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be后我撩了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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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和男主be后我撩了反派》作者:巡礼【完结】
简介:
宁韵穿成了古早仙侠的女主。
原主是天帝之女,身份尊贵,却对曾救过自己的剑仙一见钟情,痴恋百年,为他触犯天规,被剜去一身仙骨,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而他却始终惦念着飞升前的白月光,从未将她的付出看在眼里,最后的二选一剧情里果断放弃她,选择了白月光。
宁韵:???
就这也能he?
这剧情爱谁走谁走,虐文女主她不当了。
她直接放飞自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进被称作仙界禁地的极寒之渊。
这里幽冷空旷,她本想找个地方生火,却意外发现一具冰棺。
她没忍住好奇,朝里面瞥了一眼。
那人银髮红衣,盛世美颜,被凛冽霜雪映衬,只一眼便令人惊艷。
宁韵还没来得及欣赏,便看到他长睫轻颤,睁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上她的眸光。
宁韵:!!!
救命,诈尸了,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他从棺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雪,懒散瞥她:「何故惊扰本尊?」
宁韵:?你谁
不知道他起床气大不大,她连忙编了个理由哄他,「实不相瞒,我爱慕阁下已久,此番是下来陪您的。」
*
后来她才知道——
他原是开创仙界传承的一代道尊,天庭所有飞升的上仙,都得唤他一声老祖。
就连她的天帝亲爹,也对他畏惧不已。
为了拯救世界,他以身封印上古魔气,不惜沦为半魔半仙的怪物,自囚于此。
在遇到她之前,他一直保持着清冷禁慾,压制身为「魔」的一面。
而自从那日她脸颊微红,表达对他的倾慕。
他心魔丛生,宛若行走在悬崖边,每次克制,都沉沦得更深。
为她杀穿六界,堕入魔道还不够。
还将魔尊与天族女帝结为道侣一事,昭告天下。
仙界近期三件大事:
「道尊出关了。」
「道尊变成魔尊了?」
「单身几万年的老树开花了??」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美人魔尊he了
立意:做一个善良的人
第1章
「宁韵,你可知罪?」
高高在上的声音自云端响起,宁韵想站起来,却被一道劫雷噼在身上,跌坐在原地。
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在脸上生疼。宁韵垂眸,在地上的水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朦胧水雾中,少女的面容清秀昳丽,脸颊和锁骨上的水滴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只是山茶红的裙摆沾了淤泥,显得楚楚可怜。
她愣了一会儿神,听到那威严冰冷的声音再度道:
「若拒不认罪,当剜去仙骨,打入凡间轮迴。本君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
宁韵回过神来:「什么鬼?」
天帝:「……」
他被噎了噎,一时竟说不出话。
宁韵终于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她好像穿书了。
昨晚刚看完的仙侠虐文里,女主和她同名。
此刻遇到的事情,也是书中名场面之一。
原主是天帝之女,六界众生无不尊称她一声「公主殿下」,可惜这不是大女主爽文,而是古早虐文,她在下凡歷劫时爱上了一位剑修,自此便开启了缠绵悱恻的剧情。
百年前「莫欺少年穷」的剑修,如今已飞升成仙,成为赫赫有名的剑君,在仙魔两族的战场上屡获功勋,风头无两。
战场上刀剑无眼,剑君不慎中箭受伤,魔族修炼的功法阴毒,他被邪异的巫术所诅咒,纵然已修成仙体,短短数日仍然病入膏肓。
原主一门心思扑在剑君身上,为了救他的命,不惜凭藉公主身份,窃取天族至宝给他疗伤。后来事情败露,她一力承担罪责,把剑君摘了个干净。
再加上她本就是不受宠的那个,天帝亲爹和后娘都更宠爱她同父异母的皇弟。按照天族律例,她年纪稍长,以后本该是她继承帝位,但罪仙除外,把她打入凡间,也好为她皇弟登基铺路。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快点认罪,承受剜去仙骨的刑罚,继续走剧情,来一段古早虐恋?
宁韵:必不可能。
这虐文女主爱谁当谁当,反正她不当了。
直接手撕剧本跑路。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天上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地上也围着不少吃瓜看热闹的仙人,唯独旁边的悬崖没人守着。
再怎么说,她也是修为不俗的上仙,总不至于跳崖死了,便没有思考悬崖下面是什么地方。书中的剧情她大概记得,地图却毫无印象。
说不定跳崖还能捡到武功秘籍,修仙法宝,随身老爷爷之类的东西呢。
再不济就算死了,也比被傻x剧情虐身虐心好得多。
至少在她看来如此。
三,二,一。
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
天族的仙人们向来热爱八卦,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的那叫一个激烈。
「???我没有看错吧,公主殿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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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直接跳崖了!」
「那里可是仙界禁地,道尊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禁止任何人靠近极寒之渊。」
「我们天族人一直恪守古训,未曾踏足极寒之渊半步,当然不守规矩的人进去就死了,公主殿下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至于往那鬼地方跳吧?」
「据说那里是道尊的墓地,用『鬼地方』来形容有点不尊重古人吧?」
「咳咳,这不是重点,话说公主殿下究竟犯了什么事啊,天帝都亲自来兴师问罪了……」
*
凛冽的风声在耳畔唿啸,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明明从悬崖上看,这极寒之渊并非深不见底,但内里却别有干坤。宁韵觉得自己坠落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却还在从半空往下落。
再这样下去,她没摔死,也要被寒风冻成人干了。
极寒之渊的气温极低,雨滴洒落结界之内,便化作缥缈的雪花,向雪雾笼罩的寒渊深处坠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宁韵总算看清下方景象。群山合抱,空谷静谧,而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是一块凸出的岩石!
宁韵:!!!
眼看着真要摔死,千钧一髮之际,她回忆起原主脑海里的仙术,在落地之前掐了个诀,成功召唤出一道凤凰虚影,载着自己稳稳落地。
「唿——」宁韵站在雪地里,轻轻喘了口气,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向四周探索起来。
此处枯寂幽静,山川皆白,与世隔绝,寂寥无人。远处的湖面结了冰,她走过去凿穿冰面,试图用仙术捉几条鱼烤着吃,以解决食物问题,却发现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活物。
若非仙人已经辟谷,餐风饮露即可为生,只怕她会先饿死在这儿。
宁韵嘆了口气,虽然不吃东西不会死,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即便是仙界三十六天上清心寡欲的仙人,偶尔也会摆酒设宴,她一个穿书过来的现代人,就更不能没有了。
一边琢磨着这件事,宁韵一边往前走,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处山洞。
虽然她不觉得能在山洞里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至少能挡风遮雪,稍微暖和一点。
山洞里面很黑,宁韵又捏了个诀,掌心瞬间浮现出一团小火球,她用指尖戳了戳火球的屁股,它便听话地朝前飞去。
在幽微火光下,她总算看清山洞内部的模样。石壁上雕刻着象形文字和晦涩莫名的图画,靠外的部分有些残缺,愈往里走,那些象形文字便愈是清晰,密密麻麻令人眼晕,在火光的映照下浮现出灼灼的灿金色,古朴而又神圣。
宁韵莫名觉得有些诡异,但转念一想,既然她已经放飞自我,死都不怕了,还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她心一横,便朝山洞最深处走去。
然后她便被一块石头绊了下,失去平衡,往前摔了一个狗啃泥。
宁韵蹙起眉梢,蓦然感到身下一凉,觉得自己好像趴在一整块冰上。
她连忙抬手召来火球,借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垂眸看去。
好消息:她的确趴在一块玄冰上,而不是趴在别的什么诡异东西上。
坏消息:这玄冰好像是某人的棺材板。
凛冽冰封之下,是一张欺霜傲雪的绝美容颜。冷玉般的肤色在冰雪映衬下近乎透明,自带清冷淡漠的疏离感,银白长发迤逦在绯红衣袍之上,又多了几分艷压当世的昳丽。禁慾与绝艷同在一人身上,竟毫无违和感,纵然有着一张貌美近妖的脸,他给人的感觉仍是不可亵渎的上仙。
宁韵不由屏住唿吸,生怕惊扰了美人的沉眠。
——虽然他有99%的可能已经死了。
她意识到自己趴在别人的棺材上好像不太好,轻手轻脚地挪动,试图离远一点。
就在这时。
美人雪白的长睫轻颤了下,宛若簌簌翕动的蝶翼,轻盈而又美丽。
宁韵:?
她眼花了?
对,一定是眼花了。
相信科学,相信唯物主义,诈尸是绝对不可能诈尸的!
宁韵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却发现身下冰棺里的人又动了。
两片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张开,浅粉色的舌尖探出些许,好似无意识地轻舔了下覆了冰霜的唇瓣。冰雪化开,他的唇染上润湿的红意,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似有醒转的迹象。
宁韵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
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被美貌冲击到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炮灰师妹苟成满级大佬后》
虞星霜穿成了仙侠文里的炮灰小师妹。
想到开局就领盒饭的悲惨命运,她决定远离剧情。
不如就先闭关修炼个几百年,苟到男女主都飞升了再出关吧!
修仙之人容颜永驻,出关以后,她依然是当年娇俏可爱的模样,只是宗门里没人认识她了,都把她当成这一届新收的小师妹。
当小师妹多好啊,不用守护苍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很符合她一贯谨慎低调的原则。
只是……
现在的反派也太弱了吧?
和同门外出歷练,遇上万年一度的兽潮。
虞星霜: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她弹了个琴,就安抚了躁动的妖兽,让它们往东它们便不敢往西,万兽之王也乖乖任她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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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秘境探险,和各宗青年才俊被困上古法阵。
那群天之骄子们抓耳挠腮,底牌尽出。
虞星霜:好吵,你们争论声太大,打扰我睡觉了。
她画了个符,不仅解开法阵,上古至宝还认她为主。
魔族作乱,魔尊率领大军进犯。
虞星霜:若是宗门没了,我还怎么当平平无奇的小师妹?
她夜闯魔族大营,和魔尊切磋了一下,把他打得心服口服,魔族连夜撤军。
魔尊:我打不过仙尊也就罢了,连路过的一位普通小师妹都打不过,仙门恐怖如斯!熘了熘了.jpg
虞星霜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平静过去,她有望苟到原作大结局。
只是,那位清冷淡漠、高处不胜寒的正道魁首,为什么越看越眼熟?
淦,这不是她当年调戏过的美人师兄吗!
第2章
看到冰棺里的美人居然动了,宁韵身体一僵,本想惊唿「诈尸了」,又怕真的把死者吵醒,一剑把她杀了。
棺材里的「陪葬品」是一把剑,亘古不化的玄冰亦难掩其凛冽杀意,那人即便已经死了,修长如玉的手仍搭在剑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揭棺而起,一通乱杀。
就在宁韵垂眸盯着他看的时候。
银髮美人睫羽微掀,睁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上她的眸光,唇角带着些许笑意,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趣。
面面相觑——
「您老人家继续睡,晚、晚辈并非有意打扰,只、只是路过此地,我这就走。」宁韵瞬间怂了,从棺材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往后挪。
随着她好声好气的安抚,他好像真的恢復了平静,缓缓闭上眼,睡颜温和而恬静,剑上的杀气也消散了。
宁韵松了一口气,「您快躺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外面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活着多没意思,我都想下去陪您了。」
「睡觉多舒服啊,山洞里挺暖和的,何必诈尸,呸,何必起来去外面受冻……」宁韵保持着戒备,一边后退一边道,「要我说,这鬼地方狗都不住。」
眼看着那尸体不再动弹,宁韵长舒了一口气,一离开冰棺附近,便掉头就跑,拿出了平生最快的跑路速度。
此时情急,也顾不上召唤火球照明了,她在山洞里摸黑向外跑,不多时,便看到远处的一点白光。
出口到了!
宁韵心头一阵激动,想到马上就可以远离尸变现场,她脚下的速度又加快几分。
接近出口时,她蓦然发现那里多了一道人影。
山洞里一片漆黑,外面光线太亮,她便只能看清那人身形修长,及腰的银色长髮在风雪中微微拂动,色泽清冷近乎透明。
宁韵瞳孔骤缩。
白毛是个很明显的特徵,就算没看清脸,她也怀疑……此人和棺材里躺着的尸体有关!
难道说……这是尸体的魂魄,因为心有怨念才徘徊在附近?
如果说她只是路过,他会信吗?
趁着他还在欣赏雪景,没有留意到她,宁韵决定原路返回,先下手为强,把这鬼魂的躯体物理超度了。
她一路小跑,又回到方才冰棺的位置,路上还捡了块石头,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
棺材里是空的!
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宁韵:「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敢回头,反手就是一块石头拍过去。
不料,手腕却被修长冰冷的手指从身后抓住,将她牢牢桎梏。
薄冷的唇瓣贴上她的耳尖,霜雪般的气息蔓延,他的嗓音幽冷悦耳,空灵若山间流泉,又带着几许慵懒意味:「何故惊扰本尊?」
宁韵:「???」
和尸体贴贴还真是冷啊,她试图让他放开,「我真不是故意吵醒您的……那个,打个商量,您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看您的岁数也不小了,在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吧?」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冰冷似雪的耳尖微微一红,到底是松开了她的手。
宁韵揉着手腕,感觉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快结冰了,略带怨念地转过身,抬眸看他。
这一看便被惊艷到了。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还是一等一的美貌,她从未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
由于刚从棺中出来的缘故,他的髮丝和衣摆上还结着冰霜,便更显得空灵出尘,不似凡人,自带缥缈清绝的仙气。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懒散抬手,拂了拂身上的冰雪,淡淡瞥她一眼。
「问你话呢。」
「啊?啊,」宁韵迅速反应过来,充满求生欲地说道,「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他微抬眉梢,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宁韵挠了挠头,惊扰死者长眠可谓是结下了大仇,要想活命,必须编出来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在他带着几分压迫感的眼神中,她也没时间认真思考,连忙道:「实不相瞒,我爱慕阁下已久,此番是下来陪您的。」
美人:「……」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你爱慕我?」
看着这张盛世美颜的脸,宁韵觉得她可以了,爱慕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点头如捣蒜,「虽然刚才叫您『老人家』,但我不介意年龄差的!」
「也好。」银髮美人沉默片刻,忽然道,「甦醒的时日有些无聊,你便留下给本尊端茶倒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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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
她不忘保持人设,「我乃天族公主,岂能做这种事情?」
「只是随口一说。」那人雪白的长睫颤了颤,从善如流道,「但本尊劝你一句,别想不开。」
「想不开?」宁韵满头问号。
他想了想,道:「若我无法与你双修,你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身为道尊,他亦曾遇到过不少试图投怀送抱的追求者,用此法拒绝屡试不爽。他修炼的是无情大道,本就需要保持禁慾,自从当年以身封印上古魔气,将自己囚禁在此后,更是不能沾上丝毫红尘情爱,确实不能行那房中之事,否则极有可能堕入魔道。
宁韵觉得自己懂了,瞬间睁大眼睛。
原来……他不行??
那不是更好吗?她「爱慕他」是装的,只是为了活命,又不可能真的和他双修。
她踮起脚,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位诈尸的朋友,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棺材里躺了这么多年,尸体都结冰了,那方面不行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怪你的。」
听到她的话,银髮美人脸色有些难看,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拍开,和她保持距离。
宁韵以为自己说中了,倒也不恼,继续开解道:「你也别灰心,仙界的灵丹妙药那么多,这种症状可以治好,虽然你我如今被困在这里,但一定能找到法子的。」
银髮美人长眉微蹙,似乎想说点什么。
「别说了,我既然决定下来陪你,就算你不行也还是喜欢你。」宁韵信誓旦旦道。
道尊:「……」
想杀人。
他又没法向她证明,还能真和她双修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气氛有一瞬微妙的尴尬。
宁韵很理解他在尴尬什么,主动岔开话题道:「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慕闲秋。」那人冷冷道。
「嗯,」宁韵点了点头,「这名字好听。我叫宁韵。」
他眼睫抬了抬,不甚在意地瞥她一眼。
「知道了。」
「那我们如今算是……朋友了?」宁韵试探道。
都是交换过名字的朋友了,他应该不会杀她了吧?
慕闲秋垂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嗓音清越懒散:
「你惊扰了本尊闭关,这笔帐哪有这么容易便算了。」
「原来您不是诈尸,而是在闭关?」宁韵恍然大悟,看来她之前脑补错了。
可谁会在棺材里闭关啊?!这人真是奇奇怪怪。
听到少女的话,慕闲秋无奈轻笑,「难怪你这么怕我,原来是把我当成了。」
宁韵:「……」
「明明是您闭关不选个好地方,在这荒山野岭的也就算了,还要用棺材把自己埋起来。」
「躺着舒服。」慕闲秋淡淡道。
宁韵:「……你喜欢就好。」
她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要继续闭关吗?」
银髮美人忽然微微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不,要找你讨债。」
他嗓音低柔悦耳,略带磁性的音色十分撩人,语气却莫名有些阴阳怪气。
宁韵一脸无奈,「你怎么这么记仇?」
清冷的气息拂过耳尖,她连忙后退几步,同他拉开距离。
慕闲秋歪了下头,「数万年前的事本尊都记得,你不久前吵醒本尊,又怎会轻易忘记。」
「……数万年?」宁韵睁大眼睛,「原来你活了这么久啊,都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了。」
「那叫声爷爷听听。」慕闲秋摸了摸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唇角染上一丝愉悦笑意,「我也不占你太多便宜。」
宁韵:「???」
她气鼓鼓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为老不尊,还要不要脸了!」
慕闲秋「啧」了声,「你有意见?」
求生欲使然,宁韵连忙摇头:「我哪敢有意见。」
她在原地生着闷气,却发现慕闲秋仿佛还挺开心,就更气了。
宁韵转身就走,「你一个人在这山洞里呆着,发烂发臭吧,我要出去透气了!」
她快步离开,走到洞口的时候,却发现慕闲秋已经在那里了。
银髮红衣的美人身形颀长,姿容绝世,月光色的髮丝在风雪中拂动,她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所以之前是你故意吓我的对吧?!」宁韵越发觉得,这傢伙实在是有些恶趣味。
「非也,」慕闲秋不知从哪取出一把摺扇,动作风雅地打开,「本尊只是有些无聊。」
宁韵有些麻木了:「……哦。」
看他很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之所以不杀她,大概是为了留着取乐吧。
「没想到你脸这么好看,性格却这么恶劣。」宁韵小声嘀咕。
「你在夸我?」他笑吟吟地抬眸看她。
宁韵:「……重点是前半句吗?」
慕闲秋沉吟片刻,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爱慕本尊,大概的确是因为这张脸吧。」
宁韵很难反驳。
「……是。」毕竟别的方面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喜欢的了。
「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起以后要在这鬼地方生活,旁边还有一个如此恶趣味的人,宁韵顿觉前途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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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前辈,显老。」他悠闲道。
「慕闲秋,你有完没完啊?」宁韵想起他方才让她叫「爷爷」的事情,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骤然发难,他却也不生气,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似乎想给她顺毛。
「别动我!」宁韵把慕闲秋的手拍开,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她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动作,单纯是看见他就来气。
慕闲秋露出受伤的眼神,一只手僵在半空,默默地离开了。
看到那道银髮红衣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是如此清冷寂寥,又想到他独自在此度过了数万年时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宁韵忍不住想,她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
……可恶,他也很过分啊!
她决定不和孤寡老人计较。
想到这里,宁韵理了理衣衫,朝漫天风雪深处追了过去。
「阿嚏——」
宁韵打了个喷嚏。
她人没找着,自己却快要冻坏了。又冷又饿,不是一般的惨。
宁韵一边反思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一边试图按原路返回,却发现好像迷路了。
周围是枯死的林木,漆黑枝杈上落满霜雪,周围的山川大同小异,下雪时不见天日,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
宁韵:qaq
她捡了些树枝,在背风处生了堆火,才感觉稍微好些了。
「慕闲秋怎么这么矫情,耍小性子不说,还躲起来不让我找到,」宁韵骂骂咧咧,「谁稀罕找他啊,要不是这地方没有别人,一个人太无聊,我才懒得和他说一句话!」
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递给她一个精緻的瓷杯,「喝口热水,消消气。」
宁韵正冷着呢,想也不想便接过茶杯,放在手里捧着。
她微微偏过头,发现那人果然是慕闲秋,他手里还拎着两只毛色斑斓的鸟类生物。
「你从哪找到的吃的?这地方不是没有活物吗?」宁韵双眼发光道。
「当然有,但能在此地活下来的,大都是修为高深的妖族。」慕闲秋熟练地开始给那两只鸟拔毛,「我之前听到你肚子在叫,便知道你是饿了,这才出去捉了两只万年修为的妖物,让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宁韵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你不是生气了。」
「本来是有些的,」慕闲秋用手帕擦拭着剑上的血,凛冽寒光映照出他冰冷绝美的脸颊,「杀了几只妖以后便不气了。」
宁韵:「……」所以他一定是反派吧!
「下次别这样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角,「那些妖族修炼万年也不容易,而且我也辟谷了,不吃东西不会死的。」
「那这只你吃不吃?」慕闲秋把处理好的鸟妖撒上调料,架在火上烤,没过多久,诱人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宁韵瞬间忘了刚才的话,「这味道真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吃饱喝足以后,宁韵觉得状态好多了,提议道:「这地方有不少木材,我们不如搭间房子,总比回去住山洞舒适些。」
「也好,」慕闲秋倒了杯酒,颇为风雅地小酌起来,「你先去伐木吧。」
宁韵:「???」
「你哪来的酒?不对,这房子是我们两个人住的,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干活?」
慕闲秋浅酌一口,笑吟吟道:「本尊说不出力了吗?」
「那你还在这儿喝酒。」宁韵翻了个白眼。
「这酒是我当年埋下的,数万年过去,味道亦醇香馥郁,比当年犹有过之。」慕闲秋转而解释起酒的来歷。
宁韵:「……」
她不想理他,转头走向那早已枯死的树林,就要去伐木,却忽然发现一道身影比她更快,手起剑落,短短数息时间,她面前便多了一堆砍好的木材。
这些木材长短一致,切口处十分平整,非常适合建房子。
「不愧是慕前辈,果真剑法了得,」宁韵面无表情地夸夸,「佩服,佩服。」
慕闲秋:「……」
他大手一挥,这些木材便都被收入储物戒指当中。
「走,寻个适合建房子的地方。」他扫了她一眼,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宁韵指了指远处湖边的位置,「我看那里就不错,有山有水,晴天还能晒得到太阳。」
「甚好。」他说着便提起她后颈的衣领,拎着她飞向指定地点。
宁韵:「???」
「我自己会走,你提我衣领干嘛!」
「走路没有飞的快。」慕闲秋回了她一句。
宁韵:「那你就不会搂着我的腰,抱着也行?」
慕闲秋饶有兴味地眯起眼睛,幽幽道:「你确定?」
宁韵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白皙的脸颊上陡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算了,还是拎着吧。」
几句话的时间,他便已带着她稳稳落在湖边,将储物戒指里的木材取出,堆放在岸边的一处空地上。
宁韵站在一旁,想起自己手上也有一个类似的储物戒指。她猜想里面应该会有东西,满怀希望地注入灵力,本以为会发现什么法宝秘笈,灵丹妙药,不料戒指里却只有换洗衣物、胭脂首饰之类的日常用品。
她回想了一下原书剧情,剑修都穷嘛,哪怕男主飞升成了剑君以后也不例外。公主殿下怜爱寒山剑君清贫,一有什么好东西便往他那里送。大概是因为这个,她储物袋里才没什么值钱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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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宁韵垂眸看了眼沾染泥泞和冰霜的裙摆,苦中作乐地想,至少她可以换件干净衣服了。
最后,她还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块玉简。
这玉简颇为玄妙,她抬手一碰,其上竟出现了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公主殿下掉进极寒之渊已经半天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说……人不会真没了吧】
【被打入人间轮迴也比掉进那鬼地方好得多】
【天帝就算再无情,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灰飞烟灭啊!听说在那地方死了不入轮迴,形神俱散,连下辈子都没有了……】
【寒山剑君刚从魔族战场回来,听闻这件事,主动找天帝请罪,希望能让殿下回来】
【倒是有点担当,但寒山剑君修为不俗,又对天族忠心不二,天帝需要他在魔族战事前线打仗,怎么可能真的治他的罪,最多是让他戴罪立功罢了】
【报!天帝果然让他戴罪立功,如今寒山剑君已从仙宫离开,在极寒之渊外面追悔莫及】
【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是男人就跳下去救她啊!】
【有一说一,他不敢】
【是啊,这种人心里装着天下苍生,怎么可能恋爱脑。倘若有朝一日魔族把殿下抓了,要挟我仙族,寒山剑君肯定会亲手把她杀了,免得她受苦】
【……】
宁韵:「……」
「这是什么?」
「灵网。」正在建房子的慕闲秋回眸看了一眼,淡淡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修仙版本的手机吗!
宁韵还打算再看,不料,似乎是信号不好,玉简上的内容加载不出来了。
她很想知道后续,一时间有些着急。
「连不上网了?」慕闲秋睫羽微掀,含笑问她。
宁韵:「……对,慕前辈有什么好办法吗?你看,我们待的这地方鸟不拉屎,保持一个和外界联通的渠道很有必要。」
「……」慕闲秋已经不想纠正她对他的称唿了,「你可知灵网运行的原理?」
宁韵摇头。
慕闲秋洋洋洒洒解释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灵网依託于天地间的灵力而存在,灵气越浓郁的地方,灵网的信号也就越好。极寒之渊内灵气稀薄,自然不容易连上。」
宁韵:「……你好懂啊!」
慕闲秋一挥摺扇,「那是自然,这灵网可是本尊当年一手创设的。」
宁韵只当他是在吹牛:「那你好棒棒哦。」
慕闲秋:「……」
「我有办法能让你连上网。」
「什么办法?」宁韵来了兴趣。
「此地虽灵气稀薄,但本尊修为高深,身边有不少散逸的灵气。」慕闲秋淡淡道。
宁韵:「……」所以他是在自夸吧!
不过她瞬间理解了这个原理,这不就相当于蹭wifi信号吗?
她朝慕闲秋走近几步,看了一眼玉简,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刷新。
看来是……离得还不够近?
她又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离他只有一人多的距离,玉简上的内容开始加载了,但是有点慢。
……可恶,再靠近的话她就不得不和他贴贴了!
慕闲秋垂眸看向少女,清冷淡漠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恍如亘古不化的冰雪,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宁韵故起腮帮,「我只是蹭一下网,不是想对你做什么。」
他低低地嗤笑出声,「怎么样,可以连上了么?」
「……」宁韵拍了拍玉简,之前明明都刷新出来了,现在又信号不好了。
「我不介意。」慕闲秋无所谓道,「你若真想连上灵网,再近一点也无妨。」
「你还要给我们两个建房子,会不会有点打扰你了。」宁韵迟疑道。
慕闲秋似笑非笑,「你还知道是给我们两个建的?」
「我没有不帮忙呀,」宁韵心虚道,「只是想先连上灵网,看看外界的情况。」
「原来如此,」慕闲秋悠悠道,「那我先陪你休息一会儿吧。」
「这就开始摸鱼了?」宁韵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天色还早,若是房子实在没搭建好,晚上就回棺材里躺着。」慕闲秋倒是无所谓。
「那我呢?」宁韵一脸哀怨。
「本尊便大发慈悲,允许你一起吧。」慕闲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宁韵:「???」
听听,这是人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荒山野岭的,也没别的地方坐,二人干脆坐在砍伐好的木材上歇息。
为了蹭灵网信号,宁韵紧挨着慕闲秋,坐在他的身旁。
他的修为比她深厚许多,玉简果然连上网了,宁韵顾不上自己都快贴在他身上了,注意力全在玉简上,开始高强度灵网冲浪。
灵网的功能不多,和论坛类似,六界众生皆可在灵气充沛之处连上网,发帖回帖,讨论交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私信功能,然后就没别的了。
宁韵点开之前看到的讨论,发现话题早已跑偏。
【你们说寒山剑君到底哪里好,难道是长得帅吗,可公主殿下要多少貌美的男宠有多少,为何偏偏对他如此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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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到谢寒山和公主殿下,当年还真的有一段孽缘呢】
【放个耳朵,快说来听听】
【神仙下凡歷劫是基本操作了,公主殿下也不例外,她下凡歷劫时,谢寒山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修】
【这我倒知道,寒山剑君飞升不过百年,在大佬遍地走的仙界,资歷的确比较浅,但他天纵奇才,打架很厉害,比一些修炼数千年的仙君还能打】
【说正经的,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说白了就是三角恋呗。公主殿下去人间歷劫时,变作一位凡人女子,遭遇山贼时被谢寒山所救,自此便对他一见倾心】
【不是说三角恋吗,还有一个人呢?】
【谢寒山当时是剑宗大师兄,他有一个白月光,是剑宗的小师妹】
【懂了,她爱他,他爱她】
【然后呢然后呢,再写50灵石的】
宁韵看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吐槽,便发现一道眸光也落在她的玉简上,她掀起眼帘,正好对上慕闲秋的视线。
「……你也对八卦感兴趣?」宁韵还以为像他这种活得久的,不会对八卦有多少兴趣。
慕闲秋眼底掠过一丝促狭,「不然呢?」
宁韵实话实说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吃瓜看热闹啊?」
慕闲秋微微颔首,「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宁韵:「……行吧。」
毕竟是蹭的他的wifi,她大方地把玉简朝他那边挪了挪。
慕闲秋用修长如玉的指尖戳了戳玉简,「道友们似乎都很关心你的情史。」
宁韵:「……」
慕闲秋对上她的视线,悠闲道:「讲讲?」
宁韵眼前一黑,把玉简夺了回来,「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心里只有慕、慕公子一个人。」
「慕公子……」慕闲秋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倒显年轻,还有种凡人爱侣间的矜持。」
宁韵:「……爱侣??」
「只是打个比方。」慕闲秋迅速改口,「本尊说过,不会同你在一起。」
宁韵在心底直翻白眼。
若不是为了活命,谁又愿意假装喜欢他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就算她想否认,他也不会相信吧tat。
「看看后续吧。」慕闲秋眸光挪向她手中的玉简。
宁韵连忙把玉简藏在身后,「这是我的玉简,你自己没有玉简吗?」
慕闲秋眸色一滞,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愿受世俗烦扰,闭关时便没带玉简。」
宁韵很理解这点。
打个比方,如果她学习时旁边放了个手机,时而也会忍不住打开看两眼。
她顿时乐了,「没有玉简就不上网啊,多简单的事。」
慕闲秋幽幽地看着她,试图道德绑架,「倘若本尊没在你身边,你玉简上的字都加载不出来。」
宁韵鼓起腮帮:「……那我不看了!」
说着她便站起来,开始搬运木材,「别傻愣着,快来干活了。」
望着少女轻盈的背影,慕闲秋眼眸微弯,旋即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木材,「我来吧,你去一旁歇着。」
宁韵狐疑地望着他,「你居然这么有良心?」
「感动了?」慕闲秋懒洋洋道。
宁韵:「……才没有!」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最后,慕闲秋也没让她干重活。二人忙活了半天,到了晚上,木屋已经初见雏形,可以遮风挡雪,只差装修了。
宁韵躺在慕闲秋刚做好的木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她之前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了一床被褥,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但问题来了——
时间来不及,他们只做了一张床,而且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宁韵试探着扯了扯慕闲秋的衣角,「那个……你要不回去睡棺材吧?」
慕闲秋:「?」
他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夜幕低垂,气温骤降,雪越下越大,寒风在山谷间唿啸。
宁韵也注意到了,连忙找补道:「要不睡地板也行……」
「你要睡地板?」慕闲秋似笑非笑,「可以啊。」
宁韵:qaq
她明明是在说他!
「那一起睡床吧,」宁韵在床上摆了一条分界线,「你不能越过这条线。还有,晚上不准抢我被子。」
「这你大可放心,」慕闲秋无所谓道,「忘了本尊之前说过的话么?」
「……哦,你不行。」宁韵想起来了,随即仿佛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连忙以手掩唇,「这是可以说的吗?」
慕闲秋狭长的眼角微微抽动:「……」
他只是必须保持禁慾,并不代表他不行。
他决定互相伤害:「对了,谢寒山为什么不喜欢你?」
宁韵丝毫没有被伤害到,反而开始演了起来:「旁人喜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的是,慕公子心里有没有我~」
慕闲秋:「……」
「没有。」他连忙道。
「你这么急着否认做什么?」宁韵轻笑了声,抬手抚嚮慕闲秋的脸颊,用指尖挑起他的线条优越的下颌,「你急了你急了。」
「强词夺理。」慕闲秋移开视线,将脸颊偏向另一边,幽微雪色越过窗格,映照在他冷白无暇的侧脸上,有种清冷出尘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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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没有想到,像她这样尬撩居然能让慕闲秋吃瘪,顿时有了对付他的方法。
她把二人之间的分界线悄悄移开,枕在他的肩上,纤柔的小手搭在他的腰间。
慕闲秋身形一僵,气息微滞,动都不会动了,却还在极力保持着平静。
「你忘记唿吸了。」宁韵提醒。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慕闲秋:「……」
「你把身体压在我身上,如何唿吸?」
宁韵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腹肌,「你明明就是紧张了。」
银髮美人掀起长睫,用凛似霜雪的瞳眸瞥了她一眼。
她的两只手腕被他单手握住,桎梏在身侧,让她再也没法使坏。
宁韵奋力挣扎,力气却没有他大,「你越界了,说好晚上睡觉不能越过分界线的。」
慕闲秋薄唇微勾,「方才拆了这条线的,莫非不是你?」
宁韵:「……」
「你放开我,我不打扰你睡觉还不行嘛。」
「最好是这样。」慕闲秋浅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宁韵揉了揉手腕,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虽然慕闲秋没法和她做那种事,但杀她却很轻松,她也不太敢真的惹怒他。
可是,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眠。
极寒之渊气候恶劣,到了夜晚更是寒风唿啸,雪一直没停,宁韵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还是觉得冷。
「冷?」他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宁韵点了点头。
只有一床被褥,她和慕闲秋盖的是同一条被子,她已经占据了一大半。
他亦没有作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全都裹在了她身上,起身替她把后颈处的被角掖好。这还不够,他又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被子上。
脱下外衣以后,他身上便只剩一件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有几缕银髮垂在胸口,紧实优美的胸肌若隐若现。
在皎洁清冷的雪色间,他清绝的侧脸俊美出尘,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还不睡,看我作甚?」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眼底带着一丝无奈看向她。
「你把被子都给了我,还穿这么薄,自己不冷吗?」宁韵关切道。
「本尊需要你可怜?」慕闲秋眉梢微抬,「也不想想,我这些年在哪里闭关。」
宁韵眨眨眼:「……玄冰棺材。」
「既然知道,你觉得本尊像是怕冷的人?」慕闲秋冷笑一声。
宁韵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好了,快来睡觉吧。」
若是白天,她倒还有心思和他斗嘴,这会儿的确有点累了,她不和傲娇怪一般见识。
他的领口本就松垮,她这么轻轻一扯,竟把他的衣领扯开了,露出半边冷白似玉的肩膀。
柔和的雪光映照下,银白的长髮披落,更衬出他妖孽般的绝色。宁韵的眸光从他线条分明的喉结和锁骨扫过,不好意思再往下看,连忙松开攥着他衣角手,把脸颊埋进被窝。
他微微倾身,一只手撑在她的枕边,饶有兴味地垂眸看着她的后脑勺,还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戳了戳她头顶一缕不听话的呆毛。
宁韵:「……」
虽然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正在不怀好意地接近她!
她「咻」的一下从被窝钻出,一只手扒拉着下眼睑,扮了个鬼脸想要吓他。
慕闲秋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她吓到,唇角还抑制不住地上扬了些许。
宁韵:tat
「身为天族的小公主,你倒是活泼。」慕闲秋垂眸看她,一缕银线般的长髮从他赤/裸的肩头垂落,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宁韵抬手把他的髮丝拨开,凉凉的,手感倒是很好。
她反驳道:「为什么前面要加个『小』字,我明明是这一代的长公主。」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骨头,淡声道:「你才一百来岁,年纪确实不大。」
宁韵:「???」
「你摸哪呢?!」
慕闲秋微怔了下,面上带着一丝歉意,「方才只是想看看你的骨龄,顺手便摸了,竟忘了男女有别。」
宁韵气得脸颊通红,「哪有你这样的!」
「抱歉,」慕闲秋将嗓音放柔,「要不这样……」
「怎样?」宁韵竖起耳朵。
「……我也给你摸。」慕闲秋缓缓道,一副牺牲很大的模样。
宁韵:「???」
「诡计多端,我才不要摸你!」
「那你想如何?」慕闲秋问。
宁韵想了想,一时间没想出什么条件,再加上闹腾了一会儿有些困了,便打着哈欠道:「先欠着吧。」
慕闲秋点了点头,平躺在她身旁,没盖被子便睡了。
过了一段时间。
「喂!」宁韵拉了一小块被角分给他,「看你实在可怜,分给你一点点被子。」
银髮美人面色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宁韵注意到他一侧的肩膀还露在外面,顿时蹙起了眉头,一边念叨着「怎么这么不守男德」,一边替他把衣服整理好,才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天居然晴了。
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暖融融的,令人倍感舒适。
宁韵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她现在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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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在慕闲秋的胸口,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宁韵的脸丽嘉瞬间红了,趁着他好像还没睡醒,便要悄悄起身。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抱回怀中。
「你醒了?快放开我。」宁韵觉得耳朵发烫。
他唿吸平缓,面容淡静,仿佛还在沉眠。
……原来是无意识的动作。
宁韵松了口气,没有再试图挣脱。
她忽然发现他怀里好像挺暖和。
不如再赖会儿床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这床赖着赖着,便又睡着了。
宁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慕闲秋早已起床,还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粥放到床边,好像是给她的。
宁韵怔了怔,受宠若惊道:「你……」
恕她直言,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这么体贴的人。
慕闲秋冷冷瞥她一眼,「本尊一大清早起来挖野菜,就为了给你煮粥。」
宁韵:「……」
望着碗里绿油油的野菜粥,她真的……没什么食慾啊!
但极寒之渊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法挑三拣四,再说这是慕闲秋的一片苦心,就算这粥再难喝,恐怕她今天也得喝下去了。
饿肚子事小,被他记恨上把命丢了才是大问题。
宁韵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用双手捧起那碗粥,闭上眼睛,「吨吨吨」喝了起来。
慕闲秋以手支颌,长睫微垂,银灰色的眼瞳清冷疏淡,薄削的唇角含着一丝浅笑,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喝了几口以后,宁韵愣住了。
原本她看着那一坨深绿色的卖相,还以为会是什么黑暗料理,没想到居然可以下咽。
寻常的野菜粥,他做出来竟也别有一番风味,至少宁韵觉得味道比她想像的好多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慕闲秋眉梢微挑,便要道德绑架她,「本尊早起忙前忙后,你竟嫌弃不成?」
宁韵:「……」
她放下碗,给他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碗底,「我若嫌弃,岂会都喝完了?」
他的理解力好像有问题,她明明是觉得……这味道勉强还算可以。
「谁知道你是不是假装好喝。」慕闲秋冷冷道。
「锅里应该还有吧?」宁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盛一碗尝尝不就知道了。」
慕闲秋默了默,来到厨房,垂眸望向锅中野菜和大米混在一起的绿色煳状物,「这是人能吃的东西?」
宁韵:「???」
「所以你就让我给你试毒?」
她原本想着慕闲秋为了给她弄点吃的,都早起去挖野菜了,还有些感动,本想说昨晚的事一笔勾销。
抬眸一看,慕闲秋薄唇微抿,仿佛在努力憋笑。
可恶,这人总能在气到她的边缘反覆横跳。
「缺德。」
宁韵气唿唿地把锅里剩下的粥,一股脑全都倒进他的碗里。
银髮红衣的大美人望着碗里绿色的粥,迟疑许久。
宁韵:「……」
她懂了,他只是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
「毕竟几万年没做饭了,有些生疏也是在所难免。」慕闲秋始终没动碗筷。
「我干了,你随意。」宁韵幽幽地看着他。
银髮美人亦是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临上刑场的犯人喝最后一杯酒,捧起碗一饮而尽。
宁韵憋着笑道:「怎么样,味道如何?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比想像中好点吧?」
慕闲秋正要点头,忽然放下碗,定定地看着她:「你说味道不好。」
宁韵:「……?」
她是这个意思?
「在本尊看来,虽说这粥卖相上有所欠缺,但味道却可以接受。」慕闲秋语气平静道,「你觉得难喝,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喜欢你才会故意针对你。」宁韵略一思索,打出了真实伤害。
果然,说到男女之间的事,慕闲秋便有些吃瘪,显得意外的纯情。
他冷着一张脸,清冷似雪的耳尖却染上薄红,「整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成何体统。以后不许再说这些了。」
「慕前辈,是今天太暖和了吗?你的耳尖怎么红了?」宁韵乐了。
慕闲秋冷哼一?蒊声,拂袖而去。
「诶,等等,你去哪呀——」宁韵跟在他的身后追了上去。
她今天还想在他身旁蹭网,岂能让他一个人跑了。
不料,他才离开她的视线片刻,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韵怀疑他会瞬移。
她找了他一圈,在之前的山洞里找到了他。
银髮美人躺回了棺材里,还自己把自己的棺材板盖上了,一看就很有自我管理意识。
看到他仿佛又睡着了,宁韵也不担心,一屁股坐在棺材板上,愉快地刷起了玉简。
这个距离够近,又不用和他贴贴,真是两全其美。
昨天她只得空刷了会儿论坛,现在闲下来了,才有时间去看别的功能。
灵网的功能简单,除了论坛以外,便只有私信了。
宁韵点开自己暱称旁边的小红点。
【:本公主天下第一<私信99+>】
这个凤傲天的名字还是她昨天改的,比起之前的小家碧玉,充满了王霸之气,她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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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99+条私信里,除了一些追求者的表白、朋友的关切,还有匿名骂她的,宁韵扫了一眼便略过不看。
有个吸引了她的注意。
【谢寒山给你发了15条私信】
这寒山剑君一看就不常上网,都没改,还是自己的本名。
她按照时间顺序从前往后看了一遍:
【谢寒山:阿韵,多谢你为我疗伤,以后有用得着谢某的地方,但凭开口】
【谢寒山:伤势已好了大半,我回魔族战场了】
【谢寒山:天帝为何要抓你???】
【谢寒山:他们都说你窃取了天族至宝,难道那日你为我疗伤,动用的竟是那宝物开闢天地的本源之力?】
【谢寒山:谢某死不足惜,殿下你……煳涂啊!】
【谢寒山:我会即刻返回三十六天,去羲和宫为你讨个说法】
之后便是她跳崖后谢寒山发的消息。
【谢寒山:阿韵,我……来晚了。】
【谢寒山:甚至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什么最后一面,」宁韵忍不住吐槽,「真是晦气。」
这时,她身下的棺材板被人敲了敲。
「不必为了谢寒山伤心,你当珍惜眼前人。」
宁韵霍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玉简上的内容?」
躺在棺材里的红衣美人懒洋洋道:「你通过我周身的灵气联网,我想不知道内容都难。」
宁韵连忙合上了玉简,「……那、那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可以不上网。」慕闲秋还真的替她想起了办法。
宁韵:「……」不上网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上网的。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的意思:「我真的没有为了谢寒山伤心。」
「那你拉黑他。」慕闲秋幽幽道。
「拉黑了他不就知道我还活着?」宁韵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万一谢寒山走漏消息,她活着的事情被天帝知道了,被抓回去怎么办?
「无所谓,我封他号。」慕闲秋懒洋洋道,「借你玉简一用。」
宁韵:「???」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宁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躺在玄冰棺材里的银髮美人,「你说什么?封号?」
「不错。」清越动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宁韵:「?」
她定睛一看,身下的棺材已经空了,慕闲秋瞬移到她面前,垂眸悠闲地看着她。
「你真能封号?难道你是灵网的管理员?」宁韵一脸不信。
「…管理员?」慕闲秋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拥有灵网权限的人,」宁韵嘆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做不到呢。」
「一试便知。」慕闲秋从她手中接过玉简,不知怎么操作了一下,谢寒山的帐号竟变成了灰色,显示封禁时间为999999年。
宁韵:「???」
这下倒不用她拉黑谢寒山了,999999年和永封也差不多了吧!
谢寒山上不了网,自然也没法给她发消息了。
除非他用别人的身份开小号。
*
仙界与魔界的交界处,纷争与杀戮昼夜不休。墨发白衣的剑君刚从战场下来,俊美的脸颊沾染血痕,漆黑的星眸却分外深邃明亮。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便忙不迭取出玉简,想看看殿下有没有回他的消息。
自从她跳下极寒之渊,便再没有人能联繫得上她,他担忧她的安危,心头实在挂念得紧,可谓是寝食难安。
不料消息没等着,他自己却上不了网了。
【因为违规发言,您的帐号已被封禁,年限999999年】
谢寒山:「???」
*
「你为何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慕闲秋掀起霜白的长睫,幽幽瞥了宁韵一眼,「我封他的号,让你不高兴了?」
宁韵回过神来,「我哪有不高兴?」
慕闲秋眉梢微抬,「你不是喜欢他吗?」
「说了多少遍了,现在的我真的不喜欢他。」宁韵的说法比较严谨,现在的她不喜欢,不代表原主不喜欢。
「那你方才为何出神?」慕闲秋问。
「我在想,你封了谢寒山一个号,但他完全可以借别人的身份,重新开小号私信我。」宁韵回答。
「那便全都封了。」慕闲秋从善如流道。
宁韵:「……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也罢,顺其自然吧。」慕闲秋此刻仿佛又不介意了,「我信你不喜欢他。」
宁韵:「……?」
「慕前辈何出此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对她喜欢过谢寒山耿耿于怀,甚至封「情敌」灵网帐号的人,就是他吧?
「本尊对你关怀备至,昨晚把被子都给你不说,甚至还亲手挖野菜给你煮粥,你若还喜欢别人,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慕闲秋薄唇微勾,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再说,一见面就说喜欢我,要下来陪我的,莫非不是你么?」
宁韵:「……」
误会好像有点大了。
「你的话本尊记着,」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缓声道,「若真有一日,我仙寿已尽,去往那幽冥彼岸之处,定会带上你。」
宁韵打了个哆嗦,「这、这就不必了吧……」
虽然她是说过「下去陪他」,但倒也不至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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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生死相随,岂非一桩美事?」男人低柔清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音色冷然,凛似霜寒的气息撩过她的耳尖与后颈,让她雪白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红晕。
宁韵:「???」
不会吧,这傢伙还有倾向?他年纪这么大,肯定比她死得早啊!
她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忽然转过身,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既然慕前辈觉得是『美事』,为何每次我想要与你接近,你却总是推脱?连开句玩笑都不许?」
「……」慕闲秋微抬眉梢,「你可知道,敢跟本尊开玩笑的人是何下场?」
宁韵已经认定了慕闲秋不是好人,发散思维道:「是被剜去双眼,割掉舌头,还是被砍了手脚?」
说完,她嵴背蓦然一凉,如果慕闲秋真是这种人怎么办?她昨晚调戏他还要不要活了qaq。
「……噗。」慕闲秋忍俊不禁,「本尊可是大善人,讲究一个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岂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宁韵:「……」她一个字都不信好吧。
不过既然如此——
她踮起脚,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吹气,以报復他方才离她那么近说话。
少女柔嫩的唇瓣距离他清冷如玉的耳尖只有半寸,温热的气息拂过,缱绻勾人,却又若即若离,宛若午夜梦回时的耳语。
她身上清淡的山茶花香氤氲在周围,仿若温柔的春日来临,花影婆娑,暖风微薰,轻轻撩过他的心头。
方才还游刃有余的银髮美人,耳尖几乎在一瞬染上嫣红,纤长的羽睫轻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同她保持距离。
「你也太敏/感了。」宁韵评价,「这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压抑欲/望的后果。慕前辈,这样其实对身体不好的。」
「一派胡言,你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懂什么。」慕闲秋的脸颊也染上薄红,衬着银髮红衣,愈发显得容色绝艷。
「一百多岁……」宁韵怔了怔,「小姑娘?」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她回过神来,瞥了慕闲秋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懂,我都懂。」
毕竟他好像不行,还独自居住在这偏僻地方,几百年都不见个人影,想和人双/修也不可能吧。
慕闲秋看着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又想歪了。他收敛容色,一本正经道:「本尊修炼的是无情大道,道心坚定,清心寡欲,岂会受红尘情/爱纷扰。」
「道心坚定?」宁韵一点儿都不信,「道心坚定的话,你还会脸红躲着我么?」
慕闲秋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从前,再多美貌女仙出现在他面前,因着他道尊的身份和清绝的容颜,想方设法同他接近,在他眼里却与红颜枯骨无异,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但昨晚……被少女温暖的怀抱拥着,他却彻夜未眠。
定然是体内的魔气作祟。
慕闲秋脸色一冷,转身便走。
他要找个地方运功压制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宁韵看见慕闲秋转身就走,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身穿嫩绿色裙装的少女一路小跑,跟上身形挺拔的青年,从身后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慕闲秋眼瞳眯了眯,回眸看她,绝美的容颜上红晕犹未散尽,神色间却带着几分危险。
「松手。」
他语气冷淡沉静,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宁韵不愿自讨没趣,松开了他的手,「你爱去哪就去哪吧,我才懒得管你。」
话虽如此,她还是悄悄跟了过去,倒不是担心他,而是好奇这老东西想做什么。
看到他回了玄冰棺材所在的山洞,她略一迟疑,以仙术隐匿身形,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山洞里漆黑寂静,早已不见慕闲秋的踪影。
在经过一处拐角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落入一个冰寒疏冷的怀抱。
「不是懒得管本尊么?」头顶传来男人稍显促狭的轻笑,「这般鬼鬼祟祟跟上来是何用意?」
宁韵眼角抽动,挣扎道:「你、你先放开我!」
「你抱我、牵我的手使得,本尊这样便使不得?」他理所当然地反驳。
「……」宁韵无奈,「这种事你倒是学的快。」
「跟上来做什么?」他银白的长睫微垂,瞳仁深处被阴影笼罩,晦涩不明。
宁韵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解释道:「我看你方才神色有异,内心实在担心,便想着过来看看。」
「你倒是关心我。」慕闲秋薄唇微勾,眸光冷然,皮笑肉不笑道,「既然你想,那便尽管跟来。别怪本尊没有提醒过你。」
宁韵没弄懂这人的意思,但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从他的怀里挣脱。
他没有看她,迳自朝洞穴深处走去,幽暗的环境中,银髮红衣的背影分外醒目。
既然被发现了,宁韵便大摇大摆地跟上,不过她速度没慕闲秋快,等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块玄冰上打坐调息了。
「原来是练功出了岔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宁韵松了口气,他刚才那么凶,她还以为他脑子抽了。
「也罢,我在旁边为你护法吧。」
宁韵说着便来到慕闲秋身旁,也在玄冰上打坐起来,顺便拿出玉简,打算上会儿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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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誓她真是来护法的,而不是来贴贴蹭网的_(:3」∠)_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发现自己的灵网帐号被封禁999999年之后,谢寒山又开小号私信她了。
【您收到12条陌生用户私信】
【是否查看?是/否】
宁韵正要点击【是】,却忽然看到玉简上弹出一条提示。
【提醒:陌生用户私信内容未知,为了避免被骚扰,建议屏蔽】
提示窗口上【屏蔽】两个字非常显眼,【关闭】却小得不起眼,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
宁韵:……
她甚至怀疑这是慕闲秋搞的鬼。
她点了【关闭】按钮,结果又弹出一条提示。
【您确定要关闭吗?确定/再想想】
宁韵:…………
怎么这么像卸载软体时的小gg呢?
她接连点击了三次【确定】,才终于把这一系列弹出窗口给关了,成功打开了谢寒山的私信。
结果都是一些没有营养,让人看了就起鸡皮疙瘩的话。
比如说——
【想再见你一面,我的阿韵】
【我的心乱了,对你念念不忘】
【想你的夜,辗转难眠】
【直到失去,才明白你的好】
宁韵不得不承认有被油到。
为什么堂堂寒山剑君,清冷孤傲,一剑霜寒,别人眼里的正道栋樑,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她甚至怀疑这是他从话本里摘抄的。
宁韵皱眉合上了玉简。
不行,她得缓缓。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他身旁打坐的红衣美人,霍然睁开双眼。
他的瞳色从原本清冷漠然的银灰色,变成了血一般浓郁的绯红,乍一望去像是野兽的眼睛,但因为眼型狭长美丽,又显出几分妖孽般的魅惑。
那张脸原本就极尽昳丽,六界无人能及,随着瞳色的改变愈显妖媚,像是勾人魂魄的艷鬼,又似残忍绝美的修罗,引诱着人主动送上脖颈,满足他残暴噬血的慾念。
等宁韵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双眼已被他从身后捂住,而他的另一只手,竟十分自然地扶在她的腰上。
他的手修长冰冷,宁韵莫名打了个寒颤,强自镇定道:「慕闲秋,你这是做什么?你平素不是最介意与女子接触吗?」
回应她的不是话语,而是轻柔的舔/舐——
他不知何时已吻上她的耳尖,薄唇一寸寸吻过雪白肌肤,留下嫣红痕迹。
宁韵的瞳孔微微扩大,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从肌肤蔓延至后脑,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被动承受着他充满慾念的吻。
这慾念并非人类的慾念,而是如同野兽般,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渴望。如今还在克制,只是因为还不到吃干抹净的时候,想要玩弄猎物,在她的恐惧中啜饮鲜血。
宁韵:「???」
「你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走火入魔?」他竟停下了动作,玩味轻笑,「若我本就是魔,又何来入魔一说?」
这人如此主动,一点都不像那个一撩就害羞的老东西。
宁韵:「难道你双重人格?」
慕闲秋:「……」
「本尊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凭你也敢污衊我?」
「今天早上你还不想和我贴贴,现在又上赶着亲我,哪有这样的。」宁韵委屈道。
「既然你想,那本尊便只能从命了。」
他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将她摁倒在玄冰之上,修长有力的大手环住她的腰身,他低下头,从身后吻上她纤柔洁白的脖颈。
月光色的银髮垂落在冰面上,同她漆黑的髮丝纠缠不休,冰面上的倒影亦是贴合在一起。
宁韵一边颤抖,一边试图和他沟通:「你性情大变,我当然怀疑……」
他唇角缓缓勾勒出诡丽的弧度,血红色的眼瞳在黑暗里熠熠闪烁,「那你更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宁韵:……
可以说都不喜欢吗?
但她编造出「喜欢他」的谎言,也只是为了活命,现在的慕闲秋比起之前的他,好像杀起人来更不眨眼。
「自然是现在的你。」宁韵充满求生欲地说道。
银髮美人微微一怔,「你当真喜欢我?」
宁韵疯狂点头。
「那便不吃你了。」他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既然你如此仰慕本尊,便留在身边伺候吧。」
这个「吃」很显然是字面意义的吃。
宁韵趁机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后知后觉地感到脖子有点疼,她抬手摸了摸,发现上面有他的牙印。
「你是狗吧,怎么随便咬人!!」
慕闲秋:「……很好,你是第一个骂本尊是狗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山洞里幽暗无光,虽勉强可以视物,却模模煳煳看不真切。
她抬眸同他对视,银髮美人长睫微掀,那双略带促狭的血红色眼瞳,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宁韵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但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低气压,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也是,这种闭关多年的老怪物,向来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说半句冒犯的话。
可他见她就咬,和狗又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还是他冒犯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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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说了不杀我,不会要反悔吧?」宁韵先发制人道。
「杀你?」慕闲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长剑,语气懒散,「本尊多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宁韵:「……」
好了你别说了,知道你是大反派了。
「你刚才说『伺候』是什么意思,想让本公主当你的丫鬟?」宁韵眉头微蹙,想起第一天见到慕闲秋的时候,他留下她的理由是「端茶倒水」,还真是养尊处优的傢伙。
慕闲秋眉梢微抬,「不然呢?留你一命还有什么价值?」
「早上挖野菜煮粥的,好像是您老人家吧……」宁韵忍不住吐槽。
银髮美人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下,「他是他,我是我。」
宁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我说你双重人格,你还不承认。」
「双重人格是什么意思,本尊不懂。」慕闲秋眸光闪动,绯红瞳色竟有几分妖媚勾人的意味。
宁韵嘆了口气,「你还能变回之前那样吗?」
至少之前的他一撩就害羞,不像这老狐狸精上来就亲亲。
慕闲秋微微眯起眼睛,坐在玄冰上,懒洋洋地朝她勾了勾手指,「想知道?」
宁韵点头道:「想。」
他霜雪色的长睫轻掀,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宁韵迟疑了一下,朝侧卧在玄冰上的红衣美人走去。不料,她才刚走到他面前,还有着一段距离,他便已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宁韵:「!!!」
他的怀抱清冷,凛冽似霜,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她便打了个寒颤。
「别怕,」他顺手摸了摸她的头,「本尊大慈大悲,怎么会伤害你呢?」
宁韵:「……」你说的一定是反话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有些急了,「刚刚不是说我过来,就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方才问什么了?」慕闲秋从善如流道。
宁韵:「…………」
「你还能变回之前那样吗?」
「可,」慕闲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但本尊觉得,当一个肆意妄为的魔,似乎也挺有趣。」
宁韵:「你都几万岁了,倒也不必这么叛逆吧!」
慕闲秋摇了摇头,「你不懂,被压抑得越狠,就愈发渴望放飞自我。」
宁韵:……?
「所以您老人家这是在放飞自我?」
为什么这么呢。
「问完了么。」慕闲秋神色恹恹,似是觉得有些无聊,他的手已抚在她的腰间,把玩着她身上的玉佩。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你这玉佩上,刻的是谁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宁韵如实回答,这玉佩是和她身上衣服一套的,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之后,便直接换上了,哪有闲工夫去研究玉佩上的名字。
再说那是复杂版的篆书,她也看不懂内容啊。
慕闲秋清冷修长的手指握住玉佩,指节微微攥紧。
「你早上跟我说,已经不喜欢谢寒山了,如今却还随身佩戴着他送你的东西?」
宁韵:「等等……」
她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巨大。还记得早上的事,会介意她喜欢谢寒山,说明慕闲秋其实没有变,也不是什么双重人格,只是可能练功「走火入魔」了,状态有异,变得奔放了点,所以之前才把她扑倒亲亲。
他薄冷的唇抵上她的耳尖,嗓音低冷:「喜欢本尊,便要一心一意。」
求生欲让宁韵连忙点头。
她此时正背对着他,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肩后越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少女白皙柔美的下颌,以冰冷的指腹轻轻摩/挲。
宁韵的脖颈被他环住,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勒死。
宁韵:「……」太难了。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她伸出三根手指,赌咒发誓道,「不然天打雷噼,我父君不得好死!」
慕闲秋默了默,忍不住道:「是你爹把你逼下悬崖的,这根本不算发誓。」
「不过,」他的唇角忽然显现出一丝愉悦的浅笑,「既然你真心诚意喜欢我,也不需要以发誓的方式来证明。」
宁韵松了一口气,和这个反派大魔头的交锋让她身心俱疲。
索性无法从他怀里挣脱,她直接躺平了。
「我午睡一会儿,晚点叫我。」
他轻嗤一声,用指尖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啧,这么能睡。」
宁韵懒得理会,抬手把他的爪子拍掉。
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慕闲秋的衣服,山洞里不见他的踪影。
宁韵伸了个懒腰,拿上衣服去外面找他。
——倒不是她不想逃走,而是极寒之渊和外界之间有结界,以她的修为根本出不去。
走到木屋附近的树林里,她看见一道异常熟悉的背影。
银髮白衣的青年正在林间……挖、野、菜。
宁韵手一抖,那件红色的外衣便落在地上。
「慕前辈,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懒散回眸,银灰色的眼瞳映照着满山霜雪,清冷而又澄澈:「我方才去狩猎了几只妖兽,打算再挖点野菜,一起炒着吃。」
宁韵:「……」和挖野菜过不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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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前辈有心了。」她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讪笑了一声。
「不必客气。」慕闲秋继续挖起了野菜,语气淡淡,「今天吓到你了吧?」
宁韵走过去把那件外衣披在他的肩头,「没有哦。」
银髮美人略带疑惑地抬眸看她:「你不愿听我解释?」
「不不,」宁韵也蹲了下来,开始帮他挖野菜,「今天的慕前辈真的好辣,往常我牵你的手你都会害羞,方才却知道主动亲我了。」
慕闲秋眼前一黑:「……」
「我提醒过你不要跟来。下次若再有这种情况,便躲得远远的。」
「极寒之渊是你的地盘,我哪有地方躲。不如这样吧慕前辈,你把我从这里送走如何?」宁韵琥珀色的眸子微转,打起了跑路的主意。
「你要走?」慕闲秋把手中的野菜扔到地上,站起身来,「倒也未尝不可。」
「可以吗可以吗?」宁韵轻轻扯了下慕闲秋的衣角,她实在受够每天吃野菜了,而且身边有这么一个随时可能走火入魔的定/时/炸/弹,她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也很担忧。
慕闲秋薄唇微勾,清冷眼底倒映出熠熠生辉的夕阳和漫天云霞,「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宁韵问。
「出去以后,不许和谢寒山联繫。」慕闲秋懒洋洋道,「我看了他发来的私信,此等俗人同你并非良缘。」
宁韵:「啊?那我和谁有缘?」
慕闲秋斜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宁韵:?
这什么眼神,怎么这么像在看傻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宁韵到底还是答应了慕闲秋的条件,她原本也没打算和谢寒山联繫。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银髮美人神色稍霁,清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到他现在好像心情不错,宁韵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趁着天还没黑,那我就先告辞……」
慕闲秋冷淡的眼瞳眯了眯,面上的笑容忽又消失不见。
「便这么急着走?」
宁韵迈出半步的脚微微一顿,旋即收回脚,转身笑道:「想到和慕前辈分别,以后再也无法受到您的指点,也喝不到那美味的野菜粥,晚辈自然是不舍的。」
慕闲秋眉梢微挑,「本尊今晚便放了那几只原本准备杀来吃的妖族,给你做一桌野菜宴。」
宁韵欲哭无泪:qaq
「怎么,你不是不舍么。」慕闲秋垂眸看着她,戏嚯道,「若非捨不得这些,还能是捨不得我的人?」
宁韵表情僵硬道:「……那是自然,我最捨不得的肯定是你,谁让我那么喜欢你。」
慕闲秋微怔了下,绝美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原本觉得留你在身边解闷,不失为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但本尊最近修炼上遇到了一些问题,体内魔气反噬,似有压制不住之迹象,还是先将你送走为妙,免得误伤到一百岁小姑娘。」
宁韵唇角抽搐:「什么一百岁小姑娘……你也太搞笑了吧!」
慕闲秋薄唇勾了勾,「明早再走。我们一起建好的木屋,你还没住几晚呢。」
他不肯放她离开,宁韵也没办法,索性留下再住一晚上。
「……我要减肥,今晚就不吃东西了,也不必麻烦慕前辈辛苦劳作。」她望了一眼方才被他扔到地上的野菜,不是很有胃口。
她是仙人之体,一顿饭不吃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若是闭关吐纳天地灵气,就更不用吃东西了。
等从这鬼地方出去,她一定要去人界最繁华的都城,大吃特吃!
慕闲秋:「……那怎么行,举手之劳而已,你千万别不好意思。」
宁韵:「……」
也不知道他是,还是真的不懂她意思。
她嘆了口气:「……要不我来?」
慕闲秋从善如流道:「如此甚好。」
他说完便蹲下来和她一起挖野菜。
半个时辰后。
天色渐暗,柴堆上的火燃烧得甚为明亮,照亮了少女柔美的侧颜。
她打开锅盖,一脸自信地说:「看,野菜粥做好了。」
一股淡淡的煳味飘了出来,锅里的菜叶煳在一起,点缀在灵米上,凝成一团团深绿色的菜疙瘩。
——这灵米还是她昨天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来的,此刻失了仙气,和寻常煮煳了的米无甚区别。
早上慕闲秋做的野菜粥卖相也一般,但喝起来味道还行,宁韵很自信,觉得自己做的野菜粥最多有点煳味,又怎会难喝到哪里去,毕竟这灵米品质很好的。
她盛了一碗粥,热情招唿道:「慕前辈,快来尝尝。」
慕闲秋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粥,拿碗的手,微微颤抖。
「慕前辈你手怎么了?」宁韵关切道,「是不是练功的反噬还没好?」
银髮美人掀起雪白长睫,幽幽扫了她一眼。
「无妨,本尊这就喝。」
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他面无表情地把碗里的粥全喝完了。
「你喝的那么快,想来这粥味道不错,」宁韵说着又给慕闲秋盛了一碗,「来,多吃点,别饿着了。」
慕闲秋眼角微微抽动,不着痕迹地把粥推回,「味道确实不错,你也尝尝。」
「我今晚还不饿,慕前辈方才狼吞虎咽,一看便没吃饱,还是你喝吧。」宁韵瞥了眼碗里煮煳了的粥,退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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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闲秋正要推辞,可少女却以勺子舀了一勺,亲手餵到他的嘴边。
她的动作亲昵暧/昧,倒像是恋人之间的调/情。
慕闲秋耳尖红了红,薄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拒绝的话,却没能说出口,竟顺从地将野菜粥喝下了。
宁韵:计划通√
她一勺勺餵给他喝,欣赏着他略微有些隐忍的表情,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愉快。
如此折腾了半个晚上,宁韵也有些困了,便躺到床上打算睡觉。
她朝慕闲秋的方向瞄了眼。
他一袭素净白衣,银髮披散,正在一旁打坐,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
想到昨晚都和他一起睡了,总不能真让他打坐一晚上,她大发善心道:「慕前辈,不来一起睡吗?」
容貌昳丽的少女趴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一件裹胸睡裙,如墨青丝披散在洁白若凝脂的嵴背上,更衬得冰肌玉骨,雪肤花貌。
慕闲秋只看了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冷冷道:「不必了。」
宁韵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说的好像谁稀罕和你睡一样,若不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本公主才不会给你这个荣幸呢!」
银髮美人解开发冠,撩了下清冷柔顺的长髮,一边听着她的话,薄唇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但他心里清楚……若今晚再与她接近,只怕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魔气,又要扰乱他的心智了。
一想到白天的时候他竟失了分寸,对她做出那样有辱斯文的事,他便恨不得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再吓到她、伤害到她。
他微微垂眸,霜白的睫羽颤抖了下,旋即闭上眼睛,封闭神识,一心一意地打坐调息。
宁韵歪头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无趣:「这人平时也挺有趣,但一到男女之事上,便成了古板的老道士。」
她让他过来,原本也有几分蹭网的意思,毕竟这地方灵气稀薄,在他身边才有灵网信号。
见他不肯过来,宁韵也不再坚持,数着瞌睡羊便睡着了。
「一只慕闲秋,两只慕闲秋,三只……」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宁韵睡到自然醒,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连忙换上衣服,掐了一个清洁诀。
匆忙打扮好以后,宁韵趴在门上,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本尊会放她走,可不是因为你小子的求情。泠玉,这点你不会不明白吧?」
「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泠玉?
这名字有点熟悉。
宁韵苦思冥想,终于回忆起在原书里,原主的师尊便是泠玉仙君。
这位的辈分极大,在天庭任帝师一职,曾经还是她父君的老师,修为高深莫测,说话也很有分量。如今过来找她,不知是奉了她父君的命抓她回去,还是来救她的。
慕闲秋居然对仙君这么不客气??
而听仙君说话,似乎还对他颇为恭敬。
这老傢伙有点东西。
宁韵一边思索,一边拉开了房门。
「师尊早。」
她直接忽略了慕闲秋,提起裙摆,朝光风霁月的白衣仙君微施一礼。
泠玉抬眸,露出瞭然笑意。
「为师先前在闭关,未听闻你的事,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回去以后,为师定会向你父君兴师问罪,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师尊。」宁韵和他不熟,只好道了声谢。
「我们现在便出发吧?」泠玉仙君温声提议。
「急什么,」一道清越闲散的声音插入了二人的对话,「泠玉你远道而来,阿韵早上起来也没吃东西,不如一道用了早膳再走。」
宁韵:「???」
他为什么要叫她「阿韵」?听起来怪怪的……
泠玉仙君极有涵养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了,不知这早膳是什么?」
「野菜粥。」慕闲秋语气平淡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泠玉仙君:「???」
「爱徒,你我二人还是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清贵端方的仙君都露出了这般表情,足以见得这野菜粥杀伤力极大。
泠玉仙君朝慕闲秋行了个道礼,便要拉着宁韵离开。
宁韵原本还想和慕闲秋好好道个别,但一听到野菜粥,想起昨晚她自己煮煳了的粥,顿时胃口全无,再加上泠玉仙君说「带她去吃好吃的」,她瞬间便做出了弃暗投明的决断。
「师尊,我们快走吧。」宁韵抬起手,轻轻扯了扯泠玉仙君纯白无暇的袖口。
泠玉仙君垂眸微笑,温声道:「好。」
师徒二人相处融洽的一幕,似乎引来了某人的不满。
「慢着。」
宁韵回眸道:「慕前辈,您还有什么事吗?」
「带她去人界,别再回羲和宫了。」慕闲秋淡声道。
泠玉仙君微怔了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此也好。」
他身为帝师,多年来一直闭关,不参与天庭事务已久,就算能为宁韵讨来公道,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佑在她身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自身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他这徒弟若待在羲和宫,只会成为众人眼中的活靶子。如此一来,不如先将她送往人界避避风头,待修炼大成后再返回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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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沉吟片刻,也觉得这样甚合她意。
她原本就打算远离剧情,回仙界继续虐身虐心什么的……她才不要呢!而且人界有那么多美食,不像仙人们餐风饮露,哪怕是为了吃,她也是要去一趟的。
三人很快达成了共识,由泠玉仙君把宁韵送往人界。
从结界离开、乘云飞走之时,宁韵远远看了眼那道银髮红衣的清绝人影,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一个人在这里,想想还挺可怜的……
宁韵忽然有些遗憾,离开前,没有和他加个灵网好友。
——那样的话,她至少可以和他聊天解解闷。
「捨不得么?」白衣仙君微微垂眸,柔声问她。
宁韵连忙摇了摇头,「回师尊的话,我没有。」
泠玉仙君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为师知道你的性子,只劝你一句,不要为了这个人动心。此等人物,并非你能招惹得起。」
「弟子明白。」宁韵乖巧回答。
慕闲秋的身份一看便不简单,她当初说喜欢他,只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若你实在放不下,为师便将谢寒山掳来,让他陪着你。」泠玉仙君思索片刻,觉得谢寒山他得罪的起,道尊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宁韵眼角抽动,连忙拒绝道:「师尊,我那天既已跳崖,便说明已经将寒山剑君放下了。」
「原来如此。」泠玉仙君点了点头,「我带你去凡间宗门,你且留在那里,好好修炼一段时日吧。」
他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沓厚厚的功法和剑谱,一股脑塞进了她手里。
「师尊,这是……」
宁韵打量着手中的秘籍,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还有泠玉仙君亲自画的剑法图解。
「为师毕生修为的精华,都在其中,你要好好研读,莫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番期望。」泠玉仙君正色道。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辜负您的嘱託。」宁韵露出了一副热爱学习的神色。
瞧见她神色坚定,不似为情所困的模样,泠玉仙君微微颔首,放下心来:「为师会定期下凡,检验你的修炼进度——看,我们到人界了。」
宁韵垂眸向下望去。
只见海天一线,云蒸霞蔚,万顷碧波间是一座云雾缥缈的仙岛,青翠山峰重峦叠嶂,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不时有身穿月白色服饰的弟子御剑飞过,穿梭在不同的建筑间。
这海中的仙岛,便是如今人界的第一宗门,无涯剑宗。
「本座去找无涯剑宗的掌门交代几句,你且先去下方测试天赋,记得隐藏修为。」泠玉仙君淡声吩咐。
宁韵点了点头,同师尊告辞以后,迳自落在了岛屿边缘。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没有选择飞向弟子入门考核那座山峰,而是隐藏了身上的灵力波动,沿着海岸慢慢往前走。
——毕竟,凡人修士不到筑基期,是无法御剑的,她若是太张扬便暴露了。
她才没走出几步,便有一位路过的师兄御剑落下,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是来参加新入门弟子考核的吧?快随我来,考核马上便要开始了。」
说着,他便朝她伸出一只手,「走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我带你御剑飞过去。」
少年清秀的眉眼间闪烁着细碎日光,海风吹过他高高束起的马尾,根根分明的髮丝在风中拂动,月白色的道袍随之荡漾。
宁韵淡淡道了声:「多谢仙师。」
「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叫仙师多见外。」望着她美貌不似凡人的容颜,少年怔了怔,一时竟看呆了,「我姓虞,名涉川,叫我虞师兄便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宁韵。」她的名字不算特殊,是比较大众的名字,凡间也没多少人知道天族公主叫什么,便也没用假名。
虞涉川的手仍伸在半空,「师妹快上来吧,有什么话我们边飞便讲。」
宁韵点了点头,没有牵他的手,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少年的剑上。
「如此便劳烦虞师兄了。」
「不、不麻烦的,」虞涉川俊秀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站稳了吗?我带你飞过去。」
「站稳了,师兄。」少女清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撩过他的鼻尖,温柔缱绻若春日暖风。
虞涉川嵴背一绷,不知为何竟有些语无伦次了,「其实你、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
「师兄不必担心我,倒是我有些好奇,这弟子入门,考核的都是些什么?」宁韵随口套起了情报。
说到这个,便到了虞涉川擅长的领域。他就像个npc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师妹你远道而来,应当还未了解无涯剑宗的惯例。弟子入门的第一步,便是要先去登仙门,考验意志力和韧性。第二步是测试天赋,第三步是实战,如此才算是入了门,得以拜见我道门的列祖列宗……」
「多谢师兄解惑,」宁韵轻轻一笑,「我们现在是到了吗?」
「啊,到了到了。」虞涉川向下看了一眼,连忙带着她落在一处山峰的山脚下。
无涯剑宗环境清幽,此地山清水秀,鸟鸣啁啾,有千尺瀑流从山顶坠落,其间点缀着山石与林木,自有一番雅致。
「那个便是仙门——」虞涉川抬起手,指了指瀑布最上方一道笼罩着仙光的彩虹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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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抬眸看了一眼,评价道:「倒有几分诗情画意。」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虞涉川遗憾道,「师妹加油,我期待着与你在宗门里相见。」
宁韵点了点头,跟着前来参加登仙门考核的诸位弟子,一起来到指定地点。
一位留着白色长鬍子,手持拂尘的修士御剑飞上半空,向下瞥了一眼道:「从这瀑布下方出发,日落之前,能登上仙门者,有资格参加第二道试炼。」
修士的话音落下,便有一道道身影争先恐后,踏着岩石树枝飞掠而上。
能来修仙的,大多根骨不凡,在凡人世界也学过几招武艺,如今自是都想争个第一。
唯有一人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般向瀑布走去。
在一旁围观的虞涉川眼角抽搐,恨不得上去替她,「宁师妹,别愣着了,你落后了!」
那半空中的老道士也摇了摇头,「唉,这般不紧不慢,怕是日落前要来不及咯。」
却见身穿妃红色长裙的少女足尖点水,轻盈一掠,便已升到半空,超过了先前的所有人。
簌簌微风中,她衣带翩然,飘飘若仙,瞬间成为全场注意的焦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已登上仙门,端立于虹桥之上。
「优雅,太优雅了。」虞涉川嘴唇微张,久久都合不拢。
能有这样的速度,恐怕至少也是筑基期修士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小师妹,似乎之前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至于其他的弟子,才攀登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距离,并且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宁韵觉得在新手村炸鱼塘有些无趣,露出了神色恹恹的表情,这一幕落在虞涉川和围观众人眼里,更是觉得她有高手风范。
「一刻钟便登上仙门,破了新入门弟子的记录!」
「便是金丹期的师兄师姐,若不御剑飞行,也没这么容易在一刻钟内攀登上去。」
「此女根骨不错,又有毅力,当是修仙奇才!不知在接下来的天赋测试中,又会给我等怎样的惊喜?」
宁韵听着有些尴尬,独自一人站在最上方也略微无聊,便对半空中的老道士说道:「你好,能先带我去测试天赋吗?我赶时间。」
众人:「……」这一定是哪个修仙世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吧!
老道士咳嗽了一声,为难道:「可是规矩不可废……」
就在这时,一道威压极强的声音自云端响起,玄衣墨发的人影从半空落下。
「赵师弟,此事你不用管,本座亲自带这位小友测试天赋。」
「掌门。」
「掌门。」
众人纷纷行道礼拜见。
老道士睁大了眼睛:「掌门师兄,您这是……」
掌门轻咳了一声,怒道:「来人,怎么这般没眼色,宁小友乃是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岂能让她站在这里等,还不速速请去书剑阁候着,把茶水斟上!对了,再去买几盒好吃的点心!」
众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宁韵坐在书剑阁的贵客席上,面前的青玉案上摆放着灵茶,这茶清香澄净,灵气氤氲,一看就并非凡品。
「宁小友请自便,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但说无妨。」掌门抬手抚了抚鬍鬚,冷峻威严的脸上努力露出亲切笑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不必拘束。」
宁韵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掌门对她态度这么热情,多半是她师尊临走前交代了什么。
早在她来到书剑阁之前,泠玉仙君便已离开,她也没办法找他求证,便随口敷衍了掌门几句,说了些场面话。
眼看着气氛渐渐冷却,掌门主动找起了话题:「不知宁小友可有婚配?」
宁韵:「?」
「……尚未。」
掌门呵呵一笑,「老夫有一侄子,相貌俊朗,芝兰玉树,于修炼一道也颇有天赋,小小年纪便已是金丹期修士……不如约个时间,让你们见一面,看看合不合眼缘。年轻人嘛,定然能聊得来,若能结为道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宁韵一阵头疼,为什么到了人界以后要被催着相亲啊!
她只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_(:3」∠)_
但说到底,如今是她想拜入无涯剑宗,也不好太拂了掌门的面子,便没有立刻拒绝。
「嗷对了,我那侄子去买糕点了,」掌门笑容和蔼道,「方才那位神仙说你早上尚未用膳,特意交代的。」
宁韵道了声谢。
内心不由起感慨师尊真是体贴,这点小事都特意放在心上了。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贤侄啊,快进来吧。」掌门稍稍坐直了身子,旋即看向宁韵,「这就是我那侄子,如何?还算俊俏吧?」
宁韵抬眸看去。
只见虞涉川手中提着几盒糕点,对上她的视线,少年的脸颊微微一红。
宁韵稍微有点惊讶,「掌门,虞涉川是您的侄子?」
「不错,」虞掌门笑道,「宁小友知道他的名字,莫非你们先前认识?」
「参加登仙门试炼之前,虞师兄看时间来不及,便御剑带我赶到了现场。」宁韵如实回答。
虞掌门欣慰一笑,「好,好啊!宁小友先吃点东西,之后我们就开始测试天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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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说话时,虞涉川已经把糕点放到宁韵面前,还细心为她剥开外面包裹的油纸。
宁韵拿起一块糯米糕放在口中,口感绵密,带着淡淡的清香。又尝了一块莲花酥,更是酥脆香甜,入口即溶。
她都快哭出来了,这几日以来,总算吃到了除野菜以外的东西qaq。太难了,再吃野菜人都要绿了!
虞涉川忙给她倒了杯茶,「师妹,慢点吃,不着急的。」
看着两人的互动,虞掌门欣慰地捋了捋鬍鬚。他一心向道,并未婚娶,自己的哥哥是凡人,体弱多病,死后只留下虞涉川一个遗腹子,由他接回宗门抚养长大,内心早已把虞涉川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从不拈花惹草,一心剑道,虽然是件好事,但看到他开窍了,虞掌门还是不由得老怀大慰。
宁韵吃完几块点心,用手帕擦了擦手,道:「虞掌门,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测试天赋了吗?」
「好,」虞掌门站了起来,「且随我来。」
宁韵跟着掌门来到一处阵法前,虞涉川在一旁解释道:「师妹,走入阵法中调息运气,等待数息即可。」
宁韵点了点头,踏入阵法当中,按照虞涉川说的开始调息。
她刻意收敛灵力,只展现出了筑基期的修为,但即便如此,阵法外的叔侄二人仍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极品天灵根!!还是金木水火土五系!」虞涉川难以置信道,「一般来说,灵根越驳杂,品质只会越差,远不如单灵根修炼快,可宁师妹她——」
「竟是万年一遇的五行灵蕴之体!」虞掌门亦是非常激动,「有这样的体质,修炼非但不会比单灵根慢,甚至还要快上五倍!而且斗法时不受单一属性限制,五行法术皆可使用!」
法阵上的异象牵动天地,莲花绽放,百鸟飞舞,引起了附近几座山峰长老们的注意。
只听「嗖嗖嗖」几道破空之声响起,无涯剑宗的几位长老御剑飞来,落在了法阵旁,双眼发亮地看着宁韵。
「竟真是五行灵蕴之体!」
「看她年纪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便已修炼到了筑基圆满,是个可造之材!」
「原本我看她心高气傲,登仙门时片刻都等不得,还对这弟子有些不满,现在看来,这般天才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掌门师兄,我想收她为弟子!」
「不不,是老夫先来的,虞师弟,我也想收她为弟子!」
宁韵听着觉得有些尴尬,当时她说赶时间,并不是摆谱,只是想找机会吃个早饭。
而且一群长老争先恐后想收她为徒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的天赋,在仙界也就普普通通吧_(:3」∠)_。
虞掌门呵呵笑道:「这件事我可没法替宁小友做主,愿意拜谁为师,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长老们同时望向宁韵,热情道:
「拜我为师,剑谱随意挑选!」
「拜我为师,包灵石和食宿!」
「拜我为师,美男应有尽有!」
宁韵:「???」
不是,前面的听上去还可以,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喂!
她连忙摇头拒绝,「多谢众位长老盛情相邀,如今我尚未正式入门,还是等入门了再考虑此事吧。」
「既然如此,就开始第三项实战试炼吧!」虞掌门看向四周,眸光落在了虞涉川身上,「小虞,你去同宁小友过几招。」
「是,掌门。」
虞掌门向众位长老解释道:「小虞将自己的实力也压制到筑基期,若宁小友能在他手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自然有直接拜入内门的资格。」
「掌门,你这未免有点太苛刻了吧。」
「对啊,谁不知道只要前两轮试炼通过,这第三轮试炼意思一下就行了,虞涉川那小子实力不错,若伤到我未来徒弟怎么办!」
「呸,那明明是我未来徒弟!」
「是啊,掌门师兄,我们都愿意收她为徒,真打起来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规矩不可废。」虞掌门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但他却在偷偷向虞涉川使眼色,让他不必发挥出太多实力,稍微放点水。
「虞师兄,请。」宁韵朝虞涉川拱手道。
「宁师妹,你的剑呢?」虞涉川挠了挠头,有些迟疑。
宁韵:「……」她没有剑。
不过,就算没有剑,对付起金丹期的修士,也是轻而易举。
她身形微动,并指为刀,带着凛冽的杀气,便点向了虞涉川颈部的大动脉。
虞涉川本来还想放水,但在此等情况下,却不得不以攻代守,挥剑同她对上。
二人近身缠斗,少年剑法清正,大开大合,少女出招优美,衣袂翻飞,观赏性极强。
长老们感慨道:「没想到她不用剑,竟能和金丹期的师兄打个旗鼓相当,而不落于下风!」
这还是宁韵刻意放水的结果。
若她一心杀人,只怕方才的第一招,虞涉川都躲不过。
一炷香过去,二人打了个平手。
长老们又是一番称赞,各个眼巴巴地准备抢人。
虞掌门自己也想收宁韵为徒弟,当即打发走了众人,「收徒之事明日再议,我先带她去拜见祖师。」
眼看着长老们飞远了,虞掌门回头对宁韵道:「既已入门,我带你去拜见两位老祖的牌位,给他们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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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微怔了下,「老祖?上香?」
「师妹你有所不知,」虞涉川在一旁解释,「仙界三十六天的那位道尊,曾在人界留下修仙传承,乃是所有道门子弟必拜的祖师。除此之外,还有我们无涯剑宗的开山祖师爷,无为剑尊。新弟子入门,都要给这两位老祖上香的。」
「原来如此。」既然规矩是这样,上柱香也没什么,宁韵便跟着虞掌门来到供奉老祖牌位的大殿里。
大殿内烛火通明,长明灯幽幽燃烧,氛围庄重而又肃穆,正中央是一座摆满供品的神龛。
神龛上供奉着牌位,宁韵没忍住读出了声:「供奉祖师混元无极道尊慕闲秋之位……」
宁韵:「???」
慕、闲、秋……她没有看错吧?
老东西怎么来这里做起兼职了?赚点香火外快?
满头问号的宁韵,在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般,回忆起了书中的剧情。
她想起来了,在原书里,这位混元无极道尊,是隐藏的灭世反派大boss!
宁韵:「!!!」
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事,她觉得要完。
包括但不限于强制餵他喝煮煳了的野菜粥,偶尔来一句「你是狗吗」的激情辱骂,还有对他做出各种非礼之事……
宁韵眼前一黑,上香的手,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师妹你怎么了?」虞涉川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宁韵的手臂。
「无事,我方才只是在想,道尊果然登峰造极,万古流芳,令晚辈敬仰不已。」
宁韵把三炷香插进香炉里,朝慕闲秋的牌位拜上一拜。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给他上香怪怪的……
她有些走神,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
「供奉祖师混元无极道尊慕闲秋之位」这行字在她的脑海里滚动播放,仿佛在提醒着她——你得罪了反派大boss,还是乖乖受死吧。
宁韵: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一下qaq。
她拿出玉简,点开泠玉仙君的灵网帐号,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无涯剑宗位于海中的一座灵脉上,不受凡俗浊气所扰,灵气充足,网速还不错。
【本公主天下第一:师尊师尊,那个……慕前辈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道尊吗?】
泠玉仙君秒回:
【正是。因此为师之前才警告你,不要招惹他。】
【本公主天下第一:好像、好像已经招惹过了……】
泠玉仙君:【?】
这时,虞涉川在一旁说道:
「宁师妹,我先带你去办理入宗手续,找个落脚的地方。」
宁韵点了点头,收起玉简,「如此便多谢师兄了。」
二人御剑飞至宗门主峰的大殿,此时刚过了正午,暮春的日光带着融融暖意,办理入宗手续的修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虞涉川敲了敲桌子,「这位师叔,打扰了,我带新入门的师妹办理手续。」
「小虞?」师叔抬起头来,「不对啊,这才刚到中午,登仙门试炼应该还没有结束吧?而且还有第二道、第三道试炼,按照惯例,不是第二天才陆续会有弟子来办理入门手续吗?」
「师叔,是这样的……」
虞涉川拿出掌门手谕,又把宁韵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听完虞涉川的话,又确认手谕属实,师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了宁韵,甚至还毛遂自荐了起来:「我这就为你办理手续!对了,拜师了吗,我最近正好打算收徒……」
宁韵连忙好言谢绝:「多谢师叔的好意,此事我再考虑一下。」
她接过无涯剑宗弟子的身份玉牌,以及共计10枚灵石的初始月俸,跟着虞涉川来到了弟子居住的地方。
此地依山傍海,风景倒是不错,分为带编号的数十个院落,每个院落各有几栋小楼,虞涉川带她来到其中一栋小楼前。
「成为长老的真传弟子后,可以选择去长老所在的山峰居住。」虞涉川解释道,「今日只能先委屈师妹一晚,住在这里了。」
宁韵抬眸,看到这竹楼共分为三层,一二层似乎都有住人,空出来的第三层应当是她的住处。
「此地环境优美,不委屈的。劳烦师兄送我到这里了。」她道。
「房间里有被褥,无须再另行添置。」虞涉川稍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宁韵挥手同他道别,目送着少年的身影御剑远去。
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两道刻意压低了的议论声,听声音都是女孩子。
「这就是那个修仙奇才,竟来当起了我们的室友?」
「对啊哈哈哈,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今天她说『我赶时间』的时候,赵长老气得吹鬍子瞪眼,脸都绿了!」
「我听说掌门对她甚是看重,那老头孤傲得很,不知是哪里入了他的眼?」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她好像是五行灵蕴之体,在她旁边修炼,修炼速度更要快人一步!」
「还有这等好事??」
宁韵回头的时候,议论声瞬间停止,两位身穿月白道袍、髮簪高束的师姐朝她走来,热情道:「你就是新入门的宁师妹吧?」
宁韵点了点头,乖巧道:「师姐好。」
「快过来,师姐今日刚去灵果园里偷摘了果子,你也一起尝尝。」师姐热情道,「以后就是同住一栋楼的室友了,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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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迟疑了一下,接过师姐拿来的灵果尝了尝。她自己也取出之前从虞涉川那里顺来的点心,分给她们一起吃。
这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宁韵旁敲侧击打听道:「不知两位师姐对道尊大人可有了解?」
「道尊?」林师姐思索片刻,「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觉得道尊大人长得帅吗?」
宁韵:「???」
「你们见过道尊大人?」
「没有啦,」另一位师姐摇了摇头,「有传言说,道尊和剑尊长得一模一样,咱们虽没见过道尊,但开山祖师剑尊的画像却是见过的。」
宁韵瞪大眼睛:「剑尊和道尊长得一模一样?此话当真?」
「对啊,」林师姐本就是热爱八卦的人,当即又补充道,「据说剑尊是道尊大人的身外化身,怜悯世人被魔族威胁,特意下凡来传授剑术。否则,我们无涯剑宗又怎会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宁韵终于捋清楚了。
如果师姐说的是真的,道尊是慕闲秋,那剑尊就是他开的!
她眉头微蹙,看来这剑宗是他的地盘……不行,待不下去了,得找机会跑路。
就在跑路的念头升起时,她的玉简忽然「嘀嘀」响了声。
「师妹你玉简响了。」林师姐提醒道。
「那我便先上楼了,多谢二位师姐的款待。」宁韵来到三楼,打开手中玉简。
玉简上赫然显示着一条好友请求。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是否通过?是/否】
看这名字,宁韵哪能不知道是谁,反手就是一个拉黑。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很有仪式感地把床上的铺盖捲成包裹,用一根木棍挑着,打开窗户,偷偷摸摸准备跑路。
还没飞出去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嚣。
隐隐约约仿佛听到「剑尊出关了」、「恭迎祖师」之类的话。
宁韵:「?」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事不宜迟,宁韵扛着小包裹便从竹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她猫猫祟祟地穿过灌木丛,从弟子住宿区熘走,一路飞奔至海岸边,眼看着周围无人,正要乘云起飞。
就在这时——
她身后挑着包裹的竹竿子,被人一把抓住了。
宁韵:「???」
她就像一只扑腾在地上没成功起飞的鸟,又被拽了回去。一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跑路还要有仪式感,带上她的小包裹。
「谁啊,这么没素质,随便抢别人东西——」她回头骂道,然而在看到那张熟悉的俊美脸颊时,瞬间收声。
容色清绝的剑尊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执冰冷长剑,另一只手则握着她扛在肩上的竹竿,海风拂动他银线般的长髮和纯白衣袂,清风明月,欺霜傲雪。
这张脸和慕闲秋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身穿白衣,气质上显得更为清冷淡漠。
宁韵张了张嘴,立刻便决定装不认识——如果此人真的是慕闲秋的身外化身,想必也不一定有本体的记忆。
「……您、您是?」宁韵无辜地眨了眨眼。
「本座刚出关,便遇到你,觉得甚合眼缘,」剑尊瞥了她一眼,缓缓把竹竿放开,「有意收你为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宁韵:「???」
不如何!
看她一脸抗拒,剑尊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便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这时,掌门和长老们也御剑飞来,纷纷劝说道:
「剑尊大人愿意收你为徒,是你的荣幸,你这孩子愣着做什么,赶快拜师啊!」
「我等原本都想收你为徒弟,但既然祖师爷开口了,自然不敢和祖师爷抢人。」
「是啊是啊,别说你,就是我们这些长老,能拜到祖师爷门下也是求而不得啊!」
剑尊眉头微蹙,似乎觉得这群人把自己喊老了,冷声道:「你们先下去,本座师徒二人有话要说。」
「是,老祖宗。」
「是,祖师爷。」
剑尊:「……」
宁韵此时却是思绪万千。
无涯剑宗弟子众多,为什么剑尊一出关便要收她为徒?是他有慕闲秋的记忆,故意收她为徒以便日后折磨她,还是他看穿了她的真实修为,想把她留在身边,看看她会打什么鬼主意?
总之还不能确定,只有先假装不认识,再找个机会跑路。
眼看着掌门和长老们「嗖嗖」几声飞走了,她把肩上的包裹丢在地上,正要偷偷摸摸跟着一起离开。
下一瞬,修长清冷的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
宁韵僵硬回眸,赔笑道:「哈哈,祖师爷、爷……您、您这是……」
「叫师尊。」剑尊霜白的长睫微垂,眸色若静水流深,表面的平静下看不出内里掩藏的情绪。
「……」宁韵试图挣扎,「我、我有师尊了。」
仙界的帝师当然算师尊,她这也不算说谎。
岂知那人却眯起眼睛,从地上的包裹旁捡起一张散落的剑谱,道:「这是你师尊留下的剑谱?」
宁韵理直气壮地点头:「对,快还给我。」
「只有我,方能传授你无上剑道。」剑尊眯起眼睛,把那张剑谱塞到她的怀里,冷冷道,「这剑谱虽详尽,却终究失了神韵。为师定会手~把~手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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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啊?」
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慕闲秋?
原来他不仅喜欢给人当爷爷,还喜欢给人当师尊?
看他如此坚持,宁韵也知道一味拒绝未必是个好办法,不如先答应下来,之后趁他放松戒备时,再寻找机会跑路。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想通了以后,宁韵躬身便拜。
「不必拜了,你今日给为师上香时,已经拜过了。」剑尊扶起她的手臂,让她站直了身子。
他的手指冰凉,隔着一层衣服,仍让她感到寒意彻骨。宁韵打了个哆嗦,讨价还价道:「别的师尊都包弟子的食宿,剑尊大人想必……」
剑尊从善如流道:「也好,今晚一起睡。」
宁韵:「???」
剑尊就是慕闲秋本人吧!
逃跑的念头越发强烈,谁知道晚上他会怎么折磨她。虽然他不行,但若把她绑起来,玩一些别的还是可以……不对她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一定是原书把反派boss写的太变态了!
「师尊,这不合礼数。」她道,「我在您隔壁打个地铺就好了。」
剑尊轻轻歪了下头,「你竟愿意主动打地铺?」
他想起她从前让他睡棺材睡地板的事,唇角翘起浅浅弧度。
宁韵:「???」
「也好,为师允了。」他淡声应下,「我先带你回峰。」
宁韵还没反应过来,腰肢便已被人揽住。
他旁若无人地将她抱在怀里,御剑从无涯剑宗上空飞过。
之前和宁韵一起吃灵果的两位师姐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剧本?霸道剑尊爱上我?」
「难怪她之前打听剑尊大人的事,原来这两人之间早已……看来,剑尊定然也是为了她出关的。」
「我原以为剑尊大人一心向道,无心情爱,岂能料到……他喜欢这个类型的!」
「什么类型?沙雕?」
「……难怪说剑修都修不成无情道,祖师爷也不例外!」
「等等,他们这好像是,师徒恋吧?我嗑还不行吗!」
八卦瞬间传遍了整个剑宗,后来逐渐发展到——
「宁师妹是天上的仙女,此次是专程下凡来与剑尊大人相会的。」
「二人之间有着一段缠绵悱恻的过往,早就已经在一起睡过了。」
「剑尊大人无情道被破,不愿理会她,可她却苦苦纠缠,以死胁迫,他实在不忍,便带她回洞府颠鸾倒凤了一夜……」
拿着剑尊给的灵石,去宗门食堂吃晚饭,却正好听到八卦的宁韵:「……」
越传越离谱了,这还不到晚上,怎么就回洞府颠鸾倒凤了?
剑修热爱八卦,此言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听着八卦越传越离谱,宁韵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吃完,当即不再迟疑,起身就走。
她跑路的方向是剑尊所在山峰的反方向,为了不引起注意,没有从空中飞。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少女身穿月白色的宗门服饰,避开巡逻的执法弟子,沿着小路来到海边。
想到白天逃跑被捉了个正着,这次宁韵学聪明了,她决定从海里游走。躲在海里,总不会再有人发现她了吧!
她捏了个避水诀,站在岸边的礁石上,摆出一个跳水的准备动作,纵身一跃,打算下去和海水来一次亲密接触。
不料,她的双脚才刚刚离开礁石,便被人从身后抓住衣领,稳稳地拎在手中。
宁韵骂骂咧咧:「谁坏我的好事——!!」
那人将她放回礁石上,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声线清越幽渺:「是我。」
宁韵气鼓鼓地回眸,果然看到了剑尊那张清冷俊逸的脸颊。
哼,看到这张和慕闲秋一样的脸就来气!
她张了张嘴,把正要脱口而出的「慕闲秋你有完没完」咽了下去,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师尊,大晚上的,您来这里做什么?」
「为师也没想到,在海边散步时,居然看到自家徒弟在寻短见。」银髮美人悠闲道。
宁韵:「……」
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寻短见啦!
白衣剑尊垂眸欣赏着她的表情,似乎觉得甚为有趣,懒洋洋道:「海边风大,乖徒儿还是随为师回去吧,免得受了风寒。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回去跟为师说,别想不开。」
宁韵眼角抽动,「不,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他拦腰抱起,带着她御剑飞上半空。
宁韵:「?」
上次他搂着她的腰,已在宗门里引起了热烈的八卦,如今这样抱着,若再被别人看到,只怕她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_(:3」∠)_。
夜晚的海风微冷,宁韵倚在银髮美人的怀里,冷淡的雪松气息拂过鼻尖。他的衣服虽是纯白,衣襟处却以银线绣着精美的云纹,脸颊贴在上面凉丝丝的,隔着衣服,隐约可以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本想挣扎,可越是挣扎,他却抱得越紧。
宁韵:qaq
她恨恨地扯着他的衣襟,尽管非常想指名道姓地和他吵一架,但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毕竟这个人是书中的反派大boss,残忍邪恶,杀人如麻,她还能怎么样,还、还是躺平吧……
「你把为师的衣服弄乱了。」银髮剑尊微蹙眉梢,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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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
她定睛看去,方才一番拉扯,似乎把他的衣衫弄得有些不整,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紧实的胸肌也若隐若现……她慌忙移开视线,抬起手试图把男人的衣襟抚平,掌心却不小心按到了他的胸肌。
手、手感真好……?
她脸颊一红,一时间竟忘了收回手。
「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剑尊冰冷清越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他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却没有任何要制止她的意思。
宁韵的瞳孔霍然扩大,耳尖也染上红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内心对自己进行深刻的批判:宁韵啊宁韵,你怎能如此好色,因为手感好便忘了松手吗!
「既然爱徒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欺师灭祖,」剑尊雪白的长睫微掀,空寂冷清的眼瞳映照出她的身影,薄唇勾出若有若无的浅笑,「为师便也只能……」
此时,他已带着她返回洞府,将她放在装饰奢华的床榻上。
「只、只能什么?」宁韵连忙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朝床榻内侧挪去,和他保持距离。
虽然她不是没有和他睡过,但也只是……单纯地躺在床上,最多也就是她晚上睡觉不老实,对他实施了贴贴抱抱的行为,根本没有发生别的任何事情!
「让你如愿了。」剑尊好整以暇道。
「师尊不是修的无情道吗?弟子可不敢破了您的道行,让天下人骂我为勾/引正道魁首的妖女。」宁韵阴阳怪气地反驳。
他垂眸想了想,忽然淡声道:「反过来也不是不行。」
宁韵:「???」
她疑惑地望着他,一脸问号。
剑尊沉默片刻,决定说得更直白一些:「为师可以勾/引你。」
「慕闲秋你这个老狐狸!」宁韵忍无可忍,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拿起枕头就朝他身上砸去,「就你还正道魁首?万人唾骂的反派大魔头还差不多!」
剑尊:「……」
他稳稳地接住枕头,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捏起了她的下颌,在她耳边沉声道:「终于肯承认了?」
宁韵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要杀要剐随便你,早死早投胎,我还会怕了不成!」
「你为何以为本尊会杀你?」慕闲秋故作诧异道。
「难道你不是那种杀人如麻、残忍噬血的人吗?」宁韵反问。
「不是啊。」慕闲秋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连妖怪都不杀了,每天挖野菜煮粥喝,怕是都能立地成佛了,阿弥陀佛。」
说到野菜宁韵便有些反胃,一脸嫌弃地看着慕闲秋:「你是道士,装什么和尚啊!」
慕闲秋默了默:「……你为什么拉黑我?」
宁韵:「?」
「我拉黑的是『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难道你的灵网帐号叫这个名字啊?」
慕闲秋狭长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下,语气冷淡道:「随便拉黑人很不礼貌。」
宁韵轻轻歪了下头,「我拉黑谢寒山,好像就是你教唆的吧?」
「教唆?」慕闲秋气笑了,「你把为师当做什么人了?」
「啧啧啧,还为师呢。」宁韵直翻白眼,「我有师尊了,道尊大人,您还是下辈子再当我师父吧。」
「凭什么泠玉当得你师尊,本尊却当不得?」他嗓音低冷,语气中似有醋意,「是我剑法不如他?」
「不不不,您是剑尊,若论剑法,六界中只怕没人是您的对手。」宁韵安抚道,「只是这拜师……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师父呢,那未免也太不专一了……」
「这个简单。」慕闲秋轻笑了一声,「本尊把泠玉杀了便是。」
宁韵:「?」
她一时有些搞不懂,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都足以说明一件事——
慕闲秋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反派,是个见不得人好的恶趣味的傢伙!哼,就会恐吓她!
她明智地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免得老狐狸吃醋了,真的做出对她师尊不利的事情。
宁韵转移话题道:「这个身体是你的身外化身吗,和本体有什么区别?据我所知,道尊大人应该还在极寒之渊闭关吧。」
慕闲秋眼眸微弯,忽然握住她的手,抚向自己的胸肌位置,「很好奇?摸摸不就知道了。」
宁韵一脸抗拒,手却忘了移开:「不,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一直不肯松手的,莫不是你?」白衣剑尊饶有兴味地垂眸望着她。
「我、我已经摸过了,对男人的身体没有兴趣,你快放开我啦。」宁韵只觉得脸颊发烫。
「这具分/身,破了无情道也无妨。」慕闲秋好整以暇地开口,「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行吗?现在我想证明一下。」
宁韵:「???」
「我信我信,这就不需要证明了吧!你别拉着我的手乱动,我真的信!」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一番拉扯,该摸不该摸的都摸到了,宁韵小脸通红,「真没想到,你竟也有如此不矜持的时候。」
慕闲秋:「……?」
「我信了,你行,你可以。」宁韵欲哭无泪道,「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吗?」
他放开她的手腕,和衣躺在床边,单手支起下颌,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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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
宁韵:「?」
「看什么看,睡觉。」
「不修炼了么?」慕闲秋懒洋洋道,「你拜我为师,我却还没传授你什么东西。」
「你说的修炼是什么修炼?」宁韵警惕道,「它正经么?」
「……莫非你以为是双/修不成?」慕闲秋唇角勾了勾,抬起手轻戳她的额角,「你这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本尊只是想让你学点有用的剑法,日后遇到危险了也好自保。」
「叫谁小姑娘呢,」宁韵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都一百多岁了!」
说完以后,她瞬间想起他的灵网: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
宁韵:「……」算了算了。
「加个灵网好友?我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想起他好像很介意被拉黑,她主动道。
慕闲秋眉梢微抬,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慢悠悠道:「本尊的灵网好友,可不是谁都能加的。」
宁韵觉得自己的怒气值正在缓缓上升:「爱加不加!在黑名单里待一辈子吧!」
看她态度坚决,他迅速道:「本尊错了。」
宁韵:「???」
这东西居然会主动认错?
「那你说说哪错了。」她道。
慕闲秋一脸沉痛道:「不该在你面前假装矜持。」
「嗯,这点倒是总结得很对。」对于这个回答宁韵还算满意,便把「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从黑名单拖出,主动发送了好友请求。
慕闲秋拿起玉简,通过了好友,还朝她发送了一条打招唿的消息。
宁韵记得这个灵网的功能很简陋,好像没有自动打招唿的功能,顿时觉得慕闲秋有点无聊:「我们面对着面,你还用玉简给我发消息。」
「你不懂,这是情/趣。」银髮美人答道。
宁韵:「???」
「那你非要当我师尊也是情/趣了?」
「不,为师是真的想教你练剑。」慕闲秋一本正经答。
宁韵眯起眼睛看着他:「……那你教就行了啊,何须挂着师徒名分。」
慕闲秋想了想,道:「大概是挂着师徒名分更有趣吧。」
宁韵:「……」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我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晚上更不许偷偷抱我。」宁韵说着便翻了个身,将脸颊对准墙壁一侧,同他划清界限。
慕闲秋:「……上次睡觉抱我的好像是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宁韵捂上耳朵,不理他了。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宁韵迷迷煳煳间便被人摇醒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压在那人的身上,脑袋一歪,又继续睡了,手还不安分地搭在他的腰间。
她身下的银髮美人衣衫微乱,霜雪般的髮丝迤逦在华贵锦缎间,俊美清冷的脸颊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不过,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自持:「起来练剑了。」
「你又不是我师尊,还让我早起练剑。」半睡半醒间,宁韵不情愿地嘟囔道,「我师尊都没对我这么严格过,再说现在天还没亮呢。」
「别的剑宗弟子已经起床,在训练场上挥剑一千次了。」慕闲秋淡淡陈述事实。
宁韵:「呜。」
要不要这么卷qaq!
看着少女哼哼唧唧地倚在自己怀里,就是不肯起来,慕闲秋轻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我去给你买吃的。」
一听到「吃」,宁韵顿时精神了不少,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师尊真好。」
……这时候倒是嘴甜。
慕闲秋披上清冷雪白的外袍,整理了一下衣襟,将佩剑别在腰间,朝她微微颔首。
幽微晨曦朦胧,银髮白衣的剑尊长身而立,身形修长而又挺拔,他打了个响指,原本披散的长髮便以玉冠束起,愈发显得仙风道骨,出尘脱俗。
不得不说,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帅的……
宁韵眨了眨眼,道:「不会又是野菜粥吧。」
慕闲秋:「?」
「你若是想喝,为师这便去宗门后山挖野菜,如何?」
宁韵连忙道:「不不不这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
她就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刻钟后,慕闲秋买来了一些精緻的糕点吃食,宁韵吃完以后,便被他督促着去练剑。
「我好像没有剑。」宁韵翻了翻储物戒指,里面都没有什么能用的法器。
慕闲秋垂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到她的手中。
「以后它便是你的了。」
宁韵打量着手中杀气凛然、一看就很贵重的长剑,觉得这礼物太重,她有些受不起。
而且,剑修随身带着的,应该是自己的本命剑吧,若是给了她,他以后用什么?
仿佛察觉了她的想法,他淡声道:「这并非我的本命剑,只是为了装装剑尊的样子,才随身带着罢了。」
宁韵若有所思,想起第一次看到慕闲秋时,他身边的那柄剑:「之前和你一起待在棺材里的剑,才是你的本命剑?」
「不错。」慕闲秋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别偷懒。」
「等我以后有剑了,就把这柄剑还给你。」宁韵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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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嫌弃我送你的东西?」银髮美人幽幽道,「那虞涉川对你关怀备至,何时见过你拒绝?」
宁韵:「……虞师兄是在关心同门。」
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
「不对,那时你还没有出关,是怎么知道的?」宁韵忽然反应过来。
「灵网上的【无涯剑宗】板块,各种八卦都传遍了。」剑尊的声音冷冰冰的,「不信你自己看。」
宁韵拿出玉简,用无涯剑宗弟子的身份玉牌刷了一下,成功进入了【无涯剑宗】板块。
除了几条置顶的宗门事务通知以外,板块已经被八卦和水帖淹没。
一条讨论度99+,飘在水帖上方的帖子分外显眼。
【新入门的小师妹夜不归宿,竟是去了剑尊的洞府!】
宁韵:「?」
「哪有虞涉川的八卦,这不是你的八卦吗??」
看到漫天飞的八卦帖子,剑尊大人却并无不悦,还颇为悠闲地建议道:
「点开看看?」
宁韵:「???」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去训练场的路上,宁韵斜睨了一眼慕闲秋。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看八卦?」
「真的有人对八卦不感兴趣?」白衣剑尊以手支颌,淡淡反问。
宁韵:「?」
「我就不爱看好不好,不要用你自己代表所有人。」说着她便把玉简收进怀里,打算等慕闲秋不在的时候再悄悄看。
「也好,训练场到了,乖徒儿先去练剑吧。」
此时太阳已出来了,慕闲秋寻了一处阴凉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套茶具,悠闲地泡起茶来。泡茶之余,还手执玉简,浏览起了论坛里的帖子。
训练场的人不是很多,因为第一批练剑的弟子,天还没亮就已练完,此时大多都去参加早课了。
师徒二人所在的地方较为偏僻,被茂林修竹所掩映,颇为清静幽凉。
因此——
慕闲秋朗读玉简上八卦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宁韵的耳中。
清冷悦耳的声音,念出的却是过于离谱的八卦: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新入门的天才小师妹,居然和剑尊有一腿!」
「口说无凭,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亲眼所见,剑尊大人把小师妹抱回了自己的洞府!」
「对啊,我也看见了!今天早上我从训练场离开时,看到小师妹和剑尊大人一起过来了,她手中还拿着剑尊的本命剑!」
「看来,他们两个之间果然没那么简单。呜呜呜,连修无情道的剑尊都有老婆了,我却还是个单身狗……」
「……剑,就是剑修的老婆!」
正在练剑的宁韵手一抖,有些绷不住了:「不是,剑尊大人,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念出来啊!」
「让你也听听。」慕闲秋好整以暇道,「为师知道你也很好奇,只是碍于脸面……」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宁韵抬手捂脸,眼睛从指缝里打量四周,生怕有人过来,「就这么念出来,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丢的也是剑尊的脸,」慕闲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只不过是本尊行走凡间时所使用的一个身份罢了。」
宁韵:「……」丢人的事马甲上,和你道尊本人没关系是吧。
还好附近没什么人,不然被人听到剑尊本人居然在这里念自己的八卦,连她这个徒弟的脸也跟着丢完了!
果然不愧是书中的疯批变态大魔头,在沙雕方面也不落于人后呢!
宁韵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不是要教我练剑吗?怎么自己反倒在这里摸鱼了?」
「摸鱼?那是什么意思?」慕闲秋优雅地喝了口茶,慵懒开口,「练剑最重要的是基本功,你先坚持每日挥剑一千次,为师再教你别的。」
宁韵嘆了口气:「……好哦。但是您可以不要把八卦读出声音吗?不然我也跟着分心。」
慕闲秋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认真监督起宁韵练剑。
他认真起来,宁韵倒有些受不了了。
此人吹毛求疵,对挥剑的姿势、力度、角度都要求得非常严格,一旦发现她没有好好执行,便会出言提醒,还颇为恶趣味地为她计数。
宁韵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总算有机会开熘了。
宁韵望着远处御剑飞向宗门食堂的弟子们,把剑放下,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修士到了金丹期才修得辟谷之法,因此,去宗门食堂就餐的弟子不在少数。
「爱徒这是何意?」慕闲秋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恶魔低语道,「挥剑还不到一千次,为何便把剑给放下了?」
宁韵回过头来,一脸幽怨:「从前你不让我吃点好的,每天都喝野菜粥,如今甚至连饭都不让吃了?」
慕闲秋:「……你去便是,下午记得回来练剑。」
「若不是您那么吹毛求疵,挥剑三四次才算一次,我哪会一直练到中午。」宁韵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吹毛求疵?」慕闲秋反驳,「这分明是耐心负责。」
「对对对,你说的对。」宁韵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她的心早已飞到了食堂里。
「为师陪你一起去?」慕闲秋站起身来,「我的剑在你那里,你我二人可以共同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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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宁韵蹙眉,「你是神仙会飞,为何还需要御剑?」
慕闲秋顺着她的话道:「凡人不会飞,只能御剑御器,或使用轻身法诀飞行。」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宁韵眨眨眼。
「我这具身外化身,的确属于凡人的范畴。留在极寒之渊外,只是为了监督魔族的异动,好第一时间通知本体。」剑尊语气平静道。
宁韵微微怔住。
等等……监督魔族异动?!
可书中的大反派魔尊,不就是慕闲秋吗?
他如今和魔族站在对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疯批美人反派,成为万千魔族的尊主?
宁韵想不通,干脆不再想了,「就算你的分/身是凡人,那也是凡人中的顶尖战力,我这个半吊子仙人也未必打得过你吧?」
慕闲秋沉默片刻,道:「确实打不过。」
宁韵:「???」
太伤人自尊了!
「不过你欺负一下掌门和长老们,还是不在话下。」慕闲秋似乎是在安慰她。
宁韵:「哼。」
她已经看穿了他的阴谋。他自己明明会飞,还偏要和她一起御剑,这不就是为了……制造亲密接触的机会吗?
她霍然瞪大了眼睛,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她把他得罪的那么狠,再次见面,他之所以不杀她,还将她收为徒弟,大概的确是因为——
「你不会也喜欢我吧?」
「也?」那老狐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宁韵连忙抬手捂住嘴唇。
糟糕,之前在极寒之渊的时候,她为了保命一直假装喜欢他,现在竟然说漏嘴了!
「我真的没有喜欢你……」宁韵急得原地直跺脚。
「为何先前喜欢,现在反倒不喜欢了?」银髮美人饶有兴味地追问。
宁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能搪塞一时是一时,便道:「因为我对道尊大人一心一意,你只是个分/身罢了。」
慕闲秋愉悦轻笑,以修长指尖勾起了她的一缕髮丝,「是吗?」
宁韵莫名感觉身上有股寒意在蔓延。
道尊本体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极寒之渊,只要她不回去,那二人就相当于永不相见,她就算口嗨说喜欢他也完全没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宁韵觉得慕闲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那分明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
为什么总有种他下一秒会吃了她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就两个人一起御剑吗,」她认怂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吧,只要你不怕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传闲话。」
他抬手抚上她的腰肢,极为自然地和她一起站在剑上,低冷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闲话?本尊觉得倒挺有意思。」
「……」宁韵忍无可忍,「手拿开!」
慕闲秋轻轻嘆了口气,收回了扶在她腰间的手,「当初你对我用情至深,如今却弃如敝履了。」
宁韵:「……会用成语了不起?」
慕闲秋:「?」
宁韵:「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这几万年白活了?」
慕闲秋:「本尊又没谈过道侣,哪知道该怎么讨小姑娘欢心。」
宁韵:「确实,你就该单身一辈子。」
慕闲秋:「这叫守身如玉,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吗?」
宁韵:「?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慕闲秋:「先前在极寒之渊时,你在论坛里匿名跟帖『男德男德,歪瑞古德』,本尊还是记得的。」
宁韵:「你竟知道『歪瑞古德』是什么意思?」
慕闲秋:「本尊虽然不知道,但通过语境还是可以判断出大概意思,你当真以为本尊的智力和你一样不成?」
宁韵:「???」
「你骂谁傻呢!」
「我可没说。」慕闲秋忍俊不禁。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御剑飞到了宗门食堂所在的山峰上。
到了中午的饭点,食堂简直成了无涯剑宗最热闹的地方。
因此,当弟子们看到宁韵和剑尊一起御剑飞来的时候,整个食堂都炸了。
「我没有看错吧,早上听说的八卦是真的?」
「小师妹和剑尊竟一起御剑过来了,这关系都好到穿一条裤子了吧!」
「这两人出双入对的,让我们单身狗怎么活?」
「小师妹好厉害,竟然泡到了祖师,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剑尊大人高冷禁慾,还修了无情道,从来都是洁身自好,远离风月之事,都闭了千年的关,如今怎会……」
「这都不明白吗?我听说啊,这小师妹是天上的仙女,如今正在下凡歷劫呢,剑尊和他之间本就有缘——这,就是她的情劫。」
宁韵:「……」
她明明是为了躲避追杀下凡的,保留着自己的记忆,又何来歷劫一说。而且原主早在一百年前已经下凡歷劫过了,情劫的对象是谢寒山,不是什么剑尊。
不过话说回来,一百年前,谢寒山还没有飞升,只是无涯剑宗里的一位少年剑修……不知道谢寒山的那位白月光,现在身在何处呢?
宁韵摇了摇头,驱散思绪,看见慕闲秋已经去买了饭菜回来。
他同她打招唿:「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为师替你买好饭了,还不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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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眉梢微抬,「你也知道你是师尊啊,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走得这么近,就不怕被人传了闲话。」
「你似乎很怕被传闲话,」慕闲秋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就算你我保持距离,闲话也已经满天飞了。」
「你是剑宗祖师,他们都听你的,完全可以禁止他们传你的八卦吧?而且,这影响了正道魁首的清誉……」宁韵道。
「清誉?」慕闲秋狭长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早在你非要抱着我睡的时候,本尊的清誉便已经没了。」
宁韵:「???」
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到底是顾忌着周围人多,她才没有大声用「你不行」来反驳他。
闷头吃完一顿饭后,慕闲秋便又督促着她去练剑。
宁韵一脸生无可恋道:「我想散步消消食,还想睡个午觉。」
慕闲秋「啧」了声,「这样的日子倒是滋润,但你要知道,若是魔族打来,你的半吊子剑法根本无法自保。」
「我可以念咒施法,」宁韵道,「我能召唤出火焰凤凰,还能用冰霜攻击敌人,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皆可使用,自保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若是魔族近了你的身呢?」慕闲秋语气懒散。
宁韵:「……」
按照修仙界的分类来说,她其实更像法修,而不是剑修。法修一旦被敌人近了身,便陷入了弱势。
宁韵嘆了口气,想起虐文女主要经歷的剧情,觉得自己变强一点很重要:「我练剑便是。」
慕闲秋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满意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弟。」
宁韵瞥了他一眼,「爪子拿开。」
「一点都不尊师重道。」慕闲秋揉了揉她的头髮,缓缓将手移开。
宁韵:「?」
她又不是毛绒绒,为什么要这么摸她?老东西自从披上马甲以后,是越来越不矜持了,从前还一撩就脸红呢。
她翻了个白眼,把他抛在身后,自己御剑飞去了训练场。
训练场距离宗门食堂并不算远,宁韵刚落下来,便看到慕闲秋手执摺扇,悠闲地斜倚在竹影下的玉榻上,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对上她的视线。
宁韵心态逐渐不平衡:「您老人家倒是会享受啊……不对,你既然自己可以飞,方才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御剑?」
「爱徒说什么?」慕闲秋一摇摺扇,遮住了半张脸,「为师没听清,不妨凑近一点。」
「近你个大头鬼!」宁韵忍住拿剑砸他的冲动。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暴脾气,但在慕闲秋这老狐狸面前,是真的……忍不了啊!
似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银髮白衣的剑尊收起摺扇,霜雪色的长睫微掀,一双明澈如镜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打我?」
宁韵点头。
剑尊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整理了下雪白的衣摆,「我看你基本功不错,可以不用重复挥剑的动作了。既然如此,为师便给你当陪练吧。」
他都这么说了,宁韵自然是不客气,提剑便朝慕闲秋刺去。
「虽然姿势还不够标准,但胜在剑意凛然,有着足够的杀气。」慕闲秋悠闲躲过,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
「杀气?」宁韵蹙眉。
没错,她对他当然有杀气了!
有慕闲秋陪练,瞬间有了练剑的动力有没有!
*
从此以后。
宁韵过上了「白天干师尊,晚上睡师尊」的生活,剑法突飞勐进。
当然这个睡很单纯,只是单纯的躺在一起罢了。
第20章
盛夏时节,海风也染上了几分燥热,但这仍然阻拦不了剑宗弟子修炼的热情。
宗门大比在即,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想要拔得头筹。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宗门大比的前三名,可以拥有一次前往东海宫遗蹟探索的机会!」
「真的吗?据说那龙宫里珍宝无数,更有不少上古时代留下的功法秘笈,若能得到一本,便是天大的造化和机缘!」
「话虽如此,但龙宫位于海底禁地,兇险无比,纵然有宗门长老带队前往,一不留神也会丢了性命。」
「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了,我无涯剑宗是天下第一宗门,人才济济,想在宗门大比赢得前三名,谈何容易。」
「那更要努力练剑了!」
「对,练剑练剑!」
眼看着大家都捲起来了,宁韵虽然对去东海龙宫寻宝没那么热衷,更懒得在宗门大比上出风头,但也被氛围带动,每天都在勤勤恳恳练剑。
这些天来,有剑尊大人亲自给她当陪练,她的剑法进境飞快,竟也有模有样、和他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知道慕闲秋没出全力,但宁韵还是有种成就感。之前的她连他的衣角都打不到,现在也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了,足以见得她进步了,这两个月的剑没有白练。
「你的剑法已有小成,不妨在此找同门切磋一下,为师去去就来。」慕闲秋放下剑,慵懒而又随意地开口。
他使用的剑平平无奇,是每个弟子都有一把的那种,价值不超过一百灵石。而剑尊自己那把无价的神剑,此刻在宁韵的手中。
宁韵点了点头,「师尊去哪?」
慕闲秋眉梢微挑,薄唇勾出一丝浅笑,「看在你今日主动叫我『师尊』的份上,为师去给你买冰西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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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西瓜!」宁韵激动,「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天气这么热,西瓜清凉解暑,是冰的就更好了!
「前提是你不许偷懒,在此好好练剑。」慕闲秋不慌不忙道。
「那是自然,我练剑很积极的!」宁韵眉开眼笑,为了展现自己练剑的积极性,连忙叫住旁边的一位师兄,「这位师兄,要切磋一下吗?」
师兄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你、你是剑尊大人的徒弟,我哪里打得过你啊!而且按辈分我得叫你一声祖师奶奶,叫师兄可真是折煞我了……」
宁韵:「?」
慕闲秋在一旁轻笑出声,「也罢,你还是自己练吧,反正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宁韵:_(:3」∠)_
这时,虞涉川走了过来,热情道:「师妹,我可与你切磋。」
本来已经御剑飞上半空的慕闲秋忽然停下,又飞了回来,丢给虞涉川一袋灵石。
「小虞,你去买些西瓜回来,今日本座请客,让大家都来吃。」
虞涉川一怔,不敢违逆剑尊的意思,只好道:「是,祖师爷。」
虞涉川离开以后,宁韵好奇地问:「你不是让我找人切磋吗,为何又把虞师兄支开?」
「虞、师、兄,」慕闲秋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抬眸瞥她,「你们俩倒是很熟。」
宁韵歪头,「老东西,你不会吃醋了吧?」
「你叫谁老东西?」
慕闲秋危险地眯起眼睛,眸色如极寒之渊的风雪般冰冷。
宁韵:「!」
糟糕,说漏嘴了,往常总在心里这么吐槽他,方才一时不察竟直接说出来了!
「你是不是嫌弃本尊年龄大了?」银髮美人眸光微敛,不怒反笑,「你喜欢虞师兄那样的?」
宁韵摇头否认:「我,剑修,断情绝爱。」
「从前不是喜欢我么,」慕闲秋忍不住道,「何出此言?」
「今时非同往日,」宁韵凛然道,「自从师尊传授我剑法以后,我感触颇深,越发明白了大道无情的道理,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速度。」
她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日月可鑑,感人肺腑……呜呜呜她终于不用假装喜欢他了!
老东西听了这话,应该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吧?
毕竟是他要教她剑法的,自然也该明白这个后果。
慕闲秋:「……」
他沉默了较长一段时间,道:「也好。」
看他没有杀人的意思,宁韵松了口气。
「既然没人陪我切磋,还是您老人家来吧。」
慕闲秋幽幽地看着她,淡声道:「为师忽然觉得,教你练剑未必是一件好事。」
宁韵眉眼弯弯,故意道:「师尊,哪里不好了?我变强了不是挺好的吗?」
「徒弟变强了就不要师父了。」慕闲秋凉飕飕道。
「你这什么语气?孤寡老人?」宁韵忍不住吐槽,「是不是要再给你配个秋风扫落叶的画面和bgm?」
慕闲秋:「?」
「……为师在努力理解你说的话。」
「我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当师徒,」宁韵道,「每次你自称『为师』,我都觉得怪怪的,还是『本尊』那种狂拽炫酷的自称适合你。」
慕闲秋:「…………」
「同意,」他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当不成师徒,当道侣也未尝不可。」
宁韵震撼莫名:「???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是求婚吧?」一位弟子从竹林后冒出头来。
「一定是求婚吧?」两位弟子从竹林后冒出头来。
暗中观察的剑宗弟子们激烈地讨论起来:
「原以为剑尊并不会和她在一起多久,没想到竟然如此直接,看来风华绝代、清冷孤傲的剑尊也难以勘破情劫啊!」
「是啊,宁师妹这些天练剑,祖师爷一直端茶递水,殷勤有加,甚至还自己充当了她的陪练,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多!」
「原本全宗门都以为祖师爷已经飞升了,都给他供奉了牌位,没想到这位不仅没飞升,反而在凡间和宁师妹当起了神仙眷侣,当真羡煞旁人。」
「害,飞升有什么好的,给天庭打工吗?现在魔族那么猖獗,对仙界虎视眈眈,飞升了就要去魔族前线打仗,我要是祖师爷我也不飞升。」
「说的对,你们记不记得谢寒山谢师伯?听说他飞升以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为了天下苍生,愁得头髮那是哗哗掉……」
宁韵:「……」
她竖着耳朵,暗中吃瓜。原来神仙也会脱髮啊?
这时,虞涉川买了一袋西瓜回来,问慕闲秋这些西瓜该如何处置。
银髮剑尊长剑一挽,一道带着凛冽霜寒的剑气从西瓜上扫过,瞬间便带来了冰镇的效果。
「本座和自己的爱徒共吃一个,剩下的给大家分了吧。」他随口吩咐。
虞涉川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弟子们又是一番热议。
「剑尊为了请小师妹吃冰西瓜,竟请了我们在场所有人吃西瓜,当真是沉默而又深情!」
「是啊,祖师爷真的用心良苦啊~」
「这一对我嗑还不行吗,她,天真烂漫,娇纵可爱。他,默默守候,深情表白……」
宁韵:「……」
谢谢,有被尬住。你们不是无情道剑修吗,为什么脑补能力如此之强?不觉得她和老东西组cp很邪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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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剑尊本人却似乎很喜欢听八卦,不仅没有阻止,还切开冰西瓜吃了起来。
宁韵:「?」
慕闲秋递给她一块瓜,含笑道:「你的。」
宁韵接过西瓜,越想越不对劲。
别人在那里八卦,你笑这么开心做什么?
懂了,他真的很喜欢吃瓜。
应该不可能是喜欢她。
第21章
仙界,三十六天。
清虚宫向来清冷空旷,远离天庭的喧嚣,今日却来了一位访客。
谢寒山刚从魔族战场回来,尚且穿着一袭戎装,墨黑长髮以金冠束起,剑上和身上的血也没来得及清理干净,便找上了泠玉仙君。
「阿韵她人在哪里?」
「为何问我?」泠玉仙君放下手中的画笔,淡淡抬眸。
「她是你的徒弟,你定然知道她的下落!」谢寒山有些着急。
泠玉仙君嘆了口气,「到底是才飞升百年,心性上还差了一些。」
谢寒山不傻,当然知道仙君说的是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悦,朝泠玉仙君拱手道:「还望仙君明示,晚辈感激不尽。」
「你既已负了阿韵,为何还对她穷追不捨?」泠玉仙君幽幽道。
「晚辈只不过是……担忧她的安危,不想让她遇到危险。」谢寒山道,「我返回三十六天时,听闻阿韵已被仙君从极寒之渊救出,却被送往下界,不知此举何意?」
泠玉仙君冷哼一声,「你以为她在羲和宫有多安全?就算她没有为你窃取天族至宝,也会被人以别的理由找到把柄。羲和宫那位有意扶植宁二皇子上位,拦路之人纵然是自己的亲女儿,也下得了手。更别提二皇子的生母和阿韵的生母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谢寒山怔了怔,道:「多谢仙君指点。不知阿韵在人间何处?」
「你自己不会算卦吗?」冷玉仙君反问。
「她身边似乎有高人坐镇,出手遮掩了天机,我什么都算不到。」谢寒山试探道,「不知这位高人是……」
「本座为何要告诉你?」泠玉仙君一甩衣袖,「来人,送客。」
*
无涯剑宗。
「什么,你要走?」宁韵有些惊讶地看着慕闲秋,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就算睡觉也跟她睡一张床,如今忽然告别让她有些意外。
银髮白衣的剑尊微微垂眸,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抬起手轻抚她的发顶,「怎么,捨不得为师?」
宁韵直翻白眼,「怎么可能捨不得,走走走,你现在就走。」
她刚才就不该有那么一丝丝的伤感。
「对了,你的剑还给你。」她把剑尊的剑从自己腰间摘下,双手送还给他。
慕闲秋到底是收敛了调笑的神色,将剑推回给她,沉声道:「本尊的剑,给你你便拿着。」
宁韵:「……我自己买得起剑。」
「有这把剑在你身边,我可以随时感应到你的位置。」慕闲秋深深地看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赶回来。」
「不要乌鸦嘴啊!」宁韵觉得自己不是小朋友了,怎么还要被老东西定位啊,那也太不自由了。
看着少女固执的眼神,银髮美人浅嘆一声,道:「……就当是本尊请求你。」
宁韵微怔了下。
慕闲秋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人一向自视甚高,如今居然会「请求」她……
「我拿着就是。」她顿了顿,轻声问,「你要去哪?会很危险吗?」
看见她接受了,慕闲秋又恢復了往日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抬起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笑道:「担心起为师了?」
宁韵把他的爪子拍开,鼓起脸颊道:「我才没有!」
他沉吟片刻,道:「本体的修炼到了关键阶段,极为兇险,一不留神便会入魔,我此去是要把身外化身与本体融合,以仙气平衡体内的魔气,这也意味着我的这具身体会消失,无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了。」
宁韵惊讶于他的坦诚,「这么大的事情,你、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万一我是坏人、是魔族的奸细呢?」
「本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他淡声道,「我和谢寒山最大的区别,便是不会向你隐瞒。再说了,让你当奸细,有点高估你的智力。」
宁韵:「???」
她拿起剑鞘就去敲他,「慕闲秋你是不是欠揍!」
他懒洋洋地抓住她的手腕,「还没嫁过来,便要用家法处置为夫了?」
宁韵唇角抽搐:「老狐狸你不发/骚会死吗!」
银髮白衣的剑尊垂眸看了她片刻,认真道:「会。」
宁韵:「……」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她安慰他道:「没关系,我等你从极寒之渊回来。」
「那不一定,」他懒散勾唇,「来不来找你,要看本尊心情。」
宁韵心头一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一定能从极寒之渊出来吗?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宁韵轻轻牵住了银髮美人的手,柔声问。
他的指尖陡然一颤,嗓音也染上了一丝低哑,却还是带着睥睨众生、无所畏惧的意味:「本尊年轻的时候,认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应当有责任感,那时魔气肆虐,天铱嬅地动盪,凡世宛如炼狱,便想着让这炼狱之苦加在本尊一人身上便够了,免得那些死了爹娘的熊孩子在夜里哭嚎,扰了本尊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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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宁韵怔住了。
没想到书里无恶不作的反派,从前竟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当然,她如果这么形容他,慕闲秋本人大概也只会轻嗤一声,对她翻个白眼。
「所以你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整个世界的魔气?」少女清甜的嗓音微微颤抖。
「你有意见?」他眯起眼睛。
宁韵:「……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只是想说,你多保重。我想和你再见面。」
「就这些?」银髮美人别开脸去,留给她一个绝美的侧颜,「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你还在期待什么?」宁韵无奈,「我从前喜欢你是假装的,我忏悔还不行吗qaq。」
「唔,这样啊。」慕闲秋薄唇微勾,「骗子。」
宁韵心虚:「对、对不起……」
他用修长清冷的手指捧起她的脸颊,轻轻摩挲,「能骗得过本尊,也是你的本事。」
「……明明你是自己愿意相信。」宁韵眼神闪躲,「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
「是。」他眸光微凝,落在她柔嫩嫣红的唇瓣上,指尖也游移到她的唇边,描摹着她的唇形。
宁韵的瞳孔霍然扩大,脑海里一片空白。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他悠闲开口,「总要索取点利息。极寒之渊那么冷,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宁韵还没有反应过来,唇瓣便被他强势地吻上。
第22章
宁韵几乎无法思考。
慕闲秋的手扶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捧起她的后脑,清冷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髮丝间,以一种接近于禁锢的姿势,让她无法逃离他的身边。
他周身的气息清冷,吻却带着灼热的欲/念,仿佛要同她一起,堕入无间地狱与烈炎深渊。
不知过去多久,她陡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
少女纤长的睫羽轻轻颤慄,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晶莹泪滴。
「老狐狸就会非礼人,好讨厌!」
银髮美人狭长的眼尾也染上红意,线条分明的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哑勾人:「你从前非礼我的时候……」
宁韵踮起脚,用双手捂住了慕闲秋的嘴唇,对他实施了物理禁言:「你你你别说了!」
他垂下雪白的睫羽,桃花眼里隐约浮现一丝笑意。
随后,宁韵便感觉到掌心的位置好像被轻轻舔了一下,又酥又痒。
宁韵:「!!!」
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再和他待在一起,她的脸都要红透了。
「你要走便快点走,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她瞪了他一眼。
慕闲秋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已被宁韵提剑赶出了房间。
「再见~」她朝他摆了摆手,明眸微眨,便把门给关上了。
白衣剑尊站在原地,微微怔忪了片刻,眼底泛起温柔宠溺的浅笑。
一门之隔,粉裙少女倚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算了我想他干嘛。」宁韵摇了摇头,躺到床上,把脸颊埋进了被子里,「终于摆脱了老东西,这应该是件好事才对。」
「本尊听到你说我坏话了。」门外传来略带笑意的闲散声音。
宁韵捂住耳朵:「……阴魂不散!」
*
次日一早,宁韵睁开眼睛,发觉身边没人躺着,竟有些不习惯,莫名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兴许是之前在极寒之渊里一起睡习惯了的缘故,来到剑宗以后,她对和他同睡一张床这件事,倒也没有太大的排斥,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如今竟会觉得不适应。
宁韵揉了揉额角,把慕闲秋那张绝美的脸颊从脑海中驱散,自言自语道:「我真没想他。」
说服了自己以后,宁韵伸了个懒腰,换上月白色的弟子服饰,又把他赠她的剑挂在腰间,决定去参加宗门大比。
主峰广场已搭建好了擂台,一大早便非常热闹,弟子们云集在此,闹哄哄的一片。
「掌门到——」
「众位长老到——」
伴随着执事弟子的喊声,虞掌门和长老们御剑而来,各自落座,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宁韵留意到了一位白衣束髮的女长老。她应当是谢寒山、虞掌门等人的同辈,以薄纱半遮面容,仍能隐约看出相貌素雅清丽,是位气质绝佳的清冷美人。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就在她出神间,虞掌门已说了不少场面话,并宣布宗门大比开始。
「……无涯剑宗第一千二百六十届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弟子们一片欢唿声。
虞涉川走到宁韵身旁,和她打招唿道:「宁师妹,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龙宫遗蹟探险。」
宁韵回过神来,笑道:「师兄,你年轻轻轻便是金丹期圆满的修士,剑术造诣又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在宗门大比上斩获前三,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师妹谬赞了,」虞涉川矜持颔首,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剑尊大人?往常总看见你们在一起。」
「……这个啊,」宁韵挠了挠头,并未将实情说出,「许是他觉得和我在一块无聊,去别处找乐子了。」
「祖师爷不是那样的人。」虞涉川正色道。身为剑宗弟子,他对无为剑尊还是非常敬重的,即便……宁师妹似乎和剑尊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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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轻咳了声,「那、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去哪也没必要跟我等小辈解释。」
「师妹误会了,我并没有打听剑尊去向的意思。」虞涉川道,「只是宗门大比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作为你的师尊,竟没来为你加油鼓劲。」
「这没什么的,」宁韵摆了摆手,「小问题。」
「不过,师兄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千万别觉得在无涯剑宗受了冷落。」虞涉川说着便打了个响指,一群弟子拉着横幅出现,上面赫然写着「宁师妹第一」、「宁师妹必胜」、「宁师妹我爱你」之类的话。
宁韵:「???」
「师兄,这……这未免也太大张旗鼓了,横幅花了不少灵石吧。而且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受冷落过,这就不必……」
虞涉川摇了摇头,「师兄我和别的剑修不一样,最不缺的便是灵石。何况买都买了,总要派上用场。」
宁韵:「……」
她带着略微社死的神情,参与了宗门大比的抽籤。
一刻钟后,虞掌门宣布:「第一轮比试,剑尊真传弟子宁韵,对战陶长老真传弟子魏邈,掌声欢迎!」
「师妹,你第一个上场!」有弟子从身后戳了戳宁韵,「师妹这么厉害,定能把那魏师兄打得屁滚尿流!」
宁韵回过头来,看到那弟子手中正拿着「宁师妹我爱你」的横幅,眼角一阵抽搐。
虞涉川蹙眉道:「那魏邈天生剑骨,根骨不凡,也是金丹期圆满的修士。第一次抽籤便抽到了实力如此强劲的对手,等会儿打起来师妹你一定要小心。」
「多谢师兄提醒。」宁韵朝虞涉川微微颔首,拿着手中长剑便登上了擂台。
擂台对面已站了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他朝宁韵行了个道礼,冷笑道:「宁师妹,擂台上刀剑无眼,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连金丹期都没有,还是快点认输吧。」
看宁韵没理他,魏邈又道:「此剑名为『斩缨』,锋利至极,一出鞘则必见血。你身子这么娇弱,一会儿别被吓哭了啊。」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本命剑,绕着场边秀了一圈。
宁韵:「……」
看的出来,作为剑修,这魏邈师兄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老婆,打架之前也要拿出来秀一下。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以貌取人,置疑她的实力,她懒得废话。
魏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为了让她说话,开始用起了问句:「不知师妹的剑叫什么,能敌得过我的剑几分?」
台下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这魏师兄是不是闭关久了,今天才出关,两耳不闻关外事啊?」
「他难道不知道宁师妹的剑,就是剑尊送的?」
「这下可要丢人了,剑尊的剑乃是上古名剑,上可斩九天星辰,下可一剑定山河,魏邈也太没见识了。」
听着人们的议论,宁韵谦虚道:「这剑也就普普通通吧,其实我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剑尊的剑?」魏邈哈哈大笑,「我不信,谁不知道剑修对自己的剑极为看重,剑尊大人怎会把剑给她?她手中的不过是破铜烂铁罢了,连名字都没有,能是什么好东西。」
宁韵轻嘆了一声,步履轻移,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闪烁着凛冽寒芒的剑刃便已抵上魏邈的咽喉。
「真可惜,魏师兄的剑那么厉害,竟不是我一招之敌呢。」
魏邈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我拔剑没有你快,我的护体剑气竟也没拦住你?」
「少废话,」宁韵收剑反握于身后,足尖点地,纵身落在场地边缘,「刚才不算正式比试,再来。」
魏邈脸上的肌肉抽搐,大喊一声,双手持剑朝宁韵沖了过来。斩缨剑上血气纵横,十分骇人。
宁韵摇了摇头,纵身一掠,与魏邈错身而过的瞬间,不仅击飞了他的剑,还再次将手中长剑指向他的咽喉。
高台之上,虞掌门站起身来,朗声道:「本轮比赛宁韵胜。」
台下传来阵阵欢唿与喝彩声,还有人举起横幅摇晃。
「剑尊的亲传弟子,果然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两次都一招败给宁师妹,我想採访一下魏邈的感受?」
「那魏邈拿的什么破铜烂铁,也来碰瓷起上古神剑了?」
「说到底也是宁师妹的剑法好,和兵器真的关系不大。」
「宁师妹天下第一,宁师妹我爱你!!」
宁韵:「……」
本来还想保持低调,但对手实在太弱了,她也很无奈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之后的比试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即使宁韵压制了实力,只展现出金丹期的修为,但论起剑法,在场的众位弟子亦无人是她的对手。
这要归功于慕闲秋近日来的悉心教导,虽然练剑很辛苦,但她的剑法也一日千里,不断精进,俨然是剑宗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不愧是剑尊大人的徒弟,这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竟连胜数场,直接晋级四强!」
「是啊,前几个月小师妹入门时,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如今竟可以力敌金丹期的师兄师姐了。」
「你们也不瞧瞧,小师妹每天练剑有多辛苦,虽然早上起的没我们早,但她不用做功课,更不用背书,一整天都在训练场里练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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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身为道门子弟,怎么能不学习经书呢?道尊留下的那些典籍,发人深省,抄写几百遍也不为过啊!」
听到这话的宁韵:「……」
慕闲秋留下经书典籍?这怎么不像他的作风呢,应当是后来那些仙人编纂的。而且他从来也没让她抄过书。
想到慕闲秋,她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他这会儿应该还在闭关吧?也不知道魔气压制得怎么样了。唉,他若是早点告诉她,必须保持禁慾才能更好地控制体内的魔气,她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招惹他的,现在倒好……
这时,宁韵忽然灵机一动。
虽然见不了面,但她加了他的灵网好友啊!
趁着下一场比试还未开始,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取出玉简,点开【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的聊天框,想要和他寒暄几句,可是打了几行字,又都删除了。
【老狐狸,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不行,太直白了。
【你、你没死吧?】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其实不用有太大的顾虑,就算你入魔了,全世界都畏你惧你,想要杀你,我也不会嫌弃你,因为白毛红瞳真的很戳我xp】
——他应该看不懂?
她沉吟许久,都没有拿定主意。到了最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会打扰到他闭关,干脆收起玉简,决定不发消息了。
就在此时,她的玉简响了。
打开一看,慕闲秋发来一条消息。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
宁韵:「???」
本公主天下第一:【问号是什么意思】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本尊倒是想问你,一直『正在输入中』是什么意思。】
宁韵有些尴尬,这灵网怎么也会显示输入状态啊,她方才写写删删那么久的字,都被老东西发现了,万一他误会她还喜欢他怎么办,岂不是更加重了「病情」?
本公主天下第一:【唔,你在说这个啊。其实是这样的,我方才把玉简揣在衣服里,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吧。对了,你情况如何?】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很好,不必担心。】
本公主天下第一:【那我就放心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一会儿我还要比试,就先不和你聊了。】
说完,她就直接下线了。
*
极寒之渊。
银髮红衣的大美人放下玉简,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他清冷的眼眸已染上血一般的绯红色,周身都环绕着有如实质的魔气,银线般的长髮无风自动,愈发衬得绝美的容颜妖孽诡丽。
在他面前,站着白衣胜雪的剑尊。二人的容貌一模一样,身上的气息却截然不同。剑尊并指掐诀,将仙气打入本体的体内,随后,他的身形闪烁了一下,便和本体重叠。
有身外化身的仙气作为平衡,慕闲秋闭上双眼,在玄冰上打坐了一段时间,终于暂时压制住体内的魔气。
再度睁开眼时,灵台已一片清明,眼瞳中的血色消散,似凛冬霜雪,彻骨冰寒,带着绝对的冷静与克制。
他静坐了片刻,雪白的睫羽轻颤了颤。
身为道尊,他本就有一窥天道之力,大道在他眼中,并非不可逾越的高峰,而是可以适当利用的规则。
因此,宁韵没发出来的消息,对他而言也不是秘密。
——她在担心他。
——她不想让他死。
——她觉得红色的眼睛很帅??
银髮美人轻笑了声。
漫长的岁月以来,他压抑着自身的欲望,无情无爱,更不曾对谁动心。亘古不化的极寒霜雪便是他身边的一切。
原本觉得这样还挺好,他一人自囚于禁地之中,可换得六界安宁,多划算的买卖。
可自从她出现又离开,他忽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枯寂冰冷的时光。
他慕闲秋本就不是心怀苍生之人,纵然真的入魔,也未尝不可。
可以,但没必要。
现下既已成功压制了魔气,想必再闭关修炼一段时日,便能出去找她了。
也不知道此刻,她和哪家的青年才俊在一起快活。
道尊大人莫名有了点危机感。
*
宁韵还不知道自己没发出去的消息,都被慕闲秋本人看到了。
既然他还有时间和她网聊,想必情况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想到这里,她便也放下了心,把那只老狐狸忘到了九霄云外。
「宁师妹,」虞涉川快步走来,告诉她,「决赛要开始了,大家都在找你呢,你快过来吧。」
宁韵点了点头,「虞师兄,你也进了四强吧?」
「对,」虞涉川牵起她的手腕便往回走,「下一场比赛就是你我之间的。」
宁韵微微怔住,「师兄,你……为何要来找我?若是我缺席了,你岂不是直接就赢了这一场?」
虞涉川爽朗地笑了声,「身为剑修,我当然渴望着与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而非胜之不武。」
「可是第四名没法去龙宫遗蹟……」宁韵小声道。
「放心吧,即使输给你,我也有信心战胜别的对手。」虞涉川唇角微勾,「日后你天下第一,师兄我天下第二,并肩而立岂不快哉。」
宁韵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师兄一会儿可别让着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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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二人此时已走到擂台前,虞涉川放开她的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纵身落在擂台对面。
宁韵也轻轻一跃,站在擂台一角,朝他行了个道礼。
「师兄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早在宁韵刚拜入宗门时,虞涉川便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那时她为了保持低调,刻意隐藏实力,才和他打了个平手。今日的比试,宁韵未动用仙力,只展现出凡人金丹期的修为,但即便如此,也在数十回合内打败了虞涉川。
「承让了,虞师兄。」宁韵收剑回鞘,朝虞涉川微施一礼。
即使输了,虞涉川看上去仍然很开心,以欣赏的眼神注视着宁韵,向她抱剑回礼。
「虽然都是金丹期圆满,但虞师兄的修为远比那魏邈更为精进,亦未曾轻敌,竟也惜败于宁师妹,可见还是宁师妹技高一筹啊!」
「这次宗门大比,宁师妹必定可以斩获魁首!」
「是啊,另外两人只怕连虞师兄都打不过。可惜了,虞师兄输给宁师妹以后,便只能和另一位败者角逐第三第四。」
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下台以后,宁韵叫住虞涉川:「师兄,之后的比试加油!」
虞涉川点了点头,「师妹要带着我那一份愿望,一起夺得第一,这样我输给你才不丢脸!对了,我会在台下和师弟们一起为你拉横幅加油的。」
想到「宁师妹我爱你」的横幅,宁韵的眼角便一阵抽搐。虽然她知道虞师兄没这个意思,应该是哪位师弟整的活,还是莫名觉得有些社死。
宁韵和虞涉川聊了会儿天,第二场半决赛也结束了,获胜的是一位身穿月白道袍、束着飒爽高马尾的师姐。
「终于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虞掌门宣布,「本届宗门大比的决赛,正式开始!」
「羽衣峰,叶雨眠。」师姐道,「宁师妹,请。」
宁韵一时想不起来剑尊所在的山峰叫什么名字了,顿觉气势上就输了一头,「我叫宁韵,师姐请。」
叶雨眠拔剑出鞘,面对宁韵没有丝毫的轻视,调动全身的灵力,几乎在一瞬间同时挥出数剑,青色的剑气纵横,还自带发光的粉色花瓣特效,朝宁韵袭来。
「这几剑是羽衣峰云雪长老的绝学,只传授给了她的真传弟子叶雨眠,只怕宁师妹要遇上麻烦了!」
「是啊,那云雪长老和多年前飞升的寒山剑君关系甚密,谢寒山曾教给她不少精妙的剑法。」
「宁师妹一定要小心!」
听到同门的话,宁韵分心了一剎那。
云雪……这名字好熟悉,不就是谢寒山当年的那位小师妹,他的白月光吗?
原主的记忆涌入脑海,头疼欲裂。
宁韵眸光微移,看向高台上白衣素纱的女长老,而对方此刻也看了过来,眼底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朝她微微颔首。
……云雪也认出她了!
宁韵蹙眉,总觉得在这里遇上男主白月光不是什么好事。唉,她只想远离剧情,希望剧情不要找上她qaq。
一恍神的时间,叶雨眠的剑气已飞掠至她面前,让虚空都微微波动。
虞涉川在台下焦急地大喊:「宁师妹,宁师妹别走神了,快躲啊!!!」
宁韵回过神来:「躲?不需要。」
她手腕翻转,手中长剑舞动,翩若惊鸿,只听几道剑刃撞击之音铮然响起,白光闪动,剑若寒霜——漫天的花瓣和青色剑气顷刻间化为乌有,只余她一人一剑立于高处。
看到她没受伤,叶雨眠反而松了口气。若她真趁着师妹走神伤到对方,不是光明磊落的剑修所为,只怕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好在师妹实力强劲,并不需要她来担心。
宁韵此刻脑袋有点疼,原主歷劫时的回忆一幕幕涌入脑海,像什么谢寒山和云雪一起舞剑,她身为无法修仙的凡人只能在旁边看着;谢寒山过生辰,她精心给他准备礼物,可他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和白月光花前月下去了;就连最后,她那下凡歷劫的化身为救谢寒山死了的时候,他满眼也只有白月光……
脑海里像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她只想尽快结束战斗,不再压制修为,一剑刺出,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势,朝擂台对面的叶雨眠袭去。
叶雨眠迅速道:「这一剑我自知不敌,我认输我认输!」
宁韵蓦地回过神来,在剑气斩向叶雨眠之前,强行收住了这一剑。
「……师姐抱歉,我出手太重了。」她捂着胸口,唇角流出了一丝嫣红的血迹。
倘若叶雨眠没有及时认输,她当时神智也不太清醒,说不定便酿成大祸,把对方给重伤了。
叶雨眠匆忙丢下剑,跑过来扶住她,手忙脚乱地取出手帕,为她擦拭唇角的血痕:「师妹,这怎么能怪你?你方才强行收剑,已是引起了反噬……擂台上刀剑无眼,就算那一剑伤了我,也是我技不如人,没有怨言的。」
「雨眠,随我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幽婉的声音自高台上响起。
叶雨眠抬眸,「师尊?我扶宁师妹下去,便随您一起回峰。」
「没拿到第一,你有什么理由忤逆为师?」云雪的声音冰冷。
叶雨眠:「……」
她到底还是怕自己的师尊,可是看了一眼怀里脸色苍白的少女,又觉得不能把她一个人抛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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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叶师姐,你随云长老回去吧。」虞涉川跳上擂台,接过了叶雨眠怀中的宁韵,「我来照顾宁师妹。」
叶雨眠点了点头,「嗯,那你……」她从怀里一股脑掏出了好几瓶疗伤丹药,都塞给了虞涉川。
*
宁韵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先前比试的时候,原主的记忆骤然甦醒,她头疼得不行,又强行收剑,反噬之下竟晕了过去。
在一旁照顾她的人是虞涉川,看到她醒来,他眼中染上一丝喜色,温声道:「师妹,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宁韵到底是仙人之体,睡了一觉便已恢復了。
「小问题,」她活蹦乱跳地起来了,「虞师兄,你进入前三了吗?」
虞涉川看到她精力旺盛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笑道:「当然。」
宁韵眉开眼笑:「那你、我还有叶师姐,可以一起去龙宫遗蹟寻宝,真是太好了!」
虞涉川沉吟片刻,「不过,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宁韵眨了眨眼。
虞涉川:「带队的是云雪长老。」
宁韵:「……淦!」
*
仙界。
羲和宫,瑶凤殿。
「母亲,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一位身穿玄金色衣袍的少年,略带迟疑地看向坐在上首的雍容女子。
丹樨夫人用戴着修长护甲的手轻点水镜,红唇含笑:「好不容易卜算到了她的下落,她身边又没旁人护着。怎么,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么?」
「就算您再恨宁韵姐姐,也不该勾结魔族。」少年正色道,「这是原则问题,父君也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孩子,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丹樨夫人伸出一只手,将少年搂在怀里,「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娘的良苦用心……」
少年挣扎了一下,「可是,娘……」
「时至今日,告诉你也无妨,她那生母其实是魔族,当年被天帝抓来囚禁强占,生下她以后便自尽了。」丹樨夫人道,「她的血脉本就卑劣,天帝还瞒着不让人知道,真可笑。娘利用魔族是为了以毒攻毒,懂吗?」
「……哦。」少年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茫茫碧海,烟波浩渺,越是远离陆地,沿途遇到的奇幻生物便越多。
无涯剑宗的灵舟上,宁韵站在甲板边缘,一只手按在船舷上,踮起脚想要触碰从半空中飘过的飞鱼。海风拂动少女轻盈的衣摆,恰好有一只半透明的海蝴蝶飞过,轻轻点缀在她的发梢上。璀璨的晨曦为她打上了一层柔和的逆光,宛若九天的神女坠入了凡间。
虞涉川站在一旁,竟是看得有些呆住了。
远处的天空中云霞绚烂,百鸟和鸣,鲸鱼从海面上跃起又落下,激盪起大朵大朵的水花,清澈见底的海水中隐约可见恢弘宫殿的遗蹟,古老而又庄严,水中的石柱上盘绕着漆黑如铁的龙尸,又平添几分肃穆骇然。
「师兄你看,我们就快要到了!」少女回过头来,扯了扯他的衣袖。
虞涉川脸颊一红,好在东海离太阳升起的扶桑木不远,耀眼的晨曦将万物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宁韵也没发现他脸红了。
这时,叶雨眠一路小跑到了甲板上,出现在二人身后:「欸?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情说爱了?」
虞涉川的脸更红了,「叶师姐别开我和小师妹的玩笑了。对了,这东海龙宫遗蹟就快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此番便是奉师尊之命,喊你们一起下水的。你们若是准备好了,我们三个便一起去回禀师尊。」叶雨眠道,「师尊她老人家法力高强,已修炼至大乘期,有她在倒不用担心什么危险。」
「我们准备好了。」宁韵和虞涉川对视一眼,答道。
三人正要去找云雪,她便从高处飞来,仙气飘飘地落在了甲板上,姿容清雅,纯白的衣袂随风翻飞。
云雪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宁韵和虞涉川,淡淡道:「既已准备好了,便出发吧。」
「只有我们四个吗?」宁韵好奇多问了一嘴。
云雪没接话,倒是叶雨眠回答道:「师尊说有她在,我们不必担心会被海底的灵兽伤到,她大乘期的修为,可保我们安全无虞,旁人跟着也是累赘,便让他们在船上等着。」
宁韵点了点头。
她倒不怕云雪藉此机会害她,以她现在的实力,云雪未必打得过她。而且,作为男主的白月光,云雪并非噬杀之人,就算认出了她,对她没什么好感,也不至于不顾同门之情下死手。
至于那龙宫遗蹟内的兇险……她自己留意一下便好了。
四人各自掐了个避水诀,便纵身跳入水中。
在避水诀的加持下,于水中行动并无阻碍。云雪在前面开路,很快便带着三人潜入深海,落在了龙宫遗蹟前的一片砂石上。
深幽的海底光线黯淡,偶尔有发光的水母游过,到了近前,才愈发觉得这龙宫遗蹟是如此巍峨,仰之弥高,巨柱上盘桓的龙尸更是如同冷漠兇残的远古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走。」
云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块令牌,按在了雕刻着繁复纹路的高大石门上。
「这是何物?」宁韵传音问虞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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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涉川答道:「这龙宫遗蹟四周有结界,唯有持此令牌者方能通行。这令牌的来歷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从龙宫流传出来的,在宗门的书剑阁里保存了近千年,此次外出寻宝才暂时由云雪长老保管。」
宁韵微微颔首,跟在云雪身后,踏入了结界当中。
结界内并没有水,宛如一个倒扣着的气泡,气氛压抑,周围静得吓人,宁韵只能听到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原本雕镂得极尽华美的海底宫殿,已然坍塌倾圮,只能在想像中补全它往日的辉煌。巨大的龙骨横陈在广场各处,森然可怖。
虞涉川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道:「我看过龙宫遗蹟的地图,那边是龙族的藏经阁,或可前往一观,说不能碰碰运气,寻到什么上古秘籍。」
云雪沉吟片刻,矜持颔首道:「也好,我们先过去看看。」
结界内无法飞行,那藏经阁看着不远,走过去也花了一段时间。虽然塌了一个角,但藏经阁内闪烁着幽幽磷光,似乎存在着某种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叶雨眠想凑近些看,却被云雪一把拉了回来。
云雪指了指宁韵:「你过去看看。」
「云长老,还是我去吧。」虞涉川站出来道。
「不必,你们都没有我强,让我去探路就好了。」宁韵倒无所谓。
云雪:「……也罢,大家一起吧。」
宁韵走在最前面,一只脚刚踏入藏经阁,异变陡生——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随机传送到了藏经阁的其中一层。
这里堆了一地的玉简,旁边还坐着几具尸骨,骨架的形态兼有人和龙的特徵,看起来分外诡异。
宁韵小心翼翼地靠近玉简堆,拿起其中一块看了看,上面书写的文字她看不懂,但既然被龙族珍藏在此,想必价值不菲。
来都来了,她风捲残云一般,把所有的玉简都收进了储物戒指里,又环视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就在四处寻宝的时候,她的灵识蓦然有所感应——身后有人!
原本还以为是那几具骨架诈尸了,结果她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发现是四五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活人。他们手持兵刃,双目猩红,身上的气息格外堕落诡异,一看就像是邪魔外道。
「你们是——」这几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宁韵不由联想到了慕闲秋身上的魔气,「你们是魔族!」
「呵呵,是又怎么样!」
「别和这小妞废话,头儿的意思是先把她抓回去再说,自有妙用。」
「啧,还挺好看的嘛,不如先玩玩……」
「她身份特殊,你们就别打主意了,注意一定要抓活的!」
「想抓我?」宁韵冷笑,「那我们註定是敌人,只能拜託你们去死一死了。」
几位魔族大吼着,抡起刀剑便朝她沖了过来。
这几人彼此配合,修为也都不俗,宁韵严阵以待,使出了慕闲秋教给她的最强剑诀。
雪亮的剑光闪过,那几人还未看清对面的少女是如何出剑的,脑袋已经和尸身分离,双目圆瞪滚落在地上。
宁韵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强忍住作呕的感觉,快步从这里离开。
唉,魔族盯上了她,难道是天道强行要她按照书中的剧情走?
只是魔族居然想靠这几个喽啰抓住她,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
这几个魔族死后,流出的鲜血与此地的空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近乎无色的法咒,朝她蔓延而去。
宁韵破门而出,大口大口地唿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却发现广场上有密密麻麻几十个魔族,叶雨眠、虞涉川和云雪都被绑了。
宁韵:「???」
说好的法力高强的大乘期大佬呢,云雪你怎么这就被擒住了?
她嘆了口气,正要出手救下他们,身子却一软,无力地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风声在耳边唿啸,宁韵打了个哆嗦,在黑暗与寒冷中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她刚开口说话,就灌了一嘴的冷风,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妹你醒了?」叶雨眠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现在怎么样?」
宁韵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借着天上黯淡的星光,隐约看清叶雨眠的轮廓,她被五花大绑,捆在囚车的另一边。
虞涉川和云雪也被绑着,还很惨地被打晕了过去。
宁韵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她身上的灵力被封,又被缚仙索捆得结结实实,根本无法挣脱。
「师妹你有所不知,在龙宫遗蹟的时候,你前脚刚踏进藏经阁的阵法,后脚便出现了几十个魔族,从背后偷袭了我师尊。」叶雨眠道,「之后,我们三人便被擒住,看到你从藏经阁出来,我和虞师弟正要喊你快跑,结果你却晕了过去……师尊说你好像中了魔族的血咒。」
「魔族的……血咒?」宁韵回忆起被她杀死的那几个魔族,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被算计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被魔族抓走了?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宁韵问。
叶雨眠摇了摇头,「这地方鸟不拉屎的,我也不知道是去哪。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囚车在天上飞。」
宁韵努力扭过头,借着依稀的星光看清了拉车的坐骑,那是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飞行妖兽。一位佩戴狰狞鬼面的黑衣男子站在妖兽背上,及腰的红髮随风翻飞,手中握着一把修长的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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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她的视线,男子偏过头来,鬼魅面具后的眼瞳闪烁着猩红流光:「哟,小公主醒了?」
宁韵蹙了蹙眉,「你谁啊?」
此人知道她的身份,不会是……带她去走剧情的吧?!
「在下只不过是一位平平无奇的魔族影卫。」红髮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刀刃,笑道,「此番是奉将军之命,把你带到战场上要挟敌军的。」
宁韵:「……」果然。
原书里就有这么一段剧情,她和云雪同时被魔族擒住,在战场上要挟谢寒山,让他被迫做出二选一的抉择。
这什么古早狗血文剧本,逃也逃不掉。
宁韵无力吐槽。
逃不了就直接开摆。
宁韵故意道:「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也不给本宫换个舒适点的囚车。」
「这可不行,」那影卫有礼貌道,「若是殿下您趁机逃走,在下便不好向将军交差了。」
「那……」宁韵眸光微动,看向叶雨眠等人,「你把他们几人放了,我就配合你们的行动。」
「可以,」影卫点了点头,「在下这就打开车门,将他们丢下去。」
宁韵眼角抽动:「……别别!」
他们几人此刻灵力被封,手脚也被束缚,若是直接从半空丢下,摔死也没地方哭。
那影卫嗤笑了一声,摊开双手:「殿下你看,这可不是我不放人啊。」
宁韵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昏昏沉沉间,宁韵又睡着了。再度睁开眼睛时,一缕金色的晨曦落在她的羽睫上。抬眸一看,远处的天空中悬挂着有星环的巨大星体,初升的太阳在它面前也显得小了不少。
魔界没有太阳,能看到朝阳,说明已经到了魔界的边缘。
宁韵打了个哈欠,发觉身上居然披着那暗卫的斗篷。
「谁要你假好心啊,快把你的臭衣服从本宫身上拿掉!」宁韵嫌弃道。
红髮男子侧眸看她,曦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颇有几分清俊秀气,宁韵不由多看了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影卫冷哼着别过脸去:「就不该怕你着凉,给你披衣服。哼,不知感恩。」
此时,那只三头妖兽已拉着囚车缓缓降落在魔族大营中。
降落时有些颠簸,云雪被惊醒,看向宁韵:「这是何处?」
影卫接过了话:「此地是镇星天与魔界的交界地,魔族大军进攻的号角很快便要吹响,二位还是乖乖随我去见将军吧。」
镇星天宁韵知道,是仙界三十六天最外围的一重天,亦是魔族战场的最前线。谢寒山身为天族将领,率军镇守在此,守护着仙界的安宁。
那些魔族多半是打听到了她、云雪还有谢寒山当年的「三角恋」,才故意搞了这一齣戏,想要扰乱谢寒山的心智,趁着天兵们群龙无首之时大举进犯。
而且,她还有天族公主的身份在,被魔族擒住,肯定极为打击天族的士气,战斗起来也有所顾虑。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宁韵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影卫下了囚车。云雪也被别的魔族士兵揪了出来,虞涉川和叶雨眠则被扔在那里没人管。
*
天族营帐。
谢寒山身穿甲冑,腰佩长剑,墨黑的高马尾间束着红缨,眉眼清绝,容色坚毅,既有芝兰玉树的矜贵,又有杀伐果断的上位者姿态。
他此刻正在沉思。
之前未从泠玉仙君那里打听到宁韵的去向,他本想自己卜卦寻她,但适逢边关战事吃紧,便暂时把此事搁置了。
不知阿韵现在如何……
「报,谢大人,敌军杀过来了——!!」
一位天族士兵匆忙来报。
「不必惊慌,」谢寒山面色沉静,举步走出营帐,「魔族进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们只需以平常心应对……」
话未说完,他陡然噎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仙人的目力极好,在走出营帐的一剎那,他轻而易举地看清,敌军前线,身穿粉裙的少女和衣着素雅的女子被人掐着喉咙,生死一线。
*
宁韵此刻有些唿吸困难。
没想到魔族这般粗鲁,就算以她性命为要挟,拿刀架脖子上不就行了,也没必要掐喉咙吧!!
先前的影卫待她倒是礼貌,可自从被交给这虎背熊腰的魔族将军后,他便一手一个拎着她和云雪,带着她们来到战场的最前线。
魔族将军斜睨了谢寒山一眼,愉悦地大笑道:「啧啧,寒山剑君可还记得这两个人?」
谢寒山面色冷肃,修长的手指紧握剑柄,指尖微微颤抖。他喉头滚动,眸光阴郁而又危险。
「哦,不记得了啊。本将军给你介绍一下,这其中一位啊,是你当年的凡人师妹,你们曾一起斩妖除魔,游歷天下,好一对如花美眷,还记得么?」
谢寒山怒道:「住口!」
「急了急了,你急了。」魔族将军笑得更开心了,把云雪丢在一旁,让旁人拿剑指着,只掐着宁韵一人的咽喉。
「这位你总不会不记得吧?就算寒山剑君你不念旧情,她可是天族的公主殿下啊,还为了救你的命盗取天族至宝,你真能视她的性命于不顾?」
谢寒山咬牙道:「杀!把殿下救回来!」
传令的号角吹响,天族士兵怒喝着朝魔族大军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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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想救人?」魔族将军摇头道,「那我便先杀了其中一个。谢寒山,你选选吧,想让哪一个活命?」
原本冲杀在最前面的谢寒山,听闻此言,神思不属,竟被魔族士兵一剑砍伤了肩膀。
「哈哈哈,」魔族将军嘲弄一笑,「那便先把我手中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杀了吧。」
「你给我住手!!」谢寒山朝宁韵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但毕竟受了伤,魔族大军又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一时间竟来不及了。
宁韵此时只觉得脖颈好疼好疼,几乎无法唿吸了,她整个人都被魔族将军举起,双脚离地,无力地在半空扑腾。对方虽然还没下死手,但这样的折磨却是最为漫长难捱的。
她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炫目的云霞和镇星的星环仿佛重叠在一起,变幻成琢磨不清的彩雾,如同万花筒般在她的脑海里转动,令人眩晕想吐,脖颈处的疼痛变成了窒息,什么都看不清,天族和魔族士兵们的喊杀声也听不见了。
倘若这样可以回家……也好……
在她都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隐约看见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银髮红衣的人影。
是……他吗?
可笑,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幻觉了。
宁韵闭上眼睛。
*
千钧一髮之际。
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战场,天空中浮现出七七四十九道流转道韵、衍化奥义的符文,形成变化无常的剑阵,数之不尽的冰蓝色剑影凭空出现,从天而降,无差别地收割着战场上所有魔族的性命,就算误伤了天族的士兵,也未曾迟疑分毫。
在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天族的士兵们首先沸腾了。
「太衍无穷诛魔剑阵!」
「这是道尊!」
「道尊来了,殿下有救了!」
闭关多年、生死不知的道尊出关了,天族的士气备受鼓舞,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喜色,朝半空中的人影恭敬地行着道礼。
「弟子拜见道尊,愿道尊庇佑我天族!」
魔族们却也没有藉此机会大举进攻,他们仰望着半空中那道银髮血眸、身染魔气的颀长身影,亦是露出了崇拜与狂喜之色。看他身上那纯粹至极、阴暗至极的魔气,他不是魔尊谁是魔尊!
「如此浓郁的魔气,预言中的魔尊终于出现了!」
「他就是拯救整个魔族的希望!」
「对,魔尊归位了!」
「魔尊归位,我等愿以性命相迎!」
魔族们激动不已,甚至主动迎上从天而降的剑雨,他们的魂魄升上天空,化为浓郁不散的魔气,将整个剑阵都染成了血红色。
「邪恶到这种地步、一出手就乱杀不停的人还能是谁,他就是我们的魔尊!」
魔族们疯狂脑补,愈发坚信了这一点。
一时间,原本还在喊打喊杀的战场,变成了天族和魔族辩论的舞台。
「这是我们的道尊!」
「什么道尊,这明明是我们的魔尊!」
「道尊都对你们魔族出手了,怎么可能是魔尊?」
「那他身上的魔气怎么解释?再说了,魔族自相残杀是基本操作好吧,我等以强者为尊,魔尊大人杀的越多,便越能服众。」
吵着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又打了起来。
慕闲秋眸光微动,落在那只掐在宁韵脖颈间的手上。
「本尊的道侣,岂容尔等冒犯。还不快滚!」
宁韵:?
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她产生了幻觉?
不对,老狐狸居然想当她道侣?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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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锦鲤文炮灰后》山药可爱多
文案:众所周知,锦鲤文女主顺风顺水,出门必捡宝物,抱大腿就能躺赢,在宗门是团宠,出去了是白月光万人迷。
谢芷姜穿了,穿的不是锦鲤女主,而是那个万人嫌炮灰女配。
她费尽心思讨好的同门不待见她,喜欢的小师弟爱上了锦鲤女主,最后还被反派大魔王一剑噶了。
就连她死后他们追悔莫及,也不过是选择加倍珍惜眼前人,把对她的愧疚都转移给锦鲤女主何皎皎。
谢芷姜:……
她人都下线了,倒也不必这么工具人吧?
眼睛一闭一睁,她重生了。
重活一世,幡然醒悟的谢芷姜决定,再踏马因为讨好别人送掉自己的小命,她就是煞笔。
天道控制她走剧情,被迫重复前世的老路?这天逆了又何妨,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
不料,她洒脱重来,做最好的自己,决心不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他们却个个发了疯一样,只求她能再看他们一眼。
那个狼心狗肺,捅了她一剑的师弟,跟她红着眼睛上演给你命文学。
傲娇着说最讨厌她,不想跟她扯上一毛钱关系的小皇子为了她终身不娶,虚设后宫。
前世对她不屑一顾的摘星阁阁主为她布下棋局,逆天改命。
糟糕,拿错女主剧本了怎么回事?
*
天越宗师祖沈屹殊,一向深居简出,在众人眼里,不问世事,所有人都觉得他合该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此生不会动情,也不该动情。
只是直到谢芷姜死的那日,众人才看到,那位悲天悯人的师祖,身着一袭白衣,一步一颤,到了她染血的尸体前,将她揽在怀里,声音支离而又破碎,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她的名字,又将她的尸首抱到了雪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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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出现在界众人的面前。
*
沈屹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爱上一个人。
他活了上千年,曾以为,这样孑然一身就很好,但当他遇到谢芷姜,一切都变得不同。
那个姑娘小心翼翼的红着眼眶讨好所有人,在看到他一个人住在冰洞里,觉得他寂寞的时候,伸出手来,问他:「你是不是很孤独,那我来陪陪你好不好?」
后来,他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终是为她一个人而跳动。
谢芷姜重活一世,打算做最好的自己,和谁也不扯上关系,却发现,前世那位从不在任何场合出现的师祖,竟然会为了她,屡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护她周全。
喂,好像,这和她记忆中的清冷人设,差距有点大,是怎么回事?
第27章
听闻魔尊此言, 那魔族将军双手一颤,在魔气的威压下竟连反抗的心思也不敢有,把宁韵丢了下来, 不顾战场上的数万大军, 便要夺路而逃。
宁韵的手足皆被束缚,喉咙也被掐得疼的要命, 一时间没掌握好平衡,向后倒去。
本以为后脑勺会磕碰在地上,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落入了一个沉稳有力的怀抱。
宁韵:「!」
先前被那魔族将军掐着喉咙时, 窒息和疼痛很不好受, 宁韵也没掉一滴眼泪,也不曾哭泣求饶,只是觉得终于要解脱了。
——可是不知为何,当那个人来救她, 还温柔地拥她入怀时,她的眼圈却不争气地红了。
这个怀抱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当即脱口而出道:「老狐狸你来了qaq。」
宁韵说完「老狐狸」以后,发现天族和魔族双方都用敢怒不敢言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满意她对道尊/魔尊大人的称唿。
……呃, 在慕闲秋装x的时候这么喊他,似乎确有几分不太合适。
不过老狐狸本人倒一点都不介意。
听到少女略带委屈的清甜嗓音,慕闲秋绯红的眼瞳里含着怜惜, 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低下头轻吻她眼角的泪滴。
宁韵有些不好意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你……」
「别哭, 」他嗓音低柔,又顺势吻了吻她的额发,「我来了。」
天族大军:「???」
魔族大军:「???」
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啊喂!
「我才没有哭呢!」宁韵别过脸去,因为动作太大,脖颈处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
他修长的指尖轻颤着抚过她脖颈的红痕,眸色渐暗,瞳孔微微收缩,周身的杀气毫不掩饰。
那魔族将领原本已经快要遁出了战场,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彻骨的寒意,像是被某种恐怖至极的顶级掠食者盯上了,还没等他做出闪避的动作,猩红的血剑便从天而降,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脖颈,将他活活钉死在地上。
隔了大半个战场,宁韵自然不知道短短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慕闲秋将她拦腰抱起,「我们回去。」
「去哪?」宁韵小声问。
慕闲秋还没开口,天族和魔族之人便同时邀请道:
「道尊出关乃是天大的喜事,请道尊返回三十六天,天帝与众位仙君定会举行盛大的法会相迎!」
「那明明是我族的魔尊,没看见魔尊大人身上那堕落邪异的魔气吗?你们这些卑鄙的天族人,别再挖墙脚了好吧!」
「???你们魔族也太无耻了,道尊为了拯救六界,才以己身封印了魔气,和魔族哪扯得上半分关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魔尊大人残忍噬杀,一出手便血流成河,又怎会是那个守护六界的道尊?」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宁韵一阵无奈。
慕闲秋这么受欢迎,天族和魔族要不要打一架,决定他的归属啊?
唔,好像之前已经打过了。
「我的剑被他们没收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宁韵问。慕闲秋先前告诉她,他可以定位那把剑的位置。
「你竟把我给你的剑弄丢了,」慕闲秋故作伤心道,「那把剑和本尊的剑原是一对。」
宁韵很委屈:「是他们暗算我!又不是我故意把剑弄丢的……」
「谁?」魔尊身上又泛起了杀意。
「……」宁韵连忙按住他的手,「别杀了,我有点累了。可以带我回去吗?」
慕闲秋眯起眼睛:「我杀了这么多人,你是不是要嫌弃我了?」
拂晓的光芒勾勒出银髮美人清艷无双的侧脸,他的眼瞳逆着光,却仍然流转着绯红的血气,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魅,神秘而又危险。
宁韵嘆了口气,「若是你不杀人,我只怕就要死了,我是最没有理由嫌弃你的吧?只是……」
慕闲秋紧张地竖起耳朵。
杀了这么多人也好,魔也好,他原本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他身居高位,眸光淡漠无物,视万物为刍狗已久,但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在乎她的看法和评价,并因此有了紧张的感觉。
——他已经入魔了。
自从察觉到她身陷危险,他从闭关之地离开,不顾一切来找她的时候,他修炼万年的「道」,便已前功尽弃。
世间再无那个清高孤傲的道尊,他的道心尽碎,自甘为魔,但却未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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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少女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清澈的瞳仁里闪烁着晶亮的曦光,「你没事吧?入魔了智商也会下降的啊?」
慕闲秋:「?」
「你是怎么看出本尊入魔的?」
宁韵:「……」
好像智商的确下降了。救命,老狐狸怎么在她面前就变成傻狗了!
「那么多魔族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岂会看不出。」宁韵轻嘆,「战场上生死本是常事,我也不是什么圣母,因为这件事便和你分道扬镳。我担心的是,你不能控制体内的魔气,受其影响自甘堕落,沦为被杀戮欲/望支配的魔头……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担心这个?」慕闲秋的唇角忽然轻轻勾起,「那你更要留在我身边了。」
宁韵:「?」
瞥见她疑惑的神情,魔尊大人懒洋洋道:「监督我啊。若我不受控制,你便一剑捅了我,可好?」
宁韵:「??」
「本尊就算杀了全世界的人,也不会伤了你。」慕闲瞥她一眼,「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决不会还手,你捅几剑都行,把我捅成刺猬也无所谓。」
宁韵:「???」
「慕闲秋你是个沙雕吧!我就随口一说,你想那么远干嘛?」
「怕你不要我。」慕闲秋幽幽道。
宁韵:「……对了,你非要当我道侣的事,我还没和你掰扯清楚呢!」
「你当时没拒绝,便是同意了。」银髮美人狡黠地轻笑了一声。
「老狐狸!」宁韵瞪他,「怎么入魔以后便越发不矜持了?」
「魔尊大人,这是您道侣的剑。」这时,一位魔族喽啰很上道地把之前从宁韵身上没收的剑捧了上来。
宁韵:「???」
什么道侣?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魔尊有一腿了?不对,根本没有一腿!!
慕闲秋没有回头,微抬指尖,那剑便自行飞回了他的手中。
他把剑递给宁韵,正色道:「下次别再把我送你的剑弄丢了。」
宁韵点头。
乖巧.jpg
银髮魔尊似笑似嘆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你平日里没有勤加修炼,若是再厉害一点,便没人能欺负你了。」
宁韵鼓起脸颊。
他没忍住,抬起手捏了捏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为师回去要好好给你上~课~啊~」
宁韵翻了个白眼。
她是一点都不想在这战场上待了,遂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那快回去吧。」
「爱徒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学习了?」他清艷的桃花眼里含着浅笑,「我们这便走。」
周围的士兵彻底开启了吃瓜模式:
「师徒结为道侣,是不是不太好?」
「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最流行的就是师徒话本!」
「什么师徒话本?是那种徒弟以下犯上,把师尊关小黑屋的师徒话本吗?还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虐恋话本?要不然就是十八岁以上才能看的那种……」
「上面的借一部说话!」
「不对,道尊什么时候收过徒弟了?」
「谢寒山,剩下的烂摊子你来收拾。」
走之前慕闲秋还不忘交代一句,简直不要太拉仇恨。
站在一旁的谢寒山:「……」
他瞪着那不知是道尊还是魔尊的白毛男人,眼里都快喷火了。
此人是救了阿韵不假,但他也不问问阿韵本人的意见,便要强行带她走?
「阿韵——」谢寒山抬起手,刚想说点什么,那白毛男人已经随手拿剑一划,抱着怀中的少女,破碎虚空离开了。
谢寒山:「……」
好气哦。
*
「老狐狸,我们这是去哪呀?」望着周围变幻莫测的星空,宁韵柔声问。
「叫夫君。」慕闲秋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温和而宠溺,语调却不怎么正经。
「夫你大爷的君,」宁韵再不愿假装温柔,「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去你师尊那里。」慕闲秋收敛了调笑的神色,「你先前中了魔族的血咒,又受了皮外伤,你师尊执掌玉蟾天,是仙界修为最高的仙君之一,在医术上的造诣亦是颇为深厚,而且他和天帝老头也不对路,不会出卖你。找他给你医治去。」
宁韵沉默半晌:「……你之前不是非要当我师尊吗,如今竟认可了别人?」
「为了救你,本尊分得清轻重缓急。」慕闲秋别过脸去,留给她一个绝美的侧脸线条,「再说了,能当你道侣还当什么师尊。」
宁韵乐了:「那我师尊就比你辈分大了哈哈哈!」
慕闲秋眼前一亮,竟不以为意道:「你愿意当我道侣?」
宁韵:「???」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老东西算是仙界辈分最大的了,竟为了她愿意让别人压他一头,不会是……真喜欢上她了吧?!
可怕,一定是疯了——
她虽然对他也有好感,在他出手救下她的时候更是心动了,却也完全没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啊!
以慕闲秋的实力,不惜以破碎虚空的方式来赶路,速度自然是极快,不多时便已从仙界最外围的镇星天来到了玉蟾天。
与荒寂偏僻、到处都是古战场遗蹟的镇星天不同,玉蟾天环境清幽,丹桂飘香,仙池中雾气裊裊,冷玉雕成的宫殿长廊间,不时有衣带翩翩的仙人路过,宫灯清雅,帘幕低垂,玉树琼花交相掩映,还有纯白的兔子在草丛里跳来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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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缥缈的白雾间,宁韵看到墨发白衣的仙人朝她走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你来了。」
「师、师尊。」宁韵拱手行礼,「我……」
「是我带她来的。」慕闲秋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
「魔尊?」泠玉仙君眉梢微蹙,「你身染杀孽,清虚宫不欢迎你。」
「不,师尊,他有着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宁韵扶着慕闲秋劲瘦的腰,从他身后探出一只脑袋,「有我在他不会乱杀的。」
泠玉仙君迟疑半晌,忽然道:「你受伤了?还中了魔族的血咒?」
宁韵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道:「这都被师尊您老人家发现了,不愧是您……」
泠玉仙君当下也不再和慕闲秋争辩,快步走来,牵起宁韵的手腕便带着她朝殿内走去。
慕闲秋眯了眯眼睛,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很不顺眼。
*
宫殿内。
「是为师失职了,明明答应了道尊会照顾好你,却还是让你遇上了危险。」泠玉仙君抬起修长手指,搭在了宁韵的手腕上,「你的脉象平稳,应当并无大碍,是他关心则乱了。我稍后给你开几副药,每日按时服下便可。」
「既然师尊还认可他是道尊,方才为何对他敌意那么大……」宁韵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为师害怕,他是另一个谢寒山。」泠玉仙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在男人身上吃过的亏还少吗?」
「他和谢寒山不一样。」宁韵下意识便要反驳。
「不,男人都一个样。」泠玉仙君含笑摇了摇头,「只有为师不会离开你。对了,最近不要乱跑,在清虚宫静养一段时日吧,天帝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
虽然隐约记得在原书里,泠玉仙君是表面温柔实则偏执的男二,但宁韵此时也没想那么多,只当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谢过师尊了。」
「在为师面前,不必言谢。」泠玉仙君温声道。
「师尊,我来的路上,看到清虚宫外面有挺多肥兔子的,那个……」宁韵对了对手指,她都几天没吃东西了,看着肥兔子还挺馋的。
泠玉仙君脸色一黑:「那是月兔,不可以乱吃的。」
「哦哦……」宁韵收敛了心思。
过了一会她吸了吸鼻子,「外面好像有什么香味?」
泠玉仙君面色微变,竟是忘了惯常的矜持,快步来到清虚宫外的院落里。
只见银髮红衣的魔尊不知何时生了一堆火,正颇有闲情逸緻地烧烤,那肥兔子的肉质一看就很鲜美,此时已被烤成了金黄色,上面撒满了调料,不时「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宁韵瞬间把师尊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欢快地朝银髮美人跑去。
慕闲秋微抬眉梢,挑衅般地看了泠玉仙君一眼。
仿佛在说——
抓住女人的胃,才能抓住她的心。
泠玉仙君:「????」
作者有话说:
阿韵and秋秋:全员恶人
第28章
宁韵接过慕闲秋递来的烤肉, 轻咬一口,肉质外酥内嫩,还带着几分麻辣, 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老东西, 你的厨艺好像进步了。」她竖起大拇指,「当然了, 这清虚宫外的兔子也比一般的兔子要好吃。」
二人身后,泠玉仙君勉强维持着清冷的表情,但他看嚮慕闲秋的眼神里,想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慕闲秋似无所觉, 还拿了一串烤肉递给泠玉仙君, 「你也尝尝?」
泠玉仙君:「……」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师尊你别生气,我……」宁韵正要追过去,却被慕闲秋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你不也吃得挺香的吗?」慕闲秋发出了恶魔低语。
宁韵:「……」
「烤都烤了, 」她一本正经道,「我不吃是暴殄天物啊。只是下次别这样了, 我们是来请师尊帮忙的,惹他生气终归不好。」
「本尊自会想办法答谢他。」慕闲秋冷冷道,「那泠玉仙君需要炼器的材料, 我择日便去无色/界帮他取来,两不相欠。」
「不必。」一道清越缥缈的声音响起,泠玉仙君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 「我为自己的徒弟疗伤, 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不需要你的报酬。」
慕闲秋眼底掠过一丝戏嚯:「堂堂仙君也喜欢偷听别人讲话?」
泠玉仙君:「……」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 他道:「阿韵, 别跟着他吃烤肉了,为师带你去吃点好的。」
「真的吗?」宁韵眼前一亮,本想抬脚离开,回头看了慕闲秋一眼,又觉得自己就这么把他抛下不太好,毕竟吃人的嘴软。
「也罢,魔尊也一起去吧。」泠玉仙君看着自家徒弟几乎黏在那狗男人身上的眼神,嘆道。
*
玉蟾天最高端上档次的酒楼里。
宁韵看着正在喝酒的两个男人,总觉得他们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较量。
她倒无所谓,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简直不要太开心,他们两个喝酒好啊,正好没人和她抢吃的。被关在囚车里饿了一天一夜后,她急需吃点美食恢復血条!
这时,她蓦然想起:「糟糕,忘了叶师姐和虞师兄,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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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倒不用她担心,谢寒山肯定已经出手救下了白月光,她比较担心的还是留在囚车里的叶雨眠和虞涉川。
「若你实在不放心,为师去帮你打听打听。」听到宁韵的话,泠玉仙君柔声道。
「不必,在打起来的时候,本尊已经看到他们二人趁乱逃跑了。」慕闲秋以手托腮,手肘支在桌上,微微侧过头看向宁韵。
夜风拂过,酒楼里大红灯笼摇曳,暖色调的光芒映照在银髮美人纤若蝶翼的睫羽上,竟颇有几分烟火年年的温柔暖意。他定定地看着她,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驻了剎那。
宁韵松了口气,「老狐狸,你眼神真好。」
慕闲秋:「……本尊的神识放出,整个战场皆在掌控之中。」
「那你好棒棒哦。」宁韵配合鼓掌,随后诚恳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留意了他们的去向,这样我便放心了。」
「放心?」慕闲秋微抬眉梢,「是对你的叶师姐放心,还是对你的虞师兄放心?」
宁韵:「?」
老狐狸方才喝的不是酒而是醋吧,说话醋味这么大?
此时,泠玉仙君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有人来了,阿韵你想见他吗?」
「何人?」宁韵问。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墨发青衫的剑君走进了酒楼。门外是星河高悬的夜色,谢寒山衣带翩翩,大步向她走来。不说别的,看颜值他倒是当得起「男主」。
自踏入酒楼后,谢寒山的眸光便始终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有些不适。
宁韵眼皮跳了跳。
她和谢寒山还有什么好说的?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不料,她还没开口,师尊和慕闲秋已经护崽子一样挡在了她身前。
泠玉仙君:「寒山剑君来我这玉蟾天也未提前打声招唿,真是有失远迎了。」
宁韵:师尊是会阴阳怪气的。
慕闲秋:「再多看她一眼,便剜了你一只眼睛,看两眼剜一双。」
宁韵:……行了知道你是反派魔尊了,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合适吗?
谢寒山:「……」
察觉到二人的敌意,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二位前辈,我只是想和阿韵单独谈谈。」
泠玉仙君:「阿韵是本座的徒弟,我不同意。谢寒山,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纠缠她了?她为你受过的伤还少吗?她被魔族抓住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她和魔尊在一起也比和你在一起要好!」
「啧,」慕闲秋瞥了泠玉仙君一眼,「终于说了句人话。」
泠玉仙君:「……?」
谢寒山脸色微变,「你们不能替阿韵做决定。」
慕闲秋笑吟吟道:「那你问她呀。」
容貌俊美的青衫剑君看向宁韵,「阿韵,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韵和谢寒山对视片刻,道:「有什么话是我师尊和道侣听不得的?」
谢寒山蓦然瞪大了眼睛,「道、道侣?」
「对啊,」宁韵毫不留情地拉慕闲秋来当挡箭牌,「这件事天族和魔族的将士们都知道,我就是要和魔尊结为道侣啊。」
「我以为只是他一厢情愿,阿韵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不然当初又怎会……」谢寒山喃喃道。
「笑话,我和他分明两情相悦。」宁韵决定和谢寒山说清楚,「当年历劫时是和你有一段情感纠葛,但那并不是我。」
「你、你……」谢寒山怔忪在了原地,有些神不守舍,「竟连我们的过去都不愿意承认了吗?」
「你另有白月光,我干嘛要横插一脚。」宁韵道。
「我和小雪之间只是师兄妹间的感情……」谢寒山试图解释。
宁韵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寒山剑君,请回吧。」泠玉仙君语气平静道,「还是说,你想坐下喝一杯?」
「多谢仙君。」
谢寒山没有迟疑,便坐到了宁韵对面。
「让他们喝,我们走。」慕闲秋嫌弃地看了一眼谢寒山,拉起宁韵的手腕便要带她离开。
「我、我还没有吃完……」宁韵还惦记着吃的,这谢寒山来的真不是时候,她还没吃饱呢。
「小二,把这些都打包起来。」泠玉仙君善解人意道。
「这怎么好意思……」宁韵客气道,泠玉仙君和谢寒山人还在,她就把菜打包走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泠玉仙君道,「为师不在乎口腹之慾,也不想请寒山剑君吃饭。」
「噗。」宁韵没忍住笑出了声,师尊可真损啊。
美美地把饭菜打包走以后,宁韵回眸瞥了一眼,谢寒山正在被泠玉仙君灌酒,脸色黑得可怕。
她也懒得管谢寒山,反正是他非要留下的,被灌醉也是自食其果。
走出酒楼的大堂以后,她轻轻扯了扯慕闲秋的衣角。
「我说,老狐狸,今天拿你当挡箭牌了,你不会生气吧?」
一抬眸,他正眉目含笑地看着她,走廊上的八角宫灯微微闪烁,为他颀长的身形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边。他今日未束髮冠,霜雪般皎洁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头,有一缕落在胸口绯红的衣襟上,这样的大美人,在六界都难以找出第二个了。
谢寒山虽然长得也帅,但不是宁韵喜欢的那一款,她就喜欢老狐狸这种的。当初假装喜欢他,虽是为了活命,但也不是没有喜欢他的容貌的原因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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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她今天为什么要一时冲动,承认「道侣」的事?就算是为了气谢寒山,也、也有点不经过大脑了……
她正满腹纠结的时候,慕闲秋忽然抬起修长清冷的手指,为她理顺被风吹乱的额发,又动作轻柔地将一缕碎发别在她的耳后。
冰冷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少女的耳尖,染出一层薄薄的粉红色。
宁韵后退了两步,「你、你这是做什么,倒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本尊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他微垂眼眸,霜雪般的睫羽在风中轻轻颤了颤,嗓音低沉柔和,「你觉得我会生气?」
「不会吗?」宁韵眨了眨眼,「我都没和你商量,就拿你当挡箭牌了……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你,只是为了气谢寒山罢了。」
慕闲秋:「……后半句可以不用说了。」
宁韵自觉失言,连忙捂住嘴唇,只露出一双清澈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仰头看着他。
她这副模样把他可爱到了,银髮美人的眸光变得柔和,低下头轻吻她的发顶。
……像一片落叶拂过发梢,宁韵一时有些恍神,捂着嘴唇的手垂落身侧。
他轻笑了一声,趁机捧起她的脸颊,清冷的薄唇贴上少女柔软的唇瓣。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玉蟾天清幽寒冷的风, 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温柔,撩动魔尊银线般的长髮,与怀中少女的青丝轻轻勾缠在一处。
一轮明月悬挂在星河璀璨的天穹, 比人界的月亮大了数倍, 皎洁而又清冷,勾勒出二人相拥的身影。
宁韵觉得, 她本该从他怀里挣脱,可在这一刻却失了理智,贪恋于剎那的温柔和心动。
他的吻缠绵而又灼热,再没有之前的克制, 给人一种错觉, 纵然会死、纵然会永世沉沦,他也不愿再放开她的手。
银髮美人将她按在身后的雕花廊柱上,修长手指探入她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则托着她的腰肢,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 她的感觉无比清晰,心跳也变得极快,除了二人交/缠在一起的唿吸声, 便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作响的心跳。仿佛此刻她的世界除他以外,再无他人。
这时,宁韵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正要睁开眼睛去看, 双眼却被他捂上了。他的掌心带着夜晚的凉意, 质感宛若清冷的玉石, 触碰着她微烫的肌肤, 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之后, 他吻得更深,带着极强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宁韵的眼睛被捂上,因而并未发觉,谢寒山不知何时已从酒楼走出,恰好撞见了二人在僻静迴廊处接吻的一幕。
墨发青衣的剑君站在哪里,指尖轻颤,握剑的手都拿不稳了,显得有几分失魂落魄。
「为什么……」他低声喃喃。
慕闲秋长睫微抬,原本意/乱/情/迷的绯红眼瞳,在看到谢寒山的那一刻,变作无声的戏嚯和嘲弄。
谢寒山有种想要拔剑和此人打一架的冲动。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魔尊已经衣袖一甩,带着怀中的少女破碎虚空离开了。
宁韵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把将慕闲秋推开。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她看着头顶快速流动的星辰,轻咬了下唇瓣,问道。
少女的嘴唇上还带着湿润的红意,像被朝露浸染的山茶花瓣。
慕闲秋垂眸看着她,眸色微微暗了暗。
「回魔界。」他沉声道,「留在仙界,总有不长眼的东西想干扰你我的二人世界。」
「我说,你真把自己当魔尊了啊?」宁韵轻轻歪了歪头,调侃地看着他。
「……你会讨厌么?」他的嗓音放轻,眸光也变得柔和。
宁韵忽然觉得……他似乎很在意她的看法。
明明这种傲慢的傢伙,理应眼高于顶,不在乎世间任何人的看法才对。是仙是魔,对他而言,本也无甚区别。他为了救她入魔,如今却又担心她因为他的身份而心生嫌隙。
也是,她如今的身份是天族公主,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离这种堕落的魔头远一点才正常。若是天帝知道二人的关系,只怕又要把「背叛天族,勾结魔族」的罪名强行安到她头上。
但那又如何?
她轻声道:「其实,那次你回极寒之渊闭关,我在玉简上编辑了一条消息想发给你,最后怕打扰到你,便没有发出去。」
慕闲秋微微怔住。
他自是记得她那段话,那天她停顿了很久,打打删删,好半天都没有发出来,灵网依託于天道运行,他想不注意到都难。只是……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白毛红瞳很戳她性癖」。
「性癖是什么意思?」他问。
宁韵:「……」
「那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不讨厌你入魔。」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内容的?」她说着便瞪大了眼睛,「你偷窥我打字!!」
他薄唇微勾,眼底流露出一丝清浅笑意,「瞧,魔界到了。」
宁韵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魔界没有太阳,是一片荒芜苦寒的幽寂之地,却有着极为美丽的夜色。闪闪发光的星河如同一条清莹的纱带,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上空,明净的月色照亮了远处连绵的雪山,折射出清冷的微光。
少女澄澈的瞳眸倒映着漫天星辰,银髮魔尊垂眸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抬起手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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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瞪了慕闲秋一眼:「哼。」
她也没有真的生气,过了一会儿又道:
「你急匆匆地就带我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向师尊告别。而且就这么来到魔界,也不知道天庭那群仙人会怎么编排我。」
「方才离开之前,我已传音给你师尊了,不必多想。」慕闲秋语气闲适道,「至于天庭那群仙人,全都来了也不够本尊一个人杀的,何须在意他们的看法。」
「我发现你入魔以后,思维方式越来越像反派了。」宁韵忍不住吐槽。
银髮美人眼睫微掀,忽然轻笑了声,「是吗?」
「……嗯嗯!」宁韵疯狂点头。
其实她倒也没多大意外,自从知道慕闲秋就是书里的那个混元无极道尊,她便知道他是反派了。她那时没推开他,现在便更不会。
而且,根据她多年看文经验,现在的反派魔尊男主哪有真正十恶不赦的?
说话间,他已带着她飞到了雪山高处,落在了一处空旷辽阔的广场上。雪下得很大,将一切都染成洁白,颇有几分世界尽头的寂寥感。二人面前是一排高耸的立柱,其上雕刻着千奇百怪的邪魔雕像,有长翅膀的,有不成人形的,还有缺胳膊少腿的,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雕像都极为邪异可怖,看上去极为骇人。
「这是魔族七十二魔君的雕像。」瞥见宁韵颇有兴趣地抬头观看,慕闲秋当起了尽职尽责的解说员。
宁韵点了点头,又抬眸看向广场另一端的宫殿。这座宫殿很高,被七十二魔君的雕像所簇拥,庄严而又肃穆,看上去倒像是祭祀神明的神殿。
「那是什么地方?」她问。
「本尊的宫殿。」慕闲秋懒洋洋道。
宁韵:「……?」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对啊,你不是刚成为魔尊吗?」
「那是魔族祭祀魔尊的神殿,数万年以来,他们都虔诚等待着魔尊的出现,带领魔族一统六界。如今本尊归位,见那地方还不错,占了又如何?」慕闲秋道。
宁韵眼角抽搐:「……」
「既然魔族承认你是魔尊,自然是没问题。只是住在别人祭祀的地方,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此处清静无人,我看甚好。」慕闲秋倒不以为意,「若你觉得缺伺候的人,我便让人找一些魔族侍女过来,各项物资也会让人备齐。」
「罢了罢了,」宁韵没有让别人伺候的习惯,「这里风景还不错,凑合着住吧。只是那些魔君的雕像着实渗人。」
「本尊现在便拆了。」慕闲秋说着便抬起手。
宁韵立刻按住了他的爪子,「别别,我就随口一说,哪有刚搬来就拆家的,你又不是狗子。」
慕闲秋:「……?」
宁韵自知说漏嘴了:「我什么都没说!」
慕闲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嗯嗯!」宁韵跟着魔尊走进了幽冷阴暗的魔宫。
「这地方好黑啊,」宁韵打了个哆嗦,「太阴间了,和极寒之渊有的一拼。老狐狸,你给自己找的窝怎么都是这种地方?」
慕闲秋:「……」
他沉默片刻,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老狐狸,窝?」
宁韵:「……这是重点吗?」
「是。」他故作认真道。
宁韵脸颊红了红,轻扯他的衣角:「哎呀,你别生气嘛……」
慕闲秋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但看到她这副模样,莫名觉得有趣。他绯红的桃花眼微弯,抬手轻轻捏了捏她柔嫩白皙、泛着一丝薄红的脸颊。
宁韵:「!!!」
「你干什么!」她慌忙捂住脸,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却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他唇角笑意未减,微一闪身,便出现在她身旁,修长手臂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肢。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她被他抱在怀里的姿势。
四目相对。
宁韵望着银髮美人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隐约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恍惚间有种错觉,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他的眼型狭长,瞳眸深邃,雪白的长睫微敛,恍若冬日梅梢的落雪,诡丽而又清冷。
皎洁的雪光从神殿大门的间隙洒了进来,拖出一条长长的光带,照亮了空气中纷飞的雪雾与微尘,还有他欺霜傲雪的容颜。他的肌肤冷白,在幽冷的环境光下,宛若冰冷的玉石,五官的线条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清艷昳丽,举世无双。
银白的长髮垂落,如丝绸般流转着幽微的光泽,又似九天垂落的银河,在朦胧的光影中愈发迷人。
宁韵欣赏片刻,一本正经道:「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慕闲秋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薄唇却被她轻轻捂住了,「让我再看一会儿。」
银髮魔尊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等我们结为道侣,你想看多久,为夫便让你看多久,如何?」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宁韵翻了个白眼,「说了让你别说话了,你说话好破坏意境啊!沙雕魔尊!」
慕闲秋微微歪了下头,「……沙雕?这是你给本尊取的道号?」
宁韵绷不住了:「你果然是沙雕吧!」
*
仙界,羲和天。
琼楼玉宇般的宫殿里,天帝正在和一众仙君议事。道尊出关,且堕落为魔尊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仙界广为流传,羲和宫内自是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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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们也分为了意见相左的两派。
「道尊善良正直,心怀苍生,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做出以一己之力封印肆虐六界的魔气之事。」
「不错,道尊上次杀了那么多魔族,于我仙界是大有益处啊!」
「非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那日杀得了成千上万的魔族,有朝一日也会调转手中的剑,残忍杀戮我天族人。」
「说的有道理,他在战场上开启剑阵的时候,可没顾及着会误伤到我天族大军,我们绝不能认这样一个嗜杀成性之人当道尊!」
「魔族有了魔尊以后,必定又会打起一统六界的主意,我们必须早做防范啊!」
「是啊,那位没有回仙界,而是去了魔界,还掳走了我族的公主殿下,不就代表着他选择了魔尊的身份吗!」
天帝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本君那不孝逆女勾结魔族,让诸位见笑了。」
「这……」众位仙君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宁韵殿下素来不受宠,且因窃取天族至宝、违逆天规一事,被判剜去仙骨,打入人间轮迴,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谁能想到,受刑之日,她竟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极寒之渊。
落入极寒之渊者必死无疑,这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环境恶劣,更是因为,极寒之渊下封印着……一位半魔半仙之人。
他们本以为殿下会死于那位之手,不料,她似乎颇得大佬宠爱,他甚至为了救她,不惜离开闭关之地,任凭恶孽缠身,堕入邪魔之道。
而且,在魔尊带她离开时,她竟丝毫没有反抗,反倒很高兴的模样。身为天族公主,此时难道不应该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么!
说她一声「勾结魔族」,都是轻的了。
再说了——
有小道消息传言,宁韵殿下的母亲,本就是魔族出身……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形势如此,仙君们也不由信了个七七八八。
「那帝君的意思是……」有仙君附和道。
天帝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便让她戴罪立功,我等可以利用她除掉魔尊。」
——他心里明白,虽然如今已成了魔尊,但慕闲秋在仙界声望甚高,无疑会动摇他的统治。再者说,仙魔殊途,无论如何天族也不可能将一个入魔之人视为祖师。
众仙君议论了一会儿,纷纷表示贊同。
「这是个好办法,魔尊的法力强到什么程度,那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正面战场上硬碰硬,只怕我天族要损失惨重。」
「没错,宁韵殿下本已是戴罪之身,这样将功赎罪,也能洗刷她身上的罪名,对她也是好事。」
「是啊,殿下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能忍心看着她误入歧途……」
「天族与魔族乃是宿敌,有着万年的仇怨。那位既已选择了立场,便也休怪我等不留情面了!」
天帝正要拍板,「既然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众卿可有……」
「我有异议。」沉默许久的泠玉仙君冷冷道,「你们一群几千岁的老头利用一个小姑娘,拉得下这个老脸?」
天帝神色变了变,「泠玉,你……你有异议?」
「怎么,宁长玄,如今当上了帝君,便不认我这个帝师了?」泠玉仙君拂袖而起,「道尊封印魔气,给六界带来数万年的安宁时,不见你们感激。是,道尊不需要你们的感激,但你将自己的女儿作为诱饵,不觉得太没有人性了吗?」
天帝瞥了他一眼,义正辞严道:「本君是仙人,何来怯懦自私的人性。为了六界太平,为了天下苍生,纵然是自己的女儿,捨弃了又有何妨!」
「是啊,帝君圣明!」
「这才是仙道魁首的担当!」
「泠玉,你就少说几句吧……此事已经定下,多说无益。」
「是啊,泠玉你虽然修为不俗,但我们几个老头子连手,也能将你困住,做什么决定前要三思啊。」
「本座忽然觉得,入魔了反倒快活。」泠玉一甩衣袖,从羲和宫的正门离开,「我回清虚宫闭关,不会再参与仙界事务。」
「泠玉,你、你……!入魔的话岂能乱说!」
天帝气得脸都黑了。
*
也不知慕闲秋用了什么法子,原本幽暗冰冷的魔宫,不仅点上了灯,温度也变得适宜,还多了不少华贵的装饰和家具,透露着一股奢靡的气息。
他还放了一池子水,撒上了嫣红的花瓣,试图邀请宁韵一起泡澡。
「今日你我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不如来一起沐浴,也好放松放松。」
银髮红衣的大美人斜倚在池水一侧,清丽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银线般的髮丝迤逦在水中,和花瓣一起轻轻沉浮。他衣襟微敞,锁骨处沾染着些许水滴,衣服湿了水,隐约可见线条分明而不夸张的胸肌线条。不过,最美的无疑是他的容貌,宁韵觉得他明明靠脸就能吃饭,偏偏却潜心修炼成了天下第一。
宁韵瞥了他一眼,犹觉得未看够,「你泡澡还穿衣服?」
慕闲秋:「……?」
「既是你想看,」他说着便抬手去解衣带,故作羞涩道,「那本尊也只能从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眨眼间, 魔尊身上的衣服已褪去大半,绯红的绸缎在水中浮沉,遮掩住他劲瘦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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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连忙抬起双手捂住脸, 但一双眼睛还在透过指缝, 往银髮美人的方向看。
慕闲秋忍俊不禁,唇角翘起闲适的弧度, 「为夫又不会害羞,你直接看也无妨。」
宁韵:……
老狐狸果然脸皮够厚!
「我们还没结为道侣呢,你这样好奇怪啊!」她无奈道。
「那就是愿意和我成亲的意思了?」慕闲秋笑吟吟道。
宁韵:「?」
她气得跳进水里,一脚朝慕闲秋的胸口踹去, 「你活了这么久, 岁数都长在脸皮上了是吧!」
他懒洋洋地抓住了她的足尖,浅笑一声,「殿下这是在玩什么情/趣?」
宁韵脸颊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又或者是羞红的。修长冰冷的手指捧着她的脚心,是很舒服没错, 但为什么……这么痒啊!
她瞪着他:「快放开我qaq!」
他从善如流地将她放开,她一个身形不稳,跌入他的怀中。
宁韵的瞳孔陡然扩大——
老狐狸上半身可是未着寸缕!!
虽然她穿了衣服, 但隔着一层被池水浸湿的布料,完全可以感知到他肌肉的线条,这也太尴尬了。
宁韵的脸颊更红。
她悄悄抬眸瞥他, 瞧见他冷白如玉的耳尖, 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难免觉得新奇。
当初二人还不熟, 她为了活命撩他的时候, 他倒是时不时会脸红。但自从他确定了对她的心意后,便很少害羞了,简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如今看见他耳尖红了,还真是稀罕。
宁韵忽然生出了点调/戏的心思。
……要不摸摸他的耳朵吧,不知是烫的还是冰的呢?
漂浮着细碎花瓣的池水原本正好到宁韵的胸口位置,她踮起脚,想要触碰他的耳尖,却没想到这样一动作,落入他眼中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慕闲秋霜白的长睫轻颤了颤。
少女的肌肤宛若凝脂,她身穿粉紫色的齐胸襦裙,衣领处被水打湿,紧贴在纤细的锁骨上。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耳尖被她摸到了,也恍然未觉,只是俊美的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薄红。
宁韵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觉得颇为有趣。
可他却披上衣服站了起来,脸颊微红地从她身边挣脱,「我回房间等你。」
宁韵:「?」
你行不行?
这人表面是老狐狸,实则这么纯情?
不过想想他单身已久,只怕从不曾和别的女孩子一起沐浴过,倒也可以理解。
第二天一早,宁韵在慕闲秋的怀中醒来,隐约间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那是什么声音?」她毛绒绒的脑袋在他胸口拱了拱,小声问。
慕闲秋抬起手,轻抚她后脑勺的头髮,语气慵懒道:「魔族七十二魔君前来拜见本尊。」
「哦哦,」宁韵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她本意是再睡个回笼觉。昨天经歷的事情还挺多的,她泡完澡回来便睡下了,也没有再调/戏慕闲秋。今天早上有点想起床,又有点想继续睡懒觉。
「你不随我一起吗?」慕闲秋轻笑了声,将她抱在怀里。
「我去做什么?」宁韵眨眨眼。
银髮美人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发,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懒散语气,没个正形:「看热闹?」
「噗,」宁韵轻笑出声,「不过我得先换身衣服。」
「无妨,让他们等着。」慕闲秋不以为意道。
*
魔界并无日夜的分别,即便早上的时辰已经到了,也只是意味着苍穹之上血月升起,银月落下。在那轮血红色月亮的照耀下,天空比昨晚上亮了不少,但氛围也更加诡异妖邪了,周围是漆黑宫殿和狰狞立柱,十足的反派老巢模样。
七十二位魔君一大早便聚集在大殿前的广场上,等待着拜见魔尊。若仔细观察旁边的立柱,还能和他们一一对的上号。没别的原因,魔界之人长得各有特色,打鼻环,瞎眼睛,长着奇怪的翅膀、魔角或者肉瘤都是小意思了。
纵然天空中飘落着纷乱的雪花,也难掩他们对八卦的热情。
「你们听说了没有?魔尊大人把天族公主掳来了!」
「此话当真?我族与天族积怨已久,想必可以用这位公主当人质,向仙界那群伪善之人换取利益……」
「魔尊的人你也敢打主意?魔尊大人修为高深,以一己之力便可以杀穿三十六天,又怎会需要人质?天族害怕他还差不多!」
「对啊,而且诸位有所不知,魔尊大人似乎对那位公主殿下,用情至深呢……!!」
「?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展开讲讲?什么叫『用情至深』?」
方才说话的那位魔君矜持地咳嗽了一声,道:
「魔尊大人从前是开创仙界传承的道尊,诸位想必都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这用得着你废话?」
「是啊,你倒是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不然我俩到边上去打一架!」
魔族们的攻击性一向很强。
那魔君道:「打就打,谁他娘的怕谁啊!」
「喂喂餵别吵了,」有魔君当起了和事佬,「你不想听,我们还想听呢!」
「是啊是啊,牛头魔君,你倒是说吧。」还是想听八卦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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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着牛头的魔君道:「道尊为什么会变成魔尊,你们可知道缘由?」
「那还不简单,道尊闭关多年终于想明白了,当一个好人没前途,弃明投暗还不行?」
「那群天族人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虚伪至极,哪有我魔族自在!我问在座的各位,如果是你,想必也会这么选吧!」
「我们都是魔君,还能怎么选?你这是在说废话?」
「不过,话说回来,道尊变成魔尊,乃是天命所归,我们魔族千万年来的预言,说的不就是魔尊大人吗?他必将带领着我等一统六界!」
「非也,你们想多了。」牛头魔君神秘一笑,又卖起了关子,「道尊堕魔,乃是因为一位女子。」
「听你这么说,这不会就是那天族公主吧?!」
「唉,这可如何是好,万一魔尊真看上她了,非要入赘过去,又回去当道尊了,那我们就群龙无首了啊!」
「魔尊大人英明威武,应该是那天族公主嫁过来吧?」
「是啊,反正她人在魔尊大人手里,也没办法反抗不是?」
「只要她一心归顺魔族,让她嫁给魔尊当魔后也不是不行,倒也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不对啊,魔尊做事为什么要你们认可?」
魔君们正激烈地议论着,风雪尽处,魔宫的大门在猩红色的月光下缓缓打开。
红衣银冠,身披带貂毛漆黑大氅的魔尊,怀抱着一位极为美丽的粉裙少女,踏着覆雪的台阶,一步步走了下来。
月光血红,魔气纵横,大雪淹没了一切生机,而少女的面容却像荒芜雪原的一朵白梅花,娇嫩纤柔,而又生机勃勃,或许不像魔尊那样艷压六界,却有种触动人心的美,仿佛她身在哪里,春日和煦的阳光便会洒落在哪里,纵然是环境恶劣的魔界,也变得明媚美好。
在看到她以后,即使是心中只有杀戮的魔君们,也不由怔了怔,在内心感慨魔尊大人有眼光。
魔君们内心os:谁不喜欢可爱妹妹!!
魔尊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的老婆看,内心顿感不悦。
「见到本尊,连行礼都忘了,魔族便是这么没规矩?」他的语气略显促狭,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和悠闲,魔君们却莫名感觉到背后泛起刺骨的寒意。
他们连忙半跪在地,拱手道:「参见魔尊。」
银髮魔尊神色稍霁,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女,「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本尊未来的道侣。」
魔君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等等……未来的道侣是什么意思?」
「听说这两人昨晚都住在一起了,难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魔尊大人不会不行吧……」
「嘘,这你也敢说,你是不是找死啊!」
宁韵把脸颊埋在魔尊的怀里,努力憋笑,他斗篷上毛绒绒的领子被她带得一抖一抖,竟有几分可爱。
「至于为什么是未来的……」慕闲秋略带无奈和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本尊还没有追到。」
「???这世上有魔尊大人追不到的人?」
「我不相信,魔尊大人又美又强,放眼六界,哪有遇到他不会动心的女子?」
「你们懂什么,这是小两口在玩情/趣。」
「哦哦,城里人真会玩……」
宁韵算是看明白了,这群魔族都是魔尊大人的脑残粉,而且还特别喜欢八卦。
她不由又想起了无涯剑宗那群弟子,他们……竟在八卦一途遇上了对手!
她摇了摇头,把脸颊往慕闲秋的斗篷里一埋,也懒得理这群八卦魔说什么。隐约听见慕闲秋好像和他们商议了些正事,之后便散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慕闲秋拨开毛绒绒的领口,温声问她。
宁韵垂眸想了想,不确定道:「继续修炼?」
「为师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学?」银髮魔尊含笑道。
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好像和剑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叠。
宁韵用手锤了他一下,「现在又把自己当成我师尊了?我告诉你,我只有一个师尊,便是泠玉仙君。」
「当初你要拜师,如今却……」慕闲秋幽幽地看着她,一副她是个负心汉的模样。
宁韵:「……」什么戏精上身。
「不过……」她轻轻嘆了口气,正色道,「天族肯定有不少人想杀我,努力修炼变强一点,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为师很欣赏你。」慕闲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我会亲自教导你。」
他没有说什么「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之类的古早情话,但宁韵明白,她需要的时候,他会出现在她身边。
就像……上次一样。
第31章
「爱徒, 起床练剑了。」
朦朦胧胧间,宁韵被一道清越慵懒的嗓音唤醒。
好吵啊……
宁韵眼睫颤了颤,终究是睁开了眼睛。
「你人都爬到我床上了, 好意思叫我徒弟?」她颇有些无奈地开口, 「师徒之间一点礼数都没有?」
「我看过那些师徒话本,在床上才更要这么喊。」慕闲秋一本正经道。
宁韵:「?」
「你看的一定不是什么正经话本。」
慕闲秋:「……闲来无事, 翻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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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一个清心寡欲几万年的孤寡老人,也会看这种话本?我以为只有剑宗那些弟子才会看呢。」宁韵忍不住吐槽道。
魔尊大人默默做出举手的动作,似乎是想要发言。
「想说什么?你说。」宁韵瞥他一眼。
「你一句话用了两个『寡』字, 这样形容我, 你觉得有道理吗?」慕闲秋幽幽道。
「……说明你是寡王?」少女言笑晏晏,双眸盈着清甜的笑意,恍若春日湖面上的涟漪,说出的话却很扎心。
魔尊委屈了, 他翻过身去,把自己绝美的脸颊埋在了被子里。
大概是因为隔了一层被子的缘故, 他的声音也闷闷的:「老婆不要我了。」
宁韵:「……?」
老狐狸这是需要人哄的意思?
哼,就会套路她,她才不上当呢!
「我要起床练剑了, 你不陪我,我便找别人去。」宁韵说着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一袭雪青色的道袍, 提剑便出了门。
慕闲秋自闭了一会儿, 成功说服自己, 他不该和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计较, 也起身披上斗篷, 拿起自己的佩剑,准备陪她一起练剑。
二人在魔界住了也有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小姑娘练剑倒很勤快,他很欣慰。
虽然她沉迷修炼有时会冷落了他,但看到她修为进步,他也真心为她高兴。
而他喜欢的,也是那个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少女。他傲立于万千仙魔之上,高处不胜寒,脚下踩着累累枯骨,从荒芜凋敝的时代,到万古寂寥的极寒之渊,一路走来,未曾对谁动心,世人敬畏他,为他高筑神坛,或是憎恨他,欲杀他而后快。唯独她对他毫无敬畏之心,亦对他无所图,哪怕是说出假装喜欢他的谎言时,也是那么可爱。在他心里,也只有她,可以同他并肩,看尽这世间轮迴生死,携手到白头……不对,他好像本来就是白髮?这就有点尴尬了。
但话说回来,他喜欢她,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事。她的一些小缺点,在他眼里都闪闪发光。
——魔尊大人一番发散思维,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从魔宫走出时,却看见她正在和别人练剑。
身穿雪青色道袍的少女出剑利落,剑影闪烁,步履翩跹。陪她练剑的是一位拿着唐刀的红髮男子。二人在雪中你来我往,一个剑招飘逸,一个刀势凌厉,颇有几分观赏性。
此人慕闲秋知道,是魔族罗酆六宫排名第一的影卫,精通于暗杀偷袭之术,出招狠辣,阿韵和他切磋,倒是个增加实战经验的好机会。
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熟?他看着这两个人切磋,心里为何又这么不爽?
但他也明白,二人之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练剑罢了,即便他身为魔尊,也没有理由去干涉。
他也想给她属于自己的。
她的眼里,本不该只有他,更应有山川湖海万里河山,仙界三十六天,魔界七十二州。她理应承袭天帝之位,统御九天星辰,而不是被那群天族人诋毁污衊,栽赃陷害。那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但看见她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他还是很不爽。
魔尊:生气.jpg
……
宁韵练了一段时间的剑,觉得有些累了,看了那影卫一眼道:「多谢你陪我练习。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上次被魔族擒住,在囚车上睡了一夜,这个红髮影卫给她披了件衣服,这事她还是记得的。虽然当时对他恶言相向,但事后想想,此人也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她觉得他还是有点良心的,但不多。不过她在魔界举目无亲的,这倒也算个熟人了。
「夜寂。」影卫沉声道,「殿下,和你切磋很愉快,我认可你这个对手,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战。」
「好。」宁韵点了点头,和夜寂约定好,明日再一同切磋。
夜寂告辞以后,宁韵才注意到,风雪深处,一道绯红的眸光正幽幽地看着她。
银髮男人身披曳地的貂皮大氅,迈开长腿,穿过空旷寂寥的广场,一步步向她走来。夹杂着雪雾的寒风吹过他清冷的发梢,银线般的长髮微微拂动,斗篷的衣角在身后盪起,淹没于魔界的无边暗夜深处。
宁韵远远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唿,「老狐狸你怎么来了?」
他悠闲开口:「从前是『老狐狸你来了』,现在是『老狐狸你怎么来了』,两字之差,伤透为夫的心。」
宁韵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一会儿,「你也有心啊?」
慕闲秋眼眸微弯,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动作温柔地替她拢了拢领口,道:「怎么没有,我只会心疼老婆。」
宁韵:「……你这又是在哪个话本上学来的骚话啊!」
茶里茶气的,救命,魔尊大人茶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你和他关系不错的样子。」魔尊大人旁敲侧击道。
宁韵解释:「那次我不是被魔族抓走了吗,晚上睡觉冷,他给我披了件衣服,我对他还算比较感激,也没有很熟啦。」
慕闲秋眸色暗了暗,抑制着杀气的流露,似笑非笑道:「哦?」
宁韵歪了下头,「嗯?」
「本尊也给你披衣服了,怎么不见你感激?」他用指尖轻轻颳了下她的鼻尖,是开玩笑的语气,宁韵却莫名觉得他真的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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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给这老醋罈子顺顺毛。
少女将手中的剑反握在身后,轻轻踮起脚,将脸颊凑近他的侧脸。
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轻轻撩过他的鼻尖,宛若春日微醺的风,若即若离,却又拨动心弦。
慕闲秋站在原地没动,唿吸也很平稳,一副沉稳尽在把握的模样,可霜雪色的长睫却轻轻颤抖了下。
「你这是做什么。」他正要别过脸去,却感觉好像有什么轻轻贴上了他的脸颊。
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像娇嫩柔软的绛桃花瓣,又宛若轻盈的羽毛,稍纵即逝。
他绯红的瞳孔微微扩大,狭长的眼尾染上浅淡红意,脸颊上被她吻过的位置,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就在他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深吻的时候,她早已撩了就跑,只留他一个得意洋洋还带着点俏皮的身影,消失在雪夜深处。
银髮美人抬起修长指尖,轻轻摸了下侧脸,眼底浮现出一丝不属于凛冽寒冬的暖意,唇角也染上温柔的浅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最近几个月来。
除了练剑以外, 宁韵还跟着夜寂学了点别的东西。
比如说暗器、下毒什么的……
别说,身为魔族罗酆六宫排名第一的影卫,夜寂真的有点东西。至少在偷鸡摸狗杀人下毒上, 懂的不少。宁韵觉得自己学了虽然未必会用, 但关键时刻或许可以保命。
可她每天和夜寂泡在一起,慕闲秋又不干了。
「学那些歪门邪道没前途, 本尊来教你画符炼丹,不仅能用来打架,还可以赚灵石。」他道。
「也有道理。」宁韵点了点头,「但你上次把你的灵石都给我了, 花都花不完哎。」
慕闲秋:「……」
这算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我对炼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过了一会儿宁韵又道,「老狐狸,教教我好不好?」
「叫师尊。」慕闲秋这个时候反倒又端着了。
「师尊~」少女的嗓音柔婉清甜, 还抬起一只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宁韵表示自己为了学点东西真不容易。
慕闲秋果然上钩了, 他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一声,道:「为师教你便是。」
「你有丹炉吗?炼丹的材料、画符的纸有吗?」宁韵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本尊平日里哪用得上这等东西。」慕闲秋沉默片刻,「……我们去买。」
宁韵眼眸微弯, 「顺便出去逛逛吧,你这魔宫附近又冷又荒凉,都没什么好玩的……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太无聊了!」
「高处不胜寒。」慕闲秋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摺扇, 手臂交叠, 颇为风雅地摇了摇, 想塑造出一种世外高人遗世独立的意境。
宁韵眼睛一亮, 「诶?你这扇子看着纸质挺不错的,应该可以用来画符吧?若不适合画符,点着了给丹炉烧火也不是不行……」
慕闲秋:「???」
「阿韵,为师是宠你没错,可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宁韵:「?」
「你骂我不是人?」
「……罢了,」慕闲秋把扇子往少女怀里一塞,大度道,「既是你想要,拿去便是,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祸害都行。」
「这怎么能是祸害呢!」宁韵不服,「不过,谢谢师尊的礼物啦~~」
成功把扇子薅到手√
她嘴这么甜,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带你去暖和一点的地方逛街。」
「去哪?」宁韵问。
「到了你便知道了。」他说着便执起她手,踏破虚空。
没过多久,二人已身在另一处地方。
这里是魔界的边缘,虽然依旧没有太阳,月亮却也不甚明亮,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昏黄的暮色。不过,此地的集市倒是热闹,是一处三不管的地带,不时有修士、妖族和魔族出没在此,或以物易物,或以灵石交易各种物品。
方才穿越虚空时,为了避免失散,二人本就手牵着手,直到此刻也并未松开。宁韵的注意力全被琳琅满目的市集吸引,没意识到还牵着手,慕闲秋倒是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放开。
「老东西,你看你看,那边有卖冰糖葫芦的诶!」宁韵开心地朝斜前方指了指,拉着他便往前走。
慕闲秋幽幽嘆了口气,「有些人啊,有求于我的时候叫我师尊~,现在又改口叫老东西了。」
「那,」少女清澈的琥珀色眼珠滴熘熘转了转,「老狐狸?」
慕闲秋:tat
总是拿她没辙。
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转眼间二人已走到摊位前,慕闲秋取出几块灵石,有礼貌道:「你好,来两串冰糖葫芦,不用找了。」
他毕竟才当了几个月的魔尊,在魔界并非人尽皆知,更别说这地方位置偏远,位于七十二州的最边边上,与妖界、人界接壤,每天的客流量又很大,因此,摊主并没有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摊主笑道:「您给的太多了,这两串冰糖葫芦,加起来也不值一块灵石。」
「多的是赏你的。」慕闲秋接过冰糖葫芦,拉着宁韵便走了。
宁韵眼巴巴地看着慕闲秋手里的冰糖葫芦,试探道:「……师尊?」
看到她这副想吃的模样,慕闲秋忍俊不禁,把两串冰糖葫芦都递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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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吃吗?」宁韵问。
慕闲秋垂眸望着她,眸光微动,一副等待她亲手投餵的模样。
宁韵:「?」
这是什么意思?她自己可以吃的完两串,给她了就不要再想拿回去!
她穿越以来,不是在极寒之渊那种鬼地方,就是在海岛上的无涯剑宗,要么就是鸟不拉屎的魔尊宫殿,说一句远离红尘、静心寡慾也不为过,沉迷修炼时甚至还会忘了进食。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了凡间吃食,当然要过足了嘴瘾才对,老狐狸还想虎口夺食,想都别想,嗷呜!
「你在想什么?」慕闲秋问。
宁韵抬眸,「嗷呜?」
「嗷…呜?」他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唇角的笑意是再也止不住。
宁韵踮起脚,用指尖戳了戳他清浅的酒窝,「你笑我!」
他却趁机握住她的手,在她的冰糖葫芦上咬了一口。
宁韵顿感嫌弃,「给你给你,这串我不吃了。」
慕闲秋接过那串冰糖葫芦,一副忧郁的模样。
「……你怎么了?」二人继续朝前走时,发觉银髮美人恹恹的,宁韵轻轻踢了他一脚。
「我想和你换,」他道,「我这串太酸了,吃不惯。」
「哈哈哈哈哈!」宁韵乐了,「那没办法,是你脸黑,我的这串超甜的。」
慕闲秋掀起眼睫,看她的眼神更幽怨了。
宁韵本人却恍然未觉,拉起他的手又往另一处摊位走去。
「看,这里卖各种糕点诶!我想打包几斤带回去!」
「几斤?」慕闲秋好奇道,「你吃得完吗?」
「给朋友带回去啊!」宁韵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最近夜寂兢兢业业地陪我练剑、教我下毒,也很辛苦,占用了他不少时间,我也没什么好答谢的,就买点桂花糕、桃花糕什么的带回去给他吃吧,多少也算一番心意,你说是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慕闲秋眸色渐沉,有种想把夜寂刀了的冲动。
「本尊也要吃。」慕闲秋别过脸去。
「当然不会少了你的啊~」宁韵大大咧咧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桃花糕。」慕闲秋依旧别着脸不看她,头上还翘起了一根银白色的呆毛,看上去分外傲娇。
宁韵拽了拽那缕头髮,「诶,你头髮真好玩。」
慕闲秋:「……」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的桃花糕你不会忘了吧?」
宁韵:「……我这就买!」
她买了一袋桃花糕,又买了一袋桂花糕,把桃花糕都塞进了慕闲秋怀里,道:「给你的,拿着。」
慕闲秋眉梢微抬,不动声色道:「你还要逛街买东西,那桂花糕我也帮你提着吧。」
宁韵点了点头,「也好。」
没想到老狐狸还挺绅士的,知道主动帮她拿东西。
宁韵一身轻松,又去别的摊位逛了起来,买了些饰品、摆件之类的东西。
很快一下午便过去了,慕闲秋一路上跟着她无聊,一直在吃糕点,宁韵倒也由他去了。
晚上的时候,她觉得有点饿了,也想吃一块,却发现那袋桂花糕被他吃完了。
宁韵睁大眼睛:「那袋桃花糕才是给你的!」
「唔,可能我吃的时候拿错了。」慕闲秋的眸光纯洁而无辜。
宁韵:「?」
她盯上了他手里的桃花糕,「那你把桃花糕还给我,我还要带回去给夜寂呢。」
「这桃花糕是你买给本尊的,不许抢。」慕闲秋护崽子一般抱住了那袋桃花糕。
宁韵:「?」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二人所在的这片集市位于魔界边缘, 白天时暮色苍茫,宛若黄昏。到了真正黄昏的时候,天色暗得很快, 原本被太阳余光所遮掩的皎洁月色, 也缓缓洒满大地,给小镇带来了一片静谧。
慕闲秋手中的那袋桃花糕, 最终没从宁韵手里逃过,被两人分着吃完了。不过慕闲秋倒也很满意,至少吃完以后,她没办法带回去送给那红毛影卫了。
眼看着别人都要收摊了, 这时宁韵忽然想起了正事:「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来着?」只记得逛吃逛吃了。
好像是来买炼丹画符的材料……
「约会。」慕闲秋认真道。
宁韵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别人都要收摊了。」宁韵嘆了口气, 「也都怪我,沉迷逛街。不过,这里好像还是卖凡人用的东西居多,最多有卖硃砂和黄纸的, 也没见有卖炼丹炉、灵草的……」
「这是因为,真正交易这些物品的地方, 」慕闲秋抬手轻抚她的发梢,雪白的睫羽微垂,「在地下。」
「……地下?」宁韵一怔, 旋即反应过来,「你这老狐狸坏得很,明明知道地上的这个市集里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却还是和我逛了一下午。」
「那你开心么?」慕闲秋懒洋洋地问。
「……」宁韵很想说不开心, 可是, 和他一起手牵着手逛街, 无忧无虑的, 真的好开心啊tvt!她前段时间一直在修炼,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但这些绝对绝对不能让老狐狸知道,不然他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看到她纠结的表情,他便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牵起了她的手,忍俊不禁道:「本尊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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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嫌弃蹙眉,便要将手从他手中挣脱,「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你主动牵着本尊的手,牵了一下午都未曾嫌弃,现在反倒……」魔尊脸上的表情宛如深宫弃妃,看上去竟有些楚楚可怜。
被他这么看着,宁韵良心上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不安:「……」
「罢了,牵着就牵着吧。」她其实和他牵手牵习惯了,倒也无所谓。
老狐狸奸计得逞,拉着她的手便再也不肯松开了。
「你说卖东西的地方在地下,那我们要怎么过去啊?」宁韵问。
「若是别人,需要知道暗号,查验身份之后,从特定地点下去。」慕闲秋嗓音慵懒,「你我二人却不必。」
宁韵不解,轻轻眨了眨眼:「难道你要自证魔尊身份,让别人八抬大轿把你迎下去?」
「非也。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慕闲秋一摇摺扇,做出一番大隐隐于市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宁韵盯着他手中的摺扇,「你的摺扇不是给我了吗?这是又从哪变出来的?」
「方才逛街的时候,你被饰品店吸引了注意,我在旁边的摊位上买的。」慕闲秋随口道。
宁韵点了点头,「那你不会准备……破碎虚空,直接从地下穿过去吧?」
「知我者爱徒也。」慕闲秋轻笑了一声,「走?」
宁韵:「……破碎虚空是需要消耗法力的吧,明明也不远,你倒是喜欢偷懒。」
「本尊法力那么多,消耗些许怎么了?」慕闲秋不甚在意道。
宁韵:「……」行,些许。
她最近修炼颇有进步,也勉强可以破碎虚空进行传送了。但这件事对于法力消耗极大,她调动所有法力,最多只能传送一次,距离还不能特别远。
魔界和仙界之间的空间壁障更是极厚,她也无法做到跨界传送,但慕闲秋轻轻松松便可以,出入三十六天简直像回自己的后花园。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看来,她还要努力修炼才是。
总有一天要把老狐狸踩在脚下!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尊,可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慕闲秋清越闲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总有一天要把你踩在脚下。」宁韵「恶狠狠」道。
慕闲秋眼眸微弯,潋滟的桃花眼映照着清冷月光,自有几分魅惑,简直勾魂夺魄。
「别急,今晚回去你便可以。」
宁韵:「???」
一点都不正经!老狐狸竟还有这种癖好呢?
……
说话间,他已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破碎虚空,来到了一座位于地下的城池。
地上的那座小镇明明不大,没想到下方竟别有洞天,挖空的岩洞里是一座极尽繁华的地下之城!
宁韵此时正和慕闲秋站在一处地下宫殿的屋檐上,她颇为新奇地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地下没有日月星辰的光源,岩壁上覆盖着苔藓植物,散发出幽幽萤光,半空中浮动着幽蓝色的磷火,虚无缥缈,不似人间。
站在高处放眼向下望去,是雕樑画栋、极尽奢华的建筑群,沿崖壁高低错落,层叠绵延,一直没入下方幽不见底的水泽深处。华美楼阁之点缀着奇花异石,藤蔓瀑流,身穿各种衣着的「行人」们在街市间来来往往。他们之中倒没几个是正常人类,有相貌很有个性的魔族,展露出尾巴、耳朵和翅膀等特徵的妖族,还有身形半虚幻的鬼族,甚至还有各种叫不出名称的奇异种族。街市里贩卖的商品也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炼丹炉、灵草之类的东西自不必说,连一些有价无市的珍宝,在这里也有售卖。
自宁韵穿越以来,还没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仙界三十六天固然是自古繁华的神仙景象,但她只去过最为清幽寂静的玉蟾天,没去过三十六天最中心的羲和天,自然也不知仙界的繁华是何等模样。
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从面前飘过的一只女鬼,后者身穿白衣,披散的黑髮长及脚踝,双眼上蒙着染血的白布,看上去分外可怖,不过容貌倒是极美的。
女鬼察觉到她的视线,矜持一笑,还朝她抛了个飞吻,之后便飘走了。
宁韵:「……?」
「这地方奇奇怪怪,什么样的人都有。」她感慨道。
「有没有可能,他们并不是人。」慕闲秋道。
宁韵:「……也是。」
她从怀里拿去事先列好的清单,上面写着炼丹画符需要的材料,「老东西,我们分头去买吧,这样快一点。都这么晚了,我还想早点回去和你睡觉呢。」
慕闲秋眼睫微掀,唇角轻轻勾起,显然是「早点回去和你睡觉」这句话让他感觉十分愉悦。
「方才你说,这地方什么人都有,现下竟放心和我分开?」他饶有兴味地问。
「我又不是小朋友了,走到哪里都需要你的保护。」宁韵抗议道,「而且,魔尊大人神通广大,就算不在一处,真遇到危险了你也能随时出现在我身边吧?」
她都这么夸他了,慕闲秋自是颇为受用,当下矜持地微微颔首,「我去那边的拍卖行买最好的炼丹炉和极品灵草,你就在附近买其它的,别走太远。」
宁韵点了点头,同慕闲秋告别,准备却买些硃砂、灵墨和符纸,还有炼丹需要的辅助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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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这地下城市里妖魔虽多,却也颇有秩序,大概是有大能在此坐镇,不见什么打斗争执、抢劫盗窃的事件发生。
其实,若真遇上了,只要别人不以多欺少,她也不在怕的。
她如今正面打斗,可与罗酆六宫影卫首席打得旗鼓相当,虽没怎么和别人交过手,但寻常妖怪和魔族,轻易便能收拾了。
宁韵揣着灵石,一路逛下来,很快便买到了所需要的材料。
就在她原路返回时,街边的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位发色苍白、满脸皱纹的魔族老妇人站在黑洞洞的窗户后面,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看,一脸惊疑不定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又露出喜色。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周围的环境本就阴森诡异, 街道上空不时有鬼影一闪而过,宁韵原本正开开心心地在路上走,忽然路边的窗户打开了, 一位头髮花白、眼窝凹陷的老妪直勾勾地盯着她, 眼睛一眨不眨,这一幕还挺考验人的心理素质的。
此情此景, 宁韵难免心中发憷。
她抬起手打了个招唿,试探道:「……您、您好?」
不料,老奶奶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间老泪纵横, 颤抖着抬起指尖, 想要隔空触碰她的脸颊,「呜呜呜……我的雪音,是你回来了吗?」
宁韵:「?」
这是什么新型骗术?
不对,雪音这个名字怎么莫名有些熟悉……
过了一会儿她骤然想起, 原书里的雪音夫人,不就是她那早死的娘亲吗!
可这位魔族老奶奶, 为什么会认识她娘?
书中对配角提及不多,她也是跳着看的,倒还真不知道雪音夫人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她是自杀而死的。难道……她的便宜娘亲是魔族?
那老妪此时已走出了房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想抱着她哭。
宁韵连忙躲开。
「老人家, 您这是?」
老人家眼泪汪汪的, 走近以后, 她似乎终于看清了宁韵的相貌:「你和雪音长得好像, 你是她的什么人?」
宁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而是道:「您和雪音又是什么关系?」
老奶奶左右看了一眼,见附近的街道上无人,拉着她的衣袖低声道:「雪音是我的女儿,只是这孩子命苦……唉……」
「命苦?」宁韵安抚地拍了拍老奶奶的手,「您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你这孩子,进屋来喝杯茶吧?」老奶奶道。
宁韵婉拒了。
站在原地听老奶奶讲了半天,她大概脑补出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雪音夫人出身魔族,在宁长玄还不是天帝时,二人在人界偶然认识。起初,他们都以为对方是普通人类,渐渐爱上了彼此。谁知,魔界与仙界战事渐盛,宁长玄的父亲、上一代天帝死于魔族之手,他只能回去继承帝位。
二人的身份也因此暴/露,他是仙族的帝君,她是魔族,仙魔殊途,本是孽缘。然而,宁长玄性格极为偏执,在雪音已经明确拒绝他以后,却还是强行将她带回仙界,囚/禁在羲和宫中,金屋藏娇,不对外告知她的身份,也不让她见除了他和宫女之外的任何人。
看到昔日的恋人愈发扭曲偏执,在思乡之情与被囚/禁的落寞心绪下,雪音本想寻死,却得知自己已经怀上了宁长玄的孩子。她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便又多挨了一段时间,将原主生了下来。
至于宁长玄追悔莫及,甚至连带着恨上了宁韵,那便是后话了。
老奶奶拉着宁韵端详了半天,得出结论:「你是雪音和那个狗东西的孩子?」
宁韵:「……」
虽然她也觉得宁长玄很狗,简直不干人事,死不足惜,但为什么总有一种连带着被骂的感觉?
这时,慕闲秋从天而降,以一个邪魅狷狂的帅气姿势登场。在看到她平安无事后,他稍稍松了口气,用不善的眼神打量着那拉着宁韵衣袖的老妪。
「你是何人?」魔尊语气冰冷。
「她应该是我外婆。」宁韵察觉到了慕闲秋的杀气,连忙拉住了他的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那老奶奶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宁韵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对自己这个流淌着宁长玄一半血脉的人,心中的恨比爱多,便默默离开了,只是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留下了不少灵石、护身法宝,以及延年益寿的灵草。
天帝一直不待见她,大概也是因为当年的事吧。
宁韵倒无所谓,宁长玄是该死,但她现在只想和慕闲秋过平静生活,若是他们不主动招惹,她也犯不着杀上羲和天报仇。
——何况,就算想报仇,也得再修炼修炼才行。
她摇了摇头,和慕闲秋一起破碎虚空离开了。
*
「你若想快速增进修为,本尊有一办法,或许可以一试。」慕闲秋斜倚在美人榻上,羽睫微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宁韵:「……?」
她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想要努力修炼的想法告诉了他没错,但老狐狸摆出这种勾/引人的姿势是几个意思?这和修炼有关系?
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出她所料,银髮美人轻摇摺扇,悠闲启唇:「与修为比你更强者双/修,可以……」
「你你你你别说了!」宁韵一脸惊恐,匆忙凑上去捂住了慕闲秋的嘴唇,「什么双/修,一听便不是什么正经修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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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洋洋地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便落入他的怀中,同他一起倚在那美人榻上。宁韵想要挣扎,手却隔着雪白的中衣,按上了男人线条分明的胸肌,瞬时耳尖一红。她的腰也被他揽住,不肯放开。
「非也。」慕闲秋抓住机会道,「在魔族,这才是正经修炼方式。」
宁韵:「?」
「魔族民风开放……不,民风淳朴,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慕闲秋红眸微弯,愉悦道。
宁韵:「??」
神tm的民风淳朴。
「再者说,你有一半的魔族血脉,我是魔尊,与我双/修可以激发你血脉中的潜力,届时不仅能修仙门道法,修炼魔门功法更是事半功倍,道魔兼修,天下无敌……」慕闲秋道。
宁韵:「???」
老狐狸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作为六界最强,和他双/修,想必能让她增长很多修为吧?
但若是为了提升修为就和他双/修,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更想在情投意合的时候同他双/修,而不是带着目的和功利心……等等,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从前的她可不是这种道德高尚的人!
糟糕,演戏演了太久,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大剧情应该就完结了
我短我先说(
第35章
宁韵气鼓鼓地从慕闲秋的怀里挣脱, 瞪了他一眼:「老狐狸,你心里都在想什么,我还能猜不出来嘛, 哼。」
跟她说双/修的好处, 不就意味着他想和她……想到这里,她的耳根忽然红了。
「……不和你说了, 我要去练剑了!」
「大晚上的练什么剑?」慕闲秋勾唇浅笑,「本尊陪你修炼,也是一样的。」
宁韵:「……?」
「我要去洗洗睡了,你别跟来。」
她泡花瓣浴的时候, 慕闲秋倒真的没来打扰, 可在她换上浴袍,准备回房休息时,却发现银髮美人早已躺在床上等她了。
影影绰绰的烛火下,美人月光色的长髮沿着绯红的绸缎迤逦垂落, 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和胸肌的线条, 潋滟的桃花眼含笑望着她,长睫微动,分外撩人。
宁韵:「?」
这是在搞什么?
难怪她沐浴的时候他没出现,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瞥了慕闲秋一眼,拿起被子盖到了他身上,抬手抚上他的前额, 替他合上双眼。
「睡觉。」
慕闲秋:「……?」
这个动作, 怎么有种替死者合上双眼的感觉?是他想多了吗?_ (:3」∠)_
*
夜深人静, 幽婉清莹的月色从窗格洒落。听着身侧的大美人平稳的唿吸声, 宁韵终于认清了一件事——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她是个穿书的, 倒也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在乎什么仙魔之别。
但老狐狸每天没个正形,她也不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也许动心的人,总是会惴惴不安,会担心对方是否也有着同样的心意。
传言都说他为她入魔,可她从未听他亲口承认,在原书里,他本来就是命定堕魔的大反派,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吗?还是他也喜欢她才会……
也许他让她陪在身边,只是觉得她有趣罢了,就跟养宠物似的。
——在极寒之渊的时候不也如此吗?
宁韵发了一会儿呆,干脆决定不想了。
她决定还是先好好修炼,等自己厉害了,就跟他表白,他若是敢拒绝就和他打一架好了!
计划通√
*
宁韵这边想通了,魔尊大人反倒陷入了纠结。
那日她拒绝他,原也在情理之中,小姑娘脸皮薄,他也做好了慢慢追求她的准备。
可是,她最近却在主动疏远他。不仅和他分床睡了,除了跟着他学炼丹画符的时间外,几乎都躲着他。
甚至连「老狐狸」也不叫了,每天都乖巧地喊他「师尊」。
慕闲秋:tat
他深刻地反思了一段时间,觉得大概是自己最近太黏她,惹她烦了。
他刚当上魔尊,七十二魔君认他为主,魔界待处理的事情堆积成山,便决定外出一趟处理事务,免得她看多了这张脸,觉得腻烦。
离开前,他在她身上施了咒,道:「此咒可保护你免受伤害。」
上次那魔族将军把她的脖子都掐红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此次动用五成法力施咒,这世上除他以外无人可以破解,也再无人能伤害得了她。
「我就待在魔宫里修炼,哪也不去。」宁韵觉得他想多了。
慕闲秋怔了怔,又加了一成法力保护她。
「好了好了,」宁韵别过脸去,「你快去忙吧,不用太想我。」
慕闲秋眼眸微弯,他停下脚步,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梢,在少女柔软的额发上轻轻落下一吻。
*
慕闲秋不在,夜寂便时不时地来找她切磋,日子倒也不是那么无聊。
这天,宁韵正坐在魔宫的暖炉前看话本,夜寂在一旁给她剥瓜子。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噪杂的打斗声,过了没多久,便是一片死寂,显然这里的魔族侍卫已经被来人杀光了。
「殿下,我去看看。」夜寂放下瓜子,手已经按上了横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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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点了点头,「千万小心。」
然而夜寂没出去多久,便被人以剑指着脖子回来了。
夜寂若是不用毒,实力和她相当,竟如此轻易便被制服了,想必她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人白衣墨发,姿容矜贵,脸上戴着面具,行为举止却给她一种熟悉感。
「殿下,乖乖跟我走,否则我便杀了他。」那人冷冷道。
对方一开口,宁韵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是谢寒山还能是谁?
「那你杀吧。」宁韵瞥了被挟持的夜寂一眼,淡淡道。
谢寒山:「???」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看她并不在意这个人,显然他最近听到的传言有误,这个小白脸并非阿韵的新欢。
但他答应了天帝,无论如何都必须带她回去一趟……事成之后,天帝还答应他娶自己的女儿。
谢寒山正要动手,忽然双腿一软,浑身乏力地倒在了地上。
夜寂用长靴踢了谢寒山一脚,抬眸看向宁韵,道:「殿下,此人如何处理?」
宁韵眨了眨眼,「不愧是你,这么快就给他下了毒。」
谢寒山是原书男主,有天道的庇佑,没那么容易死,只怕想杀他也会出现意外。宁韵想了想,道:「放在这里别管了,我们走,既然天族的人要来抓我,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好!」夜寂说着便扶起宁韵的胳膊,带着她迅速离开。
*
人界的一处村镇里。
「此处较为隐蔽,殿下先躲藏在此,我想办法通知魔尊大人。」夜寂道。
这几日身后有天族的追兵跟着,二人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
「别。」宁韵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口。
夜寂:「殿下这是何意?」
宁韵幽幽嘆了口气。
这只怕是天族设下的陷阱,多半是想通过挟持她,来对付慕闲秋。他用六成法力为她护体,自身剩下的法力不过四成,若真的落入天族的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宁韵沉吟片刻,心下有了决断。
既然天族之人苦苦相逼,她不会再退让了。
她那时落入魔族之手,都是丹樨夫人一手促成的,这仇她还记得,更别提天帝当年做过的那些事了。
「我要去一趟三十六天。」宁韵沉声道。
夜寂:「?」
「殿下,你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去玉蟾天,」宁韵解释了一句,「以泠玉仙君的性子,多半会帮我。」
「既然殿下想好了办法,那我也不会阻挠,」夜寂道,「只是,这件事魔尊大人应当知情……」
「也好,」宁韵倒也没想瞒着,「你帮我给他送一封信。」
*
玉蟾天,清虚宫。
泠玉仙君最近有些心烦意乱,弹琴作画都不在状态。他往常不是这样的性子,但自从自家徒弟跟着慕闲秋去了魔界,便愈发心乱了。
天帝又打算利用她,这更让他担心。
这时,有宫娥轻声道:「仙君,外面有人求见。」
「不见。」泠玉冷冷道。
他才刚回绝,门后便露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师尊真的不见我?」
泠玉:「……」
他多看了她两眼,无奈道:「你呀。」
眼看着宫娥退下了,宁韵快步走到泠玉仙君身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师尊,好不好?」
泠玉沉默片刻,道:「为师原本便是这么想的,仙魔之间的成见,是该放下了。更何况,教出你父君这样的人,是为师的失职,这件事本该有个了结。」
宁韵点了点头,「那我……假装被擒住?」
「万事自己小心。」泠玉仙君道,「你且过来,为师在你身上施个法术,免得你演戏的时候被误伤到。」
宁韵轻轻歪了下头,「可我身上有老狐狸施的法术……」
「你这孩子,就不怕为师吃醋,不帮你的忙了。」泠玉仙君浅嘆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天幕之上星辰闪烁, 南天七宿投下亘古不变的微光。苍凉的风声唿啸,雄浑的钟声响彻整片天宇,赤红色的地面上寸草不生, 沟壑纵横的大地尽头耸立着一座巍峨的高台。
这里是仙界三十六天中的陵光天, 主火焰、审判与刑罚,因为环境恶劣, 少有仙人在此居住,天族至宝亦被封印在此。
然而今日,陵光天的审判台前却早早聚集了不少仙人。
一位面容昳丽的少女,在天兵的押送下缓缓走上了审判台。她身穿一袭素白的囚衣, 双手被捆仙索束缚, 脸上还沾染着血痕,但眸光却沉静似水。
望见沦落至此的公主殿下,仙人们低声引论起来。
「没想到,竟还是到了这么一天……」
「宁韵殿下真是可怜, 好不容易从魔界逃回仙界,却被直接定了罪, 要在这审判台受刑。」
「天帝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听说这其中丹樨夫人也出了不少力,原本天帝只想将殿下关起来, 是丹樨夫人联合众仙君一再施压,天帝才大义灭亲的。」
「话别说的那么绝对,若天帝真想保自己的女儿, 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将她送到陵光天?不过是让丹樨夫人承担骂名罢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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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 仙人们各执一词, 谁都说服不了谁。
「你们为殿下开脱, 却也不想想,她这几个月一直和魔尊在一起,早已背叛了仙族!」
「可魔尊不就是道尊吗?当年若不是他以一己之力封印魔气,只怕六界早就覆灭了!」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他既已成了魔尊,说明早已被魔气控制,总有一天会做出毁天灭地、屠戮苍生之事!殿下和他厮混在一起,又能好到哪去?」
「就是就是,更别提有小道消息称,殿下……不,那妖女的生母便是魔族出身!」
在一片或唾骂或同情的声音中,宁韵面色平静,眸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他们议论的是别人。
「她的心理素质还挺强的……」
「是啊,沦落到这审判台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被剜去仙骨的苦楚自不必说,更别提那天雷之刑,会让人体无完肤,皮开肉绽……能不能活着下去还是两说。」
「笑死,丹樨夫人又怎么可能让她活着下去?」
议论声中,巨龙所拉的车辇凌空飞过,带着极强的威压,出现在审判台的上空。人们纷纷抬眸,看见车门打开,天帝率先走出,凭空而立。丹樨夫人飘落在他身侧,挽住了他的手,一双丹凤眼饱含深意地看向审判台上的宁韵。
宁韵没有多给这两个人眼神。
一道威严冷漠的声音自天穹之上响起,九天星辰仿佛也为之战慄:
「罪女宁韵,你可知罪?」
宁韵微抬眼眸,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道玄衣金冠的人影,「不知,敢问我何罪之有?」
天帝冷哼一声,不用他开口,便有天官上前,拿起长长的罪状书,开始对宁韵口诛笔伐。
「罪女宁韵,沉溺情/爱,因一己之私慾,盗取天族至宝,此为罪状其一;」
「身为天族长公主,却与魔尊同流合污,有辱天族气节,此为罪状其二;」
「勾结魔族……此为罪状其三。」
「……此为罪状其十。」
宁韵:「?」
她怎么不知道她犯了这么多事?
「故,废黜其长公主之位,剜去仙骨,打入极寒之渊,永世封印!」天官合上罪状书,阴阳怪气道,「殿下,您还是快点认罪吧,免得受了那皮肉之苦~」
宁韵冷笑了一声,「本宫无罪。」
听到她极为自信且肯定的发言,人群一下子就炸了。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殿下是被冤枉的?」
「万一她只是被魔尊挟持到魔界的呢?」
「退一万步讲,魔尊不也曾是我们的道尊吗?他悲天悯人,心怀天下,又能坏到哪里去?仙魔之别,当真如此不可逾越?」
「但殿下窃取天族至宝是事实,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洗不动啊?」
「窃取?」墨发雪衣的少女忽然勾唇浅笑,「若那天族至宝,本就认我为主,又何来窃取一说?」
众人:「???」
这是几个意思?
「孽障,休得胡言乱语!」天帝怒斥道,「天族至宝乃是上古神祇开天闢地时,所遗留下来的神物,怎会认你为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因为我是气运之女啊。
宁韵想道。
身为小说女主,虽然被虐身虐心几十万字,但她终究得天道眷顾,是有点外挂在身上的。这也是她今日敢出现在此地的依仗。
在原书后期剧情里,那天族至宝本就认她为主。否则,当初她也无法调动它的力量,为谢寒山疗伤。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天帝才对她忌惮万分吧。
因为——
那至宝认主之人,本就是天命所归的帝君,当执掌三十六天,统御万千星辰,众仙俯首,万灵景仰。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大地忽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地表之上血红色的土石不停晃动,围观的仙人中修为较弱者,几乎站也站不稳。审判台上凭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展露出下方封印之地的景象——那是一座供奉至宝的庞大地宫,烛火长明,深不见底,神圣而又恢弘。
天帝神色微变,思绪万千:『选在此地行刑,是泠玉的建议……难道,他们串通好的??』
一位身穿白衣的仙君站在地宫里,手中捧着一块纯净至极的仙石,其上仙光缭绕,缥缈若天边虹彩,无法辨别出其原本的颜色,却自带磅礴的生命气息。
仙石缓缓飞上半空,环绕着宁韵雀跃地飞舞,仿佛不知疲倦的小精灵。
此物出世以后,周围寸草不生的红褐色土石上长出了碧绿的嫩芽,干涸的土地上灵泉流淌,滋养万物,道道祥云从半空飘过,虽是星夜,却有绚烂的彩虹横跨天幕,凤凰、朱雀、青鸾等象徵祥瑞的灵鸟飞来,跟着仙石一起翩翩起舞,跳舞的动作太大,以至于还显得有些鬼畜。那仙石仿佛有灵,更是跳得格外开心。
宁韵微怔。
虽然在她计划之中,但它们蹦迪蹦的也太开心了吧?!
等等,泠玉仙君怎么在一旁弹琴?琴声还那么有节奏感,师尊他老人家这么潮的吗qaq?
仙人们则更是激动。
「此物一直被封印在地宫深处,自上古神话时代落幕后,从未被任何人唤醒过!!」
「按照古籍记载,非至纯至善者无法持有此物,而持有此物者……持有此物者可以号令三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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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代帝君即位,都需要得到它的认可,但它却从未属于过任何一位帝君!」
「如今,它回应了殿下的唿唤!」
「什么殿下,只怕要改口叫陛下了!」
「???」
众人抬眸,看到一把冰冷肃杀的长剑,已然架在了天帝的脖颈上。
红衣银髮的绝色美人宛如杀神,身周萦绕的杀气恍若实质。他长睫微垂,血红的瞳眸睥睨着在场的所有人,唯独在看到被灵鸟环绕的少女时,眼底流露出一抹罕见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魔尊!!」
「魔尊怎么来了?!」
「大胆, 竟敢挟持天帝,罪不可赦!」
「哦?」银髮魔尊薄唇微勾,「敢斥责本尊大胆, 你倒是有勇气。让我想想, 给这天帝一个什么死法呢?」
仙人们:「!!!」
「道尊三思啊!」
「道尊万万不可!!」
宁韵:……
这个时候,他们改口的倒是快。
被剑架在脖子上的宁长玄脸色发白。他也预料到了慕闲秋今日会来, 还埋伏了不少天兵天将,想要将对方擒住。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想法却是如此的可笑。哪怕只有四成法力,他也不是慕闲秋一招之敌, 竟直接就被挟持了。
天兵天将们担忧地望着被俘的天帝, 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就算他们全部一起上,也不是道尊一个人的对手啊!!
那日在魔族战场上,道尊的太衍无穷诛魔剑阵一使出便直接扭转了局面。俗话说的好,黑化强十倍, 现在他是魔尊了,想必对付起他们这些人来定不会手软吧?!
他们只是个打工人, 对天帝也没有多忠心,到了这个时候,思考更多的是如何保命。
天帝派系的仙君们坐不住了, 正要设法营救,却被泠玉仙君一人拦住了。
墨发白衣的仙君一手抚琴,弹奏的音律形成了无形的冲击波, 暂时阻挡了其余仙君, 而他另一只手中, 也有模有样地拿起了一本「罪状书」, 还按照他们讨伐宁韵的格式念了起来。
「天帝宁长玄, 在位多年,骄奢淫逸,横徵暴敛,苛待仙民,此为罪过其一。」
「不顾天下苍生疾苦,多次在六界掀起战事……」
「徇私枉法,偏袒自己的亲信……」
「强抢民女,罔顾其个人意愿……」
「未经审判,没有证据,便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此为罪过其十。」
泠玉仙君的声音清越而沉静,缓缓道:「其罪罄竹难书,故,本座身为帝师,当替天行道,提议革去其帝君一职,择贤者担任,诸君可有异议?」
被宁韵拿剑指着的仙君们:「没、没有异议……」
泠玉仙君满意地勾起薄唇,「那么,事情便这么定了。我族至宝既已择宁韵殿下为主,登基大典择吉日便可举行,诸位以为如何?」
依旧被宁韵拿剑指着的仙君们:「……吾等以为甚、甚好!」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只是想活命啊!
至于那群天兵天将,看见大势已去,为了免于被魔尊报復,早就做鸟兽散了。
——当个天庭打工人容易吗!摸鱼去了.jpg
而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魔尊,似乎有些不耐烦。眼见着尘埃落定以后,他霜雪色的眼睫微掀,定定看向宁韵:
「你若想要帝君之位,咱们杀上三十六天,血洗羲和宫便好了,何须如此麻烦。」
宁韵:「???」
强者的世界都是如此简单粗暴吗?
「不过也是,」慕闲秋幽幽嘆了口气,「本尊就算不来,你和你的好师尊也能处理好一切,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反倒是我多余了。」
宁韵:「?」
老狐狸说话怎么莫名酸熘熘的?还带着一丝隐约的茶香……
泠玉仙君走了过来,看向宁韵:「殿下,不,该叫你陛下了。你和他说完了吗?这宁长玄该如何处置?」
宁韵:「我还是更喜欢师尊叫我阿韵……」
慕闲秋:「如何处置?杀了便是。」
听到方才宁韵的话,他觉得身上充满了杀气。庡?
「杀了?」宁韵毫不怀疑,这是慕闲秋能做出来的事。
她对这个便宜爹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憎恨和厌恶,他死了她并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但她也明白,身为新帝即位,若是直接把父君刀了,只怕会背负千古骂名。
她轻轻扯了扯慕闲秋的衣角,柔声道:「他毕竟是我爹,还是把他和丹樨夫人一起,关进极寒之渊好了。对了,一定要他们的仙骨给剜了,毕竟,他们也想对我这么做呢。」
极寒之渊环境极为恶劣苦寒,若是没有仙骨,便也无仙气护体,简直不是一般的折磨。
慕闲秋思索片刻,赞嘆道:「还是你狠。」
宁韵:「???」
她只是心善(。
慕闲秋瞥了欲言又止的泠玉仙君一眼,道:「剩下的烂摊子,你来收拾。我要带你们的陛下走了。」
泠玉仙君不解:「走?你要带她去哪?」
慕闲秋神秘一笑,也不回答。他亲自出手封印了宁长玄的仙力,将其丢给了泠玉仙君,而后揽起宁韵的腰肢,便带着她破碎虚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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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离开前不忘朝泠玉仙君挥挥手:「师尊放心吧,他不会害我的!」
泠玉:「……」
崽子长大了,不中留了。哎。
*
玉蟾天一片清幽无人的花海里。
半透明的灵蝶在半空中飞舞,似水的月色洒落在浅紫色的花海上,晶莹的花瓣随风摇曳,发出铃铛般清脆悦耳的轻响。
银髮红眸的魔尊垂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眸色深幽。
月光洒落在他银线般的长髮上,随风拂动,宛若迤逦的丝绸。
宁韵被看得有点不自然:「你……」
「若不是夜寂前来通风报信,只怕本尊还不知道你的事。」他悦耳的嗓音染上了一丝低哑,「阿韵,我……」
他是做错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吗?
——魔尊大人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话还未说出口,少女却已踮起脚,轻轻吻上了他的唇瓣。
慕闲秋血红色的瞳孔微微扩大,白玉般的耳尖染上红晕。
宁韵一击脱离,只是吻了吻他的嘴唇。不过,她随后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
这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一直以来,深埋在心底的想法。
如今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她也真的很想让他知道……会被拒绝吗?她罕见地有些紧张。
「你说什么?」她最近冷落他,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我……我喜欢你。」宁韵红着脸颊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真的。」
「本尊当然相信,」慕闲秋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从前,我也未曾怀疑过你。」
「那你可真傻啊。」宁韵感慨。
「也许是一见到你,便变得不聪明了吧。」魔尊大人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宁韵:_(:3」∠)_
在别人面前运筹帷幄的魔尊,在她面前就成了笨蛋美人了……这反差她很难不爱!
「你能不能再重复一遍?」银髮美人又道。
宁韵眨眨眼:「……重复什么?」
那人郑重其事地注视着她,温柔执起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
宁韵撇撇嘴,「可我都重复两遍了。」
他轻笑了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狐狸般的妖魅,「我是说,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
「我爱你。」
骤然听到表白,宁韵的脸颊都红透了。
他轻柔地捧起她的脸颊,深深回吻她。星河流转,过去了很久很久……二人相拥着倒在了花海里。
银河洒落下清莹的微光,灵蝶成双成对地飞舞,花丛也轻轻摇曳。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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