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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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极致温柔》作者：居小居【完结】
简介：
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只为代替这个世界爱你。
野猫少年vs兔子少女
——
前世沈知瑶错过了江泽的整个青春，重生后的她决定鼓起勇气，拼尽全力向江泽奔去。
在黎明破晓之前，在落日余晖之后。
照亮他的夜空。
*
在 win 车队拿了冠军的庆功宴上，队长江泽率先离席，出现在了 rn车队的宴会上。第二天便直接上了热搜，据知情人士爆料：队长江泽与队员秦野之间矛盾深厚，早有跳槽 dne 车队的想法。
江泽第一时间给出回应，暂时没有离队的想法。
粉丝们还没来得及欢唿雀跃，紧接着便又发了条微博。
这次是三个字，并且配了图。
图片的内容是世赛黑衣记者沈知瑶的背影，文字的内容是：
［昨晚是去接老婆］
微博评论区炸开了锅，车队队员的评论出奇一致。
王鹏：［泽哥痴汉脸 jpg ]
何芸：［泽哥星星眼 jpg ]
程可逸：［泽哥妹控 jpg ]
秦野反驳程可逸：他不是妹控，是瑶控！并配上了图。
是在夺冠现场，背景是万人车迷，金色的彩带飞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奖盃上，只有江泽的目光落在了前方。
前方站着沈知瑶。
眸中尽是极致温柔。
＃江泽对谁都兇狠，除却沈知瑶，他用尽了极致温柔。＃
＃少年步履蹒跚的学会去爱＃
*男女主成长型，相互治癒。
*赛车部分私设过多，拒绝考究。
内容标籤：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知瑶，江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雅痞野猫vs黑心兔子
立意：我们活在阳光下，要更加努力朝着光生长
?
第一章
◎江泽，从十七岁就开始喜欢的少年◎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喧闹的人群。
子弹破膛，众人吵闹着发出惊唿。
鲜血在胸膛喷出，入眼便是一片的血红和狼藉。
少年眉眼清秀，细碎的髮丝下一双乌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解脱。
沈知瑶看着他苍白的唇角勾了勾。
他在笑。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笑。
这抹笑容落在她的眼中，无比的刺眼。
叮铃铃——
少女从柔软的床上惊醒，额头上早已渗出细小的汗珠，一滴一滴的顺着她的脸颊流入衣襟。
她抬眼看向钟錶，下午五点整。
提着的心松懈下来，顺着鼻腔吐出一口浊气。
还有两个小时，梦中的少年便会被母亲带回家。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江泽。
沈知瑶没有血色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脏便会不受控制的乱跳，脑海中全是少年清俊淡漠的模样。
真是下了蛊了。
她认命的下了床，拉开窗帘，盛夏的阳光直射入房间，伴随着蝉鸣，在耳畔喧嚣。
冰凉的水珠滑落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沈知瑶洗漱完成，换上了休闲的背心和牛仔裤，挎上背包便离开了。
她来到最近的一家超市，目光扫视在琳琅满目的货物上，最终停留在那浅蓝色的睡衣上。
上一世的江泽也是穿着蓝色的睡衣，不过是深蓝被洗成浅蓝，破旧又干净。衬着他皮肤愈发白皙，除却黑漆漆的眸子，白的近乎透明。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沈知瑶带着大包小包回家时已经过了六点半。
她紧张的将物品摆放好，床单被套都换成了蓝色，将整个房间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后才离开，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少年的到来。
七点整，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准时开始，同时，徐静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房门处也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你爸今天不在吗？」
徐静换上拖鞋，同上一世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沈知瑶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到她的身上，目光一聚，直接落在了她身后的少年。
他穿着白短袖，乌黑柔软的髮丝掩下那双如水的眸子，眼尾狭长，鼻樑高挺，薄唇微抿，泛着淡淡的红润。
他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就让她城池崩塌，溃不成军。
江泽。
她从十七岁就开始喜欢的少年。
沈知瑶觉得唿吸都变得艰难，浑身微微的颤抖，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见她直勾勾的看着江泽，徐静这才想起身后的少年，介绍道：「对了，忘记和你说了，这是你姨妈家的儿子，最近你姨妈有点事，来咱家借住几天。」
沈知瑶轻怔片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
真好，他还活着。
沈知瑶吸了吸发酸的鼻尖 ，又偷偷的在衣摆处抹了抹掌心的汗珠，站起身，同手同脚的走到少年面前，将在超市买的新拖鞋从衣柜里拿出。
「新买的，你穿吧。」
她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嘴角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江泽淡淡的「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拖鞋。
温热的肌肤轻轻触碰到她的指尖，只有一瞬，也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挠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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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愣怔片刻，随即立刻乖乖的站在了徐静的身边，安静的摩挲着那残留的余温。
像个变态。
江泽跟在徐静身后，黑色的瞳孔落在前方，目不斜视，一点儿也不好奇周围的环境。
包括跟在他身边的沈知瑶。
沈知瑶家的小洋房一共有两层，一层是客餐厅和书房，二楼便是起居室。多余出一间房是为了迎接未出生的小弟弟准备的，但是徐静身体不好，流产后便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所以空了出来，成了客房。
江泽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隔壁，仅仅一墙之隔。
推开房门，首先看到的是淡蓝色的床铺和白色的墙纸，干净的书桌和床上放着的睡衣显然是提前就布置好的。
徐静诧异的扫视了一眼房间，狐疑的瞥向身后的少女。
接收到母上大人的目光，沈知瑶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下午闲来无事，刚好打扫过了，没想到还真的有客人。」
她讪讪的抹了抹鼻头，心虚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
江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置身事外的站在门口。
幸好没有在追问什么，要不然她还真解释不清。
「以后你便住在这里了，我时常不在家，你们可以互相照应下。」徐静指了指房间，帮少年将身上的背包取下。
他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所以背包很轻。
江泽点了点头，从容的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房间。当他收拾好，一瞥身边的少女，她仍旧笔直的站在门口，一双眸子滴熘熘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注意到他的视线，沈知瑶嘴角的笑容消散，徐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此时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没由来的慌乱，目光一滞，视线便直直的落在了他单薄的唇瓣上。
这片唇，她从前也是吻过的。
皓月当空，在酒精的作用下，轻轻的舔舐过。
沈知瑶耳尖微红，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到脑后，声音轻轻柔柔，「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清冽的声音响起，吹散了夏日的烦躁，晚风吹拂纱窗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她的脸更红了。
「没...没什么。」沈知瑶低垂下脑袋，只留给少年一个毛茸茸的头顶，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欲盖弥彰，努力昂起头，掩盖意味明显。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重新扬起小脸，模样认真。
江泽薄唇一抿，面对示好依旧冷淡，「已经收拾完了。」
她这才发现，刚刚空荡荡的桌面不知道何时被放上了几本书，衣柜的门半关着，床上的睡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江泽的手里。
意味明显。
他这是要换衣服了。
沈知瑶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勾着手指，生怕下一秒他就要将自己赶出房间，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在哪上高中？」
问题很多，语速很快，活脱脱的像一个调查户口的。
少年奇怪的看向她，过了半响后才吐出几个字：「江泽、十八、刚转学到一中。」
沈知瑶眸色一亮，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两个小梨涡。
「我十七，你比我大，所以你是哥哥！」
「正巧，我也是一中的，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
「对了，我叫沈知瑶，以后请多指教。」她向他伸出手，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眸子似是有璀璨星河。
所有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泛着光的眸子里倒映着他错愕的表情。
空气在此刻凝滞，沈知瑶藏在背后的小手紧张的拧着衣摆，但是视线却无畏的看着少年，另一种手伸在半空。
上一世平行的两条线，在这一刻相交。
沈知瑶。
瑶，美玉。
泽，光润。
连名字都很般配。
江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还是握了握她伸出的手，声音淡漠，「好。」
眼看面前的少年疏离意味愈发严重，沈知瑶抓了一下手便立即松开，甜甜的笑道：「那我先下楼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哦。」
「好。」
离开的下一秒，卧室的门便被关上了。
楼下早已传来饭菜的香味，沈知瑶坐到餐桌旁，等了许久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少年。
他换上了她专门准备的睡衣，淡蓝色圆领的领口隐隐能露出他明显的锁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喉结微微凸起，下颚轮廓流畅又精緻。
「来尝尝小姨的手艺，多日没有做饭看看有没有变得生疏。」徐静热情的将菜端到少年的面前，因为脸上的笑容，干练的气质都消散了几分。
「谢谢。」
江泽有礼貌的接过碗筷，坐到了沈知瑶的对面。
徐静最后落座，看向了一旁戳着米饭的沈知瑶，眉头一蹙，「怎么光吃米饭不吃菜？你爸平时都是这样管你的吗？」
说着，她将面前的炒白菜推到了沈知瑶的面前，在她凌厉的眼神下，沈知瑶挑挑拣拣，慢吞吞的夹起了一片白菜。
面对气势凌人的徐静，沈知瑶更愿意和温柔的沈青山呆在一起，不过最近父亲似乎很忙，她已经快一周没有见到过他了。
但比起父亲，见到一个多月未见得母亲更为难得。
她知道，这次能见到徐静，还是託了江泽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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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自从流产过后，身子便一直不好，二胎无望，索性就将全部得心神投入到工作中。五年连跳三级，直接坐上了部门高管的位置。
权利和金钱的堆叠下，她回在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从一个星期变成了一个月，从一个月变成了一个季度。沈知瑶已经习惯，不过听到母亲絮絮叨叨的话心中没由来觉得温暖。
若是父亲在就好了。
她弯着眉眼抬头，突然看到对面少年愣怔的模样，心中泛起些许异样。
手中夹菜的筷子一顿，转了个弯，直接放到了江泽的碗中。
看着多出来一片的肉，他抬眼看向她，目光像是在询问，为什么突然给他夹菜？
这样的注视下，沈知瑶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道：「这是我妈最拿手的菜，你多尝尝。」
她不敢再继续看他，又夹了一片肉到自己碗里，伴着米饭囫囵着咽下了肚。
是她忘记了，江泽的母亲，她的姨妈，不是有事外出，而是丢下了江泽，独自一个人逃跑了。
让只有十八岁的少年独自承受几百万的债务。
这也是她在江泽死后才听调查的警察说出口的。
在榕城一条无人的小河边，发现了江泽母亲的尸体。
私.处伤痕累累，雪白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做了什么不正常的勾当。
而发现江泽母亲尸体的时候，就是江泽死亡的前三天。
沈知瑶放下碗筷，看向江泽的眸中多了几分悲伤。
榕城到京都的距离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寻觅了几年却没有找到，却在她死后的第三天收到了警方的消息。
光让她想都觉得绝望。
若是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他母亲的亲生儿子，又该如何呢？
沈知瑶垂下头，戳着碗中残留着的几粒米，掩下了内心的思绪。
「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吗？」徐静的声音尖锐的响起，惊得她立刻竖起来耳朵，仔细去听母上大人的训话。
她扑闪着湿漉漉的眸子，向对面的少年投去求助的目光。
江泽一直都是安静的吃着饭，在她投来目光之前，直接站起身，径直走向了厨房，将碗筷放入了水池，离开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
见死不救。
她看着少年淡漠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气，语气变得软糯：「我知道了，明天一定会好好考试的。」
徐静什么都不操心，唯独对她的学习，格外严厉，几乎每次回家都会过问。
明天高二分班考试，没有了文科的拖累，进a班没有问题。
上一世，她是以年纪第五的名次进入的。
沈知瑶的学习从来不需要人操心，可徐静却只愿操心她的学习。
默认这个事实的她坦然接受，在吃完饭的不到半个小时中，徐静收拾好了行李。
「我要去出差，钱都已经打到你们的卡中，有什么事情联繫你爸。」她又换上了职业装，沈知瑶想不明白，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徐静是怎么将行李收拾好，还画了一个妆？
沈知瑶站在门口，一团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
「要去多久？」
她跟到徐静门口，只看到了她匆匆忙忙的身影，和逐渐远去的声音：「一个多月？没准两个月。」
最终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失落的关上门，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江泽。
刚刚洗完碗，他修长的指尖上滴落着水珠，水珠和血渍混合在一起，泛着淡淡的红色。
沈知瑶的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疾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却被少年轻易的躲开了。
黑漆漆的眸子带了分戾气，像是质问她要做什么。
手指停在半空，尴尬的微微颤动。
她忘记了，现在的江泽和她并不熟悉，他不喜欢陌生人动他。
「你受伤了。」
软糯的声音响起，沈知瑶急着眼尾泛红，慌张的在房间里寻找碘伏和纱布。
少年呆呆的看着她，伸出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指腹被划伤了一个口子。
不大，但是很深，流的血很多。
一点也不疼。
江泽烦躁的抿唇，舌尖将刚刚渗出的血珠捲走，鼻尖萦绕着浅浅的血腥味。
很快，伤口泛白，再也没有渗出血来。
找到药箱的沈知瑶探头看了过去，伤口已经止住血，不仔细还看不出来指腹曾经受过伤，想到刚刚自己小题大做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药箱成了烫手的山芋，江泽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剪刀，上面带着黄色的锈迹。
和记忆中的那把剪刀一样，尖锐锋利，轻易就能将人的肌肤刺穿。
也许是太过专注，沈知瑶轻易的就能发现他在看什么，她面色发白，将药箱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幸好我来的早，不然一会儿伤口就癒合了。」她自顾自的说着，打开药箱，将里面的创口贴拿出，顺便将那把剪刀藏到最下面。
「还是贴住吧，万一一会儿又流血了怎么办？」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善意，淳淳善诱着面前的少年。
那双眸子闪着光，似是永远不会熄灭。
黝黑的眸子中掩着一丝讥笑，江泽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腹就这样暴露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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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善良可欺的小兔子，野猫试探性的回应。
果然，兔子很高兴，滴熘熘的眼睛又亮了亮，正要揭开创可贴，野猫便将刚刚伸出的爪子收回。
「算了，已经不疼了。」
那束光暗了，兔子垂下了耳朵，似乎很伤心。
江泽欲走，却被沈知瑶拦下，以极快的速度将准备好的创可贴贴在了他的指腹。
装的？
江泽皱眉，抬眼便看到了少女眸子的担忧和关心。
「这个是防水的，所以就算你洗漱也没有关系。伤口虽小，但是深，我怕你感染。」
她声音弱弱小小，一本正经的和他讲道理。
「哦。」
江泽的目光停留在指腹几秒，粉色的创可贴，上面还有一只傻兮兮的兔子。
格格不入的出现在他的身上。
与他极为不符。
作者有话说：
开文大吉，评论随机掉落红包
第二章
◎程可昕，用友情做掩护，藏在心底喜欢的女生。◎
夏日的雨是一阵一阵的，淅淅沥沥的拍打在窗户上，又急又快。
沈知瑶梦到了她前世和江泽的初见。
记不太清，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
她没有同他说话，安静的像个木偶，循规蹈矩的继续她平凡的生活。
和江泽是两条平行线，她早出晚归，他昼伏夜出。有时遇到也不过是点头问好，甚至他的名字也是在两个月后才知道的。
是盛夏课间，骄阳如火般炙烤着地面，她和同学正准备穿过跑到去树下遮凉，却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拦住。
她梳着高马尾，额头光洁明亮，鼻樑挺直，自带一股侠女的英气。校服是白蓝渐变的颜色，只有高三年级还穿着老式校服。
「你认识沈知瑶吗？」学姐伸出手臂，拦住了正往阴凉处走的她。
「我就是，有事吗？」
「江泽受伤了，需要有人带他回家。」
她的声音急促，不由分说的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带着她走。
「江泽？」沈知瑶挣扎着停住脚步，却也被她拽着走了几米远，「他是谁？」
学姐变了脸色，眼神古怪，「他说有个表妹叫沈知瑶，你到底是不是啊？！」
她语气逐渐变得不耐，就差顶着这张脸翻白眼。
「表妹...」
沈知瑶这才恍然，江泽就是她那个桀骜孤僻的表哥的名字。
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
......
这边的少女陷入熟睡，徘徊在梦境中。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江泽刚洗完澡，乏力的躺在床上。
许是换了新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
看到的是浅蓝色的天花板，盖着的是柔软丝滑的夏凉被，听到的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声，舒适的让他觉得不真切。
像做梦。
手机屏幕亮起。
—泽哥，听说你明天就来一中了？房子找到了吗？要不要我派个小弟去接你呀？
—[探头]jpg
—泽哥睡了吗？
发消息的是程可逸，难以想像，这么欢脱性格的人是他的老闆。
昏黄的檯灯被打开，照亮了少年憔悴的脸。
—找到了
—不用
回完消息，指尖划过屏幕，退出了聊天框。手机桌面很整洁，只有一个微信和记帐本。
四百万，已支付二十万，还有三百八十万。
利息还在增加，这对于一个还在高三生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总归是在慢慢减少的。
……
雨后清晨微凉，朝阳透过窗帘朦胧的照入室内。
少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黑色的眸子，呆滞的望了眼陌生的环境，打着哈欠推出房门。
七点整，阳光已经洒入室内，给在厨房中忙碌的少女渡上了一层金。
「哥哥，你起床了？早餐已经快做好了！」沈知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氛围，透过玻璃门，看向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江泽。
江泽睡眼惺忪，乌黑细软的髮丝有些凌乱，眼底带着睏倦之意。
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从前没有人给他做，他也不惦记着吃。
吶，真不习惯。
江泽洗漱完，换上了短袖和牛仔裤，揉着眼角坐到了餐桌旁。
面包、牛奶和煎鸡蛋。
只有煎鸡蛋是沈知瑶做的，焦褐色，背面似乎还有些发黑。
江泽皱了皱眉，看向了对面少女盘中的鸡蛋。
有过之而不无极，甚至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鸡蛋壳。
眼底划过一丝嫌弃，还是将就的咬了一口。
沈知瑶期待的看着他，却发现他将煎黑的地方剩了下来，孤零零的丢在盘子里。
到口的话被咽了回去，尴尬的将自己鸡蛋翻了个面，却没有想到另一面更黑。索性不在挣扎，拿起了放在旁面的面包。
「没关系，至少面包还是能吃的。」她咧着嘴，将面包塞到了自己的嘴巴中，边吃边说：「今天中午我爸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就能吃到好了的。」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残留着面包渣，吃相着实不像个淑女。但是眼里淌着光，兴奋的摇着小脑袋，莫名的让人觉得开心。
江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将面包吃完，又将牛奶喝了大半，这才开口：「我中午在学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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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沈知瑶轻晃着的脑袋顿住，小脸纠结成一团，在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回家吃吗？这里离一中很近的，走路只需要十分钟就到了。而且我爸做饭真的很好吃，你不想尝尝吗？」
红润的唇瓣开开合合，像夏夜蝉鸣，不绝于耳。
江泽将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表情仍旧淡漠，「不了。」
沈知瑶不死心，跟在他身后，「那晚上呢？虽然晚上吃的太丰盛不好，但是偶尔吃一次也是可以的。」
江泽背上书包，斜眼无奈的看向倔强的小丫头。
小丫头扬起嘴角，梨涡出现，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算了，晚上就晚上，大不了早一点结束比赛而已。
江泽「嗯」了一声，率先走到玄关处换鞋。
还来不及让她高兴，就见刚穿好鞋的少年准备离开，匆忙的喊道：「哎，哥哥你等等我，我拿个书包。」
话音未落，一熘烟的跑到了楼上，瞬时间不见了踪影。
生怕江泽不等她，哒哒哒的踩着拖鞋从二楼飞奔下来，当场给站在原地的少年表演了个绝活。
只见沈知瑶坐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顺着扶手滑了下来。
拖鞋早已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只留下了一双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脚。
在少年错愕的视线下，沈知瑶以极快的速度穿上鞋，背着小包跟在他的身后。
白皙的脸颊上带了一层粉，微喘着气，却仍然努力维持着甜美的笑。
还真是只兔子。
正值盛夏，阳光被树枝打碎，照在昨夜大雨过后残留的水洼上，林荫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成群结队，说笑打闹的比比皆是。
一路上，沈知瑶不停的在江泽耳边絮絮叨叨，似乎她的精力是无限的，到了学校才稍微的安静下来。
「哥哥，这个是食堂的饭卡，食堂的鸡腿又贵又不好吃，但是糖醋小排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她将贴着粉色卡通图案的饭卡递到江泽面前，仔细的叮嘱着。
高二分班考试的考场在b楼，而江泽所在的高三年级在主教学楼，两栋楼之间隔了一个操场。
江泽垂眼看向沈知瑶手中的饭卡，黑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笑，「你是觉得我穷到吃不起饭？」
他虽是缺钱，但也不差这一顿饭。
沈知瑶急忙摆摆手，辩解道：「没有没有！是食堂的饭只能用饭卡打，若是你重新办卡，要带学生证才行。」
江泽作为刚刚转来一中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有学生证？
她又准备说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手臂亲昵的搭在了江泽的肩上。
「泽哥，我哥让我来接你。」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江泽身上，下一秒才看到站在少年面前的沈知瑶，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
沈知瑶却脸色煞白，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
高马尾、桃花眼、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与记忆中的人重合。那时她身着一袭婚纱，在聚光灯下宣布着誓言，耀眼夺目。
程可昕，江泽喜欢的女生。
一瞬间，所有向阳而生的勇气开始退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她出现了。
她还有机会吗？
这个年纪的她，喜欢江泽吗？
她的脸上忍不住的发白，眼眶淡淡发红，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程可昕收回勾着江泽的手臂，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面色划过一抹愧疚。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泽哥找了女朋友，小嫂子别哭。」说着，她就要拿着手帕纸去擦她眼尾泛着的泪珠。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带着鼻腔，一开口就让她的心化了。
「我是他的表妹，沈知瑶。」
程可昕刚刚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戳向了她柔软白净的小脸，触感软绵，就像是婴儿才有的肌肤。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江泽便拍掉了她的手。
「别碰我妹。」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中闪过不耐，接过沈知瑶手中的饭卡便朝教学楼走。
程可昕慌忙的对她说了句「抱歉」，随后追上了江泽的脚步，与他齐肩并走。
她撞了撞他的肩膀，语气揶揄，「泽哥，真不是女朋友？我可没听说过你有表妹。」
「从前没听说过算了，现在有了。」江泽面色冷漠，眼底泛起一层倦意。
「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程可昕似乎也被传染了，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你管像不像，有血缘关系不就行了。」
他不耐烦的回道，两道身影逐渐走远，只留下了愣怔在原地的沈知瑶。
夏日的微风吹过她细碎的髮丝，直到身影消失在她眼中，这才回过神，眸中尽显落寞。
她喜欢江泽是她的秘密，那么喜欢程可昕，就是江泽的秘密。
在给江泽打包遗物时，沈知瑶发现了他手机里的最后一条消息。
除却四百万的帐单清零，唯一一条便是程可昕发给他的消息。
【泽哥，我要结婚了，婚期在下月初，份子钱不能少，记得来参加！】
这条消息被他设为置顶，显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还有一个相框，是三男一女在森林中野营的照片。萤火虫稀稀点点萦绕，繁星如银河，向来冷淡的江泽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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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但打开相框，里面还有一张单人照，是用拍立得拍下的。
照片里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少女。
是江泽用友情做掩护，藏在心底喜欢的女生。
她叫程可昕。
作者有话说：
欢迎小天使留言，让我知道不是在裸奔……哭唧唧qaq
第三章
◎不是校霸，是睡神◎
刺眼的阳光炙烤大地，空荡荡的操场不见人影，只有沈知瑶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草坪间，影子踩在脚下。
「瑶瑶，这里！」走过大半，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赵思琪背着单肩包朝她招手，咧着大白牙笑得灿烂。
沈知瑶也不经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来到她的身边。光洁的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脸颊白里透红，散着光。
赵思琪是她高一时的同桌，自从她高三时被徐静安排着出国，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时看到她，一双眼睛都散着光。
「你怎么这么慢，都快要考试了。」赵思琪拿着手帕纸，帮她擦着额头上滑落的汗珠。
沈知瑶乌黑的眸子中闪过几分笑，亲昵的挽上了她的胳膊，「不急，这不还有十分钟嘛？」
「老师每次都会提前髮捲，这次考试关乎于分班，你怎么一点也不操心？」她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破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沈知瑶揉了揉脑袋，笑着说：「没事，我这不是自信嘛。」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理科的分班考试在二楼，文科的在三楼，二人在楼梯口分别。
走廊里，透过窗户，能看到不少同学已经落座，百无聊赖的扣着考号，或者是拿着铅笔偷偷的在桌子上做小抄。
从后往前，以此是第十考场到第一考场，杂乱声渐渐缩小，取而代之的是复习的声音。
沈知瑶刚刚坐下，监考老师便带着密封的卷子进来，站到了讲台上。
「这次的考试极为重要，大家都是年级前五十的同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必已经瞭然于心。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监考老师举起密封袋，「大家看，这个卷子是密封的，我现在将它打开。」
她拿着卷子，依次走过学生。
哗啦啦——
髮捲子的声音交叠着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莫名带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沈知瑶看着上面熟悉的内容，嘴角微抿，毫不犹豫的迅速落笔。
......
这边紧锣密布的考试，那边却是欢声笑语。
「这是我们高三c2班新的转学生，江泽同学，大家欢迎！」
老师热情的带头鼓掌，已经坐在角落，陷入熟睡的江泽半梦半醒的抬起头，迷茫的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泽哥，起来做个自我介绍啊！」
同桌是程可逸，他推了推江泽的手臂，示意他要站起来。
见他没有动作，撺掇着周围的同学起闹。
「泽哥，来个自我介绍呗，大家都是兄弟。」
「是啊，别害羞，我们不会让场子冷下来的。」
「......」
不少周围的女同学也转过了身，好奇的打量着迟迟不肯说话的少年。
他生的好，尽管养的糙，但是皮肤白皙，鼻樑直挺，尤其是那双眸子，刚睡醒还带着淡淡的薄雾，潋滟有光。
眼底划过惊艷，低声交耳，大多数都是「好帅」「好白」「他怎么不说话」之类的...
江泽眼底划过烦躁，揉了把乱糟糟的头髮，懒洋洋的站起身，「江泽、十八岁。」
声音清冷，自带着一股让人难以亲近的疏离。乌黑的眸子扫过众人，落在了讲台上略带尴尬的老师身上，幽深不见底。
「可以了吗？」
「可...可以了。」
老师暗地里抹了把汗，心想自己这是招惹上了什么校霸。
然后校霸同学又当着众人的面又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了臂弯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
错了。
不是校霸，是睡神。
高三c2班是全年级差生的聚集地，上课期间打闹说笑的声音不断，老师对此也见怪不怪。新来的老师不习惯还会多说几句，到后面也懒得说了。
在这个最重要的时期，对未来毫不在意。
昨晚没睡好，江泽直接在第一节 课睡到了第四节课，在最后临近下课时才醒来，意犹未尽的打着哈欠，手搭在了程可逸的肩膀上。
「去『漾』？」
程可逸惊讶的转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这么勤劳，午饭都不吃就去赚钱？」
「啧，那吃完饭去？」
程可逸眼睛一亮，「下午逃课？」
江泽淡淡的「嗯」了一声，「正好修完那辆奔驰，直接去赛场。」
话音落，正好下课铃声响起，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阳光透过他白皙的脸，像一只刚睡醒的猫。
饶是看了近四年的脸，程可逸眼中仍然会觉得惊艷，不同于一般痞帅的少年，反而自带柔弱贵公子的气质。
若是带上假髮...啧，光看脸就觉得是哪个娇生惯养的小千金。
认识江泽是在初三，和抽菸打架的坏学生不一样，那个时候的他学习很好，以至于跟了他后仍旧可以考一个像样的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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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变坏也就是两三天的事，赢了摩托车比赛的少年没有得到赞扬，反而被那些输掉比赛的人记恨。他刚刚踏入赛场，不懂行道里的规矩，张狂又肆意，天赋又极好，自然引人嫉妒。
程可逸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是在平凯街的一个巷子里。
巷子很窄，狭长又细小，唯一的入口堆满了垃圾，时不时还有老鼠和蟑螂窜出。
细雨打在崎岖的小路上，湿漉漉的混着泥土，恶臭味瀰漫在其中。
唯一的亮光是一个老旧的灯泡，兹拉拉的忽明忽暗。
在隐秘的角落中，一群人在围攻一个孱弱的少年。
他蹲在地上，脏恶臭的泥水溅到身上，丝毫不察，仍由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
江泽的脸埋在双膝中，一声不吭。
程可逸看不过，拿着手机拍下照片，觉得自己充满侠义，宛如光明的化身，声音洪亮：「我报警了，你们若是还不走，警察就来了！」
他是程家的少爷，最有名房地产商老闆的儿子，现实中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想要搞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这一刻，他的正义值飙升。
众人慌乱的逃窜，只留下蹲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江泽。
「没事吧？」他跑过去，正要将他搀起，就看到了他怀中一个黑色的塑胶袋。
塑胶袋破了一个口子，依稀能看出装的是钱。
江泽没有看他，空洞的将紧握的手松开，里面是一张被攥的褶皱的红钞。
一张都没有被他们抢走。
少年松了一口气，将塑胶袋塞到自己的怀中。
五千块对于普通学生确实不少，但是对于程可逸这种富二代来说却是九牛一毛，目光落在那脏兮兮的黑袋子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命护着。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有了交集。
他知道江泽缺钱，很缺很缺。
「漾」是程可逸投资的一家汽修店，表面上是家专门修车的店面，实则只维修豪车，有时候价格高了还会改造摩托车。
江泽对车有一种莫名的天赋，任何坏了的车在他手上都会焕然一新。
见他这么缺钱，程可逸索性就将「漾」交给了他，他负责修车，他负责给他拉活。
老闆和员工之间也格外的和谐。
......
食堂的人不多，排队的人也很少，大多数都是在校的老师。
「泽哥，吃鸡腿啊。」程可逸拉着江泽，就往窗口走。
「鸡腿不好吃，糖醋小排好吃。」他甩开他的手，拿着餐盘就往另一个窗口走。
他第一次来一中，怎么知道鸡腿不好吃？
程可逸疑惑的跟在他身后，很快便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反正他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泽哥，这顿我请你。」等江泽打完饭，他立刻挤到他旁边，伸出饭卡就要替他结帐。
「不用。」
江泽拿着饭卡，手臂一伸，越过他，「滴滴」两声，饭卡余额三十元。
程可逸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闪而过的粉红贴纸，笑容僵在了脸上，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打完饭，他跟他坐在了餐位上。
一瞥他修长的手指，程可逸大惊小怪的惊唿：「泽哥，你指头怎么了？」
江泽吃饭的动作停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不影响修车。」
可是......
他指腹的贴纸是粉红色的哎！
是粉粉嫩嫩的粉红色哎！
结合刚刚那贴着粉红贴纸的饭卡，以及他对一中食堂莫名其妙的熟悉，程可逸推测，他的泽哥一定交了一个在一中上学的女朋友！
而他来一中上学，绝大一部分可能也是因为他的那个女！朋！友！
程可逸顿时垮了脸，闷闷不乐的啃着糖醋小排。
「你在想什么？」江泽将最后一块排骨吃完，注意力落在面前少年的身上。
只见他一脸八卦，和程可昕不愧是兄妹俩，表情神态都一模一样，端在餐盘小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泽哥，交女朋友了？」
「哪来的女朋友？」江泽不解的看向他，矢口否认。
程可逸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从他口袋中抽出粉色饭卡，指着他指尖的创可贴，「人赃并获，泽哥你还不承认？」
「呵。」江泽哂笑一声，夺过插在程可逸两指之间的饭卡，语气冷淡：「表妹的。」
表妹？
程可逸眼神一亮，「哪来的表妹？」
江泽收起饭卡，端着餐盘起身，不想理他。
「长得好看吗？哪个年纪的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程可逸不依不饶的跟在江泽身边，在他耳边嚷嚷。
长相？
江泽眉毛微挑，脑海中划过小姑娘炯炯有神的黑眸，单纯又天真。
他将餐盘放入回收站，手臂揽上了程可逸的肩，用了八分力，疼的他呲牙咧嘴。
回头正要抱怨，却直接对上了江泽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像寒冷的清泉，冻得他发颤。
「别打她的注意。」
他声音沉稳有力，明目张胆的威胁。
程可逸揉揉肩，委屈的嘟囔着：「还没认识这就护上了？我见泽哥你有成为妹控的潜质啊。」
江泽抿唇，复杂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不屑，「妹控？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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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逸耸耸肩，他不和他犟，反正他又不会承认。
转头又笑嘻嘻的跟在江泽身后，将话题引到了下午的比赛上。
比赛是摩托车私人比赛，在平凯路东街。主办方是刘爷，摩托机车比赛的富翁。因喜欢看刺激的比赛而成为举办方，奖金丰厚，通常五位数起。
经过程可逸的引荐，江泽成了他举办比赛的常客。
程可逸勾着江泽的肩，又开始说：「听刘爷说这次参加比赛的是外省刚拿奖的几个车手，手正热着呢，誓要将你蝉联七届的冠军拿下，你不准备准备？」
江泽拍掉他的手，毫不在意的说：「哪次刘爷不是这么说的？」
程可逸撇了撇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们手脏。」
经常参加竞标赛的摩托车手都是受过正规训练，手脚干净的人。很少有手脏的人还能获得冠军。
相比于他们，反而像是江泽这种只参加私人比赛的摩托车手更脏。
程可逸能知道的事，刘爷不可能不知道。
江泽嗤笑，眸底划过一丝狠意。
第四章
◎不夜城◎
平凯路离a市中心很远，绕过高速，在一处偏僻的县城中，这里不同于市中心的繁华，到处都是贫瘠的村落，往来的人也都是老人与小孩，显少见像江泽这样年轻的人。
因为经济落后，房价格外的便宜，他就是在这里住了十七年。
而平凯路东街，则是与这个落后的县城截然不同的存在。
用一句话解释，这里是天堂和地狱的结合，能让人肆意疯狂的地方。
白天这里人迹罕至，大多数门店都关闭，街道狭窄，无人问津。只要天黑，这里俨然便成为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两旁的灯牌亮起，灯火笼罩着整一条街。劣质香水开始瀰漫在空气中，发动机的声音、打架嘶吼的声音、摩托车吵闹的声音、街头站姐的欢笑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復甦，嘈杂在这个角落，直至天明，又恢復了白日的死寂。
他们愿意将这里称为不夜城。
没有痛苦，只有欢乐。
「漾」汽修店就在平凯路东街二十三号，是这里唯一一家白天还营业的店。将宝马车开入院子，江泽便熟练的揭开发动机，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工作。
机油强烈的味道让程可逸干呕的几下，躲在了院子的另一边，很久才缓了过来。
江泽擦了擦满手的脏污，脱下白色的短袖，换上了黑色的工作服，千斤顶抬起车身，拿着钳子趴到了车底，显然是底盘出了问题。
「第一场比赛是多会？」
烈日炎炎，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少年微喘得声音。
程可逸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汗，抬手看向腕錶，「最早的一场是四点，最晚的一场是凌晨两点。」
越晚的比赛，奖金越高。
江泽撸着袖子从车下钻出，白皙的脸上已经沾染上了灰尘，精壮的手臂上挂着黑色的机油，工作服已经湿透，混合着难闻的味道。
「订四点到六点的场次。」他走向程可逸，接过他递来的水，喉结滚动，不少水珠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落胸膛。
程可逸不可置信，「四点到八点？最便宜的四场啊。」他有些失落，天黑以后的场子直接是白天场的翻倍，直接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
尤其是凌晨场，直接五位数起步。
他欲言又止，却看到江泽抹了把脸，又加了一句，「还有凌晨两点的那场。」
「？」
程可逸向他递过去毛巾，「那八点到两点呢？大概有两万，直接不要了？」
江泽轻嘆一声，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将毛巾挂在肩上，「不要了。」随后又爬到了车底。
「为什么？」程可逸不明白，从前江泽可是一场比赛都不落，哪怕只有两千的场都来者不拒。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吃个饭，认识一下没见过的姨父。」
江泽的声音从车底传来，程可逸蹲到他身边，语气好奇：「姨父？你表妹他爸？所以你现在是借住在他们家？」
江泽：「嗯。」
程可逸：「那之前为啥不去找你姨妈和姨父帮忙？」
江泽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谈话陷入僵局，程可逸耸耸肩，无所谓的站在一旁阴凉处看等他。
****
夏日天黑的慢，六点半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天还残留着最后余晖。
夕阳无限好，沈知瑶走出教室，刚好一缕红光射在她脸上，伸出手指，圈出一缕阳光。
「你在做什么？」赵思琪站在走廊的尽头，疑惑的看向她。
沈知瑶回眸，一脸认真：「你看，我将太阳抓住了。」
赵思琪扑哧一笑，「你好幼稚！」
她松开太阳，背起白色的帆布包，小跑着到她身边，挽上了她的胳膊。
「怎么样？能考进a班吗？」赵思琪宠溺的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刘海，一脸关切。
沈知瑶眼睛里的光暗了暗，抿唇地下了头。
半响没声，赵思琪以为是她没有考好，正准备开口安慰，却听到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思琪，如果我不能和你一起高考，你会不会伤心？」
她看向她，乌黑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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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琪皱眉：「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高考？」
她们才刚刚高二，高考距离她还有两年的时间。
这个词...熟悉又遥远。
沈知瑶抬起脸，乌黑的眸子看向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夕阳的照耀下影子被拉的又细又长。
「因为我想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过去，参与他的现在，陪伴他的未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唇角勾起，眼睛亮着星星，昂着圆滚的脑袋，整个人修了一层金边，让人觉得格外的美好。
「好啊。」赵思琪拉着她的手，两个人的影子贴近，「反正到时候咱们是要去同一个学校的，不过你占了我的便宜，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学姐。」
沈知瑶笑嘻嘻的扑入她的怀中，「那是我的荣幸。」
二人直接走到校门口，此时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离校，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正在往出口走。
沈知瑶停在了校门口，目送赵思琪上了车才收回目光，在原地等待江泽。
高三的下课时间和他们不一样，会晚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晚自习只约束a班和b班，c班则是任意上。
她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等待着下课铃的响起。
二十分钟零三七十秒时，悠扬的铃声响起，沈知瑶踮着脚尖，望向教学楼的阳台。
乌泱泱的人鱼贯而出，乍一眼分不清哪个脑袋是江泽。
沈知瑶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哪怕她看不到他，也会让他第一眼看到自己。
十分钟过去了...
她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
二十分钟过去了...
依旧没有看到他。
直到晚自习铃声的响起，不再有人进出校门，沈知瑶这才从警卫叔叔的台子下跳下，失落的望着空无一人的校园。
警卫叔叔刚吃完饭，就看到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显然是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便凑了过去问道：「小姑娘，等男朋友呢？」
沈知瑶抿唇摇了摇头，平淡的解释道：「在等哥哥。」
警卫叔叔挑眉，「你哥哥是高三年级吗？」
她乖巧的点点头。
警卫拍了拍她的肩，好心的提醒道：「高三年级要上晚自习，九点半才放学呢，不然你先回家？」
见沈知瑶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警卫很容易联想到她的哥哥也是一个学霸，所以才自动的将他带入a班或是b班的人。
「不是，我哥哥是c2班的。」
小姑娘一板一眼的解释，元气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小脑袋摇晃。
警卫尴尬的挠挠头，「那你哥哥肯定走了，c2班这个点都熄灯了。」
他指着教学楼第三层最右边的教室，已经灭了灯。
沈知瑶眸中的光渐渐变得黯淡，「可是他说过要一起回家的，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江泽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以肆无忌惮的拒绝她，但是他言出必行，是个非常将信誉的人。
沈知瑶固执的等到了九点半，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路灯刷的亮起，伴随着蝉鸣，昏黄的照亮熙熙攘攘从教室走出的学生。
这次沈知瑶看的格外认真，几乎时探着头，一个一个的分辨。
脖子都酸了仍不见江泽的身影。
没找到心心念念的少年，却看到了混着人群走出的程可昕，她个子高，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显然，站在警卫台上的沈知瑶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眼就被她看到。
程可昕微怔片刻，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沈知瑶下意识想跑，谁愿意和情敌以这种方式见面？
可是还没有等她逃走，书包便被少女一把拉住，拎小鸡般的拽了回来，「小妹妹，你在这儿做什么？」
可怕的声音响起，沈知瑶惊颤一下，木讷的转过了身，挂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好呀，可昕姐姐。」
看着软萌可爱的小姑娘，程可昕的手又开始痒了，抑制住内心狂热的想法，她揽着她的肩，问道：「这么晚了不回家，在门口做什么？」
沈知瑶别扭的踩着影子，「在等哥哥。」
「等泽哥？」程可昕皱眉，「他不是和我哥去平凯路东街参加比赛了吗？」
沈知瑶迷茫的看向她，「比赛？」
「是啊，刘爷在东街新开的场子，估计比赛结束都凌晨三点了吧？」
「那他今天下午是不是没有来学校？」
「对啊，怎么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程可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着低落的小丫头，想要扇自己嘴巴的心思都有了。
她话这么多做什么？！
显然泽哥没有告诉他这个妹妹比赛的事情啊！
不然这姑娘还会傻傻的等他等到九点半？！
昏暗的光照亮了沈知瑶气鼓鼓的脸颊，想到白天那软嫩的手感，程可昕控制不住的伸出手，语气像是诱哄小朋友，「没关系，泽哥一定是忘记了，他平日里记性就不好。」
手马上就要碰到，小丫头抬起了脸，眼睛里闪烁着光，难掩悲伤：「真的吗？」
程可昕的手僵在半空，努力的扬起一个微笑，同仇敌忾的说：「是啊，你是不知道，泽哥的记性差到去厕所都会忘记拉屎。」
话说出口程可昕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屁话，正懊恼着，完全没发现沈知瑶古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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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拉屎？
她怎么会知道这样私密的事？
难道现在哥哥和她的关系都好到可以一起去厕所了吗？
程可昕欲解释什么，只听刺啦一声，摩托车在路口边急剎，幽黄的路灯洒在少年的身上，只见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清冷绝尘的脸。
脸色微沉，冷漠的看向她们二人，似是咬牙切齿：「你们在说我的坏话？」
第五章
◎黑心的兔子◎
沈知瑶率先反应过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扑闪着，透着单纯和诚实，「没有呀，可昕姐姐知道我在等你，准备送我回家呢。」
少年的脸色好了些，斜睨的看了眼程可昕，似是质疑她刚刚话中的真假。
程可昕急忙点点头，扯着小姑娘的胳膊走到他面前，「泽哥你也真是的，让这么漂亮的妹妹等你，现在都快十点了，万一被坏人带走了怎么办？」
说罢，拍了拍沈知瑶的肩，背着江泽朝她挤眉弄眼，「可以呀，原来是只黑心的小兔子。」
沈知瑶上扬的嘴角一抿，掠过她直接落在了江泽身上。
江泽穿的一身黑白相间的赛车服，乌黑的头髮因为被头盔压着有些凌乱，胳膊肘抱着头盔，除了那张帅气出尘的脸，哪里都像是一个街头混混。
他沖她勾勾手，「过来。」
沈知瑶乖乖的走过去，江泽伸手将头盔套在她的脑袋上，小小的丸子头被压扁，刘海也被他掀了起来，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我的刘海！」
她气鼓鼓的瞪着江泽，小脸因为头盔挤压的肉嘟嘟的。
「坐后面。」江泽捏了捏她粉嫩的脸，指向身后的座位。
他的摩托车很大，纯黑色的外身，像一直被降伏的大黑牛，笨重又庞大。
她迈着腿，犹豫着该怎么爬上去。
江泽等的不耐烦，见她笨手笨脚的还站在原地，直接掐着她的腰，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放到了身后。
沈知瑶：？？？
江泽骑上车，重新带上头盔，「抓紧我。」
沈知瑶急急忙忙的抱上他的腰。
程可昕乐呵呵的冲着他们摆摆手，「注意安全。」
沈知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动机突突的声音起。
一骑绝尘。
吓得她攥紧了江泽的衣摆，贴上了少年的后背。
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清瘦，反而有些肌肉。不知道是因为速度太快，还是因为贴的太近，沈知瑶的心脏砰砰砰的加速跳动，触碰到江泽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发烫。
上一世的她也是知道江泽在玩摩托车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坐过这头「大黑牛」。
耳边是风簌簌的声音，这样的速度对于机车来说并不快，但是对于沈知瑶来说，她的魂都跟不上她的□□了。
「可以慢一点吗？」她害怕的缩在江泽的身后，鼻尖能闻道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
「不能。」
江泽冷漠的拒绝，并且加快了速度。
「......」
风驰电掣中，终于到了沈家别墅，门口站着焦急的沈青山，看到他们后便立刻疾走过来。
「这么晚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沈青山温柔慈爱的脸上鲜少出现怒意，此刻这样的责备让沈知瑶也有些委屈。
她站在「大黑牛」旁，娇娇小小的一只，漆黑明亮的眸子里浮上了一层水雾，却又低下脑袋，不让人发现她红了的眼眶。
「我在学校。」
闷闷声音传来，沈青山的怒意也消了大半。
「在学校干什么？你们不是六点半就考完了吗？」
「我……」
沈知瑶偷偷的瞥了眼江泽。眼神幽怨，咬着唇瓣不吭声。
若是实话实话，江泽去比赛的事情岂不就暴露了？
不务正业，逃课打架的男生是不会被家长喜欢的。
沈知瑶沉默着，脚尖轻点地面。
「算了，以后放学回家，不要乱跑。不然让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知道吗？」沈青山无奈的抹了抹女儿的脑袋，转身先回到屋子。
跟在他身后的沈知瑶抬头，轻轻的扯了扯江泽的衣摆，「你是多会儿回家的？」
他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眼尾的泪珠上，「八点半。」
沈知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听到江泽的声音，「你在学校做什么？」
沈知瑶鼻子微红，差一点泪珠子又落了下来。
「我在学校等你，想和你一起回家。」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羽毛划过湖面，「别的兄妹都是一起上下学的，我和思琪的家又不顺路，每天一个人回家...原以为有了哥哥，可以陪着我的...」
沈知瑶什么都不会，但是最擅长装可怜，她偷瞄向他，却被江泽一眼抓包。
「习惯就好。」
想像中的安慰并没有到来，反而被江泽只有四个字的回答击溃了大半城池，剩下的城池依旧坚守，瞬间改变战略，她拦住了少年正要推开门的手。
「若是忙就算了，那要是哥哥下午没事呢？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她凑近他，黑亮的眸子里带着期待，散发着强势和难以拒绝。
她的手盖在了门把手上，似乎他不同意便不给他开门一样。
与刚才几乎快潸然泪下的少女全然不同。
江泽盯着她的脸，目光从唇瓣扫过，直至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这双眸子看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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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发梢，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到他的回答。
「好，若是在学校，晚上一起回家。」
沈知瑶欣喜若狂，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江泽便一把将门推开，唇瓣在她耳尖划过，带着丝丝炙热，「啧，幼稚的小鬼。」
高二，十七岁，差一年十八，还不敢一个人回家，难道不幼稚吗？
他十五岁便一个人住了，还是在死过人的屋子里。
江泽眼底划过不屑，迈着大长腿坐在了餐桌旁。
****
沈青山不如徐静那样热情，但也对江泽十分关切，一会儿询问他的学习，一会儿询问他的爱好。时不时拿着筷子给他夹菜。
江泽则也客气的将碗里的饭全部吃完，还破天荒的要了第二碗。
原因无他，沈青山的厨艺要比徐静好上太多，沈知瑶荣获垫底的位置。
吃完饭，沈知瑶抢着将碗洗了，江泽便回了房间。
他的手太精贵，洗个碗还能伤到手指。
沈知瑶捨不得让他洗。
洗完后，沈知瑶擦擦手便准备回房间，却看到了沈青山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抽着手里的烟，目光深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
沈知瑶装作柔弱的捂着胸口，林黛玉般的皱着眉头，目光落在了沈青山手指夹着的烟上，用力的咳嗽。
沈青山回过神，看到自家女儿一脸不悦的表情后立刻将烟熄灭，宠溺的揽过她的肩，「洗完了？今天考试怎么样？」
「我考试你还不放心？随随便便进a班。」沈知瑶扑在父亲怀里，浓密的眉毛微挑，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机票上。
九月十七，正好是明天的日期。
沈知瑶的笑僵在了脸上，渐渐消失。
「你明天要去c市吗？」她离开沈父的怀抱，不可置信的拿过茶几上的机票。
沈青山：「是的，明天有画展在c市举办，大概有一月的时间。」
「一月？！可是你才刚刚回家一天，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沈知瑶语气不善，环着手臂抱着胸坐在沙发的角落，满脸「不听、不行、绝对不可以」的表情。
沈青山是a市有名的画家，一幅画价值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但一年也只创作一、两幅，所以有很多时间陪伴沈知瑶。
画家的世界不仅仅是画画，沈青山还会被邀请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画展，学习和欣赏中外美术作品。不过时间都很短，一年也只需要参加几个。
沈知瑶记得，有名气的画展通常在年末举行，现在是盛夏，怎么会有值得沈青山去参加的画展？
「没办法，这次是主办方特意邀请，不得不买他们个面子。」沈青山软了声，「等你考完试，我给你和哥哥带礼物。」
沈知瑶愤愤的转过身，语气却没有之前那样坚定，「那你要注意安全，画展办完要尽快回家。」
沈青山点点头，正要收起桌子上的烟盒，下一秒就被自家女儿夺了过去，偷笑着将烟盒塞到自己的怀中。
「以后可不能让我看到你抽菸了，要不然见一次没收一次！」
她弓着身子，斜睨的看向沈青山，眸子里闪着凌厉的光。
奶凶奶凶的。
「好。」他笑着回答道。
*
浴室冒着热气，哗啦啦的水声冲击在白皙的肌肤上，浑身散发着红润，白里透红。
水蒸气氤氲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目光落在了脚下那片水滩。
透明的水渐渐变成了血色，惨叫声混合着水流声交杂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惨白又疯狂的脸。
「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杂种！」
「你跟你那个没种的爹一样，都该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该死的人是你！」
女人癫狂的向他伸出魔爪，啪的一声，江泽关掉了花洒，抬步走出了浴室。
「哥哥，你在吗？」
上衣还未穿好，门口便被推开一条缝，从外冒出一个小脑袋。
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扫过他的脸，直勾勾的看向了他的小腹，小脸勐地浮起一层红，却还不罢休的继续看着。
江泽面色一沉：「看够了吗？」
「不够…」沈知瑶吞了吞口水，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随即反应过来，看向面无表情的少年，「够…够了…」
她缩了缩脑袋，却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猥琐，挺直了腰板，露出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我是来告诉哥哥一个好消息的。」
江泽将上衣穿好，坐在了床上，漫不经心的说：「什么好消息？」
「就是从明天开始，你最可爱的妹妹要和你一起在食堂吃饭了，开心吗？」
下一秒，兔子窜到了少年面前，笑的像朵花，耳尖还带着还未消散的红。
她穿着睡衣，宽松的领口露出大片大片雪嫩的肌肤，锁骨处有一片梅花状的红色胎记。
江泽坐怀不乱的伸出指尖，推着少女的额头保持安全距离。
直到距离一臂远，江泽这才松了手，一张「我和你不熟」的表情。
「你明天几点考完？」他拿着毛巾，开始擦湿漉漉的头髮。发梢还挂着水滴，顺着下颚滑落，滴在了白色短袖上晕染开。
沈知瑶坐在柔软的床上，摇晃着小脚，一搭一撘的甩着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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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一点半，我在教学楼门口等你？」她转过头，看向他。
「不用，我直接在食堂等你。」
吹风机轰轰的声音结束，江泽直接去了卫生间，沈知瑶跟在他身后，奇怪的问：「你们高三不是十二点才放学吗？你又要逃课去哪？」
江泽放下毛巾，乌黑的眸子如江河湖海般深沉。
「你管不着。」
沈知瑶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圈微红，缓缓地低垂下了脑袋。
她戳着手指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江泽一瞥她，像是哭了，有点烦，「嗯......去赛场，有个局。」
沈知瑶立刻抬起小脸，粉嫩的小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透着好奇，「几点的场？好玩吗？」
……
骗人的兔子。
「好玩也不带你。」他绕过沈知瑶，慵懒的躺在了床上，盖上夏凉被，手臂一挥，指向了房门，「我要睡了，妹妹请便。」
说完，他就要合上眼睛睡觉。
沈知瑶不甘心，她凑到江泽床边，「那我也想去，你可不可以带上我？」她想了想，又道：「我明天下午没有课，你直接带我去呗。」
她的小脸抵在床头，江泽一睁眼，就能看到她如星辰般闪烁着的眸子。
太干净了。
他扫视了一眼她，嘴角淡漠，「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骯脏、疯狂、血腥，不适合这么干净的人。
「为什么不适合我？」沈知瑶不依不饶道。
江泽嗤笑一声，手腕撑着脑袋，帅气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诮。
「你未成年。」
他薄唇轻启，白细的胳膊一拦，沈知瑶下意识的缩下脖子，啪的一声，檯灯熄灭，只留下少年淡淡的鼻鼾声。
睡得这么快？
沈知瑶睁着眸，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更显瘦弱和憔悴。
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习惯性的手臂护着脑袋和膝盖，显然是被人长期在睡梦中偷袭才会有这样的习惯。
徐郝疯了。
在江泽父亲和小三出车祸的那一年，她就开始痛恨江泽，对江泽的态度判若两人，经常对他非打即骂。可是她就偏偏不告诉他原因，将自己对他父亲所有的痛恨都报復在他身上。
徐郝有时会想，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看着他纯净的小脸会下不去手，可是江泽长大了，和他那个小三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痛恨在心里彻底生根发芽，她逃走了，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万块钱，将几百万的债务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丝毫没有愧疚，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父亲欠的债，负债子偿，天经地义。
「徐郝。」沈知瑶眼底的痛意愈发深，替熟睡的少年掩了掩被角，轻抬着脚离开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一剎，江泽睁开了眸子。
徐郝......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第六章
◎天上人间◎
午夜场是所有赛车人的狂欢，只因为赛道上没有光，从起点望去是看不到的尽头，黑乎乎的一片，带着未知的刺激。
「泽哥，还有五分钟就开始比赛了，你怎么这么迟？」程可逸揽着江泽的肩膀，直接带他去等待区，那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为首的是一个紫色赛车服的年轻人，黄色的头髮，嘴里叼着根烟，抱着头盔站在摩托车前，在看到江泽第一眼后转移了视线。
他就是在市赛获得第一名的赛车手，杨奎。
年仅二十岁就获得过世锦赛的亚军，是未来摩托赛车场上的一颗新星。
江泽看到了，他眸里闪过的不屑和厌恶。
不仅仅是对他，是对整个私人赛场的鄙夷。
「你看到了吗？」程可逸双手插兜站在他身边，语气狠戾： 「教训他。」
「呵。」
江泽抿唇，带上头盔，开动发动机。
随着枪响，六辆摩托车喷射而出。
轰轰轰——
昏暗的灯光彻底熄灭，六辆摩托车消失在众人视线，只有越来越远的发动机声在赛场上此起彼伏。
私人夜场，考验的是摩托车手对于线路的熟悉程度。杨奎作为专业的摩托车手，这些对于他来说如同小儿科，根本不在话下。
而江泽作为蝉联了很多届刘爷私人场的冠军，自然杨奎会将他当做第一个竞争对手。
弯道飙车时，杨奎膝盖摩擦地面，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江泽上。
速度加快，可就在下一秒，不远处的少年也加快了速度，消失在了无边的尽头中。
差距太大了，他根本就追不上他。杨奎不甘心，速度拧到最大，可是他却连江泽的影子都看不到。
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声欢唿，江泽率先完成了三圈。灯光亮起，杨奎这才看到在终点的少年。
他站在车上，头盔摘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像是在看不自量力的蝼蚁一般，宣告着他这个正规赛出身的冠军，不过是个loser。
「不愧是我们小泽，足足领先了十五秒！」刘爷顶着大肚，手里还拿着啤酒，摇摇晃晃的走来，一副尽兴模样。
他大手一挥，直接拍在了江泽的肩上，嘴里吐出的酒气让人噁心。
江泽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一共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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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爷结帐很爽快，几秒钟的时间就到帐了。江泽抬腿准备走，程可逸拦住了他，偷偷的指了指一瘸一拐向刘爷走过去的摩托车手。
江泽认识，他是四号车手，实力与杨奎差不多。
「我举报，一号车手私藏小刀！」
一号车手就是杨奎。
四号车手的腿就是用小刀划伤，赛车服被化开了一道口子，还在突突的冒着血，若是再深一些，直接会伤到筋。
「赛车服都是事先检查过的，不会私藏小刀，你说这话，不就是说我包庇黑手吗？」刘爷拦着他的肩，醉醺醺的脸上带着笑容。
笑里藏刀，明目张胆的威胁。
「那监控呢？这么整齐的伤口，一看就是拿刀划伤的！刘爷，我不信你刚刚没看到监控。」四号车手不依不饶，拍开刘爷揽着他肩膀的手，瞪着眼睛吼道。
他的天赋不差，也曾经是正规赛中的选手，不过和江泽一样，家里没有钱支撑他玩摩托，只能靠接私活勉强支撑这个爱好。
「你有证据吗？」杨奎下车，摘下头盔，捋了捋凌乱的黄髮。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拿出一根叼在了嘴边。
「这伤口难道不是证据吗？！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刚刚在弯道超车的时候碰到我的腿了！」四号车手完全不惧，指着受伤的腿嚷嚷，「再说有监控，翻出来就有证据了。」
杨奎冷笑，看向刘爷的目光带着威胁，「刘爷，你们大家都看到了？」
刘爷此刻的酒也醒了大半，乐呵呵的打圆场，「应该就是超车的时候被石头划伤的，怪我场子没清理干净。赛道太黑，难免看不清冤枉了好人，四号你也别生气，费用和赔偿我来付。」
四号车手听到赔偿眼睛都亮了，刘爷不差钱，想必这赔偿也不会少。
正准备就此罢休，后颈便被人捏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弯下了腰。刚刚消散的怒火噌的一下用上心头，「你他妈有病？！」
他勐地抬头，看到的便是杨奎那张得意又嚣张的脸。
「你冤枉我，难道不应该道歉？你给我磕一个头，我就饶了你。」
他捏着他的下巴，视线却是落在不远处江泽的身上，像是对着他说。
程可逸沉不住气，冲上前去拎起杨奎的领子，「你别指桑骂槐，别以为刘爷罩着你就能为所欲为，在老子这里都是放屁。」
谁不知道他那把小刀是给谁准备的？要不是他和江泽差距太大，划伤腿的就不是四号了。
「你是张强的朋友？」杨奎觉得他眼熟，一时间又想不到在哪儿见过。
程可逸啐了一口，「我是他老大。」
张强是市赛预备冠军，在训练赛时被杨奎用卑劣手段伤了膝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也就是因为这件事，程可逸知道他手不干净。
「若不是他现在在医院，你以为你能是冠军？」
「那是他不中用，谁让他膝盖受伤了。」杨奎狡辩，不甘示弱的拽着程可逸的手腕，挑衅的盯着他，「你们没证据，凭什么说我伤人？！」
「你当老子是瞎？弯道超车时就你跟着他，故技重施，你也就会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你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杨奎嘴角轻蔑，仗着他们没有证据反咬一口。程可逸看着这张欠揍的脸，忍不住一拳向他挥了过去，顿时会场乱作一团。
可是拳头并没有挨到他的脸，反而被一个手掌握住，程可逸不可思议的看向江泽，不解的说道：「泽哥，你拦我做什么？」
江泽松开了手，连看都不屑看杨奎一眼，语气散漫的说道：「这里是刘爷的场子，卖他个面子，等监控调出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监控才是强有力的证据，四号选手也挺直了腰板，一脸贊同，「刘爷，监控拿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刘爷的身上，此时他的酒不醒也得醒，痛苦的揉了揉眉心，「哎呦，这...这真不巧哎，监控给坏了，正准备明天修呢。」
这个节骨眼上，刘爷怎么可能会把监控拿出来？
他用手掌揉着脑袋，试图逃避这混乱的一切。
没有监控，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证明四号选手的腿是杨奎划伤的。
杨奎这会儿又恢復了之前的嚣张，「怎么，没有证据吧！」
他凑近程可逸，声音低沉，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承认张强和四号都是我动的手，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证据，还不是要给我磕头？！」
程可逸恨得牙痒痒，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一拳打在了那张欠揍的脸。
「你敢打我！」杨奎捂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却不敢还手。程可逸还在向他逼近，又一拳抡在了他的脸上。
「刘爷，有人在你场子打架不管吗？」
杨奎吃痛的倒在地上，捂着脸对还愣怔在原地的刘爷喊道。
刘爷这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按捺住发了疯的程可逸，「哎呦我的小少爷，您要打架可别在我场子打架啊。」
程可逸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头子，家里有权有势，谁都不愿意得罪这么一个二世祖。
刘爷虽然有钱，但也不想和他们关系闹得太僵。
「祖宗们，咱有话好好说，有什么恩怨情仇去赛场外面去说，闹出了事也别和我牵扯上关系呀。」刘爷慌的拍腿，程可逸的拳头却还在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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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拳是我替张强打你的，别以为今天的事能一笔勾销，你记住！你永远欠他一个市冠！」
程可逸甩开杨奎，抹了抹嘴角，气愤的转身离开会场。
刘爷看着狼狈的杨奎，暗暗的又给江泽转了一笔，低声在他耳边道：「对不住，刘爷我得罪不起。」
杨奎和程可逸，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江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声砸了。」留下这句话，跟着程可逸的脚步离去。
经过这么一出，大家都心知肚明杨奎到底有没有伤人，至于刘爷，能用一个手脏的摩托车手上赛场，足以让所有的私人摩托车手拒绝上他的场子。
这一次是四号，下一次指不定是谁。
谁都不想冒这个风险。
凌晨三点的路灯已经熄灭，从平凯路西街到东街的距离不过是十几分钟。江泽破天荒地没有骑着他的摩托，反而是推着。
「你不应该这么冲动的。」他语重心长道。
程可逸揉了揉发青的嘴角，「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强子受伤就该揍这傻逼玩意儿的。」
江泽比他冷静，淡淡的说：「那你也不应该在刘爷的场子打架。」
程可逸停下了脚步，不爽的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这次的目标可是你！若是你再慢一些，膝盖受伤的说不准就是你！」
「我这是为谁出头？嘶......真没良心。」
他抹了抹嘴角，这才发现伤口已经裂开，露出浅浅的血痕。
江泽黑瞳闪过一丝笑意，笑中带着狠厉，「为了他受伤不值得，若是换个地方，他一拳都伤不了你。」
刘爷的场子人多，众目睽睽下，江泽也不好为了他和刘爷撕破脸。但是出了场子就不一样了，江泽能帮他，他出手狠，动作快，程可逸也不至于受他那一拳。
程可逸反应过来，烦躁的揉了揉脑袋，「谁知道那兔崽子看起来娘们兮兮的，竟然还敢还手。」
「记住了，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路口逐渐变得宽阔，灯光渐渐的变得明亮，耳边还依稀能听到欢笑声。
「平凯路东街」的灯牌远远的就能看到，红黄绿三色交相辉映，高高的石柱上缠着彩灯，从外往里望去俨然是一片热闹的市井街头。
「小泽，这么晚了还来修车？」守着足疗店的王姨站在街道旁，惊讶的看着推着摩托的江泽。
盛夏的蝉鸣被吵嚷声遮盖，王姨穿着紧身旗袍站在店门口，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根烟。
她刚三十出头，年纪不大，但是却是在这条街干了六、七年，也是这里的老人。
江泽刚被程可逸带来东街时，正好遇到了一群混混在砸她的店面，一口一个「狐狸精」叫着，江泽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一群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女人，二话不说便动了手。
程可逸没拦住，江泽挂了彩，后来他才知道王姨为什么被骂，又觉得她活该。
就这样结识了王姨，江泽没再替她出头，但也没有人再来砸她的店面。
「刚参加了刘爷的比赛，准备去店里睡会儿。」江泽顿住脚步，程可逸从他身后冒出，笑嘻嘻的向王姨说道：「王姨今天没活？这个点不应该呀！」
王姨白了眼调皮的程可逸，一双狐狸眼看向江泽，红唇一勾，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我是专门来等小泽的，推掉了不少生意呢。」
程可逸的脸色一白，慌张的将江泽护在自己的身后，唇角的乌青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愈发的明显，「可别啊王姨，泽哥缺钱缺的都快把裤衩子卖了，和您做不了生意。」
「去去去，就会瞎说！」王姨推开程可逸，视线落在江泽身上，挑眉道：「听说你去了一中念高三？」
「嗯。」江泽点头。
「那就对了。」王姨脸上挂起欣慰的笑容，「一中好啊，听说不少重本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小泽你可要好好学习。」
手指间的香菸被叼在了嘴里，王姨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三万，就当借给你的读书钱。」
江泽没有看向那张银行卡，反而将视线落在了她那白藕似的手臂，上面青痕遍布，新旧伤痕交错。
王姨察觉到他的视线，不自在的搓了搓手臂，将他的注意力又转到银行卡上，「看什么呢兔崽子，接着卡啊！」
江泽收回目光，「不用，我读书的钱还是有的。」
「是啊，今天还赚了几万，泽哥还是不缺上学的钱。」程可逸揽着江泽的肩，调笑道：「我也是一中的呀，王姨怎么不让我好好读书？」
王姨拿着银行卡拍了下程可逸的肩头，佯装生气，「你现在好好读书对于你来说已经没用了，小泽又不一样，聪明的呢，说不定努力这一年，就上重本呢？」
程可逸无辜，「哎，这怎么还带拉踩。」
王姨也不和他犟，直接拿着卡塞到了江泽的口袋，食指指向江泽，「你可别给我退回来，我这是投资的钱，指望着你考上大学给我利息呢。」
江泽哑然失笑，口袋里的卡不知道为什么很烫。
「我看到你下午还来修车，高三课程不都很多吗？好不容易去了一中，你可别荒废啊。」
王姨仔细叮嘱着，又像是想到了从前，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我那个时候没学上，更别提去一中这么好的学校里，要我是你，一天都呆在学校里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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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出身农村，十六岁便出来打工了。
程可逸还想在说什么，江泽拉着他的肩，「知道了王姨，睡一会儿我们就去学校，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有了承诺，王姨松了口气，店里传来粗中的男声，「人呢？去哪了？！」
王姨笑着的脸一僵，只是一瞬便恢復了正常，「来活儿了，就不多说了，你们走吧。」
说完，也不管别人的眼光，扭着腰便进了店里。
第七章
◎你做梦……想的美……◎
夜里风大，唿唿的刮着玻璃窗，发出刺耳的声音。
「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梦中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沈知瑶站在角落，拿着照片对比着新娘和照片里的姑娘。
这场婚礼是在江泽死后的半个月，沈知瑶想去见见那个让江泽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女生。
她认出来那个女生就是曾经告诉她江泽名字的少女。
新娘身穿雪白色的婚纱，婚纱上点缀着细小的钻石，在聚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新娘露出灿烂的笑容，挽着父亲的胳膊，一步一步的向终点的新郎走去。
自信美丽，每一处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沈知瑶有些知道为什么江泽会喜欢她了。
「你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突然，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沈知瑶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是江泽的......」沈知瑶看向藏在阴影里的人，半响才吐出两个字「妹妹。」，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程可逸穿着西装，浑身散发着酒气，眼底带着乌青，显然很多天没有睡好。他茫然的看着沈知瑶，恍然道「你是江泽的妹妹？」
沈知瑶点头，她记得，那张森林郊游的照片中，挨着江泽最近的便是他。
他一定是江泽的好朋友。
「白眼狼。」
「你说什么？」
沈知瑶脸上的笑僵住了，难以想像自己听到的话。
程可逸一甩酒瓶，站起身，脸上的醉意愈发明显，「老子说你是白眼狼！」
玻璃瓶碎了一地，仿佛他乌黑眸中的碎渣，一片一片的刺入了沈知瑶的心底。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这样说自己，只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却被这醉醺醺的男人赶出了宴会，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细碎的石子嵌入血肉中，钻心的疼从手腕中传来，沈知瑶哭着睁开了眼。
****
第二日晴，江泽起了一个大早，连同叫醒了睡在沙发上的程可逸。
「泽哥，才七点，你起这么早干嘛？」迷迷煳煳的程可逸从沙发上爬起，抬手看了眼手机，又重新赖在沙发上继续睡。
昨夜接近四点才睡，现在又才七点，睡了三个小时，程可逸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才会看到穿着校服，背上书包准备上学的江泽。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若是不跟我走，我就自己骑车去了。」江泽环抱胸口倚在门框，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表，「还有五十秒，别指望我会来接你。」
……
「啊！」
「泽哥你真要了我的命！」
程可逸气愤的从沙发上爬起，揉了揉乱糟糟的头髮，不顾形象的背上书包跟在江泽身后。
平凯路东街周围没有车站，最近的车站距离这里还要走上半个小时。这里荒无人烟，连计程车都没有。
程可逸又懒，若是江泽不来接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徒步走上半小时去找车站。
高速的摩托车耳边传来的是唿唿唿的风声，就这样半梦半醒中，程可逸跟着江泽来到学校，在校门关闭的前一刻进入校园。
相比双休，周五大概是所有学生都最喜欢的一天，除却周六还要上课的苦逼高三生。
高三生中，c2班除外。
c2班秉持着「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的原则，已经自动忽略单休的事实。
「哎，泽哥，你等等我啊。」
踩着上课铃，江泽和程可逸总算是赶上了第一节 早课。
「哎呦泽哥，来了一中照样受欢迎，桌子上还有免费的早餐呢。」刚进教室，程可逸便看到了江泽桌子上的爱心早餐，顺手拿走放在中间的牛奶，毫不客气的咬向吸管。
江泽没理他，坐到座位上打开手机，眸色一深，僵硬的转过头。
「别喝，那个奶过期了。」
刚刚喝下的程可逸被牛奶呛了一口，涨红了整张脸。不信邪的看向日期，果然过期了一天。
「我靠，是谁要谋害你？给你喝过期的奶？」
程可逸咂了咂嘴，还在考虑这奶过期了到底要不要喝时，前桌的同学转过了身，不可思议的说：「这奶过期了？我见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过来送的呀。」
江泽嘴角莫名的勾起一个弧度，视线又重新落在手机上。
程可逸来了兴趣，凑过去八卦的问道：「是谁？哪个班的？是不是泽哥？」
前桌无辜的摇头，「我哪知道，反正长得挺可爱的......对了，身后还跟着a1的程可昕。」
程可逸皱眉，心想该不会是他妹想谋害他这个亲哥，假借江泽之手来害他吧？
江泽瞥了眼一脸凝重的程可逸，开口：「不是你妹，是我妹。」
程可逸：「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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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泽指尖点开头像，里面有沈知瑶在七点十分发来的消息。
【哥哥，家里没有新鲜的牛奶了，反正只过期了一天，将就着喝吧。面包没有过期，垫垫肚子，坚持一早上你可爱的小妹就请你吃大餐！[转圈圈jpg]】
点开表情包，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程可逸凑过去想看，一把被江泽拍到了桌子上，「睡觉。」说完关掉手机屏幕，趴在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过期牛奶的缘故，程可逸在教室和厕所两点一线之间跑了三、四趟，呲牙咧嘴的捂着肚子，「泽哥，你中午一定要请我吃大餐，不能让我白替你受了这无妄之灾！」
江泽不耐的转过头，声音带着疲惫，「中午不行，我要和我妹吃。」
程可逸痛苦的神色瞬间消失，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正好和你妹妹一起吃啊。」
「谁跟你一起吃？」江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哎，泽哥，认识下嘛，万一你妹妹就是喜欢我这款的呢？」程可逸自恋的撩了撩刘海，惹得前桌两人都一抖一抖的憋笑。
其实程可逸长相併不差，反而比起江泽来更有一股校霸的气质。但是性格太过于欢脱，和谁都能聊得来，自带话痨属性，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
江泽眯着眼又趴入肘弯，打了一个细小的哈欠，嘟囔着不知道说什么，程可逸凑近了听，只有三个字。
「你做梦。」
「......」
「想的美。」
「……」
最后程可逸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江泽来到食堂。
食堂的人不多，因为是周五，许多下午没有课的老师都选择回家吃饭，所以一眼就能看到背着双肩包，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的沈知瑶。
没有穿校服，反而是一身黄色碎花的小裙子，扎着一个丸子头，乖巧的不像话。
她皮肤白，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哥哥！」
小姑娘在看到江泽的第一时间拉着余思琪走到他面前，笑容挂在脸上。
程可逸想像不到，江泽的妹妹会是这样一个小萝莉，单纯可爱，怪不得不愿意让他看，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小妹妹都会成为妹控吧？
不过萝莉怎么可能会把过期的牛奶给哥哥喝？
一定是程可昕谋害他设计下的圈套！
程可逸暗自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猥琐的目光。
沈知瑶面色一僵，视线落在了程可逸勾着江泽的手臂上。
这不就是骂自己白眼狼的那位？
她怯怯的看向他：果然，他和哥哥是好朋友。
「啧…」
江泽瞥了眼程可逸，以为是他的眼神将小姑娘吓坏了，一掌拍到他的肩膀上。
程可逸吃痛的揉了揉肩，表情终于是恢復了正常。
「你好，我是程可逸，你哥哥的好朋友。」程可逸简单大方的做了介绍。
沈知瑶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却仍然僵硬的站在原地。
「这…这是我的好朋友余思琪。」
沈知瑶指了指一旁怔愣住的余思琪，却没有想到她的脸色比自己的还苍白，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欣喜。
「你好。」
余思琪慌忙的收回视线，搓了搓手，有些尬尴的在沈知瑶身后躲了躲。
程可逸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打近乎道：「对了，你不是认识程可昕吗？她是我妹。」
沈知瑶当然知道，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身后的余思琪一惊，冒出来一个小脑袋，「是...是a1班那个学霸校花吗？」
程可逸有些自豪，仿佛校花是他妹，校草就是他自己似的，「对对对，就是她。」
还正欲说些什么，江泽推了把程可逸，「走了，吃饭。」
俊男美女四个人在食堂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因为都没有穿校服，所以格外显眼。
虽然是四个人，但沈知瑶并没有吝啬自己的饭卡，豪横的充了一百元，几乎将食堂的所有肉菜都打了个遍。
除了鸡腿。
「你妹看着挺乖的，怎么还挑食？」程可逸笑嘻嘻的坐到江泽身边，看向沈知瑶挑出来的胡萝蔔丝。
江泽抬眼，只见所有的配菜都被她挑了出来，孤零零的留下了几片肉。
小姑娘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心虚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你怎么不吃菜？」江泽直接了当的问。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我是肉食动物。」
「那也要吃菜。」
沈知瑶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江泽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自己碗中，还夹杂着一些胡萝蔔。
她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扒拉着碗里的菜，吃了几根，放下了筷子。
「哥哥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
沈知瑶眼神一亮，手里的动作变得殷勤，「哥哥你多吃点，正好我下午也没有课，要不要考虑带我去平凯路玩…」
「噗——」
程可逸没忍住，差一些咳出了米饭。
异常热情的沈知瑶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眼光单纯，「怎么了？是饭不好吃吗？」
「不…不是…」程可逸急忙否认，咽下嘴里的饭，转过头问：「泽哥你要带你妹去平凯路？」
江泽斜睨了他一眼，忽略了面前被堆起的「小山」，直勾勾的看向沈知瑶，语气坚定「讨好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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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逸松了口气，附和着：「就是嘛，平凯路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女生去。」
说完偷瞥向沈知瑶身边的余思琪，欲言又止。
「那下午哥哥要去哪？」沈知瑶咬着筷子，可怜兮兮的看向江泽。
前世她对江泽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在平凯路修车和喜欢玩摩托车赛车，其余的全然不知。
她想融入他的世界，不想在和上辈子一样做个旁观者。
「去哪？」江泽嗤笑一声，用握筷子的那一头戳了戳沈知瑶的额头，「高三了能去哪，自然是呆在教室好好学习。」
程可逸惊讶的筷子都拿不稳，看他的眼神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话怎么也不像是能从泽哥的嘴里说出来的。
沈知瑶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吗？」前世的江泽可从来都没有将重心放到过学习上。
江泽放下筷子，神色认真：「当然，毕竟有人督促学习了。」
他将胳膊肘搭在了程可逸的肩上，黑漆漆的眸子也看向了程可逸。
程可逸顿时心领神会，认命的点了点头。
收了王姨的钱，总归要认真学习几天的……
他敢打赌，也就几天…
「哦」
沈知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默默的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放到还在神游的余思琪的碗里。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余思琪回过神，慌张的抬起头，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她，脸上瞬间泛起红，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想什么。」
感受到程可逸的视线，余思琪没骨气的又低下脑袋，脸红的能滴出血。
「哎，我感觉你有点儿眼熟啊…」
程可逸凑过去，想要仔细的打量，却被江泽揪回到了座位上。
「你想起来了？」余思琪欣喜的看向他，「那天多亏了你送我回家。」
「你是住在州县的那个小姑娘？」
余思琪点点头，「那日多谢你送我回家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程可逸爽快的说，怪不得他刚刚觉得这个小姑娘眼熟呢。
沈知瑶好奇的在他们之间来回看，像一只小兔子似的，嘴巴里还叼着根青菜。
她对程可逸的记忆还停留在喝醉酒对她骂骂咧咧的形象上，丝毫不觉得见义勇为会是他这样的人会做的。
滴滴一声，江泽手机屏幕亮起，是徐静给他发的消息。
［徐静：多让她吃点菜，不要只吃肉。］
上面一条消息还是在刚刚，一张盛满了青菜的图片。
图片的一角有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拿着筷子戳着饭，透着哀怨。
相比于同龄人，江泽更愿意和年长成熟的人打交道。
正如徐静这样，清楚自己的目的，却又难以启齿自己的关系。因为没时间管教沈知瑶，只能一边嘴硬的漠不关心，一边又事无巨细的询问。
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江泽很乐意帮她的忙，就当是报恩。
他不喜欢过多的亏欠别人，无论钱财还是感情。
第八章
◎长于荒野，肆意疯狂◎
很快桌子上的饭菜都被扫荡一空，沈知瑶揉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需要送你们吗？」江泽和程可逸将餐盘收拾好，又重新坐到她们面前。
余思琪摆摆手，「不...不用了，我们正好走回去，还可以消消食。」
一旁的沈知瑶半眯着眼睛点头。
「那我们先去教室了。」
「好的。」
程可逸拿起校服外套，披在了肩上。
两道身影越来越远，沈知瑶的睡意也消散了不少。
「思琪，你和程可逸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救过你？」沈知瑶揽着余思琪的手，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在林荫路上。
午后的阳光格外耀眼，星星点点的透过树缝坠落。
「啊？」余思琪想要装傻的当作没听到，一转头便看到了沈知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面上一红，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你知道州县吗？」半响，吐了一口浊气，才缓缓开口。
沈知瑶：「不知道。」
她一直生活在a市中心，循规蹈矩的在这个小地方生活，长这么大，连市都没有出去过。
余思琪嘆了一口气，「州县是榕城附近的小县城，唯一能去的路就是平凯路。」
「平凯路？」沈知瑶一喜，「这个我知道。」
江泽就是在平凯路修车呢！
余思琪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不知道。」
随后又道：「平凯路东街很乱，经常有混混当街打架，所以一般人是不回去平凯街的。但是我那天错过了末班车，周围又没有出租，所以我就去了平凯街。」
沈知瑶「嗯」了一声，继续认真听。
余思琪眼神中带着落寞，「我没有想到那里的混混会直接绑架我，他们一人拿着一根手臂粗的铁棍，逼着我走到小巷子里。幸好遇到了程学长，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说道这里，她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是独属于青春时期谈及喜欢的男生才会有的表情，「他叮嘱我，只要是生面孔，在平凯路是一定会收到绑架威胁的。」
沈知瑶面色变了，眉头微蹙，犹疑着说：「所以，平凯路东街真的很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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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余思琪一脸严肃。
「那想要去榕城，必须穿过平凯路东街吗？」
余思琪哑言，一脸惊讶，「你要去榕城啊？」
沈知瑶踢着脚下的石子，无奈的嘆息一口气。
迟早要去的...
***
程可逸没有想到江泽的几天连一个小时都没有坚持下来，在下了第一节 课时，江泽拍拍程可逸的肩膀，「走了。」
「去哪？」
「去店里。」
程可逸伸了个拦腰，捏起了江泽课桌上放置的一本数学书，问前桌：「上节课是数学？」
前桌摇摇头，「不是英语吗？」
前桌的同桌一愣，「傻b，是物理。」
程可逸：「......」
认命的将崭新的数学书扔进桌兜，跟在江泽身后离开了教室。
「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程可逸跟在江泽身后，这个点操场上都是刚刚下了体育课的学生，不少目光都落在他俩身上。
江泽擦了擦惺忪的眼尾，慵懒且随意，反问：「你觉得我是学习的料？」
「那你还收王姨的钱？」程可逸心里他可不是贪这种钱的人。
江泽：「我放在花盆地下了。」
程可逸吃惊：「那你告诉王姨了吗？」
江泽：「没。」
程可逸：「......」
这个时间的平凯路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阳光洒在石路上，给荒无人烟的街道多了温度。
「王姨，你的卡泽哥放在花盆地下了啊！」
程可逸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这个时间的足疗店并没有开门，过了很久，二楼的小窗被人推开，伸出来一截手臂。
程可逸正要挥手，一个抱枕突然砸向他，声音带着睏倦，「滚！」
还好他反应快，成功的躲开了「攻击」。
「得咧！」
他也不恼，将抱枕在花盆旁放好，又去找江泽了。
江泽有张卡，里面的钱不能动，就放在修车店的抽屉里。
也是心大，连个锁都没有。
江泽让程可逸在店里等他，他骑车去了最近的一家atm机。一次能取两千，他取了十次。
一个胖胖的妇人在修车店东张西望，看样子不是要修车，而是要找什么人。
「你是李阿姨吧？」程可逸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拿着手机对比照片。
圆脸、塌鼻樑、脸颊处有高原红。
李莲点点头，有些紧张，说着一口不普通的普通话，「是...是小泽让俺过来的，俺看这周围没人，觉得瘆得慌。」
程可逸脸上挂起一个友善的笑容，「您快进来坐吧，泽哥去取钱了，几分钟就回来了。」
「哦。」
李莲擦了擦手，她是个农村的妇人，除了去镇里买菜，还没有出过村子里。这是她第一次到平凯路，往常都是听人说这平凯路住的人都不正常。
果然，现在才下午三点，连个人烟都没有。
李莲吞了吞口水，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程可逸贴心的打开了空调，还接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找了个话题，「你是泽哥的债主？泽哥欠了你们多少钱啊？」
李莲咕噜咕噜的降水一口饮尽，这才缓了过来，「你说小泽啊，他没有欠俺家钱，是李狗子欠了俺家的钱，小泽替他还哩。」
「李狗子？」程可逸奇怪，「他欠你们家欠为啥要泽哥还？」
李莲挠挠头，「俺也不知道，反正是要俺找小泽要。」
没过多久，江泽带着黑色塑胶袋回到了汽修店，一进门便看到了坐着的妇人。
「李姨，这是两万，一次还清。」他走到她面前，两捆摆在妇人面前。
李莲数了数，脸上终于是露出笑容来，「终于是把这最后一笔补上了，要不然俺家儿的学费就凑不齐了！」
差一点激动的哭了，颤抖着握上江泽的手，眼眶微红：「你们不知道，李狗子欠了俺家的钱三年都没有还，俺丈夫走得早，就剩下寡母两个人，真不知道没有这钱该怎么过！还好小泽是个守信的孩子，不像那李狗子，呸，俺以后再也不借给他钱了！」
江泽没有动，仍由她握着自己的手，黑漆漆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走时，江泽才开口道：「你别借给他了，他赌博。」
李莲震惊，但也没有多闻，将塑胶袋塞到怀里就走了。
程可逸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见江泽送走了人才开口：「你怎么知道那李狗子赌博？」
江泽洗了个手，又拿清水抹了把脸，水滴在流畅的线条下滴落，掩盖住了夏日的炎热。
「因为只有借给博乐赌坊的人才会找我要钱。」江泽说的不在意，却让程可逸瞳孔地震，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赌博了？！」
江泽冷静的解释：「不是，是我爸。」
半响，又补充道：「还有我妈。」
程可逸不可置信，指着江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开口：「那...他们呢？」
江泽瘫在沙发上，头顶着天花板，目光却是空洞，像是被人摄取了魂魄，只留下了一个躯体。
「一个跑了，一个死了。」
随后木讷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讥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有此刻，程可逸才觉得他是江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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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江泽。
活得像根草，肆意在狂风中生长，野蛮无情。
沙发的另一边陷了一块，程可逸坐在他身边，神情严肃：「到底欠了多少钱？既然是赌坊的，那就不受法律保护，能不能不还？」
江泽缓缓睁开了眸子，黑漆漆的瞳孔入一汪死海，带着点点猩红。
其实一开始，徐郝就是不准备还钱的。
他们躲躲藏藏，直到那晚，赌坊的人带着傢伙找到了他们，将本就破烂的房子又洗劫一空。
徐郝站在房门口，叉着腰，强势又蛮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杀了我！」
「啧，你们真当老子那你没办法？」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变得奇怪，不怀好意的大笑。
「你们想做什么？！」
徐郝环抱着身体，紧张的靠着墙壁。
「你说呢？」他们相视而笑，开始脱下身上的外套。
老式的房屋电源不稳，灯泡忽明忽暗，时不时还有脱落的墙皮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徐郝被他们压到了墙上，几双手开始流连她的脸颊。
从脸颊，到脖颈，到胸口，到小腹...
「放开老娘！信不信我扒了你们的皮？！」她害怕了，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一道道泪痕触目惊心。
声音忍不住的颤抖，挣扎着、反抗着，都于事无补。
她的视线死死的盯着被藏到柜子里的少年，带着痛苦和绝望。
啪嗒——
柜子的门被踢开，从里面冒出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
他拿着剪刀，将衣衫不整的徐郝护在自己的身后，明明长了一张纯善无辜的脸，却故作兇狠，用单薄的身体挡住了他们看徐郝的目光。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人了！」
少年的声音还没有经歷变声期，带着稚嫩，让几个人男人哄堂大笑。
「就凭你这小身板？」
「信不信我们连你一起？」
「哈哈哈哈，可以，这小孩长得俊！」
......
污秽的言语在房间里迴荡，像是来字地狱的恶魔，用人世界最狠毒的话将人逼向地狱。
徐郝浑身颤抖着，一双眸子倒映着江泽手里的那把剪刀。
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器了。
几个人沖了过来，江泽挡在徐郝的面前，脸上多了几片乌青，嘴角也流出血。
徐郝猩红着眼，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一把将剪刀夺过，在为首的人伸出魔爪之际，声音尖锐：「老娘和你拼命！」
滴答——
是血液滴落在地板的声音。
已经生锈，发钝的剪刀刺破皮肤，直直的插入到了那人的胸口。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闹笑声顿然消失。
几个人的僵着脸，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
徐郝也呆楞住了，她的手染上了血，入眼皆是血红。
「滚，滚啊！」
江泽率先反应过来，拿着扫把将人赶出了房屋。只留下了徐郝还呆滞的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喃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人...」
她扯住了江泽的衣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江泽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渍。
强弩之末的灯泡终于是在静谧中熄灭，只留下幽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影子重合在了一起，轮廓渐渐模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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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兔子入狼窝◎
鼻尖似乎还瀰漫着强烈的血腥，噁心的让人反胃。
江泽睁开了眸子，黝黑的眸子半眯，如竹子般细长的手臂搭在了程可逸的肩上，声音暗沉嘶哑。
「我可以不还那些赌坊的人，可那些受苦的农民...却不得不还。」
「真可恶啊...」
程可逸鼓起腮帮子，有些替他愤恨。
他们用向农民借的钱来放高利贷，收取高额的利息，再用还他们的钱来还给农民。
徐郝逃走之后，那些催高利贷的人再也没有来过，反而来的都是那些贫苦的农民。
有农民、有工人、还有刚刚大学毕业创业失败的学生，各型各色的人找上江泽，理由千奇百怪，却没有什么能够让江泽狠心不去还钱。
那就这样吧。
****
沈知瑶是坐公交车去的榕城，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市中心。
周围的城市逐渐片成了农田，又从农田变成了荒野，直到总站，是在高速路旁，孤零零的立着一个车站牌。
车上已经没有人来，她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拿出导航，距离榕城大街还有十公里。
唯一的小路是平凯路东街。
下午四点半，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街道上荒芜一人。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恶臭，让人莫名的心慌，沈知瑶加快了脚步，在半个小时后走出了街道。
她停在了树荫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终于，她看到了人，是一位赶着牛车的老大爷。
又见一个公交车站牌，沈知瑶上了公交车，昏昏欲睡的阖上了眼。
六点整，终于到了榕城，和记忆中的并没有差别。
「小姑娘，行行好，给点吃饭钱吧。」
一下车，沈知瑶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拦住了脚步，她头髮花白，双手捧着残缺了一块的碗，目光落在了她斜挎着的背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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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见她长得白嫩，穿的也好，只跟在沈知瑶身后，不停的乞讨。
「小姑娘，别离她，我在这儿工作几年，天天见她要钱。」一旁的胖阿姨挡住了那位老太太，小声的对沈知瑶说道。
胖阿姨身上有股怪味，让沈知瑶不禁后退了几步。
她的手摸上了小包里的匕首，警惕的看着两个人。
「哎，我真不是什么坏人，小姑娘你跑什么？」胖阿姨摆摆手，看着一熘烟逃走的小姑娘，唉嘆了一声。
跑到一个岔路口，沈知瑶这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拍着胸脯。
吓死她了。
这里人混杂，指不定有什么坏人。
沈知瑶准备的东西多，有匕首、防狼棍、一键报警器......若是遇到歹徒，指不定谁搞定谁。
榕城不大，只有唯一一间髮廊。
髮廊位于筒子楼的二楼，开在狭小幽长的走廊里。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劣质洗头水和护髮素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腥味，让沈知瑶有些噁心。
踏上歪歪扭扭的台阶，沈知瑶不小心撞倒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你谁啊！走路不长眼？」
小男孩留着一头黄髮，耳朵夹着一支烟，个头和沈知瑶一般高，但是比较瘦小，像是发育不良。
「不...不好意思。」沈知瑶急忙将摔倒在地的小男孩扶起，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
「算了算了。」小男孩白了一眼她，像是有什么急事般的，匆匆下楼。
沈知瑶抿唇，走到二楼才发现，这里不仅仅开了间髮廊，还有住宿的旅馆和一个成人用品店。
推开理髮店，里面的理髮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额头大、颧骨高，扎了一个低马尾，嘴巴里还叼着根烟。
沈知瑶担心她的菸灰落在那名秃头客人的脑门上。
「小姑娘，来理髮？」中年女人瞥了一眼她，开口道。
沈知瑶面色有些白，紧张的握着斜挎包的背带，尽量让自己并没有那么害怕。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请问你知道一个叫徐郝的女人吗？」
「徐郝？」中年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子有些黯淡，「不认识。」
「好...好的。」
菸草瀰漫在小小的理髮店中，呛得沈知瑶夺门而出，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记得，上一世徐郝就是在这间髮廊工作，也许是她来的太早，徐郝还没有来到这。
经常来看看就可以了，迟早会遇到她的。
等沈知瑶离开后，那个秃头客人才缓缓问道：「徐郝不是那个洗头妹子吗？」
理髮师掩下眸中阴霾，嗤笑：「徐郝？她不是叫郝徐吗？」
****
出了筒子楼，已经过了六点半，夏日的天总是黑的迟，此时翻涌着火红的余晖，在天边逐渐变成鱼肚白。
沈知瑶赶上了末班车，偌大的公交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下了车，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天已经完全暗了，唯一的光源来自平凯路。大而亮的招牌像是勾引人的妖精，挥着手吸引人的目光与好奇心。
相比于白天，这里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人声喧闹，与周围安静的村落格格不入。
沈知瑶背着包走进，五颜六色的招牌让她眼花缭乱，鼻尖萦绕着饭香，新鲜感还没有退散，她正准备买个包子尝一尝，便看到了街头醉酒的一群人。
沈知瑶觉得危险，买完包子就加快脚步离开。
为首的人是个平头，他将酒瓶一甩，拦住了沈知瑶的脚步。
「你跑什么？」他挑眉，酒气吐在了空气中，「你觉得老子是坏人？」
「不…不是。」
沈知瑶后退一步，脸色白了几分。
「呦，新人？」平头男的小弟赶了过来，目光落在沈知瑶的身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看起来小姑娘对这里不太熟悉啊…」
「是啊，走呗，哥带你熟悉熟悉。」
「别客气。」
几个人将沈知瑶围住，阴影挡住了光。
沈知瑶眸色一深，在他们的咸猪手就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艹，竟然还会跑？！」
「追啊！」
街道上人不多，像是看剧场般，冷漠的看着几个人的追逐赛。
沈知瑶对这里不熟，体力又差，在几个人快要追过来的时候把包子扔了过去。
一下砸到了平头男的脸上。
韭菜鸡蛋的，被砸出了馅，有点滑稽。
沈知瑶忍住笑，急忙跑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你他妈还笑？！」
平头男抹了把脸，韭菜还挂在脸上，气愤的面目狰狞。
下一秒沈知瑶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巷子是个死胡同，破旧的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灯泡。
没有监控。
沈知瑶转过了头，笑容僵在了脸上。
「跑不了了吧…」平头男喘着粗气，撑膝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眼睛像是头饿狼，散发着幽光。
死死的盯着沈知瑶，像是在看一个美味的食物。
「跑不跑了？」平头坏笑的看着她。
沈知瑶弱弱的摇头。
「呵，早知到如此，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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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她，脚步一搭一撘的。
在快要靠近时，沈知瑶拿出了防狼喷雾，趁着他放松紧惕，勐地喷了过去！
「该死！」
沈知瑶一把推开他，平头男窘迫的摔倒在地上。
沈知瑶沖了出去，平头男的小弟们见状顾不得平头男，急忙去追逃走的沈知瑶。
「丫头，过来！」
在快跑到尽头时，一只手拦住了她，将她藏到了店内。
「嘘，别说话。」
沈知瑶被她带到隔间，拉上了帘子。
很快，那群人便找到了这家店，平头男似乎还和老闆娘很熟。
「王姨，你有看见一个这么高，长的还不错的小姑娘吗？」平头男对老闆娘比划着名。
浩浩荡荡的人顿时将整个足疗店挤满。
被称作王姨的人丝毫不慌，翘着二郎腿，从容优雅的坐在了沙发上，一双狐狸眼带着娇媚，指尖夹着菸蒂。
「没看到，我这里没有小姑娘，要找的话去对面。」她将菸头弹进菸灰缸。
对面是家髮廊，里面都是年轻的小姑娘。
「可是…我刚刚就是见她跑进来了！」平头男的小弟犹豫着开口。
她瞥了他一眼，「哦？你是怀疑我撒谎？」
「哪敢呢。」平头男暗自瞪了那小弟一眼，「既然王姨没看到，那我们也就不打扰王姨做生意了，走了走了。」
说完，带着人又离开了这家小店。
窸窸窣窣的声音彻底消失，沈知瑶这才敢将帘子拉开一条细缝。
眼见他们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小丫头，胆子不小啊，一个人来平凯路？」
帘子被拉开，王姨居高临下的看向沈知瑶。
她面色惨白，一双眼睛蒙了层雾气，糯糯的看着她。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王姨嗤笑一声，「算了算了，我还是叫人送你出去吧。」
沈知瑶缓了过来，从地上爬起，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谢谢你。」
王姨没理她，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是江泽发来的。
［在哪？］
沈知瑶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平凯路，撒了个谎。
［在余思琪家，今天迟一些回去。］
随后又觉得太冷淡，又加了一句。
［哥哥不用等我了，早点吃饭。］
［哦。］
还真是…冷漠…
关掉了手机，沈知瑶走到王姨身边，这才开始打量这间店。
足疗店有两层，一层摆放着沙发和收银台，还有两间隔间。二楼被锁着，沈知瑶猜测应该是起居室，一般不对外开放。
「喝口水吧。」王姨站起身，给她接了杯水，放到了茶几上。
沈知瑶觉得太安静，开始找话题：「姐姐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王姨哂笑，「姐姐？」她柳叶眉一挑，「我都三十多了，叫王姨。」
沈知瑶一愣，「王姨？」
「嗯。」王姨的目光落在了小院里，墙围低矮，可以直接看到街道。
「我在这儿有七、八年了，第一次见你这么胆大的丫头，一个人来平凯路啊？」
沈知瑶低垂下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危险…」
「以后可别一个人来了，看到了吗，那伙人还在门口转悠呢。」
沈知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几个黑压压的人影。
「就算不遇到他们，这平凯路也危险的很，别看周围的店铺这么多，真遇到危险呀，一个都不会帮你。」
沈知瑶抿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王姨红唇一勾，拿起电话，「喂，我这儿救了个小姑娘，来帮忙送送她呗？」
「就是遇到了刘强那伙人，还在我店门口转悠呢，看着还不死心。」
「嗯，多谢了。」
……
挂断电话，王姨对上了沈知瑶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面容带着担忧。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你这样帮我，会不会被他们盯上？」
「他们敢？我这家店是有人罩着的，他们没那个胆子。」王姨坐在沈知瑶身边，沙发凹陷了一块，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材。
「对了丫头，你家在哪？怎么会来平凯路？」
「我家在a市，来榕城办点儿事。」
「哦。」
王姨点着头，手不自觉的又伸向了茶几上的烟盒，考虑到旁边有个小姑娘，收回手，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
小姑娘正小口的喝着水，像一只刚出生的幼兽。一看就没有经歷过什么风浪，单纯的不像样。
穿着也不俗，都是小众品牌的货。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去榕城办事。
****
没等多久，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咯噔一下，沈知瑶只觉得浑身僵硬，恨不得用背包将脸挡住。
「送谁？我今天要早点儿回家。」江泽推开玻璃门，目光落在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女生。
她穿着简单的白棉短袖和牛仔裤，扎了一个马尾，把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半袖上的图案是只呆滞的兔子，和她现在的表情如出一辙。
江泽从喉咙底发出一声轻笑，环着手抱在胸前，靠在了门框上，黑黢黢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却是勾着的，「真巧，余思琪的家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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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沈家小姐古灵精怪，是京城中有名的大魔王。
这天沈家的远房亲戚来投靠沈家，其中长的最漂亮的公子是江泽，他一眼就被沈小姐看中，招来做她的伴读。
沈知瑶不喜欢读书，喜欢开小差，所以上课总把夫子气的半死。江泽作为她的伴读，若小姐不听话，夫子就会罚他抄写书本。
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让人看的头疼，江泽慢悠悠抄写，经常抄写到深夜都写不完。
江泽困了，放下笔准备睡觉，剩下的也不准备继续抄了。
他坐在凳子上，舒展了下身子，一瞥就看到了外面露出的一个小脑袋。
头顶的簪花是粉红色的桃花，垂簪随着风发出了叮叮噹噹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小丫头又来「偷窥」他了。
江泽不动声色的又拿上笔，「专心致志」的开始继续抄书，时不时还会揉揉眼睛，打打哈欠。
外面的沈知瑶摇晃着脑袋，踩着凳子看到睏倦的江泽，心中没由来的愧疚。等到里面的人实在困得不行趴到了桌子上，她才敢偷偷推开门，熘了进去。
她垫着步子，探头探脑的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少年，目光落在了他抄写的书本上，一堆看不懂的文字，沈知瑶很愧疚苦恼，决定明日好好听讲，不让她的伴读继续被罚了。
月色幽幽的透过纱窗照在少年的脸上，浓眉微舒，鼻樑高挺，淡漠清冷的江泽在这一刻竟然有些人畜无害，唇瓣抿着，沈知瑶不由自主的亲了上去。
柔柔软软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江泽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决定继续装睡，看看这个小丫头还准备做什么。
可惜小丫头怂的很，亲了一下后便像兔子似的逃走了，蹦哒着脚步，临走时还被门槛拌了一下，险些摔倒。
沈知瑶捂着砰砰砰跳动的心脏，回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江泽，松了口气，一熘烟的跑出了院子。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江泽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抹了抹自己的唇瓣，面无表情的又开始抄写书本，所有的睏倦荡然无存。
没有人发现，素来淡漠冷静的少年红了耳朵，红的像熟透了的虾。
第二日，夫子拿着江泽抄写的书本皱起了眉头，前面是按照要求抄写的书本，后面怎么就变成了沈小姐的闺名？？
密密麻麻的抄写了三四页，夫子眨眨眼，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第十章
◎只直男没有审美，但他可是江泽……◎
沈知瑶如坐针毡，最后还是站起身来，糯糯的喊了一声「哥哥」。
王姨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迴转，最后低低的一笑，「你们认识？」
「表妹。」江泽解释，脸色却是沉了下来，不怒自威，向对面的少女勾了勾手，「过来。」
沈知瑶挪步走了过去，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惧意。
王姨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责备的看了一眼江泽，「别吓着孩子了，刚刚已经受了不少的惊吓了。」
「呵。」江泽脸上多了几分不打眼底的笑意，让人发憷，「孩子？」
他扯过慢吞吞的沈知瑶，「告诉王姨，你多大了。」
沈知瑶被他搂着，强劲有力的手臂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脸上多了几分羞红，低垂下脑袋不愿意去看为她开脱的王姨，弱弱的说了句「十七」。
「嗯...十七岁，我说你多大才能来这儿？」江泽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浑身却透着一股寒意。
这是江泽生气后才会出现的表情。
沈知瑶：「......」
「十八。」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笑容突然消失，黑色的眸子里是无边的隧道，看不到尽头。
他松开她，转身出了店面。
沈知瑶紧跟他的脚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王姨，向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哥哥，等等我。」
她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江泽，一只手握不住他的手腕，干脆两只手扯着，被迫让他停下脚步。
对面髮廊的灯光亮的刺眼，光芒照在江泽的脸上，勾勒出他完美流畅的线条，依稀能看到他脸上细碎的绒毛。
一双眉头却是皱着的，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这样类似的眼神，她在徐静脸上也看到过。
嫌弃、责怪、生气...唯独缺少了担心。
沈知瑶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握着江泽手腕的手也渐渐松开，无力的耷拉在身体两侧。
「你要骂我便直接说吧，我知道错了。」她低垂着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重合。
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几分讥诮，「我为什么要骂你？我又不是你的父母，学好学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沈知瑶，你记住了，你和谁学都别和我学。」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就算来，也别来找我。」
他撇清了和她最后一丝关系，斩断了沈知瑶好不容易才维繫起来的点点情分。
她是众人眼中乖乖女，他是随性浪荡的游子，他和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应该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闯入属于他的世界。
沈知瑶眼眶微红，半响才闷声：「嗯。」
缄默无言。
她跟在江泽的身后，只觉得热闹繁华的平凯街也不多如此，嘈杂的声音被自动过滤，只留下了两个人哒哒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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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吗？」
走了不知道多久，江泽再次开口，低着脑袋的沈知瑶抬头，看到了街道尽头站着的平头男。
「是他。」
「好。」
江泽走了过去，一拳打在了平头男的脸上。
「你他妈...泽哥？」
「够不够？」
他侧脸看向沈知瑶，见她没有反应，又是一拳。
「嘶，泽哥你干什么？」
平头男捂着乌青的脸，吃痛的发出□□。
又是一拳，沈知瑶才发觉他是在问自己，急忙上前拦住他，「够...够了...」
江泽吐出浊气，看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平头男，站起身擦了擦手。
平头男连滚带爬的逃走，头也不回，像是害怕极了他。
江泽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直接走出街道，拐弯处停放着那头「大黑牛」。
平凯街没有闹出过人命，唯一最接近的便是江泽刚来的那会儿。
年少轻狂，又有程大少爷护着，很多人都看他不爽。
可江泽就是这样的性格，跟谁都是淡淡的，不拒绝，不讨好，直来直往。
终于在某天夜里爆发了，几个人将他围攻在汽修店，砸了店面，伤了人。
店面被砸赔的人是程可逸。
受伤的人不是江泽，反而是那几个找事的人。
江泽向往常一样回家，仿佛这事根本没有发生。
还是程可逸第二天到店里才发现，地上躺着被打晕的人，这才急急忙忙的送到医院，没有闹出人命。
「泽哥」的名号就此在平凯路传开了，谁都不敢招惹他。
泽哥和他们不一样。
泽哥打架不怕死。
****
夏天的风是温热的，哪怕速度再快，依旧感受不到寒意，反而还有些爽。
衣摆被风吹的摇摆，沈知瑶坐在摩托车的后座，双臂环住了少年的腰身。
「哥哥，你不是说下午要在教室好好学习吗？怎么会在这儿？」
她微微附身，贴向了他的耳畔。
「别动！」江泽有些凶，沈知瑶又重新坐好。
「下午汽修店有点儿事，就先过来了。」
沈知瑶没想到他会解释，有些惊讶，面上一喜，「那你一下午都在店里？」
「嗯。」
「那哥哥吃饭了吗？」她眼睛亮亮的。
「没。」
「饿吗？」
「先回家。」
「哦。」
沈知瑶有些失落，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自从午饭后，她还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已经晚上九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后悔把包子扔掉了...
好在江泽的摩托车速度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沈家。沈家黑漆漆的一片，被周围亮着的万家灯火所包围。
停好摩托车，二人先进了屋。
夏季的晚风也是热的，让沈知瑶额头上冒出了些汗。
回到家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空调。
咕噜噜——
奇怪的声音响起，江泽看向瘫在沙发上当咸鱼的沈知瑶。
「我饿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艰难的从沙发上爬起，拖着疲惫的步伐打开冰箱。
江泽站在她身后，也在看冰箱里有点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过期的三喝盒牛奶。
江泽：「......」
「我忘记买了...」沈知瑶抱歉的看了他一眼，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超市买点吧？反正明天也要吃。」
「走。」
江泽重新拿起外套，走向玄关。
二人直接选择了步行去超市，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小吃店。
「这家的烤面筋超级好吃！」
沈知瑶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拉着江泽就向人群中挤。
江泽皱眉，「这么多人，你不饿吗？」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眼巴巴的望着烧烤店，纠结的开口：「我其实...还可以坚持一下的。而且现在的人相比之前已经少了很多了。」
她一板一眼的指着前面长长的队伍，用事实的证明了如何「睁眼说瞎话」。
江泽轻笑，站在一旁等她。
十几分钟后，沈知瑶拿着烧烤向他走来。
不仅有烤面筋，里面还有烤肠、鱼豆腐、烤苕皮...各种各样的吃的，满满的一大袋子。
江泽瞥了一眼袋子，「你能吃的完吗？」
「不是还有你吗？」沈知瑶眨巴着眼，「这家店很好吃的，哥哥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似乎永远都很自信，尤其是对他。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摊位就坐下了，烧烤的香味早已瀰漫在鼻尖，沈知瑶迫不及待的拿出一根烤面筋。
上面还冒着热气，洒了红红的辣椒粉，烤的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独属于孜然和面筋的味道在舌尖迸发。
看着她一脸陶醉的模样，江泽不懂，为什么一根烤面筋就会让她这么开心。
沈知瑶火速解决完一根，立刻注意到还在发呆的江泽。
「吃一根嘛，我买了很多！」
突然视野内多了一根烤面筋，还有沈知瑶那张纯善微笑的脸。
江泽伸出手，咬向了烤面筋。
还不错...至少不难吃。
江泽对吃的向来挑剔，这样的「垃圾食品」很少吃，认为不卫生又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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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吃着，沈知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烤苕皮也不错，你尝尝。」在他吃完烤面筋后沈知瑶又将苕皮递到他面前。
江泽接过。
接下来便是沈知瑶递给他什么，他吃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脸上的淡漠算是少了些。
沈知瑶吃了几根便吃不下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江泽解决的。
她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离开摊位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个点的超市已经关门，只有二十四小时无休的便利店还开着门。
沈知瑶拉着江泽往前走去，江泽以为她是要去便利店，却没想到转个弯，去了旁边还开着灯的饰品店。
里面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小情侣在逛，男生坐在外面的凳子等，女生则是在里面挑选。
女生对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永远都保持着热情。
沈知瑶也不例外。
「哥哥，你觉得这个好看吗？」她拿起一对可爱的小熊耳钉，在圆白的耳垂上比划着名。
江泽不理解，实话实说：「不好看。」
沈知瑶的笑容消失了大半，放下了小熊耳钉，拿起了花朵形状的耳钉，笑着问：「这个呢？」
「不好看。」
沈知瑶又换了一个，「这个？」
「不...」
还没有他说完，沈知瑶打断了他，「算了，你是只会说不好看吗？」
「......」
沉默是金，江泽没理她，倒是看向了最中间的那对胡萝蔔耳朵。
她讨厌胡萝蔔，就连这么可爱的耳钉都俘获不了她的心。
江泽鬼使神差的取下，在她耳朵上比划了下。
还没有说什么，便被沈知瑶嫌弃的躲了过去，「这个不好看。」
说罢将他手里的耳钉放了回去。
「你没有耳洞？」江泽有些诧异。
沈知瑶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是啊，但是高考完就可以打了。」
「那你选什么耳钉？」江泽无语。
「这...」沈知瑶面露为难，「可是现在买了，高考完打了耳洞就可以带了呀。」
「......」
江泽被她的歪理折服。
「买吧买吧。」
随后转身，和外面的那群等女朋友的男人们坐在了一起。
沈知瑶挑了很久，最终还是买下了那对「胡萝蔔」耳钉。
虽然直男没有审美，但他可是江泽啊...
「走了。」挑选完饰品，沈知瑶好心情的拍了拍江泽的肩。
江泽起身，跟在她身后。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一直看着塑胶袋里的小饰品。
好像是多么贵重的东西，还护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可可爱爱的瑶妹和暴躁的泽哥
第十一章
◎战友不死，赛车不换。◎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一进门，沈知瑶便扑到了沙发上，抱着抱枕，瘫在了上面。
像一只咸鱼。
魇足的拿着手机，漫无目的的划拉着。
江泽接了杯水，路过冰箱，目光一怔。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沈知瑶抬起头，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激灵坐起身，「糟了，忘记买吃的了！」
着急忙慌的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纠结的说：「可是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要不然明天早上再买吧？」
「......」
江泽微嘆口气，拿着水杯上了楼。
手机不断震动，沈知瑶又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恢復了刚刚散漫的样子。
高一班级群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一下子多了很多条消息。
沈知瑶一看，是因为分班考试出的答案。
群里的余思琪还艾特了她，[小余：快看答案，能不能进a班？]
[李磊：瑶神肯定能进啊...没有文科拉后腿，理科槓槓滴！]
[赵佳：啊...我完蛋了，数学最后两道题一个都没有蒙对！]
[李磊：我靠，十个选择题蒙对了八个！]
[周敏：磊子你考神附体了...]
......
置顶的文件就是这次考试的答案，沈知瑶懒散的劲儿立刻消散，拿着手机沖回了房间。
「abcad,bacdb...」
她嘴里念叨着，翻出了草稿纸上记着的答案。
虽然这些考试上一世也经歷过，但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将考试的答案忘记。
万幸的是知识都存在脑子里，只要稍稍复习便能都记起来。
再学一次，算是查漏补缺，面对考试也都游刃有余。
对完了答案，再次返回聊天框，余思琪给她私发了一条消息。
[小余：考的怎么样？]
[沈知瑶：还不错，应该能进a班，你呢。]
[小余：那就好，我也不错。]
随后又发来一条消息，[瑶瑶，明天上午应该会出成绩,你真的要跳级吗？]
跳级。
这两个字乍然出现在沈知瑶面前，让她有些陌生。
这是她上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上辈子循规蹈矩了整个青春，在最富有激情和热血的年华，听从徐静的安排，孤身一人前往国外。
她这么乖，只要徐静提出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可只有沈知瑶自己知道，她是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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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选择了逃避，她不愿和锋芒毕露的徐静争吵，不愿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烦忧，也不愿日日看到江泽，提心弔胆的藏匿着在心底的喜欢。
沈知瑶想，她要勇敢一点。
哪怕他不喜欢她，她也要让他开心快乐，万事顺遂。
少年的笑仿佛还在眼前，那是破碎的、绝望的、释然的...万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感受到的，是疲惫。
[要。]
她下定决心，郑重的敲下这个字。
生活是美好的，她不想要她喜欢的少年放弃。
那就让她再靠近他一些吧。
****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个不停，沈知瑶眯着眼，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
赖了几分钟的床，她拿起手机，班群里没有消息，估摸着中午的时候才会出成绩和排名。
下了床，穿过房门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徐静回来了吗？
沈知瑶走出房间，从二楼往下看，是一身休闲装的江泽。
白色的棉短袖透着汗渍，额头上乌黑柔软的短髮有些凌乱，黑漆漆的眸子被掩盖，薄唇微抿，面上永远是一副淡淡的神色。
他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显然是趁她睡觉时买的。
袋子是半透明的，沈知瑶依稀能分辨出里面的东西。
黄色的、绿色的、土色的...
胡萝蔔、青菜、鸡蛋、面包、牛奶...
各式各样的都有，大部分都是她不喜欢吃的...蔬菜。
沈知瑶的脸色沉了下来，哒哒哒的拖着步子，快速的从二楼跑下来。
「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她讨好的接过袋子，往里一看，果不其然，都是平时她不会吃的。
笑意彻底消失。
「怎么没有肉呢？」她嘀咕着，翻来覆去的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泽看向她，从喉咙底发出轻笑，很小的一声，却被沈知瑶发觉到了。
「你笑了？」
「是在嘲笑我？」
沈知瑶看到他眼睛里带着的笑意，嘴角微勾，还没有放下。
很浅的一个笑，但像是隧道中的一缕光，让人移不开眼，萌发嫩芽，破土而出。
她看到了希望。
放置好东西，沈知瑶这才从厨房里走出，手里拿着刚刚洗好的果盘，放到了茶几上。
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一边正坐着玩手机的江泽，「你们高三周六不上课吗？」
江泽懒懒的回答：「上啊。」
「那你怎么不去上课？！」沈知瑶拿起一口苹果，脆生生的咬了一口。
「嗯？」江泽的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沈知瑶咽下那口苹果，又重复了一遍，「高三既然要上课，你为什么不去？」
「没用。」江泽收起手机，站起身，低眼看向她，「就算去了也改变不了现状，去它干嘛？」
他像是笑，却在眸子里看不到笑意。明明长了一张精緻贵气的脸，却浑身散发着温戾，绵里藏针。
沈知瑶哑言。
上一世的江泽也是这样。
逃课，打架，不学习。
散漫肆意，漫无目的的活着。
「走了。」
「去哪？」
「漾。」
沈知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漾」就是他和程可逸共同经营的那家汽修店。
这是他维持生活的唯一来源。
似乎上一世也是这样，江泽从头到尾都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汽修和摩托上。
亦或者这只是他还钱的工具。
那还完钱呢？
沈知瑶的心脏极速跳动，好像窥探到了几丝见不得光的晦暗。
努力学习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江泽没有未来。
他只能活在当下，一点一点的将背负的债还清。
关于未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
分班成绩是临近中午时才发出来的。
不出乎意料，理科第一是沈知瑶。
总分750，她考了705。
比第二名高了40多分。
是唯一一个总分超过700的学生。
学校贴吧关于她的帖子爆了。
［1l：有人看到年纪榜上的第一名吗？竟然是个女生！］
［2l：看到了看到了！多少年了第一次理科分班榜上第一名是女生！泪目了呜呜……］
［……］
［123l：作为颜狗的我只注意到了第一名是个颜值高的小萝莉吗？］
［157l回復123l：我也注意到了！还拍到了她和可昕学姐一起放学的照片！］
［162l回復123l：果然美女学霸之间都是有联繫的！］
［180l回復123l：求私。］
［181l回復123l：+1］
［......］
沈知瑶和程可昕的照片被放到了贴吧里，是那天晚上放学时被偷拍的照片。
月光如银，路灯明亮，一束昏黄的灯光落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街道旁。程可昕个子高，揽着她的肩，像是依偎在她怀里一样，格外亲昵。
手机的像素不高，连眉眼和表情都看不出，胜在了意境美。
下面紧跟着的帖子是沈知瑶红底白衫的一寸照，被放在了学校的光荣榜上。
女生梳了一个乖巧的马尾，露出了光洁爆满的额头，细碎的髮丝有点儿乱，但那双小鹿般清澈明亮的眼睛更引人注目，勾唇浅笑，阳光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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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满心满眼的看着有关于学校散发的文件。
里面规定，分班考试650分以上的学生有机会跳级，与当届高三学生共同参加高考。
对于普通的好学生来说，这是给了他们一次体会高考的机会。而对于沈知瑶却不一样。
这是她靠近江泽的机会。
一次摘星的机会。
****
沈知瑶还没有来得及联繫高一班主任，高一班主任却提前联繫了她。
［李班导：恭喜呀知瑶，年级第一！］
［谢谢班导，我刚准备找你呢。］
［李班导：是对试卷有什么疑问吗？］
［不，我想问一下跳级的事…］
［李班导：你有意愿跳级？和父母商量过了吗？］
沈知瑶指尖一顿，她还没有找沈青山和徐静商量…
若是沈青山，无论自己做什么样的决定，他一定会全力支持，可徐静…
沈知瑶拿不稳，摸不透她会不会同意自己的决定。
见她长时间没有回覆，李班导又发来消息，［如果决定了，你下午来一次学校，我把需要填的表格给你，周日交给我，周一直接安排你分班。］
沈知瑶是个好苗子，李班导也不愿意放弃她。毕竟现在这个情况，跳级确实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好。］
谈话结束后，沈知瑶将自己的成绩单分别发给了徐静和沈青山。
很快，沈青山便回了消息，和从前一样，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沈知瑶只想要他快点儿回来，没有沈青山，她和江泽只能吃食堂饭和方便面了。
沈青山笑着应她。
退出聊天，徐静还没有回她消息。
又等了几分钟，沈知瑶放弃了。
这个时间点徐静应该还在忙……还是等她休息了再打电话。
****
江泽中午没回家，和程可逸直接在汽修店里点了外卖。
平凯路周围没有餐馆，一般的外卖小哥也不愿跑这么远来平凯路。程可逸直接将外卖费翻了三倍，这才换到了来之不易的一顿饭。
外卖是米，一个多小时已经凉了。江泽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还真是少爷的胃，精细啊…」
程可逸啧啧感嘆，捨不得浪费自己花了几百大洋的饭，含泪光碟。
午睡了不到半个小时，铁门外传来了车辆的滴滴声。
程可逸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砸吧嘴。
江泽从躺椅上起来，将铁门打开。
是一辆黑色的奥迪，上面蒙着灰，看起来有半个多月没洗了。
「泽哥，好久不见！」张强从后座下车，一下来就热情的扑到了江泽的怀里。
他的腿还裹着石膏，只能翘着。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抱着江泽，滑稽又。
「你怎么来了？」
江泽搀扶好他，看着司机从车后背拿出那辆「忍者牌」摩托赛车。
张强嘿嘿傻笑，「我这不是听说泽哥和逸哥替我出头了嘛，过来看看，顺便来修修我的战车。」
「腿都废了还想着战车呢？」
程可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的，懒散的靠在门框上。
「呦，逸哥，这是挂彩了呀。」张强看到他嘴角还未消散的淤青，憨笑道。
「冲动了，还被你泽哥说了顿。」
「也是，泽哥理智。」张强摸着下巴，分析道。
「滚犊子。」
没空搭理两个人，江泽直接去看那辆「忍者」，后轮的车带都已经完全破损，内燃机报废，底盘都快磨没了...
「烧了？」江泽瞥向在树荫下乘凉的张强。
「是啊，直接着火，差点就炸了。」
他说的，但当时的情况却极为严重。摩托车着火，他的腿划伤，整个人被甩出了赛道，直接陷入了昏迷。
可这辆车太宝贝了，张强昏迷前都还死死抓着。
所以他来找江泽了。
无论车毁成什么样子，江泽都会有办法。
「你还准备赛车啊？就你这腿？」程可逸正好听到这话，有点惊讶，在他身后放了个椅子。
张强坐下，「这车跟了我三、四年，虽然不是最先骑的那辆，但是是跟了我时间最长的，感情最深的。我这腿是赛不了车了，但是骑着摩托还行。」
「嗯，但是改装的赛车不能上路，只能看，放到家里也就能当个摆设。」江泽拆开摩托车的机身，便看边提醒道。
张强一笑，「我知道，所以也就看看，留个纪念，反正玩这也是兴趣，权当自娱自乐了。」
「你这爱好强，直接进市赛了，差一点儿就成职业了。」
「哎，谁说不是呢？」
要说没有遗憾是假的，市赛后面是区赛，区赛完了就是全国大赛，经过这样的闹剧，张强的职业梦差不多都被消磨殆尽了。
摩托车不贵，赛车也不贵，但是趁手的赛车却是千金难求，像他们这种人，估摸着一辈子也就买一辆赛车。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骑着摩托车驰骋街头，载着心爱的姑娘装b潇洒的年纪。若是等到成家立业，当初那抹激情退散，摩托车和心爱的姑娘也早就不知道在哪开始吃灰了。
所以，他们将摩托当作青春。
承载着热血和疯狂，永不会背叛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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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和剑修一生只有一把剑的道理一样。
战友不死，赛车不换。
作者有话说：
友友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第十二章
◎她不想让他走如死局◎
下午艷阳高照，校园里异常的安静。
沈知瑶顶着太阳伞，还是选择取了那分申请表。
正准备走，在走廊里被李班导拦住了。
「知瑶，你认识江泽吗？」
「嗯？认识，他是我的表哥。」沈知瑶回头看。
李班导有些惊讶，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竟然会是表兄妹。
「那你知道他的情况吗？转学三天，已经旷课四次了。」
旷课四次...意思是就上了两次课？
「不能再旷课了，但是我联繫不到他。」
沈知瑶抿了抿唇，眼帘垂下，「好的，我会转告他的。」
「嗯，主要是昨天逃课，被教导抓住了，叫家长还不来，我也没办法。」
「程可逸家长倒是来的快，他就......」
李班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点儿也不在乎。
沈知瑶张了张唇，开口替江泽解释：「他的父母有点儿事，所以暂且来不了，所以不要怪他好吗？」
李班导愣怔，她这是替他开脱？
「哥哥的性格其实很好的，不过对谁都是淡淡的，并没有不尊重老师，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李班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和教导那边解释下，但是检讨书还是要写的，你看，程可逸都交了。」
她伸出手，果然教案里面夹着一张检讨书。
检讨书字迹工整，字体娟秀。一点儿也不像是男生的字体...
有点熟悉，但是沈知瑶忘记在哪里见过，反正能确定不可能是程可逸写出来的。
他背着哥哥偷偷交了检讨书...沈知瑶愤愤的想，她要和哥哥告状！
离开了学校，沈知瑶又给徐静打了通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
沈知瑶在国外的那一年，吃的最多的便是泡面。
因为吃不惯国外的饭，沈知瑶在宿舍经常备着各种样式的泡面。
作为厨房小白痴，沈知瑶将如何泡方便面练的炉火纯青。
在煮泡面这块，她已经修炼出自己独有的见解。所以在江泽晚上回来的时候，沈知瑶主动请缨，占领厨房，为打破上一次煎鸡蛋的噩梦，特意下厨。
江泽没应，洗了手后坐在了餐厅，正好对着厨房，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
半响，沈知瑶注意到他的视线，欣喜的从厨房里探出身体，「哥哥，你想学习我煮泡面吗？」
江泽微怔，缓慢的地下了头，转着手里的铅笔，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煮泡面还需要学吗？」
「我只是怕你把厨房炸了。」
轻笑一声，「算了，对你要求不高，能吃就行。」
「......」
看不起她？
她可是能把泡面做出五星级水平的！
沈知瑶哼唧一声，继续做她的泡面工程。
约莫半个小时后，属于泡面的香味才从厨房中传来。
里面夹杂着西红柿和鸡蛋的味道。
闻起来还不错。
江泽将桌子上的图纸收好，在出来时沈知瑶已经将饭端到了餐桌上。
一大一小，用的是卡通塑料碗。
沈知瑶的是可妮兔，江泽的是布朗熊。
布朗熊比可妮兔大了一圈，堆起来的泡面上还有可妮兔不喜欢吃的青菜和胡萝蔔。
敢情是个大杂烩？
江泽做到餐桌旁，认命的拿着筷子，来到沈家的这几日，吃的垃圾食品实在是太多了...
他有点怀念沈青山了。
徐静也行。
对面的沈知瑶还浑然不知，拿着手机摆拍着桌子上的方便面，像是拍什么五星级大餐一样，仔细的p图。
「好吃吗？」
在江泽吃下第一口时，沈知瑶放下手机，期待的看着他。
味道一般。
就是普通方便面的味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泡面能让她做半个小时...
可是在对上她那双亮莹莹的眼睛时，江泽感受到了她的炽热，这样的温度如同烈阳，探不到，但极具穿透力，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
就像是...他的评价很重要，他是她很重要的人。
可是他们才认识一周，而且是从未蒙面的表兄妹。
他不知道她对他这莫名其妙的好感是从哪里来的。
大概是血浓于水？
他不擅长处理这种感情，也懒得管。
江泽垂下眼帘，面上还是淡淡的，「还行吧。」
****
吃完饭，洗过碗，沈知瑶拿着申请表敲响了江泽的房门。
他似乎很累，不到晚上九点就已经睡下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江泽开了门，乌髮乱糟糟的顶在头上，黑色的瞳孔透着倦意。
「有事？」
他靠在门框上，没有让沈知瑶进来的意思。
沈知瑶也不好奇，抬了抬手上的申请表，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帮忙签个字呗。」
江泽：「什么字？」
她指了指上面「家长签字」的那一栏。
哦，跳级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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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扫过成绩栏，705分。
和他期末考成绩位数一样。
他5分。
就做了一个选择题，还是蒙的。
江泽侧过了身，表示让沈知瑶进来。
沈知瑶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但是目光还是扫过了桌子上杂乱的图纸，以及翻开的一本专业汽修的书。
地上还散乱着图纸，江泽弯腰捡起，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沈知瑶瞅着眼，能分辨出上面是关于摩托车的图案。
她没想过江泽对汽修还真的感兴趣。
若是将这份兴趣放到学习上，说不定还能考一个像样的大学。
上一世的江泽高三没念完便退了学，因为打架斗殴，被校方勒令退学。
被动还是主动沈知瑶记不清，但她记得当时江泽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是她喜欢上江泽的第一天，所以格外清楚。
他松散的穿着校服，黑漆漆的眸色里带着讥诮，阳光透着高挺的鼻樑勾出完美的轮廓，嘴角的乌青没有消散，带着浅浅的笑，双手插兜，慵懒的站在台下，似乎被通报的人并不是他。
他就像是一个戏看人间的过客。
四月底的柳絮漫天飞扬，透过温和的阳光，沈知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下面看热闹的同学围成了一个圈，
「江泽不亏是江泽，一对五，还将一个人打到了医院！看着这么瘦，没想到这么能打！」
「听说他住在平凯街，当然是能打的！那里住的都是杀过人的混混，有好多都是曾经坐过牢的，没准家里就是混这些的。」
「是吗？可江泽看着不像是混混...他那么帅，好多班里的女生都喜欢他呢！」
「清冷痞帅的男神谁不喜欢？可惜要被退学了。」
......
江泽经常逃课，所以一开始大家对他的印象不深，直到a2班的一个班花对他告白，大家这才注意到他。
班花被拒绝了，哭的很惨，还依旧不死心的跟在他身后。
放在任何一个男生身上都会心软。
可江泽没有，他依旧随性放荡，班花一周都见不到他两次。
此事不了了之，却被有心人放在了贴吧上，镇楼图就是江泽的高煳照片。
所有人都在等江泽「追其火葬场」，可等来的是江泽被退学。
少年站在主席台面前，台上的是校长及全体老师。
像是勐虎困于蚁穴，在这小小的天地中，与世界为敌。
「无聊。」
声讨完，江泽将校服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白短袖，上面没有图案，领口有些大，露出了锁骨。
不少女生偷偷的看他，又不敢太明显，路过沈知瑶时，她清楚的听到了他的那声讥讽。
好像上不上这个高中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考不考大学也随意。
可是沈知瑶知道大学的美好，至少在国外的那一年，她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空。
她不想让他走入死局。
****
「想什么？」
江泽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将思绪飘忽的沈知瑶拉了回来。
「嗯？没什么。」她将申请表放在江泽的面前，除了「家长签字」那一栏，其余的都已经填好了。
江泽目光落在她的字上，横平竖直，像是小学生的字，虽然丑，但是却整齐。
怪不得要让他签字，她根本模仿不出大人花样的签名。
江泽拿起笔，正准备落下，顿住了手，奇怪的问道：「你从小到大就没模仿过家长签字？」
沈知瑶想了想，「唔...有一次，但是被发现了。」
「然后我妈大骂了我一顿，我就再也不敢了。」
江泽放下笔，靠在了椅子上，「那我可不敢给你签，万一小姨骂我怎么办？」
沈知瑶撇撇嘴，他难道还怕徐静骂他？
他看向她，眸色无波无澜，「这件事你跟她说了没？」
沈知瑶拿出手机，不自觉的咬了咬唇，已经九点多了，徐静还是没有回她消息。
看她的样子江泽就猜出大半，拿起手机，淡声道：「我不签，等她同意了再说。」
沈知瑶皱眉：「昂...没事的，你签吧，出了事我扛。」
「不行。」
江泽拒绝的很果断。
冷漠无情。
沈知瑶果断加大筹码，「我帮你写检讨书，你给我签字好不好。」
「检讨书？」
「是啊，程可逸都交了，就差你的了。今天李老师还催来着！」
他想了想，轻嗤一声，「那也不行，我可以自己写。」
随后躺在了床上，像只猫一样慵懒躺在床上，小拇指架着手机，大拇指滑动，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很认真。
冷白的灯光洒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轻颤，在眼底下覆上了一层阴影，面上没什么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在看沈知瑶一眼。
明明就在一个房间，沈知瑶却觉得相隔很远。
他从未对任何人敞开过自己的世界。
第十三章
◎像是逆光而来的神明◎
突兀的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沈知瑶低下头，手机屏幕上是徐静给她打来的电话。
喜上眉梢，沈知瑶马上接起，传来徐静温柔的声音：「宝贝，你考了年纪第一？」
虽然是问句，但是沈知瑶还是听出了她压着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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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知瑶也笑了，眼尾泛着得意，「总分超过650就可以跳级，直接跟着高三一起高考。」
「那万一考的不好怎么办？」徐静变了语气。
「那就当提前感受下高三的氛围。」沈知瑶生怕她不同意，又道：「去年的第一名就跳级了，听说今年考上了a大。」
a大是全国有名的高端学府，很多人心目中的梦想大学。
徐静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下，随后痛快的说道：「你若想跳级便跳，只有一点，就是好好学习，争取高考有个好成绩。」
除了成绩，徐静对沈知瑶做什么都不在乎，在她心里，作为学生成绩就是一切。
考得好，沈知瑶是她的宝贝，是她的心肝，是她最亲爱的女儿。
考得不好，沈知瑶就是她完美人生的败笔。
徐静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行，那您同意就好。」
「嗯，你早点睡，别玩手机。」
「好。」
挂断电话，沈知瑶弯着眼又将申请表递到了江泽面前，笑道：「我妈同意了，签字吧。」
江泽看着手机，没有理她。
沈知瑶不满，直接将纸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视线一暗，江泽拿下了纸，抬眼看向她，「沈知瑶，你胆子大了不少啊？」
沈知瑶委屈的抿着唇，一双眼睛控诉着兇巴巴的少年。
江泽揉了揉眉心，伸出手将桌子上的笔拿了过来，在「家长签字」那一栏歪歪扭扭的签下了名字。
徐静。
随意一瞥，江泽看到了上面的班级。
c2。
怪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捏着纸，指尖微微用力，饱满的指甲泛白。
他低着脑袋，沈知瑶看不清他的神情，见他没动作，开口问：「怎么了？」
江泽抬起头，幽黑髮亮的眸子看向她，像是一道直击灵魂的镜子，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为什么是c2班？」
「按照你的成绩，a1班都绰绰有余。」
「你妈知道你选了c2班吗？」
「如果她知道，你有能力去承担后果吗？」
少年的话一字一顿，句句都带着刺，又都句句戳中她的软肋。
徐静若是知道她选择了a1班，一定会扒了她一层皮。
她太害怕徐静了，以至于一想到她就习惯性的妥协。
沈知瑶的脸色白了几分，被江泽问的一句都说不出口。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什么都不用说，他就都知道。
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轻而易举的将她看透。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他面前都□□。
「如果是为了我，你大可不必这样。就算和我一个班，你照样见不到我。」他将申请书放到了桌子上，轻飘飘的，就像是他的话一样，「我不知道你从哪里萌生出对我的好感，但是沈知瑶，不值得。」
他是深陷泥沼放任沉沦的囚鱼，她是前程似锦天高海阔的飞鸟。
和他这样的人呆在一块，有什么好的？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沈知瑶紧紧攥着衣摆，死死的盯着他，眼眶微红，倔强咬着牙，坚强的压抑着那股冲动。
「江泽，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他哥哥。
没有上扬的语调，没有甜甜的嗓音，没有故作亲昵的娇羞。
坦坦荡荡的两个字。
似是咬牙切齿才能叫出，有千万斤重。
江泽嗤的一笑，语气轻蔑：「你有病吧？」
他站起身，掠过沈知瑶径直走到了卫生间。
她确实有病。
而且病的不轻。
病的名字叫做江泽。
自从喜欢上他，沈知瑶就病了。
他就像是一朵艷丽的花，开在悬崖，娇艷欲滴。
知道只要靠近就会万劫不復，却依然蛊惑着她，缓慢的、艰难的、痛苦的向他靠近。
****
沈知瑶没有走，反而是跟在他身后，停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门没有关，江泽站在洗漱池前没有动作，透过镜子能看到门口站着的沈知瑶。
「这都不走？」他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解。
沈知瑶神情凝重，抬眼看向江泽，第一次脸上没有带着笑，认真的承认：「江泽，我确实有病。」
噗——
他没忍住，眼尾都颤抖起来，带着笑。
她没有因为他的轻慢而恼怒，更加认真：「选择c2班确实是因为你，因为我想让你好好学习，不要荒废学业，考一个好大学。」
同样的话，江泽听过不下十遍。
有初中老师，有高中老师，反反覆覆，喋喋不休。
可谁都没有她说的认真。
多年以后的江泽在想，是不是从这一刻开始，沈知瑶就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了。
「所以不惜毁掉自己？」他反问。
「没有。」沈知瑶很坚决，「没有毁掉自己，只是想要救你。」
「救我？」江泽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你救。」
沈知瑶沉默，但是她闪着光的眸子告诉江泽，她没有放弃。
江泽烦躁的揉了揉脑袋，逐渐不耐烦：「你去把c2班给我改了，改成a1。」
「不要。」
沈知瑶转过身，要去桌子上拿申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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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扯住她的手腕，不放她走。
他的眼睛里闪着怒火，整个人也因为生气而凌厉起来，「你改不改？」
沈知瑶眨眨眼，「不要。」
江泽：「......」
沈知瑶知道他拿她没办法，暗暗窃喜。
过了几分钟，江泽认命般松开了抓着她的手，靠在了墙上，低垂下眼帘。
「我答应你每天去学校，不逃课，改不改？」
「真的？」沈知瑶看向他，眼里流着光的色彩。
「真的。」
沈知瑶知道江泽言出必行，可他只说了去学校，不逃课，并没有答应她要好好学习。
她想让他考大学，只要是大学就可以。
江泽却没有应她。
她正纠结着，江泽缓缓睁开眸子，见她犹豫，懒散的走到洗漱池前，用清水洗了把脸。
「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有小姨的电话，一会儿给她打一个。」
水珠在他脸上滑落，顺着肌肤流入衣领，沾湿了一小片。
他恶劣的笑着，光明正大的威胁她。
沈知瑶憋屈的侧过脸，白灯照在她的小脸上，鼻尖微红，「那我同意。」
「呵。」江泽甩了甩手，吐出一个字：「怂。」
沈知瑶：「......」
****
沈知瑶心满意足的拿着申请表，在江泽的注目下又恢復了之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好妹妹。
「等一下。」
在准备离开时江泽叫住了她。
「记得写检讨书。」
他躺在床上，语气慵懒随意。
「......」
「知道了。」
在沈知瑶应的下一秒，啪，灯熄灭，顿时屋内漆黑一片。
月光被拉死的窗帘遮盖，黑暗又静谧，像是地狱般。
她打开门，走廊昏暗的灯光透进来，勾勒了沈知瑶的轮廓。
「晚安，哥哥。」
她侧着脸，语气轻柔又缱绻。
隐匿在黑暗中的江泽清楚的看到，她勾起的笑容。
恬静美好，干净纯粹。
像是逆光而来的神明。
****
周末江泽没有在家，一整天都呆在汽修店里，专心改造张强的那辆摩托车。
沈知瑶去了趟学校，将申请表交给李班导，顺便将自己熬夜补的检讨书一併交给了她。
李班导没有看，直接将检讨书塞进了教案中。
沈知瑶松了口气，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办公室。
周一，晴，江泽破天荒地背上了书包。
沈知瑶背上了同款书包，跟在了他的身边，夸赞道：「真像个好学生。」
江泽瞥她眼，随即换了一个方式，单肩背上书包。
从高冷学霸男神又恢復了从前散漫不羁的样子。
无声的抗议。
分班的结果在公告栏，一大清早已经围上了不少学生。
沈知瑶挤进去，略过众名单，在最后的一张红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高三a1班，沈知瑶。
「恭喜啊瑶瑶。」余思琪扯过她的手臂，笑的调侃：「心想事成？」
沈知瑶脸一红，「你不也是在a1？」
「不一样啊，你现在是高三，我该叫你学姐了。」
沈知瑶看向她，笑着说：「那你叫啊。」
「想得美。」
和余思琪分别后，沈知瑶被班导领着走入教学楼。
班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头干练的短髮，带着黑色边框的眼镜，一看就是理科的数学老师。
「我姓赵，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学生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现在高三年级的进度已经是第三轮，跟不上的话我给你调班。」赵班导推了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既然你有进a1的实力，就有高考的实力。我希望你能珍惜这一年的机会，为一中争光添彩。」
沈知瑶站的挺直，在高三年级的朗朗读书声中点头，「嗯，会的。」
她跟在赵班导身后，在路过高三c2班的时候故意往里看了眼。
江泽坐在角落，靠着里窗，正巧闭着眼，窝在臂弯里睡觉。
趁赵班导不注意，沈知瑶敲了敲窗。
江泽睁开眼，她就这样闯入他的视野中。
少女凑在窗前，透过玻璃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肌肤，水光潋滟的眸子倒影着他的身影，睫毛又弯又密，像是染了一层光辉，嘴角勾着浅笑。
像是有嫩芽从心底萌发。
江泽恍惚了几秒。
程可逸也看到了沈知瑶，开心的向她招了招手，顺便推了推转过头睡觉的江泽，低声道：「你妹来了，啧，真可爱。」
江泽闭上了眼，选择继续装睡。
第十四章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
熟悉的课本声在耳边环绕，本该死去的语文又突然开始攻击，刻在dna里的古诗词开始沸腾。
沈知瑶跟在赵班导后面，在她站到讲台的那一刻，读书声渐渐小了下来。
「这是我们的新同学，沈知瑶，相信大家并不陌生，今年高二分班考试理科第一，我希望大家能够和新同学好好相处，共同进步，向着只有不到一年的高考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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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的鼓掌声响起，沈知瑶在赵班导的示意下走向讲台。
「大家好，我是沈知瑶，希望能和大家愉快的相处。」
她鞠了一个躬，抬起头便看到向她招手的程可昕。
沈知瑶朝她笑笑。
「班长旁边空了一个位置，你就坐那里吧。」赵班导指向那个身姿笔直，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的少年，「正巧他学习好，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沈知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眸轻颤，在原地愣怔住。
她记得他，一共见了两次。
一次是在那张照片里。
程可昕在最右侧，他在最左侧。
一次是在程可昕的婚礼上。
他是新郎。
「你好，我叫周延文，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沈知瑶走过，旁边的少年率先开口道。
他带着礼貌的微笑，疏离又客套的帮沈知瑶将桌子擦干净。
「谢谢，我叫沈知瑶。」她一笑，将上课需要的书准备好，拿起了《高考必备古诗词》。
周延文也重新将注意力转意到了书本上，温润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低沉温柔，读的不像古诗，像情诗。
早读很快就过去，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讲的是歷年来的高考题。
沈知瑶没有卷子，周延文热心的和她一起看。
他的字迹工整，哪怕是写数学卷这样纯数字的卷子，都是一笔一划，整整齐齐。
他错的题很少，但是笔记却很多，条理清晰，就算只看笔记，沈知瑶都能看得懂。
「我去给你整理一份之前发的卷子，刚开学，卷子还不算多。」下课后，沈知瑶揉着发酸的脖子，看向站起身的周延文。
他穿着白衬衫，扣子扣到第二颗，稍微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带着温和的笑，身姿挺拔，如松柏一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用了老干部，我整理了一份。」
程可昕从后门进，几步走到沈知瑶旁，将文件夹递给了她。
里面夹着卷子，一份不落的整合在一起，还带着答案。
「谢谢可昕姐。」沈知瑶露出了两个小梨涡，软萌的不像话。
程可昕红着脸，攥着手让自己不去想捏她的脸。
「你多会儿准备的？」周延文回到座位上，却还是站着，仍由程可昕霸占着自己的位置。
她转过头，一脸无所谓：「昨天晚上啊，我熬夜找的。」说完又去和沈知瑶说：「多亏了我哥我才知道小瑶你跳级了，不愧是泽哥的妹子，就是厉害。」
沈知瑶微楞：「昨天你去平凯路了？」
「没有，我哥不让我去，但是我超级想去。」一说到平凯街，程可昕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
沈知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微抿着唇：「我哥也不让我去。」
「唉，泽哥也会管着你吗？」程可昕有点儿惊讶，江泽看起来做什么都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不像是会关心妹妹的哥哥，
沈知瑶「唔」了一声，「还好，除了不让我去平凯路，其他的都行。」
平凯路东街，是江泽的禁忌。
程可昕轻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果然，这才是泽哥。」
「......」
沈知瑶看向她，她在提到江泽时，眼里散着光，像是追星女孩遇到偶像。
不知道为什么，程家兄妹两个都对江泽有一种莫名的崇拜。
也是，这么好的江泽，总会有人发现他的好。
沈知瑶注意到了沉默的周延文，他神色和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知道程可昕结婚对象是他后，她总觉得他看程可昕的眼神不一样。
少年身子高挑，板正的站在座位旁，认真的听着她们刚刚的谈话，他没有参与，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狭长的眼尾在听到「江泽」「泽哥」等字眼后微颤。
嘴角的笑容更深，看向程可昕的黑眸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知道。
这是占有欲。
像是春日里的烈阳，盛暑里的清风，秋寒里的落叶，冬季里的白雪。
她是他特别的存在。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光。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因为沈知瑶的卷子都是新的，老师让她先将卷子写完后在听，所以她一上午都在做题。
当中午的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零五分，台上的物理老师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卷子，宣布下课。
「真的累死我了，上他课我都瞌睡的不行。」
「就是，他讲课太无聊了，还不如直接翻答案来的痛快。」
「中午吃什么？」
「去食堂看看呗。」
......
稀稀簌簌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其中不乏夹杂着打哈欠的声音。
好学生也是会瞌睡的，上课也会打盹，下课还会吐槽老师。
不过周延文不一样，沈知瑶偷偷的观察过，他上课的时候会挺直背，并且一整节课都不会松懈，盯着前面目不转睛。
活得真累啊...
沈知瑶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看什么呢？去食堂。」程可昕收拾好书包，走到沈知瑶面前催促。
「啊？」
沈知瑶一愣，直接被她拉起手腕，离开了座位。
一出教学楼，沈知瑶便立刻注意到了在树荫下等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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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高高瘦瘦，程可逸比较壮实。两个帅哥站在那里，引来了不少女生的瞩目。不过她们不敢靠近，只会偷偷的瞥几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
比如前面几个女生。
沈知瑶都注意到她们偷瞥不下十次了。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女生，她们自信大方，光彩照人，丝毫不惧的向前搭讪。
「程可逸，你们也是在这儿等人吗？」女生留着齐腰长发，动作自然的走到程可逸身边，笑着问。
程可逸打量了她一眼，没有立刻认出她是谁，反应过来才应声：「是啊。」
女生将目光落在他旁边的少年身上，笑意愈发浓，「不介绍认识一下吗？」
「谁？泽哥啊？」程可逸有点憨，「就我同学呗。」
江泽瞥了一眼那女生，淡漠的不说话，在人群中寻找沈知瑶和程可昕的身影。
沈知瑶认出来那个女生了。
徐青梦。
她是a2班的班花，也是当着全校人面向江泽告白的女生。
这场告白，是一颗石子，投掷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阵阵涟漪，间接导致江泽退学。
****
沈知瑶来了斗志，她挽着程可昕的手走到江泽面前，目光落在了徐青梦的身上。
她身材高挑，腿线修长，有一头及腰的长髮，鼻樑高挺，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无论哪出都很完美，除了那双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眼睛往往能看到一个人最本质的想法。
沈知瑶看到了她眼中的算计。
一瞬间好感降到了零。
「哥哥，这位是？」她明知故问。
江泽也十分卖她面子，「不知道。」
程可逸怕尴尬，解释说：「我高一同学，徐青......哎，徐青什么来着？」
「徐青梦。」她笑着解释，却有点儿假。
「抱歉，我记性不好。」程可逸不好意思说不熟没记住，随便找了个藉口道，「那我们去食堂吃饭了，你继续等你同学吧。」
眼见他们要走，徐青梦咬唇，急急忙忙的开口：「不...不了，这么长时间没等到她，估计已经走了。我还是先去食堂吧，要不然该抢不到饭了。」
说完，眼巴巴的看向程可逸，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程可逸没注意到，顺着她的话就要接，程可昕打断了他，开口道：「我知道学校旁边多了一家烤鱼店，不然我们去吃烤鱼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吃食堂的饭多没意思啊...」她拉着沈知瑶，没别的意思，就是真的不想吃堂食。
徐青梦跟上了他们，走在了江泽旁边，「正好我有烤鱼的优惠卷，要不要一起？」
一边说着，一边媚眼盈盈的看向江泽，嘴角勾着都快咧到耳后。
江泽忽视她的眼神，默默的挪到了沈知瑶的身边。
「哎？」
程可昕看着她快要贴在江泽身上的眼睛，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挑眉调侃：「喜欢泽哥啊？」
沈知瑶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江泽的脸沉了下来。
徐青梦红了脸，下意识的看向江泽，羞答答的不敢抬头，「我......」
正欲拒还迎时，程可逸直接打断了他妹的话，干脆又自信的反驳：「怎么可能，泽哥这才转来学校几天？怎么会有人喜欢他？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认识泽哥。」
「而且小徐可是a2班顶顶好的女学霸，学霸怎么可能会谈恋爱？」
「......」
一句话，将徐青梦所有的话都堵在心口，她的表情在脸上变了又变。
沈知瑶都有些怀疑程可逸是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到他一脸单纯正义的模样，似乎并不是...
在他印象中，所有的学霸都应该是程可昕这样，除了学习能使她快乐，其他的都时浮云。
徐青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却装作不知，「什么呀，谁青春没有喜欢过几个男神呢？我也一样的...」
程可逸挑眉，「那你是喜欢泽哥？」
话音刚落，江泽一把揽过了他，「走了，去吃烤鱼。」
硬生生的打断了这个话题。
第十五章
◎天高海阔，有一人陪他。◎
徐青梦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两张半价优惠券。
原来她是真的有券。
「要两份番茄和麻辣的烤鱼，加四碗米饭。」
程可逸报了菜，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身边坐着程可昕，江泽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知瑶安静的当透明人，刚准备在江泽旁边坐下时，却被徐青梦捷足先登，一屁股坐在了江泽的身边。
江泽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你应该不介意我坐这里吧？」徐青梦忽略了众人怪异的眼神，微笑的看向沈知瑶。
沈知瑶的笑容顿时消失，看向江泽。
江泽眯着眼睛，同时黑漆漆的眸子也在看着她，随后一瞥徐青梦，翻了个白眼。
像是说：「你若是不把她赶走，你就完蛋了」。
沈知瑶：「......」
「介意。」
她开口，这次轮到徐青梦诧异了。
「我想和哥哥挨着坐，而且我穿了白衣服，在外面很容易弄脏的。」
沈知瑶看着她，大胆又直白。
「那...那好吧。」徐青梦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慢吞吞的挪了身子，坐在了最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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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坐在江泽身边，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了沈知瑶身后的椅子上，俯身在她耳边低喃：「干得漂亮。」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热气吐在沈知瑶的耳廓，依旧不争气的耳朵红了。
这顿饭因为有徐青梦在场，所以吃的格外安静，就连受不了尴尬氛围的程可逸都沉默不语。
终于，在程可逸打了声饱嗝中结束了这个气氛。
「我下午要去一趟『漾』，预约了新的车。」
过了半响，沈知瑶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对自己说，微怔。
「哦，那早去早回。」
没有办法，他身上压着一大笔债，若是每天呆在教室里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
程可逸的视线在江泽和沈知瑶身上来回瞟，面上带着惊讶，恍然大悟：「我说泽哥怎么突然来学校了，原来是你管着呢。真看不出来呀，瑶妹还有这种天赋。」
沈知瑶抬眸：「什么天赋？」
「驭哥之术。」
「......」
****
一场秋雨一场寒，盛夏终于在淅沥沥的秋雨后落下帷幕。
沈知瑶也逐渐适应了高三的节奏，每天沉迷在题海之中。
不过最近的江泽有些不对劲，常常盯着某个地方出神，整个人也愈发无精打采。
好不容易才熟络了几天，又一朝回到解放前，恢復了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江泽。
外面的秋雨簌簌的敲打着床沿，忽而一道惊雷瞬间照亮了整个城市。
轰隆隆——
狂风暴雨袭来，搅得人心神不宁。
沈知瑶将檯灯打开，日历挂在墙上，十月二十一日被醒目的红圈圈住。
还有三天。
这是江泽父亲的忌日。
江泽父亲死的并不光彩，甚至很突然。在江泽十三岁的时候，死在了和女人的车震中。
除了三百万的债务，什么都没有给徐郝母子留下。
江泽死后的遗物很少，上一世，沈知瑶在一个铁盒中发现了债务的发条。
三百万，是江泽父亲赌博欠下的。
一百万，是徐郝赌博欠下的。
****
「狗杂种，你怎么不去死啊！」
「贱人生的儿子就是贱种，早该一起被车撞死！」
「你怎么不说话？和你妈一样噁心！」
......
梦里徐郝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又出现在了江泽眼前。
她拿着藤条，在村里的院中一下一下抽打着蜷缩在角落的江泽。
藤条又粗又硬，上面带着小小的勾刺，每鞭打他一下，都会翻出血肉，疼的让他不敢唿吸，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缩在角落，后背火辣辣的疼，新旧伤疤纵横交错在嵴背上，黑色的衣服被鲜血浸湿，在藤条的抽打下破裂开，露出了血肉模煳的伤。
江泽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就全当是因为父亲出轨而造成的。
三百万的债务已经让徐郝疯癫，精神和心理都出了极大的问题。
他不怪她，反而痛恨江岩。
既然不爱徐郝，为什么要和她结婚，还生下了自己？
江泽看到了徐郝眼中划过的厌恶。
心中一揪，勐地抽痛，比后背的伤更痛。
疼的他想死。
江泽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眸子带着猩红，全身肌肉绷紧，将自己埋在了被窝中。
刚刚那一幕似乎还在眼前，徐郝那张惨白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在哪？
身无分为的徐郝会逃到哪？
嗜赌如命的徐郝又会在哪里苟延残喘的活着呢？
江泽重新闭上眼睛，可是睡意已无，只留下了急促的唿吸声和忍不住发抖的身体。
立秋了...江岩的忌日快到了。
那个恨他入骨的男人，如果能从地狱里爬出，也一定会向他索命吧？
江泽轻嗤，却再也睡不着。
咚咚咚——
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睛。
「哥哥，你睡了吗？」
沈知瑶的声音在迴荡在房间，江泽没吭声，闭上眼睛选择装睡。
「我进来了。」
她声音轻轻的，随着啪嗒一声，房门被打开。
「有事？」
江泽睁开眼，立刻坐起身子，说出口才发现声音沙哑，似是石粒煳在了嗓子上。
沈知瑶没有进来，只是探出一个小脑袋，柔软的长髮披在了身后，有几缕髮丝挂在了脸颊，平添了几分温柔。
视野黑暗，她的那双眸子却亮的惊人。
「我听到了声响，所以过来看看。哥哥，你做恶梦了吗？」
江泽将檯灯打开，沈知瑶这才看到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乌黑的眸子暗淡无光，浑身散发着冰冷，像是开在地狱的玫瑰。
「没有，你去......」
「睡吧」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又是一道雷，直接将昏暗的房间照的通亮。
哒哒哒——
窗帘被风吹着乱晃，露出一条缝，能看到外面愈发大的雨势。
沈知瑶走进房间，她身后带着被子和枕头，放在了椅子上。
江泽蹙眉，「你要做什么？」
只见她直接拉开了窗帘，柔和的灯光落在她脸上，透着温柔和些许责怪。
「你怎么不关紧窗户呢？雨都吹进来了，立秋天气降温，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她转过头，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啪嗒一声，将窗户关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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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放心似的，用力的推了推，然后锁紧，这才放下心，将窗帘拉上。
果然，外面惊雷的声音小了很多。
江泽面上恢復了平静，目光一直落在沈知瑶身上。
她没有走，反而是将床单铺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江泽意识到她的动作后开口。声音和之前一样暗哑，却少了点儿排斥。
沈知瑶平淡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涩，坐在了刚刚铺好的垫子上，小巧的鼻子微红，一双眼睛如月牙般笑眯着，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害怕打雷，不敢一个人睡。」
「......」
她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害怕打雷。
「所以可以让我睡在这里吗？我睡觉很乖，不会打唿，不会磨牙，你就当我不存在。」
沈知瑶昂着头，期待的看向他。
江泽不说话，她试探的将地铺铺好。
依旧沉默，这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本以为会被拒绝的沈知瑶一愣，惊喜来的太突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铺好床，沈知瑶躺在地铺上，江泽伸出手，将檯灯关了。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被熄灭，只留下惊雷忽闪着的白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少年的流畅消瘦的下颚。
外面的雨下的疯狂，像是地狱来的厉鬼索命。
「哥哥你睡了吗？」不知过了多久，沈知瑶轻声问。
「没。」江泽从喉咙底发出单音节。
「那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她坚持不懈的问。
「......」
他不吭声，沈知瑶就猜到一定是做了。
声音愈发轻柔，像是漫天飞舞的柳絮，随风飘，「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哥哥你一定要告诉我昂。」
「无论是什么困难，我都会站在哥哥身边。」
「唔...不仅仅会陪着你，还会和你一起，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你，我都不会。」
随后又肯定的说：「我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江泽，可以选择相信她一次吗？
将所有的秘密告诉她，她帮他渡过所有的困难。
从此天高海阔，有一人陪他。
江泽垂下眼帘，正好能看到沈知瑶扬起的小脑袋。
一点一点的摇着，摇到他心软。
沈知瑶没等到回应，自顾自的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酣睡声，江泽这才开口，声音轻轻的，很快就吹散在了空气中。
「不需要。」
「但是可以尝试。」
他想看看她到底怎么帮他。
帮他这个满身脏污，深陷泥泞的人脱离牢笼。
这一夜江泽睡得踏实，一夜无梦。
****
大雨连续三日，忌日这天都未曾停下。
十月二十日晚，江泽没有回家。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就连程可逸都不知道江泽去了哪里。
沈知瑶心神不宁了一晚上，实在忍不住，向赵班导请了一天的假。
江岩的墓地在一处偏僻的荒地里。
当初死的突然，匆匆忙忙的便下葬了，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孤零零的一处坟。
大雨侵蚀过的山路崎岖，泥土混合着雨水形成高高浅浅的水洼，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沈知瑶没有带伞，而是穿上了雨衣，踩着到膝盖的雨鞋。尽管这样，冷风一刮，雨水顺着领口滑入肌肤，依旧冻得她立刻缩紧了衣服，咬牙坚持着走完山路。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瑶又冷又饿，双腿早已麻木。雨鞋上布满了泥土，似是给双脚灌上了铅。
想要停下来休息时，沈知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他站在坟墓前，与墓碑似是融为一体。
第十六章
◎柔情◎
江岩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山村，很早便独自出来打工，但一直没有正式工作，是个无业游民。
年轻时候的江岩很帅，痞帅的那种，嘴里经常刁根烟，混不吝的流浪在街头。
他和徐郝是在火车站认识的，算是徐郝一见钟情。
徐郝的性格和徐静有些像，倔强强势，不撞南墙不死心的脾气。
为了和江岩在一起，徐郝和家里断了所有的联繫，就连徐家老人去世那年都没有回来。
或许徐郝是后悔的，但是她已经没有可以道歉的机会了。
****
江泽任由雨水拍打在他身体上，带着寒冷刺骨的风，冻得他脸色发青，唇瓣惨白。
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他只觉得一颗心在坠落，落在无止境的深渊中。
除了那双还睁着的眸子，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死气沉沉的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乌髮流入脸颊，描绘着轮廓滴下。
他盯着坟头，上面插了一块木牌。
木牌已然被雨水打湿，摇摇欲坠的倒下。
沈知瑶不敢靠近，只是放慢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雨势渐渐小了，雨水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变得明显，江泽动了动手臂。
他拿出了两个发霉了的苹果，放在了江岩的坟前。
一转身，沈知瑶的身影勐地出现在他眼前。
身后是大片的泥泞，少女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大雨滂沱，坚定又孤勇的看着他。
她狼狈的站在泥坑里，不合身的雨衣已经让她浑身湿透，冷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小巧的鼻尖冻得通红，樱桃唇微抿，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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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靠近，只是呆呆的望着江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突然转身。
沈知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脚尖动了动，才发觉自己已经陷入泥坑里。
江泽没有说话，只是向她走了过去。
寒气逼近，沈知瑶颤了颤身体。
「还能动吗？」江泽在泥坑边停下脚步。
沈知瑶摇摇头，窘迫的低下头。
他向她伸出手，手指修长，关节明显，指甲圆润，掌心散发着温热。
她小心翼翼的握上了他的手腕。
手指用力，江泽将她拽了出来。
「啊，我的鞋……」
「先走。」
沈知瑶的雨鞋陷入泥坑，一双白嫩的小脚丫愕然出现在视野中，慌不择路的踩到了江泽的鞋面上，整个人扑到了少年的怀中。
江泽吃痛闷哼一声，将沈知瑶抱在怀里，手臂揽过她的腰。
「对不起。」
垂下眼帘，入眼便是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的在耳边小声说，睫毛轻颤了几下，有雨滴落在额头。
江泽手臂用力，沈知瑶惊唿一声，直接被他公主抱在怀里，吓得她立刻抱住了他的肩膀。
脚丫彻底暴露在空气当中，沈知瑶害羞的用雨衣盖住，目光落在了被留在泥坑的雨鞋。
「先回家，雨鞋不要了。」
江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知瑶大着胆子靠在他的胸膛，语气掩盖不住愉悦：「嗯，回家。」
一路上二人缄默无言，只有江泽微微的喘息声和沈知瑶抑制不住的心跳声。
沈知瑶抬眼，看着他流畅的下颚和微微凸起的喉结，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这么近。
近到可以听清楚他的唿吸，听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
她想，真好，他还活着。
「大黑牛」停在了村子尽头的小路上，上面挂着雨水，将黑色的车沖刷的锃光瓦亮。
沈知瑶被江泽放在后座，没有选择骑车，反而是推着。
雨渐渐小了，沈知瑶问：「为什么不骑车？」
「山路滑，怕摔车。」
若是只有江泽一个人，他一定会选择最快的速度下山。但是多了沈知瑶，他怕她受伤。
沈知瑶心中一暖，咬唇低语：「那我是不是很重，你推的很累吧？」
江泽瞥了她眼，「你还知道自己重。」
「......」
沈知瑶红了脸，「那我下来吧。」
「鞋都没了，乱跑什么？」
沈知瑶不再说话，勾着脚趾头踩到了脚踏上。
村里的小路难走但是近，没过半个小时便下了山，看到了熟悉的高速路。
「原来这在平凯路上面啊...」沈知瑶心里大受震撼，要是她知道坟地离这里这么近，就不会走崎岖的山路，直接选择抄小道了。
江泽侧过头，「你不是走的这儿吗？」
沈知瑶眨了眨眼，语气懊悔：「不是，走的另一边。」
江泽没在说话，骑上车，直接带着她去到平凯街。
沈知瑶没有想过，第二次来这里竟然回是江泽亲自带她来的。
街道空无一人，店铺也没有几家开着，摩托车直接穿过石门，骑过水洼时溅起几滴泥水，飞速的略过，直接骑进了「漾」汽修店里，停在了门口。
「不回家吗？」
沈知瑶光着脚站在门口，堆积在雨衣上的雨水顺着衣边滴在干净的水泥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洼。
江泽将车听在雨棚里，拿着钥匙将门打开，语气淡淡：「不了，太远了，先在这儿换身衣服。」
说完，带着沈知瑶进入汽修店。
这是沈知瑶第一次进到「漾」，对里面的东西都特别好奇。格局和足疗店的一样，都是两层楼，一楼店面，二楼居住。
不过「漾」更像是房间，沙发电视一应俱全，旁边还有小小的厨卫。
大多数修车的工具堆放在院子里，只有少部分不经常用到的东西在房间里。
干净整洁，不像是店面，更像是家。
在客厅的左边，放置着一个书桌，上面堆积着各种各样的证书，还有大大小小的奖牌。
沈知瑶的目光落在上面，全部都是江泽获得的，有汽修奖，改造奖，赛车奖......无一例外，都有高额的奖金。
「先穿这个，待会儿我让程可逸送来干净的衣服。」江泽拿着一双男士拖鞋，很显然是刚刚拆封的，上面的标牌还没有撕开。
这里只有程可逸和他会来，所以没有女士用的任何东西。
「谢谢...」
拖鞋略大，沈知瑶拖着鞋慢吞吞的跟在了江泽的身后。
「水已经热好了，你先去沖一下，衣服的话先穿我的，也是干净的。」
「好。」
沈知瑶接过，去了旁边的浴室。
浴室比想像中的豪华，瓷砖铺的地面，干湿分离的卫浴，洗浴用品一应俱全，台子上还放着江泽准备好的毛巾。
因为在外面，所以沈知瑶不敢多留，火速的洗完后，穿上了江泽宽大的外套，吹干了头髮后走出。
外面开了空调，温暖的风吹着她，驱散了寒冷，视线落在了沙发上坐着的江泽。
他盯着天花板，懒洋洋的靠着沙发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她，「洗完了？」
沈知瑶不动声色的将外套向下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白嫩的大腿，有点儿不自在：「哥哥你也去洗吧，热水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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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江泽不再看她，转身进入浴室。
沈知瑶松了一口气，走到沙发上，在腿上盖上了毯子。
热风吹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泽洗干净了走出，沈知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少女柔软的长髮如瀑布般洒在沙发上，除了小小的一张脸，整个人都被毯子包裹着。
她睫毛轻颤，毫无防备的睡着，眼底的乌青彰显着疲惫，睡得极其安稳。
江泽忍不住唿吸放缓，轻轻的坐在了一旁，指尖微刮她的睫毛。
依旧没醒。
「泽哥，你把你妹带到这儿来了？」
程可逸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江泽蹲在沙发旁，目光柔和的低垂眼眸。
听闻声，他抬眼，黑漆漆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警告，食指抵在唇旁，「嘘」了声。
白日见鬼，他竟然在泽哥眼里看到了温柔？！
程可逸抖了抖身上零零散散的水珠，轻抬慢放的踮着脚走到沙发旁，这才看到已经睡熟了的沈知瑶。
蜷缩在沙发上，像只刚出生的幼兽。
「我让你带的都带上了吗？」江泽起身，扯着程可逸走到一旁，声音压低了几分，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小人上，生怕吵醒她。
程可逸嘿嘿笑道：「都带上了，是我妹整理的，不会落下什么的。」
「嗯...那就好。」
轻微的动静还是吵到了熟睡的沈知瑶，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揉了揉眼角，开口问：「哥哥，你洗完了吗？」
随后看到呆滞住的程可逸，眨巴了眨巴眼。
「我...睡了多久了？」
她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程可逸的目光落在了她穿着的衣服上，略带惊讶。
「睡了三个小时了，你去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吧。」江泽拿着袋子走过去，扔到了沈知瑶的怀里。
沈知瑶一眼便看到里面的东西，红了脸，紧张的掩盖住，抱着衣服起身。
「你去二楼换吧，最里面那间。」
「好。」
沈知瑶上楼后，程可逸这才缓过神，表情古怪：「泽哥你不是有洁癖？怎么还让别人穿你衣服？」
江泽扬眉，「怎么？那就让她光着啊？」
「......」
那倒也是。
****
换好衣服，沈知瑶才开始注意时间，下午的三点钟，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开始乱叫。
「哥哥，我饿了。」
下了楼，沈知瑶走到江泽身边坐下，捂着肚子，神色恹恹。
「你们还没吃饭啊？」程可逸瞪大了眼睛，「去干什么了？又淋雨又不吃饭，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
他看向江泽，似是责怪他怎么照顾妹妹的。
江泽忽视他，径直走到了厨房。
沈知瑶像是一个跟屁虫，跟在了他身后。
还好，有一些青菜和鸡蛋。
江泽动作自然的套上了围裙，撸起袖子就开始和面。
沈知瑶惊喜，「哥哥要做饭吗？」
江泽浅浅的「嗯」了声，手里的动作没有挺。
程可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顿时小小的厨房塞满了人。
「哇，泽哥要做饭了，你倒是有口福了。」
沈知瑶回过头，问道：「哥哥做饭很好吃吗？」
「那是当然。」
刚搬来平凯街时江泽吃不惯这里的饭，索性就直接自己做了。他的嘴巴很挑，为了解决午饭，经常亲自下厨。
「那你经常吃吗？」她又问。
程可逸露出回味的表情，「从前经常吃，不过现在很少了。」
自从江泽搬到沈家，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他做的饭了。
沈知瑶露出了羡艷的目光，不自觉的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真羡慕你。」
虽然很小声，程可逸却依旧听到了。
「羡慕什么？」
沈知瑶侧过头，微笑的看向正在专心和面的江泽，勾唇道：「羡慕你能经常吃到哥哥做的饭。」
第十七章
◎无论是天堂地狱，她陪着他◎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程可逸不理解。
沈知瑶没有再回应他, 反而专心致志的看着江泽做饭。
很少有男生做饭像他这样，一边做一边收拾，厨房随时保持干净整洁。
江泽做饭很认真, 盛着打散鸡蛋的碗倒入炒锅，一会儿就冒出了香气。倒入水, 再将分割好的面放下，配着青菜，不出二十分钟便做好了。
沈知瑶将面端到茶几上，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尝一尝。
「慢点儿, 太烫了。」
江泽端着碗，坐到了她的对面。
程可逸也盛了一些，不想错过这个品尝美味的机会。
沈知瑶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吃着面，这一次, 她没有将青菜捡出, 反而拌着面都吃了。
热气氤氲在江泽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在沈知瑶吃完面后，顺手递过去一张纸巾。
「谢谢。」沈知瑶接过, 满足的擦了擦嘴巴上的油光。
程可逸发现, 似乎泽哥对待他妹的态度变了。
但是具体是那里变了, 他又说不出来, 只觉得画面有些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
灵光一闪, 这不正是他小时候照顾程可昕时的画面？
这个认知让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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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竟然会开始照顾人？
竟然会照顾他妹了？！
****
吃过饭, 程可逸怀揣着忐忑的心走了。汽修店便又只剩下江泽和沈知瑶两人。
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时不时还有冷风拨弄车棚上的铁皮。房间里却是暖洋洋的一片, 舒适又惬意。
沈知瑶窝在沙发上刷手机，江泽在她面前放了杯水，坐在了对面，她抬起头，将手机扔到一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半响，江泽手撑着下巴，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眸微挑看向她。
他的眼睛又恢復了之前的深幽，像是里面有个漩涡，稍不慎便会坠入他已经设置好的陷阱。
沈知瑶躲闪了下，拿起水杯掩饰性的抿了一口，有些心虚：「我就是问了人，他们告诉我的。」
「问了谁？」江泽轻笑，「该不会是周围的村民吧？」
被一眼看穿的沈知瑶沉默住，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江泽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反而被无边的落寞与寂寥所取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知瑶这才听到他再次开口，换了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
「江岩的坟，是我亲手埋的，除了我，谁都不知道在哪。」
她看向他，对上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坟头不高，没有墓碑，我就随便找了块木板，又不想和他牵扯上关系，就直接插在了坟头前，谁也不知道那是江岩的墓。」
他唇角勾着，像是讽刺她那拙劣的谎言。
「江岩对我和徐郝都不好，自我又记忆以来，就很少看到江岩回家。就算回了家也是醉醺醺的，对我们非打即骂，有时心情不好，还会拳打脚踢，很多次我都以为我和徐郝要死在他拳头里了。」
沈知瑶脸上泛出些白，眸子里也多了几分心疼。
「所以我不希望他回家，甚至想他干脆别回来了。或许是诅咒得到灵验，他死在外头了。」江泽全程语气淡漠，像是诉说一个稀松平常的故事，一点而情绪波动都没有。
但沈知瑶看到了，他幽黑眸子里的一抹猩红。
「可是日子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糟糕。徐郝不知道他在外面赌博，欠了三百多万的巨款，直到讨债的人找上门，她才明白，江岩死了对她没有好处，反而闭上了绝路。」
「徐郝拼命的工作，可是还的钱还没利息多，对钱的渴望急剧攀升，她也染上了赌博。」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沈知瑶的眼眶变得通红，她忍不住的捂上了心口，里面传来的是一阵一阵的抽痛，痛的她唿吸不畅，痛不欲生。
他这是在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条一条的让她看。
血淋淋的伤口密密麻麻的摆在沈知瑶的面前，她不想继续听，可是却又没有勇气打断他。
「一开始赢了不少钱，有几万块，但后面便开始输，几千、几万、几十万...一百万。」
「在欠了一百万后，讨债的人又找上门来，徐郝怕了，每天只敢躲在屋子里，生怕那些人会要了她的命。」江泽哂笑，语气变了，多了几分轻蔑。
「她杀人了，在讨债的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拿着剪刀，误杀了为首的男人。」
沈知瑶抿唇，下意识的开口：「这是正当防卫。」
江泽不置可否，不轻不重的又道：「然后她跑了。」
「留下了四百万的债和满身脏污的我。」
「所以，沈知瑶，你确定要救我吗？」
他是泥潭草，她是天上星。
在同一片天空下，他向她伸出了手。
少年端坐地上，嵴背挺直，神色庄重。
像是在签订什么契约，答应之后便不能反悔，否则将会万劫不復。
沈知瑶激动的快要哭了，天知道她等着一天等了多久。
她的手心已经渗出细汗，只能靠攥着衣袖来按捺住内心的澎湃。
一开口，便是颤音：「你不脏。」
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
是她在黑暗里唯一的希望。
「我有一张卡，里面有三万，是从初中便开始攒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都给你。」她看向他，眼睛里全是喜悦，带着江泽看不懂的兴奋。
「还有一年我就成年了，到那时我就可以打工，四百万...虽然很多，但总归是一个具体的数字。现在a市一套房就要几百万，物价涨的这么快，一定能还完的。」
她说的很轻松，像欠了四百万在她口中不值一提，轻而易举的就能还清。
沈知瑶眼里流着光，脸上的笑容如明媚的朝阳，带着勃勃生机。
她握上了江泽的手，郑重的说：「所以哥哥，你别放弃，我会一直陪着你。」
陪你走过泥潭，陪你越过高山，陪你跨过大海，陪你看星辰，陪你追太阳。
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他在哪，她就在哪。
江泽轻笑，「好。」
****
夜晚的平凯街是危险的、血腥的、暴力的，同样也是繁华的、热闹的、喧嚣的。
江泽带着沈知瑶走在街道，灯红酒绿的招牌闪着光，咿咿呀呀的音乐充斥在耳边，往来的人虽然稀少，却不觉得单调。
闻到熟悉的味道，沈知瑶扯着江泽的手便往旁边走去，嘴里念叨着：「我上次来就想吃这家的包子，但是被我手滑扔掉了，这次我一定要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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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想到了那平头男脸上残留的韭菜，微蹙了眉，「那次你来平凯街是做什么？听王姨说你是来办事？」
她一个小姑娘，来平凯街能办什么事？
沈知瑶抿抿唇，不能让江泽知道徐郝就在榕城的消息，认真的忽悠：「我是来找你的，但是又怕你怪我，所以随便扯了个谎。」
她的样子可不像害怕，反而带着有恃无恐的得意。
江泽一瞥她，没吭声。
沈知瑶不知道他有没有信，只能将话题转意到别处，拿着两份包子递给他，「你吃过吗？我上次闻着挺香的。」
江泽接过，「没吃过。」随后闻了闻，还不错。
两个人在平凯街逛了个遍后江泽才带着沈知瑶回家，在路上，江泽对她说：「今天玩够了，以后就不要在来这里了。」
「为什么？」
「这里不适合你。」江泽加快速度，沈知瑶抱紧了他的腰，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想陪你。」
江泽轻笑出声，慵懒又随意，「那等你成年在来吧。」
大不了他陪着她一起。
沈知瑶「嗯」了声，「好。」
他不知道，她对平凯街之所以这么好奇，就是因为这里有他。
若是江泽不在平凯街了，那她也不会再去。
还没回到沈家，远远的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房间，沈知瑶喜上眉梢，「哥哥，你快看，我爸回来了！」
江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别墅里亮着灯。
「你在说什么？我今天刚刚回家，怎么知道瑶瑶去哪儿了？！」
「瑶瑶那么大，她能跑到哪里？你就是瞎操心...」
「你才不称职，你几个月没回家我和瑶瑶有责怪过你吗？」
......
刚刚打开门，还未看得见沈青山，便传来里面男人的争吵声。
沈青山疾步走到玄关，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中间，艰难的穿着外套，面上带着烦躁。
「爸爸，是妈妈吗？」
看到沈知瑶，沈青山一愣，吊着的心松懈下，又急急忙忙的给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瑶瑶回来了，你就知道瞎操心！」
电话被挂断，沈知瑶和江泽无措的站在门口。
沈青山的面色缓和很多，又恢復到从前温润的模样，无奈的看着沈知瑶：「你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害的她又着急了。」
沈知瑶这才拿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带着歉意看向他。
江泽也看到了徐静给他发来的消息，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
沈青山唉嘆口气，脱下外套，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沈知瑶换了鞋，迈着步子坐到沈青山的身边，问道：「你和妈妈吵架了？」
沈青山面色变了变，轻笑：「吵什么？不都是在关心你？」
他戳了戳沈知瑶的小脑袋，「你给你妈快回个电话吧，别让她担心。」
沈知瑶点点头，跟着江泽一起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天热，流了好多鼻血，大家记得多喝水～
第十八章
◎笨蛋◎
沈青山和徐静的关系不是很好, 前者太过闷吞，后者太过急躁。
「嗯嗯呢，行, 以后别乱跑！」
「就这样，我先忙, 早点睡。」
「啊？不确定。」
......
想要问的问题还没有说出口，徐静那边就已经挂断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沈知瑶嘆了一口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手却伸进了书包里，将卷子拿了出来。
看着卷子上熟悉的题目，她又忍不住思绪乱飞。
上一世的徐静也是这样，太忙、太累、太敷衍，对于沈知瑶和沈青山都是漠不关心的状态。
从前的徐静至少对待她不是这样。
会陪她过生日, 会在节日中送她礼物, 会陪着她一起做很多事。
但自从流产后，徐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漠，倔强，孤傲。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 什么都不愿意说出口。也断绝外界所有的关心。
沈知瑶出国后, 便很少同家里联繫。
沈青山也变得忙碌, 徐静更甚。
三个原本最熟悉的人, 用「形同陌路」也不为过。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沈知瑶开门, 原以为会是沈青山, 没想到却是江泽。
他又换上了那件浅蓝色的睡衣, 乌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 唇角抿着，懒懒散散的站在门口，手里却拿着杯牛奶。
沈知瑶有些错愕，目光落在了他拿着的牛奶。
这以前是沈青山的活儿，现在倒沦落在江泽头上。
「能进去吗？」江泽开口。
「嗯？当然可以。」
沈知瑶侧转了身体，让他进来。
房间格局没什么不同，不过装修偏女生，全屋都是藕粉色的色调，□□交叠，又舒适，不难看出当初设计时花费了心思。
「你坐这里吧。」
沈知瑶房间没有多余的椅子，只有一个粉嫩糰子形状的懒人沙发，她费力的拖放到椅子边，示意他坐下。
江泽将杯子放到书桌上，屈着长腿，坐在了沙发上。
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双条腿修长笔直，睡裤有些短，露出了一截小腿，就这样窝在沙发里，有些滑稽和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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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泽却浑然不知，脸上带着淡漠的神色，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手机屏幕泛出的光洒在他脸上，将原本高挺秀气的鼻樑照的更加清晰，薄唇微抿，自然的勾起。
沈知瑶撑着下巴，眼神不自觉地带着迷恋。
她喜欢叫他哥哥，因为这曾经是沈知瑶与他唯一的联繫。
发现喜欢江泽是在一个晚上。
阴，微风，路灯口。
少年蹲在马路牙边，脸上挂了彩，淡漠疏离的看着车水马龙。
孤僻、桀骜、不羁。
像一只黑猫，游离在世俗之外，居高临下的俯瞰世界。
突然从巷子口冲出几个年轻人，他们□□着手臂，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围在少年身边。
「刚刚是你救了那个小姑娘？」为首的人拿着木棍指着他。
他懒散的转过头，抬眼看向那人，嗤笑一声：
「啊...你也知道是『救』？」
那人当即恼怒，木棍挥下，与此同时，江泽起身，一手握住木棍。
「还想挨打啊？」
他神情淡漠，轻飘飘的警告面前的人，沈知瑶这才发觉，他们身上的不同地方都分别挂了彩。
相比江泽，他们更狼狈。
那人恼羞成怒，呵斥道：「给我上！」
立刻，几个人开始动手，将他拖拽到深口的巷子里，众目睽睽下消失在视野中。
「要不要报警啊？」
「报什么警，那人可是三中校霸。」
「被绑走的男生是谁啊，会不会被打死？」
「打死到不至于，顶多受点伤。」
「别看了别看了，快走吧。」
......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唯有沈知瑶还愣怔在原地。
她和他不熟，但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江泽怎么会惹上三中的人？
沈知瑶紧张的跟了上去，手心攥着衣摆，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巷子又窄又深，和她想像的不一样，这场战役是江泽单方面的「群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抢来了那人的木棍，将几个混混都打倒在地上。
他们痛苦的□□，挣扎着要站起，可很快便又被他打趴下。
透过老旧的灯泡，江泽站在巷子尽头，黑漆漆的瞳孔看向远处的沈知瑶。
「你来做什么？」
「啊？」
「嘶——，笨蛋吗？」
江泽不防，身后有人偷袭，木棍打在他的后背。
沈知瑶吓坏了，指着他身后偷袭的人，惊唿：「在你右后面！」
少年急速转身，又一闷棍，将人踩在了脚底。
「草，来帮手了？！」为首的那人站起，兇恶的看向沈知瑶。
沈知瑶向后退了一步，胆怯的看向江泽。
「......」
像个弱鸡。
江泽啐了一口，手臂用力，完美的肌肉线条倒映在灯光下，几人又被他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越过他们，拉着沈知瑶的手腕冲出了小巷。
沈知瑶只觉得是一阵风，手腕被他扯得及疼。
身后的混混们还在追赶，两个人穿梭在人海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知瑶气喘吁吁的甩开江泽的手，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不...不行了，他们已经不追了。」她小脸通红，额头上流着汗，刘海变成几缕，粘腻在一起，滴着汗，顺着脸颊滑落。
江泽靠在树干上，微风吹来，将他额头上的碎发扬起。
那夜没有月光，只有昏黄的路灯。
江泽是全校公认的帅，自从a2班班花向他告白后，一跃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沈知瑶略有耳闻，可她从未细细打量过他，只觉得这人太过冷漠，性格不好，空有一副皮囊，只会骗骗那些小女生的喜欢。
哪怕是同一屋檐下，她也不曾主动向他问好。
也许是刚刚跑完，心跳还未来得及平息。
也许是晚风拂过脸颊，捲起阵阵涟漪。
也许是路等昏暗，将少年的模样照的愈发清晰。
......
沈知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像万千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少女一样，不受控制的乱跳着。
「你好，我叫沈知瑶。」
她声音沙哑，没有什么时候像那天一样，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江泽一愣，从喉咙低发出轻笑。
「我知道。」
沈知瑶还未来得及欣喜，随后又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只有两个字。
「笨蛋。」
......
笑容僵在了脸上，少年恶劣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用了力气，摁出了个红印。
「连报警都不会。」
「又笨又呆。」
「小姨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蹙眉，盯着沈知瑶的脸看，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离她很近，近到可以听到他浅浅的唿吸声。
她看到他那双黑色的眸子，眼尾微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嚯。
在街口的路灯下，在微风中，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沈知瑶知道，这是喜欢。
……
「喏，小姨让我送来的。」
江泽伸出手，手机屏幕正对着沈知瑶，她回过神，看到了上面的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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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晚上让她喝杯牛奶，要热的。]
[江泽：好。]
[小姨：你也多喝点。]
[江泽：嗯。]
短浅的对话，在几分钟前，往上翻还有很多，都是徐静叮嘱江泽照顾她的话。
沈知瑶黑睫一颤，有点儿不自在的垂下眸子，「你拿这个给我看干什么。」
江泽收回手，斜靠在沙发上，语气轻柔：「她还是很在乎你的。」
「......」
沈知瑶撇撇嘴，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寥寥无几的对话，还是在几个月前。
还没有江泽和她的多。
沈知瑶闷闷不乐的关掉，抿了一口牛奶。
「走了。」
任务完成，江泽起身，正准备走，被沈知瑶拦下。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说着，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三个本子。
江泽挑眉。
「这是我整理的笔记，有时间你可以看。」
本子是活页本，分别是数学、英语和理综。虽然字体不好看，但是很整齐。
江泽测过脸，薄唇微勾，「想要我好好学习？」
沈知瑶脸上浮上几抹红晕，「是...是的。」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少年笑出了声，短短的几秒钟，像是春日艷阳，仓促又肆意。
「留着自己学吧。」
他垂了眼眸，忽略那三个本子，抬步走出来房间。
沈知瑶还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沉醉在那个笑容中，不能回神。
他很少笑，尤其是这样张狂肆意的笑。
她能感觉到，刚刚的江泽是真的开心。
开心中带了几分轻蔑，也是嘲笑她这个「好学生」，竟然试图让他学习。
****
白露为霜，天气似是在一瞬间变冷了，落叶簌簌的落下，铺洒在大地上盖了层金黄。一中校园也多了许多打扫落叶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拿着扫帚，在林荫路上嬉笑打闹。
「你看，a2班班花又来了。」
「这次送的什么？上次是摺纸，这次该不会是玫瑰吧？」
「班花才没那么俗气呢！谁会送男生玫瑰啊...」
「这么多天了，班花这是真的要追泽哥啊？」
「那肯定啊，我知道不少人都暗恋泽哥呢！」
「......」
教室里的学生不多，只有一小半在窃窃私语，声音很小，但都将目光偷偷的落在了门口的徐青梦身上。
她手里拿着一盒牛奶，浅笑着向他们打招唿。
「班花好温柔啊。」
「是啊，泽哥怎么还不同意？」
「男人也喜欢被追求的感觉吗？」
徐青梦抿着唇，视线略过江泽的桌子上，上面放着几本汽修的书。
翻开书的封面，上面又两个飘逸的大字。
江泽。
字如其人，狂放不羁。
徐青梦掩下笑，将书放入桌兜，空荡荡的桌面只留下了自己的那盒牛奶。
牛奶上还绑着一张纸。
纸是粉红色的，写有字迹的一面折在了里面。
具体地说，这是一封情书。
第十九章
◎他喜欢程可昕◎
「泽哥, 上次那辆车被送到场子那边，训练组说不能用啊。」程可逸愁的抓了把头髮，和江泽并肩走在走廊中。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张管说发动机动力太强, 有安全隐患什么的......」随后凑到江泽耳边，故作严肃的说：「我看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就纯粹看你不爽。」
江泽嗤声，瞥他一眼，「看我不爽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程可逸哀怨的看了他眼, 抱怨道：「你是把钱拿了，可是我还要应付那些人，今儿完就有个酒局，你得陪我。」
江泽：「你是小孩子，喝个酒还要人陪？」
「那倒不, 是最近老爷子管的严, 不让我喝，你替我喝。」程可逸笑嘻嘻的走在前面，「你喝醉了正好我把你送过去，最近入手了辆新车。」
「......」
刚进教室,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二人身上, 像是在看什么好戏般, 「哦」的开始起闹。
程可逸轻声笑, 「怎么了这是？有美女转学啊？这么兴奋？」
他揽过前桌的肩, 刚准备好好询问便看到了江泽桌子上的牛奶, 挑眉：「又是你妹送的？」
江泽摇头, 「不是。」
拿起牛奶, 看都没看便要扔进垃圾桶。
「别啊。」程可逸出声, 「你不喝给我，我早上还没吃饭呢。」
「你这么穷了？连牛奶都买不起？」
江泽一顿，程可逸立刻抢过他手里的牛奶，「这倒不是。」随后回到了座位上，眨眨眼解释：「是懒得去买。」
江泽也没多说什么，坐到座位上就准备睡觉，旁边传来刺耳的惊唿。
「卧槽！」
优美的中国话。
「泽哥，泽哥。」他推了推江泽的肩，激动又兴奋。
江泽不耐烦，「干嘛？！」
「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啊，这是情书啊！」程可逸抽出了里面的纸信，不小心扫到了落款。
徐青梦。
哎，有点眼熟。
？？？
徐青梦！
a2的班花？
江泽抽出了他捏着的纸，看都没看就揉成了个纸团，在空中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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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关注这边状况的同学有点儿惊讶，不敢相信江泽面对徐青梦这样女神级别的会丝毫不心动。
「不看啊？」程可逸有点儿可惜。
江泽不理他，窝在臂弯继续睡。
「想知道是谁写的吗？」
还不理他。
「是个大美女哦...」程可逸诱惑着。
「......」
「学习还超级好。」
江泽终于测过脸，抬眸看着他。
程可逸以为他来了兴趣，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他用单音节发出一个字。
「滚。」
随后继续睡。
嘚嘚嘚，梦里有美女呗。
活该没女朋友。
****
江泽把徐青梦的情书直接扔了的事件以小规模的速度迅速扩散，很快便传到了沈知瑶这里。
程可昕坐在了沈知瑶前桌的位置上，转过头八卦的说：「你知道吗？徐青梦给泽哥写情书了。」
沈知瑶还在写古诗卷子，头也不抬的回应：「那哥哥接受了吗？」
程可昕兴奋的摇晃着，「泽哥直接把情书扔了！看都没看！」
「那你激动什么？」
「......」
沈知瑶顿了笔，看向一旁同样写卷子的周延文。
少年挺直嵴背，依旧认真的写着卷子，睫毛很长，在眼睑出覆上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程可昕趴在了桌子上，仰着头看向他，眉头轻皱：「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泽哥告白哎，我本来以为会接受的...」
「为什么？你觉得哥哥会谈恋爱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他应该喜欢这种类型的。」
沈知瑶握紧了笔头，也没有心情继续写卷子，干脆收起了卷子，认真的说道：「哥哥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程可昕懵懂的看着她，有点儿好奇，「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热情？冷酷？还是温柔知性？
好像和江泽都不怎么般配。
沈知瑶划过几分落寞，却依旧忍不住，挣扎着开口：「万一是你这种类型的呢？」
程可昕立刻炸了，「怎么可能！」
「......」
周延文侧过脸看向沈知瑶，第一次没有带着微笑。
「为什么这么说啊？」程可昕带着几分羞涩，却没有信她的话，反而多了几分玩笑。
沈知瑶抿唇，用单纯的眼神看着她，勾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因为我就很喜欢可昕姐，所以哥哥他一定喜欢。」
噗——
程可昕笑得前胸贴后背，四仰八躺的在座位上。
周延文转过了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卷子上。
「瑶妹啊，你还小，这种喜欢和喜欢之间是不一样的！」程可昕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了拍沈知瑶的肩，随后在上课铃声响起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知瑶低垂着眸子，掩着内心的落寞。
她说的没错，这种喜欢和喜欢之间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和哥哥的喜欢也不一样。
可昕姐这么好，怪不得江泽那么喜欢她。
每一处都充满阳光，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若是...哥哥那么喜欢她...
沈知瑶想，她应该会帮哥哥一把，至少不会让这段暗恋汲汲无终。
她又忍不住抬眼看向周延文，这才发现少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笔了。
古诗卷子上是在考《关雎》。
正好是那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
中午吃饭时只有沈知瑶和程可昕两个人在食堂。
食堂的人很多，糖醋小排的队伍排到了门口。不少高三的同学为了方便选择住校，所以中午在食堂里会碰到不少熟人。
江泽和程可逸去了平凯街，具体做什么沈知瑶没有过问，总之晚上会很晚很晚回家，叮嘱她不要等。
程可昕和沈知瑶拿着餐盘，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程可昕将自己盘中打的青菜夹到了她的餐盘中，笑着说：「泽哥说你要多吃点儿菜，特意叮嘱过的。」说完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所以我特意多打了一份，知道你也不会主动吃青菜。」
点击发送，照片发给了江泽。
沈知瑶努努嘴，正准备战略性的吃一根，「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她抬眼，咬着青菜迸发出汁水。
徐青梦端着餐盘，正看向她。
她们...很熟吗？
沈知瑶将青菜吃完，咬了一口糖醋小排奖励自己。
不吭声，将决定权抛给程可昕。
「坐吧。」
程可昕低头开始吃饭，与同样尴尬的沈知瑶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知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徐青梦突然说，让沈知瑶有些措手不及。
「可以。」
她垂眸浅笑，带着些疏离。
又是一阵沉默。
徐青梦咬了咬唇，吐出了一口浊气，下定决心般的又开口问：「你...你知道阿泽有喜欢的女生吗？」
阿泽？
程可昕瞪大的眼睛，泽哥知道你这么叫他吗？
对于又甜又腻的称唿直女一般受不了，比如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剧烈的咳嗽让沈知瑶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米饭卡在了喉咙，拍着胸脯，顺了很久才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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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程可昕，葡萄般黑亮的眸子对着她，有点儿心虚。
程可昕眨眨眼：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沈知瑶讪讪的抹了抹鼻头，不敢去看徐青梦，低声道：「应该...有吧。」
随后立刻低头扒饭。
不仅仅是徐青梦，程可昕都一脸震惊，异口同声：「是谁啊？」
前者是因为喜欢江泽，后者是因为太过八卦。
沈知瑶摇摇头。
不敢说，不敢说。
****
酒局设在a市最大酒吧「昼夜」，设局的人是负责a市赛车贊助尚供应的李总，一个四十多岁，顶着大肚，秃头，喜欢喝酒的中年男人。
几乎所有中年人的通病都集中在他身上，每逢酒局必然会喝上几箱才过瘾。
刘爷也在场，不过他酒量不好，喝高了就发酒疯，拦都拦不住，所以不往李总这边凑。
李总最喜欢拉着小辈喝，以前看在程可逸是程家少爷份上还会收敛，但最近谈了一个和b市共同建立赛车场的合作，所以愈发嚣张了。
江泽替程可逸挡酒，李总越发不依不饶，「挡酒可以，那小泽必须喝三杯才行！」
「是，小泽酒量好，千杯不醉呢！」
「......」
江泽不语，干脆利索的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淡漠的坐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相护恭维。
「哈哈哈，好，就喜欢小泽的爽快，继续继续啊！」
「来来来...」
......
江泽不会说场面话，程可逸倒是经常混迹在这些场合中，自然比他更加得心应手。
一个靠说，一个靠喝，多年来也积攒下了些默契。
虽然江泽沉默寡言，但总有金主喜欢他这股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劲儿，早在刚开始和程可逸修车时便有人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小泽啊，市区那边有几个正规战队还不错，真的不考虑正式成为一个赛车手？」酒喝多了，李总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摇摇摆摆的走到江泽面前，开启了推心置腹交谈。
江泽面上不显，一双耳朵却早就红了，吐着酒气，懒散的靠着椅背。
程可逸猜到，八成他醉了。
「不，钱太少了。」他开口，众人有点儿唏嘘。
不多见，江泽确实他们这几年看到过最有天赋的赛车手。
「真的不去？那边开出了天价，到时候成为明星车手，还能有不少的底薪。」
「不去。」
他抿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就当是给我李凯一个面子，去那边玩儿几场，拿个冠军什么的...」他掐住了江泽，眼里含着警告，指尖用力，掐的他生疼。
「嘶——」
江泽倒吸一口凉气，黑漆漆的眸子看向他，嘴角勾着轻蔑的笑，挑眉：「不去。」
程可逸感受到了危险，急忙打圆场，「哎，李总，泽哥这喝醉了，让我带他醒醒酒。」说完，他扯着江泽就要起身。
李总眯着眼，将酒杯放下，冷声：「喝醉？这才几杯酒醉了？」
话音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了嘴，安静的看着他。
江泽甩开程可逸的手，又重新的回到了座位上，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李总指着他这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口气卡在了胸口，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这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
江泽睁开眼，嗤笑一声，慵懒的低喃：「你才知道啊。」
程可逸面色顿时惨白。
第二十章
◎痴汉笑◎
他的声音不大, 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酒杯碎裂，玻璃碎片在地上溅起，李总指着他怒喝：「你再他妈说一遍？」
江泽却没有选择再说, 只是撑着桌子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扑到了程可逸的怀里。
程可逸急忙接住他, 向李总解释：「泽哥他这是喝醉了，李总别和他一般见事。」
「泽哥还在高三，正是考大学的时候，所以实在没精力加入正式战队。」
「哎, 我还认识几个a市赛车玩的不错的，改天介绍给您哈。」
一旁的人也跟着附和，帮忙打圆场：「小泽孩子年轻，先等他考上大学再说吧。」
「他喝醉了，刚刚的话都是无心的。」
「战队不是缺人吗？大不了我让我战队的几个人过去帮忙。」
......
李总听了这些话, 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程可逸松了口气，江泽在他耳边轻声：「想吐。」
面色又一变，「泽哥喝多了，我还是带他先回家吧。」
「去去去。」
****
出了酒店, 程可逸将江泽搀扶到树坑边, 拍着他的背, 「你吐吧。」
江泽哂笑一声, 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骗你的。」
「你没醉？」程可逸不敢相信。
江泽伸了个懒腰, 「还行, 酒量没那么差, 微醺。」
「那你刚刚......」
江泽挑眉, 「说的都是实话。」
程可逸呆滞几秒，「你真不想加入战队？a市和b市顶尖战队联合，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许多人想抢都来不及抢的！」
「李总也是看到和你关系好才邀请你的，虽然你确实天赋不错，可是这么多天赋不错的人，他们挤破头的机会你就这样放弃了？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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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现得心急，却也句句在理。
江泽抬眼，懒散的站在那里。
程可逸皱着眉头，他是真的为他心急。
「专业的赛车手职业生涯也就七、八年，你真的要这么放弃吗？」
「昂？」江泽垂下眸，漫不经心的踢着脚下的石头，「可是赚的太少了，我没时间。」
「......」
程可逸哑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一阵冷风颳过，他这才开口：「泽哥，你真的没有为你未来考虑过吗？」
他能看得出他是喜欢赛车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份傲人的天赋，更是因为藏在心底的热爱。
江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走了，回家。」
程可逸嘆气：「哎，行吧。」
****
回到沈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半，别墅里的灯光也已经熄灭。
沈青山睡得早，这会儿已经陷入熟睡。
江泽推开门，轻手轻脚的换上拖鞋，正准备上楼，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哥哥？」
沈知瑶打开灯，看向他，眼睛里带着惺忪睏倦。
「你怎么还不睡？」江泽轻声问道。
「我在等你啊。」她凑到江泽面前，小巧的鼻尖微动，嗅了嗅：「你喝酒了？」
「这你都闻得到？」他可是在外面带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酒味儿都被散的差不多了。
沈知瑶有点儿得意：「我鼻子很灵的。」
见她眼睛都快闭上，江泽催促：「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
沈知瑶强撑着睡意，「不要，我给你煮醒酒汤。」
江泽：「......」
他觉得他不需要。
可沈知瑶却不这么认为，但是走到厨房才发现她根本不会煮，只能求助身后的少年：「你会煮吗？」
「不会。」
沈知瑶不甘心，「那你饿吗？我给你熬粥。」
粥？
江泽认为她做不出来。
但他没想到，冰箱里有晚上剩下的粥，沈知瑶热了热，就相当于是她做出来的。
一碗红豆粥上面还飘着热气，沈知瑶小心翼翼的端到了江泽面前。
江泽喝了一口，甜滋滋的。
沈知瑶露出笑容，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我放了白糖。」
原来如此。
味道不错，江泽喝了大半。
许是糖放的太多，喝到后面齁甜齁甜的。
「不多喝一些吗？」沈知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闪着难过。
到嘴的话被咽到肚子里，江泽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将剩下的喝完。
酒局多半时间都是在喝酒，他没吃多少饭，这会儿喝完了一整晚热腾腾的粥，胃里面都是暖洋洋的。
江泽拿着碗正准备洗，沈知瑶凑到了他身边，「我来我来...」说着，就要将他的碗夺走。
他拦住了她，用极快的速度将碗洗好，「不用了，你快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沈知瑶不满的撇着嘴，「可是你也睡的晚昂？」
江泽看着她鼓起的脸颊，忍不住的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那我明天可以请假吗？在家睡一天。」
沈知瑶当即反驳：「不可以！」
江泽佯装露出一个失落的表情。
她有些心软，纠结着开口：「若是...若是你是在累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必须和班导请假。」
扑哧——
江泽笑出了声，沈知瑶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鼓鼓的转身往二楼跑。
江泽腿长，三两步便追上了她。
扯住了她睡衣的帽子，「行了行了，别生气，我给你道歉。」
沈知瑶转过头，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眼眸，出奇的是，他的眼眸里也倒映着她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有万丈星河。
江泽没想到她突然回头，手臂失了力，就这样让她撞到自己的胸膛上，发出了闷响。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呆呆的在他怀里窝着。
像只懵懂的小兔子。
「还不睡？」
直到走廊里的灯亮了，沈青山站在楼梯口，揉着眼尾厉声问道，沈知瑶这才松开了江泽，红着脸躲在了他的身后。
江泽看不到，沈知瑶露出了一个笑，这样的笑，是只有看到喜欢的男生才会露出来。
俗称：痴汉笑。
****
晚上熬了夜，果然，第二天沈知瑶就忍不住在课堂上打盹。
这节课是物理课，是个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老师。
他语速很慢，像是催眠曲，沈知瑶不知不觉的就闭上了眼睛。
周延文听的很认真，但也注意到了半眯着眼的沈知瑶，用笔戳了戳她的肩。
沈知瑶勐地惊醒，又继续打起精神来听讲。
正对上了物理老师带着眼镜的黑瞳，沈知瑶不争气的又闭上了眼睛。
当着他的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被物理老师赶出教室之前，沈知瑶觉得那一刻她是清醒的，可眼睛就是不受控制的闭上了。
她也没有办法。
「呦，这不是瑶妹？怎么也被罚站了？」程可逸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沈知瑶捂着脸假装他认错了。
「泽哥你看，那人是不是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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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推一旁的江泽，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远处捂着脸的人影上。
a1班和c2班虽然距离远，但是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到站在教室门口，面壁思过的沈知瑶。
「嗯。」
江泽应声，抬步就朝a1班的方向走去。
沈知瑶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下一秒，江泽拍上了她肩，调笑的说：「被罚站了昂？」
程可逸也靠在墙上，硬生生的将捂着脸的手扒下来，捧腹笑道：「哈哈哈，我就是一定是你！」
沈知瑶努努嘴，脸上却也泛起一抹红。
「你是什么原因罚站的啊？」程可逸好奇，他还没有看到过a1班的学生被罚站过。
沈知瑶委屈的看向江泽，眼底的乌青盖都盖不住，疲惫的吐出四个字，「上课睡觉。」
程可逸笑道：「真巧，我们也是上课睡觉被罚站的。」
「......」
****
沈知瑶扛不住，就连站着都昏昏欲睡，一点一点的垂着小脑袋，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一样。
江泽扶住了她的头，让沈知瑶靠在自己的肩上，她不够高，所以他就将手臂弯了些，刚好能接住她的下巴。
「泽哥，喝牛奶吗？」
从小卖铺买了三盒牛奶，程可逸又兴沖沖的回到a1班门口，一眼便看到这样的画面。
江泽示意他小声些，随后又指了指睡着的沈知瑶。
一脸警惕的模样，生怕下一秒沈知瑶被吵醒。
程可逸从没看到过江泽这幅样子，震惊之余还偷偷嘲笑他，在他耳边说道：「我就说你是妹控，还不信？」
江泽瞪了眼他，接过牛奶，拆开包装，咬上了吸管。
三个人，一人笔直站在门口，一人靠在一人的肩上，一人蹲在地上。
****
第一节 课很快就过去，下课铃声响起，沈知瑶这才睁开眼，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可以啊瑶妹，站着都能睡着，真有你的！」程可逸咬着牛奶，调侃道。
沈知瑶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声音还带着未散去的睏倦：「我刚才睡着了？」
「嗯。」江泽将牛奶递给她，「把这个喝了，回教室睡一觉吧。」
沈知瑶点点头，刚接过，教室的门便被打开，物理老师吃惊的望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十一章
◎撕茶战斗机◎
相比于温柔和善的女老师, 人到中年秃顶更年期的男老师更加难缠。
沈知瑶唯唯诺诺的垂下了脑袋，安静的听着物理老师的训话。
「我要叫你的家长过来！不仅上课睡觉，罚站还要开小差！a1班的风气都被你带坏了, 你看看教室里现在多少打瞌睡的...你看看！」物理老师扭过沈知瑶的肩，被迫她去看教室里倒下的一大片人。
齐刷刷的趴在桌子上, 更有甚者还打起了唿噜。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这...难道是因为她吗？
程可逸有点儿看不过去，笑着打岔：「老师，您功力不错哈，一多半都让你哄睡着了。」
物理老师的脸色更加难堪, 不顾看热闹的学生，直言要把她家长请过来好好问询。
江泽将沈知瑶揽到自己身后，黑眸一沉，开口道：「我就是。」
物理老师烦躁的开口：「你是什么你是？」
江泽：「我是她的家长。」
「......」
「你你你......」物理老师气得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了一句：「你是她什么人？！」
围观凑热闹的学生也不怕他, 笑着起闹：「是表哥。」
「有血缘关系的哦！」
「也算家长哈哈哈哈。」
......
物理老师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愤愤道：「上樑不正下樑歪！」
随后驱散了人群，这事也不了了之。
上午的课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去，沈知瑶中午没在食堂吃饭，回家补了一觉这才稍微清醒。
下午是理综小考, 不是正规的那种, 一周一次。
等到三科的卷子做完, 天都已经快黑了, 随着悠扬的下课铃, 众人不约而同的伸着懒腰。
程可昕还在和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对着题目, 周延文则去将收好的卷子送到办公室。沈知瑶将目光落在窗外, 只觉得这个场景没由来的熟悉。
「妈呀, 有人在操场上告白！」
「谁呀谁呀, 让我看看！」
......
靠操场的阳台顿时围了一圈人，八卦的议论着。
程可昕也不例外，早就趁着没人注意挤到了前排，探着脑袋在前线吃瓜。
「卧槽，沈知瑶，是你哥啊！」
「啊？是沈知瑶的哥哥吗？」
「泽哥啊！」
有一部分人将目光转到沈知瑶身上，其余的便都注意着操场上的情形。
沈知瑶恍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一幕格外的熟悉，就是今天，徐青梦向江泽告白那一天。
她来不及收拾书包，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冲出教室向操场跑去。
程可昕还未反应过来，费力的挤开人群：「瑶瑶等等我昂！」
跑到操场，这才发觉已经围观了不少学生，对操场中间的人指指点点。
「班花这是要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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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一个星期的礼物，总是要憋个大的嘛。」
「告白对象是谁啊？人家女孩追一个星期都不同意。」
「江泽啊，听说是c2班的一个混混，不学无术的那种。」
「我知道，他长得不错，班花也是看脸呢！」
......
沈知瑶喘着粗气，校服外套都没有穿好，松松垮垮的搭在胳膊肘，露出了圆润的肩膀。
没有仔细听，挤进人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当着众人的视线走到徐青梦的面前。
阴影挡住了光，徐青梦抬头，笑着道：「原来是你。」
夕阳的余晖铺洒在操场，一切都宛如梦境。
沈知瑶扯着她的手腕，小声又郑重：「哥哥不喜欢你，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很喜欢那个女孩，你是没有机会的。」
「若是你不想丢人的话，就别告白了。」
吵嚷的声音很大，她的声音却很小，但徐青梦却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她用的是只有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大小，所以围观的人并不知道她对她说了什么。
徐青梦看着她，像是看一个笑话般，勾起一抹讥诮。
「你还在骗我啊？」她挑眉：「我打听过江泽，他并没有女朋友。」
「不是。」沈知瑶有点儿烦躁。
「像他这样性格的人，难道有了喜欢的人不应该是立刻表白的吗？你当你哥是纯情少男，甘心看着喜欢的女生和别人在一起吗？」徐青梦不信她的话，反而甚是笃定。
「就算是有喜欢的女生，我不信我会比她差到哪。我信江泽是一个有眼光的人。」
她捋了捋长发，自信又执拗，随即又开始摆弄这些玫瑰花瓣。
沈知瑶站在一旁，看着她弯下腰认真摆弄，微风吹散了一些摆好的花瓣，徐青梦又自己的将它整理好，用一些蜡烛压住。
程可昕将沈知瑶从人堆里拉了出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瑶瑶你怎么了？刚刚她和你说了什么？」
沈知瑶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又慢吞吞的看着高三c2班亮着的教室。
「没说什么，哥哥多会儿下来？」
「啊？」程可昕抿唇，看了看手錶：「大概还有几分钟吧，没准徐青梦真有可能是咱小嫂子呢。」
她笑眼盈盈，自然大方调侃着的模样有些刺眼，沈知瑶只觉得心勐地揪痛，不知道是心疼自己还是江泽。
她想，如果自己也和徐青梦一样勇敢些，会不会上一世的结局会改变？
她和江泽一样都是弱者，只会将喜欢藏在心底。
徐青梦说错了，面对感情的江泽确实是个纯情少男，会心甘情愿的默默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夕阳的余晖泛出火红，如同烈日当空，与鱼肚白相交接，在天边缓缓散落。
江泽跟在程可逸身后，随性的迈着步子，身上挎着书包，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程可昕和沈知瑶身上。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程可逸抬步直接走到程可昕面前。
程可昕摆摆手，指了指人群中间的女孩。
徐青梦站在心形中间，穿了一件学院少女风的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腰间，微风起伏，直勾勾的看着江泽。
围观的同学起闹，自觉地让出一条小道给他。
江泽站在原地，黑眸里依旧波澜不惊。
「江泽，我喜欢你。」
她开口，如同地雷般炸裂开来，惊起围观同学的惊唿，激动的宛如告白的人是他们自己。
徐青梦落落大方，对他灿烂一笑。
「所以，你可以尝试和我交往吗？」
夕阳西下，影子被无限拉长，倒映着青春的乐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他们。
众人期待的看向江泽，恨不得仔仔细细的将他每一处表情都看得清楚。
江泽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不行。」
然后抬手，拉起了沈知瑶的胳膊，扯着她往大门方向走去。
徐青梦不死心，她大步拦下他们，「为什么？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吗？我不信我比她差，你可以先和我交往试试。」
江泽嗤笑一声，眼里带着不屑，「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徐青梦咬唇，不甘心的瞪着他。
他没有再理她，拉着沈知瑶离开了这里。
程可逸看着人走远，这才反应过来，飞度的跑着追上他们，围观的人并没有因为告白结束而退散，反而看热闹般看着落魄的徐青梦。
程可昕看不下去，走到她身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你干什么？！」
徐青梦红着眼眶，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程可昕一头雾水，心想自己也没有得罪她。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笑？认为我傻啊！」她将所有的怒火对准了程可昕，咄咄逼人的尖叫：「谁都知道他身边除了他妹就是你，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不比你差，凭什么得不到他的喜欢？」
徐青梦委屈的落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像是程可昕在欺负她一样。
「好了梦梦，别和她一般见识，你比她强多了。」
「对，江泽没眼光，是他配不上你。」
跟在徐青梦身边的同学安慰她，扯出几张纸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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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昕还处于懵逼状态中，一时半会儿没有接受刚刚她嘴里吐出的信息。
「我不会放弃的！」徐青梦气势汹汹的走到程可昕面前，正准备在说什么，一个高大的人将程可昕护在了身后。
少年眉眼冷冽，将她刚刚扬起的手臂抵在半空。
「她不需要证明什么，也比你强。」
周延文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周围的温度也瞬间降了几度。
徐青梦好看的脸渐渐变得扭曲，咬着唇正准备控诉，便又听到了他说：「我已经通知赵班导了，相信一会儿她就过来了。于其针对无辜的人，你倒不如想想检讨书怎么写。」
说完，他又恢復了彬彬有礼的样子，拉着程可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晚上，一中的贴吧又炸了，几个帖子又被顶了上来。
【标题：a2班班花热情告白，惨遭拒绝，被班导请去喝茶路透图。】
【询问：班花告白的人是谁啊，长得挺帅的，求联繫方式。】
【灌水：某班花的舔狗别刷渣男了，人家都明确拒绝了她好吗？】
......
沈知瑶没有下载贴吧，而是余思琪给她的截图。爆了的帖子都是有关于今天晚上徐青梦向江泽告白的帖子。
[小余：怎么回是啊，贴吧清一色的都是骂你哥的，听说徐青梦还哭了？]
[沈知瑶：她还哭了？我哥也没说她别的。]
[小余：可是贴吧都说江泽把人家骂哭了...]
沈知瑶：？？？
当即决定下载一个贴吧，暱称[撕茶战斗机]。
可是登上贴吧，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无脑护徐青梦的人很少，反而这些舆论都被江泽的神颜图而压制。
[啊啊啊啊啊！他好帅，他好拽，他拒绝某班花的样子好酷啊！]
[以前怎么没见过他，这样的神颜我也想当众表白。]
[回覆：人家是刚转学来的，徐青梦都不行，你以为你能表白成功？]
[真想知道小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泽哥好帅，舔颜jpg]
[只有我一个人羡慕他拉着的那个女孩吗，求科普，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谁？是泽哥的女朋友吗？]
[回復楼上，不是女朋友，是表妹，详情请看吴怎样新帖。]
「吴怎样」是上午那个物理老师的外号，因为上课喜欢说「这个怎样」「那个怎样」「到底怎么样」而出名，故人送外号吴怎样。
第二十二章
◎蓝颜祸水◎
沈知瑶点进连结, 是新的一个帖子，发帖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大概就是在吴怎样走后, 有人在贴吧里发的。
置顶的一条消息是个视频，也就是吴怎样刚刚走出教室, 开始训斥沈知瑶。
视频经过剪辑，只将搞笑的部分剪了出来。
「我要叫你家长。」
「我就是。」
「你是什么你是？」
「我是她的家长。」
......
视频採用rap的形式，做成了一首洗脑神曲，只放了一遍, 就在沈知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弹幕清一色的［哈哈哈哈］，虽然是高煳，也能分辨出江泽高挑修长的身形。
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沈知瑶也就放下了心，安心的关掉手机后准备睡觉。
屏幕又亮起, 余思琪给她发了一条新消息。
[小余：完蛋了, 三中那边开始约架了。]
[听说三中校霸刘龙喜欢徐青梦，曾经还在校门口表白过，没想到现在还喜欢她呢！]
[刘龙不好惹啊，身后跟着一群混混, 你让你哥和程可逸最近小心些, 别被他们逮到了！]
随后又发了一张截图, 是一个群里面的消息。
【刘哥的妹子给人告白被拒了, 干他一波？】
【那肯定的, 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勾引咱刘哥的妹子？】
【艹, 给这小子点记性。】
......
沈知瑶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了上一世那个路口。
为首的那个人似乎就是刘龙。
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 为什么那些人要追着江泽打, 本能的以为是他行事嚣张让那些人不爽。
还有这层关系...
沈知瑶回了余思琪消息后，将那张群消息截图发给了江泽。
晚上十一点，江泽刚刚洗完漱，手机突然弹出来一个头像。
小兔子的卡通头像，不用看就是沈知瑶。
只有一张图片。
江泽勾唇浅笑，指尖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
[尽管来，你泽哥不怕。]
自信又嚣张。
很符合他的性格。
沈知瑶笑出了声，脑海中闪过上一世江泽一打五的场面，心里也有了底气。
—你是笨蛋吗？
—连报警都不会。
—又笨又呆。
想到上一世他对她的评价，沈知瑶痛定思痛，扭转干坤。
有事找警察叔叔帮忙。
准没错。
****
自从徐青梦告白失败后，江泽彻底成为了一中同学重点话题对象。不是因为他拒绝了班花，而是因为他的颜值。
实在是…太！帅！了！
在这个正处于青春荷尔蒙爆发的年纪，像江泽这样沉默寡言，高冷桀骜的少年，像一粒巨石在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活溅起了阵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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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班火了，教室门口经常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似有似无的在教室里扫视，偷偷瞥一眼角落里睡着的少年，再脸红心跳的别过头，和旁边同样激动的小伙伴嚷嚷。
「真的好帅啊！」
「以后她他就是我男神！」
「终于知道为什么班花会喜欢他了。」
……
江泽只觉得聒噪，黑色的眸子睁开，干脆的将窗帘拉上，继续窝在肘弯里睡觉。
上课铃声响起，那些人还依依不捨的站在门口。
赵班导悄无声息的走到那些人身后。
「咳咳！」
没人理她。
「……」
赵班导脸色微沉，厉声开口：「你们都围在这儿干嘛？！不上课了？！这是你们班啊！」
众人面面相觑，笑容僵在了脸上，一转头，看到了青着脸的赵班导。
面色瞬间变得通红，低下了脑袋，只觉得丢人。
四个女生被叫到办公室，经过了班导严厉的思想品德「教育」，每人被罚写一封检讨书。
此事传出，不知道哪个班胆子大的同学，偷偷的拍了加徐青梦一共五个人的检讨书发到了贴吧。
江泽从此有了个外号——蓝颜祸水。
****
「哈哈哈，泽哥，你快看这个，笑死我了！」程可逸捧着手机，戳了戳江泽，直接将手机摆在他面前。
视频正是那个鬼畜视频，此刻已经被盖了一千多层楼，是一中贴吧有史以来最高的楼层。
江泽瞥了眼，选择无视。
程可逸自觉没趣，给沈知瑶又发了一遍。
不过她没有回，大概是好学生上学不带手机。
有了检讨书这样性质严重又丢人的前例，这下再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堵在教室门口偷看江泽，对他的喜欢也收敛了不少。
深秋到了，树叶都被掉的精光，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在昏暗的路灯下蜿蜒盘旋。
「你就是c2班的江泽？」
该来的还是来了，在校门口，刘龙一堆人将背着书包刚刚出来的江泽围住。
这会儿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不少学生都将目光落在了他们一群人身上。
江泽蹲在花坛的边上，黑漆漆的眸子扫视一眼，波澜不惊的站起身，高挺的鼻樑轻抬，唇角勾着几分薄凉。
「要打去巷子里，这儿影响不好。」
「呵，还挺有自知之明？」
刘龙轻笑，领着后面的兄弟走进巷子里。江泽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转头看，正好看到了刚刚走出校门的沈知瑶。
她慌慌张张的低下脑袋，装作没看到。
江泽回过头，眸色幽深。
巷子里水洼深深浅浅的一片，潮湿又骯脏，时不时还会有老鼠窜出，在角落或者是墙壁上，留下长长的尾巴。
江泽背着书包，在刘龙等人准备动手之时先下手为强，一把将木棍夺过，狠狠的打在了他们身上。
他动作灵敏，下手干脆利索，刘龙惊愕之余也难免害怕，这人打架怎么不要命？！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五个人围攻。少年的脸上很快多了一道黑青，挂在了唇角，流下了一道血迹。
沈知瑶大着胆子走进巷子，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着危险的信号，浓厚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气里，混杂着潮湿泥土的味道。
「你受伤了？！」她惊唿，在江泽快要倒下的时候搀住了他。
少年抬眸，黑瞳中倒影出她担心的面容，眉头微蹙：「你来这儿做什么？」
沈知瑶红着眼擦了他唇角的血渍，声音软软糯糯：「你受伤了。」
「嘶——」
江泽只觉得头疼。
刘龙视线一转，不怀好意的看向沈知瑶：「这是找来了帮手？」
「看起来长得不错啊。」身边的人附和。
「这妞挺正。」
江泽沉了脸，把沈知瑶挡在了身后。
「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他们哈哈哈哈大笑，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他没有撒谎，抬手就朝着刘龙的眼珠子打去。
来不及躲避，眼眶顿时乌青一片，像个熊猫。
沈知瑶被他安全的保护在身后，少年嵴背挺直，宽肩把那些人猥琐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别打了，我报警了。」
沈知瑶没有喊，冷静的站在原地，扯着江泽的手腕。依稀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艹，这丫的报警。」
「你等着！」
刘龙一伙人瞪了他们一眼，在警察来之前撒腿就跑，几秒钟的时间便没了踪影。
江泽靠在青砖墙壁上，喘着粗气，古怪的看向沈知瑶：「你真的报警了？」
沈知瑶点点头。
少年轻嗤，「那等什么？」
「？」
「跑啊！还等着警察过来抓你呢？！」
来不及等话落，江泽一把扯向沈知瑶，两个人穿过小巷子，直直的朝大马路跑去。
画面和前世重合，耳边还有警车滴滴的响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少年的侧脸愈发张扬。
「停...停下。」沈知瑶气喘吁吁的瘫坐在路灯下，捂着发红髮烫的脸。
江泽靠着石柱，声音低沉嘶哑，给出一个肯定的话：「你体力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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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眼神涣散的看着他。
「需要锻鍊锻鍊。」
「......」
几分钟后，沈知瑶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额头上的汗渍也被晚风吹干，只留下几缕凌乱的碎发。
「走了。」江泽抹了抹嘴角，率先起身。
沈知瑶呆呆的跟着他，「去哪？」
江泽轻声笑：「去把你卖了。」
随后又佯装后悔，昂了一声：「我忘了，你会报警，这可不行。」
沈知瑶露出些笑容，她发现江泽的心情似乎不错。
没有多问，她跟在他的身后，坐上了那头大黑牛。
因为刚刚跑过，所以这会儿晚风吹过也不觉得冷。
晚上九点，车辆川流不息，在无人问津的街道，一辆摩托飞驰而过。
越来越偏僻，周围的景色也从繁华的街道转变成寂寥的小巷。
沈知瑶怀疑，该不会江泽真的要把她卖的吧？
直到略过平凯街，穿过小巷，视野变得开阔，在一处训练场停下。训练场很大，门口没有灯牌，很容易被寻常人忽略。
里面却很热闹，就算没有进去，沈知瑶都听到了欢笑声。
「小泽来了啊。」门口站着一个光头，笑着迎接他们。
江泽是这里的常客，熟络的点点头，问：「这会儿比赛还没开始吧？」
「没有，最早一场十一点才开。」光头将视线落在的沈知瑶的身上，有点儿诧异：「这回带妹子来了？」
江泽淡淡的解释：「表妹，还是个小屁孩。」
光头若有所思喃喃：「啊...未成年。」
作者有话说：
泽哥开始老父亲模式。
第二十三章
◎赌车◎
江泽带着沈知瑶进入, 里面别有洞天。
躁乱的音响声开到最大，led灯闪烁着晃眼，舞池中的舞女随着节奏跳舞, 所有的人围在大屏幕前，庄家站在台子上, 围着警戒线，身边站着四个表情严肃的彪形大汉。
赌车。
沈知瑶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这两个字。
心跳逐渐加快，目光跟随着视线落在大屏幕上。
这正是上一场比赛的视频，还是在一个月前, 江泽一骑绝尘，打破了蝉联了三届的冠军，拿下了洛阳县赛车局的首胜。
「怕不怕？」江泽侧过脸，指着舞池上红绿头髮的舞女，调笑的逗她。
沈知瑶没什么表情, 「怕什么？不都是人吗？」
只是出身不同, 遭遇不同，选择不同。
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江泽挑眉，「胆子挺大。」
沈知瑶凑到赌桌旁, 开口问他：「你要赌车？」
江泽摇摇头, 「是他们赌。」
这里没有庄家, 赌不赌也全部靠自愿, 输赢不管, 后果自负。
而那几个彪形大汉是保镖, 对于输了钱撒泼打滚和闹事的人, 场子的主人便会派他们收拾那些人。
「看你哥赛车。」
江泽换了身行头, 拿着头盔, 戳了戳还在观察周围的沈知瑶。
他是红色队服，这次为小组赛，红蓝双方。
红白相间的队服削减了少年的清冽，多了几分市井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他特有的魅力。
随性、放荡、无拘无束。
沈知瑶能感受到，江泽是属于赛车道的，也只有飙车时，他才会表现出一个正常少年才有的激情。
「你上次赛车在什么时候？」在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沈知瑶突然问。
江泽：「上个月。」
九月份。
沈知瑶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那哥哥加油，我在这儿等你。」
「给你拿个冠军啊。」
「好。」
沈知瑶心跳如雷，在江泽看不到的地方，拿出了手机。
她走到赌檯前，戳了戳旁边稍微看起来和善的一个，「请问一下这个怎么玩？」
大叔狐疑的看她一眼：「你要赌车？」
沈知瑶点点头。
「未成年不能玩的。」大叔善意的提醒到。
沈知瑶失落的垂眸，黑睫微动：「我成年了，只不过长得小而已。」
撒谎精。
大叔看破不说破，指了指滚动的屏幕，「看到上面的数字了吗？红色的是赌红色，蓝色的是赌蓝色，序号是几号车手，如果赌对冠军，奖池翻倍。」
一共十个人，概率小的很。
「要玩的话去那边玩，有人坐场子，不会耍赖的。更何况这都是自愿的，绝不强迫。」大叔指了指那边围着一圈人的桌子，笑着道谢，挤了过去。
上面可以看到有不少人下注，多数都是蓝四号和红三号。
蓝四号是蝉联三届的冠军。红三号是江泽。
沈知瑶咬咬牙，将纸条放到红二号上，笑着对庄家道：「我赌五千。」
庄家是个眯眯眼的老爷爷，他慈爱的看着她，「小姑娘，我们不接受未成年的。」
沈知瑶的脸一红，大概谎话撒了两回就会心虚，「爷爷，我成年了。」
「是吗？」老者瞥了她一眼，重复道：「输赢不论，后果自负。」
沈知瑶郑重的点点头。
将纸条放在红二号上，孤零零的只有这一张票，少得可怜。
老者好心提醒：「这红色二号选手刚出院，这还是第一次玩车，你确定要投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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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定。」
沈知瑶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视线落在了大屏幕上。
上一世，陪江泽来这里的不是沈知瑶，而是程可逸。她记得，程可逸和江泽吐槽了这次的比赛，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黑马，就是红色二号选手，将他赌进去的两千全部都输光了。
她也是偶然知道的，如果猜的没错，那次比赛就是现在。
红二号便是黑马。
比赛开始，停止赌注，老者从赌桌上走下，顺着灯光还能看到他发白的髮丝，就这样坐在了沈知瑶的身边。
「你是陪家人来的？」他拿着拐棍，表情愈发的和蔼可亲。
沈知瑶一愣，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是跟着哥哥来的。」
老者挑眉，「是红二号的那个车手吗？」
她摇摇头，看向屏幕，屏幕散发的萤光将她的小脸照亮，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不是，是红三号，他是我表哥，叫江泽。」
「江泽啊...」老者陷入沉思，似乎是在回想他是谁。
「是上次比赛的冠军？」
「嗯。」
突然，大家发出惊唿，只见屏幕上红三号车手突然抬速，拉开了与蓝四号车手的距离。蓝四号紧跟着抬速，就当转弯擦地时，两辆车发生了碰撞，红三号被挤出最里侧车道，顿时落后到了第三名。
沈知瑶全神贯注的看向屏幕，目光一滞，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红三号车手领先了！十米！二十米！」
「蓝四号选手跟了上来！要冲刺了！」
碰——
摩托车撞击，发出了剧烈的响声，红三号车手被甩出车道，与此同时，红二号车手竟然加速了！转瞬间，沖向终点，在众人惊唿中，夺冠了！
「小姑娘，运气不错。」那位老者拍了拍她的肩，将手中那五千块的纸条默默收起。
保镖凑到他面前，侧耳倾听，老者说：「去把这五千按照赔率给那小姑娘兑了。」
他不解：「不是说拒绝收她得钱吗？」
老者：「那就当我给她付的了，不算赌。」
保镖将纸条收起，知道了自家老爷子又善心泛滥了。
沈知瑶却一脸担心，眼巴巴的盯着屏幕寻找江泽的身影。
好在赛场都是经过专业人士设计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抛开江泽和红三号选手摔车的成绩，其余成绩总和，红色获胜。
「你是故意的？」蓝四号车手摘下头盔，露出了原本的样貌，是多久未见的杨奎。
江泽瞥了他眼，摘下头盔：「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不是从来不参与这种地下场的游戏吗？！」杨奎忍不住，将头盔摔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江泽显然要比他冷静，嘴角勾出一抹讥诮：「我从第一届就开始玩了，要不是去了几次刘爷的场子，你以为你能拿多少次冠？」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杨奎气的牙痒痒，「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我正规赛被取消了资格，好不容易揽到这个场子的活儿，又被你搅黄了！你怎么老阴魂不散吶！」
江泽抿唇，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取消资格，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而是你人品配不上正规赛。这个场子的活儿也不是因为我才黄的，而是你技术差，不配拿冠。」
轻飘飘的几乎话，彻底让杨奎陷入绝望，发了疯的冲上前去，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旁边守着的保镖起身，一把将他拦下。
杨奎被抬走，江泽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头盔，用手擦了擦。
「哥哥！」
摩托车手从后台走出，沈知瑶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少年，用力的朝他招了招手。
「抱歉，没拿到冠军。」江泽走到她面前，用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顶。
沈知瑶嘻嘻一笑：「没关系的」随后得意洋洋的举着手里的小纸条，故作神秘的说：「你猜这是什么？」
江泽自然一眼就能认出，眸色一沉：「你参与了？」
江岩就是因为赌博丧命，徐郝也因为赌博失踪，他对赌博自然忌讳。
这种东西，会上瘾，会让人从天堂跌入地狱。
沈知瑶有点儿心虚，但还是低头承认了。
「对不起哥哥，下次不会了。」
可怕的斥责没有来临，只有少年的嗤笑声：「还想有下次？」
「不不不，不会有了。」沈知瑶急忙摆摆手，对天发誓。
那一瞬间的怒火被抚平，江泽挑眉：「输了赢了？」
沈知瑶眸光发亮，像一只看到胡萝蔔的小兔子，「自然是赢了。」
然后戳了戳江泽的胳膊，「你快猜猜赢了多少？」
江泽不以为意，「一千？」
沈知瑶摇摇头。
「三千？」
沈知瑶摇摇头。
江泽眸子中多了几分审视，认真起来：「六千。」
沈知瑶继续摇头。
「我刚刚听后台有人赢了十万，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江泽笑道，其实心里有闪过这么一丝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否决掉了。
沈知瑶眼睛笑弯成了月牙，「是啊，我是全场第一呢。」
江泽的笑僵在了脸上，终于在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到了些龟裂。
「真的假的？」
「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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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怕他不信，拿出了报帐的纸条，清清楚楚的写着价目和赔率。
赌的人越多，赔率越高。在场上，几乎没有人去赌那个红二号。
只有她一个人。
沈知瑶在江泽的脸上看到了惊愕。
「走吧，去兑奖。」她笑着拉着他的手臂。
江泽站在原地不动，背着光，让沈知瑶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没有赌我赢？」半响，他吐出这句话。
沈知瑶表情有些为难，纠结的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其实我想赌你来着...但是赌你赢的人太多了，我就碰碰运气。」她偷偷瞥向他，有点儿愧疚。
江泽冷哼一声，继续听她解释。
沈知瑶的手拉起他的手，食指勾着，微微摇晃，试探的问：「哥哥，你没生气吧？」
他傲娇的扭过头。
「我错了，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我把钱存起来，我们一起还债。」
小姑娘凑到了他跟前，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单纯和真诚，小手勾着他的指尖，像小猫爪一样，一下一下挠着他的手心。
在江岩没有死之前，江泽也曾经幻想过有个妹妹。
和同龄人一样，希望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傢伙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则倾尽所有去保护她。但是徐郝和江岩的关系不好，一回到家，这个幻想就会被打破。
他再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想要个妹妹了。
别人问他想不想有个妹妹，他就会小大人般的摇摇头，「不想，太麻烦，还要养活。」
直到江岩死去，徐郝疯了。
他想，幸好没有妹妹，要不然世界上又要多一个人和他一样受苦了。
可是看到沈知瑶，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又浮现在眼前。
他也有妹妹了，和他不离不弃，并肩作战的亲人。
不再孤单。
也不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这会儿的泽哥还当瑶妹是妹妹呢
第二十四章
◎因为喜欢你◎
沈知瑶没有银行卡, 而微信一下子也不能转这么多钱，所以这十万自然而然就落入了江泽的帐户。加上赛车第二名的奖金，一共十二万整。
「回家吗？」沈知瑶摇晃的小脚, 哼着歌，抓着江泽的衣摆, 在后座轻声道。
江泽应声：「回家？不去吃饭吗？」
「嗯？那我要吃大餐。」沈知瑶笑道。
「好。」
穿过马路，在一处老旧的巷子口江泽停下了车。门口摆着一口大锅，煮面的人是个头髮花白的老奶奶。
「小泽来了？」老奶奶看到江泽，熟络的打招唿, 随后看到了身后的沈知瑶，「这是交了女娃子？」
沈知瑶脸一红。
「不是，是表妹。」江泽随意的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拿了张纸擦着桌子。
老奶奶点点头，转过身。
沈知瑶乖巧的坐在对面, 打量着这家店。
店面不大, 开在老旧小区中，环境很干净，也许是晚上，客人不多, 只有两三桌还在吃饭的顾客。
「你吃什么？」江泽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菜单, 问道。
沈知瑶看过去, 「你吃什么？」
「炸酱面加滷蛋。」
「那我也要。」沈知瑶回过头, 笑着说。
江泽抬高声：「陈奶奶, 拿两碗炸酱面加滷蛋, 再加一份小菜和啤酒。」
「好嘞。」
沈知瑶眼神一亮, 好奇的问：「今天我们要喝酒啊？」
江泽勾唇一笑：「未成年不能喝酒。」
「啊？可是是啤酒, 我之前也喝过的。」沈知瑶不甘心, 「更何况你还要骑车，酒驾不怕交警叔叔罚？」
江泽摇头，收敛了几分笑容：「我们走回去。」
这下轮到沈知瑶吃惊了，她不知道这儿是哪，感觉距离a市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徒步走恐怕凌晨都回不去。
「这里很近的，只不过你不知道。」江泽掩下了眸子，正好面也做好了，被老奶奶的儿媳妇端了过来。
沈知瑶眨巴眼，问：「这里也是a市吗？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啊。」
这一世和上一世，她只在a市中心和国外留学的学院活动，也不知道就在a市同一个地方，还会有这样老旧的小区。
江泽吃着面，抬眼看向她：「快吃吧，面都陀了，这家味道很好。」
沈知瑶将注意力放在炸酱面上，能得到江泽的夸赞，说明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炸酱面了。
吃完饭，江泽这才开口：「等你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就将卡里的钱转给你。」
沈知瑶一愣，连口否认：「不，这是我们一起还债的钱！你不用给我的。」
江泽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我不差这点儿。」
沈知瑶气鼓鼓的瞪着他，「你这是看不起我的钱吗？」
「不是。」
「那我用十万换你一个愿望，这样可以吗？」沈知瑶目光炯炯，神情认真。她勾唇浅笑，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挂在脸颊，像冬日里在雪地盛开的小雏菊。
愿望？
江泽挑眉，有点儿好奇她有什么愿望，默认让她继续说。
沈知瑶面上欣喜，眉飞色舞起来：「那你可不能反悔，我的愿望可是很难的。」
价值十万的愿望，不用猜都知道很难。
江泽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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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掩下了笑容，轻咬唇瓣，咬出一个浅浅的小月牙。小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纠结怎么开口。
江泽见她这个样子，从喉低发出轻笑。
沈知瑶黑眸抬起，正对着他，庄重而严肃，像是在教堂里祷告的信徒，卑微又虔诚。
「我想你好好学习，无论结果怎样，都要努力的考大学。」
明明是软软糯糯的声音，可江泽听起来却掷地有声，平地起风，最终掀起巨浪。
她的眼里有光，哪怕是在这么昏黄的老街巷子口外，都挡不住她眸子散发的万丈光辉。
学习。
这是江泽第三次从她口中听到要自己学习的话了。
孜孜不倦，不厌其烦的让他学习。
他不知道才十七岁的人凭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坚持这件事，就好像......他对她很重要，他的未来也很重要一样。
连他自己都不曾在乎过的未来。
心里好像是被插入了一根短小的木刺，插的深，伤口小，却不能忽视，拔不出，只能哽在心头，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他才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要给一个贪心的人希望？
为什么要指引他方向？
他是黑夜里迷路的人，她是月光，在这无边寂寥的黑暗中，唯一的光。
「因为喜欢你啊。」
沈知瑶不自在的低下了脑袋，掩下了微红的眼眶。
轻飘飘的一句话，手心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颗心砰砰乱跳，明明是隐晦的暗示，却仍然觉得太过明目张胆，不合时宜。
他们的关系才刚刚缓和，江泽并不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把她当做妹妹。
可这一刻，她却这样贪婪的、痴心的、大胆的将心底翻涌的爱恋说了出来。
说完便红了脸，没骨气的不敢去看面前的少年，懊悔自己怎么能这么冲动的就告白了呢？！
江泽却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伸出手捏了捏她红的滴血的脸，黑眸中有掩藏不住的温柔。
「我也喜欢你啊…」
沈知瑶慌乱的抬起眸，心跳如雷。拼命的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他在笑，笑里含着如沐春风的柔情。他似乎为她敞开了一扇大门，通往他内心世界的门。
她几乎是急不可耐的踏入，不计后果，无怨无悔。
「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妹妹。」
江泽喝了口啤酒，酒渍挂在他的唇瓣上散发着水光。
「所以我会努力的做一个好哥哥。」
是为了她。
「做一个配得上你的好哥哥。」
这样温情的话他很少说，所以耳尖浮上些红，也不敢去看沈知瑶。
啊……做一个好哥哥……
沈知瑶的笑僵在了脸上，眸里闪过几抹讥讽，嘲笑她刚刚竟然会期待什么。
但却又忍不住开心，比起上辈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了太多，其实她想要的不多，能陪在他身边，哪怕是作为妹妹的身份，也都心甘情愿。
因为这样的感觉太甜了，哪怕微微泛苦，哪怕知道这是一颗裹着蜜糖的□□，她也吃了。
吃完饭，秋风扫落叶迴荡起簌簌声，两个人选择步行回家，沈知瑶踩着他的影子，默默的跟在身后。
这个小区是在老城区，而沈知瑶一家则是住在新城区。两个区域距离很近，穿过世纪广场便到了。
这个点世纪广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几对情侣在散步。
广场上的灯昏暗，相比之下对面商场上的投屏更引人注目。
沈知瑶走在广场上，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商场，眸色光亮的看向江泽，「抓娃娃机！」
他看向她，没什么表情，「要去玩吗？」
「当然！」
她扯着他去了商场底层，这个时间点没有几个人，所以娃娃机都空着，江泽找工作人员换了五十个币，拿着满满当当一小袋币去玩。
沈知瑶抓娃娃从来都没有这么豪横过，拿着游戏币就直冲最大的机箱。
里面是巨型玩偶，最小的也有一米二。
沈知瑶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你要不要试一试？」她垂头丧气的问旁边站着的人。
江泽扯了扯嘴角，「这是小孩子玩的玩意。」他才不要，多丢人吶。
沈知瑶露出一个哀求的眼神。
「哥哥，我想要那个玩具熊。」
她手指着最中间的奖品，一只白白胖胖的玩偶熊，眼神里流露着渴望。
江泽踱步，不情愿的拿了几个币，尝试着去抓那个白熊。
他没有玩过娃娃机，但是刚刚看沈知瑶玩了几把，基本的操作还是会的。
操纵方向，正对好白熊，果断按下按钮。
江泽想：这有什么难得？
胜券在握，却见爪子松松垮垮的落下，描着白熊的轮廓便抬起，抓了个空气。
江泽：这爪子肌无力？
沈知瑶被他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嘲笑他：「哥哥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呢。」
江泽被激起了斗志，伸出手说道：「再给我几个。」
沈知瑶憋红了脸，将剩下的十几个币都给了他。
江泽顿时斗志昂扬，指着最中间的白胸，「你看好，我一定会给你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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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含笑的点点头。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江泽一次比一次差，最开始还能擦着白熊的头，到现在脸头都抓不住，更别说用那软趴趴的爪子了。
很快币就用光了，只剩下了四个。
沈知瑶早就笑得不行了，拉着江泽的手臂，「我们别抓这个了，去抓那种小的吧，」
江泽的脸沉了下来，不明白这玩意儿竟然会这么难。
小的娃娃两个币一次，江泽抢着要试试小的，还信誓旦旦的说：「大的不行，我小的一定可以。」
沈知瑶默默的看他抓，可惜他真没这种天赋。
两次机会用完，沈知瑶在江泽的脸上看到了气急败坏的表情。
少年长得本就清秀帅气，这会儿懊恼的站在抓娃娃机前，眼含痛恨的看着这个机器，似乎是看什么敌人，暴躁中带着点儿可爱。
这次沈知瑶没说，江泽就又去换了一百个币，誓要彻底参透「抓娃娃」的这本武功。
沈知瑶也拿着币玩，虽然大的不行，但是小的对于她来说还是能碰碰运气。
「哥哥，我抓到了！」她炫耀的拿着一个橘猫玩偶在江泽面前晃了晃，忽视了少年诧异的目光。
受打击的少年放弃了，还有十几个币都塞到沈知瑶手中，「你抓吧，你比我有天赋。」
沈知瑶乐呵的接过，准备再试试那个大玩偶。
「呦，这不是泽哥？我没看错吧？」
不远处，张强刚刚和女朋友看完电影，一下电梯就看到了熟悉的一道身影，他戳了戳旁边女朋友的手臂，震惊的看着前方。
女朋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像是哎？但是泽哥怎么可能抓娃娃呢？」
张强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分辨：「好像泽哥旁边有个女的，估计是陪女朋友吧。」
「没听说有女朋友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强扯着女朋友的手臂，大步流星的走过。
「嘿，泽哥，真的是你啊！」张强露出灿烂的笑，一把拦住了他的肩。
江泽微微惊讶，「你的脚好了？」
「早就好了，这不是刚陪小慧看完电影。」随后看向了还在抓娃娃的沈知瑶，坏笑道：「女朋友啊？」
江泽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警告道：「什么女朋友，这是我妹。」
「没听过你有妹妹的啊。」张强纳闷。
「现在有了，表妹，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张强点点头。
这会儿沈知瑶刚把剩下的几个币用完，还是没有抓到那个白熊玩偶，正失落的转过身，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哥哥，抓不到了，咱们回家吧。」
这玩偶根本不可能有人抓得到。
「妹妹挺可怜，泽哥你也不帮你妹妹抓几局？」张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对旁边的少年说。
江泽：「......」
他是抓了，但他不行。
沈知瑶知趣的闭嘴，没去回答这个送命的问题。
张强的女朋友周慧来了兴致，扯着张强：「咱们也来几局吧？」
「好啊，就抓这个白熊的吧。」
张强也换了几十个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沈知瑶和江泽没有走，反而是留下来看他们抓。
他们不信，自己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抓到的玩偶会被张强抓住。
「啊！亲爱的你好棒，真的抓住了！」
在试了第六次的时候，张强竟然真的抓住了这个白熊。
「泽哥，厉不厉害？」
张强臭屁的在江泽面前炫耀，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看他，揽着沈知瑶的肩，「走吧，改天再来抓。」
眼不见为净...
张强捧腹大笑，在两个略显落魄的身影后开玩笑：「泽哥，别难受啊，想要哪个娃娃我给你抓！」
「......」
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背影。
第二十五章
◎光明的未来◎
上次小考的理综成绩很快出来了, 沈知瑶以二百六十分的总成绩遥遥领先。
尤其是物理，吴怎样笑得都合不拢嘴，在办公室直夸沈知瑶是学物理的天才。
周末来临, 高三单休，所以沈知瑶只有星期天才有时间去榕城。
榕城距离a市中心很远, 为了节约时间，沈知瑶决定打车去。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她就又到了那间髮廊，这次髮廊里只有理髮师一个人, 依旧抽着烟，混杂着洗头水呛人的味道。
「小姑娘理髮？」理髮师抬眼看向东张西望的沈知瑶，勾起一抹笑：「第一次来？」
沈知瑶回过神，摇了摇头，「第二次, 上次向您打听了个人。」
理髮师恍然大悟, 轻笑声道：「徐郝？」
沈知瑶激动的点点头，眼睛都发着光，「您认识吗？」
理髮师看向她，狭长的眼睛带了几分探究, 「不认识,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沈知瑶被她看的心虚, 垂下了脑袋, 尴尬的站在店里。
一根烟抽完, 理髮师将菸蒂扔进了垃圾桶, 语气平常：「你理髮吗？」
沈知瑶红了脸, 「理...就剪剪刘海吧。」
她不好意思在人家店里问东问西, 没准一边剪头髮, 一边还有徐郝的什么线索。
理髮师看起来不像是不认识徐郝的，但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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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坐在椅子上让她剪髮。
「想要个什么刘海？」理髮师坐在轮滑凳上，拿着剪刀比划着名。
冰冰凉凉的剪刀划过沈知瑶的额头，带着些许疼。
沈知瑶咬唇，「空气刘海就好，不要太厚。」
她的刘海有点儿长，在夏天捂得热，所以沈知瑶就把刘海梳了上去，这会儿已经是深秋，刘海都长到了鼻尖。
「你是新来这里的？有点儿面生。」一边剪，理髮师一边轻声道。
沈知瑶回应：「嗯，我家不住在这，我主要来这边找人。」
理髮师问：「找徐静？她是你什么人？」
过了半响，沈知瑶决定说实话：「她是我姨妈。」
理髮师的手一顿，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但沈知瑶被刘海当着，并没有发现她异样的神情。
「嗯，已经好了。」
吹完了刘海，沈知瑶付了钱，又开始寻找什么。
「在找什么？」理髮师看向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凶。
沈知瑶被吓了一跳，惊弓之鸟般的摸上了斜挎包的扣子，随后松了一口气，道：「我在找二维码，您这里有微信吗？我们加个好友吧。若是有徐静的消息，麻烦您通知我一声。」
理髮师垂眸，看了眼她亮出的二维码名片，嗯了声，拿出手机，加上了好友。
沈知瑶露出些笑容，心底那紧张的情绪也被理髮师的「友善」而消除，哼着歌从榕城出来。
榕城接口不容易打到车，所以沈知瑶决定坐公交车回去，可是在倒车的过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车站，沈知瑶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的上了车，做到了最后一排。
「你别跟真我了，快回家去。」程可逸的声音渐渐逼近，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沈知瑶探了探头，只瞥到一眼后又重新缩回了最后一排。
「我看着你上车，这次都是因为我你才和他们打架，真的对不起。」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沈知瑶眨巴眼，有点儿像余思琪的......
「真要感谢我就别一直跟着我了，一会儿泽哥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嗯，那我看着你上车。」
「算了，随你。」
......
沈知瑶好奇，偷偷的拉开窗帘的一角望去，果然是余思琪和程可逸，这会儿余思琪还踮着脚，不知道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看起来十分的亲昵。
！！！
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
沈知瑶惊讶，正巧程可逸的目光向她这边看来，眯了眯眼。
车发动，沈知瑶立刻放下窗帘，消失在程可逸的视线中。
「哎，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瑶妹了。」
余思琪轻笑：「瑶瑶怎么回来这种地方，你看错了。」
「说的也是。」
程可逸没有放在心上。
****
沈知瑶走后，髮廊里就又只剩下了理髮师一个人。她掐着烟，另一只手却划动着手机屏幕，找了很久，这才找到她想找到的人。
「餵？」电话中传来女人不耐的声音。
「在哪？」她吐出口烟。
「在507睡觉呢，昨天碰到个醉鬼，差点把我折腾坏了。」吐槽的话结束，又问：「有啥事啊？」
理髮师没什么表情，「遇到个小丫头，说是你侄女，打听你消息来着。」
徐郝在电话另一头微怔，「侄女？」
徐静的孩子？她来找她做什么？
「不认识，你别把我消息给她，最近查我的人多，万一走路风声我恐怕就要吃牢饭了。」徐郝的声音散漫又尖细，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理髮师再也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
沈知瑶回到a市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在公园里熘达的老头老太太很多，打过招唿后便朝家中走去。
还未打开门，门便先从里面打开，站着沈青山，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
「你这是去哪？」她开口问，还在愣怔中没反应过来。
沈青山不自在的摆弄了下行李箱，笑道：「我去b市有点儿事，需要工作几天。」
沈知瑶不解，「不是刚刚才去过b市吗？怎么又要去？」
「没办法，人家叫总不能推辞吧？」沈青山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提着行李箱给沈知瑶让开了一条路，「这几天吃饭的钱我都打到你微信里了，和你哥吃点儿好的，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沈知瑶委屈的进到房间，问道：「几天是多少天？」
沈青山想了想，「大概一周吧。」
沈知瑶转过了身，气鼓鼓的不在去看他，同时也没有看到沈青山面上划过的几分愧疚和心虚。
「我们一家人都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好不容易妈妈快回来了，你却要走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嘟着红润的唇瓣，一双如硬币般大的眼睛也闪烁着泪光，一瞥一瞥的看向沈青山。
这是沈知瑶惯会用的一招，每次都会让他心疼。
这次也不例外，沈青山嘆息口气，「我尽量早点儿回来，赶上和你们一起吃饭。」
沈知瑶的泪珠刚刚从眼角落下，眸光一闪：「真的吗？」
沈青山没办法，只好应道：「真的。」
这下沈知瑶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摆了摆手，「朕就恩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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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臣告退。」
配合她演习的沈青山走了，随着啪嗒一声门响，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了沈知瑶一个人。
过了凌晨一点，江泽才回家，沈知瑶睡在沙发上，听到门口的响动就立刻睁开眼，坐起身子看向他，「哥哥你回来了。」
有点儿疲惫的江泽一愣，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睡在客厅？」
「在等你回家呀。」沈知瑶从沙发走到江泽身边，问道：「你吃饭了吗？需不需要热点吃的？」
江泽摇摇头，「和程可逸去饭店吃了点，你快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不是还有课？」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可是她现在却毫无睡意，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的拉着江泽去楼上。
东翻西找，终于在柜子的最底下找到了被压着的三个本子。
「这回可不能不要，你答应我好好学习的。」沈知瑶一脸认真，将本子递给江泽。
他翻开，里面全部都是整整齐齐的笔记，旁边还有用红笔标註的提示，显然是新写上去的。
江泽只觉得这本子沉甸甸的，对于他来说，比那十万都重要。
「好。」他哑声回答。
沈知瑶露出个笑，和第一次见到他的笑一样，干净纯粹，不参杂任何目的的对他好。
她知道，江泽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她，便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学习。
现在，她和他都有一个光明且美好的未来。
****
程可逸最近发现江泽越来越不对劲了，早读竟然也开始背单词了！
不仅会背单词，还会做数学题！
除却实在没什么用的语文课，基本上每节课都会认真听讲，下课还积极的去向老师提问。
他觉得泽哥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发奋图强的学习。
在江泽又一次的去办公室向老师问问题的时候，程可逸终于忍不住的戳了戳前桌，一脸神秘：「你最近发现了一个怪事没有？」
前桌不慌不忙：「你说泽哥学习的事？」
「对！」程可逸摸着下巴，一脸沉思，「怪，很怪！」
前桌扑哧一笑，「傻啊你，下周期中考，除了咱班，基本全校的人都在努力学习好吧？」
程可逸瞪大了眼睛，「期中考试？！」
「当然啊，笨！」前桌转过身，继续背古诗。
当江泽回来时，就看到程可逸一副「被背叛」了的表情，幽怨的看着他。
「又犯病了？」江泽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张纸擦了擦。
「泽哥，你太不厚道了，竟然背着我偷偷努力学习！」程可逸控诉，指着他桌子上的笔记本，一脸悲痛：「还不告诉我下周期中考试，太不把我当兄弟了！」
江泽瞥了眼他，收起了笔记本，问：「下周期中考？我不知道啊。」
程可逸不可思议，「你不知道？」随后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你还努力背单词，做卷子？」
江泽无奈，「这不答应我妹好好学习了呗。」
程可逸挑眉，江泽又从桌子里拿出三个花花绿绿的本子，嘴角抿着笑，「你看，这是我妹专门给我做的笔记，上面还有注释。」
他特意翻开，指着本子上红色的标记，黑眸中泛光。
程可逸撇撇嘴，他怎么感觉泽哥在炫耀？
炫耀他妹给他做了几个笔记本？
可是这样的错觉转瞬即逝，江泽收回了笔记本，嘆了口气：「算了，你又看不懂，就不和你说了。」说罢继续写着刚才没有写完的卷子。
程可逸：怎么就突然因为学习不好被鄙视了呢？？？
第二十六章
◎吻◎
秋雨淅淅沥沥的又下了好多天, 断断续续却又绵绵不绝，天空灰濛濛的像是盖了一层土，压抑又烦躁。
沈知瑶病了, 在上完周二晚自习时，不受控制的晕倒在了教室。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 很快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嗓子又疼又哑，模煳的睁开眼，扫视了眼空荡荡的教室。
窗外的小雨哗啦啦的敲打着窗户, 像是无休止的交响曲，重击敲打的音符闷闷沉沉。
周延文打扫完教室，回到座位上时才发现已经昏迷着的沈知瑶，他推了推她的肩，「沈同学？醒醒？」
「嗯？」
沈知瑶迷迷煳煳的睁开眼, 看不清人脸, 只能依稀辨认出是周延文。
「班长？」她开口，声音沙哑，像是石粒摩擦地面，难听的厉害。
周延文微皱眉, 冰凉的手指覆上了她的额头。
烫的灼人。
「你生病了, 我给你家长打电话接你。」
他平时带着手机, 这会儿在书包里翻找。
稀稀簌簌的声音响起, 沈知瑶抬了抬头, 轻声道：「不用了。」又有气无力的解释「我哥在门口等我, 我去找他。」
她想起身, 可是这会儿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用尽全身力气站起, 又一股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重重的瘫倒在了椅子上。
周延文不可察的嘆了口气，「我背你去找你哥吧。」
沈知瑶像是处于混沌之中，意识缓慢的点点头。
她抱着两个人的书包，慢吞吞，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周延文的背上。
少年宽肩窄腰，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肌肉。步履不匆不忙，像是在平地似的，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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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的下巴抵着他的肩，小猫儿似的眯着眼打盹。
热气吐在耳廓后，周延文不自在的侧了侧身。
「你哥在哪等你？」
出了教学楼，周延文艰难的从书包里抽出伞，一只手扶着沈知瑶不从自己的背上滑落，一只手打开伞。
半响沉默，只有少女的酣睡声。
很重，带着从喉咙低散发出的沙哑，一下一下的。
清晰的在他耳边发出，隐隐带着难受的□□。
透过校服，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明显灼热滚烫的体温。
看来是烧的不轻。
周延文背着她，绕过操场，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昏黄的路灯下，江泽靠在石柱旁，手上拿着把纯黑色的雨伞，看不到眼睛，只露出了两片薄薄的嘴唇。
「餵。」他叫住他，语气带着警告：「你这是绑架我妹去哪？」
他抬起伞，眼帘微低，黑漆漆的瞳眸隐藏在黑暗中，高挺笔直的鼻樑下唇角微沉，明明是好看的一张脸，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像是生长在荆棘里的玫瑰。
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却又处处充满危机。
周延文转过身，对上了那双似深渊般无尽的眸子。
「沈同学病了，我带她来找你。」他走到他面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江泽的视线落在他背上的沈知瑶，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惊人。
「我帮你拿伞吧。」周延文没什么表情的伸出手。
江泽瞥了眼他，声音冷冷淡淡：「多谢。」
随后去搀已经绵软无力的沈知瑶，掐着她的肩，语气温柔：「还能走吗？」
沈知瑶委屈的摇摇头，像奶猫似的，低声细语：「我头好痛。」
又趴在了他的怀中，蹭着胸膛，贪恋这股凉意。
周延文有点儿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江泽可不是这么温柔且有耐心的人。
只见面前的少年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巾，轻轻的去擦拭沈知瑶额头上的细汗，她不安的扭动，被少年揽上了肩，熟悉的味道萦绕，又被安抚下来。
下一秒，江泽蹲下背上了沈知瑶，她勾着他的脖子，乖巧安静的闭上了眼。
周延文将伞又递还给了江泽，开口道：「明天我帮她请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泽接过伞，这才正经的打量着他，他规整的穿着校服，袖口一丝不苟的挽起，双肩背着书包，就连拿伞都挺直着背，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是个好学生。
「周延文？」他试探着开口，尾音上扬，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有些吃惊。
江泽轻笑，「听程可昕说过，这次多谢你了。」
周延文敛下了心神，复杂的看着他。
他和他不一样。
一个三好学生，刚正不阿的班长，老师身边的红人，常年霸占红榜前几名的学霸。
一个混混头子，经常被罚写检讨书的坏学生，成绩只能从后往前看。
两个人天差地别。
一个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一个满身淤泥，只能在地狱里挣扎。
他们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周延文才缓缓回过神。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羡慕他。
羡慕又嫉妒。
还不甘心。
****
回到沈家，外面的雨势又渐渐的大了，沈知瑶缩在沙发上，冷的打颤。
江泽找不到温度计，只能又骑着车前往不远处的药店，将退烧药、感冒药、发炎药都买了个遍，这才带着药和温度计回了家。
这个时候沈知瑶已经昏睡在了沙发上，因为发烧，整张小脸都透着病态的红晕，唇瓣一张一合，发出细碎的酣声。
江泽怕冷气传到她身上，所以先去房间换了衣服。
又暖了暖身子，这才敢靠近沙发上躺着的人。
因为冷，所以沈知瑶用毯子将自己全身都裹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他推了推她，软了声：「先测测温度，一会儿吃药。」
沈知瑶双睫轻颤，混沌的看着他，撒着娇：「不吃药。」
她半睁着眼，实在没有力气坐起身，江泽便把她搂在怀中，拿着温度计量体温。
三十七度八。
江泽蹙眉，坚定的说：「这可由不得你。」
沈知瑶下意识的反抗，可是她被他禁锢在怀中，捨不得离开这样的怀抱，又自我纠结着，嘴巴却被指腹掰开，又苦又涩的药水充斥在口腔中。
「咳咳。」
她被呛了一口，一双眼睛顿时浮起一层雾，娇软的像一个瓷娃娃，一戳就破。
一小碗的药只喝了一勺，沈知瑶不肯张嘴，江泽没办法，只好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口，药汁顺着她的嘴角留下，滑入脖颈，粘腻的沾到衣服上。
沈知瑶的小脸皱成一团，嘴巴一瘪，在喝完大半碗后就再也没张开过嘴。
江泽拿她没办法，拿着湿巾仔细的擦着她的脸。
小脸红彤彤的，额头上还残留着汗渍，鼻腔中的热气一股一股的翻涌，洒在江泽的指腹，潮湿又滚烫。
她又冷又热，贪恋的磨蹭着他手中的湿巾，冰冰凉凉的湿巾贴在她的脸上，一会儿被捂热，她便又换了块地方，继续蹭着。
猫儿似的，江泽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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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分一点，不然我收拾你。」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白里透红的脸，还是烫的，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湿巾不知道被换了几张，沈知瑶眼底这才泛出几分清明，抬眼看向环抱着她的江泽。
少年此时正看着手机，指腹摩擦着手机界面，不知道再看什么，神情很凝重，流畅清晰的下颚微动，垂眼看向她。
两道视线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对上，一时间谁都没有移开。
或许还在烧着，沈知瑶大脑反应迟钝，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江泽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狭长的眼尾上挑，就算没什么表情也会让人觉得轻佻。鼻樑笔直高挺，缓和了那双眼睛带来的几分媚气，多了几分少年清冷感。
视线下移，她的眼睛落在了那双唇瓣上。
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醒了？感觉怎么样？如果烧没退，咱们去医院打针。」
江泽看着她愣怔的模样，抬手抹了抹她的额头。
他凑的她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楚他喉咙处那颗小小的痣，沈知瑶没出息的红了脸。
「怎么越来越烫了？」江泽喃喃，捂着自己的额头来对比温度。
沈知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她发烧了。
「哥哥......」
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划破石面的刀刃，疼的她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江泽又拿了张湿巾过来，贴到了她的脸颊上，水珠顺着她的下颚滑入领口，又清晰了几分。
他的神情严肃，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她，自己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湿透了整个背部。
「去医院吧。」他抱着她，塞了一个抱枕在她后面，自己则准备去楼上拿外套。
沈知瑶眨眨眼，挣扎着起身，抬手扯住了他的衣摆，正要阻止，自己又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江泽揽着她的腰，二人重重的又跌坐在了沙发上。
江泽吃痛的揉了揉后脑，另一只手垫在了沈知瑶的头部。
「不要去医院，我想睡觉。」
也许是病的人娇气，也许是贪恋此刻的温情，沈知瑶环着他的脖颈，靠在了少年的胸膛上。
砰砰砰——
这是她自己熟悉的心跳声。
卑微又邪恶的幻想着他们能够长长久久。
少年的手臂揽着她，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最不安的情绪。
沈知瑶红了眼眶，抓着江泽的衣袖越来越紧，恨不得撕碎了般，痛苦的说道：「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带着哭腔，声音弱弱小小，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哀求。
这份对江泽的爱，藏匿在内心的最深处，难以启齿，却又蠢蠢欲动。
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重蹈覆辙。
江泽轻笑，又换了张在她额头上沾着的湿巾，笑中带着宠溺，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他只说了两个字。
「不行。」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不行。
霸道的。
熟悉的江泽。
仿佛喝醉了般，黑眸中倒映着他的脸，如春风吹细柳，如秋风扫落叶，轻轻柔柔，却又搅得她心神不宁，心痒痒。
「哥哥。」她轻声唤他。
江泽低声回应。
「你这里，有颗痣。」
她起身，趴在了他的身上，手指戳着他的喉结，视线却是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黑眸一深，不受控制的缓缓靠近。
大脑宕机，心跳如雷，本能的凑了上去，在人类最原始的感情驱动下，睫毛划过他的鼻尖。
「昂，不影响。」
江泽没发觉她的异常，可是剎那间，柔软的嫩肉触过他的嘴角，只有一秒，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黑睫一颤，指尖掐上了她的腰，想将人推开，却反而被她抱的更紧。
「哥哥。」
她在他耳边低喃，带着缱绻和眷恋，一下一下的喃喃。
「哥哥。」
「哥哥。」
......
哥哥。
沈知瑶喜欢叫他哥哥。
因为这曾经是她和他唯一的联繫。
就好像断了这层关系，他和她之间所有的感情羁绊都会消失，他和她回归各自的生活，在这无边无际的世界中，成为最普通的陌生人。
江泽吐出口浊气，等她彻底陷入昏迷中才轻轻的将她移开。
刚刚的那一吻好像只是错觉，转瞬即逝，用最拙劣的谎言掩盖了真相，「大概...是病煳涂了。」江泽垂眸看向沙发熟睡的少女，神情复杂。
唿之欲出的情愫，就这样被他刻意的忽视。
吹散在风中，轻而易举的宣判了死刑。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攻略魔女指南》求收藏
本文文案如下：
魔女诞生，魔族大悦。自魔王闭关，魔族被神族压制已久，而魔女诞生，意味着魔族又有新的魔王带领魔族征战神海。
魔女白浮魔丹未开，需在凡间经歷三生方可开化魔丹。
神族观天异象，派南瑾战神收服魔女，趁着白浮魔丹未开化之际，将封魔符贴于魔丹之上，方可阻止魔丹开化。
不过……
这封魔符，只有在白浮动情时，才可贴魔符。
新魔女天生魔种，性情暴虐悍戾，要想贴封魔符可难比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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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神君慕白天人之资，实在不行……美男计也是可以的！
战神vs魔女
第一世：残暴土匪vs清冷将军（略，只存在回忆中）
第二世：嚣张跋扈长公主vs城府颇深假谋士
第三世：合欢宗明艷的小妖女vs高冷正派的剑修
［她是全天下公认的邪魔，却是我一人的正道。］
——
魔女陨落，魔王出关。两界化干戈为玉帛，互通友好，签订了长达万年的合约。
自从合约生效，天神界便多了一位神女。
神女乖张孤僻，恣意放纵，这样不讨喜的性格偏偏长了一张冰清玉洁，倾尘绝世的脸。
她居住在水阳宫，只能在宫门外的千米活动。
可谁都知道，这位神女正是当初陨落的魔女。
而「软禁」她的神君——是那位玉质金相、淡漠少言的江慕白。
*
另类的火葬场
第二十七章
◎错点鸳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 沈知瑶恍恍惚惚的睁开眼。
她还沉醉在昨晚的梦境当中，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微风吹拂过窗帘，吹来一小条缝隙, 雨过天晴之后的太阳格外刺眼，就这样钻入了房间。
「醒了？」
见她滴熘熘的眼睛转动, 江泽从摇椅上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开口道。
沈知瑶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只穿了简单的一个半袖和睡裤, 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眼底有一层乌青，很显然是没有睡好。
「没良心的，昨晚照顾了你一夜，到六点你的烧才退。」他瞥了她一眼, 眸中带着哀怨。
沈知瑶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娇嗔道：「我错了，哥哥别生气。」
江泽嗤笑，嘴角微勾，反问：「我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沈知瑶附和着, 眼里透着光：「是啊, 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宽容善良的人, 天下第一好！」
她摇晃着脑袋, 坐在床上,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神情却是认真庄重的。
江泽扑哧的笑出了声, 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 光彩夺目, 描绘出他柔和的轮廓。
「也只有你觉得你哥好。」他弹了弹她的额头，随后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先去补个觉，你自觉把药喝了。」
沈知瑶捂着额头，听到「喝药」后笑容顿时消失，滚在床上挣扎着哀求：「能不能不喝？」
江泽冷漠的头也不回：「不能。」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沈知瑶的病来的快，走的也快，第二天就痊癒了。在连绵不断的小雨过后，短暂的迎来了大晴天。
烈阳高照，沈知瑶又恢復了精神，跟在江泽身后，路上的同学熙熙攘攘，怕自己走丢似的，紧紧拉着江泽的衣袖。
「对了，我要买个东西。」
在路过便利店时，沈知瑶松开了江泽，转身跑到便利店里，挑挑拣拣的选了一瓶纯牛奶。
「早上不是喝过了吗？」江泽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瓶奶上，是一个小众品牌的牛奶。
沈知瑶将牛奶放进书包里，笑道：「这是给我们班班长的，这次也多亏了他帮我。」
江泽收回视线，淡淡应了声：「哦。」
高三的学业繁忙，只休息了一天，桌子上便满满当当放着的一堆卷子。
「瑶妹，身体好些了吗？」
刚进教室，程可昕凑到了沈知瑶面前，担心的问道。
沈知瑶一笑，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已经好多了。」
随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掏出了书包里的牛奶，放到了周延文的桌子上，「多谢你上次帮我，这是谢谢你的。」
周延文抬眸，这个牛奶是他平日里都会喝的牌子，脸上挂起客气疏离的笑：「举手之劳而已。」
随后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卷子上，认真的改写错题。
程可昕坐到了他的前面，下巴抵着他的铅笔盒，漂亮的眉头微蹙，略带调侃的说：「班长你怎么这么没趣，这可是瑶妹专门买的牛奶啊。」
周延文的笔尖一顿，对上了她的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单纯的调笑，不带任何隐藏的情愫。
面上划过转瞬即逝的慌乱，又垂下头，掩饰似的看着卷子。
可是笔尖再也没有动过，连指腹都微微颤抖着。
沈知瑶看到了，他耳朵红了。
周延文淡淡的回应了「嗯」，沉默的不说话。程可昕觉得无聊，又去看大病初癒的沈知瑶。
脸色有点儿苍白，不过整体还是精神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八卦的问：「瑶妹，你知道高二a1的余思琪吗？」
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看着沈知瑶，惹得她也十分紧张，低下了脑袋，两个人凑到了一起。
「她是我的好朋友，发生什么事了？」沈知瑶附耳轻声，好奇的看过去。
只见程可昕面色紧绷，小声的悄悄说道：「她是我哥的新女朋友。」
「……」
半响沉默，程可昕在沈知瑶的瞳孔里看到了天崩地裂。
在沈知瑶的印象中，余思琪一直都是积极努力的学霸模样。虽然上一世也有很多男生向她告白，但都被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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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琪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沈知瑶只听说过她父母离异，她是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
她的成绩很好，从未掉出过前三名。她曾经和沈知瑶说过，她想去上海，去看一看魔都的繁华。
沈知瑶记得，上一世的余思琪如愿以偿，被上海知名的财经大学录取。
很难想像，这一世的余思琪会和程可逸在一起。
不过上次在榕城车站，余思琪和程可逸似乎确实格外亲昵。
「如果你是余思琪的好朋友，就让她赶快跑。我哥这吊儿郎当的样，是不会对哪个女生真正的付出感情。」
「就是上次三中那个校花，好了没一个月就分了，那个女生哭的梨花带雨来求我哥复合，我哥直接换了个女友，又和b2班的一个女的好上了。」
帅是真的帅，渣也是真的渣。
沈知瑶听了她的话，整节课心神不宁的，一下课就直冲高二a班教室。
可是教室里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沈知瑶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
上课铃声快要响起，沈知瑶无功而返，在转角的走廊中，余思琪站在角落，满脸的憔悴。
「我上次说的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回去！」
「你别和我提她，你不配！」
「你没资格说我妈，在我心里她比你强一百倍！」
……
她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但满脸的愤怒却是掩盖不住，沈知瑶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她那个抛弃她和她母亲的爹。
沈知瑶很快上了楼，踩着上课铃声回到了教室。
下周就要期中考，所以这几节课的老师都在讲重点和易错题。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和落笔的沙沙声。熟悉紧张的氛围瀰漫在教室里，高三的每一天都是争分夺秒。
程可昕桌子上的牛奶吸引了沈知瑶的注意，和早上她买的那一瓶一样，都是不知名的小众牌子。
沈知瑶斜眸去看周延文，果然他的桌子上那瓶牛奶不在了。
她怀疑是他直接送给了程可昕。
沈知瑶看不清，眯了眯眼，牛奶瓶子已经空了一半，大概是在下了第一节 课，趁她去找余思琪时拿走的。
难道这个时候程可昕就已经和周延文在一起了？
沈知瑶蹙着眉头，神情愈发凝重，忍不住瞥了眼认真听课的周延文。
少年还在认真的做着笔记，时不时低头在纸上圈圈划划，嵴背挺直，神色平常。
他的长相偏温润，不同于江泽和程可逸的痞帅，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在青春年少时往往不会吸引女孩子的注意。
可是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何况他作为班长，和程可昕这个课代表之间有的是时间相触。
她有些慌，害怕程可昕会因为这些若有若无的示好而对他有好感。
程可昕喜欢上了周延文，那江泽怎么办？
沈知瑶有点儿为江泽担心，很显然，哥哥目前还不知道他有一个潜在情敌。
上一世的她将最浓烈炙热的爱给了江泽，却把他推的越来越远，这一世的沈知瑶退缩了，她只想让他好好活的...
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她不忍心再让她喜欢的少年孤零零的活着了。所以她宁愿着一世只做他的妹妹，只要能陪着他，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当务之急便是阻止程可昕喜欢上周延文，然后给江泽和程可昕创造机会。
若是江泽和程可昕告白，会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沈知瑶咬下唇，不知不觉的在纸上写下了江泽和程可昕的名字。
「你在想什么？」
周延文轻飘飘的声音传到沈知瑶的耳朵里，她侧脸看向他，正好对上了他那双探究的眸子。
他的目光正顺着她的脸看向她的卷子，卷子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沈知瑶慌张的将卷子上的名字挡住，掩盖式的傻笑，「没...没想什么啊，你怎么不听课了？」
她的耳朵红红的，因为心虚，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总觉得周延文冷笑了声。
「没什么，刚才走神了，正好看到你盯着程可昕。」
沈知瑶抿着唇，小声的说：「真的那么明显吗？」
「当然，还色迷迷的。」
「......」
沈知瑶很难想像这是从周班长口中说出来的话，消化了很久才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在看她桌子上的牛奶，嗯...有点儿眼熟。」
周延文瞥了她眼，正好看到她一本正经的表情。
「你介意？」
沈知瑶尴尬的笑了笑，「没。」
一阵沉默，奇怪的氛围萦绕在两个人之间。
下课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份死寂。
周延文起身，拿起了杯子离开座位。
沈知瑶不以为然，正准备整理下桌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路过程可昕的桌子，自然而然的拿起她桌子上的水杯。
程可昕笑着说：「八分热，谢啦。」
默契又熟稔。
沈知瑶来不及反应，满脑子都是不能让周延文和程可昕在一起。
「等等！」她出声，周延文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
沈知瑶努力在桌兜里翻找着她自己的小杯子，终于在角落里翻找出来，拿着杯子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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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我来帮你们打水吧。」她露出一个笑容来，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两个杯子。
周延文盯着她，眉头一蹙，搞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可沈知瑶没有给他时间，转身拿着三个杯子就离开教室。
「班长，沈同学是不是喜欢你啊？」前排的同学把刚刚那一幕看的清楚，笑着开始打趣。
程可昕也看到了，混入其中，调侃的说：「班长害人不浅，我们小瑶还是未成年呢！」
差几个月十八岁，沈知瑶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小朋友。
周延文深深的看了眼程可昕，还在笑着的人突然笑容消失，只觉得后背发凉。
「怎...怎么突然就冷了呢？快把窗户关上！」程可昕躲开了他的视线，和同桌打岔道。
同桌有点儿纳闷，但还是将窗户关小了些。
周延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作者有话说：
泽哥前世不喜欢程可昕，女主误会了。后面会慢慢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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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魔女诞生，魔族大悦。自魔王闭关，魔族被神族压制已久，而魔女诞生，意味着魔族又有新的魔王带领魔族征战神海。
魔女白浮魔丹未开，需在凡间经歷三生方可开化魔丹。
神族观天异象，派南瑾战神收服魔女，趁着白浮魔丹未开化之际，将封魔符贴于魔丹之上，方可阻止魔丹开化。
不过……
这封魔符，只有在白浮动情时，才可贴魔符。
新魔女天生魔种，性情暴虐悍戾，要想贴封魔符可难比登天。
幸好神君慕白天人之资，实在不行……美男计也是可以的！
战神vs魔女
第一世：残暴土匪vs清冷将军（略，只存在回忆中）
第二世：嚣张跋扈长公主vs城府颇深假谋士
第三世：合欢宗明艷的小妖女vs高冷正派的剑修
［她是全天下公认的邪魔，却是我一人的正道。］
——
魔女陨落，魔王出关。两界化干戈为玉帛，互通友好，签订了长达万年的合约。
自从合约生效，天神界便多了一位神女。
神女乖张孤僻，恣意放纵，这样不讨喜的性格偏偏长了一张冰清玉洁，倾尘绝世的脸。
她居住在水阳宫，只能在宫门外的千米活动。
可谁都知道，这位神女正是当初陨落的魔女。
而「软禁」她的神君——是那位玉质金相、淡漠少言的江慕白。
*
另类的追妻火葬场
第二十八章
◎泽哥牌老父亲◎
大课间打水的人很多, 队伍排到了门口，沈知瑶抱着三个杯子排到了队伍的尾端。
水房在高三年级整层楼的东北角，回字形教学楼下还能看到楼底打篮球的学生。
沈知瑶看着下面打篮球的学生, 百无聊赖的排着队。
「瑶妹？你也来打水啊？」
程可逸和江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到她的身后，笑着和沈知瑶打招唿。
「嗯。」
沈知瑶脸上露出点笑。
江泽的目光落在了她抱着的杯子上, 伸手帮她拿了一个灰色的保温杯，问道：「怎么一下子拿了这么多？」
「啊…」
沈知瑶回头看向他，解释道：「这个杯子是我的，这个是可欣姐的, 你手里拿的是班长的。」
江泽薄唇微抿，黑漆漆的眸子微眯，疏疏懒懒的问道：「班长？就是上次背你出来的那个男生？」
沈知瑶点点头，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对。」
江泽眉头轻皱：「你今天不是拿牛奶给他了吗？怎么还要帮他打水？」
一个人拿三个杯子, 对于沈知瑶来说很吃力。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 凑到江泽耳边邀功道：「班长刚刚可是准备给可昕姐打水，所以我把这活儿抢来了。」
她的小脸得意洋洋，就差把「快夸我」这三个字写到脑门上。
潜台词是：看，多亏了我, 不然周延文就要给你喜欢的女生打水了！
江泽没有她想像的高兴, 反而还沉下了脸。
「什么？你们班班长给程可昕打水？！」
程可逸的反应则是比江泽的大, 好像喜欢程可昕的不是江泽而是他。
他一脸震惊, 想不到像他妹那个女汉子竟然还会有男生搭讪。
男生最懂男生,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给女生打水？一定带有别的目的！
他拉着沈知瑶的胳膊, 眸中泛着光, 像是瓜田里的猹, 兴奋的问：「快告诉我, 那男的长得帅不帅？学习成绩怎么样？程可昕有没有透露处一点儿喜欢他的迹象？是不是快要好了？」
一连几个问题将沈知瑶问的满脸懵。
她咬咬唇，偷偷的瞥了眼站在程可逸身后的江泽。
没什么表情，还是和之前那样冷冷清清，对什么事情都很淡漠。
连情敌的消息都不打探？沈知瑶有点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可昕姐会和周延文在一起了。
据她擦测，估摸着上辈子哥哥都没有开口和可昕姐告白，在暗恋与告白的极限拉扯当中，周延文捷足先登，一举拿下了可昕姐。
沈知瑶干着急，只能隐隐的暗示着：「是啊，我们班班长人好心善长得帅，成绩也好，好多班里的小姑娘都喜欢他。可是他对谁都一视同仁，除了可欣姐，做到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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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人家，所以哥哥昂，有危机感了吗？
她眼巴巴的看向江泽，果然，面色又沉了几分。
沈知瑶窃喜着，要的就是他吃醋生气，然后好好的拉着可欣姐质问，最好拉到墙角直接壁咚强吻，省却了告白，直接履行做男朋友的「义务」。
程可逸却像是炸了毛，迫不及待的问：「那程可昕的态度呢？」
沈知瑶收回了目光，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这...可欣姐似乎还没有发现班长对她的心思。」
随后她心虚的垂下眼眸，黑睫一颤。
落在江泽眼里却是全然变了味道。
似是很落寞伤心。
像是满心满眼暗恋的男生眼里只有别的女生一样。
江泽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气。
程可逸轻笑道：「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你们班，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喜欢我妹。」
程可逸看着很激动，相反江泽却无动于衷。
「那哥哥要去看吗？」沈知瑶期待的看向江泽。
「不去。」
江泽拿着杯子，上前一步接了水。
沈知瑶也跟在他身边接水，有点儿着急的问：「为什么？」
难道哥哥不想看看情敌和可欣姐平时的相处模式，没有危机感吗？
「早恋不好，这会儿你们还处于上学期间，一切以学习为重。」
接完了水，江泽开口，神情一脸严肃，沈知瑶在他身上竟然看到了赵班导的影子。
刚喝了一口水的程可逸差点儿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泽哥你这么古板啊？瑶妹都十七了，差几个月就十八了。」
江泽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十八也不行，既然是高三，就应该将所有的重心放在学习上。」
沈知瑶在她哥身上看到了正义的光芒。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他会在感情上落败。
在你还在踌躇让心上人有一个好的未来时，情敌已经暗戳戳的开始刷好感度，这样的差距下，江泽根本就不是周延文的对手。
江泽嘆了口气，揉了揉沈知瑶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小，感情的事还不懂，先将重心放到学习上，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劝导一个即将走向歧途的孩子。
沈知瑶隐隐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没有深究。
江泽复杂的看着她，将她拉到一边角落，缓缓开口：「等你长大后会遇到很多人，有喜欢你的，有不喜欢你的，喜欢你是因为你值得，不喜欢你是因为他们眼光不好。」
「……」
「不要因为喜欢的男生喜欢别人而难过。」
「……」
「你在哥哥眼里是最好的。」
「？？？」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一只修炼千年，看遍人情世故的老黑猫。
沈知瑶就是误入深山的小女孩，受他点拨，走出困境。
她心里暖洋洋的，更加坚定了要撮合他和程可昕的决心。
****
回到了教室，沈知瑶拿出了小本本，认真的开始总结，前世导致江泽死亡的内在因素有三点。
第一、徐郝的死。
江泽苦苦寻找了徐郝三年，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具不堪的尸体。法院会给江泽和徐郝做亲子鑑定，那个时候他一定知道了自己不是徐郝亲生的儿子。
所有的信念和坚持在一瞬间崩塌，成为了击垮他的重重一击。
第二、那四百万的欠款。
在江泽死之前的一周，他将跟了他五年的摩托车卖了二十万，还清了最后一笔欠款。
在沈知瑶眼里，他这是在和旧友道别，因为从还清借款开始，他就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联繫了。
第三、程可昕的婚礼。
虽然很牵强，但是沈知瑶始终认为，江泽不是薄情寡义的人，程可昕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喜欢了多年的女孩最后和别的男人结婚，并且在这么重要的时期，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现在沈知瑶唯一能改变的，就是程可昕和周延文的感情走向。
不是江泽移情别恋便是程可昕喜欢上了江泽。
可是据她观察，江泽是不可能移情别恋的，除却程可昕，他身边基本上没有任何女性朋友，也没有结交朋友的欲望。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程可昕。
只要她喜欢上江泽，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沈知瑶用笔圈住了本子上的「程可昕」。
****
夜晚，阴风阵阵，不断地拍打着玻璃窗让人心烦。
檯灯明亮，沈知瑶正沉醉在题海中无法自拔，旁边已经写完了厚厚的一摞卷子。
她将累赘的刘海用卡子别上，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边写卷子一边敷面膜一边又熬着夜挑灯夜读。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放到桌子上就可以了。」甜甜的少女音响起，沈知瑶头也不抬的继续算着公式。
江泽手中拿了两杯牛奶，抬步走到了书桌前，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目光落在了她奋笔疾书的数学卷子上，语气散漫：「下周期中考，你复习的怎么样？」
沈知瑶顿了顿笔，这是第一次江泽关心她的学习。
「还行吧。」她回答，转头看向江泽，眸光中难掩好奇，「怎么今天突然问我学习情况？你往常都不会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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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面色有点儿不自在，抹了抹鼻尖，「是吗？」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她的数学卷子上，蹙着眉头：「你这些题都会？」
沈知瑶点点头，「还行，有些最后一题比较难，就只能蒙了。」
意识到什么，她瞥向旁边坐着的少年，正巧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眸子，嘴角一勾：「哥哥，你该不会想问我题吧？」
江泽耳尖莫名的一红，其实他并不觉得问自己妹妹题会丢脸。
「嗯。」
他淡淡的嗯了声。
「哪些题不会，数学还是理综？」沈知瑶收起了卷子，郑重其事的要给江泽讲题。
江泽直接卷子放到桌子上，卷子是这周周考的理综题，上面的笔记不多，但都是重点。
沈知瑶惊讶于短短不到一个月，他的理综成绩已经从个位数提升到了三位数，隐隐有每门及格的趋势。
在a市，若是每门课都及格，起码上一个二本没有问题。
江泽的字简洁又好看，只拿会得分的题目，所以导致丢失了很多步骤分。
沈知瑶仔细又认真的将每一题都将给江泽听，昏黄的灯光描绘着她的轮廓，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江泽很聪明，在不懂的地方稍微听一下便能都明白，所以一份卷子很快就讲完了。
正巧，沈知瑶脸上的面膜时间也到了，去了卫生间将脸沖干净，又从里面出来。
江泽没有走，还在原地坐着。
「十一点半了，哥哥你不睡觉吗？」沈知瑶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问道。
江泽转过身，看向了刚刚沖洗干净的少女，眸色微沉，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是第一次当哥哥，不明白青春期的女生想法如何。但是他知道，若是沈知瑶因为谈恋爱成绩下降，徐静是不会放过她的。
更何况她还未满十八岁，作为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能管着她的人，江泽自动将自己代入了「家长」的角色。
他有点烦。
千言万语堆积在胸口，最后只站起身，拍了拍沈知瑶的肩。
垂眸淡声：「你……好好学习。」
随后离开，背影略显落寞。
第二十九章
◎win车队◎
平凯街有一家酒吧, 名「和尚」，调酒师是一位盲眼老太太。
盲眼老太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调酒技术很厉害, 调出来的招牌是别家酒吧费劲脑汁都復刻不来的，因此在这一路很出名。
「和尚」不仅调酒师出名, 酒吧的环境也是另一大特色。
和其他嘈杂脏乱的酒吧不同，「和尚」和它的名字一样，店内的装修都是偏清心寡欲一些。除却厅里飘着的酒香气，哪都看不出这里是个酒吧。
「如果你妹早恋了, 你会阻止吗？」面前的鸡尾酒喝了大半，江泽这才开始进入正题，问向一旁昏昏欲睡的程可逸。
程可逸酒量好，这会儿鸡尾酒已经全都喝完，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什么？你妹早恋了？」他关掉了手机屏幕, 惊讶的抬眸看向身旁的人, 又怀疑道：「瑶妹不像是早恋的人啊，她不是一心扑在学习上，还带着你都好好学习了嘛。」
江泽嘆了口气，「没有早恋, 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小男生, 但那男的不喜欢他。」
程可逸啧啧：「瑶妹真可怜, 那男的没眼光。」
江泽瞥了眼他, 轻哼一声：「那男的喜欢你妹。」
「我妹？！」这回轮到程可逸震惊了, 反应过来问道：「你该不会说的是周延文吧？」
江泽点头, 手里把玩着玻璃杯, 里面的蓝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 折射出少年的眉眼。
漂亮的眉眼间带着几抹忧思, 在白炽灯的光照下，更显得他柔弱惆怅。
「咳，青春期的女孩都一个样，喜欢来的快，消失的也快，说不准过几天瑶妹就不喜欢他了呢？」程可逸挣扎的解释，他听程可昕提起过周延文，知道他是她们班的班长，平时有接触也很正常。
周延文此人，古板客套，除了那张还比较帅气的脸，哪里都不像是能够吸引小姑娘的男生。
他也想不到瑶妹会喜欢这样的男生。
江泽抿了口鸡尾酒，淡淡道：「但愿吧。」
「......」
程可逸古怪的看了眼江泽，劝解道：「瑶妹这个年级谈个恋爱也挺好的，尝一尝爱情的苦和甜，上了大学也不至于被人家骗。」
江泽不说话，瞪了眼他，「别不正经，那是我妹。」
「是啊，你妹呗。」程可逸觉得冤枉：「我觉得我妹在这个年纪谈一个挺好的，你又不是你妹的父母，你瞎操什么心？」
江泽张了张嘴想反驳，但一时竟语塞。
程可逸露出个戏嚯的笑，又叫了瓶鸡尾酒，酒杯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泽哥，你该不会真的妹控吧？瑶妹喜欢个男生都不行的那种？」
江泽白了他一眼，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走了，去训练场。」
程可逸摊摊手，觉得他口是心非。
又伸出手将他拦下，「等我把这杯喝完啊。」
江泽又重新坐回位置上等他。
程可逸觉得不对劲，疑惑的问江泽：「什么训练场？你去训练场干嘛？最近不是没比赛吗？」
江泽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道：「b市那个，请我玩儿一个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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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李总还没放过你啊？他又找你谈了？」
「嗯，钱不少。」
「啧，我看是你自己心动了吧？」程可逸笑着说，「这可是正式赛啊……」
江泽默认，没有反驳他。
训练场在郊区，为了配合江泽，b市的摩托车手都转移到了a市训练。这次新组建的车队名字叫做「win」，目标很一致，都是为了赢。
李总是个商人，组建车队为了钱，只有赢了才能拿钱。
win的组长是有七年车龄的老人，刚刚拿下国际摩托车冠军，在摩托车赛车领域有极高的声望。
车队一共有七人，两名替补。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私人场的选手，在刘爷和车行里都拿过不少奖。」李总也在训练场，招唿着江泽来认识几个车队的人。
江泽和程可逸走过去，经理人打量了他一眼。
李总继续吹嘘：「这人可是厉害，杨奎知道吗？就是那个拿过市赛冠军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忽而一道疾风颳过，摩托车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一个骑着赛车，刚刚训练完一圈，头盔还没摘下来的人说：「口说无凭，赛一圈看看？」
他的声音很嚣张，透过挡风镜，上扬的丹凤眼挑衅的看着江泽。
众人视线转过，落在了那人身上。
「秦野，别瞎胡闹！」经理人皱着眉头，恼怒的看了骑着赛车的人。
场子里的赛车都是资本方投资来的赛车，有几辆还是新的，比起江泽之前玩的场子的赛车提高了不少档次。
江泽嗤笑声：「来啊，怕什么？」
他去换上赛车服的间隙，经理人恶狠狠的瞪了眼那命叫秦野的摩托车手，一副「自家孩子闯祸了」的表情。
「别生气，野哥这不是替我打不平吗？正好试试那人的水平，万一不行还能提前换下来。」一旁站着的戴眼镜男生说道，他穿着黑色的外套，一副理工男的样子。
程可逸跟在李总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挑眉问道：「你就是那个陈旭？」
陈旭惊讶：「你认识我？」
「是啊，之前在私人场见过，我叫程可逸。」
陈旭眼里顿时放光：「我记得，那场你还拿了冠军！比我领先了五秒多！」
程可逸一笑，目光留意着那名叫秦野的摩托车手，语气扬了几个调：「是啊，我二十五秒拿的冠，那个赛道江泽只用了十七秒。」
十七秒，比二十五秒又多了八秒。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win的几名人员面面相觑，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对于资本方插入的人，他们本能的会多几分敌意，更可况是江泽这个出身私人场的泥腿子。
谁都不愿承认自己比野车手差。
气氛陷入了种尴尬的境地，幸好江泽也换好了衣服，正带着护腕从休息室里走出。
「比速度吧，跑三圈。」秦野朝他挥挥手，二人在起点预备。
经理人无奈的摇摇头，发号口令：「三、二、一、走！」
众人在观赛席，紧张的看着这场小比赛。
何芸是队里唯一的女生，看着比其他人面善，程可逸凑到她身边，开口问道：「你们队里那个人处于什么水平啊？」
何芸眨巴眨巴眼，「你是说野哥？」
程可逸点头。
「野哥是我们队里第二强的，第一强的是队长。」何芸实话实说，随后又有点儿得意：「但是野哥偶尔也能赢了队长，所以你们输定了。」
能赢过国际赛的车手，再差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话音刚落，江泽冲破重点线，领先了秦野半圈。
他下了车，摘下头盔，乌黑柔软的头髮被压得有些凌乱，额头上也闷出了点汗渍。
「李总，你可是给我们队送来个宝贝！」经理人跟旁边的李总夸赞道，随后满脸欣喜的跑到江泽面前，仿佛看到了什么香饽饽一样，「不错啊小子，之前在这儿练过？」
经理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笑得和个娃娃似的。
江泽瞥他眼：「赛道不都差不多吗？」
经理人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秦野也冲破终点，摘下了头盔，眼里划过惊艷和几分不甘心，又忍不住侧耳去听他的名字。
江泽淡声回答：「江泽。」
车队里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经理人率先介绍：「你好，我叫张超，是负责车队的经理人。」随后又指了指身后的几名车手，「这是王鹏、薛嘉瑞、何芸、陈旭。还有两个人在俱乐部，过几天才能到。」
「在俱乐部的是队长刘峰，还有替补何秉礼。」王鹏好心的解释道。
江泽抿唇点头，视线扫过众人。
秦野面色不太好，下了赛车，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默默的听着经理人的安排。
江泽在「win」战队的时间只有一个赛季，赛季分为预选赛和常规赛。预选赛一共有十六支车队，以积分的方式，最后选出六支车队参加常规赛。
江泽参赛的目的便是增强「win」的实力，拿到常规赛冠军。
这次比赛是国际车队召开的第二十八界冬季赛，也是在国际上享有名誉的正规赛之一。「win」作为a市和b市联合下的车队，在国际上也有超高的名气。
不过「win」已经三年没有拿过冠军，车队领导决定若是这次再拿不到冠军，便会重新找人，组建一支新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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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车队只有拼死一搏。
经理人说：「从明天开始大家集中训练，训练时间为四小时，主要是熟悉车型和赛道。」
「每天早上？」江泽问。
经理人点头：「早上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具体看轮胎损耗。」
江泽皱了皱眉头，「下周三能不能请假？」
「刚来就请假，当这儿是玩呢？」秦野抱胸，不悦的看向江泽。
江泽也看向他，唇角抿着淡漠：「玩儿也比你强。」
「......」
秦野啐了口，转过了身：「比我强了不起？能拿冠军才行。」
话音落，顿时陷入了沉默。
冠军对于「win」太重要了，他们这次是殊死一搏。
若是拿不到，「win」会留下，但他们可能再也不会一块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江泽也感受到了，黑睫微颤，严肃又认真的说道：「我会好好练的，不过周三要期中考，可能会迟点儿。」
期中？
秦野炸了毛，瞪着眼越过众人走到他面前，不可置信的问：「你还在上学？！」
江泽扬眉，程可逸勾着他的肩，「怎么，不行吗？」
秦野燥红了脸，有些愤恨自己刚刚竟然输给了一个学生。
其余人见到他这样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也接受了江泽「学生党」的身份。
临走时经纪人张超提议，去a市中心一块吃顿饭，美其名曰庆祝这支新生的win车队。
第三十章
◎誓死夺冠◎
他们去的是「昼夜」, 包了间房，因为第二天要训练，所以大家都没有喝啤酒。
吃完饭后秦野嚷嚷着玩真心话大冒险, 以游戏的方式来最快的熟悉新朋友。
江泽运气好，完了一圈都没有输, 反而秦野他们几个人连输几局，何芸急忙摆摆手，阻止道：「野哥，算了算了, 咱们没那运气，别玩了。」
薛嘉瑞也在附和：「及时止损，别冲动了。」
听到他们的话，秦野这才将手中的牌放下，一抬头, 直接对上了江泽那双乌黑带着笑意的眸子。
「不玩了？」他问。
秦野撇撇嘴, 「不了，你太厉害了，这运气放到赛场上就好了。」
话题又扯回到了比赛上，程可逸身为win战队编外人员, 顺势拿出了他刚刚查的资料, 皱着眉头：「你们也拿过冠军, 个人赛的成绩都不错, 不过缺少突进, 这几年为什么不补强？」
众人互相试探地看了一眼, 有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秦野身上。
秦野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王鹏比较老实：「野哥重感情, 不想换小旭, 但是拿不了冠军, 粉丝走的也差不多了，新赛季马上就要开始，这才松了口。」
陈旭自责，红了眼眶，声音沉重：「所以我们将全队的希望都押宝在了你身上。」
一战成，扬名立万。
一站败，大厦即倾。
「......」
江泽黑睫微颤，没有说话。
秦野拍了拍江泽的肩，「放轻松，我们都做好了解散的准备，这次是最后的放手一搏。」
他们都默认了失败。
江泽垂眸，慢慢悠悠的扫视过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痛和绝望。
喉咙滚动，从低发出轻笑声，「不是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吗？干坤未定，怎么知道不行呢？」
赛道是勇往直前的，赛车手怎么会后缩？
胆怯、害怕，这最不应该出现在他们前面。
「纵是老年腐朽躯，亦有少年凌云志！没到最后一刻，win的宗旨是永不放弃！哪怕经歷过低谷，经歷过失败，但是永远不会放弃！」经理人站起身，四十多对的脸上带着坚毅。
他斥吼，想将沉睡在他们心底的勐兽唤醒。
厚积而薄发，这支车队，经歷了太长时间的沉淀，在时间和失败的蹉跎下，已经开始逐渐凋零。
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秦野率先举杯：「那就誓死夺冠！」
少年意气，本就该鲜衣怒马、剑指苍穹。
这股情绪被刺激到最高潮。
「誓死夺冠！」
「誓死夺冠！」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大家都被这种激情感染，涨红了脸，热血沸腾，恨不得下一秒就奔赴赛场，倾其所有去追逐最初的梦想。
一声比一声响，带着三年的蛰伏，三年的低谷，三年的不甘。
****
聚会结束，经理人带着队员离开，江泽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门口多了两道身影，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女生。
「小冉，你知不知道你妈很担心你？你这么任性下去，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你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不是我爸！」
「不是你爸又怎样？你妈让我来找你，这种地方是你一个十几岁未成年来的地方吗？!」那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身上的一副，一脸得悲痛。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有个学生的样子吗？！」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江泽不动神色的侧头瞟了眼门外，看到了在门口争吵的两个人，视线落在了那位中年男人身上。
沈青山一身休闲衣，因为悲愤而红了脸，指着面前的小女孩斥责。
小女孩年龄不大，十四岁左右的模样，画着烟燻妆，穿着超短裙，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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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江泽抵着唇，在门口发出声响，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沈青山也看到了他，面上出现了片刻的慌乱。
江泽抬眸，冷冷的看了他眼。
沈青山窘迫的开口：「小泽...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泽微微眨眼，「这话不是我应该问你吗？」
b市距离这儿相隔几千里，画展也不会开在「白昼」这种店里。
他眼尾勾着一抹讥诮，让沈青山愈发心虚。
「我刚回a市，正巧我朋友的女儿离家出走，她有点儿不方便，所以我来带她回家。把她送回家就回去，你先别告诉瑶儿。」
他似乎很紧张。
江泽轻瞥了眼他，淡淡的哦了声：「那你早点回家。」
他身后的小姑娘抬眸盯着他，那双眼睛滴熘熘的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泽转身离开，却被那小姑娘叫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她声音稚嫩，与她周身的打扮全然不同。
他没回头，冷声道：「我不是你哥，名字也没必要知道。」
然后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走廊。
如此冷漠的回答让小姑娘一愣，瘪了瘪嘴，眼睛上面浮起一层水雾，「哇」的一下哭出声，沈青山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哄着她。
声音震耳欲聋，夹杂着男人安慰的话，迴荡在走廊。
****
回到沈家，沈知瑶还没放学，江泽看了几眼挂在沙发背后的全家福，眸色深沉。
期中考很快来临，相比江泽自己，沈知瑶显然更加担心他的成绩。
两天半的考试很快结束，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江泽泡在了训练场，因为没有队长刘峰，所以只能开始最基本的训练。
程可逸则独自守在汽修店，推掉了散客，预约了几个价格高的客人，等江泽抽空再来。
日子过得很快，深秋转瞬，初雪来临，天空中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初雪不仅意味着冬天到了，还代表着沈知瑶的生日要到了。
「哥哥，我妈说她后天回家！」挂了电话，沈知瑶兴奋的蹦起来，一双眼睛里闪着亮光，手舞足蹈的去拿小本子，翻找她前几天就做好的攻略。
「我订了饭店和洗浴的位置，幸好是个周日，人不多，我们可以吃完饭直接去泡澡。」她翻着本子，小脚一晃一晃的在地上摇晃。
「那你爸呢？和他说了吗？」江泽坐在她身边，滑动着手机。
沈知瑶无所谓，笑道：「我爸一定会去的，他从小到大就没缺席过我生日。」
江泽一瞥她，就看到了沈知瑶脸上掩盖不住的欣喜，傻乎乎的露出两个小梨涡。
「你很开心？」他有点不理解，不就是过个生日？
沈知瑶捂住了勾着的唇角，眨巴眨巴眼：「有这么明显吗？」
「嗯。」
她在纠结，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羞涩的垂下了脑袋：「大概是因为只有生日的时候，我爸和我妈才有机会一家人吃一顿饭吧。」
江泽愣怔，勐地想起他来沈家这两个月似乎没见过他们一家人团聚过。
或许是太过珍贵，沈知瑶才会如此渴望。
盼星星盼月亮，沈知瑶期待已久的生日终于快要到了。
周六一放学，她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
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无声。
沈知瑶打开了灯，所有人的名字都叫了一遍，没有人。
像是什么在心底炸开了一样，她几乎是飞奔着冲到卧室，打开了手机。
连灯都没有来得及开，淡黄色的萤光照在她的脸上，折射出几分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唯一的一条消息是江泽发来的，告诉她今天训练多，大概很晚才能回去，让她不要担心。
沈知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回了一个小猫的表情包。
九点，外面的雪花下的更大，沈知瑶无聊的趴在阳台，看着路灯下飘然的雪花。
她想到了上一世在国外的日子。
也是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她和室友一起过的生日。
因为时差的缘故，沈知瑶从晚上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徐静和沈青山的电话还没有打来。
那是她过的最糟糕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笑不出来。
指针在转动，沈知瑶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她打开了电视，漫无目的的换着台。
从期待、到失望，沈知瑶红了眼框。
十二点的铃声响起，手机里叮叮咚咚的消息涌入。
沈知瑶没有去看，扣着手指垂下了眸子。
过了几分钟，门口传来响动，沈知瑶从沙发上坐起身，探着脑袋看了过去。
是江泽。
他怀里抱着只白熊玩偶。
沈知瑶认出来，这是上次在商场没有抓到的玩偶。
这只白熊有点儿大，完完全全挡住了他的脑袋。
白熊的嘴巴是上扬的，黑色凸起的扣子眼倒映着沈知瑶惊喜的脸，雪白的毛沾染上了雪花，湿哒哒的化成了小水珠。
沈知瑶扑了过去，将白熊挤掉在了地上。
「哥哥！」
她鼻尖酸酸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吸了吸鼻子，用力的在少年身上拱了拱。
江泽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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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地有声，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开放出绚烂夺目的烟花。
「因为技术有限，所以迟了些，不过我应该是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吧？」
沈知瑶点点头，脸上明显有两道泪痕。
江泽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语气温柔：「怎么还哭了？过生日不能哭鼻子。」
她哭的愈发凶，一抽一抽的抖着肩膀。
像是有了依靠，指着被扔到沙发上的手机，委屈的控诉：「他们没有回来。」
能让她这么在意的，除了江泽便是她的父母。
一瞬间，无名的心疼在心口蔓延。
「你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吗？」他放缓了声音。
小姑娘摇摇头，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浓密的睫毛上。
「为什么不打电话？」
沈知瑶嗓子有点儿哑，泪珠顺着眼尾滴落，「他们忙。」
可怜兮兮的。
江泽勾唇：「那我陪你等？」
沈知瑶抬眸，思索了番摇头：「先睡觉吧，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那你也早点儿睡，别熬夜。」
「好。」
沈知瑶抱着白熊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它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十一章
◎生日◎
给沈知瑶发生日祝福的人不多, 只有比较熟络的几个人，她一一回復过后直接过了凌晨一点。
徐静和沈青山没有发来消息，聊天记录显是上一次发微信还是在一个星期之前。
沈知瑶默默的将手机屏幕关了, 视线落在了椅子上坐着的白熊玩偶上。
失落中泛起丝丝甜。
她习惯了徐静对她的严厉与感情上的忽视，所以沈知瑶没有更多的在意她, 反而生气沈青山就这样一声不吭的错过了她的生日。
相比忙碌的母亲，她明显和父亲之间更加亲密，对沈青山也是抱着最大的期望。
第二天的雪小了些，大地被白雪所覆盖, 茫茫的一片。
沈知瑶醒的很早，一睁眼便打开手机。
果然，里面的生日祝福又多了几条，最顶上的是徐静发来的消息。
红点上面写着「2」。
最后一条是[宝贝生日快乐。]
沈知瑶顿了顿，强迫自己忽略了这条消息。
将所有的消息回復过后, 她这才慢悠悠的点开被置顶的那条。
心底泛着期待和欣喜, 却又不安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一共有两条。
第一条是[对不起啊宝贝，又有个单子下来了，妈妈要去h市出差，生日你和爸爸、哥哥一起过吧]。
第二条是[宝贝生日快乐]。
像是用蜜糖包裹着的毒药, 冠冕堂皇的说着最伤人的话。
沈知瑶烦躁的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每次都是这样, 她和工作之间徐静永远都会选择工作。
一口一个宝贝的叫她, 可她却感受不到什么母爱, 只有浓浓的敷衍。
得寸进尺的将她的妥协逼到绝境, 殊不知这种被慢慢消耗的妥协, 是沈知瑶对徐静留存着的爱。
女儿对母亲的爱。
带着对被爱的渴望。
沈知瑶吸了吸鼻子, 白藕似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 摸索着找到了手机。
又怂又窝囊的回了徐静。
[好。]
无止境的妥协。
****
沈知瑶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是已经是快中午十一点。
她利索的收拾好，冲出房间后才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只有江泽。
少年穿着简单的灰色圆领毛衣，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领口很大，还能看到他隐隐约约的锁骨。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机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微蹙，眸中带着冷意。
通过沈知瑶对他两世的了解，能够百分百的确认他现在心情不好。
沈知瑶又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沈青山的身影，迈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爸爸没回家吗？」
江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撑着脑袋看向她，恣意慵懒，又带着些宠溺与温柔，「没，哥给你过生日。」
沈知瑶鼻头一酸，不争气的坐在沙发，趴在了扶手上，别过了脸对着江泽，声音闷闷的，「爸爸没有回我消息，不知道在忙什么。」
明明前几天还在家，父女两个人还兴高采烈的计划着生日派对。
可是昨天却突然就走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眼见都中午了，还没有回来。
徐静都给她发了生日微信，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江泽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难过。
她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看重「家」的人。
但他们都一样，没有「家」。
一个独自飘零，游荡在繁华市井中，无所依，无所爱。
一个身在金屋，接受着别人的羡艷，却渴望最单纯的温暖。
在某个点，他们出奇的相似。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沈知瑶几乎时立刻弹起，目光落在了手机上。
江泽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不加任何掩饰的期待。
这抹期待在她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后消失了，眸色变得黯淡，颓废的伸出手去接。
「餵？」
「啊...不去了。」
「嗯，好的。」
电话另一边是个女声，听声音大概是预定的餐厅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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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挂断了电话，水灵灵的眸子看向他。
「哥哥，我想吃面。」
江泽看向她，不确定的问：「就只吃面？」
沈知瑶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帘处投下一道阴影，没由来的让他心疼。
他起身，抬步走到了厨房。
沈知瑶又翻开了手机，沈青山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她不甘心的给他播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
到底在忙什么？
不是画展都已经结束了吗？
有什么事情会这么重要，让他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会忘记？
沈知瑶将手机仍在一旁，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为了转移注意力，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个综艺，里面传来主持人和嘉宾的笑声。
很快乐，覆盖了她心里隐隐出现的寂寥。
厨房里传出呲拉热油的声音，油烟机轰隆隆的声响平添了几分生机。
那抹失落被抚平，沈知瑶探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少年。
他将袖子挽起，露出了结实强壮的小臂，身上穿着蓝色的围裙，认真的翻炒着锅里面的东西。
沈知瑶心中一暖，蹦跶着脚步就去了厨房。
江泽瞥了眼她，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沈知瑶摇头晃脑的看向锅里面的浇头，眨巴眨巴眼，「是炸酱面？」
他淡淡应声：「嗯。」
沈知瑶靠在了墙上，东凑凑，西看看，目光跟随着江泽来迴转动。
江泽嘴角微微一勾，出声道：「若是你觉得无聊，可以先和面。」
她来了兴致，问道：「面在哪？」
江泽古怪的看向她，对上了那双好奇明亮的眸子，无奈的指了指墙角的柜子，「你没有和过面吗？」
沈知瑶一勺一勺的挖着，放进了面盆里，打开了话匣子：「没有，之前都是我爸做饭，偶尔家里剩我一个，也是点外卖，或者煮方便面。」
她嘿嘿的笑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之前觉得和面麻烦，费时费力，每次和面我爸都会弄得满地都是，还要让我收拾，所以很少吃面。」
江泽轻笑，「那你妈呢？」
沈知瑶的手一顿，黑睫轻颤，「我妈很忙，每次回来都很珍贵，怎么可能吃简简单单的面？自然是吃好的。」
江泽转眼看向她。
沈知瑶还在挖面，面盆里的面已经堆成了个小山丘。
他关了火，急急忙忙的阻止了继续挖面的沈知瑶，「够了够了。」然后伸手将面盆放到了操作台上。
沈知瑶乖巧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和面。
江泽的手指修长又漂亮，指甲圆润干净，面粉在他的揉搓下很快成型，变成了一小块面团。
她来了兴趣，撸了撸袖子兴致勃勃的说：「我来试试。」
江泽拿她没办法，让开了位置。
沈知瑶抓着面团，有点儿无从下手，只能装模做样的学着江泽往面盆里添水。
江泽见她有模有样，转身去了一边洗菜。
过了几分钟，她的声音响起，尾音带着几分颤，可怜兮兮的拿着面团走到他旁边，「哥哥，这个怎么变得黏煳煳的？」
江泽将青菜放进盆里，抬眼。
面团已经被磋磨的不成形，上面湿哒哒的滴着水，面块黏在了沈知瑶的指缝中，她手里还拿着一大块软趴趴的面团。
从一团变成了一滩。
江泽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你想想办法啊？」
她焦急的声音还在耳边，急的抓着面团满厨房乱转。
像一只笨兔子。
江泽没出息的笑出来声。
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短暂又急促。
沈知瑶震惊的看向他，小鹿般眼睛带着不可置信。
她在想办法，而他却在嘲笑她！
愤愤的转身，气鼓鼓的将面团甩在了面盆里。
江泽弯着眼，指着盆里的四不像，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不适合做饭。」
沈知瑶撇撇嘴，打开水龙头冲着手上残留着的面块。
重新加入面粉，面团又变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
这顿饭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做好了。
吃饱喝足的沈知瑶魇足的躺在沙发上，江泽洗完碗，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下午有什么计划？」
沈知瑶看着电视，一动不动，「没有，就想在家里呆着。」
江泽没说话。
她又说：「和你一起呆着。」
江泽眸中划过抹笑意。
也许是昨天晚上睡得太迟，沈知瑶又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终于扛不住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过了很久，江泽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落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缩在沙发上，睫毛轻颤，睡得很香，电视机里嘈杂的声音都没有将她吵醒。
江泽拿着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之间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她在梦中呓语。
淡淡的，只有两个字。
「哥哥。」
江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空调开着很热，红彤彤的有点儿烫。
他轻手轻脚的离开，将电视剧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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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沈知瑶喃喃道：「别关。」
江泽回头看向她，没醒，眼睛还是闭着，还在睡梦中。
大概是在做梦。
雪花又渐渐的变大了，簌簌的堆积在了地上，有厚厚的一层。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沈知瑶模模煳煳的被吵醒。
她半睁着眼，看到江泽拿着手机站在阳台。
少年嵴背挺拔，声线冷淡，「连自己女儿生日都会错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她坐起身，听不清他在给谁打电话。
江泽冷哼声，面容讥诮，「不需要，你应该和她道歉。」
「为了别人家的女儿求我？你脸皮可真厚。」
「哭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憋着一股气，指尖用力的将手机关了，眸子里散发着阴鸷，还未来得及消散，对上了沈知瑶那双懵懂又无知的眼神。
「哥哥，是谁在给你打电话？」
刚睡醒，沈知瑶的声音还有点儿沙哑，江泽心跳倏的一紧，慢了半拍。
「你都听到了？」他声音轻轻的，带着些紧张。
沈知瑶摇头，「没有。」
江泽松了口气，「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知瑶瞭然，伸出手拿了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微信多了一条消息，是沈青山发来的。
她面上一喜，就知道沈青山是不会忘记她的生日的。
「哥哥，爸爸说画展那边出了点儿事，大概明天才会回来，礼物在他房间，让我去拿！」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难掩的开心。
江泽脸上一闪而过阴沉，勉强挂起些笑。
沈知瑶兴高采烈的去房间拆她的礼物，是一台轻薄型的学习机，刚出的系列，据说一台难求。
她鼓捣着学习机，没注意盒子下面放着一张发.票。
江泽眼尖，几乎时下一秒就拿起了发.票，攥在了手心。
沈知瑶还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悦里，本以为他们都忘记了她的生日，却没想到沈青山早早的就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变得格外刺眼，江泽掐着纸的手愈发用力。
转身，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沈知瑶愣怔住，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江泽颤抖着手将发.票打开，上面写着购买的数量，是个「2」。
他嗤笑声，将□□狠狠的扔进马桶，顺着水流沖了下去。
「走。」
江泽穿上外套，走到沈知瑶面前，将她拎了起来。
沈知瑶还在愣神中，手里的学习平板就被他像丢垃圾似的扔到了床上，裹上了层厚厚的外套。
「哥哥，我们这要去哪儿？」她跟在江泽身后，在玄关处换上了毛茸茸的靴子。
少年语气轻飘，散漫随性，瞥了眼她，勾唇道：「哥哥带你去玩儿。」
第三十二章
◎这种喜欢◎
沈知瑶着实没想到, 江泽带她来的地方会是酒吧。
不过这里好像和别的地方的酒吧不一样，调酒师是一位盲眼的老太太。
老太太很精神，嵴背笔直的挺着, 她虽然看不到，但对面前各种各样的威士忌了如指掌, 伸手一抓，装在玻璃杯里的白酒便倒了出来。
酒精的香味瀰漫在其中，勾人上瘾，引人沉沦。
江泽熟门熟路的带着沈知瑶坐到吧檯, 对面前的老太太说道：「拿一瓶威士忌，一瓶鸡尾酒。」
老太太擦酒杯的手一顿，缓缓地开口：「小泽，我这里不卖酒给未成年。」
未成年。
沈知瑶后知后觉，从今天开始她就十八岁了。
「昂？」江泽一瞥旁边的小姑娘, 她身上裹着粉色的羽绒衣, 脚上穿着毛茸茸的雪地靴，头髮被扎成一个低马尾，确实，怎么看都像一个小学生。
少年从喉咙底发出一声轻笑, 「拿身份证给奶奶看。」
沈知瑶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 递给了盲眼老太身边的服务生。
服务生看了眼, 恭敬地对盲眼老太说：「今天刚成年。」
盲眼老太点点头, 没什么动作, 指尖滑过面前一排排整齐的玻璃酒杯, 虔诚的宛如佛祖前跪拜的信徒, 声音淡淡：「两位要什么酒？」
还没等江泽说话, 沈知瑶便兴沖沖的看向对面的酒品单, 兴奋地指着最上面的招牌问道：「那个蓝紫相间的酒叫什么名字？」
江泽看她，淡声道：「想喝？」
沈知瑶点点头，期待的望着那边。
江泽唇角一勾，帅气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意，声音同之前那样淡漠，但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宠溺，「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准了。」
盲眼老太没什么表情，再一次确认：「确定要威士忌和招牌酒吗？招牌酒是很多烈酒混合在一起的，度数很高很烈。」
江泽侧脸看向沈知瑶，「确定？」
沈知瑶「嗯」了声，她还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吧里的酒，饶有兴致的看着盲眼老太调酒。
和普通调酒师不同，盲眼老太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调酒动作，反而快速准备的找到量酒的烧杯，就足以让他们惊嘆
。
江泽看了眼，眉头微蹙，「她那杯酒不要太多。」
盲眼老太的脸上出现几分笑意，将少了一半酒精的鸡尾酒放在了沈知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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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也不在意，微微的抿了一口，酒精味很淡，大多数都是蓝莓和葡萄的味道。
江泽喝的是威士忌，酒瓶上还有淡淡的水珠。
威士忌是烈性酒，他喝的很急，两口便喝了一大半酒。
他的酒量不高，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抹红，她眨巴眼盯着他瞧，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江泽喝醉的模样。
在沈知瑶的印象里，她很少见到他失态。
江泽做任何事都是淡漠的，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提起兴趣，疏离的看着整个世界，游戏人间。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从他接了那个电话开始，他的情绪便一直很低。
低到可以带她来酒吧，毫无预兆的纵容她去喝酒。
这不是她认识的江泽会做出来的事情。
沈知瑶的自制力很好，只抿了一小口便不在碰那杯酒，反而江泽喝完一瓶后又叫了一瓶。
心底压着事，让他觉得烦。
「哥哥，你不能再喝了。」
沈知瑶伸出手去制止，一把拿过了他手中还未开封的酒瓶。
浓烈的酒精气就这样瀰漫在两个人之间，江泽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她。
酒吧的灯很暗，昏黄的灯光稀稀簌簌的洒在了沈知瑶的脸上，带着些朦胧的破碎感。
小姑年神色认真，一双小鹿眼带着清纯和安静，像是不染尘埃的一张白纸。他是画师，拿着黑色的笔墨洋洋洒洒的涂抹着。
江泽眸中带着几分醉意，他手指一握，拉住了沈知瑶的手腕。
「好。」
酒气扑面而来，洒在沈知瑶的脸上，她微微怔愣。
「那你喝。」
江泽唇角勾着，那双桃花眼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尾上挑，将她手中的威士忌和喝了一般的鸡尾酒混合在了一起。
叮叮噹噹的冰块倒入玻璃杯，在蓝紫相间的酒□□体中上下浮动，威士忌里的苏打冒着气泡，密密麻麻的顺着杯沿聚集又消散。
沈知瑶百分百确认，他醉了。
喝醉了的江泽异常执拗，他拿着酒杯，杯壁抵在了沈知瑶的唇边，诱哄着、轻声着、蛊惑着，对她说：「把这杯喝了，所有的烦恼都会忘记。」
沈知瑶面色变得古怪，认为她并没有什么烦恼。
唯一的烦恼便是希望自己早点儿找到徐郝。
在少年虎视眈眈的注目下，沈知瑶微抿浅尝，信任又乖巧的喝了一口。
强烈的酒精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她一下子受不了，忍不住的咳嗽了几下，小脸被一下子涨的通红，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楚楚可人。
浓烈的酒精就这样混着蓝莓和葡萄滑入喉咙，带着炙热的疼。
江泽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短暂又急促，像昙花一现的花。
这酒很像他，没有缘由的让沈知瑶迷恋。
江泽去了趟卫生间，冷水过了把脸后才清醒了些。
再回到吧檯，沈知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旁边放着空了的酒杯，依稀还能听到沈知瑶细碎的呢喃：「哥哥，这个好好喝，我还想喝。」
江泽敲了敲她的脑袋，声音磁性低沉，「走了，酒鬼。」
「不要，我还喝。」沈知瑶别过了脸，抱着空杯子不理他。
江泽被她这一副不讲理的耍赖模样逗笑了，环着胳膊和她讲道理，「已经晚上六点了，咱们要回家了。」
沈知瑶撅着嘴，趴在桌子上埋着头，「不要，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说了算。」
江泽依旧无动于衷。
她不甘心，小眉头皱起一个小山丘，小鹿眼朦胧的盖了层水雾，抬起头，拉着江泽的衣摆，嗲着嗓子说：「哥哥，在让我喝一杯，最后一杯。」
江泽拿出徐静来治她，反问：「你不怕被小姨知道？」
她思忖片刻，还是放下了杯子，小脸皱成一团，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根本就不关心我，说好的要陪我过生日都食言了。」
江泽愣怔，颤着黑睫看向她。
小姑娘坐起身子，慢吞吞的挪着凳子，直到又离他近了几分才松手，轻轻的抱住了他。
「在工作和我之间，我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她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眸子，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给他。
「爸爸变了，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唯一重视她的人也没有了。
沈知瑶很伤心，话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江泽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想起了今天下午沈青山打来的那个电话。
「小泽，小姨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就是上次那个小姑娘，是我朋友的女儿，她现在哭着闹着想见你，你能不能过来陪陪她，一下午时间就可以了。」
「小姑娘很乖的，你帮姨父过来哄哄她就是，她妈一个人带她不容易，这会儿实在没办法请我帮忙的。」
......
江泽只觉得可笑，不明白一个朋友的女儿会值得让他抛下自己的女儿去照顾。
他也曾渴望过父爱，但却知道不是每个父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他曾经很羡慕沈知瑶有沈青山这样的父亲。
直到那张□□出现在他的面前，讽刺的「2」和沈知瑶单纯开心的脸重合在他的脑海中，他觉得，是沈青山装的太好，骗过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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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江岩，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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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醉的厉害，白皙通透的小脸染上红晕，胳膊上也出现了几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小丘疹，江泽这才发觉她好像对酒精过敏。
不过并不严重，沈知瑶还有力气在他身上嚷嚷。
她的记忆有些混乱，一会儿说着中文，一会儿说着英语，江泽一开始还会回应，后面便都听不懂了。
打开捲帘门，江泽抗着她直接扔到了沙发上。
沈知瑶吃痛的揉了揉脑袋，又慢吞吞的从沙发上坐起，一步三晃的走到江泽面前，赖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都喝了酒，所以江泽并没有骑车，选择带着沈知瑶来「漾」。
大雪在外下个不停，寒风胡乱的刮着。
屋内却是暖和，热的沈知瑶额头上冒出热汗，还死活抱着江泽不松手。
「太热了，我先给你把外套脱了。」
江泽试图和她沟通，却发现沈知瑶把额头上的细汗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还嘟囔着：「外面的太阳好大，我好热，」
「......」
在屋里穿着羽绒衣能不热吗？
江泽舒了口气，用了些力气去脱她身上的羽绒衣。
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将她的羽绒衣脱下，却又被她抱住，像考拉似的赖在他身上。
她对他从一开始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江泽拿着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细汗，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他给沈青山发了条微信，[多会儿回家？]。
良久，没有人回。
江泽放下了手机，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沈知瑶身上。
她呢喃自语，说着江泽听不懂的话。
突然，她睁开眼睛，缓缓的开口：「对不起。」
江泽垂眸看她。
她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江泽没吭声。
她继续，「江泽，对不起。」
江泽。
熟稔又陌生。
带着千万种思绪，浓情缱绻的缠绕在耳尖。
江泽皱了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他道歉。
沈知瑶在他胸口处蹭了蹭，细碎的髮丝划着名他的肌肤痒痒的。
「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你的。」
她哭了，一滴泪从眼尾滑落，滴在了江泽的手背上，滚烫炙热，宛如在火焰里盛开的玫瑰。
江泽呆滞了几秒，不该喜欢是什么意思？
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轻声问：「不该喜欢谁？」
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过了好久沈知瑶才开口，吐出了两个字：「江泽。」
她的神明。
她的难以启齿。
不是哥哥，是江泽。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江泽心底炸裂开来，勐地透过一束光。
「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他颤抖着声音，黑漆漆的眸子沉沉的盯着怀中懵懵懂懂的人儿，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那颗匀速跳动的心脏，不知道在哪一刻乱了节奏。
沈知瑶抬着眸，黑睫轻眨，扬起了脑袋，去看他的脸。
找了很久，她才缓缓移动手指，指尖触了触他的唇，与前世一样，措不及防，毫无预兆的咬了上去。
「哥哥，是这种喜欢。」
她在他的唇角喃喃，像是化作天使的魔鬼，在午夜褪下纯真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
第三十三章
◎你喝醉了◎
江泽冷下了脸, 不留情的将她推开，硬声道：「你喝醉了。」
沈知瑶慌了神，死死的抱着他, 「我没有喝醉，我真的很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她着急的红了眼眶，酒气铺洒在江泽的颈间，急促又赤忱。
江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藏着冰寒，一字一顿：「你、喝、醉、了。」
她怔愣的跪坐在沙发上，抬头仰着他。
眼眶通红，眸子里还蓄着泪光，一瞬间打了个激灵。
江泽背着光, 哪怕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都能感受的到他心底挤压着的郁怒。
沈知瑶后知后觉的颤了颤眸子，声音沙哑粗粒，慌张的伸出手：「是，是的, 哥哥我喝醉了, 都是假话, 算不得真。」
水晶灯摇晃着的灯光洒在她脸上, 两行泪痕醒目的挂在脸颊, 蓄着的泪珠一滴一滴的顺着下巴滴落。
她喝醉了。
刚刚的话都是醉话。
明亮的眸子逐渐变得黯淡。
苍白无力的解释如同救命稻草般, 给这层即将要捅破的窗户纸又煳上了一层。
江泽松了口气。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语气无奈, 「是我错了。」
沈知瑶抬眸。
黑漆漆的鹿眼泛着水光。
「我不该带你去喝酒的。」他轻声, 自我安慰般说道：「早知道你会耍酒疯，就不该让你喝酒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将所有的一切归结于「醉酒」。
沈知瑶觉得庆幸。
幸好，他没当真。
可心底却忍不住抽痛，鼻尖发酸，指尖用力着攥紧衣摆，瘫倒在沙发上。
江泽给她递了杯温水，转身上了二楼。
沈知瑶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许久静默无言，像是又回归到了最初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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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想，是她太过贪心了。
得到了兄妹间的爱，又肖想着情侣间的爱。
最终贪心不足蛇吞象，两败俱伤。
****
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天还没亮，厨房里传出叮叮噹噹的吵闹声。
沈知瑶睡得很迟，醒来时脑袋还晕晕沉沉的。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房间，半眯着眼，从二楼上往下看。
沈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会儿在厨房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江泽也被吵醒，啪嗒一声开了门，慵懒的抬着眸，正好对上了沈知瑶错愕的眼神。
粗眉微挑，敲了敲呆滞她的脑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睏倦，「怎么，酒还没醒？」
她「唔」了声，捂着额头，红着脸转过了头。
江泽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落到了沈青山的背影上，唇角勾着嘲意：「你爸回来了，开心吗？」
沈知瑶点点头，声线软糯，打了个哈欠，模煳不清的说：「若是在晚一些做早饭就更开心了。」
江泽轻笑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睡会儿吧，还能眯半个小时。」
「嗯。」
沈知瑶又回到了房间，直接趴在了床上，假寐了半个小时，挣扎了一会儿才起床。
天蒙蒙亮，她收拾好之后出了房间，这会儿江泽已经坐在了餐厅里。
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沈青山不仅做了四菜一汤，还买了一个八寸的蛋糕，是为了弥补昨天错过她生日的补偿。
鑑于沈青山同志良好的认错态度，大度的沈知瑶自然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江泽没怎么说话，安静的吃着早饭。
训练场内堆满了积雪，距离第一个赛季开始已经只剩下了整整一个月。
队长刘峰归队，五人小组的训练拉开了序幕。
江泽每天只上四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哪怕是这样，成绩也稳定在了300名左右，并且隐隐还有上升的，索性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训练场的赛道被清扫出来，江泽作为新人崭露头角，在训练赛中的成绩也名列前茅。
不过他和秦野的速度差不多，在弯道时偶尔秦野也会超过他。
江泽能感受到，在训练时，每个人心底都压着口气。
大屏幕上不断播放着从前「win」战队夺冠的视频，那个时候每个人眼里都散发着希望。
这种压抑的氛围直到第一次小组积分赛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十六支来自五湖四海的战队两两对决，第一站是b市，江泽请了一天的假。
「高三的每一天都很重要，有可能因为这一天而在高考上丢掉两分，若是没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不建议你在这么关键的时期请假。」办公室内，班导对沈知瑶说。
「更何况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比赛，这个阶段学习显然对你来说更重要。」
沈知瑶咬唇，倔强的摇头，「这是哥哥第一次正式比赛。」
她不想错过。
班导嘆息口气，无奈的将请假条递到她手中。
出了办公室，沈知瑶立刻拿出手机订好前往b市的机票。
只有一天，她没有准备行李，孤身一人带着身份证踏上了前往b市的路途。
江泽是前一天走的，晚上和队友住在了主办方安排好的酒店。
这次对阵的队伍是btm，上届获得正式赛名额的第四支队伍，也是总决赛的第三名。
刚开始比赛就遇到强劲的对手，这对于win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比赛的这天艷阳高照，三点半比赛准时开始。
因为是预选赛，所以观看比赛的人并不多，只有稀稀簌簌几个战队的粉丝站在观赛席。
「你好，请问你也是btm的粉丝吗？」三三两两个人凑到她面前，拿着btm的灯牌，饶有兴趣的问道。
沈知瑶有瞬间的恍惚，随即否认道：「不是，我是江泽的粉丝。」
「江泽？他是谁啊？」其中一名女生皱褶眉头问旁边的男生。
那个男生露出不屑的笑容，「win新来选手呗，听说一直在私人场。」
「私人场啊...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女生表情惆怅，看到还坐在原地的沈知瑶，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那你应该坐在那一边，这里是btm的粉丝座位。」
沈知瑶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空荡荡的座位，不解的问：「那边好像没人，win的粉丝很少吗？」
win车队的主场是b市，主场人都这么少，可想而知去了别的主场恐怕更没有多少粉丝。
那个女生解释：「因为win这几年的成绩不怎么好，战队一直不换人，而且不少新车队建立，所以粉丝流失很大。」
沈知瑶皱眉，「输赢对于他们很重要吗？」
「当然。」女生轻笑，「如果连车队自己都不重视输赢，就别怪粉丝逃跑。」
沈知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着背包坐到了win车队的粉丝席。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江泽稳定发挥，一直处于第三的位置。
btm的队长位居第一，刘峰紧跟其后，三个人实力相差不大，很快与btm的第五名选手拉开了距离。
秦野技术高，一直卡位第四，挡住了btm想要冲刺的第五名。
前三圈稳定无误，一切都按照教练安排的进行。可是第四圈开始，btm的人突然发力，何芸作为唯一的女生落在了最后，王鹏也不敌btm，一直被卡在了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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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圈，btm的选手摔车，将秦野和王鹏挤出赛道，只有四人的成绩作数。
win车队不敌btm车队，输掉了第一场小组积分赛。
btm的粉丝欢唿，沈知瑶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比赛的魅力。
输掉的队伍从后台离场，江泽望了眼观众席，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影坐在那儿。
后台，win车队休息室内，何芸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自责和愧疚萦绕在她心房，像个魔咒般喋喋不休的在她脑海。
「没事，相比从前已经很厉害了。」作为队长的刘峰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慰。
在上一届国际赛，win作为老牌车队在对上btm时是全方位被碾压，而这次却比的有来有回，已经见到了这支新队伍的潜力。
「可是...可是若不是因为我，我们就能拿下这一分。」何芸抬起头，眼眶通红，扫视众人。
众人沉默，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
这是第一场比赛，说不在乎都是假的。积分赛每一分对于他们都至关重要。
若是还以这样的状态比赛，恐怕连六强都拿不了，更别说是冠军。
「请问作为经理人，您对这支新组建的队伍第一场便失利有何感想？」主持人赛后採访的画面在屏幕上亮起，经理人张超出现在了电视机上。
张超穿着西服，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却是坚毅，「我相信这支新生的win，哪怕没有傲人的天赋，只凭藉的对摩托车的喜爱，也会在赛场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只是需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我相信他们会涅槃重生的。」
主持人和解说都笑了，「那请问需要多长时间呢？」
张超眸中划过转瞬即逝的悲痛，笑容苍白，「我也不知道。」
大家都沉默了，盯着电视机不说话。
秦野忍不住，用力的捏着矿泉水瓶，转身第一个离开了休息室。
何芸垂下了脑袋，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流下。
刘峰和王鹏颓废的坐在沙发上，表情迷茫。
他们都太想赢了，给了自己太多不该有的压力，反而忘记了最初追逐梦想那张扬单纯的热爱。
经理人给队员们每人放了三天的假期，好好的放松一下这股紧张的心情。
江泽同队员一起离开了后台，一出大门便看到了刚刚散场的几名粉丝。
粉丝将btm团团围住，拿着灯牌和海报要求他们签名。
秦野的手臂搭在了江泽的肩上，用下巴指了指他们一群人，问他：「羡慕吗？」
江泽扬眉，「羡慕什么？」
「羡慕人家有粉丝啊...」秦野不甚在意。
江泽嗤笑，「我玩我的摩托车，有没有粉丝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甩开了他的手臂，径直朝树荫处走去。
光秃秃的树干只能遮挡住沈知瑶一半的身体，这会儿还留出了大半身体在外面，偏偏她还掩耳盗铃，用书包挡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逃课来的？」江泽蹲在她面前，与沈知瑶平视。
沈知瑶尴尬的捋了捋额头上的刘海，逃避开他的目光，「没有，我请假来的。」
「哦。」
江泽抬手将她拉起，接过了沈知瑶的书包。
车队的人没有上前，只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戳了戳还在看比赛数据的经理人，问：「小泽的女朋友？」
经理人这才抬眼，顺着他们指着的方向看去，「唉，不知道江泽有女朋友啊？」
秦野啧啧，意味不明的感嘆：「高中生，青春期的恋爱哎。」
何芸瞅了他一眼，「小泽好像也才十八？」
「才十八？十八就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谈恋爱了。」秦野反驳。
「可是小泽不是才高三吗？」王鹏问。
薛嘉瑞一笑，「高三也能交女朋友，不过没准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秦野嗤笑，「朋友会帮忙背包？」
众人调笑着，直到江泽带着沈知瑶走到他们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妹，沈知瑶。」
妹？
众人表情古怪，面面相觑，从来都没想过有这个选项。
江泽向沈知瑶一一介绍着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朝沈知瑶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最后，江泽说：「瑶瑶，叫叔叔。」
「......」
除了秦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声称唿。
沈知瑶看到何芸，甜甜的喊了声：「芸姐。」
随后看向秦野，笑容勉强，「野叔。」
秦野作势就要教训这个丫头，沈知瑶眼疾手快的躲在了江泽身后。
众人一哄而笑。
第三十四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b市拥有全国最大的电玩城, 张超提议众人来这里玩儿模拟赛车。
工作日电玩城里的人不多，基本上被他们一群人包揽。
突然这么多人涌入，收银台的小姐姐一愣, 扫视过众人，这才慢吞吞的从柜檯下拿出了游戏币。
沈知瑶乖乖的跟在江泽身后, 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收银台的小姐姐叫住了她：「请问你们是那个车队的人吗？」
她转身，挑眉问：「win？」
小姐姐眼神一亮，「对, 我刚刚还在看线上转播。」
她指了指天花板上挂着的小电视，压抑着激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车队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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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脸上露出笑容来，「谢谢你喜欢他们呀。」
她嘿嘿笑了，「虽然这次win输了，但是我看到了车队的进步, 我相信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沈知瑶点点头, 一脸骄傲的看向那群人，轻声道：「我也这么认为。」
他们会变得更好，因为充满热爱。
****
在电玩城里呆了两个小时。众人玩的精疲力尽，心底憋着的气也散了不少。也许是许久没有这么放松, 大家玩的都很疯。
秦野孩子气的拉着江泽玩摩托车赛车, 第一次抛开了比赛, 酣畅淋漓的玩了几局摩托车。不带任何技巧, 江泽在虚拟车上竟然不敌秦野。
游戏币玩完, 约定好训练的时间和下一场比赛, 众人分开, 江泽带着沈知瑶离开了b市。
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花, 出了机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小雪簌簌的落下, 夹杂着冷冽的寒风。
江泽拿出外套，披在了沈知瑶的身上，二人走在大马路上，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两道身影渐渐重合。
「比赛输了，你难过吗？」安静许久，沈知瑶才缓缓开口。
她侧脸看向江泽，少年面上没什么表情，鼻尖被冻得有些红，眸色漆黑的看着前方。
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江泽反应过来，昂了一声，启唇点头：「有点。」
他的人生第一次正式摩托车比赛，是以失败开始的，并不光彩。
但江泽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失落，反而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第一次比赛摩托车也是在一个雪天，当时刚刚拿到资格证，在私人场拿了倒数第一。」
他眼神温柔，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
沈知瑶侧眸盯着他看，听他继续说：「教我学车的老头气坏了，拿着铁锹加练了我一个星期，最后我在另一场比赛重拿了第一。」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问道：「那老头...是哥哥你的师父吗？」
江泽扬眉，眼角微挑，「是也不是，他算个投资人。」
沈知瑶不懂。
他开始解释：「因为拿了冠军之后有钱，每次要求我和他平分，然后再去面馆里庆祝。」
「上次a市那家面馆？」
「嗯。」江泽轻声，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街道旁的路灯，「我觉得老头和张超挺像的。比赛输了，老头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会拿着铁棍啊...木棒什么的来训我们。张超则是软刀子，比老头训我们的方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回忆从前那段学车时光时，他的表情始终带着笑，黑色的眸子里含着光，下颚线条轮廓也变得温柔。
这是沈知瑶不曾知道的过去。
「那你现在走到正规赛，万一拿不到钱，你师父会不会骂你？」
两二人并排走着，话音落，江泽顿住了脚步，定定的望着前方，笑容僵在了脸上。
半响，他道：「老头死了，半年前没的。」
江泽的声音清冷淡漠，像是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是那双乌黑的眸子却带着无尽的凄凉，比这寒冬腊月里的风还要萧索。
沈知瑶没再开口，只是小手慢慢的握住了江泽裸露在外的手。
因为一直露在外面，他的手很冰凉。
沈知瑶搓了搓，将他的大手塞进了自己的小口袋。
「我会陪着哥哥的。」她轻声道。
江泽垂眸，瞥向她。
沈知瑶眼里闪过精光，「若是你以后不好好训练，我就将这个方法告诉张教，然后让他拿铁棍打你。」
「......」
「说你就吃这一套！不打不行！」
「......」
哈哈。
****
距离第二场比赛时间紧迫，江泽休整了三日后便又奔赴训练场，每日早出晚归，连沈知瑶都很少见到他。
不过每天晚上沈知瑶都会坐在沙发上等。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看到江泽风尘僕僕的回家，不需要说话，沈知瑶便觉得安心，之后半梦半醒的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而「沈知瑶疑似暗恋周延文」的消息，也是江泽拿下第二场小组积分赛时才知道的。
拿下了本赛季初的首胜，win车队的所有人都很开心。提议去ktv聚餐，江泽没有去，直接坐了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回到了a市。
下飞机时直接去到一中，赶上了第一节 课。
程可逸很是惊讶，看向他：「你怎么回来了？」
江泽将行李箱放到教室的最后，坐到他身边，从桌兜里拿出了笔记本和卷子，淡声道：「学习。」
「......」
程可逸「嘁」了一声，戳了戳他的手臂，江泽瞥他，视线落在了桌兜下他藏着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是车队获胜的视频，是江泽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获胜的比赛。
「这重播我看了三遍，评论都是在讨论你的，一半夸车技，一半夸颜值，泽哥，你要红了！」程可逸勾着他的肩，一脸得意，好像获得胜利的人不是江泽，而是他。
江泽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比赛的视频上，反而目光聚集，随意看到了他上面弹出的消息框，备註是一个红色的爱心。
[卧槽，瑶瑶喜欢周延文，我怎么不知道？]
[假的吧？我才不信。]
[靠，我突然想起来瑶妹之前说的她要跟上一个人的脚步，这个人该不会就是周延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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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不会吧？？]
江泽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问，程可逸心虚的想要直接将消息划开。
可是下一秒，误触了对话框，直接将聊天的内容点了出来。
对话的最上面是贴吧的截图，有人拍毕业照时不小心拍下来他们的背影，两个人挨得极近，头和头快要靠在一块，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加上之前沈知瑶无缘无故包揽了周延文的水杯，八卦的小女生本能的认为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江泽眉头锁的更紧，基本上是踩着下课铃冲出的教室。
可走到一半却又原地愣怔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她成年了，美好的十八岁，谈一段恋爱又怎么样？
后知后觉的少年站在原地，目光穿过走廊，形形色色的学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其中不乏情侣。
江泽靠在墙壁，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排斥这种青春校园内的爱恋。
可若是沈知瑶......偏偏是沈知瑶。
江泽很不情愿，像是自家的白菜被人采了，还是他家里唯一的小白菜。
家徒四壁的少年忧郁的蹲在角落，撑着下巴，纠结着到底要怎么做。
跟上来的程可逸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年失落的蹲在墙角，乌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悲痛，唉声嘆气的画着圈圈，不顾周围女生投放过来好奇的眼神，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泽哥，我觉得你重度妹控了。」程可逸半响得出这个结论，陪他蹲在角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江泽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声。
他想到之前沈知瑶醉酒时亲他的那个吻...她说她喜欢。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喜欢的是周延文，然后错把自己认成他了？
她不仅喜欢他，还想亲他？
得到这个认知的江泽立刻站起身，浑身散发着戾气。
程可逸抬头仰望着他，清楚的看到江泽紧绷的下颚和攥紧的拳头，吓了一跳。扯了扯他的衣摆，「哥哥哥，不至于不至于，周延文不喜欢瑶妹，瑶妹早恋没希望的。」
听到周延文不喜欢沈知瑶后，江泽的脸色更差了。
凭什么他还不喜欢他妹？
程可逸张张嘴，正要开口劝说，走廊的另一边传来惊唿，大家不约而同的向楼梯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周延文抱着程可昕从楼梯口上来，身后还跟着抱着校服的沈知瑶。
程可昕满脸通红的埋在少年的怀中，紧闭着双眼，掩耳盗铃般恨不得攥紧他的怀里。
周延文则是满头大汗，脚步匆忙，手里还提着刚从医务室拿的药，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唇角抿着，将少女牢牢的护在自己怀中。
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暧昧的尖叫。
除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沈知瑶。
小姑娘抱着两个人的校服，迈着小短腿，快步跟在了两个人的后面。
江泽眯了眯眼。
不得不说...像个跟班。
「沈知瑶都舔成这样了吗？还帮他们拿校服？！」其中看热闹的一个女生八卦的同另外一个女生说。
另一个女生悄悄的回答：「你才知道吗？沈知瑶每次去水房打的水都是周延文和程可昕的。」
「啊，给情敌打水，这也太......」
「是啊，谁叫人家喜欢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略带鄙夷的笑容来。
那两个女生的说话声音不大，可惜江泽和程可逸就躲在一墙之隔的角落里，听的清清楚楚。江泽眯了眯眼，径直朝那两个人走去。
「造谣别人是违法的，你们不知道吗？」他冷着脸，看向那两个女生。
那两个女生一愣，不知道还有人听墙角，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江泽沉着脸得时候眼尾会微垂，配合上高挺的鼻尖，像一只兇狠的野狼，让人光看着就害怕。
再加上之前江泽拒绝徐青梦的事情，便如同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让人望而却步的存在。
两个女生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第三十五章
◎误会◎
a1班教室里人不多, 因为体测的缘故，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沈知瑶他们三个人。
「瑶妹，肿了吗？」
程可昕捂着脑袋不敢去看脚踝, 颤抖着声音对沈知瑶说。
钻心的疼不断从脚踝处传来，疼的她呲牙咧嘴。
沈知瑶小心翼翼的揭开她的裤脚, 皱着眉头道：「肿了好大一片，要先抹点药。」
「啊？那我体测成绩怎么办？」程可昕哭丧着脸，委屈的蒙住了脑袋。
沈知瑶轻轻的将药膏擦在了肿起的地方，可是在触碰到脚踝的那一剎, 程可昕忍不住的缩了下，药膏掉在了地上。
周延文抿唇，看了眼蹲在地上笨手笨脚的沈知瑶，开口道：「要不我来？」
沈知瑶纠结着，小脸因为刚刚跑步而通红, 这会儿额头上还残留着汗渍, 这会儿仰着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可怜中又带着单纯。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一道阴影落下，沈知瑶站起身, 在看到来人的后眼精弯成了一个小月牙, 嘴角的梨涡泛起, 下一刻就扑进了江泽的怀里, 有点儿惊喜, 「哥哥你回来了？」
因为赛车的缘故, 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他了, 不过她看了昨天的比赛, 知道win车队拿了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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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 沈知瑶被江泽护在了身后，少年宽肩窄腰，将她牢牢的抵在了后面。
沈知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了他开口道：「有程可逸在，有什么事让他来做就行。」
显然这句话是对周延文说的。
突如其来的敌意让气氛有些不对劲，沈知瑶退后了几步，面色有些为难。
在江泽和周延文之间看了几眼，程可逸就立刻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在了最后，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知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这会儿程可昕也从校服中挣脱出来，扫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江泽身上，眸色一亮，「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不还在省外比赛吗？」
江泽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问她：「脚怎么了？」
程可昕看向脚踝，又痛苦的看向别处，神色懊悔：「体测的时候摔了一跤，脚踝肿了。」
程可逸正好接过了沈知瑶手中的药膏，走过去蹲了下来，抓着她的小腿，将药膏抹上去。
程可昕张牙舞爪的想反抗，却被她哥一把固定住小腿，动弹不得。
过程意外的顺利，周延文安静的坐在一边，将医务室开的药放到了程可逸的面前。
少年的声线雄厚，仔细的叮嘱着每个擦剂和药膏的使用方法，程可逸认真的听着。
沈知瑶跟着江泽走到了外面，这会儿是上课时间，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隔着墙都能听到的讲课声。
「怎么回事？」江泽看向她，语气寒冽。
沈知瑶仰头，疑惑的问：「什么？」
江泽气唿唿的抿唇，指了指教室里的周延文，咬牙切齿的说：「你和周延文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在传你喜欢他？」
随后又别扭的转过头，扶额冷声道：「就算你喜欢人家，也不能追的这么明显，女孩子的矜持呢？」
他不去看她，只留下一个侧脸，嘴角泛着无奈。
沈知瑶听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喜欢周延文了？
更何况，她也很矜持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
沈知瑶扯了扯他的衣摆，被江泽烦躁的躲了过去。
少年眉头紧缩，看来这件事真的很严重。沈知瑶有点愧疚，本来刚拿了首胜的江泽应该很开心的，现在却为了她的事情烦忧。
沈知瑶轻声开口说道：「哥哥，我不喜欢周延文。」
她很认真的解释，江泽也很认真的以为她在撒谎。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髮丝有些凌乱，乌黑的眸子宛如深渊，薄唇微抿，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
他就差把大写的「不信」写在脸上，沈知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江泽吐出口浊气，缓和了声：「刚刚周延文是不是欺负你了？」
沈知瑶微怔，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
「没有。」
她垂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的情况。
其实程可昕之所以摔倒，是因为沈知瑶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这才扭伤了脚。当时周延文正在记成绩，看到程可昕摔倒后就立刻跑了过来。
她刚将程可昕扶起，周延文就抱着她去了医务室。
沈知瑶心里过意不去，便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在她不小心绊倒程可昕之后，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周延文的冷漠。
没办法，谁让她把人家未来媳妇儿绊倒了呢...
她偷偷的看向江泽，他还是沉着脸，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的周延文。
周延文在看程可昕，目光缱绻温柔。
这是什么神级修罗场。
幸好有程可逸在，两个人向老师请好假后回了家。
****
晚自习时，周延文冷漠的写着卷子，一句话都没有和沈知瑶说。
沈知瑶嘟囔着，在纸上写下了「小气」两个字。
好巧不巧，刚刚写下，周延文偏头看向她，目光正好落在了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上。
「......」
沈知瑶尴尬的用手挡住，奈何人家已经看到了。
周延文捏了捏笔尖，声音冷硬的开口：「沈知瑶，我们谈一谈。」
「......」
她心里咯噔一下，僵硬的转身，缓缓开口：「谈什么？」
他回了她一个冷漠的表情，随即离开了教室。
沈知瑶心里忐忑，俗话说宁拆一座庙，莫毁一桩婚，她如就不正在拆散周延文和程可昕这一对鸳鸯？
可是她觉得冤枉，明明现在可昕还没有喜欢上周延文，凭什么她不能让可昕喜欢上她哥？
上一世可昕姐已经和他在一块了，这一世就让她和哥哥在一起吧。
江泽那么好，他是值得的。
沈知瑶这么安慰自己，随后理直气壮的离开了教室。
在昏暗的楼梯口，周延文蹲在了台阶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依稀能看到他鼻尖吐出的白雾。白雾氤氲着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沈知瑶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站在那里。
「我不喜欢你，别费心机了。」
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这很符合周延文直截了当的性格。
沈知瑶张了张嘴，指了指她自己，又指了指周延文，艰难的开口：「我喜欢你？」
周延文挑眉，抿唇不语。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沈知瑶小脸一红，羞恼的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了？用不用我请医生给你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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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文蹙眉，「你这是......恼羞成怒？」
沈知瑶否认：「我不是。」
「那你真的不喜欢我？」
「当然！」
「确定？」
「确定！」
周延文这才放下心来，面色缓和了不少，问她：「那你之前为什么给我打水？班里面都传你喜欢我。」
沈知瑶百口莫辩，只能说：「这和你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不喜欢你就行。」随后又狐疑的问：「是谁和你说我喜欢你的？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流言？」
周延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从那次核对体育登记表的时候就有了。」
在毕业生回来拍毕业照的时候，沈知瑶和周延文正在操场上核对体育登记表，那个时候阳光很刺眼，沈知瑶便偷懒似的躲在他的影子里，两个人的身影重合，正巧被人拍了下来，闹成了现在这个误会。
沈知瑶搞清楚了这件乌龙，决定帮自己「澄清」。
二人又重新回到了教室，没有发觉教室里同学看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放学后，沈知瑶像往常一样在教学楼门口等江泽，这会儿学习的同学都走光了，她也没有等到人。
正无聊的背着古诗，有几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向她走进，问她：「你是江泽的妹妹吗？」
沈知瑶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的校服。
也是一中的同学。
那几个青年解释：「我们是江泽的同班同学，放学见他和你们班的班长一起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心过来告诉你一声。」
沈知瑶震惊：「我哥和周延文？他们去哪了？」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说道：「应该去矮墙那边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起来气势沖沖的。」
「应该要打架，小姑娘你快去看看你哥吧。」
「听程可逸说，你哥打架不要命，快去看看。」
沈知瑶被他们催促着，半信半疑的顺着小路去到了学校矮墙附近。
矮墙这边没什么人，零零散散的砖头放置在四周，是平时逃课的学生们留下的。这块儿没有灯，只有微弱的月光。
沈知瑶听到了打斗声和杂乱的喘息声。
她顺着声音看去，正好看到了扭打在一块的两个少年。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泽这么不要命的打架。
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周延文此时也全然不顾形象，挥舞着拳头砸向了江泽。
江泽打架经验多，很轻易的躲了过去，不过周延文蛮力大，并没有很吃亏。
沈知瑶心惊，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她该不该给可昕姐打电话？说这里有两个人为了她在打架！
可是情况紧急，沈知瑶摸了摸口袋，她并没有上学带手机的习惯。
「别打了。」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脆，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江泽松开了手，停下了进攻。
周延文轻笑一声，趁机狠狠的朝他的胸口锤了一拳。
沈知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江泽眸中闪过一层阴鸷，抓着周延文的手腕，硬生生的抬腿踢了他后腰几脚。
等到干净的白毛衣染上灰尘，少年发出吃痛声，沈知瑶这才回过神，拦住了江泽的手臂，颤声道：「别打了！」
她红着眼，满脸焦急的挡在了周延文的面前，江泽微怔。
月光昏暗，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着的眸子。
她在担心他？
江泽眸中划过冷意，拳头紧紧的攥着。
周延文将她推开，语气轻蔑：「有本事继续打？」
江泽盯着沈知瑶看了几秒，一股嘲意翻涌而上，咧着嘴角笑道：「不打了，脏。」
视线下移，看到了周延文衣服上的灰尘。
他还不肯罢休，越过沈知瑶拦住了背上包准备离开的江泽，不甘心的说：「不要管她，继续打！」
江泽没理他。
周延文像疯了般拦着他，也不动手，就是他走一步，他就跟着挡一步。
江泽被他搞得不耐烦，揪着他的衣领问：「你有病？」
第三十六章
◎不是打架，是切磋◎
跟在江泽身后的沈知瑶也想这么问, 但是没有骨气问出口。
周延文抹了把嘴角上的淤青，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开口道：「交个朋友吧。」
月光淡淡, 沈知瑶瞳孔地震的转过身。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庄重成熟，好像刚刚那场撕心裂肺的打架并不存在。
江泽斜睨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不要。」
缄默无言，气氛降到了冰点，甚至比刚刚打架的氛围都要冷。
沈知瑶着实是看不懂了, 刚刚还打架的两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开始交开朋友了？
不过上一世周延文和江泽的关系确实是朋友，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中。
周延文依旧坚持的伸着手，继续说道：「你放心，沈同学不喜欢我, 我们在自习课的时候都已经说清楚了。」
听到这句话江泽才缓和了脸色, 语气将信将疑：「她不喜欢你？」
沈知瑶眨巴着眼，恍然大悟，他们打架竟是因为自己。
「当然，我们只是友好的同学关系。」周延文挑眉, 唇角勾着：「所以你现在能和我交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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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瑶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崇拜, 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崇拜。
同样的眼神, 她曾经在程可逸和程可昕眼里看到过。
江泽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只要能真正了解他, 都会不自觉的欣赏他。
「所以你们自习课就是谈了这件事？」
「是啊。」
「那我刚才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江泽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 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若是他一开始就解释清楚, 他是不会对他动手的。
周延文抿了抿唇, 不说话。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江泽这个人了, 在他转学来到一中之前。
是从程可昕口中知道的，泽哥打架很厉害。
比程可逸厉害多了。
程可昕说这话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崇拜，单纯对强者的仰望。
她口中的那次打架是江泽初来平凯街时，帮助王姨的那次。周延文一开始很不屑，对于他的印象也是一个只知道打架的混混。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了他。
是一个晚上，天空挤压着乌云，潮湿又闷热。
少年被一群人包围，他身上挂了彩，嘴角带着乌青，被那些人逼到角落，靠在了墙壁上。
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也不知道江泽怎么招惹上的他们。
为首的人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他脸上露出了几抹讥笑。
周延文听不清声音，只看口型，是个「切」。
他没有见到过这么狂妄自大的人，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还能淡定自若的挑衅。
长夜漫漫，为首的人暴怒，挥舞着棍子朝他打去。
周延文想，他也没有程可昕说的那么厉害。
至少没有一打十那么强。
一群人沖了上去，江泽没躲，硬生生的接过了朝他落下的木棍。
电压不稳，路灯昏暗，呲拉拉的。
江泽一把揪住了为首那人的头髮，不要命的揪着朝墙壁撞去。
一时间那人的小弟竟然不敢上前，让他占了上风。
他像一只恶狼，一旦逮到机会便会死死的咬住猎物，就如同现在，湿滑的墙壁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渍，那人的额头被装的血肉模煳，可江泽依旧没有松手的迹象。
他不计后果的厮杀，丝毫不担心他手里的人会「死」。
周延文报了警，警笛声很快就响了。
那群人跑了，只留下了江泽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他像是游离在世俗中的魂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的周延文。
他脸上残留着血，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周延文看着他被警察带走，正要准备离开时一位老妇人拦住了车。
「孩子是好孩子，他是为了俺才和那些人打架的。那些人要抢俺的钱，他帮俺抢了回来。」
「求求你们放了他吧。」
「他受伤了，要去医院才行。」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从车头走到车窗口，怕他们不信，还拿出了装在黑袋子力的钱。
黑袋子破了个洞，可以看到里面皱巴巴被叠在一起的钞票。黑色的袋子随着风摇曳，与老妇人的手倒映在了他的脑海里。
没由来的愧疚从心底里溢出，周延文不忍看到这一幕，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想，若是他是程可昕，也会崇拜像江泽这样的人。
****
沈知瑶没有想到，素来谦和温润的周延文会像狗皮膏药般缠着他们。
清校的铃声再一次响起，江泽没有理会他，直接拉着沈知瑶出了校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依稀几辆急速飞过的车。
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沈知瑶率先走了进去。
江泽站在门口，周延文站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就是这样盯着他。
他看的目不转睛又小心翼翼，怀揣着对偶像的仰慕。
江泽被他看的不耐烦，瞪了他一眼后走到角落，蹲下来，拿出手机。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灯牌散发着白色的萤光，周延文这才发觉，江泽的嘴角被他打出了一片青，上面还残留着血丝，在莹白色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江泽抹了抹唇角，不在意的继续玩着手机，这些伤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男生之间的打架疯狂又勐烈，两个人都下了死手，丝毫不留情面。
周延文的手臂多了几片乌青，是江泽用拳头拧出来的。
没过多久，沈知瑶从店里走出，拿着两个袋子。
「喏，这是给你的。」她直接走到周延文面前，伸出白藕似的手臂，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周延文微怔，开口问：「这是什么？」
「这是擦伤的药膏和消毒水，你们两个今晚都要好好抹药！」沈知瑶将袋子塞到他的手中，神色认真。
周延文还在推脱，摆摆手想要拒绝。
江泽从喉咙低发出一抹轻笑，松松散散的站起身，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肩。
周延文脸色微红，还不适应与人这么亲密。
只听道旁边的人开口，声音沙哑慵懒，同时揽着他的手臂也在用力，「我妹给你的就好好拿上，买都买了，推脱什么？」
语气意味不明，隐隐有几分威胁。
「......」
周延文认命的接受，对沈知瑶道了谢。
天色已晚，三人在分岔路口分别，沈知瑶挥了挥手，正准备向周延文告别，江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护崽子似的护在了身后，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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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家。」
「哦。」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江泽这才松开沈知瑶，干脆利落的转身。
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还在发呆的沈知瑶，面色微沉，冷声：「人都走了，还不回家？」
沈知瑶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跟在了江泽的身后，咬着唇纠结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安静的不说话，江泽率先开口：「自习课他和你说了什么？」
沈知瑶眨眨眼，表情略带无辜。
无声胜有声，她在告诉他，她失恋了。
江泽有些头疼。
沈知瑶则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组织好欲言后开始解释：「是和周同学谈了一下，解开了误会。」
江泽配合她，「解开了什么误会。」
沈知瑶旁敲侧击的解释：「就是我喜欢周同学的谣言，都是假的。」
她低垂下了脑袋，在昏暗的路灯下摇摇晃晃，「我不喜欢周同学，是他们误会了。我已经让思琪去贴吧里澄清了，相信明天大家就都知道这是场乌龙了。」
她郑重的和他说，还特意强调了「乌龙」着两个字。
沈知瑶偷偷的望向江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挨得很近，只有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指尖。
江泽垂眸，对上了偷瞥过来的眼睛，轻笑一声，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喜欢就好。」他淡声道，「好好学习。」随后加快了脚步，和她差了一大截。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似乎他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来，小跑着追上他，拉住了江泽的手腕，「那哥哥以后不要跟别人打架了好不好？」
江泽嗤笑，反问她：「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打架了？」
沈知瑶瞪大了眼，就刚刚他还在和周延文打架呢。
像是有读心术般，江泽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侧过了脸，语气轻飘飘的：「这不是打架，这叫切磋。」
沈知瑶抿唇，提着袋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她知道，在江泽的世界里，这点儿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打架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是证明实力和保护自己的体现。
面对野蛮和挑衅，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可是沈知瑶自私的不想让他继续打架，他的强大用不着用拳头来证明。
半响，沈知瑶才开口，声音软糯坚定，「我不想让你受伤。」
声音不大却很清脆，只有几个字，让走远的少年顿住了脚步。
他转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少女，面朝着光，马尾辫松松垮垮的散在脑后，刘海有些凌乱，嘴角自然的勾着，像是冲着他笑。
「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你受伤，我会努力的保护你。」
她向他走来，周围被金色的光芒笼罩。
江泽轻笑，清冷锋利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他想，他才不需要她保护他。
「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泽挑眉，「一直？」
沈知瑶坚定的点头，白皙红润的小脸在暖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江泽想，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坚定的选择他。
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向他奔跑而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泽哥又是被甜言蜜语蛊惑的小猫崽！
第三十七章
◎迷路庄园◎
沈家没人, 空荡荡的房子里又只剩下了沈知瑶和江泽两个人。
外面又下起了细细簌簌的小雪，沈知瑶在江泽洗漱完后敲开了他的房门。
刚打开门，沈知瑶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湿漉漉的背心上, 小腹微湿，隐隐透出若有若无的腹肌。
她没出息的摸了摸鼻尖, 脸一红，不自然的迈着步子走进房间，坐在了凳子上。
江泽倚着门框，双手环胸, 唇角一勾，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还真越来越自觉了。」
沈知瑶抱着医药箱，眨了眨眼：「怎么了？」
「没事。」
他走到床边，坐在了沈知瑶的对面，直接面朝她。
江泽突然靠近, 带着他刚刚洗漱完清冽的味道。头髮没有吹干, 潮湿中还有细小的水珠落下，正好乌黑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眸子，半遮半掩，在眼底留下斑驳的阴影。
一时间, 难掩的心跳提到了喉咙眼, 原本想说的话也随之吞没, 只留下了浅浅的唿吸声。
沈知瑶倏然垂下了头, 指尖捂着心口, 耳尖通红。
江泽不明所以, 凑到她面前, 略带关心：「心口疼？」
她摇摇头。
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知瑶这才缓了过来，打开了医药箱。
拿出棉棒，喷上了消毒水，江泽向她伸出了手臂，向沈知瑶露出了发青的伤口。
伤口很多，但是并不严重，多数是打架时的擦伤和刮伤。
沈知瑶轻轻的拿着棉棒消毒，眸中流露着心疼，好像受伤的人是她。
看到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江泽轻笑道：「小伤而已，他下手不重，一点儿也不疼。」
沈知瑶抬眸看他，面无表情的反问：「不疼？」
江泽挑眉。
随后她的指尖用力，拿着棉棒按压他的伤口，钻心的疼传来，江泽下意识的收回了手臂，蹙眉不悦，「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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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与他平视，「让你长长记性，不随便和别人打架。」
江泽：「......」
「以后打不打了？」她扯过他的手腕，拿着棉棒威胁他。
江泽哂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强势，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淡淡的「嗯」了声。
沈知瑶这才露出笑容来，继续给他抹着药膏。
也许是气氛太过于安静，沈知瑶开始找话题聊，「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和win成员他们多逛逛吗？」
江泽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胳膊，惬意的躺在床上翻着手机，懒洋洋的回答：「他们太聒噪，所以提前回来了。」
沈知瑶换了个棉棒继续擦，「这次是首胜，你应该和他们庆祝一下的。」
江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和你一起庆祝不行？」
他明显的感受到了沈知瑶的手一顿，然后抬起了脸，「所以...这就是你庆祝的方式？」
先是误会她喜欢周延文，后是和周延文打架，最后两个连晚饭都没有吃的人现在在抹药膏...
江泽没说话，沈知瑶讪讪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庆祝的方式...还真别致...」
半响，又听她憋出了这么一句。
江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关掉了手机，坐起身。
给伤口上完药，沈知瑶将医药箱收好，肚子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她捂着肚子，尴尬的转过了身。
江泽站起身，垂眸看她，「肚子饿了？」
「有点。」
「想吃什么？」
沈知瑶抿抿唇，眸中闪过几分喜悦，「庆祝你首胜，一起去吃火锅？」
一想到沸腾麻香的锅底，在涮一口鲜嫩多汁的羊肉，沈知瑶就忍不住吞口水，肚子也叫的更欢。
江泽打断了她的幻想。
「不要，在家吃。」
「昂？」
沈知瑶趴在床上，脸埋进了柔软的杯子里，抗拒的说：「不要，家里面什么吃的都没了。」
江泽皱眉，「沈青山多会儿走的？」
沈知瑶怔愣的片刻，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犹豫着开口：「两、三个星期？应该没有一个月吧...」
时隔太久，她也快忘记了。
江泽嗤笑，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转身将沈知瑶从床上拎了起来，「走吧，哥给你做好吃的。」
「哎？」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江泽拉着下了二楼。
似乎一提到沈青山，江泽就格外的暴躁，像一只炸毛的猫。
还有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好了很多。
沈知瑶跟在他身后，看着江泽利落的做好了饭，端在了桌子上。
冰箱最后两个鸡蛋也被用了，鸡蛋面还冒着热气，搭配着青菜，看起来很美味。
外面下着雪，家中却格外温馨。
****
寒假前最后一次考试是在十二月份，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雪在考完试时停下，天空放了晴。
走廊中响起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只因为在高三紧张刺激的学习压力下，他们迎来了为数不多的三天假期。
「瑶妹，今天泽哥是不是就回来了？」程可昕一收拾完书包就跑到沈知瑶身边，兴沖沖的和她说。
沈知瑶眨眨眼，「应该明天回来，因为车队在d市赢了比赛，他要和win成员庆祝一下。」
「明天啊......」程可昕思索了番，开口说：「明天也行，我定了温泉酒店的房间，大家一起去山庄里玩。」
温泉酒店？
沈知瑶一愣，「是迷路山庄？」
「是啊，听说迷路山庄四季常春，我也是缠了很久才让我爸同意给咱们开放的。我已经告诉我哥了，倒是后咱们还可以烧烤野营。」
烧烤野营......沈知瑶想到了那张照片，那张一直放在江泽床头，对于他很重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有江泽、程可逸、程可昕，以及......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人的身上，以及周延文。
她问：「班长也去吗？」
程可昕答：「去。」
周延文对她微微一笑。
「......」
江泽的行程安排的很忙，一开始他是不愿意来温泉酒店度假的，但敌不过沈知瑶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同意一起来这里玩。
天公作美，出游这天天朗气清。
程可昕豪气的包下了一辆商务车，带着一行人前往程家最新的度假酒店。
江泽和沈知瑶是最后上的车，一进车就看到了笑眯眯的程可昕和黑着脸的程可逸，周延文夹在中间，气氛莫名的诡异。
沈知瑶跟在江泽身后，打破了这股氛围。
「我们买了烧烤的东西，晚上大家可以吃烧烤。」
沈知瑶说完，程可逸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烧烤哎，我最拿手了，晚上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的手艺？」程可昕从周延文的身侧探出脑袋，一脸的鄙夷：「你能把东西做熟就谢天谢地了。」
程可逸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去揍程可昕，还没等他碰到她，周延文挡住了他的手。
「......」
他愤愤的退了回来，幽怨的看向周延文前座无动于衷的江泽。
江泽：「确实，你还是不要浪费食物了。」
「......」
他做饭其实很好吃的啊！
程可逸不再和他们理论，拿出了手机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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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庄园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江泽昨晚凌晨才回来，这会儿已经带上了帽子睡觉。
车上面有车载电视，程可昕调出了上周win车队的比赛视频。
这还是沈知瑶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看江泽的比赛，正巧还是她没来得及看的一场。
听闻这场江泽上了热搜，因为打败了实力选手，奠定了逆风翻盘的结局。
周延文也抬起了脑袋，和他们一起观看江泽的比赛。
江泽的基础不如老牌的职业车手，但是技巧上却胜过于他们。你永远也想不到，在赛道上他会用什么办法来超越你。
这是在拘于规则之内，独属于江泽的努力和天赋。
商务车在庄园附近的城镇中停下，小镇很热闹，三三两两的人随处逛着。
冬日的阳光和煦温暖，众人下了车，沈知瑶问：「你们有人要喝饮料吗？」
她刚刚在车上看到了一家果茶店，是她没喝过的牌子。
「喝，要有气泡的。」程可逸不客气的说，程可昕正好也口渴了，点点头，「我也要。」
江泽垂眸，看向一旁的周延文，问：「你喝吗？」
周延文抿了抿唇，「喝。」
清点了人数，沈知瑶和江泽两个人去果茶店，剩下的人在原地等他们。
江泽走的快，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卖果茶的人一愣，还未说什么，江泽转身，拽住了沈知瑶的手腕，将她扯到了一旁。
「怎...怎么了？」沈知瑶明显的感受到他在紧张，就连攥着她的手腕都不受控制的用力。
「没事。」
江泽深深的看了眼她，松开了手。
手腕上被攥出了一圈清晰的指印，沈知瑶不留痕迹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就好。」
江泽揉了揉她的脑袋，声线突然变得冷硬，再三叮嘱她乖乖的在原地等他。
一头雾水的沈知瑶有点懵，但还是站在原地，望着江泽进入果茶店的背影。
上午果茶店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店里空荡荡的十分冷清。
果茶店的服务员只有两人，一人是四十多岁，面色和善的中年女人，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行为举止上来看，两个人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江泽走了进去，神情冰冷，嘴角勾着几分，黑漆漆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开口道：「好久不见，沈青山。」
作者有话说：
小泽笑嘻嘻，小瑶哭唧唧
第三十八章
◎徐郝出现了◎
沈青山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江泽会是在这样一副情景下, 少年逆着光，气势沖沖的向他走来。
「青山，是你的熟人吗？」妇人摸索着站起身, 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啊...是的。」沈青山慌乱的点点头，红着脸看向江泽。
虽说没做什么, 但他见到江泽总会觉得心虚，尤其是看向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总觉得他会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工作服，指尖在屏幕上划着名, 「小泽，你是来迷路山庄玩的吗？」
江泽没有回答他，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擦着桌子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身材偏瘦，拿着抹布的手指残留着几道疤，嘴角带着温柔恬静的笑, 眉眼间带着独特的韵味。
半上午的阳光正强烈, 照在她的脸上带着温和。
「是叫小泽对吧？这个时候正适合来迷路山庄。」
她对这里很熟稔，顺着沈青山的话继续说：「我们店里的招牌是四季春果露，若是不喜欢喝甜的，还有春暖意雪茶。」
她眯着眼, 面朝着江泽。
半响没听到人回答, 她的声音愈发温柔, 「不知道你需要几杯, 来庄园应该是和朋友一起的吧...既然和青山认识, 果茶就当是阿姨请你们喝的。」
她攥着抹布, 小心翼翼的说着。
沈青山见江泽一直沉默, 急匆匆的从收银台里走出, 压低了声音, 生怕江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不要给人家难堪，我回去会好好和你解释。」
他的语气近乎于哀求，扯着江泽的手腕用了力。
江泽甩开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声音不大不小，没有丝毫感情，「你该解释的人是沈知瑶，不是我。」
他走向前，拿出手机，扫了下面前的二维码。
「滴——支付宝到帐，五十元。」
江泽再也没有去看沈青山，站在原定等着果茶做好。
沈青山去到后厨，中年女人这才缓缓开口，略带迟疑的问：「你...是他的儿子？」
江泽抬眸，淡漠的回答：「不是。」
中年女人垂着眸子，像是思索，随后又道：「那青山经常来我这里，他的家人应该很担心吧？」
江泽冷眼瞧她，反问：「你不知道他结婚了吗？」
中年女人一愣，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我不知道，青山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些。」
「有多久了？」江泽硬声开口，向那女人走了几步。
那女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靠近，轻声问：「什么几个月？」
「从他在这里开始帮你，一共几个月？」
「四个多月吧，青山说他看不得老同学困难，主动来这里帮我的忙，也多亏了他，要不然这家店估计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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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她是笑着说的，「我和青山是高中同学，青山是我们班的班长。自从我丈夫去世之后，我就和女儿一起守着这家店，可是我眼睛不好，做果茶经常弄错，店也快倒闭了。多亏了青山，接济我们母女，经常来帮忙，这才能维持生计。」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江泽也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为沈青山解释，害怕他误会他。
亦或者误会他们两个人。
江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没有聚焦，空洞的像一汪死海。
他开口问：「你看不到？」
没想过他会这么突然的问，中年女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沈青山便拿着做好的果茶出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皱眉，一边急匆匆的走过来，一边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沈青山张开双臂，将那女人护在身后，横眉冷对着江泽。
江泽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让沈青山觉得心惊。
他拿起果茶，身影高挑修长，侧过脸，漫不经心的开口：「你...」
沈青山白了脸。
「好自为之。」
这是句警告，他在少年黑漆漆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兇狠。
他伤害到了他像保护的人。
不仅有沈知瑶，还包括徐静。
江泽快步离开，推开果茶店的门时撞到了一个人，那人一头红髮，穿着短裤长靴，画着烟燻妆，是上次在「昼夜」和沈青山吵架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恶狠狠的抬眼：「你他妈......」
看到江泽后，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呆滞，随即挂上了笑容，「是你啊。」
中年女人听到声响，面上一喜：「是你吗小冉？」
赵冉撇了撇嘴，闷声开口：「不是。」
她伸出手拦住要走的江泽，面上又恢復了刚才吊儿郎当的表情，「帅哥，我见你眼熟，长得很像我男朋友，要不要加个微信？」
她露出招牌式笑容，自以为很漂亮的甩了甩头髮。
「不要。」
江泽想要饶过她，可是他每走一步，赵冉便拦他一步，有种不要到微信不罢休的气势。
「别急着拒绝我嘛，我叫赵冉，b市人，喜欢唱歌喝酒，这家果茶店是我妈开的，养活你我还是没问题的，我的微信号是1497......哎，你跑什么？」
赵冉没留神，专注的介绍自己，江泽看到了不远处正要走过来的沈知瑶，心中一紧，匆忙的跑到了沈知瑶的身边。
赵冉顺着他的路径看过去，只见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个女生似乎还揽住了江泽的手臂。
她努努嘴，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嘛，原来有女朋友，切，真无聊。」
随后转身进入店内，这会儿沈青山正在向秦雪梅解释，只抬眼看了看赵冉。
赵冉脸上的笑容不復，白了一眼他，一口气冲上了二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秦雪梅木讷的抬头，像是寻找什么，过了很久听不到声音才问：「刚刚是小冉回来了吗？」
沈青山温柔的说道：「是的，刚刚小冉上楼了。」
秦雪梅点点头，有些自责，愧疚的垂下了脑袋，声音多了些悲凉：「若不是我...小冉也不会变成这样...」
沈青山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声音愈发的温柔：「这不怪你，你也没有想过小冉会失去父亲，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劳累而失明。」
秦雪梅开始低低的抽泣，眼眶周围也红了起来。
沈青山见她如此，急忙拿出纸巾擦拭她的脸，安慰道：「别难受，日子总是要过的，我会帮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代替他来照顾你和小冉。」
秦雪梅感动的靠在他的肩上，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沈知瑶等了江泽半个多小时，实在等不到后才去果茶店找他，可惜还没走过去，便看到了江泽被一个小女生纠缠。
小女生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强势又霸道的拦住了面无表情的少年。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个被妖精缠上的和尚。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在沈知瑶的脑海里存活几秒，江泽便跑着来到她身边，敲了敲她的额头，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沈知瑶笑着调侃道：「看你被人搭讪，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
江泽轻哼，「好好学习，别不学好。」
沈知瑶揽上他的手臂，反驳：「那也是和你学。」
江泽轻声笑：「你学不来。」
「......」
江泽回头看了一眼果茶店，又回头望了眼前方蹦蹦跳跳的沈知瑶，薄唇轻启，似是想要说什么。
算了。
他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今正值深冬，但迷路庄园却四季常春，山上设有温泉和烧烤，还有露营的营地。
因为上午的舟车劳顿，所以中午程可昕安排了大家在酒店中休整，下午则去泡温泉，晚上去山顶烧烤。
沈知瑶不困，在江泽的房间里做题，伴着他浅浅的唿吸声，没由来觉得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瑶做完一套题后伸了个懒腰，手机的屏幕也正好亮了起来，她眸子一凝，看到屏幕上闪烁着人名。
只有三个字——理髮师。
自从上次加了微信后，沈知瑶和她便再也没有联繫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联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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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过，若是有徐郝的消息，她会来告诉她。
[理髮师：我看到徐郝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知瑶急急忙忙的回覆：[是在哪？]
她发来了一张图片，正是徐郝的照片。
[对，就是她。]
[理髮师：我要到了她的联繫方式，你自己联繫她吧。]
[好。]
理髮师发来一串数字，沈知瑶立即存了下来。
盯着那串数字，沈知瑶却开始犹豫起来。
上一世，徐郝是死在了榕城。
是淹死的，没有人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压断了江泽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有多重要？
徐郝对于江泽有多重要？
若是找到她，对于江泽来说是好是坏？
沈知瑶犹豫了，她不敢拨通这个电话，她害怕徐郝会是一把刀，能够刺破江泽胸口的刀。
她要在江泽找到徐郝之前，替他试刀。
沈知瑶关掉了手机，无心学习，转头看向一旁熟睡的江泽。
他睡得安稳，睫毛又黑又长，盖住了眼睑下最后一丝冰冷。
沈知瑶贪恋的盯着他，有一种回到上一世的错觉。
在出国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她也是这样盯着他看，整整看了一晚上，却仍旧觉得看不够。
那是江泽的生日，凌晨一点多，他喝醉酒后才回的家。
沈知瑶收拾好行李，出国前想对他做最后的告别，可是他却没有给她机会，一进门后便晕了过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她照顾了他一晚，偷摸着拿出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趁他醉酒，带到了他的手腕上。
幸好他醉了，若是醒着，一定不会接受她的礼物。
「你很悲伤。」
江泽睁开眼睛，对上了沈知瑶的目光，肯定的开口。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勉强的露出笑容，「我没有。」
「你骗不过我。」
「昂...」
沈知瑶抿了抿唇，半响憋出了两个字，「秘密。」
江泽哑然失笑，抬起手给了她一个暴栗，「小小年纪心思不少，想那么多干什么？」
沈知瑶揉揉脑袋，委屈的撇撇嘴。随后江泽起身，拍拍她的肩，「走了，程可逸他们已经率先到了。」
她惊唿：「这么快？」
「嗯，说是想要泡温泉。」
沈知瑶眼神一亮，问江泽：「那你带泳衣了吗？」
少年走进卫生间，声音还残留在房间内。
他说：「没，我不喜欢下水。」
......
沈知瑶想：还真是，猫一般都不喜欢水...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一周更新三章，最近很忙，抱歉大家了呜呜呜
第三十九章
◎去找徐郝◎
沈知瑶换上了泳衣, 拿着浴巾包裹着下了温泉。
蒸腾的热气笼罩着全身，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层粉红色，她舒坦的唿了口气。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江泽身上, 又想到了刚刚理髮师给她发来的简讯。
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电话号码。
「嘿，瑶妹再想什么？」程可昕第一个发现了心不在焉的沈知瑶, 她手里还拿着一杯鸡尾酒，惬意的倚靠在一旁的石头上。
沈知瑶转过头，思考了几秒钟开口道：「如果说一个你很爱的人，抛弃了你, 然后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原则原谅她吗？」
她问的很认真，但脑子里却回想到上一世的江泽。
再次看到徐郝的江泽，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还会有恨吗？
恨她抛弃自己绝决的离开？
还是不计前嫌，只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是生他的那个人......
这些沈知瑶都不知道, 江泽还在找徐郝，找到之后呢？
心里乱成一团麻，程可昕却惊唿着：「原谅什么？这种渣男就因该滚！」
显然是误会什么了......沈知瑶正准备解释，程可昕却又凑到她的耳边, 絮絮叨叨：「瑶妹啊, 感情的事情你虽然还小, 但是听姐姐一句劝, 像这样三心二意又渣的男人, 咱们不要。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更何况你这么乖, 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半响, 沈知瑶才找到时机插入话题, 「可昕姐, 我说的不是男人......」
程可昕眨眨眼，「不是男人？」随后恍然大悟，一脸坚定：「女人也不行！」
这是什么脑迴路？
沈知瑶解释：「不是爱情，是亲情......」
亲情？
程可昕不自觉的看向正在和程可逸打闹的江泽，复杂的咬了下唇，试探性的问：「你是说泽哥？」
沈知瑶点点头。
「那肯定不能原谅了！」程可昕有些气愤，她也知道一些有关于江泽的事，背地里没少和程可逸一起痛骂江泽那个抛家弃子的母亲。
试问哪个母亲会让自己还未成年的孩子承担几百万的巨债呢？
「喂，你们在说什么？烧烤好了，快来吃！」周延文向他们招招手，拿着两串鱿鱼就向他们走来。
沈知瑶收回了思绪，视线刚好与对面的江泽对上。
江泽微微一笑，转身拦住了正在向她们走的周延文，自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烧开，「给我吧，我妹不爱吃鱿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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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一脸懵，同样的周延文也有些懵，不过他没有松手。
「程可昕喜欢吃。」
江泽挑眉，黑漆漆的瞳仁盯着面前的人。
最终，两串鱿鱼迎来了一人一串的归宿。
程可昕啃着鱿鱼，红润的嘴唇上泛着油光，啧啧称奇道：「班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不愧是天才，干啥啥行，就算高考没考好也能去卖串。」
程可逸呛声：「你就知道吃，为了吃串连诅咒班长的话都说出来了！」
「什么嘛，我这不是在夸赞班长呢？」
「吃你的串吧！」
......
周延文看着打闹的兄妹俩，嘴角抿着笑，眸中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
江泽眯着眼，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周延文的身上。
沈知瑶只想到一句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下一秒，她就看到自家哥哥不爽的舔了舔后槽牙，恶狠狠瞥了眼周延文。
像哥哥这样的直男，是不可能打败周延文这样的暖男的......
沈知瑶捂着脸，整个人趴在了温泉边的石岩上。
她该怎么办帮哥哥把可昕姐抢回来？
「快来，我们来拍照！」
夜晚的山庄静谧幽深，绿油油的草地上飘着点点萤火虫的光亮，程可逸欢快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沈知瑶刚和江泽换好衣服便听到他的声音。
山庄的温度每年都控制在二十多度，他们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像是冬天已经过去，转瞬就要迈入夏天。
沈知瑶一愣，程可昕穿了件明黄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温柔又大方。
这件裙子有些眼熟。
是江泽珍藏的照片上的那件衣服？
上一世，他们聚餐也是在冬季而非她误以为的盛夏？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关于那张照片的答案似乎马上就要唿之欲出。
「瑶妹还愣着干嘛？过来拍照啊！」
沈知瑶后知后觉，「哦，来了。」
她缩在旁边，抬眼便能看到勾唇微笑的江泽。
砰砰——
心跳声在这会儿好像是放大了很多倍，让人脸颊发红。
沈知瑶看向程可昕举着的镜头，微微侧身，像是倚靠在了江泽身上。
拍立得拍出来的每个人都很精緻，程可逸拿着照片仔细地观察，嘆气道：「要是我长了泽哥的这张脸该多好，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你没有我哥的脸也迷倒了不少人啊......」沈知瑶忍不住插了一句。
程可逸立刻眼里放光，「迷倒了谁？」
沈知瑶欲言又止，装作没看到程可逸那张兴奋的脸。
程可昕哈哈大笑，「当然是迷倒了隔壁村口的老母猪。」
「你找打！」
活宝兄妹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追逐战，江泽冷着脸走到沈知瑶的旁边。
「迷倒了谁？」
他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吓着沈知瑶一哆嗦，惊恐的看着他。
江泽皱眉，他妹没喜欢上周延文，这是喜欢上了程可逸？
看着没心没肺正在打闹的二傻子，江泽的脸更黑了。
还不如周延文呢......
这会儿的沈知瑶完全没有发现江泽的不对劲，回答道：「就是小余呀，这几天小余都追着找我要程可逸的微信呢！」
江泽显然是没相信，问：「小余是谁？」
「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余思琪，我的好朋友。」
生怕自己妹妹被带坏的好哥哥江泽苦口婆心的说道：「像你们这个年纪的爱情很不成熟，起码要等到上了大学才行。你可不要像你的朋友学习......」
说完，又思考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而且找男人也不能找程可逸这样的。」
沈知瑶挑眉，坏笑道：「那找什么样的？」
江泽哑言。
什么样的男生配得上他妹呢？
好像没有男生可以配得上她。
他妹这么单纯，外面的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坏男人，怎么能让他放心的将妹妹交付出去呢？
而且他妹妹这么好，起码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行。
江泽心里默默想，嘴上却开始反驳：「你现在还小，等上了大学我帮你亲自把关。」
沈知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东倒西歪得埋在了江泽的怀里。
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好，我让哥哥把关。」
另一边程可昕举着拍立得，目光聚集在了不远处半蹲在地上的少年。
「喂，班长，让我给你拍张照呀！」
周延文回头，还没有等他开口，程可昕便按下快门，一张照片便从下方出来。
「还挺帅......」
程可昕嘀咕着，将照片递给周延文，嬉笑道：「不错吧，现在换你给我拍。」说着，她将拍立得塞到了周延文的怀里，自顾自的走到刚刚他蹲下的地方，伸手举了个耶。
周延文耳根一红，拿着便给她拍。
照片列印出来，上面的女孩咧着嘴笑的甜美。周延文的手轻轻的碰了碰照片上女孩的脸颊，眸中尽是抑制不住的温柔。
回到酒店，沈知瑶和程可昕便开始整理这些照片。程可昕带着的胶捲很多，每个人的照片都不少。
放照片的盒子是礼盒，沈知瑶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是前世哥哥珍藏照片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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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转移到了旁边还在整理的程可昕，偷偷的眯着眼去看她怀中的盒子。
什么样的宝贝盒子还转过身不让她看......
沈知瑶忐忑的捂着心脏，心想现在可昕姐包装的不会是哥哥的盒子吧？
「哎呦！你在干什么！」
程可昕一抬眼就看到了面前偷看的沈知瑶，心跳都漏了半拍，慌慌张张的伸手将盒子抱在怀里，脸上飞快地抹上了红晕。
沈知瑶心底瞭然，指了指盒子发誓道：「你放心，我是觉得不会告诉我哥的。」
程可昕纳闷，「你告诉你哥干什么？」
「这不是我哥的盒子吗？」
盒子的右下角还写着江泽的名字。沈知瑶挑眉，「不承认？」
程可昕这才发现，她整理了半天的相册放错了盒子，懊恼着将里面的相册拿了出来。
「多谢你提醒，我搞错盒子。」说完，沈知瑶便看着她将相册放进了周延文的盒子里。
沈知瑶：？？？
搞错盒子？
她手忍不住摸向周延文的盒子，想看看里面和前世江泽的有什么不同，结果还没有碰到盒子就被程可昕一手拍掉，疼的她呲牙咧嘴。
「你想偷看我的秘密？」程可昕看着她，唇角勾着，似是看透了沈知瑶那颗八卦的心。
沈知瑶心虚的抹了抹鼻尖，笑嘻嘻的装傻，「我不想看你的秘密，我只是想看班长的盒子，难不成班长的盒子里有你的秘密？」
程可昕哼唧一声，声音小了几分，「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和别人说。」
一听这话，沈知瑶眼睛都亮了，急忙表忠心，「我嘴巴可严了，保证谁都不会知道。」说着，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在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程可昕放了心，拿过盒子翻开了里面的东西。
「其实相册什么的都是一样，不过这个相框就不一样了。」她越说声音越小，耳朵都变成了粉红色。
灵活的手指一挑，相框被打开，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正是周延文给她拍的那张照片。
像是一直坚守的城墙轰然倒塌，沈知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相框。
有些不敢相信，纠结了她两世的照片不过是个误会。
那这样是不是证明，哥哥并不喜欢可昕姐？
一边的程可昕还在害羞，就让看了一眼便立刻又把照片藏好，叮嘱着：「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哥。现在我们还是学业为重，我准备等毕业了再和班长告白，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沈知瑶脑子乱闹闹的，真相就在自己面前却有些不敢相信。
她抱着礼盒迷迷煳煳的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泄了力气。
隔着一扇门，套房中的卧室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榕城？她怎么会在榕城？」
「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嗯，好的，我记一下...」
......
本来还一身疲倦的沈知瑶勐地睁开眼，榕城？
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贴在房门上想要听的仔细一些，可惜房间里却再也没有传出来声音。
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知瑶想要确定，又猫着身子悄悄地打开一条缝隙，却突然失了力，房门被打开，跌倒在了江泽的怀中，对上了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
第四十章
◎徐郝此人◎
「哥哥, 真巧。」沈知瑶无辜的眨着眼，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似乎刚刚那个偷听墙角的人不是她。
江泽轻笑一声，戳了戳她的额头：「趴在门上听什么呢, 鬼鬼祟祟的。」
捂着额头，沈知瑶紧张的扯了扯衣角, 「我没有偷听……」随后又试探的问道：「哥哥刚才给谁打电话？我听到了榕城，哥哥去榕城做什么？」
问的小心翼翼，仿佛江泽去的不是榕城，而是地狱。
江泽宠溺的揉了下她的脑袋, 掌心带着温热，「去榕城找个人，你不用担心。」
「哦。」
沈知瑶心不在焉的应答一声，牙齿咬着下唇，眉头却不自觉的蹙起。
在迷路庄园休假三日, 江泽跟着车队回去训练, 再加上比赛的时间，大约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时间紧迫，她必须下周找到徐郝才行。
可是上一世徐郝死后江泽才找到的她，为什么这一世这么快就有了徐郝的消息？
洗漱完后, 沈知瑶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
酒店的大床干净又柔软, 床头柜上还放着柑橘味的香薰。但明明这样好闻的味道, 她却不觉得安心。
手指不停的划着名手机, 最后还是点开了理髮师的微信。
[在吗？]
犹豫了很久才发出的消息, 在不到半分钟便收到回復。
[理髮师：有事？]
沈知瑶：[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在哪里遇到的徐郝？方便告诉我地址吗？]
[理髮师：最近她都住在附近, 我给你地址, 你随时来就可以。]
沈知瑶面上一喜, 立刻回復[那就多谢你了]。
[理髮师：不客气。]
闲散快乐的日子总是走的很快, 与江泽机场分别后，一行人又回到了高三紧锣密补的学习生活。
时间过得飞快，沈知瑶没想到第一次遇到徐郝，会这样措不及防。
北方的雪花又大又密，就这样纷纷扬扬下了几天，在道路的两旁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在终点站停下，车上已经没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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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最后一站的人出了沈知瑶还有一名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穿着白色的貂绒大衣，腿上穿着黑色的短裤，蕾丝袜被一双黑色的小皮靴包裹，看起来风俗又贵气。
前提是忽略她皮靴后跟磨损的那一块发白的地方。
沈知瑶跟着她下了车，口中吐着的白雾，慢跑着追上了年轻女人，看清了她的面容才发现，似乎并没有她想像的年轻。
劣质的香水为充斥在鼻尖，女人面容用粉饼擦的发白，厚厚的一层装也掩盖不住她眼角的皱纹。
沈知瑶诧异了一瞬，并没有多注意，从口袋中掏出理髮师给的地址，问道：「请问您知道这个地方吗？」
女人扫了一眼，古怪的看着她，「小姑娘去这里做什么？」
一听有戏，沈知瑶有些激动，「我去找亲戚。」
女人红唇一抿，上下打量着沈知瑶，思索几分后道：「你跟着我吧，正好我也要去。」
沈知瑶一喜，「你也去找亲戚吗？」
女人妩媚一笑，「我去那儿可不是找亲戚。」
沈知瑶带着疑惑跟上了女人，走到小区门口才知道她刚刚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是「按摩」院，还是只为男人按摩的地方。
到了地方，女人回头看向她，「你在这儿找的是爸爸还是妈妈？」
沈知瑶愣怔片刻，女人的职业昭然若知，她有些羞的回答：「不是……是小姨，她叫徐郝，你认识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是徐静的孩子？」
沈知瑶抬眼看她。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些慌张的神色。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来这里你妈知道吗？」看着面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表情，徐郝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被冻得发红的脸颊，认命道：「你跟我来。」
沈知瑶乖巧的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上了楼，走过昏暗潮湿的走廊，尽量让自己忽略耳边那不雅的声音。
徐郝住的地方不大，地上还摞着过季的衣服，她一边走一边收拾，好不容易给收拾出一道可以通过的小道。
沈知瑶乖乖的在门口换下鞋子，踩着有些大的男士拖鞋走进小屋。
直到坐在了沙发上，徐郝才开口：「你找我做什么？」
沈知瑶扯了扯衣角，鼓起勇气说：「我来找你是因为江泽。」
话音刚落，徐郝就像老鼠踩了尾巴似的接下话头：「江泽？他在你们家闯祸了吗？若是嫌他烦，你们可以把他赶走。小姨也是命苦，没能力养好他……」
她的声音尖锐，让沈知瑶脑袋嗡的炸开了。
如果嫌江泽烦，可以把他赶走……
赶走后呢？
沈知瑶盯着她，神情严肃认真，「你会养他吗？」
徐郝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又重复一遍，「你会养江泽吗？」
徐郝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只能讪讪的垂下了头，狡辩着：「你说什么呢！小姨怎么会不养他呢？只不过你看小姨这里，实在是不好养活一个那么大的孩子，而且你不知道，他爹生前有一套房子，虽说那房子烂是烂了点，但也是能住人的！」
沈知瑶只觉得一股寒流涌上，刚刚站在外面还不觉得，听了徐郝的话却突然感受到了北方冬天的冷。
被她盯着实在有些心虚，徐郝破罐子破摔，「你不知道，他爹生前又爱赌博又不着家，外面找了好几个女人，就连……」她停顿了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在了肚子了。
可是她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沈知瑶一瞬间便理解了，她心疼江泽，不明白他辛辛苦苦找到徐郝的意义。
「你知道哥哥在找你吗？」沈知瑶开口，声音的温度比之前冷了不少。
徐郝移开了视线，额头上的细汗和粉底液混搅在一起，留下了痕迹，「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在这儿。」
沈知瑶冷笑，「那四百万的债务呢？」
一阵沉默。
破旧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徐郝咬咬牙，「那是江泽他爹欠的债，负债子偿，跟我没关系。」
「江泽他爸只欠了三百万，剩下的一百万是你欠的！」沈知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态度，一字一句的说着：
「夫妻共同债务三百万，你与江泽一人一半，江父死后你欠赌债一百万，一共二百五十万，这是你应该给江泽的！」
徐郝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她，怒极反笑：「我生他养他，他帮我还债有什么不行？若没有我，他可活不下来！这些钱还不比他的命重要吗？」
沈知瑶还想同她讲道理，可是下一秒徐郝便拿着笤帚驱赶她，「我说徐静的孩子怎么突然找上门来，原来是替那个小杂种讨钱来了！我和你说要钱没有，以后别来找我了！」
砰——
沈知瑶一把被推的跌坐在地上，房门被狠狠的关上，周围路过的人都在看她。
她不在意这些目光，换上了自己的鞋后失落的离开。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些，有几片落在了她的睫毛上，湿润的变成了小水珠。
「徐郝性格刁蛮，但不是个坏人，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手中捧着热茶，沈知瑶坐在理髮店中，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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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下了雪的缘故，来剪头髮的人并不多，理髮师就坐在她的身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沈知瑶努努嘴，心想再有什么误会一个母亲怎么会叫自己的儿子是小杂种呢？
再恨江泽的父亲，但这又和江泽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现在，江泽还在满怀期待的寻找她，越想越心酸。
理髮师见她不说话，指了指手机屏幕，「你看这是不是就是她那个儿子？」
心烦意乱的沈知瑶耷拉着眼皮，目光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最新的摩托车赛车直播。
这是场是win车队对战edp车队的直播，正巧轮到江泽上场，导播专门切到了一个独属于他的镜头。
江泽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赛车服，带着头盔看不到脸，唯有那双眼睛能透过护目镜看到。
「他叫江泽。」沈知瑶开口，恍惚间觉得喉咙沙痒的厉害，勐咳嗽了几声。
理髮师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人格外吸引眼球，沈知瑶看到观众席上似乎有属于江泽的灯牌。
她的少年本就应该万人瞩目，受人喜爱的。
江泽值得被所有人爱。
沈知瑶抿着唇，同理髮师一起看了场比赛。江泽赢得很轻松，团队赛七人配合默契，很快就甩开edp一大截。
压倒性的胜利。
她松了一口气，沈知瑶虽然不懂赛车，但是她能够看得出，七个人之间的配合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隐隐有了当年的风范。
粉丝的欢唿声从手机里传来，沈知瑶也跟着高兴，一扫之前的阴霾。
「开心点儿小姑娘，我们经歷过的苦比你们多得多，别现在这个年纪就愁眉不展。」
理髮师见沈知瑶露出笑容，这才开口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脸，沈知瑶却觉得有点儿温柔。
上次和徐郝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沈知瑶却没有告诉她江泽马上就会来找她的事情，所以在周三晚上，沈知瑶这个好学生第一次翘了晚自习来榕城找徐郝。
「逸哥你看，那不是泽哥的妹妹？好学生也会翻墙逃课啊？」
半蹲在草丛中的程可逸抬眼望去，见沈知瑶熟门熟路的搬起了旁边摆放的石砖，踩着石砖就跨过了矮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可逸挠挠头，有些好奇瑶妹逃课去做什么，竟然连书包都没有背，不像是一个好学生的做派。
好奇心强烈的他决定跟上去，以防万一，程可逸只敢隔了几十米以外跟着。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的迟，沈知瑶急急忙忙的赶上最后一班前往榕城的车，丝毫没发现身后的人。
程可逸没有赶上车，疑惑沈知瑶这是准备去哪，这也不是她回家的车啊，甚至是相反的方向。
有钱任性的程少爷担心沈知瑶的安全，果断打车跟着这辆公交车。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路过平凯街，继续往更深处走去。程可逸在计程车上掏出手机，上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两个小时前，江泽发给他的。
[泽哥：我上飞机了。]
程可逸迅速回了他一个消息，[泽哥，你猜我翻墙逃课遇到谁了？]
本以为在飞机上的江泽不会回消息，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便传来叮咚的声音。
[泽哥：谁？]
程可逸：[你妹。]
[泽哥：今天愚人节？]
程可逸：[我说真的，不知道逃课干啥。]
[泽哥：她去哪？]
程可逸：[不知道，好像是榕城方向。]
[泽哥：跟着她，到地点给我发定位。]
程可逸激动得回覆：[收到]
莫名有一种间谍的刺激感！
作者有话说：
我会争取日更的！
第四十一章
◎一别两清◎
到终点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冬天黑的快，行人少，昏暗的道路上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沈知瑶穿着厚厚的羽绒衣, 帽子上的绒毛将她的脸遮住一大半，从背影上只能看到被扎起来的一团丸子头。
她现在要去告诉徐郝, 江泽已经有了她的消息，若不想被找到，必须马上从这里搬走。
长廊上的店铺不少，可现在还没有到工作时间, 大多数店面都关着灯，只有三两个店铺的灯光能透到长廊上，还算能看清路。
徐郝的屋子紧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沈知瑶敲了敲半天都没有人应。
「帅哥, 你来这儿找人？」
程可逸跟在沈知瑶身后, 不想跟得太紧，就停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上，在尽头处望着走廊另一尽头的沈知瑶。
还在纳闷，沈知瑶作为一个乖乖女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程可逸便被人拉住。
转头看去, 一张艷丽世俗的脸出现在面前, 身上还有刺鼻的香水味, 怪笑的看着他。
「我…我不是……」程可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又瞥一眼沈知瑶, 她竟然蹲在门口, 看来一时半会儿不准备离开。
「别害羞, 第一次来？」
程可逸咬咬牙, 点点头，嗯了声。下一刻，他便被女人拉近了店铺，开了灯，正好能透过玻璃门看到沈知瑶。
程可逸大手一甩，从钱包中拿出几张红色的票子，说道：「这钱给你，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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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嘻嘻的接过钱，笑容更加谄媚，爽快地说：「别说一会儿，一整天都行！」
半响，刺鼻的香水味还在附近盘绕，程可逸转头纳闷，「你怎么还在这？」
女人一愣。
程可逸：「去去去，你先去别的地方，别来打扰我。」
女人撇撇嘴，心又不爽，但看在他给钱的份上，转身上了楼。
沈知瑶贴上了门，里面传来了些声音，她听不清，又凑得近了些，敲门的声音也急促起来。
「谁啊！没见忙着呢？」
敲得久了，徐郝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同时铁门被打开，她用床单包裹着身子，眼里冒着火，看沈知瑶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她。
「你怎么又来了？」徐郝舔舔嘴，叉着腰，盛气凌人道：「想要钱没门，想让我养江泽更没门，该哪儿来快给我回哪儿去，别烦我！」
看她的态度，怒气被沈知瑶压在心里，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若是你不想见江泽，就跟我走，我给你找房子，别住这里了。」
「凭什么？」
「就凭江泽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住了，他这周末就要来榕城找你！」
徐郝脸色都白了几分，反问道：「是你告诉江泽的？」
话音落，一个肚大腰圆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沈知瑶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这是你另找的男人？」沈知瑶盯着那男人，目光不善。
男人也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问旁边的徐郝：「你女儿？」
徐郝回他，「不是，别打她的主意，她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男人露出可惜的表情，套了个外套便绕过徐郝走了。
经过这样的一个小插曲，沈知瑶也冷静了许多，她道：「不是我告诉江泽的，是他自己查到的。若是你不想见他，就必须立刻搬家。」
徐郝皱眉，双手环胸，有些不信她的话，「现在就搬？」
「对，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房子，飞机票也已经订好，现在就搬。」说着，她就要进到里面，却被徐郝一手拦住了。
徐郝冷着脸，推开沈知瑶，「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不想搬。」
「可是江泽马上就会来找你，你不也不希望他来找你吗？」沈知瑶皱着眉。
以现在她的态度，见到江泽指不定会说出伤害他的话，沈知瑶不想让江泽连最后一点儿幻想都破灭。
徐郝冷笑：「是啊，若不是你，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再说，你想让我搬就搬吗？b市的房子，我想租就租得起吗？除非你给我十万，否则我是不会搬的。」
蓉城的租金一个月几百，到了b市，可能几千都租不到一个比较好的。
沈知瑶这会儿只觉得徐郝胡搅蛮缠，特别噁心。
半响，她认命搬妥协，「我最多给你三万，最迟明天搬。」
徐郝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讨价还价，「五万。」
「你……」
沈知瑶握紧拳头，「好，五万就五万，你现在马上搬！」
徐郝顿时喜笑颜开，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金元宝，正准备转身收拾房子，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五万？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
这声音有些熟悉，徐郝转过头，几年未见的少年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
江泽身后跟着程可逸，手上还拿着通风报信的手机，有些心虚的看着沈知瑶，朝她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唿。
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世，好奇心多么强烈的程可逸也不想再听，默默的一个人功成身退。
江泽只穿了一件黑灰色的夹克，双手插兜，站在几米远，高大的身姿倚靠着墙，似是与这昏暗潮湿的地方融为一体，
沈知瑶茫然的看着江泽，神色平静。
她的手心冒出汗，不安的扯着衣摆。
转瞬间，江泽似是又恢復到了从前的江泽，冷傲，孤僻，和上一世的江泽重叠，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那一世。
黑影向她走来，带着冬日里的寒气，沈知瑶看清了他眼底的乌青。
能这么早回京都，一定很累。
明明不需要这样辛苦，明明只需要正常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沈知瑶的脑袋乱成一锅粥，像是被发现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愣怔在原地，不安的等待着审判。
想像中的指责并没有到来，江泽徐缓的走到徐郝面前，挡住了沈知瑶，嘴角勉强抿出一抹弧度，尽力的保持着绅士风度。
「放心，不用你搬，不用你养。」他轻笑，「还想要五万？五毛都不会给你。」
这声笑从江泽的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像羽毛一样，却锋利的划着名心脏，一下一下，痛的他喘不过气。
刚开始找徐郝的原因时江泽不敢相信，徐郝会害怕那些人而抛弃他。他一直在自我麻痹，徐郝是畏罪潜逃，不是真的要抛弃他，她还是爱着他，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可是时间久了，他清楚的知道，徐郝是正当防卫，警察都没有追究她，她逃跑，纯粹的是想抛弃他。
他是灾星，从出生起，江父便染上了赌博。赌输了便会酗酒，酗酒后就会动手打人。
是徐郝护着他。
是他拖累了徐郝。
他是灾星，连唯一的至亲都要远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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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她跑，他会自己离开。
江泽从口袋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声音干脆，「沈知瑶不欠你，没必要给你钱。这张卡里有十万，我会给你五十万，过几天我会打给你。债务你也不用还，我会替你和江岩还上的。」
徐郝不敢相信，迟迟盯着他手中的银行卡不出声。
江泽的手上有很多茧，一些是因为早些年修车而留下的，一些是因为长期骑机车留下的，突兀的出现在这双漂亮的手上。
徐郝纠结了好一会儿扭过了头，与之前的她自相矛盾，不耐烦的说：「我不要。」
江泽垂了眸，阴影覆盖在了他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的情绪。
「这笔钱就当是买断我们之间过所的瓜葛吧。从此一别两清，我也不会再找你了。」
徐郝勐地回头，震惊的看他，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江泽看着她，黑色的眼睛没有波澜，像是失去灵魂的娃娃，僵硬的伸了伸手，机械的问她：「你要吗？」
五十万……虽然不多，但是在这样的小城市足够她生活了。
还有四百万的债务……他答应了会承担，徐郝明白，江泽是守信用的人，不会来就真的不会来。
十八年的担惊受怕，徐郝也累了，她伸出手接过了银行卡，没多说，下一秒就关上了门。
唯一的光源灭了，沈知瑶彻底看不见江泽的脸了。
走廊里潮湿阴冷，多待一会儿就觉得钻心的凉。徐郝没有问江泽怎么会有五十万，也没有问四百万的债务该怎么还。
轻而易举的丢掉他，像是丢掉了一个垃圾。
亦如三年前的干脆。
掌心传来温热，静默许久的江泽这才回过神，看向身边的沈知瑶。
「我们回家好不好？」她轻声，像再哄一个孩子。
江泽舔舔唇，「回漾里吧。」
自从江泽转入正式摩托车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平凯街，更别说去汽修店。汽修店现在全靠程可逸维持着，听说又雇了几个人，但生意却没有之前好。
他是打车来的榕城，天气冷，这里刚刚下过雪，不适合骑着车上路。
司机在平凯街不远处停了车，指了指那灯红酒绿的一块，说「那就是平凯街，我就不送过去了。」随后停了表，收了钱，刚一下车便咻的开走了。
果然，平凯街并不是人人都喜爱的一条街。
江泽带着沈知瑶走进，在路过足疗店的时候，王姨隔着窗户叫住了他们。
「哎，阿泽你怎么又回这儿了？」
随声仰头，王姨推开窗户望下，江泽回道：「去店里看看。」
「哦。」王姨点头，拿着手机指了指，夸赞道：「不错啊小子，现在是正式车队队员啦？」
江泽微笑的点头，「下周还有比赛，后天又要走了。」
「啊……那真是大忙人，好好比赛啊，那个冠军给姨长长脸。」王姨笑着调侃，她不懂摩托车，也不知道一个队伍拿个冠军有多难，只是单纯的希望着江泽好。
江泽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随后寒暄了几句，王姨便关上了窗户。
许久没来漾，还是老样子。捲帘门被拉开，热气扑面而来。平凯街治安不怎么样，供暖却是快。
沈知瑶安静的跟在江泽身后，仍记得第一次他对她敞开心扉时也是在这儿。
哎，这一次是轮到她了。
她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乳白色的毛衣，沈知瑶怕冷，所以里面穿的也不少，这会儿在热烘烘的家里有些热。
第四十二章
◎wrd车队◎
江泽倒了两杯水, 他坐在了沈知瑶的对面，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神情淡淡, 似乎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责怪她。
就这样被他盯着看，沈知瑶却更忐忑。
他生气了。
他绝对生气了。
此刻的沈知瑶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 心急如焚的等待最后结果。反观这个上帝不急不慢，优雅的小口喝水。
认命了，沈知瑶委屈的看向江泽，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就被打断, 「别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让徐郝搬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
「……」
翻车了……
沈知瑶欲哭无泪，知道自己撒娇没用，只能老实的道歉：「对不起哥哥。」
无人回应。
她偷偷的抬眼看江泽，江泽淡漠的脸, 没有什么表情, 但却让她觉得心慌，又急急忙忙的狡辩，「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别这样……」
这样的表情, 仿佛是回到了上一世。她亲吻他之后, 同样露出这样的表情。
薄唇抿着, 嘴角的肌肉却紧绷, 黑漆漆的瞳孔带着疏离, 她又一次因为自己把他推远了。
江泽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她的地址的？」
为了将功赎罪, 沈知瑶积极配合, 认真的说：「因为我偷听你打电话，知道了徐郝在榕城的消息。」
江泽扫了她一眼，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偷听」说的这样义正言辞。
「榕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只知道徐郝在榕城，怎么找到的她？」
沈知瑶张张嘴，想说她是坐公交碰到的她，他一定不会相信。
「我……如果说我是坐公交碰到的徐郝，你信吗？」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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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她嘆息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说：「我问了榕城的一个理髮师，她说知道徐郝，就把地址给我发过来了。」
「哪里的理髮师？」
沈知瑶见江泽的态度缓和，又解释道：「就是榕城筒子楼里的那家，理髮师是一个很好的人，之前我被徐郝赶出来她还收留了我……」
最后的话像是没经过大脑，随口就说出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
江泽的表情有一瞬的龟裂，下一秒又回復过来，强压着内心的火气，咬牙切齿的说着：「你之前找过徐郝？还被她赶出来了？！」
可怜的沈知瑶点点头，不敢再去看他。
现在的沈知瑶面对江泽就像老鼠见了猫，滴熘熘的转着那双眼，又害怕又狡猾。
但现在的江泽已经不会被她骗，或许早就知道，他这个表妹很是聪明，又太会利用她那张单纯可人的脸。
「你找徐郝做什么？」他将水杯放下，正视沈知瑶。
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一下子端正了姿势，顿时有种谈判的氛围。沈知瑶立刻坐直了身子，双手安稳的放在膝盖上。
「我是为了你好。因为我害怕徐郝伤害你，所以先去帮你探探风。」
「她是我妈，怎么会伤害我？」
江泽眼里闪过怒意，让沈知瑶所有的话卡在了喉咙。
她想说，她现在就伤害了你。
杀人后畏罪潜逃，只留下你一个人料理剩下的所有事。
四百万的巨债全都押在你身上，丝毫都没想过只有十五岁的江泽该怎么还。
重逢后漠不关心，拿了钱后彻底断了你们之间所有的瓜葛。
她将你所有对她的母子情，狠狠的在金钱下践踏。
她根本不配你的真心。
可惜沈知瑶不能说，说出来江泽的心会痛。
他已经被徐郝挖去了一块肉，她不能去撕他的伤疤。
在遇到徐郝之前，沈知瑶以为徐郝和江泽两个人是双向的。他们一起经歷过江岩的打骂，一起经歷过还债的痛苦，是这灰暗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依靠。
哪怕徐郝痛恨江岩，将自己对他所有的恨都撒在江泽身上，沈知瑶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可是她错了，当江泽讲出那一百万是徐郝欠的时，沈知瑶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江岩。
这比动手打人更残忍的伤害着这个瘦弱的少年。
江泽是在徐郝死后一个月后死的，在她死后，江泽根本没想得独活。
唯一坚持的信仰破灭了，成为压倒江泽最后一根草。
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牵挂他的，他牵挂的，都没了。
沈知瑶害怕江泽又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在乎他的人有很多，若是他想要，她甚至可以剖开心来给他看。
千言万语彙集在胸口，沈知瑶扑了过去。
落入江泽怀中，鼻尖萦绕着江泽独有的味道，像雪松，让她觉得安心。
「对不起哥哥。」沈知瑶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举着胳膊揉着他的脑袋，整个人赖在他的怀里撒娇。
她的眼眶微红，想着从此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耳边传来江泽低低的笑声，她抬眸，正好看到了嘴角上扬的江泽。
他怎么会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小心翼翼的，笨拙的去呵护他。
「啧，又不是小姑娘，哪儿有那么矫情。」江泽伸出手，拍掉了沈知瑶摸他脑袋的手，总觉得像是在逗猫。
「不生气了？」
江泽轻哼，「不生气了。」
沈知瑶的脸上露出两个梨涡，宽慰他：「以后我养你。」
江泽明显楞住，别扭的转过头，「你养什么，自己都养不好。」
沈知瑶眨眨眼：「我捡垃圾养你。」
「……」
回到沈家已经过了十点，出乎意料的是沈青山和徐静都在家，突然来的惊喜让沈知瑶飘飘然，像是在做梦。
沈青山和徐静两个人的脸色不好，但看到他们进门后瞬间安静下来，有点儿诧异怎么这个时间点回来。
「瑶儿和阿泽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给你们煮点宵夜。」沈青山有点尴尬，自顾自的走进厨房。
徐静的脸色好了很多，视线落在了沈知瑶和江泽身上，皱着眉头：「怎么冬天连个手套都不知道戴？」
见她语气不善，沈知瑶解释道：「学校有暖气，冬天在教室里也不冷，所以就没有戴。」
尽管如此，徐静仍去柜子里翻找，找出了两双手套。
「你不带你哥哥也要带，听说阿泽去做职业赛车手了？这大冬天的更好注意手部保暖。」
江泽接过了手套，心底暖洋洋的，低声道：「谢谢。」
二人换了睡衣下来时，徐静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客厅只有沈青山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他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知瑶坐在他对面，或是两个月没有见沈青山，她觉得父亲变了很多，有些陌生。
「你和妈妈吵架了。」她戳戳碗里的馄饨，没精打采的说。
对于沈青山和徐静之间的事，沈知瑶总是敏感多疑的。
自从徐静二胎流产后，她和沈青山的关系便越来越冷淡。每次两个人在一块儿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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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山看了看沈知瑶，缓缓开口问：「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要跟谁？」
离婚。
沈知瑶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对上了沈青山的眼睛，平静的眼底带着过分的偏拗。
她可以压抑自己，尽量不让父母操心。哪怕几个月不回家都没关系，因为她知道，只要是家，沈青山和徐静迟早会回来的。
可是离呢？
沈知瑶清楚的明白，她不应该阻止他们，她应该尊重他们的想法，她应该懂事的体谅父母维持破裂感情的不易。
但是她不想。
她不是个完美的小孩，她很自私。
沈知瑶没有开口，是江泽问的，「你和姑姑会离婚吗？」
见沈知瑶冷了脸，沈青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急急忙忙的补救：「当……当然不会，我只不过是随便问一问。」
说完还紧张的揉了揉沈知瑶的脑袋，温柔的说：「爸爸妈妈是最爱你的，你放心。」
沈知瑶缓了脸色，说道：「我会好好学习的，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
「嗯。」
沈青山欣慰的点点头，忽略了沈知瑶旁边冷漠的江泽。
————
不到一周时间，徐郝手机里便收了到银行卡的转帐信息，四十万的打款入帐。
银行卡余额，共五十万。
彻底的买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
徐郝想，就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她从此以后和姓江的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经歷过短暂的休息后，江泽回到了基地，win车队已经成功挺进六强，正式进入常规赛。
季后赛的名额只有一个，只有获得冠军，他们才有资格参加世界赛。
世界赛，半年前的江泽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参加世界赛。
这是每个职业机车手的梦想，获得世界赛的冠军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教练张超指着白板上三个车队的名字，神色严肃，「这次不是车轮战，而是抽籤，咱们运气不好，抽到了wrd车队。」
wrd车队是上一年的亚军，与rn车队在常规赛总决赛相逢。
虽说是输给了rn，但实力却仍是属于六支车队的前三。
「今年wrd进行了补强，后置位的车手换成了今年个人赛的冠军。」
秦野眉头一皱，「个人赛的冠军……那个杨什么来的？」
「杨奎。」张超提醒他。
江泽挑眉，「杨奎？」
「你认识？」
江泽回答：「有些瓜葛，之前在私人赛碰到过。」
队长刘峰转过头看向他，好奇的问：「怎么样？赢了输了？」
江泽不屑的笑了笑，「技术还行，手挺脏的。」
秦野啧了声，「队长是问你赢了输了，你扯其他的干嘛。」
江泽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当然是赢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松了口气，毕竟人人都不想自己的对手太过强大。wrd车队本身实力强悍，之前那位车手一直都是队伍里的短板，想要补强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杨奎是个人赛冠军，没打过职业团赛，所以他们对这人的了解并不多。
张超嘆了口气，泼了股冷水，「大家也别掉以轻心，能拿到个人赛冠军的人不能轻视，更何况wrd里又不只他一人，既然选择用他就说明了队伍有提升。」
「去年咱们车队连季选赛都没进，这次积分赛也是排到了第四，连前三都没有，所以我们要更努力才行，每一支队伍都不能忽视！」
众人点头，又进入了紧张的备赛中。
作者有话说：
沈知瑶：自以为是钓系大美人，实则直球小可爱
第四十三章
◎rn◎
一月是南方最冷的月份, 天气冷到极致，称为大寒。
就是在最冷的一月，季选赛正式拉开帷幕。
杨奎是个人赛的冠军, 粉丝占了观赛席的绝大多数，一眼望去属于wrd车队团体的粉丝则少之又少。
如今win车队虽说是新组合的车队, 但是「win」从前的粉丝却不少，现在重新杀回季选赛，很多粉丝都线下来支持他们。
粉丝们举着手幅，上面写的【win必胜】。
临近比赛还有半个小时, 张超来回在休息室踱步，一边走一边安慰着队员们不要紧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比赛就好。
江泽环顾四周，感觉队员们倒不紧张，他这个教练倒是挺紧张的。
「啊……对了, 你们上车前记得都检查下自己的车, 手腕要提前放松，弯道超车时……」
「弯道超车时要注意自己队友的位置。」秦野揉了揉眉心，吐槽道：「教练你这几句来回都说了八百遍了，累不累啊？」
被怼了的张超也不生气, 转过身又叮嘱别的。休息室里的氛围被他搞得紧张兮兮, 众人原本还比较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
江泽无奈的看了一眼刘峰, 队长接收到他的目光, 带着还在絮絮叨叨的张超去了厕所。
总算是安静了。
安静不过片刻, 薛嘉瑞戳了戳躺在沙发上清野的胳膊, 指了指外面, 「清野你看, 你妈在那了。」
秦野心想他妈来怎么不告诉他, 下意识的顺着薛嘉瑞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秦宝，妈妈爱你。」
「你找死啊！」秦野一把扯过薛嘉瑞的后脖颈，掰着他的头让他看另一处，同样有个女生举着「瑞瑞多喝奶，长高高」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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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瑞求饶后秦野才放开他，抬头一看，江泽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也许是看他一个人太过寂寥，秦野大放善心的指了外面的某一处。
「喂，你看。」
江泽抬眼看去，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正在费力的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江泽老公看看我」。
「……」
恶作剧得逞，秦野捧腹大笑，连带着何芸都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不看资歷，不看技术，江泽是win车队里颜值最高的。
江泽舔了舔后槽牙，问一旁的薛嘉瑞，「搞队友心态罚钱吗？」
「罚钱，最高二百。」
「好。」
说完，江泽起身，正要离开休息室，被秦野拦住。
「这就去跟张超告我状？我开玩笑的！」
江泽无语，甩开他的手，回答：「我去尿尿。」
替补何秉礼和陈旭对视一眼，眼中尽显笑意。
……
冤家路窄，江泽刚从洗手间出来时迎面撞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杨奎穿着赛车服，看到他也不惊讶，上下扫视一眼后不屑的转过了脸。
江泽没和他计较，洗完手就准备走，身后的人却叫住了他。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赢。」
江泽回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正规赛的规矩。」
杨奎挑眉，勾唇道：「我当然知道。」
「那就好。」
江泽没理他说什么，转身就走。
——
比赛很快开始，首先是个赛，因为有了江泽的补强，win以三比二微弱的优势领先了wrd，虽说个赛赢了，但积分差距并不大，最重要的还是团队赛。
团队赛十辆机车分散在跑道上，跑道处设置了障碍，主要看团队间的配合与战术。
杨奎和江泽一样，都是个人赛的佼佼者，正式的团赛却没有打过几场。这里是正式赛场，监控和观众都死死的盯着赛场上，杨奎恐怕也没机会耍一些小伎俩。
但如此，江泽仍旧提醒队友离他的车远一些，杨奎的手太脏，很多次私人赛随身带着小刀，脏过太多次，作弊的手段都被练出来了，愈发没有破绽。
随着一声枪响，发动机嗡鸣声响彻整个赛场，粉丝们在观众席欢唿。
赛道很宽，刘峰作为世界顶级赛车手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而wrd的队长也紧跟其后。江泽跟在他们身后，防止后面的摩托车追车。
一共跑二十圈，前半场都在紧张的较量，win以微弱的优势暂时领先。
杨奎紧跟着秦野，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轮，让他无法超越wrd队长。
「我来顶他。」
江泽放缓了速度，秦野瞬间超越他追赶wrd。
「你的对手是我。」江泽加快的速度，比杨奎快了半个车身的距离。只要他比杨奎快，这场比赛他们就能赢。
「想赢？我不可能让你赢！」杨奎冷哼，扭转车头就要撞上江泽的车，「你有病？！」
江泽被他驱到内道，在障碍物上磨出了一道金属火花。奇怪的是，杨奎并没有要超越他的意思，一直停留在他车身一半的位置。
他这是又想作弊？
江泽加快速度，彻底离开了杨奎。
同时杨奎也是个人赛冠军，虽然被江泽甩开一截距离，但也稳扎稳打的跟在他身后，逐渐两个人之间维持了平衡。
又磨出了一道花火，距离二十圈只剩下了五圈。
赛车发出咯噔一声，是车带断裂的声音，江泽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杨奎很快便追赶上来，风声划过，像是对江泽的示威。
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没有带小刀，但是他利用了赛道上的障碍物，使得它一圈一圈磨损着江泽的车带。
尽管这样，江泽仍旧保持了比杨奎快半个车身的优势。车带磨损的越来越严重，整个摩托车都岌岌可危。
车带在机车的最下方，观众席和监控是看不到的。
最后一圈了，杨奎勐地加快了速度，直直的朝终点而去。
剎那间，杨奎只觉得身边刮过一阵风，刚刚还放慢了速度的江泽竟然直接赶上他，和他几乎同时到达终点。
江泽比他快了0.5秒，正好是半个车身的距离。
「你怎么敢……」杨奎摘掉头盔，不可思议的盯着江泽。
江泽低下头，看到只剩下几根线的车带讥笑一声，抬眼看他，「老天爷都不帮你。」
————
季选赛第一场，win取得了胜利，迎来开门红，观众席的粉丝狂欢，仿佛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初入冬赛就进入了前四。
毫不意外，win车队在打败wrd后一举占领了热搜第一，江泽凭藉那张帅气的脸成功出圈。
与秦野吊儿郎当的帅不同，江泽沉稳内敛，车技水平也是新人中最好的，收到的关注度也最多。
在win取得首胜后，第二天江泽便又一次上了热搜。这次不是因为颜值，而是赛事方公布了wrd车队车手杨奎的处罚——终身禁赛。
大家议论纷纷，杨奎可是单人赛冠军，怎么会被禁赛？更有杨奎的粉丝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江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不回应？」教练张超看着在模拟训练的江泽问道。
他漠不关心，是不在意网络上那些喷子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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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瞥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回应的。」
张超嘆了口气，拍了下江泽的肩，语重心长道：「你是野车上来的新人，张超是正规赛出来的新人，稍加引导那些粉丝就会站错队喷你，你不回应，只会让事情发酵的越大，对你越不利。」
「知道了。」江泽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在下午赛事方公告出详情之前便做出了回应。
同时，win车队官方也做出了回应，粉丝们在下面吵得不可开交。
【在单人赛就听说过杨奎手脏，还因为这个不是被取消资格了？怎么又回来了？】
【杨奎在预选赛又打了几个轮迴，好不容易赛事那边又重新给了他个机会，没想到还是不珍惜……】
【车带断了能怪我们杨杨？这位新人初入比赛就学会了碰瓷？】
【赛事方只是做出处罚通告，还没有说清楚理由，我们有资格怀疑win是不是塞钱了？】
【楼上的wrd粉丝别洗了，人家官博都发出通告了还不是捶死了？】
【抱走我们wrd，那些都是杨奎粉丝。】
……
下午三点，在赛事方贴出鑑定证据后，论坛上又爆出了一个匿名帖子。
标题为【wrd杨奎市赛伤人】
帖子例举出这些年杨奎伤人的证据和赛场作弊的证据，铁证如山，杨奎的粉丝也闭了嘴。
当晚，wrd车队正式回应，已与杨奎解约，并要求其支付解约费。
杨奎的事情一出，大概所有的正规赛都不会用他。
下一场比赛是在一周后，对战来自山东的战队gpd。
对付gpd容易，但他们现在惆怅的是对战rn。
rn——上一届季选赛的冠军车队。
结束比赛后大家心情都不错，尤其是看到网上对杨奎痛骂，心里都觉得畅快了不少。
刘见到江泽，视线扫过他，问道：「你人没事吧？我听裁判说那辆车磨损严重，若是再晚上几秒你整个人都会被甩出车道。」
江泽摇头，「没事，不过那辆车估计是不能用了。」
何芸皱眉，奇怪的问道：「比赛用的车都是经过官方检查的，杨奎怎么会偷偷的将车带换成劣质车带？」
除非官方有杨奎的人，否则他是不可能动得了win的车。
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下来，教练张超打破安静，语气肯定：「不可能。若是官方真的有杨奎的人，就不会这么快处理这件事了。」
「算了，反正杨奎已经得到惩罚，也算了得到了惩罚。」
江泽点点头，正准备看今天的復盘，瞥了一眼正看到秦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默默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噁心的。」
秦野不管，依旧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嘴里还喃喃：「今天车带都磨成那样了你还能加速，真的是个疯子。」
依江泽的速度，若是晚上几秒，车带断开，就不仅仅是车报废的问题了，人估计也就废了。
秦野想说的也不仅仅是他疯，更震惊的是他的技术。车都烂成那样还能超过杨奎，不是杨奎太菜，而是江泽太强。
江泽没理他，抬头看教练在黑板上写下「gpd」三个字母。
张超道：「下一场是在一周后，对战上海gpd。但大家的重点不是在这儿，而是这个！」随后，他又写两个大大的字母——
rn。
看到这两个字，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了嘴。
教练翻着ppt，扫视一周后道：「虽然rn很强，但是想要获得世界赛的名额，就必须打败rn。」
越是这样说，大家越是愁眉不展，就连平时不可一世的秦野都一脸严肃。
江泽开口问：「rn很强？」
队长刘峰点点头。
秦野嫌弃的看向江泽：「教练给你的资料你看没看啊？rn队里有沈妄。」
沈妄……前几天还联繫过的人。
他也是唯一一个在私人场上赢过江泽的人。
「rn车队又号称屠夫车队，已经蝉联三年的季选赛冠军了。」薛嘉瑞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咱们看gpd就相当于rn看咱们，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正在翻看数据的张超一听他这么丧气的话，立刻出声反驳：「咱们打gpd有百分之八十，rn打咱们有百分之九九。」
「要不要这么颓废啊？rn就那么强？」江泽还有些不敢信，再怎么说他们也曾经战胜过rn。
「现在的rn是神，我们要去挑战神吗？」
秦野拿起头盔，背影干脆利落，「想拿冠军就得灭神，不多说了，我去训练了。」
「我也去训练了，这次可不想像上次输的那样惨。」
……
win挺入四强，一举成为最有可能与rn争夺冠军的车队。江泽不了解rn，只能翻看上一届的视频。
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是沈知瑶发来的。
[哥哥，第一次模拟结束了。]
江泽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问她：[考的怎么样？]
很快，对方回了消息：[不怎么样，这次全市考，题太难了qaq！]
他垂下眸子，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字：[没关系，正好查漏补缺，还有五个月，最起码能提高二十分。]
另一边的沈知瑶快哭了，[哥哥你知道名次越高，越难提分吗？二十分…我觉得能提高十分就不错了！]
江泽挑眉，[若是能提高十分，我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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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狂喜，[什么奖励？]
随后又发来：[哥哥你在南方，就算回来也是一个月以后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沮丧，江泽抿了抿唇，[哥让程可逸带你去玩。]
玩？
沈知瑶不自觉地想到前几天程可逸为了谢罪请她吃火锅，两个人默契的逃了晚自习，翻墙出了学校。
偏偏就这样倒霉，刚点上菜程可昕就发来消息，说班主任查人，让他们赶紧回去。
刚点的毛肚还没吃，沈知瑶就又被他扯得回学校。
江泽发完消息后便收了手机，一扭头，措不及防的对上了张超那张八卦的脸。
「哎呦，这是刚跟女朋友发完消息？」
江泽面无表情的否认，「我没有女朋友。」
「那就是暧昧对象？」张超一副瞭然于心的模样，「小泽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似的，不是女朋友就是喜欢的人。」
江泽嘆口气，「这还真不是。」
张超明显不信，将怀里的资料往江泽怀里一推。
「算了算了，你还是个孩子，我就不八卦你了，好好训练就行，win没那么多规矩。该谈恋爱就谈，不影响比赛就行。」
江泽：「……」
******
第一次全市模拟考的分数终于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沈知瑶恰好就是欢喜中的一个。
因为这次的成绩比她预估的分数整整多了十几分。
她迫不及待的拿着成绩单去跟江泽要奖励，当天下午，程可逸就带着奖励找上了她。
「这就是我的奖励？」沈知瑶嫌弃的看着程可逸座下的摩托车，虽说确实很酷炫，但她不懂这些，也不感兴趣。
程可逸摘下头盔，「说什么呢？这是我刚换的新车，怎么就给你了？想得倒挺美。」
沈知瑶松了口气。
程可逸拍了怕身后的座位，又道：「你上车，哥带你去玩。」
「去哪儿玩？下午还有自习，不能太久。」这样说着，沈知瑶拿过头盔，立刻就坐在了他的身后，看样子还挺兴奋。
程可逸嘿嘿一笑，「我刚打听了今晚老班有聚会，不会查人。这次哥带你一次玩个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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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这对表兄妹似乎不一样◎
玩个够的地方在平凯街, 也只有这里才会让人玩的尽兴。
到了目的地，平凯街挂上了灯牌，上面的彩灯闪烁着几个字——机车狂欢。
「沈小爷开的场子果然豪华！」程可逸停了车, 带着沈知瑶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 「沈妄是京都玩车的富二代，本来以为和我们一样都是玩玩，没想到自己投资建了个车队，这几年都忙着办车队, 偶尔来回来玩车，这次的狂欢派对就是他举办的。」
沈知瑶对沈妄这个人唯一的了解就是那场机车比赛，她赌了红二号车手，一下子赚了十万。
那是沈妄回京都第一次玩车，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神游了一会儿的沈知瑶回过神, 看向异常兴奋的程可逸, 问道：「你知道沈妄组件的车队叫什么名字吗？」
「rn。」程可逸啧啧感嘆，「老天爷对沈妄这小子真好，刚组建车队就拿了季后赛第一，直接代表中国参加世界赛。再加上这几年新摩托车赛车手好苗子少, rn已经连拿了三次冠军了。」
听到这里沈知瑶有了兴趣, 好奇的问：「那今年呢？win和rn谁能拿冠军？」
「这……」程可逸揉了把脑袋, 「真不好说, 泽哥虽然厉害, 但是大赛没经验, 而且win的那几个靠后点儿的队员确实有点菜, 要不是刘峰和秦野撑着, win都不一定能组的起来。」
见沈知瑶面色变了, 程可逸急忙岔开话题，「别想那么多，你看那个，听说沈妄今年请来了顶级乐队驻场，咱们快去看看。」
沈知瑶点点头，跟在程可逸身后。往日这个时间平凯街荒无人烟，这会儿因为狂欢派对人山人海，基本上人挤着人，若是稍有不注意，立刻就会走散。
街边还有免费的啤酒，兔女郎拿着酒杯在人群中随意的散发，程可逸笑嘻嘻的拿了一杯，扭过头叮嘱沈知瑶，「泽哥专门和我说了不许你喝酒，所以可不是你逸哥不让你喝。」
这是让她别记仇。
沈知瑶乖巧的笑了笑，去旁边的店铺里买了杯奶茶。
沈妄请的是国内顶尖的乐队，音乐、啤酒、机车，三者混合起来使得每个人都疯狂。
一排被擦得精亮的摩托车被推上展台，上面的logo随便一辆都价值六位数。这次由沈妄带队，骑着机车出现在平凯街的街道上。
街道自动分割出一条线，带着头盔的沈妄跑在最前面。
众人欢唿，其中不乏有rn车队的粉丝，惊唿着：「沈爷帅气！」
参杂在人群中的沈知瑶被程可逸挡着，隐隐约约看到了沈妄骑着的那辆摩托车。
她觉得眼熟，想要往前仔细的看看，却被旁边的人推搡了下，手里的奶茶洒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的小姑娘急忙道歉，沈知瑶摆摆手，「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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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被迫往前，这次终于挤在了前面，将沈妄以及沈妄骑着的摩托车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江泽的摩托车。
他最爱的「大黑牛」。
怎么会出现在沈妄的派对上？
沈知瑶死死的盯着那辆车，回忆起江泽对徐郝说的话，那张卡里有十万，剩下的四十万他过几天给她。
四十万，江泽从哪儿变出四十万给徐郝？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把车卖了。
江泽说过，车对他来说很重要，承载着他对赛车所有的喜欢与热血。
战友不死，赛车不换。
他就这样为了徐郝把车卖了？
沈知瑶面色白了几分，心脏一股一股抽痛。她重生的意义就是让他每天都要活的开心，可是事情越来越糟，甚至江泽为了满足徐郝而把战车卖了。
他拥有的东西不多了，甚至唯一拥有的「大黑牛」也没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将车卖给了沈妄。
「你怎么这么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妄身上，只有沈知瑶盯着那辆车，捂着心脏，眼眶微红。
其实对徐郝根本不用那么认真，等比赛打完后一定能还上这最后四十万的。但是江泽一刻都不愿意等，他把车卖了沈妄，快刀斩乱麻的将钱打给徐郝，似乎这样就能掩饰痛苦，保全最后的自尊。
你不爱我，我就会收回我的爱。
你放弃了我，我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这样的江泽，沈知瑶又爱又心疼。
她跟着人流，看着沈妄表演完后将车听到了车库，自己则跟着队友进入休息室。
有些粉丝想跟着进去，被保安拦在了门外，这是私下的派对，连签名都不会给。粉丝们都很好说话，被拒绝了就离开，最后等在门口的只剩下了沈知瑶一个人。
保安见她还不走，态度也差了许多，有些不耐烦，「都说了很多遍，这次是私下派对，沈爷是不会签名的，要签名的话下个月总决赛，想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差于这一会儿呢？」
沈知瑶有点尴尬，解释道：「我不是rn的粉丝。」
保安一听，有点纳闷：「你既然不是粉丝你来休息室做什么？想买车？」
买车？
此话一出沈知瑶眼睛都亮了几分，快速的点头回应：「对，我就是想买车，就是外面那辆，沈爷刚刚骑过的。」
保安嘆了口气，「那就更不行了，这次展览的车都是非卖品，都是沈爷的宝贝，刚收来想炫耀一下才开的派对，尤其是你说的那辆，沈爷前几年就想买出了高价，人家不卖，沈爷抓心挠肝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更不买了。」
沈知瑶沮丧的蹲在门口，眼眶还有刚刚哭过的红痕，可怜兮兮的让保安不忍赶她走。
「哟，蒋总来了。」
一团黑影将沈知瑶覆盖，她急忙起身给人让路，却被人拦住，「小姑娘，是你？」
蒋总是附近赛车训练场的老闆，私下里开庄认识了不少玩车的富家少爷，这会儿是被沈妄请来的贵宾。
沈知瑶抬眼看去，疑惑的眨了眨眼。
「小姑娘不认得我了？上次可是在我的庄赢了不少钱呢。」老者抹了抹鬍鬚，面容和蔼。
这下沈知瑶可认出来了，惊唿：「老爷爷是你！」
老者笑着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沈知瑶老实回答：「我找沈妄有点儿事，可是保安拦着我进不去。」
老者看了眼保安，说道：「我带你进去找沈妄。」
沈知瑶高兴的一蹦三尺高，顺利随着老者进入休息室。
******
程可逸是在机车表演过后才发现沈知瑶失踪的。
他环顾四周，视野渐渐淹没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可就是这么多人，连沈知瑶的影子都看不到。
平凯街平常人龙混杂，常有人在此失踪，周围村庄落后，出了目击者，连个监控都没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第三次给沈知瑶打电话无果后程可逸彻底陷入了慌乱，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走散就走散……
但她只来过平凯街不过三次，人生地不熟的，大概率会走丢……
程可逸越想越心急，绕着平凯街兜转，嘴里还念叨着：「瑶妹，小瑶，沈知瑶，该死的孩子到底在哪，快急死我了！」
他一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会儿又盯着手机屏幕，他都可以想像到江泽知道自己把他妹妹东丢了的后果。
那可是他心爱的妹妹……
程可逸刚好不好的抬头，正好对上了公告栏上的寻人启事。
【家有一女，失踪时身着校服，大眼睛，高鼻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在平凯街附近失踪……】
程可逸更慌了，心急如焚的又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倒是找到了沈知瑶被人撞掉的半杯奶茶。
香芋波波脆，他死死的盯着这散落的奶茶，人潮汹涌，只有程可逸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艰难的拿起手机，闭着眼播了一串电话号码。
「餵？」对面很快接通，传来了江泽低沉的声音。
程可逸哭丧着脸，语气焦急：「泽哥，不好了，瑶妹和我走丢了。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找了三遍平凯街都不见人，只找到了半杯躺在地上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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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杯躺在地上，里面的奶茶撒了一地，香芋波波被人踩得染成了黑色，狼狈的在地上任人践踏。
看到这里，程可逸已经能脑补出沈知瑶被人绑架后卖到山村的结果了，也能想像自己倾家荡产就为了找到被拐卖的沈知瑶……
江泽的声音比之前冷了几度：「你留在原地，给她一直打电话，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程可逸点点头，不敢再乱走，守着奶茶不停的给沈知瑶打电话。
————
休息室里的沈知瑶完全不知道这边正在着急的找她，来到休息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正中央抽菸的沈妄。
沈妄抬眼，看到了沈知瑶，下一秒掐掉了手中的烟，问道：「这人是江泽的妹妹？」
老者应答：「对，我看到她在门口像是有事找你，所以就把她带进来了。」
沈妄看她，「什么事？」
沈妄和他人一样，恣意狂妄，头顶染着一头金髮，指尖掐着根烟，看起来就不好惹。
沈知瑶攥着衣袖，语气平静，「我想买门口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就是身头大大的，两个座的那辆。」
她比划着名，不知道那辆摩托车是什么牌子，只能尽量描述车的外观。
听到她的描述，沈妄旁边的几个人都憋着笑，最后有一个人忍不住的提醒道：「那是德国乐思产的ntp78。」
沈知瑶眨眨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不好意思的垂了下头，声音小了些：「我只知道这是之前我哥的车。」
沈妄挑眉，冷冷的回了两个字，「不卖。」
听到这两个字，沈知瑶急了，「你出多少钱我都买的。」
「小姑娘，小沈爷前两年早就看上这车，出了高价都不卖，一直追了很久才好不容易买到，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卖？再说这车刚买了一个月，要是你等一年以后，没准小沈爷玩腻了就卖给你。」旁白的小弟好心的对沈知瑶说。
沈知瑶咬唇，底气明显又低了些，轻声道：「因为最近出了点儿事，所以我哥才迫不得已把车卖了。」
确实。
沈妄收这辆车的时候江泽是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他的，从前他开过七十万的价江泽也没卖，这次却四十万就卖了。
休息室包厢灯暗，沈知瑶站在对面，一堆人围着她像是在欺负她一个女孩，许久，沈妄开口：
「你出多少钱卖？」
「五十万。」
沈知瑶知道她不可能以原价买回这辆车，但她能还的最大金额也就是五十万了。
沈妄默认了这个价格，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沈知瑶没动，小心翼翼地问：
「能……分期付款吗？」
「噗——哈哈哈哈哈」
沈妄身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放生大笑，连沈妄眼里都多了几分笑。
江泽那狡猾的老油条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妹妹？
沈妄捂着勾起的嘴唇，说道：「能，用不用我先帮你把车开回去？」
沈知瑶一喜，也不知道他们都在笑什么，看到金毛沈妄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害怕，反而觉得他是个好人。
————
解决了此事，沈知瑶这才有时间去看手机。
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一打开程可逸的电话就亮了起来，她接通，手机里传来了急切的声音：「瑶妹你在哪？」
沈知瑶看了下周围，只有一个包子铺，如实的回答。
知道了具体的地址，程可逸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你别乱跑，等我去找你。」
挂断了电话，他又给江泽发了条微信，说找到沈知瑶了，他现在去找她。
时间已经过了快三个小时，程可逸跑的满头大汗，他气喘吁吁的问：「你去哪了，我找到了好久都找不到你，还不接电话，我都以为你被拐卖了！」
沈知瑶一愣，心虚的抹着鼻尖，岔开话题：「这里经常有人被拐卖吗？」
「从前有很多，最近平凯街来的人少了，就没有人失踪了。」程可逸挠挠头，「你得赶快给泽哥报个平安，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都生气了。」
沈知瑶点开微信，里面有江泽给她发来几十条微信，最后一条是在两个小时前。
「我哥不理我。」
发了微信十分钟后，沈知瑶失落的说道。这会儿她和程可逸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路上的人没有之前多，热闹的氛围却没有消散，两个人却没了逛的兴致，去漾里拿了些东西后就准备回家。
「泽哥也没回我消息，估计是车队临时有事？」程可逸把从店里拿出的围巾套在了沈知瑶的脖颈上，「这条围巾还是泽哥的，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让我帮你带上。」
沈知瑶勾了勾唇，脸埋在了围巾里，有股清冷的草木香，是江泽的味道。
心底暖洋洋的。
出了平凯街的门口，对面公交站牌黑漆漆的一片，与这里的繁华热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背对着光，沈知瑶看到了一团熟悉的黑影，怔愣在原地，下一秒，她飞奔向前，扑到了一个坚硬的怀中。
与脖子上围巾是同样的味道。
程可逸站在那里，双脚似是被灌了铅，不可思议的看着风尘僕僕赶来的江泽。
他只穿着一个单薄的外套，嘴唇被冻得发紫，眼底因为焦急而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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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这是程可逸从来没见到过得江泽，从来都不慌不忙、随意任性的少年此刻竟红了眼眶。
他从来没对谁这样好过，哪怕是程可逸听说过的徐郝，都不见得因为他得一句话，特意从b市飞过来，只为找一个人。
这……似乎和他印象中的表兄妹有些不一样，也和他印象中的江泽不一样。
程可逸默默压下来内心涌起的古怪，跟了上去。
第四十五章
◎像野猫一样，将沈知瑶划分为他的所有物◎
江泽穿的太少, 三人又回到了漾。
沈知瑶一言不发的跟在江泽身后，模样像犯错了的小媳妇。
程可逸拉开捲帘门，裹了裹身上的羽绒衣, 瞥了眼沈知瑶，对江泽说道：「其实我刚和你说没多久瑶妹就给我打了电话, 就是人太多走散了，想让你不要担心就马上给你发了消息。」
江泽走进店里，开了灯，「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手机关机没看消息。」
程可逸坐到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他：「你们车队明天没有训练吗？和教练请假了？」
「请假了，顺便回来取些春天衣服。」江泽说完看向身后的沈知瑶，见她还穿着校服，默默的把空调温度调高。
沈知瑶来了精神, 凑到他面前接着问：「那哥哥这次住几天？」
江泽嘆口气, 戳了戳她的额头，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还能几天？明天下午的飞机。」
一听这话，沈知瑶瞬间就蔫了, 小声嘟囔：「那还不如不回来呢。」
江泽掐着她的脸, 眼睛一眯, 语气不悦：「小没良心的, 我着急来是为了谁？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走丢, 丢不丢人。」
沈知瑶吃痛的捂着脸, 哼哼唧唧的赖在江泽身边, 「不丢人不丢人, 明明是逸哥乱走, 我是去找他的。」
程可逸：「？？？」
江泽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程可逸走丢了。」
——
回到沈家已经是凌晨一点，空荡荡的家里黑着灯，江泽装作不经意的问出口：「你爸不在家吗？」
沈知瑶回答道：「最近办画展，他去b市了。」
江泽嗯了一声，起身回到屋子里收拾东西。他的衣服不多，在俱乐部里有队服，回来拿几件外套就收拾好了。
沈知瑶洗漱完准备睡觉，手机传来消息，[您的好友哥哥给您转帐2000元。]
沈知瑶给江泽回了个问号。
很快江泽回復她，[车队发的工资，让你买吃的，少吃点儿方便面。]
江泽的签约费不多，大多数都拿去还债了。他在俱乐部不缺吃喝，这钱是专门留给沈知瑶的。
因为打入季后赛，win车队的老闆又觉得行了，在群里发了好多个红包，若是能拿国赛冠军，恐怕奖金会更多。
这行不缺钱，缺的是能拿冠军的人。
沈知瑶回了他一个小朋友拿着红包说谢谢的表情，开开心心的收了红包。
第二日天朗气清，江泽在临走时来了趟一中，看到熟悉的身影老师都有点儿诧异，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江泽站在走廊，透过玻璃看正在奋笔疾书的沈知瑶，嘴角微勾，像是笑了一下。
程可逸刚上完体育课，正准备回教室拿水，一眼就看到了靠着防护栏站着的江泽，疑惑地问：「泽哥你怎么来了？」
江泽转头瞥了眼他，脸上的温柔还未散去，垂了垂眸，回答道：「我一会儿的飞机，来看看我妹。」
程可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巧不巧的落在了沈知瑶的身上。
他咬了咬唇，面色有些古怪：「只有一个月国赛不就打完了？也不差于这么一会儿吧？」
京都的机场与一中不顺路，来来回回折腾估计浪费了有一个多小时。
江泽抿唇，淡淡道：「我不捨得。」
程可逸看着一脸坦然的少年，暗骂自己畜生，这就是很单纯的兄妹情啊！就算他和程可昕打打闹闹相互欺负惯了，也不能否定这种和谐稳定相亲相爱的兄妹模式。
这样安慰自己，他心里那股别扭的劲儿总算是缓了下来，这才想起手里拿着的东西。
江泽似乎也看到了他手中花花绿绿的信封，挑眉问：「收了这么多情书？」
他不在的这半年里，程可逸已经如此的受欢迎了吗？
程可逸解释：「不是给我的，是给瑶妹的。」
江泽调笑的嘴角沉了沉，程可逸没发觉，继续说：「我妹和你妹关系好，所以那些人就托我把这些给我妹，再由我妹转交给你妹。」
今天是c2班和b3班的体育课，不少人藉此机会求他帮忙。
江泽从程可逸手中拿过这些情书，翻了翻，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让你照顾我妹，你就是这么祸害她的？」
程可逸挠挠头，解释道：「瑶妹也没在意，看看就都过去了。」
「以后再有这些东西就都拒绝了，说她高三专注学习，不搞对象。」江泽拿着信封，抬步走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手一甩，一叠情书就这样扔了进去。
程可逸揉了揉眼，他没看错吧？万年处事不惊的泽哥生气了？手臂上的那是什么……暴起青筋该不会是要揍人吧？
江泽回到原来的位置，周围的气压低了几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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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逸装作看风景，一会儿看一眼江泽，江泽余光瞥到他，皱眉道：「有话直说。」
没话滚蛋……最后这四个字还没没说，程可逸就迫不及待的问：「泽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江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搞对象了？」
程可逸脸一红，「没……就是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
以前他不是没问过同类的问题，不过江泽话少，开口就是好看的，除了这三个字，啥都问不出来。
江泽转头看着教室里端坐着的沈知瑶，嘴角轻轻扬起，「反正又不喜欢你，你操什么心。」
程可逸心一紧，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看沈知瑶做什么？
有苦不能言的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问：「那你知道瑶妹喜欢什么样的吗？或者……」
他还没说完，江泽面色就突地冷下来，「你打什么鬼主意？」
程可逸瞪大了眼睛，摆摆手有些慌张，又听到旁边人冷冰冰的声音：「她至少要等到大学才考虑这些事，而且全程由我把关，非分之想你就想都别想，不！可！能！」
说到最后，江泽像是只炸毛了的猫，张牙舞爪的就要攻击他。
程可逸突然沉默下来，半天不吭声。
江泽也不理他，继续盯着教室里的沈知瑶。
他支支吾吾纠结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泽哥，你不觉得你对瑶妹有点儿过分占有了吗？」
像是野猫划分领地，毫不犹豫的将沈知瑶划分在他的所有物中。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江泽的脸色，他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程可逸在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
在高三紧张忙碌的生活中，初春仿佛就是眨眼间，江泽回到车队又加入了训练，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win车队顺利挺入决赛，毫无疑问，对手是rn。
教练张超将沈妄单人赛的照片投放到大屏幕上，帅气的金毛让人能够一眼看到他。
张超介绍道：「rn最早建立的人其实并不是沈妄，而是一个房地产大亨。房地产大亨破产后rn曾经沦落为野赛车队，也算是因祸得福，沈妄在私人赛中看到了rn。」
秦野扯了扯嘴角，嬉笑道：「不是说他最早看上的不是rn，是rn的美女队长吗？叫……什么来着？」
刘峰迴他：「周娣。」
江泽是知道周娣这个人的，她从十四岁就开始玩车，有颜值有天赋，不少赛车手都追过她。
「不过听说她去国外了？好像是甩了沈妄？」
何芸也忍不住被带跑偏，八卦起来：「还有人敢甩沈妄啊？二十四岁、年轻又多金，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男神啊！」
秦野不停的转着手中的笔，瞥了她一眼，嘲笑道：「花痴。」
何芸白他一眼，「花痴也不花痴你，只花痴帅哥。」
「好了好了，让你们分析沈妄的数据，你们倒开始分析人家情史，有没有一个专业赛车手的职业道德？」张超将走偏了的线扯回来，「下个星期就是决赛，老闆那里很重视，若是能赢，也不用解散了。」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了陈旭身上。
陈旭已经快三十岁了，
他的脚伤是在世冠伤的，走路一瘸一拐，平时在俱乐部也是做一些打杂的活儿，若是真的散了，职业也做不了，去了别的地方也赚的不多。若是车队还在，win便能一直养着他。
见大家面色沉重，张超又安慰道：「老闆那边对这次季选赛已经很满意了，国赛亚军，暂且不会重组队伍……但是又说不准，今年内一定要拿个冠军才行。」
上赛季的win可是连季选赛都没有机会，现在季选赛第二，已经有人将它与rn做比较了。
比较的结果自然是rn获胜，不过win也并非没有可能。
总决赛的赛场定在了上海，市中心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rn与win的宣传海报。
春雨绵绵，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让赛场充满了泥土的气息。
秦野伸了个拦腰，感嘆道：「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的季节。」
张超白了他一眼，带着江泽熟悉赛场。
这是他第一次来总决赛的赛场，说不紧张是假的。
第一次踏入正规赛的野车手在他的第一场比赛中就挺入决赛，这样又劲头的新人，除了当年的沈妄就是江泽。
粉丝陆陆续续的进入观众席，坐在台下的教练和替补举着win车队的旗，看着即将上台的队员。
「win加油！」
「win必胜！」
「赢了rn你就是神！」
……
win车队的粉丝在观众席喊着，rn的粉丝也不甘示弱，两支队伍的粉丝越喊越大，几千人的观众仿佛喊出了几万人的气势。
——
沈知瑶接到理髮师的电话是在上午第三节 课结束，班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说是有人找她。
理髮师的声音冷静又急速，反应过来后沈知瑶只听到一句话——徐郝死了。
不是死在河边，是跳楼死的。
尸体附近已经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人面色嫌弃厌恶，只有沈知瑶逆着人群挤到了最里面。
「你是死者家属？」警察看了眼沈知瑶，
她面色惨白，盯着徐郝死不瞑目的尸体半天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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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她的侄女。」
理髮师及时赶到替她回答，又搀着她到一边缓神。
「我联繫了徐郝的儿子，他没有接电话，所以我才联繫的你。」她的指尖摩挲着沈知瑶的背，一下一下的让她冷静下来。
沈知瑶撑着身体，被警察带到了公安局里做笔录。
「你是死者的什么？」警察问。
沈知瑶回答：「她是我的姨妈。」
警察扫视她一眼，将面前的热水往她那边推了推，语气软了几分：「你别紧张，我们主要是来调查徐郝的死因。」
她眼神颤了颤，发白的嘴唇一抿：「什么死因？」
「我们怀疑死者自杀。」
沈知瑶抬眼，一脸不可置信。
江泽刚给了徐郝五十万，她有这么多钱，怎么可能自杀？
「你知道死者生前好赌吗？」
沈知瑶一愣，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上了，我们查到了最近徐郝去赌坊的记录，输了不少钱。」
她伸手，接过了警察递来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沈知瑶不认识的字，只有最后用红笔勾住的数目。
七十万。
除了徐郝赌输的五十万，她又欠了二十万。
沈知瑶垂了眼，紧攥着手里的本子。
日期是从前一个月开始的，在江泽给她钱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赌坊。
「今天是cmbc总决赛，你们可以晚点儿再联繫江泽吗？」
今天是国赛总决赛，是决定江泽能不能进入世赛的比赛，他不能受徐郝的影响。
两名警察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调查过徐郝的家属，自然知道江泽就是她的孩子。
「我们已经联繫到他了，说今天下午就会赶到。」
沈知瑶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下一秒拿出手机，cmbc官方直播间两位解说正激动的跳起来，面红耳赤的大喊：「让我们恭喜rn！蝉联冠军第！四！年！」
完了。
像是有一根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沈知瑶关了手机，安静的坐在角落，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泽赶到时连队服都没有换，绵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他身上，打湿了额间的碎发。
沈知瑶就坐在警察局的角落，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手续繁琐又杂多，等到将一切都处理完已经是晚上。
江泽在最后一份证明上签了字，一团阴影覆盖上来，沈知瑶抬头，是一脸疲惫的江泽。
「走吧。」
声音锋利沙哑，像是沙漠里的枯木。
沈知瑶跟在他身后，试探地问：「要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我在想要不要写一本沈妄和周娣的番外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你凶我◎
江泽呆滞了几秒, 唇色泛白带着股寒气：「我先送你回家。」
沈知瑶问：「你要去哪？」
他不吭声，只是沉默的走在前面。
出了警察局，江泽停下脚步, 抬眼看了看天。
灰濛濛的，绵绵细雨伴随着微风吹到身上, 比冬天大雪纷飞还要冷。
他脱下了队服外套，披在了旁边穿着校服的沈知瑶身上。
觉得不够，仔细的将拉链拉到底才罢休。
沈知瑶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小手从略大的衣袖中伸出, 扯了扯他的食指。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轻的，话尾带着似有似无的撒娇。
江泽垂下眸子，狭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情绪，声音有些闷。
「我没有家了。」
沈知瑶一怔, 坚定地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随后用两只手握着江泽的手, 热度从她的掌心传出，一股一股的暖流钻入他的手掌心。
江泽盯着她看了许久，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一个漩涡，一眼就能将人捲入他的情绪中。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十八岁之前, 他们素未谋面, 哪怕他是她的表哥, 也不用她这么照顾他。
沈知瑶不自在的躲了躲他的眼神, 掌心出了汗, 全都擦到了江泽被握着的手上。
「因为你也对我很好。」
她慢吞吞的说, 让江泽想起了她醉酒时说的, 她喜欢他。
他嗤笑, 「我对你可不好。」
沈知瑶咬唇, 小声的又说了一句，「因为喜欢你。」
心跳无限制的扩大，握着的手明显一僵，沈知瑶抬眼看他，江泽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沈知瑶轻声回他：「没听到就算了。」
「你重复一遍。」江泽的固执在此刻被激发出来，攥着她的手也开始发紧。
沈知瑶颤了颤，甩开他的手，慌张的跑开，走到路的中央，停了下来。
她不甘心就这样和他做兄妹。
他迟早都会知道她喜欢他的。
因为她的爱意瞒不住。
她转过身，在朦胧的小雨中张了张嘴。
「因为我喜欢你。」
这一刻，她的眼睛仿佛在发光。
江泽动了动，沙哑着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再说一遍。」
「因为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因为我喜欢……」
「闭嘴。」
沈知瑶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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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走到一半，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又回到沈知瑶面前，将一把黑色的伞扔到了她的脚边。
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沈知瑶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泽的背影，明明被拒绝的人是自己，但她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松了口气。
他是她平淡生活的意外之喜，她非他不可。
所以要勇敢点儿。
拼劲全力的去奔向他。
——
徐静是第二天才知道徐郝死的。
她从美国飞回来，连时差都没有倒，一开门就遇到了正要搬走的江泽。
她皱眉问他：「你要去哪？」
江泽脸色不好，病怏怏的拖着行李，语气淡淡：「她走了，我不能再打扰你们了，这些天多谢姨妈的照顾。」
徐静强势，一把扯过了他的行李箱，「不行，你妈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能去哪？好好的在家住着，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再说。」
一边说，她一边拿着行李箱往房间里搬。
江泽的东西不多，行李箱提着很轻。
推开房门徐静诧异的皱了眉，房间里的东西江泽都没有动，几乎和原来的房间一模一样。
他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常住。
徐静嘆了口气，转身带着江泽又去了趟公安局。
因为徐郝死状太过惨烈，江泽和徐静同意将尸体火化，葬在了京都的一处坟墓地上。
江泽看着徐郝一点点立起来的墓碑，他想幸好没和江岩葬在一起。
——
「其实您没必要收留我的。」回到沈家，江泽坐在沙发上说。
徐静一脸疲惫，撑着眼皮看向他，「你是徐静的孩子，就是我的侄子，怎么能说没必要呢？我和你妈分别的早，不知道她怎么会过成这样，作为姐姐我也没机会弥补她，总归对不住她。」
「和你没关系。」江泽眼看她越来越愧疚自责，开口道：「这是她活该。」
徐静震惊的看向江泽，随后才反应过来，无奈道：「确实活该。」
她从警方口中也了解到了一些，江泽给了徐郝五十万。
有这五十万的徐郝本应该会过的舒坦，没想到她却都赌输了进去，还又欠了二十万。
沉默半响，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语。
徐静耐不住压抑的氛围，轻声问道：「接下来你还有比赛吗？」
江泽垂着头，「没有。」
「那正好，等瑶瑶回来咱们去饭店吃，我听说你们队拿了国赛的亚军，真厉害，若是你妈还活着，一定会为你骄傲。」
「……」
徐静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泽扑哧笑了，虽然笑容有些勉强。
「不用庆祝，我去收拾行李，不能再麻烦您了。」
徐静一愣，「不是说好不搬出去了吗？」
江泽道：「我已经租好了房子，离b市和京都都不远，这样方便。」
这下徐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主动提出帮他收拾行李。她跟着江泽上了楼，嘴里忍不住的絮叨：「你来这儿住的这几个月我也没好好招待你，这次走又这么匆忙，瑶瑶也不知道，知道了肯定闹。」
听到沈知瑶，江泽的脚步顿了顿。
徐静没发觉他的异样，开了房间的门，入眼便是干净的天空蓝。
回想到第一次江泽来这儿住，感嘆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姨妈什么都没准备，想着先带你来，然后再好好收拾，也不知道瑶瑶什么时候听到你要来的消息，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该买的都买了。」
说完舔了舔唇，看了眼江泽，「你要走，她肯定难受。」
江泽垂眸躲过了徐静的视线，默默的走到衣柜，将里面的睡衣拿出来，叠整齐，放到了行李箱。
这次整理完房间是彻彻底底的空了，江泽的行李箱也重了不少。
他叫了车，没让徐郝送。
回到出租屋，江泽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整理完，他看着和在沈家一模一样的床时突然笑了。
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竟然捨不得将沈知瑶买给他的东西丢掉，一件不落的又带到了出租屋里。
蓝色的床单，蓝色的睡衣，蓝色的拖鞋……目光所及之处与在沈家一模一样，仿佛出了门，相邻的卧室里住着的还是沈知瑶。
江泽揉了揉脑袋，暗骂自己：「沈知瑶疯了难不成你也疯了？」
他们是兄妹，他拿沈知瑶也是当作亲妹妹……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起身去了卫生间，看到蓝色的牙杯，江泽又想起那天在雨里沈知瑶说的话。
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又想到了沈知瑶喝醉酒的那天，他问她什么样的喜欢，她亲了他。
她亲了他。
唇般软软绵绵，带着酒香，闻一口就能让人醉。
他回的什么？
他也喜欢她？
江泽勐地回过神，使劲的抓了抓头髮，他到底在想什么……
——
沈知瑶回到家里江泽已经走了，沙发上躺着一脸疲惫的徐静。
她悄悄地给徐静盖了层毯子，准备回房间时被徐静握住了手腕。
徐静睡意朦胧，看到沈知瑶时嘴角咧开一个笑，「听说你模拟考进步了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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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点点头
。
徐静笑出声，揉了揉女儿的头，夸赞道：「真棒。」
沈知瑶还没有得意上几秒，就听到徐静又道：「你哥走了。」
她眨眨眼，「回基地吗？」
「不是，搬走了。」
刚才的开心荡然无存，沈知瑶急红了眼，「你怎么不拦着他呢？他母亲刚走，他一个人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徐静惊讶于她的反应，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知瑶就立刻转过了头，拿起旁边的外套就要去找江泽。
「你就这样走？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徐静的话成功让沈知瑶停住了脚步。
「你别担心他，他走的时候带走的行李很多，应该不会想不开。」徐静起身，裹着毯子走到沈知瑶面前，「下次等你休息，一起去找你哥吃顿饭，满意了吗？」
沈知瑶睫毛颤了颤，「真的？」
「真的，就当是给你模拟考的奖励。」徐静笑了笑，难得母女两人没有吵架。
沈知瑶上楼时徐静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爸去b市多久了？」
她也没在意，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有一个月吧。」
徐静心中瞭然，面色平常的转身回了房间。
——
沈知瑶数着日子期待周末，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期待回家。
当下课铃声响起，她背起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程可昕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只有程可逸这样的学渣才会期待周末。
似乎是连老天爷都帮着她，让她第一个出了校门，第一个跑到公交站牌，顺利的挤上了公交车。
推开家门，入眼的却是满地狼藉。
被摔碎的玻璃杯，被撕裂的抱枕，被砸坏了的电视机，可想而是两个人是吵得有多凶。
沈知瑶习以为常，熟练的将散落一地的垃圾收拾起来，眼尾的余光却看到了暗红色的一角。
【中华人名共和国离婚证】
她不信邪，偏偏要打开看一看——是徐静和沈青山。
眼泪一瞬间涌上来，酸的她心脏疼。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早就知道沈青山和徐静感情不好，和前世一样，在她出国后就领了离婚证。可是本不应该这么早的，早到她连高考都没有考，早到连在她面前装都不愿意装。
沈知瑶心里乱糟糟的，将证书放回原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
春雨连绵，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半夜两点，徐静和沈青山依旧没有回家，仿佛他们离了婚，这个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晚上，沈知瑶迷迷煳煳的做了很多个梦，有前世那晚她借着酒意亲江泽的，有前世她出国后联繫不到亲人的，还有她回国在机场被枪击的……
血色染红了天，沈知瑶勐地睁开眼，身上被汗浸湿，额头上密密麻麻透着小汗珠。
她伸出手打开手机，才凌晨四点多。
沈知瑶洗了把脸，昏昏沉沉的走到客厅，天气阴暗，黑漆漆的没有生机。
还是和之前的一样，他们并没有回家。
她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随后套上了外套，举着伞出了门。
沈知瑶依稀记得上次江泽带她来酒吧的位置，所有的灯牌都暗着，只有那间酒吧的灯牌亮着，一眼就能看到。
她收了伞，顶着一身的寒气走进去。
里面的灯调成了昏暗的暖光灯，吧檯上也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调酒师。
服务员听到了动静，从一旁的小房间里走出来，「想喝什么？」
「我想喝那杯。」沈知瑶伸出手，指了指招牌上最显眼的酒。
服务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这种酒很烈。」
她点点头，固执的只要这一杯。
这次的招牌酒里没有少放酒精，调好之后就便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呛得沈知瑶勐咳嗽。
她垂着眸，喝了一大口。
服务员看着她将多种烈酒调和而成的招牌酒一饮而尽，还以为是酒量好的大神，正准备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就见沈知瑶脸色刷的通红，直勾勾的趴在了吧檯上。
服务员：？？？
他走过去推了推沈知瑶，轻声问：「小姐，您还好吗？」
沈知瑶嗯了一声，「i’m fine，and you ？」
服务员：……
江泽收到电话已经是早晨七点，他没有早起的习惯，打开手机时语气有些不悦，从喉咙中发出一个单音：「谁？」
「请问您认识一个叫沈知瑶的人吗？」
江泽坐起身，睡意全无，「认识，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我们酒吧喝醉了，可以请您来接她吗？」
「……」
江泽面色铁青，他就一天没联繫沈知瑶她就开始酗酒……
挂断了电话，他连伞都没拿直接出了门，半个小时后出现在酒吧门口。
还是之前的那家，他当初就不应该带她来这儿。
江泽抱着酒鬼正准备离开，被服务员叫住，「先生，还没有付钱。」
他瞥了眼怀中哼哼唧唧嚷着「难受」的人，面无表情的拿出了钱包。
付了钱，江泽打了辆计程车回家。
「我不想回家。」沈知瑶看着车窗外，挣扎着对江泽说道。
江泽面色阴沉，「那你想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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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沉默了一会儿，醉醺醺的笑了笑：「回你家。」
「不行。」江泽冷冰冰的拒绝她。
沈知瑶垮了脸，趁着酒意就要开车门，任性的掰着车门：「那我也不回家，我要出去。」
司机的车速九十迈，跳车十有八九会残废，江泽禁锢住沈知瑶，攥着她的手腕限制她的动作，语气略带兇狠：「不回也得回，由不得你。」
沈知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眼睛顿时蓄满了泪光，半天憋出来一句：
「你凶我。」
第四十七章
◎黎明破晓之前，落日余晖之后，照亮他的黑暗◎
江泽拿她没办法, 将她抱在怀里，在面对投来疑惑眼神的司机时，开口道：「掉头, 回新市。」
他的出租屋不大，两室一厅, 除了主卧剩下的那一个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进了门，他就先把醉醺醺的沈知瑶扔到了沙发上。
沈知瑶眯着眼，顶着混沌的大脑环顾四周, 双手撑在茶几上，小小的鼻尖动了动。
还真的像兔子。
江泽换了鞋，没搭理还处于醉酒状态的沈知瑶，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未开封的牛奶。
他把牛奶放入锅里加热，转身刚好就看到了沈知瑶去拿放在柜子上的玻璃杯。
一声脆响, 玻璃杯摔成了碎片。
沈知瑶皱着眉, 蹲在地上看碎成渣的玻璃杯，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江泽面无表情的拿着扫帚，将碎渣扫进垃圾桶。
沈知瑶眯着眼，视线聚焦在地面上, 过了半响, 她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地面, 道：「哥哥, 没有了。」
江泽盯着她的头顶, 「什么没有了？」
沈知瑶的手掌拍拍地, 声音软糯糯的, 「没有渣渣了。」
她的声音太小, 江泽听不清, 「没有什么？」
沈知瑶抬起脑袋，蹲在地上指了指地面，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渣！渣！了！」
……
江泽抱臂倚靠在墙上，嘴角抽了抽，「你故意的？」
沈知瑶眨眨眼。
他换了个肯定的语气，「你就是故意的。」
沈知瑶嘿嘿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重复道：「我就是故意的！」
她笑起来眼睛像两个月牙儿，瞳孔又黑又亮，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和醉鬼讲什么道理……
江泽攥着沈知瑶外套的帽子，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手指擦过她的后颈，这才发觉她已经出了一身汗。
烈酒本就暖身，出租屋里还开着暖气，她还穿着外套。
江泽伸出手捏了捏一脸懵的沈知瑶，语气故作兇狠：「都热成这样还蹲在地上看玻璃渣。」
「嗯？」
沈知瑶歪着脑袋，黑瞳里倒影着他瘦瘦高高的影子。
辨认了许久，她甜甜的叫了声：「江泽。」
她很少叫他的全名，大多数都是叫他哥哥。
江泽的动作加速，将沈知瑶外面传的外套脱了下来。
沈知瑶不老实，见自己的外套被人脱了下来，抱着外套坐在了地上，神情委屈，像是他虐待了她一样。
江泽扯着她的手腕，又怕弄疼她，催促她：「快起来，地上凉。」
沈知瑶抱着外套，可怜兮兮的说：「我好热。」
江泽：「那你松开外套就不热了。」
「我不。」
江泽哑言，看着仗着自己醉酒就撒泼的沈知瑶抿唇，过了一会儿松开手。
「拿你就热着吧。」
沈知瑶：？？？
好狠的心……
说完江泽就真的不理她了，转过身去了厨房。
等牛奶热好，江泽端着牛奶出来，沈知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仔细听还有细碎的鼾声。
她睡得不稳，眉头紧紧的蹙着，眼下还有乌青。
江泽把牛奶放在了一边，坐在地毯上看着睡着了的沈知瑶。
她好好的去酒吧做什么？
徐静不是在家吗？她怎么敢一个人半夜跑出去？
盯着沈知瑶看了许久，江泽还是决定给徐静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他收起手机，想着先收留这个小醉鬼一天，等她酒醒了再说。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知瑶这才有了甦醒的迹象，她先是动了动眼皮，又打了个哈欠，最后才睁开眼。
陌生的地方。
沈知瑶宕机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上，沙哑着声：「哥哥。」
她咳了几声，嗓子依旧有些疼。
江泽端着饭菜出来，斜睨了她一眼，「醒了？」
她点点头，颇为乖巧：「嗯。」
装模做样……
江泽坐在椅子上，随意的说：「醒了你就回家吧。」
沈知瑶咬唇，「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
她想到了昨晚看到的离婚证，垂了眼，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我饿了。」
江泽嘴硬：「我这儿又没有你的饭。」
「……」
沈知瑶看了一眼他桌子上摆着的两碗米饭，厚脸皮的从厨房拿了筷子，自顾自的坐下吃饭。
安静的吃过午饭后，沈知瑶很自觉的将碗筷洗了。
洗碗出了厨房，江泽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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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擦了擦手，见他不理她也不生气，打开了电视就要看。
她没敢坐在江泽身边，只能远远的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台。
听到声响，江泽头也不抬，淡淡的说：「挺自觉？」
沈知瑶红了脸，不自在的抹了抹鼻尖，装作没听到他话中的反话。
出租屋的暖气很大，电视机里又播放着无聊的节目，沈知瑶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眼看就又要睡着，江泽这才开口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沈知瑶想要装睡，但江泽的目光太过强烈，让她所有的伪装原形毕露。
「能不能不回家？」她小心翼翼的问，模样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江泽放下手机，郑重其事的说：「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他静不下心。
而且他对她狠不下心，每次一看到沈知瑶委屈的对他，江泽总会心软。
被人拿捏的感觉太不好，江泽没有控制好这种感情之前，他不想面对沈知瑶。
但貌似沈知瑶却毫不在意，甚至不在意他们的表兄妹关系……
这会儿沈知瑶赖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她的外套，耍赖道：「那哥哥你就抱着我走吧，反正我是赖在这里了，你赶不走的。」
江泽作势拿起手机：「那我给徐静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沈知瑶顿了顿，笑容僵在了脸色，「那…那你给她打电话，她要是过来接我算我输。」
现在徐静正忙着处理离婚后的事情，怎么会来管她……
江泽见她满不在乎，想着也许是徐静又出国工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思绪转变：「那我让沈青山来接你，反正b市离这里也不远。」
沈知瑶垂着眸，抿着唇，不吭声。
江泽举着手机拨打电话，电话那边没人接，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电话的嘟嘟声。
安静了一会儿，沈知瑶这才开口：「他们不会来接我了。」
江泽蹙眉，「为什么？」
沈知瑶红了眼眶，蜷缩在沙发上，声音带着股鼻音：「他们离婚了。哥哥，我真的只有你了。」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盯着江泽，吃准了他会心疼。
江泽的喉结滚了滚，不甘心的别过头。
「我不想回家，那个家里什么都没有。」沈知瑶站起身，走到江泽身边，小手扯了扯他的手指。
江泽不动声色的收起手，皱眉严肃道：「瑶瑶，我们是兄妹。」
沈知瑶咬唇，神色认真的反驳他：「我们不是。」
江泽见她固执，就当作她还没酒醒，懒得多说，站起身去拿外套。
沈知瑶拦住了他，自我脑部出了一场丈夫离家出走，妻子苦苦挽留的大戏，整张小脸更苍白了。
她颤抖着声问：「你去哪？」
江泽不理她，费劲的掰开她扯着他袖子的手指。
「哥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等等我。」沈知瑶力气没江泽大，被他掰开之后就立刻从沙发上拿了外套，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
江泽抬眼看了看窗外，冷声道：「外面雨大，你别出去。」
「那你去哪？会回来吗？你别丢下我……」
沈知瑶抱着外套，站在原地，神情紧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人赶走。
同样的情绪，他在很多年前经歷过。
江泽恍惚间明白了，她似乎比他更没有安全感。
他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声音也软了几分，「我去找沈青山来接你，你乖乖的在家等着，保温杯里有热好的牛奶。」
沈知瑶思考了会儿，摇摇头：「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不想走。」随后又扯了扯他的外套，撒娇打滚着：「哥哥，我只有你了，连你都不要我吗？」
江泽抿唇，彻底的冷下脸来，声音中掺杂着无奈：「我是你哥，怎么可能要你？」
沈知瑶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了，这边又传来江泽的声音， 「而且我对你真的只是对妹妹的感情，你还小，情情爱爱的不要考虑，好好的把重心放在高考上不好吗？」
沈知瑶想，她可能有点儿贪心了。
做妹妹不甘，做女朋友不敢。
江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不是徐郝的孩子。
可是她不能告诉他，更何况徐郝刚死，她不该这么心急。
但让她担心的是，哪怕江泽知道他们不是兄妹，他依旧不喜欢她。
他只把她当作妹妹，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儿感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腔热血被人用一桶冰水浇灭，浇得沈知瑶瑟瑟发抖。
——
江泽走后沈知瑶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事。
那个时候的他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喝醉了」「你想多了」「谢谢」……似乎重生的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他们曾经是有多陌生。
保持这个距离不好吗？
沈知摇问自己，就这样做他的家人，给他一个能休息的港湾不好吗？
毫无疑问，是她把他吓跑了。
沈知瑶揉着脑袋，酒精的作用似乎还没有消除，使得她的大脑嗡嗡响。
她怎么就一时兴起跟江泽表白了呢？
明明之前伪装的很好的……
也许是那天的雨太大了，若是再小一点，他肯定听不到她表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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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表白，他也不会搬走，更不会避她如蛇蝎……
沈知瑶欲哭无泪的抱着头，瘫倒在沙发上。
——
b市奶茶店。
因为是周末，奶茶店的生意很好，江泽坐在角落，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点餐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红色的店服，与僱佣的普通服务员不一样，带着金丝眼睛，手腕上还带着几万块的表，时不时那些人还会朝他点头，说声「沈师傅。
江泽撑着下巴，看样子他并没有因为离婚的事有多烦恼。
他对沈青山的印象并不深，除了那为数不多的吃饭，便是那次沈知瑶过生日时他送的礼物。
明明自己的女儿可怜到生日都一个人过，他还惦记着让别的家的女儿好好学习。
江泽不理解，也不想懂为什么沈青山要这样做。
他只知道，他在乎的人在乎沈青山，而沈青山并不在乎他们。
江泽身上有种猫的特性，看重领地，对自己的私有物有很强的占有欲。
同样，他也会处于这种情绪而保护自己的私有物。
很不巧，沈青山就是那个觊觎他的敌人。
等他忙完天都快黑了，沈青山这才看到角落里的江泽。
他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他对江泽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从那次他在酒吧遇到他开始。
江泽淡淡的看向他，开口道：「瑶瑶在我家不肯回去，我来请你把她接回去。」
沈青山坐到了他的对面，皱着眉：「你搬出去住了？」
江泽挑眉，不置可否，「我的出租屋离一中太远，她明天上学不方便，所以我来叫你把她接回去。」
沈青山有些犹豫，抬眼看了看在厨房中忙碌的秦雪梅，不情不愿的开口：「小冉她妈眼睛不好，明天小冉才能回家，能不能今晚就让瑶瑶住你那儿，如果太远我帮瑶瑶向老师请假？」
江泽面色阴沉，盯着沈青山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兇狠，声音不大不小却极为有力量，他道：
「沈青山，你是不是忘记了沈知瑶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沈青山一怔，被自己的小辈如此质问面色有些难堪，瞥了眼厨房的位置后压低声音：「这里是公众场合，你不要胡闹。我和秦雪梅只不过是普通的老同学，她家庭不好，女儿叛逆，我是看不惯才来帮她的。」
江泽讥讽：「这不就是和徐静离婚的原因？」
话落，沈青山面色更加难堪，铁青着脸，面红耳赤的反驳：「你是在逼我？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对得起徐静和沈知瑶吗？」江泽反问，「沈知瑶过生日的时候你在哪？她一个人在家饿肚子的时候你在哪？她生病难受的时候你又在哪？」
「为了别人家的女儿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沈青山你真的是大爱……」
他的说话声音不低，正在厨房工作的秦雪梅闻声出来，开口问：「青山，是有人来了吗？」
沈青山慌张的站起身，「没……是我的一个亲戚来了。」
秦雪梅点点头，笑容温和：「需要喝点儿什么吗？这里还有些奶茶。」
沈青山还想说什么，江泽站起身，快他一步先开口道：「不用，我和他出去说，您也不必等他了。」说完，他径直走向门外，不管身后已经黑了脸的沈青山。
已经到了晚上六点，绵绵不断的小雨沖刷着马路沿，江泽蹲在了一滩水洼边。
太黑了，沈青山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会和瑶瑶解释清楚，也请你不要误会我和她的关系。我和徐静离婚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没想过会让瑶瑶看见。」沈青山开口，想了想又道：「秦雪梅是我同学，从小一个班，她如今眼睛不好，小冉又是才初三，处于叛逆期，所以我才想帮衬着他们。」
「你不用和我解释。」江泽打断了他，「我不过是来让你接瑶瑶回家的。」
「……」
沈青山同江泽回了出租屋，他住的小区是一栋老式小区，虽然房子久远，但是设施和安保都做的很完善。
江泽推开门，沈知瑶此时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天全都在补觉。
沈青山心疼的看着她掩下的乌青，内心平添几分愧疚。
他也并非不关爱她，只不过觉得她懂事，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所以才把更多心思放在另一边，能帮一把老同学就帮一把老同学。
可是他忘了，沈知瑶也不过才十七岁，也是个孩子。
沈知瑶迷迷煳煳醒来，入眼便是正襟危坐的沈青山和翘着二郎腿的江泽。
她哑着声音，躲开了沈青山关爱的目光，冷下脸来，「我暂时不想见你。」
沈青山：「咱们先回家，你明天还要上学，这里太不方便了。离婚的事我慢慢和你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知瑶红了眼眶，「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离婚证我都看到了！背着我偷偷离婚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她往江泽身边靠了靠，像是想要找到一个支柱。
江泽没有躲，将她护在了身边，给她撑腰。
沈青山唇般发白，按了按发疼的眉心，「你误会了，等回家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他看了眼江泽，表情有些古怪。
江泽会意，「你们聊，我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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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山不放心，江泽嗤笑声，「我不会偷听的。」
啪嗒一声，房门关闭，沈青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凑在沈知瑶身边，缓缓开口：「瑶瑶，爸爸妈妈不是真的要离婚，而是有一些误会没有解释清楚。你妈的性格你也知道，脾气火爆，不听人解释，又太冲动，所以离婚也不过是暂时的，我和你妈不会分开。」
沈知瑶半信半疑，听他的话却是像徐静冲动下逼着他去离的婚……
「有什么误会你解释不清楚？」
徐静虽然冲动，但并非不讲道理的人，若非是沈青山做错了，她肯定不会闹到离婚这一步。
沈青山抿唇，沉默着。
沈知瑶愈发不安，她很了解她的父亲，骨子里和徐静一样，透着倔强。
他不想解释，恐怕也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
在她心里，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温柔且善良的人，若真的有误会也只是误会而已。
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沈知瑶这样想着，缓缓开口：「爸，我信你，我们一起等妈妈回来解开误会好不好？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了。」
她真的很害怕。
沈青山拍拍她的脑袋，把女儿拥在怀里，声线柔和：「好。」
在门口听墙角的江泽啧了声，表情不屑：还真的会装。
没过一会儿，沈知瑶敲了敲江泽的房门，房门很快被打开，她勾了勾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哥哥我们要走了，你要回去吗？」
江泽扫过她身后的沈青山，拒绝道：「我不回去，过几天就要春训，我怕赶不及。」
沈知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悄悄地问：「过几天是几天？」
江泽：「下周末。」
那岂不是还有一周？
沈知瑶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来，「下周走的时候一定要叫我，我去送你。」
江泽看着她，淡淡的嗯了声。
其实他订的是下周六的车票，听说有个新教练来win，他们周末会给新教练接风。
送走了沈知瑶，出租屋里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实他和沈知瑶一样，也都是很怕孤单的人，不过江泽已经习惯了。
从徐郝逃跑开始，他就是一个人。
是遇到沈知瑶后才不是一个人的，她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他做什么沈知瑶都愿意陪他。
好像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江泽想：全世界都配不上沈知瑶。
她是他的一道光，照亮了所有他黑暗的地方。
代替了黎明，让他开始期待天黑。
————
收到理髮师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据她说周末生意忙，没空给他送徐静的东西，所以把时间挪到了周一。
榕城不比市区繁华，周一的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 一连下了几天的小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阳关正好。
理髮店开着门，阳光照进去带着属于春天的温暖。
江泽穿了件灰色卫衣，推开门时并没有见到理髮师。
理髮师听到声响后探出头来，看到是他后笑了笑，拿着个纸盒子走出来。
「她东西不多，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就帮她收拾了一下。」
江泽点点头，「谢谢。」
理髮师将纸盒放在了地上，问他：「你要喝水吗？」
江泽垂眸，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勾起一抹微笑：「谢谢你。」
倒好了水，理髮师坐在了江泽的对面，欲言又止。
他看到她这副模样开口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关于她生前的职业我也有所了解，和你没有关系。」
徐静之所以来榕城就是因为她，做女郎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和理髮师其实没关系。
理髮师神色愧疚，「其实我想叫她来榕城是想让她和我一起给人理髮的，不过她嫌赚钱少，做了几天就不做了。」
江泽抿唇，这确实也很符合徐郝的性格。
「徐郝……她来这儿的时候办了个□□，街坊邻居只知道她叫郝徐，所以你不用担心丢人。」
江泽垂眸，轻笑声：「我不觉得丢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没得选。」
理髮师缓缓道：「你其实有选择的。」
他顿了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理髮师咬下唇，下定决心般打开了她面前的纸盒，一边开一边淡淡说道：「你有得选，你又不是她亲生儿子。」
这是什么意思？
江泽面色冷了下来，语气中多了几分火药味：「你说什么？」
理髮师拿出了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被撕碎成了两份，拼起来三个人的合照。
徐郝、江岩、以及一个陌生的人。
其中一份是徐郝的单人，另一份是江岩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陌生的女人言笑宴晏的站在一侧，笑的温婉大方。
理髮师郑重的将照片递给江泽，「你不是徐郝的孩子，你是王晓婉和江岩的孩子，是江岩出轨了王晓婉才有了你。」
江泽甩开她伸过来的手，两张照片顺着这股力道被摔在了地上，他面色变得铁青，声音带着怒意，无力的反驳她：「你胡说。」
第四十八章
◎徐郝对江泽用尽了所有的善良◎
理髮师表情平静, 慢悠悠的起身，弯腰捡起了照片。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里有一份亲鉴报告, 你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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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
她将报告单递到江泽面前，眸中闪过几分悲悯。
江泽
僵硬的把亲鉴报告拿到手中, 看到结尾处小小的一行字——【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
这就证明了他与徐郝根本不是母子关系，连亲戚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亲自去检查。」理髮师开口，将照片放入纸箱中。
江泽淡声道：「我信。」
理髮师微怔, 只见他红着眼眶，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忍着泪，哑声道：「你没有理由骗我，我信了。」
他的指尖发白，捏着报告单的手背青筋凸现。
他低垂着头, 整个人颓废又怠慢, 死死的看着报告单的结果，用指腹摩挲着。
理髮师解释：「我告诉你徐郝和你的关系，不过是不想让你继续怨恨她。她虽然懦弱贪财，但也算善良。」
江泽抿唇, 放下了亲鉴报告, 拿起了被她放在纸盒子里得照片, 看着照片里年轻阳光的徐郝, 他突然道：「我想听了。」
关于她的故事。
那个懦弱又倔强、自私又善良的人。
徐郝不完美, 身上有很多缺点, 她唯一对其好的人便是江泽。
好到连死都没有告诉他, 她并不是他的母亲。
可怜又可悲。
理髮师说：「当年江岩出轨被徐郝发现了, 她发现时王晓婉已经怀上了你。徐郝想和江岩离婚, 江岩却不肯，发誓会让王晓婉把孩子打掉。徐郝心软了就没有和江岩离婚，没想到王晓婉却没有打掉孩子，而是选择生下后逼江岩离婚。」
「江岩拒绝了她，王晓婉进退为难就把你扔了，大雪天在垃圾桶里，你也不哭，徐郝知道了找了很久才把你找到。」
「她就这样抱着你去追王晓婉的车，王晓婉走的很决绝，她就擅作主张的养了你。」
江泽丢掉了照片的另一半，盯着徐郝的那半照片看。
他从小看到大的人脸，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竟然有点陌生。
这和他记忆里的徐郝截然相反。
徐郝可以选择丢掉他，但她却固执的养了他。
也就是因为养了他，江岩开始酗酒，开始赌博，开始家暴，她的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但她仍旧愿意养着他。
「她为什么这么做？」江泽喃喃，声音沙哑。
理髮师冷笑声：「懦弱者的善良。」
也就是因为这一丝丝的善良，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希望徐郝死后连你都恨她，她没什么朋友和亲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理髮师抬眼看向江泽，「她对你已经很好了，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徐郝用尽了她所有的善良对待江泽，连死都没有告诉他他真正的身世，理髮师不愿意让他继续恨着她。
哪怕她最后还是伤害了他，他也应该原谅。
江泽扔掉了另一半照片，拿着属于徐郝的另一半放进口袋，对理髮师说道：「谢谢你。」
他郑重其事的道了谢，理髮师将纸盒重新封上，江泽抱着纸盒走出理髮店。
大脑有些混乱，他望了眼万里无云的天，抱着纸盒直接去了徐郝的墓地。
这片墓是徐静托人找的，是个风水宝地。
江泽不迷信，但他希望下辈子的徐郝能活得好一些。
这么多年徐郝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她死后补拍的，虽然技术员已经很努力的将她的嘴角勾起，但看起来仍旧有些怪异。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徐郝的半张照，照片里的人一头港式捲髮，白短袖和牛仔裤，红唇勾起，露出了整齐的白牙。
二十多岁的徐郝张扬恣意，与墓碑上的人截然不同。
江泽把纸箱子拆开，箱子很轻，里面的东西也不多。
便宜的东西很多都扔了，剩下的是对于徐郝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在旁边租了个火盆，将里面的东西都给她烧了过去。
江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下辈子徐郝能活得好一些，别像这辈子，像根草。
烧完了东西，他站起身，静默许久后举了一个躬。
「妈，走好。」
他不恨徐郝，就算拿五十万断了他们之间时，他也不恨她。
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关于他的亲生母亲，江泽也不会去找，他只认徐郝。
这一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江泽在出租屋睡了一整天，起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他打开手机，给程可逸播了一个电话。
响了很久，正准备挂断时被接了起来。
「我的泽哥，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我差一点儿就被老班发现了！」程可逸的声音压得很低，乱糟糟的像是在教室。
江泽挑眉，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出息了？竟然不去飙车在教室学习？」
程可逸：「……」
「我这不是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嘛。」
好好学习的人上自习还会玩手机？
江泽没有拆穿他，语气略带可惜，「看来你要学习了，那我就一个人去漾吧。」
程可逸瞪大眼，脑子没跟上嘴，「别啊泽哥，带上我，我也好久没去平凯街了。」
江泽：「你不是要学习吗？」
程可逸心虚的揉揉脑袋，慢吞吞的说：「学习也不差于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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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可逸熟练的翻了墙，拍了拍手上的灰正想拦一辆计程车，不远处就有一道阴影向他袭来。
带着一阵风，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欣喜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江泽摘下头盔，淡声道：「来接你。」
程可逸有点儿感动，抱着头盔正准备和他泽哥来一个飞天大拥抱，听到江泽冷声催促：「快点儿别墨迹，一会儿门卫过来了。」
他连忙哦了声，带上头盔坐到摩托车后面。
疾风唿啸，程可逸感嘆：时隔多月，他还是坐上了泽哥的后座！
不对……
程可逸皱眉，伸出手敲了敲车的材质，不可思议的惊唿：「泽哥你换车了？！」
之前那车可是老头子送他的，攒了半辈子的钱买的好车，怎么说换就换……
而且换的这辆还不如那辆车好……
江泽：「大惊小怪，稳稳的坐车，别乱敲。之前那辆我卖了，这车是租的。」
卖了？！
程可逸凑过去问：「卖给谁了？」
他有钱，他去把那车买回来，那辆车可是限量版的，他眼馋那辆车很久了！
江泽回答：「卖给沈妄了，你别等了，我马上攒够钱能赎回来。」
就是因为会赎车，他才不买新车，而是选择租车。
重回到平凯街，这里的游客竟然多了不少，马路上也有了巡逻的保安。
江泽和程可逸下了车，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有些奇怪，往日这个时间虽然也红火，但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人。
「难不成今天又有宴会？」程可逸猜测。
江泽不置可否，询问了保安才知道原来平凯街这周围被某房地产开发商包了下来，准备拆迁。
江泽问程可逸，「你收到通知了吗？」
程可逸摇摇头，「可能过几个月才会通知吧。」
「漾」是他第一次投资，直接将整栋小二楼买了下来，若是真的拆迁，程可逸会收到一笔不少的拆迁款。
得知平凯街要拆迁，再次看这里江泽有些不舍。
从初中开始，这里一度成为了他工作吃饭的家。
因为要拆迁，平凯街聚集了不少人，包子店的生意更加热闹，程可逸挤进去买了几个包子。
江泽吃饭挑剔，尤其是路边摊的东西基本闭口不吃。
程可逸拿着两个包子出来，包子热腾腾的还冒着烟，平凯路的店铺也属这家生意最好。
因为上了晚自习，程可逸饿疯了，还不等出来就咬了一口。
猪肉大葱馅的包子，皮薄馅大，肉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往日不管程可逸吃的有多香，江泽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次他却出奇的问：「为什么不给我买？」
程可逸差点儿被手中的包子噎住，奇怪的看向他，「你不是不喜欢路边的东西吗？」
江泽抿唇，「这回想尝尝了。」
程可逸大方的将另一个包子给了他，伤感的说道：「这家包子最好吃，比五星级酒店做的都好，只是不知道这里拆迁后会搬到哪儿。」
平凯街要是被拆，这里的商户大部分都会搬走，重新划分新的商业街，也就不是他们记忆里清冷安静的街道了。
江泽咬了一口包子，安安静静的听着程可逸说话。
这条街的餐店不多，江泽一家一家的买，虽然只买一点儿，但每个店都尝了尝。
程可逸笑了，虽然江泽不说，但他知道他也不捨得这里拆迁。
路过王姨的店，正在看到她在收拾行李，外面的牌子也写着暂停营业。
程可逸敲了敲门，探进去一个脑袋，嬉皮笑脸的说：「王姨发财了？记得要请我们吃饭呀！」
王姨回头一看，挑眉笑道：「你们都知道了？」
「呜唿，还真的发财了！」
程可逸和江泽进门，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忙碌的王姨。王姨的店铺和二楼占地一百多平，是平凯街里最大的一个店面，若是拆迁能有不少的钱。
「还真的要拆迁……对了王姨，拆迁后你准备去哪？」程可逸问她。
王姨一顿，想了想，「拆迁也要等几个月后，开发商良心，提前给了一半的拆迁款。」
？？？
他怎么没收到？
程可逸慌张的打开手机，皱着眉嘀咕：「怎么我没收到拆迁款呢？我那店也有九十多平呢！」
虽然江泽离开后生意少，但也不至于连消息都不给他发。
江泽见他紧张的发抖，问了句：「王姨你知道房地产商是那个公司吗？」
王姨回答：「好像是程氏集团。「
「……」
原来是他老子把他的店拆了……
程可逸面色发青，气唿唿的坐在沙发上，「就算他是我爸，拆我的店也不能不给我钱吧？」
他运气太好，买下「漾」的时候周围还都是小破庄子，只花了几万块，这回拆迁是笔巨款，程父不给他也是情理之中。
两个人帮王姨搬完行李后才回了「漾」。
程可逸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赖在沙发上，问江泽：「你今晚准备在这里睡吗？」
江泽换上了睡衣，嗯了声。
「那我也在这儿睡，睡一天少一天，还是我的老窝舒服。」
当初程可逸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财大气粗的买了两张席梦思，没想到最后都便宜了江泽，他自己都没睡上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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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热了杯牛奶，问道：「你明早不回学校吗？」
程可逸姿势慵懒，伸了个懒腰：「起得来就回，起不来就不回。」
「你不是要好好学习？」江泽调侃他，「两三天的热度。」
程可逸嘆了口气，「反正再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那就得另闢蹊径。」
江泽笑了笑，好奇的问：「你交了新的女朋友？」
程可逸红着脸点点头。
江泽：？？？
交女朋友对于程可逸来说并不新鲜，最怪异的确实他竟然脸红了，还眼神飘忽的垂下了头。
江泽：「你该不会交了个初中的吧？畜生啊……」
「你别瞎说，高二的。」程可逸躺平，面容惆怅，「只不过她学习成绩好，还是艺术生，一定能考个好大学，我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
伤心只是一瞬，很快程可逸就又来了精神，「不过我可以开公司，就在她学校门口，她实习也可以来我这儿，毕业后我们一起经营公司！」
他说的认真，连以后都想到了，看来是真的喜欢这姑娘。
江泽垂了垂眸，心里默念：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程可逸还在说他未来的宏图，听到江泽说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问题能是他泽哥问的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嘛……
其实他也没什么经验，这还是头一次想和一个人有未来。
「就是想和她有未来，想管着她，想让她好，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程可逸笑嘻嘻的回答，心里想着女朋友，说着掏出了手机。
算了，这个点还在上晚自习，还是不打扰她了。
江泽面色古怪，转身去了浴室。
他希望沈知瑶好，也总喜欢管着她，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这就是喜欢吗？
他和她有未来吗？
虽然他现在欠的钱很多，但是车队的工资还是很高的，以后要是退役了还可以做教练，开赛车馆，总会把钱还上。
他虽然不考大学，但是他有专业的赛车证，实在不行也可以去修车。
嗯……就开在她大学门口，周末也能一起出去玩……
若是不退役，一直比赛，沈知瑶也可以带着她的室友来看自己的比赛，win车队的俱乐部在b市，距离京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江泽一边洗头，一边想着，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思绪已经开始跑偏。
「对了，泽哥你多会儿回基地？需不需要我送你？」程可逸在江泽洗完澡后问他。
江泽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髮，随意的回答：「周六下午三点的飞机，你不用来送我，春赛马上开始，我们训练要加多了。」
程可逸点头，表情有些惋惜，「rn这次又拿了世界冠军，你们的水平和他们差不多，不过中国赛区只有一个名额，真的可惜。」
江泽瞥了他一眼，笑道：「不可惜，世界冠军只有一个，若是输给他证明了世界赛我们也拿不到冠军。」
程可逸嘿嘿一笑，撞了撞他的肩，「有机会？」
江泽点头，「有机会，rn又不是神，沈妄更不是。」
这次交手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只以零点几分的差距惜败rn。
win车队是有机会冲出国赛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争取更一章肥的哈哈哈～
第四十九章
◎这种感觉就像是花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局，在最后一刻宣告她赌赢了。◎
春暖花开, 天气渐渐回暖，大多数人都换上了比较薄的外套。
沈知瑶披着外套，昏昏欲睡的趴在桌子上, 强撑着精神听完老师讲的最后一题，在老师宣布下课时闭上了眼睛。
「高三, 真的是枯燥乏味啊……」程可昕转过了头，对着还在做笔记的周延文抱怨道。
他抬了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没听懂？」
程可昕笑笑, 「听懂了，只是羡慕泽哥飞驰赛场的快活。同样都是高三生，有人奥赛第一，直接保送，有人职业赛车手, 国赛亚军, 还有人困死了却仍握着笔，只为高考能多加几分……」
她啧啧：「同样是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周延文将做好的笔记整理好递给她，用笔尖戳了戳她的头, 「别贫嘴了, 若是你肯好好复习, 奥赛第二也能直接保送的。」
程可昕接过本子, 躲闪着来自班长的审视, 心虚的说道：「我这不是知道数学是我的死穴, 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沈知瑶握着笔的手一顿, 闭着的眼勐地睁开, 「今天周几？」
程可昕回答：「周六, 又是全校只有我们高三的一天。」
「距离高考还有几天？」
程可昕哭丧着脸，「还有一百二十天。」
啊——
沈知瑶扔掉笔，趴在桌子上装咸鱼。
得嘞，又疯一个。
程可昕突然想起，问道：「今天好像是泽哥回基地的日子，你问他上飞机了吗？」
沈知瑶疑惑：「不是周末的飞机吗？」
程可昕眨眨眼，「我也是听我哥说的，好像他们队新招了一个美女教练，要给她接风。」
沈知瑶有些慌，急急忙忙的跑到c2班想找程可逸问个清楚。
见到她在门口东张西望，班里好心的同学告诉她：「逸哥不在，他在高二a1忙着看他的小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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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a1……沈知瑶很熟，余思琪就在那个班。
她下了楼，果然看到程可逸。
他坐在余思琪的旁边，一脸痴迷的盯着正在做笔记的人看。
沈知瑶：「……」
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她敲了敲窗，成功的引起了程可逸的注意，程可逸做了一个嘴型，指了指旁边的余思琪：「她在学习。」
沈知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找你。」
程可逸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示意她没找错人。
沈知瑶点点头，勾了勾手指。
「瑶妹找我，我先出去一趟。」
余思琪淡淡的嗯了一声，头也不抬的继续做题。
沈知瑶撑着下巴，看起来是程可逸单方面缠着她们家思琪宝贝，思琪宝贝对他很冷淡……
程可逸磨磨唧唧的出来，问她：「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哥是几点的飞机吗？」沈知瑶开门见山的问。
程可逸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这会儿估计在家收拾行李的吧。」
沈知瑶白了脸，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
一中到江泽的出租屋太远，但是到机场是可以赶上。沈知瑶托程可昕帮她请假，自己则直接出了校门。
程可逸看着这道身影在不到一分钟出了校门，啧啧感嘆：「这速度……泽哥的魅力真大。」
余思琪瞥了眼他，疑惑地开口：「瑶瑶不知道她哥的登记时间吗？怎么会跑过来问你？
程可逸欣喜的转过头，「你肯理我了！你还吃醋了！」
余思琪手中的笔一顿，嘴硬道：「我才没有你别瞎说，我还没有原谅你！
程可逸抹了抹鼻尖，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最近我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我讲给你。」
……
沈知瑶来到机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这趟班机的人不多，等候厅的人正陆陆续续的进入检查口。
逆着人群，她环顾四周，寻找记忆中高瘦的身影。
她不仅仅是想给他送机，更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她所有想说的话说清楚。
沈知瑶不聪明，但她能感受道江泽对于她喜欢他这件事的排斥。
她愿意为了他藏匿这份喜欢，只要他能让她陪着他就好。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倏然间前世的记忆与现在交叠，一阵耳鸣，沈知瑶下意识的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她就是这样看着江泽倒在她的面前。
鲜血洒了一地。
所有的人蜂拥逃脱，她无助的抱着他的身体。
耳边是无尽的枪声……
「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将她从回忆拉入现实，沈知瑶抬眼，看清楚人之后不顾一切的扑入他的怀抱。
鲜活的、温暖的、还能唿吸的江泽。
真好……
沈知瑶往里钻了钻，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
「你…刚刚怎么了？」过了半响，感受道怀里的人情绪稳定后，江泽这才又问道。
刚才的沈知瑶很奇怪，表情痛苦，整个人瑟缩在通道，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沈知瑶脸色发白，抱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復平常。
「我没事。」她淡淡道，黑黢黢的眸子里透着委屈，语气却冷漠，包含着责备：「你骗我。」
江泽轻皱眉，随即反应过来，问：「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
沈知瑶咬着下唇：「你别扯开话题，明明是你骗我……」
江泽轻笑：「这也不应该是你逃课的原因，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你要好好学习。」
「我请了假的。」沈知瑶小声嘟囔，可怜兮兮的抬头，「你骗我说是周日的飞机，若不是我问了程可逸，我就见不到你了。」
江泽无奈：「我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沈知瑶反驳，声音愈发软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故意躲着我，但是我不会纠缠你。」
江泽愣了愣，松开了握着她胳膊的手。
小姑娘几天没见，似乎成熟了些。
他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指关节处泛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和紧张什么。
藏匿于薄薄外套下的心跳声随着她的话起伏跌宕，像是一瞬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又在即将溺亡之际偶遇黎明曙光。
「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从始至终都不只是兄妹情。尽管你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的，只要你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我都会追你……」沈知瑶思考了一会儿，「唔……用你喜欢的方式追你。我不想让你在误会我对你的喜欢了。」
江泽抿唇，指缝间已经隐隐冒出些汗。
登机的广播不断地催促着，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都还没来得及过安检。
但是他想听完她的话。
一股繁衍在内心黑暗处的角落里，一朵绚烂的花悄然开放。
甜滋滋的瀰漫在心口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如果你以后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也没关系，我会保持好和你的距离，不会打扰到你……我只想让你好。」
沈知瑶红着脸将最后的话说完，眼睛亮闪闪的看向他，嘴角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下个月是你的生日，你会回京都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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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摩挲着拉杆箱，语气平静又坚定：「会的。」
沈知瑶松了口气，喜悦充斥的大脑将羞耻心短暂的屏蔽。
「那我等你回来，我有礼物给你。」
「好。」
在最后一声广播的催促声中，江泽拿着行李赶上了飞机起飞的末尾。
他带着黑色的口罩，拿着帽子盖在了头顶。
帽檐下，没有人发现那双红的似要滴血的耳朵。
——
飞机平稳的落地，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白痕。
b市基地。
「张教真的要退役吗？是不是这次总决赛受的打击太大，冲动退役啊……」
「说不准，张教已经快四十岁了，一边做教练一边做经理太忙了，没准早就有了退役的心思。」
「张教之前不是还在说想拿一个世冠的吗？怎么说走就走……」
会议室队员还在低声讨论，完全没有在意玻璃门处站着的两个人。
江泽一扫，正好看到了面色阴沉正要发怒的张超和身边微笑着的女人。
女人一身水蓝色长裙，大波浪发试卷的长髮披散在腰间，红唇轻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咳咳……」
江泽捂着唇视线一转，暗示还在争论的队员们闭嘴。
秦野一巴掌拍向他的肩膀，「怎么兄弟，回了趟京都着凉了？」
他的声音不小，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泽身上，陈旭面色一变，急急忙忙的从饮水机里倒出一杯温水递给江泽。
江泽捂着嘴，压低声音道：「外面有人。」
秦野皱眉，「啥？你能不能大声说话。」
「……」
「不用他说，是我主动辞退win车队教练一职的！」张超推开门，黑着脸说：「你们这帮兔崽子，会议室是让你们讨论车技和战术的地方，你们倒好，我在楼下都能听到你们讨论八卦的声音。」
这话有些耳熟……
江泽默默的喝了口陈旭给他端来的温水。
陈旭作势坐到他的身边，小声关切的问他：「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递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自从陈旭知道那个电话是警察通知江泽母亲死讯的电话后，他就一直胆战心惊，追悔莫及。
电话来的很急，陈旭没有多想，当时还有下半场团赛没有开始，他就直接把电话给了在休息室里的江泽。
虽然这并没有影响到江泽比赛中的实力，但陈旭总觉得win车队这次的失利在于他。
如果不接那个电话……江泽会更厉害，他们与rn的差距并不大，没准这次世冠就是他们的，那么教练张超也不会辞职。
明明知道赛车手上场之前不能乱接消息，他还帮江泽接那个电话做什么……
陈旭面色惨白，颓废的靠在椅子上，都怪自己扰乱军心。
「别瞎想，不怪你，就算江泽不接电话也赢不了rn。」清脆的女声在会议室迴荡，轻而易举的看透了躲在江泽身后的陈旭。
周娣环着胸，唇角勾着却没有笑意，她解释道：「若是单人赛江泽或许能和沈妄比个五五开，但是win整体来说是比不过rn的。」
秦野表情不悦，「你怎么说话的……你是rn前队长自然向着rn，但你现在是在我们win的基地，能不能不打击我们队员？」
刘峰嘆了口气，与周娣对视。
周娣微笑，耸耸肩：「我没有打击你们，我只是实话实说。」
秦野气不过，这新教练怎么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偏着rn，队长刘峰拦住了他。
「她说的是实话，只有找出问题才能进步。」刘峰转头看向周娣，勾唇笑了笑：「欢迎回国，win全体队员欢迎你。」
话音落，众人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敷衍不过三秒就消失了。
周娣也不在意，红唇一开一合：「我之前是rn的队长没错，这是你们提防我的地方，也是我在win车队的优势。win车队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如何攻克rn，但我敢说，除了rn现任队长沈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rn。」
她说完，众人沉默。
确实，张超虽然带领win车队拿过世界冠军，但是自从rn被沈妄收购后整体战术都进行了改变，自成一套的配合体系连世界赛都无人能敌，更别说win。
周娣回国是个宝，各大车队都想挖的人，她选择win也证明了win是有实力打败rn的车队。
经过了一下午的战术讨论，很快整理出了一份对战rn详细而又缜密的计划。
会议结束，江泽伸了个懒腰，对上了周娣试探的目光。
周娣问他，「你和沈妄很熟吗？」
江泽说：「不熟。」
周娣又问：「那你和他比过吗？」随后解释道：「不是正规赛上，是私人赛。」
江泽点头，淡淡道：「比过一次，输了。」
周娣：「什么局？输了几秒？什么车？」
「速度局，0.47秒，ntp78。」
「那还可以，沈妄那辆车也是德国产的，ntp90，优化了驱动，质量没有你的好但比速度却是快一些。」周娣挑眉，伸出食指认真道：「0.5秒以下的失败，都是运气不好。」
会议解散后，周娣又叫住了何芸和薛嘉瑞，他们两个是队伍的短板，看来是要加急训练。
江泽走在三个人的最后，听着秦野悄悄的对刘峰八卦新来的教练，「她之前不是rn的队长吗？怎么突然转到咱们车队？我之前还听说她和沈妄谈过，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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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不比刘峰进资歷深，很多车队八卦都不知道。
刘峰和沈妄、周娣之前都认识，比起从论坛上看小道消息，不如亲自来问队长。
江泽瞥了他一眼，感嘆道：「真八卦啊……」
秦野不服气，「难道你就不好奇？万一他们藕断丝连，受苦的还是咱们win车队！」
江泽面色平静，淡淡道：「你低估了沈妄的人品，就算周教拿着win的资料去白给，他都不会要。」
秦野挑眉，「你跟沈妄很熟？」
江泽道：「不熟，但是知道他的人品。」
沈妄此人，轻狂桀骜，一身子的傲骨，不会用这种违背赛训的小伎俩。
「周教也不会，她是真的想赢过rn。」刘峰颇为贊同道。
秦野纳闷，发出疑惑：「为什么？」
「你看了国外的赛训吗？周娣在国外呆过的车队有eft、qug、pol，都是曾经打败过rn的车队。」
江泽轻笑：「她这队长，真是不念旧情。」
他记得eft与rn有一具车赛，几乎是碾压局胜利，若不是沈妄力挽狂澜，rn连小组赛出圈都不会出圈。
秦野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原来周娣回国是rn，妥妥的大女主啊……」
————
win车队的宿舍类似于大学的单人宿舍，有中央空调和浴室。江泽回到寝室后洗了个澡，迈着步子走到书桌拿起手机。
99+的消息来自程可逸和win车队群聊，微信置顶的人除了下午那句报平安的问候就再也没有发过消息。
已经晚上十点了，难不成她还没回家？
可是高三周六晚上八点就已经放学了……
江泽不放心，微信问程可逸：[你们放学了吗？]
很快，程可逸回他：[早放了。]
江泽：[那沈知瑶回家了？]
程可逸回復了他一个怪笑的表情包，又道：[早回家了，我还看到是他爸接她，瑶妹笑的可开心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句。
沈知瑶笑的很开心？
可是她下午在机场明明对他很不舍。
莫名的烦躁萦绕胸口，放下手机，江泽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髮，一整个人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蓝色格子的被褥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他往里陷，抬头看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就把她买的被单床套从沈家拿到了出租屋，从出租屋拿到了基地。
整理衣服的时候还在想，他以后要换一个大点儿的行李箱了，东西都快放不进去。
明明张超给每个队员都分配了洗漱用品和床单被褥……
江泽忍不住又去拿手机，结果依旧是空荡荡的聊天框。
[我会追你……唔……用你喜欢的方式追你。]
这就是她追人的方式吗？
江泽看向沈知瑶的微信头像，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追人的方式。
他又网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在此之前，他们每天都会聊天。沈知瑶会向他分享在她在学校听到的八卦，会吐槽模拟考试的题目，会关心他训练的状况……他不问，她也会将他想问的都告诉他。
江泽想，是不是他过于冷淡了所以将她吓跑了？
他没忍住，戳了戳沈知瑶的头像。
[您拍了拍瑶瑶的小香肩，并流出了羡慕的口水]
江泽：？？？
这是什么？
他还在寻找怎么把这条删除，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瑶瑶拍了拍你]
瑶瑶：[图片jpg.]
是一张语文卷。
她的字很漂亮，整齐秀气。
江泽放大看，前半句还在分析诗词的语境，后半句却是喜欢江泽。
喜欢江泽。
他心跳倏地漏掉一拍，像是被人调戏了的小媳妇，盯着这句缓了很久才回过神。
[对方正在输入……]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那边还没有发来消息。
江泽红着耳朵，快速搜索自己的表情库，发现除了默认的表情，他并没有什么可爱的表情包。
纠结了很久，对面先发来消息。
[吃过了吗？]
江泽：[吃了。]想了想，又回覆：[吃的火锅，为了给新教练接风。]
沈知瑶：[新教练？]
江泽回覆：[叫周娣，是刚回国的新教练。]
周娣，一听就是个女生的名字。
沈知瑶没了写卷子的心情，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敲字，[新教练长得漂亮吗？]
……似乎有些不好，删掉，又敲字[她很厉害吗？]
……更不好。
沈知瑶犹豫许久，这才点击发送：[那你们好好训练，争取春季赛拿冠军！]
看着这激昂鼓励的话，江泽扑哧的笑出了声，手机屏幕的萤光照在他上扬的唇角。
[你不好奇我们新来的教练吗？]
沈知瑶还是没忍住，[她长得漂亮吗？]
[还行。]
[年轻吗？]
[大概二十出头吧。]
[那你会喜欢她吗？]
[不会。]
沈知瑶松了口气，快乐的扑到床上翘起了小脚。
对面没了消息，江泽问：[徐静回去了吗？]
[妈妈说明天回家。]
沈知瑶垂眼，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给你打语音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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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来。
「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连轻轻的唿吸声都听的清楚。
沈知瑶红了耳朵，闷闷道：「我妈可能不会和我爸复合了。」
今天沈青山去接她，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包括小时候他第一次带她去看画展，画展的工作人员都夸她漂亮，她还不小心弄坏了一张几万块的画。
她大多数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关于父亲的，对于徐静，只有冷着脸的训斥和对学习的催促。
沈青山问她，他们离婚，她想跟谁。
沈知瑶烦躁的拿被子捂住脑袋，声音愈发低沉：「明天我妈回家不是为了复合，而是财产分割。」
除却财产分割，还有讨论她的抚养权。
江泽瞬间懂了，语气柔和：「无论他们怎样，都是你的父母，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沈知瑶红着眼框，委委屈屈的努着嘴，「可是我没家了。」
「你有我，我会在你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属于江泽的温柔。
他会在她的身边。
沈知瑶捂着发热的小心脏，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花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局，在最后一刻宣告她赌赢了。
第五十章
◎沈青山出轨◎
太阳高照, 万里无云。
温暖的阳光洒入室内，透过玻璃窗直直的照射在沈知瑶的脸上，窗边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最终她还是妥协从床上挣扎着起身。
沈知瑶揉了揉眼睛，睏倦感顺着她的懒腰瞬间消散。
她格外——镇定, 起床去卫生间用温水洗了把脸，彻底的清醒下来。
距离徐静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沈知瑶下了楼，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抽菸的沈青山。
相比神采奕奕的沈知瑶，沈青山有些狼狈, 眼底的乌青和红血丝交杂，脸上的鬍渣都没有刮。
她站在原地，浓重的尼古丁瀰漫整个客厅，她不悦地皱着眉。
视线落在沈青山面前的菸灰缸中，里面已经有了满满的菸蒂, 不用想也知道他应该在这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瑶瑶, 你妈还有半小时回家。」
「我知道。」
他的声音沙哑，整个人愈发颓然。
沈知瑶默默的将菸灰缸里得菸蒂倒掉，去厨房那个面包和牛奶放到茶几上。
「爸爸你不吃早饭吗？」
沈青山瞥了眼，摇摇头：「没胃口。」
「你不想和妈妈离婚吗？」沈知瑶淡淡地问道。
沈青山张张嘴, 半响才回答：「不想。」
「那你们为什么离婚？」
沈知瑶指的是她看到的那两本离婚证。
沈青山灭了烟, 无力的靠在沙发椅背上, 声音多了些无奈：「是你妈误会了。」
误会什么？
上次问也是同样的答案。
「既然有误会, 为什么不解开？」
沈青山：「如果误会解开了, 我和你妈也就不会离婚了。」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徐静会发那么大的火, 比当初孩子流产后沈母来看她的那次还要大。
他只不过是看老同学困难, 想要施以援手而已, 为什么会被误会成出轨？
矛盾积怨太深, 他们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谈谈心了。
沈知瑶不知道沈青山内心的想法，但她没有再过问。
这是徐静和沈青山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为了他们好，她应该尊重他们自己的决定。
昨天晚上，江泽问她，你觉得徐静幸福吗？
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沈知瑶脱口而出当然幸福，可是沉默许久之后，她才发现徐静并不幸福。
虽然她工作节节高升，三年连跳两级，给了他们充足的物质条件，可是她活着就像个机器人，太过忽略自己的感情生活。
因为性格原因和沈家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徐静在沈家并不好过。好不容易搬出来却意外流产。
沈知瑶和徐静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没有像普通母女之间会聊天谈心，会一起逛街挑选衣服，反而是每次见面时都会吵架。
徐静掌控欲太过强烈，压得沈知瑶难以唿吸。她又太注重她的学习成绩，所以沈知瑶从小便认为，她的母亲只爱学习成绩好的孩子，而并非她。
她想要得到奖励太过容易，容易到她看不到徐静对她的爱，只有对她满满的敷衍。
啪嗒——
钥匙转动大门，徐静拉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
沈知瑶抬眼看去，徐静穿着职业女性洒脱干练的风衣，眼睛被墨镜遮住，唇瓣上还涂着红润的口红。
相比于一夜沧桑十岁的沈青山，徐静仿佛并没有受到离婚的任何影响。
放好了行李，徐静这才在客厅坐下。
沈知瑶给他们两个人分别倒了杯水，想要缓解这紧张压抑的氛围。
「我可以净身出户，但瑶瑶的抚养权必须给我。」
这是徐静开口的第一句话。
沈青山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颓废狼狈的人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这是沈知瑶第一次见父亲这样坚定。
「我也可以净身出户，但瑶儿的抚养权必须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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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突然有些想笑，没想到会看到父母宁愿什么也不要，只要她。
她才是他们心中最最最重要的。
徐静嗤笑，眼尾都带着讥讽，「你要瑶儿的抚养权做什么？让她去叫别人妈吗？」
沈青山摊开手，「我都解释了多少遍……瑶儿还在这，你不要提与离婚无关的。」
徐静挑眉，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神明亮有神，仿佛一切都胜算在握，这是一重谈判者的威压。
「既然如此，那就法庭上见，我看过错方怎么和我争夺抚养权。」
说完徐静直接上了楼，留下了铁青着脸的沈青山和一头雾水的沈知瑶。
沈知瑶怔愣片刻，问道：「过错方？」
她看向沈青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沈青山微红了眼眶，很突然的拥抱了下沈知瑶，声音低沉：「对不起瑶儿，你会愿意跟着我吗？」
沈知瑶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本能的想要安抚他，可是她刚一靠近，浓重的烟燻味呛得她头疼。
抬眼便是陌生而又可怜的沈青山。
在没搞明白她们之间的「误会」之前，沈知瑶不能轻易表态。
沈青山没有等到回答，半响站起身来，「我这几天出去静静心，你和你妈在家不要吵架。」
他拍了怕沈知瑶的头，起身回屋里收拾行李。
沈知瑶隐隐有些猜测，可是她不愿意最坏的想法去想她的父亲。
她尽可能的忽略这半年来沈青山去b市的时间，也尽量忽略徐静对她童年关于母爱而产生的伤害，她想她的父母不要离婚，可是这对谁都不公平。
沈青山出了门，沈知瑶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心里却没有想像中的悲伤。
或许是昨天江泽的话起到了作用。
她不是一个人，无论怎样，他们都是她的父母，他们都是爱她的。
爱是希望每个人都开心快乐，而不是以爱为名的捆绑和索取。
沈知瑶站起身，上了二楼，伸手敲了敲主卧房间的门。
徐静已经换上了睡衣，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来找她。
「正好瑶儿，关于离婚的事你也应该知道。」
两个人又回到客厅，徐静坐在沈知瑶的对面，坐姿与沈青山对峙时不同，她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柔和的看向她。
「其实妈妈并不是冲动后才决定离婚的。」
第一句话说出口，沈知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周无论沈青山怎样说，她都没有这样难过。
她幻想过徐静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与沈青山提出的离婚，也许离婚之后过几天冷静下来也会后悔，可是当这句话说出口时，沈知瑶明白，徐静是认真的。
她固执、倔强、说一不二，基本上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却又冲动、鲁莽，尽管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总会后悔。
这样不完美的徐静，却让沈知瑶觉得强大。
岁月不败美人，但是却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明明现在的她才高三，却看到了徐静髮丝间的白髮。
上一世她们母女疏离，沈知瑶更是早早去了国外读书，彼此面对面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心头倏的一酸。
「你会怪我吗？」过了半响，徐静问。
那么强势的人竟还有些小心翼翼。
「不会。」沈知瑶淡淡道：「我会尊重你和父亲的所有决定。」
即使她心里也不好受。
沈知瑶握住了徐静放在茶几上的手，挤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安慰道：「妈妈，只要你幸福，我怎样都可以。」
这句话她是含着泪说的，没人比她更看重「家」的意义。
但是她见到过沈家奶奶拿着拐棍驱赶还在病床上，刚刚流产过的徐静，也感受过过年每个人都有巧克力，只因为她是女孩而没有的窘境，更明白这些背后沈青山面对沈家的懦弱……
沈青山对她很好，但是对徐静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徐静红了眼眶，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喃喃道：「其实我也有错，对不起瑶儿，以后妈妈补偿你好不好？」
沈知瑶抿唇不做回答。
过了很久，徐静缓过神来，声音多了些沙哑：「其实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是不会选择离婚的。我和你父亲早已没了感情，能维持这个家，就是为了你。」
她抬眼，看着沈知瑶出奇的温柔。
终于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知瑶提着心，第六感莫名的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们离婚。
「沈青山出轨了。」
沈知瑶心头一颤。
很难将平时温文尔雅、端庄负责的男人与出轨二字联繫在一起。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的原因会是这样。
她的面色逐渐有些难堪，又想到了沈青山一直提到的误会，脱口而出：「会不会是看错了呢？」
徐静一笑，「不会看错，只有他还在狡辩而已。」
沈知瑶脑袋嗡嗡作响，只听徐静的声音更加柔和，似乎这件事并不是她亲生经歷一般。
「是两个月前我在b市发现他的。因为飞机延误，我只能转机，所以去了离机场最近的一家酒店，正好在旁边的奶茶店见到沈青山。」徐静笑笑，笑容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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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我心里沈青山应该在家，亦或是去在接你放学的路上。可是当我进入奶茶店是，正巧看到他站在收银台客气礼貌的问客人想喝什么。」
沈青山是京都有名的画展老闆，那双手画出过不少六位数以上的画作。可就是那样一双手，竟然毕恭毕敬的拿着奶茶，小心翼翼的送到客人手上。
徐静见到了他的同学——秦雪梅。
其实她并不生气，反而格外冷静。
「我当时在想，为什么他会因为一个很多年没有见的同学而几个月不回家。」
过了一会儿，徐静又补充道：「不去照顾已经高三的你。」
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拼了命的为这个家提供物质基础，就是想要沈青山好好照顾沈知瑶，替她付出那一份她来不及倒出的爱。
可是沈青山背叛了这个家。
徐静极其理智，当下就做出了决定。
她要离婚。
哪怕物质基础会降低，但她一定要陪着沈知瑶。
「你会尊重我的决定的对吗？」她这样问。
沈知瑶白了脸，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
她看向窗外，突然想问沈青山去哪了，是不是去b市找他在外面的另一个家了。
她以为是徐静先不要她和爸爸的。
可是错了……
沈知瑶看向徐静，中年女人将脸上的化妆品卸掉以后，恢復了真实的容颜——眼尾多了几丝细纹，脸颊深处也微微凹陷，皮肤虽然保养得当却难以避免松弛。
只有那双眼睛发着光，透着一层深不见底的爱。
这股爱强大又凶蛮，里面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杂质，有掌控欲、有不耐烦、有没完没了的唠叨……
沈知瑶接受这样不完美的爱。
「好。」她轻声道。
徐静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她一笑，「我愿意跟你。」
既然爸爸在外面有了家，那么她会给妈妈一个更好的家。
————
高三忙碌的学习并没有因为家庭的变故而松懈丝毫，哪怕是重生一世的沈知瑶都沉溺在其中，和高三学子共同备战三个月后的高考。
自从那日沈青山离开，沈知瑶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或许是趁她上学时他回家一趟，将所有他的东西都搬走了，故意躲着她。
是愧疚还是心虚她无从而知，但沈知瑶觉得徐静却比之前开朗很多。
周六晚，徐静开车接到放学的沈知瑶，两个人一起去了商场，买了一大堆零食和用品后回了家。
平日里徐静是不允许沈知瑶吃这么多不健康的零食，不过今天不一样
——是春季赛的开始。
第一场，win车队与qnt车队。
徐静没有看过比赛，不过听沈知瑶提起过几次，知道江泽在的车队是win。
沈知瑶兴沖沖的抱着零食，同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在大电视里看比赛是真的爽！
她美滋滋的想，在赛前gg时扭头看向徐静。
这一个星期似乎是从地狱飞向了天堂，本以为沈青山走后，徐静也会因为工作的关系又离家几个月，可是并没有。
她将工作重心从国外转到了京都，从办公室转到了居家，只为了能照顾到沈知瑶。
这一个星期的相处次数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多。
哪怕徐静时不时还会叨叨她几句，沈知瑶也会觉得暖心。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看不懂的赛车比赛，只能听解说疯狂嘶吼，最后大声吶喊：「恭喜win拿下小组赛首胜！」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笑意，同样隔着屏幕的江泽也微微勾唇。
沈知瑶拿着手机，对着电视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
[恭喜首胜，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
发完消息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徐静在收拾茶几上的残渣垃圾，沈知瑶作势就要去帮忙。
徐静打断了她，「今天你早点睡，好好休息，这些都让我来吧。高三学业重，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早睡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早点睡，别熬夜。」
沈知瑶心暖片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关系，我帮你。」
徐静揉揉她的脑袋，将垃圾丢到垃圾桶里，神色坚定：「瑶瑶，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妈妈的。」
从前不懂只会逃避，但她现在想去弥补所有的亏欠和未表达出的爱。
沈知瑶扑哧笑出声，「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妈妈。」
哪怕会因为工作时常见不到面，但无论前世还是现在，沈知瑶很爱很爱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也很爱很爱她。
她很知足。
————
获得首胜的当晚，win车队便约了起了火锅局，包厢就定在b市最有名的饭店内。
与win同天不同赛的车队是rn，毫无疑问rn顺利首胜，好巧不巧也订在了这间包厢。
从教练转变为经理的张超正举着酒杯说着誓词，阵仗有点像拿了世冠，嚷嚷着再来几瓶啤酒。
江泽摆摆手，示意服务员不要听他的，上几杯温水就好，正巧这一幕被秦野看到。
他喝的和张超有过之而无不及，立刻拍着江泽的肩质问「为什么不上？说！你是不是rn派来的间谍？喝酒，必须给我喝酒！」
江泽揉揉眉心，他这是把他当做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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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峰将秦野从江泽身上扒拉下来，「人家未成年不喝酒。」
秦野迷迷瞪瞪的反问：「他不是已经十八了吗？」
江泽轻笑，看来还保留了一丝清醒。
包间内酒气熏天，新教练周娣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江泽拿出手机看到了沈知瑶给他发来的微信。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呦呦呦，女朋友？」何芸醉醺醺的指着江泽，一脸坏笑。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不允许我们小泽找哇？」一旁的薛嘉瑞打岔。
陈旭笑呵呵的，「小泽这么帅，找一个女朋友怎么行，最起码找十个！」
众人起闹，江泽红了耳尖。
还真是女朋友啊？张超跌跌撞撞的走来，眯着眼想要偷窥江泽手机上的内容，江泽无情的关掉手机。
「我出去一趟。
」
他暂且不想和一群醉鬼解释。
出了包厢，走到二楼天台，迎面看到了亲吻的一男一女。
男子紧紧搂着女生的腰，宽厚的肩膀似是要将她融入体内，合二为一。
江泽来不及挂断已经拨出去的电话，里面传来了沈知瑶好听的声音：「哥哥。」
江泽抿唇，尽量忽视那男人身上rn的赛车服和女人身上专属于win队员的外套。
平淡无波的回答：「嗯，在做什么？」同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天台……
第五十一章
◎光怪陆离的梦，前世今生的情◎
「在想你。」沈知瑶的情话脱口而出, 电话另一头的江泽脚步一顿，「昂。」
他蹲在了马路沿上，红着耳朵像是喝醉了。
「小组赛结束后有一周的休假。」沈知瑶轻声道：「你会京都吗？」
为了给他过生日, 她特意查了春赛官网，江泽的生日刚好是在休假中。
江泽低笑, 「出圈了就回京都，淘汰了就被教练拉着加训，我没有特权。」
沈知瑶唔了一声，「那寿星也不可以吗？」
「当然。」他道。
「那你在我这里永远有特权。」
江泽眼睑一颤, 心不在焉的回道：「是……是吗？」
又怕她说出什么撩人心弦的话来，又急急忙忙的岔开话题，「你今天的心情很好。」
沈知瑶笑了声，「因为法院的判决下来了。嗯……我跟徐静。」
江泽抿唇，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你很开心。」
「你不觉得意外吗？」对面沈知瑶问。
他回答：「不觉得。」
补充道：「因为你要比你自己想像中的还要爱徐静。」
沈知瑶挑眉, 故作镇定：「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看徐静的眼里有光，和面对沈青山时的不一样。」
在不耐烦和烦躁中掩饰的妥协，这齣自于爱——小心翼翼的被她忽视在角落里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很期待徐静付出同等的爱，所以在此之前, 她都在极力隐藏。
江泽的手指攥得紧了些, 黑眸中却闪过几分笑意, 脸颊多了几分红, 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因为他在她心中不一样。
哪怕他冷漠的对待她, 她却仍旧义无反顾将自己所有的爱毫不掩饰的摆在他面前。
「那你是不是在偷偷观察我……」沈知瑶揶揄道, 「我看你眼里也有光, 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 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呀。」
江泽无声的笑了, 突然道：「我不是你的亲表哥。」
……
过了半响，她道：「我知道。」
江泽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知瑶想撒谎说是理髮师告诉她，但是却没说出口。
安静了几秒钟后才道，「江泽，你是我拼尽全力后想仍然想拥有的人。」
是年少至纯的喜欢，也是熬过岁月漫长的执念。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电话两边的人同时沉默。
江泽压下心头涌起的古怪情绪，淡声开口：「等我回家。」
「好。」
挂断电话，他转身回到了包厢。
包厢内的人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只有周娣冷漠的站在一旁，举着手机正在叫代驾。
她的唇般微红，仔细看还有被撕咬后的痕迹。
江泽心底吐槽，沈妄还是属狗的……
将队员送回基地，他累倒在柔软的床上，一闭眼就陷入了沉睡。
梦里光怪陆离，他像是又回到了沈家。
「你妈找你。」他很冷漠，对着醉醺醺正在吹风的沈知瑶说。
沈知瑶转过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哥哥，我喜欢你。」
明明已经听到过很多次，江泽的心跳却仍旧难以言喻的乱了。
但他却忽略了这一丝的不寻常，将人扛起，毫不犹豫的塞上摩托车。
没有回应，只有淡淡的一句：「你醉了。」
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熟悉，反而所有的动作都显得极其陌生。
在狂风的交杂中，江泽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我要出国了。」
你会等我吗？
你会爱我吗？
荒诞又诡异，他们是兄妹，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那是第一次江泽听到有人喜欢他。
一切都无迹可寻，莫名其妙的喜欢，明明他们……
江泽头痛欲裂，忽地睁开眼，脑中还在想：明明他们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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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听沈知瑶的情话听傻了……
梦境的内容杂乱无章，江泽将其抛掷脑后，揉着酸痛的肩膀去了卫生间。
凉水沖脸，过了几秒钟才清醒过来。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水滴顺着睫毛滑落在鼻尖，一路顺着苍白的唇角彻底滴落在衣襟。
他的脸有些苍白，没有成熟男人小麦色的皮肤，因为做噩梦眼下又几道乌青，在睫毛的阴影下，黑眸脆弱又阴鸷。
不好看。
不笑的时候很兇。
——这是江泽对自己的看法。
他冲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笑了笑。
……
仍旧不好看。
他放弃了，不明白梦里的沈知瑶为何那么执着的喜欢他……现实中也是，仿佛有一层滤镜，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江泽下了楼，才早上八点，昨日宿醉的一群爷们正在房间里唿唿大睡，隔着门都能听到震天响的鼾声。
「早。」
饭桌旁坐着周娣，她是一身运动衣，看起来刚刚跑完步，来这里吃早餐。
江泽点头道：「早」，望了眼忙碌的阿姨问：「早上吃什么？」
阿姨笑道：「吃云吞，今天在早市刚买的，还很新鲜嘞。」随后端了碗，放在了他面前。
江泽没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慢慢的将里面的葱和香菜都挑出来。
「昨天那个人影是你吗？」周娣忽略这人挑食的坏毛病，掰着面包道。
江泽手一停，立刻想到了昨天在天台看到的一幕，漫不经心的道：「以后别在饭店的天台了，那里人多，还是酒店会比较安全。」
周娣：「……」
「我们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江泽：「？？？」
他哦了一声，喝了一片带香菜的馄饨。
他想：和我什么关系……
江泽默不作声的将嘴里的香菜吐出来，用纸包住扔到了垃圾桶。
半响，他问：「你该不会真的是沈妄派来的……」
「打住。」周娣比了个手势，反问：「昨天我是被强吻，你没看出来？」
江泽哑言，没看出来，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他不说话，乌黑柔软的头髮盖在额头，长睫毛遮掩黑漆漆的眸子，在垂眼吃东西时莫名的乖巧。
周娣本能的将他划分为沉默寡言、善良单纯的小男生。
友好的科普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立刻离开，帮姐姐报个警也不迟。」
江泽将最后一个云吞吃下，擦了擦嘴，回答：「知道了」。随后上了楼，捂着反胃的肚子，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有些晕，躺在床上迷迷煳煳的又睡了过去。
中午吃饭时大家才陆陆续续的醒来，张超揉了揉发酸的脑袋，第九十九次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刘峰他们年轻身体好，宿醉过后洗个澡也就没什么事，吃完饭一起谈论下周比赛的事情。
「哎？小泽怎么不在，他昨晚不是没喝酒吗？」
「没准是和女朋友聊天通宵了。」
「那也不应该这么晚还不醒。」
「我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还见他来着。」周娣道。
陈旭合上本子，爽快道：「我去他房间里叫他。」说完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江泽的房间虽然小但是向阳，下午暖洋洋的光透着窗帘照到房间内。
陈旭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索性悄悄推开了门。
江泽整个人陷在被子里，脸颊通红，鼻息粗重，额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细汗。
「小泽发烧了。」
听到消息张超带着温度计上楼，众人一窝蜂挤在了江泽小小的房间内。
「三十八度七，得送医院。」
秦野二话不说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江泽背在背上，张超开车，两个人将他送去医院。
你会等我吗？
你会爱我吗？
梦中光怪陆离得境祥层层叠叠的在脑海中浮现。
直到他收到消息——
徐郝死了。
在榕城的一条河边，□□伤痕累累。
一个同样阴雨连绵的天气，他站在警察厅，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事实。
江泽像是要被黑暗淹没，他拿着照片，警察冰冷的话犹如在耳。
「死者□□发现四个人的dna，现已实行拘捕。」
赔偿款共六十万。
但是他没有亲人了。
可是他怎么会没有亲人呢？
她说过她爱他的。
还有人爱他。
不对……是错的……
梦魇像是一张铺天大网，将他紧紧锁住在并不属于他的世界里。
高烧不退，江泽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张超在病房外焦急的踱步，问：秦野「联繫到小泽的家人了吗？」
秦野将烟灭了，「他们说正在来，我已经发过去定位了。」
张超稍稍松了一口气。
天黑之前，沈知瑶和徐静终于赶到，医生说高烧已经涨到三十九度，退烧药和消炎药都已经喝了。
几日不见，江泽又瘦了。
沈知瑶心疼的握着他的手，眉眼间都是浓浓的担心。
江泽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张，因为缺水唇瓣上起了一层皮，皮下渗透一片片血痂。
她接了杯温水，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唇餵进去，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他是她的珍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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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迟疑的看了她几眼，默默的坐在了另一边。
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江泽不稳定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心口处的酸胀苦楚也渐渐消失，缓缓睁开眼，鼻尖萦绕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目光转向旁边的人，手指轻动，抚向了她的脸。
泛白的唇角勾了勾，「我没事。」
沈知瑶红着眼眶，嘟着嘴，眸中全是心疼。
他抬了抬手，修长的指尖顺着她的髮丝轻轻拨弄，黑漆漆的眸子似是回忆什么，半响才缓缓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沈知瑶一僵。
「梦里我很孤单，一直都是一个人。」江泽的语气很温柔，「在梦里，我有一个执念。」
「什么？」
沈知瑶握着江泽的手指，心疼她珍贵的宝贝又想起前世的痛苦，那本应该是被埋葬于无人问津的世界的。
上一世的徐郝被人**死，他拿着补偿款还清了所有债务，孤单和黑暗吞噬着他，没有理由继续活着了。
「我活着的唯一原因是等你，我答应了要等你的。」江泽低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了几抹笑意。
你会等我吗？
你会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却默默的坚持等她回来。
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江泽想，他应该是要把话说清楚，至于说清楚什么，他不知道。
「我喜欢你。」江泽轻轻道。
沈知瑶愣住，「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江泽没说完，她俯身喊住了他的唇。
唇瓣因为起皮变得锐利，毫无血色的唇因为这个吻而泛红，本该结痂的创口又渗出血丝，腥味蔓延鼻腔，勐烈又奋不顾身。
徐静站在门外，呆滞的看着二人。
「我喜欢你，无论前世今生，江泽，只有你才是我的药。」沈知瑶红着眼，含情脉脉的盯着他。
这种喜欢——这种爱，近乎于病态，出了江泽，世上再无让她迷恋至此的人。
江泽眨眨眼，成功的捕捉到了一个词——「前世今生」。
「在你死后，我重生了。」沈知瑶在他耳边低语，「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我想救你，同样也是在救我自己。」
沈知瑶趴在江泽的肩上急促唿吸，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想过，哪怕你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在世界上，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
只要你活着，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
我接受不了你死亡的消息，接受不了与你在同一个机场里相逢，因为鲜血溅满了身，你倒在了我怀里。
「我最喜欢的人……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却看他死在了我怀里。」
江泽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这是你最大的秘密。」
她抽了抽鼻子，「本来就应该告诉你的。」
「所以你对徐郝那么大的敌意。」
「那是因为她死了你就不想活了。」沈知瑶垂眸，泪光闪过，她道：「在她死后，你还完了所有债款，你想……」
「我不想。」江泽打断了她的话，捂着并不存在伤口的心脏，「我是为了救你。」
沈知瑶怔愣住，不可置信的低喃：「怎么可能。」
「因为我喜欢你。」
江泽喉咙微微滚动，抿了一口旁边的水，声音恢復寻常，「因为我在等你回国。」
「不是因为我妈让你去接我？」沈知瑶瞪大了眼睛，这种喜悦好比中了几千万的彩票。
江泽唔了一声，坦诚道：「也有这方面的可能，但是我想见你是真的。」
梦里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但是去接她的心情江泽很清楚，紧张激动，无所适从的换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他在期待……
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陌生又开心，像是枯燥乏味中的一瓶威士忌，大醉一场，贪恋余温。
第五十二章
◎她已经很知足了◎
回到京都已经过了三月, 漫天的柳絮纷纷扬扬，江泽跟着沈知瑶回了沈家，美名其曰：休养生息。
江泽在房间里休息了几天, 都快要长毛了才被徐静允许外出。
「你想见沈青山吗？」他问沈知瑶。
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过沈青山了。
江泽不知道沈青山有没有想过女儿，但他知道沈知瑶却很想他这个父亲。
「不想。」
她死鸭子嘴硬, 发誓在沈青山主动见她之前，她是不会去看沈青山的。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沈青山在哪。
沈知瑶失落的垂着眼，打开手机，发现下周就是江泽的生日了。
「你恨他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她收回手机, 对上了江泽的黑眸。
江泽漫不经心的回答：「没事，就是好奇。」
「不恨。」
沈知瑶很快速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很爱我的父母，哪怕清楚的知道他们并不相爱。」
江泽微挑眉，嘴角一勾, 凑过去：「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见沈青山？
她神色一凝, 低着头像是在思考。
过了很久，她说：「我想见他。」
想问问他，和徐静离婚后连女儿都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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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对她好，所有的温柔慈爱都是装出来的吗？
直到路过b市, 透过奶茶店看到弓着嵴背擦桌子的沈青山时, 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彻底崩塌。
过了几秒,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出现, 似乎对沈青山说了什么, 引来了他的训斥。
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拦着他, 沈青山无奈的嘆了口气, 继续忙他的。
比起她, 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沈知瑶攥紧拳, 哪怕之前已经知道了他们离婚的原因，她也没有这样生气——
气什么？
气他抛弃徐静还是气他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这是一种极大的落差，彻底扭转了她所有的意志。
江泽想要去拦，可是根本拦不住怒气沖沖的沈知瑶。
「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她出现在门口，沈青山瞬间变了脸色，僵硬的定在了原地，嘴巴倒是比脑子快。
「你说呢？」
沈知瑶冷冰冰的回他，整张小脸煞白，眼神中透着失望。
赵冉察觉到不对，立刻趁沈青山不注意熘出了门，偌大的奶茶店只剩下了三人。
「你听我解释——」
「不用，我相信我看到的。」
沈知瑶红着眼眶，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以后我再也不要你这个父亲了！」
她的声音大又响，秦雪梅正摸索着向他们走来，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去。
霹雳咣当——
桌子、椅子、奶茶杯、垃圾，所有东西都翻倒，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青山急急忙忙去扶，被怒气沖昏头脑的沈知瑶这才发现秦雪梅的不对劲。
她——
竟然看不见？
沈知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言情小说中的恶毒一样，坏到了极点。
「你干什么？！」
一道呵斥声从背后传来，沈知瑶来不及反应，肩膀就被人狠狠的撞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摔在了地上。
她狼狈的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怒目圆瞪的双眼，女生恶狠狠的站在她面前，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
赵冉直接越过沈知瑶，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母亲，那双红了的眼眶死死的看向沈知瑶，仿佛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沈知瑶呆滞在原地，大脑在此刻宕机。
「是她自己摔倒的。」
清冷的男声响起，沈知瑶被江泽拥在怀里，她回过神来，将头埋在了江泽温暖的怀里。
江泽扫过对面的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沈青山上。
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瞳孔盯着，沈青山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
明明江泽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但总会让他心中忐忑紧张。
死寂般的沉默只过去了几秒钟，沈青山这才响起刚刚被推倒的女儿，急忙关切地问：「没…没事吧？」
沈知瑶抿着唇，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在江泽耳边轻声道：「我想回家。」
「我送你们。」
沈青山像是急于打破沈知瑶对他的冷漠情绪，讨好的立刻说道。
「不用。」
江泽牵起沈知瑶的手，吐出二字后便想要离开。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赵冉在安抚好母亲后大步流星的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拦住了她们，看向沈知瑶的目光里充满了敌意。
「你就是沈叔的女儿？」
沈知瑶眨眨眼，点了头。
「我妈就要和沈叔结婚了你知道吗？」
平地惊雷，沈知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眨不眨的盯着赵冉的脸，似是想要找出她撒谎骗她的证据。
可是她等来的只有沉默，没有人承认，也没有人否认。
沈知瑶不信邪，倔强的去问沈青山：「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青山摩挲着掌心，语气凝重：「还在商定。」
啪——
沈知瑶一巴掌拍向沈青山，双眼通红，眼眶中含着未落下的泪珠。
「我讨厌你。」
她声音沙哑，不想在这个让她噁心的果茶店里多待一秒，径直离开了这里。
江泽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气，下一秒匆匆的跟上了沈知瑶的脚步，临走时对上了赵冉的眼神，十四岁的小女生朝他露出了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她的笑格外的刺眼。
江泽顿住，被碎发微微盖住的黑瞳里多了些锋利，薄唇轻启：「无论沈青山再婚多少次，沈知瑶都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着重强调了后面四个字，像是在提醒她，这种血缘的关系就像永远割不断的青丝，会永永远远的将他们联繫。
就像是现在，哪怕沈知瑶扇了沈青山一巴掌，沈青山依旧会盯着红肿的脸去找她。
赵冉紧紧攥着拳头，嫉妒从这一刻彻底爆发，「可他们离婚了，沈叔就要成为我的爸爸了！」
她不断地强调「离婚」「再婚」，像一个幼稚的孩子，炫耀着自己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玩具。
江泽垂眸，不再听她的言语，直接出了门。
偌大的果茶店一时间只留下了两个人，赵冉恨得咬牙切齿，狰狞的脸上看不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
「小冉，别闹了。」
听不到什么声响后，秦雪梅这才缓缓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烦躁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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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冉皱着眉头，嘴角向下一撇，「我做错什么了？」
她只不过是想要让沈叔做爸爸，让他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做错什么了？！
「知瑶是他的女儿，就算你沈叔叔和我结了婚，他和她们之间的联繫也还是不会变的。」秦雪梅摸索着起身，想要给赵冉一个拥抱。
「小冉，你还有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爱你的。」
她努力的安慰着自尊心受挫的女儿，可是赵冉却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第一句话。
只要沈知瑶还在，沈叔叔就还和她们有联繫。
沈叔叔走了，她和妈妈该怎么办？
赵冉的脸上多了几分古怪，眸中划过几分狠厉。
b市的天气多变，刚刚还晴朗的天气一转眼变得阴沉，沈知瑶一口气跑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她跑的速度很快，但没有想到沈青山竟然追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刚刚车那么多，你跑这么快万一被车撞了怎么办？」他语气严肃，从拥挤的人群中将沈知瑶拉了出来，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身边。
沈知瑶闷闷的甩手，想要挣脱沈青山的禁锢，可惜无果。
「你还想做什么？你都要成为别人的爸爸了！」
她恶狠狠的抬眸，对上沈青山的下一秒，看到了他脸上的巴掌印。
沈知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刚刚她也是气急，竟然会打了他。
他是她的父亲，再怎么生气她也不能对他动手。
沈知瑶懊恼的垂眸，躲避着沈青山的眼神。
「我没有想过再婚，同意和你秦阿姨结婚也是面对她女儿的说辞。」沈青山开始解释，他一边头疼的揉着脑袋，一边将沈知瑶拉入的安全地带。
刚开始沈青山只是想着帮秦雪梅拉她女儿走入正轨，可赵冉太过叛逆，时间一长，赵冉便缠着沈青山做她父亲。
他对秦雪梅只有老同学之间的情分和一些怜悯，根本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但赵冉没有父亲，她感受的所有父爱都来自于沈青山，他会管着她，哪怕她不听话也会认真的教育她，这让赵冉有一种错觉，沈青山就是她的父亲。
所以在听说沈青山离婚后，赵冉便一直在撮合自己母亲和沈青山，想让他做自己的父亲。
面对偏执的赵冉，沈青山没办法心狠的破坏她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只能敷衍的答应她尝试。
他想要帮秦雪梅一家，想着只要能让赵冉重新好好学习，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在好好的处理自己家的事。可是没想到，江泽竟然会带着沈知瑶找他。
等到他解释完，沈知瑶皱了皱鼻子，从嗓子里发出一身闷哼。
她没办法代替徐静原谅沈青山，也没办法忽略沈青山的煳涂和心软。
他对她们母女的伤害已经造成，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来原谅他？
沈知瑶沉默着，直到江泽找到她，牵着她的手回家。
「我送你们。」
「不需要。」
江泽冷冰冰的回道：「你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
他将沈知瑶护在身后，护鸡仔似的。
沈青山张了张嘴，随后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沈知瑶任由着少年为她支起一把保护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沈青山。
其实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们要看向未来啊——」
江泽温热的手掌握向她的指尖，捏了捏，垂眸看向她。
沈知瑶仰起头，眨了眨眼，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停下脚步，埋在江泽怀里。
「我知道。」
现在的他和她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已经知足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了起来，高三的生活忙碌且枯燥，沈知瑶湮没在题海中，唯一的动力便是周末是江泽的生日，她有惊喜送给他。
「再帮我说说话呗，就捎一句话！」
程可逸拦住了放学后的沈知瑶，讨好的将手中的礼物递到她的面前。
沈知瑶垂眸，看着最新款的项鍊，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这周第三次找她了，而且都是为了赵思琪。
她眉头一簇，上下打量着程可逸，「你说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思琪的事了？」
知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前几天，也是程可逸第一次找她送礼物。
当时沈知瑶被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眼里，赵思琪和程可逸完完全全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性格也是南辕北辙，像是两条平行线。
但了解到思琪在平凯路附近住，沈知瑶顿时脑补了一出《霸道学渣vs阳光学霸》的爱恨情仇，便也逐渐接受了。
「不就是因为上次飙车，朋友让我捎个妹妹，我没拒绝……」程可逸越说越心虚，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沈知瑶双臂环胸，倚着门框，眯着眼：「所以你知道思琪会生气还捎？」
程可逸一脸的无辜：「我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更何况那个妹妹也才上初中，十四岁而已。」
沈知瑶挑眉：「所以你是在说思琪不可理喻？」
程可逸瞪大眼睛，急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思琪怎么可能会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的车只带她。」
沈知瑶冷哼一声，等着他继续解释。
程可逸微愣，心道自己难不成还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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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无果，沈知瑶放弃了。
从鼻腔中吐出二字：「敷衍。」
随后直接越过程可逸，头也不回的走了。
冷漠决绝的背影逐渐消失。
得嘞，程可逸挠挠头，他连沈知瑶这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是赵思琪那里了。
任重而道远吶！
初夏悄然来领，和煦的暖阳透过开了苞的树芽照耀在宽阔的训练场地上。
「不是说这周江泽归队？怎么不见人？」秦野咬着鸡蛋灌饼，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抬眼看向赛车道上正在吹哨的张超。
随着一声哨响，四辆赛车同时开动发动机。
张超收回哨子，站在秦野身边：「这周江泽生日，所以给他多放了一周。」
秦野一怔，眨巴眨巴眼，又举起一只手，笨拙的数了数，难以置信的问：「这是他十九岁生日？」
「是啊。」张超不以为然。
十九岁，可真年轻吶。
秦野面色变得古怪，张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十九岁不也是正式赛的队员吗？」
秦野哧笑，站起身来，「我只是感嘆他的年龄，又不是他的实力。」
说完，他将手中鸡蛋灌饼的袋子一团，手臂一伸，准确无误的将其抛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张超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心道：二十四岁的老少年果然狂妄，丝毫都不用他做任何心理辅导。
背影渐渐消失，他回过神，望向赛车道。
刘峰遥遥领先，薛嘉瑞第二，何芸紧跟其后。
最后一名竟然是王鹏……
张超眯了眯眼，等到比赛结束，单独叫住了王鹏。
「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他给他递了一瓶水，王鹏拿着纸巾擦了擦汗。
他将黑色的眼镜摘下，露出了一双无神又疲惫的眼睛。
「没事。」
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幽幽的嘆了口气。
张超拦着王鹏的肩，「说说吧，没准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大家都在win待了两年多了，都是亲兄弟。」
win车队的队员各种家庭背景的都有，当初张超在整理资料的时候也注意到了，王鹏的家庭是最困难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鹏沉默了几秒钟道：「我老婆出事了，被查出来癌症。」
虽说前几年赚的钱并不少，但是面对高昂的医药费依旧捉襟见肘。
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替补，工资自然也没有之前那么高。
张超蹙眉，担忧地问：「缺多少？」
王鹏抿唇，半响不说话，最后才缓缓开口问道：「能让我上场吗？」
江泽来之后他便没有再上过场了。
张超为难的看了眼手中的成绩表，现在王鹏的技术退化，连陈旭都不一定跑得过。
「我会努力的！」王鹏认真的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赛车，没准这是最后一年了，我想在最后一年拿个冠军。」
王鹏是第二年来的，那个时候的win正在走下坡路，他最好的成绩也仅仅是银牌。
冠军……
张超咬咬牙，他也想拿。
「好。」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王鹏的请求。
王鹏微胖的脸上扬起了笑容，重新带好眼镜，马不停蹄的又前往了训练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3 20:33:31~2023-04-03 16: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生日◎
月光如水, 给a市繁华的街道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少女正拉着少年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对面的火锅店走去。
「这家火锅店是新开的，周末人多, 所以我让可欣姐提前去了，现在这个点正好。」沈知瑶在江泽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好久都没有出来过了，还有一个月高考，你走了我妈肯定不会再让我出来玩了。」
沈知瑶撒着娇，江泽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时不时的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
安慰道：「等你高考结束后，我带你去s市玩。」
估摸着时间，在高考结束后，正是全国赛的最后一场。
在那个时候沈知瑶已经高考结束一周了。
一听到去s市玩，沈知瑶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那我想要去迪士尼！」
江泽勾唇浅笑：「好。」
说罢, 沈知瑶拉着江泽的手正准备继续走，一辆摩头车疾驰而来。
嗖——
沈知瑶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江泽搂在了怀里。
「商业街晚上不是不允许摩托车进来的吗？」
「就是，真没素质。」
「开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
沈知瑶有些呆滞, 江泽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目光紧锁在不远处的那辆摩托车上。
如果他没看错, 那个车上有两个人。
带着头盔, 应该是不认识的两个人。
沈知瑶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这回江泽换她靠里面走了, 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生怕刚刚的事再发生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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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急速的摩托车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 车上的两个人摘下头盔。
赵冉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你看清楚那个穿粉红色卫衣的人了吗？」
身材壮硕的年轻混混挠挠头：「看清楚了, 她旁边不是还站这个人？」
「对。」赵冉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完成，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她拍拍那人的肩，目光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幽森恐怖。
沸沸扬扬的火锅店因为周末而更加热闹，程可逸站在包间门口，一看到他们便急忙招手，穿过拥挤的人群将他们带到包间里。
「一个多月没见，泽哥更帅了！」程可逸大大咧咧的拦着江泽的肩，关切的问：「这次回来休息几天？」
江泽回答道：「一周吧，下周三就要回基地了。」
「啊？这么快？不多留几天吗？」程可逸瞪大了眼睛，顺手替他将椅子拉开。
江泽顺势坐下，微笑表示谢意，道：「一个月后就是四强赛，现在不能松懈。」
四强赛啊……
程可逸眼睛亮了亮：「在哪儿比？我能看不？」
江泽挑眉，「在上海，去的话给你内场券。」
「去去去，见证泽哥歷史的一刻我怎么能不去呢！」程可逸笑道。
江泽垂眸，环顾四周，微微蹙眉，他们只有三个人，但程可逸订的这个包间却是六人间，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刚准备说话，包间的门便又被人打开。
王姨提着生日蛋糕，原本就漂亮的脸上长了点儿肉，这会儿更显得沣臃富贵。
江泽没想到王姨也来了，惊讶了一瞬间，「王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泽生日快乐。」她将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从容的落座在了沈知瑶身边，对她勾唇浅笑：「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沈知瑶点点头，甜甜道：「王姨好。」
「真乖！」王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火锅店的服务员已经将菜上齐，鲜红的锅底翻滚着香料，香气扑鼻。
程可逸吃了口肥牛，双唇被辣到发麻，这都不忘调侃：「王姨现在可是很牛逼的，开了家彩票店，日进斗金，听说最近还买了房呢！」
江泽看向王姨，「您要买房？」
王姨浅浅掩唇笑道：「是买了房，不大，但是我一个人住刚刚好。你别听他瞎说，我那彩票店虽然生意好，可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程可逸在王姨的白眼中嘿嘿一笑。
「对了，我最近有关注你们那个车队，听说换人上了？」王姨神色一遍，凝重的问。
江泽眨眼，「换人？」
「对啊，我都不见你上场了，而且听说你最近都没参与训练。」王姨一脸担忧：「你是新人，有傲气可以虽然有但是不能太倔，千万不能和经理队员发生冲突，你还年轻，万一……」
「不不不，你听谁说的啊？」程可逸越听越离谱，打断了她的话。
王姨呆滞的看看江泽，又看看程可逸，这会儿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江泽眉眼中流露处几分笑意，叮嘱道：「王姨，有些营销号是不能信的。」
见她依旧懵懂，沈知瑶解释道：「哥哥是因为前几天生病，所以经理特地让他回来好好休息的，并且说等过完生日回去训练。win车队都是很好的人。」
王姨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笑道：「人好就行，那我就放心了。」
一顿饭，四个人吃了足足三个小时，等结束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a市中心依旧繁华热闹，因为明天还要开店，王姨和他们早早告别，程可逸不放心她一个人，便自告奋勇去送人。
沈知瑶看了眼手机，心道：还好，不算太迟。
「怎么了？」
见她面色凝重，江泽问道。
沈知瑶关掉手机，抬眸道：「没事，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泽轻挑眉：「什么地方？这都晚上十一点半了。」
徐静给他们的宵禁时间是晚上十点，这会儿已经超出一个半小时了。
「不怕被你妈骂？」他伸出手，擦了擦沈知瑶被火锅辣的肿胀的唇瓣。
沈知瑶脸一红，微微转过头，不自在的抿唇，「还不是因为吃这么晚……我都还没送你礼物。」
江泽一愣，轻笑，弯腰凑在她面前，「我还有礼物？」
面对突然放大的一张脸，她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里的惊喜。
沈知瑶有点儿不知所措，只能红着脸点头。
「在哪？」
「到了就知道了。」
沈知瑶故弄玄虚，随手叫了辆计程车。
「去平凯机车训练场。」
说完目的地，沈知瑶在江泽古怪的目光中系好了安全带。
江泽疑惑：「去那里做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这个训练场了，自从加入win，就再也没有跑过私人赛。
沈知瑶眨眨眼，只在他耳边道了句：「秘密。」
呵。
还有点儿神秘。
江泽转过头看向车窗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很快计程车便抵达目的地，江泽已经准备好去训练场玩几圈的打算，但沈知瑶方向一转，直接带他到了停车场。
停放摩托车的专属场地，里面有不少机车，但因为是周末，这个时间玩车的人不少，所以停车场里略显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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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踮起脚尖，艰难的捂着江泽的眼睛，因为身高差太明显，所以不停的威胁：「你别偷看，被我发现的话就不送给你了！」
江泽只能无奈又宠溺的妥协。
直到走到停车场的角落，沈知瑶松开了手，甩了甩髮酸的胳膊。
忽而变得明亮，江泽睁开眼，昏黄的灯光将视线映衬的朦胧，入眼的一抹红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打开看看？」
沈知瑶笑眼弯弯，眼里透的光比这抹红更抓人眼球。
江泽黑瞳慢慢浮起一抹雾气，神色却是如往常一样镇定。
「嗯。」
他轻声应答，指尖却是有些颤抖，心默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江泽手指一扯，红布落下，哗啦啦的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hn729。
黑色的车身被擦得锃光瓦亮，隐秘处还有几道细碎的划痕，是岁月带给它的痕迹。
win车队里不乏有比它性能更好、版型更好看的车，可是江泽却唯独对它，想着等全国赛结束，他就找沈妄将自己的车赎回。
「你…怎么…」他开口，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沈知瑶咧嘴一笑：「喜欢吗？」
喜欢。
喜欢的要死了。
江泽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脑袋埋在了沈知瑶肩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红了眼眶。
这个人太过分了……
每次都会戳中他的软肋。
太犯规。
江泽怂了怂鼻尖，强忍着才没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可是沈知瑶却不懂他，在他耳边轻声：「你丢失的我都会帮你找回来的。」
无论是车还是爱。
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将江泽空白的心填满。
「嗯。」
江泽声音闷闷的，缓了很久，才松开她。
「你是怎么知道我把车卖给沈妄的？」
这件事连程可逸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就算是重生，可上辈子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沈知瑶慢吞吞的回答：「上次在沈妄的车展看到了你的车。」
江泽抿唇：「万一看错呢？」
对于不懂车的人来说，每辆车都长得几乎一样。
沈知瑶神色认真：「不会认错，那可是你的车，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关于江泽的所有，她都能第一时间认出。
她还挺自豪。
江泽忍不住，轻轻的啄了她的唇瓣一下。
只是一瞬，沈知瑶却也感受到了独属于江泽的柔软。
「嗯，回家。」
偷亲完后江泽便想转身，可沈知瑶拉上了他的衣袖。
「你刚刚亲我了！」她脸上出现喜悦的神色，蹦跶到江泽面前又凑了上来，霸道的说：「我还要。」
也许是灯光太暗，成功的掩藏住了少年通红的耳尖。
他弯下腰，再一次覆上少女的唇瓣。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才慢慢松开，饶是厚脸皮的沈知瑶也忍不住红了脸。
初夏的微风温暖温柔，沈知瑶靠在江泽的嵴背上，环着他的腰身，开口问道：「哥哥，开心吗？」
江泽淡淡回应：「嗯。」
「那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
沈知瑶喋喋不休：「那是因为是我送的喜欢，还是因为是大黑牛喜欢？」
「你送我什么都喜欢，但是它我就更喜欢。」
沈知瑶不说话了，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用一种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也喜欢。」
喜欢你喜欢，喜欢你开心。
所以她喜欢。
第五十四章
◎车祸◎
回到家的时候, 灯光还亮着，徐静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手机。
沈知瑶没想到她还在等, 怔怔的站在门口。
身后的江泽换了鞋，揽过她的肩,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徐静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是闭着的，眼底下残留着淡淡的乌青，许是这几天都没睡好。
但哪怕她这样疲惫, 都会在客厅等着他们。
沈知瑶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到沙发边。
她控制着声响，不想打扰到徐静，可是徐静的睡眠太浅，还是在她走动的时候睁开了眼。
「还知道回来？」
她斜睨的看了眼僵住的沈知瑶, 坐直了身子后, 又将目光转到不远处的江泽身上。
江泽抬了抬手上的生日蛋糕，「特意给您留了一块。」
「这还差不多。」
徐静拿到蛋糕，沈知瑶也明白了她不是真的生气，亲昵的坐在她身边, 撒娇道：「妈妈你多会儿回来的？还走吗？」
徐静的公司总部在外地, 这几天她忙都是为了要将职位调到a市。
徐静吃了口蛋糕, 「不走了, 以后就在a市工作了。」
「太好了！」
沈知瑶挽着她的胳膊, 看到了桌子上的黑盒子, 问：「这是什么？」
说着, 她就要伸手去拿。
徐静拍了下她那双蠢蠢欲动的手, 「这是给小泽的生日礼物, 你动什么？」
沈知瑶无辜的眨眨眼。
江泽轻笑，语气平静：「谢谢。」
徐静挑眉：「生日快乐。」
他打开了礼物，里面是一套赛车服，虽然没看到牌子，但是江泽知道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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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徐静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你喜欢吗？」
江泽摩挲了下礼物盒边，这可不是随便买能买的到的，他之前了解过，像这样的赛车服，需要提前一周预订，再加上海关国检、运费之类的，少说也要小半个月。
她很用心，江泽感受得到，所以真挚的回答道：「喜欢。」
过了片刻，徐静将剩下的蛋糕放入冰箱，伸了个拦腰，对二人道：「不早了，你们早点儿睡，我先回房间了。」
直到房门关上，沈知瑶这才敢探出头来，看徐静给江泽买的礼物。
语气略带酸涩：「我过生日我妈都没特意赶回来给我送礼物呢！」
江泽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以后你的每个生日，她都会陪着你。」
沈知瑶心中一喜，抱着江泽的腰：「那你也要一起。」
「嗯。」他轻声应：「我们一起，世上最爱你的两个人。」
*
月色幽幽，洗完漱后，沈知瑶躺在床上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最新一条消息是刚刚江泽发来的。
江泽：[睡了吗？]
沈知瑶：[还没有，刚刚洗漱完。]
江泽：[忘记问你，你从沈妄买车花了多少钱？]
躺在床上的沈知瑶一怔，偷偷的笑出了声，哥哥难不成是怕沈妄坑她？
随后立刻打字，[qaq。]
江泽：[？]
江泽：[一百万？]
沈知瑶那边不说话，江泽又道：[两百万？]
沈妄这个狗东西……
江泽这边还正在输入中，沈知瑶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五十万，所以哥哥我现在身负重债，你不会不要我吧。]
江泽刚准备给沈妄打电话的手顿住，暗道：算沈妄还有点儿良心。
当初他参与私人赛的时候，没少帮沈妄打赛，若是他真的坑沈知瑶的钱……
江泽讥笑，沈妄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坑个小姑娘。
江泽：[转帐5000]
沈知瑶：[？]
沈知瑶：[怎么突然给我转钱？我也不用你帮我还贷。]
江泽：[一起还。]
沈知瑶固执，[不行！：（]
江泽：[：)]
？？？
他学她？
最后沈知瑶还是拗不过江泽，收下了他的钱。
这边刚和沈知瑶说了晚安，江泽便给沈妄播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这才被人接了起来，声音疲倦中带着怒意：「哪个狗日的半夜给老子打电话？」
江泽：「你爹。」
沈妄：「滚。」
江泽：「这才一点，你沈爷什么时候睡这么早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养足精神泡老婆。」
「……」
听对面半天不吭声，沈妄没了逗他的兴趣，问：「有事？」
江泽：「车的事多谢你了。」
当初买他也就五十万，这会儿借沈知瑶的手又完璧归赵了。
沈妄低低的笑了声：「怎么？就为这事？」
江泽沉默，久久「嗯」了一声。
沈妄深吸了一口气，「这破事值得你半夜给老子打电话？不说都以为你爱上老子了呢！」
江泽：「我没这癖好。」
沈妄：「呵，我也没这兴趣。」
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江泽正准备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就又听对面的男人说道：「对了，向你打听个事。」
「什么事？」
「张超是怎么联繫上周娣的？还是周娣主动找的他？」
他声音平常，江泽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泽淡淡道：「你关心你前女友做什么？」
一听「前女友」这三个字，沈妄顿时炸了毛：「关你屁事。」
「……」
行，不关他的事。
江泽绝情的挂断了电话，顺便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回基地的时候八强赛在即，张超安排江泽滞后，与薛嘉瑞轮换。
「为什么突然轮换？」秦野不明白，当场就问了张超。
其他人还在训练，张超将他们三人拉到了角落。
薛嘉瑞对于轮换没什么异议，但是他也不明白，江泽的实力远远高于自己，为什么张超会让自己和江泽轮换。
张超解释道：「最近鹏哥家里出了点儿事，我就先让他上了，峰哥不能换，冲锋只有秦野，所以嘉瑞和小泽轮换了。」
秦野蹙眉：「鹏哥家里出什么事了？」
张超面露为难之色，嘆了口气：「这…不好说…」
他不说，他们也没多问。这几天王鹏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远不如之前，但也有所进步。
win虽说很久没进入过世界赛，但是四强每次都会有的，所以他们并不紧张。
时间一天天过去，初夏悄然来临，又是一年雨季，在临近高考的前一天，大雨滂沱。
江泽在基地，刚刚训练完，像往常一样给沈知瑶播了视频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很快的被接起，仔细听声音，还能听到大雨哗啦啦敲打窗面声。
一身睡衣的沈知瑶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着手机对面的江泽。
江泽整理了下刚吹过的乌髮，轻声道：「明天高考，有信心吗？」
「嗯，有。」
沈知瑶忍不住用手隔着屏幕戳了戳江泽的脸，趴在桌子上抬眼问：「我考好了哥哥会给我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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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垂眸，意识到她的小动作后一笑，「会有奖励。」
沈知瑶惊讶：「什么奖励？」
江泽淡笑道：「保密。」
沈知瑶嘟囔着哥哥不地道，但又忍不住期盼着考试快点儿来，结束后她就可以去基地找江泽。
「对了，四强赛多会儿开始？」
江泽：「后天，比你们考试迟一天。」
沈知瑶眼睛一亮：「那我考完试是不是可以线上看你比赛？」
江泽轻挑眉，虽然他和薛嘉瑞轮换，但是双人赛依旧是他和秦野，估摸着时间，应该可以赶得上线上直播。
「你先好好考试，考完试在想这些。」
沈知瑶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睫毛轻颤……
江泽似是感应到她的情绪不对，问：「怎么了？」
沈知瑶深吸了口气，表情故作轻松，但语气却稍微有些凝重：「上一世我就是高考结束对你表白的，你还记得吗？」
她问出问题时小心翼翼，睁大眼睛，不放过江泽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
沈知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有多可爱。
镜头里的小姑娘气鼓鼓的，一双圆滚滚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明明在意的要死，却还是装作漫不经心。
江泽忍不住笑出声，手指握拳低着唇珠，很快消失在了镜头里。
沈知瑶：？？？
他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她试探地叫出声，回应她的只有低低的笑声。
「泽哥？」
「江泽！」
沈知瑶被江泽嘲笑，一张小脸顿时羞红。
约莫几秒钟，江泽这才又出现在沈知瑶的视线里。
「我记得，怎么可能会忘。」
那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他。
江泽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下，黑眸中也含着刚刚笑出泪的水波。
眼见沈知瑶马上要不开心，江泽立刻收回了笑容，咳了几声，说道：「上一世你给我告白，这一世我给你告白，如何？」
沈知瑶撇了撇嘴，「我们都在一起了你怎么给我告白？」
江泽眨眨眼，无辜的看着她。
沈知瑶恶从心头起，嘴角一勾：「要不然我们先分手，等你和我告白了我们再在一起。」
「不行。」
江泽抿唇，「告白归告白，我们不能分手。」
沈知瑶哼唧了一声，不理他了。
二人还准备在腻歪一会儿，沈知瑶后面的房门被人敲开，徐静探过来一个脑袋，「方便进吗？」
沈知瑶急急忙忙的挂断视频，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甜甜笑道：「方便。」
手机突然黑屏的江泽：……
徐静将泡好的牛奶放到桌子上，垂眸看了眼被倒扣的手机，「我没打扰到你吧？」
沈知瑶有些慌，但不多。
她解释道：「没事，刚刚是在和哥哥视频，正好也快说完了。」
徐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和小泽关系也挺好的……」
「……」
「明天考试不要紧张，慢慢答题，考好考坏都不要想太多，明天我去送你考试。」
沈知瑶有些惊讶，这还是徐静第一次和她说考好考坏都没关系……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我向公司请假了。」
徐静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天晚上就早点儿睡，明天加油考。」
沈知瑶眨眨眼，她怎么觉得明天考试她妈比她都紧张？
不过为了让她宽心，沈知瑶还是懂事的点了头，「好，我会努力考不让您失望的。」
徐静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等她出了房间，沈知瑶这才慢悠悠的重新打开手机，江泽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江泽：[哄你。]
江泽：[被人抛弃的小猫jpg.]
江泽：[小猫痛哭jpg.]
她哥抽风了？
沈知瑶：[被人夺舍了？]
江泽：[被某个人抛弃了。]
沈知瑶自认理亏，刚准备敲字撒娇道歉，对面又发来了一条微信。
江泽：[需要一个亲亲。]
沈知瑶把聊天框的字都删除，一个视频又给江泽拨了过去。
江泽刚打开视频，一个大大的红唇便充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啵啵——」
沈知瑶嘟着嘴隔着屏幕亲了十秒钟，随后眨眨眼，「可以了吗？」
江泽呆若木鸡，轻笑一声，「可以了。」
「原谅我了？」
「原谅了。」
……
二人不知道聊了多久，终于沈知瑶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依旧阴雨连绵，黄豆粒大的水珠不停的敲打着车窗，沈知瑶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乖巧的听着旁边来字徐女士的唠叨。
「考试证件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
「想上厕所吗？旁边有个公共卫生间，要去吗？」
「不想上，今天去过了。」
「哦…对了，你开前面的箱子，里面有个符，是上次去庙里求得，你带上。」
沈知瑶打开，听话的将符放进了书包里。
「哎，你去过考场了吧？要是找不到考上，记得问老师。」
「……」
沈知瑶觉得徐静太紧张了，忍不住的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平时模拟考了很多次，我的成绩都不错，你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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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抿唇，紧张？她有紧张吗？
天空阴沉昏暗，红绿灯交替闪烁，在车窗上映出歪歪扭扭的光芒。路上的行人打着伞，脚步匆匆。
徐静双手握着方向盘，随着红绿灯的变换，放下手剎，轻踏油门。
她是十年驾龄的老司机，这条路她开车走过不下千遍。
砰——
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疾驰而过，狠狠的撞到在了她们这辆白色宝马上。
一切太过突然，沈知瑶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徐静便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耳边是嘈杂的鸣笛声，混合着大雨坠落的啪嗒声，鼻尖瀰漫着浓烈厚重的血腥味。
沈青山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沈知瑶，眼见马上就要九点，忍不住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她。
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被人接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餵？」
训练结束的江泽刚拿到手机，就看到了上面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来自于沈青山。
电话中传来男人慌乱的声音：「你能联繫到徐静和瑶儿吗？我刚给瑶儿班主任打电话，这里显示她没有去参加考试。」
沈知瑶电话打不通，徐静的电话将他拉黑，他现在唯一能联繫到的人便是江泽。
江泽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
他挂断了沈青山的电话，随机立刻给徐静拨了过去。
电话声响了几秒便被人接了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徐女士的家属吗？」
江泽目光一冷，握着手机的指尖紧绷，半响才吐出两个字：
「我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护士的话听完的，挂断电话后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被江泽找上的时候张超还在整理衣服，因为是下午的飞机，所以他收拾的很匆忙。
「我可能去不了s市了。」
这是和江泽见面他说的第一句话。
「绝对不行。」
响来脾气好的张超瞬间冷脸，这下也顾不着收拾衣服，从房间里走出，问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超靠近江泽后才发现，清冷单薄的少年现在正发着抖，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没有丝毫血丝，像是行尸走肉的死人。
他的黑眸透着木讷，干涸的唇瓣微张，声音难掩悲伤：「我的家人出车祸了。」
除了沈知瑶，张超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别的家人，就连当初入职填基本信息表的时候，父母那栏填的都是空的。
那么他剩下的家人，能让江泽这么重视的家人，极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你走了，那明天的双人赛怎么办？」
尽管这一个月来都是江泽和薛嘉瑞轮换，但和秦野固定打双人赛的一直都是江泽。
在现在这个紧张重要的赛事中，他们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江泽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不知道。」
看着少年毛茸茸的头顶，张超凝视了许久。
在成为正是赛车手前，他只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少年。
罢了。
张超最终下定决心，「去吧。」
「谢谢。」
江泽感激的抬头，狠狠的拥抱了下他的经理，然后几乎是用奔跑的出了基地。
看着他的背影，张超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许久未抽菸的他最终还是点上了。
他虽然是win的经理，但是在这么重要的赛事中，未和队员商量，私自将成员放走，若是比赛出了问题，赛方的那些人估计不会轻易饶他。
第五十五章
◎为母则刚◎
江泽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因为是周三，医院里的人并不多。
走过医院的长廊，在手术室的门口, 他看到了颓废的沈青山。
沈青山双手合十，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知晓她们出车祸后, 江泽第一时间联繫到了沈青山，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
「医生说怎么样？」他急匆匆的问。
沈青山抬眸，眼球中多了几道红血丝：「徐静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瑶瑶就说不准了。」
所以手术室里的是沈知瑶？
江泽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还亮着的手术灯。
因为走的太急，他只带了证件，刚下a市的机场便遇到了大雨，大雨浸湿了他的衣服，一缕一缕的乌髮上还滴着水珠。
江泽无力的瘫坐在了走廊的长凳上。
时间漫长,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 手术灯终于绿了。
「怎么样？」
几乎是同时，江泽和沈青山冲到医生面前，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应该没什么事了，就还在昏迷。」
江泽松了口气。
病房是双人间, 徐静刚醒, 沈青山被警察叫去做调查, 沈知瑶还在昏迷, 只有江泽忙前忙后的办理手续。
「要不要喝点儿粥？」
江泽忙完, 提着三碗瘦肉粥回来, 正巧看到了坐在沈知瑶床边的徐静。
徐静身上多数是擦伤, 用绷带绑着便没多大事, 反而被她护着的沈知瑶, 因为头被砸伤，还在昏迷中醒不过来。
徐静满脸自责，摆了摆手：「没什么胃口，今天都怪我，要不然瑶瑶也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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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走到她身边坐下，安慰道：「世事无常，人没事就行。」
徐静抬眸，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声的对江泽说：「我总觉得古怪，那车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当时是十字路口，那车是直行，我的车又不在第一个，他怎么会好端端的撞上来？虽然大雨天视野受损，但是不应该……」
江泽听得懂她的意思，响起了刚刚警察找到他们时说的话。
这有可能并非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他神色一敛，拍了拍徐静的肩，「别瞎想，警察会调查的。」
徐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沈知瑶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
我这是在哪？
她微微蹙眉，思绪逐渐回笼。
看清楚了一切，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沈家。
「小泽，告诉你个好消息，瑶瑶明天就回来了。」徐静穿着家居服，正坐在餐桌边对着江泽说。
江泽穿着灰色的短袖，黑色的头髮盖住了他的睫毛，露出了一双黯淡无光的瞳眸。
沈知瑶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上一世的江泽。
江泽平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异样，他抬头，问：「明天多会儿？」
徐静思考了下，「应该是下午两点？我……」
还没等她说完，江泽便开口：「我去接她。」
徐静一愣，脸上难掩喜悦，「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行行行，那我明天准备饭菜。」
江泽抿唇，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没有不好。」
徐静在厨房，没听到他的解释。
沈知瑶欣喜若狂，飘着身子忍不住在江泽身边兜圈圈。
嘿嘿嘿。
原来是哥哥主动要求去接自己的！
看来这个时候哥哥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嘛！
她傻笑着，花痴状看着正在吃饭的江泽。
这个时候的江泽瘦了很多，比她出国前更加消瘦，眼底也有层淡淡的乌青，是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的。
沈知瑶心疼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
可惜在触碰到的一瞬，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肌肤。
沈知瑶垂眸，看了眼她离开很久的家。在这个时候，沈青山和徐静已经离婚，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有关于她父亲的任何东西。
吃过午饭之后，沈知瑶在跟着徐静和江泽之间，果断选择了江泽。江泽离开了沈家，直接到了「漾」。
在这里，她看到了熟人——程可逸。
程可逸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来人是江泽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手机屏幕上。
「我又接了一单，明天下午，是辆法拉利。」
江泽脱下外套，露出了小臂，淡淡回答：「推了。」
程可逸惊讶的抬眸，生出一只手：「四万不要了？」
江泽轻笑：「不要了，明天下午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程可逸不信，在高中毕业的三年里，他可没见过江泽除了去沈家，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江泽抿唇，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气，坐到了程可逸的身边，无奈的说道：「她回来了。」
她？
沈知瑶眨巴眨巴眼，飘到了江泽身边，也坐在了沙发上。
程可逸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语气大了许多：「那个渣女？」
渣女？！
沈知瑶瞪大眼睛，立即反驳：「我怎么成渣女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们根本听不到她说话。
沈知瑶气急败坏，双臂环胸，她倒要听听程可逸是怎么和她哥哥说她坏话的！
但是这个时候……程可逸认识她吗？
都不认识还说自己坏话！
沈知瑶挥舞着
小拳头，忍不住在程可逸脸上比划了几下。
对此毫不知情的程可逸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个人甩了你还敢回来，竟然还要求你接他，泽哥，你的骨气呢！就应该让她求着你，一下子消失了三年，消息都没给你发过一条，你……」
「是我主动去接她。」
「……」
程可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江泽抬眸，黑黢黢的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我要将事情说清楚。」
「说得清楚吗？」程可逸讥诮反问，「你们是兄妹，她从一开始对你告白就是错的。」
他害怕他错上加错，因为江泽太缺爱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沈知瑶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见过程可逸，他却会对自己的敌意那么大。
她想抱抱江泽。
她好后悔自己出国。
明明知道他过的不好，还选择离开。
沈知瑶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窗外稀沥沥的雨声还未停歇，一睁眼便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
几乎是下一秒，江泽低沉温柔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饿了吗？」
沈知瑶沉默着起身，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
她红了眼眶，泪水充斥在她的眼睛里打转，「我不应该出国了，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的，对不起。」
江泽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无奈的轻笑，安慰的抚摸着她的肩，像哄受惊吓的小动物般宽慰道：
「没事的，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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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吸了吸鼻子，这才从江泽怀里退了出来。
可是她脸上的泪痕还在，泪珠子忍不住的从眼睛里流出。
江泽心疼的用指腹擦着，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哭了，哥哥心疼。」
沈知瑶红了脸，害羞的垂下了头。
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徐静不自在的咳了几声，沈知瑶这才反应过来，徐静就站在江泽身后。
沈知瑶眨眨眼，尴尬的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别这样，会憋坏的。」
江泽伸手，将她的被子翻了下来。
徐静凑到她面前，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脑袋还疼吗？」
沈知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被纱布裹着，又按了一下，顿时疼的她呲牙咧嘴。
「完了，都撞傻了。」徐静呆呆道。
听说沈知瑶甦醒后，医生又给她全面做了个检查，在彻底确认她没事后，沈知瑶这才又重新回到了病房。
徐静点了些外卖，沈知瑶不吃不喝了两天，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等吃了一些东西后，沈知瑶这才敢偷偷的去看徐静。
徐静还在吃东西，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沈知瑶收回目光，纠结了一会，又看向她。
来来回回了几遍，徐静开口：「有什么事情就说。」
沈知瑶讪讪的收回了目光，缩了缩脖子：「没…没事…」
她还是怕她的……
沉默了半响，沈知瑶这才下定决心开口：「妈妈，高考的事情怎么办？」
徐静滑动手机的指尖一顿，将手机放下，看向沈知瑶：「没办法，只能等明年了。」
想到近一年多的努力白费，沈知瑶红了眼睛，放下了碗筷，沉声道：「对不起妈妈。」
徐静抬眼看她，随后轻笑：「对不起我什么？」
沈知瑶睫毛微颤，偷偷的抬眼看她。
她总觉得，妈妈的声音似是温柔了很多。
徐静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亲了口她的额头，将她拥在自己怀里。
「你不用对不起谁，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从前我总是督促你好好学习，是为了不想让你以后后悔，但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沈知瑶将脸埋在了徐静的怀里，这一刻，两个人的心靠的很近。
吃完饭后，沈知瑶和徐静窝在床上看电视，房门被敲响，江泽带着沈青山走进。
二人神情严肃，沈青山手里还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江泽面色微寒，一进房间便径直坐到了沈知瑶和徐静的身边，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
徐静原本的笑僵在了脸上，冷声道：「有事吗？」
沈青山欲言又止，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电视机的嘈杂声。
沈知瑶看了眼江泽，他现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肯定是刚刚沈青山和他说了什么。
「我来是想说警察那边已经对车祸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是一场意外。」沈青山神吸了一口气，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沈知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竟然不是意外！
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徐静，怀疑是不是她商业场上的竞争对手搞的鬼。
显然徐静也有此想法，开口问：「那调查出结果了吗？」
沈青山将资料放到他们面前，「有结果了，是赵冉僱佣刘宪的一场谋杀。」
徐静蹙眉，她并不知道赵冉是谁。
沈知瑶白了脸，喃喃道：「她…她怎么敢！」
赵冉才十四岁，怎么会认识社会上的人！
而且她和她们之间也并没有深仇大恨，她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沈青山也不明白，他平静的看向沈知瑶，微微张口：「他们的目标是你。」
所以哪怕是徐静护着沈知瑶，沈知瑶受的伤也比她深。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
江泽缓缓开口：「她已经满十四周岁，应当负刑事责任。」
沈青山唿吸突然加重，艰难的开口：「可她……她母亲……」
他还是说不出口，尽管秦雪梅一直在求他说情，可他面对沈知瑶和徐静依旧说不出那些求情的话。
在知道是赵冉雇凶想要杀害沈知瑶和徐静的时候，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他开始后悔，是不是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去帮她们。
徐静冷下脸，拿着手中的一次性纸杯狠狠的朝沈青山砸了过去。
「你给我滚。」
她虽然不知道赵冉是谁，但听他们的话，也能猜得出来个大概。
徐静脾气本就不好，这下更是多看一眼沈青山都不行。
沈青山自知理亏，正要离开，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秦雪梅带着赵冉在门口。
秦雪梅手里拿着两把伞，伞上滴着水，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地上。
赵冉满脸害怕，一见到沈青山立刻躲在了自己母亲身后，连一句「沈叔叔」都说不出口。
沈青山给她们让出了一条路，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这里。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徐静站起身，目光兇狠的盯着秦雪梅身后的赵冉。
秦雪梅摩挲着向前，开口道：「对不起，我是来带着她道歉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徐静护在沈知瑶前面，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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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这样的一幕。
突然，秦雪梅跪在了地上，「求求你原谅我的女儿吧，她才十四岁，不能进去的，一进去就全毁了，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们真的对不起你。」
见自己母亲这样卑微的跪在地上，赵冉也跪了下来，往日小混混般的气质不再，眼泪因为害怕而落下。
她也不想坐牢。
赵冉的目光飘忽，偷偷的看向床上的沈知瑶。
她不敢惹徐静，只能将全部的希望投给沈知瑶。
她趁徐静不注意的时候，扑到了沈知瑶的身边，哭的撕心裂肺：「姐姐我错了，我以后不和你抢沈叔叔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我真的不想坐牢。」
沈知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本能的往江泽怀里撞。
徐静一看自家女儿受到惊吓，所有的理智荡然无存，大步向前，扯着赵冉的手臂就赶人走。「我们是不会原谅的，你们现在就给我离开。」
秦雪梅踉跄了几步，被赵冉扶起，她还在哀求，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我的女儿不能坐牢，真的不能，这会毁了她的，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徐静没了耐心：「你女儿的前途毁了，我女儿难道就没有吗？你知道昨天是她高考的日子吗！这对她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她双目猩红，声音大到整个房间都迴荡着她的声音。
秦雪梅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镇住了，茫然的垂下了头。
「你们走，我看到你们就觉得噁心！」
随着啪嗒的关门声，房间终于恢復了安静。
徐静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知瑶下了床，她从后背抱住了肩膀微微颤抖的她。
「妈妈，别哭了。」
她说完，徐静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挂上了泪痕。
沈知瑶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非常理智和坚强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哭，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这样疯。
就算是和沈青山吵架，也只是拥有思考的咄咄逼人，从不会掉眼泪。
徐静耸着肩，沈知瑶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无助。
出院的那一天是个晴天，连绵下了一周的大雨终于是结束了。
沈知瑶后脑的纱布已经拆了，医生再三叮嘱每天都要坚持上药，江泽在一旁默默的记下了医生说的所有注意事项。
因为秦雪梅和赵冉的闹事，四进二的比赛并没有看到。
江泽一直盯着手机，往日吵闹嘈杂的群一直处于种死寂。
微博关注的帐号第一时间给他发了推送消息：【win车队34：37遗憾落败，下局对抗rn，出圈机会渺茫……】
仅仅只有三分的差距。
rn车队是蝉联国赛第一连续三年的车队，win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是想在rn手下拿到分，难如登天。
一直到了晚上，微信群才逐渐有了动静。
分成了两拨，薛嘉瑞和何芸在安慰王鹏，安慰他不要灰心，他们还有机会。
秦野则是直接在群里艾特江泽，问他什么时候能来。
下次比赛是在后天。
江泽思考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发了两个字：[等我。]
有了江泽的win，不一定会比得过rn，但若是没有，他们是真的会止步四强。
江泽买了直接从a市前往s市的机票，在把这个消息告诉徐静和沈知瑶的时候，徐静当即买下了两张同样前往s市的机票。
江泽微怔。
徐静笑道：「自从我升职后就没和瑶瑶出去玩儿过，这次是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也能去现场看你的比赛。」
沈知瑶还沉浸在周围同学都高考了，而自己却错过的遗憾中。
徐静给她报了补习班，下个月正式开始封闭式学习。
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差一点儿就当着徐静的面抱上了江泽。
飞机是第二天早上八点，这个时间的乘客多，徐静直接买的是头等舱。
等到下飞机时，刚刚过了中午十二点。
江泽直奔经理安排的酒店，而徐静则是和沈知瑶选择现在周围玩一玩。
电梯门刚刚打开，熟悉的面容直接对上了江泽。
沈妄双手插兜，和往常一样的嚣张。
他看到他有些惊讶，随口问：「你不是在a市？」
江泽礼貌浅笑：「听说明天打rn，所以我就来了。」
还能这样？
沈妄若有所思，嗤笑道：「那你们教练呢？怎么不见人？」
win的教练是周娣，但今天来的却是副教练。
江泽抿唇，好心提醒道：「周娣签的是下赛季合同，所以这个赛季她不能来。」
所以现在的win只有一个副教练。
这是win内部成员才知道的消息，他就这样随意的透露给了沈妄。
沈妄神色微变，嘴角扬起一抹不悦。
这个女人，又骗他。
二人分开后，江泽直奔包间。
包间里得氛围格外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失落。
这种气氛在江泽到来的时候有所打破，秦野抽了根烟回来，看到江泽仿佛看到了拯救者。
「你可终于来了，想想明天怎么干rn。」
江泽被推到了张超身边，张超关心道：「你的家人没事吧？」
「没事。」江泽抿唇，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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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中心写着沈妄，身边是他的四个队员。
「虽然沈妄厉害，但是其他人也不容小觑。」江泽缓缓开口，「我曾经和他们一起打过私人赛，唯一的突破口是黄江晖。」
张超点头：「他是目前赛季最优秀的防守位，但不知道和你比如何。」
他将目光落在江泽身上，江泽垂眸，实话实说：「不相上下。」
这是他几年前得出的结论，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江泽这边不能赢过，他们的希望是彻彻底底的没了。
更何况，江泽的大赛经验确实不多。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直到五点多才结束。
江泽几天没练车，找了最近的一家俱乐部开始训练，张超跟着他，和他说目前赛事的情况和战略对策。
第五十六章
◎输掉比赛◎
第二天沈知瑶起了个大早,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现场看正赛，激动得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索性就起床给江泽买早餐。
江泽的酒店在不远处, 因为是官方订的，所以她们订不到, 就在旁边酒店住下了。
门口的停车场听着几辆大巴车，这个点儿已经有粉丝在等候，她们手离拿着礼物和小吃，相比之下沈知瑶买的鸡蛋灌饼和豆浆都朴素了很多。
沈知瑶给江泽发了信息：[哥哥我在你们酒店门口。]
过了一会儿江泽回覆：[马上就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 随着粉丝们的惊唿，穿戴整齐赛车服的win成员们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粉丝立刻追过去开始送礼物。
沈知瑶也想冲过去，正当她挤到一半时，发现周围的粉丝少了大半，她回过神, 看向另一边。
rn 的队长率领队员从侧门出来, 沈妄一头奶奶灰的发色格外引人注目。
除却队长的颜值，rn的其它队员也各有各的特色，在粉丝的簇拥下上了车。
毫不意外，rn是当之无愧国内第一的车队。
剩下的粉丝紧跟win, 江泽双手揣兜, 视线在人群中一扫, 准确的找到了还在挣扎的沈知瑶。
「哥哥, 给, 早餐。」
她艰难的伸着手, 下一秒自己递出去的东西被无情的退回。
张超没认出她来, 礼貌的说道：「我们不允许收粉丝礼物。」
沈知瑶瞬间冷眼, 她这个又不是礼物, 麻烦看清楚，这是早餐！
江泽被逗得一笑，越过张超接过沈知瑶手中的早餐。
「谢谢。」
他长臂一伸，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眼波里满满的宠爱。
张超刚要训斥，江泽率先上了车，将他甩到了身后。
车上的秦野正啃着面包，瞥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江泽，蹙眉：「你的早餐哪儿来的？」
没等江泽开口，张超在一旁凉凉的说：「这还用说？粉丝送的！」
「那这可不能吃。」刘峰转过头，叮嘱道：「前几年就有队员吃了粉丝送的东西，导致赛场上拉肚子，错过了比赛。然后经过赛方调查，才发现那名粉丝是另一个战队的粉丝，专门下药来着。」
秦野将手中的面包一口吃了，腾出手来抢江泽的早餐，嘴里含煳不清的说：「别吃了，扔掉吧，给你吃我的面包……」
江泽摆摆手，护着自己的早餐，解释道：「不是粉丝送的，那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
秦野的手一顿，目光转向鸡蛋灌饼，眼神揶揄：「原来是爱心早餐啊。」
张超一双眼睛透着震惊。
刘峰揽过张超的肩，拍了拍以示安慰，「老男人不懂。」
张超：「……」
沈知瑶回到酒店，这会儿徐静才刚刚醒，洗漱了一番后二人出发。
csbk在s市的国际赛车场举行，总长度长达七公里，由f1赛道和其它类型的赛道组合而成。在大门外，已经有不少的粉丝正排着队过安检。
这里除了粉丝，不乏有小商贩和走地商，大多数卖的都是关于rn的周边，其次是win、gdg、boc……
沈知瑶和徐静买了两顶win 的帽子，还有两条关于江泽的手幅。
卖周边的是个年轻的小姐姐，见她们要买周边，激动得眼里放着光：「你们也是win江泽的粉丝吗？！」
沈知瑶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手幅，点了点头。
小姐姐咧嘴一笑：「我也是他的粉丝，他真的又厉害又帅！不过我的本命还是沈妄，嘿嘿嘿，沈爷永远的神！」
沈知瑶眨眨眼，「是吗？我可是江泽的唯粉，一会儿我倒要看看谁比谁厉害！」
小姐姐挠挠头，视线落在了最后的两个周边上，问：「对了，姐妹你买旗帜吗？我有两个，一会儿，一个是江泽的，一个是沈妄的，你想要的话我便宜卖你。」
沈知瑶低头看了眼，是一根长长的白色铁棒，上面拴着一面大大的旗帜，是江泽的旗帜，上面有他的q版头像和名牌。
她来了兴趣。
「多少钱？」
小姐姐一口价：「一百二。我花一百做的，总要让我赚一点儿吧？」
这个价格还算比较合理，沈知瑶自掏腰包买了。
等这个旗帜拿在手上，沈知瑶这才发现她买的似乎比平常的大了些……
「这是什么东西？」徐静买了饮料和吃的，提着塑胶袋，一眼就能看到抱着长棍的沈知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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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尴尬的甩了甩手上的大旗帜，笑容略憨：「这是给哥哥买的应援旗帜。」
徐静茫然的点点头。
两个人通过安检，顺利的进入到场内。
观众席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是一个车队的粉丝，win车队的区域靠西边，沈知瑶和徐静很快便找了过去。
今天看比赛的人很多，因为都是各家车队四强赛最后一场，比分相相对焦灼，所以观众席上几乎都坐满了人。
win车队的吉祥物是只浅棕色的熊，工作人员装扮成玩偶熊，还不忘在熊的脸上带上一副金色眼眶。
这只熊的原型是win车队的老闆，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熊哥。
玩偶熊同样抱着旗帜，随着他的动作，旗帜铺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的沈知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打开了自己的旗帜。
这下轮到徐静吃惊，小声嘀咕着：「你买的旗怎么比官方做的都大？」
沈知瑶擦了擦鼻尖，尴尬的脚趾抓地：「可能因为它贵吧…」
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举着旗帜，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周围同样是win车队的粉丝惊喜的看向她，连连夸赞：「姐妹你做的应援真好！一会儿肯定会被注意到的！」
作为粉丝，最期待的事情莫过于自己被偶像发现，能和偶像有同台的机会。
她搞了这么大的阵仗，不被发现才难。
沈知瑶攥着旗帜的手紧了紧，勉强露出几分笑。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因为win和rn的比赛是后半场，所以沈知瑶并没有多注意，直到两个小时的中场休息，观众席发出一阵惊唿。
「大家快看，沈妄和江泽站在一起了！还穿着赛车服！」
「啊——我挚爱的两个男人同台了！」
「是表演赛吗？还有友谊赛？能不能让我看两个人打一场单人赛！」
……
作为明星车队，表演赛几乎没场次都会有，每支车队派出一名队员来进行，这次正好轮到沈妄，而江泽纯粹是作为新人硬推出来的。
表演赛分为三轮，娱乐竞技，混合匹配，以及单项pk。
前两者都是有表演的成分在的，最后一项则是同比赛无异。
gdg和boc派出的都是守护位的队员，单项pk唯一有看头的只有沈妄和江泽。
随着第一声枪响，预备声起，沈妄和江泽带起了头盔。
沈妄侧头看了眼江泽的赛车，hn729，还真是对这车情有独钟……
江泽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我会用这辆车赢过你。」
沈妄单挑眉，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砰——
两辆车宛如两道急速流星划过，在第一秒就遥遥领先了身后的gdg和boc队员。
场上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嘆。
「今年的pk单项真的是太精彩了，简直就是神仙打架！」解说a在直播间看呆了，激动得开始语无伦次：「江泽紧咬沈妄不妨，两人只差半个车身，天哪，江泽提速了，这激烈的竞争仿佛是在看单人竞选赛！」
解说b则是一言不发，他是着名的沈妄唯粉，这会儿正紧张兮兮的盯着屏幕。
他没想过世界赛第一的刘峰都追不上的沈妄，如今会和一个新人跑的难捨难分。
是江泽太厉害，还是沈妄退步了？
他紧蹙着眉，死死的盯着赛车道上的两位。
时间在此刻变得漫长，随着江泽的提速，沈妄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
这是沈妄的短板，也是江泽的强项，相差半个车身的二人最终在超越终点的那一刻重合！
竟然是并列第一？！
现场的粉丝髮出惊唿，喝彩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沈知瑶挥舞着旗杆，和win车队的吉祥物同步摇旗。
在休息室的张超也没想过，江泽竟然会这么强！
刘峰迴过神，对他说：「张教，你还是低估他的实力了。」
张超激动得双手交叠，若是按照这个成绩，江泽完全能够跑前置位。
可惜他下不了这个决定。
他们这样的组合练了半年，如今在最紧要的关头，不能说换就换。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抹人影闪过，离开休息室直至楼梯间的死角。
「今天的比赛输很难，你要给我价钱！」
「你在开什么玩笑？win输给rn很难，你是骗我没看过比赛还是不懂赛车？」
「没跟你开玩笑，江泽回来了。」
「……」
「给我提到六十万，我保证万无一失。」
那边沉默了很久，最终咬咬牙答应了。
十点半，四强赛最后一场，rn对战win。
第一场，单人赛，刘峰不敌沈妄，rn积34.7分。
第二场，秦野江泽对战武平得罗诚，win积32.4分。
第三场，组队赛。
这是最后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
王鹏作为防守位，面对rn黄江晖的频频超越，无动于衷。
刘峰和江泽超常发挥，竟然一同追赶上了沈妄。
何芸死咬车尾，与蒋壮难捨难分。
最终，win以57.6比59.3遗憾落败。
四强赛淘汰两位，win总分193.5排名第三，与第二名gdg只差了4分。
「都怪我……」王鹏一下赛场便在休息室内哭诉。
他掩面流泪，让其他人都很难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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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气势沖沖的甩下赛车服，一把提起了王鹏的衣领，脖颈上暴起了青筋，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不是给那兔崽子放水了？！」
这本不是王鹏该有的实力。
王鹏瑟缩了下脖子，「我…我没有，是我根本就拦不住他。」
好歹黄江晖也是冠军车队的人。
周围没了声音，秦野被张超拦下，张超冷声：「再有下次威胁队友，直接一级处分。」
秦野松开王鹏的衣领，气唿唿的坐在了沙发上。
另一边，江泽和刘峰并没有直接离开赛场，而是看着gdg和rn站在了领奖席上。
下周的决赛，只会在这两支队伍中产生。
「羡慕吗？」刘峰问江泽。
少年仰着头，看着意气风发的沈妄，微微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rn可能又是今年代表国家出席的车队。
他也想。
江泽眼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光。
刘峰轻笑，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你还可以明年再来。」
江泽成功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明年？」江泽问：「明年你不在win了吗？」
刘峰拿的奖项基本上都已经拿过了，继续留在win只会耗费他的人气和实力。
这样强的人应该去更强的车队。
刘峰摇摇头：「年纪大了，我准备退赛，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帮win 再拿一个冠军了。」
所以这是他最后一次比赛？
江泽恍然，欲言又止的想要挽留。
这时沈妄和rn的队员来到他们身边，沈妄直接揽过了刘峰和江泽的肩，低声道：「说个事。」
见他这么神神秘秘，江泽把心里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rn车队的休息室里空空荡荡，其他人都去庆祝吃火锅去了，只有沈妄、江泽和刘峰三人。
沈妄问：「你们经理呢？」
「他在安抚队员的情绪，王鹏哭了。」刘峰迴答道。
沈妄听完讥笑一声：「跑的这么菜，他还有脸哭？」
江泽抿了抿唇，想要维护自己的队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妄瞥了眼两人，晦暗不明的提醒道：「今天王鹏跑的确实菜，菜到我们队友都觉得他打假赛了。」
这话一出，休息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江泽虽和沈妄交集不多，但是知道他这个人不会轻易搬弄是非，今天的王鹏也确实可疑。
刘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你有证据吗？」
沈妄挑眉，翘着二郎腿摆手：「没有，就是单纯的怀疑。但凡是做过肯定会有痕迹，就是提醒你们别被人卖了。」
除了国赛还有各大省的区赛，只要这个人有异心，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赛事，还有win的名声。
思考了几秒，刘峰站起身，「我回去让经理查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多谢你了。」
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一旦落实，不仅是win，还有官方都要做出解释。
江泽抿唇，拍了拍沈妄的肩，真诚的说：「谢谢你。」
沈妄觉得肉麻，拍掉了他的手，小声道：「帮的可不止你们。」
win如何他根本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周娣在win。
他担心的是下赛季，王鹏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被骂的人只会是周娣。
作为win的教练，今天这一场直播过后粉丝之间恐怕又是一场骂战。
第五十七章
◎冠军的位置◎
win休息室正陷入一种奇怪的死寂中。
张超为了缓和这种氛围, 笑道：「大家也别丧着张脸，这次不就是第三，至少让老闆看到我们的实力了不是？只要招商还在, 我们就还有机会。」
陈旭和何秉礼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给脸最黑的秦野捏肩。
「对啊野哥, 还有机会的，别气馁了。」
「是啊，而且今天和rn跑，差距缩小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要不是和gdg跑的时候输太多分，没准今年国赛第一就是咱们呢！」
秦野这才勉强露出个笑来，虽然输了，能和rn打成这样，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可是就是差距小, 他才觉得不甘心。
一边的江泽默默观察着王鹏, 自从哭过之后，他就一直在角落里不说话，盯着手机发呆。
「小泽今天跑的不错，之前说和rn不相上下我还不信, 接过今天竟然和沈妄跑成了平手！」张超做到江泽身边, 赞扬的竖起了大拇指。
江泽浅笑道：「运气好而已。」
他的实力, 应该和沈妄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过一年之后就说不准了。
江泽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在他眼里看不出任何失落, 张超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国赛之后有简单的一周休息时间, 江泽直接从酒店收拾完东西后去找沈知瑶和徐静。
沈知瑶刷着微博, win的粉丝们都很可爱, 虽然输掉了比赛, 但都很认真的鼓励着每一位队员。
相比三届国赛冠军的rn车队，能跑成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他们的关注点渐渐跑偏。
【这位姐妹的应援太强了，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下次带我一个好吗？】
下面的配了张沈知瑶摇旗吶喊的照片，虽然头部被马赛克了，但是她还是凭藉这面令人尴尬的大旗认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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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评论也很有趣，很多人想买同款旗。
还有的在调侃：【姐妹这是旗帜做大了？】
很快之前卖给沈知瑶旗帜的小姐妹就被扒了出来，她举着rn的旗，在win观众席的另一边。
似乎…和这边的莫名对称？
沈知瑶点了个贊，又转发了几条关于江泽的单人视频。
「在干什么？」
她太过专注，直到江泽走到她面前才发现。
沈知瑶一怔，下意识的关掉了手机，耳朵慢慢变红。
「没，刷微博呢。」
她有些心虚，在关上手机的前一秒，刚刚在微博用帐号发了疯。
【猫猫不爱吃胡萝蔔：谁懂啊！江泽简直太厉害了！刚入csbk就和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妄打成了平手，还和全球第一的刘峰打成了配合！最主要的是，他才十九岁！长得又帅、又年轻、实力又好！真的好羡慕江泽的女朋友啊——】
【猫猫不爱吃胡萝蔔：到底是谁这么幸运，能够成为江泽的女朋友呜呜，这也太幸福了吧！配图[江泽神颜现场照片jpg.]】
【猫猫不爱吃胡萝蔔：哦！原来是我，嘿嘿嘿[色jpg.][色jpg.][色jpg.]】
……
江泽带沈知瑶来的这家餐厅是s市有名的西餐厅，位于市中心明珠楼的高层，从这里能够俯瞰整个s市。
等到菜上齐，沈知瑶吃了几口便一直托腮，盯着江泽看。
江泽抬眸，淡声道：「吃饱了？」
沈知瑶眨眨眼，放下刀叉，「我总觉得哥哥心情不好。」
「从哪看出来的？」
沈知瑶靠近了他几分，视线落在了江泽的唇角，指尖一点：「看，你都不笑，之前开心的时候这里是扬起的。」
江泽抿抿唇，黑瞳里倒映着她的指腹。
他开心时嘴角是上扬的吗？
江泽眼神里透出疑惑。
半响，沈知瑶道：「所以，没拿到冠军哥哥会很难过。」
江泽轻笑，她是第一个发现他心情低落的。
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放下刀叉，目光移到窗台外，万家灯火含在他黑眸。
「我也想拿个冠军，这是每个赛车手的目标。」
他并非没有野心，一开始他来win，就是为的拿冠军。
沈知瑶慢吞吞的说：「所以会有遗憾吗？」
江泽嘆口气，「怎么不会？」
他的眸色黯淡了几分，「本来…今年是很有希望的…」
若是他参与了八强，那么win会不会就能拿下gdg？就算还是会输，那么会不会拉小比分呢？
只差了4分……他是真的不甘心。
感受到江泽的失落，沈知瑶轻轻的揽起他的双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哥哥的实力这么厉害，一定会站在领奖台上的。」
她也想看当金色雨落下，江泽捧起奖盃的那一刻，她要在现场。
「那就明年？」江泽将下巴抵在了沈知瑶的肩头上，声音温柔：「明年的csbk，等你高考完，我去接你。」
沈知瑶故作失落：「那万一高考没考好怎么办？」
江泽挑眉：「考三次还考不好？」
「……」
他的话没问题，她还真考了三次高考……
沈知瑶伸手掐住了江泽的脸，威胁说：「再说一遍？」
江泽双手摊开，示意投降。
愉快的假期总是短暂的，在三天后，江泽亲自送沈知瑶前往全封闭学校。
就在去学校的前一天，徐静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选择高考，补习一年；二是出国。
沈知瑶果断地选择了补习。
她说过，重生后她不会在选择离开江泽，哪怕他们并不能时常的见到面。
在沈知瑶全心备考的这一年，江泽也在朝着目标而努力。
这一年，周娣担任主教练，刘峰退役，王鹏被报出打假赛，win招商困难，唯有的只剩下了两个金主。
win经过了洗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全球总决赛的现场，似乎只有rn还是原来那个金光闪闪的rn。
江泽忘不了，教练和经理两个人站在大屏幕前，指着那个世赛的领奖席，说：「我们的目标是明年，站在这里。」
他们的目标是冠军。
春去又来，高考当天依旧是个雨天。
考完试当天，沈知瑶将所有的课本都扔了。
大门外，本以为只有徐静和江泽等着她，却没想到乌泱泱的看到了一群人。
程可欣揽着周延文的手臂，朝她用力的挥了挥手。
等沈知瑶走过来，她露出白牙笑道：「考的怎么样？我给你的宝典看了吗？」
沈知瑶点点头，说：「看了，考的还行。」
说完，她的目光不断地落在了程可欣挽着周延文的手臂上，
程可逸面色不太好，黑着脸站在江泽的身边，蹙眉轻拍了下周延文：「大庭广众下呢，注意点儿。」
面对未来的小舅子，周延文无辜的伸出手，示意是程可欣挽着她。
程可欣朝程可逸露出的拳头。
程可逸：「……」
他选择沉默。
沈知瑶东张西望的瞅了瞅，被江泽拉了回来，解释说：「你妈回去了，顺便整理出来这个。」
她垂下头，这才发现江泽手里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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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江泽，绝望道：「我刚刚高考完，她这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还只有个这么小的行李箱！
江泽轻轻的敲了下她的脑袋，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淡淡开口：「别瞎想，这是让你去z市玩的行李。」
沈知瑶眨眨眼，激动得说：「z市？是不是又可以看到你跑比赛了！」
江泽点头：「这次大家一起。」
他和他的朋友，以及他最爱的人。
机票订在了下午三点，程可逸拿着两张机票，在临飞机起飞的前半个小时里，不停的看手机。
「今天的逸哥似乎有些焦灼。」沈知瑶靠在江泽的身上，撑着下巴得出个结论。
程可逸轻哼了一声，继续盯着手机。
沈知瑶问江泽：「逸哥又和思琪吵架了？」
「嗯。」
程可逸气鼓鼓的转过身，「什么叫我又和思琪吵架？明明是她非要闹分手！」
沈知瑶淡声道：「是吗？思琪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可是感情的事，她不说我又怎么知道……」程可逸放下了手机，「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生气，我真的不知道错在哪，她只要说出来，其实我可以改的，但她又不说……」
「是吗？」
耷拉着脑袋的程可逸「嗯」了一声，随后又感觉到不对劲，一转头，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双臂抱胸的盯着他。
程可逸哭丧着的脸顿时喜笑眉开，就差和女朋友来个帖帖了。
「你怎么才来，消息也不回，我都等你……」
他正哭诉着，赵思琪却一把抽出他手中的飞机票，挽着沈知瑶的手走了。
还差十五分钟登机，她才不要听他唠叨。
程可逸无奈的背上赵思琪的包，回过头，看到同样提着行李的江泽，嘿嘿一笑：「难兄难弟…」
江泽挑眉，晒了晒手腕。
是一块黑色的金镶边手錶。
那是江泽过生日沈知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的眼神似是再说：「谁和你是难兄难弟？看，女朋友对我好着呢！」
程可逸：……
z市的比赛是四强，win和rn都在胜者组，所以他们并没有遇到。不巧的是，win抽到了老冤家gdg。
自从王鹏被爆出了假赛之后，gdg也被爆出了用钱收买别家车队队员的锤。
赛事官方在对gdg禁赛半年后，成功的又一次对上了win。
win在队长刘峰退役之后，各路营销号还是车界大佬都其都持不看好的态度，而八强赛也正是win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win的队长换成了秦野，相比于去年冲动暴躁，今年的秦野显然成熟稳重了很多。
随着一声枪响，win以碾压式的势头成功拿下了胜利。
而这支涅槃重生的win，在四强赛上证明了自己。
剩下的比赛在一月后举行，老将归来的win对战不败神话的rn。
有记者採访江泽：「下月面对rn，请问会有什么感想吗？」
江泽淡淡道：「没什么感想，就是也想站在那个位置上。」
记者好奇的问：「哪个位置？」
江泽：「冠军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下本开《娇宠玫瑰》，沈妄vs周娣，小甜文。感谢在2023-04-10 16:37:22~2023-04-11 08:0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啃个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剑指巅峰◎
录取通知书下来这天, 徐静正在家里做饭。
沈知瑶去拿的快递，她刚刚收到通知，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沈青山。
在她被送到封闭学校復读的这一年中, 沈青山几乎是每一周都会来学校看她。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沈青山向她走来，顺手将沈知瑶身上的包背在自己身上。
沈知瑶点点头：「我还是选了新闻系。」
当初她在新闻系和传媒系之间纠结了很久, 还谘询了不少人，徐静建议她报考传媒。因为她就是这方面的工作，若是沈知瑶学的好，她可以直接帮她安排工作。
不过沈知瑶没有考虑那么多, 最后还是选择了新闻系。
她想做採访，最想採访的人是江泽。
「嗯…不错。」沈青山拍了拍她的肩，在快到沈家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我就不进去了，你快回家吧。」
他将包还给沈知瑶, 背影略带落寞。
沈知瑶抿了抿唇, 半响还是开口：「爸，你不想进去坐一坐吗？」
沈青山顿住了脚步。
他怎么不想，本来好好的一个家……
他回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让你妈少生点儿气, 我就不进去了。」
这一年, 赵冉被送进少管所, 秦雪梅独自经营奶茶店, 他在a市办画展, 一整年都忙忙碌碌。
似乎也只有忙碌时, 才能忘记他自己离婚的事实。
沈青山揉了揉沈知瑶的脑袋, 低声道：「你要记得, 无论爸爸妈妈如何, 我们都是最爱你的。」
沈知瑶眨眨眼，郑重的点点头。
这一幕自然被站在窗边的徐静看到。
沈知瑶抱着通知书回家，徐静已经做好了饭菜，她冷声道：「让你爸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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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的视线落在了餐桌上的三碗米饭上，放下快递后便立刻跑了出去。
沈青山并没有走，反而在小区的林荫路上抽着烟。
见到向他跑来的沈知瑶，他下意识的灭掉了手中的烟。
「别跑这么快，怎么了？」
沈知瑶缓了几秒，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妈叫你回家吃饭。」
沈青山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不可思议的问：「是她亲口说的？」
沈知瑶点点头，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手臂回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吃过饭了。
在临近家门的时候，沈青山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烟味后才进去。
再次回到沈家，他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梦境感。
直到坐在饭桌前，他尝了口徐静做的菜……
嗯，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和你谈一下九月份瑶瑶开学的事。」
吃完饭，徐静对沈青山说。
沈青山一顿，立刻回復道：「九月份我去送瑶瑶就行，如果你工作忙……」
「不用，我已经请假了。」徐静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想让别人误会瑶瑶的家庭情况，所以开学的时候我和你一起送她。」
沈青山没想到徐静会这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心想：什么时候一心工作的徐静竟然会请假？
沈知瑶心里一暖，其实她能够感受到徐静面对沈青山时的厌恶，但她还是会为了自己妥协。
沈青山受宠若惊，点头回应：「好，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徐静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你搬行李就好。」
「嗯……」
开学这天阳光正好。
a大就在a市里，距离沈家也不过四十分钟的车程。
沈青山开着车，抵达学校后大包小包的背着沈知瑶的行李。
在领完入学东西后，沈知瑶回到了宿舍。
她入住的是新宿舍楼，四人间，沈知瑶是第二个来的，她的对面是新室友。
室友已经换上了睡衣，看样子是刚刚收拾完。
沈青山不好意思进去，只得将行李都放在门口，再三叮嘱后同徐静一起离开。
直到下午两点，沈知瑶才将自己的东西都归整到宿舍里。
她累的直接倒在了床上。
「瑶瑶不一起吃饭吗？」室友a是d市来的，刚准备和室友b一起去食堂吃饭，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知瑶。
沈知瑶无力的摆摆手，「我休息会儿去吃，你们先去吧。」
「好的。」
二人走后，沈知瑶这才打开手机，江泽已经给她发了三个视频通话了。
「收拾完了？」
一开视频，沈知瑶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江泽，他低垂着眸，认真的盯着手机。
沈知瑶躺在床上，撒娇道：「嗯，我好累。」
江泽薄唇轻抿：「这是缺乏锻鍊。」
「……」
突然她不想视频了怎么办？
见她表情垮了下来，对面的人发出一阵轻笑：「逗你的，等国赛结束，我就去学校看你。」
沈知瑶眨眨眼，好奇的问：「国赛胜利后，是不是就是世赛？」
江泽点头：「国赛对战rn，赢了就能代表国家出席世赛。」
「那世赛是什么时候？」
江泽回答：「大概两个月后？每年的时间都不一样，不过因为世赛重要，所以准备的时间会比较长。」
沈知瑶低下头，靠在了抱枕上，轻声道：「我想去世赛看你跑车。」
江泽露出几分笑意：「我也想去世赛，还想拿冠军。」
只要赢下rn，赢下沈妄，那么他就有机会。
二人又聊了会儿别的，直到视屏通话的另一边，属于张超粗旷又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还不训练？不想拿冠军了吗！」
江泽这才依依不捨的挂断电话。
一周后就是国赛，沈知瑶不敢耽误他训练，果断又绝情的挂断了电话。
「刚刚是你的男朋友？」旁边的帘子打开，探出了一个脑袋，八卦的问沈知瑶。
她点头，「对。」
「所以你男朋友是打比赛的吗？什么比赛？刚刚不小心听到一点儿。」
沈知瑶并不介意，说道：「他是跑摩托车比赛的，下周就要决赛了。」
「啊——」女生若有所思，羡慕的说：「你和你男朋友关系真好。」
沈知瑶嘻嘻一笑。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因为程可欣也在a大，沈知瑶很快就适应下来。
决赛当天沈知瑶满课，等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她急匆匆的从教室赶回宿舍。
「你快点儿回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零食准备就绪！就准备看瑶瑶的男朋友夺冠了！」
「啊啊啊——你快来，他们已经开始直播了。」
……
沈知瑶几乎是奔跑的回到宿舍，当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笔记本里播放的还停留在解说界面。
解说a是个新人，王迪瞪大了眼睛：「我没看错吧？这不是豪哥？」
「卧槽……还真是！他去csbk实习啊？」
「好像不是实习，是社会实践，每个学期都会来一次。」
「原来是这样！」
沈知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双眼放光，心想：只要得到名额，是不是我也可以去解说席採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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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这个小心思放回心底，专心致志的看着比赛。
win对战rn，时隔一年再次相对的两只队伍，粉丝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即为疯狂，场内欢唿声一片，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沈知瑶刷着手机，半个小时前江泽给他发来了消息。
[江泽:准备上场了，会没收手机。]
[沈知瑶：哥哥加油，我在线上为哥哥吶喊助威！]
关掉微信，沈知瑶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帐号，里面的消息都已经是99+。
都是关于win的讨论。
赛事正式开始，教练周娣带着win成员站在了比赛方的一侧。
rn教练张源则带领着rn成员站在了另一侧。
这是互放狠话环节，张源开口便是：「娣姐几年没打职业，csbk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了，这个比赛不适合你，娣姐还是回去打私人赛吧。」
此话一出，现场传来一阵惊唿。
谁不知道周娣之前带领着rn从私人赛打到了正赛？只不过在初入正赛后，周娣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了rn。
看不见的硝烟逐渐瀰漫在了双方战队之间，张源说完后瑟缩了下脖子，偷偷对周娣做了个求饶的动作。
然而，周娣哧笑一声，明媚张扬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笑容来，「我在rn的时候你还是实习生呢，当初教你的都是怎么增强rn，现在我来教教你怎么打败rn。」
她既然能塑神，亦可以毁神。
全场的气氛再一次被点燃。
周娣扫过沈妄一眼，微微挑眉，眼波流转，嘴角的笑意更深。
沈妄则目不转睛，直接走到起点。
第一项是单人赛。
江泽在他身侧，低声道：「这次我会跑过你。」
沈妄面无表情：「想得美。」
江泽收回目光，全心放在比赛上。
一年的训练，江泽的目标只有一个，超过沈妄，站在领奖席上。
他热爱赛车，所以更渴望赢。
所有人都好奇，现在的沈妄和江泽到底谁会赢。
一年前不相上下，那么现在呢？
事实给出他们答案，江泽以38.6的成绩比沈妄高了0.4分。
第一场单人赛，江泽获胜。
比赛如火如荼，只有一个小时的比赛，大家却觉得格外漫长。
最后一秒，win以135.2比134.7的分数成功的赢下比赛。
现场的粉丝欢唿，戴眼镜的棕熊疯狂的摇着旗帜，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了几个字——win，必胜！
秦野作为队长，是第一个拿到奖盃的人，江泽看到他红了眼眶。
「作为win的老队员，我想说，我们等这一刻等的时间太长了。」
他声音沙哑，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张超吸了口气，「太长了。」
没有人会知道win是怎么挺过来的，这一支曾经辉煌过、落没过、现在又崛起的队伍。
江泽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奖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这是他第一次拿到奖盃。
他想：未来会有更多。
赛后採访环节，win派出了教练张超、周娣和江泽三人。
一向遇事不慌，嚣张冷静的秦野现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综合外界对win的印象，张超果断派出了门面担当江泽。
主持人李豪是个新人，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紧张的攥紧了台本。
「你们好，恭喜你们拿到了国赛第一的好成绩，请问教练有什么感想吗？」
张超笑道：「刚刚很激动，现在缓过来了，因为知道这一刻不会离我们太远，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新教练周娣呢？听说您之前是rn的队长，这次来win之后也对其有了极大的提升，这次面对老东家rn，会不会有些心软之类的？」
周娣挑眉，回復了两个字：「不会。」
只有冷漠的两个字。
弹幕一阵唏嘘。
李豪显然也没有想过她会回答的这么关断干脆，绝望的看了眼自己台本下的问题。
……
全他妈的是关于rn和周娣煽情的话题……
李豪倒吸一口凉气，努力维持镇定，直接翻了两页纸，问到江泽：「那江泽呢？第一次拿到冠军感觉如何？」
江泽：「很好，希望下次能够站在更大的领奖席上。」
李豪眨眨眼：「更大的领奖席？」
江泽轻笑：「世赛。」
！！！
李豪傻了眼。
不是都说win的队员谦逊有礼，他怎么感觉比沈妄都狂啊——
李豪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既然都提到了世赛，那么请问win成员有为世赛做什么准备吗？」
张超点点头：「有做准备。」
李豪眼睛散着光：「能透露一下吗？」
张超眯着眼笑道：「不信。」
笑里藏刀……
李豪转战江泽，「江泽也是第一次进入我们世赛，会不会有激动、紧张、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呢？毕竟仅仅一年就进入了世赛。」
江泽：「还行。」
李豪内心流泪：谁来救救我，採访真的好难！
作者有话说：
《娇宠玫瑰》沈妄vs周娣，感兴趣的宝贝可以去收藏哦～
第五十九章
◎猫猫不爱吃胡萝蔔◎
在国赛结束后, 沈知瑶联繫江泽一直联繫不到，直到四个小时后，凌晨两点, 他出现在了她宿舍楼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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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瑶是被自己手机手机震动吵醒的，一睁眼, 就看到了江泽给她发的微信。
[江泽：我在你宿舍楼下。]
她勐地惊醒，穿着睡衣走到阳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抹黑色的人影正蹲在地上。
似是注意到了沈知瑶的视线, 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体会到他的开心。
开心到一结束比赛，庆功宴都没有参加，就坐着飞机赶来见她。
沈知瑶套了个外套，看了眼夜猫子的几个室友, 悄悄地出了门。
a大宿舍楼刷卡进出, 所以晚上也不会关闭，没有宵禁，所以沈知瑶很顺利的出了寝室楼。
她扑到江泽怀里。
江泽声音有些沙哑：「直播看了吗？」
沈知瑶贪恋的闻着他身上的木草香，点头回应：「看了, 哥哥好帅。」
江泽轻笑：「给你看这个。」
沈知瑶眨眼, 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牌, 上面有江泽的和csbk的章。
这是国赛的金牌, 沈知瑶拿在了手里, 只觉得沉甸甸的。
小小的金牌包含着哥哥的梦想、他这一年多的努力、背负着他的期望, 沈知瑶觉得这块金牌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摩挲着金牌, 小心翼翼的戴在了江泽的脖子上。
「好看吗？」江泽问。
她痴痴的回答：「好看。」随后又钻进他的怀里, 不知足的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江泽搂着她更紧了, 半响嘆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喃：「我好想你。」
从训练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
沈知瑶体会着他的体温，抬头看向他。
江泽的下颚线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清晰，她轻轻的碰了碰，被他攥住了手指。
「我也想你。」沈知瑶贴到他的胸膛，说道：「下次世赛我也想去。」
江泽舔了舔发干的唇，问：「有课吗？」
「不知道。」
沈知瑶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还不知道世赛开始的时间。
世赛一共比三天，由世界各地共十六支最强车队组成，分为两轮，淘汰赛和选拔赛。
江泽揉了揉沈知瑶的脑袋，语气轻柔：「等时间出来了告诉你，要是没课的话就来，我给你报销车费。」
「好。」
沈知瑶拉着江泽的手，依依不捨的说：「你要走了吗？」
江泽垂眸，「嗯，下午走。」
「那你住哪儿？」
江泽随意的说：「附近找个酒店。」
沈知瑶「昂」了一声，有些担心，「一个人啊？」
江泽挑眉，勾唇笑道：「想要陪我？」
沈知瑶红了脸，垂下脑袋不说话。
江泽轻笑：「是我想要你陪。」
沈知瑶抿唇，半响后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心。
学校附近开房的小情侣们很多，大半夜凌晨三点的老闆娘还是头一次见。
沈知瑶从宿舍拿了衣物，并遭到了夜猫子室友的调侃后火速逃离现场。
房间是江泽订的，沈知瑶只管跟在他的身后。
在看到酒店大床房的时候，她明显的愣在了原地。
太突然、没做准备、甚至她连头都没洗……
沈知瑶尴尬的穿着睡衣站在床边，一转身，江泽已经去了浴室。
……
有点儿害怕，但不多。
她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没多久江泽便出来了。
「要洗澡吗？」他擦了擦半干的头髮。
沈知瑶抬眸，首先看到的是劲瘦的腰肢，随后是她刚在网上发疯时看到的脸。
她脸微红，喉咙发干：「洗。」
沈知瑶庆幸，幸好自己带了换洗的衣服。
洗完澡后，江泽已经躺到了床上，他闭着眼，看起来睡地很香。
也是，他这几天比赛都很累，好不容易休息肯定睡地快。
沈知瑶悄悄的躺在了他的身边，伸手将灯熄灭，下一秒，江泽将她搂入怀中。
他的体温很高，烫的沈知瑶脸颊通红。
「哥…哥哥？」她轻声道。
江泽「嗯」了一声，下巴抵在了她的后脑，喃喃道：「没做准备，先不动你，睡觉。」
沈知瑶松了口气。
……
没做准备？
那做了准备是不是就会动她？
沈知瑶闭上了眼，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一觉，两个人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在外面吃过饭后，江泽把沈知瑶送到了学校。
a大的林荫路上，不乏有情侣散步。
江泽拉着沈知瑶的手，慢悠悠的闲逛。
李豪赶得早晨的飞机，快到中午才回的a大，却没有想到，在回宿舍的路上会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出口：「win…江泽？」
江泽和沈知瑶回过头，看到了背着双肩包的李豪。
江泽没认出他来，沈知瑶却叫道：「学长好。」
李豪换了身装扮，从昨天穿着的西装换成了白t，他不怪江泽没认出他来。
「我是昨天晚上参访的主持人，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看到你，你也是赶得早上的飞机吗？」
江泽抿唇：「我赶得十点的飞机。」
李豪：「早上十点？」
江泽：「昨晚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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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豪尴尬的哈哈笑道：「怪不得昨天晚上庆功宴没见到你。」
江泽勾了勾唇。
李豪将目光转移到了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挑眉问：「这是你女朋友吗？」
江泽点点头。
沈知瑶心里默默感嘆，不愧是新闻系赫赫有名的师哥，挖掘信息的能力真的有一手…
江泽把沈知瑶送到宿舍楼下，这里有很多对小情侣在，沈知瑶还很不好意思。
江泽唇微勾：「我马上就走了，不留个念想吗？」
沈知瑶眨眼，无辜的问：「什么念想？」
江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沈知瑶懂了，踮起脚尖凑了过去，江泽转头，直接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沈知瑶红了脸，他锢着她的腰不让她动。
半分钟过后，江泽才微微松了手。
沈知瑶有些喘不过气，害羞的埋在了江泽的怀里。
「江…江泽？！win的江泽？！」
旁边有男生惊唿，沈知瑶立刻从江泽的怀里探出脑袋。
只见刚刚还和女朋友依依不捨的男生激动得跑到江泽身边，语无伦次起来：「请问你是win的江泽吗？就是昨天那个，刚刚拿冠军的win ！」
江泽脸上挂起一个淡淡的笑，点了点头。
「可以合影吗？」
男生有些激动，江泽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被人揽住肩拍了张合照。
离开的时候又问江泽要了签名。
男生欢喜的离开，沈知瑶开始调侃：「哥哥什么时候成了大明星？」
江泽敲了下她的脑袋：「不许笑话我。」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人拍照发到了a大的论坛上，等江泽离开，沈知瑶回到宿舍，这条帖子已经被转评了几百多条。
沈知瑶是晚上回去的时候才被室友告知，这条帖子已被破万。
【震惊：着名车队win成员江泽疑似与a大新生交往】
win刚刚夺冠，热度正高，遇到这样的标题，无论市喜欢win的，还是a大的，都会点进来看一看。
最重要的是有图有真相，配图正是江泽送沈知瑶回宿舍的那会儿。
看角度，应该是a大的学生偷拍的。
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
[1楼：卧槽，看我发现了什么！占个坑，蹲个后续。]
[34楼：果然人红是非多，win刚刚夺冠，就有自媒体爆嫂子了？]
[回復34楼：你搁着内鱼呢？职业正赛选手有女朋友很正常啊——]
[52楼：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很眼熟，我似乎在微博上刷到过……]
[回復52楼：我也是！看样子好像之前举旗的小姐姐呀！]
[回復52楼：就是她！这个和她微博发的照片一模一样，就叫猫猫不爱吃胡萝蔔！]
[1004楼：我去扒bo了，女朋友该是实锤了，坐等win官博回应吧。]
[2050楼：这是我们学校的新生，二人真情侣，昨晚z没有参加庆功宴，就是为了赶回a市陪女朋友，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消息，已被甜晕！]
……
沈知瑶微博发疯号被爆出，【猫猫不爱吃胡萝蔔】从只有三个粉丝，直接变成了2000+
江泽粉丝：原来嫂子就在我们身边，我们都是梦女，只有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知瑶连夜关停帐号，可惜依旧登上热搜。
江泽女友的词条出现在a大热点上的时候，沈知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了平息这一场闹剧，沈知瑶抖着手发了一条bo……
【猫猫不爱吃胡萝蔔：别扒了，给我留条裤衩子吧……】
win官方也并未对此回应，照样每天紧锣密布的训练。
此事在大家心里告一段落，可在沈知瑶这里却是未完待续。
事情发展的第三天，她收到了徐静打来的电话。
「你和小泽是怎么回事？」
徐静知道江泽的身世，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但从没想过，自己知道女儿谈恋爱的消息竟然会是在同城热搜上看到的。
沈知瑶勉强笑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她心中忐忑，不知道徐静会不会支持她。
半响，徐静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有些不真实：「做好防护。」
……
只有四个字。
徐静落荒而逃的挂断了电话。
沈知瑶：？？？
这怎么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网际网路消息的更新换代很快，一周后这件事归于平静，大家似乎都遗忘了a大校园里有个赛车手的女朋友。
沈知瑶落得自在，只不过她的微博发疯号是不能再用了。
世赛赛程出来的那一天，江泽第一时间便把它发给了沈知瑶。
沈知瑶比江泽提前半小时知道的赛程信息，因为在a大新闻系的群里，导员发了条关于摩托gp赛的志愿报名表。
她纠结了很久，最后给江泽发了信息。
[沈知瑶：对不起哥哥，我那天满课，去不了了。哭唧唧jpg.]
正在输入了很久，江泽这才给她回覆：[没关系，线上直播也挺好。]
[沈知瑶：qaq，哥哥不会伤心吧？]
[江泽：会，所以世赛结束后要密补。]
[沈知瑶：怎么补？]
江泽只回了她两个字。
[肉补。]
第六十章
◎夺冠◎
沈知瑶是跟着导师一起混入世赛的, 她们抵达世赛场地时已经是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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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汰赛win以小组第三名的成绩成功晋级世赛八强，顺利被分为胜者组。
胜者组的比赛是第三天，也就是世赛冠军诞生的这一天。
沈知瑶穿着黑白的官方运动衣, 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大摇大摆的在内场巡逻。
她身边的是新闻系大四的实习生, 师姐此时穿着礼服，优雅的坐在观赛席上。
师姐很八卦，拉住了东张西望的沈知瑶，好奇的问：「听说你是江泽的女朋友？」
沈知瑶拿下口罩, 瞪大了眼睛：「我都包裹的这么严实了你竟然还能认出我？」
师姐笑嘻嘻的说：「除了你，没人愿意来世赛好吧？这种吃力不讨好又没有学分的工作，哪个大一新生愿意来？」
只有她沈知瑶，是公费可以来这里谈恋爱……
沈知瑶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是, 就是想看哥哥在更大的赛场上。」
无论输赢, 在她眼里，只要是江泽，她就很开心。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时间过的很快, 基本上是一小时两支队伍的速度在进行。
win的场次在中间, 除了粉丝, 基本上其它队伍的粉丝都不会专注的看。
观众席上, 一身礼服的师姐大口吃着面包, 经过半上午的消耗, 她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沈知瑶没忍住, 拉下口罩来咬了一嘴面包。
这一幕被摄像头一晃而过。
win的对手是来字加拿大的sd。
win以129.3比128.7的成绩胜利。
win进入了世界四强。
世赛中间场不会休息, 新的世界四强赛最终在下午一点时诞生。
四强赛。
win第一场就遇到了上一届世赛第二的s`f, 以130.4比131.1的成绩输给了s`f。
第二场win遇到了世界第三的rt，以131.5比130的成绩获得了胜利。
「win的三强保住了。」师姐见到沈知瑶如此紧张，安慰她道。
沈知瑶舒了口气，win虽然大分取得了胜利，可是小分却依旧不容乐观。
她能够看出来的问题周娣同样也看了出来。
「不能松懈，想要夺冠必须赢2分以上。」
win卯足了劲头，像是三年前的rn一样，横冲直撞的来到了总决赛。
win对战五个小时前输掉的s`f。
下午六点，世界总决赛开启。
放狠话环节，s`f教练一口流利的英文被翻译为：「五个小时前的手下败将，让我给你体验第二次输的感觉。」
周娣轻笑：「上次冠军说的是国语，这次依旧会。」
全场沸腾，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场，单人赛。
江泽对战sed，江泽以高出其0.8的成绩获得胜利。
第二场，双人赛。
秦野和何芸双人佩合默契，高出其0.4的成绩获得胜利。
第三次，团赛。
win以132.2比130.1的成绩获得了满贯。
胜利的天秤终于倒向了win的这一边。
金色的彩带仿佛金色的雨，飘飘洒洒的落在了整个场地上。
解说席各国操着各国的口音，大声的喊出这次世赛的总冠军——win。
这支重组的win，终于有一次的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江泽站在领奖台上，红着眼眶说完了致谢词。
秦野拉着他，要他发誓，说这一次庆功宴不能缺席。
江泽笑着答应。
他抬头仰望着这场似乎是下不完的金色雨，他似乎看到了未来。
赛后採访基本上都是由教练和队长回答，因为找不到周娣人，所以江泽半推半就的又来到了採访席。
这次面对的是各国的记者，很久没见过这样场面的秦野也有些发憷，时不时的瞥向旁边的江泽。
江泽淡漠着脸，同样很紧张。
同声翻译在他们身边，鼓励他们放松心情，不要害怕。
沈知瑶跟着师姐，来到了採访席的最后一排。
因为她们是实习生，所以位置安排的很不好。
师姐还在悄悄的对沈知瑶传授经验：「一般像这种情况，咱们就不要去抢，让他们说就好，反正咱们在最后一排，怎么抢都不会轮到咱们的。」
沈知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下一秒，江泽手一伸，「对，最后一排的，嗯，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沈知瑶和师姐的身上，二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弓着身子抬眸。
师姐不愧是师姐，率先反应过来，优雅的起身，然后发现她们并没有话筒……
旁边的工作人员递过来话筒，沈知瑶悄悄的送了上去，又悄悄地坐下，心想哥哥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刚刚不好意思，他们是实习生，所以并未来得及分配话筒。现在请来字z国a大的学生提问。」
官方的话一出，沈知瑶觉得他们就差把身份证号写她脸上了，躲躲闪闪的不敢去看江泽。
江泽一眼认出了沈知瑶，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立刻放松下来，轻笑道：「我想要那位小记者提问。」
他说的是沈知瑶。
师姐提问完秦野后将话筒递给沈知瑶，悄悄地在她耳边道：「咱们今天中大奖了！」
中大奖……
沈知瑶挂起一抹惨笑，她似乎也是中奖了呢。
「嗯，我想知道作为初入正赛的新人，能在短短的一年多进入世赛并且拿到冠军，心态上会有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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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认真回答：「不会有变化，无论是正赛的老人还是新人，我的目标永远是冠军。」
因为热爱，所以永远渴望冠军。
沈知瑶又问：「那请问今年夺冠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秦野抢先一步回答：「计划拿明年的冠军呗。」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闹笑。
沈知瑶红着脸，解释说：「是江泽个人的计划。」
秦野似是也认出了人，继续抢着说：「原来是私人问题啊！」
说完还用肩头轻轻的撞了一下江泽。
江泽面无表情的回答：「结束採访后去找女朋友一起回国，回国后和女朋友一起参加庆功宴，庆功宴结束后……」
因为太过详细，他被毙了麦。
沈知瑶的脸红得宛如熟透了的虾，幸好有口罩带着，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同一时间，江泽女友的话题又一次登上了热搜。
吃瓜群众热评：恋爱脑赛车手vs狂热粉女友？
下面的配图是之前沈知瑶的发疯微博截图。
沈知瑶：这下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一切结束后，沈知瑶和win成员一起坐飞机回到了基地。
这是近五年来，除了rn，再一次有z国的队伍拿到世界冠军，国赛的队伍和解说们都在微博上表示祝贺。
同样，rn也做出了表示。
【rn官方车队官博：恭喜官方车队官博成为世赛冠军车队，恭喜周教练@周娣成为首位女子世赛冠军教练，祝前途似锦。】
张超一下飞机就开始调侃周娣，啧啧道：「这散漫的语气，这特殊的艾特，一看就是沈妄发的！你说好歹我们也是好几年的竞争对手了，他怎么不艾特我啊？」
周娣斜瞥了他一眼，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这福气给你？」
张超一愣，摆摆手：「我看还是算了，沈妄那性格，我招架不住……」
周娣轻笑声，转头上了win的商务车。
他们订的饭店在市中心，是win老闆特意订的五星级豪华大酒店，就算现在下飞机是凌晨，他们也召开不误。
b市中心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商务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众人下车，直奔高层。
沈知瑶跟着江泽，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
「困了？」江泽见她神色恹恹，低声问道。
沈知瑶抿唇：「有点儿，为了见你，我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江泽揉了揉她的脑袋：「一会儿补偿你。」
补偿……
沈知瑶想到了之前的江泽回她的肉补……
她的脸越来越红。
张超回过神，看向这对小情侣，蹙眉：「你欺负妹妹了？」
江泽抿唇不悦，他怎么会欺负她？
他将视线落在沈知瑶的脸上，这才发现了她滚烫的脸颊，担心的问：「发烧了？」
「没……」
沈知瑶拍掉他的手，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江泽反应过来，扑哧笑出了声：「沈黄瑶。」
沈知瑶：？？？
江泽：「没这个意思，回去把奖牌补偿给你。」
他人生中第一块世界冠军的奖牌，要送给她。
沈知瑶的脸更红了，幸好大家都在谈论各自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
下了电梯，一行人到包间。
酒水早已准备好，迎接大家的一场不醉不归的豪华晚宴。
念着沈知瑶在，没人敢灌江泽酒。
秦野喝的最多，揽着薛嘉瑞的肩不松手。
沈知瑶沉浸在这种氛围里，仿佛被他们感染，更坚定了自己坐採访主持的想法。
和这一群有趣的人相处太愉快了。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远离男人……」
突然，周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似乎喝醉了，可是眼神却是清明的。
江泽将沈知瑶护在怀里，分开了快要贴在一起的俩人。
沈知瑶的电话声响起，她离开了包间。
原以为会是导员让她报平安，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她接起了电话：「餵？」
电话的另一边是个低沉的男声，是大家刚刚才讨论过的人——沈妄。
「周娣在哪？」
沈知瑶回答道：「在b市凌风酒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正当沈知瑶以为他没别的事，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传来了沈妄的声音：
「你带她来周洋饭店。」
沈知瑶抿唇，纠结道：「娣姐刚喝了酒，我……」
「她喝醉了吗？」
沈知瑶偷看了眼包间里正玩着手机的周娣，不确定的回答：「应该…也许…没醉吧？」
对面传来沈妄的轻笑：「她酒量好，没那么容易醉。」
「……」
沈妄察觉到了她的不愿意，用玩笑的语气威胁道：「别忘了是谁用区区五十万给你还的车，这份人情总是要还的吧？」
没听到回应声，他继续说：「我和周娣的关系比你们想的还要亲近，我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
沈知瑶倒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回到包间，她看向周娣，心想：娣姐，就这一次，小妹我对不住了。
沈知瑶揽住周娣的肩，对她说：「娣姐，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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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娣将注意力转意，看向她：「什么事？」
沈知瑶看了眼旁边被张超拉住的江泽，面色难堪……
周娣秒懂，不能让江泽知道的事…
随后二人出了包间。
沈知瑶拉着周娣离开酒店，这才央求的说：「娣姐，你跟沈妄熟吗？」
周娣原本友好的脸垮了下来，秒回：「不熟。」
沈知瑶咬着唇，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这样，我欠了沈妄的钱，现在他要我还，可是我不敢一个人见他……他太可怕了，我害怕危险。」
周娣蹙眉，有些不信，「沈妄让你这个点还钱？」
沈知瑶认真的点点头：「对，所以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是怎么欠他钱的？」
「帮哥哥赎车欠的。」
周娣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面对沈知瑶的撒娇，她是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
再想想沈妄那一头奶奶灰发色，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会害怕。
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吶……
她还是跟着沈知瑶去了饭店。
沈知瑶心里默默愧疚，在和周娣推开包间门的时候，沈知瑶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
这哪里是只有沈妄一个人，这他妈是捅了rn的家。
只见包间里全是rn的队员，他们似乎也在庆祝着什么。
沈妄嘴里还叼着烟，手上的表价值五位数，一见到二人，众人欢闹的气氛凝滞，形成了股死寂。
武得平率先打破沉寂，向周娣打招唿：「嘿，嫂子。」
嫂子？
沈知瑶莫名的松了口气，看来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营销号报导的那么僵…
下一秒，周娣扯过了沈妄嘴里的烟，噼头盖脸的质问：「你让人家小姑娘半夜十二点还钱？」
沈知瑶在沈妄的脸上看到了丝龟裂。
他看向她，似乎是在问：还钱？
沈知瑶尴尬的垂下了头，看架势他们的关系比营销号报导的还差…
面对一个不熟的妹妹，和心心念念的老婆，沈妄果断抛弃了前者。
「我没让她还钱，我只是让她把你带过来。」
说着，他伸手抓住了周娣的手腕，想要揽着她到自己身上。
周娣没想到沈知瑶会撒谎，正准备说什么，自己就被沈妄抱在了怀里。
「你他妈的放开我……」
沈妄：「不放。」
周娣眼里似是要冒出火：「沈知瑶！」
刚准备开熘的沈知瑶顿在原地。
黄江晖和武得平率先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的拦住沈知瑶，「大家都是兄弟队，坐下吃点儿吧。」
「对对对，一会儿正好和嫂…周队回去，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沈知瑶被拦在包间里，尴尬的做了下来。
周娣面色一黑，冷声对她说：「沈知瑶，你骗我？」
沈知瑶害怕的抖了下，解释道：「娣姐我没办法…我欠沈爷一个人情……」
周娣：「所以你就拿我还？」
沈知瑶态度诚恳，下一秒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红着眼眶，泪水似是在里面打转。
我见犹怜的小姑娘，周娣见不得女孩子哭。
她无奈的嘆了口气：「罢了罢了，原谅你了。」
沈知瑶擦了擦眼尾的泪，乖巧的说道：「谢谢娣姐，你真是个心软善良的人。」
目睹这一切的沈妄：「……」
他彻底的傻了眼。
还能这样？周娣吃这一套？
他一边攥着周娣的手腕，一边酝酿着哭意。
想想周娣这三年是怎么抛弃自己的，想想她回国了都不肯告诉自己，再想想她误会自己……
沈妄哭不出来。
他本就不是个容易哭的人。
这边沈妄和周娣旁若无人的纠缠着，沈知瑶却被rn的队员们热情招待，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等待她的江泽。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她给江泽发了个位置信息。
十五分钟后，江泽出现在了rn的包间内。
沈妄还没哄好人。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少年。
他松开了周娣的手，周娣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也不知道两个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周娣竟然也没走。
沈妄腾出空来对江泽道：「坐会儿？」
江泽看了眼沈知瑶，淡声道：「不了。」
周娣一个眼神看向沈知瑶，沈知瑶倒吸一口凉气，微笑地对江泽道：「哥哥坐会儿吧，我累了。」
江泽古怪的看了眼沈知瑶，坐在了她的身边。
沈妄开口：「这杯酒是恭喜你夺冠的，在此祝贺你成功。」
江泽看了眼被满
上的杯子，客气的回了一杯，「多谢。」
随后又听沈妄道：「听说你当初和win签的合同是一年？」
江泽蹙眉，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妄？
他看向了周娣。
周娣扭过来不看他。
江泽点头回应。
沈妄轻笑，语气散漫：「那么下赛季考不考虑rn？」
他表明了来意，江泽也放下了心。
「rn有沈妄就够了。」江泽抬了抬酒，「多谢好意，暂时不考虑。」
面前的酒杯又空了，沈妄一个眼神，武得平又给江泽满上了。
沈知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求饶似的老向周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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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娣蹙眉，手一伸，直接掐向沈妄的腰间。
沈妄面不改色，举起酒杯，
江泽喝完，沈知瑶立刻起身，拉着江泽就要离开。
「不再喝点儿？」沈妄吊儿郎当的开口，手掌却在偷偷的揉刚刚周娣掐他的地方。
沈知瑶替江泽回答：「不了，我们还有事。」
说完，不等他们说，直接走出了包间。
第六十一章
◎奔赴未来，因为未来有你（大结局）◎
盛夏的晚风带着股凉意, b市繁华的街道上宛如白昼。
江泽拉着沈知瑶的手，在路灯下走的摇摇晃晃。
这是沈知瑶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的酒，清楚明确的知道了江泽已经喝醉了。
「哥哥, 你要带我回哪？」沈知瑶问。
江泽面颊有些红，刚刚冷静的回覆了沈妄是他最后的理智, 这会儿大脑已经混沌不清。
「我要带你回家。」
回家？
沈知瑶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前面黑漆漆的小路，心想这可不是回家的路啊！
「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回沈家吧？」
江泽顿住了脚步，迷茫的转过头：「不是, 回漾。」
「漾」才是他要带沈知瑶回的家。
他唯一的安全区……
沈知瑶绝望的闭上了眼，回「漾」和回沈家有区别吗？从b市走回a市？
她拦住了继续向前的江泽，轻声道：「哥哥，我们在b市。」
江泽迷茫的眨眨眼。
她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明白, 江泽垂眸, 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
江泽缓缓开口：「那我们开房。」
沈知瑶：？？？
开房？！
这是几个意思！
谁能告诉她啊，现在的江泽脑子里在想什么？！
最终她还是向醉酒的江泽妥协了。
谁会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呢？我们当然是选择顺从他！
酒店工作人员看了眼沈知瑶，又看了看靠在她肩上的江泽，再三确认后给他们开了间房。
不怪工作人员谨慎, 毕竟醉酒的人实在是特殊。
沈知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江泽搬到了床上, 刚一躺倒, 顺势她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江泽鼻尖的气息洒在沈知瑶的脸上, 他轻轻的啄着她的唇。
沈知瑶还是怀疑自己：哥哥到底醉了吗？
可事实证明, 江泽醉了。
在啄了她唇瓣几下后, 江泽彻底倒在她的一侧, 不省人事。
沈知瑶：……
她以后再也不会让哥哥喝酒了！
第二天, win车队的成员和江泽一起被张超的电话吵醒, 同时被吵醒的还有江泽怀里的沈知瑶。
江泽迷迷煳煳的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
「江泽！你快看热搜！老子就昨天一天没看微博，今天的手机号就爆掉了！你和rn怎么回事？昨天抛弃我们在酒店，就是为了去参加rn的庆功宴？！」
里面传来张超的破音声。
江泽蹙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传来沈知瑶不悦的声音：
「哥哥，把免提关掉。」
江泽看了眼手机：「我没有开免提。」
张超：「？？？」
什么情况？！
挂掉电话，江泽彻底的醒了过来，打开手机微博，里面的消息已经是99+。
热搜前排都是有关于win的，还有一条是rn。
【win夺冠】
【周娣第一女教练】
【江泽续约】
【江泽rn】
江泽蹙着眉，点进入了有关于rn的那条微博，
标题：庆功宴当晚，新赛季江泽疑似不续约win，转身投入rn怀抱？
下面配图，是江泽坐在rn包间里的那张照片。
江泽揉了揉眉心，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了怀里的人身上。
似乎，昨晚是为了接她？
江泽垂眸，眼神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沈知瑶，伸出手蹭了蹭她的鼻尖。
沈知瑶拍开了他的指尖，在他的怀里重新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看样子昨晚他把她折腾的够呛……
江泽勾唇，随即转发了win官方的澄清声明，表示：暂时没有转会的意愿。
这下粉丝安心了，路人散了，黑粉却急了。
[没有转会的意愿就去rn的庆功会？]
[我看是rn的钱没给够……]
[rn有沈妄，似乎你转过去的作用也不大，不会是他们不要你吧？]
……
下面的评论很多，江泽懒得看。
置顶了新的一条微博。
【江泽：昨晚是去接老婆@猫猫不吃胡萝蔔——】
还附了张配图，是沈知瑶面朝大海的背影图。
粉丝炸开了锅。
[背影好熟悉！]
[一看就是大美女]
[是不是a大的内个！]
[昨天世赛好像拍到正脸照了，挺可爱的小姑娘。]
[猫猫快回復啊！我想吃狗粮。]
……
江泽看到了最后一条评论，回復道：[她还在睡。]
[啊？]
[快说，你对猫猫做了什么！都中午了！]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没过多久，这些八卦的粉丝便已经扒出了沈知瑶的正面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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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赛那个一晃而过的镜头，成功捕捉到了正在啃面包的沈知瑶。
粉丝接受了，似乎和自家哥哥挺般配？
这博有很多粉丝艾特江泽，他点进去，看到了一身黑衣，戴棒球帽，狗狗祟祟的沈知瑶。
他嘴角微勾，保存图片，顺便还点了个贊。
江泽关掉手机，瞥了眼沈知瑶，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心想：我昨晚真的有做什么吗？
思来想去，江泽能够肯定，他什么都没做。
那为什么瑶瑶看起来这么疲惫？
沈知瑶醒来的时候江泽正在点外卖，见她睁开眼睛，低声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知瑶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随便。」
之后赖在江泽怀里，睁着眼睛发呆。
江泽点好外卖后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问：「昨晚都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疲惫？」
沈知瑶抿唇，蹙眉看向他：「你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江泽满脸无辜：「我不记得了。」
沈知瑶无奈，愤愤的说：「昨天有个醉鬼，非要拉着我回家，硬生生的走了十多公里。」
她在这边添油加醋的卖惨，旁边传来江泽低低的笑声。
沈知瑶轻哼一声，继续赖在被子里不起床。
可是当她登录微博，最后一丝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热搜第一：江泽恋情曝光。
沈知瑶甚至没有点进去的勇气。
还是江泽将他的「官宣」博给她看，沈知瑶才敢点进去。
时隔一个月，沈知瑶又登录了自己的微博帐号。
[猫猫不吃胡萝蔔转发：我们一起奔赴未来。]
[win江泽回覆：期待未来，因为未来有你。]
发完微博后，沈知瑶就关掉了手机。
她看向江泽，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阳光洒入房间，清瘦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细碎的乌髮稍微盖住了眼睫，透过阳光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沈知瑶撒娇：「哥哥，拉我。」
她伸出白藕似的小手臂，掌心向上。
她喜欢的少年向她伸出手，一用力，将她扯入怀中。
向你奔赴，只想你入怀。
作者有话说：
兜兜转转终于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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