一圈,没还上钱,还另外欠了人情。 「不过他欠我的人情更多,所以没关系。」满益当时是这么说的。 起初,唐蕴沉浸在刺身的饕餮盛宴中浑然不觉,但一段时候后她发现自己体重增长的速度比之前更甚,于是又和满益进行了一次较为和平的谈判后,满益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个办法大约就是唐蕴爆发的导火线——满益让跑腿小哥周三送奶茶,周六送刺身,下周一再送七天量的减肥茶,自以为把握得很有规律。 如果说,余织织一直觉得满益这个人有点意思的话,那么听完这件事,她觉得满益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怎么还会有人送女生减肥茶。」余织织又好气又好笑。 「呵~」 季景临将罐中最后一点啤酒灌下肚,然后晃动两下,确认罐中空空如也后,他放回在桌面,朝于栎臣勾了勾手,于栎臣单手插着兜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桌面躺着一盒烟,见季景临招手,自在地掏出打火机捏在手心,从烟盒里倒了支香菸递过去。 季景临冷了冷脸:「我家禁菸。」 于栎臣直接将烟扔到了季景临身前的茶几上,笑道:「别逗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一个月抽几包烟我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我现在定个规矩,」季景临慢悠悠说:「我家禁菸。」 说完,他抬手将香菸以完美的抛物线掉落在烟盒上。 于栎臣咂舌,兴致缺缺地收起了烟盒和打火机,然后递了罐啤酒过去。 嘶—— 季景临利索地打开易拉罐拉环。 - 余织织隐约觉得,这三个人今天都出奇的怪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8页 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十点多的时候,烤串外卖又送到了。 不说其他的,他们是不是太能吃了点。 余织织站在沙发旁的过道,盯着满地的瓶瓶罐罐和满桌的竹籤,一度蹙起了眉头,转身,不远处的餐桌同样是杯盘狼藉。 兀地,余织织决定做一个勤劳的田螺姑娘。 她撸起袖管,将餐桌和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全部打扫完毕后,水池里浸泡着的碗碟已经浮起厚厚一层油污,余织织将碗碟换了个水池,准备重新放水清洗。 不知道季景临看到,会不会觉得她像一个贤妻呢? 余织织暗笑,水位将将没过层层叠起的碗碟上端时,她伸手关了水龙头,然后摘下手镯。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余织织动作一顿,手镯还未来得及放在案台便转身去望,是季景临,他跨进门,然后转身重新将门关上。 「阿景?」她纳闷着,在灯光映射下莹莹发光手镯捏在掌心,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季景临低了低眉眼:「怎么摘了?」 他的双颊比刚才更红,甚至连眼周都晕着红霞,一对桃花眼忽闪忽闪的,狭细眼尾勾起,摄人心魂得紧。 余织织咽了咽口水。 「我…洗碗不方便,所以摘了。」 季景临走近一步,甚没规律地探头探脑:「没手套吗?」 好像这不是他的厨房一般。 余织织老实回答:「没有。」 说话间,她莫名心虚地戴上了手镯。 她轻轻抬眸,眼中的季景临和平时不大一样,依旧是那张俊逸的脸,却因为微醺的红晕显得格外柔和旖旎,身上的衬衫纽扣解了两粒,露出精緻的锁骨轮廓,先前平整光洁的白衬衫此刻多了几道褶皱,斯文而慵懒。 季景临还在往前走,余织织慌了,身后是水池,她无处可退,腰迹已经抵上了边缘的一小截大理石。 「怎,怎么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余织织对上季景临双眸,试图从他混沌的眼眸中找到一丝清朗,结果是无果。 而季景临终于停了脚步,他们站在同一块瓷砖,季景临身上的酒气和清冷的淡香交融在一起,不断刺激着余织织的感官,她瑟缩着身体,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炽热的心脏就要蹦出嗓子眼。 「啪!」 余织织一震,再无路可逃,因为季景临两条修长的手臂扶在大理石案沿,彻底将她瘦弱的身体禁锢在了臂弯内,他的下颚摩挲着她的额发。 这个姿势…… 余织织羞得整张脸通红,一双手无处安放只能背在身后。 「为什么答应于栎臣?」 第60章 季景临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低了低头,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打在余织织额头,暖暖的, 痒痒的。 「我有一个朋友, 和你说过的那个叫裴柚的朋友,她是个记者…」 余织织完全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细若蚊蝇的声音嘟嘟哝哝着事情经过,几乎忘记了换气,等到解释完时, 她才如释重负地大口唿吸,但季景临近在咫尺的胸膛又让局促不安, 只能断断续续地穿着粗气自我调节。 「哦。」 简短的单音词。 时间静静流淌。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内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余织织的脚有些酥麻, 连带着低垂的脖颈…一经察觉,整个身体的不适便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甚至连大脑都好似要缺氧到晕厥。 周遭安静如斯,她默默听着季景临鼻息从沉重逐渐恢復平稳。 「阿景。」 「嗯。」 原来没睡着啊。余织织暗忖。 「你醉了吗?」 「不知道。」 他的声音迷煳而懒散。 大概是醉了, 余织织想。 「你…可以起来一下吗?」 「嗯?」 「你这样…我没办法洗碗…」 话音刚落, 顿时连唿吸声都听不见了。 余织织动了动嘴巴,又咬唇,下唇被烙上一排又一排清晰的牙印, 生疼生疼的。 她无暇顾及,数着心跳节拍,估算着时间。 四肢更麻了… 不稍时, 季景临有了动作, 他微微起身, 双手离开了大理石台沿。 温暖的胸膛突然远去,余织织竟起了追上去的念头, 但她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扼杀在了脑海,她小心翼翼地活动了脚踝,然后抬头去望季景临,虽然起了身,但脚步并没有挪开,依旧是让人小鹿乱撞的距离。 季景临半眯着惺忪的眼,开开闭闭,像是下一秒就无力睁开一般。 一定是醉了。余织织确信。 所以她更大胆地睁圆了杏眸,含情脉脉的目光一寸一寸将他的眉眼雕刻在脑海。 而他的唿吸,带着醇香的酒气,自上而下扑面而来,余织织闻着闻着视线渐渐迷濛,她握拳,强撑着睁开视线,但理智的弦摇摇欲断…… 在下一个剎那,余织织勐然清醒。 事情是一瞬间发生的,她几乎没来得及睁开眼,季景临沉甸甸的脑袋便倒在了她肩头,连同着整个高大的身体,完全压倒在她身上,余织织受到惯性,腰迹往后更深地埋进了大理石台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9页 她吃痛闷哼一声。 半晌,余织织艰难地抬起右手,食指指腹将将抚过左边唇角便像触电一般弹开,心脏开始鼓譟。 刚才…确实是碰到了吧…… 短暂的柔软的一擦而过,季景临的唇真实地掠过她的嘴角。 虽然只有一点点。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包裹着余织织,浑身的细胞喧嚣躁动,她忽而眼盲,忽而耳鸣,五识完全封闭在小小的循环,她不断努力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她在做什么?她是什么表情?他又是什么表情?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下又一下,离开温暖又回到温暖。 「阿,阿景…」说话时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肩上的人毫无反应。 「阿景?」又一声轻唤。 依旧没有回应。 余织织彻底愣住,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浑身血液被抽干一般。 泪珠在眼眶来回打转,稚嫩的皮肤承受不住这份滚烫,好像多一秒,就要被烫伤,她眨了眨眼,泪珠凝成一道细流翻越眼角在通红的脸颊落下痕迹。 是误会啊…… 余织织自嘲地笑了笑。 她应该明白的,从季景临出现在厨房的第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的,怎么还会误会呢? 只是尝到包装纸上留下的一点糖渣,就自以为拥有了整块糖。 余织织啊余织织,你是苦太久了吗?这一点点甜都承受不住? - 余织织彻底失眠了。 次日清晨,她在自己屋子的卧室醒来,盯着天花板努力回忆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想起了零碎的片段。 昨天晚上,她第一次碰了酒精。 不是从另一个人的唿吸,也不是从另一个人的嘴唇,是真真实实的酒精淌过舌尖随着喉咙灌下肚,好像只是吃到一样不可口的食物,不适,但没有强烈的不适。 那罐酒,是余织织从客厅偷拿的。 她等了很久,等到门外完全没有了声音,等到她认为季景临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等到她鼓足勇气捨弃掉昙花一现的温暖,才小心翼翼地拉起季景临的手臂环在自己颈后,带着他缓步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满益和于栎臣大喇喇地躺在地板,茶几上是满目狼藉,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把季景临带到了一楼的客房,仔细妥帖地替他掖好被角,然后她翻箱倒柜找到两条毛毯,随意地扔在了满益和于栎臣身上。 等到她收拾完客厅和厨房,已经是凌晨十二点过了。 一股奇奇怪怪的心理作祟,促使她带走了一罐。 留给她回忆的时间不多。 今日是公休,她的闹钟调得比平时晚了近两个小时,闹钟响过没多久,玄关便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直击心灵。 余织织透过猫眼看了看,是季景临,只是他一个人。 她忍不住又回想起那场意外,酥麻的感觉逐渐浮上心头。 他…会记得那个意外吗? 余织织打开门,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朦胧着双眸去探季景临的表情,然而对方眼波清澈如水,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完全没有宿醉的模样。 「那个…那个我今天公休。」她说。 季景临轻笑:「我不是来找你要早餐的。」说完,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透明塑胶袋,说:「给你的,谢谢你昨天帮我收拾房间。」 余织织瞧了一眼,是小笼包和豆浆。 「哦,哦…不用客气。」她接过早餐。 季景临:「那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季景临准备转身离开,余织织愣了两秒,忽然叫住他。 「阿景!」 季景临停了脚步,回首看她。 余织织尴尬地搓揉着塑胶袋,说:「你…你昨天喝醉了。」 季景临笑意更深了些:「一不小心,让你见笑了。」 「啊,不是这个意思…」余织织说。 季景临低了低眸,疑惑道:「织织,怎么了?」 温声细语的,让人开不了口,但余织织仍挣扎着开口:「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昨天在厨房里…」 「在厨房里?厨房里发生了什么?」季景临走近。 余织织紧绷着身体,垂眸道:「你问我为什么答应于栎臣。」 「我,我问了吗?」季景临瞳骤然放大数倍,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恩。」 余织织又把原委说了一遍,手舞足蹈的,用多此一举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而直到最后,这些动作都没有起到效果,她依旧紧张到磕巴,季景临静静听着,清澈的眸光添了几分晦涩难懂的复杂,甚至有一瞬的懊悔。 「所以…所以你觉得我这样做,算不算故意破坏别人姻缘?」余织织问。 季景临蹙着眉头,似乎是认真在考虑答案,好半晌,他才说:「这不好判断,但就这次相亲来说,你朋友和于栎臣都表现出了抗拒,所以你的行为算不上是主犯,勉强…算是于栎臣的从犯。」 余织织不满地嘀咕:「季大律师,什么时候假装别人女朋友破坏相亲也写进刑法了?」 季景临桃花眼忽眨,拂去了眼底的深意,他轻笑:「嗯…暂时还没有。」 余织织闷哼。 「织织,与其进退两难,不如放下你的偏见,重新认识一下于栎臣,你说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0页 「偏见?我哪…」余织织当即矢口否认,下一个瞬间,她又心虚了,「可能是受了一些流言的影响,但没有很多,就这么…」她抬手比了个手势,说:「这么一点点。」 季景临扬了扬眉,不语地盯着她,盯得她直发憷,连连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她对于栎臣有偏见还不是因为他吗? 笨蛋! 「真乖。」 季景临突然抬手,笑着揉了揉余织织的发顶,余织织一愣,浑身似触电似的,他很快拿开了手,余织织的酥麻感却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越传越盛,酥麻感从头顶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到最后,连脚心都隐隐发痒。 「阿景,」余织织勐然抬头,瞪着滚圆的杏眸,真诚道:「你下班后可以到我家来一趟吗?」 季景临轻挑眉头,没说话。 余织织攒拳:「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景临:「好。」 - 余织织:我打算摊牌了 消息发出一分钟,没有收到回復,余织织的满腔激情着实被狠狠打击了一把,她愤愤地往里塞了一个小笼包,醇甜的汤汁破口而出,瞬间侵袭整个口腔。 好吃! 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夹起第三个小笼包的时候,手机总算收到了新消息提醒。 裴柚:我在开会 余织织咂舌。 这个时候偏偏又不给力了。 但这口小笼包刚送到嘴边,手机又嗡嗡震动两下。 裴柚:摊牌是什么意思? 裴柚:你打算表白? 裴柚:余织织,你喝假酒了? …… 这后知后觉的神经… 余织织眉舞飞扬,啪嗒啪嗒打字:喝的真酒 裴柚:等我两分钟 终于不止她一个人心潮澎湃了,余织织为成功勾起裴柚的兴致而洋洋得意,心满意足地咬破嘴角小笼包柔软的外皮,饕餮地吮吸着甘甜的汤汁。 实际上还不到两分钟,余织织刚打开豆浆盖,裴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豆浆,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盖子重新盖好,才按下接通键。 顿时,裴柚克制而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你怎么接个电话接这么慢,急死我了,快跟我说说,突然什么情况啊?你家大律师开窍了?还是有情敌出现了?还有还有,你怎么喝酒了?」裴柚珠链炮语般向余织织轰炸了一堆问号。 余织织:「就昨天我们一起庆祝他搬家…后来,他突然一个人到厨房来找我,还亲了我…」 「什么?!他亲了你!」裴柚激动得仰面长啸:「嗷——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 虽然很不想破坏裴柚的心情,但余织织还是说了实情,她需要她的恋爱顾问给出中肯的建议。 余织织:「但是他今天早上全都忘记了,连说过话的都忘了。」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过了好半晌,裴柚才说了句:「所以他酒后乱性轻薄了你?醒了就不认帐了?」 余织织差点被口水呛到。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其实,其实就擦到了一点点嘴角。」 裴柚突然严肃:「织织,他这是借酒逞凶啊,酒品见人品,但凡换个人,张口就可以控告他性s骚扰,你明白吗?」 余织织:「恩,明白。」 「我会提醒他,以后在外面不要随便喝酒。」 裴柚:「……」 余织织软声撒娇:「柚子,好柚子,你怎么也开口闭口扯法律了,阿景他不是那种人啦。」 裴柚哼哼:「我是心疼你,被人欺负了还沾沾自喜,要是换了别人,你也……」 余织织抢答:「不会!阿景以外的人不会有机会靠近我,更别说借酒逞凶了,好啦,你别纠结这个了,快帮我出出主意,你说阿景到底对我有没有一点好感呢?」 「感情这回事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对你有没有好感,你察觉不出来吗?」 余织织沉默,她的直觉告诉她,季景临对她非常关照,而且可以说是过分关照,但他们认识得时间太长了,而且身边不止他一个对他好的异性朋友,似乎那些好相比较又没有差别。 她喜欢季景临,所以他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便能让她心动不已,但他对她的态度既亲近又疏离,说是男女之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余织织如数家珍:「他今天给我送早餐了,陶市那天夜里也等在酒店房间门前给我送宵夜…」 裴柚边听着,间或回应两句,而余织织说着说着,竟莫名其妙地有了底气:「我总会担心他不吃早饭胃疼,担心他工作太劳累,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在意他,自然希望他健康,同理可证,他会担心我没吃饱肚子饿,一定也在意我。」 裴柚:「……」 余织织没听清:「你说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裴柚:「没什么,你真的决定了吗?」 余织织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下了决心,但我害怕失败了连朋友也做不成,那样的代价,我付不起…」 裴柚长嘆一声:「八年啊,抗日战争都胜利了,老天爷一定不会忍心让你八年的深情付诸东流的。织织,听我说,我有个办法…」 第61章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朵, 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1页 余织织抱着橘猫在客厅来回踱步,再一看挂钟,已经是晚上8点过。 明明备好饭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才六点半左右。 她低头看了一眼, 橘猫已经从一开始的慵懒到现在的整张猫脸写着不耐烦——肚皮和背部柔软的毛髮都快被揉秃了,毛毛糙糙的。 再看一眼餐桌, 汹涌捲起的热气只剩下了裊裊几缕。 趁着余织织犹豫的间隙,橘猫抓紧时机,一个翻滚跳跃就逃了出去。 「哎, 你个小没良心的!」 余织织气得直跺脚,怀抱一时没了暖融融竟还有有些冷。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又加班了吗?还是, 忘记了早上的约定呢? 余织织胡乱猜测着, 却又不敢去证实,她回到餐桌旁坐下, 一眼看到了翠绿的啤酒罐。 裴柚称这一计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季景临可以借酒逞凶,余织织何不依葫芦画瓢来个最后吐真言, 成了, 皆大欢喜,不成,就假装醉酒晕倒, 第二天醒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以季景临的性子是不会主动追根究底的。 「只要我脸皮够厚,只要我脸皮够厚…」 余织织喃喃自语着, 又抿了一口啤酒壮胆。 但她或许忘记告诉裴柚家里只剩下大半瓶昨夜剩下的啤酒。 现在啤酒和昨夜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少了许多泡沫, 喝起来微微苦涩,似乎还有些许沉淀物。 不会是变质了吧… 余织织欲哭无泪, 她明明有大把的时间为什么不去重新买一罐新的呢? 「我的胃是铁打的,我的胃是铁打的…」她自我催眠。 又过了一会,清脆的门铃响了两声。 余织织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玄关,但站在门前的地毯上她忽然觉得不妥,傻傻走回原地,重新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说,一定要说! 酒都喝了,不能怂! 余织织打开门。 季景临正在门外,依旧是高挺清俊的模样,穿着藏青色衬衫和纯黑西装外套,领口有些凌乱,似乎有撕扯的痕迹,没有繫着领带,正经中多了几分休闲。 余织织深吸一口气,攒拳道:「阿景,我,我…」 季景临眸子亮了亮,嘴角浮出若有似无的弧度,他打断她:「一定要在这里说吗?」 然后,他轻笑一声:「可以先让我进门吗?织织」 泰然自若的模样让余织织一下陷入沉思。 他们刚才才见面,他怎么一副猜到她要说什么并且胸有成竹的模样? 余织织拿了室内拖鞋递给季景临,季景临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一旁,然后换上拖鞋。 「工作资料?你一会还要加班吗?」 季景临摇头:「不是。」他又拎在手里,嘴角含笑,肉眼可见的心情好。 不如就趁现在… 余织织一鼓作气:「阿景,其实我…我有话想和你说,你可能会觉得很为难,但不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说着说着,双颊染上绯红。 「织织,你喝酒了?」季景临突然打断他。 余织织「啊?」了一声,然后有些气恼:「是壮胆用的,哎,你别打断我,先听我说完。」 「我知道,」季景临笑了笑,然后强调道:「织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余织织懵了。 季景临微微低眸对上余织织的双眸,温柔道:「觉得害羞就不用开口了。」 他说:「我答应你。」 - 余织织的脑袋轰得炸裂,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天花板的白炽灯煞白煞白的,灯光洒在季景临稜角分明的脸庞,他薄唇轻勾起,眼眶含着盈盈笑意,笑意中夹杂着几分玩味,不太纯正。 橘猫懒洋洋地喵呜了一声,踱着步从他们中间跃了过去,柔软的尾巴轻扫过余织织脚腕。 「你,你说你…答应…我?」余织织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季景临笑意深了深:「是。」 「你真的知道我要说什么?」她追问。 季景临眼底的玩味深了深:「是。」 巨大的喜悦和幸福感袭上心头,余织织几乎想要跳起来拥住季景临,但双脚僵硬在原地,她用尽了浑身力气也没能抬起来。 真好。 余织织回眸看了眼餐桌上翠绿的啤酒罐。 酒真好,她有了开口的勇气。 虽然季景临没真正让她说出口。 季景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啤酒罐:「织织,你喝酒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她似乎有些症状了。 喉咙口烧得厉害,有股怪异的感觉在体内窜动。 余织织红着脸承认:「恩,我…我怕我说出不口,喝了酒壮胆。」 「壮胆,呵呵…」季景临只是笑,「都有胆喝酒了,这种小事也说不出口?」 小事? 余织织厉声纠正:「是大事!」 人生大事! 「好,好,」季景临悠悠说:「其实你不用开口,我已经带来了,给。」 他把购物袋递给余织织。 还有礼物?余织织狂喜。 她接过购物袋,忍不住打开瞧了一眼。 余织织:「……」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于是她合上袋子重新打开,仍是满袋衣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2页 才确认关系就要在我家过夜了吗? 余织织脸颊爆红,飞速地瞥了一眼季景临。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季景临疑惑:「怎么了?」 余织织心中五味杂陈。 季景临解释:「上班正装穿习惯了,这次搬家才发现我还有很多没拆吊牌的常服。」 他说:「放心,都是全新的。」 他说:「贴身衣物也是。」 余织织低着脑袋,双眸盯着衣服直要望眼欲穿,心底窜动的小火苗逐渐趋于平静,浑身滚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倒流。 冰冷,从脚心泛起阵阵凉意。 半晌,余织织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声「谢谢」。 她早该猜到事情不会这样顺利的。 「织织,」季景临探究的目光在余织织乌黑的发顶游走,短短几分钟,他把她的害羞、惊喜、疑惑、失落、踌躇尽收眼底,他说:「我想你大概还没来得及去买,就擅自做主把我的衣服带来了,或许…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说吗?」 是啊,有其他事。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的啤酒罐,先前被喜悦压制着的不适感突然排山倒海袭来。 季景临眸子暗了暗,说:「织织,你说吧,这么多年的交情,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力。」 这么多年的交情… 沉重的巨石压上心脏。 好半晌,余织织勐然抬头,眼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泪痕,她踮起双脚,一把拽下季景临衬衫的衣领,季景临猝不及防,他的瞳孔陡然放大,还没反应过来便硬生生被她拽弯了腰。 两人的脸颊近在咫尺,鼻尖几乎就要贴上,鼻翼唿出的温热气息互相打在对方的唇瓣,传来痒意,余织织睁圆了杏眸,对上季景临清澈的双眸,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整张脸通红,盛放着怒火。 「织织?」 「别说话!」 季景临瞳孔收缩,下意识抿了抿唇。 这么多年的交情… 能留在他身边是因为多年交情,开不了口表白也是因为多年交情… 去tm的交情! 「季景临,你,你给我听好了…」 「…我在听。」 双脚一直踮着微微发麻,余织织勐然落地,连带着季景临被动地把腰压得更弯了,余织织才满意地发出小兽呜咽的声音,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发现季景临的脸逐渐变得扭曲,一时变成两个脑袋,一会又生出三只眼睛,再多半晌,她的舌头开始发胀,她连续吐了好几次舌头,却连半个单音节词都没能顺利发出。 渐渐的,余织织连扭曲的脸都看不见了,眼前只剩一片漆黑,她松开拽着衣领的双手,指骨修长的十指攀上细长的脖颈,掠过下颚,沿着脸颊的轮廓一路抚上额头,指节没入柔软的发缝。 季景临停滞了动作,只余瞳孔在眼眶来回打转,他低了低眸,盯着余织织绯红的双颊,眉头渐渐蹙起。 余织织:「@#¥%&…」 季景临没听清,下意识俯身,电光火石之间,他感受到双颊被一股强劲的力气禁锢住,紧接着额头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勐烈的撞击。 「咚!」 - 余织织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一望无际的白,白到令人发慌。 再也不会喝酒了。 尤其是隔夜的酒了。 余织织暗暗下定决心。 下一秒,她嗅到了刻在骨子里的牴触的味道——医院特有的味道,她顿时慌了神,像头惊慌的小鹿四处环视着,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在某家医院的单人病房,房内除了冰冷的家具和医疗器械只余她一人。 只有她一个人。 余织织下意识抓住床单,越抓越紧,手背传来轻微的疼痛感是滞留针,病床边摆着输液杆,顶端空荡荡的,种种痕迹表情她已经接受过输液。 她拼命地回忆,记忆却断断续续的,结局突然断片。 她最后的记忆,是季景临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一时血气上涌,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奋力睁开眼睛却依旧一片漆黑,脑袋天旋地转。 后来…她晕倒了吗? 余织织拍了拍脑袋,却怎么也抖擞不出来更多的记忆片段。 但现在更要紧的是—— 多穿些伺服阀 「不能,我不能留在医院!」余织织喃喃着,一把掀开白色被褥。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展到哪一步了,但如果医院通过联网系统看到她过去的…… 余织织跳下床,大幅度的动作再次牵扯到滞留针,传来剧烈的刺痛。 拔了吧。她这么想着。 第62章 余织织低头的瞬间, 病房走进一个年轻护士,手里拿着记录板。 「你醒了啊,坐着我给你量下血压。」护士微微笑着。 余织织一时心虚, 挪开了覆在滞留针上的手指。 护士还在往里走, 边说:「在找你男朋友吗?他在杨医生办公室。」 她继续说:「真羡慕你,男朋友又帅又懂照顾人, 昨晚他抱着你闯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杨医生做了检查说不严重,他还坚持守在你床边, 一晚上都没合眼,清早又去买早餐送到床头, 可惜不巧了, 他刚被杨医生叫走。」 余织织侧目,一眼望见了床头柜上的早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3页 看起来已经冷掉了。 余织织警惕:「做了…什么检查?」嘴唇微微颤抖。 护士摆出血压仪, 招唿余织织坐在椅子上,然后说:「只是一些常规检查, 别紧张, 放松,来,手臂给我。」 余织织乖顺地递出手臂, 护士轻车熟路地替她绑好腕带,提醒她噤声,便开始操作血压仪, 随着机器发出嗡鸣声, 余织织只觉得上臂处被越箍越紧, 连同着她的心脏,渐渐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 余织织坐立不安, 时不时望向门口。 又连续几声清脆的撕啦。 护士利落地解下余织织上臂的腕带,余织织往血压仪的显示屏望了一眼,正巧被护士的手臂挡住了,等到眼前没了遮挡物,显示屏已经自动熄屏。 护士收起记录板,好心提醒:「出门走廊走到底,休息间有微波炉。」 然后,她转身看到了刚他进门的季景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说:「你男朋友来了。」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余织织一言不发地盯着缓缓走近的季景临,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里盛着一览无余的担忧,像是才亲耳听过什么噩耗,于是她在心里估算着他知道了多少。 季景临说:「饿吗?我去把早饭热一下。」 余织织开门见山:「医生叫你过去说了什么?」 季景临淡淡:「没说什么。」 余织织闷哼,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季景临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她,好半晌,他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嘆息,然后抬手撩起额前碎发,余织织抬头去看,隐约看到他额间稀微异样,她站起身,才发觉他额间一片红肿。 季景临无辜:「只是处理伤口,没说什么。」 倏尔间一些画面撞进脑海,黑漆漆的,与其说是画面,不如说是感觉更来得贴切。 余织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更印证了那段感觉的存在——她好像也借酒逞凶撞伤了季景临。 「我不是故意的。」她别扭道。 「恩,知道,」季景临说:「下次不要喝酒了。」 余织织努努嘴:「你才是,不要随便喝酒了。」 「什么?」 四目交接间,余织织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一擦而过的吻,羞得低下了脑袋。 半晌,余织织看到季景临手里捏了几张纸,将将放下的心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余织织急了:「我不要住院。」 季景临抬眉:「住院?」 余织织重复:「我不要住院。」说完,她向后踉跄了半步。 季景临眸光明灭:「不用继续住院,杨医生说住院对你的病情没什么帮助。」 果然。 余织织自嘲地嗤笑。 果然,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也是没有用的。 「这是病例和检验报告。」 季景临走近两步,才看清她脸上密布的愁云,一时蹙起眉头,安慰道:「没事的,织织,你只是疲劳过度才会晕倒,杨医生说保持心情愉快,坚持锻鍊就好。」 余织织沉默着。 季景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伸长手臂,擦过她肩头,拿到了早饭。 「我去把早饭热一下,吃过早饭,我带你去办出院手续。」他放轻了音量,哄小孩似的。 余织织点头。 直到季景临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她才无力地瘫软倒在床沿。 这段时间她过得太快乐了,几乎忘记了那件最重要的事。 尽管她每天吃了许多药,家常便饭一般,却仍忘记了吃药的初衷——她想活下去,她要活下去!当初,正是担心她突然离开之后爸妈会痛苦,才狠心搬离家,提前让他们适应没有她的家,她怎么忘记了呢? 天公不作美,让季景临回到了她身边,却不能让他们长久相伴。 余织织扭头去望不远处被遗留在床头柜上的一叠报告。 她忽然做了个决定。 - 两小时后。 余织织在广厦前的广场和季景临分开,她马不停蹄地回到粟格,如她所愿,何晶不在,只有卢璐在店内,卢璐见她来了,恨铁不成钢地抱怨了几句她的不守时,又不接电话害她担心了一场,余织织隐瞒了住院的事情,只说自己昨晚和季景临他们聚餐到很晚,今早睡过头了。 「你啊,也学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那一套了?」卢璐笑。 已经过了早高峰,店内的顾客不多。 余织织坐在吧檯后,留恋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每一寸。 「璐璐姐,我想休几天假。」余织织说。 卢璐问:「不是才从外地回来没多久,又是去见哪个朋友?」 余织织:「不是,就是想休息一下,有点累。」 卢璐微愠,冷着脸故作威胁道:「织织,粟格是你的,何晶的事情你拖着不解决,现在又开始玩消失,你要是这样继续不管不顾,我真要撂挑子了!」 「璐璐姐~」余织织站起身,隔着吧檯用手推了推卢璐的手臂,嗲嗲撒娇道:「璐璐姐,你最好了,我发誓,就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然后,用未知的为数不多的时间陪一陪父母。 然后,把粟格赠送给同样珍视它的卢璐。 卢璐装模作样嘆息,说:「好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4页 「那你这三天打算怎么安排?」 「安排啊…」余织织半眯着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说:「我打算去蹦极,和阿景一起。」 卢璐顿时目瞪口呆:「季景临?!你休假是要和他一起去旅游?快和姐说说,你们两个是不是…」 另一边。 季景临忽然觉得鼻尖一痒,毫无徵兆地打了个喷嚏。 「小伙子,你再尝尝这个,」老闆娘塞了几种糖放在季景临手里,笑呵呵的:「我这里的糖都是高货,你尽管挑。」 季景临垂眸看了看双手捧着的琳良满目的糖,他前脚走进门,老闆娘后脚就迎了上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被热情好客的老闆娘塞了一大把糖,当然,不止手里,还有嘴里。 他把糖放在玻璃柜面,从中挑了三颗出来,说:「阿姨,就要这三种。」 老闆娘:「你真有眼光,我这就数这几样卖得最好,我给你称,要多少?」 季景想了想。 老闆娘直接打断他:「酒席请了多少客人?其他还有多少没到场的,告诉我个数,我卖惯了,绝对估得准斤两,多出来你拿回来退给我也行。」 季景临:「酒席?」 「欸,我说你这小伙子长得相貌堂堂,怎么傻头傻脑的!」 「我…」 季景临正要说话,手机来了电话,他只能丢下一句「阿姨你看着称」,边接通电话边向外走。 来电人是满益。 季景临按下通话键后,刻意将手机远离了耳朵。 「季景临你什么意思!刚才郑主任把我喊过去,说要把你手上那个英客的代理转给我,让我去谈判,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郑主任说你请了三天年假,你个工作狂居然休假,而且是偷偷背着我休假!」 满益怒气沖沖:「去年我要休年假,你把我的请假单半路截了下来,当时你怎么说跟我说的,你说除非婚假,其他一律不批,你现在算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景临揉了揉耳朵,气定神闲。 「我没记错的话,你最多有五天年假,去年你的请假单写了15天。」 电话那边顿时鸦雀无声。 好半晌,满益算是心平气和地问了句:「你休假干嘛?」 季景临从容:「旅游。」 两个字把满益将将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激了回来,珠链炮语。 季景临抬眸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晴空,拧眉道「英客的资料在我办公室第三排柜子的第二层,谈判会在七天后,你有时间喋喋不休,不如去多看几眼资料。」 满益恨得牙痒痒:「你等着!」 季景临没再搭理他,边挂电话边转身,不经意间瞥见店铺门头,赫然写着「梅姨喜糖铺子」六个大字,瞳孔闪烁点点震惊。进门,老闆娘已经在收银台等着了,台面放着五个大红色塑胶袋——除了他挑的三种糖,还装了另外两种巧克力。 不等季景临开口,老闆娘手速极快的扒拉开巧克力的袋口,分别拿了一颗递给季景临:「唉,看你就是个不懂事的模样,喜糖怎么能没有巧克力呢,我给你配了两个高品,你尝尝,合适就一起带走。」 季景临忽然觉得有口难辨。 于是将错就错地应了下来,结帐时,又瞥见一旁货柜里的千纸鹤糖,透明包装纸在白炽灯映射下熠熠闪着七色彩光。 季景临指着千纸鹤糖,还没开口,老闆娘直接抓了一把放在他掌心:「这糖不值钱,我送一把给你。」 季景临动了动嘴唇,最终沉默着收了下来。 第63章 满益出现在粟格的时候, 余织织坐在落地窗边,身前的桌上铺着纸笔规划着名未来三天的行程。 写着写着,她就越来越后悔了。 早知道季景临会同意的话, 她应该多要几天的。 要…五天?七天?好像多久都不够。 「姐姐!」 满益单独的出场总是伴随着洪亮的嗓门, 余织织是有些见惯不怪了,但寂静中平地一声雷还是惊得她纤弱的双肩抖擞。 余织织抬眸看了看, 满益满眼怒火中还带着浓重的哀怨,她收了纸笔,准备对满益的埋怨洗耳恭听一番, 果然,满益再走近一些的时候, 便索性朝着桌子扑了过去, 委屈巴巴地埋怨着季景临的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余织织犹豫:「那…那个谈判,你有把握吗?」 不止处于对满益的担心, 还有担心满益做得不好连累季景临被问责。 「那个啊…」满益志气昂扬,说:「没问题, 一开始就是我跟着景哥去接触的, 都准备大半年了,绝对妥妥的。」 余织织将信将疑:「哦。」 「重点不是这个,姐姐, 」满益嘆息:「唉,你说景哥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跑出去玩还不带我,我跟着他这么久, 当牛做马,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余织织咽了咽口水:「这个…满益啊, 其实…是我拜託阿景休假的,我…」 满益当即跳脚:「姐姐!景哥就算了, 你怎么也不想着我,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啊,我跟你这么好,你竟然联合景哥背着我…」 余织织打断他:「要不这样吧…」 满益惊喜:「带我一起?」 「不是…」余织织心虚地眨了眨眼,说:「你看啊,我们认识才几个月,要不然趁着姐弟情还不深,我们先断绝一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5页 满益瞪圆了眼,倒吸一口气。 余织织好言劝道:「当然了,那个…你要是实在捨不得,等休假回来,我们再续上?」 满益:「……」 恍惚间,余织织好像听见了牙齿与牙齿摩擦发出渗人的滋滋声。 满益拍桌而起:「你们太过分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余织织甚至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来及说出口,她侧过脑袋,满益正巧经过窗外,横眉怒目,步履匆匆,背影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哀怨。 那也没办法啊。 余织织耸了耸肩,接着拿出刚才藏好的纸笔,继续规划起来。 但话说回来,蹦极这件事…她还没和季景临提,不知道季景临会不会藉口她的病情拦着不让她去。 临近下班的时候,粟格涌进了七八个律所的员工。 余织织正在替客人结帐,抬眼的功夫认出了其中的两个女生,农场团建时和她是同一组的。 几个人端着托盘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她的方向望几眼,然后交头接耳几句。 任谁看了都知道她们是沖她来的,余织织心知肚明,于是在替她们结帐时放缓了扫描商品的速度,眼神却没同他们交汇。 年纪较轻的女生忍不住开口:「欸,小姐姐。」 余织织抬眸望向她:「有事吗?」 「那个…你收到请柬了吗?」她问。 余织织一头雾水,两道细眉微蹙。 她解释说:「是这样,我们刚才收到了喜糖,是满益哥给的,说是景哥的结婚喜糖。」 另一个女生搭话:「对对,我确实在电梯厅看到景哥拎着几大袋糖,那袋子上还印着喜糖铺的名字。」 「还有还有,我在人资办公室看到景哥的请假条了,请假类型他在婚假上打钩了!虽然年假也打了钩,不过后来又被涂掉了,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公开婚讯了。」 「景哥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不苟言笑,我们都不敢直接去问他,满益哥也和我们耍滑头避而不答,然后我们想到你是景哥的朋友,就想来问问你,小姐姐,你认识新娘吗?她和景哥怎么认识的啊?漂不漂亮?在哪里工作?还有还有,他们已经领证了吗?我们是不是彻底没希望了啊…」 一堆问号哐哐砸向余织织,把她砸得晕头转向,但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她都快要信了。 「小姐姐,你就跟我们说说嘛,好让我们死了这条心。」 「如果有照片也给我们看看,我想看他们的婚纱照,呜呜……」 一双双真挚的眼神投向余织织。 余织织默默把甜点装好袋,为难道:「我确实不清楚,也没有收到请柬,不过我问清楚之后一定告诉你们,好吗?」 兴致勃勃的女生们垂头丧气地走了。 - 季景临,婚假,喜糖? 余织织斟酌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来其中的关联,她确信是谣言,但空穴不来风。 难道季景临真有了女朋友? 不可能不可能。 那么…… 余织织迅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满益。 几秒的时间,回信便传了回来。 满益:是我做的 然后发了一张浣熊哼哼唧唧吐舌头的傲娇表情。 余织织无语。 然后扭头把他们聊天对话框截图发给了季景临。 我不治你,自有人来治你。 余织织抿唇笑,既有恶作剧得逞的小心思,也有向季景临邀功求表扬的意思。 等了一会,才收到季景临的回应。 季景临: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很平淡。 余织织有些失落,兴致缺缺地打字:需要我向你同事解释一下吗? 季景临:不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持续不了多久 若是她不明真相,乍一道听途说,该有多难过呢? 虽然最后会得知真相是她想听到的那个,但这个求证期又有多难熬呢? 季景临真是一点都不顾虑别人心情。 余织织莫名恼火,噼里啪啦打字:你一点也不担心被误会吗? 季景临没有秒回。 余织织握着手机眼巴巴地等着,等得一腔怒火只剩下苟延残喘的火星子也没等来叮咚提示音,她退出聊天界面去浏览器搜了京市旅游攻略。 相关搜索第四条便是京大,她正准备点进连结,屏幕顶端冒了一条消息提醒。 季景临:那你呢 不带标点符号的,冷冰冰的文字。 猜不透说这话的人的情绪。 是我的话当然要解释清楚啊!余织织愤愤想。 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很快地删除了对话框已经打好的字。 几个小时前,还在医院的时候。 季景临办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杨医生和年轻护士正在病房里嘱咐余织织一些注意事项,一番交流后,杨医生对着季景临说了句「好好照顾你女朋友,自己不爱惜身体,别把人小姑娘也带坏了」。 季景临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知道了,伯伯。」 余织织努努嘴,打字回应:那是你的长辈,你不是也没解释吗? 消息发送后,余织织便切回浏览器,点进了关于京大的参观指南,一目十行地看了几段文字又切回聊天界面,然后重复着界面切来切去的动作,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6页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 季景临才姗姗来迟地发来一条语音。 一条不长不短的白色语音条出现在最新消息。 余织织点开,季景临慵懒而清冷的嗓音从听筒蔓开,她连忙切换成听筒模式,然后将手机贴近耳廓。 「于栎臣可以,我就不行吗?」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一个男人半夜把一个女人送到急诊,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整晚,顶着名分他还能得到几声夸赞,什么都不算的话,在外人眼里的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些可怜?」 那声音似蛊惑人心的琴弦,一下又一下撩拨着余织织悸动的心,无心偏偏挠人。 好像是很有道理的。 但她忽然灵光一现,走出了季景临的逻辑。 余织织点开输入框,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诸如「时间错误并不是半夜」,诸如「你什么时候在乎他人的看法了」,再诸如「医生是认识的人你不担心误会传到你家人耳朵里吗」,但她写写删删,最后鼓起勇气在对话框输入文字。 余织织:许盼撩妹的时候就会像这样说话 发送之后,她加了个一本正经的猫猫脸。 她在禁区边缘回来试探。 季景临:撩到你了吗? 余织织飘飘然:还差点 季景临:我只是实话实说 很好,你赢了! 余织织织心跳加速,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虚地抬眸在店内张望了两眼。 幸好,空无一人。 不稍时,在白底黑字的对话框下出现一条新语音。 「杨伯伯有个和我年纪相当的侄女,近期就要回国,所以…」 季景临尾音拖得老长,没有说完。 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余织织粉白指腹按下按钮:那你找我就对了,假装女朋友这业务我熟,包你满意 对面没了回应。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余织织点开自己的语音听了又听,她的语速极快,音调越来越高昂,短短几秒溢着满满的欣喜,任谁听了都明白她乐忠于这项业务。 他听懂了,所以才故意保持缄默吗? 余织织想了又想,追问的念头忍了又忍。 -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余织织最终没忍住。 季景临坐在飞机邻座,被她没来由的问题问得有点懵。 「我说,」余织织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愿意假装你的女朋友,你觉得呢?」 季景临眨了眨桃花眼,有些眉目传情的意味,余织织被煞到,一时心跳如擂鼓,血气上涌。 「你说。」她声音低了低,软软的。 「我说,」季景临凑近了些,肩膀挨着余织织的肩膀,布料摩擦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他满目真挚:「假装容易露馅。」 余织织侷促,樱红舌尖扫过的淡粉色唇珠。 季景临靠得更近了。 「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通俗来讲,我想和你来真的。」 「真的…?」 「喜糖都发过了,我很难办啊,织织,你再帮帮我。」 余织织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织织,你愿意吗?」 愿意。 她当然愿意,一百个,不,是千千万万个愿意。 第64章 简单的音节在余织织的喉咙口奔腾鼓譟, 奋力地撕扯着无形的屏障,而直到精疲力竭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着急,急得直哭。 眼角滴落泪珠, 滚烫的, 几乎就要灼伤皮肤。 于是她昂起脑袋,打算把泪水逼退, 她眨眼,杏眸缓缓开闭,再眨眼, 杏眸缓缓开闭。 余织织:「……」 眼前哪里还有季景临近在咫尺的脸。 她动了动瞳孔,打量着四周。 是她主动提议坐飞机的——她只有三天时间, 不愿意浪费一半的时间在路上, 她事先准备了晕机药和耳塞,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眩晕和不适的症状。 然后…她睡着了, 甚至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下一瞬,季景临欺身凑过去,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眉头微蹙:「不舒服吗?」说完,他向路过的空姐要了杯温水放在余织织手中。 余织织盯着他的脸,悄悄和梦中的脸比对。 一样俊俏的眉眼, 只是眉目间少了深情款款。 「没有,」她抿了口水,温热的水流淌过干涸的喉咙, 沖走了心底的躁动, 她轻描淡写:「只是睡着了, 然后做了个梦。」 季景临打量的目光直白地游走在她脸颊,半晌, 他微微颔首,然后收回了视线。 季景临:「再有半小时就到京市了。」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吗?」 余织织望了望窗外的晴空,唇角微扬:「秘密。」 余织织告诉季景临她已经选定京市作为目的地的时候,他问了句为什么,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原因——一个非常单纯的原因,想到曾经她不存在于他的生活里,真实地感受一下。 怎么能提前告诉他呢? 去京大的计划,还有,蹦极的想法…… 留给他思索各种缘由的时间越少越好。 - 是夜。 余织织发誓,她不是有意的,也没有幻想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7页 事情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浴室的花洒坏了,在她打开水龙头的一瞬间,花洒顶突然掉落哐当咋在她头顶,簌簌凉水随着铝管掉落时扭动的身姿将余织织乌髮、脸颊、身体毫无章法地淋了个透。 余织织无语凝噎。 然后她想到了一些偶像剧情节,顿时脸红心跳。 淋浴间外的衣架上挂着浴袍,她伸了伸手,终是拿了一旁的浴巾。 五分钟后,余织织叩响了隔壁季景临的房门。 季景临打开门时,就看到她仍穿着白日里的衣服,乌髮半湿半干地撒在肩头,整张脸素颜朝天,睫毛残存着晶亮的水珠,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纯可人。 「有事吗?」季景临轻挑眉头。 房门半开着,季景临站在门后,单手扶着门框,高大的身躯将门内光景遮了个遍。 余织织仰头看着他,可怜巴巴道:「浴室的花洒坏了。」 季景临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她的现状,豁然地挑了挑眉头。 「座机上有前台电话。」他说。 余织织:「哦…」 话音未落,双颊飞上两片绯红,她低了低脑袋,眼神不自觉地往里瞧。 什么也瞧不见。 不稍时,季景临将门完全打开,人退到里侧。 「进来吧,」他说,「这里也可以打前台电话。」 余织织眉飞色舞,强行按下雀跃的嘴角,矜持地说了声谢谢。 季景临在她之后关上门,却没有完全关上,留出些缝隙,余织织注意到了,不明所以,却也没说什么。 电话拨出后不到十分钟,房务部经理带着维修工赶到了现场,余织织替他们刷了房卡,一番检查后,经理表示抱歉,承诺会尽快进行维修,但花洒部件断裂严重,维修费时比较长。 经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方案,余织织听得头都大了,她既不愿意放弃和季景临比邻而居,也不打算兴师动众,最终她摆了摆手,让他们按正常程序进行维修。 - 两人又回到季景临房间。 余织织把玩着湿漉漉的发尾,眼神时不时瞥向门口。 刚才出门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季景临关上了门,现在他们在房间里,门却又露了道缝隙。 似乎是有意为之。 她深唿吸,鼻尖没有嗅到一丝烟味。 「不介意的话,先用这间浴室吧。」季景临说。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好在结果正合她意。 她也不想这样做的,但时机顺理成章得让人无法放弃。 干燥的淋浴间地面,摆放整齐的洗漱用品。 余织织迅速地褪了衣物闯进浴室,她挤了满满一掌心洗髮露在头顶,然后努力地搓揉着髮丝,直到每一根头髮丝都冒着粉红泡泡,她要让浓郁的玫瑰花香溢满整间浴室,让季景临一推开门便被香味裹袭,甚至…沾惹上一些。 余织织满心欢喜,思量着一会要不要换上她偷偷买的心机睡裙。 等等,睡裙呢? 她风驰电掣地把乌髮上的泡沫沖洗干净,然后胡乱抹了把脸,她好像、似乎、确实忘记拿睡衣了,不仅仅是睡衣,甚至是内衣…… 余织织欲哭无泪。 她下意识地向右侧投去了目光。 于是她终于发现了另一件更令她欲哭无泪的事实——在透明玻璃制成的淋浴间之外,隔着一个洗手池的距离,是一道落地磨砂玻璃,她瞪圆了眼,甚至整个人贴近淋浴间玻璃向外瞧…她什么也没看见,连模煳的影子也没有。 但是这不能代表从外向里看,同样也什么看不见。 生活突然索然无味。 好想就地安息。 余织织沮丧。 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包揽此次旅行的衣食住行,然后为了省钱选择快捷酒店。 ……都怪季景临答应得那么爽快。 一墙之隔,更确切地来说,是一面玻璃之隔外,屋内空无一人,房门半开着。 季景临站在门旁的走廊,单手夹着烟,另一手捏着空可乐罐。 他眉头深锁,稍一抬手,薄唇轻抿上烟,又一落手,唿吸之间,几缕烟雾从鼻翼和唇缝钻了出去,虚晃,迷濛。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他把残存的烟掐灭在易拉罐顶部,松开手,菸头顺势滚落进瓶身。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拉出半截,目光在触及来电人「魏」姓时,皱着眉一下把手机送回兜里,重新拿了烟盒。 震动声停顿了几秒,忽而又来势汹汹发作起来,季景临置若罔闻,点燃了烟。 - 「阿景,你在吗?」 余织织用浴巾裹着身体,一寸寸挪到门后。 自怨自艾解决不了问题,她只能求助季景临,她不敢说得具体,只称自己都忘记了一件也没带,季景临只应了声「哦」,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我放在门口。」 又是一阵脚步声。 余织织默数十秒,然后将门打开一条缝。 环顾四周,屋内没有季景临的身影,浴室门前立着她的行李箱,她放心地将门缝拉大一些,玉臂一伸,行李箱就降落在了浴室的地砖。 行李箱打开的瞬间,余织织再次社死。 她勐然想起刚才在自己房间洗澡时,她真真切切把一套分体睡衣拿去了浴室,然而现在,这套睡衣连同另外一套本就放在行李箱最上层的小心机睡裙齐齐出现在了眼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8页 如果不是季景临,还能是谁让这两套睡衣重新躺在一起呢? 老天爷,一定要这样玩吗? 好,她也不是玩不起! 「啊——」 浴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惊急却并不高昂。 季景临眉心一跳,三两步推开房门走到浴室外,他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反应。 「织织,发生什么事了?」 「织织?」 他附耳在门上,没听见动静,神情变得焦急起来。 「织织,我进来了!」 门应声而开。 余织织站在洗手台前,微蜷的乌髮大喇喇散落在肩头、在颈后,她一袭单薄的香槟色吊带裙,深v的领口点缀着镂空蕾丝花纹,两侧系带将盈盈一握的细腰展露无遗,牛奶般顺滑的丝绸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裙摆直到大腿根部,露出两截纤长白皙的腿。 她抬眸去望门口的方向,浴室内雾气氤氲,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于是她将杏眸睁得更大了些,眸子亮晶晶的,灿若星辰,满载着清澈与纯真,恰似十八那一年。 季景临站在门口,瞳孔一点点放大,直到水汽迷了眼,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他旋即转过身,佯装咳嗽道:「咳…我在门外听见你的喊声,担心出了什么情况,所以擅自闯了进来…不好意思,我现…」 「阿景,」余织织叫住他,说:「我衣服拉链卡住了。」声音柔弱。 季景临不动声色,唿吸间尽是玫瑰的芬香。 余织织低了低眉,无助道:「在背后,应该是头髮缠进去了,我够不到。」 「你能帮我一下吗?」 「嗯。」 季景临甚至没有开口,喉咙口发出的声音低沉而蛊惑,他关上门,款款走近余织织,余织织自觉地拨开后颈的头髮,露出优雅的天鹅颈和琵琶骨,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着粉红。 他在她身后站定,双目炯炯地盯着拉链。 良久,他才认真说出结论:「缠了很多头髮。」 语气波澜不惊。 「那…麻烦你了。」 - 余织织单手捂着胸口谨防衣服掉落,另一只手悄悄将乌髮扣在耳后,动作间,双眸小心翼翼地瞥向身前的半身镜,镜面被擦拭过的地方重新蒙上了一层水汽,镜中影影绰绰浮现着交叠的两个轮廓,身后人微微颔首,看不清表情。 挂壁在天花板的水汽凝结成水珠,啪嗒滴落在余织织袒露的后背,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惊唿出声。 「我没动。」季景临突然出声。 「啊,」余织织诧异,解释说:「是水滴。」 季景临动了动唇:「哦。」 一对桃花眼沾惹上雾气,纤细的睫毛经受不住水滴的重量,快速地眨了两下,他缓缓抬起双手,双眸虔诚而认真,说:「那我动手了。」 余织织:「嗯,你动吧。」 季景临:「卡得比较深,可能会有点疼,受不了的话告诉我。」 余织织羞稔点头。 拉链紧贴着皮肤,季景临试探性地拉扯了几下卡在拉链外的发尾,手指无可避免地刮过娇嫩的肌肤,指尖有些凉,激得她绷紧了后背,忽而渐渐放松。 狭小的空间,咫尺的距离,耳边彼此的唿吸声都放大了数倍。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水汽渐渐消散,天花板凝聚着滚圆的水珠,摇摇欲坠,却半天也落不下一滴,余织织突然前倾了身体,但拉链把握在季景临手里,他下意识一拉,她整个人便向后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余织织慌忙道歉:「不…不好意思。」 季景临不置可否,从容道:「只剩一点了,坚持一下。」 他只当她是站立得久了腿麻。 但余织织是存着心思想去擦镜子。 功亏一篑。 余织织盯着镜面,目光灼灼,似要将玻璃烧出两个窟窿来。 上天垂怜,镜子顶端的水珠沿镜面滑落,一道,两道,接连簌簌快速滑下,留下几道清朗,余织织眼睛睁得更大,水痕中映出两人清晰的身影,季景临大半的身体被她挡住,他低着头,额头碎发将将挡住了双眸。 耳廓…似乎红了呢…… 余织织笑,越想越开心,她咬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别动!」 余织织努力了,但还是克制不住。 「别乱动,卡太紧一会要断掉了。」季景临语速极快。 尾音还未消散,余织织兀地转过身,季景临指腹正捏着发尾,大幅度的动作使得髮丝生生断裂在他指间。 余织织吃痛,唇缝漏出一声悠长的「嘶——」。 季景临垂眸扫了扫手掌,陈述着事实:「断了。」 「我不是故意的。」 余织织小声呢喃,一双杏眸水汪汪的,倒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季景临动了动唇,乍一抬眸,又闭了唇,视线略过她头顶,落在正前方的镜面。 余织织偷偷睨他,视线集中在他沁着分红的耳廓,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再小心翼翼掀起眼皮,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见好就收是她的美德。 余织织若无其事地转回身,抬手向后够了够拉链,没甚用力,于是她装模作样试了两次,便让季景临帮了忙,季景临一言不发地轻掸去杂乱无章的断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9页 拉链很顺畅地拉上了。 「我沖个澡。」 「啊?」 季景临微不可察地侧过身,说:「时间不早了,我要洗澡,你先在房间休息会,无聊的话,电视遥控器在床头柜盒子里。」 余织织余光瞥见落地磨砂玻璃,羞稔道:「我,我去隔壁看下花洒修好了没有。」 说完,她开始收拾行李箱。 将将长到大腿根的裙摆因为下蹲的动作往上蹿了蹿,露出一抹奶白色布料边角,若隐若现,季景临骤然回眸,又勐然转了回去。 他神色稍动,星眸忽闪。 「外面冷。」 他停顿,喉结上下滚了滚,说:「套个外套吧。」 余织织倏尔间感受到腿根丝丝凉意,顿时头皮发麻。 她含煳不清地应了声,一时间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兵荒马乱的。 最后落荒而逃。 第65章 次日。 余织织终于穿上了前阵子买的学院风, 简单的白色衬衫外罩一件黑白条纹针织马甲,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緻的锁骨, 藏青色百褶下裙将将及膝, 两截纤细的小腿被奶白色半筒袜牢牢包裹住,脚踩一双深棕色小牛皮鞋, 整个人青春而靓丽。 她又特意将头髮高高束起,发顶卡上大大的红色丝绒蝴蝶结,更显活泼俏皮了。 余织织做了充足的准备, 甚至连口红都重新抹了三回才罢手,只为了让季景临眼前一亮。 而季景临确实被煞到了。 他清澈的双眸露出半秒的诧异, 被直勾勾盯着他的余织织一览无遗。 她歪着脑袋大方地笑了笑, 「好看吗?」 连歪脑袋的角度都经过精心设计。 季景临抬了抬眉:「好看。」 漫不经心的话语看起来不够诚恳。 季景临:「去哪?」 余织织卖关子:「你猜。」 说话间,她扭头, 季景临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高马尾左摇右摆, 他哂笑两声, 迈步追了上去。 两人出了酒店。 余织织和季景临乘上地铁,车厢里挤了乌泱泱一群人。 季景临眼疾手快,抬手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仅剩的吊环, 余织织站在他身侧,垂眸乌熘熘地搜寻半晌,无果, 再抬眸, 连吊环也没了, 她抬眸看了看季景临,突然计上心头, 顺势攀上他高举的臂弯。 「我开始有点担心了。」季景临低头说。 余织织微扬着脑袋,一对眸子落定在他两道好看的眉毛上——此刻正浅浅蹙起,她纳闷,眨了眨晶亮的杏眸,笑着问:「为什么?」 「你这样,」他垂眸,眼底笑意盈盈:「我怕被人误会我诱s拐未成年少女。」 余织织顿时红了脸,她撇过脸去。 季景临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不怪你。」 余织织回眸。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打量的目光自脚踝一寸寸至攀延至脸颊,然后,他幽幽道:「不怪你长得嫩,怪我显老。」 呸! 余织织晶亮的眸子闪了闪羞稔。 「我就是想应个景,」她小声嘟哝着,然后抬头认真道:「我想去京大。」 季景临不置可否:「理由?」 余织织:「一瞻高等学府才子的风华。」 闻言,季景临微微侧了侧身,他只是扬了扬眉没有说话,却已经满脸写着「才子就在这,你看吧」的傲慢,余织织败北。 走出地铁站,不过百米便是京大正门。 季景临登记了曾经的学号信息,保安便放了他们进校。 「你上大学的时候,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学习。」 「除了学习呢?」 「处理学生会的工作。」 「不出去旅行吗?不参加联谊吗?不交女朋友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某幢教学楼前。 季景临略掉了余织织珠链炮语的提问,抬手指了指教学楼,说:「c幢,法学的专业课基本都在这幢楼里上课。」然后他转身指了指西南方向,「选修和公共课在那边的e幢,」又换了个方向,「图书馆在东面,学生会办公室在图书馆的右侧的楼里,隔着一座佚名湖。」 余织织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时而转向南时而转向北,恍惚间见到了单肩挎着书包穿梭在各幢教学楼的季景临,他总是微昂着脑袋,脚步不缓不躁,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稜角分明的脸颊,青春意气,风度翩翩。 「我能进去你的教室看看吗?」她脱口而出。 说完,她既懊悔又期待。 「跟我来。」 低沉的嗓音刚钻进余织织耳廓,她便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抓起,带着她向前奔去,她盯着始作俑者的侧脸,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许我一晌贪欢吧。她私心想。 季景临带着她从某间教室后门偷偷熘了进去,授课的教授正面对着多媒体荧幕侃侃而谈,没有发现他们,等教授转过身来,两人已经在后排找到了座位,混迹在众人之中。 他们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在人群中产生太大的躁动——每节课上总有姗姗来迟甚至到下课都不会出现的同学,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几乎没人正眼去瞧他们。 余织织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然后偷偷摸摸扫了几眼课件。 她给季景临发去微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0页 余织织:阿景,我有点紧张… 季景临侧目看着她,整张脸泰然自若,他动了动唇,余织织连忙示意他用手机回復。 季景临:为什么? 余织织:我们这样算不算非法侵入白嫖知识?这是法学课堂,我们会不会直接被公开处刑? 季景临:有吗?我们只是迷路走错了教室 - 「那么,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余织织一怔,脑袋低了又低。 「最后一排穿白色衣服的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余织织正惴惴不安,季景临缓缓站了起来。 他轻抬眼皮,眼波纯粹,从容道:「回教授,我将会从事件起因、时间条件、防卫对象和防卫限度四个角度进行分析,为委託人争取正当防卫判决。」 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游刃有余。 「说得好,」教授笑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说:「请坐,季景临同学。」 季景临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淡然坐了下来。 「……」余织织看了看他,接着看了看远处的教授,最后重新把视线放回季景临身上,她一对杏眸睁得老大,似乎一时难以理解现状。 季景临解释:「这位是我的恩师张教授,我大学期间受了他许多照顾。」 余织织气鼓鼓:「你故意的。」 季景临轻笑:「碰巧。」 下课铃声响起。 张教授唤了季景临叙旧,两人边说边向外走,余织织跟在他们身后,刻意隔开一段距离,尽管季景临回首向她示意了几次让她一起过去,她依旧置若罔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下了楼梯。 教学楼前种了几棵桃树。 余织织就站在桃树底下等待,她微微仰面,见满树桃花,朵朵粉白绽放在枝头,间或夹杂着碧绿,春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煞是好看,微风阵阵,吹得娇嫩的桃花连连摇曳,淡淡清香随风钻入鼻息,沁人心脾。 「学妹在等人吗?」 余织织回眸,是个陌生男人,和她对面而立。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未经你的允许,我私自拍下了你的照片,请原谅我的唐突,实在是因为刚才的画面真的是太美了,你可以追究我的侵权行为,但看在我主动坦白的份上,先允许我加你的微信把照片发给你,好吗?」 余织织皱眉,尽力地消化着他的长篇大论。 男人已经递出了微信名片二维码,笑着说:「我没有恶意,真的,交个朋友行吗?我是法学系研究生二年级,学妹以后有什么学习上的疑问都可以问我。」 「额…」 这该不会是,搭讪? 余织织总算明白了过来,而明白过来她自然是要婉拒的。 「其实我不是…」 季景临突然出现:「打扰一下,我也是法学系的,我的女朋友有任何疑问我都可以替她解答,不劳烦同学费心了。」他说得寡淡,语气中却含着几分傲慢与讥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男人收起手机就匆匆离开了。 余织织羞稔:「谢谢。」 季景临勾了勾唇角:「礼尚往来。」 两人告别了恩师张教授,漫无目的地走到林荫小道,余织织突然提出想去图书馆看看,季景临依了,出了图书馆,他们沿着宽阔的佚名湖环湖漫步,湖面波光粼粼,风光正好,一切都是那么正合时宜。 「明天想去哪?」季景临问。 余织织正沉浸在眸中美景,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蹦极。」 季景临停了脚步:「蹦极?」 余织织这才反应过来,讷讷点了点头,她用余光偷瞧着季景临,后者星眉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不苟。 不好,要跪。 余织织心中警铃大作,脑海里措着词企图争取一番,但季景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是几秒的犹豫过后,便应了声好。 季景临声音低沉,又是单音节词,不虚不实的。 余织织没听真切。 「真…」 她本想问一句「真的吗」,才说了一个字,便手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踏着轻快的步伐追了上去。 - 余织织最终没能蹦极。 京市最着名的笨猪跳台莫过于风柳渡景区内建于娄山悬崖上的那一座,跳台距离水面60厘米。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到了跳台底下,余织织快手快脚抢先按下了电梯,季景临则慢悠悠的,扫了眼电梯屏幕的数字,便转身去看注意事项。 半晌,电梯到达一楼。 余织织扭头想喊季景临一道上电梯,却突然被千纸鹤糖转移了注意力——季景临摊着手掌,掌心躺着十几颗糖,透明炫彩的包装纸包裹着分红、湖蓝、橙黄等颜色各异的硬糖,两侧拧成蝶翅状,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 余织织一下梦回高中,和煦温柔的阳光、如瀑布般的紫藤萝花、星罗密布的棋盘、五彩缤纷的糖果…还有周身耀着光辉的季景临,这厢她再抬眸去看季景临,金色暖阳勾勒着他巧夺天工的轮廓,一下便忘了自己所行目的。 余织织懵然:「这是…什么意思?」 季景临坦然:「喜糖买多了,别浪费。」 余织织心脏怦怦直跳:「你的…喜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1页 千纸鹤糖的冲击让她短暂忘记了满益的闹剧。 「我在广厦一间喜糖铺子买的,」季景临半眯着眸子,眉头微锁,一副深思的模样,他从容地把问题抛了回去,「算吗?」 说话的间隙,他空出一只手抓起余织织的手腕抬起她的左手,手掌朝上,下刻抬起她的右手,两手併拢成碗状,然后,他将手里的千纸鹤糖如数倒进了她的掌心。 两人的视线同样停留在那一双纤长的、白皙的手掌,掌心满载斑斓的糖果,场面一时甜得过分了,余织织掀了掀眼皮望向季景临,后者双眸真挚,眼波温柔,像是在欣赏一副优美的国画。 「织织,你不能去。」 季景临说这话时,语气是温柔的,在余织织听来却蕴藏着不容反抗的压迫。 她还想辩一辩。 他直接说:「以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禁止参加高空弹跳项目的。」 余织织恹恹。 季景临盯着她低垂的脑袋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她身后始终停留在一层的电梯,提了新建议:「那…我代你去?」 余织织勐然抬头,四目交接间,她心如鹿撞。 然后,她移开了视线,重新认真地审视起这一番景色,高耸入云的电梯,峥嵘险峻的悬崖,惊心动魄的玻璃栈道,还有深不可测的湖泊…… 她突然慌了。 她不敢了。 她不愿意季景临去做这一番毫无益处的事情。 「我们…」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抬首望向季景临身后不远处,她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季景临甚至都没有问,便点了点头。 - 正是工作日,非节非假的,景区内人迹罕至,清冷的很。 明明是晴空万里,余织织忽然觉得冷,她呲熘躲进了座舱,季景临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踏了进去。 座舱缓缓上升。 他们分坐在舱内两侧的座椅,面对面坐着,余织织先扭开了头,先是抬眸,而后垂眸,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笨猪跳台。 「下次我再陪你来。」季景临安慰说。 余织织苦笑:「没有下次了。」 季景临沉默地盯着她的脸颊,眼眸收紧,诡异的瞳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余织织转过脸来,正视着季景临,她无数次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控制情绪,不要搞砸这次旅行,不能让美好回忆变成痛苦,但她憋不住了。 细细回想,这几天季景临对她的态度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千依百顺,几乎算得上是十分宠溺了,从前他也会照顾她,护着她,但气氛完全不一样。 能让他态度转变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一定看过她的诊断报告。 他的伯伯或许也特意叮嘱过他些什么。 她想要他对她好。 她想要他爱护她。 但绝不能因为她恰好有可怜可悲的身世激发了他一时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对不起,是我道德绑架了你。」 余织织红着眼,滚滚热泪来势汹汹,瞬间便盈满了眼眶,连鼻头都红了。 季景临瞳孔陡然放大,惊道:「织织,你怎么了?」 余织织撇过脸:「我知道,你是因为可怜我才会跟我出来旅行的,是我利用了你的善良和同情心,真的对不起。」泪珠在眼眶蓄势待发,她难受得眨了眨眼,簌簌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季景临慌了,他手足无措地翻找起上衣下裤的口袋,但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半张纸巾。 无奈,他只能放软声音哄着她:「织织,出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别哭,别着急,我和你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余织织倔强地将脸撇得更外了,她破罐子破摔说:「这病治不了的,我活不久了。」然后,她继续说:「你不是已经看过病例了吗?」 她几乎有些赌气了。 「我是看过。」季景临承认。 停顿了约莫五六秒,他问:「低血糖也是不治之症了吗?」他问得诚恳,似乎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余织织勐然回眸,她吸了吸鼻头:「低血糖?」 季景临:「你没看过吗?」 怎么会是低血糖? 余织织卸下斜挎包,在包里快速搜寻着病例报告,随身携带的几瓶药因为她急躁的翻江倒海手法相互碰撞发出低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找到了。 她打开妥帖折好的纸张,验血报告、急诊诊断报告、出院小结…无一不提到了低血糖。 怎么会这样呢? 「低血糖是不治之症吗?」季景临又问了一遍,下略的嘴角缓缓翘起。 余织织羞稔,闭口不答。 塑料纸摩擦发出接连不断的窸窣声。 半晌后,季景临半蹲在了余织织身前,手里捏着一颗粉色千纸鹤糖,粉色的,看着甜美可人,被打开的包装纸闪烁着流光溢彩,衬得廉价的果糖好似珍馐美味。 「织织,把它吃了,然后,告诉我真相。」他说。 第66章 再尴尬也不过如此了。 余织织心一横, 她探过脑袋,樱桃般嫣红的舌尖将果糖一下衔进口中,果糖在口腔中攻城略地, 甜味渐渐蔓延开来。 余织织坦白, 她的母亲过去身体不太好,怀她之前流产了三回, 整个孕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跑了多少趟医院才勉强保住,却没能保全,于是孕7个月的时候, 医生操刀将她从母体带到了这个世上,出生后, 她在保温箱里呆了四十个日夜, 好不容易出了保温箱,没到一周又进了icu, 各种突发情况频发,前后折腾好几个月, 才最终安全回到了家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2页 她年幼的身体糟了这一番罪, 自身免疫屏障也被破坏了大半,虽保全了性命,但生长发育比寻常人要更缓慢一些, 也更容易遭受病毒入侵,所以,他的父母从来没强求过她要出人头地。 余织织十岁的时候, 父亲瞒着母亲带着她长途跋涉找到了一个隐居的神医, 神医给她开了一些药, 说是可以让她的体能恢復如常,一旦断药会五脏六腑俱损英年早逝, 自后她便一日三餐,随身携带着这些瓶瓶罐罐。中考前的某天,母亲发现了父亲带她去看病的事情,两人大吵一架,次日父母带她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后便收了她的药,理由两人缄默不答,只让她以后不要再吃这些了,余织织不明白,又担心反覆提起会影响父母感情,但她害怕,便瞒着父母偷偷寄信给神医,继续用压岁钱继续换药吃。 一直到现在,她依旧在继续吃药。 季景临:「那些药,可以给我看看吗?」 余织织不解,却照做了。 她从包里拿出瓶瓶罐罐递给季景临,他接过,然后把药瓶一个一个拧开倒在手掌,眨眼的功夫,掌心便七七八八躺了数十颗小药丸,杂乱无序地。 余织织看着他的眉头越蹙越深,额间几乎出现了川字纹。 她早已习惯了药罐子的日子,也不再自怨自艾,却在看到季景临盯着掌心敛眉肃目、沉默不语的模样时,心揪成了一团乱麻。 她咬着下唇,一时没了主意,果糖残留的甜味渐渐褪去,而她嘴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摩天轮稳稳上升。 座舱达到顶端,窗外,是万里无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湛蓝的天空。 事实上却触不可及。 一瞬间的登顶后,座舱缓缓下降。 - 良久,季景临嘆息。 这一声嘆息让余织织的心揪得更紧了,好似犯了错等待老师批评的学生。 「织织。」他说。 余织织樱唇微张,下唇赫然留着两道齿印,她怯怯地「啊…」了一声。 下一秒,季景临起身坐在了余织织右侧。 座舱本就逼仄,座椅更是狭短,为了保持平衡,余织织本是坐在椅子中间的,座椅两端几乎没剩下多少空间,于是季景临只能勉强侧坐在她身边,两人手臂抵着手臂,暧昧的距离让余织织手足无措,她想挪一挪位置,但座舱因为季景临的走动一连晃动了好几下,她不敢再随意挪动。 余织织红了耳根,整张脸写满侷促。 而季景临却一脸泰然,嘴角甚至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让她有些懵然。 他重新在余织织身前摊开手掌,掌心、指节沾了些粉末。 他指着其中一枚药:「这个深黄色圆形软胶囊是维生素a,作用是预防干眼症和夜盲症。」 说完,他又指着另一枚药:「这个黄色的圆形药片是维生素b,作用是预防结膜炎和皮炎。」 「这个是维生素c…这个是维生素d……」 余织织嘴角连连抽搐。 她丝毫没有怀疑季景临的话,但他的话确实严重打击了她的认知观。 她一直深信,并长年累月吃的药竟然是…… 等一下。 所以父母不再让她吃这些药,是已经发现了真相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她呢? 再等一下。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她根本没有得绝症吗? 余织织有些崩塌,她僵硬地转动脖颈去看季景临,这时,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的笑意愈渐明目张胆,一个完美的反向抛物线就要在他的脸颊浮现。 「别笑…」余织织几乎是恳求。 季景临抿了抿唇,一向恬静的五官此刻正张牙舞爪。 余织织看出了他的努力,但这份努力似乎成效不大,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别笑!」她急得干瞪眼。 「咳咳,我受过专业训练,不论多离谱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然后,就是一阵恣意的笑声。 余织织羞稔:「都叫你不要笑了!」 她狠狠跺了跺脚,座舱受到外力侵袭开始勐烈晃动,惊得她手足无措,满脑子只想着要保持平衡,见势便要冲到对面的座椅上去,一旁的季景临不明她突然的行动,伸手拉了她一把。 药片洒落在地,七零八落的。 它们重复着落下又弹起的动作,发出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 余织织和季景临双双跌倒在地。 季景临用臂弯将余织织护在怀中,座舱实在狭小,他无处安放的长腿只能蜷曲着,后背则磕在座椅稜角,余织织瑟缩着身体,半天也不敢动弹。 这样紧密的距离,连彼此的心跳都听得分明。 「回,回去后把药瓶都拿给我,我拿去给伯伯再确认一下。」 季景临低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余织织颔首,头髮随着点头的动作而摆动,轻轻刮蹭着季景临的鼻尖。 「那…你先起来一下,你这样我动不了。」 「哦,哦…」 - 栖市。 两人刚下飞机,正在取行李箱,季景临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满益,他平日说话声音便中气十足,盛怒情况下嗓门更是像喇叭一般,即便季景临开了最小音量,余织织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满益在汇报工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3页 他自己是这样说的,但珠链炮语的架势似乎是在开□□大会。 甚至连余织织都觉得有些聒噪了,反观季景临作为当事人却面色恬静,从容得像个局外人,间或言语几句,对他的无理没有半点微词。 虽然季景临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事实上也是个温柔的人啊。余织织想。 良久,这通电话才结束。 余织织走上前:「满益怎么知道我们改签机票提前回来了,是你告诉他的吗?」 时间未免也掐算得太准确了些。 季景临:「出发的时候我把他所有的联繫方式都拉黑了,刚把他放出来。」 余织织震惊:「……」 她犹豫了三秒,要不要收回刚才对季景临的评价。 季景临走开几步才发现余织织没有跟上来,他转身:「走了,织织。」 他就站在那里,左右手各握着两只行李箱的拉杆,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路人在他们之间穿梭来去,余织织看向季景临那瞬间,仿佛整个空间的光都笼罩在了他一人身上,连带着她的瞳孔都亮了起来。 怎么不算温柔呢? 余织织单手抓紧挎包,踏着轻快的小碎步追了上去。 「来了。」她笑靥如花。 三十分钟后,两人回到雅溪苑在8幢楼底分开。 余织织走进一楼电梯厅,已经有两个老人在厅里边等电梯边聊天。 「哎哟,真的是造孽啊,前天夜里那个救护车哩唔哩唔叫得我心都慌。」 「我女婿回来刚好看到了,说人躺在担架上连气都喘不来,脸上全是伤,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她老公真不是个东西,一年到头在外晃荡着,回来一趟就闹一场,我们小区怎么出了个这种畜s生!」 余织织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某个人。 电梯门恰这时打开,她跟在两个老人身后进了电梯,她看了看按键区,手指先是放在21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她犹豫的时间,电梯开始缓缓上升,她连忙按下数字5。 「那孩子还那么小,唉,真的可怜…」 「谁说不是呢…」 电梯门再次打开,余织织走了出去。 橘猫见到余织织,一反常态亲切地扑了上去,她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便被橘猫装了个满怀,喵喵叫唤。 余织织又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她连忙抱起橘猫走到客厅,猫用饮水机的水已经干涸,一旁的食盆里也被舔得一干二净,再走到阳台,猫砂盆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她离开之前特意联繫了江娜让她帮忙照顾橘猫,江娜应下了,前两天在料理完橘猫的饮食和清理猫砂盆的工作后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余织织,昨天余织织没有收到江娜的消息,但也没在意,毕竟不是僱佣关系,还要求对方打卡的话有些过分了。 回想起电梯里听见的对话。 余织织慌了,她找到手机给江娜打去电话,一连打了三通,无人接听。 她立即放下橘猫冲出门,想想又觉得不妥,重新抱了橘猫出门,然后赶到21楼江娜的家。 她连藉口都想好了,如果江娜开门,她可以说是来感谢她帮她照顾橘猫的。 但她反覆敲门,始终没有人应答。 先前不好的猜想再一次得到佐证。 余织织和江娜算不上是知心好友,只是因收养橘猫而结缘,比寻常的邻居更亲切一些的关系,江娜从来不会在余织织面前说起家事,但她只是靠猜长年累月下来也猜到了大半——江娜的丈夫罗盛有暴力倾向。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罗盛因为工作原因经常需要长期出差,他不在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江娜早起带着亚亚出门散步,而他一旦归家,江娜便甚少出门,即便出门脸上、脖颈总带着些许淤青。 江娜不说,余织织从来不会主动去问。 这是她留给她的尊严和体面。 但她一味的忍耐又换来了什么? 一场更严重的家暴。 余织织不敢去想像江娜被救护车带走的模样。 她看着橘猫天真无邪的双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主人是怎么想的呢?」 然后,她给江娜发去微信留言:娜娜姐,我从京市带了一些特产和小玩意,你们什么时间方便,我给你送到家里去 当然不会立即得到回覆。 余织织看着怀中满脸无邪的橘猫,嘆息着离开了。 - 傍晚。 余织织急匆匆打车赶到西街夜市,她本打算邀请季景临一同用晚餐,却突然收到卢璐的消息,说她老公在送啾啾去兴趣班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西街夜市摊卖带粟格logo的面点,让她有空去看看情况。 粟格不过是新开业的不久的店铺,没甚名气,绝无可能是有人特意打着粟格的名号卖东西。 那么只有可能是…何晶! 余织织出发京市前曾在卢璐面前表过态,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现在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 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络绎不绝的人群、铺面而来的烟火气险些让余织织忘了此行目的。 她左右顾盼,寻找着何晶的身影,但夜市的摊位一个接一个,琳琅满目的商品叫人眼花缭乱,余织织无奈。 不稍时,她发现了一个熟悉身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4页 却不是她原本希望看的那一个,是魏凌,他独自走在人群中,神情落寞,似乎与这片繁华格格不入,他边走边脱下围裙,手里还捏着几张现金。 「魏凌!」余织织大声唤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一个崭新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浮现。 魏凌张望了好几眼才发现了不远处的余织织,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余织织兴沖沖地朝他打招唿:「魏凌,你见到我很不高兴吗?你看我们经常不期而遇,相逢即是缘,我有份工作想推荐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魏凌一把将围裙揉成团,随手扔在路边的垃圾桶。 他头也不回:「没有。」 余织织也不恼,赔着笑脸追上去。 「别着急拒绝啊!咳,我这个人呢,平时没什么正经爱好,就喜欢助人为乐。」 魏凌脚步越走越疾。 「算我多管闲事,难道你不想有一份稳定的、不用数着日子被辞退的工作吗?」 魏凌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余织织,两道犀利的眸光在她脸颊来回审视。 余织织被他盯得直发憷,更是在看到他那触摸惊喜的疤痕时讪讪闭上嘴。 半晌,魏凌又迈开腿,但他走了一步。 因为余织织拉住了他的衣角。 力道不算重,却也有些分量。 「就当帮我个忙,行吗?」余织织压低了声音。 魏凌转身,衣角随即从余织织指尖抽离。 他看着她耷拉着的脑袋,一副好似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突然心生不忍。 「说说看。」 下一刻,余织织仰面,眸中藏星,整张脸灿烂如斯。 魏凌忽然觉得自己被诈骗了,但他总算说到做到,听余织织说完了她所谓的计划。 余织织拍着胸保证:「只要你帮我,这份工作就归你了。」 魏凌已经垮了脸,转身就要走。 余织织忙在他身后大喊:「春藤福利院,义工卢璐,你认识吗?」 第67章 半小时后。 西街入口处角落的石阶上多了两个活雕像, 雕像脚边放着一筐甜点。 离开不过几步路,在入口的正中央,雕龙画凤的两根石柱上挂着几盏红灯笼, 红彤彤的灯光笼罩着来往的路人, 热情洋溢,而在灯光之外, 只剩大片漆黑,又阴又冷,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划开了两端。 一端是光明, 一端是深渊。 余织织坐在石阶,盯着蚂蚁怔怔出神, 眉头越皱越深。 她期待事情可以顺利解决, 但实在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她最初的打算是直接找到何晶当面对峙, 但又担心自己的临场发挥不佳,万一何晶辩称只是派发不是售卖, 即便最后目的达到了也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于是见到魏凌的那一刻,她又想到可以让魏凌假装顾客完成实际交易,再出场抓个人赃并获, 叫她辩无可辩。 她演得不错,魏凌配合得也好,只是余织织没有想到在何晶破罐子破摔反击她时, 魏凌竟然主动上前, 用高大的身躯将她挡在了身后。 想到这, 余织织又侧过脸去看魏凌。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季景临曾经的一句「他收拾一下,不差」。 她坐在他左侧。 现在的角度见不到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昏暗的光线包裹着他消瘦的脸颊, 许久未经打理的刘海长到与睫毛相接,惹得睫毛的主人难受得连连眨眼,唇边的鬍子长短不一,稀稀拉拉的。 「哪里不差了…」 魏凌没听清她的嘟哝,朝她的方向微微侧脸。 「你说什么?」 这样的角度… 余织织心头一抖,忽然觉得这张脸的轮廓很像一个人。 她不敢再往下猜,于是及时收回视线。 余织织说:「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有一家私房烘焙店,刚才那个是我的店员,她犯了错误我肯定是要辞退她的,非常谢谢你的帮助。」 「所以魏凌,我想邀请你到我的店里工作,薪水不高,但是我保证不会以你曾经遇到过的藉口辞退你。」 魏凌沉默了一会。 良久,他不答反问:「因为季景临?」 余织织预想过他会拒绝,也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却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她心虚地眨巴着眼睛:「有一点…但也不全是!」后半句话她特意提高了音调。 魏凌眼眸幽深而苍凉:「说说那个不全是吧。」 「还有卢璐,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见魏凌没有甩脸离开的意思,余织织顿时放松了心情。 不就是坦白局? 没在怕的。 反正事实上,她知道的也不过就是一点皮毛。 余织织掏出手机,给魏凌看了卢璐发给她的春藤福利院的合照。 「我知道的仅此而已,所以我对你很好奇,你应该是个善良的人,但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季景临,我想知道你和季景临究竟是什么关系。」 魏凌依旧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只要你给我机会。」 「你看错了,我不是想像里的好人。」 魏凌说着就站起身来。 余织织自知没办法再拦下他,连忙从筐里拿出一枚甜点,「尝尝我做的舒芙蕾。」她强硬地塞到魏凌怀里,魏凌想拒绝,但晚了一步,只能拿在手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5页 余织织:「我认为的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所以你也可以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魏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多时便走出一大段距离。 他高大的背影掩藏在黑暗里, 余织织无奈大喊:「包装袋上有地址,随时欢迎你加入粟格!」 - 次日。 余织织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昨夜里她和裴柚聊了个通宵,严重的睡眠不足使她脑袋直接宕机,她盯着煞白的天花板发楞了好一会,似乎要将天花板盯出个窟窿来。 渐渐地,视线所及之处出现飘忽不定的浮影,似乎是狭小厨房的蜻蜓点水的亲吻,似乎是昏暗甬道的公主抱,又似乎是逼仄摩天轮座舱的跌落满怀,一幕幕,最后汇成一幅单调的画面——神情各异的红底双人合照。 余织织脸颊顿时红了个透,她又想到裴柚的言之凿凿。 裴柚说:「我赌一个肌肉勐男,季景临对你的心思绝对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裴柚说:「就因为高中一年的交情,至于对你这么言听计从、悉心照顾?他像慈善家吗?」 裴柚说:「织织啊,你好好想想你们现在的相处和男女朋友有什么区别?」 裴柚说:「不要怂,奋起直追吧,少女!」 裴柚说的都是她爱听的。 一字一句轻柔捶打在余织织摇晃的心,惹得心怀一阵小鹿乱撞。 真的是这样吗? 余织织忍不住雀跃,她用毛巾浸湿在冷水,在脸颊敷了又敷,确认潮红褪去后才快步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季景临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余织织眼眸。 她胸腔将将偃旗息鼓的躁动故态復萌起来。 「阿景,有…有事吗?」 余织织脑海顿时翻腾,她确实记得他们有约好共进早餐,一同上班,但是刚才经过客厅时,她特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过。 季景临勾了勾嘴角:「有事。」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两眼穿着睡衣的余织织,不请自来地跨进玄关。 「什么?」余织织关上门,跟在他身后。 「有两件事,不过不着急,你先去换一套轻便点的运动服。」 余织织这才注意到季景临不是平日里西装革履的装扮,而是穿了一整套黑灰色运动装,轻薄的紧身运动衫包裹着精瘦的,勾勒出浅浅肌肉线条,诱人得很。 她咽了咽口水,顾不得多问便羞稔地钻回卧室去换衣服了。 再出门时,她已经换好了运动服。 是某次看直播一时兴起买的,买完之后便一直闲置在衣柜里。 裤脚短了些,露出半截白到发光的脚踝。 季景临正站在客厅,双目眺望着远处,他看得认真,连余织织走到他身边也没发现。 余织织一时好奇,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是晾晒在阳台的他送她的衣服。 说起来,这套衣服自从挂上去便没再拿下来过。 她最近不常在家,也不知道起到了作用没有,正常来讲的话,衣服挂上去也不会…… 「要换一套吗?」 「啊?」 余织织听清了,她只是惊讶于季景临竟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而季景临只当她没听清,侧过脸微微垂眸,单手指着阳台一字一顿重复道:「那边的衣服,要换一套吗?」他眉目含笑,双眸弯成月牙,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似蝴蝶挥翅,在空中画出暧昧的形状。 今天的季景临好撩啊…… 余织织顿感口干舌燥。 「也…也行,」余织织双颊沁着绯红,她稍稍低头,然后小心翼翼抬眸,一双明而亮的鹿眼滴熘熘在眼眶打转,半晌,她才笑着说:「要不然,别人当我男人不爱洗澡呢。」 她说话时的语速极慢,配上娇羞的表情,倒十足像个新媳妇。 季景临别过脑袋,一连呛了几声。 这样的角度,刚好足够余织织看清他微微泛红的耳根。 或许裴柚的推论没错。 对于季景临,她好像…更有把握了。 一旦认定了这个想法,余织织的脑海中瞬间平底起音箱,耳廓被杜比360度全景声环绕,反覆播放着「隔层纱,女追男隔层纱…」。 但好景不长。 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她就把这个天真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趁着喘息的空隙,余织织飞快地给裴柚发去两条消息。 余织织:追男人费脑子 余织织:追季景临费命!!! 不久前,她从季景临嘴里听到晨跑两个字时,还美滋滋地想着平凡的一天能从和季景临一起运动开始是多么美好,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季景临的体能。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余织织决定摆烂。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间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一抹,便是满掌心的虚汗,随着停驻的时间越长,她越觉得头晕目眩,小腿也开始酸胀。 剧烈的不适感包裹着余织织,她不堪重负蹲在原地。 晕眩了好一阵,眼睛也只将将看到一些模煳的轮廓,她奋力睁开眼睛,酸涩的泪水渐渐溢满眼眶,于是她眨了眨眼,借着泪珠的形成的凹透镜,勉强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视线清朗一些的时候,她看到一双由远及近的黑色运动鞋,鞋子移动的速度很快,仅仅抬眸的瞬间,季景临高大的身影便近在咫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6页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她额头:「不舒服?」 余织织微微摇头:「没有,就…就是长时间不运动,有点,有点累。」 季景临轻笑,眸中带了几分戏嚯:「织织,原来你的体力这么差吗?」 余织织羞稔,没好气地瞪了瞪眼:「唿…你…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跑了这么久,连口粗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想了想,她又嘀咕一句:「体力狂魔。」 「嗯…」季景临沉吟半晌,说:「那怎么办呢?以后我们每天都要一起晨跑,你体力这么差,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我?」他剑眉微蹙,双眸收紧,将苦恼演了个十足十。 余织织红晕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根。 半晌才反应过来此追非彼追。 她郁闷地撇嘴。 几声窸窣的塑料纸摩擦的声音过后,一枚明黄色千纸鹤糖递到了余织织唇边。 「不然这样好了,我跑慢一点,你快点追上来。」季景临说。 余织织垂眸看了一眼果糖,没什么动作。 「把糖吃了。」 季景临又拿着糖往她唇边递了递,果糖散发出丝丝甜味,伴着微风钻入她鼻息。 余织织想也没想,听话地凑上唇去含入口中。 「真乖。」 「……」 余织织心跳更甚了,红着脸不说话,安静得像头乖顺的小鹿。 糯叽叽的。 太阳初升不久,还未高悬,金色的光线虚虚实实,有种清冷的温柔。 余织织和季景临蹲在原地,包裹着他们的是一片寂静,依稀夹杂着微弱的窸窣声,她睁着清纯的杏眸,认真的视线落在他的双手——那干净修长的手指捏着方形糖纸拈来拨去,似是在变戏法一般。 糖纸渐渐显现出尖尖的斜三角轮廓时,余织织勐然察觉意识到季景临是在叠千纸鹤。 她曾经想教季景临的,但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无聊,有这功夫不如多做几道题。」 论她用尽浑身解数,撒娇卖萌、威逼利诱,他依旧没有松口。 后来,她弄丢了送她千纸鹤糖的少年,也就再没叠过千纸鹤。 「阿景。」 「嗯?」 余织织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你什么时候学会叠千纸鹤了?」 第68章 季景临手指稍顿, 然后将纸翻了个面继续叠。 「你还记得你送过我一个千纸鹤吗?」 轻轻柔柔的声调拂过余织织心海,掀起阵阵涟漪,每一朵浪花都是悸动的形状。 七年前的那座紫藤花长廊尽头的凉亭里, 余织织偷偷藏了千纸鹤糖的糖纸, 当夜,她冒着被父母混合双打的风险, 熘进父亲的书房,用电脑查了千纸鹤的叠法。 她练习了很久,巴掌大小的塑料纸被她搓来揉去, 摺痕累累。 次日,她带着千纸鹤献宝似地递到季景临面前。 季景临伸了手, 但他慢了一步, 千纸鹤被许盼半道截了过去,许盼和着向项两个人对她的手艺一顿嘲笑。 「就这惨不忍睹的玩意叫千纸鹤?」 「它的翅膀呢, 小织女,被你薅秃了?」 余织织咬牙切齿。 饶是季景临抬手夺回了千纸鹤, 余织织心头一抖, 期待地看着他,看着他眉目弯弯,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如鹤翅翻飞。 季景临仔细端详了一会, 认真道:「算不上惨不忍睹。」 余织织嘴角微扬。 季景临看向她,淡淡说:「顶多是有点拙劣。」 许盼和向项笑得前仰后合。 「呵呵…」余织织的笑脸原地消失。 她辩解:「你们好好看看,这鹤脑袋是脑袋, 翅膀是翅膀, 尾巴是尾巴的…」 三个少年敛眉肃目, 脑袋齐齐凑向小小的千纸鹤,目光如炬。 半晌, 又是一阵闹笑声。 余织织给了三人一人一记白眼警告,气愤道:「那是因为阿景就给了我一颗糖,我只有一张糖纸可以练习叠纸,摺痕多了这千纸鹤才有那么一点…一丁点丑…」她捏着指腹比划着名,义愤填膺:「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完美的、标准的千纸鹤!」 「照你这么说,都是老季的锅咯?」许盼抹着眼角的泪痕。 余织织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季景临,不说话。 向项一拍余织织肩膀,右手大方地搭在她颈肩,说:「那不是很简单,老季你抽屉里那么多糖,回头送给织织练练手呗。」 「我说…」季景临抬了抬眉,幽深的双眸凝着咄咄逼人的寒气,他看向向项:「除了糖纸,你们找不到正方形的纸了吗?」 一时间鸦雀无声。 「余织织。」季景临说。 他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叫过她了。 余织织莫名紧张:「啊,啊?」 季景临勾了勾手。 余织织惴惴不安,却还是挪着步子靠近。 季景临不言语,又勾了勾手。 余织织心一横,鱼跃到他身边,凑了半张脸过去,洗耳恭听。 「想要吗?」他问。 余织织蹙眉:「???」 季景临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千纸鹤糖来,透明的塑料壳包裹着五彩斑斓的果糖,在阳光底下熠熠闪着绚烂的光芒。 余织织虽然爱好烘焙,但并不嗜甜,然而此刻她觉得这些普通的糖格外诱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7页 她点了点头。 季景临拿起一颗糖,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进步一分,换一颗糖。」 余织织:「……」 许盼看不下去了,三两步走过去,撞了撞季景临肩膀。 「喂,老季,这完全不平等交易啊,小织女的成绩已经是坐完火箭下车了,一分成绩换一颗糖,要求也太高了,你这破糖又不值钱。」 季景临睨他一眼:「是不值钱,以后你自己买,别动不动开我抽屉偷吃。」 许盼讪讪闭嘴。 季景临又看向余织织,声音放柔了些:「织织,接受吗?」 余织织想了想,舔着笑脸对上季景临:「不如这样,一分换十颗糖,我再把糖纸叠成千纸鹤送给你。」 季景临满脸兴致缺缺。 「千纸鹤寓意很好的,还可以许愿喔!」 季景临依旧不为所动。 「别这么小气啊,阿景!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我真的叠得很好的,我……」 「随你。」 事实证明,她确实做到了。 她叠了满满一玻璃罐千纸鹤,打算在高考结束后当做向季景临表白的道具,让他看到她坚定的决心,可惜事与愿违。 到最后,他收到的,只有最初那一个皱皱巴巴拙劣的千纸鹤。 - 时间回到现在。 「我把那只千纸鹤拆了。」 季景临说,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塑料纸摩擦的声音稀碎地惯进余织织耳朵,她顿时觉得耳朵有些痒,于是伸手挠了挠。 「所以…你看着摺痕就学会了?」余织织十分惊讶。 说完,她又意识到一件事:「可是那只千纸鹤上面有很多错误的摺痕,你是怎么分辨的呢?」 季景临没有答话。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将一小片纸向内侧折,然后仔细将两侧翅膀展开,一枚千纸鹤便赫然出现在他掌心,没有一丝多余的摺痕,栩栩如生。 「无他,唯手熟尔。」他悠悠说。 哐当。 余织织被一股强有劲的气流冲击得头晕目眩。 与刚才体力透支的头晕目眩不同,是连带着全身细胞的,醉醺醺,飘飘然的。 她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季景临说:「笑这么大声,体力恢復了?」 余织织顿时僵了笑容。 「还能跑吗?」 「不能,不行,不可以。」 季景临嘴角抽了抽,笑得有点无奈:「走路呢?」 说话间,他站直了身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阳光,金色暖阳包裹在他全身,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一般。 余织织仰头看着他,一时着了迷。 半晌,她虚抹了一把口水,垂眸道:「应该可以。」于是她尝试着起身,缓缓的,然而双膝将将直起一些,又踉跄着跌坐回去。 余织织大囧:「蹲…蹲久了,腿有点麻。」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眼底浮着浅浅笑意:「我拉你起来?」 像是在请求她的同意。 问不问的,不是都拉过很多了吗? 虽然每次都是手腕。 余织织不满地努努嘴。 季景临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于是左右张望了几眼,片刻后,他带着一根粗细、长短适中的树枝回到了原地,树枝光秃秃的,枝叶已经被收拾干净。 余织织哭笑不得。 她右手握上树枝底端,接着力勉强站了起来。 余织织和季景临穿着运动服面对面立着,中间斜横着一根树枝,场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是连骑行路过的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纷纷投去异样的打量目光。 余织织无意在僵持在原地,见季景临是用右手抓着树枝,想着他转身后诸多不便利,连忙换了右手,然而季景临右手这端本来已经松了松,见她换了手,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又重新握紧了几分。 「走吧。」 「嗯。」 两人亦步亦趋,隔着一根树枝,不近不远的距离,走路时树枝前后摇摆着。 让人心动不已。 「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说你刚才说的两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我昨天把你吃的药拿去给医院的杨伯伯验了,确实是各种维生素,虽然不是三无药品,但你常年累月吃这些,会存在一定风险。」 「也不是每天都吃,有些药是一周两到三次的…」 「嗯,我的建议是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你哪天有空,我让杨伯伯和体检中心打声招唿。」 「这算…走后门吗?」 闻言,季景临停了停脚步,他转身,目光从这端沿着树枝一寸寸挪到另一端,再从皙白柔荑攀升到余织织脸颊,余织织猝不及防,差点被树枝戳到肚子。 他说:「医院明文规定可以接受员工家属临时增加的预约。」 她纳闷:「可我不是家属啊?」 「在杨伯伯眼里,你是。」 「哦…哦!」 心情平復的一些的时候。 余织织又问:「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给你药的神医实际上是个神棍,连最基础的行医资格都没有,你被他欺骗了。」 余织织尴尬:「这我已经知道了。」 季景临不紧不慢:「我和他电话沟通了一番,三天内他会把曾经骗你的钱连本带利退给你,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有收到钱,你再告诉我,我来解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8页 余织织杏眸蹬得滚圆,眼球差点掉出眼眶。 「你和神医,呸呸,是神棍,你和他沟通了什么?」 季景临清冷的脸庞蒙上几分骄傲,他挑眉,故弄玄虚道:「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余织织更好奇了,追问:「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季景临笑,眸中带着狐狸般的狡黠,「我把诉状从头至尾念了一遍。」 「他怕你起诉他,所以同意了?」余织织眸子亮晶晶的,「可是他是骗子,不仅骗了我,还骗了很多无辜的人,如果他真的把钱还给我,你就不起诉他了吗?或者,他在这三天跑了呢?阿景,你…」说着说着,她莫名着急起来。 明明原本没有想过要追回这笔钱。 季景临帮了她,她很感动,可感动之余,却又忍不住担心其他受害者该怎么办。 「他跑不了,」季景临双眸闪着精明的瞳孔光,扬了扬眉说:「况且,我只答应了不以你的名义起诉他…满益已经在收集其他受害者的资料了。」 余织织瞬间释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阿景你好坏啊!」 季景临从容地收下她明贬实褒的夸赞,然后慢条斯理说:「立案以后,清偿工作会很漫长,现在至少可以保全你的权利,至于其他人…」 季景临垂眸,眸光黯淡了几分:「我能力有限,顾不了那么多人。」 大概是被他的情绪带动了,余织织也有些失落。 她明明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如果… 余织织缓缓抬颚,对上季景临的双眸。 「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也拿不回这笔钱,而我以外的其他人也会继续受骗,怀着早日康復的念头,花了大把的药费,却只得到心理安慰剂,然后在无尽的焦虑中惶惶度日。」 「是你拯救了我,拯救了我们这些受害者。」 她笑得灿烂,眼神诚恳而坚定,瞳孔闪烁着星光点点。 「你就是我们的…」 英雄。 她想这么说的,虽然有些俗气。 而当她再一定睛,看见季景临高大的身影沐浴在暖阳之下,面容恬淡,眉眼如画,身后是绵延不绝的道路和郁郁葱葱的树木,整个场景美得仿佛一副镶了金丝的刺绣。 「你就是我们的太阳。」她说。 第69章 裴柚:一个字, 牛 裴柚:两个字,牛b 裴柚:三个字,牛b死了 余织织虚抹了把汗, 然后点击屏幕引用裴柚最后的发言。 余织织:这是四个字 「织织, 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多注意点, 累了就早点关门。」 卢璐从后厨走了出来,边整理着衣服边往外走,正这时, 几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与卢璐迎面碰上, 她回头望了余织织一眼, 脚步变得犹豫。 余织织笑着挥手:「没事,我行的, 你快去学校接啾啾吧!」 从前何晶三不五时地请假,她和卢璐两人也勉强应付得过来, 现在真真实实地让何晶捲铺盖走人了, 她却觉得累得慌。 大约是刚旅行回来有些假期后综合症。 余织织啊余织织,人还是千万不能偷懒啊! 一偷懒,就倦怠了。 她连忙放下手机就起身走到前厅接待顾客。 送走几人后, 小腿微微的酸胀感让余织织才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也有可能…是因为长期不运动,早上却跟着季景临晨跑了20分钟的缘故。 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都要晨跑,余织织犯憷了。 微信没有来自裴柚的新消息。 余织织按捺不住, 又发去了一个嘚瑟的猫咪錶情。 余织织:我也觉得阿景很牛, 他简直是我的财神爷 不到五秒钟。 裴柚:……我说的是你 裴柚:啊~你是我的太阳, 是我的神,是我唯一的爱人~织织,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耍嘴皮子了,好酸哦~~~ 余织织被裴柚一连串的波浪线晃得眼睛都晕了。 余织织: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余织织:还有,柏拉图曾经说过「每个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 裴柚:不行,我不支持柏拉图,我的36d也不允许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前胸微微隆起的两座山丘,突然觉得这天是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关上聊天窗口,又多一条新消息。 裴柚:那么你告诉你的太阳、你的财神爷,你私下和魏凌见过面并且还邀请他一起工作的事情了吗? 余织织的瞳孔在触及某个人名时陡然收缩。 她颤抖的手指刚刚落在屏幕,还未来得及打出一个完整的拼音,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风铃声,们,她惊得双肩狠狠抖擞,像只惊弓之鸟。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她心虚地望向门口,来人穿着咖浅咖色长袖polo衫,下着一条洗到泛白了的牛仔裤,运动鞋也有些秃噜皮。 似乎每次见到这个人,他都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 「需要一份工作。」他说。 余织织激动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先前的忐忑不安通通被抛诸脑后,她连忙一路小跑迎上去,笑得比狗腿子还谄媚。 「魏凌,你愿意帮我了?真是太好了!」 魏凌看着欢天喜地的余织织,突然有些后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9页 但余织织哪能轻易让他跑了,一熘烟冲到后厨拿出全新的印着粟格logo的围裙。 魏凌垂眼看了看围裙,然后抬眸看了看余织织,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他艰难发问:「你认真的?」 「一定要!」余织织点头,一眼一眼道:「粟格员工守则第一条,必须穿戴统一的制服。」 魏凌骑虎难下,神色复杂地接过围裙。 「员工守则呢?拿来我熟悉一下。」 余织织咯咯直笑:「你等等,等我印刷出来就送你一本。」 魏凌嘴角一抽,连带着唇边的细细密密的鬍渣颤了颤。 余织织盯着他良久,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补充说:「员工守则第二条,必须面容整洁,刘海不宜过长。」 「我觉得我还是算…」 「别客气,我知道对面楼里有家理髮店,我请你,就当岗前培养了。」 「……」 - 浩扬律所# 满益风风火火拿着一沓资料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步履急躁,即便已经到达季景临办公室门前,依旧没有片刻停留,他例行公事地叩两下门便长驱直入,然后三两步走到办公桌前,把资料甩到了桌上。 季景临斜坐在真皮座椅,背部牢牢贴在椅背,乍一看慵懒而悠闲,但他单手托颚,眼神幽深,嘴角含笑,又似乎是在沉思。 勐然间被重物砸落桌面的声音惊了惊,他厌恶地蹙了蹙眉。 「满益!」他几乎不用抬眸便猜到了始作俑者。 满益口气轻蔑:「季景临季主任,当年我也是跟你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熬夜输营养液打拼过来的,你不能当了领导就过河拆桥,对我不管不顾不问,让我独自承受腥风血雨吧!」 「你这样的行为和那些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季景临坐直身体,睨了满益一眼:「说人话。」 「这汇报材料明天早会前要交给成主任,我就想让你帮我筹谋筹谋,苦苦等了半天你就给我批了两个字——不行,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哪里不行啊!」 「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会帮我把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手把手教我改的。」 季景临半眯着眸子,面色从容地看着满益唱独角戏。 「我就靠这份材料在郑主任那边刷好感了,你现在不行两个字把我打回原形,郑主任那边肯定过不去,到时候别说好处了,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批评!」 「季景临,你不至于吧,不就是改了你的请假单吗?再说了,那喜糖不是你拿回来叫我分的吗?有这种误会也不能怪我一个人啊!」 看满益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季景临眉头深深蹙起。 他冷眸凝霜瞥了过去:「你不是一直说我冷血无情吗?我只是在巩固你给我立的人设。」 满益语塞,脸色顿时铁青。 他低了低眉,讨好似的:「哎哟,景哥,景大爷!我错了,我嘴贱,你是中国好同事好领导,是咱们的律所之光!」 季景临抬眸,若有所思重复道:「光?」 满益顺着话头,激动道:「对对对,就是光,太阳那种光!」 房间安静了一会。 满益目不转睛地盯着季景临,眼见着他深邃的眼眶流露出些许暖意,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也逐渐明显,似乎对他的谄媚很受用,连忙重新把材料往里推了推。 「景哥,景哥。」他目的明确,顺道又从笔筒抽了只笔递过去。 季景临脚尖点地,轻松拉近椅子。 他接过笔,翻开厚厚的资料,笔走龙蛇,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他重新合上资料。 满益回忆着目不暇接的线条形状,怔怔道:「就…结束了?」 季景临一板一眼:「打叉的段落全部删除,红圈文字表述紊乱,划出的几个小标题叙述顺序错误,总结写得不够全面,问号是…」他顿了顿,「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生搬硬套,不知所谓。」 俨然严师。 满益不甘:「这份材料我熬了三个通宵…」 季景临抬眸,桃花眼似冷箭扫了过去:「有异议?」 「没有,没有,呵呵…」 「谢景哥指教,」满益脸上堆着腻死人的笑容:「那景哥再开开金口多指教一点?就这么几个叉叉圈圈的我半天时间理不清楚啊!」 季景临没说话,收了笔扔进笔筒。 满益脸色骤变。 忽然想到点什么,季景临抬了抬眉,沖满益勾手,满益一喜,屁颠屁颠就凑了过去。 「满益,问你几个问题。」 「您说,您说。」 「你觉得…」季景临抿了抿唇,良久才艰难开口:「我长得怎么样?」 「???!!!」 满益被震惊得连连后退,一脸惶恐地盯着季景临。 季景临依旧勾了勾手让满益近身,甚至抬起下颚,做作地左右转了转脸,好让满益看更清楚一些。 「……」 满益哪敢上前,喉结上下蛄蛹了半天,才谨慎说:「你高中、大学当了那么多年校草,还多余问这种问题?」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人的审美总是有变化的,你仔细看看,我帅不帅?」 满益硬从牙缝挤出字来:「…帅。」 「那你觉得…我优秀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0页 季景临正襟危坐,做了个标准露八齿笑容,桃花眼弯成月牙状,轻颤的睫毛不断释放着魅人的电波。 满益的视线在季景临和他身后满柜镀金的奖盃奖牌间来回游走,突然间生理不适。 「我不搞基的,」他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双肩,想了想,他又说:「就算我同意,我爸我妈我两个姐姐都不会同意的,你进不了我家门!」 季景临收敛起笑容,快速说:「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自恋吗?」 「实话实说。」 满益咽了咽口水:「…你刚才这两个问题,就挺自恋的。」 季景临顿时漠了脸:「你可以走了。」 说完,他脚尖点地,将座椅一熘移到了电脑面前,送客意图明显。 「不是,你问的这什么问题,跟英客的汇报材料有关系吗?」 过了一会,满益似乎恍然大悟:「你故意戏弄我?等我改完材料我一定要去粟格找姐姐告状!」 季景临不紧不慢:「你们不是断绝关系了吗?」 满益双眸瞪得滚圆,一脸不可思议:「姐姐这都跟你说了?」 季景临不说话,只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满益率先绷不住了,他愤愤走到门口,兀地想起件事,又踏着灌了铅的步子咚咚咚走回季景临身边,一把抄起资料转身就走。 怨气无处发泄的满益重重甩上门。 「这门,胡桃木的。」 季景临阴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满益双肩一抖,眼见着木门接近门框时,他及时剎车,伸手接住迎来的门把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 一小时后。 余织织心满意足地带着改造完成的魏凌走在广厦的小道上。 上帝证明,她最初的初衷确实只是单纯地想带他剪个刘海、剃光鬍渣的。 但随着刘海根根落下,魏凌一对明亮的眸子露出时,她得寸进尺地提议让他理个寸头,魏凌听完当场就要离开,急得余织织和髮型师一人抱住他的一只胳膊才把他拉回了座椅。 季景临说得果然没错。 魏凌收拾一下真的不差,而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颜值,反而锦上添花,使得他过于冰冷的脸部柔和许多,痞帅痞帅的。 只是过于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 看来以后的员工午餐得多注重一下营养均衡了。余织织想。 于是她开始在心底盘算起明天该採买的食材,脚步越走越缓慢。 魏凌突然间停住脚步。 余织织走着走着,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背。 「唉哟。」 余织织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在魏凌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正想埋怨他几句,忽然余光瞥见有个人正站在粟格门前。 那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 是季景临。 第70章 咕嘟。 余织织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一对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滴熘熘打转,脸色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老天啊!她难得做一件「坏」事。 都还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藉口,一定要这么快就让她败露吗? 余织织慌不择路地用掩藏在魏凌身后的右手扯了扯他polo衫的下摆。 魏凌感受到了, 但他视若无睹。 织织无奈, 更用力地扯了扯魏凌的衣摆,这下他没办法再无视她了, 于是他直接扭头问了句「干嘛」。 置身事外。 恍若局外人。 眼看着季景临脸色越来越黑,余织织急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但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惹季景临误会,时间拖得越久, 误会就越深。 「阿…阿景,你听我…」余织织磕磕巴巴开口。 话说一半, 被季景临打断。 他说:「聊聊。」眼睛却看向魏凌。 魏凌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满不在乎地应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留下余织织一个人在粟格门前独自站了许久,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直到顾客来同她打招唿,她才恍若大梦初醒般推开了门。 余织织数着时间, 忐忑不安。 她一时起身整理货架, 一时跑到门前张望,心神不宁。 后来,余织织第三次把货架上的面包撞倒时, 魏凌终于跨进了粟格。 「魏凌,你们聊了什么,怎么去了那么久?」她连忙迎上前追问。 魏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瞥了一眼时钟, 说:「就五六分钟。」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余织织心里着急:「阿景呢?阿景在哪里?」她向魏凌身后张望, 却没有看到人。 她抬眼去望魏凌,试图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些信息, 但他眼波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咬唇:「你们…吵架了?」 魏凌看向她:「你希望谁赢?」 余织织瞳孔微张,嘴唇有些颤抖:「我希望你们最好不要吵架…」 魏凌眼眸开合,嘁了一声:「我跟他有什么能吵的。」 余织织唿了口气。 魏凌说:「他就在外面,你出去就看到了。」 余织织顿时喜上眉梢,越过魏凌就向门外走去。 擦肩而过时,她问:「你会留下来吗?」 「我暂时没有打破最短辞工纪录的打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1页 「谢谢你。」 说完,余织织飞快地离开了粟格。 - 天色渐晚。 远远眺望一片灰扑扑的,整个城市变得朦胧而模煳。 果如魏凌所说,余织织一出门,便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露天垃圾桶边上的季景临。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单手夹着菸头,唿吸之间鼻间漫出灰色的烟雾,漆黑的西装像是陷在昏暗中,整个画面没有一点色彩,孤寂而落寞。 余织织想了一堆牵强的理由。 但她越靠近季景临,那些理由仿佛被一个个挥拍出局,停下脚步时,脑子里竟连一个理由也不剩下了。 她开门见山说:「何晶,就是之前在粟格工作的那个女孩,经常迟到早退,趁我不在,偷拿店里临时食品到夜市变卖,我去夜市找她的时候,正巧碰见了魏凌,他刚被辞退,于是我请她一起演了出戏把何晶辞退了,然后顺便邀请他到粟格来帮忙。」 季景临神色稍动,默默掐灭了指间半只烟。 余织织垂眸看了眼垃圾桶顶部不锈钢菸灰缸里的一片狼藉,心揪了揪。 她继续说:「那不是我第一次偶遇魏凌,之前还有一次,我…」她的脸微微红了红:「我原本是想去商场买男士内衣的,不是送人,就是防贼用的!你也知道的…但是我最后没买,出来之后,我在商场附近的巷子里看到有几个人欺负魏凌,他受伤了,我没办法视而不见,于是我假装报警吓跑了他们。」 季景临站在原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多余表情和动作。 余织织偷偷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不回应有些心急。 「我…」她舔了舔轻颤的唇珠,强装镇定道:「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璐璐姐告诉我魏凌是春藤福利院的义工,她认识的魏凌是一个非常热心富有爱心的人,只是因为原生家庭原因才会…才会沦落成这样。」 季景临总算有了表情,眼里露出诧异:「春藤福利院?」 见他回应,余织织连忙把头点成小鸡啄米状,说:「对,就是春藤福利院。」一对杏眸闪着晶亮的瞳孔光,像是寂静的夜里被月光笼罩的一汪湖水。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紧闭的唇瓣,期待它的再次开合。 但季景临只是从喉咙口发出一声模煳的「嗯」,便再没了声音。 余织织慌了。 她好不容易才和季景临亲近了一些,难道就要因为一个魏凌因为一个她理不清的关系就戛然而止吗? 她不要! 绝对不要! 余织织抬眸远眺,层层叠叠的乌云捲成一团。 她左右转动着眼珠,间或眨着眼,趁势将泪花逼回眼眶。 她向前踏出半步,说:「今天张叔又来粟格买面包了,他说保安科的班长终于同意把他调去看停车场了,这下可方便他抽菸了。我是真的不懂,阿姨也是为他的健康考虑才让他戒菸的,他倒好,为了能抽菸,退休了还从家里逃出来当保安,真是个倔老头!」 季景临眼眸开合,听得认真。 余织织又向前踏出半步,说:「我昨天去买了冬瓜,现在的冬瓜真贵,要五块钱一斤呢,到了盛夏却只要5毛一斤了,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时间却要付出不同的代价,真奇怪啊!」 季景临微微低头,与余织织四目交接。 余织织再次向前踏出半步,说:「冰箱里有牛肉,我打算做冬瓜牛肉汤。」 说完,余织织继续向前:「快下雨了,我没有带伞…」 她没有抬头去望天,眼神始终坚定而虔诚,站定脚步时,她与季景临只剩下半臂的距离。彼时,余织织柳眉微蹙,撅起小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像头呜咽的小鹿,季景临眼底闪了闪侷促,稍纵即逝。 余织织伸手扯了扯季景临西装下摆,小声说:「所以…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季景临星眸开合,上下滚了滚喉结。 还不待他回答,她又说:「阿景,送我回家,好吗?」 精緻的五官在巴掌大的脸蛋骤成一团,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季景临的目光从余织织的眉眼一路游移,缓缓的,温柔的,最后落在她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指。 他微微嘆息一声,像是妥协了。 然后,就听见他说:「好。」 - 次日清晨。 余织织拖着酸胀的两条腿——晨跑加码到三十分钟,站在粟格门前,对着门把上长长的银色链条锁怔怔出神。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卢璐。 她们几乎是前后脚到了粟格,然后就发现门上了多了个链条锁。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门把手上的东西。 「不会是法院锁的吧?」余织织联想到之前被合同的事情,一颗心狂抖。 卢璐拿起锁,金属同金属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端详了会,说:「应该不是,法院不都直接贴封条吗?而且这所像是新的。」 两人异口同声:「恶作剧?」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亮,余织织无心再在链条锁上纠缠,于是到隔壁商铺借了把钳子准备暴力破锁,随着链条锁叮噹落地,有个身影悄然靠近她们。 「上班…都这么早吗?」 余织织和卢璐循声望去,魏凌就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2页 就…挺尴尬的。 然后余织织才勐然想起,自己昨天屁颠屁颠跟着季景临跑了,完全没有想起魏凌还留在粟格的事情,而被遗忘的魏凌也没有她的联繫方式。 就…更尴尬了。 余织织呵呵笑了两声。 三人进了粟格,魏凌与卢璐本就认识,加之余织织之前就透露过想邀请魏凌到粟格工作的意愿,卢璐就也没多问,余织织和魏凌互相加了联繫方式后,几人便热火朝天投入了开店准备工作。 系围裙的时候,余织织发现自己左手虎口破了皮。 鲜红的血珠涔涔冒出了个尖。 于是余织织打算到附近的药店买创可贴,创可贴正在收银柜檯前,她随意拿了一盒放在柜面。 「你好,结帐。」 「你好?」 她喊了几声,店员似乎没听见,她坐在收银台后,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平板电脑。 余织织提了提嗓音:「你好,结帐!」 店员才如梦初醒般抬起了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她把平板大喇喇放在台面,拿过创可贴开始扫码。 一阵轰鸣的掌声自平板发出,余织织忍不住抛了个眼神过去。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屏幕中特写的人物镜头——是她认识的人,管凉,他站在舞台上,直面着镜头,笑得腼腆。 余织织忽然觉得他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十块,怎么支付?」店员问。 余织织递去手机:「微信。」 滴一声过后,她问:「这是最强脑力王?」 店员随手扯了个袋子装好创可贴递给余织织,说:「对。」 瞥了一眼时间,余织织问:「这是重播吗?」 店员:「恩,最新一期二十强赛的重播,特别精彩,所以我在二刷。」 余织织犹豫半晌:「这个管凉,晋级了吗?」 「你也支持管凉?」店员明显有些激动,「他肯定晋级啊!那一群都什么人啊,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乌合之众!就是战五渣!是连我凉神半根脚趾头都比不过的!」 「他这么厉害啊?」 「那必须啊,你就看这张脸,妥妥的撕漫男啊,听说还有经纪公司要签他,他本人好像兴趣不大,不过我倒是挺希望他出道的,不然淘汰了我还去哪里找代餐啊!」 原来是说颜值。余织织笑。 好好一个竞技类节目被她们追成选秀节目了。 当初她应该坚持留下管凉的联繫方式的。 管凉脸皮薄,她坚持的话,一定可以拿到,但是她当时没想那么多。 好歹相识一场。 现在却连一声祝贺都办法说。 不然问问满益好了。 管凉曾经在律所工作过,作为同事,满益应该会有他的联繫方式。 说曹操曹操到。 午休时间一到,满益便风风火火地赶到粟格。 一通例行公事的唿天抢地、口诛笔伐后,满益与送外卖回来的魏凌碰了个正着,满益当即就炸了,从高脚凳上一跃而下。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就非得盯着景哥不放吗?」 「我在这里工作。」 余织织心头一紧,忘了这茬了,她连忙打发着魏凌去送下一份外卖。 满益愤愤不平:「姐姐,你别留他在店里,触霉头的!」 余织织笑笑:「不好意思啊,满益,我答应了不会主动辞退他的。」 满益不满地哼哼。 她无奈笑笑:「满益,你是阿景的粉头吗?」 满益皱眉:「什么粉头?」 「就是…类似于粉丝,死忠粉那种,你看,你虽然平时没少在人前背后抱怨阿景,但他交代你做的工作,你都会认真完成,阿景的朋友,你也会当成朋友来对待,而对阿景不善的人呢,你更是当做敌人看待,阿景有什么事情,你比他还着急。其实魏凌这件事,阿景昨天就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你就别介意了,」余织织从玻璃柜拿了枚布丁给满益,「好了,不气不气,吃东西。」 满益嘁了一声,「没意思。」 半晌,他一把将布丁拉到自己身前,连送几口之后,他的情绪似乎缓和了许多,于是他又换了副面孔,满脸挂着狡黠的笑:「姐姐,八卦听不听?」 余织织双眸一亮,凑了个耳朵过去:「什么八卦?」 「景哥的八卦,桃色的那种。」 第71章 余织织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直要蹦到嗓子眼。 她微微红了脸:「详细说说。」 满益得意洋洋,一副发现了重大机密的骄傲模样。 他坐直身体,煞有介事说:「最近景哥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 还笑眯眯的, 他以前没事老爱板着一张脸,现在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这不肯定有情况嘛!」 余织织心虚地附和着点头称是,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后。 心跳声愈演愈烈。 满益扬了扬眉:「就昨天,他还噁心吧啦在我面前摆pose问我他帅不帅, 挤眉弄眼的,整个一开了屏的孔雀。」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 「哎, 对了, 姐姐,你和景哥一起旅游那几天没发现他不对劲吗?」 满益澄澈的双眸里盛着满满的求知慾, 余织织瞳孔在眼眶滴熘熘滴熘熘转了一圈,已然心花怒放了, 却仍在强装淡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3页 「没有啊。」她说。 满益追问:「真没有?」 不待余织织回答, 他又自言自语,兴高采烈的:「这么一提我就想起来了,景哥上回从陶市回来, 人就变了,当时我还没想明白他哪里不对劲,这次你们从京市回来, 我算是想明白了。姐姐, 你再想想, 景哥在外面就没发生个什么艷遇?」 余织织:「……」 她克制着嘴角灿烂如花的笑,好心提醒说:「满益啊, 你看你换个角度,你景哥的变化会不会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比如说…」 余织织缓缓挥动着手腕,食指在空中回来画着圆圈,三个圆圈画完,正欲抬起手指向某处时,满益突然「啊」了一声,把她惊得手指顿在了原地。 满益一跳起来,恍然大悟似地:「我知道了!」 余织织愣愣:「你知道了?」 「对,」满益神秘地挑了挑眉,故作停顿,然后说:「景哥有个白月光。」 余织织嘴角一抽:「白月光?」 满益镇重点头,说:「没错,就是白月光,姐姐,你应该也认识,好像是景哥的高中同学,景哥还帮她补习过功课。」 余织织艰难地理解了一下他的脑迴路,疑惑道:「高中同学,补习功课,白月光?」 前面两个条件都满足的人,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吧。 难道季景临对她也是… 余织织浑身细胞开始鼓譟,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五脏六腑横冲直撞。 - 「好像叫什么钥钥的。」满益突然说。 ??? 余织织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脑内轰鸣。 身体内的气流一时汹涌澎拜得更厉害了,她张开口,嘴唇颤颤巍巍的,喉咙莫名喑哑,张张合合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字来。 满益毫不知情地补刀:「他们好像很多年没见了,这段时间才联繫上的。」 余织织藏在柜檯后的双拳攒成了拳头,坚硬的指甲深深扣进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阿景心里有一个白月光,这个白月光是他的高中同学,阿景帮她补过课,她名字里面还有个钥?你确定吗?」 满益自信说:「确定啊,全名我是不清楚,我只是听景哥在电话里一直喊她钥钥、钥钥的,语气那叫一个温柔,跟哄小孩一样,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来着,景哥非不承认。」 他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继续说:「哦,对了,她只来过律所一次,就在你们去陶市前几天,一进门景哥就把她带去办公室了,神神秘秘的,后来我藉口有事找景哥去他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哭,景哥在给她递纸巾,我只看了她一眼,景哥就把我赶走了!」 余织织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冰冷刺骨。 她问:「那她找阿景是什么事情?」 满益说:「离婚啊。」 余织织皱眉,喃喃重复:「离婚?」 满益不以为意:「是啊,也不知道她老公对她做了什么,一个铁了心要离,另一个死活不同意,她只能起诉离婚。说起来,景哥从来不接离婚案子的,他说嫌麻烦,但偏偏为了那个叫钥钥的破了例,而且这案子从头至尾景哥没让我插手,全程亲力亲为,啧啧啧,景哥的心思,可见一斑。」 他双手撑着台面,凑了半个身子在余织织跟前,说:「那些爱情小说不都这么写吗?久别重逢,旧情復燃,很经典的套路啦!」 久别重逢。 旧情復燃。 不就是她当初的心思吗? 余织织顿时觉得天塌地陷,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呵呵干笑两声。 见余织织没甚回应,满益兴致缺缺地挖了两口布丁。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自顾自笑了起来:「听说那个钥钥和前夫生了一对龙凤胎,景哥这盘接得漂亮啊,娶一个媳妇,直接儿女双全了!」 余织织紧闭双唇,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而满益全然忽略了余织织的难堪的脸色,眉飞色舞道:「景哥还真是会享福。」 说完,他看向余织织:「姐姐,你说是不是?」 余织织沉了脸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要啊,」满益话接得飞快,「这样我就不用躲我爸妈躲这么远了。」 余织织:「……」 她算是明白对牛弹琴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满益两道眉毛蹙了起来,神色有些担忧:「她和景哥是同学的话,年纪和我也差不多大欸,还是算了。」 余织织:「……」 她嘴角一抽,「满益,你对另一半的年龄要求一定要卡得这么死吗?」 满益语调轻快:「人总要有点追求嘛!」 余织织彻底无语。 于是她决定换一个话题,正巧余光瞥见台面放着的手机,便向满益要了管凉的联繫方式,满益倒也没多问,利落地解锁手机调出管凉的手机号码报给了余织织。 满益突然反问:「姐姐你呢?难道你对另一半的年龄没什么要求吗?」 余织织正专心致志地记录着管凉的手机号码,没有细想,便不假思索道:「都行吧,看对眼了管他18岁还是80岁我都能接受。」 过了一会,杯中布丁见了底,满益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粟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4页 离开前,他特意叮嘱余织织说:「姐姐你要是想起来什么和景哥白月光有关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和我信息共享啊!」 余织织敷衍地应了声,便打发他走了。 - 六点刚过一会,季景临出现在粟格。 他和魏凌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只当对方是空气似的。 余织织简单叮嘱了魏凌几句话,便随季景临走了。 晚风徐徐,带着些许凉意。 余织织一路低着脑袋跟在季景临身后,时不时拢着风衣外套,季景临也不说话,间或放慢脚步,回头望她一眼,眸光深邃。 气氛有些微妙。 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他们坐进封闭的汽车车厢内时,愈发强烈了。 随着中控屏被点亮,收音台发出嘶嘶沙沙的杂音。 恼人的很。 余织织正想关了音频,被季景临抢先一步。 更安静了。 余织织抬了抬手臂,右手手肘抵着车窗,指节扶着脸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她装的。 这样的动作刚好完美掩饰了她微微侧头的动作。 余织织余光偷偷瞥向季景临,后者坐得端正笔直,敛眉肃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似乎心情不太好。 ……她心情才不好呢! 事实上,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满益在夸大其词,但空穴不来风,何况满益言之凿凿,分明是煞有介事! 她难受,她委屈。 她害怕自己不是唯一特殊的那个。 却又不敢轻易开口寻求真相。 余织织啊余织织,你怎么这样没用呢? 想着想着,心里更难受了。 「织织,我…」 季景临突然开口打破安静,着实把余织织惊了一惊,她双瞳陡然放大,视线不自觉地大胆了一些,直白地挂在了季景临姣好的侧脸。 「我临时有事,不能去你家吃晚饭了。」他说。 他们昨天约好的,今晚一起喝萝蔔汤。 余织织下厨。 余织织「哦」了一声,神情恹恹,问:「什么事?」 季景临目不斜视,答道:「去一个委託人家里,谈点事情。」 余织织本就心情不双利,又被临时放鸽子,口气不善道:「什么委託人,白天不能见吗?」 还非要去人家家里谈事情。 季景临愣了一下,解释说:「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分明是他们有约在先。 因为别人一个临时的邀约就抛下她,和她之间的约定就这样不重要吗? 余织织被脑内旖旎的猜测迷失得丢了理智,又气又恼:「季大律师对委託人都这么迁就这么照顾吗?」 忽然想到满益的话,她脱口而出:「委託人是谁,我认识吗?」 交通信号灯由黄转红。 汽车稳稳停在路口。 季景临侧过脸,与余织织直白而不甘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对赤黑的瞳孔游来移去,似是在探究什么。 良久,他悠悠开口:「织织,或许你还记得…宁钥吗?」 轰隆隆—— 轰隆隆———— 突然间的电闪雷鸣,将余织织脑内纷杂的猜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越来越清晰的脸——唇红齿白的鹅蛋脸。 她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钥钥,宁钥,呵… 余织织飞速地迴避了视线。 「记得,木犀的校花嘛!」她故作轻松,说:「当时我们班很多男生都喜欢她来着,但她好像是喜欢你的。」 季景临默不作声,抬眸盯着信号灯的倒数计时。 余织织刻意提起:「你拒绝过她。」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季景临说得云淡风轻,说完,他便轻踩油门,汽车在十字路口绝尘而过。 拒绝她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所以现在后悔了是吗? 余织织恨恨地想。 - 眼见着汽车驶进雅溪苑。 余织织本想让季景临在小区门前就把她放下的,但她忽然就选择了闭口不言。 她赌气地想,如果她能够霸占季景临更多一点的时间,那么宁钥是不是就能分到更少的时间了呢? 的确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余织织也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 但她还是照做了。 即便是到了8幢楼底下,她也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汽车没有熄火,持续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余织织低着头,指节分明的手指互相绞在一起,来回纠缠。 季景临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到她垂在脸侧的乌髮,似一望无垠的银河,生生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两人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良久,饶是季景临先开了口。 「听满益说,你找他要了管凉的联繫方式。」季景临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余织织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是」。 然后,她听见一声明显的抽气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让人唿吸困难。 「为什么?」季景临音调冷了几分。 余织织直接答:「没有为什么。」 「织织,告诉我,为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5页 季景临的嗓音带着几分克制,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爆出青筋的轮廓。 「有什么为什么,要联繫方式不就是因为我想联繫他啊!」余织织不悦。 她还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单独去见宁钥,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质疑她和管凉。 季景临冷冷吐字:「他拒绝过。」 余织织愤愤,炮语连珠道:「是啊,他拒绝过,那只是因为他内向他害羞,如果我当时坚持,他一定给我的,既然他一定会给,那我现在通过别人得到他的联繫方式,又有什么问题?」 既有委屈,又有不甘。 「没问题。」 季景临唇间漏出一声笑,充满轻蔑与嘲讽,双手手背凸起的青筋不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怖人。 他一字一顿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车厢内空间愈渐稀薄,气温陡然下降。 余织织毫无徵兆地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飘来一句轻语。 轻到,余织织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所以这七年里,你向许盼和向项要过我的联繫方式吗?」 第72章 厨房的水龙头被打开到最大, 水池里放着两根白萝蔔——表面已经被流水沖刷得干净,侧面却还沾着一些灰褐色泥土。 水流声哗啦哗啦。 银针般密集的水线四处飞溅。 余织织终于想起来拧上水龙头。 手刚离开,她又重新附上打开了开关。 流水簌簌。 噼里啪啦地溅落在池面。 余织织哼哧哼哧刷洗着白萝蔔, 萝蔔皮早已洗净, 她却依旧奋力地刷洗着,好似表面粘上了粘力超强的灰尘。 过了很久, 萝蔔被她刷白了皮,她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它。 也算不上是心满意足。 因为她双眸如炬牢牢锁在两根白萝蔔上,渐渐地, 眸中仿佛生出了火,起初, 还是点点的火星子, 慢慢地,火星汇聚到一起, 凝成了熊熊烈火,势要将萝蔔炙烤殆尽一般。 又半晌, 余织织觉得无趣。 她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灶具, 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厨房。 ——「所以这七年里,你向许盼和向项要过我的联繫方式吗?」 她又想起了季景临的问。 带着稀微的埋怨和不解。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她说:「没有。」 怎么不是实话呢? 她确实从来没有那样做过,一直以来, 她把她敏感的小心思仔细收好,妥帖藏好,她可以在匿名论坛落落大方地承认对他的执着, 却从来不敢让共同的好友发现一丝一毫。 偏偏这次季景临没有追问为什么。 如果他问呢? 她愿意说出实情吗? 余织织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这剎那, 余织织忽然想起, 前几天裴柚曾笑她说她现在在季景临面前有些恃宠而骄了。 天知道听到这话时她心里就像蜜糖罐被打翻了一般,这处也是甜的, 那处也是甜的,但她却抵死不承认。 自从从京市回来,季景临对她确实更甚从前。 她也渐渐抛却小心谨慎、敏感脆弱,两人的相处模式逐渐恢復到从前那样。 恃宠而骄。 这四个字太沉重,她承担不起。 如果她配得上,她应该直接喊住季景临,让他不要去独自去宁钥家里和她见面,改个时间改个地点,又或者…或者带她一起去。 如果他们之间足够磊落,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 余织织将浴池的水放得满满当当。 当她整个身体没入水中时,池水晃晃荡盪,差点溢出浴池外。 热烈的浴霸灯光笼罩在头顶,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冰凉的皮肤,温度一点一滴传递着。 余织织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 裴柚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消息。 她永远活跃在吃瓜第一线。 这次,她又找到了新角度。 裴柚: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季景临是个gay,又或者双,这个不重要,你说他会不会和魏凌有过一段情,最后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被迫分手,魏凌爱而不得转生恨,季景临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一直支付他赡养费 裴柚:也可以说分手费,你觉得呢? 余织织差点没扶稳,脑袋栽倒在水中。 她曲着膝盖,一点点撑着身体躺坐起来。 余织织:我觉得你没有考虑过这个故事里有你最好的姐妹余织织,也就是我 裴柚:我就是提供一点新思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季景临和魏凌到底什么关系吗? 余织织:思路要清晰不要缥缈,要科学不要玄学 余织织:还有,阿景有个白月光 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忽然没了动静。 余织织断开wifi,重新连接,没有收到回復,她皱起眉头,关掉wifi打开了行动网路,微信界面短暂地出现了几秒钟缓冲图标,恢復平静后依旧没有新消息提醒。 在她想起可以打开微博测试网络时,终于收到了消息。 裴柚:白月光,什么白月光? 裴柚:这都快大结局了,这时候给我杀出个程咬金?你告诉我,我去ko了她! 余织织:你ko不了,对方有三个人 裴柚:???三个人?季景临玩得够花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6页 余织织盯着满屏幕的问号,倏忽间觉得头疼欲裂。 于是她把满益的原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裴柚,又把季景临晚上要去宁钥家的事情告诉了她。 裴柚阅读能力满分,余织织这边刚把事情讲清楚,那厢结论就发了过来。 裴柚:所以,季景临在帮他的白月光打离婚官司恢復单身,然后你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 …但是阅读理解能力应该是负分。 余织织:什么蚊子血 她努努嘴,心里一阵酸楚:血不血,也要看他愿不愿拍,他不愿意,我就只是个跳樑小丑 又过了好一会。 裴柚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季景临他这样…不道德啊…… 发完,她似乎是觉得不妥,立即撤回了消息。 裴柚:你不是说季景临他同事讲话经常不靠谱吗?你确定吗? 余织织已经看到了,但她假装没看到。 余织织:他叫她钥钥诶! 裴柚:还真是不道德啊…… - 水温有些凉了。 余织织按下浴池底部排水塞的弹跳帽,有了间隙,水流簌簌往水孔里钻,强劲得几乎就要在排水塞周围转出一道小旋风来。 与此同时,她打开水龙头往浴池里加热水。 水热得很慢。 没过多久,余织织就觉得烦了,神情恹恹地关了水龙头,踏出了浴池。 刚裹好浴巾,裴柚发来了两条消息。 裴柚:那你还想知道季景临和魏凌之间的故事吗? 裴柚:难道你身边没有其他对季景临的特别熟悉的人吗? 对季景临特别熟悉的人。 余织织双瞳陡然放大,脑内似灵光一闪。 她怎么从来没想到呢! 不是还有两个人比她更了解季景临吗? 余织织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缓缓舒展,而一旦开拓了新思路,她想到的事情就更多了。 余织织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我知道了!!! 余织织:但是比起「季景临和魏凌有过一段情」的臆想,我更愿意他心中曾有过白月光,好歹性别上我的竞争优势比较大 事不宜迟,余织织给向项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拨出,便被接通了,但向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余织织纳闷:「你在干嘛?声音怎么在抖。」 向项嗓门大了大:「唿,那是因为…因为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余织织皱了皱眉。 向项絮絮叨叨:「冻死我了,冻死我了,这才8点钟怎么能冷成这样!」 余织织:「哈?」 「我说你们女生怎么回事,有事就说事,哪里惹你们不开心就说出来,什么都不说直接就给我甩脸色是闹哪样啊,玩冷暴力那一套有意思吗?」向项话语中带着满满的不忿。 余织织:「哈??」 「早上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笑着跟我挥手说再见,莫名其妙过了几个小时,晚上一见面就留给我脸色看,我送她到宿舍楼底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判刑也得有个理由吧!我真是冤死了!」 向项指的是他和姜玺。 余织织听着听着,忽然就对号入座了。 「如果她给你脸色看,不理你,一定就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 「我做错了什么,我这一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我还能干嘛啊?再说了,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她不能说出来吗?」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记得了吗?自己想!」 「不是吧,织织,」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哀嚎,向项苦道:「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不讲道理了?」 余织织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向项哆哆嗦嗦的:「唉哟,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见我啊?我在宿舍楼底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快冻成冰棍了!」 虽然她不知道向项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像姜玺那样通情达理的人比她一定比她大气得多。 如果姜玺生气了,那向项一定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且让他冻着吧! 余织织咬牙切齿:「你活该!」 但如果是季景临呢? 如果季景临在惹她不愉快之后,在楼底下等着她施捨一次解释的机会呢? 她会不会立即跑下来去,捨不得他受凉半分? 季景临不会那样做的。 他现在正在白月光家里…… 呸呸呸,她胡思乱想些什么! 差点忘了正事。 余织织问:「向项,你知道魏凌吗?」 向项不假思索:「魏凌?谁?」 「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谁啊,名字怎么写的?」 「我就是知道了。」 余织织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熄屏的瞬间,她想到了许盼。 但许盼远在纽西兰,与她有四个小时的时差,算算时间,那里应该是凌晨了。 - 从浴室走回卧室的路上,余织织反覆摇摆不定。 然而身体刚陷入角落的懒人沙发中时,她突然下了决心。 她没有打电话,只在微信留了一条消息。 她说:许盼,你睡了吗?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而余织织还没来得及退出聊天框,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多了一条素白的气泡框,里躺着端端正正的两个黑体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7页 许盼:爱过 余织织顿时就恼火了。 然而火气刚冒出苗头来,许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许盼声音带着笑意:「说吧,什么事?」 他直接略过了那一part。 余织织也不好意思再提起,开门见山道:「许盼,你知道魏凌吗?」 话音未落,电话那端传来明显的气息停顿,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弯起的嘴角剎那下略。 余织织知道,自己问对了人。 她追问:「你知道魏凌这个人…是不是在更早,在高中的时候?」 通话在持续,许盼斟酌着没有开口。 「那天在机场,你说阿景心里藏着事情,那件事是不是和魏凌有关?你一定知道的,能不能告诉我?」余织织仿佛在暗无天日的井底终于抓住了一星半点藤蔓,拼命握牢不肯松手。 过了许久。 许盼说:「我知道。」声音有些拖沓,语调也放平了许多。 余织织几乎是乞求:「许盼,你告诉我好不好?」 许盼不置可否:「你会来问我,是因为你见到了魏凌,发现了他们之间有一丝的不寻常,但景临没有告诉你实情。」 余织织承认:「是。」 许盼无奈道:「既然他本人没有告诉你,你问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余织织眼见藤蔓越来越短越来越淡,最后一寸寸消失在掌心。 余织织不死心,换了个角度追问:「这件事情很严重吗?」 「对他来说,严重。」 「是阿景对魏凌做了什么?」 「不是。」 「那是魏…」 「也不是魏凌。」 答案更模煳了。 余织织有些泄气,语气软了软:「一点儿线索也不能说吗?」 「小织女,撒娇也行不通哦,我答应过景临,」顿了顿,许盼意有所指说:「那是他心里的刺,只有他亲手拔出来才能放得下。」 余织织想到了些事情,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不想那样去猜疑,但种种迹象让她忍不住往那样的方向去想。 「我记得阿景一直想读金融,但是最后高考志愿填了法学专业,毕业直接进了律所,是不是和魏凌这件事有关?」说话时,她的嘴唇都在颤抖。 仿佛过了很久。 余织织几次听到许盼欲言又止的气音。 但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个答案,让她心悸。 许盼还是没有说话,但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女生的声音,约是隔的距离过远,她听不清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许盼没有离开,和那人对话了几句,便催促她赶紧去睡觉。 「我好像听到女孩子的声音了,金屋藏娇?」 「啧,什么金屋藏娇,就我以前邻居的女儿,来纽西兰当交换生的,」许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我妈非说什么她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硬塞过来让我帮忙照顾,她一大学生,比我小那么多,指的什么腹啊!空腹吗?」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未婚妻?那你一定把人照顾好啊!」 她短暂地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 许盼嫌弃道:「我是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大学生,一点自理能力没有,生活十级残废就别学别人出国了,还不能说,说两句就眼睛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掉,我实在是搞不定。」 「我已经在帮她找房子搬出去了,再说了,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跟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每天同住一屋檐,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她哭都没地方哭。」 余织织偷笑:「你不会的。」 许盼一改脸色,调笑道:「小织女这么相信我?要不你亲自来考验考验我?」 余织织:「……」 安静的间隙,电话那边又传来隐约的敲门声。 余织织心有不忍:「你还是去看看吧,她一小姑娘背井离乡的多难啊。」 「我才难!」 「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许大天才吗?」 许盼突然正经:「你说得对。」 余织织:「……」 挂电话前,许盼又提醒了余织织一句。 「你现在只有两个办法,第一,直接问景临,但景临大概率还是不会说,第二,让你自己变得像我一样聪明,自己去发现线索揭开谜底。」 他说的两件事,她做不到啊… 余织织欲哭无泪。 第73章 卧室的窗户大喇喇地敞开着。 晚风徐徐, 窗口的纱帘轻轻抛起,又缓缓落下。 不知道姜玺有没有去见向项了。 余织织这样想着,鬼使神差地走到窗边, 然后探着脑袋向外望了望——月光黯淡, 照着树丛在地面落下稀疏斑驳的影,朦胧不清的, 路面清冷,偶然经过一辆汽车,像是黑夜中的精灵, 带着煞白的双眸飞驰而去。 季景临回来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如果他没有回来, 会和宁钥在一起做什么呢? 她抑制不住自己, 万千臆想在脑海中生根发芽、野蛮生长,不断掠夺着她的理智。 微风颳过柔嫩的脸颊, 带来些许凉意。 不疼,但冷, 冷得刺骨。 余织织忽然有点留恋窗边, 于是她在角落的衣架上随意拿了件外套披上,便回到窗边,路过某处时, 她想起了之前被她珍藏的宝贝——季景临手抄版《唐诗三百》,于是也拿了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8页 她倚在窗沿,手中捧着泛黄的记事本, 风吹动纸张, 发出沙沙的声响。 怪悦耳的。 她翻开记事本, 一页又一页地仔细端详。 纸张微微泛黄,但娟秀工整的字迹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她认真地看着, 仿佛第一次见到如此优美的诗句,目光饕餮,但每当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入耳廓,她总会把头转向窗外瞧个究竟。 季景临他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字的呢? 视线再次汇聚到记事本上时,她的焦点锁在一个「宁」字上。 ——宁钥。 「钥钥。」 「宁钥。」 余织织默念着这两个词,思绪翻涌。 骤然间,一段从来不曾被想起的记忆席捲进脑海。 时间是余织织和季景临打赌手抄五三之后,图书馆吵架之前。 在某个周末,余织织将随堂测验的卷子平铺在桌面,满心期待着季景临的夸奖。 然而季景临来时,身侧跟着宁钥,两人踏光而来,像极了一对璧人。 宁钥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季景临同学应该没问题吧?」 季景临点头说:「没问题。」 余织织吃醋,当即就垮了脸。 「有问题,」她急得站了起来,吹鬍子瞪眼睛的:「我学得慢,她学得快!」 季景临无动于衷,径直走到桌边,给宁钥指了个身旁的座位。 余织织拿起卷子重新放到季景临面前,像争糖吃的小孩一样,想吸引季景临的注意,而季景临淡淡扫了一眼便让她收起来。 季景临冷漠的反应气坏了余织织,她龇牙咧嘴地看着两人学习,时不时发出噪音打断他们,全被无视,直到姗姗来迟的许盼出现,余织织便立即粗暴地收拾了卷子文具,跨上包风风火火地拽着许盼离开。 「我不要你教了!」 余织织一赌气就是一周,连操场上碰见也当没见着似的。 同其他人打招唿,唯独略过了季景临。 直到下一个周末,作为文科生的余织织兴致勃勃地想要挑战理科生的数学附加题。 当时许盼正在帮她分析解题思路,季景临突然出现在两人对面。 余织织视若无睹,连个正眼也不给。 过了一会,季景临伸手夺了许盼手中的铅笔,两人才齐刷刷看向他。 「你干嘛?」余织织没好气地说。 季景临眉眼轻垂,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他慢吞吞说:「这道题许盼做错了,我得了满分,我来教你。」 许盼一把将铅笔夺了回去,不服气道:「我只是大意看错了题干。」 余织织别扭道:「有许盼教我就够了,你不是要教宁钥吗?来这里干嘛?她不要你了?」 「不是。」季景临说。 顿了顿,他说:「宁钥在数学方面有短板,刚好我比较擅长,所以班主任让我帮她补习数学。她的理解能力很好,这周的随堂测验进步很大,所以我向老师说明她不需要再补习了。」 「你的意思是我学习能力差咯!」 余织织不满地哼哼,嘴上不饶人,眉毛却已经高高扬起。 眉飞色舞的。 显然不再生气了。 - 时间回到现在。 余织织回过神来时,嘴角竟也多了一抹笑意。 当时她明明更胜宁钥一筹。 事情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余织织继续回想,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在脑海穿梭。 忽然就闪过了图书馆的相关片段,她怒气沖沖跑进图书馆的模样,对着季景临龇牙怒目的模样,还有她抡起硬抄本砸向白板的模样——一幕幕都是她被嫉妒沖昏头脑的可笑模样。 只是因为她在厕所听见了宁钥和其他女生的谈话。 宁钥说,季景临熬了两个通宵帮她整理了错题集,一笔一划认真至极。 宁钥说,季景临和她互换了联繫方式,称随时可以替她答疑解惑。 宁钥说,季景临拒绝她只是因为想心无旁骛地学习。 宁钥说了很多,余织织就躲在厕所隔间静静地听着,一字一句尽收耳底,她温柔的话似利刃在她胸膛留下一道又一道狠厉的伤口。 余织织勐然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胜利了,心情大好的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抄写五三的阅读理解英文原文,将小半本硬抄填得密密麻麻,油墨笔都快写干了,而那两个夜里,季景临却在为宁钥手抄错题集。 她生气,气极了,气疯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于是带着硬抄本和季景临理论,她的责问让季景临一头雾水,季景临辩解却又被打断,最后随着白板的破裂季景临也失了耐心。 终于弄清楚了那场争吵的来龙去脉。 余织织心中一颗大石头轰隆落地,震起千层砂砾。 「我没有错。」余织织依旧这样想。 「但如果再理智一点,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们也不用分别七年那么久。」余织织又想。 渐渐地,她觉得善妒的自己简直面目可憎。 一如现在。 「可他也不能一直做着让我误会的事情,在我以为他终于对我的感情有所回应的时候,宁钥一出现,立马无情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9页 余织织嘆息。 她一时觉得自己没错,一时又自省是不是太冲动了。 更深露重。 风中带着的凉意更甚了,余织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于是她垂眸望了一眼楼底——漆黑的地面没有半点人影,她兴致缺缺地关上窗户,然后顺手带上纱帘便回了床。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剎那,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披星戴月而来。 自北向南,横呈在8幢楼底路侧。 汽车没有熄火,两道煞白的灯光照在地面,浮着隐隐绰绰的烟雾。 季景临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向外眺望,目光一寸寸沿着灰白墙壁攀岩而上,缓缓地,仔细地,像是在计量层数,最终停留在一道窗口。 窗口亮着灯,却不见半点人影。 他久久地注视着,眼底漾着深邃的眸光。 许盼就在这时发来了消息。 许盼:景临,今晚我夜观星象,发现你红鸾星动,你要有喜了! 季景临幽深的双眸蒙上一层氤氲的雾。 他迅速打字: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许盼似是没料到季景临会这样直接,愣了好一会才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是疑惑。 他说:你确定? 季景临烦躁:确定,没有什么,高中时没什么,现在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这回许盼愣神的时间更长了。 半晌才回了一句:开个玩笑,别激动 季景临扫了一眼对话框便熄灭了屏幕。 他抿唇,整个人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眼神却依旧远远眺望着那道窗口。 那厢许盼顿时睡意全无。 他没有那样卑劣的想法,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想,便把两人的对话框截图给了余织织。 余织织打开截图。 勐然间被满屏的「有什么」「没什么」撞了个稀里哗啦,憋了一整天的眼泪忽然决堤,滚烫的泪珠接连不断溢出眼眶,簌簌沿着脸颊轮廓向下掉落,烫得皮肤生疼。 许盼心中大感不妙,想撤回消息却已经过了系统允许的时长。 许盼慌了,连忙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两下,余织织拒接。 许盼又打,余织织仍拒接。 一直打到第五个,余织织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她小声抽噎着,一句话也不说。 许盼听着心都要碎了,既自责又后悔:「小织女,你别哭,别哭了,你哭得我都要心悸了。」 许盼:「景临也不一定就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嘴硬心软,死鸭子都没他嘴硬。」 许盼:「怪我,怪我手欠,都是我的错,我没事给你发什么破截图啊!」 「怪你干什么,」余织织总算搭了句腔,她嘟哝着:「那些话又不是你说的。」 「我就不该出国,我要是留在国内,我就能陪着你…」 「小织女,不要等30岁了,你选我吧,我明天…不是,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去,把景临胖揍一顿给你出气。」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 她知道许盼说这些只是想安慰她。 于是她郑重其事:「许盼。」 许盼:「我在。」 余织织一字一顿,吐字清晰道:「我只是有点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他了。」 第74章 次日。 天刚蒙蒙亮, 余织织便醒来了。 前阵子被季景临督促着每日晨跑,她的生物钟竟也跟着变化了。 真是养成了个坏习惯。 始作俑者却不来负责了。 余织织悻悻。 她懒洋洋地起床洗漱,打开衣柜随意拿了件衣服便套上了, 整个人仿佛被鬼怪吸了精气一般, 无精打采的。 回过神来时,余织织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两份早饭。 突然间就没了胃口。 她将厨房收拾了一番, 分类好垃圾后,将两个垃圾袋系了口打算先放到门外。 于是余织织打开门,季景临高大的身躯就这样突然撞进眼帘。 余织织猝不及防, 险些没站稳,她再三揉了揉眼, 才确信了眼前不是海市蜃楼。 深藏心底的气恼和委屈一下翻涌上来。 她没有说话, 只是瞪着眼直勾勾地看向季景临。 他穿的分明还是昨天的衣服,这副样子就来见她是存的什么心思? 余织织越想越气, 忍不住开口问他衣服的事情。 「嗯…我昨晚没回家。」季景临眼神飘忽,伸手勾了勾鼻尖。 余织织努了努嘴, 心中酸楚。 季景临低了低眉眼, 轻声问:「织织,我饿了,有吃的吗?」 饿了就知道来找她了? 怎么不让宁钥给他做早饭呢? 余织织默不作声。 然后, 她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包装纸互相摩擦的声音,然后她稍一抬眸,满眼便被晶莹剔透的千纸鹤糖填满。 「织织, 我拿糖换, 行吗?」季景临放软了音调, 一对桃花眼忽闪忽闪,委曲求全似的。 打个巴掌再给颗糖。 她一整晚的眼泪就白流了吗? 余织织这样想着, 身体却很诚实。 她伸手抓过了果糖,便转身让开了路。 她才不是原谅他了,只是不小心多做了早餐不想浪费食物罢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过去的每个清晨一般,早餐过后,由季景临负责洗碗,余织织负责添置橘猫的饮食和整理猫砂盆,然后季景临顺道将垃圾带下楼,再把汽车开到楼底下候着,余织织则会精心梳洗一番后再同他一起出发去广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0页 唯独有一件事情不一样,季景临丢完垃圾便回去洗漱了,而余织织却没有精心梳洗,早早地就在车里候着,车厢内瀰漫着淡淡的菸草味,飘飘悠悠的,散在各处,它们不断地刺激着她的鼻腔,不浓,但每一次唿吸都能嗅到那份气味。 她不习惯这种味道,但此刻却捨不得开窗让它们散去。 余织织想,自己是不是太卑微了。 可是她都努力到这份上了,季景临的天平不能更倾向她一些吗? 她究竟比宁钥少了什么优势? 莫非…… - 「要不你跟我结婚吧!」余织织说。 说完,店内瞬间鸦雀无声,甚至听见了倒抽气的声音。 余织织杏眸睁得滚圆,诚挚地看着于栎臣,于栎臣一蹦三尺远,眼眶盛满惊恐。 事情是怎么说起来的呢? 半刻钟前,在余织织眼前消失许久的于栎臣突然出现,但他却不是来找余织织的,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季景临和魏凌的事情,非缠着魏凌问他手里到底有什么季景临的把柄。 于栎臣打算花钱买那个把柄。 但魏凌没有理他。 「我比季景临有钱,你告诉我,我立马给你开支票!」 「欸,别这么小气啊!你跟季景临不合,我刚好是季景临的宿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我跟你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吧?」 好奇宝宝余织织放了一个耳朵在他们那边。 听到于栎臣如此狂妄自大的发言,她忍不住开口:「于栎臣,你不是前阵子还自称是阿景的朋友吗?」 于栎臣挑了挑眉,不以为意:「我这叫有的放矢。」 余织织无语:「什么有的放矢,分明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执业律师的素质呢?」 于栎臣向余织织凑了过去,突然严肃:「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余织织睨了睨他:「所以你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人品咯!」 于栎臣顿时哑口无言。 魏凌看了他们一眼,流露出看智障儿童的目光,紧接着他便转身去整理货架了。 然后,于栎臣说起她前段时间为了躲他爸的威压,躲到国外去清净了一阵子的遭遇。 「我是真没想到我都把你照片给他看了,他还是不死心,买通我朋友早晚问我一遍分了没,催我回家相亲,我真是太苦了,苦不堪言!」 「那女的到底给老头灌了什么迷魂汤迷了他这么久,我解决不了老头,必须要先想个办法解决了那女的,你说我找个演员把她拐走有用吗?」 余织织汗颜。 她看着义愤填膺的于栎臣,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她说:「如果她有36d呢?」 于栎臣突然就停顿了动作。 他深棕的瞳孔在眼眶顺时针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确实是在好好考虑了。 然后,没等他考虑出个结果,余织织便说出了那句——「要不你跟我结婚吧」。 - 于栎臣吓了个够呛,满脸写着我不从,我不愿意。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了一点,他说:「嗯…其实你挺好的,就是我这人癖好特殊,对另一半身材比较高,不是说你不行啊,就…嗯…差点火候。」 余织织听出来是拒绝了。 但没想到他能把话说得这般既委婉又直白。 余织织轻描淡写地说:「先结再离,也就一个月冷静期的事,这样你的问题解决了,我也有身份了,双赢。」 于栎臣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魏凌也被震惊到,忍不住望了过去。 于栎臣磕磕巴巴:「你…你想要什么身份?」 余织织大方坦言:「离异人士的身份。」 于栎臣:「……」 魏凌:「……」 余织织这一招属实有点狗急跳墙了。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她比宁钥差在哪里,学习?那是肯定的,可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比学习成绩的学生了;工作?她拥有一家私房烘焙店,运营得还可以,那也算创业成功了。 于是她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宁钥胜在离异带俩娃。 娃,她可以收养,反正宁钥那两个也不是季景临的。 离异,她就没办法了。 余织织看向于栎臣,委屈巴巴的。 于栎臣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我不行,真不行,你另请高明吧!」 然后,他就撞上了季景临。 季景临脸色不太好,薄唇紧抿,目光凌厉。 于栎臣已经被余织织吓得脑子都不带转弯了,立即道:「我靠!你瞪我干嘛,我一进门她就要跟我结婚,我招谁惹谁了?」他伸手指向余织织。 季景临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度。 余织织顿时觉得,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到这个办法。 「怪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我先走一步!」 话音还未落,于栎臣已经熘之大吉,还顺手带上了门,徒留风铃互相碰撞叮噹作响。 余织织龇了龇牙,试图装傻:「呵呵…」 季景临双眸紧盯余织织,眉头缓缓蹙起,脚步却不紧不慢,余织织哪里还敢和他对视,她垂眸看着季景临的鞋——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轻轻抬起,缓缓落下,一步又一步,在洁净的地面留下一道道阴影,转瞬即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1页 他站定在余织织面前,隔着吧檯,神情严肃:「织织,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都没有解释他彻夜不归在宁钥家里到底干了些什么。 上帝作证,她相信季景临是正人君子,但她实在对一整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常在意。 余织织打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 这时,魏凌走了过去,他进到吧檯后,站在余织织身侧。 他看向季景临,散漫道:「要点什么?」 季景临分了些视线在魏凌脸上,冷漠开口:「两杯咖啡,外带。」 魏凌用手肘推了推余织织,余织织便转身去准备咖啡。 「这边付钱。」魏凌说。 - 门铃响了几声。 季景临拎着咖啡的背影消失在粟格门外。 余织织长嘆一声,愁绪万千。 「吵架了?」魏凌问。 余织织:「没有。」 魏凌:「那就是更严重的情况。」 说完,魏凌扭头离开了吧檯。 余织织连忙追上去:「你不好奇?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魏凌走向爱心小桌,说:「不感兴趣。」 余织织凑到他身侧:「如果我说和你有关呢?」 魏凌头也不抬,整理着筐里的面包:「也不感兴趣。」 余织织不死心:「不然这样好了,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和季景临的关系,怎么样,划算吧!」 魏凌气定神闲地理好面包,然后对余织织挤出假笑:「我说最后一遍,我不感兴趣。」 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 余织织吃瘪,恼得原地跺脚。 没过多久,卢璐带着周桢和啾啾到了粟格。 啾啾一见到余织织便扑了过去,撒娇要吃蛋糕,余织织看向卢璐想寻求卢璐的同意,与此同时,魏凌已经从货柜拿了一枚草莓蛋糕放在手心,他半蹲着身体,朝啾啾扬了扬蛋糕,啾啾便兴高采烈地朝他跑了过去。 大约是认识的。 啾啾对魏凌颈间的疤痕既不好奇也不害怕,专心致志地吃着蛋糕。 魏凌轻轻揉了揉啾啾的脑袋,眼底满是欢喜,他软声软气地和啾啾说着话。 自从初见魏凌,到现在为止,余织织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不同往日的模样。 就像当初春藤福利院的合照里一样。 眉眼温柔,笑得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卢璐走近余织织。 她扬了扬手里长方形的纸张,说:「北街正在举办花灯会,你桢哥朋友送了我们四张门票,晚点大家一起去逛逛。」 「好啊!」 余织织一口答应,然后她看向魏凌,魏凌笑了笑,「我就不…」 啾啾突然开口撒娇:「小卫哥哥,我们一起去嘛!你陪我玩骑大马游戏,爸爸都不陪我玩!」 被点名的周桢下意识地摸了摸颈后,尴尬地笑笑。 魏凌妥协:「好吧,我去。」 几人正说笑着。 余织织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连忙跑到吧檯后找手机。 来电人是:江娜。 余织织心尖一抖,抓着手机躲进后厨。 自从她给江娜发去留言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期间她带着橘猫去敲过几次门,无人在家,于是她没有再发去第二条消息,即是说,从江娜被救护车带走之后,这是余织织第一次收到江娜的消息。 搞不好,也是江娜第一次联繫其他人。 余织织将手机紧紧贴在耳廓,心跳剧烈。 她有很多话想跟江娜说,想苦口婆心劝她一番,想义愤填膺谴责亚亚爸爸一番,想嘘寒问暖亚亚一番,但终究是无济于事,所以她「餵」了一声之后便什么都没说。 江娜的声音有些低沉,犹犹豫豫的。 她说:「织织,我记得听你说过,你有一个当律师的朋友,是吗?」 余织织「嗯」了一声。 第75章 余织织结束了和江娜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 疲惫地从后厨钻出来时,季景临已经出现在了粟格,他坐在靠窗的座椅, 望着魏凌和啾啾, 脸上没甚表情。 魏凌正在和啾啾说着什么话,然后突然一指季景临:「让那个哥哥陪你玩骑大马游戏, 小卫哥哥真的有急事去不了了。」 被点名的季景临眉头一蹙,当即就要拒绝,但最终在啾啾的童言童语攻势下败下阵来, 于是逛灯会小分队就成了余织织、卢璐一家,还有…季景临。 余织织本是不想搭理季景临的, 她憋着一肚子气还没撒气, 不想就这样和好了,但看着骑在季景临颈后的啾啾, 她还是揪心了一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生怕一个不小心, 啾啾从季景临后背摔下来。 花灯会主办方因地制宜,无中生有出好些花灯景观和游乐设备。 人群络绎不绝。 一见着旋转木马,啾啾就坐不住了, 忸怩着直要从季景临颈间跳下来,没甚经验的季景临猝不及防,只勉强抓住了她的双脚脚踝,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余织织眼疾手快托住了啾啾的后背, 两人合作着将啾啾小心翼翼地放到地面。 双脚刚落地, 啾啾又看见了对面卖火炬冰淇淋的摊位,闹着要吃冰淇淋。 旋转木马和冰淇淋摊位前排成长龙。 几人商量着分两路, 余织织和卢璐带着啾啾去旋转木马排队,季景临和周桢则负责买冰淇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2页 「一会我和周桢带啾啾去玩充气堡,」卢璐朝余织织扬了扬眉,「你自己把握住机会。」 余织织不想扫卢璐的兴,点头「哦」了一声。 然后她扭头望了望对面,一眼就看到了季景临高大挺拔的身姿,他气定神闲地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恍若遗世独立,像颗闪耀的流星坠进余织织眼眶,将她双眸点得一片亮堂。 和好… 她是想和好的。 如果是以往,她能想出一百种修补的办法,但当他们之间的矛盾来源于两人之外的第三人时,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到尽头。 卢璐带着啾啾上了旋转木马,手机则丢给余织织录像,余织织透过镜头,看着涂成五颜六色的马起起落落,看着镶嵌在中心转轴的灯泡不停变换着光色,起初,灯光还是鸡蛋大小的圆形,随着旋转木马一圈又一圈辗转来回,渐渐地,灯光在她眼眶中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直至併拢、挤压成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六边形光晕,硕大的六边形光晕铺天盖地席捲而来,侵占了她整个眼眶。 「织织!」 「织织姐姐!」 「额,啊?」 只是看着旋转木马,竟然发晕了。 余织织对自己有些无奈。 再迈步时,脚掌踩在坚固的地面竟似踩在棉花上,软塌塌的,每一步都像浮在云层上,于是她更用力地去踩,左踩,右踩,四面八方踩… 「织织!」 是季景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余织织奋力睁大杏眸,但世界在她眼中依旧好似从门缝里偷窥一般。 她看到斜前方卢璐惊讶的眼神,看到正前方季景临担忧的神情,他正大步奔向自己,恍惚间,她看到他手中的冰淇淋微微融化,几缕奶白色液体顺着外包装一路流淌到季景临指尖。 她想提醒他。 下一刻脚后跟却碰撞上一级台阶,台阶不高,她踉跄了两步便倒退踩了上去。 「哆——」 余织织被突然间响起的音节吓了一跳。 她向右踩了一步。 「瑞——」 骤然间,余织织被周身喷射而出的水流围了个结结实实,她一时手足无措,胡乱走动着躲避水流。 「米——」 「发——」 「米——」 冷,刺骨的冷。 披肩的乌髮在水流的沖刷下凝结在一起,重力使得余织织抬不起头来,而她的双眸更是被刺激得睁不开眼,她不断抹去脸颊的水痕,但她刚抹去,新的水痕又出现在她脸颊,她在水瀑间穿梭来去,每一步,都会响起冗长沉重的音节,细细密密的水流伴着音节波状从四面八方向她袭去。 约莫过了30秒,水流夏然而止。 对余织织来说,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工作人员连忙跑过来道歉。 解释说他们设计了一场水舞秀,约定演员入场踩上琴键便开启喷泉,没成想警戒线被人群沖落,才导致余织织误入,而后台工作人员听见琴音没有确认监控立即开启了喷泉,最终酿成了这场意外。 余织织边抹着眼眶边的水珠,边说:「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 话音未落,双肩一沉,她逐渐清朗的视线里钻入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将她肩头的外套仔细披好,而她的目光沿着手臂一寸寸向上,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季景临。 他眉头紧蹙,鼻息急促而沉重。 余织织却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容。 - 北街某酒店。 自从余织织进入浴室已经过了一小时之久,现下她正对着簌簌流水的花洒愣愣出神。 喷泉将她浑身淋了个透。 头髮乱糟糟地贴在头皮、脸颊,她整个人似落汤鸡一般。 季景临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余织织肩头,但她仍冻得不停打喷嚏,于是季景临便提议和卢璐他们就此分开,由他送余织织先行回家。 但他们没有回家,路过某间酒店时,季景临毫不犹豫地带着她走了进去。 事情便演变成了这般。 幸在这件酒店比她上次订的快捷酒店强多了,她所在的浴室与季景临隔着一片洗漱区域,洗漱间外更有一面衣柜墙,季景临正在衣柜墙后的沙发坐着。 但她…总得出去…… 余织织连做三个深唿吸,然后伸手关上花洒的开关。 内衣已经烘干,她穿戴好后披了件浴袍,便将剩下的衣服扔进了烘干机。 在机器轻微的嗡嗡运作声中,她垫着脚尖走出了出去。 「阿景。」 季景临闻声望去,余织织正站在墙根,眉眼娇羞,樱唇微抿,双颊因浴室暖气过热而染上的绯红还未褪去,她一袭白色浴袍,约是穿时随意了些,领口有些凌乱,细白的天鹅颈下露出半截漂亮的锁骨,腰间松松垮垮的蝴蝶结,宽大的浴袍将双腿遮了个严严实实,只将将露出精緻纤细的脚踝,周身仿佛漫着朦胧的雾气,画面氤氲至极。 一双赤黑的瞳孔陡然收缩,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微微侧过脸:「头…头髮。」 余织织低头,勐然发现脚边满地水滴。 她侷促道:「我没找到吹风机…」 「嗯。」 季景临应了一声,顺势拿走茶几的抽纸盒走向余织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3页 余织织杏眸缓缓开合,视线中只留下一个季景临,她看着他款款走向自己,脚步不疾不徐,一如她胸膛的心跳不急不缓,默契地保持着相同频率。直到季景临在她身前停下,单膝跪地,余织织的脑袋随着他毫不犹豫的动作低了下来,剎那间,仿佛唿吸都凝滞,紧接着,是骤然加快的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强,如擂鼓响彻战场,如闪电撕裂天幕。 余织织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沸腾了起来,几乎每一寸肌肤要透出血液的颜色。 她直白而灼热的视线烙印在季景临头顶。 季景临左膝规整地曲起,右膝抵地,微微弯下身仔细擦拭着地面的水痕,一处又一处,仔细妥帖,倏尔间肩膀碰撞到浴袍,惹得衣摆一阵摇盪。 整个空间安静地只听得纸巾抽动时的沙沙声。 但余织织耳边尽是喧嚣鼓譟的心跳,吵得她不知所以,只能呆站在原地,任由发间的小水珠不断汇聚成大水珠,顺着发尾地落在地面,源源不断的。 不稍时,地面的水痕被擦净了大半。 「织织。」季景临忽然抬头,与余织织直勾勾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朝余织织挑了挑右眉。 余织织心虚地晃动着脑袋,一连眨巴几下眼睛才发现季景临手中捧着的抽纸盒,抽纸盒被举过头顶,她才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只是他虔诚的模样,倒像是在递戒指盒一般。 怪让人误会的。 余织织咬唇,伸手接过了抽纸盒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 「织织。」 「干嘛?」像是生气的口吻,尾音有些高,偏偏声音小了些,嘟嘟哝哝的,倒显得在娇嗔一般。 「我和你一起找吹风机。」 「哦。」 余织织让了半个身子,季景临侧着身体才勉强走了过去。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擦肩而过。 - 洗漱间南北各装着两面镜子,一小一大。 南面靠着入门处是梳妆檯,北面是洗漱台,桌面整齐地放着洗漱用品,两个洗手池紧紧挨在一起,烘干机正在其中洗手池下方努力地工作着。 余织织大约是忘记关上浴室的门,此刻正有大簇大簇的白色团雾源源不断从门口漫出,伴随着玫瑰花调沐浴露的芬香,渐渐充盈着洗漱间。 她站在入口,看着仅几步之遥的季景临,后者站在洗漱间中央,周身是卷卷白雾,裹袭着玫瑰花香扑向他稜角分明的脸庞,然后,慢慢消散。 这情状,倒像是他才洗过澡似的。 季景临环视了两眼,便向梳妆檯走去。 眼神、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下一刻,他伸手拉开梳妆檯左面稍大一些的抽屉,吹风机赫然躺在里面。 「在这里。」季景临说。 他找到了吹风机,拿在手中顺势接上电源。 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 余织织迈步走了过去,她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 说什么呢? 说她因为和他共处一室的缘故,激动得连头髮也忘记吹干了? 季景临拉开梳妆镜前的木椅,朝她使了个眼神。 余织织小鹿般的双眸闪了闪惊愕,脚步一滞。 这是…要帮她吹头髮的意思? 余织织坐在木椅,正襟危坐。 然后,她便听到了吹风机剧烈的鼓譟声,她小心翼翼抬眸,看着镜中自己身后的季景临,他右手举着吹风机,左手在风口测试着温度,不稍时,他撩起她背后的几缕乌髮,将风口对准乌髮吹了起来。 热度从头顶、耳后各个角度传来,余织织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她受宠若惊,更不敢动了,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侷促地东张西望。 「嘶——」余织织突然惊唿出声。 季景临立即挪开吹风机,他关上电源,问:「怎么了?」 余织织缩了缩脑袋:「太近了,有点烫。」 季景临敛眉:「抱歉,我没什么经验。」 没什么经验。 就还是有过经验了咯。 余织织心里不是滋味,故意问:「你帮很多人吹过头髮吗?」 「我妈除外,就没有了。」 好似被温柔的羽毛箭正中靶心。 余织织心脏咯噔一下,酥麻感渐渐传遍四肢百骸。 季景临抬起吹风机风口,拨弄了两下按钮。 余织织再感受到风热时,风力似乎小了许多,连着噪音也小了许多。 静谧的空间,交杂着吹风机和烘干机运作的声音。 季景临脑袋微低,于是余织织盯着镜子的目光更大胆了些,她看着他指节分明的手穿梭在乌黑的秀髮之中,动作温柔而谨慎,仿佛手中是珍贵的天然真丝,不敢多使半分力道。 「织织,你的头髮好长,平时不会不方便吗?」 「嗯…有点,不过做烘焙的时候,我会用头绳束起来。」 「没想过剪短吗?」 第76章 「剪短?」 余织织一惊, 她下意识转身,一缕乌髮从季景临指间熘走,季景临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脑袋, 她才乖顺地将坐正了身体。 她努努嘴:「没想过。」 季景临淡淡说:「你高中时是短髮。」 是啊, 所以她很后悔。 后悔没有让季景临见过她在青春正艾时长发飘飘的模样,她最好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4页 余织织还没来得及开口。 又听见季景临说:「也不全是, 在高庆节前,你好像都是长发。」 余织织一整个目瞪口呆。 她几乎吃惊到有些结巴了:「你…你之前见过我?」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覆。 余织织雀跃,整张脸眉飞色舞的, 是大写的惊喜的两字。 她追问:「什么时候?」 他轻笑:「很多时候。」 余织织更惊讶了。 季景临动了动脚,站到她右侧, 温柔地撩起她耳后的头髮。 「高二开学的时候, 向项被分配到我们寝室,当天晚上他就拿着你的照片向我和许盼显摆他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青梅竹马, 」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季景临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说:「后来每次偶遇, 远远的,他都会指着你向我们炫耀。」 余织织讷讷:「我…我完全不知道…」 季景临继续说:「许盼说想认识一下,但向项不愿意。」 「但是你从那个时候就认识我了, 对吗?」说这话时,余织织已经在疯狂调用她有限的脑力和记忆力挖掘她在高二入学后直到高三国庆节前有没有做过难堪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记性还不错, 你也没有普通到走在人群里认不出。」 又开始了, 那种熟悉的心跳愈渐剧烈的感觉。 余织织小声说:「在正式认识之前, 我好像没有去过你们那一层。」 「恩,」季景临微微颔首, 他依旧认真地拨弄着髮丝,漫不经心说:「但我每周一都会在校门口执勤,检查学生着装和迟到情况…」 他顿了顿,说:「你好像经常迟到。」 余织织大囧。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在校门口见过季景临,大约因为她当时都在绞尽脑汁怎么偷熘进去。 季景临补充:「我没有记过你的名字。」 余织织悻悻,干笑两声。 趁着季景临走到她左侧的功夫,她迅速抬正脑袋。 余织织小心翼翼试探:「等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剪了短髮,像个假小子一样,一点也不好看,丢进人堆里肯定认不出了。」 季景临认真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好看的风格不一样。」 余织织双颊蹭地爆红。 她羞得低头,又拼命抬起眼皮借着镜子去偷窥季景临的反应,后者脸色恬淡,唇角微扬,一副撩人而不自知的从容模样。 - 半晌,吹风机停。 季景临双手十指没入余织织乌黑髮丝间,各捻起几缕乌髮,感受着干湿度。 余织织拉开梳妆檯稍小一些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气垫发梳往后递了递。 季景临明显一愣,但迅速接了下来。 「梳直吗?」 「嗯。」 似乎是有点低眉顺眼,言听计从的意味。 姑且认为他是在主动示好,暂时先原谅他一下。余织织想。 可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明地让这件事情过去,在她心底变成一个再难开口的死结。 「阿景。」 「织织。」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然后,两人同时闭了口。 余织织咕嘟咽了咽口水,重新开口:「阿景,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邻居,跟我的关系还不错,她想要离婚,但是事情比较复杂,需要提起离婚诉讼,她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找到了我。」 她原本是想通过满益或者他们的同事接手这件棘手的事情。 但她想再赌一把,赌除了宁钥以外,她也可以让季景临破例接手离婚官司。 季景临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嗯」了一声。 余织织略略泄了气,但她没有放弃,继续说:「她丈夫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需要出差,但每次回家都会对我邻居进行家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小孩的成长也是很不好的,所以她下定决心要离婚了,但即使是离婚也不能轻易放过那个恶魔啊,所以一定要找一个可靠的、能力强的律师。」 「阿景,」余织织舔了舔唇,认真说:「我想拜託你接下这个委託,可以吗?」 她几乎不敢去看镜中他的神情。 她一边期待,一边害怕。 缩在肥大的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攒成了拳头。 然后,她听见头顶传来温柔的嗓音,悠悠的,低低的。 挠痒痒似的。 「你拜託我,我总是要答应的。」 季景临说得云淡风轻。 余织织却不能够淡定了,她激动得珠链炮语:「满益和我说,你嫌麻烦从来不接离婚官司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但是你好像都帮了宁钥,所以,所以我就想着…」 「没有这回事,」季景临打断她,说:「我没有说过不接离婚官司,只是更擅长经济纠纷。」他的语气有些认真,是强调的意味。 不是破例啊… 余织织的激动淡了几分。 余织织犹豫着开口:「那宁钥…」 季景临淡淡吐字:「碰巧。」 将将消停的心跳冒了点故态復萌的苗头。 「那你昨天去她家里…」 「宁钥的女儿生病了,不方便出门,时间紧张,所以我去她家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5页 「为什么不让满益去?」 「满益不擅长处理家庭纠纷,与其让他添乱,不如我自己都做了。」 原来是这样。 满益这傢伙!!! 等等,还有…… 「钥钥,是谁?」 「什么?」 「满益说听你讲电话,叫一个女生钥钥,他以为是宁钥,当八卦说给我听的,啊…我不是在意,就…就是随口一问。」余织织心虚低头。 季景临眸光亮了亮,脸色更柔和了,他耐心解释:「不是女生,是小男孩,宁钥的一对儿女,女孩叫容容,男孩叫耀耀。」 呵呵。 余织织嘴角一抽,突然间无地自容。 因为满益的振振有词,她都做了些什么的事情啊… - 不知何时,烘干机已经结束了工作。 季景临也将气垫梳还给了余织织。 余织织坐在梳妆檯前,抬眸盯着镜中的季景临,他高大的身姿挺立站在她身后,视线隔着镜子落在她脸颊。 另一种角度的四目相对。 余织织思考着怎么为昨晚的无理取闹想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不应该将错就错,分明是她故意闹别扭,却是季景临先主动示好了。 一记轻柔的毛栗子落在头顶。 「唉哟,干嘛喔!」余织织惊唿。 季景临敛眉:「联繫上管凉了吗?」 若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想要联繫管凉的初衷了,她说:「没呢。」 然后她似乎略略明白了季景临生气的原因。 「阿景,我不是故意不联繫你的,真的,我想联繫你来着,但是我不知道你的企鹅号已经找回了,我又没有你的电话,我以为向项和许盼总会把你带到我面前的,谁知道他们误会我要和你绝交,我怎么会想和你绝交呢,我…」余织织急忙解释,手舞足蹈的:「我…我当时确实忘记了在图书馆我们为什么起争执,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是昨晚才想起来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 她说得语无伦次,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出口了,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她脑袋一沉,发愁道:「阿景,我解释不好,你就信我吧,好不好?」 一声轻笑。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说:「好。」 余织织两道细眉蹙在一起,闷闷说:「管凉很像我一个堂弟,性格单纯,但是很内向没什么朋友,所以我想联繫他问问他的近况,顺便祝贺他晋级最强脑力王十二强赛。」 和想联繫季景临的那种心情,不一样。 季景临不置可否。 他轻挑眉头:「那…于栎臣,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 余织织顿时词穷,满脸欲哭无泪。 「别问,问就是信我。」 「好。」 季景临对她的问题一五一十回答得清楚明白,她却连他的一个问题都解释不好,算起来,他吃亏多了。 余织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心底隐约泛着愧疚。 「织织。」 「啊?」 「事不过三。」 「哦。」 - 直到汽车驶入雅溪苑,余织织也没想明白季景临最后那句「事不过三」是什么意思。 裴柚:傻不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再拈花惹草了,一会要其他男人的联繫方式,一会向其他男人求婚,一会又要和其他男人出去逛灯会,一连三个其他男人 裴柚:事不过三,就是你不要再去招惹第四个男人了! 余织织:我觉得你想得有点多 余织织:可能就是提醒我不要再试图矇混过关,每一个问题都应该给出合理的解释 裴柚:……我无语 余织织努了努嘴,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啊。 余织织:柚柚,你觉得阿景有几分喜欢我? 裴柚:满分是十分那就有十二分,满分是一百分那就有一百二十分,织织,你信我的,我赌十个肌肉勐男,他绝对喜欢你!你就揪着他领子表白就行了,不会错的! 上回赌一个,这回赌十个。 余织织实在是想不通裴柚的计量单位。 余织织:我不敢赌 手机安静了一会。 裴柚:我的姐啊,真服了你的!别人都是盲目自信,你怎么还盲目自卑起来了 裴柚:这么个大帅哥整天围在你身边转,你有难他帮助,你生病他陪护,他是天使闲得下来把爱和光芒洒满人间吗? 裴柚:你不敢豪赌,我们来把小的,让你看清楚 余织织心一提:什么小的 裴柚:你明天找机会向他提个过分点要求,最好是特别为难人的那种,你看他答不答应 余织织:比如? 裴柚:你自己想,你的霸总娇妻作精文学白看了? 余织织:…… 这哪跟哪啊。余织织想。 但当她收起手机,以往看过的霸总小说的文字源源不断挤进脑海,然后慢慢演化出人物的轮廓,硬生生拼凑成了舞台剧场。 不可能,不可能的。 余织织拼命摇晃着脑袋,双颊红得就要滴出血来。 她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 于是过了很久很久,她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好计谋。 大约是天可怜见,余织织在睡前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余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6页 好消息是,她有了过分的要求。 坏消息是,她开不了口。 余织织转身将自己埋进枕头,悲愤地唿天抢地。 然后,她失眠了。 第77章 第二天。 余织织一脸萎靡不振地出现在季景临眼前, 顶着两个黑眼圈,着实把季景临吓了一跳。 但她只是挥挥手称自己熬夜看烹饪视频。 晨跑时,余织织时不时看向季景临。 早餐时, 余织织时不时看向季景临。 去广厦的路上, 余织织依旧时不时看向季景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结果直到分开,她也没有把那个过分的要求说出口。 「唉——」余织织长长嘆息着,趴倒在吧檯桌面。 魏凌恰巧经过她身前, 瞥了她一眼:「不是和好了?唉声嘆气的干什么。」 余织织一激灵:「你怎么知道?」 「璐璐姐说的,说看到你们一起进酒店了。」 卢璐也看到了。 所以这件乌龙事到底被多少人发现了啊!余织织崩溃。 她无力解释:「只是去把衣服烘干就出来了, 什么都没发生。」 魏凌没说话, 继续整理着货柜,他背对着余织织,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余织织强调:「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魏凌回头望了她一眼,眸光淡淡的, 说:「你不是喜欢他吗?」 余织织震惊:「你, 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很明显吗?」 「不能更明显了。」 余织织羞稔。 半晌,她从吧檯后走了出来,凑到魏凌身边, 笑眯眯的:「所以你昨天是不是故意放鸽子,让阿景代替你和我们一起去灯会的?」 魏凌咂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你人帅心善啊!」余织织眉飞色舞的:「我真的看不懂你和阿景的关系, 你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充满恶意, 可分开来又不是那样,双重人格似的。」 余织织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魏凌说过的话, 问:「难道你们从前是好朋友好兄弟?后来你意外毁容,所以慢慢开始嫉妒他长得比你好看,学习比你好,还事业有成,你因妒生恨?」 魏凌脸色一沉。 余织织心中狂喜:「我猜对了?你真嫉妒他?」 魏凌斟酌的视线无声略过余织织脸颊,他犹豫了几秒,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从「我不会说的的」变成「你不会想知道的」,余织织顿时觉得有戏。 她更殷勤地凑了上去:「我想知道。」 魏凌充耳不闻,转身去整理另一排货柜。 余织织亦步亦趋跟着他,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魏凌被磨得犯了,终于开口:「我以前想让你离季景临远一点。」 余织织杏眸晶光闪闪,认真道:「那现在呢?」 魏凌斜睨她一眼:「现在我想让你们两个都离我远一点。」 余织织:「……」 于是她最终也没能撬开魏凌的嘴。 - 余织织煎熬到了下午三点。 实在熬不下去了。 她蹭地站起身,一连做了二十杯咖啡,又装了一袋甜品,风风火火地走出了粟格。 整张脸视死如归。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的缘故。 满益一早就带着几个同事在电梯厅候着了,余织织留下一杯咖啡就将其余东西递给了满益,满益又交给律所的同事,几人欢欢喜喜地道了谢便带进去瓜分。 季景临正在开会。 满益把他领到季景临办公室便也回去继续开会了。 余织织窘迫。 其实她可以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说,也可以在晚餐时提,但怎样做都觉得不太正式,所以她选择带着点心亲自上门说 只是她没有挑对时间。 余织织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外却毫无动静,她开始蠢蠢欲动,她佯装伸懒腰,左右环视了一周,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后,她的胆子更大了几分。不稍时,她走到办公桌后,认真地看着玻璃柜中一格一格的奖盃、奖牌,逐字逐字地在心中默念。 不愧她念念不忘多年的男人。 优秀地一匹! 余织织骄傲地想。 半晌,余织织又坐上办公椅,她挺直腰杆,学着季景临不苟言笑的模样,忽而抓住滑鼠,又迅速松开,然后,她伸手拿来桌面的文件,刚想打开又迅速合上放回原味,最终,她从印表机里抽了张白纸,取了只笔,在纸上涂画起来,百无聊赖的。 没多久,她打了第一个呵欠。 又过了一会,她打了第二哈欠。 渐渐地,哈欠连天…… 半小时后,办公室门从外面被打开。 季景临和同事黎同和一前一后踏进屋内,季景临一眼便发现了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正香的余织织,黎同还在说着话,眼睛盯着打开的文件夹,她却充耳不闻,季景临转身对着黎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黎同愣了愣,抬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长发的女生,却看不到一点脸庞,他倒吸一口气,眼睛瞪得像栗子般大小,视线在余织织和季景临之间来回游走。 季景临皱眉,抽走他手中的文件夹,轻声说:「我自己看吧,你先出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7页 黎同这才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着离开,而当他前脚踏出办公室,立马便换成了小跑的姿势,一路奔向开放式办公区。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黎同扯着大嗓门,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什么消息?」 「我说了你们别激动,别尖叫,」黎同故弄玄虚,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景哥办公室有个女人,趴在他办公桌上睡觉,景哥居然没生气,还这样…」他学着季景临的动作,放了根手指在唇间,「还这样叫我别说话,就怕吵醒那位。」 话音刚落,同事们眸中的晶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嘁,我还以为真有什么大新闻,景哥办公室里头那位是粟格的余织织啊。」 「是啊,余织织带了很多东西来,我们给你留了杯咖啡,在你桌上。」 黎同懵了:「欸,不是,是余织织怎么了?景哥这样,这样啊,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换了你,还是你,你们敢趁他不在坐他的位置还是敢在她办公室睡觉?」 同事们兴致缺缺:「没劲,散了散了。」 黎同更懵了,「难道你们不觉得…景哥下班越来越早了吗?」 此言一出,他成功重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说起来,好像是诶!最近景哥好像到点就走了。」 「对啊对啊,他以前恨不得把家搬到律所,现在下班这么早,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这么一说,我有几次在停车场遇见过景哥和余织织一起上班。」 「我也遇见过!不止早上,有回我下班去粟格拿订做的蛋糕,景哥就在坐在里面等着,估计也是在等余织织下班。」 几人越说越激动。 「他们不会已经同居了吧?」 「因为是余织织,我之前都没怀疑过她和景哥有不寻常的关系。」 「咦——我也是啊!」 这时,一名新同事突然发出疑问。 「为什么是余织织你们就没有怀疑呢?」 于是乎,这位新同事被科普了一些故事。 - 与此同时。 另一边季景临的办公室里。 余织织缓缓醒了过来。 杏眸惺忪着,蓦地感受到两道炽热的视线,当即按下了假寐的心思。 「不…不好意思。」余织织微微红了脸。 季景临坐在她对面的客椅,极为自然地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擦擦。」 余织织怔怔:「恩?」 季景临指腹点了点自己的唇角,提醒说:「口水。」 红晕迅速生长。 余织织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擦了擦,接着她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把咖啡推到了季景临手边:「给你的。」 季景临:「谢谢。」 余织织:「不客气。」 一招反客为主。 季景临盯着她,眸子半眯,也不主动开口,好整以暇的模样。 余织织更不自在了,忍不住催促他喝咖啡。 余织织:「你喝啊。」 季景临乖顺地抿了一口。 又一招吃人家的嘴短。 「咳咳,阿景,」余织织清了清嗓子,「就是…你今天心情怎么样?」一双细白柔夷藏在桌底不安地绞来绞去。 季景临眼皮微抬:「嗯?」 读不出心情的眼神。 余织织小心翼翼问:「就是…你这周末有空吗?」 季景临挑了挑眉:「有事?」 「啊…嗯,是有件事情…」余织织点头,十指绞得更频繁了,她低了低眸,目光锁在季景临扶着咖啡杯的好看的右手,吞吞吐吐说:「如果你周末有空的话,能不能…能不能陪我回家一趟,就…不是雅溪苑…是我自己的家,我…我妈想见见你…」 终于说出来了! 然后,余织织勐然抬眸,双手突然拍向桌面,发出沉闷而响亮的一声「砰」,只听她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就是,就是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去酒店了嘛,出来的时候正巧被我妈妈的麻友看见,她拍照告诉我妈了,然后我妈就打电话给我非让我带你去见见她,我解释了很久,但她坚持,还说不带你去就立马给我安排相亲,我实在没办法…」 「所以阿景,可以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吗?」 季景临瞳孔微张,显然她的一系列发言被惊到了。 他动了动唇:「有点突然。」 余织织一对杏眸睁得大大的,水汪汪的,满目诚挚。 她双手合十,央求道:「拜託拜託!阿景,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你跟我一起去解释清楚就好了。」 季景临垂眸,沉默不语,似乎是在认真思量。 余织织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 半晌,季景临抬眸,与余织织四目相对。 他说:「可以。」 第78章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 余织织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机日历, 似乎很不情愿相信今天就是回家的日子。 季景临能够答应她突然而过分的要求,余织织高兴,很高兴, 非常高兴, 但他们一旦回到家中,去留就不随自己了, 她在心里不断计算着自己对阵爸妈有几分胜算。 于是在一瞬间的喜悦过后,她接连惴惴不安了几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8页 门铃响了两声。 余织织飞快地冲到了门前,透过猫眼向外张望。 是季景临。 是意料之中, 也是一如往日。 但她左胸膛依旧抑制不住地躁动起来。 忽一侧目,余织织发现客厅与阳台相连接的移门大喇喇地敞开着, 蕾丝纱窗被拉至墙角, 稍一抬眼皮,便能看见衣架上挂着的私人衣物——有她的, 也有他的。 心跳更甚了。 余织织一个疾步沖了过去,迅速将移门关好, 上锁, 紧接着将纱帘拉了上去,然而她动作急躁过了头,纱窗拉至另一端墙根时手指碰上了移门的锁扣。 「嘶——」 余织织吃痛。 再定睛一看, 食指指节竟破了个极小的口子,鲜红的血珠缓缓渗出表皮。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一下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在她生日当天,在她换好衣服从卧室走出来, 那是她所看到的季景临也是这般讷讷地站在客厅中央, 手指莫名出现渗血的伤口。 不远处又传来门铃声。 余织织的思绪一下从回忆中抽离, 她将纸巾覆上表皮的血珠,随意抹了两下, 确认没有血珠再渗出后,她装作无事发生走向玄关。 余织织打开门,季景临惊艷的模样就这样突然撞进眼帘。 刚才虽然用猫眼辨了他的脸,却没有注意他的穿着,现在才看清了他——一条竖纹衬衫,以天空蓝为底,云朵白作配,一条黑色休闲西裤,裤缝处绣着两道红蓝相间的刺绣,郑重中带了几分休闲,随意又不乏庄重,是她没见过的。 然而不仅穿着,余织织瞪圆了杏眸,打量的目光在季景临全身游走,依旧是那张巧夺天工的俊俏脸庞,今日看起来却格外不一样,她分不清是因为他精心梳起的额发,还是因为他清澈晶亮的双眸,抑或是因为他洁净得看不出一点鬍渣的唇周。 余织织一整个愣在原地,嘴巴呈「o」状。 季景临桃花眼忽闪,一对睫毛煽动着稀微的电流触向余织织,然后,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愣着干什么?」 余织织虚抹一把口水:「阿景,你知不知道一个成语。」 季景临蹙眉:「什么成语?」 余织织踮了踮脚,试图凑到季景临耳边,但季景临太高了,又站得笔直,她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凑在他下颚用气音说:「秀色可餐。」 然后,她眼见着季景临的耳垂缓缓透出粉色。 恶作剧得逞后,余织织退了两步,朝季景临龇了龇牙。 她以为季景临会板起脸提醒她要矜持,但他没有,他只是抬手用指节蹭了蹭鼻尖,轻声解释:「见长辈,衣着要得体。」 得体!太得体了! 余织织简直恨不得拿着相机对着他一顿狂拍。 她笑笑:「你这样,倒显得我不庄重了。」 他抬眉:「有压力?」 她骄傲地扬眉:「我素颜也能打的!再说了,我什么样我爸妈都见过了,有压力的应该是你。」 季景临冷不丁地点了点头。 余织织心脏骤停。 再回过神来时,季景临已经走出五米开外了,她连忙追上去。 汽车就停在8幢对面的停车位里,约是刚清洗过,漆黑的外壳焕然如新,余织织刚迈步想上前,就听见季景临说:「织织,你坐副驾。」 她以往都会自觉主动地去坐副驾。 为什么这次会特意提醒她? 余织织坐上车,勐一回头,发现汽车后座堆满了礼品,琳琅满目。 她震惊:「这些…不会是给我爸妈的吧?」 季景临云淡风轻:「见长辈,要有礼数。我不常做客,不太懂应该准备哪些东西,让满益帮着挑了挑,随意买了些。」 这叫随意买了些? 礼品堆得后座几乎连落脚的地都没有,若是辆卡车,他该不会把超市都搬空了吧? 余织织又想到了什么:「后备箱…不会还有吧?」 季景临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于是余织织大脑当场宕机。 还…她肯定是还不起的…… 余织织看了看正在搜索导航的季景临,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待她假以时日把季景临变成真的对象,这些礼品就当是新女婿孝敬岳丈岳母,也不算过分。 -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道路两侧的香樟树郁郁葱葱,绿叶在枝头随微风轻舞,一股岁月静好的恬静感扑面而来。 余织织用余光偷睨着季景临的侧脸,嘴角愈渐张扬的的笑意压也压不住,最后索性不压了,侧过脑袋假装看风景,实则捂嘴偷笑。 现在,她更有信心了。 偶然路过农贸市场,门口联排的早餐店一下让余织织想起来——她还没有吃早饭,甚至连口水都没喝过,而这个念头在脑海落了根,便开始迅速发芽,肆意生长,于是她脑内的春花秋月一下被飢饿横扫出门。 「咕噜噜——」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两声。 季景临分了点注意力在右侧,说:「刚才有路过早餐店。」 余织织看了一眼导航界面:「路口有点远,调头买早餐的时间都够我们到家了。」 他问:「不饿吗?」 她答:「家里应该有早餐的,先回家好了。」 天不遂人愿,家里没有早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9页 更不遂人愿的是,家里除了余织织的爸妈,还有她两个阿姨一个姑姑,除了她爸爸,其余人一早就在楼底下候着了。 余织织当即怂得想让季景临方向盘向右打满直接逃离现场。 但这汽车的位置实在停得不好,刚好正对着她那一群家人,余织织隔着挡风玻璃都是感受她们热络的目光都汇聚在她左侧的季景临身上,而季景临正看着她,抿唇不语。 余织织纠结了一会——但她没敢纠结再多一会,她怕下一秒,阿姨姑姑们就要亲自来请他们下车了——于是她龇着牙尬笑,说:「阿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来了这么多亲戚。」 季景临星眉微蹙,略带愁容,说:「嗯…是我失算了,准备得不够充分。」 闻言,余织织忍不住梗起脖子,目光向后探去。 她咕嘟勐咽一口口水,这哪里不够充分了。 余织织杏眸明亮,小声问:「阿景,你准备好下车了吗?」 季景临抬眼望了望窗外,然后侧脸与余织织四目相对,认真道:「嗯,准备好了。」 随着车门被打开,一群人咧着笑脸蜂拥而上。 打头阵的自然是余母,她们几乎连个正脸都没给余织织,四个人热情地将季景临直接围在了车门外,这架势倒像是超市抢购特价鸡蛋似的。 余织织看着季景临脸上的从容一点点消失,换成了满脸的拘束,当即奋力挤了进去,说:「这是季景临,是…」 说还没说完,又被挤了出去。 但好歹她们听进去了她的话,于是… 「小季啊,一路过来累了吧,我是余织织的妈妈。」 「阿姨好。」 「我是织织的大姨。」 「大姨好。」 「我是小姨…」 「我是姑姑。」 得。 省得她介绍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自我介绍。 余织织勐地拉开后座车门,无奈地喊了一声:「妈!帮忙拎下东西!」 几人朝里望了望。 「唉哟!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怪破费的!」 「织织!你赶紧给人领家里去,东西我们来拿就行了。」 「你爸还在家里等着,快上去吧。」 季景临望向余织织,眼神里尽是求助。 余织织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拽起他的胳膊就外走,走出两步,她小声说:「别怕,姐保护你。」 季景临微微俯下身,笑意缱绻:「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呀!」 余织织心头一抖,差点左脚踩右脚原地表演平地摔,好在她挽着季景临的胳膊,所以只是踉跄半步,脸侧撞上了他的臂膀。 再抬头,脸骤然红了大半。 「我一定会的!」她信誓旦旦承诺,声音却细若蚊蝇。 然后,她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轻轻的,柔柔的,似羽毛划过心间,生起痒意。 - 刚下电梯,余织织就看到自家大门大喇喇敞开着,门口摆着崭新的男士拖鞋。 余织织领着季景临进门,正巧撞见拿着洒水壶经过的余父,季景临立即乖巧地主动打招唿,喊了声「叔叔好」,余父面色不苟,撇了他们一眼便径直走到阳台浇花去了。 余织织努了努嘴,说:「别介意,我爸这人心气高,不爱说话。」 季景临眉眼弯弯,不甚介意的模样。 稍一放松下来,余织织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 她只能暂时把季景临一个人丢在客厅,想着反正余父在阳台浇花,便放心地钻进了厨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余父只是把洒水壶放在阳台便回了客厅,他看了一眼端坐在长沙发上的季景临,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季景临再次打招唿,礼貌道:「叔叔,我叫季景临,是织织的朋友。」 余父打量的目光在季景临身上转了两圈,慢悠悠开口:「做什么工作的?」 季景临恭敬回答:「律师。」 余父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嘀咕说:「哦,律师,耍嘴皮子功夫的。」那模样仿佛认定了余织织被季景临的花言巧语骗了一般。 季景临欲言又止,最终选择微笑。 只是微笑。 季父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两眼,无所获后,又看向季景临,问:「你和织织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是盘问,口气不善。 但季景临不以为意,恭敬回答:「叔叔,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和向项是室友,高三时向项托我帮织织补习过一段时间。」 余父明显一惊:「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季景临,禾子季,良辰美景的景,临渊羡鱼的临。」 闻言,余父脸色骤变,眼神柔和了几分。 「你就是那个…」 话还没说完,余母和几个阿姨姑姑提着袋子捧着箱子大张旗鼓地走了进来,一抬眼见着余父,忙指挥他帮忙,季景临也起了身,却被余母几人制止了,强留他坐在沙发休息。 整个客厅瞬间被码放整齐的礼物填满,画面壮观得好似过年,再加上余母几人眉开眼笑地说着方言,更似过年了。 季景临正襟危坐,背停得笔直,眼神时不时瞥向厨房的方向。 余母走了过去:「哎呀,怎么连杯都没给小季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0页 然后,她看向余父说:「去,赶紧去泡茶,把你的好茶叶拿出来。」 余父还在斟酌。 季景临扫视了两眼成堆的礼品,笑着起身对余母说:「阿姨,不用客气,我习惯喝白开水。」然后,他指了指一旁的深褐色礼盒,说:「听说叔叔对茶叶很有研究,我特意带了武夷山大红袍,我口味粗糙,也不懂茶,偶然得了这茶又担心技艺不精糟蹋了,一直不敢妄动,所幸叔叔惜茶,所以特意带来让叔叔品鑑指点一二。」 余父一对眼睛盯着茶叶盒,喜爱就要透出眼眶,脸上哪里还能找到半分不悦。 季景临弯了弯眉眼,抬手又指向另一个纸箱,缓缓说:「茶叶是旧物,不敢当礼物,于是我自作主张挑了一套王谭先生制作的紫砂茶具,我目光浅,还望叔叔不嫌弃。」 余父双眸又亮了几分,问:「是那个做仿古壶成名的王谭大师?」 季景临毕恭毕敬,谦虚道:「是的,王谭先生与我父亲有几分交情,借着父亲薄面才求得他割爱卖给我。」 余父顿时喜上眉梢,嘴角的弧度肆意蔓延,但他又极力克制,一张脸既板正又欣喜,像个顽童似的。 他拍了拍季景临的臂弯,说:「小季你坐,我去给你泡茶…啊,不,我去给你倒水。」 季景临点头道谢,转身之际,他低了低眸,将一抹算计藏进眼底。 与此同时。 余织织正在厨房拼命嗦着面条——厨房没有早餐,冰箱里也没有能充飢的面包,她翻来找去只在角落的储物柜里找到了只剩一半的筒面,余织织只能硬着头皮烧开水将面条下锅,待面条将将有些熟便匆匆盛了起来。 想到季景临还在客厅,她捧着面碗站在窗台,边借着风力吹凉面条边一口又一口地塞进嘴巴。 忽然间见着余父跨进厨房,余织织忙隔着移门玻璃向外探了两眼。 客厅里,季景临仍坐在长沙发中央,两侧围着余母几人,似乎是讲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众人皆是满脸笑容。 气氛还挺好。余织织想。 再一定睛,季景临的视线望了过去,四目交接,明明是普通的对视,余织织却一瞬间兵荒马乱,差点没拿稳手中面碗。她急忙摇头晃脑短暂地迴避了视线。 「织织。」余父唤她。 余织织回首:「怎么了,爸?」 「你上次买回来那花里胡哨的杯子放哪儿了?」 「什么花里…哦,你是说我买给妈泡咖啡那个冰川玻璃杯?」 「对对,放哪儿了,帮我一起找找。」 「你找那个干什么?你们不是嫌它太花哨了吗?」 余织织好奇,嘴上问着,还是放下手中的面碗找了起来。 余父蹲下身,在柜子里一顿翻找,边说:「给小季倒水,那杯子好看,你们年轻人喜欢。」 余织织黑人问号脸。 这短短几分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方才余父见着季景临还是一副心高气傲,不愿多看一眼的鄙夷,她只是煮了个面,余父却满脸喜色地叫起季景临小季来了,还特意拿冰川杯给他倒水。 余织织的大脑一瞬间过载,宕机在原地。 这时间,余父找到了冰川杯。 杯子许久没用过了,余父也不嫌弃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拿到水池挤了清洗剂开始洗。 余织织再次黑人问号脸。 不多时,余父扭头对余织织说:「织织,小季是个好小伙子,你别耍小性子,和他好好相处。」 余织织刚捧起面碗,又立马把面碗放下来,她实在不明白这个走向,她担心自己真的会因惊讶过度一时失手摔了碗。 余织织凑到余父身边,疑惑道:「爸,你们聊什么了?」 余父:「没什么,爸就是提醒你,既然把人带回来了,一定要真心相对,万事要相互包容。」 余织织更疑惑了。 但她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爸,你们都误会了,我这趟带他回来就是要跟你们解释那天的事情,我们去酒店是…」 余父勐然抬头,严肃说:「爸不想知道你们去酒店干什么,你们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年轻气盛的,不像我们过去那时候,爸妈也不是什么封建老顽固,让你带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 第79章 余织织张了张嘴, 没来由地心头阵阵泛酸。 难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余父擦干了冰川杯上的水痕,倒了些热水。 他说:「小季…爸爸挺满意的。」 说完,拿着杯子离开了厨房。 「我也挺满意的啊…」 余织织扁扁嘴, 她看了看大理石面碗, 又朝外望了两眼,突然间没了胃口。 她想起来, 自己答应了季景临要保护他,虽然是玩笑话,但现在独留他一个人应付她的阿姨姑姑们, 似乎有点言而无信的意思。 余织织决定出去与季景临同进退。 她打开移门,跨出一步, 然后, 退了回去。 实在不怪她,是突然出现的余母将她推回厨房的。 余织织小鹿般澄澈的眸中掺了点殷勤, 撒娇般得唤了一声:「妈…」 余母笑容挂在脸上,不言语, 她抬手理了理额发, 余织织一便发现了她左手手腕上挂着一枚油青色翡翠手镯,质地细腻,看上去油光闪闪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1页 余织织瞪圆了眼:「我爸买的?这很贵吧!」 余母宝贝地摸了摸手镯, 美滋滋的:「你小姨见惯了好东西,她说这手镯起码这个数!」她张开五指在余织织面前扬了扬。 余织织不可思议:「我爸突然开窍了?不对,他哪来这么多私房钱?」 余母皱了皱眉, 有些嫌弃道:「什么你爸!」然后, 她换了张笑脸:「是小季买的。」 余织织杏眸蹬得更圆了, 豆大的眼珠简直要掉出眼眶。 她磕磕巴巴说:「阿阿…不,季…景临买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余母眉飞色舞, 一副彻底沦陷的模样。 「是啊,还有你这丫头,有对象了怎么不跟家里说,害得我跟你小姨一直操心帮你物色相亲对象,这下好了,妈妈最大的一桩心事总算放下了。」 「织织,你可不许随便闹脾气,欺负小季。」 余织织无语:「妈…」 看这样子,季景临一定也是使了什么花招收买了她爸。 季景临能够得到她爸妈的认可,她是应该高兴的,但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余织织恹恹:「妈,我跟季景临还只是朋友。」 「你这丫头,你当妈妈年纪大了,脑子也煳涂了?」 「妈,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但…但是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余织织赌气地别过脑袋。 余母伸手托着余织织的双颊掰正她的脑袋,慈爱道:「人都跟着你到家里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你还说只是朋友?」 余织织垂眉:「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 余母笑了笑:「那妈妈今天就帮你把这两撇都给撇实了!」 不给余织织反应时间,余母转身疾步离开了。 等余织织回过神来推开移门,余母已经身处客厅,再次加入到了她阿姨姑姑的行列。 「八字哪有两撇,分明是一撇一捺。」 余织织无奈。 - 余织织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余母打算用什么办法。 她惴惴不安着,一边期待母亲的助攻可以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一边担心母亲用错了方法惹季景临不快使两人关系倒退。 珍馐美馔摆了满满一桌。 余织织坐在季景临右侧,没甚胃口。 她看向余母,余母正巧看向她,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催促余织织帮季景临夹菜,余织织眉头越粗越深,到最后两道柳眉都快连成一条直线了,愣是没明白余母的意图。 「小季,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是,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喜欢什么就跟阿姨说,阿姨下次再给你烧。」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余织织赤黑的瞳孔往满桌的菜餚扫了一圈。 余光瞥见季景临伸长手臂,筷子伸向某处菜,余织织视线忍不住跟了过去,然后脑中仿佛有独白一闪而过,约莫是「啊,翅根」这样的,没有深思,她眼见着翅根落在自己身前的碗里。 她看向季景临,季景临唇角微扬,又夹了一块芦蒿在她碗里。 然后是鱼肚肉、鱼头上的月牙肉…最后他打开加热过的椰汁易拉罐拉环,放在余织织身前。 季景临柔声道:「饿了一路,多吃点,当心胃疼。」 往常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季景临…虽然有给她夹过菜,却没有这样频繁,殷勤得反而有些刻意了。余织织不解,但仍讷讷点头。 余母出声提醒:「织织,你也给小季夹菜啊,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看人小季,夹的都可都是你爱吃的。」 小姨笑着打圆场:「小季,别介意,织织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害羞了,你就当是在自己家,爱吃什么自己夹,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季景临颔首,桃花眼开合:「阿姨,我了解织织,不介意。」 他礼貌微笑:「阿姨们精心准备了满桌的菜餚,每一道菜看起来品相都很优秀,看得我有些眼花缭乱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尝哪一道,让你们见笑了才是。」 余织织看向季景临,满脸震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这样八面玲珑,巧舌如簧,这演技上诓八十岁老太,下哄三岁小儿都没问题,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害得她差点产生一种「季景临是第一次上门努力博得长辈青睐的新女婿」既视感,但看着和季景临其乐融融的爸妈、甚至阿姨姑姑们,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本人才是这整张桌子上唯一的外人了。 只是季景临会恰到好处在地提及余织织。 字字句句都是夸赞,顺道还夸了一把她的爸妈,哄得她爸妈满心眼里都是喜欢。 等等,他刚才好像…没有反驳男朋友这个身份? 余织织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场景已经从餐桌切换到了麻将桌。 她状况外地眨了眨眼。 怎么就到了麻将桌上?她家里又什么时候多了个麻将桌? 这原本…不是客房吗? 余织织甚感无语。 她小心翼翼凑到季景临耳边,「阿景,你会打麻将吗?」 季景临思索了一下,答说:「一点点。」 余织织略略放了心。 她惯性地以为季景临是在谦虚,看他摸牌的架势也像是深谙此道似的,举手投足间俨然胸有成竹。 余织织不懂麻将,揪着心看了两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2页 季景临既没有放沖,也没能胡牌,混子一般。 余母看向余织织,给她使眼色:「织织,你傻坐在这里干什么,去把你房间收拾收拾。」 余织织犯懒:「收拾什么,我又不住。」 余母瘪嘴,恨铁不成钢地催促:「叫你去就去,勤快点。」 余织织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她懒洋洋起身,俯身在季景临叮嘱:「阿景,我妈妈她们要是让你为难了,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季景临应声,眼底藏匿的精明清晰了几分。 余织织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得后面传来大喇喇的笑声,大约是谁胡了一把好牌,笑得沾沾得意。 「哈哈哈,这把清一色居然让我做成了!」 「小季,你用心看着我们打出来的牌,姑姑她明显等着筒子,这把你可亏大发了!」 「是,是,受教了。」 「就…输一把,应该没关系吧…」 余织织暗忖着,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 - 余织织回到房间。 屋内陈设一如她当初离家时,书架上码放整齐的联排霸总小说,熟悉感扑面而来,就好似她从没离开过一般,她看了看地面,深褐色的木地板上一层不染,接着她走到书桌前,伸手摸了摸,指腹也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什么嘛,都打扫过了…」 余织织这时才勐然意识到余母让她整理房间的实质上只是找个藉口让她暂时离开一会,她隐隐有些担心,想回却又不想立即回去,她在屋内来回踱了好半晌,才最终决定放手一搏。 说起来…… 余织织忽然想到些什么,杏眸顿时明亮了几分,她在衣柜的角落找到钥匙,打开了书桌某个上锁的抽屉,抽屉刚打开,一个玻璃罐便因惯性作用滚到了最外端,瓶里满满当当地装着用塑料糖纸叠成的千纸鹤,五颜六色的,晶莹夺目,它们被精心保存到今时今日。 「终于有机会送给他了。」余织织想。 然后,她想起,她原本是想借着这罐千纸鹤向季景临表白的,一朝阴差阳错,硬生生错过了七年。 「还表白吗?」 余织织喃喃自语,她用食指敲了敲玻璃罐瓶身,指甲碰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然后,她注意到瓶身泛黄的标籤贴纸——原本是巧克力罐,上面标註着品名和生产日期及保质期等信息。 「喂,你过期了吗?」她问。 结果自然是没有人回答。 半晌,余织织才恋恋不捨地放开了玻璃罐,暂时放在一旁。 她再次伸手拉抽屉,抽屉被打开得更多了,一本微微泛黄的硬抄本缓缓露出了脑袋,其下,是一本紫色封皮的厚厚资料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英语篇。 季景临分明不用抄写唐诗三百首的,他却完完整整地抄写了。 她答应他会手抄五三,却半途而废了。 余织织打开硬抄本,本子某个角因为受到撞击而内凹,破破烂烂的,是她一时冲动盛怒下的杰作,所以她不敢去看那个难堪,视线稍一触及便移开了。 硬抄本一页页翻过,前后出现了几种截然不同的笔迹——前面是她抱着满心期待去抄写的,后面则是在高考结束后,在她失去了季景临的消息后,怀着沮丧而惆怅的心情写下的,每次夜深人静想起季景临时,她便用抄写五三发泄这份难受,后来,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像个痴情的傻子,便买了锁把硬抄本和千纸鹤锁了起来,克制着自己不去打开。 「原来我曾用过那么幼稚地方式想念你。」余织织自嘲。 - 门外又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 余织织很快地从触景伤情的情绪中抽离。 得去看看季景临了,她这么想着。 「小季,你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眼界更宽阔,觉得婚姻是束缚,想玩够了再安定下来,你是怎么想的?」 「说来惭愧,我的想法很俗套,我想要先立业,为未来的家庭提供更好的基础保障。」 「你有这样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女孩子啊,青春很宝贵的。」 「是啊,可以先考虑起来嘛!」 「好的阿姨,我会好好考虑的。」 余织织无语凝噎。 考虑什么啊!她有些恼火,明明跟妈妈说清了八字还没一撇,还说会帮她,哪有这样帮的? 季景临将将对她有了好感,就来逼婚这一招,多败好感啊! 余织织走了进去,不悦道:「阿景,你别理她们!」 余母急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余织织鼓着腮帮不说话,明晃晃的闹别扭。 季景临莞尔调和道:「阿姨,织织她不是有意的。」然后,他起身凑在余织织耳边低声说:「给阿姨一点面子,都是长辈,被她们教育几句,我不吃亏。」 余织织抬颚看了看季景临,咬唇不语。 那模样,好似受到难堪的是她自己一般。 事实上,她是担心季景临会觉得为难和委屈才对会生气的,现在看来,季景临反倒比她这个旁观者更加大度更加成熟,这样的她,究竟需要加足多大的马力才能追上季景临一星半点呢? 余织织拉着脸坐了下来继续看他们打麻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3页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余织织再次坐不住了,季景临似乎运气特别差,经常牌打出去不是被对家碰,就是被下家吃,最后都逃不过放沖的结局,余织织静静看着,眉头越皱越深,她看向季景临,后者面色从容,似乎接二连三的输牌对他的情绪没有任何影响,反观余母她们,个个笑逐颜开,喜上眉梢的,看得余织织更别扭了,在心中直为他忿忿不平。 余织织几次三番想提醒季景临,然而她自己本就不懂牌,担心当了狗头军师,害季景临输得更惨,好几次都忍了下来。 她一忍再忍,最终忍无可忍了。 「妈,大姨小姨姑姑,你们都是经常泡在麻将馆里的雀神,他就是个新手,你们别这么欺负人啊!」余织织开口。 「人家小季还没说个不字,你着急什么?」 「哎哟,嫂子,织织这是护夫心切了!」 「哈哈哈哈…」 帮腔不成反被调侃。余织织吃瘪,撅着唇哼哼两声。 季景临笑了笑:「阿姨姑姑不辞浪费时间陪我一个新手玩,我交点学费也是应该的。」 一句话哄得几人更开心了。 然后,季景临看了一眼面色不悦的余织织,恭敬说:「时候不早了,阿姨姑姑也还有事忙,不如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下次再请赏脸抽空教教我。」 「是是是,打麻将费神,我们也该休息会了。」 「小季,你也累了一下午,要不要去休息会,织织房间收拾好了,你就去她房里躺会,晚饭好了阿姨再去喊你。」 季景临看向余织织,面色恬淡,分不清是徵求同意还是寻求帮助。 余织织自以为是地选择了后者。 已经够丢人了,她不愿意再继续丢人下去。 「不了,妈,阿景工作很忙的,一会还要回律所加班,我们就不留下来吃晚饭了。」 说着,她拉起季景临就往外拽,头也不回地,任凭余母在身后挽留,依旧走得坚决,季景临由她拽着,亦步亦趋地跟着。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留了下来。 不仅吃了饭,还要过夜。 多亏余父,一个被余织织忽略了的程咬金。 余织织和季景临走到客厅,远远便看见余父在玄关背对着他们鬼鬼祟祟的,手里拎着洒水壶,在他的脚边,是季景临的运动鞋——一双水淋淋的湿透的鞋。 第80章 时间是在所有人用餐完毕, 阿姨姑姑等几人走后。 余织织一整天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像一个成熟认识一样合理地宣洩这股澎湃的情绪,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呆着——她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 和她一起的, 还有季景临那双运动鞋。 委屈、懊悔、羞愤、无奈各种互相矛盾又繁杂错乱的情绪在她的心间来回奔走。 她盯着湿漉漉的鞋面,申请呆滞, 鼻尖微微泛起粉红。 良久,她才打开抽屉取了吹风机。 聒噪而剧烈的声响充斥着逼仄的空间,余织织将吹风机风口在运动鞋表面来回扫荡。 「阿景已经答应留下过夜了, 你还吹它干什么?」 一个轻蔑的声音在脑海想响起。 「阿景大度不计较,你就真当福气了?没名没分地两人共处一室, 今夜过后, 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又一个声音在争辩。 余织织陷入挫败。 不稍时,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他们家中只有这一间卫生间,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她还是没忍住关了吹风机电源。 「谁?」她问。 「织织, 是我。」季景临低沉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 余织织眼波微盪, 鼻尖更红了,她问:「你…要用卫生间吗?」 「不是。」季景临坦言。 余织织指腹在吹风机的开关上来回摩挲,连唿吸都很克制, 生怕鼻息大了些会听不清一墙之隔外的说话声,但她等了好一会,门外都没再传来声响。 于是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耳朵贴上门板。 好半晌, 季景临言简意赅。 「织织, 开门。」 他就在门外没有离开,她知道的。 但听见他突然的说话声, 她仍是吓了一跳。 余织织下意识单手覆上门锁。 「鞋子…淋太多水了,还没有吹干。」她喑哑。 「开门。」他重复道。 余织织认命。 卫生间的门是向内侧开的,门每打开一寸,她就被迫向后退半步,她低垂着脑袋,一双咖啡色家居拖鞋缓缓进入眼帘、 她退,他进。 直到门被完全打开。 余织织松了手。 季景临的指节却攀上门把手,握着余温,力道不轻不重。 他问:「要关门吗?」 余织织蹙眉,条件反射「嗯?」了一声。 似乎只是顺口一问,早就打定了主意,没有得到答案的季景临依旧关上了门。 - 锁舌钻入锁扣,发出「咔哒」声响。 声音不大,余织织双肩却跟着抖擞,一副受惊的模样。 季景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沉吟半晌,他道:「我不介意。」 说完,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包括今天发生的一切。」 余织织扁着嘴,小声嘟哝:「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4页 「我没有。」季景临反驳。 他抿着唇,眼底盛满无奈,犹豫半晌,他说:「织织,你和我努力的方向好像不太一样。」 努力的方向? 余织织纳闷,不禁抬眸看向季景临,小心翼翼道:「是…什么意思?」 季景临浅笑,耐心道:「意思是…我想要让叔叔阿姨对我留下一些好印象,而你却一直在阻止这件事。」 顿了顿,他说:「临来之前,你说希望我和你一起解释酒店的事情,但事情远不像我们预想的那样简单,除了你的父母,还有一些亲戚在,他们今天聚在这里,是想见到一个成熟有为、谦逊有礼,对你体贴周到的对象,而不是听一段乌龙败兴而归,所以我决定把这个角色演好,至少在他们面前,不要拂了你父母的面子,解释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 生怕余织织听不懂似的,刻意放慢了语速。 余织织动了动唇,却没吐出半个音节。 季景临专注地注视着余织织的眼睛,眸光温柔。 他说:「没有说你不懂事的意思,你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陷入尴尬的处境才那样做的,织织,你做得很好,多亏了你的自我牺牲我才能顺利博得叔叔阿姨的夸赞,谢谢你。」 「可是…」余织织脸红了红,她别过脑袋,说:「可是我爸妈强迫你留下来过夜。」 「只是一个晚上。」 余织织的声音更小了:「可是…我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可以睡沙发。」 「可是我爸妈不会让你睡沙发的,他们…他们是想让你睡在…」 「如果你不介意和我共处一室,我可以打地铺。」 余织织沉默了一会儿,赤黑的瞳孔的眼眶杂乱无章地打着转。 良久,她问:「你会不会觉得我默认了我爸妈的做法很随便?」 季景临轻笑:「你是被迫的,不是吗?」 余织织迅速回正脑袋,一对小鹿眼闪烁着探究和期待的光芒。 季景临笑意深了深:「你是无可奈何。」 几个浅显易懂的字词让余织织心情一下急转之上,做过山车似地。 她龇了龇牙:「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不敢违抗爸妈意愿的小可怜,才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不懂矜持的女生。」 季景临被她逗笑了。 先前只是淡淡的挂在嘴角的弧度,这番忍不住咧开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余织织飞快地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我是认真的,你别笑,你要记住。」她强调道,然而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实在没有说服力。 季景临稍稍收敛起嘴角,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咳咳,」他眉眼弯弯,眼眶盈满笑意,柔声道:「我记住了。」轻轻柔柔的,哄孩子似地。 余织织敛眉,故作严肃:「记住什么了?」 季景临瞳孔陡然放大,着实被她的反客为主震惊到了,颇为无奈地,他缓缓道:「记住余织织是一个非常矜持、非常有孝心的小姑娘。」 余织织想笑,但极力克制,抿着唇努来努去。 最终,她忍不住了。 「没错,你记得很好,」她踮起脚尖,故作欣慰地拍了拍季景临的肩膀,说:「继续保持。」说完,她飞也似地一熘烟跑出了卫生间。 开门,跨出去,再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被「遗忘」在里屋的季景临嘴角一抽。 他抬眸看了看天花板,接着看了看水池旁的运动鞋和吹风机,扶额嘆息。 - 余母抱了条薄被走进卧室。 余织织正坐在书桌前端详她的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季景临,又惊又喜,一扭头,见到来人是余母,上扬的嘴角瞬间放了下来。 余织织撇过脸,腮帮鼓了起来。 余母将薄被放在床上,侧目看了看余织织,余织织没甚反应,余母便主动走到她身旁,在床沿坐下。 「生气了?」余母问。 余织织低垂着眉眼,默不作声。 起初,她是生气的,很生气,气炸了,但她心里明白父母是为了她,想要把薪助火一回,只是用的方式算不上高明,甚至有些笨拙,再佐之季景临的一番开导,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 只剩一点,一丁点。 哄哄就好了。 余母微微嘆息: 「你从出生便受了那么多苦,比同龄的孩子少了很多乐趣,爸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现在你长大了,爸妈平凡又普通,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能帮助你的,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对你好的男生,过得幸福。」 顿了顿,她继续说:「小季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喜欢他,爸妈急在心里,趁着有亲戚在刻意提点他,惹你不开心了,是我们做的不对。」 余织织不说话,眼眶微微泛红。 余母慈爱的目光落在余织织侧脸,说:「爸妈不插手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完,她起身离开。 「妈。」 余母刚走出两步,被余织织喊住。 「妈,你还记得我十岁的时候,爸瞒着你带我去看过一个神医吗?」 「记得,怎么说起这个?」 「初中毕业那年,你不让我再吃那些药了,还和爸吵了一架。其实…其实一直没有停药,我没有听你的话,直到不久前,我依旧在自作主张寄钱给神医求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5页 余母吃惊,瞪大了双眼:「你…」 余织织继续说:「是季景临发现了真相併且告诉我其实那些药都是维生素,没有救命的作用,他还带我去医院做了体检,体检结果显示除了贫血,我没有其他不良状况。」 余母:「织织,我们没告诉你是因为…」 余织织:「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是怕年幼的我胡思乱想,所以一直避而不说。诚如你们所说,季景临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很懂得如何照顾人,但至于你们的女儿有没有这个福分一直受他照顾,就让我自己去争取吧,我知道你们已经认可他就够了。」 「嗯,好好休息。」 - 余织织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玻璃罐里的千纸鹤在此刻显得格外惹眼。 没过多久,季景临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千纸鹤:「这些都是你折的吗?」 简洁的卧室内仅有一张椅子,于是季景临只能走到余织织身旁的床沿坐下——是刚才余母坐着的位置,书桌距离床仅两步之遥。 余织织垂下脑袋,用了几秒钟飞速收拾好情绪。 然后,她转身对着季景临挤出一个微笑:「是啊,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给我一颗糖,我就叠一只千纸鹤送给你。」说着,她就将玻璃罐递给季景临。 季景临接过玻璃罐放在手中把玩:「这就是你生日那天说要给我的东西?」 余织织摇了摇头:「不是,不过这个本来也要给你的。」 季景临轻挑眉头。 余织织侧身,拉开抽屉取出硬抄本,说:「是这个。」她从季景临手中拿走玻璃罐放在桌面,然后把硬抄本放在他手掌,示意他打开。 季景临疑惑着打开,眼神微盪。 余织织说:「上次你不是给了我你手抄的唐诗三百首嘛,我就想到我确实也手抄了五三,就想拿给你看看来着…」 季景临一页页翻过,他微微顿首,视线始终停留在泛黄的纸张,翻着翻着,就到了尽头——展开的纸张,只有四分之一有笔迹,余织织连忙夺了合上再重新塞给季景临。 余织织:「虽然没抄完,但是我真的抄了。」 季景临似笑非笑:「嗯。」 余织织歪着脑袋,想去看季景临的眼神,边试探说:「抄写真的好累啊,我连续写半小时,手指头就会觉得有点痛。」 季景临反应平淡,他再次打开硬抄本,一对眸子。 余织织再次试探:「你觉得呢?你抄写得比我多得多了。」 季景临:「嗯…还好,大约是那些古诗都在我脑子里,不用对照原本一笔一划抄写,默写起来很流畅,所以不会有太累的感觉。」 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余织织没了耐心,开门见山说:「唐诗你会背,宁钥的错题集你也会背吗?听说你熬了两个通宵才帮她整理好,一定很累吧。」话语间颇有绵里藏针的架势。 季景临这才捨得挪开了视线,他抬眸对上余织织的双眸,蹙眉道:「你听谁说的?」 余织织语顿时塞,总不能说是躲在厕所隔间偷听宁钥说的吧。 季景临眸光收紧,摆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好半晌,他才从大脑伸出挖掘出关于余织织所说的「抄写错题集」的那一段记忆,然后澄清道:「宁钥的错题集不是我整理的。」 余织织瞪圆了她的小鹿眼。 季景临若无其事地阐述:「当年隔壁寝室有个叫徐生的男生,错题集是他偷偷整理好拜託我转交给宁钥的,我同意了,条件是他替我们寝室倒两周垃圾,然后他拜託我不要暴露他的名字,我也同意了,就在原有条件基础之上增加了一周的时限。」 余织织咽了咽口水,还能有这样的交易? 「那你有没有和她交换了联繫方式,说随时都可以帮她答疑解惑?」她追问。 「没有,」季景临摇头,如实回答:「是宁钥提出来的,但是我觉得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就把徐生的企鹅号给她了,告诉她有问题可以联繫这个企鹅号。徐生没有跻身金银榜是因为他偏科严重,但刚好他偏科的那门是数学,宁钥想学,徐生愿意教,我这样处理很合理。」 余织织讷讷:「合…理?」 季景临点头。 余织织嘴上没说,实际上心里已经被季景临一套自圆其说的理论彻底折服了。 谁让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呢? 「阿景,对不起。」余织织突然开口。 季景临眉头一皱,笑容僵硬在脸上,却不动声色问:「为什么突然道歉?」 一阵心虚袭上心头,余织织避开了交汇的视线,她双手将袖口拉长了些,遮住不安分的十指。 但心底涌起强烈的预感,一个神秘声音告诉她必须要坦白。 她低头,视线落在他手中硬抄本难堪的残破角处,说:「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当年图书馆和你吵架确实是我无理取闹了,而原因…原因……」 余织织羞于启齿。 季景临不急不躁,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硬抄本同一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 「原因,是什么?」他徐徐引导。 余织织看着他的指节小动作,恍惚间只觉得那股温柔的力道随着气流钻进了她的胸膛,在她柔软的心尖来回撩拨,搅乱了满池宁静,点点圈圈涟漪在心海翻来涌去,倏尔出现又在剎那消失,看得见,握不住,格外挠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6页 她微红着脸,别过脑袋:「你明明说过不再帮宁钥补习的,但我误听了流言,以为你对我说谎,才会…才会那样生气的…而且你还帮宁钥抄错题集,你帮我补习那么久都没抄过…」含含煳煳的,甚没底气的解释。 季景临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很委屈?」 余织织不敢抬头去看他,别扭道:「是很委屈啊,我熬了两个通宵抄写了十篇阅读理解想给你看的,但是你那个时候却在帮别人整理错题集。」 「错题集不是我整理的。」季景临重申。 余织织小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那个时间…我可能在抄写唐诗,也可能不是。」 「哦…」 屋内忽然安静,静得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余织织一直低着脑袋,听候季景临的发落,脖颈处不断传来酸痛感,这种不适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放愈大。 她忍不住抬头,左右转动两下脖颈,关节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咯达声。 「阿景,你…」余织织用余光偷瞄季景临,「你不生气吗?」 季景临反问:「生气什么?」 余织织:「生气…我因为这种事情对着你无理取闹,甚至…」 甚至导致了他们失联了七年。余织织心中五味杂陈,嗓子蓦地喑哑,发不出声音来。 季景临却一脸释然。 他下意识地低了低眸,指节摩挲着鼻尖,说:「其实我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就像…在公共游乐场被抢走中意玩具的小孩,是一种短暂的占有欲心理,但这种想法会…会在遇到更新奇的玩具时消灭,我没有想过直到高考结束你依旧在生气。」 是中意的。 但是… 余织织打断他纠正道:「你不是玩具!」 季景临放下手臂,颔首道:「嗯,我不是。」 也不必要每句话都要接的。余织织心悸。 第81章 窗外, 已经是漆黑一片。 余织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煞白的灯光,总觉得事情顺利得不太真实, 于是她翻了个身, 脑袋探出窗沿,在距离仅她半步之遥的地面, 季景临正侧卧在那里,身下是一层薄薄的被褥——他们刚从衣柜顶格翻找出来的陈年旧物,身上盖着余母先前拿来的薄被。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床上薄厚适宜的被子, 隐约有些担心。 半小时前,整理床铺的时候, 她向季景临提出来两人换一条被子, 但被季景临拒绝了,连带着拒绝了唯一的枕头。 真的不会着凉吗? 余织织又望了过去, 季景临双眸紧闭,睡颜平静, 他的右手弯曲成「v」状, 枕在头下。 似乎是灯光太过明亮,又似乎是余织织的视线太过灼热,季景临眉头稍动, 缓缓睁开了眼,于是余织织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抓包了。 「阿景,我睡不着。」她抢白道。 季景临一对惺忪的星眸望了过去, 从他的角度看, 此刻的余织织实在算不上无辜, 尽管她柳眉微蹙嘟着唇极力扮演着,但因为她趴在床上低头向下看的缘故, 两侧海藻般的乌髮盖过了大半脸颊,像门帘似地,煞白明亮的灯光笼罩在她的头顶,有种…嗯…大概只比贞子好上一些。 于是季景临坐了起来,转身换了个正对着余织织的床的方向,盖至肩头的薄被顺势滑落,露出一件藏青色格子睡衣,衣服周身铺满了暗灰色羽毛,怪异的印花与季景临清冷单调的风格格格不入。 那是余父的睡衣,嫌丑一直没穿过。 「那要聊天吗?」季景临问。 余织织也坐了起来,乌髮受到惯性高高抛弃又迅速下坠,杂乱无章地铺在肩头。 「聊什么?」她抬手捋了捋碎发,将一缕乌髮缓缓勾至耳后,露出精緻的右颊,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乎白到发光。 季景临双眸亮了亮,眉目温柔了几分:「都可以。」 「可是我想不到话题怎么办?」 「那…要问我问题吗?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问我问题吗?」 「好啊!」她回答得极快,眸中闪着兴奋。 关于季景临,她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要问的话,怕是一整夜的时间都不够。 想了想,余织织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占便宜。 「我们公平一些,来个坦白局吧。」余织织提议道。 季景临星眉微蹙:「坦白局?」 余织织:「就是我问你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交替着来,回答问题要快,不能犹豫,还有,你比我聪明,你要是说谎我一定看不出来,所以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说谎。」 季景临颔首表示同意:「织织,你知道的,我宁愿不回答,但我不会说谎。」 他说得信誓旦旦。 余织织却不以为然:「哪有…你不就向宁钥说谎了吗?错题集,还有企鹅号的事情。」 季景临更不以为然:「我没有说谎,只是说得不够明确。」 余织织:「……」 奇怪的胜负欲突然间被挑了起来。 余织织脱口而出说:「年初五那天,你骗我说你脑震盪了。」 季景临思考了一下,纠正道:「我说的应该是需要排除一下脑震盪的可能。」 好像是那样。 余织织又想起写什么,力争道:「你还说过满益脑子有问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7页 季景临扬眉,反问道:「他没有吗?」 好…欠揍啊…… 余织织嘴角一抽,气得哑口无言。 罪魁祸首季景临反倒笑意盈盈:「现在是已经开始了吗?你已经问了我四个问题了。」 更…欠揍了…… 余织织咬牙切齿:「没有,我就是给你打个样,现在正式开始。」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说:「你为什么改了志愿学校和专业,为什么学法律?」说完,她连忙补充:「这只算一个问题。」 季景临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仿佛没有想过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但他据实回答:「因为我想帮一个人维权。」 余织织忍不住追问:「什么人?」 季景临眸光明灭,嘴角微微收敛:「一个终日生活在痛苦和煎熬中的人。」 顿了顿,他说:「应该轮到我了。」 综合魏凌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卢璐对魏凌身世的同情、季景临与魏凌之间微妙的关系,余织织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虽然不敢确定,但季景临大约是不会说出更多的线索了。 于是她适时放弃追问,「你问吧。」 「嗯,」季景临沉思了半晌,说:「织织,你为什么学了室内设计?」 「分数不够,被调剂了。换我,你去见宁钥的那天,没有回雅溪苑去哪里了?」 「我在雅溪苑,没有回家,在车里睡了一觉。」 完全是没有想过的答案。余织织吃惊。 她还没得来及多思量,季景临的问题砸了过来,两人你来我往。互相问着一个又一个表面无关紧要实则暗藏试探的问题,余织织问得问题越来越大胆,而季景临一如既往老实回答,在回答之后再把同样的问题抛回给余织织,而余织织也是知无不答,一边说着「上大学的时候追我的人从东校门一路排到了北校门」,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季景临的神态。 在季景临第n次反问之后,余织织无奈了。 「阿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学我?总是跟我问一样的问题。」 季景临也很无奈:「我想不到那么多问题。」 言下之意是,他没她那么八卦,什么事情都要事无巨细地打听一遍。 余织织恹恹说了句:「好吧。」 然后,她看见季景临打了个呵欠,蓦然心尖一抖,随着油然而生的内疚在胸膛生根发芽,她杏眸开合,再睁眼时,竟从季景临的脸颊看到了几分疲惫。 是啊,他平时工作本就很忙碌,精心挑选这么多礼物一定也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又陪着她到家里作客,应付她的家人。 现在还在陪她聊天解闷…… 「如果你有女儿的话,一定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余织织这么想着,一时不注意嘴里嘟哝出声。 季景临听到了,但没听清楚,挑起眉头「嗯?」了一声。 余织织弯了弯嘴角:「没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点困。」 不等季景临开口,她极快补充道:「所以,最后一个问题…」 她再三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抬眸对上他微微眯起的星眸,注视着他眸中忽明忽灭的晶亮,诚挚道:「对你来说,更倾向于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她盯得很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她来说,几乎决定胜负的一个关键提问,仿佛今晚所有的问题都是为了它在做铺垫。 季景临瞳孔微张,眼神有些迷濛。 余织织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自然,强调道:「不能说谎。」 季景临坐得直了些,背部高高挺起,却迟迟没有开口,视线向下,似乎是在沉思。 余织织偷偷背在身后的手抓着被子,越抓越紧,她死死盯着季景临的唇,等待着那一刻。 猜疑、犹豫、愁绪在他眸中来回变换,最终,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眸对上余织织的双眸:「一见钟情。」 仅仅是剎那,余织织嘴角逞强的微笑消失殆尽,手指把被子抓得更紧了。 他说得诚挚,语速极慢,她只觉得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温柔刀,刀刀要命。 余织织心里酸楚,故作玩笑道:「阿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季景临懵了:「什么?」 余织织嘲讽:「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原当你是更注重内在的君子呢!」 季景临目光在余织织脸颊缓缓扫视了一圈:「我不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匆匆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很注重颜值。」 「你都选了一见钟情还不是看脸吗?」 「这…不是说脸,应该是第一眼的感觉…」 「感觉?两个人相处久了也会处出感觉来啊,而且你第一眼怎么知道你的感觉是对的还是错的,很多人会脑补出和实际情况完全相反的印象不是吗?只有长久的相处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全貌,才知道合不合适啊?」 季景临在余织织咄咄逼人的架势下逐渐放弃抵抗,道:「日久生情,也很好。」 余织织总算满意了,颇为欣慰道:「你能知错就改,也很好。」 季景临:「……」 他扶额:「夜深了,睡吧。」 - 余织织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8页 她将被子高高盖过头顶,整个儿身体都蜷缩在了被窝中,她闭上眼,今天的一幕幕翻涌进脑海,耳边盘旋着季景临的一言一语。 她已经渐渐开始相信季景临对她是有那么一点超出友情的好感了,至于这个点有多少,她实在摸不准,除了几个被她捕捉到的异样眼神,季景临的言行一如从前。 但他那句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他相信一见钟情,然而没有机会遇见那样的对象,所以近水楼台的她才有了机会? 闷热的感觉一波又一波袭上心头。 余织织终于承受不住这股热意,她抬起双臂一把掀开被子。 唿…终于舒爽了一些。 余织织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霎时亮起的手机屏幕让惺忪的眼因受到刺激而眯了起来,她连忙操作着手机,将亮度调至最低。 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小睡了一会,还是从头至尾都醒着,似乎大脑一直没有停止思考。 突然间想到季景临,余织织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向地面的方向望去。 屋内漆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她才将将看清了一些,他仍保持着先前的睡姿,单手枕在头下,朝她的方向侧卧着,但…看不清睡眼。 余织织屏息凝神,尽量将唿吸声压制到最低分贝,然后,她侧耳去听季景临的唿吸声,均匀而平静,显而易见的正在熟睡中,余织织大胆了些,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的照向季景临头顶的天花板,于是他恬淡的睡颜再次落在她的眸中。 当真是秀色可餐,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余织织又觉得不满足了。 她一边在心底默念着「我不是流氓」「我不是色狼」,一边探出试探的脚丫,一试探,就试探到了季景临的身侧,紧接着,她把手机放在季景临头顶的位置,让手电筒的灯直射他头顶的天花板,反射出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足够她看得真切。 本着被发现就称自己在梦游的想法,余织织靠得更近了些,她一时盘腿坐,一时跪坐,可怎么坐都觉得别扭,最后索性躺在了季景临身侧,隔着约莫一掌的距离,她学着他的模样,将手弯曲成「v」字状枕在头下,心中又喜又羞。 「阿景,你喜欢我吧,我保证对你很好的。」她用气音说。 说完,自己被自己臊红了脸。 余织织没有期待能得到他的回答,却一直盯着他抿起的双唇。 不稍时,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朝季景临靠近了一些,又靠近了一些,他们的距离本就非常近,这一番操作,几乎就要脸贴脸了。 「你想趁他睡着做什么?」 「喂,余织织,你不是色狼啊!」 「他都借酒逞凶了,你趁他睡着偷亲他一回不算什么,最多算以牙还牙。」 余织织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再三抿了抿唇。 在双颊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精彩的时候,她飞速抽离了身体,回了原位——不是床的原位,而是季景临身侧的原位。 「噔噔噔。」 手机突然发出电量过低的提示音,余织织吓得如芒刺背,一个跃起撩过手机调成了低电量模式,然后她沮丧地发现手电筒在低电量模式下无法开启,只能重新调整设置,一时间又担心手机再次发出声音,于是将声音模式调成静音状态,然后把手机放在了里季景临较远的床沿的位置。 依旧是同样的亮度。 约莫是距离的关系,他们都睡在了光圈以外,灯光显得昏暗许多。 余织织看向季景临的方向,阴影之下五官的模样影影绰绰的,她杏眸睁得越大,越觉得看不真切,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 - 又过了好一会。 胳膊处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季景临及时抽出了脑袋下的手臂,睁眼醒了过来。 他醒了,但没完全醒,桃花眼将将睁开一条缝,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大半视线,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抬着另一只手揉了揉眼。 凌晨五点多,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薄雾漫无目的地四处侵袭,窗外只剩一片灰白色。 借着这股朦胧日光,季景临一下看清了咫尺之遥的余织织,她侧卧躺在他身旁,只占了被褥的边角,约是觉得冷,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季景临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躺在原地,盯着余织织温柔的睡颜怔怔出神,似乎在尽力理清现状和思索应对办法。 忽然间,余织织有了动作,她往季景临的方向挪了挪,只是仍闭着眼,仿佛一切都是出于身体本能——为冰冷的身体寻求一丝暖意,季景临眺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床,赤黑的瞳孔在幽深的眼眶中转了两圈,最终伸出手分出些被子小心翼翼地替余织织盖上,而尝到了甜头的余织织愈加大幅地向温暖源凑了过去。 季景临向另一边挪了挪,余织织跟着靠了过去。 「是你主动的,不要怪我。」 季景临眸中袒露出赤.裸.裸的侵略意图,右手手肘支着地面便欺身迎了上去。 而余织织睡得憨甜,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凑近温暖源,哪里能察觉危险将近,她一双手胡乱摸了摸,蓦然摸到了季景临摊开的的右手手掌,一寸寸蛄蛹着将脑袋枕了上去,带着凉意的左脸颊贴上温暖的手掌,她心满意足地蹭了两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9页 「……」 季景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时间被她可爱的举动逗笑了。 「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说这话时,分不清是恼还是愁。 睡梦中的余织织似乎被打扰了,皱着眉努了努嘴。 季景临的视线立马落在了她两瓣樱唇,一股莫名的冲动自腹底汹涌澎湃而上,他低了低脑袋,缩短了两人的距离,一点点,一寸寸,缓慢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鼻间唿出的热气越来越强烈地打在他唇瓣,温和地、甚有节奏的地。 「是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织织。」 季景临说,说话时唿出的热气打在她唇瓣,余织织不适地努了努嘴,两人相距毫釐之间的唇就要擦碰上时,他飞速抬起头。 「等一等,再等等我。」他说。 然后,他用食指轻轻撩起余织织颈肩一缕乌髮,闭着眼虔诚地吻了上去。 - 季景临第一次听见余织织的名字,是从向项口中。 木犀中学的寝室是统一规格的标准六人寝,而因为季景临和许盼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自高一开学便特意优待安排两人单独同住一间,直到高二,向项提出想要住校,他凭藉拔尖的体育素质水平替学校夺了多项荣誉,于是学校便将他安排去了季景临、许盼寝室。 季景临对于学校的安排并没什么反应,他一向不在乎那些。 而许盼本就是个爱交际的,向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刚搬进寝室第一天,两人便玩到一块儿去了,当晚,向项举着手机挨个凑到季景临和许盼跟前给他们看余织织的照片,得意洋洋地向他们炫耀他清纯美丽又做得一手好烘焙的青梅。 向项:「漂亮吧,那论颜值,宁钥都比不上她!」 许盼:「那怎么没当上校花?」 向项:「唉,败就败在我那青梅的性格,糙得跟男孩子一样,成绩嘛,也是一塌煳涂,就纯纯出挑一张脸蛋和厨艺,但以后当个贤妻良母绝对绰绰有余。」 许盼:「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向项:「你?你当我没听说过你的事迹啊,老季还差不多。」 被点名的季景临冷不丁回头,淡淡道:「我没看清照片。」 向项不以为意:「你就装吧,分明就是想再多看两眼。」 季景临:「……」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看清照片。 就向项那递出收回的速度,他能看清才怪!最多…看到了余织织额前厚重的长得淹没上眼睑的刘海。 按校规对学生仪容仪表的要求是要扣分的,他想。 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向项认定了季景临和许盼非常羡慕他有余织织这样的青梅并且迫切想要认识余织织这个人,自以为是地整日打趣他们,称他们想要认识余织织必先得讨好他,又时不时在早操时、在食堂时、在校园各处,只要远远见着余织织哪怕是背影,他都要把她只给他们看。 跟孩子爸炫耀自己多了不起的闺女似的。 一刻不停。 许盼捧场得紧。 季景临兴致缺缺,却也无可避免地见识了余织织喜怒愁乐各种模样,却无一例外是,侧脸、背影以及百米开外的匆匆一眼正脸。 她是非常好读懂的人,仅从肢体语言就能读出她的情绪。 季景临觉得,这个人真是坦率得像张白纸。 从某天起,他被安排在每周一早晨值岗校门口检查风纪情况。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余织织的正脸,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六分,差一点就要迟到的尴尬时点,他刚记录下某个忘带胸卡的学生姓名,稍一抬眸便看到了迎面奔来的余织织,额发整齐地剪至齐眉,露出一双明儿亮的眼睛,单纯而澄澈。 季景临双眸收紧,心间蓦然一颤,再定睛,他发现她脖颈间、胸前空荡荡的。 「等一等,等等我!」 余织织追上某个女生,一下抱住对方的胳膊,掩了半个身体在她身后。 那双明亮的眼睛明晃晃地盛满焦急,像头惊慌的小鹿,急切地想逃离这片区域,季景临看着她那杯弓蛇影、做贼心虚的模样,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戏嚯的笑。 忽然间两人视线交汇,余织织连忙心虚地别过脑袋,拉着同伴向教学楼走去,脚步越走越疾。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嘴角的笑愈发张扬了些。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他知道那心情代表了什么。 自那之后,他的双眸就像装了雷达一般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余织织的存在,在向项之前,甚至为此感到窃喜,这种毫无意义的胜负心理常常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无形之中仿佛有根线牵引着两人,季景临发现自己遇见余织织的次数的越来越频繁。 每周一,他在校门口看着余织织总是风风火火地出现,然后一熘烟消失在视线中,偶然提前几分钟到校,她便会故意放慢脚步,昂首阔步的,像头骄傲的小鹿,而季景临的记名簿上写满了各个年纪的男生女生的名字,唯独没有余织织,甚至会在她忘带胸卡或迟到时,适时地转移同伴的注意力,好让她侥倖逃过一劫。 某次,许盼被班主任临时叫住,托季景临帮他打一份午饭,点名要糖醋排骨,季景临排着队,忽然间听见了余织织声音,他没有转身,但他非常确定那就是她,并且离他不超过一人的距离,她和同伴嘀嘀咕咕地着急剩下的糖排够不够她们的份,季景临粗摸估量了一下,开口和打饭阿姨说不要糖排了,糖排从铁勺落下的瞬间,他明显听到了来自后方的欢唿声,不禁跟着弯了嘴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0页 又某次,他在走廊听到有男生告诉同伴他递了小纸条给余织织,约她放学后在紫藤花长廊尽头见面并打算表白的事情,他冷漠地扫了对方一眼,嗤笑离开,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他把事情透露给了向项,向项当时就紧了拳头——余织织要是早恋,他妥妥地要被他爸妈以及她爸妈四重揍——他们只会认为是他监督不力,于是他怒气沖沖找到那个男生,后面发生的事情季景临没有参与,但他提前到了紫藤花廊,掩身在大簇大簇紫色花瀑中,傲慢地等待他意料之中的场面出现。 余织织等了十几分钟,见无人赴约,便恼火地离开回教室参加晚自习了。 季景临常常觉得自己像个无耻的偷s窥狂,想停止眼睛却已经习惯了追随。 正当他以为两人会像两条平行线日復一日上演着无数次的擦肩而过直到高中毕业时,余织织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他眼前,她剪短了长发,整个人更添几分俏皮,她朝他伸出手,笑容灿烂,阳光洒落在她肩头,整个人耀眼得好似会发光一般。 他被那束光激得不禁眯起眼,再睁开眼时,许盼已经抢先握住了余织织的手,他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冷漠地转身走进图书馆。 第82章 次日。 随着门被轻轻推开又重重合上, 季景临和余织织同时被一声巨响惊醒。 睡眠不足的两人不约而同惺忪着眼对视了一眼,季景临低眸,余织织垂眸, 视线交汇的瞬间, 两人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渐渐放大。 困意全无。 余织织从季景临肩窝探了个脑袋出来,尴尬道:「我…好像有梦游症。」 然后, 她把搭在季景临腹部的手小心翼翼撤了回来,说:「我…睡相不太好。」 是的,她打死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清醒状态下爬季景临床的!而至于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睡姿——以一种树袋熊抱树的姿势牢牢拥着季景临, 她实在无从解释。 大约是真的睡相不好。 季景临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掀着眼皮看向天花板。 「嗯。」他含煳不清地应了一声, 视线飘忽。 这间隙, 卧室的门被叩响。 掩耳盗铃似的。 余母打开门,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她热情道:「小季,你叔叔把早饭买回来了, 趁热吃点。」临关门前, 她朝余织织使了个眼神,非常直白的。 余织织:「……」 她忽然觉得自己脑袋底下枕了块千年寒冰,而寒冰上又铺了一层细腻柔软的棉花毯, 让她一时感觉冷一时感觉暖,冷暖极速交替,大脑险些吃不消宕机。 余织织蹭地起身, 飞速逃离了季景临的臂膀。 她说:「有点饿了, 我先起床了。」然后抱着衣服跑进了衣帽间。 季景临动了动酸疼的右肩, 眼底浮起盈盈笑意。 两人默契地决定用完早餐就离开。 正是工作日,余父余母也没有强留, 他们把两人送到玄关,余母附耳在余父说了几句,余父脸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当时,余织织蹲着繫鞋带,满心期待着迅速逃离。 然后她就听见从高处传来的余父的话语,连同她脆弱的心脏,捆绑着坠落谷底。 「小季,我和织织妈妈年纪大了,思想比较守旧。」 余父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织织见见你爸妈?」 余织织哪里还顾得上鞋带,歘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 昨天是谁在厨房说的他们不是封建老顽固,这还不到24小时就转性了? 她强咽一口口水,僵着脖颈去看季景临。 季景临双眸收紧,眼底闪过几缕犹豫,但他很快恢復平静,微笑道:「叔叔阿姨,我近期工作比较忙,等忙完这阵,我会安排好的。」 余织织闷闷不乐。 但她飞速地调整好心情,一出电梯,就向季景临解释他爸妈的做法只是出于对她的关心,等过几天她会找机会再向他们解释,实在不行,就说他们吵架了冷战着呢,总之先降降他们的热情。 季景临停了脚步,说:「织织,我是真的工作比较忙。」 余织织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季景临望掀起眼皮望了望不远处枝头怒放的桃花,眸光深邃。 「下个月我会空一点。」他说。 - 粟格。 余织织因为季景临的一句几乎算不上是承诺的话,兴奋得整个早上都不在状态,惹得卢璐对她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把这件大事告诉裴柚,裴柚一定会替她高兴陪她激动。 甚至,比她更多。 然而她还没来不及拔下手机充电器,店内突然走进三个人。 来自浩扬律所、穿着端正整洁的职业装的女性。 余织织习以为常,并没有多想,洋着笑脸就迎了上去。 「买点什么?」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几个人笑着。 余织织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略年长一些的女性开了口:「我们是来给你贺喜的。」 此话一出,另两个人立马附和:「是啊,是啊。」 余织织讷讷:「贺什么喜?」 「呀,你还打算瞒着呢!我们都知道了,是不是季律师不让你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1页 「我也觉得,一定是景哥!其实大家都认识,没什么好瞒的啊。」 余织织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你和景哥事情的啊!」 一人的目光落在余织织平坦的小腹:「哇,真看不出来欸,几个月了?现在已经能看出是龙凤胎了?」 余织织:「……」 她大约了解了她们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问:「是满益说的?」 「哈哈哈,其实是我们先猜出来的,最近好像经常看见你们一起上下班,今天也是,同居有一段日子了吧。」 「对,本来还有人不信,因为你们真的伪装得很好嘛,后来我们去找满益哥,他也确认了,还告诉我们景哥就要有一对龙凤胎了,看来景哥不论是工作还是那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啊!」 「别不好意思嘛,我们都吃过你们的喜糖了,肯定都是祝福你们的。」 说话间,几人的视线仍在余织织腹部游走,余织织一阵不适,无奈地扯了扯围裙放松了腹部的轮廓。 余织织扶额:「虽然我也不想扫了你们的兴,但是…」 她一字一顿,认真道:「没有同居,只是顺路,至于其他的,更加是无稽之谈。」 几人愣住,满脸写着「我不信」。 余织织觉得这件事不该由她来解释,于是藉口忙打发她们回去向满益问清楚。 「这个满益…怎么每次胡说八道都有人信。」 余织织气恼,但她后知后觉,似乎每次满益的随口一言她也是信了的。 呵呵,更恼了。 - 午后阳光正烈的时候,魏凌推开了粟格的门。 他的工作态度非常好,轮午班时总会提前半小时以上来换班,卢璐从来不吝对他的夸赞,夸赞时,又顺嘴再一提云泥之别的何晶。 青黄不接的时点,粟格店内鲜有客至。 余织织得了空,心底毕波摇曳的小火苗吸收了新鲜气息歘地升腾成了火龙,疯狂席捲着。 她拿起手机,刚打开和裴柚的聊天窗口,忽然犹豫了,她抬眸望了望落地窗边低头认真看书的魏凌,剎那间计上心头。 余织织在魏凌对座坐下,笑容谄媚而不怀好意。 魏凌深知自己这书是没法好好看下去,索性合上书本,好整以暇地盯着余织织。 「嘿嘿。」 「说。」 「昨天,我带阿景见家长了。」 魏凌晒笑:「以什么身份?」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犀利。 余织织胸腔的火龙被瓢泼冷水浇灭,她坦言:「朋友咯,不过我爸妈误以为他是我男朋友。」 魏凌咂舌,作势要去拿书本。 余织织眼疾手快,伸手压住了书本:「不过,阿景说下个月会带我去见他的父母。」 还剩半个月,到时候会是以什么身份,可说不定呢。余织织心中暗喜,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魏凌已经变了脸色,铁青铁青的,眸中渗出怒气和恨意,而等余织织望向他时,他眸中只剩下冷冰,一如往常。 「你说我应该准备些什么礼物送给他爸妈呢?阿景去我家带了满…」 余织织说话一半,被突如其来的急躁的风铃声打断,她条件反射地扭头望向门口,一句「欢迎光临」哽在喉咙口。 是两个穿着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脸横肉。 余织织打量着他们,发觉他们的视线似乎掠过她落在魏凌身上,连忙站起来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是这里的老闆,你们有什么事吗?」她警惕道。 壮汉指了指她身后:「我们找他。」 魏凌起身,走到了余织织身前挡住她:「出去说。」说着,他就要往外走,却被余织织拉住了衣袖,魏凌挣扎了下,没有挣脱。 余织织使了十足的蛮力,她倔强地从魏凌身后探出脑袋,与他并肩而立。 她看向壮汉,不卑不亢道:「我是这里的老闆,我不允许我的员工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事,你们要找他,等他下班后再来。」 壮汉笑了,笑得轻蔑,他缓缓上前一步,扑面而来的压迫气息逼得她后退了半步,但她站定脚后便昂着脑袋看向壮汉,绝不服输的模样。 「一个卖面包的,老闆,呵。」壮汉随手拿过货架上的面包,膨化包装破裂发出巨响,惊得余织织双肩狠狠抖擞。 紧接着,壮汉粗壮强硬的胳膊轻轻一挥,将最高层货架上的面包全部打落在地。 「算算多少钱,他赔。」他狠狠踩上面包,接连不断的巨响在屋内不停迴荡。 余织织没有想过对方会不惜起直面冲突,一时间兵荒马乱,满心满脑想着如何趁他们不备到吧檯后拿手机报警,魏凌怒目,正欲上前,被余织织拦下。 她眸中透着克制的恐惧,却坚定地朝他摇了摇头。 壮汉仍在继续,第二排,然后是第三排… 另一个壮汉也加入了破坏的队伍。 余织织看着满地狼藉,有害怕,却没有后悔。 一整面货柜的商品被横扫一空后,魏凌再次挣脱了余织织的掣肘,尽管她拼命朝他摇头,他依旧向前走去。 「我跟你们出去。」他说。 壮汉肥肉横生的脸颊露出几抹得逞,嘲讽的很。 魏凌跟在他们身后走出粟格,临走前,他留给余织织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轻轻带上门把手,毅然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2页 - 清脆的风铃声一下又一下震盪着余织织的心。 仿佛被突然抽去全身的骨头,她脱力地瘫倒在地,然而来不及缓口气,她连滚带爬奔到吧檯,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打给110。 第二通电话,打给季景临。 季景临说:「你待在粟格,把门反锁,剩下的交给我。」 余织织说:「好。」 她几乎没有考虑季景临会不会帮魏凌,而魏凌又愿不愿意接受季景临的帮助。 但她笃定,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好的机会。 余织织按照季景临嘱咐地反锁了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她踉踉跄跄找了张凳子坐下。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的时间很煎熬,她死死盯着挂钟,一颗心高悬在嗓子眼,毫无章法地唿吸着。 不多时,余织织听见唿啸而来的警笛声,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想要去门前探一探,但双脚使不上力气。 她努力了很久,结果是无用功,仿佛先前的逞强已经用尽全部气力值。 二十分钟后,余织织收到季景临的消息。 消息很简单——广厦垃圾集中处理站,一个坐标。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打开门狂奔而去。 人群已经散去。 垃圾站只剩下季景临和魏凌——季景临站在空地,衬衫最上端两粒纽扣被扯开,领口凌乱,袖口翻起,脚边是皱成一团的领带,拧巴得不像话,在他不远处的地上坐着魏凌,脸上挂着不光彩的伤痕,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线头潦草,依稀可辨破损布料下红褐色血迹。 余织织一惊,看了看左前方的季景临,又看了看右前方的魏凌,最终跑向魏凌。 「你怎么样?」余织织问。 魏凌笑笑:「死不了。」 余织织蹲下身,故作生气地锤了锤他肩头,双眸却袒露着担忧,她作势就要去扶魏凌。 季景临冷漠地盯着他们,突然间咳嗽了两声。 余织织下意识望向看季景临,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将手掌摊开在她眼前,故意要她看似的,于是她起身,微微前倾了身体去看他的手掌——从虎口至掌尾印着一条笔直的勒痕,痕迹很深刻,却没有流血。 不知不觉间余织织已经被下意识驱使着走到了季景临跟前,她柳眉深深蹙起,虔诚地用双手捧住他的右手手掌,问:「痛吗?」 季景临若无其事:「还好。」 对面的魏凌嘴角明显抽搐,眸中满是轻蔑。 他缓缓起身,突然「哎哟一声,成功吸引了余织织的注意力,他一脚重一脚轻地,仿佛整个人没了重心似的前后摇晃个不停,余织织咬唇,又连忙过去扶住魏凌。 「你还行吗?」她双手死死保住魏凌的肩膀,生怕一脱力他就会摔倒。 魏凌摇了摇头:「不行,你扶我回店里休息吧。」 余织织连连点头。 「咳咳。」 季景临面色不爽,左手微抬,食指指腹不断摸索着右手手掌的勒痕,意有所指。 同样的招数,但这次似乎不管用了。 余织织放软声调,哄小孩似道:「阿景,刚才谢谢你。」 顿了顿,她说:「魏凌受伤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你…你也先回律所,好吗?」 季景临眸光幽深了几分,默不作声。 余织织:「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家。」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眉目舒缓:「嗯。」 第83章 粟格。 余织织拿出药箱帮魏凌消毒, 魏凌嘴角噙着嗤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好意。 半晌,伤口处理好后, 余织织开始秋后算帐。 余织织不满:「他好歹帮你了, 你连句谢谢也不说是不是太冷漠了?」 魏凌面不稍改:「我没要他帮忙,是你。」 余织织语塞。 魏凌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问:「为什么选我?」 余织织鼓着腮帮,气鼓鼓道:「还不是怕你一个心情不好就辞职不干了!而且…阿景比你好哄多了。」 魏凌顺嘴接了句:「他喜欢你才好哄。」 余织织眸子亮了亮:「你也觉得他喜欢我?」 魏凌顿时失了兴致:「他喜不喜欢你你自己不知道,用得着问别人?」 余织织羞稔, 龇了龇牙掩饰:「我知道,你这么一说, 我就更知道了。」 魏凌垮了脸, 不再说话。 余织织收敛笑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魏凌的手, 主动讨好似的。 「你为什么不开心?尽管阿景和你不合,可他还是去帮助你了, 他那样大度, 为什么你不能放下对他的偏见呢?」 魏凌的脸又垮了一度:「你为什么喜欢他?」 余织织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了惊:「什么?」 魏凌:「让我猜猜,你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优秀, 喜欢他体面,喜欢他身世清白,像个君子像个绅士, 对吗?」 余织织点了点头。 魏凌笑, 眼底尽是轻蔑与嘲讽。 余织织争辩:「我不明白, 优秀有什么不好,优秀是他努力的成果。」 她指了指桌面的书, 一字一字将书名念了出来:「《成考真题彙编及专题模拟》,你努力学习参加成人高考,不也是想变得更优秀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3页 魏凌沉默不语。 余织织放低姿态,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咄咄逼人,她柔声说:「我很抱歉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你还有你的家庭,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疾世愤俗…」 魏凌握拳:「我没有疾世愤俗!」 余织织:「对不起,是我用错了词。」 接下来是安静。 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安静。 余织织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盯着魏凌,思量着他有几分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思量着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哪怕只言片语。 良久,她听见一声嘆息 带着浓郁的无奈与惆怅。 魏凌抬眸与余织织对视:「没有母亲,只有一个酗酒暴力的赌徒父亲,如果季景临自小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你还会喜欢他吗?」 余织织果断地摇了摇头,魏凌眼底露出失望。 然后,余织织纠正说:「没有如果,这种假设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我只知道,尽管人生坎坷,你依旧在努力生活,甚至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 魏凌:「天真,一个人在黑暗中长大,只会和黑暗同流合污,更不会有那种美好的品质。」 余织织正襟危坐,认真道:「脚陷进流沙可以拔出来,墙挡住前路可以推倒,如果你一定要听我的回答,我告诉你,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像太阳一样照耀了我,但假使他身处黑暗,我也愿意做他的太阳,照亮他,不论他选择继续前行还是原地踏步。」 「我不会放弃他,也不会放弃你。」 魏凌盯着余织织巴掌大的脸端详了一会,眸中辨不出喜怒:「你真的有英雄主义情节。」 他指了指地面的狼藉,说:「先别忙着拯救世界,拯救一下你的店吧,女超人。」 - 临近律所下班时间,余织织心神不宁地盯着挂钟。 为了避免季景临和魏凌今天的再度会面,她早早地就催魏凌回去休息了,结局就是她一个人在店里挠耳挠腮地胡思乱想,半天也没个结果。 余织织沮丧。 余光穿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季景临的身影,余织织连忙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锁了粟格的门窗,兴高采烈地迎了过去。 季景临打量两眼,扬眉道:「有事?」 余织织傻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季景临抬了抬颚,示意她边走边说。 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着见家长是件严肃的事情,她摸不准季景临父母的脾性,不知道应该选择怎么样的装束,她实在太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裴柚说:既然是见季景临父母,直接让季景临挑不就行了 一言点醒梦中人。 于是余织织开门见山地请求季景临陪她去买衣服,季景临不假思索便应下了,只让她把他带去她常买衣服的店里。 余织织的突然心情不可抑制地好得过分。 一个不经意余光瞥见季景临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她勐然想起他的伤势,略略蹙起眉头。 「阿景,你的手…」她欲言又止。 季景临云淡风轻:「没事了。」 「真的吗?」她追问,生怕季景临生气——她向他求助,却在他倾心相助之后一走了之,确实算不上礼貌。 季景临面不改色:「嗯,真的。」 余织织不说话了,垂眸自顾自思量。 倏尔间,眼前出现一只宽厚的手掌,掌心中央刻着一道浅浅痕迹,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季景临缩回手掌:「不用在意。」 余织织忽然鼻头一酸:「阿景,我…」 季景临缓缓踩下剎车,打断她:「到了。」 余织织侧目一看,果然是到了她平时的设计师买手店。 虽然拜託了季景临帮忙挑衣服,但一踏进店门发现店内九成以上都是女性顾客时,余织织犹豫了,她担心季景临会不适应,于是让他在更衣间对面的沙发等着,她先去挑一些衣服试穿,再由季景临最后决定留哪一套。 季景临颔首同意,他坐在沙发,和其他陪对象购物的男人一样,耐心等候着女伴。 余织织盯着看了一会,心底油然而生骄傲和窃喜,满心欢喜地挑衣服去了。 - 半小时后,余织织带着衣服满载而归,远远地便看到季景临正站在某排货架前,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穿着职业西装,浑身散发着知性美,如果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女人,一定会称赞上一句好个知性美人,但她认得她——也算不上认识,只是她对这个三番四次抢走她心头好并且嘲讽她穷酸相不配那些衣服的女人没有办法不印象深刻。 「季律师好巧啊,是陪女朋友来的吗?」女人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探究,余织织知道这是什么眼神,期待又隐忍,初重逢她就是以这样的眼神去看季景临的。 季景临背对着余织织,他摇了摇头:「不是。」 女人的笑容深了几分:「那是陪家人来的吗?其实关于併购合同我有些问题想向季律师请教,不知道季律师等下有没有空一起喝…」 「哥哥!」余织织掐着嗓子喊了一声,娇娇柔柔的,她快步走过去,带着做作的笑容,「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叫我好找!」粉唇不悦地赌气,边说着边将衣服不由分说地扔进季景临的怀里,季景临一时措手不及,下意识接了个满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4页 女人笑容僵了僵:「季律师,这是你…妹妹?」 季景临微微低下头看向余织织,眼底三分疑惑七分无奈。 余织织俏皮一笑,顺势挽上季景临的臂弯,对女人说:「我当然是哥哥的好妹妹啊,你是谁?」 她问了问题,却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仰面看向季景临,嗲声嗲气撒娇道:「哥哥,你不是答应帮我挑衣服的吗?为什么在这里和别人聊天,你这样不乖我可要生气不理你了!」 女人惊讶:「你,你们…」 余织织视若罔闻,撒娇似地晃了晃季景临的胳膊。 季景临上下滚了滚喉结,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没有空。」然后,他对余织织说:「走吧。」 yes! 余织织狂喜,她在逼仄的试衣间内兴奋地直转圈圈,勐然回想起女人铁青的脸色,眉毛都忍不住飞扬到额顶。 半晌,她收拾好心情,乐此不疲地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换装秀似地,而季景临则坐在沙发,懒洋洋地,间或点头或摇头,但让他做最后的决定时,他却又是「这套可以」「那套也行」。 他说得认真,到她耳朵听得全是敷衍。 余织织没了笑脸,鼓着腮帮不说话,一边拆着腰迹的蝴蝶结,一边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她赌气的模样被季景临尽收眼底,眸中闪着细微无奈的宠溺。 于是余织织换好自己的衣服从更衣间出来时,只见得季景临拎着一套衣服,先前似乎是挂在他被女人搭讪时身前那排货架上的。 「试试这个?」季景临说。 余织织的小脸一下由阴转晴,高兴道:「好啊。」 是极为简单的一套服装,淡紫色竖纹衬衫,淡得几乎接近奶油白,前胸的位置不规则地绣着红色、黄色、灰色的五瓣花朵,错落有致,跳脱的颜色在衬衫上不显半分突兀,下身搭配米色a字半身裙,裙摆不规则地剪裁着。 - 余织织对着更衣室的镜子转来侧去地打量自己,摆弄良久,她才满意地走了出去。 季景临正候在更衣室前,视线盯着更衣室的门,目不转睛地,双唇紧抿地,不知在想写什么,乍一见着门从里面向外被推开,穿戴整齐的余织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眸——她将长发放了下来,柔顺的乌髮被全部撩至背后,只余稀微碎发在肩头与衬衫衣领纠缠来去,衬衫被解开两纽扣,大方地显露着优雅的天鹅颈和精緻的锁骨,衬衫下摆将将抵达盈盈一握的腰际,与a字裙相接,更显腰身,而在长至膝盖上端的裙摆之下,是两截笔直修长的双腿,下踩一双白色低帮帆布鞋,鞋面画着别出心裁的涂鸦,整个人看起来既温婉又不失灵动,活泼却不失优雅。 季景临炽热的视线一寸寸包裹着余织织,双眸盛满骄傲,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件由他亲手创作的艺术品。 「怎么样?」余织织明知故问。 他挑了一套既能衬托她身材优势又符合她个性的服装,怎么能不完美? 季景临颔首:「就这套吧。」 他明明做了决定,却依旧问了句:「你觉得呢?」 余织织吐了吐舌头:「我觉得我挑的也挺好看的,好难选啊。」 季景临气定神闲:「不选,都要了。」 余织织在心底飞速地盘算了一下全部买下需要多少钱——贫穷如她确认价格是在她承受能力内才会把衣服从货架取下,半晌,她咽了咽口水,勉强笑着说:「还是算了,就要这套吧。」 说完,她看到身侧偷来的异样的目光,稍一扭头,就看到女人正轻蔑地盯着她,脸上挂着讥笑,余织织顿感挫败。 「把衣服都拿出来,我买单。」季景临说。 「啊,不…」余织织正想说不用,突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胜负欲,这股欲s望最终战胜了理智,她堆了个腻死人的笑容,神情做作:「哥哥,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呀!」 季景临摇了摇头,从容道:「不会。」 余织织激动地手指比心:「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 过了没多久,余织织手挽拎着大袋小袋的季景临,在女人妒火中烧的视线中走出了店铺,余织织顿感神清气爽,然而等到两人坐进汽车车厢,余织织却又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阿景,刚才…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余织织被他的反问问住,一时羞于启齿。 季景临掀了掀眼皮,余光瞥见她赤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弯了眉眼。 他含笑说:「谢我陪你演戏?」 「还是…谢我为你一掷千金?」 余织织脸更红了,几乎要印出血的颜色来。 季景临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他扬了扬眉:「赵梦是晨升集团战略部主管,负责对外投资和企业併购项目,我是晨升集团外聘的法律顾问,偶尔会有一些工作上必要的交流。」 余织织一惊:「那我刚才…」 岂不是太丢人了,还连累季景临在合作伙伴面前失了面子…… 「我想你一定事出有因。」 「而且,原因很好猜。」 余织织努了努唇,有些别扭。 「说实话,我并不介意。」 「但对方毕竟是我客户单位的员工,所以下次希望你可以演得更委婉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5页 「嗯…就是…别那么做作。」 余织织一整个不可思议。 震惊之余又有些羞愤。 余织织小声辩解:「…我那不叫做作。」 季景临饶有兴趣:「那叫什么?」 「恃宠而骄。」 「什么?」 「我说我是在恃宠而骄!」 不大不小的嘶吼声在逼仄的车厢内横冲直撞。 撞得人头晕目眩。 良久,她才听见从他唇缝露出的一抹嗤笑:「有道理,我受教了。」 第84章 一连隔了几日。 季景临大概是忙碌起来了, 又恢復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日子,连约定好的晨跑和一起上下班都再三爽约。 没办法,是工作嘛。 余织织表示理解, 但突然少了季景临的陪伴, 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怪堵得慌。 于是余织织利用空闲的时间研究了几款新品, 借着这由头做了许多样品送到律所让大家品鑑,她很识趣,把样品交给满益或者其他同事, 然后寒暄几句便会离开,偶尔也会被相熟的几个女生拉住聊天。 有时能见到季景临, 虽然匆匆一眼, 但眼神交汇的片刻,已经够她流连一整日。 灵感枯竭的时候, 余织织会拉着魏凌教他做蛋糕,魏凌兴致缺缺, 但余织织摆出老闆的姿态来态度强硬, 魏凌也只能半推半就从了。 这天,季景临一早到了粟格。 季景临称家中有长辈过生日,让余织织帮忙做个生日蛋糕, 彼时,正是上班早尖峰时间,粟格店内人潮涌动, 余织织和卢璐守在吧檯, 一个负责打包, 一个负责收银,庸庸碌碌的, 余织织顾不上和季景临闲聊几句,便放他离开了。 唯一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即是这位长辈是位女性,对草莓过敏。 对她来说,这些信息足够了。 大约是因为推出了几款新品,配合着优惠活动,一整日里顾客络绎不绝,到下午三点过才稍稍少了些。 余织织连忙钻进后厨,风风火火地准备起蛋糕配料,等到魏凌出现在后厨时,她已经准备烘焙好并将蛋糕胚脱模,另切了些芒果丁、猕猴桃丁备用。 「要帮忙吗?」魏凌破天荒主动请缨。 余织织想了想,据实以告:「这个蛋糕是阿景订的,他家中有长辈过生日,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帮忙。」 魏凌意料之中地变了脸色,转身准备离开。 余织织正专心致志地修整蛋糕胚形状,头也不抬地随口碎碎念:「说是对草莓过敏,好奇怪啊,我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对草莓过敏。」 魏凌的脸色又变了变,视线落在翠绿的猕猴桃丁上。 「对草莓过敏的人一般也会对猕猴桃过敏,把猕猴桃换成火龙果吧。」他不动声色道。 余织织动作稍顿,讶异抬眸:「你居然懂这个?」 魏凌眨着眼睛避开了视线,说:「福利院有个志愿者对草莓过敏,我听她说的。」 余织织「哦」了一声,继续埋头修理蛋糕胚边角。 魏凌双手环抱在胸前,神色有些复杂,半晌,他似是妥协了。 「火龙果在哪?我来切。」他说。 余织织差点没拿抹刀对着角落就要一刀切下去,幸在她及时剎车,她震惊得双瞳放大,眼珠子直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你确定?这真的是阿景订的蛋糕,季景临订的!」她强调说。 魏凌咂舌:「我确定。」 余织织狐疑地盯着他,玩笑道:「你不会是想趁机下毒吧?」 魏凌斜睨她一眼,表情不耐烦得很。 余织织适时闭嘴,舔着脸嬉笑地指了指冰箱的方向。 不得不承认的是,魏凌的学习能力很强。 一周之前,他还是个连打蛋器都不知道怎么用的小白,现在的他连牛奶和吉利丁片的比例都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便把奶油调配好了。 余织织忍不住夸赞:「说真的,魏凌,你学习天赋真强,我当初试错了很多次才练就的技能你轻轻松松就学会了,你这么厉害,参加成人高考肯定能一举夺魁的!」 魏凌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余织织认真道:「遗传这回事很奇妙,你…你妈妈一定位非常优秀的女性…」 魏凌脸黑了黑,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余织织正忙着在第一层涂满奶油的蛋糕胚上撒着水果,没有分出视线去看魏凌的表情,所以她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发表着自以为是的感想。 「虽然不能陪伴你成长,但她留了珍贵的学习天赋给你,可以受用一生。」她说。 余织织本意是想宽慰魏凌,却不曾想魏凌突然垮脸。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不耐烦,是嫌弃,现在眸中只剩下怒火,熊熊燃烧的怒火。 余织织懵然,顿时觉得周遭空气都凝固了,于是她的手指不自觉互相摸索,套在指尖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发出窸窸窣窣的杂音。 在静谧的空间,这样稀微的声音足够让人心烦意乱。 良久,前厅传来一声问候。 「有人吗?结帐。」 从后厨与前厅相接的窗口望去,确有一个顾客端着木盘在吧檯前张望。 魏凌转身要走,余织织匆匆脱下手套,边脱边说:「我去吧。」不待魏凌回答,她便越过他走了出去。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6页 「砰。」 后厨门关上的瞬间,余织织长长舒了口气。 她想逃离刚才那样压迫的环境,但她并不想是逃离魏凌,她只是有些不明白魏凌为什么会突然那样生气。 两分钟后,余织织送走了顾客。 剎那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她怀着满满的歉意回到后厨。 「魏凌,对不起,我本意不是故意说这些话伤害你,你可以原谅我吗?」余织织诚恳道。 是她越界了。 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却不小心一步一步踏入了魏凌的雷区。 这时,魏凌已经将上层的蛋糕胚妥帖盖好,往胚顶抹着奶油。 余织织说的话他听见了,但他故作惘闻,他的视线有些飘忽,抹奶油的姿势也有些不自然,然而余织织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在祈求魏凌原谅这回事上,没有发现他的不寻常。 良久,蛋糕胚顶端和四周已经涂满了奶油的时候,魏凌顺手将抹刀放入一旁的空盆里,侧目望了望余织织,余织织也望向他。 魏凌双眸幽深,眼底蕴藏着千百种纠缠不清的情绪,憎恨、渴望、后悔…说不清哪一种更多一些,哪一种少一些,而余织织看得越久,竟然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怜悯。 是他对她的怜悯。 一闪而过。 短暂得让余织织产生疑惑,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幻视了。 「……」 魏凌欲言又止,过了一会,他启唇报了一串数字。 「微信消息我不常看,找我直接打电话。」说完,她离开了厨房。 余织织莫名其妙,但她没有多余的脑子去细细思量,嘴里反覆念叨着11位数字,边念边找手机,直到存好号码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季景临出现在粟格。 魏凌仿佛特意避开与季景临的会面,早早地就藉口离开了,余织织将蛋糕从冷藏柜中取出递给季景临的时候,目光扫过所剩无几的货柜,心底盘算着今日有几分可能能够和季景临一同下班回家,但手中沉甸甸的存在感无时不刻在提醒她季景临今晚需要去长辈家做客的事实。 大约是没可能了。余织织想,心中难免烦闷。 「织织,不一起走吗?」季景临挑眉问道。 余织织一愣:「你不是…?」她指了指蛋糕。 季景临瞭然,说:「不着急,我要回雅溪苑换套衣服,可以顺路载你回去。」 余织织欣喜,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好啊!你等我五分钟,不是,两分钟就行。」她转身,后脑勺的马尾左摇右晃的,甚是可爱。 季景临笑了笑,嘴角微扬。 - 回程路上,余织织絮絮叨叨地讲着这几天发生的趣事,似开闸泄洪般,激情澎湃地,手舞足蹈地,事无巨细地,分享着她的生活,季景临坐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他间或点头回应,嘴角始终浮着朦胧的笑意。 说完某件事,余织织忽然莫名生了怨。 「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好玩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事想要和我分享吗?」她不满道。 季景临眉峰一顿:「什么事?」 余织织说:「就…律所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季景临思索一番,认真回答:「没有。」 余织织鼓了鼓腮帮:「……」 季景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沉吟半晌,说:「满益前几天被他的两个姐姐带强行回渚市了,连工作都没来得及交接。」 余织织抬眉,说起来,她确实好几天没见过满益了,只在送样品时在律所见过一面,但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被季景临抓壮丁了,等到一个阶段的忙碌过去,他自然会到粟格唿天抢地、控诉季景临的暴行。 季景临:「满益爸妈听说了他在栖市买房的消息,自作主张替他订了一门婚,满益不愿意,断了和家人的联繫,所以他两个姐姐便来了栖市。」 余织织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啊…」 她有些担心。 季景临笑了一声,淡然道:「不用担心。」 余织织犹豫:「可是…」 季景临打断她:「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认真算起来,满益大概至少和三个不同的女性有婚约在身…」 余织织双眸陡然放大,她惊唿:「重婚犯法呀!」 汽车明显一顿,然后渐渐恢復匀速行驶。 季景临沉吟:「嗯…满益户口本个人页保存在我保险箱里,他结不了婚,也犯不了重婚。」 余织织震惊:「他撕了户口本?」 季景临淡然:「他们那的户口本是活页的。」 余织织更震惊了,露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织织。」 「恩?」 余织织歪过脑袋看向季景临,后者脸上兴致缺缺,于是她瞭然地结束了无意义的对话,一双澄澈的小鹿眼望望东,望望西,最后隔着车内后视镜落在了蛋糕包装上。 「阿景,今天是谁的生日啊?」她随口问。 季景临:「一个长辈。」 余织织:「这我知道,你说过,我的意思是哪个长辈?」 季景临垂了垂眸,些许犹豫。 余织织努唇:「这也不能说吗?」 她有些别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就是坦诚,那些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也都不追问了,这么小的事情你也不愿意回答我吗?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些,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7页 借着红灯的间隙,季景临望了望余织织,瞳孔在眼眶小幅度地来回游移,眸光深邃。 似是认真斟酌的模样。 季景临上下滚了滚喉结,悠悠开口:「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意愿…」 余织织打断他,激动道:「是,当然是!」 季景临抬了抬眼皮,认真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回正脑袋,缓缓踩下油门。 一路再无言。 余织织时不时偷看着季景临,照道理,她听见季景临那样说的话,应该是要觉得高兴的,但心底却莫名慌张,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这股心慌渐渐点滴汇聚成汪洋,最后,整片心海都波涛汹涌。 像无数个傍晚一般,晚霞落在车头黑色漆面,倒映出橘红。 汽车驶入雅溪苑,在距离8幢最近的地面停车位停驻。 季景临将汽车熄火:「织织,去换件衣服吧。」 余织织满头雾水,但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换什么…衣服?」嘴上虽这样问着,但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她能感受到心跳声愈渐鼓譟,就快要占领她的听觉。 季景临嗓音低沉:「换…我们上次一起去挑的衣服。」 余织织鼻头一酸,嘴唇忍不住颤抖。 季景临没有看她,他抬眸远眺,视线却没个落点:「今天是我母亲生日,说好的有空带你回家,我今晚有空。」 余织织看向季景临,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敛眉肃目,眸光深邃,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完全不是她期待看见的模样。 我应该拒绝的,她想,他没有准备好,而她也不是很着急。 不是的,她急! 尤其是见到季景临这副模样,她急疯了!她有预感,如果她足够聪明,今天晚上的做客或许可以让她顺藤摸瓜发现季景临不愿宣之于口的秘密,让他们之间的屏障更薄更明朗一些。 于是她昂起脑袋,坚定地应了一声。 - 余织织的背影消失在灌木丛之后时,季景临拨了一通电话。 铃声没响多久,对面便传来了温柔慈爱的声音,「小临,又要加班吗?」 「没有,」季景临说,然后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妈,晚上多添一副碗筷,我带个朋友回家。」 对面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些:「男孩女孩?」 季景临:「女孩。」 听筒好半晌没传来回音,只听得拖鞋快速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交谈的声音。 对面再次传来说话声时,是个沉稳浑厚的男性声音:「是女朋友吗?」 约是对着扬声器说的,声音隔着些距离。 季景临眸光明灭,老实回答:「现在还不是。」 男人一口回绝:「那就不要带回来了。」 季景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女人声音高昂了些:「小临,别听你爸的,妈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有心带她回家,说明你已经认定了,妈支持你,一定不给你丢人!」 季父:「瞎闹,医生说你…」 季母:「医生说我最近好多了,没有问题,小临,她平时喜欢吃什么菜,妈再去加两个菜。」 季景临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眉头缓缓舒展。 「她很好,你们会喜欢她的。」他轻声说,似是在说给对面听,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第85章 天色渐晚, 华灯初上。 季景临驾着车越行越远,渐渐远离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然后驶上盘山公路, 一路七弯八绕, 最后在某座依山傍水富丽堂皇的独栋别墅前停下。 余织织皱了皱眉。 季景临低眸,指腹挂过鼻尖:「织织, 你别误会,我不是…」 余织织抢答:「不是富二代,是超级富二代?」 季景临抿唇, 努力组织着措辞:「都不是,这是我爷爷的房产, 前段时间我妈身体不舒服, 所以我爸带她到这里休养,他们平时不住在这。」 讲到后面, 他几乎有些急躁了:「织织,我没有说谎, 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隐瞒我母亲生日的事情, 我原本打算找一个更合适的时间…」 余织织噗嗤笑出声。 季景临愣住。 余织织解开安全带,然后侧过身体,正襟危坐着, 开口道:「阿景。」 季景临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报以同样的诚恳:「我在。」 余织织满脸认真:「你去过我家, 我家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 我的爸妈再平凡不过的人, 但他们给我的爱依然珍贵,在精神财富这一点上, 我们是平等的,你不能轻看我。」 季景临眉峰稍抬,正要开口,被余织织打断。 她继续说:「我是有说过,如果一个人很有钱很有钱,和这样的人当朋友会让我觉得很有压力会让我觉得自卑,是因为我不想要不平等的朋友关系,不想单方面被照顾,但我说的仅仅是朋友关系,不是朋友的关系,就…」 她语调低了低,「…就不介意。」声音细弱蚊蝇。 季景临瞳孔微张,似乎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余织织会选在此刻将一些事情挑明。 他突然语塞,保持着手握方向盘的动作,停滞了。 见他这副揣着明白装煳涂的模样,余织织是有些恼了。 她眼眶微红:「有些话本不该我一个女孩子先说的,但是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8页 季景临打断她:「织织。」 他放低声调,哄小孩子似的:「再给我一顿晚餐的时间,好吗?」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动作温柔至极。 余织织微红着脸,乖巧点头。 - 两人下了车。 季景临单手拿着蛋糕,余织织走在他右侧,两手空空。 「我忘了准备东西…」她小声嘟哝。 他轻笑:「他们不缺什么。」 闻言,余织织忽然停下脚步,季景临当下便发觉身侧空落落的,转身去看她,一眼便看见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嘴角恣意张扬,带了些许不怀好意。 「儿媳妇也不缺?」她笑着。 季景临眉峰稍抬,故作沉思:「嗯…一会我问问。」笑得无奈而宠溺。 约是听见了声响,余织织远远地便看见台阶之上别墅的大门从里侧被打开,一位身着墨绿色旗袍的女性走了出来,她体态雍容,端庄而优雅,没过几秒,一位男性紧随其后出现,熟练地将披肩盖在她肩头,嘴里念念有词。 余织织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季景临,心有灵犀似的,季景临也低眸看向余织织。 「是我爸妈。」他说。 刚好解答了她的不确定。 余织织杏眸晶亮:「你爸妈好恩爱喔!」 季景临嘴角微扬,目光柔和许多:「嗯。」 两人将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季母便笑着迎了过去,她匆匆扫了一眼季景临,便将视线放在了余织织身上,她热络地牵住余织织的手。 「一路过来辛苦了,快进屋坐。」 季母牵起余织织往里走,余织织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她转头看向季景临,而季景临却只是笑着,目送她们走远。 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季父走到季景临身边。 「吃了饭,早些送人姑娘回去吧。」季父说,整张脸不苟言笑。 季景临不置可否,淡淡道:「你缺儿媳妇吗?」 季父蹙眉:「什么?」 季景临看向季父,认真道:「她叫余织织,往后余生的余,织锦回文的织。」 说完,季景临便自顾自径直走向屋内。 与此同时。 余织织被季母一路带到餐厅。 与她先前的浮想联翩大相庭径,屋内的陈设极致古朴,主色调由砖红、浅棕、草木灰、梨花黄交织而成,简约又不失大气,半晌,她闻到几缕清香,像是薰衣草,又似是丁香,一时好奇便问出了口。 季母笑:「前阵子我睡眠不好,家里燃了安神香,香料是用薰衣草搭配夜交藤、迷迭香和丁香制成的,你才进来这一会就闻出了两种,小临他爸呀,闻了半个月也没闻出一味香来。」 余织织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忽然发觉不对,想关心两句,却又担心是不是过了开口时机,纠结着纠结着,勐然回神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季母带到了餐桌边坐好了。 餐桌上已然摆满珍馐美味,余织织略略扫了一眼,竟发现其中几道她偏爱的菜餚都在她身前。 余织织心头一暖,还是问出了口:「阿姨,你现在好点了吗?」 季母喜上眉梢:「好了,我一看见你啊,什么都好了!」 正这时,季景临拎着蛋糕走了进来。 他将蛋糕放在桌尾,便十分自然地拉开余织织左侧的餐椅坐下,自然得余织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季景临在侧,余织织才稍稍大胆了些。 她的视线越过菜餚捲起的腾腾热气,落在正热情地向她描述季景临小时候一些趣事的季母脸颊,忽然觉得这张端庄慈祥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直到晚餐过半,她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不重要。她想。 重要的是,她来到了季景临的家中——虽然不是本宅,见到了他的爸妈,真正走进了他的私人空间,这无一不令她心潮澎湃。余织织不禁望向季景临,对方腰板挺得笔直,右颊微微鼓起,甚有规律地咀嚼着食物,过了一会,他上下滚了滚喉结,将食物吞入腹中,然后拿起湿毛巾擦净唇角。 余织织不由自主地跟着做起吞咽的动作,尽管她口中空空。 她的视线直白而灼热,引得他侧目去望。 季景临眉头微挑:「织织?」 余织织唇角微扬:「你吃饭的样子真好看。」 季景临桃花眼飞速开合,眼周晕出浅浅红晕,余织织没有收回视线,她就这样直勾勾盯着他,盯得他耳廓沁出血色。 季景临压低嗓音说了句:「食不言。」 余织织眉眼弯弯,俏皮道:「你以前规矩可没这么多,还有…」顿了顿,她用气音说:「阿姨也在说话呀!」 季景临无奈:「……」 - 周遭灯光骤然被熄灭,季景临将蛋糕上的数字蜡烛点燃,两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谁也没开口,饶是余织织先站了起来,大方地唱起生日歌,然后她将季景临生拉硬拽着一起和。 隔着渺渺烛光,余织织看到赤红的火光印在季母脸颊,衬得她脸部线条更加温柔,而她双眸紧闭,满脸虔诚,似乎在许一个重大的愿望。 「你不会是想趁机下毒吧?」 余织织耳边突然迴响起不久前她调侃魏凌的玩笑话,心尖勐然一抖,她好像…忘记把魏凌参与蛋糕制作这回事情告诉季景临了,于是她双眸炯炯,死死地盯着蛋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9页 随着灯光亮起,季母取下蜡烛和一些不可食用的摆件。 季母切下第一块蛋糕,递向余织织,余织织本想推辞,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双手接过蛋糕,她道了谢,便低头抄起筷子火急火燎地将蛋糕餵入口中。 「织织?」季景临唤她。 余织织又往嘴里塞了两口,才抬头望向他,小鹿般的眼睛里装了些惊慌。 她没有话说,一个劲儿地咀嚼着蛋糕,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季景临剑眉微蹙,一对眸子写满疑惑,但他没有问,只是拿起毛巾仔细地替余织织拭去她嘴角和鼻尖的奶油,动作温柔而缓慢,羞得余织织当即顿住了咀嚼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她听见了几声轻笑,来自季母。 季景临泰然自若地放下毛巾,看向他们,说:「爸,妈,忘了告诉你们,这蛋糕是织织亲手做的,我想,她大约是想先尝尝味道,怕做得不好你们不喜欢。」 妙啊!余织织瞪圆了杏眸,疯狂点头表示贊同。 闻言,季母笑意更深了:「原来织织的手这么巧啊,我才切第一刀到闻到香甜的味道了,一定很好吃。」说着,她又切下一小块,递给季父:「陈医生说你血糖偏高,少吃点尝尝味道。」 季父接过蛋糕,说:「你也少吃点,忌口。」 季母笑笑:「不耽误这一天两天的,明天再忌。」 季父欲言又止,金丝眼镜折射出眼底满满的无奈。 余织织捂嘴偷笑,这不是就是她看过的霸总娇妻文学照进现实吗? 话说回来,她都吃了这么多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证明蛋糕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得到结论的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居然抱着那样阴暗又卑劣的心思去揣测魏凌… 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了!她想。 - 随后突如其来的转折又狠狠给了余织织一耳光。 季母在切下一块蛋糕时,切到一半刀却下不去了,她又使了几分力气,切口更大了些,却是明显有异物的模样,于是她拨开蛋糕,一个不该属于蛋糕组成部分的配件露了出来——一枚透明分装袋,面上沾满被乳白色奶油。 季景临看向余织织,余织织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附身想探个究竟。 而季母只当是余织织特意准备的小惊喜,满心欢喜地握着刀将蛋糕拨开得更多了一些,然后将分装袋拿了起来,用毛巾拭去表面的奶油。 随着奶油被抹去,一枚手鍊缓缓映入众人眼帘——是由黑色、红色两股绳编制而成,红黑相间,似竹节,一段连接着一段,末尾串着两粒红豆,看上去年代有些久了,约是绳身被反覆搓洗过的缘故,颜色既淡又旧。 余织织一对眸子黏在季母脸颊,在看到季母笑容骤然消失的瞬间,她好似浑身血液倒流,一下失了力气,除了瞳孔以外的身体器官都被施了凝固术,动也动不了,她只能绝望地看着季母颤抖着双手打开分装袋,取出编织手鍊…… 季父的反应最快,他迅速夺过手鍊,但季母下意识将手鍊护在了胸前,季父穷追不捨,强硬地从她手中夺走手鍊,季母脸色骤变,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双眸突然蒙上浓浓恨意,她伸手去抢手鍊,被季父阻止,于是她急红了眼,甩手将蛋糕推翻在地,然后是瓷碗、汤勺、餐盘…… 瓷器碎落满地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季景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季母身边,他拉着季母的手臂带着她向后走,季母双目赤红,精心盘起的乌髮也散乱满肩,她边挣扎着边发狠地攒拳锤向季景临,脸颊、肩头、胸膛…她毫无章法地攻击着,季景临照单全收,直到季母离开满地碎渣的包围才松开手。 「妈!」季景临大声唤她。 季母抱着脑袋,疯狂地拍打着颅顶:「小凌,小凌…」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间抬头看向季景临,眸中闪过慈爱,她伸手轻柔地抚过季景临脸颊,指腹摸索过他的耳廓的瞬间,她犹如触电一般,狠狠推开季景临,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两步,季景临盯着满地狼藉,想伸手拉住季母,余母却躲得更快了。 「我…我叫郑晓,n省洛市人…」季母蹲下身,抱住双膝,嘴里不停重复着:「我叫郑晓, n省洛市人,财大二年级生,我叫郑晓…」 季父踏过碎裂的瓷片,悄然靠近季母,他的接近让季母惊慌得连连躲避。 「我叫郑晓,我叫郑晓…」她语速越来越急。 季父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他蹲下身,轻声细语道:「郑晓同学,财大的校巴到了,我带你过去,我们一起回学校。」说着,他伸出手掌。 季母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却又飞快缩回手:「我不去,你是骗子,我不去…」 季父耐心道:「郑晓,你看,校巴上印着手捧枫叶的图案,那是我们财大的校徽啊,你不记得了吗?发车的时间就要到了,跟我回学校吧,好吗?」 季母抬眸,漆黑的瞳孔浑浊一片,而她恍惚间仿佛在海市蜃楼中见到了那辆校巴,于是她缓缓伸出手,季父眼疾手快握住季母的手,将她搀扶起身。 擦肩而过时,季父向季景临使了个眼色,季景临郑重点头。 另一厢。 余织织已经坐在原地许久,她瞠目睹了全程,竖耳听了所有,可她还是一头雾水。 她的大脑乱作一团,好像思考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思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0页 季景临目送季父季母离开,良好的平静让他稍稍舒展了紧蹙的眉头。 他瞳孔微动,眸光幽深,良久,他才款步走向余织织。 「织织,我送你回家。」他说,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而余织织才听了他说了她的名字,两行热泪便滚落脸颊,烫得皮肤生疼。 季景临余光瞥见了,却刻意避开视线。 「我送你回家。」他重复道,声音放柔了些。 余织织抹去泪痕,抽噎着:「没有其他想和我说的了吗?」 季景临沉默,半晌,他说:「这里打不到车,让我送你回家。」 余织织嗤笑着同意了。 第86章 夜色深沉, 圆月硬生生将黑幕撕开一个口子,不遗余力地将月光洒入人间。 地面一片明朗,几乎不用强烈的灯光, 便能将道路看得清明。 汽车第二次驶入雅溪苑, 在8幢楼底停下。 余织织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季景临,沮丧地攀上车门把手。 「对不起, 织织,让你留下了一段不愉快的经歷。」季景临说。 余织织紧咬下唇,心中天人交战, 末了,她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主动承认说:「对不起, 是我让魏凌一起参与蛋糕的制作,今晚发生的一切有我的责任, 我不会逃避,等阿姨好一些, 我再上门道歉。」 季景临不置可否, 眼神有些疲惫:「你受惊了,回去早点休息。」 余织织看了看他,眸中盛着懊悔与不忿, 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她打开车门。 「那件事…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你, 我希望你也相信我。」 说完, 她走下车,三两步走到楼道口后, 她又回首,汽车却毫不犹豫地绝尘而去,她留恋的目光捕捉不到一丁点影迹。 余织织没有回家。 她拨通了魏凌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她听见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忽近忽远的,然后,他听见魏凌说:「南街249号,廖叔海鲜烧烤,我在这里等你。」 余织织匆匆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行程是6.4公里,预计18分钟抵达。 余织织怀着满腔怒火坐进网约车,重重的关门声让网约车司机不由得回头望了她一眼,心底的不悦还没有表露在神情时,他看到后座的女孩满脸泪痕,眼眶红通通的,委屈极了的模样,然而她眸中盛满怒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神鬼莫近的气势,于是司机默默回正身体。 月光与灯光交杂,城市明亮地仿佛白昼。 整个车厢除了手机传出的女性字正腔圆的导航声,再没了其他声音。 四扇窗户被关至顶端,密不透风的车厢令余织织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灼热的目光穿过玻璃车窗,落在黑褐色的柏油路面。 她很生气。 但她有什么好对魏凌生气的呢? 提出让魏凌一起制作蛋糕的不正是她自己吗? 告诉魏凌这个蛋糕是季景临要给亲戚过生日用的不也正是她自己吗? 于是余织织开始对自己生气。 - 抵达廖叔海鲜烧烤店时,刚过九点,正是店内人潮涌动、最忙碌的时刻。 余织织看着魏凌不断在后厨与前厅穿梭来回,利索地帮客人点单、上菜、收拾桌子,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汗衫,却依旧热得额头、颈间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余织织突然有些开不了口喊他。 但人来人往的店门口呆站着一个人,很难不被店内注意到,魏凌上完菜,走到余织织身边。 「等我一个小时。」说完,他便继续去忙了,似乎是笃定了她会等他。 余织织当然会等。 她在丛林中兜兜转转了那么久,被藤蔓划破手背,被荆棘刺破脚脚掌,好不容易穿过层层迷雾,就要抵达河对岸的宫殿得到勇者宝箱,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隔着两间店铺的距离,有座古桥。 余织织记得这座桥,上过当地的报纸,但她无心观赏,只找了处角落静静站着。 夜更深了,月光显得愈发明亮。 河面倒映出玉盘的形状,偶然吹过几缕晚风,在河面掀起涟漪,水中倒影便成了层层叠叠的千层塔,波光粼粼,煞是优美,直要把人的魂勾了去。 余织织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季母,于是她连忙打开手机在相册翻找。 阵阵晚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向余织织袭去,她穿着单薄的衬衣,半身裙下修长笔直的小腿大喇喇地袒露着,没有半点庇护,而当她感觉到冷时,这股冷意便迅速膨胀,从四肢百骸汇聚到心头,又从心尖蔓延至全身,循环往復地冲撞着,像头野兽。 余织织看了眼时间,心里有些着急。 正这时,身侧突然出现两个人影,余织织下意识望了望,与对方的视线装了个正着,两人面色潮红,走路时一脚轻一脚重,显然是醉酒的模样,他们盯着她,盯得她心慌。 「美女,一个人吗?」一人问。 余织织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便被人拉着胳膊离开了。 是魏凌。 魏凌带着余织织走进一间24小时便利店,要了两杯热咖啡。 他在她对面坐下,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得她心里直冒火。 余织织双手覆上纸杯,暖意瞬间通过手掌渐渐传递至身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1页 她板起脸,严肃道:「魏凌,我想把这杯咖啡从你头顶倒下去,让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生气。」 然后,她顿了顿,说:「但是我现在很冷,需要它帮我取暖,所以我给你一杯咖啡的时间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魏凌面不稍改,嘴角挂着痞笑:「是我放的。」他大方承认。 余织织怒目,语速极快道:「你利用了我。」 魏凌无所谓道:「是,那又怎么样?开除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是你自己看不清。」 余织织咬牙:「你会后悔的。」 魏凌轻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现在痛快着呢。」 余织织忍无可忍,她大口灌下咖啡,报復性取暖似的。 魏凌掀了掀眼皮:「别喝这么快,淋不了我,反倒把自己呛着了。」 「阿景的妈妈生病了,因为你的手鍊。」 余织织重重放下杯子,震感从桌子的这端迅速传递到另一端,魏凌单手横在桌面,震感便沿着小臂渐渐蔓延,惊得他瞪圆了双眸。 余织织睨他一眼,讥笑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魏凌垂眸,默不作声。 「白天你说,春藤福利院有个志愿者也对草莓过敏,那个志愿者…就是阿景的母亲吧。」 余织织将手机放在桌面,缓缓推至魏凌眼前,屏幕上正是当初卢璐发给她的合照,其中有卢璐,有魏凌,还有季母… 「我大胆又合理地猜测一下,你是故意到春藤福利院当义工,目的是接近阿景的母亲。」 魏凌嗤笑一声,神情复杂。 余织织盯着他了好久,从他眼底读出了悔意和恨意,却依旧有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 时间滴答流逝。 余织织一连做了两次深唿吸,然后挺直腰板,鼓起勇气说:「我走进他家的时候,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阿姨说是最近睡眠不好,特意燃的,燃了有半个月左右,叔叔和阿景都非常紧张阿姨的身体状况,阿姨面带倦容却依旧非常热情地招待了我,我们一起非常愉快地用晚餐。直到,直到她看到你藏在蛋糕夹层里的惊喜——那条手鍊。那条手鍊应该代表着一个身份,而且阿姨和手鍊主人的关系匪浅,所以她才会在第一眼看到手鍊时就精神失常,她对着阿景喊『小凌』,却又不是在叫阿景,她表现得非常害怕,最后只能无助地蹲在地面胡言乱语。」 她顿了顿,目光锁牢在魏凌脸颊,然后继续说:「接下来的发言完全是我个人的猜测,你可以选择回答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那条手鍊的主人是你魏凌,阿姨口中喊的『小凌』也是你魏凌,你处心积虑接近阿姨,和阿景争锋作对,是因为你是阿姨的另一个儿子,但阿姨并没有认出你的身份,是吗?」 魏凌勐然抬眸,眸中兵荒马乱。 「是,」他说:「我无数次出现在她身边,可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既苦涩又不忿。 余织织坚定道:「从叔叔和阿景的反应来看,阿姨的精神失常是长年累月的顽疾,但即使她精神失常,也没有忘记你。」 然后,她的目光凌厉了几分,言之凿凿:「你利用了我,伤害了你的亲生母亲!」 魏凌眼神空洞,整张脸失了血色,他不停地摇着头。 「我不知道她生病,不知道她精神失常,我只是…」 「你只是恨她忘记了你,你想报復,但你不忍心伤害她,所以只能报復在阿景身上,今天的意外是因为我的无心之言挑衅到了你。」 「你很珍惜那条手鍊吧,所以才会每天带在身边,即便是想用它报復,也捨不得它被弄脏,于是特意装在分装袋里。」 余织织看着眼前微微垂下脑袋的男人,心情复杂。 她本以为在这场谈判中,她会是那个声嘶力竭的人,但现实完全相反,她现在平静地不像话,魏凌却满脸痛苦。 「我还是不明白。」 「阿景是的兄弟,你不忍伤害阿姨,却对他这么残忍。」 「他不是我的兄弟!」魏凌厉声反驳,惹得店内顾客纷纷侧目,他置若罔闻,说:「季景临和我是同母异父。」 余织织瞳孔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魏凌。 她想过很多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猜测,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魏凌嗤笑:「你觉得我很可怜,是吗?你一向用那样同情的眼光看我,一个自小没有母亲陪伴,爸爸又是个酒鬼赌徒的人,怎么可能像季景临那样光明的未来,但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拜他那仗着钱和地位强娶了我母亲的好父亲所赐!」 「她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刚满一岁,连句清楚的『妈妈』都不会讲啊…」 余织织双眸瞪得滚圆,脑中不断回忆着季父对季母的温柔照顾。 她不信。 魏凌看穿了她的心思,步步紧逼:「你不信?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他们心中有愧,何必每个月给我父亲一大把封口费,好叫我们闭嘴!」 余织织语塞。 不管怎么说,季景临对他们的予取予求百般纵容,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望向魏凌,杏眸开合,眸中的魏凌满脸讥讽,他眼眶盛满憎恨,额头因愤怒而映出青筋的脉络,然而他脸色铁青,眼窝内陷,嘴唇微微发紫,又似一副病中憔悴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2页 她仔细回想了这一天。 一句玩笑话,怎么会激得魏凌一反常态做出这种事情? 「魏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余织织问。 魏凌不耐烦地咂舌:「怎么?听我一番悲惨的身世,女超人又英雄情结萌动,打算济世救民了?」 余织织诚恳:「我是认真的,魏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魏凌突然站了起来:「我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自幼没妈!」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便利店。 不远处传来店铺自动关门播放的感应铃声。 余织织望着空荡荡的座椅,顿时脱了力,后背重重倒在椅背。 好累。她想。 - 余织织回到雅溪苑的时候,几乎就要到午夜十二点。 她在小区南门下了车,踏着月光缓步走向住所。 夜很静,静得怖人。 余织织心中想着事情,也顾不上害怕,她低着脑袋,努力消化着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接近8幢楼时,一道颀长的影子突然撞进眼帘,余织织猝不及防,脚尖将将才上影子的边角时,匆忙收回脚,慌乱至极。 联想到前阵子小区闹贼的事情,余织织心尖一抖,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织织。」季景临出声唤她。 余织织如梦初醒,她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瞪着杏眸望向季景临:「你怎么在这里?」 他站在路灯底下,昏黄的灯光掺杂着皎洁的月光笼罩在他头顶,周身散着朦胧的寒气,仿佛遗世独立。 季景临淡然:「我在等你,你去哪儿了?」 余织织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季景临走上前,讨好似的放软语气,说:「我想着灰姑娘12点前总要回家的,所以在等这里。」 余织织别扭道:「我不是灰姑娘。」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是有七个小矮人的白雪公主,没有门禁。」 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两个人都没有笑,各怀鬼胎地面对面站着,像两个木头人。 良久,余织织被寒意激得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撇过脸小声呢喃:「我先回家了。」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季景临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来回打转,薄唇轻启,没发出一个音节又合上了。 余织织等得有些急了,不悦道:「我受惊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 以牙还牙。 她丢下这句话,便迈步向通道走去,她的步伐不疾不徐,擦肩而过时,很轻松地便被季景临拉住了手腕,他总是拉住她的手腕,但这次却不同,他的手掌一寸寸向下挪,既凉又暖的触感抚过她手背,紧接着缓缓滑过虎口处,宽大的手掌与细小的掌心紧贴合十,不过是一瞬的相接,冰凉的指节便强硬地将另一双柔软修长併拢的五指分开,然后,趁虚而入。 他与她十指相扣。 余织织一惊,躲闪不及,回过神来时,手已经完全抽离不了了。 无名怒火从心底噌地腾起,她瞪大杏眸,仰头用眼神警告季景临,边奋力甩手试图摆脱掣肘。 季景临眸光明灭,眉眼低垂道:「织织,你答应给我一顿晚餐的时间,现在晚餐用好了,我来兑现我的承诺。」 见余织织没有回答,他指尖的力道又增了几分,霸道得很,嘴上却是好言好语相求:「我还有机会吗?」 余织织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心花怒放,反而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总是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的。」 她妥协了:「不要扰民,去我家再说。」 季景临明显松了一口气,唇角露了稀微喜色。 「嗯,听你的。」他说。 - 不知是谁先挑起的。 余织织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季景临便一把将她拽进屋内,迫不及待地欺身将她抵在墙根,余织织后背撞上墙,吃痛地呜咽。 屋内漆黑一片,只依稀辨得出两人晶亮的眸子。 季景临俯身凑了过去,一下吻在她的眼睑,然后是鼻尖,仿佛确认位置似地,最后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颚,精准地吻住了樱唇,余织织没有躲,她伸长手臂抱住季景临的脑袋,十指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将腰弯地更低一些,柔软与柔软不断碰撞、摩擦,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终于他们不再满足现状,余织织才启唇吐了口气,季景临再次趁虚而入,他们像两头飢饿的野兽,互相在对方的领地中肆意掠夺、侵占。 他们急红了眼,几近疯狂地缠斗着,谁也不肯先低头,谁也不愿意先丢了领地。 良久,余织织后背压到开关,「啪」地一声,玄关和客厅的灯光同时亮了起来。 从黑暗过渡到光明,突如其来的强烈光速惹得两人同时闭上了眼,他们终于愿意放过彼此。 余织织双颊赤红,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季景临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角晕着浓重的红晕,醉酒了一般。 余织织垂眸,余光不经意瞥见季景临嘴角的湿润,双颊顿时又红了几分。 「你…你想说什么?」她问。 季景临整张脸写着餍足,他抬手,指腹缓缓抹过唇角:「我想说的,已经说了。」他点了点唇,意图明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3页 余织织推开他,羞愤道:「你那样说话,我听不懂。」 季景临再次走近,胸膛直要贴上余织织脸颊,她避无可避,只能一个劲儿的垂下脑袋,然后,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这样啊…那需要我再说一次吗?这回灯光这么亮,你一定能看懂了。」语调微扬,带着浅浅笑意。 余织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环住季景临的腰将脸闷了过去,右耳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递进耳廓,一下,又一下,甚有规律,没多久,心跳开始加速。 剎那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仿佛冥冥之间有根线连动了两人的心脏,逐渐和在同一频率。 季景临伸手,加深了这个拥抱。 「阿姨她…怎么样了?」余织织问。 季景临悠悠说:「在熟悉的医院办了住院手续,吃好药已经睡下了,我爸在陪着。」 然后,他补充道:「织织,你不用太过自责,算起来,我不懂事的时候更多。」 余织织眼睛酸楚,低声说:「我刚去找了魏凌,他和我说了一些…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 季景临没有惊讶,只是安慰似的轻拍她的后背,说:「我想说的和他讲的有些不一样,你愿意听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你…」期待的眼神光在余织织的眼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她眸光幽淡,慢悠悠说:「你愿意告诉我吗?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季景临目光坚定:「嗯,过去是我太偏执,总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思,一再地忽略了你的感受,是因为我害怕,织织,我怕我说了以后你会轻视我,不再亲近我,我想把事情解决好以后,坦坦荡荡地站在你面前,光明正大地去拥抱你。」 余织织问:「你现在不怕了吗?」 季景临身体力行地回答她的问题,他勐然收紧双臂,脑袋沉沉地磕在她肩头。 「怕,但我等不及了,织织,我等不及要抓紧你拥抱你!」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语速又快得不像话,就像浮在空中,但他说话时唿出的气息接连吹过耳廓,吹得余织织心都酥了,这样的角度,她看不到他的脸上的表情,但她大概猜到了——带着急躁、渴望和隐约的担忧。 「阿景。」 「我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心甘情愿地被你拥抱着,我不会松手,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余织织突然曲起手指,指尖挠了挠季景临的后背。 季景临倏尔觉得背上传来一种怪异的感觉,算不上痒意,又像触电般的酥麻感,一瞬的感觉飘飘忽忽地就飘进了心间,惹得他不由自动得抬了抬眉。 很突兀地,又很轻柔,她在笨拙地确认着她的存在感。 季景临唇角微扬,柔声道:「故事很长…」 余织织呢喃:「我一点儿也不困,我想听。」 第87章 橘猫被强烈的白光惊醒, 从猫窝里探出滚圆的脑袋。 见着季景临出现在客厅,橘猫立即四脚并用向他扑了过去——季景临曾好奇为什么橘猫对许盼亲近,过去他只当是许盼经常出入余织织住所, 但橘猫对余织织一向忽冷忽热, 现在他出入得多了,橘猫又对他依赖得紧, 余织织是这样解释的——「丢丢是女孩子,女孩子当然喜欢看帅哥」,说完, 又自顾自羞红了脸。 季景临坐在沙发,橘猫毫不见外地躺在他腿上, 余织织瞪了瞪橘猫, 眼神示意她让开,橘猫抬了抬脖颈, 瞳孔眯成一条直线,轻蔑地撇过脑袋。 余织织微愠, 眼疾手快地捧起橘猫小腹一把放在了地上, 一熘烟的功夫,橘猫又跳跃着回到季景临腿间,余织织龇牙怒目, 好胜心勐然被激起,于是一人一猫为争夺领地展开了大战。 季景临轻笑。 他单手捧起橘猫放在左侧,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轻柔地揉着橘猫脑袋安抚着她, 橘猫才渐渐趴下身体, 安分地呆在了季景临身侧。 不战而胜的余织织柳眉飞扬,她对着橘猫努了努鼻子, 嘴角挂着得逞的笑,不稍时,一股力量攀着她肩头将她揽了过去,余织织猝不及防,一下失去重心倒在了季景临身上,脑袋枕着他的双腿,她杏眸微张,讶异地看向季景临,后者面色恬淡,眸光从容,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饶是余织织先害羞了,于是她调整了位置,侧卧在他腿上,然后拨过几缕髮丝遮住发烫的耳根。 见状,一旁的橘猫缓缓弓起身,却被季景临安抚了回去,最后她无奈地晃晃尾巴,尾梢落在余织织乌髮旁,在季景临双腿占了一尾之地。 余织织心慌慌:「我…我真的不困。」 季景临淡淡「嗯」了一声,含含煳煳的,从喉咙口发出的声音不甚清晰,他轻抬下颚,视线从余织织脸颊缓缓移向茶几、地面,温柔在眼底消退,逐渐变成克制的憎恶。 季景临讲了一个和魏凌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很久之前,久到,在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季景临的母亲郑晓当时正值芳华,是某市财大的学生。她是从大山里走出的学子,成年前从来也没出过乡镇,连大学报导是村长亲自送去的,大学期间她勤工俭学,甚至寒暑假都留在城市兼职,大二那年的夏天,郑晓至亲病重生命垂危,她执意请假回到大山,葬礼结束,为了省火车票钱,她独自辗转在各个城市的客运站,不幸遇见了改变她这一生的两个人——魏凌的父亲魏正和婶婶,魏凌的婶婶刻意接近郑晓,以藉口找人分担包车费用将郑晓带上了魏正的面包车,那之后很长时间,郑晓留在了魏山的家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4页 郑晓为了离开,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却无一不以失败告终,整个村子里的人除了被污浊风气同化的加害者,便是早已麻木的受害者,有些年轻人忍受不了这一切而背上行囊远离家乡,却对此只字不提。 在第三年夏天,本该身披学士服站在高台接受院士拨穗从此振翅高飞的郑晓在诞下魏凌,儿子的出生让魏正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而郑晓恰到好处的伪装也让他逐渐放松警惕,终于,在某次他们一起去县城杂货店採买的时候,郑晓藉口魏凌肚饿让魏正去对面的早餐摊买些米煳,三分钟,她用了三分钟趁着人头攒动逃离了杂货店,事实上她可以更早,但她望着魏凌犹豫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她对着他稚嫩的脸蛋亲了又亲,最终选择含泪离开,只留下一条她随身佩戴的手绳在他小小掌心。 三分钟过后,是持续几天的噩梦,郑晓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而魏正回村后不到两个小时便气势汹汹地带回来一群人,他们一些人堵在客运站大门外,一些人在县里搜寻,郑晓边躲边收集着这几年来被她藏在县城各个角缝的硬币——有些已经不见了,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包下一辆三轮车送她到邻县,彻底远离了魔爪。 后来,饿得头晕眼花的郑晓晕倒在了某条乡间小道,被前去某县参加扶贫助农活动的季景临父亲季阅发现并带去医院救治,醒来的郑晓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季阅,却羞于启齿过去三年的经歷,季阅帮助郑晓回乡报平安,又安排她復学,两人在朝夕相处间互生情愫,到最后水到渠成结为夫妇生下季景临。 季阅携郑晓出席某场公益宴会当天,魏正出现在酒店大门外要求见郑晓,工作人员前去告知他们,而郑晓听见名字的瞬间当即摔碎了手中杯,余阅面不稍改让工作人员将魏正安排到偏僻包厢,又向郑晓仔细问清了原委才独自去见了魏正。魏正是穷途末路,他们整个村被举报诱s拐妇女、贩s卖人口,警方卧底月余查清犯罪事实,一窝端了整个村,魏正带着魏凌在外地多年,侥倖逃过一劫,而后偶然在电视机里见到郑晓,于是寻根摸迹找到栖市,打算对郑晓勒s索一番。 当时季阅正和魏正周旋,他是决心报案替郑晓讨回公道的,但突然接到保姆电话称郑晓突然回家向季景临胡言乱语了一番告别的话便独自离开,余阅只能用藉口拖住魏正,而当他找到郑晓时,郑晓已经吞下了大量安眠药,幸而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但受激过度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于是在谘询律师后季阅决定暂时放过魏正,以金钱为代价换取他们不再打扰郑晓,魏正同意,就此在栖市住了下来。 魏凌在魏正给的季阅横刀夺妻的观念薰陶下,对季阅和季景临深恶痛绝,三番五次到学校找季景临麻烦,而季阅为了不让郑晓再受刺激,在家中对此事三缄其口,因此季景临自小也信了魏凌口中那一套口口相传的谎言,对恩爱的父母心存芥蒂,直到高考前夕,季景临无意中听见季阅和律师、医生的谈话,才明白了这一整桩事情,而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为母亲找回公道,于是他勇敢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坚定地站在季阅面前表明他一定会亲手把魏正送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 漫长的故事落幕。 时间静静淌过,一时不察竟已近凌晨三点。 余织织困意全无,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姿势正躺在季景临双膝,她仰面,盯着他稜角分明的下颚怔怔出神。 她粗模算了算日子,心头一颤——季景临发现真相的时间应该就在他们冷战期的某一天,那时他该多么难过多么无助啊,而她既没有陪伴也没有安慰,反而一再地故意漠视他,冷眼以待。 「阿景,对不起,我那时…」 余织织着急想解释,脑袋不安分地在他腿间摩来蹭去,季景临微微颔首,指腹温柔地抚过她额头,一下接一下,有条不紊的。 「你打算为同一件事情道歉多少次?」他轻笑:「不知者无罪,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并且时常会后悔自己因为偏执错过你。」 余织织声调高了高:「那也不是你的错!而且如果我是你,我不一定会像你这样勇敢。」 她目光如炬:「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帮上你的忙吗?」 季景临怔了怔。 他深邃的目光聚集在余织织脸颊,瞳孔中只剩下她熠熠闪光的双眸,这股光亮缓缓点亮着他的眼眶,于是他眼底、嘴角渐渐浮起笑意。 「织织,有件事情我必须承认。」 「什么事?」 「你一向善良而热忱,而我居然盲目地认为你会因此对我有所偏见,会远离我…」 余织织噘嘴,傲娇道:「那你下次可不能我误会我了啊!」 过了一会,她垂眸小声说:「我怎么可能远离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她越说越小声,忽然倔强地不肯先说那几个字,于是她羞红着脸,说:「有多想紧紧拥抱你。」 然后,她感觉唇上蓦地受到一股压力,稍纵即逝。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余织织躺不住了,她蹭地起身,被季景临拦腰抱住。 她挣扎了两下,撒娇一般,没用多少力气,自然也挣脱不开。 「我抱住你了。」 季景临复述着事实,低沉的嗓音极具诱惑,余织织顿时觉得胸腔凭空生了根羽毛,在心尖轻拂来去,痒痒的,她被这股怪异的感觉缠绕得唿吸难受,于是她转了个身,修长笔直的腿横跨而过,跪坐在了季景临双腿——半身裙掣肘了她的动作,她索性撩起一些,然后坐了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5页 暧昧的氛围在明亮的空间来回涌动。 余织织双颊绯红,一双明而亮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季景临,季景临抬眉,眼底含笑,看上去有些轻挑,而他双手缓缓向下,覆上裙摆,又替她拢紧了一些。 他们互相对视着,缱绻的爱意盈在眼眶,谁也没有先说话。 后来,是季景临先坐不住了。 他突然动了动腿,坐在其上的余织织跟着晃动了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受到整个人高了一大截——季景临双手托住大腿腿根将她抱了起来,三十六度五的掌心隔着轻薄的布料传递过来,此刻格外烫人。 余织织进退两难,然而季景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抱着她就向里走,余织织顿时觉得身体左摇右晃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于是双脚更用力地箍住了季景临的腰肢。 然后,她听见一声近在咫尺的清晰的轻笑。 「手,搂住我的脖子。」季景临说。 余织织乖巧照做。 她低着头,看不清地上的路,却再没有比她更熟悉这屋子构造的人了,她清楚地知道季景临带她去的方向…是她的卧室。 余织织突然慌了。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做,我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嘟嘟哝哝的,越说到后面越没底气,似小兽呜咽。 季景临脚步微顿。 「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你该睡觉了。」 第88章 事实证明, 季景临说的确实仅仅只是睡觉而已。 他把余织织抱回卧室,然后轻轻放倒在床铺,动作小心翼翼, 最后甚至再次贴心地将她裙摆拉平铺好, 以防走光。 然后,他就走了, 真的走了。 睡了一个美美的觉醒来的余织织内心:「……」 她错了,她不该用自己不矜持的心思去揣测正直的季景临。 「啊啊啊啊啊!」 羞红了脸蛋的余织织发了疯似地将整个人闷进了被子。 热度在狭小黑暗的被窝里不断攀升,直要向烤箱比肩, 余织织被蒙得透不过气来,却仍是固执地做着毫无意义的角逐, 晕晕乎乎间, 她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幕,兴奋、激动、不安、惶恐、着急、愤怒、悲伤…一晚上这颗脆弱的心脏经受了无数遍的歷练。 「唿——」 余织织终于是忍不住了, 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瞬间,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像是开门的声音, 余织织脸颊的红晕瞬间褪去,双眸瞪得滚圆,她的脑中不断翻滚过法制新闻的各大头条, 一颗心不安地颤抖起来。 她坐在床铺,边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边迅速在房内搜寻着任何可以防身用的东西, 枕头?枕头不行太软了, 手机?手机太小容易被躲开, 或者檯灯?迷你音箱?…… 房门毫无徵兆地被打开。 余织织勐然抬眸,一眼便见到衣冠齐楚的季景临出现在门口, 手里提着豆浆油条。 「你…你怎么会…」余织织震惊。 「呵,」季景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气定神闲说:「昨天是你亲手把备用钥匙强塞给我的,忘记了?」 是的,她忘记了。 先前急速褪去的红晕又重新席捲而来,从小腹气势汹汹一路横冲直撞来到大脑,余织织兀地缺氧,闭着眼直直倒了下去,季景临顿时变了脸色,快步走上前,而当他站在床边,才勐然他的关心实在多余了——她只是装晕,眼睛故意紧闭,连条缝隙都不留。 尽管如此,余织织仍是能明显感觉到季景临的接近,他似乎正在她的头顶,附身的动作遮住了光亮。 「嗯…」季景临犹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语调微扬:「白雪公主已经吃下毒苹果了吗?」 余织织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喉咙上下滚了滚。 然后,她感受到来自正上方的光亮被遮得更多了,因为季景临将腰弯得更低,脸凑得更近了。 季景临似笑非笑道:「也许只有真爱之吻才能破解诅咒。」 紧接着,余织织感觉到季景临的唿吸愈来愈近,她甚至能模煳感受到他鼻翼间唿出的热气,蓦然间,这股气息停留在某处忽轻忽重打在她鼻头,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戏弄,惹得她忍不住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窥究竟。 余织织的小动作被近在咫尺的季景临尽收眼底,眼见着鱼儿上钩,他将饵线放得更长了些,缓缓低下头,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碰撞的瞬间,余织织飞速地别过脑袋,柔软的触感从唇角一路划过脸颊。 「我还没刷牙。」余织织说。 季景临淡淡「哦」了一声,嘴角浮着隐约的笑:「所以呢?」 余织织小声说:「所以你不能亲我。」 季景临抬眉,打量的目光游走在她沁着粉色的脸颊,故意问:「不能亲哪里?」 余织织气得龇了龇牙。 不开窍的季景临,经常惹她生闷气。 但开窍的季景临,也挺能惹她生气的…… 余织织羞愤。 - 稍晚些的时候,季景临将余织织送到广厦外,便驱车去了医院。 他邀请余织织一起去探病,但余织织拒绝了,她接收了太多信息还没有好好消化,再加上昨天的事情有她的责任,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季景临父母,所以决定等整理好情绪再前去道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6页 余织织向广厦大楼的方向走近,远远地便看见粟格大门紧闭,店内一片黯淡。 今天应当轮到魏凌上早班。她心想着。 「你想要逃避吗?」 「我不会让你逃避的!」 余织织站在粟格前自言自语,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季景临实现他的愿望。 那么第一步,她要争取到魏凌的站队。 「余织织,今天怎么开店这么晚啊?一大早好些人来问过了。」隔壁店的老闆娘同她打招唿。 「嗯,突然有点急事耽误了,我今天…」余织织边说着边掏出钥匙开锁,银色的金属制品将将抵上锁眼,下一剎那又如同触电般松开了手,她笑容洋溢:「今天不开店了,我又有一桩急事。」说完,她勐地往回跑。 「慢点,唉哟,你这小姑娘…」 余织织跑到广厦外,刚刚下车的地方。 然后,她又愣住了,一拍脑袋,傻笑道:「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不是要找魏凌吗?」 于是她掏出手机给魏凌发去微信。 余织织:这个时间点还不来上班,你是打算旷工吗? 余织织:无故旷工扣三天工资! 余织织:漠视老闆扣一个月工资!! 接连的信息轰炸没有得到回应,但直觉告诉她魏凌一定是看到了。 余织织没有耐心了,她直接放大招。 余织织:我打算去医院探病,向阿姨道歉,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 聊天框出现一条白色小气泡。 魏凌:哪家医院 言简意赅的问题。 但余织织是没有打算回答他的。 余织织:我在广厦东南门,只留40分钟 然后是预料之中的没有回应,余织织又调出和季景临的微信聊天界面,她把春藤福利院的那张合照发给了季景临,没有附带任何说明,然后她表明了她的意图。 余织织:阿景,稍晚点我去医院探病,我会带上魏凌 过了好一会,才收到回信。 季景临:到了打我电话,我去楼下接你们 余织织:好 时近中午的缘故,太阳又烈了些。 春夏交接的当口,天气总阴晴不定,余织织早上出门时还觉着冷特意加了件外套,现下阳光普照的,反倒热起来了,她索性脱下外套收在臂弯。 但还是热。 余织织忽然想回溯时间敲敲自己愚蠢的脑瓜子,她明明可以悠闲地坐在粟格店内喝着饮料等,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块空旷的地界。 那可是40分钟啊! 事实上,换了别人,这段路是用不了四十分钟的。 余织织不知道魏凌家住在哪里,但隐约听他提过坐公交车到广厦需要半小时左右,加上出门、等车的时间,四十分钟应该刚刚好。 余织织和卢璐曾经劝魏凌买辆自行车或者电动车,但被魏凌以不会骑的理由拒绝了,后来,她们也就不提了,真实的理由他们心知肚明,拮据的魏凌不愿意花上这一笔钱,而他的自尊更不会容许他接受她们的赠与。 余织织心悸。 魏凌的父亲究竟欠了多少赌债,是拿了季家的封口费也还不上,甚至需要魏凌身兼多职去赚取一点生活费用,魏凌他…真的…… 她忽然有些不忍心把残酷的真相告诉魏凌。 心里正思量着,眼前忽然一暗。 余织织微微抬颚,魏凌高大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眼眸,双瞳肉眼可见地缓缓放大。 他有些不一样,平日里不修边幅,被她们唠叨得烦了才会去理下长长的发梢,一张脸鬍子拉碴的,不甚在意形象的模样,此刻却面洁目净,唇周找不到半点鬍渣,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 她一瞬间便懂了他的郑重其事。 余织织吃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魏凌若无其事:「我打车来的。」 她没有追问。 两人在附近的商店买了鲜花和水果,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 - 余织织和魏凌抵达医院的时候,季景临已经候在了住院楼外。 季景临和魏凌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然后季景临便领着他们向里走,他们一左一右站在余织织两侧,左侧的季景临帮提着果篮,右侧的魏凌拎着花篮,两人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迈着腿。 被夹在中间的余织织:「……」 就很无语。 这种怪异的静谧在嘈杂的住院楼内显得格格不入,叫余织织背嵴发凉。 索性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人乘坐电梯来到顶层,目的地是间单人病房,宽敞明亮得比酒店套房更甚,一应基础医疗器械俱全。 余织织眼睛都亮了,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她收了收眼神,扭头看向魏凌,后者目始终牢牢锁在里侧的护理床上,于是她顺着他的视线也望了过去,护理床前端被摇起一定高度,郑晓正卧在床铺,面色苍白,病容苍白,一撇头,看见他们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门口,嘴角浮起浅浅笑意。 「你们来了啊。」郑晓主动打招唿。 余织织和魏凌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尴尬。 季景临拉开另一侧的两张单人沙发椅,示意两人就座,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迈步上前,魏凌脚步微顿,与余织织拉开一截距离,他默不作声地将花篮放在床头柜,然后坐在离护理床稍远一些的沙发椅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7页 却也没远到哪里去。 「阿姨,你好了些吗?昨天的事对…」 「我没事,不用担心,一点老毛病,都是他们父子大惊小怪的非要让我住院,把我闷得慌,现在你们来看我了,我就不闷了。」 余织织抬眸望了望季景临,眼底有些犹豫。 「这是…」她想着介绍一下魏凌,但刚开口就想起来他们是认识的,一下又不知道该说写什么了,那厢郑晓将话头接了过去:「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啊。」 余织织点头,心里突有了打算。 从郑晓的反应来看,她大约还不知道魏凌的真实身份,于是她忽然胆量大了些,腰板也挺得更板正了,她直白的目光投向郑晓,余光瞥见她床头的铭牌登记的名字竟是郑笑。 已经改过名字了啊。 她还来不及思考更多的时候,季景临的父亲季阅端着果碟从里侧某个房间走了出来,果碟里放着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等季阅走得更近时,她才看清那些苹果被切成了兔子形状,顿时瞳孔地震。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季阅出来的房间,她确信那里面没有其他人。 眼珠子都快馋出来了。 郑晓笑笑:「叫你们看笑话了。」 余织织刚想借着由头戏嚯季景临两句,耳畔传来牙齿互相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她侧目一看,身旁的魏凌双眸通红,怒气就要从冲破眼眶,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掌紧紧攒拳。 「阿姨,小卫听说你住院了很担心你,所以我们就自作主张一起过来了,希望没有太打扰你。」 余织织边说着边伸手去拉扯魏凌的手臂,魏凌猝不及防拳头被晃松散了,他下意识瞪了瞪她,余织织视若无睹,依旧拉扯他,魏凌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同她较劲起来。 郑晓看了看余织织和魏凌,有些懵,然后她视线转向季景临,后者抱着臂正在一旁,眸子半眯,盯着两人的拉扯的动作,眉头越皱越深,于是她一下笑了,暖意在眼底荡漾。 郑晓坐起身,问:「织织,阿姨有事想问你。」 余织织心里咯噔。 她连忙收起嬉笑的嘴脸,正襟危坐。 「那条手鍊…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开门见山的问题。 余织织看着郑晓,她脸色看起来没有半分不快和憎恶,她又看向季阅,季阅眉头蹙起,侧了侧脸,不甚想听的模样,然后她看向魏凌,魏凌神色紧张双唇紧抿,最后,她看向季景临,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时他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是一个朋友在帮忙做蛋糕时放在里面的,他或许是想跟我开个玩笑,没成想吓到阿姨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真假参半的回答。 郑晓眼神光微盪,嘴唇颤抖:「你的那位朋友也生活在栖市吗?他…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成婚了吗?」 余织织一字一句认真回答:「是的,他定居在栖市,还没有结婚,他做了很多兼职,虽然家境困苦但一直很努力地在生活。」 郑晓垂了垂脑袋,叫人看不清表情,但她的肩膀不停颤抖着,余阅见状,连忙三两步上前坐在床沿,接着展开双臂从郑晓后背环住了她,安慰一般。 房间突然陷入沉寂,余织织几乎听到了低沉的抽噎声。 「我的那位朋友热心公益,空闲时间经常会到福利院当义工…」 隐晦曲折,意有所指。 「阿姨,你想认识他吗?」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们一定能聊得来。」 第89章 余织织追着魏凌出了医院, 在公交站台拦下了他。 「魏凌,你听我说…」 恰这时,公交车到站, 魏凌毫不犹豫地上车投币, 然后径直往后走,余织织追了上去, 忽得被人喊住。 「小姑娘,投币。」 余织织摸了摸口袋,难堪道:「我没有带现金。」 司机打量着她:「移动乘车码也可以, 扫这里。」 余织织看了眼已经入座末排的魏凌,忙掏出手机, 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手机因为电量过低已经自动关机了,她焦急地按着开机键尝试了几番, 屏幕半点反应都没有。 更窘迫了。 「不好意思,我…我手机没电了。」她说。 司机:「要不你找个地方充电, 等下一趟吧, 这车里都有监控,没办法。」 余织织焦急:「我…我…」 「我替她付。」 然后是铝锌合金制品落入硬币箱的声音,清脆的叮噹响。 「谢谢, 谢谢你。」 余织织道谢,一抬眸,魏凌正在眼前, 她错愕, 视线掠过他的肩头落在他身后长长的过道。 短短的时间, 他是怎么…… 「走,别给我在这里丢人。」 余织织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魏凌拽着小臂带着往后走。 嘴硬心软。 余织织暗笑,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弟俩相似得很雷同。 魏凌在末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余织织不假思索地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青黄不接的时间点,公交车上乘客并不多。 大都坐在了前半截车厢,他们附近只有个头戴耳机脑袋正闭目小憩的男孩。 或许是个时机。 余织织清了清嗓子,飞速地在脑海中组织措辞。 即便于心不忍,即便残酷,总也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8页 她理解的,季景临和季阅手握必胜的关键却依旧宁愿选择隐忍不发,并不是为了个人的名誉和体面,而是为了郑晓,他们为她易名郑笑,即是不愿意再让她因此受到刺激终日郁郁寡欢,不再拥有笑颜,而郑晓大约是为了同样的理由——为了保护他们名誉和体面,不因为她的原因被外人看轻,另一个理由,怕就是魏凌了。 所以郑晓才会说出那三个字——「不用了」。 「又想逞英雄?」魏凌嗤笑。 余织织歪过脑袋望着他,半开玩笑道:「今天不,已经被人抢先了。」 然后,她说:「谢谢你啊,英雄。」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声嗤笑。 余织织努努嘴,很快便不当回事了。 她已经习惯他的口是心非。 魏凌:「这儿没有直达,还要转趟公交,车费一共4块钱,记得加在我工资里。」 余织织:「那…我有多少时间?」 魏凌掀了掀眼皮:「大约40分钟。」 余织织脱口而出:「足够了足够了,魏凌,我真的喜欢跟你…」 魏凌斜睨她一眼:「你别喜欢我,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一个律师辩证。」 余织织兀地红了脸,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喜欢跟你说话,跟你说话一点也不费劲,不感兴趣就完全不听,一旦决定交谈,就不会拐弯抹角。」 魏凌瞥她一眼:「倒也用不着特意告诉我。」 - 收起玩笑的表情,余织织敛眉,抬眸谨慎地扫过车厢每一位乘客,确认没人在注意他们时,才略略放下心。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我事先声明,如果我接下来的主观发言伤害到你的自尊,我也不会道歉,因为那是你因偏见产生的错觉。」 魏凌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余织织郑重道:「我今天邀请你一起探病,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对你的友好,恰恰相反,我想让你看看阿姨因为你的一时兴起的报復心理遭受了怎样的痛苦,还有,她现在所生活的家庭究竟是怎么样的环境。」 魏凌攒拳,眸中闪烁的眼神光分不清是憎恶更多一些还是愧疚更多一些。 余织织眼神坚定:「现在请你带着这份内疚,认真听完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一个字也不要漏听。」 她把季景临的故事挑挑拣拣,提炼出重点,仔细复述了一遍。 她一边说,一遍观察着魏凌,他的神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平静,唯一不变的是眸中的悔恨和厌恶,那份厌恶不是给任何一个外人的,是给他自己。 魏凌垂下脑袋,声音沙哑:「你为什么告诉我?」 余织织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右臂贴近他的左臂——算是种怪异的安慰方式,她说:「我认为向你隐瞒真相才是对你的残忍。」 魏凌面带嘲讽:「我凭什么相信你的故事?」 余织织苦笑:「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信了。」 魏凌咬牙切齿:「我怀疑过,呵,我竟然怀疑过,在新闻里看到那群熟悉的脸孔一闪而过的那个时候,但他是我亲爸,我怎么能怀疑自己的亲爸!他酗酒他赌博他暴力他贪婪他逼我辍学,但他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啊!」 魏凌痛苦的表情让余织织有些难以启齿。 她不安地绞着手,脑袋里天人交战,一时偏向「今天到此为止吧,不要再伤害他了」,一时被「快刀斩首总好过凌迟,像挤牙膏一样地施加痛苦才更残酷」的想法占据。 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长久的安静过后,余织织开了口。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些:「昨晚阿姨一见到手鍊就想到你,几乎没有一点点犹豫,证明你一直在她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曾忘记过,即便被恶作剧刺激得病发也没有半分不悦,反而主动问起你,关心你的现况,但拒绝和你见面,是她狠心吗?就算你当局者迷,也请你竖起你的双耳,听听她的绝望,然后再回过头来想想她为什么要拒绝相认。」 「江南商城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魏凌突然站起身,低声说了句:「下车,换乘。」 余织织连忙站起来,首先让了条道给魏凌,然后紧随其后下了车。 怕魏凌不下车似的。 患得患失。 - 公交站台站了许多等候的乘客。 余织织沉默地站在魏凌身侧,亦步亦趋,余光瞥见站台右侧的指示牌,印刷着满满的路线信息,指示牌上的显示屏不断滚动着各班公交车实时经停情况。 她不知道哪一辆车才是他们要坐的那一辆。 随着等候的时间越长,她看着一辆又一辆公交车在眼前停顿,有一些人上车,有一些人下车,他们却始终站在原地,她越觉得心慌。 「魏凌,你真的有四块钱吗?」她拐着弯再次确认。 魏凌没回答,单手插进裤兜里晃了晃,硬币与硬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他愿意听她说下去的意思。 余织织好似放松了心情,却依旧觉得心揪成了一团。 终于在某辆公交车停下的时候,魏凌跨上车,知道余织织一定会跟上一般,他毫不犹豫地投进四枚硬币,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回头望一眼。 余织织当然会跟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9页 但等候的时间太长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或者说,不知道先从哪一件事情开始说起。 魏凌仍旧坐在末排靠窗的位置。 魏凌:「你和季景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余织织:「是我的目的,对于你阿景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胡乱猜测,我的目的是争取到你的站队,站在正义的一方。」 魏凌哂笑:「你要我站在生而不养的亲生母亲的这一边,去对抗我相依为命的亲生父亲?」 余织织坚定:「他不止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更是法律的漏网之鱼!」 魏凌沉默。 半晌,他开口:「那我算什么?他的犯罪证明?还是…帮凶?余织织,你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说出这句话的,还是站在了季景临的那一方?」声音嘶哑得好似喉咙干涸了千年。 余织织反驳:「他们在同一方,并不冲突。」 她咬唇,脸上歉意明显,说:「这个抉择很困难,我承认我当初接近你的动机不纯,但你知道我从没有轻视你,没有把你当做工具人,可事情总要有个结果,这把锁需要你打开。」 魏凌:「如果我不打开呢?」 余织织:「那我就像上次一样,用锤子暴力砸断锁扣,但那样做会牵连更多的人受伤。」 魏凌:「所以你要我自我牺牲?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余织织:「不试试吗?逞英雄很爽的。」 紧接着是长时间的沉寂。 余织织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她在逼魏凌做选择,而且不断引导他做出她希望看到的选择,所以她想要给足魏凌思考的时间,但她真的着急,很着急,公交车每停一站,她的心就跟着一顿,她害怕他到站了,害怕她没有争取的机会。 这种感受和凌迟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余织织口干舌燥,胸膛更是躁得慌。 「…请坐稳扶好,下一站,丰运新村站…」 仿佛过了很久。 魏凌突然开口:「季景临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织织坦言:「大约是高考前。」 魏凌垂了垂眸,阴郁的眸光中带了几分思量:「八年前?」 余织织点头:「嗯。」 魏凌讥笑,过了半晌,他幽幽道:「所以后来他是带着什么样的眼神去看我的?」 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余织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都忍下来了。 公交车驶过一条跨河大桥,在桥尾尽头缓缓降速。 「…丰运新村站到了,下车的乘客……」 魏凌站了起来。 余织织心里知道应该让他的,但她没有让。 「余织织,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哦,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然后余织织让出位置,魏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她望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脑海中不断浮起他憔悴的面颊,心尖勐然一抖,她蹭地起身想追上去,但车门已经关闭,公交车渐渐驶离,她只能无奈地看着魏凌渐行渐远。 - 季景临不多时便赶到了丰运新村。 这个时候余织织特别庆幸自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凭藉这张脸,她向路人借到手机联繫上了季景临。 丰运新村是个开放式的老旧小区,倚河而建,一出门便是马路。 季景临载上余织织,在附近绕了两圈也没有找到停车位,索性停在了桥底。他特意带了充电宝,余织织手机开机的那一刻,嗡嗡嗡震动个不停,十几条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均来自同一个人——卢璐。 余织织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给卢璐打电话解释称魏凌有事向她请过假是她忘记说了,而她也临时有事所以没能开店。 而关于事实,她只字未提。 「抱歉啊,阿景,让你陪我等在这里。」余织织说。 季景临微微放倒椅背,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织织垂眸,咬着下唇犹豫半晌,才说:「对不起,我自作主张把真相告诉了魏凌,希望他能站在你这一边…」 说着,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更小了:「我明明这么自私,却大言不惭地用正义绑架他,我真的很过分…」 她嘟哝着:「我…很担心他,我害怕他因为我的引导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先前的坚强和倔强在无声无息中分崩离析,余织织觉得既内疚又无助。 紧接着,一双宽厚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抱。 隔着半长不长的距离,余织织额头抵在季景临肩窝,闭着眼,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季景临单手抱住余织织,承受着她的重量,另一只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她。 余织织心里更酸了,呜咽道:「我太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 季景临眸光明灭,嘆息一声,悠悠说:「织织,你没有错,是我没有好好告诉你我想要你怎样帮助我,而且…」他语气稍顿,说:「你做得很好,你把我希望告诉魏凌却始终没有开口的真相说给他听,你比我更勇敢。」 「织织,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他温声说。 余织织勐然抬头,双眸瞪得晶亮,问:「真的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0页 季景临郑重点头:「真的。」 她湿漉漉的眼眶有了些许喜色,整个人看上去像头乖巧的小鹿,惹人怜爱。 季景临忍不住凑脸过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先是左,然后是右,动作缓慢而轻柔,松开时,唇瓣挂上了莹莹的水珠,薄薄一层,衬得唇瓣更加饱满,垂涎欲滴。 余织织大脑一空,兀地仰面凑了上去,粉红的柔软从唇缝中露出尖尖的脑袋,在季景临唇瓣横扫过境。 蜻蜓点水,掀起阵阵涟漪。 「有点咸,嘿嘿。」她傻笑。 季景临双眸顿时明亮了几分,略弯上翘的眼尾袒露出明晃晃的侵略意图,他欺身上前,步步紧逼,余织织唇角张扬的弧度渐渐落下,与之相反的是寸寸放大的瞳孔,不稍时,她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椅靠,一眨眼,眼睛里只剩下放大版的季景临的脸颊。 放大多少倍都…那么迷人。 鼻息不断被季景临身上漫出的雨后青草的香气裹袭,余织织微晕,仿佛置身一望无际的草原,眼底满是翠绿,于是她闭着眼,仰面尽情唿吸着这股清香,天空骤然下起雨,淅淅沥沥,初时是朦胧细雨,似颗颗珍珠滴在唇间,毫无章法地触碰着她,不多时,她张开唇,剎那间暴雨骤起,细细密密的雨滴鱼贯而入,如同洪水一般,直将她的口腔填满,而暴雨疯狂地席捲着,甚至想侵袭得更深。 余织织不适,皱着眉用口中唯一的武器驱赶着入侵者,几声呜咽伴着晶透的雨水从唇缝钻了出来,良久,雨势渐渐平息,洪水褪去,片刻只余颗颗珍珠在来回翻滚,打扫着最后的战场。 「是有点咸。」季景临轻笑。 于是余织织又羞得埋首在他肩窝。 第90章 天色渐晚, 城市蒙上一层阴郁的灰色。 魏凌始终没有出现过。 余织织估摸着时间,魏凌是有晚上的兼职的,如果再过一个小时他还不出现… 「前面有个小卖部, 我去买点饼干和水…」 余织织拦住季景临, 说:「我去吧。」 她想下车透透气。 晚风微凉,恰到好处地驱走了她心中的燥热。 余织织在小卖部里转了几个来回, 从货架最上端看到最下端,又从最下端看到最上端,她没什么食慾, 看什么也香,勐然意识到季景临还在等着, 她随意拿了几包饼干和两瓶矿泉水便结帐原路返回。 车门没有上锁, 季景临却不在车里。 余织织眼睛毫无徵兆地突突直跳,一颗心蹦跶到了嗓子眼, 她慌忙四处张望,左侧, 没有, 右侧,也没有,前方, 是她刚才经过的方向,后方…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来自后方, 余织织扭头去看, 一眼就看到季景临利索地脱了外套, 修长双腿跨过护栏,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河, 身体撞击水面发出剧烈的声响,「咚」地一下,沉闷地击打在余织织脆弱的心脏,叮铃哐啷碎了一地。 余织织怔在原地,她看着桥面的黑色风衣,眼泪一下掉了出来。 淅淅簌簌,她伸手去抹,却怎么也抹不完,像没有尽头一般。 护栏内熙熙攘攘站了一群人,人越来越多,黑色风衣被路人无情踩在脚下。 他一脚,她一脚。 「阿景…阿景,阿景!」 余织织嘟嘟哝哝着,突然一下发了狠地冲过去,路人被她的来势汹汹煞到,纷纷让开道,她颤抖着双手捡起风衣,突然脑海浮现一个问题——季景临他会游泳吗? 「救起来了,救起来了!!」 忽然一句高昂的声音,如同巨雷撕开天幕,紧接着,余织织听见了大口吐息舒气的声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周围的交谈声越来越嘈杂,余织织捧着风衣跑到护栏胖看了一眼,果然,在河岸边的草丛里并排躺着两个人,距离过远,脸庞已经辨认不清,但余织织无比笃定,于是她疾步跑下桥,借着扶手,一步三台阶,飞驰而下,手中拎着购物袋此刻重得格外恼人。 岸边站了一排围观的路人,呈半圆状将死里逃生的两人层层围住。 是季景临和魏凌。 没错,余织织在看到季景临纵身跃下的瞬间就已经猜到了。 她赤红着眼眶和双颊穿过层层的人群,站定在最前排。 此刻,季景临和魏凌浑身湿透,大喇喇地躺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着,见状,余织织略略放下了心。 然而下一秒,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人扭打在一起,真实而结实的拳头挥落在对方的身体,剧烈的动作使得两人发梢不断飞溅出水滴,余织织看着他们,两道柳眉越皱越深,紧接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最终摇了摇头选择冷眼旁观。 「欸,黑衣服刚才不是还跳下去救白衣服那个吗?怎么打起来了?」 「搞不好有仇。」 「我猜不像,哪有救仇人的,估计是感情纠纷。」 「噫,啧啧…」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余织织听了个十足十。 余织织回首望了望她们,清清嗓子,故作神秘道:「黑衣服那个,跟我有一腿。」 顿了顿,她继续说:「白衣服那个,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跟我的关系有点复杂。」 两个少女瞪圆了眼,一脸我吃到真瓜的兴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1页 余织织回正脑袋,对打个没完的两人有些不耐烦,她从购物袋里掏出矿泉水,哐哐砸向两人,两人同时顿住,齐刷刷看向她。 余织织走近,愠怒道:「不嫌丢人吗?」 -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季景临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两间房,恰好是同一层相邻的两间。 季景临和魏凌各挑了一间房走了进去,两间屋子的门都没有关上。 徒留余织织站在两道门中间犹豫不决,没多久,屋内传来水流声,余织织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将左右两侧臂弯间挂着的衣服分别挂在淋浴间的门把手上——是季景临车里拿的备用套装,一套是他的,一套是满益——没错,又是满益,余织织觉得他好似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时不时就会在季景临的领地里窜出脑袋来,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放好衣服,她便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生姜,又到前台借了水果刀将生姜切丝,然后丢进房间内的电水壶里煮生姜茶。 于是不稍时季景临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一眼便注意到了不远处茶水柜上放着的生姜茶,杯口冒着裊裊热气,他轻抬眸,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房门被关上,而余织织不在这里。 他轻嘆着摇了摇脑袋,嘴角一抹宠溺的笑意——她果真一点不怕惹他不快,还真是恃宠而骄。 与此同时,余织织正坐在魏凌房间的沙发上,背对着屋内,看向窗外。 没过多久,魏凌走了出来,他穿着满益的衣服,甚不合身的模样,袖口和裤腿都短了一截,衬衫紧紧贴着壮硕的后背,纽扣一粒也没扣,大方地袒露着胸膛。 余织织看向他,一下便注意到了她前胸、腰腹处遍布淤青,这些痕迹有的很新,有的看上去时间很长了,她冷不丁背嵴发寒,心情复杂:「喝点姜茶,去去寒气。」 魏凌皱眉:「余织织,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一点不知道羞吗?」 余织织用更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故作轻快道:「首先,我是你老闆,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算粟格大家庭的两份子,其次,我很有可能成为你的弟媳妇,那我们在血亲关系上也是一家子,最后,是你没扣好纽扣,关我眼睛什么事,你这样走到大街上,其他人也是要多看你两眼的,说不住还要把你当成暴露狂抓起来。」 魏凌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尴尬的开场白之后,是长久的安静。 魏凌坐在床沿,与余织织面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型茶几,他伸手拦过茶杯抿了一口。 余织织垂了垂眸,手指不停扣着沙发表皮,险些把皮抠破的时候,她先忍不住了。 「魏凌,你…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 他反问得很快。 是啊,选择跳河结束生命的一个人,这个人会好吗? 穷途末路。 「那不是你的错?」 「那什么是我的错?出生吗?」 余织织不敢抬头去看他,赤黑的瞳孔在眼眶快速打转。 「魏凌,在…在阿姨和你爸爸之间的这件事情上,我没办法和你共情,也说不出感同身受的话,但是除此之外,你想说的想做的,我愿意作为朋友站在你这一边倾听和陪伴。」她诚恳道。 - 如出一辙的长久的安静。 仿佛整个空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人保持着与每一个上一秒都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 魏凌:「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 余织织意外,抬眸道:「恩?」 魏凌低垂着眉眼,盯着地面,说:「一颳风就断电,一下雨就漏水,这么些年楼里原住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廉租客…」 「我家隔壁住着个叫吴根的老光棍,逮着我就喜欢让我喊他爷爷,我那会小,脾气也倔,吃他的拿他的偏偏不喊,每回气得他龇牙咧嘴的,后来他看见我就喊我小骗子,我就整天叫他小老头。小老头是个不怕麻烦的,每回我爸喝醉酒打我的时候都会赶来护着我,牵着他养的大狼狗跟我爸吹鬍子瞪眼睛的,有讨债的人上门,他也会把我藏在他家里…」 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些什么,魏凌嘴角露了几分笑意,转瞬即逝。 「后来,那条大狼狗被我爸餵了老鼠药,扔在了小老头家门口,把小老头气得卧病在床一个多月,他说他没法保护我了,但我长大了,我的拳头比我爸的更硬,他再也不敢打我,也不敢欺负小老头,喝醉酒就只能砸东西出气,家里没剩下一件完好的物件。」 「前几天,我爸和小老头又起了争执,听邻居说两人站在楼梯口推推搡搡的,嘴里都骂得很难听,后来小老头从台阶上滚落下来,被救护车带走,检查说是左股骨颈骨折及左肩关节扭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魏凌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痛苦,伴随着断断续续抽噎声。 「小老头说是我爸故意推他的,他要报警把我爸抓起来,让他蹲大牢,让他不能再祸害我…」 余织织心揪成一团,她想像不到魏凌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又被告知那个残酷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痛苦心情,以至于选择跳河。 而似乎她就是那只无形的手,推着魏凌跳下了河。 余织织懊悔。 她拿着抽纸盒靠近魏凌,然后蹲下身体递了过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2页 魏凌没有接,他掩面:「到底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余织织语塞,只能苍白地道歉。 恰这时,季景临突然出现在门口。 悄无声息的,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是何时开始站在那里的。 季景临眸光深邃,冷冷道:「不是要你怎么做,而是你应该怎么做,魏凌,你有勇气自s杀,没勇气站在受害者一方去指责罪犯吗?」 魏凌嘶吼:「那是我爸!」 季景临吼得更大声:「那也是你妈!」 魏凌:「我们从小相依为命…」 季景临打断他:「二十年前,魏正带着你去了费市鸡鸣村…」 他语调平静,吐字沉稳,一个个冰冷的字节随着气流不断击打在魏凌额头,将他打得头晕目眩,魏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突遭晴天霹雳般,脸一下垮了,双眸的愤怒渐渐被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替代。 季景临垂眸看着魏凌,整张脸瞧不出一点表情,只眼底藏了点漠然。 他说:「那年你八岁,魏正把你带到鸡鸣村的一家农户,对你称他们是远亲,把你寄养在他们家,等赚够了钱就来接你,你在农户家呆了不到十天,魏正突然回来要带走你,农户不肯,他们打了起来,后来惊动了村委会说要报警,他才成功把你带走,那之后,你们到了栖市。」 顿了顿,他说出一个更残酷的真实:「那家农户不是魏正的远亲,是买家,他们用五千块钱买下了你,魏正当天就离开了鸡鸣村,他回去找你,不是因为心软,是因为…」 仿佛被说中心事,深藏心底的伤口被重新翻出来撒上一遍盐。 魏凌双目空洞,他喃喃:「是因为他在客运站的电视上看到了妈妈…」 季景临抬了抬眼皮,有些惊讶:「你知道?」 魏凌苦涩:「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对于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记呢?这么多年,他把我留在身边,动辄打骂,酒醒又拼命道歉,甚至跪下求我不要离开他…不过是,不过是把我当成胁迫妈妈胁迫季家的工具…」 他一边清醒,一边自欺欺人。 余织织看着魏凌,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难受得紧,半晌,她忍不住了,起身挡在魏凌身侧,她看向季景临:「阿景,下次再…」 季景临苦笑,然后摇了摇头。 他看着魏凌低垂的脑袋,目光深邃,说:「魏凌,站起来结束这一切,结束我们妈妈的噩梦。」言语间还有几分恳求。 魏凌默不作声。 余织织两道细眉几乎皱到一块而去了,带着哭腔哀求:「阿景…别说了…」 季景临微微嘆息,眼神闪躲。 「维护正义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他已经逍遥得够久了,放任他留在社会上,受到伤害的不会止步于你和我家,」他说,但语气明显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几乎是谆谆劝导:「魏凌,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你对我的关注有多少,我就对你的了解有多少,其实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等待有另一个人代替你做这件事。」 「但魏凌,这件事非你不可。」 季景临明显丢了从容,他攒拳。 余织织被这股低气压裹挟得快唿吸不畅了,也攒起拳头。 他们都在看着魏凌。 而魏凌的脑袋由始至终没有抬起。 第91章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他会逃。」魏凌说, 这是他的结论。 没有同意,或者不同意。 季景临严肃:「所以我需要时间。」 魏凌沉默。 季景临:「明天,最迟后天, 魏正会被吴根以涉嫌故意伤害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但经过审察,检查机关会认为犯罪事实不清楚且证据不足, 不符合起诉条件,驳回公安机关的起诉,等魏正从拘留所放出来, 会有第二份传票等着他,要求魏正赔偿吴根伤残损失…」 魏凌:「我要做什么?」 季景临:「稳住魏正, 让我成为魏正的代理律师, 我会尽可能拖延判决时间,等到…」他顿了顿, 眼神:「等到你和我协力拿到妈妈的证人证词,交给公安机关立案。」 魏凌:「我有多少时间考虑?」 季景临低了低眸, 抿唇思索半晌, 抬眸认真道:「不超过24小时,直到你听见警笛声。」 魏凌突然嗤笑:「季景临,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一旦我把你的计划告诉魏正…」 季景临看向魏凌, 双眸狠厉:「如果你那样做,我会掐着你脖子让你跪在妈妈面前忏悔,然后再以勒索罪把你送进监狱。」 魏凌又笑, 苦涩中带着些释然:「我就说不能和律师走得太近。」 说完, 他看向余织织, 余织织正因他们严肃的对话紧张得心惊胆战,蓦地对上魏凌的双眸, 小鹿眼当即盛满惊慌,她无辜地看向季景临,后者朝她扬了扬眉,眼神温柔,于是余织织像个得胜回来的骑士,玩笑似的沖魏凌吐了吐舌头。 魏凌皱眉,满脸写着嫌弃。 「走了。」 他走到门口,单手覆上门把:「你们满口正义,高尚得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跳樑小丑…如果有选择,我宁愿我不曾出生。」 - 簌簌凉风穿过半开的窗户透进屋内。 季景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余织织连忙快步走过去关了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3页 季景临正站在灯下,煞白的光线包裹着他稜角分明的脸颊,将右颊的淤青照得透亮 「怎么能打脸呢?」余织织不满地抱怨,看着心疼。 季景临笑了笑,附和道:「是啊,下次见到魏凌我一定提醒他。」 余织织瞪了瞪杏眸,又好气又好笑。 「季大律师挺横的嘛,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打架。」她上手戳了戳他的淤青。 季景临皱眉:「痛。」 余织织当即缩了手,担忧道:「真的?很痛吗?」她有些手足无措,触碰过淤青的食指凌空着划来划去。 季景临一把抓住乱舞的手指,轻柔地握着,带着手臂向下,安顿在主人身侧。 「唿唿就不痛了。」他说,眉眼低垂,看着怪可怜的。 余织织一整个目瞪口呆。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某年某月某时她和许盼在图书馆的对话,当时,季景临也在场。 她哼哼:「你学许盼?」 季景临也哼哼:「你在想起他男人?」 余织织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她故意走近季景临,围着他绕了一个圈。 她嗅了嗅,说:「咦?有酸味。」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纤长细密的睫毛飞颤,眸光旖旎。 怪勾人的。 余织织哪受得了这个啊! 她连忙凑近,双手攀上季景临右肩,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问:「那…唿唿?」 季景临没说话,向右歪了歪脑袋。 口嫌体正直。 余织织唇瓣微张呈「o」字形,吸气,吐…还没来得及吐息,季景临又向右歪了歪脑袋,余织织猝不及防,双唇硬生生贴上了脸颊。 分开时,发出一声很响的「啵」声。 余织织看着季景临脸颊的湿润,又羞又臊:「呵呵…」 季景临侧目看她,嘴角微扬:「织织,你轻薄我。」 余织织百口莫辩:「我没有,是你自己把脸凑…」 她边说边退,又抬起手背胡乱抹着嘴唇,蓦然间,后脚跟低到结实的木板,没有一点点防备,整个身体随之向后倒去,季景临伸手去拉她,但晚了一步,没有拉起来,却被她拽着齐齐倒了下去,他的额头撞上了她的额头。 「嘶—」余织织吃痛。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触感,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落在额头。 「我们两清。」季景临轻笑。 这时候,两人双双卧倒在软铺,季景临在右,余织织在左,面朝着天花板。 当天花板差点被两人盯出窟窿来时,余织织突然开口:「这哪有说两清的…」软软糯糯的语调,说是埋怨未免太重了些。 「不能说两清吗?那应该怎么说?」 「应…」 季景临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却是不让余织织说话——在她扭头的一瞬间,说话的工具便被人封了个水泄不通,她一惊,启唇的动作更似是邀请,于是季景临入侵得更加肆无忌惮,余织织瞪着明亮的杏眸,捲起武器抵抗了几番,但她的朽戈钝甲在他强劲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之后,她索性缴械投降,任他缠绕,任他放肆,彻底纵容了他。 于是季景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游刃有余地衔弄着他的战利品,时进时退,时急时缓,逗小鹿似的,这当口松弛有度地投喂,下当口又囫囵吞枣,叫人无法唿吸。 - 好半晌,余织织急得锤了锤季景临的胸口,整张脸燥红,白皙的皮肤就要沁出血的颜色来,季景临才缓缓收尾,松开余织织。 余织织害羞,往下蜷缩了些身体,季景临趁势追击将她揽在怀。 于是她顺其自然地枕在他手臂,自然得她竟然有些后怕。 「很晚了,我们应该回雅溪苑了。」余织织说。 「嗯…织织,我订的好像不是钟点房。」季景临悠悠道。 余织织没作声,一颗心砰砰狂跳。 季景临嗓音低沉:「织织,雅溪苑没有人在等我回去,你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余织织恨恨。 她说:「那我睡在这里,你睡隔壁去。」 季景临:「我觉得与其要我半夜入室相会,不如让我留在这里。」 余织织:「我不会开门的。」 季景临:「所以你认为我刚才是怎么进来的?…前台给了两张门卡。」 …她只当是刚才忘记关门了呢。 余织织鼓了鼓腮帮子:「那我睡隔壁去。」 季景临微微嘆息,无奈道:「隔壁的门卡…我也有。」 余织织努了努嘴,「哦」了一声。 下一刻,季景临的另一只手搭上余织织的肩膀,整个儿将余织织圈在了里面。 温暖的触觉相互传递着,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彼此愈渐沉重的唿吸。 余织织兵荒马乱,满脑子都是旖旎的幻想。 季景临突然开口:「好累啊,织织,我已经体力透支,开不了车了。」 余织织舔了舔嘴唇,小声说:「阿景,我觉得…我觉得你有点着急,我…我们还…」 然后,她就听见头顶传来季景临低沉而克制的笑声。 季景临说:「织织,我说的车,是四个轮子的那种。」 余织织红晕顿时烧到了耳朵根,她重重地「哦!」了一声,然后埋首在季景临胸膛,过了一会又觉得不妥,找补道:「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是你想多了!」嗔怒的声音隔着布料传出,含含煳煳的,像被磨平了爪子的猫,张牙舞爪,没甚威信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4页 - 窗外,黑幕降下。 马路上车流声渐弱,许久才听见一两声橡胶车胎压过沥青路面的响动。 余织织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过了一会,她忽然想起来,哦,自己还枕着季景临的胳膊呢! 于是她安分了些。 「睡不着吗?」季景临也没睡着,他仰面,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余织织声音闷闷的:「嗯,在想一些事情。」 季景临淡淡:「聊聊?看我能不能为你答疑解惑?」 余织织:「就是想你呀…咳,想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明白,难道你刚好认识他们那个叫吴根的邻居?」 季景临坦白:「季家有定点帮扶的对象群体,其中一些被我爸安排住在附近,需要时,他们愿意成为季家的眼睛。」 余织织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贊一句季家好有手段又忍耐力惊人,还是嘆一声还好没有和他们站在对立面,她最终咽了咽口水,把无法开口的话一起咽进了肚子里,她说:「那个吴根也是?」 季景临摇头:「他不是,那件事情是个意外,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余织织抬头,看向季景临,他眼中既有期待还有落寞。 季景临垂眸,眼眶盈着落寞:「像这样的机会,我们已经错过很多个了…」 余织织满眼心疼,抬手覆上季景临侧脸,认真道:「这次一定可以的,魏凌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会答应的,他一定懂得哪个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吴根明天会去报案?」 季景临莞尔:「因为于栎臣会去找他。」 余织织惊讶:「于栎臣?这和于栎臣有什么关系?」 季景临:「我欠他一次庭上对战的机会,现在还给他。」 余织织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忽然想起那时季景临输给于栎臣时的淡定,虽然有她的横生枝节,但如果她不出现,季景临也会故意输给于栎臣吧!原来他一直都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时时铺好后路。 她忽然担心:「于栎臣会同意吗?你不是说证据不足不会立案吗?还有第二个传票是怎么回事?」 季景临:「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余织织:「我?」 季景临耐心解释:「我需要你把魏正和吴根的纠纷透露给于栎臣,让他知道吴根有报案的想法,并让他知道我成为魏正代理律师,那么于栎臣一定会主动找到吴根了解情况,他同样会做出检察机关驳回起诉的推断,然后他会提出让吴根以赔偿损失为由上诉。」 余织织纳闷:「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告诉于栎臣原委,让他一起帮助我们不好吗?」 季景临只是笑笑:「他的律师还费挺贵…主动找上门,吴根大概率会拒绝,所以他一定会提出免律师费,说不定,还会有另外的好处给到吴根…」 余织织被震惊得哑口无言,她勐然想起某时于栎臣对她的忠告,脱口而出:「阿景,原来你真像于栎臣说的那样…」 季景临扬眉:「他说我什么了?」 余织织缩了缩脖颈:「他说你是有八百个心眼的心机男。」 季景临略感无语:「…织织,我只有一颗心,」他拉起余织织贴在他脸颊的手掌,覆上温暖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肌肤穿过布料传递到手掌,他重复道:「我只有一颗心,长八百个心眼,我就活不了了。」 余织织顿时觉得手掌触电般,麻木住了。 良久才缓过来,她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季景临气定神闲:「你说。」 余织织隐约担心:「如果时间不够,你会怎么做?虽然我知道你考虑周到计划全面,但万一…万一…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 季景临嗓音低沉,有些犹豫:「我有n b,n b是让吴根当庭说出魏正虐待儿童的事实,我准备了一些人证、物证,还有n c,n d…最好不要用到吧,父子反目的戏码上演一次就够了。」 余织织自认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她此刻却无比希望她的心上人能够得到神明的眷顾。 她紧紧拥住季景临,说:「满天神明看见你的赤忱,一定会感念的孝心保佑你成功的。」 季景临低头吻了吻余织织乌黑的秀髮:「你就是我的神明,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余织织埋首在季景临肩窝,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闷的心跳声。 她说:「如果我是神明,那我一定是个自私的神明,我想把所有的气运都加注给你,叫你朝暮顺遂,四季安好。」 季景临轻笑,笑得宠溺。 良久,余织织忽然想起什么,惊唿道:「啊,不行,还有我爸妈,得分一些气运给他们的。」 季景临柔声附和:「好。」 余织织:「还有你的爸妈…」 季景临:「好。」 余织织:「那还有裴柚,璐璐姐,魏凌…」 第92章 次日。 余织织按照季景临说的在粟格守株待兔。 于栎臣就是那只兔子。 余织织愿意听从季景临说的沉住气, 但一上午也不见于栎臣的人影,着实让她有些着急,卢璐看她时不时就瞥向窗外, 还只当是她在蹲季景临, 调侃了几句,余织织欲言又止, 最后选择了缄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5页 魏凌的事情总是要告诉璐璐姐的。 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她吧,免得又多一个人操心。 余织织等得心焦。 于栎臣出现得越晚, 留给他们的时间就越少。 于是她反覆打开和于栎臣的微信聊天记录,点开他的朋友圈刷着他自大又自恋的发言, 半晌退出, 在对话框敲敲打打,最后又全部删除。 在一次结帐收银后, 余织织突然想到了一条名正言顺的藉口。 她计划以收银系统升级,需要更新会员信息为由主动联繫于栎臣, 说做就做, 余织织连忙编辑了文字给于栎臣发过去。 对话框弹出绿色气泡的当口,门口传来了清脆的风铃声。 余织织抬眸,一眼望见了令她望眼欲穿的人——于栎臣, 满脸喜出望外。 于栎臣笑得雅痞:「哟,余织织,我头一回见你看到我这么高兴呢!什么好事啊?」 余织织故作神秘:「不是我有好事, 是你有好事。」说着, 边偷偷撤回了对话框的消息。 于栎臣扬眉:「看来我最近鸿运当头啊, 刚走了桃花运,又来好事, 说说看?」他单手支在吧檯,懒洋洋道:「先来杯咖啡,困死我了。」 若是平日里,余织织定是要好奇地问一声于栎臣走了什么桃花运,但她现在满脑子都被季景临的事情占据了,无暇再顾及其他。 余织织迅速调了杯咖啡放在于栎臣身前,说:「咳,我是看在你经常给粟格贡献业绩才说的啊!别告诉阿景。」 一句话钓足胃口。 于栎臣眼睛都发亮了,抿了口咖啡:「详细说说。」 眼见着鱼儿上勾,余织织假装随意道:「阿景最近在接触一个案子,原告那边狠话是放了,但一直也没见上诉,大约是担心付不起律师费…」 于栎臣一拍桌子,心急道:「让他找我呀,我不要钱!」 余织织差点笑出声,急忙抬手挡住咧开的嘴唇。 她说:「我不认识原告,他是魏凌的熟人,现在在二院住院治疗…」 于栎臣眼睛又亮了几分:「魏凌的熟人?呵呵,来,余织织,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姓甚名谁住几号病房,你这个月的营业额我包圆了!」 余织织顿时笑靥如花:「一言为定!」 然后于栎臣简单了解了一下案情,便急不可耐地匆匆离开了。 余织织望着吧檯剩下的大半杯咖啡,眉头微蹙。 可惜了她的咖啡,她想,但比起这个,她宁愿于栎臣乘上火箭光速抵达医院。 - 过了一会。 余织织清理好台面,便把于栎臣已经赶往医院去见吴根的消息告诉了季景临,没多久,她便收到了回復,季景临说他正载着魏凌去医院。 余织织得知后,一时担心魏凌反悔,一时担心季景临冲动,一时担心郑晓受激过度,整个人坐立不安,连卢璐都明显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于是她索性不留了,谎称有急事挎着包一阵风似的离开粟格。 不多时,她赶到医院,循着记忆的路线来到病房。 屋内只有郑晓一人,她正坐在床上安静地看书,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撒遍屋内,几缕明亮包裹着她温柔的脸庞,衬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屋内很静,静得连书本翻动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余织织就这样静静站在门口,不忍踏足破坏这份美好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余织织心下有了猜测,一侧目,季景临和魏凌并肩逆光而来,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她鬼迷心窍地抬手比了根食指在唇间,「嘘」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微蹙起眉头,一脸疑惑,余织织看着两人,恍惚间觉得他们的脸从未有过的神似,噗地笑出声。 声响无一不传入了屋内。 郑晓这才发现了门口的余织织,刚搁了书籤放下书本,抬眸又看见季景临和魏凌出现在了余织织身后,两人高出她整整一个脑袋,稜角分明的脸颊一览无遗,郑晓看着他们,看着看着,突然笑容僵在脸上,眼波微盪。 仅仅是一瞬间,她又莞尔:「你们来了啊。」 余织织率先踏进房内:「是的,阿姨,我们又来打扰你了。」 季景临跟在身后,喊了声「妈」。 然后是魏凌,他疲惫的双眸缓缓开合,嘶哑地喊了声「阿姨」。 郑晓的视线在季景临和魏凌之间徘徊,笑着说:「你们工作都忙,不用特意过来看我,我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 季景临张了张唇,眼底有些犹豫,半晌,似是下了决心,说:「妈,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要找你。」 郑晓:「有事找我?什么事?」 季景临和魏凌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把一旁看着的余织织急得差点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拖下去,等公安机关到丰运小区,魏正早跑没影了! 于是余织织心一横,坦言道:「阿姨,我们落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所以今天特意来取。」 郑晓:「是什么东西?护工已经打扫…」 季景临:「是条手鍊。」 余织织:「是用黑红两股线编制的。」 魏凌:「是我的。」 郑晓瞳孔逐渐放大,眼睑、嘴唇、甚至双颊的肌肤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节来,只有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纹路一路滑落到了嘴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6页 余织织低了低眉:「阿姨,我先出去了。」 无人回应她。 但也不需要谁的回应,她对着郑晓的方向礼貌地躬了躬身,然后转身离开。 跨出屋子时,她特意带上了门。 - 余织织坐在屋外长廊的休息椅。 聚精会神地,像个忠诚的守卫者。 过了没多久,季父出现在长廊,余织织连忙迎了上去。 她站在他身前,断住了他前行的脚步,她微笑道:「叔叔。」 季父眼底有些戒备,他的目光掠过余织织头顶往后探去,开门见山道:「是谁在里面?」 余织织坦言:「是季景临和魏凌。」 季父脸色黯了几分,乌黑的瞳孔在眼眶转了几个来回。 而余织织仰面大方地盯着他,她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担忧。 「叔叔不用担心,阿景是个有分寸的人。」她说。 季父往右侧挪了挪步子,余织织紧随其后侧过身体,再次拦住去路。 余织织请求道:「阿景正在做他八年来最想做的事情,这也是叔叔想要做的事情,叔叔比他煎熬得更久,一定能体谅他的孤注一掷,我相信阿景,请叔叔也相信他,好吗?」 季父敛眉肃目,直言道:「魏凌是个变数。」 余织织目光坚定而诚恳,再次请求道:「阿景是您的儿子,您应该了解他,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现在子弹已经上膛,强行镇压只会令他遭到反噬,让他更没了勇气。」 闻言,季父不苟的脸颊微动,他打量的目光,眼中有了些许认可。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塑料分装袋,交到余织织手中,说:「他妈妈让我带过来的,麻烦你转交一下。」 余织织垂眸,在她的掌心躺着的正是那枚被藏匿在蛋糕中的手鍊——被妥帖收纳在分装袋里,分装袋錶面被擦拭得一干二净。 季父说:「带你回家的那天,小临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后来我想了想,有了答案,大约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顿了顿,他说:「缺。」 说完,季父转身离开。 余织织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两道柳眉蹙起,一头雾水。 缺? 缺什么? 缺钱缺爱缺心眼? 余织织:「……」 正思量着,身后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余织织一惊,心中暗忖:不好,这么快,难道是谈崩了? 季景临先走了出来,大步流星,魏凌紧随其后。 两人脚步匆忙,经过余织织时,有齐齐停步。 不等她开口,季景临直白道:「吴根报案了,警察正在去丰运的路上,我现在送魏凌过去先稳住魏正。」 余织织指了指不远处敞开着的房门:「那阿姨?」 季景临摇了摇头。 余织织又看向魏凌,魏凌满脸倦态,神色憔悴,眼角似乎还残留着几抹泪痕,与余织织视线相碰时,他也摇了摇头。 余织织心揪成了一团,但她深知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刻,她把手鍊还给魏凌,说:「你们先赶过去,这里交给我,我会陪好阿姨。」 两人顿首,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 - 大话是说出去了。 但如何面对郑晓,余织织心底真是没有底,她硬着头皮踱步回到病房。 「阿姨。」余织织轻声唤她。 郑晓正低垂着脑袋,用方巾默默抹泪,哽咽着应了一声「恩」。 思虑良久,余织织决定尽力一博。 她挤出一个笑颜:「阿姨,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想再次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余织织,我喜欢您的儿子季景临,我想要得到您的认可,所以您愿意劳神听我讲讲我和季景临之间的事情吗?还有…我是如何认识的魏凌?」她不安地绞着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郑晓点了点头。 而余织织如同得了恩赦,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紧接着,她飞速整理了情绪,端正了坐姿,像个乖巧的姑娘,真心实意地渴望得到未来婆婆的喜爱与认可。 初时,她还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一开了口,她便絮絮叨叨个没完了,想要把她的悸动,把季景临的好全部说给郑晓听,说着说着,她提到了魏凌,提到季景临对魏凌的忌惮,被他的存在束缚着终日心事沉沉,然后提到她对魏凌的好奇,以及对他前后不一致的行为的震惊,她事无巨细地说着,直到说到她得知两人口中不一致对于同一件事情的认知,和两人最终决定联手的事情。 「阿姨,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顾虑,」余织织看向郑晓,与她对视着,满目诚恳,说:「但是没有人需要因为受到迫害而感到羞愧,真正应该羞愧的,是犯下罪孽和抱有偏见的人。」 郑晓双肩一颤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又急又凶,比刚才更甚。 余织织看着心一抽一抽的,心疼的紧,几乎要跟着哭出来,她说:「救赎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救赎的人应当受到荣耀的表彰,大部人的人都会这样想,为什么要为了一小部分人阴暗的想法而却步呢?」 「阿景很勇敢。」 「魏凌也选择了勇敢。」 「您的两个儿子都在期待着您的勇敢。」 余织织不知何时攒起了拳头,锋利的指甲紧扣柔软的掌心,刺得生疼,这股疼痛随着血液流动,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痛感互相交错,又似千万只蚂蚁在身体内啃咬,既痛又痒,偏偏无可奈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7页 于是余织织话止于此,默默离开了病房,而后脚刚踏出门,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真是一直在做残忍的事情啊! 这样的她,还有资格拥有刻骨铭心的幸福吗? - 当晚。 余织织在雅溪苑的家中煎熬地等候着,她焦虑,急躁,于是她发了疯似地翻箱倒柜找出季景临陆陆续续送给她的千纸鹤糖,然后将它们一颗颗全部铺开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煞白的灯光映射在五彩的塑料纸表面,折射出流光溢彩。 她就这样呆呆地盯着它们。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余织织连忙起身去望。 一眼,便望见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便三两步走到玄关。 季景临面容有些疲惫,整个人风尘僕僕的。 余织织睁着清纯的杏眸,眼里满是渴望。 季景临揉了揉她的头髮,说:「不用担心,都在计划中,吴根验伤结果鑑定为九级伤残,魏正已经以涉嫌故意伤害被公安机关拘留,于栎臣也在准备第二份诉状。」 余织织面露喜色,一颗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季景临站在玄关,身后的门大喇喇敞开着,他不进也不退。 是在等她邀请吗?余织织让了两步,说:「你不进来吗?」 季景临犹豫:「嗯…忙碌了一天,有点累,我想先洗个澡。」 但他没有说要回家。 余织织低了低眸,磕磕巴巴道:「那…你进来吧。」 季景临明知故问:「可以吗?」 余织织双颊攀上红晕,眼神闪躲:「嗯,反正…反正有你的换洗衣物在这里,你,你都这么累了,别再赶来赶去了…」 事实上只是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 季景临唇角微扬:「那…打扰了。」 第93章 季景临洗好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 余织织跪坐在正在客厅的茶几旁用糖纸折千纸鹤,身前三个已经叠好的千纸鹤排排摆好,边上放着两颗糖, 一红一黄。 见着季景临走近, 余织织随手递了颗糖给他。 「给你,我一个都还没有吃完呢!」嘴里含着还未融化的半颗糖, 口齿含煳不清,说完,怕季景临不信似的, 她用舌尖托着半颗糖缓缓伸出来给他瞧。 季景临抬眉,瞳孔陡然收缩, 笑得无奈而宠溺。 然后他附身, 将她指腹捏着的红色糖果衔入口中,舌尖扫过指尖, 湿湿软软的,惹得余织织身躯一震, 飞快缩回了手。 余织织脸红心跳。 她强装镇定, 继续叠着手中未完成的千纸鹤,塑料糖纸突然不听指挥,与她作对起来, 这厢折好,那厢又散开了,几次三番, 她有些恼了, 索性松了手将糖纸丢在桌面。 坐在她身后沙发围观了全程的季景临突然欺身凑近, 在她耳畔轻声说:「我来。」 唇齿间唿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余织织耳廓,她一下红了耳朵根。 然后, 趁余织织不备,季景临展开双臂将余织织圈在怀抱内,他的双臂贴着她的双臂,青葱白指夹来糖纸,仔细地将糖纸拉直铺平,然后从容不迫地叠了起来,余织织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不敢妄动,她心知只要她稍一侧脸,脸颊便要贴上季景临的脸颊。 余织织盯着季景临灵巧的手指,一颗心紧绷着,耳畔仿佛能听见糖果在季景临口中与牙齿来回碰撞的窸窣声,清晰得很,于是她连唿吸都变得刻意,一唿一吸间鼻息中尽是季景临身上的柑橘香,是她的沐浴露的味道,她分明常用的,偏偏抹在季景临身上就让她心动不已。 但长久地保持着这种姿势,对余织织的膝盖和腰都是一种考验。 她决心做点什么,让自己放松一下,于是她伸手拈来一枚叠好的千纸鹤,捏着它的尾巴,让它在空中飞舞,时上时下,鹤翅煽动,最后落在季景临脸颊,千纸鹤的头部抵上季景临的鼻尖,季景临顿感痒意,垂眸看了余织织一眼,笑意缱绻,不稍时,他叠好手中千纸鹤,学着余织织的动作,让纸鹤随意翻飞,最后落在她唇瓣。 她撇头躲开,千纸鹤又追上。 再躲,再追。 她在他的怀抱中,咫尺之地,逃无可逃。 余织织羞恼:「我不玩了。」牙齿紧合,嘎嘣一声,残存的糖果被嚼碎吞入腹中。 季景临笑了笑,将千纸鹤放在桌面排好,又握着余织织的手掌,将她手中的千纸鹤妥帖摆好,然后,他放下双臂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在放在双腿上。 低眉顺眼,主动求和似的。 余织织一下就不恼了,她挪了挪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双手搂住季景临脖颈,十指在他颈后交叉成结。 - 余织织:「你不用准备材料吗?」 季景临:「准备什么?」 余织织好心提醒:「就是开庭需要的资料呀,于栎臣可是卯足了劲要打败你。」 季景临唇角微扬:「本就是做了输的打算,不用准备。」 余织织蹙眉,隐约担心:「那于栎臣一定看得出来…」 季景临两截指腹划过她的眉心,替她舒展了眉头,从容道:「也许吧,但他也许会被胜利沖昏头脑,谁说得准呢?」 余织织觉得甚有道理。 良久,她又担忧道:「那你呢?满益说你从来没输过,这次故意输给他,你会后悔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8页 季景临唇缝间露出一丝轻笑:「织织,我本就是为了这一天才成为律师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后悔?是输是赢,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正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余织织更紧地拥抱住季景临,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景临回拥她,说:「真好,有你陪着我。」 兀地想起桌面的最后一颗糖。 余织织起身,忽然又安分躺下,娇纵道:「阿景,把糖拿给我。」 季景临「嗯?」一声,垂眸看她。 余织织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甜味,说:「糖。」 季景临抬眉,似乎是懂了,双眸亮了几分,紧接着,他附身用唇瓣撬开对方的牙齿,将口中的半颗糖餵了过去,然后利索分开。 余织织瞳孔地震,羞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桌子上那颗。」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略显无辜:「那你还给我。」 这可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余织织心一横,起身凑了上去,她压住他的唇瓣,气势汹汹地袒露出樱红想要撬开他的唇,然而她奋力挖掘,从这厢摸索到那厢,又从那厢扫到这厢,百般尝试无果,她抬眸,瞥见季景临眼底的嘲弄,心底的争强好胜一下被激起,忽然计上心头,龇着牙咬上他下唇,季景临猝不及防,老实挨了一记,漏了些破绽在外,被伺机的余织织一下借着破绽趁虚而入,她积极探索着,试图把漏洞破坏得更彻底一些,半晌,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应,于是猴急地将掩藏在口中的半颗糖推了过去。 两人的鼻息愈渐沉重,暂落下风的季景临不急不躁,他单手从余织织腰迹一路游移到她脑袋后方,不让她逃离,然后从容不迫地亮出武器与她缠斗,波谲云诡的招数,戏弄一般,将甘甜分享给她,却不急着把糖退还,香甜的气味溢满口腔,直到半颗糖渐渐融化殆尽,才将微不足道的残粒送了过去。 余织织和着口水连同糖渣一同吞咽了下去,她气恼,故意撇过头去不看他。 季景临也不着急,一下衔住她赤红的耳垂,余织织一惊,想躲开,然而整个身体被他强有力的双臂掣肘着,她挣扎了两下,无果,只能任他啃咬,任他品尝,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酥麻感,比起真实存在的掣肘,更叫人无法动弹。 余织织彻底放弃了抵抗。 「织织,你好香。」季景临低沉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唿吸声萦绕在她耳畔。 余织织不假思索:「我不香,你才香,你刚洗过澡。」 季景临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低了低脑袋,埋首在她颈窝。 「那你也去洗个澡?」他嗅了嗅,然后笑着吻了吻她的脖颈。 余织织痒得缩了缩脖颈:「嗯…」 季景临笑容更甚了,轻挑地抬眉:「那你去吧。」 余织织嗫喏:「那我去了。」 季景临嘴上说着放她走,双臂却是一点没松开,余织织瞪了他一眼,边挣扎着推开他,他才顺势松开了怀抱。 重获自由的余织织一熘烟似的跑了出去,她仔仔细细洗净了身体,刷牙又漱口,又在脸上抹了几遍芬芳的乳霜,良久,才整装束髮、胸有成竹地走了出去,而等到她走到客厅时,只看见一个卧倒在沙发睡颜俊美的季景临,和安睡在他臂弯中的橘猫。 余织织:「……」 - 仿佛真得到了神明眷顾一般,季景临的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为了防止变数,余织织顶着被卢璐耳提面命的压力,彻底抛开了粟格的工作,她整日辗转于魏凌和郑晓之间,精疲力竭时,又投入到季景临的怀抱中充电。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到了郑晓出院的日子,事实上她早就可以出院了,在医院的日子与其说是治疗,不如疗休养更为贴切,只是季父不放心,再三向医生确认了她的身体状况才同意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这段日子,季景临和魏凌三不五时就去探望,偶尔闲话家常,偶尔借着话锋争取她的首肯,余织织也是变着法带去各式手作点心,郑晓在他们的陪伴下,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怪异的是,郑晓和魏凌互相明白了身份,却依旧没有真正相认,魏凌延续着过去在福利院里的称谓,终日里「阿姨」「阿姨」地喊着,郑晓也是「小卫」「小卫」地称唿他,叫余织织听着格外别扭。 傍晚时分,余织织心事重重地敲响了季家的门。 为他开门的是魏凌,在他的身后,季景临的身影一闪而过,余织织怔怔,她走进门,看见季父正在客厅沙发看新闻联播,于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唿,恰这时,郑晓听见她的声音,从厨房探了个脑袋出来,同她打了个照面,又匆匆回到厨房。 空气中依旧瀰漫着薰衣草与丁香混杂的淡淡香气。 余织织静静环顾着,觉得一切似曾相识,又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变了。 季景临从她身后走来,他拎了个纸盒送进厨房,然后走出来牵起她到沙发落座。 魏凌关上门,坐在了他们对面。 余织织侧目望了望季景临,不安道:「阿景…」 她很紧张,并不只是因为现场严肃的氛围。 季景临握起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相信我。」 一句话把余织织想要说出口的问题生生按了下去,他说得云淡风轻,她却是无法从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9页 明天就是魏正被释放的日子,于栎臣早早递交了第二份诉状,开庭通知前几日已经送达丰运小区魏正的住所,而郑晓迟迟没有松口,她担心他们错失良机。 于是整个晚餐,余织织兴致缺缺,即便是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摆在眼前,也没甚胃口,只是神情恹恹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晚餐结束后,郑晓拿出了一份亲子鑑定报告——属于她和魏凌之间的血缘证明,她私藏了在医院时魏凌喝过的水杯,和自己的头髮,一起送去做了化验,不是对魏凌的身份有所怀疑,而是打算作为证据交给季景临。 郑晓说:「我不愿意当面对峙,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一眼,至于他们的,就按你们的想法来吧。」 闻言,余织织与季景临喜出望外,互相对视了一眼。 季父看向郑晓,眼眸深邃,满脸的欲言又止,然而最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走开了。 - 当晚,三人留到了深夜。 季景临在长年累月里已经搜集了魏正一些犯罪事实证据,加上季父之前给的,资料虽多,但都是开胃小菜,只有郑晓的证词和这份亲子鑑定报告才是关键性证据,足以将魏正一击即溃。 魏正参与团伙作案,有组织地犯罪,诱拐、侵犯妇女、违背妇女真实意愿,囚禁并强迫她生下孩子,贩卖亲生子、对季家实施敲诈勒索行为,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季景临录了口供,又将早已写好的、不断增改的证词列印出让郑晓签字按手印,然后带着余织织、魏凌出发前往公安局,另一边,张警官接到季景临的电话,也风风火火赶去了局里。 随后,张警官和值班同事将他们带到一间小会议室,他对余织织、魏凌同时出现感到非常好奇,但季景临没有给他多问两句的机会,将资料铺了慢慢一会议桌,大约是知晓一二的,张警官并没有对季景临母亲的事情没有表现出过分震惊的模样。 趁着核实资料的间隙,余织织悄悄凑到张警官身侧,说了句:「不好意思,连累你这么晚还要赶来加班。」 张警官笑得爽朗,大方道:「嫂子这说的什么话,人民有需要,我作为人民公僕当然是要不辞辛苦,首当其冲!」 余织织顿时一整个瞠目结舌,她瞪着滚圆的杏眸四处张望,心有灵犀似的,季景临也回望了她一眼,轻挑眉头,仿佛在询问。 余织织结结巴巴说:「他他他…怎么喊我嫂子?」 季景临唇角勾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眼底盈着赞许的笑,说:「他通常喊我哥。」 余织织「啊?」了一声。 季景临从容:「还有问题?」 余织织语塞:「没问题了。」 然后季景临便扭头去忙了。 余织织突然心情不快。 确实,张警官的那声「嫂子」叫她非常受用,但季景临本人好像从来没有亲口给她一个名分,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或者爱,仿佛一切是极为自然的水到渠成,他们之间,没有明确向彼此倾诉过感情,就这样稀里煳涂地黏到了一起。 但是这样很奇怪啊!余织织别扭起来。 于是她灼热的目光投向季景临,季景临正和魏凌还有一个警官交谈着什么,满脸严肃。 她非常不满足现状,可是…可是季景临正忙着他的另一件人生大事,比起那件事情起来,他们之前的爱就成了小爱,成了次要的可以稍后再商议的事情。 琢磨着捉摸着,余织织又在想,季景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好感,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呢? 她想啊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得出结论。 紧接着,她想到了裴柚,她的爱情导师似乎很久没有联繫过她了。 余织织抬眼,看了看屋内忙碌的几人,他们正忙着惩奸除恶的大事,而她却困顿在私人的情爱之中,突然觉得非常心虚。 于是她暂时按下了找裴柚的心思。 第94章 魏正和吴根之间赔偿损失的案件开庭当日。 于栎臣得意洋洋地循例邀请了一堆杂志周刊的媒体记者, 得知此事的季景临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故意用激将法激得于栎臣利用庞大的人脉关系邀请了更多了记者,势要大肆宣扬一番。 季景临是这么解释的:从立案到判刑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但今天过后, 魏正将会收到千万人的唾弃和指责,心理上的折磨比□□上的折磨更能叫人寝食难安、痛不欲生… 余织织心想:他的心上人, 可真是纯纯心机boy啊! 这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清晨。 余织织徘徊在法院外,早些的的时候,她目送着季景临西装革履, 皮鞋锃亮,身披律师袍, 意气风发地自台阶下踏步而上, 然后款款走向内庭,擦肩而过时, 他留给她一个炽热的眼神,余织织弯了弯嘴角, 晶亮的眸子闪烁着鼓励。 她是有想过申请旁听的, 于栎臣也在她耳畔唠叨了好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 比起旁听,她更想要在庭外迎接她的勇士归来, 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在庭外接触一下各路媒体,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 等到公安机关出现后再藉机以知情人士的身份尝试引导媒体的舆论风向。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 几辆警车唿啸而来, 停在法院外。 张警官和几个同事穿着制服走了出来,他们同她简单打了个招唿, 便带着拘留通知书走进了庭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0页 下一刻,有嗅觉灵敏的媒体人向余织织探虚实,余织织假意推辞了两番,才趁机将魏正的犯罪事实透露给他们听,做得够不够好她不知道,但她确实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而至于其他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余织织忽然佩服自己,比起从前,她似乎更有勇气了。 这大概是季景临给她的底气吧,即便她做得再任性,想法再自私,他都没有责备,只是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没有关系,甚至会赞许她的一意孤行。 她的心上人,真的很温柔啊! 所以漫天神明啊,请你们一定保佑他顺利达成心中所愿吧! - 稍晚些的时候,余织织收到了裴柚的消息。 她原本就想要主动联繫裴柚的,但因为忙着这件大事一再耽搁了,说起来,她还没有告诉裴柚她和季景临已经在一起的消息呢。 等一下,在一起? 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从前他们当朋友时也总是同出同进的,而如今拥抱过,亲吻过,甚至同塌而眠,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发展,也没有彼此开口确认过恋爱关系。 说不是吧,很勉强,说是吧,又缺了点什么… 缺点什么呢? 裴柚:缺仪式感啊!!!我的织织啊!你居然把怎么大的事情瞒着我这么久!我可是你们cp铁桿粉头啊!!!结婚我是要坐主桌的啊!! 裴柚:你还跟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余织织被裴柚一连串的感嘆号砸了个头晕眼花。 余织织:好柚柚,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裴柚发了个小猪哼哼的表情:什么太忙,分明是见色忘友!!! 余织织无奈:是真的,但事情比较复杂我一句两句说不清,回头上我再仔细跟你说 裴柚冷漠脸:哦 余织织发了个讨好的可爱表情:柚柚,你说,我们现在已经进入这种状态了,再追求仪式感会不会很尴尬? 裴柚:不会,必须不会!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给她了,仪式感怎么能缺呢?你给我听好了,他季大律师一天不表白求爱,你一天别让进你屋 余织织大囧。 她很想说一句晚了,她已经连家门钥匙都交给季景临了。 但她还是说出了真心话:柚柚,我很想要听他开口表白,想知道他哪从刻起不再把我当普通朋友,想听他说他喜欢我,可是我那么那么喜欢他,喜欢他八年那么久,如果我亲耳听见他说他喜欢只有一月,半月,甚至更短的时间,我会很难受,比起那样,我情愿不知道 对话框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良久,裴柚回了消息:蠢织织,你们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可以相爱,你努力让季景临在以后的日子里加倍喜欢你,一天换两天,不过四年就对等了,四倍的话,两年就够了!那之后就可都是纯赚啊! 余织织发了个笑脸:柚柚,有没有人夸过你安慰人方式很特别 裴柚:…喜欢就行了,为什么要一定分谁的喜欢更久更多一些 余织织傲娇:…等你恋爱了就懂了 裴柚一连发了两个白眼的表情,又停顿了一会,她突然发了条消息,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便又撤了回去。 余织织发了个问号脸表情。 裴柚:问你也白问 余织织:你说得对 因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话框,在裴柚发出那个问题的一瞬间,她的眼睛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文字并不长,在裴柚撤回之前已经足够她看清了。 裴柚的问题是这样的:你知不知道包下野模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余织织确实回答不出来。 - 周围突然嘈杂起来,约是庭审结束了。 余织织无暇再与裴柚闲聊,她收起手机匆忙起身,在距离她不过二十米之外的法庭正门,一种媒体记者正纷纷涌上前,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正是魏正和张警官他们,魏正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怨怼,不见丝毫愧疚。 余织织恨恨地咬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然后她飞快地侧过脑袋,她害怕她多看魏正一眼,便会在梦里见到他。 而即便是在噩梦里,她也不愿意他出现。 记者一路跟到了台阶下,直到警笛声渐行渐远,一无所获。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先前透露过小道消息的余织织,又纷纷向她奔去,话筒、摄像头一个个怼向余织织,余织织猝不及防,周身空气都稀薄了,她变得唿吸困难,正寻找着间隙想逃离,下一瞬被人挡在了身后——是季景临。 他整了整律师袍,敛眉道:「我是魏正,也就是刚才被带走的那个人的代理律师,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于是一个个话筒和镜头都怼向了季景临。 一片嘈杂中,余织织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说「你先走」,她便趁机逃离了。 与此同时。 于栎臣正站在庭外的台阶上,他环抱着双臂,看着被包围的季景临,满脸迷惑。 余织织悄悄走了过去。 于栎臣瞥了她一眼,说:「我头一回见委託人被公安带走,他的律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 余织织抿了抿唇,没搭话。 于栎臣喃喃:「我刚才…打的不是个普通的民事纠纷官司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1页 于栎臣又喃喃:「审判长判魏正赔偿吴根伤残赔偿金、医疗费、护理费、精神损害抚慰金…是我赢了吧。」陈述句结尾。 半晌,于栎臣看向余织织,确认道:「余织织,是我赢了吧?」疑问句结尾。 余织织看了看他,神色犹豫,心里虚得直打鼓。 没等她想好合适的答案,于栎臣又说:「我怎么觉得这件事这么奇怪呢?该不会是…」他的视线落点在鹤立鸡群的季景临身上,眸子里渐渐燃起精明。 余织织慌了,连忙站在他面前,踮着脚挡住他的视线。 她瞪着滚圆杏眸,郑重其事说:「于栎臣,是你赢了,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就是你赢了,你打败了季景临,他输了,输给你了,你打破他的连胜记录,彻底扳回一局了!你太优秀了!简直光宗耀祖啊!祝贺你!你赶紧去找个地方开瓶香槟庆祝吧!」 于栎臣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时,哪里还见到什么精明,甚至透着一丝清澈的愚蠢。 他咧着嘴:「嘿,我确实这么优秀!」 余织织绷着差点笑场的脸,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对对对!」 她在心里连连祈祷着于栎臣快点离开,但于栎臣似乎铁了心要等媒体的採访,得意地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余织织无奈地扭头,向季景临跑去求助的眼神。 那时,季景临正回答着问题,嘴巴不停地开合着,心有灵犀似的,他侧目望向了余织织的方向,四目相对,余织织委屈地扁扁嘴,季景临眉头轻挑。 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不知道季景临对媒体说了些什么,只见得他们纷纷看向了于栎臣。 然后,季景临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们的包围圈,他腰板挺得笔直,昂首阔步,走路时,律师袍下摆随风翻飞,金色的暖阳洒遍他全身,仿佛初临凡间的谪仙一般,余织织看着他,屏息凝神,甚至连眼睛都忘记了眨。 她的心上人啊,本就该这样踏着光,行得潇洒,笑得恣意。 季景临站定在余织织身侧,两人对视,眼里几乎要浸出蜜来。 于栎臣满脸问号:「你们…什么情况?」 季景临单手搂过余织织,掌心贴在她肩头:「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闻言,余织织配合地歪了歪脑袋靠在季景临怀里。 于栎臣顿时目瞪口呆,眼眶放大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然而他刚开口想说话,便看到话筒向他递来,于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季景临挑了挑眉:「你的主场,还给你。」 说完,他便拥着余织织离开了。 - 当晚,余织织邀请季景临和魏凌到粟格作客。 她特意准备了一个蛋糕,当她蛋糕放在餐桌上时,季景临懵了,而当余织织看到季景临手中提着的几瓶啤酒,她也懵了。 余织织解释:「我想今天对魏凌来说是特别的新生。」 季景临解释:「我想魏凌可能会想喝点酒。」 两人相视一笑。 过了好一会,魏凌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看着格外帅气,他本就五官端正,身高出挑,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面黄肌瘦了些,近期在粟格余织织特意为他调整了饮食,郑晓也时常邀请他到家中吃晚饭,将他养得身材结实了许多,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 余织织犹记得,早上在庭外见到时,他还穿着过去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不禁边打量着他便皱起眉头。 魏凌被她直白的视线盯得十分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他扫了季景临一眼,说:「是阿姨非要买给我的,她带着我逛了一下午,刚跟着司机送她回家,才来得晚了。」 看样子,不止是买了一点点。 季景临看向余织织,蹙着眉故作委屈道:「织织,我好像要失宠了。」 余织织朝他勾了勾手,季景临便心有灵犀地弯下身,她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配合道:「乖,不难受,我独宠你一个。」 魏凌咂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满眼嫌弃道:「你们两个够了。」 两人才睁着无辜的眼分开彼此。 三个人终于是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桌。 气氛不算融洽,但不再剑拔弩张。 余织织看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两人,嘴角不自觉弯起。 她从前就觉得,虽然他们表面不合,眼睛却从没有停止过关注对方,不论是带着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情绪,他们打过、争吵过、互相憎恶过,最后为了同一个人,暂时放下心中芥蒂同心协力对付另一个人…就像,真正的亲兄弟一样。 从前看的电视剧经常会上演主人公的亲朋好友因误会而对主人公产生偏见从而和他处处作对的剧情,而最后他们总是会选择互相原谅,然后合力对付那个最可恶的大反派,达成幸福美满的大团圆结局。 当时,余织织总觉得俗套。 但现在想来,大团圆有什么不好的呢? 余织织心情大好,忽然想尝试一把把酒言欢的酣畅淋漓,于是她顺手拿过身侧的啤酒瓶往自己杯中杯中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她发现季景临和魏凌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齐齐看向她。 余织织龇着牙傻乐:「我…我高兴,想喝一点。」 魏凌不动声色,瞥向季景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2页 季景临眸光温柔,他举起酒杯倾斜着杯口与余织织安放在桌面的杯子碰了碰,玻璃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噹响,他说:「好,就一点。」 余织织嘴裂得更欢畅了,她端起杯,伸长手臂递向魏凌的方向,魏凌半眯着眸子睨了睨两人,整张脸除了嫌弃还是嫌弃,但他还是举起了酒杯同余织织碰了碰,见状,季景临也举着酒杯递了过去,魏凌咂舌,很响的一声,就如同他伸手将酒杯与季景临酒杯相撞时发出的叮铃声一般响。 「让我们不醉不归!」 余织织才抿了几口便开始大放厥词,实则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 季景临看了看她绯红的双颊,脑袋左摇右晃的,整个人显然已经是微醺的状态,刚想拿走她的酒杯,下一刻,余织织脑袋一沉,哐当撞上桌面,季景临眼疾手快,放了手臂在她额前,才使得她免于受伤。 余织织嘿嘿笑了两声,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来回游移了两下,蓦地晕眩了过去。 只剩清醒的季景临和魏凌。 魏凌瞥了瞥一旁的蛋糕,说实话他已经在意很久了,于是问:「她生日?」他是知道季景临的生日的。 季景临眼皮稍抬:「她给你准备的。」 魏凌蹙眉:「我?」 季景临坦言:「为了给你庆祝。」 魏凌嗤笑:「…我白天刚刚亲手把我亲生父亲送进监狱,庆祝?庆祝我大义灭亲吗?」 季景临从容:「庆祝你重获新生。」 闻言,魏凌蓦地低了头。 过了好一会,他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意,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季景临慢条斯理地拆了蛋糕的外包装,推向魏凌,边说:「感觉怎么样?」 魏凌一声讥笑从唇缝漏了出来,说:「挺爽的。」 季景临:「?」 魏凌:「逞英雄,确实挺爽的。」 魏凌撕开蜡烛包装,从一把五彩的蜡烛中挑了根红色的插在了蛋糕上,他喃喃自语说:「红色好,我喜欢红色,」然后,他抬眸看向季景临,说:「点个火吧,一岁也好,三十岁也罢,我还没吃过生日蛋糕,味道不好的话,明天一定得找她算帐。」他最后的视线落在熟睡的余织织脸颊,嘴上说着没甚威信力的狠话,唇角却露着张扬的弧度。 季景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小小火苗缓缓冒出了头,柔和而温暖的光线映在魏凌的脸颊,衬得他硬朗的轮廓显得柔和许多,他盯着红色的火焰看了好一会,才缓缓闭上眼。 他许了个愿望。 第95章 余织织睡了很久。 忽然感受到身体一轻, 她便渐渐觉醒了意识,但脑袋依旧晕乎乎的,双眸不太睁得开, 似是在某种待机状态下, 但其他的感官都恢復了功能,她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 对方身上混杂着青草香和淡淡的酒味,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名字。 正是季景临。 他把余织织妥帖抱起,一路抱到了停车场, 小心翼翼地放在汽车后座。 不多时,余织织感受到额头一暖, 然而偷袭者很快抽身离开, 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对方,闭着眼的缘故, 她没有拉到手,只拽到了一点衣角。 季景临再次凑近, 含笑道:「装睡?」 余织织紧闭着眼, 眼睑的褶子都显现出来了,闭口不答。 季景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他盯着她精緻的眉眼怔怔出神, 眼周浮着隐隐绰绰的红晕,连着双颊也微微泛红,视线时而清朗时而飘忽。 良久, 他缓缓凑近, 路灯的光线照着他高大的身材, 在车内倒影出影子的轮廓,余织织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灯光一点点变暗, 另有一声声沉重的鼻息越来越近,就在季景临鼻尖即将触碰到余织织的鼻尖时,她飞快地侧脸躲开了。 季景临轻笑一声,起身准备离开,许是体内的酒精还没有完全被消化,她依旧微醺着,身体甚不停指挥,她的脑海还没有浮现出什么想法,手却抢先一步拉住了季景临,季景临始料未及,余织织又用了些力气在手腕,于是他猝不及防地倒进了汽车后座,半个身体压在了余织织身上。 余织织窘迫,将他推开了去又挪了挪屁股坐在另一边,而季景临却好似丢了主心骨似的,顺势倒了过去,脑袋枕在了余织织的膝盖上。 季景临闭着双眸。 余织织垂眸,过分相近的距离,让她将他的疲惫看得分明,于是她伸手轻柔拨开他前额杂乱无章地碎发,一下又一下用指腹画出他脸颊的轮廓。 晚风徐徐,间或有几缕凉意趁着半开的车门吹进车厢。 季景临始终合着双眸,整张脸平静地似乎睡着了一般。 余织织不忍打扰他,缓缓倾斜着身体伸手去够车门,然而她手臂的长度实在有限,她尝试了几番,胳膊都差点脱臼了也没碰到门把手,于是她只能小心翼翼挪了挪双腿,车门顺利关上的瞬间,季景临眉头皱了皱。 「阿景。」余织织用气音喊了声。 无人回应。 她一时泄了气,侧目远眺,偌大的停车场只零星停着几辆车,丢了白日里的繁华热闹现下里笼罩在团团黑雾中,显得格外清冷。 半晌,季景临突然说了一句「我在」,他仍是闭着眼,脸色平静,嗓音却低沉又沙哑,像是沙漠里干涸的枯井,仿佛努力了很久才说出来两个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3页 余织织不说话了。 季景临又开口:「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好了一些。 余织织:「你喝醉了吗?」 季景临淡淡:「一点点。」 说话间,唇缝间喷洒出稀微酒气。 余织织一时计上心头,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滴熘熘转了几个圈,狡黠道:「都说酒后吐真言,阿景,你敢不敢回答我几个问题?」 季景临不假思索:「织织,我说过我不会对你说谎,喝不喝酒都一样。」 一句话又惹得余织织心潮澎湃。 余织织边暗自埋怨自己的不争气,边骄傲地撅起唇,在季景临额头烙下一吻,说:「奖励给诚实的好孩子。」 季景临唇角微扬,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笑意:「就这?」 余织织傲娇:「其他的,看你表现。」 季景临笑笑。 忽然伸长手臂覆上余织织脑袋,余织织毫无防备,就这样生生被他将她脑袋压了下来,眨眼间,柔软与柔软相碰。 暗室屋漏,偷香窃玉。 他很快放开她,云淡风轻道:「定金。」 余织织又羞又躁,努着鼻子哼哼两声。 紧接着,余织织说:「第一个问题…」 季景临打断她:「一共几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 余织织勾着食指敲在他额头,故作嗔怪道:「你别管几个问题,老实回答就好。」 季景临宠溺:「悉听尊便。」 余织织:「阿景,你今天开心吗?」 她明知故问的问题出乎他的意料。 但季景临仍诚实回答:「开心。」 余织织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笑容甜美:「其实我知道,我想听见你亲口说,阿景,你开心,我也很开心。」 又是猝不及防,余织织被季景临揽着肩膀压弯了腰,唇瓣与唇瓣相接。 余织织羞稔:「你干嘛!」 季景临佯装无辜:「奖励你的。」 余织织微愠:「不可以,现在是…只有我可以,只有可以…」她越说越小声:「只有我可以碰你。」 季景临无谓耸了耸肩,无奈道:「我为鱼肉,任卿取用。」就…无奈得很假,又…假得毫不遮掩。 余织织:「……」 这狗男人这么会耍嘴皮子的吗?害得她心都酥掉了。 - 逼仄的空间,氤氲着暧昧的氛围。 整个车厢安静得连彼此的唿吸和心跳声都格外清晰。 半晌,余织织咳嗽两下:「阿景,睡着了吗?」 季景临摇头,懒洋洋的:「没有。」 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脑后的发梢摩挲过余织织的牛仔裤,沙沙作响,微不足道的声音向只小蚂蚁,一路从腿根爬进了余织织的心底。 某种怪异的痒意渐渐漫上心头。 余织织莫名有些犹豫:「阿景,这件事情就要尘埃落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季景临重复道:「打算?」 余织织极力组织着措辞,欲盖弥彰说:「就是…嗯…就比如工作上,生活上想和现在做出一些什么样的改变吗?或者有想要做的事情吗?」 就…挺模煳的表达,说完,她就有些泄气了。 季景临思考了一会,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余织织追问:「不想改变点什么吗?」比如,和她真正互通心意,确认彼此的关系。 季景临又思考了一会,认真回答:「不想。」 余织织彻底泄气,沮丧地耷拉着眉眼,无声地控诉着季景临的薄情。 不多时,季景临开口:「有你在身边,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改变,也不想要改变。」 只一句话,余织织偃旗息鼓的躁动又蠢蠢欲动起来。 余织织努力克制着心跳,佯装冷淡:「可我凭什么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闻言,季景临骤然睁开眼,陡然间两人四目相对,余织织惊得迴避了视线交汇,下一秒,又瞧了过去,她瞧见他深邃的眼眸中漾着几分紧张。 季景临敛眉,嘴角略略下弯:「为什么不?」言语间掺杂了些微的压迫感。 余织织被他一反常态的表情可爱到,故作疑惑:「为什么要呢?」 季景临忽然抓住她的手,目光缱绻:「我长得帅。」 余织织:「?」 季景临:「我很优秀。」 余织织:「?」 季景临:「除了在庭上,我的话不多。」 余织织:「……」 死去的记忆突然一波波冲击大脑。 余织织大囧:「也不是一定要这个标准。」 季景临轻佻地抬眉,自下而上盯着余织织,视线直白却算不上坦荡,他幽幽开口:「哦?那是什么标准?」然后眨了眨眼,含笑道:「八块腹肌?」嗓音低沉而充满蛊惑。 倒也不必把她讲的这些话都记住。 余织织羞得面红耳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挣脱了他的掣肘,一把捂住他的唇。 她说:「反…反正你已经长在标准上了。」 季景临吻了吻她的掌心,重新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我的荣幸。」他说。 余织织顿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嗫喏道:「阿景,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讲这种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4页 季景临桃花眼开合,说:「什么话?」 余织织支吾:「就…这种撩拨人的话,怪让人害羞的…」 季景临一愣,旋即又笑起来,笑得挺不正经,他反问:「那…撩到你了吗?」 余织织巴掌大的杏仁脸红了个遍,连耳垂都红得鲜艷欲滴。 当初隔着手机,她能说出「差一点」,如今面对面,恕她的伪装功力不够。 季景临笑意盈盈,煞有兴趣地研究着她脸颊的绯红:「看来是撩到了。」 余织织别过脸去:「…」半晌,她挣扎着说出了那句:「还差一点。」 季景临:「差在哪里?」 余织织不说话,事实上那只是她的一时口舌之快,高负荷的大脑已经艰难的运转着,再没有余力去替她想出藉口来。 季景临一脸虚心求教:「织织,告诉我,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补考的机会?」 余织织羞愤得有些急了:「你自己想。」 - 尾音落后,车厢内安静了好一会。 余织织回正脑袋,垂头看着季景临,他的眼底盛满思量,也有一些犹豫,似乎在思考一件重大的事情,以至于神情越来越严肃。 她微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余织织慌张开口:「阿景…」她想解释那只是自己的一个玩笑。 季景临却打断了她,笑容温柔:「织织,从前我在想,我这样一个生活不幸、背负着仇恨负重前行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拥有幸福,所以我一意孤行地想要解决掉包袱再拥抱你,不敢靠你太近,担心你觉得我不够好,不够与你相配,但越和你相处,我就越不想和你分开,我时时想起你,时时想看见你,我一向自诩聪明,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可一旦遇上你的事情我就只剩下情不自禁…」 说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将余织织的手扣得更紧了:「织织,我终于可以毫无保留地去爱你了。」 「!!!」余织织原地上演目瞪口呆,杏眸几乎睁到了最大。 正是她想听到的,她终于听到了。 季景临迎上她的目光,诚挚道:「余织织,我爱你。」 似一点星火从地面垂直升至黑幕,伴着裊裊青烟,抵达云层最高处,然后「啪」地绽放,在天际盛开五彩斑斓的烟火,耀眼、璀璨。 若不是季景临还枕在她双膝盖,余织织怕不是要一蹦三尺高,然后激动地在原地表演爱的魔力转圈圈。 胸腔的躁动声稍稍克制一些的时候,余织织眸光微漾,回以同样的诚挚,说:「我的阿景,请你对自己自信一些,在你不曾出现的时间长河里,我已经孤独地等待了你七年。」 「比起你,我才是最该害怕的那一个,我害怕我的爱让你觉得有压力,阿景,你做好准备接受我积蓄八年的心意了吗?」 一不小心,余织织说出了真心话。 她提着一颗心眼见着季景临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思索,再到面露喜色,才略略放下心。 季景临没有说话,他慢慢起身,便张开双手揽过余织织双肩。 片刻间,两人便交换了上下,季景临坐在后座,而余织织则屈膝跪坐在他腿根,双腿分别安放在在两侧,亲密异常的姿势。 季景临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欺身上前,被余织织躲开了。 于是季景临索性向后倒,整个儿后背服帖地靠着椅背,意味不明道:「我准备好了,但我听你的。」 余织织愣神:「什么?」 季景临似笑非笑:「准备好接受你的心意,也准备好接受你的奖励,但是你说只有你可以碰我,所以…来吧。」说完,他闭上眼,一副等待被轻薄的模样。 余织织又羞又恼。 季景临睁开眸子,催促道:「嗯?」 余织织:「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季景临:「你说。」 余织织:「因为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你只有喜欢我这么一点时间,所以你要答应我,在以后的日子加倍地喜欢我爱护我,直到你爱我比我爱你更久更深!」 季景临不假思索:「好。」 余织织别扭道:「你回答得太快太随意了,很难让人相信。」 季景临笑了笑:「因为不用思考,已经是了。」 余织织诧异:「咦?」 季景临失了耐心,唇角勾起痞笑,催促道:「织织,奖励…」 说完,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余织织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这种感觉,还不算太坏。 她伸手覆上季景临的眼睑,遮挡住他的视线,然后自上而下带着他轻合双眸,事成后,她挺直腰板,吻了吻他的额头。 季景临又点了点眼睑,余织织樱唇下落,又是一吻,然后是鼻尖、嘴唇,一路滑到下颚,他指腹所到之处,便有细细密密柔软的触感坠落。 季景临睁开双眸:「你的奖励,我收到了。」 然后,他勾起食指托住她的下颚:「那么,想听听我的答谢吗?」 第96章 关于魏正犯罪事实新闻播出的那天, 季景临收到了木犀中学的百年校庆邀请函。 校方邀请他作为优秀毕业生返校演讲。 不仅季景临,向项和许盼也收到了。 许盼以不在国内为由推辞了,而向项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恰巧近期没有赛事, 他便告了假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栖市,果断得叫余织织不可思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5页 向项提着大袋小袋抵达栖市高铁站时, 是季景临和余织织一同去接他的。 两人站在出站口外,毫不避讳地牵着手,向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但他没甚在意,把身后沉甸甸的背包甩给季景临, 然后将手中提着的纸袋递给余织织。 「队里前段时间去柏市比赛, 这是给你带的特产,」向项咧着洁白的牙:「算是补偿你的生日礼物。」 余织织看了一眼, 袋里都是些吃的,眸光亮了亮, 「谢啦!」 她伸手去接纸袋, 细绳刚落在她手里便沉得叫她侧弯了腰,当即便丢回给向项,说:「太重了, 还是你先拎着吧。」 向项咂舌:「你两个手提着不就行了。」 余织织耸肩,清纯的杏眸里盛了些隐约的得意和娇羞,道:「不好意思, 我另一只手没有空。」说着, 她刻意地抬起了和季景临相握的手, 作秀一般。 季景临斜挎着背包,侧过脑袋看着她, 笑得宠溺。 「多大了还玩这一套,松…」向项说着说着,突然戛然而已,他眨了眨眼,看清了他们两人的手是十指相扣的那种握法,顿时吃了一惊:「你们…」 向项狐疑:「你们搞什么?想捉弄我?」 余织织郁闷,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猪脑袋,这么多年看不出她喜欢季景临就算了,两个人都十指相扣站在他面前了,还当他们是在开玩笑。 季景临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向项,我和织织正在谈恋爱。」 向项皱着眉,将信将疑:「真的?」 季景临颔首。 向项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余织织烦了,没好气道:「真的,真的,我们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过载的信息量让向项原地怔了许久。 半晌,他双手重重一拍,剧烈的响声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而他视若无睹,一个劲儿咧着牙傻乐:「卧槽!这可太好了啊!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只要送一份红包,也只用请一次假,你们真是贴心啊!」 余织织忽然宁愿自己不曾下车,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向项,于是扯了扯抬颚朝季景临使了个眼色:「走吧。」 余织织转身就走,生怕再呆下去残存的这点颜面都得被向项败光了。 汽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几步路便到了。 季景临和向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时,余织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汽车后座。 不稍时,向项打开后座的门,刚要进去,被余织织一脚踢了出去。 向项:「?」 余织织挤了个做作的笑容,双眸眯成一条缝,双颊褶子都出来了:「你坐前面去。」 向项:「……」 正坐在驾驶位准备系安全带的季景临回首望了余织织一眼,眼眸盛着点意味不明的轻佻,余织织立即侧过脑袋去假装看风景,季景临忍俊不禁。 向项坐上副驾驶,狐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什么啊?」 季景临扣上安全带卡扣,轻笑:「没什么。」 这煞时,余织织突然觉得如坐针毡。 她灼热的视线几乎要融化汽车座椅靠背,直达季景临的后脑勺,她想看看他的脑子里现在正在想些什么,一个人的眼神怎么能既平淡又那么不正经。 他分明是想起了那天深夜他们在汽车后座略显出格的情动,两个人都不遗余力地倾诉着内心的炽热,在荷尔蒙的重叠交缠之下,他们彻底燃起了斗志,他进她也不退,不断地撕咬、啃噬,如同饕餮,贪婪地烙印着标记,甚至要将彼此似吞入腹中。 后来,是恰巧有辆车从停车场驶出,灯光从正面直直透过前车窗射了过来。 刺眼的灯光在身侧一扫而过,余织织心虚,脑袋一下撞上车顶,于是慌乱地埋首在季景临颈窝,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与此同时,季景临浑浊的视线渐渐清朗,他气定神闲地调整着唿吸,微肿的唇角高高扬起,然后,他伸手将余织织落在他双膝的衣衫理好,仔细地偎在肩头。 嗯…就差一点点。 全部想起来的余织织顿时脸红心跳,疯狂地摇着脑袋将难于启齿的回忆清扫出脑袋。 他们差点就破了某道防线。 然而那之后,便再没发生过那样的意外… 余织织:「……」 完了,她耿耿于怀得好像非常惋惜。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抬眸去看季景临,令她心神荡漾的某个罪魁祸首正从容地开着车,专心致志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氤氲。 - 向项的母亲回老家探亲了。 他不想回去和不苟言笑的父亲大眼瞪小眼,便打算在季景临家暂住几天。 汽车缓缓驶入雅溪苑。 余织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忍不住八卦道:「向项,你这次回来参加校庆告诉姜玺了吗?」 向项勐然一拍脑袋:「哎呀,没说!」 他掏出手机操作一番,半晌,忽然又没了兴致:「算了,不说了,她去外地支援训练,没时间看消息。」 余织织愣了愣:「啊?」 向项皱眉,忽然一个回首看向余织织:「织织,你也会这样吗?姜玺每次支援或者回老家,只要不在队里,就不让我联繫她,说她很忙没时间看消息更没时间回我,很奇怪啊!」 「这个…」余织织看了一眼季景临,犹豫道:「我应该不会,忙完一阵后看到对方的留言会觉得有人在等待我,很开心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6页 向项耷拉着眉眼,明显是失落了。 余织织说:「但是每个人的个性是不一样的,姜玺就是那样独立的性格,我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心菜,所以会更想要依赖另一半,你喜欢姜玺而没看上我,不就是更偏向她那样的个性吗?」 向项咧嘴笑:「我那不叫没看上你…」 话音还没落下,余织织顿时觉得车厢内空气都稀薄了几分,她看向季景临,后者满脸不苟言笑,半眯着眸子盯着向项,眸中闪烁着警惕和敌意,叫她哭笑不得。 向项对不明的危险充耳不闻,接着说:「你算我半个妹妹啊!我要是看上你那岂不是乱s伦了?我要被四重揍的!」 余织织无语:「体校不教语文吗?你的形容词用得真的叫一个惊心动魄…」 这瞬间,车厢空气又开始流动。 季景临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几分,他淡淡:「到了,下车。」 向项打开门跳下车,绕到后备箱去拿行李,他看了看周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向项惊讶:「这是雅溪苑啊,你们同居了?」 余织织跟着下了车:「没有同居,我住这儿,」她指了指东面,然后伸长手臂自右向左滑动,定点在另一幢高楼:「阿景住那儿。」 向项:「你们是嫌钱多?都住同一个小区了,还分开住?」 余织织:「向项,你管得太宽了!而且阿景住进来的时候,我们还…」 季景临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轻飘飘说了句:「可以考虑。」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上而下落下,余织织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抬眸去望季景临,眼底盛了点惊讶,掺杂着隐约的期待。 季景临扬了扬眉,重复道:「我觉得可以考虑,你觉得呢?」 四目相接间,似有无形的电波来回涌动,余织织一憷,结巴道:「再…再说吧。」 于是季景临弯了弯腰,在她耳畔低语:「其实你可以试着再多信任我一点,多依赖我一些。」 说完,他起身,单手提着背包,另一只手牵过余织织的手径直向前去了。 被独自留下的向项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龇着一口白牙傻乐。 向项:姜玺姜玺 向项:我现在在栖市,我回来参加木犀中学的百年校庆 向项:学校给我发了邀请函,还让我演讲 向项:你知道我的,我只会体力活,哪会写文章啊 向项:不过我可以让景临帮我写 向项:说到这个,景临和织织谈恋爱了 屏幕中央突然跳出一栏提示框。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向项:「靠!又来!」 彼时,余织织和季景临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见他愣在原地,齐齐停了脚步。 「向项,快点!」 「来了!」 与此同时,在某座体育馆内。 姜玺正操作着手机,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 「小玺,准备开会了。」 「知道了。」 男人看了她了一眼:「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姜玺顿时收敛了嘴角:「没什么事,我家狗给我发消息了。」 男人瞠目:「你什么时候养狗了?不是,你家狗会打字?」 「他会的,多着呢,」模稜两可的回答,姜玺将手机放进兜里,说:「走了,开会去。」 男人疾步追上去:「哎,教教我啊,我家最近养了只德文…」 - 当夜。 季景临和向项正在书房内准备演讲稿,余织织担心自己呆在书房会打扰到他们,便主动留在客厅看电视,时间久了,她渐渐开始觉得无聊,尤其是,与季景临一墙之隔却不能想见,比起前几日的亲昵与温存,叫她有些寂寞。 中途向项倒是出来过一趟,向余织织讨教怎么写演讲稿。 余织织两眼一抹黑,脑子转了又转:「度娘一下,你就知道。」 向项沮丧:「度了,勉强凑出来500字,我看景临那个可能得有万把字,你说学校邀请景临就算了,喊我上台演讲,这不是给他们当对照组吗?」 余织织瞥了他一眼,好笑道:「谁让你优秀呢?运动员。」 向项双手一摊:「你猜我为什么去当特长生吗?我优秀地的就不在这块儿,还不如让我现场游个五公里,什么蝶泳、蛙泳、仰泳、捷泳都炫上一套。欸,织织,你不是文科生嘛,你帮我写呗。」 余织织挺直腰板,看向向项郑重其事道:「向项,你猜我为什么不读实验班?」 向项:「因为你不想?」 余织织夺过向项手中的草稿纸,迅速捲成一团敲在他脑门:「因为我学习不好,学习不好!」 向项乐了:「那我确实比你优秀,你体能也不行。」 余织织使出必杀技:「你女朋友不想搭理你,她还拉黑你。」 向项蹭地一下被挑起胜负欲,夺过纸棒往余织织脑袋上敲了一下。 像极了菜鸡互啄。 大约是他们打闹的声音太响,隔着门板传进了季景临的耳朵里,于是季景临走到客厅环抱着臂,幽幽地盯着他们,余织织和向项当即敛眉肃目,在沙发上端正坐好,像是被班主任抓到开小差的高中生。 后来,向项一个一米九二体格健硕的大男人被季景临拎着后颈拖回了书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7页 恩,是用拖的。 面对向项的求助眼神,余织织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约莫十点的时候。 书房里再没传出动静,余织织想着距离校庆还有两三日,不必要让他们今夜就赶出来,于是泡了三杯速溶咖啡,打算进门叫他们休息一下。 余织织叩响书房的木门。 门内传来季景临的应答声,于是她推门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书房,书房不大,陈设简单,书桌后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 余织织才踏足,便觉得满屋书香扑鼻而来。 是精神粮食的味道。 她环顾了两圈,没有看到向项。 心有灵犀似的,季景临望向她:「向项先去睡了。」说完,他招手让她过去。 季景临身前的书桌上井然有序地铺着零散的十几页纸张,余织织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在桌面,有心地避开纸张。 余织织惋惜道:「我多泡了一杯,要浪费了。」 季景临柔声说:「不会浪费,一会我喝两杯。」 余织织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电脑屏幕上,犹豫说:「那你继续忙,我先出去了。」 季景临挑眉,视线停留在咖啡杯上:「去哪?」 余织织低声:「我就去客厅。」 季景临笑了笑:「你的咖啡在这儿,你去哪儿?」 被拆穿小心思的余织织大囧:「那…那我拿出去…」 余织织纤长白皙的指节将将要触碰到白瓷杯,忽然觉得身体一沉,整个人向后仰去卧倒在了季景临怀中,巴掌大的脸颊迅速攀上红晕。 余织织:「阿景,你又…」 季景临从后面抱住她,下颚磕在她肩头,故作懵懂问:「我又怎么?」 余织织没说话,抬手轻轻拍了拍季景临束在小腹的双手手背,小惩小诫。 季景临委屈:「你不来依赖我,我只能主动依赖你了。」说完,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甚至在用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脖颈。 余织织脸红红,她望了望门口的方向,小声道:「阿景,你别这样,一会让向项看见了不好。」边说边挣扎着。 季景临置若罔闻,笑得散漫:「为什么不好?他一个成年人,看看这个就不好了?我们又不是在…」 余织织臊得连忙伸手捂住季景临嘴巴,一边警惕着他一边分了些注意力在门口的方向。 季景临星眉飞扬,他轻松拜託了她的噤声,故作心虚,用气音说:「那我去锁个门?」 这不是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余织织狠狠瞪他。 季景临笑,轻声安抚着她:「好了,乖,我就抱抱你,其他什么都不做。」 余织织回首,盯着他的薄唇,一脸将信将疑,季景临顺着他的视线向下,顿时明白了过来,然后他做了个抿唇的动作,将唇瓣深掩入口。 余织织才满意地回正了脑袋,余光瞥见电脑屏幕中密密麻麻的宋体字,一时好奇:「演讲稿写好了吗?」 季景临:「好了。」 余织织又扭身去看他,食指指向电脑的方向:「这个是?」 季景临眉头蹙起,眼波微动:「是向项的。」 余织织没察觉他异样的眼神,回正身体,不稍时,她又前倾着身体去瞧桌上列印出的文稿,看开头,似乎这才是季景临的,她拿起一张端详。 「织织,别动。」季景临说,眉宇间藏着隐忍。 余织织扭身,疑惑道:「怎么了?」 季景临缄默,半晌,含煳不清地说了句:「就是…别动…」 一个很明显的吞咽动作撞入眼帘,余织织眼见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脏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察觉到腿根的位置正被坚硬的凸起逼迫得向内凹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热的轮廓,一种怪异的情绪渐渐浮上心头。 「为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勐然意识到是为什么了。 紧接着,她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声音:「织织,考虑一下和我同居,好吗?」 低低的,柔柔的,带着无比虔诚的请求。 一唿一吸,就像在她耳畔吹着气,叫她心悸不已。 第97章 校庆当日。 清晨, 季景临和向项带着早餐出现在余织织家的玄关时,她正忙着给橘猫餵食,橘猫见季景临来了, 撒开腿就朝他的方向奔, 就在爪子触及季景临裤脚时,被向项半路拦腰抱起, 一时间挣扎的喵喵声不绝于耳。 向项粗壮的小臂彻底掣肘了橘猫的逃生空间,橘猫见实力悬殊,索性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闭上眼躺在向项怀里。 能屈能伸,似她的主人一般。 这剎那, 余织织才注意到季景临和向项今日额发梳得整齐利落, 西装笔挺,领口繫着领带, 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绅士极了。 这是第一次, 余织织在向项身上看到风度翩翩, 而她的心上人一向如此。 「阿景,」余织织轻唤,吸引了季景临的注意之后, 她张扬着笑颜,朝他眨了眨右眼,俏皮又可爱, 说:「你今天很帅喔!」她不吝夸奖。 季景临似乎很受用, 他眉眼弯弯, 顺手将手中早餐递给余织织。 向项突然抱着橘猫凑了过来,欣喜道:「织织, 那我呢?那我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8页 「你,嗯…」余织织瞥了他一眼,本想夸两句,但目光在捕捉到他熨烫得平整的西装上沾惹着细小的黄色浮毛时,不自觉地蹙眉:「就那样吧。」 向项也发现了身上的猫毛,当即松了手,橘猫从高处一跃而下,没有丝毫犹豫,橘猫敏锐地捕捉到季景临所在,展开四肢就要奔过去,余织织眼疾手快,拦在了季景临身前。 「阿景,你去房里帮我看下手机充满电没有,满了就拿出来,」她扭头说,「我把丢丢引去阳台。」 季景临应声:「嗯。」 紧接着,余织织用猫条将橘猫引去阳台关了起来,又丢了粘毛器给向项。 「这个季节正当是掉毛期,掉得跟蒲公英一样,你也是真行,还主动凑上去。」 「……」 余织织坐在餐厅吃着早餐,看着不远处的向项愁眉苦脸地站在原地用着粉色粘毛器在胸膛滚来滚去,嘴里念念有词,边接连不断地传来撕拉声。 看戏一般,倒是也有趣。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吃了一整盒小笼包。 「…好撑。」 余织织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等她收拾完桌面,忽然想到一件事。 「阿景呢?怎么还没出来?」她问,喃喃低语又像是自言自语。 向项还在确认西装上还有没有残留的浮毛,头也不抬地说:「你进去看看呗。」 话音未落,余织织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客厅。 - 卧室的门半开着。 余织织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透过隙缝往里看,那厢季景临正背对着她,站在床头柜前,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像是在研究什么。 他在偷窥她的手机? 脑中一闪而过一种龌s龊的想法,被她很快否决,她的手机可是有锁屏密码的,而且… 屋内突然传出几声叮咚的消息提示音,紧接着,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余织织舒了一口气,就说嘛,季景临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阿景。」余织织推门走进去。 闻声,季景临回头望了一眼,说:「还差一点就满格了。」 余织织走近,突然好笑:「阿景,你有强迫症?」 季景临微蹙着眉头:「我没有,但你有,你说充满电再拿出去。」 余织织既无奈又好笑:「……」她着实被季景临可爱了一把。 然后,她余光瞥见季景临手中捏着的东西,笑容一下僵硬在脸上。 余织织磕磕巴巴解释:「这这这个不是…不是我做的,是是是…」 季景临抬眉,清澈幽深的眸子对上她的,嘴角含笑,学着她的模样:「是是是…谁是做的?」 余织织羞愤,跺了跺脚,心一横:「是裴柚做的。」 说完,她撇过脑袋避免着对视,然而她心虚得紧,一双手绕在后背不安地绞着。 季景临后退两步,半弯下腰,再次与她对视。 「裴柚做的?那怎么会在你这里?」他问,边捏着照片的边角在余织织眼前晃了晃,鲜艷的大红倒映在她眼底,映得她整张脸都微微泛红。 季景临手里的照片正是她藏在手机壳里的那一张,ps过结婚登记照背景的两人合照。 她分明藏得好好的…… 她的眼神一向很好读懂。 季景临主动说:「我进屋的时候发现充电线脱落了,但你的手机壳充电口对得不是特别整齐,所以我拆了手机壳,然后就发现了这个…」他顿了顿,略作思考,说:「我们的登记照?」 余织织:「……」 余织织:「……」 余织织:「……」 一时间,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半晌,她自暴自弃地承认道:「是,就是我做的,我们一起去医院探病的那天,我趁你去给满益送饭的时候,跑回火锅店向店员要了一份合照,然后发给了裴柚,但我没有想到裴柚会找人把背景p成大红色,还…还加了头纱和领结,看起来就像真的登记照一样…后来,后来我们去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院恰巧有一个免费列印照片的机器,我等你等得无聊,就…就试了一下…」 季景临静静听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张扬:「只是无聊?不是早有预谋?」 余织织索性破罐子破摔,几乎是赌气道:「是啊是啊,反正你已经知道我默默暗恋你八年,你一定骄傲坏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惦记着你,想方设法只希望你注意到我,我就是这么喜欢你,盲目地喜欢你,季景临,我简直爱死你了!」 房间忽然陷入沉寂。 余织织低垂着脑袋,良久,她觉得脖颈酸疼,于是她闭上眼勐然抬头,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然而当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的季景临瞳孔晶亮,似万丈星芒集聚,而他的眼周、双颊、甚至连耳根都晕着浅浅绯红。 季景临他…在害羞。 发现这一事实的余织织胸腔小鹿乱撞,她主动将不安的手从后背拿出,然后双手覆上季景临双手。 「阿景。」余织织一改先前的怒意,轻声唤他。 季景临低声回应:「我在。」 余织织舔了舔嘴唇,说:「你听见了吗?我说我喜…」 说话到一半,她便被他揽入怀里。 耳鬓厮磨间间,她听见他隐忍而磁性的声音:「织织,我听见了,听见了,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9页 余织织回抱住他,感受着暖意:「嗯。」 - 木犀中学。 余织织担心和季景临、向项一起会被陈老和其他老师抓住寒暄,她是见到老师就发憷的,出了学校也一样,便特意和他们分开行动。 正值校庆,平日里庄重肃穆的校园此刻沸沸扬扬,这儿也是人,那儿也是人,于是余织织索性早早去了礼堂。 往届优秀毕业生返校,校园论坛炸开了锅。 而余织织七年前发布的帖子从两天前学校公布演讲人员名单时起,便高高悬挂在论坛首页,一时间人气异常高涨。 事实上,前段时间他们返校时在图书馆前遇到的女生已经添油加醋地将季景临的言论发布到了帖子里,引发了一众同学的愤愤不平,但支持季景临的也不在少数,认为他不必要回应每一个人的痴心等待。 「像学长人气这么高的男生,每个人的心意都回应一遍,整天都不用做其他事情了,反倒助长了某些癞皮膏药的气焰。」 余织织一直记得这条回帖,当时觉得甚有道理。 如今帖子再次被顶起来,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幸好当初匿名了。她心想。 百无聊赖间,她打开帖子调整成倒叙查看,最新发布的留言都是在隔空喊话楼主,季景临今天会以优秀毕业生身份重返木犀中学,希望楼主可以不负青春一场等待,他们疯狂地刷着屏顶贴,只为了她知道这个消息。 余织织百感交集,她在对话框删删打打,一时想着自爆身份告诉同学们一个圆满的结局,一时又担心被说在上次季景临被质疑时没有站出来为他澄清,于是她关上手机打算暂时视而不见。 但总要给关心她的陌生人一点回应吧。 她纠结着,犹豫着,不觉间竟到了校庆开场,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到之处的已经坐满了统一校服的学生和正装出席的返校学子,中排是青春洋溢,两侧是成熟稳重,似参天大树包裹、护佑住幼小的禾苗。 在一阵响彻礼堂的鼓掌声后,校庆正式开始。 许久没有经歷过这样济济一堂的场面,余织织不禁有些拘束,忍不住挺直腰板,聚精会神地盯着演讲台上,良久,校长发言完毕,季景临被首先邀请上台,他自南向北踏上演讲台,昂首挺胸,脚步款款,不疾不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浑然成风。 真不愧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啊!余织织既骄傲又自豪。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木犀中学16届毕业生季景临…」 - 季景临演讲刚过半,余织织收到陌生简讯。 未知号码:学姐,看你的左边,可以陪我出去一下吗? 余织织扭头望向左边,正有一名穿着校服的少女在小幅度地沖她挥手,余织织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正疑惑间,少女指了指礼堂后门的方向,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余织织看了一眼演讲台上挥斥方遒的季景临,然后蹑手蹑脚跟了出去,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台上的季景临嘴角渐渐浮起一抹微笑。 余织织:「你好,有什么事吗?」 少女:「学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闻言,余织织再仔细地辨了辨少女青春的脸颊。 余织织莞尔:「原来是你啊…找我有事吗?」是上次在篮球场遇见的女孩之一。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得神秘:「有惊喜,不过你得先陪我逛一下学校。」 余织织惊讶:「啊?」 然后,她转身望了望身后礼堂的大门,一时有些犹豫,但少行挽住了她的手臂。 「走啦,学姐!你不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她不知道,但她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事出反常必有妖,余织织索性将计就计,仍由少女带着她在校园到处闲逛,说是闲逛,也不太准确,少女带着她径直走向最东侧的足球场。 目标明确。 两人刚一踏入足球场外的塑胶跑道,便有路过的同学往余织织怀里塞了个东西。 余织织:「???」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那人的正脸,但他走得太快了,连个侧脸都没留给她,于是她只能低头看怀里的东西——是一根细长的木棒,木棒顶端放着一颗千纸鹤糖,透明的包装纸沐浴在阳光下,在余织织双眸倒映出流光溢彩。 她心尖一暖。 是季景临? 她侧目看向少女,双眸盛着渴望,仿佛寻求认同似的,而少女只是弯了弯眉眼,笑眯眯地说:「我说过你不会后悔的。」 一瞬间,余织织便确信了是季景临的杰作。 于是她放心大胆地跟着少女,满怀期待地等候着降临在她身上的惊喜,她们一路走过足球场,篮球场,穿过层层叠叠的紫藤花长廊,辗转在幢幢教学楼之间,一路走,一路被路过的同学送千纸鹤糖,随着接受的千纸鹤糖越多,她的姿势也从一开始的单手拿到双手拿再到捧入怀中。 行至图书馆,余织织怀中已经满满一捧千纸鹤糖,似花束一般,又比花束更绚烂更耀眼,唿吸间,甚至能闻到清甜的果糖香味。 余织织低眸数了数怀中的糖果数,再抬眸时,少女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她身侧。 她纳闷,摇摆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却连半点人影都没见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0页 「惊喜呢?」她喃喃。 这剎那,窗明几净的图书馆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吸引人,而大门此刻正大喇喇敞开着。 余织织忍不住迈腿进去,馆内寂静无声,余织织张望了许久,也没见有人迹,于是她走得更远了些,仿佛无形中有股神秘力量牵引着她前行,前行,直到她走到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角落。 她抬眸,白板角落难堪的裂痕已经被防撞条妥帖封好。 一时间,眼神微漾,连唿吸都变得急促了些。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余织织正打算探个究竟,被人制止。 「别动。」是季景临的声音。 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余织织绷直身体,不敢动弹,她真实地感受到季景临走近时气流涌动划过她手背的温柔,不一会儿,她察觉到季景临停顿的脚步,紧接着,头顶的乌髮被撩起,一个没什么分量却存在感异常强烈的存在停留在发顶。 她微微侧目,落地玻璃窗折射出她头顶的白纱,神圣而洁白。 余织织一惊,心中兵荒马乱,她飞速转过身,眼见着季景临后退两步,缓缓下跪,单膝着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方盒。 于是她的双眸睁得更大了。 馆内寂静无声,满室氤氲。 季景临慢条斯理地打开方盒,一枚戒指赫然躺在其中,熠熠闪光。 而等到戒指被取出,余织织才后知后觉这是一枚由千纸鹤糖纸叠成的戒圈。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这是我能找到最像的头纱了。」季景临说。 余织织杏眸开合,才忽然注意到季景临换上了一枚红色领结。 和合照中ps的领结形似。 突突突的。 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余织织紧张地抿着唇,双目灼灼地盯着季景临。 「我想要日日看见你,夜夜与你共枕眠…」 「所以余织织同学,你愿意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他问,整张脸虔诚而真挚。 这剎那,余织织的大脑已经因过载而艰难运行了,她本以为…他是要求婚的…… 可他的不求婚求交往宣言,却更让她的一颗心跳动得比预想中的剧烈。 - 「小织女,别答应他!」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洪亮的,带着浓重的笑意。 是许盼。 余织织回首,只见许盼和向项结伴向他们走近,嘴角含笑。 她怔住:「许盼,你怎么会?」 许盼扬了扬眉,朝季景临使了记眼色,余织织连忙顺着她视线望向身侧的季景临。 季景临从容起身:「是我请他回来的。」 许盼毫不留情拆穿:「你那叫请?半小时一个电话的夺命连环call,我怕我再不回来,他就要亲自去纽西兰接我了!」 余织织瞪圆了脸,一脸不可思议,她不解地看向季景临。 季景临气定神闲,唇角肆意张扬:「是我请他回来见证我们的…嗯…两情相悦。」说完,他再次拿出用糖纸叠成的戒圈:「现在人到齐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回答吗?」 余织织视线落在晶莹剔透的糖纸,缓缓伸出手。 许盼还在调侃:「织织,千万别答应他,景临特意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到你们在一起,伤害我无辜脆弱的心灵,这男人心机太深了,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吗?」 余织织露了个笑脸:「看清了,看清了。」 季景临抬眉,看向余织织的眼眸盛了点探究。 许盼上前:「织织,你还是跟我去纽西兰吧。」 话音未落,两道凌厉的死亡光线聚焦在许盼脸上,他却是视若罔闻,只直勾勾盯着余织织等她的回答,嘴角挂着痞笑。 余织织单手将糖果花束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贴上季景临的脸颊缓缓掰正季景临侧向许盼的脑袋,然后,她递出右手,目光坚定:「不了。」 顿了顿,她笑颜如花:「我恋爱脑。」 许盼语塞:「……」 季景临得意地扬眉,边将戒指带上她的无名指。 「唉…杀人诛心啊…」 许盼嘆息一声,顿首的工夫夺过余织织怀中的糖果棒,余织织猝不及防,被他抢去了大半。 余织织:「许盼,你干…」 嘛字还没说出来,她就看到许盼手中额度糖果棒以抛物线的姿态落在了季景临额头。 余织织嘴:「???」 下一刻,怀中糖果棒又被夺走一些——是季景临,他正在身体力行地实践睚眦必报这个成语。 许盼:「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季景临:「律师函警告!」 于是,西装革履的两人打闹在一起。 这场景… 看得余织织嘴角抽搐。 忽然手臂被人从后面拽住,余织织被向项拉离了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 向项鄙夷道:「织织,你说他们幼不幼稚?又不是高中生了,还玩这一套。」 余织织侧目望了望向项,一眼看穿他眼底的兴奋与蠢蠢欲动,她将所剩无几的糖果棒塞到向项怀里,然后抬了抬下颚,眼神示意他:「去吧,哈士奇!」 向项当即咧了牙,一把抄起糖果棒,朝着季景临和许盼的方向:「嗷呜——」 迈开长腿,疾突而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1页 于是余织织后退几步,站得更远了一些。 倏尔间,几缕金色暖阳透落地玻璃窗洒落满地,点亮了整个图书室,余织织环抱着双臂,静静地站在原地,阳光照进她眼眸,将双瞳映得晶亮,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看到了青春期时的季景临、向项与许盼,笑容恣意,朝气蓬勃。 「幼稚。」她笑着喃喃。 - 很久之后的某天。 季景临用余织织的手机在校园论坛回帖。 楼主(匿名):楼主已经结婚,请各位学弟学妹不要再顶帖,她不需要再找谁的联繫方式 回帖发出后,瞬间激起千层浪,同学们纷纷跟帖谴责楼主的过河拆桥。 五分钟后,季景临在自己手机下载了论坛app,登录帐号实名回帖。 季景临:我是季景临,刚才的回帖是我用老婆手机发的,她已经睡了,各位学弟学妹有什么不满可以@我,我陪你们 于是当晚,校园论坛系统一度陷入瘫痪。 #正文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