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的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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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莎士比亚的辞海》作者:静沐暖阳【完结】
文案
面对拖稿这种事,舒茺其实很想像雪姨一样拍门。
你有本事当大神
你有本事开门啊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我知道你在家
哼!哼!
然而,还没等她敲门,门就自动开了。
一个凌乱着短髮却依旧耀眼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着阴恻恻的气息「给我灵感。」
「……」
等等,她是在求交稿,不是在求压倒啊喂!!
1.百科全书式女主vs大神级作家男主
2.1v1,he
3.本文又名《作者的编辑娇妻》《夫妻双双把稿交》
爱情不是花荫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语,不是轻绵的眼泪,更不是死硬的强迫,爱情是建立在共同语言的基础上的。——莎士比亚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茺 ┃ 配角:弗溯,舒沁,秦翰,迟子彦 ┃ 其它:,励志,都市情缘,业界精英,静沐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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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茺蔚
「下一位——」
一工作人员从门内探出身,向走廊上剩下的人群叫了一声。
话音未落,走廊的角落里便传来一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刚刚还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隐在阴影中、被人忽略的角落瞬间聚焦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目睽睽下,一女人像是受了惊似的,忙不迭的弯腰捡起了自己掉落的《辞海》,栗色长捲髮蓬松而杂乱的垂在颊边,将她的整张侧脸都遮的严严实实。
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辞海》收进背包里,女人直起身,有些抱歉的再次弯了弯腰,这才着急忙慌的挤出了人群。
自始至终,甚至没有人看清她的脸。
「24号?」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蓬头垢面」的女人,似乎是有些怀疑她的身份……
「嗯。」女人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略微扬了扬头,将鼻樑上的眼镜推回了原位。
她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站在门边的工作人员愣了愣,不是惊讶于那略显病态的肤色,也不是惊讶于那精緻的五官,而是彻彻底底被女人鼻樑上的眼镜给吓傻了……
这,这,这还是人类的眼镜吗?
世界上真的还有这么厚的镜片存在吗?
这女人……真的不是瞎子么……
工作人员盯着那厚如书本的黑框眼镜盯了许久,直到里面传来咳嗽声,才回过神。
「哦,进去吧。」
女人垂下头,有些紧张走了进去,在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我…」女人的声音有些涩,许是沉默了很久的缘故。
「我叫舒茺……」她抬眼看了看上座的四位面试官,尝试着提高了音量,「茺……取自茺蔚的茺。茺蔚……是益母草的别称,一年或二年生草本,夏季开花……」
「咳咳,」坐在中间的中年女人轻声咳嗽,打断了舒茺的自我介绍,「舒小姐,说些别的吧……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那么一丝不虞,舒茺连忙噤了声,眸底刚刚燃起的一抹亮色也瞬间熄灭。
她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舒小姐,舒小姐?」见舒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面试官主动抛出了问题,「舒小姐为什么会想到我们潮汐图书编辑部工作呢?」
舒茺抿唇,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想来潮汐图书编辑部工作……
所有有关「潮汐出版传媒集团」的词条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应不应该开口。
「好了,舒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经过了一分钟难捱的沉寂后,面试官终于发话了。
舒茺如释重负,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面试官也如释重负,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人你也录用?」
「上面可说了,无论怎样,都要录用这位『书虫『小姐……」
「她有后台?」
「倒也不算。只是,总编欠了杂志一点人情,这是人家主编拜託的。」
「这样的人,招进来也没什么大用处啊~」
「据说,她还是名牌大学的博士呢!」
「搞没搞错?博士到咱们这来当个编辑?!」
「读书读傻了,博士也拯救不了她的情商啊……」
舒茺走至门口,略有些沉重的步伐顿了顿,身后的那些窃窃私语一字一句落在耳里,不断发酵……
然而,她却也只是顿了顿,便有些迟缓的拉开门,愣愣的走了出去,与下一人擦肩而过。
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
舒茺在图书馆里看了一天的书,直到黄昏才收拾收拾回了家。
暮色沉沉,微醺的风缱绻着吹进楼道,轻轻的扑在她有些麻木的脸上,得不到丝毫回应。
空荡的楼梯间迴荡着舒茺一个人的脚步声,孤独寂寥,却与心跳的节奏异常合拍。
拖着疲乏的脚步走至家门前,她拍了拍门。
「吱呀——」
大门应声而开。
明亮闪耀的水晶灯下,一面容清俊的男人欠身扶着门把手,温温浅浅的笑着,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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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清门内的男人,舒茺瞳孔骤缩,原本还苍白的脸色像是骤然浸染了落日余晖,剎那间生动起来。
她,她又在做梦吗?
「……学……学长?!」
舒茺微微仰头,扶了扶快要掉落的眼镜,直到确定了面前的男人不是幻觉,才手足无措的顺了顺肩侧的杂乱捲髮。
「快进来吧~」男人笑着接过了舒茺手上的一堆书,侧身让她进了门。
舒茺微不可察的红了红脸,连忙弯腰脱了鞋。
「子彦~是姐姐回来了吗?」一清脆甜美的女声伴着轻快的脚步声到了玄关处。
舒茺直起腰的动作僵了僵,一抬眼,面前一男一女相偎而立,男人笑意温润、女人面容娇艷,一个四字成语立刻在脑海里浮现……
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形容男女双方很相配,出自元·关汉卿《望江亭》第一折。——舒茺牌词典。
「学长……你……怎么会来这里?」
努力切断了大脑百科全书式的搜索,舒茺看了一眼自己亲妹妹挽着男人的手,有些茫然。
「怎么都在门口待着啊,要开饭了~还不快过来!」厨房里,舒母端着菜盘,凑了过来,「舒沁,还不给你姐姐介绍介绍子彦?」
被称作子彦的男人转向舒母,微微一笑,「阿姨,我和阿茺认识,她曾经是我的学妹。」
「哟,是吗?」舒母惊喜的挑了挑眉,「那还真巧~」
舒沁一把抓住了舒茺的手,笑的娇俏可人,「姐,现在的迟子彦可不是你学长了~他呀,是你妹妹的男朋友!你以后可不用对着他恭恭敬敬的了~」
迟子彦偏过头,宠溺的看着舒沁说道,「可不是么,现在我要讨好阿茺了~」
舒茺缓缓眨了眨眼,一点点消化着面前的一幕。
眸底闪过一丝愠怒,却转瞬即逝,化作了无尽的黯然。
鼻樑上的眼镜缓缓滑下,这一次,舒茺却没有伸手将它推上去,反而微微别开了眼。
或许,有些画面,还是模煳些为好。
正如,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破为妙。
迟子彦转身去放书了,舒母也端着盘子回到了餐桌边,舒沁拉着舒茺向屋内走去。
「姐姐。」
舒沁的蓦然出声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安。
舒沁的声音甜美依旧,却多了些别的东西,「我知道,你迟子彦很多年了……不过,我也是真的喜欢他。而且,」舒沁微微侧过身,观察着自家姐姐的表情,「他也喜欢我。」
舒茺垂下眼,眼神里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愣愣的点头,语调都没有一丝波澜,「哦,好巧。」
舒沁深深的看了舒茺一眼,勐地松开手,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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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腾腾的餐桌上,一家人说说笑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在舒家的用餐时间,属于舒茺的角落永远是最尴尬的冰点。
舒茺从小便不善言辞,木讷呆板。事实上,大部分时间里,她更愿意安安静静的听别人说话,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因此,了解她脾性的舒父舒母也就渐渐由她去了。
然而,今日饭桌上多的这个局外人却是不知情的。
「阿茺,听说你今天去潮汐面试了?」迟子彦的声音和笑容一样温和。
舒茺没有抬头,「……恩。」
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就连一开始对着迟子彦的那点诚惶诚恐也都全没了。
见舒茺没有了其他反应,迟子彦也不由的尴尬起来,幸好舒母接过了话茬。
「面试怎么样?」
舒茺的声音弱弱的,没有丝毫底气,「还是老样子。」
舒母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嘆了口气,「你又向人家解释词条了?」
又是一片沉默。
「好了,你也别担心。阿沁已经为你打点好了,无论怎样,潮汐的图书编辑部都会录用你的。人家啊,都是妹妹跟着姐姐混。你呀,却是吃妹妹的软饭啊~」舒母无奈的转开了眼,看向餐桌对面的舒沁。
舒茺和舒沁是双胞胎姐妹,舒茺是姐姐。
虽是双胞胎,但两姐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截然不同。
舒茺从小就躲在书堆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因此眼睛也看坏了。而舒沁,却是外向活泼,从小就喜欢在外面闯祸。
舒沁的学习成绩虽然没有舒茺优异,但一进入社会,两人的处境却出现了天翻地覆。
26岁博士毕业的舒茺甚至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而本科毕业便开始工作的舒沁,26岁便已经是杂志社的艺术总监。
这次,也多亏了杂志社的总编和潮汐图书编辑部的总编有些交情,舒沁想方设法走了后门,否则,舒茺这次的应聘估计也会黄吧。
舒母常常怀疑,是不是给舒茺起名字时太草率了,书虫书虫,现在果真是读书读傻了。
「姐,你别担心。我都办好了,你就好好准备下个星期去潮汐吧~」
舒沁也插了一句。
「只是,你到了潮汐,可千万别再捧着辞典啊什么的不务正业了~否则,我们总编也不好向人家交代。」舒沁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但言语里却带了一丝戏嚯。
迟子彦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埋着头沉默不语的舒茺,又看向身边的舒沁。他总觉得,这两姐妹间似乎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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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并没有听到舒沁在说些什么,事实上她的意识已经放空了。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里都是,吃软饭这三个字。
吃软饭,上海方言。旧时指男人靠女人生存。哪怕是引申义,也是指情人之间,一方靠另一方生存。
那么,她和舒沁之间怎么能用吃软饭这个词呢?
这个用法……
不对。
☆、第2章 碰瓷
一夜好眠。
虽然做了一晚的梦,但舒茺睡的依旧香甜。
因为,这个梦,很长,很美,很青春。
熟悉的学院门前,学长学姐们齐刷刷的分散在两边,扛旗的扛旗,举牌的举牌。
一众穿着清一色服装的志愿者里,她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迟子彦。
走廊尽头,他遥遥的临窗而立,俊朗的眉眼带着尘烟里的亲和,笑容温润。窗外微凉的阳光柔柔的洒进那双眼,泛着融融暖意。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舒茺冷不丁的想起了《淇奥》。
「舒……茺?」
「……嗯。」
「呵,舒茺舒茺,书虫?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学妹一定很爱读书吧?」
「……嗯。」
那是舒茺有生以来第一次厌恶自己的不善言辞。哪怕是再想靠近面前的人,酝酿出的话语也始终只有那么一个……「恩」。
画面一闪。
图书馆前,大雨滂沱。
她看着门外如注的雨帘,在玻璃门内踟蹰。身后一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学妹没带伞?」嗓音低沉,却一如既往的温润。
「……学,学长。」
「走,我送你回宿舍。」
……
她始终没有抬眼,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首,紧紧盯着迟子彦的黑色运动鞋,努力和他那不紧不慢的步伐保持一致。
雨雾氤氲中,舒茺的眼里只剩下那水色渐渐晕开的黑色运动鞋。
迈开,落地,溅起点点水珠。
雍容不迫。
舒茺牌百科全书在弹出这么一个成语后,彻底死机。
黑屏,醒来。
舒茺缓缓睁开眼,眼里破天荒的盛满了笑意。
梦里的,是她一直悄悄珍藏的记忆。
「妈,我去上班了!」门外,舒沁的声音有些匆忙。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
这巨大的声响让舒茺彻底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这才勐然想起,就在昨天,迟子彦这个词条,已经添加了一个新的释义——舒沁的新男友。
妹妹的男友。
她暗恋了多年的男人,最终成了妹妹的男友。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还会成为自己的妹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梦不仅碎了,碎片还全部扎在心上,拔都拔不掉。
舒茺愣愣的坐起身,慢慢的蜷缩成一团。
心脏,好像在一抽一抽的疼,就像被切割成了一条条,然后紧紧绞在了一起,狠狠拉紧,拉紧。
原来,所谓的「失恋」,真的有这么心痛啊……
还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她的妹妹,所以才更难过呢?
等等,不对。
失恋,是指一个痴情人被其恋爱对象所抛弃。——舒茺牌词典。
恋爱对象……
舒茺摸了摸心口,她从来都是单相思,所以,即便如此难过,也不能叫失恋。
细细想来,浩瀚词海,她竟挑拣不出一个词来精准的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
舒茺的喉口泛起一丝丝苦涩。
这样放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去市中心图书馆的路上。
阳光明媚的有些荒凉,始终驱散不了舒茺心头的阴影。
脑海里,有关迟子彦的记忆,挥之不去。
若换作平常,她也就任自己沉溺了,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些记忆……阴魂不散。
阳光暖暖的,打在脸上,让她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晕……
她推了推眼镜,低着头在人、流中有些跌跌撞撞的穿行。
突然,不远处一辆车鸣起了笛。
那尖利的鸣笛声乍然响起,舒茺脑中也被激起了一阵晕眩,脚下不由得踉跄了一步,随即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意识犹存的最后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
「嘀嗒——嘀嗒——」
恍惚中,舒茺觉得身下软软的,鼻端萦绕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有些刺鼻。
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眼前的光晕渐渐散开,世界却还是模煳不清,只能依稀看见条纹图案的天花板,非常陌生。
舒茺扶着昏沉的头,艰难的坐起身。
由于没戴眼镜的缘故,舒茺眼前的景象仍是一片模煳,只有可辨的轮廓。
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墙壁,戳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她这是在……医院?
「醒了?」
病房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
舒茺吓了一跳,连忙向角落里看去。
模煳不清的光束下,一穿着黑色卫衣、带着黑色口罩、整张脸都隐在连帽下的男人静静坐在窗边。
有那么一刻,舒茺甚至以为是逆光的缘故。否则……怎么会有正常人把自己裹成这样出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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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把那快要瞎掉的双眼眯成缝,她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挣扎了一会儿,舒茺才眯着眼找起了眼镜,但摸了半晌却也没有摸到。
「见过碰瓷的,倒没见过你这么碰瓷的。」窗边的男人又一次开口了,语调凉凉,即便是闷在口罩下,也没有丝毫温度。
碰瓷?
北京方言,泛指投机取巧,敲诈勒索的行为。
——舒茺牌词典。
她敲诈勒索?
舒茺茫然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杂乱的捲髮,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问句打断了。
「哟,小姑娘~你醒了啊?」
一鬓髮微白的老太太惊喜的走了进来,「刚刚在路上可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舒茺仍是一头雾水。
瞧见舒茺那迷茫的眼神,老太太抬手,遥遥的指向那坐在窗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这小子把你撞晕了,要不是被老太婆我看见,说不定他就肇事逃逸了!臭小子!」
「……」被称作臭小子的男人什么动静都没有,当然,如果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舒茺也看不见。
「哦对了,小姑娘,刚刚医生说了一大堆……我老太婆是不懂了~在路上你手里就捧了些书,连包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繫你家。你赶紧拨个电话让家里人过来吧~」老太太转向舒茺,又恢復了慈祥的笑容。
「……不用了……谢,谢谢奶奶。」舒茺张了张唇,声音有些沙哑。她这一定是低血糖老毛病犯了,不必让爸妈再跑来一趟。
「怎么不用?!」老太太立刻瞪大了眼,转头朝窗边的男人叫了句,「臭小子,有没有手机?」
「哗啦——」凳腿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响声,窗边,那戴着连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远远一抛。
手机直直砸在了舒茺面前的被单上,深深陷了进去。
老太太又朝那男人瞪了一眼,捡起手机,「我来打。」
舒茺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捲髮,只好乖乖的报出了舒母的手机号。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舒茺……茺,取自茺蔚的茺……」
舒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老太太并没在意,只听了第一句,就举着手机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于是,舒茺又一次尴尬的终止了自我介绍,恹恹的垂头,摩挲着洁白的被单。
「茺蔚?」从老太太进来就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口中冷不丁的冒出两个字,似乎是有些疑惑。
舒茺一愣,诧异的抬起头。
「茺蔚,那是什么?」男人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道。
舒茺回过了神,连忙回答,「茺蔚……是益母草的别称,一年或二年生草本,夏季开花。味辛苦、凉。活血、祛瘀、调经、消水。」
抬眼扫了扫男人的脸,但由于没有眼镜的缘故,舒茺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因此,她第一次硬着头皮将「舒茺式自我介绍」说到了末尾,「《本草纲目·草四·茺蔚》中提到,北草及子皆充盛密蔚,故名茺蔚。其功宜于妇人及明目益精,故有益母、益明之称。」
「哦。」男人哦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应了一声。
舒茺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像,从来没有人在听完她这段完整的自我介绍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应一声。
纯粹的,不带任何讽刺,不染丝毫讽刺的……应一声。
舒茺突然有些感动,觉得面前的黑衣男一下顺眼了许多。
虽然,她本来也看不清他。
「我,我没什么事了。你,你不用在这儿待着了……」舒茺搓了搓被角,「低血糖是,是我的老毛病了。恰好,我早上吃的少了些……和你没有关系的。」
黑衣男仍沉默不言,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舒茺摆了摆手,连声解释,「只要输好液,我就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直到老太太在走廊打完电话走进来,他才有了点动静。
从老太太手中接过手机,男人头也不回的向病房门口走去,隐隐约约的,舒茺听到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讥笑。
原来……这人在等他的手机啊。
舒茺蓦然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抓了抓自己的头髮。
好吧,就算这个男人听完了她的自我介绍,她依旧不喜欢他。
☆、第3章 潮汐
舒沁的关系网果真是好使的。
没过几天,舒茺就收到了被潮汐图书编辑部录用的通知。
前几日的低血糖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风波,相反的,这么晕了一次倒让她原本「失恋」的心痛减弱了不少。
如果不是那天丢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眼镜,舒茺想,她大概早就忘了那一天吧……
因此,一个星期后,她顶着新的黑框眼镜,毫无意外的站在了潮汐所在的大楼前。
出门前,舒父舒母特意彻彻底底将舒茺的包翻查了一遍,直到确认了再没有辞海词典之类的,才放她出了门。
没有了辞书「护体」的舒茺,心里唱起了忐忑。
「舒茺,这里。」
面试时见过的中年女人眼尖的瞄见了在15层电梯口徘徊的舒茺。
「您好……」舒茺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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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潮汐的图书编辑部主任,邢芬。」邢芬看上去比面试那天温和了些,「欢迎你加入潮汐图书编辑部,叫我邢姐吧。」
舒茺有些侷促的点了点头,「邢姐……」
邢芬笑了笑,带着舒茺向玻璃门内走去,边走边向她介绍一些潮汐的概况。
「潮汐,现在是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民营出版机构。旗下品牌『潮汐』也是国内首个玄幻类图书的出版品牌。到现在,潮汐的业务实际上已经扩展到了期刊、影视、等多个领域……所以,咱们图书编辑部只是潮汐的一小部分,但,」邢芬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扭头朝舒茺挑了挑眉,「却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舒茺抿了抿唇,其实潮汐这个词条,她早就了解过了。但若是贸贸然打断邢姐,会让她不高兴吧?
想了想,舒茺终于做了一个机智的决定,乖乖闭嘴,继续保持缄默。
邢芬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伸手示意舒茺也坐。
「在潮汐工作,你只需要记住两个字,」邢芬特意顿了顿,「市场。」
「八年前,潮汐这一类的出版机构在当时其实是被当作非法出版,严厉打击的。而后来,我们掌握了市场。于是,法律给了我们一席之地。」
「所以,潮汐是为市场而生。」
听到这里,舒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很奇异的感觉,但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为市场而生……
正怔神间,邢芬却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前不久考了责任编辑证?最近责任编辑正缺人手,你就去帮帮忙吧……不过我也知道,你没什么工作经验。我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前一个星期,你就跟在前辈后面看看,学习学习,怎么样?」
邢芬朝门外招了招手,一精明干练的短髮女人走了进来,「邢姐,您叫我啊?」
「这是责编的组长尹安然。安然,这是新来的责编舒茺,人就交给你了。」
邢芬话音未落,舒茺就站了起来,尝试着牵出了一抹笑,转向尹安然,「组长……」
尹安然瞥了舒茺一眼,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邢姐,你这可是给了我一个苦差事啊!」
舒茺原本就僵硬的笑容尴尬的收了收。
察觉到舒茺的不自在,邢芬瞪了尹安然一眼,朝她摆摆手,「去去去,带着舒茺熟悉熟悉责编的日常。」
「哦。」尹安然懒懒的应了一声,看也没看舒茺,便走出了办公室,「来吧,书虫小姐~」
大楼的15层专属于潮汐图书编辑部。
编辑部里,每个人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小隔间中,少有人走动,然而流动的空气都是大大的「忙碌」两字。
打电话的人倒不少,但……也都是在办公事。
编辑a:「亲爱的~月底了呢,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编辑b:「什么?!那月底还能交稿吗?」
编辑c:「……奶奶病了?这个理由你用过8次了,亲!!」
除了老编辑们,新人舒茺也有做不完的事。
尹安然吩咐给她的第一件事,便是为组里的每一位责编端茶送水。
于是,舒茺此刻正默默缩在茶水间,捣腾各位前辈的咖啡……
咖啡的香味让昏昏欲睡的她清醒了些,一抬眼,茶水间对面墙上挂着的「潮汐」标志异常醒目。
舒茺推了推快要滑下的眼镜,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有关「潮汐」的论文。
《由「潮汐」的异军突起论国内民营出版机构的未来发展趋势》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十年前的潮汐还仅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化公司。
那时的人们,看文化公司就像看皮包公司一样,就差没给烙上「骗子」两字。大众对于这些所谓的文化公司出版的书籍,也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比起这些「不合法」的出版,公众普遍更青睐正规的国有出版社。
而潮汐,就是不入流出版机构中的一员。
但就是那一年,潮汐出版了一本书。
这本书,一夜成名。
时至今日,各大媒体对它的评价仍是「玄幻第一书」,并称其引领了玄幻类小说的阅读和创作□□。甚至,有人将它誉为国内新兴文学的里程碑。
这本书,彻彻底底改变了潮汐不温不火的境遇。
同时,也顷刻颠覆了出版界的格局。
从那以后,潮汐连续九年占领了国内玄幻小说出版第一的市场份额。
从那以后,出版社在大众出版业,再也没有和民营出版机构竞争的力量。而越来越多的出版机构也顶着文化公司的名义,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势头强劲,就连国家出版总署也不得不承认了出版机构的合法性。
专业学者将此现象称作「玄幻热及其后续效应」。
引导玄幻潮流的潮汐瞅准时机,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充分利用了这本书已出版的13卷,成功的打造了玄幻图书品牌——「潮汐」。
潮汐文化公司扬眉吐气,更名,潮汐出版传媒集团。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潮汐。
舒茺有些苦恼的扶了扶眼镜,关于潮汐这个词条,应是完善的差不多了……
只剩……
那本很传奇的书叫什么来着?
难得的,舒茺牌百科全书出现了bug。
不是记忆力的问题,而是玄幻小说对舒茺的吸引力实在不大。在她看来,所有虚幻的世界,大抵都是华而不实的。与其去看浮躁之人写出的喧嚣之书,她还是更喜欢悄悄躲在角落里,啃、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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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舒茺将那本玄幻小说的名字,给忘了。
===
天色渐暗,寒意骤降。
s市郊外的一汪湖泊静静的在微风中泛着波澜。
不远处,一座别墅正对着湖,楼高两层,外层是浅灰色的砖墙,一层的落地玻璃宽大明净。
晚风拂过别墅四周的小竹林,摇曳了一地斑驳。
「哒-哒-哒-」皮鞋在木板小径上踏出极有韵律的节奏,与竹叶瑟瑟相合。
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夹着公文包,在院门前输入了密码,急匆匆的登堂入室。
一楼,落地推拉门大大的敞开,客厅内盛满了如水的月光,晚风唿啦啦的灌进,夹杂着几片飘零的竹叶。
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一边打开客厅的吊灯,一边气沖沖脱了鞋,还未等那冰凉的木质地板成功传递寒意,他就已经几步冲上了楼梯,直奔小阁楼。
「弗溯!」
「弗溯!!你给老子出来!」
声如洪钟,响彻别墅。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屋外那随风颤慄的片片竹叶。
「砰砰砰——」
男人一把甩开腋下夹着的公文包,双手捶上了小阁楼的门,形象全无。
「弗溯!!!老子给你5分钟,你要是不出来,老子就辞职不干了!」
…………
半个小时后。
别墅内仍是静静的。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颇有些无奈的瘫在小阁楼门外的楼梯上。
头髮已经揉成了鸡窝,嘴里还嘶哑而无力的哀嚎着。
「弗溯……你出来……」
「咔嚓——」
小阁楼的门锁终于响了。
缓缓打开的门板,一点点陷进了门内的整片漆黑中。
而明与暗的交界处,一个人影的轮廓渐渐清晰……
☆、第4章
光影的边界。
那人懒懒散散的倚在门框边,个头至少有一米八,裹着宽松的黑色毛衣,身材显得更加瘦削。
柔软而乌黑的短髮蓬松着泛卷,刘海微长,凌乱的覆在额上,有几缕碎发甚至耷拉在了眼前。
倦容疲惫,肤色透着并不健康的白皙。脸部的轮廓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冷硬,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含寒意。
但这一切都并未影响他的俊美。眼窝深邃,鼻尖挺拔,紧抿的薄唇,还有完美的下颚弧线。
耀眼与颓废,在他身上神奇的融为一体,在光影中轮番交替。
他双手环胸,微微眯着眼,垂头看向瘫在脚边的西装男,薄唇微启,「曹辛,闭嘴。」
地上躺着的曹辛一咕噜爬了起来,满脸的怨愤,「弗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弗溯依旧眯着眼,像是不能适应外面的灯光,眉心轻蹙,「睡着了。」
曹辛默默咽了一口血。
因为睡着了,所以没听见自己的鬼叫,没听见震天动地的捶门声?
「谁和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这个。」
曹辛勐地弯下腰,捡回了自己的公文包,忿忿的掏出了几张纸,塞进了弗溯的怀里。
弗溯艰难的睁开了一只眼,向怀里看了看,「什么?」
「潮汐责任编辑的名单。」
===
一楼。
水晶吊灯将整个客厅照的亮如白昼。
浅灰色的沙发上,曹辛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抵住了下巴,冷哼了一声,「之前负责《洪荒》第13卷的责编被你气走了……」
弗溯随意的坐在地毯上,屈着一条腿,心不在焉的眯眼盯着吊灯上的水晶,似是又有了倦意。
「我又没有见过她。」声音冷冷的。
他又没见过那个责编,怎么就说是被他气走的呢?
曹辛又咽了一口老血。
是,弗溯的确没见过那个责编,和潮汐那边的沟通一直都是自己这个经纪人做的。
但是!
要不是弗溯死活不肯改稿子,他又怎么可能和那个美女责编有矛盾?!怎么可能?!他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男子!!
现在好了,弗溯完成了第十三卷,但人家责编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他还想追那小姑娘的呢……
曹辛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潮汐说了,这次让你自己选一个责编。而且,新责编的修改意见,你一定要听。而且!是亲自听!!!」
闻言,弗溯的视线终于从水晶灯上转了回来,眉头也蹙了起来,语气有些不耐,「开什么玩笑?」
「不,这不是玩笑。」曹辛郑重的撑着茶几凑到了弗溯的眼前。「事实上,我也贊成这么做。毕竟,关于初审的修改意见,你和责任编辑中间总夹着我,也不是事儿。你自己和人家说,不是方便很多么~」
「那还要你做什么?」弗溯冷冷的斜了曹辛一眼,声音中夹杂着森森寒气。
「……」
经纪人只是负责有关版权的相关事宜,不是什么都管的好嘛!!!
曹辛垮下脸,将潮汐责任编辑的名单直接pia在了弗溯的俊脸上。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从里面选一个吧,个人资料都附在后面了。」
见曹辛第一次这么坚决,弗溯眯缝着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些,一双干净纯粹的黑眸露了出来。
他懒懒的直起身,将总名单拎了起来,快速的扫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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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视线由上及下……
突然。
弗溯的眸色一动,视线在名单的最末尾处定了格。
「一定要选一个?」
「恩,一定要选!」
「那就她吧。」弗溯用黑笔在名单上划了个圈,悠悠的站起了身。
将名单pia回曹辛的脸上,弗溯便转身回自己的小阁楼补觉去了。
===
阁楼内。
地板上堆满了摊开的书籍,还有揉成的大小不一的纸团。
弗溯直接光着脚从上面踩了过去,借着昏黄的灯光走到书架前,他抽出了自己的睡前读物——《辞海》。
「啪嗒——」
似乎是什么小物件被带落到了地上。
弗溯弯下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垃圾堆」中摸索了一阵,才将那物件拈了起来。
一幅眼镜。
黑框。
独一无二的厚镜片。
--
一楼的客厅内。
曹辛盯着那黑圈圈中的名字沉思了许久。
舒……
后面这个字念什么?
g吗?
===
秋日的阳光温温凉凉,没有丝毫暖意。
哪怕透过百叶窗熘入高楼内,也只是在地毯上洒下苍白的圈圈圆圆。
15层编辑部。
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重复着前几天的日常。
舒茺缩在茶水间,边泡咖啡边总结。
瞧了几眼茶水间外忙碌的众人,舒茺悄悄拿出了口袋里的小词典,快速翻了几页。
」蹬蹬蹬——」
高跟鞋在地上敲击的声音越来越近。
舒茺连忙将词典塞回了口袋里,挠了挠头,俯身将咖啡端了起来。
一转身,尹安然蹬着细高跟像阵风一样从门口飘了过去。
嗯,一阵阴风。
舒茺扶了扶眼镜,呆呆的走出了茶水间。
难道发生了什么急事?
向邢芬的办公室瞄了一眼,舒茺又垂下头收回视线。
就算有什么事,也和她没关系。
她就是个泡咖啡的。
哦,有时候还泡茶。
「听说那位的旨意到啦!」
「是么?哎呀,好紧张。」
将咖啡送出去时,正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小声「开会」,于是也没人再吩咐舒茺做些什么了。
舒茺以存在感为零的方式飘回了自己的位置,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堆成山的书。
这些,都是潮汐往年出版过的小说。
尹安然说,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读完,这样,才能了解市场,才能了解潮汐。
于是……
舒茺忧伤的摸了摸那些花里胡哨的封面,决定硬着头皮开启读小说模式。
不远处的「小型会议」还再继续。
「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倒霉蛋啊。」
「可千万不要轮到我啊……」
「管它轮到谁,反正我是再也不要和那位打交道了。」这一次应声的女人叫靳容,她是整个责编组的组花。「你们不知道,负责《洪荒》第13卷初审的时候,没有一次是那位本人亲自听修改意见的,全都是他的经纪人代理!代理!那傻帽经纪人又不能做主,我说什么,他都微笑点头嗯。然后第二天回来,就转述了两个字!」
「什么字啊?」
「不改!」
一群人哄然大笑。
那突然爆发的笑声,又一次硬生生将舒茺集中的注意力打散了。
「然后,我又要花半天的时间和那傻帽经纪人沟通,解释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修改意见。结果第二天,又是只有两个字的回覆!」
「不改?」有人憋着笑猜测。
「这次是……」靳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怨愤,「低俗!」
众人再一次闹笑开了。
就连躲在角落里的舒茺,也不由的牵了牵嘴角。
见靳容一提起那位就怒气沖沖的,有人忍不住出言安慰了,「哎呀,人家毕竟是大神,还是潮汐的摇钱树,架子大一点也是常有的。」
靳容冷哼了一声,气还没消,「我倒要看看他能再当多久的摇钱树……《洪荒》现在不过是啃老本罢了,事实上最新一部的销量已经没有了前几部的涨幅。像他那样,不肯修改稿子,不迎合市场,什么签售活动、粉丝见面会全都不露面,我就不信他还能在潮汐屹立不倒了!」
「嘘——」见靳容说过了头,旁边的人连忙拽了拽她,「他要是倒了,潮汐不就完了?」
靳容扬了扬下巴,有些傲慢的翻了个白眼,「这几年新人这么多,玄幻类的畅销书咱们也打造了不少,潮汐这个玄幻品牌已经打出去了,再说,几个言情品牌也发展的不错。没了《洪荒》,潮汐顶多少了几块肉,死不了。」
《洪荒》?
《洪荒》……
舒茺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就是《洪荒》!
曾经颠覆市场,颠覆出版界,开启玄幻热的传奇小说,就叫《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淮南子·览冥训》曰:「望古之际,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炎而不灭,水泱泱而不息。」
——舒茺牌词典。
☆、第5章 溯流
舒茺满意的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长捲髮,终于想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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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落回角落里对成小山的书,她眯了眯眼,从书堆中又扒拉出了一本书。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花花绿绿的封面,这一本的封面异常简洁。
深色的背景,中央是一片混沌,犹如一团玄奥浑浊之气,荒凉却幽邃。
混沌中,两个行云流水般的大字,苍劲有力。
洪荒。
下方,还有三个字。
溯流着。
溯流,溯流。
溯流而上,急湍逆行……
「你们说,那个溯流为什么从来不出席任何活动呢?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吧。」
有人终于忍不住问道。
「估计啊,是不能见人吧。」
「对,没准他就是害怕读者们的玻璃心破碎。要是那些忠实粉丝发现,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大神,就是个长相猥琐的宅男,那……」
「蹬蹬蹬——」邢芬办公室的门从内打开,尹安然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一群正聊的热火朝天的人顿时簇拥了上去,「组长,那位溯大神翻了谁的牌啊?」
尹安然扫视了一眼众人,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你们。」
说着,视线穿过人群,直接落在了角落里的舒茺身上。
「舒茺,跟我来。」
顿时,一片哑然。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身,齐刷刷的看向了书堆中正捧着《洪荒》第一卷的舒茺。
尹安然明显也注意到了舒茺手里捧着的《洪荒》,不由挑了挑眉,「正看着呢?也好。」
说完便又转身进了邢芬的办公室。
舒茺的反应一如既往的迟钝。
她木然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
一转眼,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眼神中莫名的多了一丝惊慌。
随即,舒茺勐的垂下头,从神色各异的前辈身后…………默默绕了出去。
前辈们议论纷纷。
「同情她……都打了几天的杂了。」
「唉,谁叫咱们组长嫉恶如仇,最讨厌走后门进来的人呢……」
说到这儿,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组花,靳容。
靳容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横扫众人,语气依旧很沖,「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本姑娘虽然是走后门的,但最后也是靠实力征服组长的。」
大家都贊同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她现在的处境还真有点像刚来的你啊……」有人眯着眼感慨道。
「不过舒茺的运气可不怎么好,竟然刚来就中了大神的招。这回,完不成《洪荒》第14卷的初审,别说征服组长了,试用期过不过得了都危险啊……」
「她不是有后台么?」靳容突然问了一句。
「据说也不算后台,中间隔了好几层关系呢。要是真有后台,邢姐能允许组长这么差遣她?」
「那……她的试用期是真危险了。」
靳容微微抬眼,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到了玻璃门内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上,若有所思。
===
主任办公室内。
舒茺有些侷促的站在办公桌前,神色惶惶。
尹安然斜了她一眼,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邢姐,你确定真的要这位上班还没几天的新人去负责《洪荒》?」
邢芬抬眼,意味深长的微笑,「要不,你去向溯流毛遂自荐,把舒茺换下来?」
「咳咳,」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尹安然,难得的别开眼,咳嗽了几声,转向舒茺,「《洪荒》就由你负责了。」
舒茺仍觉得有些茫然。
负责《洪荒》?
就她?
她没有丝毫责编的工作经验,拿什么负责这本「玄幻第一书」?
泡咖啡??
舒茺有些惶恐的伸手扶住了即将滑落的镜框。
似乎是看穿了舒茺的想法,尹安然斜着眼睛「抚慰」她,「你也别太有压力。邢姐,我提议,要是舒茺能在试用期内,成功拿到符合潮汐要求的《洪荒》第14卷文稿,作为奖励,咱们就留下她,怎么样?」
言下之意,若是没拿到……
舒茺眼前一黑,压力更加山大了。
从办公室走出来后,舒茺便有些浑浑噩噩的。
坐在花花绿绿的书堆里,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将一本本《洪荒》往背包里塞,耳边还一遍遍迴响着邢芬的话。
「既然你的组长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拿到《洪荒》符合要求的第14卷文稿,你的试用期就算过了。」
「溯流是潮汐的一块金字招牌,所以之前潮汐对他比较特殊。但现在,销售量已经不允许我们对他纵容了。」
「你需要做的,就是先拿到《洪荒》第14卷的初稿,然后提出初审的修改意见,并督促溯流在一个月内完成修改稿。」
「记住!一定要亲自和他谈。」
「只要一个月后,修改稿在二审中通过,你就可以成为潮汐正式的一员。」
将自己堆满书的小角落理了理,舒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捲髮,背着包一脸木然的朝电梯口走去。
「舒茺!」
一有些耳熟的女声在身后唤住了她。
舒茺顿了顿,懵懵的转过身。
正向她走来的靳容,长发束起,简简单单的扎了个马尾,一身黑色呢大衣将她的脸衬得更加白皙,精緻的五官没有丝毫雕琢修饰过的痕迹,是最纯粹却最相宜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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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舒茺第一次正眼打量他们的组花。
出水芙蓉。
「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的出水芙蓉。
——出自舒茺牌成语词典。
「听他们说,你的试用期和《洪荒》耗上了?」嘲讽而傲慢的腔调。
……芙蓉要是不说话该多好。
舒茺垂头,弱弱的嗯了一声。
「啧——那你基本是没戏了。」靳容撇了撇嘴角。
舒茺感觉自己的绝望指数似乎又向上冒了一点……
「你现在要去哪?」靳容瞥了一眼舒茺鼓鼓的背包。
舒茺清了清嗓子,声音仍是没什么底气,又虚又飘,「去……见溯流,拿第14卷的初稿。」
靳容冷哼了一声,美丽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之前这位祖宗死活不肯露面,现在倒是愿意屈服了?!比女人还矫情。」
舒茺抿唇,没怎么敢应声。
……芙蓉对溯流的怨气很重啊。
「叮——」
电梯到了15层。
舒茺垂眼,向靳容弯了弯腰,「我,我先走了。」
正要转身走进电梯,背包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喂!这个给你。」靳容傲慢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别扭。
舒茺诧异的回过头,看向伸至眼前的一叠纸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对面的靳容却直接以行动力说话了。
一把将手里的纸张全部塞进舒茺怀里,再将舒茺直接塞进了电梯。靳容的一些列动作干净利落,「这是不要的垃圾,帮我带到楼下扔掉!」
「……」
直到电梯门合上,舒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是垃圾吗?
舒茺又一次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那叠a4纸。
《对<洪荒>第13卷的基本评价和处理意见》
这用红色特大号加粗字体强调的标题…………
她想不看见都难。
垃…………圾?
舒茺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芙蓉还是一朵善良的花啊。
===
15层编辑部。
靳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贴着玻璃窗,双眼眨都不眨的一直盯着楼下。
直到舒茺捧着那叠a4纸走过了垃圾桶,她才放心的从玻璃窗上退了下来。
幸好这书虫还没傻到真把那资料当垃圾……
虽然是自己当时对《洪荒》第13卷的审稿意见,但依她看,这些年溯流写作的问题就是那么一个。
无论是第12卷,还是第13卷,《洪荒》都在一个方向越走越极端。
所以,自己曾经写过的审稿意见一定能给舒茺一些参考。
为什么要帮舒茺?
呵~谁叫她这么善良天真,纯洁美丽呢?
…………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不服气。
她就是想证明自己的意见是有价值的!!她不是花瓶!
当年,她写的意见那么那么精彩,那么那么诚恳,凭什么那破宅男作家用「不改」「低俗」四个字就给打回来了?!这破宅男作家到底知不知道,他浇灭的是一个漂亮女人对编辑事业如火的热情!
☆、第6章 弗溯
根据邢芬交给自己的地址,舒茺中途迷了几次路,不过幸好,她最后还是灰头土脸的站在了地址所写的别墅前。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真有栋别墅啊……
舒茺背着13本厚厚的《洪荒》,一手撑着别墅的院门,一手叉着腰,微微喘气。
直到气息稍稍稳了稳,她才抬起头正式打量起眼前的别墅。
从院门向内看,别墅四周绕着一片稀稀疏疏的小竹林,在风中瑟瑟,偶尔有几片竹叶飘落在木板小径上。
别墅共有两层,一层的百叶窗帘都高高拉起,落地门也大喇喇的敞着,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客厅内的陈设。
简约的浅灰色沙发,在阳光下泛着暖色的木质地板。
离小茶几三米开外的地方,一块深棕色山水纹背景墙阻隔了舒茺的视线。
后面,大约是个厨房和餐厅吧……
不同于一层的窗明几净,二层所有房间的深蓝色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缝隙。
整栋别墅看上去,太整洁、太干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舒茺深吸了口气,正要按门铃,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连忙转过身,什么都还没看清,就向来人大大的鞠了一躬,「您……您好。」
「嘶——」
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这造型……挺杀马特的啊……」
咦?
舒茺直起身,抬眼向面前的男人看去。
他一身西装革履,腋下夹着公文包,鼻樑上架着细框眼镜,面容清俊。
「你怎么才到?我不是让你一个小时前过来吗?哦……是不是里面那个混蛋没给你开门?」男人皱着眉,边问话边走到了别墅门前。
舒茺退到了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这人……是溯流?
「进来吧。」
别墅的门被打开,男人率先走了进去。
舒茺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您,您好。我是……」正要自我介绍,男人却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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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政公司的嘛,我知道。」
家……政公司?
舒茺有些费劲的在脑中「搜索」了一下。
提供室内外清洁、打蜡,房屋开荒,月嫂、育婴,催乳,老年护理员,护工,钟点工,涉外家政,别墅管家等服务的公司。又称……保姆公司。
——出自舒茺牌词典。
「我……」
「哦,你别误会。我不是这家的主人,这栋别墅的主人叫弗溯,你可以叫他弗先生。不过,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遇见他的。接下来,我简单提醒你几点……」
男人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模式,但舒茺的眼神却已经在放空了……
别墅的主人不是溯流么?
弗溯……是他的真名?
男人将舒茺带到了客厅内,向她「简单」的概括着工作中的注意点。
「弗溯平常只待在别墅阁楼里,所以你的工作范围是除了阁楼的所有地方。」
「弗溯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做家务时,你千万不能上楼去打扰他。」
「你平常的工作可以从上午10:00开始,午饭和晚饭做好后,放在阁楼门外就可以了。切记!!千万不要催促弗溯按时吃饭!」
「总之!不要和他有任何交谈就对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男人突然止住了话头,狐疑的看向双眼飘忽的舒茺。
「……」
舒茺幽幽的回过了神,迷茫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缓缓开口,「弗……溯?」
很显然……面前这个头髮乱糟糟的女人根本没有听自己讲话。
曹辛的心很塞。
然而,曹辛毕竟是曹辛。在弗溯的摧残下,现在舒茺这种等级的无视已经难以对他造成伤害了。
「……好吧,你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么?」曹辛嘆了口气,有些「友好」的拍了拍舒茺的肩膀。「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舒茺抿了抿唇,还是压不住心头的那点好奇心,「……有弗这个姓吗?」
曹辛一脸「你似不似撒」的表情,双手环胸,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弗洛伊德不是姓弗吗?」
「……」
舒茺的黑框眼镜缓缓滑到了鼻尖。
她试探性的抬眼,视线越过镜片落在了曹辛的脸上。
直到确认了这人并不在开玩笑,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呃……那个……弗洛伊德,全名sigmundfreud,音译后叫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他的女儿叫安娜·弗洛伊德……他,他姓弗洛伊德,也就是freud。因,因为他太有影响力,所以谈起弗洛伊德大家才会有共识是sigmundfreud。」
一阵阴风尴尬的在两人间悠悠飘过。
曹辛的脸色顿时尴尬的青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表情中多了一丝狰狞。
「弗洛伊德……不姓弗……」瞧见曹辛那可怕的表情,舒茺连忙低下头,扶了扶眼镜,迅速总结道。
「……」
客厅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曹辛尴尬到极点的笑声如平地惊雷一般响了起来,「哈、哈、哈~我和你开玩笑呢~哈、哈,这么简单的常识,你一个做家政服务的都懂,我怎么会不懂~哈、哈……弗溯!!!」
说到最后,曹辛突然拔高了音量,几乎是怒吼出了「弗溯」的名字。
舒茺被吓得一个颤慄,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再抬头时,面前的曹辛已经像一阵狂躁的风似的飘到了楼上。
然后……
便是惊天动地的捶门声。
中间还夹杂着阵阵「悲鸣」。
「弗溯!!你丫竟然用弗洛伊德忽悠了我这么多年!!!」
「靠!老子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特么的,弗洛伊德姓弗吗?!!」
……
舒茺悄悄捂着耳朵,走到了离楼梯最远的角落。
幸好,楼上的捶门声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
3分钟后,曹辛撩着袖子,愤怒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舒茺连忙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猫着腰回到了原位,向楼梯口看去。
等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旋转楼梯旁边那块平滑的部分是…………
滑滑梯么?
见舒茺目不转睛的盯着楼梯看,走下楼梯的曹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又怎么了?」
舒茺指了指那貌似是「滑滑梯」的东西,结结巴巴的问道,「弗、弗先生有孩子?」
曹辛冷冷的哼了一声,怒气犹在,「你说这个滑梯啊?是他自己用的,方便下楼。」
「……」
「他的本意是要装个电梯,这样连上楼都不费力了。」
「……」
舒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好像被刷新了。
「吱呀——」楼上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听到楼上的动静,曹辛有些诧异的向上瞄了一眼,随即朝站在那儿呆若木鸡的舒茺努了努嘴,「难得这位今天愿意下楼,你可以看见他亲自演示了。」
楼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异响。
舒茺不自觉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专注的盯着隐在阴影中的滑梯尽头。
虽然还没有看过《洪荒》,也不了解「溯流」,但对这个创造了传奇却一直不肯揭开神秘面纱的人,她还真的……蛮好奇的。
哦,还有……
她同样非常想知道,一个连下楼都要用滑梯的人,究竟会长成什么「惊世骇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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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的滑梯蜿蜒旋转而下,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沙——沙——沙——」
鞋底在滑梯上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
下一秒,一穿着黑色毛衣、身形瘦削的男人垂头抱膝,慢慢从阴影中滑到了阳光下。
「哒——」
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在到达滑梯底部时,缓缓站起身。
于是,滑梯的下半部分也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阴影中。
舒茺的唿吸不由滞住了。
那个男人逆光而立,身形修长,五官如刻,脸廓因紧抿的薄唇显得有些削薄。
柔软而乌黑的短髮蓬松着泛卷,刘海微长,凌乱的覆在额上。眼前耷拉的几缕碎发泛着阳光的金色,细细点点。
像是嫌弃屋外的阳光太刺眼,他微微皱着眉抬起了头,凤眸半开半合。
「吵死了。」冰冷的声音中掺着一丝不耐。
☆、第7章 傻帽
老实说,这个弗溯很好看。
舒茺甚至可以发誓,他绝对是自己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之一。
恩,之一。
当然,在舒茺的记忆里,有不少「好看」的脸。
根据她大脑的分类检索,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五官精緻、眉目如画,如工艺品一般,横看竖看都好看。
第二种,容貌并不惊艷,但一颦一笑却带着那种能走进心里的韵味,所以好看。
很可惜,弗溯和靳容一样,都属于第一种。
不过,说来也有点奇怪。
看见弗溯的第一眼,她竟然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如果曾经见过,她又怎么会记忆一片空白呢……
「你下来的正好!我刚刚才知道,你特么忽悠我忽悠了这么多年!」曹辛一惊一乍的叫声唤回了舒茺的心神。
弗溯眯着眼,看也没看曹辛,就径直走到了茶几前。
他像是没注意到舒茺的存在,只在地毯上盘腿而坐,自顾自的倒了杯水,闭着眼喝了下去,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喂喂喂,」曹辛几步沖了过来,「这水是昨天的吧?你怎么又喝隔夜的水?!哦,还有,我说了多少遍了,客厅的落地门要锁上要锁上要锁上!」
他冲过来的时候,弗溯手中的玻璃杯已经见底了。
曹辛无比头疼的嘆了一口气,随即转向了舒茺,「记得以后不要留隔夜水。」
「……哦。」舒茺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
弗溯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栋屋子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这才缓慢的侧过头看向舒茺。
曹辛连忙介绍道,「哦,这是家政公司的。之前那个阿姨不做了,所以我重新给你找了一个。」
舒茺存在感极低的站在一旁,无力的张了张唇,「我……」
「对了,我不是昨天就和你讲过,今天早上会有家政公司的过来吗?让你记得开门,你又睡到现在。害人家在外面白白等了一个多小时!」曹辛对着弗溯又是噼头盖脸的一顿埋怨。
弗溯偏着头,微微睁大了眼,幽幽的盯着舒茺憋红了的脸,眸色深深,「哦?」
冷冰冰的尾音竟带了丝莫名的笑意。
舒茺辨别了好久,恩,真的是笑意。
嘲讽的笑。
这人在嘲笑她?舒茺一怔。
「哦,对了。」曹辛又看了看手錶,向院门那儿张望了一番,「我让你把《洪荒》第14卷的初稿整理好,你整理了没有?听说,你指定的那个责编今天中午会过来。咦?她怎么还没来……」
弗溯依旧盯着有些无措的舒茺,狭长的眼眸又微微眯了起来,但这次却不是睡意惺忪,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舒茺被盯得有些莫名心慌,不由垂眼避开了弗溯的视线,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声音弱弱的,「那个……」
「啊,有些饿了。」曹辛第n次打断了舒茺,「哎,那个谁,你能先做午饭吗?」
「……」
舒茺觉得,哪怕自己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好脾气,现在也有要炸裂的前兆了……
芙蓉说的果然没错,这经纪人的确是个傻帽。
愚蠢鲁莽轻率无礼,即为傻帽。
——舒茺牌词典。
「餵。」
伴着那有些冷冽的男声,一文件夹从茶几那头被直直推了过来,正落入了舒茺的视线。
舒茺眨了眨眼,微微俯身,拿起了那厚厚的文件夹,狐疑的看向靠在那儿、双手环胸的弗溯。
「《洪荒》第14卷的手稿。」
「……」舒茺眸色一亮,勐地瞪大了眼。她手忙脚乱的打开文件夹,抽出了最上方的一页。
竟然是手稿?
……溯流果然是作家界的一朵大奇葩。
曹辛目瞪口呆,指了指舒茺,话却是问弗溯的,「你,你给她《洪荒》的手稿做什么?她,她不是家政公司的么?」
弗溯斜了曹辛一眼,幽邃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可言喻的鄙夷。
舒茺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咬牙看向摸不着头脑的曹辛,「你,你好。我是《洪荒》的……责任编辑。我叫舒茺,茺,取自茺蔚的茺……」
看着完全石化的曹辛,弗溯淡淡的勾了勾唇,神色清冷,看,这次总不是他得罪责任编辑了吧。
没了曹辛的絮叨,客厅内顿时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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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溯放下手中玩着的水杯,微微扬起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曹辛,「午饭呢?」
——
棕色山水纹背景墙将客厅与餐厅隔了开来。
餐厅那头,舒茺默默的煮着泡面。
而客厅里,弗溯悠然自在的靠在沙发上,拿着平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不远处,曹辛气急败坏的打着电话,「我说你怎么搞的?家里没人开门,你就走了?你至少得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什么?!电话没人接?」
曹辛挂断了电话,几步走到弗溯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平板。
「还玩游戏!家政公司的人说,看家里没人就走了,我昨天怎么和你说的?」
弗溯冷冷的斜眼,眼神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危险的意味。
曹辛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内牛满面,又很没骨气的呈上平板,「您玩,您玩。」
弗溯垂眼,冷哼了一声,「恩赐性」的接过平板,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哪怕是配上一句「朕赦你无罪」也没有丝毫不妥。
「叮咚哐铛——」
厨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曹辛担忧的朝背景墙后看了一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幽幽的凑到了弗溯面前。
「……」
见曹辛那张脸在眼前越来越放大,弗溯皱了皱眉,嫌恶的向后退了退,「滚。」
「……你和那位书虫小姐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弗溯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是有些困惑,「?」
曹辛直起腰俯视着弗溯,双手环胸,恢復了之前的气势,「我都不知道她是责任编辑,你怎么就知道了?而且……她还是你亲自指定的!!你们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对不对?对不对!」
弗溯顿了顿,随即转开了眼,似乎是懒得再和曹辛交流,「龌龊。」
「……」
--
铺着精緻桌布的餐桌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锅。
锅里,是热气腾腾的……泡面。
此画面有些莫名的滑稽。
舒茺借着扶眼镜的动作,将自己的半边脸遮在了手掌下。
其实,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很擅长烹饪这种艺术……
曹辛勉强牵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啊,舒小姐的泡面一看就很特别啊!弗溯,你说是吧?」
弗溯率先拉开座椅,真的探身向锅里的泡面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否定,「不是。」
曹辛狠狠白了弗溯一眼。
还想再气走一个责任编辑么?
弗溯继续无视了在旁边「眉飞色舞」的曹辛,反而转向舒茺,「火腿肠呢?」
舒茺正扶着眼镜,闻言,连忙放下了手,小声解释道,「那个,吃方便面最好不要搭配火腿肠……」
弗溯冷冷的抬眼,似乎是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
舒茺指了指泡面,结结巴巴的解释,「火腿肠和方便面含有很,很多钠。来源一般有三个,食用盐氯化钠,味精谷氨酸钠,防腐剂亚硝酸钠。方便面中的钠已经有98%了,火腿肠也超过了50%。钠摄入过高,对,对身体有害……」
曹辛怜悯的赐了舒茺一眼,新人啊就是个新人。难道,弗溯这位大爷看上去是能听进劝的人么?嘆气摇头,曹辛凭着他过来人的经验,果断从冰箱中拿出了火腿肠。
和弗溯讲什么养生?他从来不要命的……
瞧见曹辛的举动,舒茺不由抿了抿唇,看来她又多事了。
「哦。」
就在曹辛要将火腿肠下锅时,弗溯用他那清冷而低沉的声音缓慢的应了一声。
「看来,的确不能吃。」
舒茺愣住了。
曹辛傻眼了。
而一切的源头——弗溯,已经悠悠哉哉的掀开了锅盖,并顺势挡开了曹辛拿着火腿肠的手,硬邦邦的丢下了两个字,「拿开。」
☆、第8章 死皮赖脸
曹辛一边哧熘哧熘的吃着泡面,一边抬眼偷偷瞄向对面的舒茺和弗溯。
对面两人的动作竟出奇的一致。
都埋着头,左撇子,一根一根的挑着面,吃的慢条斯理。
曹辛眯了眯眼。
以他那敏锐的洞察力,他敢打包票,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猫腻,一定。
「舒小姐,你和弗溯以前认识?」憋了许久,曹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舒茺抬起头,一张迷迷煳煳的脸从乱糟糟的捲髮中露了出来。
「不认识……」
曹辛眯了眯眼。
「你们真的没有见过?哪怕就一面?」依旧不死心。
「没有。」舒茺仔细想了想,这次倒是确定了些。
曹辛的眼神更加诡异了,幽幽的飘向弗溯。
如果从来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那弗溯怎么会「特地」从责编名单中挑出了她,而且还对她是这么个态度……
天吶,这一切不会都是弗大爷设的局吧?
就是为了把这个叫舒茺的女人弄到自己身边?!
曹辛那滥俗而low的脑洞突然就大开了,一个个霸道爱上我的书名「蹭蹭蹭」的直往脑子里窜。
可是……
弗溯的眼光也太差了吧?!这,这个舒茺……
咦,仔细看看,那张脸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瞧瞧那乱糟糟的捲髮,再看看她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哦,还有那奇怪的说话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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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也是朵奇葩。
哎,这么说来,奇葩配奇葩,不是挺对的吗?
「他,他没事吧?」感觉到曹辛探究的眼神在自己和弗溯之间摇摆,舒茺有些心慌。
弗溯冷哼了一声,看向对面的曹辛,随即皱眉别开了眼,像是看见了什么噁心的东西,「浑身瀰漫着一股低俗的气息。」
「……」曹辛一口面卡在了喉咙处,剧烈的咳嗽起来。
舒茺默默低头,几乎脑补出了当曹辛将靳容的修改意见呈上,身边这位大神吐出「低俗」两字的表情。
想必,定和现在一模一样。
嫌弃中带着一丝超然,鄙夷中带着一种自信,刻薄中带着一腔真诚……
弗溯大神填饱肚子就回自己的小阁楼了,而曹辛满脸求助的看向舒茺。
洗碗池中一片狼藉,舒茺认命的打开水头,手上沾满了白花花软绵绵的泡沫。
她明明只是来拿个稿,怎么主场竟然变成了厨房,不得不说,真……玄妙。
一曲筝音骤然响起,舒茺连忙将手上的泡沫沖刷干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餵……」号码很陌生,不知道是谁。
一好听却傲慢的声音从电话那端遥遥的传来,「咳,我是靳容。」
舒茺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在确认拨打的号码是否正确。
「喂!舒茺!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啊?」
声音扬起。
「啊……」舒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抱,抱歉。」
水龙头仍开着,水声哗哗,让电话那端的靳容不由顿了顿,「你在干嘛?」
「……洗碗。」舒茺关上水龙头。
「你回家了?!」
舒茺深吸了口气,「还,还没。在弗……溯流的别墅……」想了想,她又补充道,「的厨房里。」
那头静默了许久,随即才爆出一句粗口,「靠!什么情况!」
……芙蓉还是一朵率性的花。
舒茺看了看院中的曹辛,见他离得够远,这才小声向靳容解释了一番。
「……你还真是潮汐的第一人,」靳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忿忿,「整个潮汐,你是第一个被溯流选中的女人,第一个进溯流别墅的女人,第一个和溯流面对面接触的女人。」
第一个被溯流选中的女人……?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呢?
「喂,你是不是以前和这个溯流认识啊?」怀疑。
「……真的没有。」
「哼,那你竟然这么轻易就登堂入室了……」虽然这一次是潮汐给溯流施了压,但是以那位大神的个性,竟然就这么妥协了?靳容表示她很生气。「当年我连他一根毛都没看见!」
「……你想看他的毛?」
「……」
靳容突然深吸了几口气,好吧,向傻子抱怨的她也蛮傻的。
片刻后,靳容恢復了平静,「偏题了,拉回来。你既然已经见到了溯流,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接下来,怎么修改,怎么催稿都是一个大问题。你有计划了么?」
计划?
舒茺眨了眨眼,她连《洪荒》第一卷都还没看呢,哪儿来的计划准备修改和催稿?
「这……需要什么计划吗?」难道修改和催稿这两个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靳容嘆了口气,「这些都是艺术,都是艺术啊!新人!你有没有想过溯流要是不接受修改意见,你怎么办?要是接受了,他不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修改稿怎么办?你的试用期可是和这本书挂上了啊。」
「……」舒茺支吾了一声,眉宇间的迷茫更甚了。
「难道你要指望那个傻冒经纪人?」那种恨的牙痒痒的感觉又来了。
舒茺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傻帽」曹辛,勐的摇了摇头,「不,不要。」
靳容欣慰的嗯了一声,「所以一定要靠自己。我现在就要教你四个字——死皮赖脸!」
死皮赖脸,形容不顾羞耻、纠缠不休的样子。
——出自舒茺牌成语词典。
不顾羞耻?
舒茺心里有点发虚。
然而,小「芙蓉」妈妈课堂仍在继续,「要想成功拿到稿子,你就得和作者磨,跟紧进度!最好是追着他念叨,不停的跟进。」
「可是……」
「你这一个月不是只有《洪荒》一个任务吗?我要是你,就天天去骚扰溯流!」
「这,这不好吧。」舒茺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骚扰二字。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溯流在找家政服务?」
===
曹辛躺在别墅外的靠椅上吹着风,遥遥的望着不远处的湖面,偶尔也会瞄几眼厨房里那个纤弱的背影。
摸了摸下巴,他一边猜测着她和弗溯的关系,一边想念着从前那个美女责编,啧啧,那个漂亮姑娘,生起气来可好看了……
以后没眼福了,可惜可惜。
「曹先生。」
正惋惜间,舒茺的声音在一旁喏喏的响起。
曹辛连忙站了起来,「舒小姐。」
舒茺扬起头,声音又轻又细,「你,是不是要帮弗先生找家政服务?」
「嗯,怎么了?你有什么建议?」曹辛疑惑的看了舒茺几眼。
舒茺咬了咬唇,微微涨红了脸,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你看,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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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辛眨了眨眼,漫长的一分钟过后才机!智!的反应过来,「你这是……卖身求稿?」
舒茺的脸更加红了,她尴尬的垂下头,有点想遁地。
这就是芙蓉给她出的「好」主意,借着家政服务的名义,成天黏在溯流家里,不停的进行各种改稿和催稿大计……
芙蓉说,其他作者完全不需要用这种手段,但溯流……就是个例外!
想想弗溯那张高冷自傲的脸。
想想上午那个被关在门外的保姆。
再想想曹辛不靠谱的种种行为。
舒茺已经在脑海中勾画出了日后的图景。
场景一,室内。
舒茺:「这是修改意见。」
弗溯:「不改!」
舒茺:「您先……看一看?」
弗溯:「滚出去!」
场景二,别墅外,冷风瑟瑟。
舒茺「打电话」:「曹先生,我来和弗先生谈稿子,可没有人给我开门!」
曹辛:「啊,别着急。我马上过来开门~你在原地等我啊~三个小时后我就到了!」
--
如此想来,舒茺心头涌起一阵寒意,连忙又抬头争取道,「曹……曹先生,《洪荒》第14卷的修改稿关系到我在潮汐的试用期能否通过,我必须在一个月内拿到它。所,所以……我才想每天关注弗先生的进度……但,看弗先生的样子,一定不喜欢每天被打扰……」
所以,她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润物细无声」的打扰方式?
曹辛意味深长的看着舒茺。
「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行啊。」曹辛笑了笑,「《洪荒》第14卷能顺利交稿也是我希望看到的。这么看,咱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所以……
这是成了?
舒茺惊喜的扶了扶眼镜。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曹辛还是忍不住打击她,「我可以做主谁来做家政服务,但你能不能留下来,就要看弗溯了。这是别墅的钥匙。」
☆、第9章 冥灭之境
远处起了一阵风,吹过别墅四周的小竹林,发出瑟瑟声响,犹如细浪淘沙。
客厅的落地门第一次紧紧合上,将竹叶和风通通拒之门外。
屋内,中央的灰色地毯上,舒茺在茶几边盘腿而坐,手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摞《洪荒》。
曹辛已经离开了,少了他,偌大的别墅顿时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舒茺将盪在眼前的一缕缕长发向后拢了拢,用腕上的头绳简单盘了个乱糟糟的卷。白皙的脸庞第一次完整露了出来,虽是素面朝天,却别有一番宁静的韵味。
拿起《洪荒》第一卷之前,舒茺特地向楼梯口瞄了一眼,脑子里又迴响起曹辛临走时说的话。
「这别墅的一二两层啊,都是我负责设计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档次?」
「不过,这两层就和摆设似的,弗溯的活动范围就只有那个不足30平米的小阁楼。」
「哦,那阁楼是他自己折腾的。唔,在我眼中,那是一个毁了整栋别墅的存在。」
「你千万别上去。」
从外面看倒是没看出这别墅还有一层小阁楼。
成天只待在一个30平米的小阁楼里……
难怪从外面看,别墅里就像没住人似的。
舒茺推了推眼镜,转回头看向了手中的《洪荒》,离晚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要抓紧时间了。
「冥灭之境?」
翻开第一本,舒茺小声嘟囔出了卷名。
冥灭……
寂灭、涅槃之意。南朝梁武帝《摩诃般若忏文》有云,「诸佛以慈悲之力,开方便之门,教之以遣盪,示之以冥灭,百非俱弃,四句皆亡。」
——舒茺牌词典。
冥灭是佛教用语,这一点舒茺很清楚。
但……冥灭之境?
从未听说过。
舒茺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垂头将心绪埋进了书里。
……
……
无尽时空。
分为三界,天界、冥界、人间界。
天界地府浩瀚无尽,而人间界的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更是如同银河沙粒,不计其数。
三界之外,还有无尽的虚空。虚空之中,无数星光交织环绕,形成无垠星海。
而在这虚空正中央的漩涡深处,有一片巨大的陆地。在这片混乱大陆和无尽虚空的交界处,不断有汹涌的潮汐,一次又一次冲击着。
正如海洋的巨浪冲击着陆地,潮汐与大陆的碰撞下,形成了一片冥灭之境!
冥灭之境。
而本该让一切生灵都魂飞魄散的冥灭之境,却有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少年在随波漂浮。
少年紧紧闭着眼,周身缠绕着无比浓郁的血色火焰,隐隐有可怕的孽障浮现,却又透着一丝诡谲的圣洁。
潮汐一次次汹涌澎湃的向他袭来,却只能在少年一米开外堪堪停住。但那少年的面容十分清俊,但紧蹙的眉眼却昭示着他正在心劫中沉沦。
那周身的火焰,是业火。
业火之劫,乃千世心劫。
罪孽生,业火降。
业火是虚无之火,烧灼的并非肉体,而是心。它的存在,便是要烧尽一切罪孽。
业火烧灼下,少年清秀的面容渐渐扭曲,渐渐狰狞,像是正在幻境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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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
黑袍少年附身于一年轻男子,数年过后,他有了妻儿,他发过誓,要护她们母女一生。
但,那一天来了。
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以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摧毁了他们所在的世界。
末日到来之时,他眼睁睁的看着妻儿灰飞烟灭,却无能为力。
黑袍少年挣脱桎梏,然而幻境一变,他又瞬间被困在了另一个婴儿的身体里。
他是个弃婴,被一对老夫妻领养。
十六岁时,他发誓要好好修炼,为家族争光,让年迈的养父养母过上好日子。
然而,那一天。
又是那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
一切崩毁的那一刻,他亲眼目睹了两位至亲的魂飞魄散。
结束了?
不,这又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一次又一次,黑袍少年不断被困在不同人的身上,经歷着他们那庸碌却平静的一生,而终点,永远是那只金色手掌带来的末日。
数十亿生灵。
数十亿次人生。
却是千篇一律的结局。
积累了数十亿次的不甘,痛苦,愤怒,撕心裂肺,在一瞬间汇聚成了滔天的恨意。
而那滔天恨意凝成一致的声音。
「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
「你该死。」
「你凭什么还活着?!」
百亿年的自责,在瞬间如浪潮般冲垮了黑袍少年的道心,一下就将他淹没了。
这是他造的孽……
他造的孽……
少年的气息一点点衰弱,躯壳仍在,但他的心却在业火心劫中陷入了无尽沉沦。
多少万年过去了,冥灭之境中潮起潮落,黑袍少年仍漂浮着。
直到那一天……
漩涡深处,一位道袍老者撕开时空,飘然而至。
骤然一声嘆息,响彻虚空。
「尉迟琰。」
少年紧蹙的眉心微微一动。
「生一世,所为何?」
道袍老者的声音,迴荡在少年那虚无浩荡的识海之中。
「可还记得你的初心么?」
生一世,所为何……
生一世,所为何?
少年的双眼依旧紧闭,但识海中却突然响起两个声音的交谈。
「尉迟琰,生一世,所为何?」
「逍遥。」
「逍遥何解?」
「吾命,不由天!」略稚嫩的声音分外爽朗。
吾命,不由天。
吾命,不由天!
吾命!不由天!!
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那已陷入微末之境的道心,突然响起自己最坚定的吶喊,「吾命,不由天!」
他仗剑所求,是「掌控吾命,护吾所爱」。
少年的气息迅速飙升,幻境中的那些枉死魂灵又叫嚣着扑向少年,「你毁了我们!!你该死!」
而这一次,少年的眉眼间却多了丝彻悟。
的确,他造了大罪孽。
然而,在自责中沉沦却只是命运对他的惩罚。
吾命,不由天!
所以,他要直面曾经犯过的错,倾其所有去弥补一切。
这,才是对自己的主宰!
吾求逍遥,连命运都要退散!退散!
黑袍少年的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竟硬生生将虚空潮汐逼退了千里开外。
他勐的睁开眼,终于从千世心劫中挣脱。
那双璨若星辰的眼眸中,充斥着骇人的剑意。
他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犹如一把锋刃舐血的长剑。
冥灭,虽同寂灭,但却还有一层「涅槃」之意。
浴火凤凰,涅槃重生。
冥灭之境……
王者归来。
☆、第10章 叶琰
十几年如一日的啃辞书,让舒茺有了一目十行惊人的阅读速度。
所以,没到一个小时,《洪荒》的第一本「冥灭之境」就已经被她翻完了。
阳光投射的角度微微偏斜了些,于是准确无误的附在了她的半边脸上,让脸颊的温度有些升腾。
然而舒茺却直到放下《冥灭之境》时,才察觉到阳光的刺眼。
她丢下书,一骨碌爬起来,从茶几这头挪到了另一头,又盘腿坐下,一把将十几本《洪荒》也扑楞了过来。
数十本《洪荒》在地毯上散布,舒茺眯着眼将第二卷拎了出来。
下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石像,只有微微颤着的睫毛和浅浅的唿吸才证明了她还是个活人。
如果舒茺愿意照镜子的话,她会发现,此时此刻,她双颊上异常的晕开了红扑扑的两团。
那是人在极度兴奋时,才会出现的红晕。
显而易见,舒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洪荒》的世界里。
--
《洪荒》的男主角便是那漂浮在冥灭之境的黑袍少年——尉迟琰。
事实上,他已经百岁有余。不过,对于修仙者来说,的确算的上是少年英才。
第一卷《冥灭之境》的最后,简单交代了一些人设和前因。
尉迟琰,原本出自风岐大世界尉迟氏。
风岐大世界,是三千大世界中的一个。
而尉迟氏,不过是风岐大世界中的一个小氏族。
但,就是这一个小氏族,出了一个旷世奇才——尉迟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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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在剑法上的天赋极高,五岁便悟出人剑合一,十岁修成先天生灵,正式踏上修仙之路。
然而,在他道心还未大成时,尉迟氏却遭遇了灭族之祸。
灭尉迟氏的乃是风岐大世界的古老氏族之一,巫英氏。
百年后,凭藉天赋异禀、修成返虚地仙的尉迟琰,为报灭族之仇,剑杀巫英氏三大天仙。
不料,在巫英氏散仙的算计下,尉迟琰误毁了一个小世界,令数十亿巫英氏族人瞬间丧命,且这数十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大罪孽,业火降。
尉迟琰在业火的灼烧下,奄奄一息,巫英氏趁势用法宝将他传送到了冥灭之境。
业火之劫,千世心劫。
尉迟琰附身在那小世界的每一人身上,经歷着一次又一次的世界末日。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金色手掌以毁天灭地之势落下,却无能为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充斥着整个小世界。
所以,他沉沦了,沉沦在无边的自责中。
直到,他的师父——三清道祖撕裂时空,飘然而至,他才挣脱了千世心劫。
然而,尉迟琰如今罪孽缠身,虽度过业火之劫,却时时刻刻受灼心之苦。且三界动盪,他的大罪孽只会惹来无尽灾祸。
于是,三清道祖将尉迟琰送至地府冥界。
轮迴后的尉迟琰,依旧投胎在了风岐大世界一个小氏族的婴孩身上,成为叶氏叶琰。
叶琰前世已是地仙,因此今世便成了传说中的转世仙人。
转世仙人虽被蒙蔽了记忆,但一旦觉醒,便能在一天之内再度成为仙人。
因此,所有转世仙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艷的妖孽人物。
三清道祖也许诺,一旦叶琰觉醒前世记忆,便会再收他为徒。
然而……
这一世的叶琰,却是资质平庸,甚至在修仙方面,实是真真正正的废柴。
洪荒世界,一切都凭实力说话。
哪怕叶琰是叶氏族长一脉,但资质不佳,却也让他备受轻视。
不过,废柴又如何?
资质平庸,又如何?
哪怕没有绝世惊才,哪怕没有异禀天赋,叶琰的内心却始终有一股强大的执念。
剑指苍穹。
--
小阁楼内,昏暗沉沉,只有角落的书桌上亮着一盏檯灯。
笔尖在纸上磨出「沙沙」之声,透着一丝喷涌而出的灵气。当笔尖与纸张相触的那一剎那,仿佛纸上的世界已经与执笔之人心意相通,这也是弗溯独爱手稿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笔尖重重一顿,弗溯微微向后一靠,深吸了口气。
像是察觉到什么不适,他蹙了蹙眉,缓缓起身,从摊了一地的书本上径直踩了过去。
「咔嚓——」
阁楼门从内打开,弗溯长腿一迈,便走了出来。
垂眼看了看门前空无一物的地板,他抿了抿唇,转身从滑梯上滑下去觅食了。
天色已暮,吊灯将整个客厅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下,那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人在灰色地毯上盘腿而坐。
她捧着书,伏身在小茶几上,黑色镜框微微滑落,鼻尖几乎都要碰上了书页。泛卷的长髮有几缕从耳后散落,在颊边飘荡。
灯光柔柔的打在女人的侧脸上,更衬的那肤色如玉。
茶几四周,散落了一地的书本,她安如泰山般坐在一堆《洪荒》中间,整个人仿佛入了定。
弗溯悠悠的站起身,见此情景,不由挑了挑眉,这女人竟和自己有不相上下的破坏力?
瞧那书籍遍地的客厅中央,还真和自己的小阁楼有的一拼……
不过……她为什么还在这儿?
弗溯微微皱起眉。
「哒,哒,哒。」
他缓缓迈开步子,踢踏着拖鞋朝沙发那儿走去。
舒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洪荒》中,脸颊上的红晕更甚,就连有人走到了身边,都未曾注意。
弗溯冷着脸在她身旁站了许久,才发现这女人是真的看不到自己……
竟然看的这么出神?
毕竟是在看他的书,想了想,弗溯还是把逐客令咽了回去。
微微俯身,他的视线穿过舒茺的肩头,幽幽的落在了书页上。
唔,叶氏大劫?
《洪荒》的第十卷。
两人挨的极近,但舒茺却恍然未觉。
反倒是弗溯察觉出了舒茺正在为书中的情节绷紧了神经。
「咳——」弗溯轻咳,嗓音低沉冰凉,「叶氏又不会被灭族,你紧张什么?」
略有些懒散,却又孤傲的声音就在舒茺耳边骤然响起,直将她惊的一颤。
「唿啦——」
舒茺勐的转过身,」刷」的站了起来。
弗溯也微微直起了身,然而两人的距离却还在」亲密」的范围内。
一股干净而清冽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不知所措的舒茺。
有那么一刻,她恍惚间想到了另一个人,想到了那个在雨雾中儒雅清逸的身影。
同样纯粹干净的气息……
但……
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是……压迫感!
迟子彦从没有如此强大的气场……他是弗溯。
舒茺蓦然回过神,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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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页
脚边的几本《洪荒》横七竖八,硬生生阻挡了她的退路。
「砰——」
被绊倒重重落地的声音。
连一直冷着脸的弗溯都微微抽了抽嘴角。
「嘶——」舒茺痛的倒抽了口气,艰难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弗,弗先生……」
弗溯没有应声,反倒是朝厨房那头瞄了一眼,「你怎么还在?」
冷冰冰的语调,略有些不耐的反问,在舒茺听来,那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快滚。」
然而,她此时还没从叶氏大劫中回过神来,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
叶琰。
叶琰。
至于,她为什么还在……
她为什么还在?
哦,她现在兼职保姆……
要负责洗衣做饭打扫……
等等,做饭?
做饭!!
舒茺一下瞪大了眼。
看了看屋外已经暗黑的天色,再看向地毯上乱七八糟的一本本《洪荒》……
她都做了什么??
从《洪荒》世界回归的舒茺,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弗,弗先生,您是饿了吗?」舒茺小心翼翼的抬眼,带着点侥倖。
「嗯。」弗溯高冷的赏赐了她一记白眼。
「……」
舒茺内牛满面,忙不迭的转身朝厨房跑去。
她好像已经能预见自己被没收钥匙,赶出别墅的场景了……
☆、第11章 厨艺
舒茺落荒而逃,弗溯站在一堆《洪荒》中,垂头扫视了一圈,也席地而坐,随手翻开了一本。
「咳咳——」
隔开餐厅的背景墙后,一脑袋探了出来,捲髮乱糟糟的。
弗溯微微抬眼。
舒茺推了推滑落鼻尖的眼镜架,支吾着说道,「那个,弗先生,以后您的日常家务暂时由我打理……」
「恩。」弗溯淡淡的应了一声,倒没有太大的惊讶。
「唔……」舒茺还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弗溯蹙眉。
「弗先生……」舒茺讪讪的笑,「……叶氏真的没被灭族吗?」
「……」弗溯微微一怔。
舒茺磨蹭着从背景墙之后一点点挪到了茶几边,也蹲下身仰脸看弗溯,「叶氏……怎么熬过去的?」
弗溯垂眼,视线冷冷的落在了舒茺扬起的脸上。
面前的女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捲髮,厚厚的镜片下,眼角弯弯,眸子里竟闪烁着点点光芒。
这模样和之前的死气沉沉简直是大相庭径。
弗溯那狭长的双眼再一次微微眯了起来,眉眼间透着丝危险的气息,声音里夹杂着森森寒气,「去、做、饭。」
——
舒茺心不在焉的在厨房里炒着菜,一颗心早就挂在了客厅里的《洪荒》第十卷上。
她突然有些明白《洪荒》一书为什么能称作传奇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少男少女为它疯魔、为它癫狂。
的确,《洪荒》有这个资格。它能唤醒人们对力量的崇拜。
剑力,法力,心力……
《洪荒》之力,是一种精神。无形,却能发出巨大的能动,在关键时刻激发人类的潜能。
——舒茺牌词典。
一个只凭力量为支柱的世界,对普通的他们有着太大的诱惑力。
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法则,足以勾起他们所有的壮志豪情。
一个一无是处却永不轻言放弃的叶琰,能让所有平凡的人看见最理想的自己。
生一世,所为何?
无论是前世的尉迟琰,还是今生的叶琰,他们都坚定着一个信念。
生一世,只求大逍遥,只求吾命不由天。
那么,他们呢?她呢?
舒茺的心里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
她究竟生所为何?
为什么……
她,他们,就不能像叶琰一样肆意真实的活着?
一股烧焦的气味顺着烟雾蔓延而上,直直的被还在思考人生的舒茺吸了进去。
「咳咳咳——」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团,舒茺眼前仿佛也一片漆黑。
完……了……
——
暖黄色灯光柔柔的洒落在餐桌上。
简约的白色餐布上,工工整整的摆着两幅碗筷。
桌边,一男一女相对而坐,隐隐有一股莫测的气流在二人间压抑着流动。
本应是一派和谐的画面,硬生生被他们演绎成了审问嫌犯的现场……
弗溯垂眼,面无表情的盯着碗中黄黄绿绿的东西,声音里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
「蛋炒饭。」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嫌犯」舒茺心里一松,还好还好,还能看出这是蛋炒饭……
弗溯凤眸微眯,言简意赅,「你不会做饭。」
不是问句,也是陈述句。
舒茺刚刚还松下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我……」
她其实原本也不打算做蛋炒饭来着,只是炒的菜焦了,所以才只好做蛋炒饭了。
弗溯冷冷的笑,眉宇间又添了丝讽刺,「就算你想赖在这儿跟《洪荒》的进度,也得把厨艺练练好吧?」
舒茺噎了噎,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怕是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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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先生,」思忖片刻,她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你不能小看蛋炒饭。它虽然取材简单,但是……营养均衡。」
「你……」弗溯唇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却被舒茺堵了回去。
「蛋炒饭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初期,」扯到自己熟知的这些,舒茺突然就多了些底气,声音也稍稍扬起了些,「1972年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竹简,就有卵熇的资料。而卵熇,就,就是蛋炒饭的前身。」
「从前侯门考厨子,一般就试两样。其中一样,就是……蛋炒饭。」
弗溯靠向椅背,冷冷不语。
的确,他是对舒茺挺好奇的。
说起话来就像百科全书的人,他还从未见过。而且,他也正需要。
但,也要分场合。
简单的说,换个时间点,舒茺掉书袋,他绝对有兴趣听。不过,若是在他食慾没有得到满足的情况下……
舒茺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弗溯一眼,见他的表情已经阴沉的能用「可怕」形容,连忙又转开了眼,做最后的斗争。
「最简单的蛋炒饭却是最能考验厨艺的。因为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有着深奥的原理……就,就像叶琰选择修炼的《凤鸣九天图》,那是最容易的法门,却又是最难的法门,最简单,又……最深奥。」
说到最后,舒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这瞎掰的,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舒茺牌百科全书彻底死机。
而坐在那的弗溯,本是一直黑着脸,但在听到最后时,却是眸色一动。
《凤鸣九天图》?
最简单又最深奥?
竟然用《凤鸣九天图》来类比蛋炒饭?!
更重要的是……
他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弗溯第一次吃了瘪,而且……还是吃了自创的《凤鸣九天图》的瘪。
餐厅内沉寂了半晌。
「呵——」
弗溯突然嗤笑出声。
舒茺脆弱的小心脏微微一颤,这笑声里怎么透着些咬牙切齿呢……
「原本以为你只会掉书袋。现在,我倒是发现了你的另一项特长。」弗溯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丝讥讽。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有些受宠若惊的抬眼看向弗溯。
「你还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冷笑。
「……」
舒茺眸色一黯,缓缓垂下头,看来,自己一定要被没收钥匙赶出别墅了……
悲观的她已经能悲观的预见到接下来的一个月。
没了家政服务的藉口,就没了钥匙,没了钥匙,就没了随意进出别墅的自由,没了自由,就没了随时跟进度的便利。没了便利,就不能在一个月内拿到修改稿。拿不到修改稿,就通不过试用期。通不过试用期……
想想都绝望了qaq
一阵筷子敲击桌面的响声将舒茺的思绪打断。
对面,弗溯一脸不耐的举着筷子,冷冷的看着她,「听的懂人话吗?」
「……啊?」舒茺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
「我说,」弗溯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唇角危险的勾了勾,「比起《洪荒》的修改意见,我更期待你接下来展现的厨艺,以及胡说八道的功力。」
接下来,厨艺,胡说八道?
舒茺有些迟钝的将这几个词组合在了一起……
「哗啦——」
座椅在地上划出一道尖利的响声。
「弗,弗先生!谢谢你!!我会努力的!一定,一定不让你失望!!」
舒茺的脸颊又一次激动的红了起来。
「……」
弗溯缓慢的咽了口蛋炒饭。
这女人真的听不懂人话。
☆、第12章 放厥词
月华如水,穿过斑驳竹叶,在木板小径上流泻出一地清辉,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桂花香。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驱散舒茺内心的恐惧。
裹紧了身上的毛衣,他捧着几本《洪荒》,艰难的掏出手机。
八点。
「唿——」舒茺长舒了口气,幸好幸好,还有公交车。
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训,早些做好晚饭,趁着天还没黑回家。
舒茺暗自下定了决心。
——
弗溯的别墅离市中心不近,因此,舒茺乘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回到了自家小区。
市中心的小区和弗溯住的偏僻地方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是八点便人迹罕见。
而另一个,哪怕是到了九点,还有不少人在小径上散步。
不过,却是成双成对。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股虐狗的气息。
舒茺背着十多本书,筋疲力尽的走向自家楼下。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一场与她而言「旷世难遇」的「屠狗大剧」正在悄悄酝酿……
「我走了?」
「再等一等~」
两人交谈的声音从楼道口遥遥的传入舒茺的耳里,男声温润,女声娇俏。
那两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硬生生将舒茺定在了原地。
空气中的淡淡花香浓郁了些许。
不一会儿,楼道口走出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
舒茺眼神一窒,果然,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有多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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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彦和舒沁。
夜色越发浓重了,寂静的小路上,只有冷风吹动的飒飒声,还有不远处情侣间的窃窃私语。
舒茺站在那儿,双腿像不听使唤般,无论如何都不愿再上前一步。
她正要漠然的转开眼,却猝不及防的与舒沁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舒茺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任何视线。
昏暗的路灯下,迟子彦依旧注意到了女友神情的微妙变化。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几乎要润到心尖。
舒沁回过神,连忙扬起笑,「没什么……」
「真的?」迟子彦挑了挑眉,微微转头。
还未看清身后的景象,便有一双柔荑攀上了他的肩膀。
迟子彦诧异的转回头,唇上立刻被轻轻的印了一吻。
「阿沁……」
迟子彦眸色一深,这还是舒沁第一次主动献吻。
激动的男人不疑有他,扶住女人的后脑勺,便再一次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浓情蜜意的一幕,避无可避的落进了舒茺的视野,紧接着又像是刀刻般印进了脑海里。
她明明已经接受了现实,但如此「生动真实」的画面……
一颗心又像是被血淋淋的挖出来,放在了煎锅上。
还是好疼……
疼的有点喘不过气了。
头顶的枝桠上轻飘飘的「飞」下一毛毛虫,恰好落在了《洪荒》的封面上。
「砰——」
舒茺惊的撒了手,手中的几本《洪荒》全都掉到了地上,惊动了一路的落叶,还有……
楼下那难捨难分的小情侣。
「阿茺?」
听到迟子彦和往常一样温柔的叫着自己,舒茺心口一窒,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勐地蹲下身,一边驱赶毛毛虫,一边捡书。
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年轻的时候没那么一段「伤筋痛骨」的暗恋……
不能因为是舒沁,就……
「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舒茺扶了扶眼镜,第一次庆幸镜片够厚,根本看不清微红的眼眶。
「我……加班。」
夹杂着轻轻的鼻音。
舒沁笑着上前,挽住了自家姐姐的手臂,俏皮的对迟子彦摆了摆手,「不和你腻歪了!你快走吧,我和姐一起回去。」
迟子彦温润一笑,俊朗的面容充满暖意,「好。」
舒茺垂着头,用力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就连迟子彦走远都不曾发觉。
目送着男友远去的背影,舒沁唇角的笑意收了收,挽着舒茺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
两姐妹一前一后各走各的,陌生的有些可怕。
「姐姐。」
走进楼道时,舒沁在身后柔柔的唤了一声。
「恩。」
从小到大,每逢舒沁叫「姐姐」,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是害羞了么?」
「……」
舒沁咯咯的笑了起来,「恋人之间这么做很正常的啊。」
「……」
「不过也是,姐姐你从来没谈过恋爱。就连唯一暗恋过的……」
「……」舒茺微微顿了顿,转头轻飘飘的看了舒沁一眼。
「怎么?一提到子彦,姐姐你的反应就这么大?也难怪,毕竟可怜而卑微的喜欢了这么多年……不过,姐姐。」
舒沁向上跨了一个阶梯,站在舒茺的面前,压了压声音,「现在,迟子彦可是我的正牌男友。你,不会要和我争吧?从小到大,你已经抢走了我那么多东西,总不能连我的男朋友也不放过吧?」
「……」
自己抢她的东西?
冷风唿啦啦的从拐弯处的窗口灌进,直直拍在了舒茺已经有些湿润的脸上。
蓦地转回头,舒茺将自己不堪一击的面孔隐在了黑暗中。
正当舒沁微微有些得意时,一冷冰冰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
「放厥词。」
那像舒茺的声音,却又完全不像她的声音……
没有温度,有些粗鄙,语调尖刻,却夹杂着寒意森森的风霜。
并且……
嫌弃中带着一丝超然,鄙夷中带着一种自信,刻薄中带着一腔真诚。
仅仅是两个字,却带了些撕破脸皮的不管不顾,比舒沁之前那些试探性的攻击杀伤力大太多。
舒沁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像是怀疑面前这个舒茺的真实性……
从小到大,只会埋头读圣贤书的舒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将怀疑这层拨开,舒沁被那不可一世且讽刺讥嘲的语气一下刺激得血液逆行,声音也一下扬了起来,「你说什么?!!」
舒茺几步跨上了楼梯,拉开虚掩的家门。
一回到家,她勐地伸手带上了大门。
「哐当——」
整栋楼都迴响着这惊天动地的摔门声。
「这,这是怎么了?」舒母吓了一跳。
「舒茺!你给我开门!!」门外,传来舒沁异于寻常的尖叫声。
舒茺勐地关上门,整个人靠在了门板上,微微向下滑了滑,急促的吸了几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竟然对舒沁说出了那样粗鄙的话。
方才面对舒沁的步步相逼时,她脑海里就冒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仗剑而立,尽管弱小却依旧傲视苍穹的叶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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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个……
就是四字气疯芙蓉的弗溯。
于是……一切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
天色透亮,晨光微明,一切都昭示着朝阳独有的勃勃生机。
上班的点已经过了,然而舒茺却还蜷缩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潮汐编辑部那边,靳容已经替她打点好了。
跟进《洪荒》第十四卷的这个月,若没有什么重大事情,她也不必去办公室。
靳容的原话是,「你只要紧紧黏着溯流那尊大神就好了!」
……
昏昏沉沉又赖了会儿床,舒茺才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爬了起来。
一出房门,舒母就被吓了一跳,」你又熬夜看书了?!」
☆、第13章 水饺
「嗯,《洪荒》。」舒茺揉了揉自己杂乱的捲髮,有些艰难的睁大了眼。
昨晚,她一口气把《洪荒》剩下的几本都看完了,包括靳容的修改意见和十四卷手稿。
要知道,那可是手稿……
都说字如其人,字如其人
那么厚厚的一叠,满纸的」龙飞凤舞」,无一不是力透纸背,锋芒毕露。
如果说,弗溯整个人杵在舒茺面前,能给她带来1万吨的压迫感,那么,这手稿至少抵得上100个弗溯。
一夜过去,舒茺本就半瞎的视力又降了一个档次,真是连「自戳双目」的心都有了。
「《洪荒》?」对《洪荒》,舒母也是略有耳闻。八年前,她的学生中就有人对《洪荒》的热门做过研究,还发表过论文。
只是,那不是一本玄幻小说吗?舒茺从小到大都不愿看这些,怎么……舒母有些疑惑。
舒茺并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昏昏沉沉向墙上挂着的钟看去……
「十点了?!!」她勐地瞪大了眼,一下叫了出来。
「是啊,怎么一惊一乍的。」舒母嗔怪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回到餐桌边包起了水饺。
舒茺傻眼了。
十点……
曹辛曾经说过,要在11:30做好午饭送到楼上去。虽然弗溯不一定准时吃,但万一哪一天他老人家饿了却发现饭还没做好,这会比饭菜冷了更让他愤怒……
本来还想在去别墅前去一趟超市,照着菜谱买点食材,现在看来估计是来不及了。
怎么办怎么办!!午饭拿什么应付那尊大神?
舒茺头疼的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视线却落在了餐桌上红红绿绿的彩色水饺上……
……
……
舒母从冰箱中装了一袋彩色水饺,满脸狐疑的递向自家女儿,「你要这些做什么?编辑部有地方煮水饺?」
舒茺瞧了瞧时间,见已经不早了,便没顾得上解释,接过袋子就转身朝门外沖。
「阿茺!」舒母突然扬声唤道。
舒茺顿住,不明所以的转过头。
「你是不是和阿沁吵架了?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也和她较真?」
「……」舒茺垂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她的确也没和舒沁较真。
毕竟,以从小到大的经验来看,和舒沁斗,她只有受气的份。
只是以后,凡是有舒沁和迟子彦的场合,她一定要躲得远些,省得自己这位亲妹妹又逮着人乱咬……
——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片片竹叶洒出一地斑驳。斑驳之上,一道纤细的影子飞速窜了过去。
一进别墅,舒茺就直奔厨房,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撩袖子干活。
十多分钟后,两盘「红绿参半」的水饺就端到了餐桌上。
舒茺唿了口气,满意的扶了扶眼镜。
虽然她的厨艺很差,但下个饺子还是可以的。
正要将其中一盘端上楼,一熟悉的男声却在楼梯口冷冷的响了起来。
「午饭吃什么?」
「……」
舒茺僵着脖子缓缓转头。
楼梯口,一个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儿,修身的纯黑线衫将他瘦削的身材展露无遗,而那v字型的领口更是让线条优美的锁骨暴露在了空气中。
不同于昨日的睡意惺忪,今天的弗溯看上去异常清醒。
刚洗过的短髮未干透,额前凌乱的刘海还缀着些水珠,甚至打湿了睫毛。一双黑如深潭的双眸也在碎发下隐隐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舒茺放下了手中的盘子,心里不由嘀咕。
不是说弗溯基本下楼吗?不是说他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小阁楼那30平米吗?
怎么才第二天,他都主动下过两次楼了?
「熊猫妆?」弗溯突然皱了皱眉,视线在舒茺的眼袋处游移,挑起的眉角写满了讽刺。
舒茺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
「不堪入目。」弗溯简短的总结。
「……」
谁逼着你入目了……
舒茺暗搓搓的在心里顶嘴。
弗溯冷哼一声,径直走到了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垂眼看向他的午饭。
「……水饺。」半晌,弗溯才抬起头,扯了扯嘴角。
「你的食谱还真是随意的惊天动地。」冷笑。
舒茺垂着头,有点忐忑的踮了踮脚,「它,它们不是普通的水饺……」
「看出来了。」
舒茺眸色微亮。
「这么噁心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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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彩色水饺就是你的不对了……
将一盘水饺推至弗溯面前,舒茺讪讪的笑,「这是菠菜绿,这是苋菜红。」她指了指手中的红配绿,用眼角余光瞟了弗溯一眼。
见他脸上的厌恶更甚,她眸色一动,「……弗先生,您,不喜欢吃菠菜和苋菜吧?」
还未等弗溯应声,她便支吾着小声说道,「所以这,这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食谱。」
「……」
轻咳了几声,舒茺又开始进入了睁眼说瞎话环节。
「咳咳……菠菜,味甘、寒、无毒。有滋阴平肝、止渴、润肠的功效。苋菜,性凉、味甘。也有清热利湿的功效。秋天最适合吃这些养生……不过,你不喜欢吃这两种蔬菜,所以我就想到用饺皮中的……蔬菜汁。」
见弗溯仍然沉着脸,舒茺连忙将筷子递了过去,嘴上仍信誓旦旦,「相,相信我!这味道,很棒!」
见她「自信」的如此一塌煳涂,弗溯甚至有些怀疑,这还是昨晚那个做出巨难吃的蛋炒饭后一派胡扯八道的女人吗?
这么想着,他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只淡淡的伸手,取过舒茺「呈上」的筷子。
在讨厌的菠菜绿和同样讨厌的苋菜红间犹豫了片刻,他皱着眉夹了一只绿油油的水饺,送至唇边。
舒茺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弗溯的动作,直到看着他将那只绿色水饺咽了下去,才微微松了口气。
咀嚼的那一刻,弗溯的眸色亮了亮,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竟然不是难以下咽?!竟然……咳咳,好吧,勉强吃的下去……
他将信将疑的抬眼,又打量了舒茺几个来回后,才将整个盘子都拖到了自己面前。
——
舒茺心不在焉的洗着碗,目光却一直不由自主的往身后飘……
隔着背景墙的客厅里,弗溯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填满了并不清晰的铅笔字迹。
弗溯斜斜的勾着唇,两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的拈着页脚翻了过去。
虚浮无力,没有任何锋芒,圆润到甚至没有形状的笔迹……
还真是,字如其人。
这笔记本上的字,那厨房里洗碗的人,果然通通都是一个大写的「怂」字。
这么想着,弗溯不由满意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稿。
厨房内,舒茺最后一遍清洗着碗筷,心思全挂在了客厅里的弗溯身上。
刚刚那顿饺子,他应该还满意吧……
应该很满意,不然不会一声不吭。而且,最后还把她那份也抢了一半走。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开心就好t^t
舒茺扶了扶眼镜,有些苦恼的琢磨起了晚饭的应对之策。
水声哗哗,她洗着洗着,脑袋却像是被洗通了一样,有几丝灵光乍现。
想赖在这栋别墅里,要解决的最大问题就是自己差劲的厨艺。
没错,她是不会做饭……但,谁规定过她要自己做?
啧,未来好像也不是黯然无光的啊!
☆、第14章 造物主
对未来暂时充满希望的舒茺擦干双手,走向客厅。
午后的阳光正盛,弗溯靠在浅灰色的松软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神态淡漠。
他正捧着什么笔记本在看,屋外的阳光在那双星眸中折射出一丝流光。
舒茺有些好奇的推了推眼镜,细细的看了一眼……
「弗,弗先生!」一看清那笔记本的封面,舒茺顿时瞪大了眼,勐地叫出了声。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她的笔记本吧。
昨晚自己还拿它写了一些《洪荒》的修改意见来着,所以今天准备带过来继续写,整理好了再交给弗溯。
可她还没主动给,这人怎么就自作主张的翻开看了?
那里面,那里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啊!
「你,你怎么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
弗溯便轻飘飘的抬起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似轻描淡写,但舒茺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寒意袭上嵴樑……
「不问自取,是为……」音量越来越小,直至几不可闻。
一句话就这么不了了之的收了尾。
唔,反正早晚都要「呈」给这位大神看,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
舒茺如此安慰自己qaq。
「我的意思是……这,这些修改建议还不完整,只是昨天半夜随手写写画画的。」
她有些忐忑的垂下眼,视线漫无目的的在软软的地毯上打着转儿。
这可是她第一次审稿,而且对象还是《洪荒》,是让她一口气看完欲罢不能的《洪荒》……
事实上,在没看靳容的修改意见之前,舒茺几乎毫无头绪。
《洪荒》十四卷读下来,她貌似已经有点向「溯流脑残粉」发展的兆头了……
注意,是溯流,不是弗溯。到现在为止,关于弗溯是溯流,溯流是弗溯这件事,她的内心还是拒绝接受的。
作为一个未来的脑残粉,舒茺看书时只觉得……大大说什么都是对的,大大怎么写都是理所当然的。
脑子里就像有一个小人在挥着旗子狂叫,「大大我永远支持你!」
咳,这种痴汉行为对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对一个责编,却是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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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喜欢,便没有了判断力。
幸好靳容的脑子非常清醒……
不得不说,那一叠关于《洪荒》十三卷的修改意见的确写的很好。哪怕是快成为脑残粉的舒茺,都必须要承认,《洪荒》确实存在这些问题。
所以,三更半夜的,她就一直在琢磨。就连睡着了,脑子里也还是这些。
只是……
自己熬了一夜的成果,会被接受吗?
弗溯会不会还是狂拽炫酷的丢下两个字——「低俗」?
……怎么有种小时候被面批作文的感觉?
「啪——」笔记本被合上的声音。
舒茺动了动脑袋,悄悄抬眼。
「不错。」声音仍是冷冷的,但却不再有森森的寒意,反倒是多了一丝清亮。
「……」舒茺唰的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傻愣在那,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扬给惊喜懵了。
弗溯说她的修改意见不错……
弗溯说她的修改意见不错……
弗溯说她的修改意见不错……
舒茺感动的热泪盈眶,连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得上管。这么几天下来,此时此刻的弗溯才是最帅的有没有!!
「你,你的意思是……会根据我的意见修改《洪荒》?」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不改。」
「……」
清冷的嗓音就像一盆冰水,「哗」的浇灭了舒茺心头所有的小火苗。
透心凉。
心飞扬。
眼镜很「应景」的从鼻樑上栽了下来……
弗溯微微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了那弹到自己脚边的黑框眼镜,眸色深深。
打击有这么大?
「为,为什么?」舒茺真的不懂了,明明他之前还说了不错,那现在又为什么坚持不改?
「没有为什么。」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
舒茺难得的垮下了脸,面无表情,原本胸口聚起的一团气全散了。
她刚刚怎么就傻了吧唧的以为这人会接受自己的修改意见呢?!
还有,她怎么就瞎了眼觉得他长得帅呢?!
不改。
就这么两个字,没有任何理由。
虽然只是被否认了修改意见,但她莫名的有种连人生观都被否认的感觉……
啊——现在真是很能理解芙蓉为什么恨得牙痒痒啊!
哪怕是「心平气和」活了20多年的自己,此时此刻牙也真的很痒……好想一口咬死面前这厮啊……
如此想着,舒茺忿忿的扬头盯着弗溯的脸,没有厚镜片阻挡的一双眸子竟破天荒的有丝「煞气」浮现,颇有点要撒泼的架势……
这一回,轮到弗溯愣住了。
这女人怎么有种「洪荒之力」要爆发的感觉?
弗溯眨了眨眼,微微俯身,试探性的捡起眼镜递了过去。
没了眼镜的舒茺,世界是模煳了,但胆子也大了。
凭着并不清晰的景象,她一把夺回眼镜,却并没立刻戴上。
「弗先生。你对我的修改意见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别以为丢两个字过来就行了……
舒茺直挺着腰,一脸倔强,语气也很沖,丝毫没有平常那个只会点头哈腰的舒茺的影子。
弗溯不由蹙起眉,眯了眯眼,脸色微沉。
清冽的眼神清清楚楚的表达了五个字——胆子肥了啊?
然而……
舒茺什么都看不到。
无知者无畏,舒茺此刻正凭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无畏「怒视」着弗溯。
「弗先生,你如果觉得不必修改,我没有意见。但至少,你得告诉我原因。」
比如……有自己的行文节奏。
再比如……埋了伏笔。
这些舒茺都能接受,但她唯独不能接受没有原因。
弗溯仍是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舒茺。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硝烟瀰漫的味道……
从弗溯的视角看。
一只髮型乱糟糟的兔子正被逼急了坐在地上撒泼。
唔,摘了眼镜后,这兔子的眼睛还挺大。
从舒茺的视角看。
……哦,忘了,舒茺没有视角。
对她来说,目前的局势就是在比拼谁的眼睛睁得更大……
就在舒茺眼泪都要瞪出来时,对面的弗溯终于薄唇微启,缓缓出声,「我才是《洪荒》的创造者。」
又……又来了。
和那句「低俗」一模一样的语调。
嫌弃中带着一丝超然,鄙夷中带着一种自信,刻薄中带着一腔真诚。
「你的意见不错,或许确实能迎合读者的喜好。」视线从舒茺脸上转开,弗溯淡淡的补充。
「但《洪荒》只是我一个人的。」
「一切都取决于我想写什么,而不是那些人想看什么。就像世界从不会围绕着某一个人转,《洪荒》也不会因为他们改变。」
「如果每个所谓的『合理意见』都要听取并接受,我还写什么《洪荒》?」
「当造物主都摇摆不定,那么他创造出的世界还能好到哪儿去?」薄唇间溢出一声冷笑,「不堪一击。」
那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悠悠晕开,与平日的冰冷锐利相比,无端多了几分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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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就连舒茺都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见地上撒泼的那只兔子从愤怒变得眼神飘忽,弗溯挑了挑眉,站起身径直朝楼梯口走去,「你什么时候见过上帝为了人类改变世界规则?」
「无论你们喜欢不喜欢,无论你们觉得它是否完美,那都是《洪荒》。」
顿了顿,「我的《洪荒》。」
弗溯转身上楼,客厅内只剩下一只坐在地毯上满脸傻了吧唧的「兔子」。
舒茺像入了定一样坐在原地,片刻后,睫毛才微微颤了颤。
对弗溯刚刚放的那些「厥词」,她竟然……
无言以对?!!
造物主,是万物的创造者。严格来说,连世界的来源也属于造物者。造物主是思想与智慧的源头,他用智慧创造了万物,用思想控制着一切,凡他所造之物都是因思想、智慧而生存。
——舒茺牌词典。
没错,溯流的确是《洪荒》世界的造物者。
造物者如果没有自我,那么他的世界也必然是不堪一击。
为旁人而改变规则的造物主,还算是世界主宰吗?掺杂了别人意愿的世界,还真正属于他吗?
舒茺有些茫然的将眼镜戴上。
☆、第15章 gy
「唉……」
周遭的空气缓慢的流淌着,很静很静。
寂静到冷清的客厅,只有舒茺时不时发出的嘆息声在幽幽的飘荡。
「唉……」
舒茺趴在小茶几上,又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
她就这么坐着,干巴巴的思考了一个下,毫无所获。
几个小时前还觉得前途光明的舒茺,这一刻又被打回了无底深渊。
她不仅没劝服弗溯,还被他蛊惑了……
一曲筝音划破沉寂,舒茺有气无力的拿过手机。
「你好……」
「吓!」电话那头的靳容惊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舒茺侧头枕着自己的右臂,手机盖在左耳上,有些颓废的清了清嗓子,「咳,没事。」
靳容将信将疑,「……你是不是被那位打击了?」
那位?哦,弗溯啊。
舒茺反应迟钝的眨了眨眼,应了一声,「……恩。」
「啊哈哈哈哈哈哈——」靳容突然狂放的仰天长笑,直把舒茺吓的从茶几上弹了起来。
「来来来,咱们现在终于同病相怜了!!」靳容莫名的很开心,「原本还以为那溯流对你挺特殊的……哈哈哈哈,老娘现在平衡了!看吧,当年完不成修改任务,根本就不是我的能力问题!明明都是因为那个死宅男!你说是吧?是吧!」
舒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呵。」
「……哦,不好意思哈。」靳容勉强收回笑声。「舒茺,加油!我与你同在!」
「靳容。」
舒茺摩挲了几下小茶几上的纹路,突然一本正经问道。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给《洪荒》提出修改意见呢?」
靳容顿了顿,紧接着却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为了让它更迎合市场啊。」
「可是,这市场原本不就是《洪荒》开拓的吗?」
「……」
靳容噎住,脑子竟有些卡壳,说话都有些疙瘩了,「这,这……时代变化,市场也在变化嘛……哦,对了。你要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不如去网上看看那些《洪荒》的读后感?」
挂断电话后,舒茺又深深的嘆了口气。
连冰雪聪明的芙蓉都不能把她从坑里挖出来,看来这《洪荒》第十四卷的修改是真的没戏了。
死马当做活马医。
舒茺真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看《洪荒》的读后感了。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洪荒》的贴吧里,竟然有80%的帖子是大段大段的长评。
随手点开了一个……
竟然是五年级小学生写的?!
舒茺原本还哭笑不得的拖着滑鼠,但随着视线渐渐下移,她却收回了脸上多余的表情,眸色越来越亮……
……
……
深秋的暮色带着丝苍茫,将正对着湖的别墅笼罩在其中。
微微暗沉的天空中,几颗星星已经闪烁起黯淡的光芒。
别墅大门口,一摩托车帅气的剎住车,戴着头盔的小哥朝站在门前的舒茺走来。
「您的外卖请拿好~」
夜风已凉,舒茺裹着毛衣还在哆哆嗦嗦。
接过外卖盒,她悄悄朝别墅顶瞟了一眼,有些鬼鬼祟祟的沖回了别墅。
虽然明明知道弗溯不会看见,但她莫名的就心虚……
在厨房捣鼓了半天,舒茺终于把那外卖折腾成了像是自己做出来的模样。
盯着那几盘菜又细细观察了一番,她满意的扶了扶眼镜。
瞧了瞧屋外渐黑的天色,舒茺端着餐盘走向楼梯,顺手还拿起了茶几上的《洪荒》第一卷。
楼梯的灯没有打开,光线不免有些昏暗。
这也是舒茺第一次送饭上阁楼,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轻轻放下手中的餐盘,舒茺特意将《洪荒》第一卷摆在了显眼的地方,这才转身下楼。
——
夜色渐浓,漆黑的天幕越发衬託了星辰的烁烁光芒,但却始终无法与月华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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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灼灼,从落地玻璃外照了进来,飘洒在别墅内,在原木地板上流泻出一地清辉。
「咔嚓——」
阁楼门缓缓从内打开。
一丝昏黄的灯光微微泄了出来,半明半昧中,身影修长俊挺的男人俯视着脚边的餐盘,蹙眉。
他的脸部轮廓本就不柔和,这一蹙眉,便在清冷上更加了一层生人勿近的寒意。
「啪——」
弗溯打开了楼梯边的吊灯,璀璨而耀眼的灯光瞬间包围了别墅一隅。
他淡淡的向楼梯下瞥了一眼,见客厅内悄无声息、空无一人,眉头不由蹙的更紧了些。
弗溯抿了抿唇,下颚的线条再一次紧绷。
将餐盘端起,再顺手拎起一旁的《洪荒》,他转身进了阁楼。
「哐当——」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摔门声。
楼梯顶上的吊灯也被毫不留情关了。
整个别墅顿时又陷入了黑暗,只余清浅的月华在流动。
不足30平米的阁楼内。
弗溯踏着一地的纸团、书页走向角落的书桌。
在书桌前坐下,他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洪荒》第一卷上。
放这个在门口做什么?
莫不是兔子急了想用书绊自己一跤来报復?
翻了翻书页,便利贴的一角露了出来,弗溯眸色一动,直接翻到了贴着便利贴的那一页。
淡黄色的便利贴上,依旧是没有任何锋芒的铅笔字。
「弗先生,上帝的确不会为人类改变世界规则,但却会在避无可避的命运下为他们留有一丝余地。」
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便利贴外。
箭头所指之处,是用铅笔圈出来的一句话。
「哪怕上天要你死,也会在绝境赐你一线生机。」那是叶琰在冥灭之境说出的话。
弗溯眸色愈发深幽。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一招她倒是屡试不爽啊。
便利贴上,还有一句话。
「ps:还有,弗先生,虽然你创造了《洪荒》,但你不可能永远主宰它。pps:看过书迷们的长评吗?」
……事怎么这种多?!
弗溯有些不耐烦的将整本书抛开,蹙着眉向后一靠……
半晌,小阁楼里电脑屏幕的光亮了起来。
——
夜色微阑。
舒茺回到家虽然不早了,但终究还是赶上了晚饭时间。
不过……
当家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回家这么早了。
「阿茺。」
餐桌边,迟子彦温润朝她笑,俊朗的面容充满着暖意。
「……」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刚谈恋爱的两个人成天这么黏在一起?!算上昨天,这已经是第三次迟子彦出现在家里了吧?
舒茺垂眼,掩盖住了所有情绪。
「恩。」淡淡的应了一身,舒茺拉开餐桌边唯一剩下的椅子,坐在了舒沁对面。
「阿茺,我今天正好有事要问你。」迟子彦笑着说道。
舒茺有些惊诧的抬了抬眼,看了看迟子彦,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的舒沁。
舒沁亦是讶异的看着迟子彦。
「什么事啊?你怎么没和我说?」声音中有些不满。
迟子彦侧头安抚舒沁,「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见阿茺才想起来。」
舒沁脸色沉了沉,有些不高兴。
舒茺的头也有点大,「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公司最近准备开发一款游戏。」
迟子彦在gy公司研发部工作。
gy是一家国际知名的互动娱乐媒体公司,从事于网路游戏和网络娱乐社区服务。它原本就是全球五百强的企业,而几年前新总裁上位,更是让gy彻彻底底的成了业界第一。说起来,这位要外形有外形,要财富有财富的霸道总裁前几年可是所有女孩的幻想对象,不过这位总裁非常洁身自好,而且……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唔,其实她还记得他的名字——靳易。
——舒茺牌词典。
咳咳,扯远了,舒茺回过神。
不过,开发游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们即将开发的游戏,是《洪荒》。」迟子彦开口道。
《洪荒》?!
舒茺一愣。
「它,还没完结啊?」
「就是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编写游戏剧本的企划人员希望和那位溯流谈一谈。但是……溯流的信息一直非常保密,我们只能和他的经纪人联繫。不过,他的经纪人……似乎不太靠谱。」迟子彦微微蹙眉。
舒茺贊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曹辛一点都不靠谱,最近又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
舒沁面色有些不好的打断了迟子彦,「这些和我姐有什么关系?」
迟子彦诧异的看了舒茺一眼,转向舒沁,「你不知道吗?阿茺现在是《洪荒》的责任编辑。」
☆、第16章 主宰
「什么?!」
舒沁一下叫出了声,声音比平常尖利了些,连迟子彦都被吓了一跳。
然而下一刻,舒沁就恢復了娇柔的嗓音,朝舒茺埋怨道,「姐~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舒茺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演技,她给100分。
舒父舒母也有些惊讶,毕竟舒茺从未提过她已经成为责任编辑,况且,她才进潮汐没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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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洪荒》的责任编辑?
舒沁垂在桌下的手缓缓收紧,长而尖的指甲直接戳进了掌心。
怎么可能?舒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了《洪荒》的责编?!难道,自己竟还是不如她?!
迟子彦只觉得餐桌上的氛围一下冷了下来,但却不明所以,因此还是继续和舒茺说着话,「阿茺,听潮汐的人说,你最近在负责《洪荒》第十四卷的审稿,你是不是有溯流的联繫方式?」
舒茺抿了抿唇,悄悄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钥匙。
「没有。」
没有联繫方式……但是有他家别墅钥匙。
迟子彦还是不愿放弃,追问,「那你平常怎么和他联繫?」
「……通过经纪人。」想了想,舒茺还是搬出了曹辛。不是她不想帮迟子彦,只是一来舒沁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二来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这溯流的脾气也是古怪。」迟子彦略失望的嘆了口气,不再说话。
舒茺悄悄松了口气,刚要安安心心的吃饭,对面的舒沁又不安分了。
「姐~」
舒沁那娇俏的声音盪啊盪,盪到了耳边。
要来的终究来了。
舒茺默默咽了一口白米饭。
昨天她脑子一热,骂了对面这位祖宗一句「放厥词」。今天这位大小姐要是不找茬,自己就跟她姓。
哦,她差点忘了,她们都姓舒。
「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舒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楚楚可怜,是她在舒父舒母面前一贯的说话方式。
舒茺垂着头,吃着碗里的菜,味同嚼蜡。
……其实,舒沁不去演戏真的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生气?」
迟子彦也微微抬眼,朝舒茺看了过来。
舒沁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咳咳咳咳——」见舒沁又要胡说八道,舒茺几乎是急火攻心,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舒沁微不可察的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要继续瞎扯。
一曲筝音骤然响起。
舒茺一边咳嗽,一边蹬开凳子就往阳台跑。
「餵……咳咳咳咳……」
瞄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她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这么恰如其分找准时机打电话的人,简直就是救世主!
冰凉的手机贴在脸上,不断降着脸颊上的温度。
「舒茺。」
冷的有些瘆人的男声,陌生却又熟悉。
「……你,你是?」
「呵——」一声冷笑像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舒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职业操守?」冰冷的嗓音寒气逼人。
舒茺目瞪口呆,被冻得一哆嗦,「弗,弗先生?」
得,原来不是救世主,而是索命阎罗。
「我不修改《洪荒》,你就消极怠工是不是?!」声音里满满的戾气。
「我给你30分钟,立刻滚回来重新做晚饭!否则……」
又是一声冷笑,直听得舒茺头皮发麻四肢冰凉起来。
「弗先生……」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舒茺愣怔了几秒,忙不迭的朝屋里跑。
「妈……快帮我打包一份饭菜。等等……打包两份qaq」
——
夜色越发浓重,寂静的湖边,只有冷风拂过水面的空空声响。
「剎——」
一声刺耳的剎车声在湖边不远处响起。
计程车稳稳的停在了别墅大门前,司机有些警惕的看了后座的舒茺一眼,「姑娘,你不是受人胁迫吧?」
舒茺几乎内牛满面,然而时间并不允许她与司机大叔唠唠嗑,手忙脚乱的推开车门,额前乱糟糟的长髮都被夜风吹散了开来,一阵凉意冻得她一哆嗦,让她硬生生停住了步子。
连忙转身拍了拍司机的车窗,舒茺支吾了一声,「那个……您能给我留个电话吗?我怕待会儿回去没有车……」
别墅内。
灯火通明。
客厅的白色吊灯缀着点点水晶,一个个折射着最耀眼的光芒,直将别墅照的亮如白昼。
「弗先生……」舒茺累的趴在背景墙边,边喘气,边抬头像餐桌边看去。
摆放着插花的白色餐桌上,餐盘被丢在一旁,饭菜已然没了温度。弗溯背对着她坐在那里,顶上的几束灯光冷冷打在他的颈侧,完美的弧线显得有些冷硬。
从舒茺的角度看去,此刻的弗溯像是一座静默的雕塑,寡淡而优美。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转头。修长瘦削的背景竟透着一丝安静的寂寥……
「……」舒茺心头突然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偌大的别墅,他一个人……
会不会有那么一刻,觉得寂寞?
这么想着,舒茺缓缓走上前,将手中的袋子搁在了餐桌上,声音都放轻了些,「弗先生?」
弗溯蹙着眉,支着太阳穴侧眼看她,线条一流的漂亮薄唇却吐出刻薄的问句,「那盘难吃的垃圾是你做的?」
「……」
……好吧,刚刚那些寂寞啊,安静的寂寥啊,完美雕塑啊,就当她没说。
舒茺瞥了一眼那几乎动都没动的餐盘,硬着头皮死撑,「恩。」
「就因为我不修改《洪荒》,你就给我吃那种东西?」寒意森森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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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去过那家店啊,既干净又好吃,怎么就触到这位大神的逆鳞了呢?
舒茺微微侧头,用自己那乱糟糟的捲髮遮挡住了弗溯冻死人的视线。
「啊,弗先生。您吃这个……冷了味道就不好了。」被逼到绝境的舒茺苦着脸,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饭盒盖打开,一股浓烈的香味铺面而来。
弗溯冷哼了一声,仍是面色沉沉。
舒茺颠颠的跑到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坐在了弗溯对面,递给他一双后讪讪的笑。
刚刚一直被舒沁骚扰,她其实也没吃多少东西,所以打包时干脆打包了两份,到这儿来吃倒也清静。
夹了一筷子肉,舒茺眼角的余光瞟向弗溯。
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弗溯脸上的乌云似乎消散了不少……
喜怒无常,还挺难伺候的。
……
水声哗哗。
别墅里的低气压终于烟消云散。
「以后你的下班时间,是我吃完晚饭后。」
被成功顺毛的弗溯懒懒的靠在冰箱上,眯着眼下了一道口谕。
「……」
舒茺沉默,脑袋无力的向下坠了坠,捲髮几乎都快要垂到满池的泡沫里了。
那她几点才能回家啊……
会没有车的啊大神!
搓着手上的泡沫,舒茺正忧桑的垂头丧气,脑子里却有什么划过。
「弗先生……」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抬眼转头看向靠在一边的弗溯,「……您有去看读者们写给《洪荒》的评论吗?」
「恩。」
「有……什么感受?」舒茺用手背推了推眼镜,抿唇试探性的看向弗溯。
弗溯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薄唇轻启,「低……」
「等等!」
舒茺及时将那个「俗」字堵了回去。
「弗先生……您怎么,怎么就不能尝试着接受别人的建议呢?」
真让人头疼……还闹心。
「我想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声音已经冷硬的和块石头似的。
舒茺深吸了口气,抬手关上了水龙头,垂着眼侧过身。
「弗先生……《洪荒》第一卷107页,叶琰曾说过,哪怕上天要你死,也会在绝境赐你一线生机。您……还记得吗?」
弗溯的眼眸幽黑深邃,却偏偏被灯光揉进了些许细碎的光芒
「上天要一个人死,也会在绝境时赐他以生机,至于是否能绝处逢生,就要看他的造化和际遇。这是叶琰的意思,应该也是你的想法吧。所以,哪怕是造物者,到了最后也并没有完全主宰世界的力量。因为,他给创造出的万物都留了一丝余地,一丝能自由生长的余地。」
舒茺认真的看着弗溯,眼镜微微滑落,露出一双星眸,虽迷濛却亮如星空。
「我相信,每一个被创造出的事物都有自己的生命。世界发生变化,不是因为造物主摇摆不定,而是因为造物主拥有最高的善。他的留有余地,让万物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
「弗先生,从你给它们留有余地时,你就已经不是《洪荒》的主宰者了。」
☆、第17章 市场
弗溯幽暗的眸色带上了几分说不清的诡异,「即便我不是《洪荒》的主宰,但你们也不是。我又何必听你们的意见?」
舒茺抿唇,语气不是往日的畏缩,而是变得郑重,「因为……市场。」
弗溯嗤笑出声,眉眼间尽是讽刺,「市场?迎合人类低级趣味而存在的名词?」
舒茺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嗫嚅了几下嘴唇,却还是执着的开口,「市场……其实是用来比喻言论、风气等所影响的范围。所以一本书有没有市场并不取决于他迎合了多少人,而在于他影响了多少人。这……也是《洪荒》最初能开闢国内玄幻市场的原因。」
弗溯眸底有细微而短暂的诧异掠过,他挑了挑眉,示意舒茺继续说下去。
「市场是千变万化的,因为人们可以被千千万万个因素左右。但无论如何变化,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只有真正拥有生命力的事物,才能打动读者,才能拥有市场。同样,只有在市场中站稳脚跟的,才是有生命的。」
「《洪荒》最初完全由弗先生您创造,您赋于了它生命,所以它拥有了市场。但如今,它正蓬勃生长,而你却偏要掌控、扼制它旺盛的生命力,刻意束缚那些要自由生长的生命,这就会使《洪荒》失去生命之源,逐渐枯萎。」
说到这儿,舒茺悄悄顿了顿,见弗溯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连忙乘胜追击。
「弗先生,您一直抗拒的市场其实恰恰是《洪荒》的生命水,如果您一直瞧不起它……」
「那么,迟早有一天,叶琰会与《洪荒》一起死去。」
——
夜深人静的湖边,别墅里仍亮着白晃晃的灯。
舒茺脚步轻快的从大门口跑了出来,一头钻进了已经等在那儿的计程车。
「哟,姑娘。之前你进去的样子还蛮可怕的,害我以为你受人要挟……怎么才一个多小时的工夫,你就满脸的喜气了啊?」司机大叔瞥了一眼后视镜,满脸笑容的打趣道。
舒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唇畔的笑容既有些僵硬又有些傻气。
「和男朋友和好了?」司机大叔乐呵呵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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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舒茺一愣,连忙摆了摆手,「没……没有男朋友。」
「那这别墅里住的是谁啊?瞧你现在这满脸幸福的样子,就算不是男朋友也快了吧……」司机大叔一脸瞭然,将车驶上了大街。
……弗溯?
一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臭脸,舒茺浑身一阵恶寒,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连忙解释,「别墅里住着的是我……上司,我们在聊工作。」
「上司?!」司机大叔的眼神更加诡异了,脸上写满了「别解释我懂的」。
舒茺无力的闭了嘴……
她到底为什么要挖个坑给自己?
拖着腮把脸转向车窗,她又开始对着车窗上头髮乱蓬蓬的自己傻笑了起来。
她竟然说服弗溯了……
想起弗溯最后阴沉着脸却还是同意尝试修改《洪荒》的样子,舒茺有种整个人都圆满了的感觉……
这种独一无二的成就感,她似乎已经很多年不曾拥有过了。
—————————————————————————————————————
朝阳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洒下斑斓的金光,也将整栋别墅照的暖洋洋的。
客厅内。
舒茺第一次将自己乱糟糟的长捲髮扎成了马尾,袖子也高高的撩了起来,打扫着卫生。虽然模样还是有些颓,但是总比之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好许多。
于是,弗溯下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只终于把自己收拾清爽的疯兔子正拎着吸尘器满屋子跑。
场面,格外的滑稽。
他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嫌弃的嘲笑。
「?」舒茺一扭头看见了滑梯口坐着的弗溯,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
那干净的笑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弗溯的眼中,不妩媚,不娇柔,不俏皮,只是纯粹的,宛如院子里的阳光,泛着潋滟的暖色。
弗溯眼中似有流光划过,却转瞬即逝。
「早啊,弗先生。」
舒茺也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弗溯。
现在看弗先生竟然越来越顺眼了,就连眼神里的那丝厌世的傲慢她都可以接受了……
啊,心情真好。
「弗先生……你开始,恩,那个,」支吾着催稿第一发,「开始修改《洪荒》了吗?」
弗溯坐在滑梯口没动,淡淡的瞪了一眼舒茺,「没有。」
「……怎么了?」
「没灵感。」
舒茺惊诧的回瞪了过去,见弗溯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吸尘器,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他身边蹲下,「怎么会?」
其实,别看昨天他们针对改还是不改「探讨」了许久,《洪荒》的修改意见说穿了不过只有两点罢了。
其一是感情,其二是挫折。
自打叶琰转世以来,他虽然受到不少白眼和冷遇,但在修仙之路上,却是顺风顺水。更不用说叶氏劫难,他觉醒记忆,一日跃为天仙之后了……
像是开了挂一样。
再说感情戏,都已经十四卷了,《洪荒》还是没有任何女主角要出场的样子。这其实才是潮汐那边最头疼的地方,靳容在十三卷修改意见中特意强调了好几遍。
总之,叶琰的完美和冷情让他已经渐渐没了最初的骨血,变得有些凉薄。
也就是……
生命力丧失。
但是,这感情和挫折很难加吗?竟然会难倒溯流?
弗溯依旧坐在滑梯上,长腿微曲,面色阴沉,「没灵感就是没灵感。」
「……」
舒茺突然觉得面前这张俊脸又很欠抽了。
「都说小说来源于生活,您……您或许可以融入一些自己的亲身经歷?」压抑着想扇弗溯的冲动,舒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谁料,话音刚落,弗溯又是冷冷的一记白眼横了过来,口吻淡漠,「我没有。」
☆、第18章 电影
没有亲身经歷?
没有受过挫折?没有感情经歷?
舒茺微微一愣,「你没有感情经歷?!」
显然,她更八卦这一个。
听着舒茺那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弗溯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蹙着眉偏头看她,「难道你有?」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还带着嘲讽。
想了想迟子彦和舒沁,舒茺果断摇头,「……没,没有。」
两人非常「真诚」的对视了一眼,又默默转开了头。
===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舒茺一直觉得,应该没有人能比整天闷在30平米小阁楼写文的弗溯更奇葩了,但是她这回真的错了。
比起蹲在小阁楼里的弗溯,写不出一个字还跟在她身后满别墅转悠的弗溯……更加变态。
「弗先生……你踩着我的拖鞋了。」
「弗先生,你挡着我的路了。」
「……」
「弗先生。」
在第76次被阻碍行动后,舒茺终于崩溃了,转身结结巴巴的说道,「您……您就不能坐在一个地方……不要动吗?」
跟在她身后转悠也就算了,还一直用那种冷得掺冰渣子的眼神幽幽的盯着她……
她真的受不了啊受不了qaq
弗溯「高贵冷艷」的垂眼看她,线条完美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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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舒茺泄了一口气,原以为和正常的弗溯沟通已经非常困难,万万没想到,和卡文的弗溯竟然更加困难。
……
在弗溯的「阻挠」下,舒茺终于用了比正常整整翻了一倍的时间完成了别墅的清扫。
身心俱疲的她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扭头问一旁的弗溯,「弗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回楼上去?」无力。
「有灵感的时候。」蹙眉。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有灵感?」无奈。
「不知道。」
舒茺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慢慢鼓着腮唿了出来,额前垂下的一缕捲毛被吹的颤颤悠悠直打滚。
现在怎么办?
总共才有一个月的时间给这位大神改稿,而他还要命的……文思枯竭了。
没谈过恋爱也就算了……连坎坷都没经歷过,这就不科学了吧?就剩下20多天的时间,她总不能花钱雇一个女人来陪这位大神谈情说爱吧……
……哎?
等等……
「对了。」舒茺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灵光闪过,突然直起身转向弗溯,脸上隐隐浮起一丝兴奋,「我知道怎么找灵感了……」
弗溯冷冷的斜睨着她,微挑的眉角写着大大的「警惕」二字。
「我,我可以在网上给弗先生你雇一个女友,一个星期后……让她甩了你。这样,感情经歷和人生坎坷不就……就全齐活了……吗?」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变得轻若蚊蝇。
弗溯的脸一下就黑了。
那股天生的寒气也立刻散了出来,铺天盖地的涌向已然蔫下去的舒茺。
「你还真敢想,恩?」那音调像是掺进了冰渣子,尤其是最后的一个「恩」字,分明轻的可以忽略,但却寒气阴森,听得舒茺瞬间头皮发麻起来。
「……你,你不愿意,就算了……」舒茺悄悄往远离弗溯的方向挪动一点点,声音也弱了下去。
又琢磨的一会儿,她眸色微亮,支吾着开口,「啊……」
「闭嘴。」寒气逼人。「把你的那些馊主意通通给我咽回去。」
「……」舒茺内牛满面,她发誓,这次真的不是馊主意啊……
「我是想说……没猪肉吃可以看看猪跑。」
弗溯皱眉。
舒茺指了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看电影怎么样?」
===
秋高气爽,阳光微凉,湖边的别墅在和风中静默,一派悠远安然。
曹辛踩着飘落的竹叶在木板小径上步伐匆匆。
「又不关门!!」
落地门依旧大剌剌的敞着,客厅内空无一人,只有萧瑟的秋风回应着他的咆哮。
咦?
曹辛在一楼转了整整三圈,才确定了客厅真没人的事实。
弗溯在阁楼里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舒茺呢?
难道被弗溯那个傢伙赶出去了?
视线落在沙发边的女士背包上,曹辛默默在心中叉掉了这种可能性。
没想到,这位「书虫」小姐竟然撑到了现在?!
不愧是弗溯挑中的女人……
曹辛扔下手中的公文包,转身直奔小阁楼。然而,人走到二楼转角却不由的停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还有音乐声?唔,还是挺熟悉的音乐。
曹辛挑了挑眉,收回了已经踏上楼梯的脚,转身朝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在门前站定,他试探性的扶上把手。
「咔嚓——」
门缓缓打开……
房内,一片昏暗。
正中央的小茶几上摆着一投影仪,对面的屏幕上,一男一女站在船头相拥,女人缓缓张开双手,与男人十指紧扣……
《铁达尼号》?!
曹辛讶异的挑了挑眉。
这家庭影院是他特意布置的,那投影机还是他去买的。空这么一个房间,就是为了教会弗溯享受生活。然而,这么些年过去了。弗溯几乎就没进过这房间,更别说放那些自己精心准备的碟片了。
曹辛的视线从屏幕上移了下来,落在了茶几边席地坐着的两人身上。
光影交替中,舒茺扎着微卷的马尾,第一次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安安静静的抱膝而坐,厚重的黑框眼镜耷拉在鼻尖,让她不得不仰着头专注的盯着屏幕。
而茶几的另一头……
弗溯随意的坐在地毯上,屈着一条腿,懒懒的靠在沙发一角,支着太阳穴抬眼看对面的屏幕。萤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容投下迷乱的色彩,令他的眸底也沾染了些寒星般的碎芒。
弗溯?!!!
曹辛目瞪口呆,内心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场景……
从来不看电影的弗溯竟然在陪一个女人看爱!情!片!
这,这,他才不在几天啊?事态就这样发展了?!
特么的,还说不认识!
这两人要是没有什么情况,他就……就把茶几上的投影仪给吃了!!!
话说回来,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然后默默退出去?
「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舒茺微微转头,一眼看见了在门口游移不定的曹辛。「曹先生?你来了?」
「啊?啊!」曹辛回过神,也友好的挥了挥手。「你们看电影呢?我打扰你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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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眨了眨眼,有些侷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曹辛笑的有些猥琐呢?
「恩。弗先生说没有灵感,所以……」
这边两人的交谈很明显打扰了一旁正在汲取「经验」的弗溯,于是溯大神蹙眉转头,声音中满是不耐,「要么看,要么滚。」
「……」舒茺默默咽回了剩余的话,又坐回了原地。
曹辛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做电灯泡,被弗溯这么一刺激,干脆也不管不顾的坐在了舒茺旁边。
在他看来,这厮既然说话这么不客气,他也就不客气了。
于是,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开始看《铁达尼号》,氛围非常「和谐」。
☆、第19章 灵感
海洋之心化作海洋上的一颗流星,坠向海底。
年迈的rose梦回铁达尼号,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杰克在等着她,
《》响起。
席琳迪翁的歌声仿佛穿透荧幕……
彻底陷入黑暗的房间,传来一声声抽泣。
弗溯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抬手,打开了房间的壁灯…………
「你……你还好吧?」
舒茺小心翼翼把怀里的面巾纸递向身边的男人。
壁灯的几束光柔和的打在曹辛已经泪流成河的脸上,泛着「晶莹」的光。
「呜——」曹辛吸了吸鼻涕,抽了张纸又开始嚎啕大哭。
舒茺原本也有些小伤感,但这一刻却全然没有了。
她发誓……她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一大老爷们哭成这个狗样……
「曹……先生,虽然rose和jack没在一起,但至少……」舒茺想安慰安慰曹辛,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三个字,「你节哀……」
「呜呜呜不是因为他们,我是为自己哭呜呜……」曹辛内牛满面的开口了,「我上一次看《铁达尼号》还是和前女友呜……」
「……然后呢?」
「看完电影……她就把我甩了!呜呜……一看这部电影就能想起她呜……」曹辛哭的有些神志不清,勐地向前一扑,直接伏在舒茺肩头开始痛哭流涕。「为什么啊为什么!cindy啊!」
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过,能不能不要趴在她肩上哭?会沾到鼻涕吧。
舒茺一边想着,一边无奈的拍了拍曹辛的背,然后准备一掌把他推开。
然而还未动手,肩头却骤然一轻。
再抬眼时,曹辛那涕泗横流的脸已经远离了自己好几米。
视线由下及上……
一个修长俊冷的身影出现在了曹辛身后,优美而骨节分明的两只手指正有力的提着曹辛的衣领,面色阴沉,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恶不噁心?」
曹辛就这么被弗溯拖着朝门口移动,一边抹眼泪一边怒斥正揪着他的人,「弗溯,你真特么没人性!」
舒茺也扶了扶眼镜,从地上爬了起来。
唔,今天不用再拖二楼的地了……
===
客厅内。
曹辛已经平復了情绪,但还没从刚刚那「入骨」的伤心中缓过来。
具体的表现为,异常沉默的坐在沙发一角、双眼空洞、满脸迷惘,以及不断念叨着同一个字——「饿」。
直到听见那个「饿」字,舒茺才察觉到自己貌似也饿了。
也对,之前她提出看电影找灵感时就已经10点多了,再被弗溯直接带到二楼看了3个多小时的《铁达尼号》,肚子真的已经开始叫唤了……
于是,舒茺想到了要做午饭。
于是,她意识到了一些比较严重甚至「生死攸关」的问题。
比如……她的午饭是从家里打包带来的。
比如……她只带了两人份。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当弗溯就在旁边盯着她时,她应该怎么在他眼皮底下将饭盒拿出来,完成「热菜,将菜倒到盘子中」瞒天过海?
「怎么了?」见舒茺站在冰箱前动也不动,弗溯蹙了蹙眉,也走上了前。
舒茺迟疑的摸着冰箱门,转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尝试着转移话题,「啊,弗先生……看了这么一部经典的爱情片,你有没有多了一丢丢灵感?要不要……上楼记录一下?」
弗溯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口吻依旧淡漠,「还没有。」
「……」
舒茺绝望的闭了闭眼。
「还愣着做什么?」弗溯低沉磁性的嗓音中已经多了丝不耐。
「……弗先生。」咬了咬牙,舒茺还是从冰箱中拿出了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饭盒,勐地闪出了弗溯冷气散发的范围。
「弗,弗先生。我不擅长烹饪这种艺术……」
弗溯挑了挑眉,眸色幽邃。
「所以,昨天的饭菜都是从家里打包的,我就带过来……热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虚,舒茺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了一眼弗溯,见他眸色似乎动了动,心脏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小下。
「
今天……也是。」老老实实的把一摞饭盒上交,舒茺垂着头等待最后的「审判」。
感觉会被连人带饭轰出去qaq
想想其实也可以……只要把钥匙给她留下就行。
……她死也要和钥匙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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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弗溯冷笑了一声,垂眼看着舒茺的头顶,眼神中满是嫌弃和鄙夷,「难怪。」
舒茺正低头打着小算盘,听到这两个字却傻眼了。
难怪……
难怪?
所以,两个字就结束了?!没下文了?!
舒茺难以置信的扬起头,直直盯着弗溯那紧绷着的下巴,瞪大了眼。
弗溯被她盯得有些别扭,面色一沉,眉尖也蹙的更紧了些,「还在这杵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把饭菜送到微波炉里去吗?!」
「……」
舒茺仍惊讶的瞪着眼,但捧着饭盒的双手却忙不迭的收了回来。
见弗溯转身要走,她又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那……那我明天还能从家里带饭吗?」
弗溯顿了顿,挑着眉看了舒茺一眼,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嘲讽,「不然呢?让我吃你做的那些垃圾?!」
「……」
虽然是在骂她,但她为什么如此开心=.=
舒茺抿唇,託了托快要滑落的眼镜,「真诚」的朝弗溯鞠了一躬,「弗先生,您,您放心,我……我一定会加紧练习厨艺的。」
哼……
弗溯又是扯了扯嘴角。
「这,这怎么可以?!」
曹辛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把舒茺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看去,曹辛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在了餐桌边,正皱眉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
「弗溯,我这就再帮你请一个家政阿姨。」
舒茺心一沉,幽幽的斜眼瞪了瞪曹辛。
弗溯已经从容不迫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闻言,淡淡的看了舒茺一眼,嗓音依旧冷冷的,却剔除了最上面的那层风霜,「不用。某人既然想赖在这,总得做些劳力,」说着,他转开了眼,薄唇微启,「这里不留闲人。」
「……」
舒茺愣了愣,重点难道是这个吗?
曹辛噎了噎,随即感动的双眼含泪,内心澎湃。
弗溯对自己果真还是特殊的,他来别墅这么多回了,至少弗溯从没要求过他做劳力,他就是唯一能留在别墅的闲人一枚啊。
正得意间,对面靠着椅背的弗溯又正眼看了看他,眉头蹙起,「对了,还有你……有事启奏,无事消失!」
「……」
舒茺在一旁悄悄的勾了勾唇角。
吃饭期间,因为舒茺带来的饭菜只有两人份,曹辛又折腾了一阵子。
尽管弗溯说不用管他,舒茺还是「善良」的把她那份给了曹辛,自己去吃零食了。
曹辛只吃了一口,便开始对舒母的厨艺赞不绝口,苦着的脸终于喜笑颜开。但弗溯的脸色却又莫名其妙的阴沉了。
舒茺表示……
大神真的很难伺候。
不过,曹辛今天过来还真是有事,舒茺在水池前一边洗着碗一边竖着耳朵听,貌似就是和迟子彦昨晚说的《洪荒》的游戏开发有关。
然而,隔得有些远,舒茺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弗溯说了些什么,这心里就像被挠了一样……
洗完碗回到客厅时,曹辛已经交代完了有关事项,被弗溯赶了出去。
「弗先生……」舒茺搓了搓手,一边装模作样的收拾茶几一边试探的问,「听说……《洪荒》要被改编成游戏了?」
弗溯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里正捧着杂志翻的认真。听舒茺这么问,这才幽幽的抬眼看她,「你怎么知道?」
「唔……」舒茺别开了眼,「听……一个朋友说的。」
「朋友?」弗溯挑了挑眉,眸色深深,眼神中带了丝探究,直直落在舒茺僵硬的表情上。
舒茺支吾了几声,「他是gy研发部的……啊,弗先生,你有灵感了吗?」
如此拙劣的转移注意力方式。
弗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灵感是抽纸吗?」
「……噢。」舒茺恹恹的垂头。
弗溯冷冷的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朝楼梯口走,「走吧。」
咦?
舒茺懵懵的跟了上去,有些摸不着头脑,「去,去哪儿?」
「看电影。」
☆、第20章 缓兵
初冬的阳光不愠不火的囤积着热意,温吞的浸入街边一扇扇玻璃窗,为少有人光顾的小店更添了些睏倦。
路上没有太多行人,只有寒意犹存的冷风在略显空荡的马路上肆虐。
红绿灯孜孜不倦的交替亮起,将一辆辆奔驰而来的车拦在了街头,但几十秒后,却依旧改变不了他们终究只是个过客的事实。
无人光临的街角咖啡店,一穿着咖啡色风衣的女人推门而入。
大门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噹噹」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一室沉寂,也驱散了店员昏昏欲睡的倦意。
女人的五官非常精緻,恰到好处的淡妆也让她看上去更加气质出众,她一步步朝店内走,黑色长靴在地板上踏出极有韵律的节奏。
女人临窗而坐,视线悠悠的落在窗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叮叮噹噹——」
门上的铃铛又一次响了起来,不同于上一次的悦耳,这一次,它摇动的异常急促。
随着寒风的侵入,一披散着长捲髮的女人勐地沖了进来,四处张望。
她戴着同色系的帽子手套,上半张脸隐在厚如杯底的眼镜下,下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黑色围脖里,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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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下看见了什么,她眸色微亮。
「靳容……」
窗边的靳容正优雅的喝着咖啡,状似忧郁的凝视着玻璃窗,被这么一叫,手一抖,差点被热咖啡烫个正着。
狼狈的擦了擦唇边的咖啡渍,靳容惊讶的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将信将疑,「舒茺?」
舒茺向下拉了拉围脖,将下巴露了出来,笑容浅浅,「恩。」
「……」靳容挑了挑眉,漂亮的眉眼间满是嫌弃,「这才刚刚入冬,你就裹成这个熊样?」
「……」舒茺的笑容僵了僵。
漂亮的芙蓉还是这么心直口快啊。
唔,不过她就是很喜欢这样的芙蓉。
「要喝点什么?」靳容悠哉的挥手,要招唿服务员。
舒茺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是悄悄熘出来的,时间不多。」
靳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舒茺!你也太没良心了!老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连喝个下午茶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
正要走过来的店员小哥目瞪口呆的看着暴躁的靳容,似乎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女神突然之间变成了女*丝。
舒茺也欲哭无泪,她真的是偷偷熘出来的qaq
靳容眯着漂亮的丹凤眼,细细打量了舒茺许久,见她的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才松开了眉头。
「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你还在溯流家做保姆?」
舒茺迟钝的转了转眼,缓缓摘下手套,这才点头应道,「恩,我趁着他午睡悄悄熘出来的。」
靳容不解的凑了过去,「不就做个家政吗?怎么还要悄悄熘出来?」
舒茺搓了搓自己的被风吹僵的脸,面无表情,「一言难尽。」
靳容噎了噎,想想自己曾经遭受过的待遇,也同情的瞥了舒茺一眼。
当年,她只是隔着个经纪人和溯流交涉,就已经被气了个半死。
舒茺要和那奇葩的宅男面对面周旋……
想想就闹心。
「对了,《洪荒》修改稿的进度怎么样了?」靳容微微倾身,托腮问道。
提到《洪荒》的修改进度,舒茺微微嘆了口气,鼻樑上的眼镜也向下滑了滑,「没……没有进展。」
「什么?!!」靳容的声音一下扬了上去,「20天前,你的修改意见不是就被接受了吗?」
放下托着腮的手,她忙不迭的直起腰,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那,那溯流这20天都做了什么?」
这次轮到舒茺眼神呆滞了。
「看电影。」
「看,看电影作甚?!!」
「找灵感。」
「找……找……」靳容目瞪口呆。
傻眼了半晌,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蹙眉看向舒茺,「他看电影,那你这20天都做了什么啊?」
「……陪他看电影。」
===
生意惨澹的咖啡店因地理位置偏僻的缘故无人光临。
飘散着浓郁咖啡香味的温暖小店,一共只有3个店员和窗边坐着的两个女人。
初冬的下午,本就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时间点。
然而,那两个女人往窗边一坐,整个死寂的咖啡店却像是起死回生了一般。虽然依旧没有任何人光顾,但却莫名其妙的凭空多了丝生机。
尤其是穿着咖啡色风衣的漂亮女人,那一起一伏,一惊一乍的声音,真是让空气中瀰漫的睏倦都一扫而空。
柜檯后站着的店员小哥拄着脑袋不由自主的往窗边瞟。
「舒茺啊舒茺!你昏了头吧?!」靳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了戳舒茺露着的脑门。
「你还知道你要做什么吗?!催稿你懂吗?!」
舒茺被戳的一愣一愣,整个人都眯着眼向后缩去,「可,可是溯流真的……没有灵感啊……」
这20多天,弗溯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人形移动辞典」,每当电影中跳出一些常识性名词,她就会被cue一遍。
所以她这些天的日常几乎一成不变。
到别墅,陪弗溯看一部电影,询问弗溯有没有灵感,热饭,吃饭,等弗溯午睡醒后再看一部电影,询问弗溯有没有灵感,尝试着做晚饭,吃晚饭……over。
这些日子,他们看了约莫40多部电影,然而,弗溯还是没有丝毫灵感。
最初的那几天,她也焦虑过。但灵感本就是一个很玄幻的东西,弗溯没有灵感,哪怕自己逼着他写,也不是个办法。
舒茺有些期待的想,或许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弗溯突然有一刻开窍了,然后文思如泉涌……
然而,这一点小幻想却毫不留情的被面前的芙蓉给戳破了。
「你傻了吧你!就算溯流最后有了灵感,就剩这么三天了,怎么可能赶得上交稿时间?!」靳容柳眉倒竖,丹凤眼微瞪,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舒茺脑子扒开似的。
「……恩。」舒茺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或许再多一些时间,他就能……」
靳容挑着眉,满脸的「你似不似撒」。「是,潮汐绝对会给溯流时间。但是,组长会不会给你时间啊?」
舒茺抿了抿唇,「会给吗?」
「……」靳容深吸了几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舒茺你真是太天真了。我现在怀疑溯流那傢伙根本就没打算改稿,他那天说不准就是缓兵之计,先暂时应下来敷衍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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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兵之计?
舒茺一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从没有想过。
缓兵之计,延缓对方进攻的计策。意指拖延时间再想办法——舒茺牌词典。
「他……不是这种人。」
靳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嘆了口气,「算了。这几天我回去探探组长的口风,你……自求多福吧。」
舒茺垂了垂眼,心情明显有些低落。
「嗡嗡嗡——」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嘶——」舒茺瞟了一眼屏幕,勐地倒抽了口冷气。
靳容正端着咖啡抿了一口,见舒茺那怂样,不由往前凑了凑,「谁啊?」
舒茺扶了扶眼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溯流。」
手指一滑,舒茺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忙不迭的戴手套,「餵……」
「啊,我,我马上回来。」舒茺一边朝靳容挥了挥手,转身就往门外跑。
靳容眨了眨眼,优雅的端起咖啡再次抿了一口,视线穿过玻璃窗落在人行道上舒茺狂奔的身影上……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呢?
☆、第21章 不自量力
浅灰色砖墙的别墅在竹叶瑟瑟间晕染上了微青的颜色,安宁幽静。
宽大明净的落地门大喇喇的敞着,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专属于冬日的味道,干燥却温暖。
裹得严严实实的舒茺脱下鞋就径直冲上了二楼。
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屋内一如既往的昏暗中只有屏幕上的光亮在反反覆覆。
茶几边,弗溯屈膝而坐,手指修长,在膝头上摊开的厚重辞海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微微侧首,薄唇紧抿,鼻尖挺拔,轮廓分明的侧脸在转头时陷入明暗交织的光线里,仿若一座雕塑,完美的令人唿吸一窒。
屏幕上的萤光在那微微眯起的凤眸里点上寒星般的碎芒,光与影在眸底交替掠过,恰似流光乍现。
这样的视觉冲击,舒茺一日至少要经歷3次。但20多天下来,她依旧无法完全对此免疫。
稍稍愣怔了一会儿,她讨好的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的朝弗溯点了点头,便抱着自己的围脖帽子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席地而坐。
「去哪儿了?」
弗溯侧眼看她,面色冷然,口吻淡淡的。
舒茺支吾了几声,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一个朋友找我有事……」
朋友?
弗溯蹙眉,语调里带了丝不悦。
他的「人形移动辞海」为了见所谓的朋友,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看电影。
「什么事?」
舒茺愣了愣,转眼看向身边的弗溯。
这些都要事无巨细的汇报吗?
见舒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弗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轻咳一声,微微别开了眼,面上仍旧冷冷的,「你不在,我就随便找了部电影。」
舒茺抿唇,瞟了眼大屏幕上帅气的老男人,点了点头,「唔,听说这一部很经典。」
两人都不再言语,似乎都在专注的欣赏电影。
然而……
舒茺的目光虽然一直盯在屏幕上,但她却没有听清一个单词,也没看进去任何剧情。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靳容的那句话。
「我现在怀疑溯流那傢伙根本就没打算改稿。」
之前那些日子,她从未像此刻一样焦虑。
从前她只当弗溯是真的没有灵感,因此哪怕心里着急,面上也依旧维持着从容。她生怕自己的焦虑会更加影响弗溯的创作心情……
但现在,靳容的话却让她的心里忍不住有了疑影。
眼角的余光掠过身边神情专注的弗溯,舒茺垂了垂眼,眸色微黯。
不知何时,电影已然谢幕,房内的几盏壁灯也亮了起来。
然而,舒茺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有心事?」掺了些寒意的嗓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夹带着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
舒茺惊的一转头,弗溯竟已坐到了她身边,支着太阳穴侧眼看她,神色淡漠。
有些侷促的拉开了些距离,舒茺矢口否认,「没,没有。」
弗溯眯了眯眼,唇角有些嘲讽的勾起,「那么,谈谈观后感吧。」
「……我,我还是不能理解女主的审美,男主太老了……」舒茺心虚的转开视线。
「你有心事。」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弗溯那审视的眼神如影随形,紧紧锁着她的脸,怎么甩都甩不掉。
舒茺咬了咬唇,还是重复着每天不变的问题,「弗先生……你现在有灵感了吗?」
弗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嗓音依旧低沉清冷,「没有。」
心里仿佛有一根绷紧的弦应声而断。
「弗先生。」
舒茺无法再维持从前的淡定,在弗溯快要走出房门时勐地追了上去。
已走至门口的弗溯顿了顿步伐,倚着门框转头看她,「恩?」
「弗先生。这次《洪荒》第十四卷的修改稿对我非常重要,你……知道吗?」舒茺抬眼,对上了弗溯的视线。
弗溯挑了挑眉,下颚微微抬起。
「如果,如果3天后《洪荒》不能按时交稿,我就……不能再在潮汐工作了。所以……」舒茺咬了咬牙,还是将心里的疑虑说出了口,「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我的修改意见仍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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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尽可能将话说的委婉了。
聪明如弗溯,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对她的修改意见不满?
她以为「没灵感」一直只是自己敷衍她的藉口?
她以为他这些日子不停的看无聊到极致的爱情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弗溯眉心微蹙,眸色渐冷,原本放松的下颚线条紧绷了起来。他的脸廓本就不太柔和,此刻更显得冷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舒茺也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气侵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两步,嗫嚅着说道,「这份修改稿对我真的很重要……」
闻言,弗溯骤然冷笑出声,笑声里仿佛掺了碎裂的冰渣,「那又怎样?明明不是能百分百确定的事情,还要逞强说自己能做好。你不自量力,终食其果。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
顿时,舒茺整个人像是被还夹杂着碎冰块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所以……你真的只是在敷衍?」
他……真的没有接受自己提出的修改意见?
弗溯冷冷的垂眼看舒茺,脸颊因薄唇紧抿而显得有些削薄,「是又怎样?」
微微沉下的声音里带着丝微不可察的赌气意味。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徒留舒茺一人傻愣在原地,一字一句消化着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他不仅承认了在敷衍她,还说她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意为不能正确估计自己的力量。出自《左传隐公十一年》:「不度德,不量力。」
——舒茺牌成语词典。
不自量力?
……呵,还真是她不自量力了。
只不过,她的不自量力不在于一月之限,而在于她自认为说服了弗溯。
从二楼下来后,舒茺便拎着包径直出了那冷的像冰窖似的别墅。
老实说,她很生气。
生气弗溯用这种方式敷衍自己,生气他说自己不自量力,更生气自己这一个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他,甚至还生气靳容把这一切戳穿……
总之此时此刻,舒茺每想到一个人,她都很生气。
这气生的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歪歪扭扭,但同时也生的……毫无分量。
因为,哪怕是怒气到达了顶峰,舒茺能做出的最解气的事,也只是范围小到不能再小的……
「离家出走」。
☆、第22章 沉默
初冬的风已然带了些锋芒,冷冽的在湖面上唿啸而过,却掀不起丝毫波澜。
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小树林里,舒茺抱着自己的背包默默的蹲在那儿,视线落在不远处散落的小石子上。
「噗通——」
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瞬间被寒风吞没,就像化作一声呜咽,闷在了喉口。
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朝舒茺的方向盪开。
遥遥的望着那圈圈圆圆,她心头那丝怒气顿时悄无声息的盪散,无影无踪。
然而,冷风不仅吹走了仅有的那些愤怒,还将一颗心吹得越来越凉。
舒茺垂眼,缓缓在草地上坐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的寒气还未散去,这么一吸,倒像是吸了满腔的碎冰渣,那丝丝冰凉汹涌而入,直冲的她鼻头有些泛酸,眼眶也被刺激的微微泛红。
其实……
她方才根本没有必要那么质问弗溯。
因为,哪怕是弗溯突然「善心大发」,只剩这三天,无论如何他也是赶不出修改稿的……
但,她偏偏就是想问清楚,她偏偏就是想知道,想知道弗溯究竟是真的接受了建议,还是仅仅在敷衍自己。
是她不自量力。
她竟忘了,这个人是溯流,是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溯流,那么多的人都拿他无可奈何,凭什么她会认为自己的一番话就可以让他动摇?
当真是可笑。
舒茺扶了扶快要从鼻尖滑落的眼镜,苦涩的浅了牵嘴角,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回忆在不断串线……
===
五六岁的时候。
她蹲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小伙伴们玩积木。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玩?」
直到蹲的脚有些发麻时,才有人注意到了一边的她。
听到邀请,她眸色一亮,高高兴兴的站起身,「好。」
「你叫什么啊?」
「我,我叫舒茺,茺,取自茺蔚的茺。茺蔚,又名益母草……」这些烂熟于心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而,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几个小女孩就通通露出了迷惘的表情,「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听不懂……」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玩吧。」
这是舒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并不讨人喜欢。
--
十五六岁的时候。
她安安静静坐在操场上捧着辞海,那时鼻樑上架着的眼镜镜片还没有厚如瓶底。
「哟,书虫又在看辞海啊?」两个女生挽着手走了过来,好奇的瞥了舒茺手中的辞海一眼。
「呵,不然人家怎么是学霸呢?不像我们,整天不学无术。」
女生的话音未落,她便皱起眉,微微仰头,「不学无术,原指没有学问因而没有办法。现指没有学问,没有本领。不学,不是不肯学的意思,而是没有学问,这……是古语和现代语的语言的差别。不学的学是名词,因而不能与整天这类词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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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说话的女生微微胀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舒茺!你一天不卖弄就会死吗?!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会装的女人!」
「就是!」另一女生也皱着眉,扬声附和。「都怪我们多嘴……你看看这班上,还有谁愿意和你说话……你还卖弄来卖弄去,也不知装给谁看!我们走!」
两人忿忿的离开。
她有些茫然的将视线从辞海上移到那两人离去的背影上。
这是她第一次确认了所有人都不喜欢听她说话的事实。
--
可是……
为什么呢?
她一定是说错了什么。
舒茺百思不得其解,但哪怕是于她而言万能的辞海也无法给予一个正确的答案。
当你不能改变世界时,你只能选择改变自己。
所以,舒茺选择了沉默。
从此,她只能通过各种各样的百科全书来维持自己与世界的微薄联繫,渐渐的,她对书本的依赖甚至超越了对父母的。
越沉默,越寂寞。越寂寞,越依赖。越依赖,越沉默。
她在一次次尝试表达自己所想、却越发不受待见后,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
直到后来。
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虽然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但却会认认真真听完她说的所有话,哪怕是疙疙瘩瘩,哪怕是不由自主的「掉书袋」,哪怕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甚至,最后……
从来都只坚持己见的他,被自己说服了。
这对舒茺意味着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然而此时此刻,一切似乎都被那声「不自量力」拉回了原点。
舒茺拉了拉脖颈上的围脖,瑟缩着肩膀抱紧了怀里的包。
她依旧是那个畏缩不前、唯唯诺诺的舒茺。
她说的话从未被任何人接受过。
她还是一无所成。
===
昏暗无比的小阁楼内,仅仅只有一束光亮从深色窗帘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在一室狼藉中噼开了一条微弱的光路。
弗溯靠在书架边,眸色幽邃、暗沉无光,手里还捧着一叠厚厚的稿子,俊美的眉锁得极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盯着那叠稿子盯了半晌,他蓦地冷哼了一声,像是不屑又像是自嘲。
将手里的稿子随意的摔在书桌上,他缓步踱到了窗前,修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清冷耀眼。
正伸手要将窗帘拉上,他却突然瞥见了湖边那个并不陌生的人影,不由的动作一滞……
冷风萧瑟中,那只毛绒绒的「兔子」坐在草地上,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砸着石头泄愤,额前的几缕碎发都争先恐后的在风中摇曳。
瞧着那些小石子一个勐子扎入湖面,弗溯无奈的挑了挑眉,眉眼间竟也渐渐冰消雪融。
可能是写玄幻写久了,他仿佛都能看到那只「兔子」浑身散发出的黑色怨愤之气,幽幽的升腾。
这么想着,弗溯只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真是幼稚的可以。
他冷哼了一声,却浑然不觉自己这种行径其实更加幼稚。
然而,没过多久,那「兔子」却突然停了手,只愣愣的盯着湖面发呆。
刚刚还挺直着嵴樑的倔强背影竟不知为何,渐渐向下弯去,直至佝偻。
像是不堪重负下的不得不屈服,又像是全世界只能拥抱自己的孤独,但更多的,却像是正在蓄势的反抗。
斜倚在窗边窥探的弗溯微微一怔,只觉得那背影熟悉的让人心惊……
☆、第23章 劝慰
微微泛黄的灯光柔柔的映衬着墙纸上的花纹,让家里的暖意更甚。
餐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餚升腾着裊裊热气,在灯光下温和的氤氲。
舒母将最后的排骨汤端了上来,一边坐下,一边埋怨的看向舒茺,「今天回来吃晚饭怎么都不说一声?我也好做些你爱吃的,这都快一个月没在家吃过晚饭了~」
因为弗溯下的圣旨——「下班时间是他吃完晚饭后」,所以这20多天以来,舒父舒母还是第一次在饭桌上见到舒茺。
关于舒茺究竟每天在做些什么,舒母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察觉到,舒茺的饭量似乎大了不少,每天早上从家里带的饭菜几乎都是平常的两倍。还有,潮汐似乎特别忙,连舒茺这样的新人每天都要加班到七八点……
舒茺像是根本没有听进舒母说的话,仍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情低落,舒母愣了愣,没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舒沁,微微侧头瞥了舒茺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像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说,下午的时候舒茺还是乱七八糟的生气,那么此刻的她正在乱七八糟的难过。
在别墅的湖边坐了一整个下午,她越想越冷,越想越饿。
想着后天要怎么去潮汐交差,想着在失业后要怎么面对父母还有……舒沁,然而想的最多的,还是弗溯那句「不自量力」。
每回想一遍,就像是被戳了一刀,疼得很。
很多不知道多久前的陈年旧事也都被她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结果就是越想越不好受,那架势倒像是要把积累了这么多年的伤心事一併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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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边的一下午,脑子也被冷风吹傻了,肚子也伤心饱了,因此这时候的舒茺不免有些食不知味,就连握着筷子的手也无力得很。她是左撇子,舒沁正坐在她旁边,一个不留神,两人的筷子就打到了一起。
「啪嗒——」
舒茺手中的筷子被直直打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了神,忙不迭的俯身去拾。
然而,舒沁却率先弯下腰,将掉落在地的筷子捡了起来,笑容关切,笑意却不达眼底。
「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舒茺刻意的避开了舒沁探究的眼神。
「难道是因为《洪荒》第十四卷的交稿期限快到了?」
闻言,舒茺微微一惊,讶异的看向舒沁。
这些自己从未说过,舒沁是怎么知道的?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舒父舒母。
「什么交稿期限?」舒父放下碗筷,转眼看向舒沁。
舒沁扬唇,微微一笑,「我也是今天才从朋友那儿听到姐姐的『伟大』事迹呢~听说姐姐刚进潮汐编辑部没几天,就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保证自己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对《洪荒》第十四卷的初审,并拿到修改稿。所以啊,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只要姐姐交的修改稿可以通过二审,这试用期就过了!」
舒茺的面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眼角的余光扫向对面的父母二人。
果不其然,听完这「伟大」事迹,舒父微微皱了皱眉,舒母也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反倒是满脸的忧心忡忡,「那么……如果没有通过审核呢?」
舒沁但笑不语,也转而看向舒茺。
被三人如此盯着,舒茺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试用期……就算作不通过。」
「你……」舒父瞪了瞪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嘆了口气,「做事得量力而行,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工作开玩笑呢?这也是阿沁好不容易帮你争取来的……」
舒母抿了抿唇,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也写满了大大的不贊同。
舒沁的唇边噙着一丝懂事的微笑,「爸妈,姐姐既然敢这么保证,一定是有十成的把握~想必,后天姐姐一定能顺利过关吧~为了庆祝,那天我们就出去吃饭吧?」
说着,特意转向舒茺,眉眼含笑,「正好子彦前几天和我说起一家新开的餐厅,就让他带咱们去那儿吧?」
舒母仍旧不放心的看了舒茺一眼,嘴上却应了下来,「也好。」
舒茺默不作声,垂在桌下的双手却越握越紧,四肢冰凉,一颗也心直直跌入了谷底。
===
「舒大小姐~你是不是和弗溯那傢伙闹别扭了?」
第二日,舒茺便接到了曹辛的「慰问」电话。
「……」
「哎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和弗溯那样的人计较什么呀?还有啊……你再生气,也不能不管他啊~他一个人在别墅里,能接触到的人除了我就是你,还挺可怜的不是嘛……」
隔着电话,曹辛内牛满面,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他也是蛮羞耻的。
但这也是情势所迫啊情势所迫。
他昨晚恰好有事去别墅找弗溯,结果这厮竟然闷在小阁楼里打死都不肯出来。
再看看客厅中一番「人去楼空」的场景,曹辛下意识就猜到了弗溯的反常和舒茺有关。
这不,果真如此。
只是……
这两人怎么闹,都别影响他的工作啊!他还有事要和弗溯谈呢,得赶紧把舒茺叫回来顺毛!
于是,曹辛开启了叨比叨叨比叨的「劝解」模式。
「曹先生。」舒茺听得有些头疼,忍不住从床上坐起了身,手指下意识的在被单上摩挲。
「……啊?」曹辛的絮叨就这么被打断了。
「你尽快找家政公司的人来顶替我吧。」简短利落,将电话那头的所有劝解都堵了回去。
「……哈?!」
这次曹辛是真傻眼了,闹这么大?
「舒茺啊,你可要想好,我要是马上再找个保姆顶替了你,你下次想跟《洪荒》十五卷的进度可就没那么容易啦~」幽幽的提醒。
舒茺抿了抿唇,也垂下眼轻声解释,「《洪荒》第十五卷的责编应该……不是我了。」
「你,你也要撂挑子不干了?!」曹辛惊讶之余不免有些痛心疾首,弗溯对她不是挺特殊的么?
「我要离开潮汐了。」
曹辛一愣,「什,什么意思?」
「……明天是我和组长约定好的时间。但是,第十四卷的修改稿……还没完成。所以,」舒茺微微嘆了口气,「我的试用期无法通过。」
废了不少口舌,舒茺终于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而将一切都理顺了的曹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试用期不能通过?
哦,对了。舒茺在最开始要求「卖身求稿」时就提过,说一个月内拿不到符合要求的修改稿,就无法通过试用期……
该死!他竟然把这些给忘了!!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舒茺嘆了口气,抿唇不语,
弗溯成功的忽悠了自己20多天,现在她的处境已然是「回天乏术」了。
曹辛默然。
其实他还很想替弗溯说几句实话,但想想目前的状况……
多说无益。
「好吧,我马上就去找家政公司。不过今天一定是来不及交接了……能不能麻烦你最后去一次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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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舒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虚浮无力,「好。」
☆、第24章 交稿
天色阴沉,没有了阳光的温暖,空气中的寒意更甚。就连别墅,也在冷风中泛着青白的颜色,显得有些凄冷。
客厅内,舒茺默默的抱着抱枕坐在地毯上发呆,神色懵懵。
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来别墅了吧……
事实上,打扫卫生的整个上午她都在提心弔胆。
生怕一个转身,弗溯就悄无声息的从阁楼上下来,出现在她身后。
幸好,哪怕是到了午饭时间,弗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楼来。
要不然,舒茺觉得自己脑子一秀逗,说不定会勐地扔开拖把,夺门而逃……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弗溯那张脸,最害怕看到的也是那张脸。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手机闹铃响了起来。
舒茺抛开抱枕,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不得不说,在厨艺方面,她还是有长进的。至少现在,她已经能做出一顿像模像样的晚饭了。
怎么说今天也是最后一日做老妈子,舒茺格外认真的研究着菜谱,动作也比往常细緻了不少。
「咕嘟咕嘟——」
锅里正熬着的汤散发出扑鼻的香气,随之而来的水雾也在厚如杯底的镜片上渐渐化开,模煳了视线。
天色阴沉,小阁楼门外光线昏暗,舒茺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在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敲门打个招唿之类的。
曹辛说,他会找家政公司的人明天来接她的班。
所以,最后一天要不要和弗溯说一声呢?
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捲髮,舒茺在门外杵了许久,才抬手想要敲门。
然而快要扣上门的那一刻,她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弗溯冷笑着说出「不自量力」四个字的画面……
指尖顿了顿,默默的缩了回来。
舒茺嘆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便利贴和笔。
--
当舒茺走出别墅的那一刻,小阁楼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黑暗中,弗溯面色阴沉,似乎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
他转眼,盯住了门框上的便利贴,眸色幽暗。
「弗先生,明天会有家政公司的人来顶替我,钥匙我放在餐桌上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依旧是圆润到没有任何锋芒的字迹。
伸手揭下了那粘在门框上颤颤巍巍的黄色便利贴,弗溯缓慢的将它揉进了手掌心,冷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蠢、女、人。」
===
冬日的风在高楼林立间凛冽横行,哪怕是市中心,也失了往日的热闹,空气中瀰漫着独属于冬季的寒凉,变得有些萧索。
来往的行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生怕那冷冽如刀的寒风颳伤自己。他们步伐匆匆,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舒茺亦是半边脸闷在毛绒绒的围脖里,仰着头看了看面前矗立的大楼,双眼下的黑眼圈若隐若现。
昨晚根本没怎么睡……
原本想着今日要回潮汐报导就已经够闹心的了,偏偏舒沁还在晚上设了一名为庆祝、实则……不知道要干什么的「鸿门宴」等着她。
舒茺嘆了口气。
一个月前从这里出来的时候,她觉得似乎没有比此时此刻更糟糕的处境了。
而一个月后,她再站到这里时,她才发现……
还真有。
深深吸了口掺着冰渣的冷气,舒茺轻轻拍了几下脸。
真的勐士,敢于直面到处是坑的人生……
「舒茺!」
一元气十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为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些许暖意。
舒茺扶了扶眼镜,幽幽的转过身。
「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没人接?」
靳容边走过来,边问道。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大衣,因为要上班的缘故,长发又扎成了马尾,优雅中平添一丝干练。
舒茺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手机……忘带了。」
靳容有些头疼的挑了挑眉,「那,修改稿拿到了吗?」
舒茺低眉敛首,神色依旧有些黯然,「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接受修改意见。」
靳容跺了跺脚,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溯流这个禽兽!那你现在怎么办?要不,先把原稿交上去吧。」
「……」
闻言,舒茺一怔,没再作声。
靳容伸手在舒茺面前挥了挥,往她那儿凑了凑,继续压着声音出谋划策,「你将原稿交上去,虽然没经过修改不一定符合潮汐的要求,但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性通过。要是空着手进去,那你可就真的没希望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
靳容撇了撇嘴,实在不能接受舒茺这温温吞吞的性子,干脆直接伸手去翻她的包,「原稿呢?」
半晌,舒茺才张了张唇,声音细而轻,「忘,忘带了。」
「什么?!」靳容的声音一下扬了上去。
事实上,舒茺不是忘带了。
她是压根就没想到能用原来的手稿矇混过关。
况且……
那手稿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份,她还已经交给弗溯去修改了。这几日她连弗溯的面都不想见,更别提找他拿回原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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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舒茺又是一脸茫然,靳容忍不住抬手要拽那乱糟糟的捲髮,「手机忘记带,原稿忘记带,你还带着脑子做什么?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啊!!」
「……」舒茺连忙躲过了那双漂亮的魔掌,向后退了几步,支吾着,「别,别闹。」
靳容瞪了舒茺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大楼。
舒茺也喏喏的跟了上去。
===
15层潮汐图书编辑部。
一个月过去了,编辑部的日常似乎还是那样,一成不变。只是,舒茺的归来倒是让无聊到打瞌睡的编辑们清醒了不少。
瞧着那头髮乱糟糟、顶着黑框大眼镜的舒茺跟在靳容身后,低眉垂眼的从电梯口走进来,不少人抬了抬头,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了开来,纷纷拿起了手机。
微信群已然炸开了锅。
「咦?今天是《洪荒》的交稿时间了吗?」
「唔,算算好像是有一个月了。」
「哎哎,我们来打个赌吧~~赌这个书虫小姐究竟能不能留在潮汐,怎么样怎么样?!」
此提议一出,顿时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回应。
「我赌她留不下来。」
「我也赌她留不下来。」
「我也是!」
「+1」
「+10086」
「……等一等,都没人赌舒茺能留下来……这还怎么赌?」
「……」
「……」
自打靳容带着舒茺从电梯里出来,她的手机就一直在「叮咚叮咚」的响。
鑑于这声音响的频率实在太高,靳容不由有些好奇的掏出了手机,在编辑部的大门口打开了微信。
一直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的舒茺差点没收住脚,直接撞上去,「怎,怎么了?」
靳容垂着头,一边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滑动,一边冷冷的笑,「这群人在打赌呢!赌你能不能通过试用期。」
舒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这,这有什么好赌的……」
靳容抬眼瞪她,「是没什么好赌的。因为根本就没人赌你能留下!」
「呵……他们,他们,」舒茺尴尬的笑,然而靳容还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因此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还挺明智的。」
靳容哼了一声,心里还是满满的不爽。
虽然舒茺这女人非常不爱讲话,非常怂,而且还「烂泥扶不上墙」……
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帮忙。
结果呢,自己帮来帮去,舒茺竟然还是交不出修改稿?还是通不过试用期?
这不是砸她招牌、毁她一世英名吗?
想了想,靳容闷头在微信群里甩了一句。
「我赌她能留下来。」
☆、第25章 风萧萧
咦?
舒茺在一旁托着眼镜瞥到了这么一句。
「这,这……」
「这什么这?!我变着法儿给大伙发红包不行啊!」靳容现在的火气比较大。
「……哦。」
舒茺乖乖的闭上了嘴,明智的选择不去招惹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的芙蓉。
「唔,你来了?」不知何时,短髮利落的尹安然竟捧着一叠资料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斜了一眼靳容身后的舒茺,尹安然挑了挑眉,神色竟没了一个月前的鄙夷,反倒是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然而,这一小小的变化却并未被靳容和舒茺留意到。
「来了就去邢姐的办公室吧,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哦。」舒茺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就要朝主任办公室走。
「等等!」靳容又把人抓了回去,有些不死心的嘱咐,「待会儿见到邢姐,你多诉诉苦,再说些软话。溯流在潮汐其实是一个超级棘手的存在,你一个试用期的新人,本来被选中去当责编就很不合理。你一哭诉,说不准邢姐还能再给你一个机会呢~听到没?」
舒茺一愣,却还是迟缓的点了点头。
诉苦……
说软话……
这些自己好像都不是很擅长啊。
舒茺又一次深深吸气,咬了咬牙,向邢芬的办公室走去。
那背影,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悲壮。
尹安然蹙了蹙眉,有些狐疑的转向留在原地神色「戚戚」的靳容,「你俩作什么妖呢?」
===
舒茺凑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时,邢芬正在电脑上看着什么,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像是满意又像是惊讶。
见她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舒茺心里也松了松,抬手敲门。
邢芬微微抬眼,一见是舒茺,脸上的笑意更甚,随即向后靠了靠,朗声道,「进来。」
舒茺被那满面笑容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一边推门一边低低的唤了一声,「邢姐,我……」
「坐吧~」邢芬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舒茺紧紧抿着唇,侷促的坐了下来,双手悄悄在桌下□□着衣角,「我……」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还未等舒茺开口,邢芬就已经开启了疯狂的「赞扬」模式。
只是……这赞扬,她基本听不懂……
比如,「面试的时候听你自我介绍,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些过人之处。」
比如,「实话告诉你,这个溯流啊在潮汐非常棘手。从他出版《洪荒》开始,几乎每一卷都要换一个编辑,而且,他从没听过编辑的修改意见,一致都我行我素的。你竟然能说动他修改稿子,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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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稿子我看过了,听说是你给溯流提的意见?真的非常不错!比之前那几卷好多了~」
再比如,「你的试用期通过了,以后所有《洪荒》的工作就都可以放心交给你了!千万别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啊~」
这么多听都听不懂的表扬噼头盖脸的砸来,舒茺整个人都被砸的懵圈了……
什么稿子非常不错?
什么试用期通过了?
等等……
试用期通过了?!
舒茺惊愕的瞪大了眼,眼镜也滑落到了鼻尖,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她连忙出声打断了邢芬的夸奖,「邢姐……你,你在说《洪荒》的修改稿?!」
邢芬愣住,也有些懵圈儿,「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可,可是……」
可是她根本还有交《洪荒》的稿子啊,别说修改稿了,就连原稿她都没带!
邢芬看的是什么鬼?
审核通过的又是什么鬼?!
见舒茺的反应很反常,邢芬也有些奇怪,不过她也只当舒茺是惊喜过了头,因此笑的更和蔼了,「总之,你这次做的很好。只是有一点,你可能第一次做编辑不清楚,这交稿是要由你亲自来交。下次,可别让溯流的那个经纪人再发邮件给我了~」
在邢芬欣慰的眼神中,舒茺目光呆滞的走出了办公室,脑子里几乎还是一片空白。
「怎么样!!」
一见舒茺从玻璃门内「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靳容第一个拥了上去,有些急切的朝办公室内瞥了一眼,又看向舒茺。
「……」
舒茺张了张唇,刚想说话,就被另一边凑上来的几个女人给打断了,「这么快就出来了?都没看到你交稿啊……」
剩余那些没好意思凑上来的人再一次默默掏出了手机。
于是,靳容的微信提示又叮咚叮咚的开始响个不停。
「看书虫小姐的这个表情,一定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了吧?」
「啧啧,这失魂落魄的小表情……好想拍照做表情包啊!」
「靳容发红包!!」
「靠,缺不缺德!人家好歹也是遭遇了人生的一次重大打击,不带你们这样没心没肺的好嘛!」
「那要不,我们晚上开个欢送会吧……」
「臣……附议。毕竟,她还替我们挡过了一劫呢~」
「附议。」
「附议。」
微信群里瞬间达成了一片共识。
于是有人带头站了起来,走到舒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舒茺!别垂头丧气的了,晚上我们给你开个欢送party吧~」
有时候革命友谊就是来的这么莫名其妙,舒茺虽然没怎么在编辑部正式待过,但在溯流那里游歷了一圈回来,编辑部的一干人等都十分同情的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听到「欢送」两个字,靳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向来人直瞪眼,正要骂回去,却有一个女声在她们身后凉凉的响起。
「自然要开个party。」
尹安然冷着脸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扫视了一眼那群眼观鼻鼻观心的人,语调平平,「不过不是欢送,是庆功。」
丢下这么炸药包似的的一句话,尹安然就又幽幽的飘走了……
「真的?!」靳容炸了。
「什么?!!」刚刚还上前安慰舒茺的小姑娘炸了。
同时炸掉的还有潮汐图书编辑部责编组的微信群……
终于等到了午饭期间,一群赌输了的责编小伙伴们恹恹的相约去吃饭了。
靳容收拾好了东西,直接把在椅子上僵硬了一上午的舒茺给拖了出去。
「舒茺你可以啊~你看看我一早上收了多少红包~」靳容得意的划着名屏幕,感慨万千,「万万没想到,你还是一只潜力股啊!」
舒茺动作迟缓的戴着手套和帽子,一脸茫然,「可是我什么稿子都没交啊?」
靳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瞭然,「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
「所以我方才悄悄去问了组长~组长说,昨天下午溯流的那个傻帽经纪人把《洪荒》第十四捲髮到了邢姐的邮箱里,还说那都是根据你的修改意见改的。据说邢姐看完后觉得特别不错,组长也看了……所以,你不觉得今天组长看你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吗?」
「……哦。」舒茺懵懵的点头。
原来是曹辛把修改稿发给了邢姐……
可是他哪里来的修改稿?
就算弗溯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改完第十四卷啊……
舒茺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最终在饭吃到一半时,忍不住向靳容伸出爪子。
「能借我……手机吗?」
靳容一边愉快的咬狮子头,一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递给了舒茺。
舒茺捧着手机躲到一边,在拨号栏里输入了弗溯的手机号。
但拨出电话的前一刻,她看着那一串数字却又不可遏制的心虚起来……
☆、第26章 前世梦魇
认怂的按了清除键,她转而拨通了曹辛的电话。
屏幕上跳出了靳容的备註——「傻帽」。
「hi~」曹辛的声音似乎和往常完全不一样,轻佻的异常欠扁。
舒茺皱了皱眉,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曹先生,我是舒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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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茺?」
很好,终于恢復正常了。
舒茺没什么心思说废话,就直接切入了主题,「曹先生,听说你昨天给潮汐发了《洪荒》第十四卷的修改稿?」
「对啊,弗溯让我发的。你的试用期不是就搭在这稿子上了么?怎么样,应该通过了吧?」曹辛似乎很笃定。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现在一确认,舒茺的心仍然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用一天的时间完成修改稿……」
曹辛嗤笑了一声,「他当然不可能完成。这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丝毫灵感,又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文思如泉涌?」
闻言,舒茺怔了怔。
「弗溯交给我的稿子,不是你看过的那份。」曹辛也不吊胃口,干脆一股脑的全解释清楚了,「你也看过《洪荒》,《洪荒》的开头便是尉迟琰在冥灭之境被救,转世成为叶琰。关于叶琰的前世,弗溯他在第一卷中只是一笔带过,但事实上那一世的故事他写了20多万字。弗溯他稍作修改,这20多万字就成了非常不错的番外卷。」
「所,所以……」舒茺瞪大了眼。
「所以溯流交给潮汐的《洪荒》第十四卷,卷名叫前世梦魇。」说到这儿,曹辛顿了顿,语气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看,弗溯为了你还是很费心的。你就别和他闹别扭了。至于什么敷衍啊拖延啊,你自己想想觉得可能吗?」
再说,他们俩闹别扭,为什么遭殃的是自己qaq,要知道,那捲前世梦魇还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录入电脑的,这从前可是责编的工作好吗!
舒茺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他自己说……」
「他傲娇你还跟着后面别扭啊?!况且,你想想,弗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为了敷衍谁,去看40多部电影?而且还是他最厌恶的爱情片?」
挂完电话后,舒茺又捧着手机傻愣了半天,最终才彻底消化了曹辛的最后一句话。
的确,弗溯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固执己见我行我素,几乎所有人都拿他没辙。
所以,自己的意见被他接受的确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
她却忘了,这样的弗溯,更加不可能花20天的时间来敷衍一个小小的责编。
耗费了20天的时间,去看自己最不喜的电影……
这毫无疑问的证明,他的确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并且在用最大的诚意尝试修改。
她竟然,还在怀疑……
舒茺暗搓搓的蹲在餐厅的角落里,哀怨的揉着自己乱糟糟的捲髮,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姐姐?」
舒茺正懊恼着,耳边却突然响起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娇俏女声。
一听见这娇滴滴却「暗藏杀机」的女声,舒茺浑身的汗毛都「咻」的一声竖了起来,防御机制全开。
僵硬的转过头,看清来人时,她头疼的闭了闭眼。
果然,舒沁穿着一身嫩黄色毛呢大衣站在不远处,面容柔美,气质优雅。
舒沁在杂志社做艺术总监和潮汐的大楼仅仅隔了几百米,也难怪会在这里碰见她……
缓了缓,舒茺从角落站了起来,扯了扯嘴角,「你也在这儿?」
舒沁上下打量着脸色不怎么好的舒茺,扬唇一笑,「姐,你脸色这么差?是潮汐那边出了问题吗?」
「……」
「啧,瞧我问的,真是杞人忧天了~姐,你的试用期一定是通过了吧?」舒沁继续笑的人畜无害。
舒茺愣了愣,正要点头,却突然看见靳容拎着外套走了过来。
「怎么打个电话打了这么久?」不耐烦的挑眉。
靳大小姐蹬着双长靴款款而来,走到舒沁面前却顿了顿,声音也嗖地降了温,「是你?」
同样,一见靳容,舒沁优雅的笑容竟也凭空出现了丝裂痕,「……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靳容冷冷的哼了一声,美丽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谁和你是冤家……那什么,好狗不挡道,你让让!」
「你……」舒沁的笑容彻底碎裂,一双美目圆瞪,眸底闪过一丝阴鸷。
舒茺眸色亮了亮。
看样子,芙蓉还是一朵眼睛雪亮的花啊!
翻着白眼的靳容直接无视了那阴嗖嗖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舒茺身边,扯她围脖,「咱们走吧~」
舒茺正在心里偷着乐,被靳容一拉,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走走走,马上走。」
舒沁气急,连什么姐姐也不喊了,直接在后面连名带姓的叫起了舒茺。
靳容霸气的背影一顿,转了转眼,戳身边的舒茺,小声道,「后面那两面三刀的女人认识你啊?」
舒茺抿唇,往靳容的耳边凑了凑,也小声回答,「她是我妹。」
--
初冬正午,阳光微凉,柔柔的瀰漫在掺着冰渣的空气中。
餐厅的玻璃宽大明净,映衬着络绎不绝的行人。
「你妹?!!!」
一音量高的几乎走调的女声在安静的餐厅内勐地炸开,直直穿透玻璃。连路人都不由向另一边躲了躲,皱着眉侧头看了一眼餐厅。
恰好路过此处的老太太拍了拍胸口,像是被吓到了,满脸的不贊同,「小小年纪,在公共场所骂脏话……」
随着那「平地惊雷」似的叫声响起,餐厅内所有客人的目光都不由的集中在了角落处三个女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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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被靳容「拖累」,成为焦点之一的舒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后面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的确是我妹。」顿了顿,她小声补充,「双胞胎妹妹。」
靳容仍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难以置信的喃喃重复,「还……还双胞胎?!」
察觉到那些「咄咄逼人」的视线,舒茺尴尬的抬手将头髮挠到了脸侧,「回,回头再和你说。」
另一边,舒沁早就恢復了最初的笑容,柔声唤舒茺,视线却落在靳容的背影上,「姐姐,你今天通过试用期,」她特意强调了通过二字,「晚上我和子彦在宛宴为你庆祝,你可别忘了~」
果不其然,一听见这话,靳容就蹙着眉转过了身。
「什么?」
扫了一眼靳容的表情,舒沁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靳容一掌拍向舒茺,满脸的不乐意,「阿茺!今晚大家要为你庆功,你可不能缺席啊!」
舒沁一愣,唇角的弧度也瞬间消失。
庆功……
难道舒茺竟然真的通过了试用期?
不是说她并没有拿到《洪荒》的稿子吗?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的笑容不变,「……既然姐你今晚有事,我们就改日再说吧。」
舒茺巴不得推掉这「鸿门宴」,一听舒沁这么说,忙不迭的点头,「好。」
--
15层潮汐图书编辑部。
靳容和舒茺并肩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真没想到,那个杂志的舒沁竟然是你双胞胎妹妹……你们从头到脚都没一处重合的好嘛……」靳容感慨万千的摇头嘆息。
舒茺扯了扯嘴角,\」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靳容阴测测的冷笑,「歷史遗留问题。而且从第一眼,我就特烦她那张脸。!」
舒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僵的脸,有些庆幸自己的长相不随舒沁。
\」哎,有这样一个妹妹是不是特闹心?\」靳容耸着肩膀撞了撞舒茺。
舒茺幽幽的和靳容对视了十几秒,两人都像遇见知己似的\」热泪盈眶\」。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舒茺和靳容的革命友谊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加深了。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舒茺顿了顿步子,「晚上……就别办什么party了吧。」
靳容不满的撇了撇嘴,「你都被折腾了一个月了,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为什么不办party?」
舒茺抿了抿唇,「我想去见溯流。」
===
果然,人是不能冲动的。
一冲动,就会作死的把后路给堵了。
舒茺杵在寒风萧瑟中,一边抖着手按门铃一边内牛满面的想。
为什么当时要「绝望」的上交钥匙呢?明明还没到最后一刻,事情仍有转圜的余地啊qaq
现在可好了……
她的确保住了工作,但,退路被自己亲手封了,「救命」的钥匙没了,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罪了「主子」。
舒茺又冷又饿的在别墅门外团团转,内心都是崩溃的,曹辛的电话打不通,弗溯又不接电话,难道她今晚就要在门外冷死谢罪了吗??
「唿——」
冷风拂开发丝,擦着脸颊划过,舒茺不由打了个激灵。
缩了缩脖子,她下意识仰头向黑漆漆的别墅内瞟了一眼。
「……」
别墅最顶层,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顶层……难道是阁楼?
舒茺伸长脖子託了托眼镜,细细的瞧了半天,却再也看不出什么究竟了。
原地踌躇了片刻,被风吹得透心凉的舒茺终于决定明天再来「碰壁」了……
「哗啦——」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落地门被推开的响声。
☆、275.29
1.
舒茺眸色一亮,勐的转过身……
客厅内的吊灯已经打开,带着暖色的亮光柔柔的从落地窗中倾泻而出,铺满了小径,也为来人镀上了一层夺目的光芒。
来人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一步步踏在木板上,姿态优雅,真的就像在……「闲庭信步」。
弗,弗溯?!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弗溯竟然出现在院子里了?!
舒茺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的有些晕头转向,忙不迭的凑到了门前,扬手打招唿,「弗,弗先生。」
弗溯淡淡的扫了舒茺一眼,狭长的眼眸微眯,便伸出了手……
「咔嚓——」
别墅大门应声而开。
舒茺正要迎上去讨好几句,却见弗溯已经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刚刚扬起的笑容在唇边僵住,舒茺摸着鼻子低头跟进了屋。
亮如白昼的客厅依旧干干净净,但却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那股子生气,显得有些空荡寂寥。
弗溯根本没有理睬身后的舒茺,径直走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了包方便面。
被完全忽视的舒茺虽然有些尴尬,但自从在弗溯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后,她的脸皮厚度已经成倍的增长,对这种「谜之冷漠」也有了一定的应对能力,因此……
「弗先生,怎么能让你吃泡面呢……我,我来做饭。」
舒茺试探性的伸手扯了扯弗溯手中的方便面,竟轻松的就将那袋子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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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惊讶的瞧了瞧自己手中的方便面,舒茺正愣神间,一冷冷的声音便在头顶响了起来。
「还不快去?」
「……」
不一会儿,舒茺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扶了扶眼镜,「恭恭敬敬」的递了双筷子给弗溯,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悄悄抬眼打量了几眼弗溯,见此人面色还不算太阴沉,她便支吾着开口了。
「弗先生……」
「……」弗溯的筷子并没有任何停顿,甚至连个白眼都没施捨给她。
「我听曹先生说,您用《洪荒》的前传代替了十四卷……」
「恩。」声音低沉随意。
「……我们主任说这一稿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
「哦。」含煳不清。
「我的试用期也通过了,主任说……以后《洪荒》就基本由我负责了……」
这一次,弗溯倒是挑了挑眉,垂眼冷哼,「恭喜。」
「……谢谢您,还有……」舒茺顿了顿,抿唇,终于还是乖乖的认错了,「对不起,我、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呵——」
弗溯已经放下筷子,双手环胸靠向椅背,仰着下巴傲慢的笑了一声,神色依旧淡漠,但冷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说说吧,你那些疑神疑鬼的愚蠢想法叫什么。」
「……」
疑、神、疑、鬼!!愚、蠢!!
舒茺默默咽了一口老血,低眉顺眼的开启了自我检讨模式,「是……以己度人。」
弗溯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臂膀处有节奏的敲了敲,唇角微微勾起,嗓音凉凉,「恩。」
「以升量石。」舒茺垂头。
「恩。」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舒茺的头垂得更低了。
「还有呢?」弗溯幽邃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还有?!
舒茺那乱糟糟的一头捲髮几乎垂到了桌面上,口不对心的进行更「深层次」的检讨,「是……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狼心狗肺……」
弗溯双腿交叠,垂眼看向舒茺乱糟糟的头顶,听着那些「小和尚念经」似的自贬,眼底的笑意更甚。
终于,在听到「狼心狗肺」时,他大发慈悲的清了清嗓子。
「咳——」
「……」
舒茺抬起头,非常自觉的将此作为「闭嘴」的信号,见弗溯神色大好,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哗啦——」
舒茺正琢磨着要说些什么,对面弗溯已经悠悠的站起身,向餐桌那边瞥了一眼,抬了抬下巴,带着「大赦天下」的口吻,「钥匙还在那,明天记得准时过来。」
听到前面半句,舒茺心下一喜,欠身朝餐桌那头瞟去,果然……
钥匙躺在晶莹剔透的花瓶旁,还是她前不久摆放的位置。
正要说些什么,耳朵里立刻就进了后半句。
明天准时过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她来做家政??
她现在是潮汐编辑部的正式员工,每天都得去正正经经上班啊!
「弗……」舒茺一扭头,要出口的话却都被那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背影给堵了回去。
正哭笑不得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直让她惊了惊。
「组、组长?」
有些惶恐的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确认了一遍,舒茺这才叫了出来。
「舒茺,主任说有件事忘记说了,所以让我来告诉你。」尹安然的语速极快,和她那干练的模样倒是十分契合。「溯流的经济人说,这一次《洪荒》的创作你提供了很多灵感,所以溯流希望你能做他的助理。主任和我商量后,觉得《洪荒》的工作量也特别大,以后你只要专门负责《洪荒》就好。至于日常工作,你可以不必回编辑部,只要听溯流的安排就好。」
一顿机关枪扫射似的「通告」后,尹安然顿了顿,声音扬起,「听明白了没?」
舒茺的脑袋开始用自己的理解翻译起尹安然的话——
溯流的经纪人说你在溯流家做了一个月的保姆,所以给《洪荒》的创作提供了不少帮助。现在溯流要你继续做保姆,你既然在这方面十分擅长,又合溯流的心意,不如就由你去伺候这位主子吧!哦,考虑到你的保姆工作十分辛苦,所以潮汐就不给你添加额外的负担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溯流的保姆,兼职《洪荒》的责任编辑,ok?哦,不ok也没用,组织已经这么决定了,你只要服从就好。
那么,她还能说些什么?
「…………哦。」
呆愣了半晌,舒茺才艰难的憋出了这么一个字。
其实是被委以重任了吧,毕竟溯流现在仍是潮汐的摇钱树……
但……她怎么有种被发配的感觉呢?
舒茺欲哭无泪的将碗碟送进了池子里,开始撸起了袖管。
算了算了,这样也好。
至少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被赶出去的问题了不是吗……
2.
日光微凉,街道上人潮涌动,明亮的橱窗里,一棵棵圣诞树被琳琅满目的小礼物和彩带点缀着。
不远处的商场外,一个带着红帽子、挂着白鬍子的店员已经派发起了各种各样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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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得胖乎乎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拥了上去,围着传说中的圣诞老人,笑容灿烂得几乎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舒茺将快要遮住眼睛的帽子向上推了推,脚下不由自主的向人堆那儿走去。
「圣诞老爷爷,我想要这个糖果。」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扯了扯圣诞老人的衣角,童声稚嫩。
那声音太过清脆婉转,让舒茺下意识的多看了那女孩几眼。
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陷在毛茸茸的红色帽子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脸颊红扑扑的让人有种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好可爱……
舒茺一时有些发愣。
「好,给你。」圣诞老人微微俯身,温柔的将女孩索要的糖果递了过去。
「唔……」
女孩皱了皱眉,竟轻轻的推开了圣诞老人的手,「不是现在……」
「?」
「圣诞老人」愣了愣,舒茺也有些不明所以。
女孩认认真真的仰头看圣诞老人,「您可以在晚上送礼物时,把这个糖果放进我床头的袜子里吗?」
「……」
「……噗。」
圣诞老人转头,瘫着脸斜视了一眼傻乐出声的舒茺。
「阿姨,你为什么笑我?」
女孩疑惑的转向「怪阿姨」舒茺。
舒茺忍不住试探性的伸手探向女孩毛绒绒的头顶,见女孩并没躲开,这才轻轻的揉了揉,尽量柔声说道,「阿姨不是在笑你,阿姨是在笑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
「靳小小!」
一略显焦急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女孩一听见这声音,立刻转头,向另一边挥起了手,「妈咪!我在这儿!」
舒茺歪着头,一直看着女孩奔进了妈妈的怀里。
「靳小小!你又乱跑!」
「妈咪,我去找圣诞老人要礼物了~」
「找圣诞老人也得和我说一声啊,再把你弄丢,我就要被你爹地扫地出门了好吗?!」
看着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舒茺这才回过了神,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圣诞帽却递到了自己眼前。
「嘿,圣诞快乐。」
舒茺愣了愣,却还是从圣诞老人手中接过了那顶红彤彤的帽子,「……谢谢。」
拎着圣诞帽坐上公交车的舒茺,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圣诞节,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节日啊……
--
然而,无论是多么不错的一个节日,舒茺依旧没有休假。
站在冷冷清清的别墅客厅内,她和往常一样,将长发扎了起来,拎着拖把开启了清扫模式。
拖至沙发处,舒茺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顶路边派发的圣诞帽。
盯着那坨红彤彤盯了半晌,她伸手将它拿起扣到了自己头上……
「丑。」
突然,一冷冰冰的低沉男声在身后乍然响起。
舒茺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
不远处,弗溯懒懒的靠在深色背景墙边,斜睨了一眼舒茺头顶那坨红彤彤的东西,嘲讽的勾了勾唇,「红配绿,你还真是美的像朵花。」
舒茺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淡青色毛衣,咬了咬牙,「……您是色盲吗?」
「什么?」
「……没什么。」舒茺深吸了口气,「圣诞快乐,弗先生。」
「……」
弗溯微微一愣,清冷如常的眉眼间浮上一丝困惑,他微微侧头,向窗外看去,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些,「今天……是圣诞节?」
「……恩。」舒茺也顿了顿才应了一声。
原本以为自己对节日已经够迟钝的了,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更加「超凡脱俗」。
--
日常的寒(wa)暄(ku)结束,两人开始了最近几天一直在做的工作……
——读书。
《洪荒》第十四卷是用番外卷代替过关了,可是,原先的十四卷毕竟还是要修改不是么?
然而弗溯依旧要死不活的卡在那里,没有丝毫修改的灵感。
看电影没用,那么就直接借鑑别人的小说吧……
舒茺最开始从潮汐那里带了不少同样是「玄幻大神」的作品给弗溯「参考」。
然而……
「这文风是在模仿我吗?」
「画虎不成反类犬。」
「人设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庸俗。」
「人气作家?和我并称?」
「呵。」
面对这样的攻击,舒茺的脑袋几乎都要炸裂了,「弗先生……你,你能不能多关注一些别人有而你没有的地方……」
「哦。如果你是指女主角的数量,那甘拜下风。毕竟,我1个没有,他有8个。」
「对啊…………等等?8个?!」
舒茺顿时傻眼,这些书拿回来之前自己倒是从未翻过,都是靳容帮她筛选的,说是这几年热销榜上名列前茅,仅次于《洪荒》的作品。
在弗溯的冷嘲热讽中,舒茺将信将疑的略翻了几本,翻完脸就黑了。
竟!然!全!是!种!马!文!
头又开始疼了怎么办……
「市场?生命力?」弗溯讽刺的挑了挑眉,在一旁冷眼旁观。
舒茺暗搓搓的在心里咬牙骂了几句,要是弗溯真学习了这帮人,那《洪荒》算起来岂不是毁在了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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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灰熘熘的抱着那堆种马小说滚了。
而第二天,她便将玄幻小说换成了一堆封面花里胡哨的言情小说,并且瘫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弗先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从这些『糟粕』中吸取精华。」
她知道,《洪荒》仅仅缺乏那么一丁点儿柔情。的确,少了会显得有些冷硬,但若是多了,却也会沾染上脂粉气。
这个度,只有弗溯自己能把握。
不过,舒茺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她下意识的相信,溯流有这个能力。
--
阳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客厅的木质地板上,为客厅透着些许惨白的色调染上了些暖意。
寒气被阻隔在门外,屋内暖融融的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坐在柔软的浅灰色地毯上,舒茺胳膊肘撑在茶几上,手托着腮,脑袋一点点的向下坠……坠……坠……
瞌睡虫往往是能传染的,弗溯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茶几上那封面花哨的言情小说,也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
「唿——唿——」
平稳的唿吸声?
弗溯蹙眉,支着太阳穴侧头看去。
果不其然,舒茺已然托着腮「晕」了过去,神态颇安详,面色颇红润。
自己还清醒着,她倒是心安理得、睡的很香甜?!
弗溯黑着脸,直接伸手将舒茺的脑袋戳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那顶着一头乱糟糟捲髮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桌面上正摊开的书上。
「嘶——」
舒茺疼的倒吸了口冷气,捂着额从书中抬起头,一脸懵然的看了看正阴沉着脸的弗溯。
「怎,怎么了?」
弗溯冷哼了一声,伸手从舒茺的胳膊下抽出了那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整整一个早上就看了一本,你还有脸睡觉?」
舒茺颓然的抓了抓自己的长髮,硬生生将乱蓬蓬的发顶揉的更乱了。
她明明是做完家务才开始看的啊,哪里是看了一个早上……
再说,她要边看边做「读书札记」,速度慢不是很正常吗?
话说回来,看言情小说做读书札记的,除了她就真的世无双了吧?
然而,最后敢说出口的,还是只有……
「抱,抱歉。」
正垂着头腹诽时,笔记本却突然落在了她眼前,一只修长的手指还在某行敲了敲。
「这就是你一早上得出的结论?」
舒茺眨了眨眼,将快要滑落鼻尖的眼镜推了回去,仔细的凑上去看那行字。
————相似的人欢闹,互补的人终老。
「恩……」
舒茺抬眼,郑重的点了点头,「最精闢的总结。」
「的确精闢,」弗溯冷笑着扬了扬手上的另一本小说,幽幽的说道,「但是我这边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
3.
你们认定接下来,弗溯和舒茺会就此展开一(sang)本(xin)正(bing)经(kuang)的爱情观辩论吗?
呵呵……
没错,舒茺也这么认为。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在弗溯攻击她时,不留余地尽可能的反击回去。
然而……
事情往往就是不朝你预期的方向发展。
「啪嗒——」
弗溯直接丢开了书,挑着眉又翻开了另一本,「看来她们写文也全凭脑洞。」
「……」
「才两本书,就已经有两种说法,那这些还有什么好看的?」弗溯喝了口水,直接挪到沙发上坐下,朝茶几上的一堆烂摊子扬了扬下巴,「全部给我清理掉。」
「……」
阿西吧……
舒茺连忙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其,其实……这两种说法都很有道理。」
弗溯眼神诡异的抬眼看她,「所以就有了八个女主角。」
……能别再提这事了么?
舒茺一边支吾,一边脑子又飞速运转了起来,「相伴一生的两人应该既互补又相似……在,在性格上互补,在日常的决策中有相似的地方……」
「比如……弗先生你的性子这么……孤高。」变态一词在舌尖打了个转,她还是默默咽了回去,换成了孤高。
「那么,你的另一半与你互补,可能就很平易近人。不过,在日常决策中,你们一定都是一样的……英明果断。」
违心的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舒茺借着扶镜框来掩饰自己的言不由衷。
弗溯挑眉,微微眯起眼,竟真的一本正经的思忖了片刻,才冷冷的嗤笑出声,「所以,像你这样自闭又优柔寡断的人就只会找到一个没有主张的话唠。」
「……」
舒茺暗搓搓的撇嘴,觉得简直没有办法再和面前这位沟通,一抬眼却还是乖乖的点头,「恩,您说的都对。」
弗溯垂头,淡淡的俯视着她,唇角牵了牵却还是朝楼梯口走去。
「弗,弗先生?」
「困了。」
那高挑却略显削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楼梯口的阴影中。
舒茺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又转头看了看散落着各种言情小说的茶几,俯身开始收拾起来。
「嗡嗡嗡——」
茶几上,手机突然震动着朝边缘挪动。
舒茺将手中的一摞书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茶几边,将盪到额前的髮丝别到了耳后,伸手去拿那快要掉落的手机,凑到耳边,「……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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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啊。」靳容咋咋唿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靳,靳容?」
「最近《洪荒》要出第十四卷了,组长让我通知你一声,重新申请一个微博帐号,用潮汐责任编辑的身份加v,然后微博宣传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微博,帐号,加v,宣传。这些比较陌生的词彙朝舒茺一下涌了过来,让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的揪了揪手下毛茸茸的地毯,「……微博?」
电话那端顿了顿,靳容难以置信的叫出了声,「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从来不玩微博?」
舒茺抿唇,一垂眼瞧见自己竟揪下了一小搓绒毛,惊得连忙松了手,回过了神,「……微博,microblog的简称,也是博客的一种,是一种通过关注机制分享实时信息的社交网络平台,注重……」
一字一句,硬邦邦的仿佛是在背诵课文似的。
「打。住。」靳容同样也僵硬的出声,打断了这冗长的说明书般的介绍,「我问的是……你用过吗?」
「……没有。」
===
落地窗外,阳光没有什么温度,也没有那么刺眼,像是被森森寒气凝固住了,硬硬的覆在微微漫着雾气的玻璃上。
弗溯一觉睡饱,眯着眼下楼时,便见舒茺正对着茶几上的一堆材料拍着照。
「咔嚓——」
舒茺仔细的垂头检查手机中的照片。
「做什么?」
一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还带着些刚刚睡醒的慵懒随性。
舒茺转过头,见弗溯正趿着拖鞋朝沙发这里走过来,连忙应声,「要註册一个微博新帐号宣传《洪荒》……」
话音刚落,弗溯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垂头瞥了一眼她正亮着的手机屏幕,便理所当然的摊开了手,挑眉。
虽然反应比较迟钝,但好歹也和这尊大佛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舒茺心领神会,喏喏的将手机放在了那摊在自己面前的掌心。
弗溯眯了眯眼,满意的收回手,视线转向屏幕上的微博界面。
头像是一条蠢萌蠢萌的虫,微博名是书虫非虫,认证的身份是潮汐出版传媒集团责任编辑。
「书虫非虫。」
听那磁性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念出自己的微博名,舒茺悻悻的想要拿回手机。
伸出的手却是扑了空,弗溯侧过了身朝厨房一边走一边垂头盯着屏幕,一只手还不断按键,想是在搜索着什么。
「弗,弗先生?」
舒茺忙不迭的跟着进了厨房。
弗溯靠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水,按键的动作终于停下,转手将手机还给她,仰头开始喝水。
舒茺不明所以的接过手机,惊讶的发现自己新关注了一个帐号。
——溯流。
没有加v的头像下,只有两个字的个人介绍——《洪荒》。
而就是这样一个最简单的帐号,粉丝数……
「2333万?!」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将手机屏幕拿近了些,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
一个3不少,后面的万字也不是眼花。
的的确确,是2333万粉丝。
舒茺震惊的抬眼,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正放下玻璃杯的弗溯。
没错,她知道当年的玄幻热有多邪门,也知道《洪荒》的影响力之大。但……
所有论文、所有百度百科上的文字,都不如面前这数据来的直观。
一个谢绝任何签售活动的大神,就连网络上都搜索不到关于他的一张照片。除了她,之前的几任编辑甚至连与他通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就是这样一个神秘作者,仅凭一部《洪荒》,仅凭《洪荒》的魅力,不用任何造势,不用任何多余的宣传,便有了……2000多万粉丝,零头就已经远超一些二流明星。
可怕,真可怕。
舒茺隐隐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芒更甚了,与此同时,更强大的威压也铺天盖地的扑了过来。
……毕竟人家身后还有2333万后援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吧qaq
有些心虚的垂眼,她点开了弗溯的头像,看向那简约的微博主页,手指微微向下滑……
主页上的基本资料几乎为零,与粉丝数那庞大的数字相对比,关注数少的可怜。
帐号註册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但这几年的所有微博竟然能用十个指头数的过来。
转发,转发,转发……
除了转发潮汐对《洪荒》每一卷的宣传,没有任何原创微博。
舒茺皱眉,侧眼瞥了瞥正往厨房外走去的弗溯,又转回了眼,继续点开了最后一条微博。
——溯流大大的输入法是被狗吃了吗?哭泣.jpg
——下一卷什么时候出啊?
——此生无悔入《洪荒》!日常洗脑1/1~
——听说《洪荒》要改编成网游了?
——表白溯流大大!
千奇百怪的评论,千奇百怪的微博名。舒茺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扣扣——」
不远处突然传来敲击桌面的声响。
舒茺一愣,抬眼便见弗溯坐在餐桌边,正屈着手指不耐的叩着桌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弗先生……我这就做饭。」
尽管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实验」,舒茺在面对各种未经加工的食物时,依旧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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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忐忑,在手机铃声响起时,便成了手忙脚乱。
「……」
退了几小步,她刚要伸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拎出来时,却发现自己手上竟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子一时有些短路,口袋里的手机仍在嗡嗡的振动着,催促的让她更加手忙脚乱起来,刚想要去洗干净,却是一挥手打翻了手边的碗……
「噼里啪啦——」
碎裂的声音。
「……」舒茺一惊,下意识的向不远处瞥了一眼,却见弗溯不悦的蹙着眉,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
「抱,抱……」歉字还未出口,弗溯已经走到了她身前,竟是伸手探向围裙腰侧的口袋,将那还在嗡嗡振动的手机给拎了出来,并挑眉斜了她一眼,「抱什么抱?」
舒茺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尴尬,便见弗溯已经按下了接听键和扬声器。
「阿茺?」
舒母那「嘹亮」的有些不真切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妈?」舒茺又是一怔,抬眼看了看正拿着自己手机的弗溯,下意识的便要接过来,然而却是扑了个空。
弗溯抬手避开了她那脏兮兮的爪子,朝洗手台的方向扬了扬下颚,示意她先去洗干净。
「阿茺啊,今天圣诞节,你还加班吗?能不能早些回来啊?」
舒母的问话通过扬声器在厨房里无比清晰的响了起来,同时进到了两人的耳里。
弗溯眸光微闪,而舒茺也不知要回答些什么,只支吾了几句,便忙不迭的转身去洗手,想赶紧拿回手机,关上那该死的免提……
4.
然而,舒母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一听得自家女儿那蔫蔫的声音,又忍不住埋怨道,「我听说潮汐其他员工每天可都是按时回家,哪像你……天天加班!今天圣诞节,阿沁和子彦说要带我和你爸出去吃饭,你是不是又不能回来?」
「……」
舒茺正在洗手的动作顿住,垂眼看向那正沖刷在掌心的水纹,一时有些走神。
而走神的结果便是……舒母餵了几声后便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弗溯挑眉,看了看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又抬眼看向那正杵在洗手台前一动不动、盯着流水出神的女人,眸色沉了沉。
舒茺正出神,身后却蓦地有一个人靠近,手臂从她身前绕过,拧上了水龙头。
她连忙扭头,却见弗溯已经自身后撤离,却是头也不回的朝楼梯口走去,「……弗先生?」
「不必做晚饭,你可以提前回家了。」弗溯淡淡的丢下了一句话,口吻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
舒茺一愣。
所以,是因为方才那通电话,弗溯才要给她放假的吗?
可是……
她压根不想回家啊qaq
「不,不用了……」眼见着弗溯便要走上楼梯,舒茺下意识的叫出了声。
正要上楼的弗溯脚步一顿,微微侧了侧身,嗓音沉沉,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不回家了?」
「……恩。」舒茺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垂下眼有些心虚的应声。
「为什么?」声音近了一些。
尽管低着头,舒茺也知道弗溯又从楼梯口走回来了。
感受着那探究的视线在自己头顶绕来绕去,她的神色更加僵硬。
为什么……为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弗溯,自己是因为害怕见到妹妹的新男友,所以才躲着不愿回家吧?
心虚的时候,往往总会说出一些不经大脑的话。
比如……
「我,我陪您过圣诞节吧?」
厨房内陷入了十几秒的沉寂。
安静的让舒茺有些不安。
正当她hold不住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冷哼声,隐隐却带着些别的什么。
「……我从来不过圣诞节。」
===
「圣诞节怎么过?」
就在舒茺掐着「回家不会碰上迟子彦」的点洗完碗准备离开时,沙发上的弗溯突然幽幽的瞥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舒茺心里一咯噔,觉得自己仿佛又亲手挖了一个坑。
圣诞节怎么过?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从小到大,她也不怎么过圣诞节。
视线落在背包边那红彤彤的圣诞帽上,舒茺眸色一亮。
「弗先生……这,这个送给你。」
弗溯垂眸,看着那制作粗糙的一坨红色,唇角抽搐,「什么?」
「……圣诞礼物。」
「……」
「我给您……带上?」舒茺捧着圣诞帽,向前迈了一小步,隐在那镜片下的双眸亮晶晶的,带着些难得的笑意。
「……」
见弗溯并不说话,只神色奇异的看着自己,舒茺胆子稍稍大了一些,更加得寸进尺的朝前靠近了些,拿着圣诞帽的手扬起……
「走开。」弗溯依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双眼眯着,薄唇微启,硬邦邦的两个字毫不留情的吐了出来。
「……」舒茺悻悻的抱着帽子退了回去,小声说了一句,「礼,礼轻情意深……」
弗溯又盯着她那乱糟糟的发顶看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突然眯起眼朝舒茺「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那我也送你一份圣诞礼物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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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弗溯似笑非笑的看着,舒茺眨了眨眼,总觉得后颈有点凉飕飕的。
--
舒茺内心有点忐忑的跟在弗溯身后走上了楼梯。
眼见着已经到了二楼楼梯口,但前面的弗溯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默不作声的朝三楼走。
舒茺愣了愣,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弗溯……是要领她上三楼吗?
似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弗溯也停在了原地,转身看向正犹豫不决的舒茺,蹙眉,「怎么了?」
舒茺支吾了几声,抬头看向弗溯。
耀眼的水晶灯下,男人身形修长,轮廓分明的双颊看上去有些削薄,额前的碎发下,一双微眯的双眸被灯光点上了寒星般的碎芒。
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她即刻将所有犹疑都咽了回去,怔怔的跟了上去,「没,没什么。」
「吱呀——」
两人上了三楼,弗溯推开了小阁楼的门,回头看一眼舒茺后才率先走了进去。
「啪嗒。」
屋内传来一声轻响,角落里突然亮起一盏暖黄的檯灯,柔和的灯光顿时蔓延了整个小阁楼,使得一切都清晰明了起来……
一本本摊开的书籍,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纸团,满地狼藉。
角落里的书桌上也堆满了厚厚的纸张,唯有中央一小块空地,整整齐齐的摆着纸笔。
而视线一转,另一边却恰恰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巨大的书橱,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壁,而书橱边,干净而整洁的床铺和整个乱糟糟的阁楼简直格格不入。
弗溯的……阁楼。
他平日里,就待在这样的狭小而昏暗的30平米里……
这里,就是孕育《洪荒》的地方。
一想到这儿,舒茺忽然就对面前这杂乱不堪的小阁楼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进来。」
弗溯已经走到了书橱前,侧头看向依旧愣在门外的舒茺。
「……哦,好。」舒茺回过神,忙不迭的走了进去。
谁知刚一踏进屋内,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就被那乱七八糟摊在地上的书绊了一跤……
微微直起身,她变得愈发小心起来,踩着那仅有的几个空当「蹦跶」到了书橱前,一边顺着弗溯的方向看过去,一边唤声道,「弗先……!!」
唤出口的声音戛然而止。
书橱之中。
5册《辞海》,38卷《大辞海》,32册《中国大百科全书》,20卷《不列颠百科全书》……
应有尽有。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震惊的仰头,看着那被各种各样辞海填满的书橱,眸底浮起阵阵诧异,而诧异之下,却是隐隐燃烧着的狂热……
面前这书橱里,几乎囊括了她知道的所有辞书。
有生以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全套的辞书。
不必说全本的价格太高,她压根买不了这么多。就连图书馆里,也常常缺这一本那一本。
而此刻……
舒茺目不转睛的站在书橱前,视线一瞬不瞬的凝在那一本本精装的书嵴之上。
一双眸子透着炽热的光,看着像是恨不能一下扑过去,将那所有的辞海和百科全书都搂在怀里。
弗溯侧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穿着一身白色毛衣的舒茺仿佛给整个昏暗的小阁楼添了一抹柔色,几缕泛卷的长髮散落在那修长白皙的颈侧,厚重的黑色镜框滑至鼻端,双眸里是从未有过的热度。
那种热度……
弗溯眸光微动,竟是忍不住抬起手,恶作剧般的在舒茺那乱蓬蓬的发顶揉了揉,「回神。」
出乎意料的,那被揉乱的捲髮竟是异常柔软,掌心下的触感也出奇的好,让他一时有些停不下来。
舒茺已经完全无视了头顶那正在作妖的手,目光直愣愣的落在那些自己日思夜想的辞书上,结结巴巴的问道,「弗,弗先生,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摸?
弗溯挑了挑眉,终于收回手,「大方」的扬起下巴,「准了。」
舒茺激动的抿了抿唇,缓缓伸手,指尖拂过那黑底金字的书嵴,心头微颤,唇角无可抑制的扬了起来。
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辞书,是她触碰世界的唯一途径。
所以此时此刻,她仿佛看到了全世界。
与她而言,这个书橱便是……
最美的星河。
☆、285.29
尽管没有像舒茺那样对着一书橱的辞书几乎要「涕泗横流」,但仅仅是站在她身边,弗溯却莫名的也能感受到那股狂热和敬畏。
见她一直摸着那百科全书的书嵴,愉悦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弗溯眸底又漾起一丝浅浅笑意,唇角勾了勾,随手抽出了一本《不列颠百科全书》朝舒茺递了过去。
「可,可以看吗?」
忙不迭将那厚重的书捧在了怀里,舒茺推了推眼镜,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看向弗溯。
「恩。」
弗溯被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得有些别扭,恩了一声后便别开了眼,朝自己的书桌后走去。
舒茺紧紧抱着那本「书砖」,垂头深嗅着隐隐泛起的书香,这才满足的摊开了它。
不像图书馆借阅的那些辞书,没有旁人肆无忌惮的标记,没有缺损的纸张,没有因翻阅无数遍而捲起的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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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内只亮着一盏檯灯,舒茺悄悄向书桌的方向挪了几步,见弗溯拿起笔似乎已经要做自己的事,便安静的在书橱边坐了下去,垂头继续看起了她的「挚爱」。
弗溯只随意的在那空无一物的稿纸上划了几个圈,便微微向后靠了靠,一边转着笔,一边视线转过手边堆成山的稿纸,落在舒茺专注的侧脸上,眸色深深,带着几分好奇。
直到舒茺翻了一页,他才悠悠的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稿纸……
「沙沙沙——」
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响,伴着两人清浅的唿吸声,让整个阁楼显得格外静谧。
一楼的餐桌上,手机不断振动着,响铃声却是无论如何也传不进那幽暗的阁楼里……
===
夜色已深。
「哒哒哒——」
安静到可怖的别墅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旋转楼梯而下,径直冲向了餐桌。
一把抄起餐桌上的手机,舒茺匆匆忙忙的朝沙发跑去,胡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进背包,她一边围围脖,一边欲哭无泪的垂眼看向手机屏幕。
十几个未接来电……
通通来自舒母。
舒茺心口一紧。
视线再向上移了几寸,此时此刻,北京时间——23:00
「……」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已,已经晚上11点了,她竟然还没回家!!她竟然一直看书看到现在!!
跌跌撞撞的冲到门口,舒茺一把推开落地门,屋外的寒气霎时侵了过来,冷冷的拍打在她围脖外的半边脸上,激得她浑身一颤,突然清醒了过来。
这么晚了,怎,怎么回家qaq
情商基本为负的舒茺愣愣的杵在门口喝着西北风,一时有些脑筋转不过弯。
别墅外只零星的亮着几盏灯,而通往大马路边的那条小径上却是黑黢黢的,叶影婆娑间,看着有些瘆人。
舒茺在门口琢磨了片刻,还是准备硬着头皮先走到马路边再说……
「等等。」
正当她要瑟缩着肩冲出去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清冷而慵懒的男声。
「?」舒茺的动作一顿,苦着脸转身,「弗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不早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弗溯也跟下了楼,此时正裹着宽松的黑色毛衣,双手环胸,懒散的倚在墙边,幽幽的瞥了她一眼。
「……恩。」
是啊,都已经十一点了,当然不早了。
「外面很黑。」
「……恩。」
可不是吗qaq
「偏僻的地方不好打车。」
「……恩。」
舒茺皱了皱眉,是啊,出去以后怎么打车呢?听说……有一种可以直接叫计程车的软体?
弗溯眯了眯眼,神色诡异的又对着舒茺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了阵……
罢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像木头的人。
「我送你。」
「恩……噫??」
舒茺一愣。
--
直到弗溯将车从车库里倒出来,摇下车窗沉声唤她上车时,舒茺才意识到,他这是要来真的。
真的,要送她回家。
「安全带。」
「……哦哦。」被幽幽的横了一眼,舒茺连忙侧身繫上安全带,怔怔的向后靠了靠。
今天的弗溯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又让她去看那一书橱的辞海,又要送她回家……
对此,舒茺脑子里有一句话幽幽的飘过。
黄鼠狼给鸡拜年。
在导航的帮助下,弗溯最终还是成功的将她送到家了。
下车后,舒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再三确认,「弗先生……你,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当然,车里那人完全没有鸟她,只冷冷的翻了个白眼,就一踩油门从她面前驶走了……
「……」
她问的是不是太直白了?
四楼窗口。
暖黄色的灯光在那半掩着的窗帘上投下一道窈窕的背影。
「哗——」见舒茺已经走进了楼道,舒沁缓缓拉上窗帘,眉头紧蹙。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方才送舒茺回来的……
一辆辉腾?
「妈,圣诞节快乐……」
紧闭的房门外传来舒茺喏喏的声音,打断了舒沁的思绪。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加班加到现在?」舒母的眉心蹙成了川字,一边接过舒茺手中捧着的书一边从鞋柜里为她拿了双拖鞋,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些审视。
常年脑子一根筋的舒茺在舒母面前完全没了面对弗溯时的「随机应变」,憋了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託词,最后只支吾了几声便躲回房里矇混过关了。
「啪嗒。」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书桌上,舒茺随手摁开了檯灯。
微微昏黄的灯光亮起,在不远处的书橱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舒茺是睡在书房的。
其实很久之前,舒茺舒沁两姐妹还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
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她们的房间一直都是上下铺,虽然不大,但却布置的很。
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舒沁对舒茺的态度开始慢慢转变,到了最后,甚至借着屋子太小的由头不愿再与她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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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父舒母无可奈何,便只好依了她。
而舒茺一直比较乖巧,再加上她对辞书的那种痴迷,舒父舒母便将书房稍稍改造了一番,变成了她的卧室。
书橱……
舒茺的视线在触及到那整齐而分类清晰的书橱时,眸中有一瞬的恍惚。
想起今日在弗溯那里所见的书橱、想起她在触摸那厚重书嵴时的感觉,她本已平静的心又有些按捺不住了。
——「那我也送你一个圣诞礼物如何?」
舒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果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微博标志在众多app中异常显眼。
舒茺一愣,随手点了开来。
仅仅註册了一日,所以她的好友也只有潮汐编辑部的一群人。
好友圈中,一条条圣诞快乐的微博几乎刷满了屏,而配图清一色的是收到的圣诞礼物……
原来……
圣诞节收到礼物需要发微博吗?
舒茺想了想,也摸索着点开了屏幕最下方的加号。
书虫非虫:圣诞节快乐,今天收到了心中最好的圣诞礼物。从地面到星星,有一条通途可走。
没有配图。
☆、295.29
第二日的清晨,舒茺不是被自己的闹铃吵醒的,而是被来电铃声给闹腾醒的。
艰难的睁开了半只眼,她一只手在床头摸索了一阵,将那屏幕紧紧的贴在了鼻端,这才看清了那正在跳动的两个字——「芙蓉。」
芙蓉?
舒茺皱了皱眉,对着那屏幕戳了半天才戳中接听键。
「……餵?」声音带着些还未清醒的沙哑。
「阿茺!」一中气十足,并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在电话那端勐地炸开,硬生生将舒茺仅剩的几丝睡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是,是……」一下惊醒的舒茺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就像被警报唤起的战士。
「你看微博了没?」
靳容那边的声音里带了些迴响,似乎响彻了整个楼道间。
「微……博?」
舒茺绷直的身体一松,刚刚清醒的意识又陷入了混沌中,「没……」
「你先去看微博!我……啊,邢姐来了,我等会和你说。」电话那端戛然而止,只剩下一连串的嘟嘟嘟。
那嘟嘟声落在舒茺耳里,仿佛成了催眠曲,让她又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
寒风在落地窗外唿啸而过,在微凝的湖面上拂过一丝僵硬的涟漪。
湖边门窗紧闭的别墅内,暖意融融。
「弗,弗先生,我保证!绝对会爱护您的书,绝对会原样归还!」
楼梯口,抱着吸尘器的舒茺一边发誓,一边在弗溯身后小碎步的跟着,顶着一头捲髮眼巴巴的望着他。
弗溯明显也是还没清醒的模样,额前凌乱的刘海下,双眸微眯。听着舒茺一直在身后叨比叨叨比叨,他上楼的步子一顿,蹙眉转过了身。
舒茺一时不察,整个人抱着吸尘器就撞进了那明明看上去很瘦削实则却很结实的怀里。
「……」两人皆是一愣。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在弗溯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忙不迭的向后退了出去,「……对不起,弗先生。」
一抬眼,果不其然,这位大神的脸色更黑了。眯着的双眼中隐隐透着些危险,紧绷的下颚也带了些寒气,「再说最后一次,书橱里的书绝对不。外。借。」
「……」
舒茺眸中掠过一丝失望。
要知道她昨晚梦中都是那几本在图书馆永远找不到全套的辞书……
她真的已经觊觎《大辞海》的哲学卷很久了。
不知为什么这一卷在网上就是买不到,图书馆又总被别人借走,书店里……原本摆放辞书的位置已经被漫画占去了一大半。
所以,今天一早她就一直缠着弗溯,希望他能借自己几本书。
结果,这位大神偏说昨天就是给她开开眼界。
平日里,那书橱里的书……
绝不外借。
等等,外借?
舒茺眸色一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抬手扯住了抬脚就要上楼的弗溯,「那,那我就在书橱边看行不行?」
「……」
「我,我保证不会打扰您!」
「……」
弗溯斜睨了一眼那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视线又在舒茺那「谄媚殷切」的面上扫了扫,冷哼了一声,随即抽回衣袖,继续往楼上走了。
不说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舒茺一喜,连忙转身干劲十足的开始收拾客厅了。
在阁楼里那些「宝贝」的召唤下,她完成家务的时间竟破了从前的纪录。
抱着自己的背包,舒茺轻轻敲了敲小阁楼的房门。
没有任何反应。
想了想,她抬手拧了拧门把手。
「吱呀——」
门并没有上锁,应声而开。
白日里的小阁楼依旧是黑漆漆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压根透不进一缕阳光。而角落的书桌上,暖黄色的檯灯已经亮起。
弗溯正在灯下写着什么,眉心微蹙,微乱的刘海在额前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却遮不住那双眸子里的认真之色。
看来他是有了些灵感,所以开始写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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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愣了愣,盯着弗溯那专注而投入的模样,半晌回不过神。
老实说,她印象中的弗溯永远是懒懒散散,睡意惺忪的,却不曾想,在这小阁楼里的他却是全然不同。
也对,走出阁楼,他是弗溯。
而在这狭小的30平米内,他……是溯流。
溯流……
一想到这个名字,舒茺又不由想起了《洪荒》,想起了那微博上的2333万粉丝。
哎,对了。早晨靳容是不是让她上微博看看来着??
为了不打扰弗溯,她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踮着脚走进光线昏暗的屋内。
「啪嗒——」
随着一声轻响,一被揉皱的纸团突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地上弹了几下,轱辘轱辘的滚到了舒茺脚边。
「……」
舒茺停住了脚步,抬眼瞧了瞧那坐在书桌后连头都不曾抬起的弗溯,下意识的便要俯身去拾脚边的纸团。
「你最好不要动地上的任何东西。」
那熟悉的冷冽嗓音毫无预兆的响起,硬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
忙不迭的收回手,她又悄悄瞥向那依旧埋着头的弗溯,却见他一边动笔一边不耐烦的启唇,「我需要一个昏暗杂乱的环境制造紧迫感,所以,不许拉开窗帘、不许清理地上的任何东西。如果忍受不了,就给我滚出去。」
「……」
舒茺头一次听到如此奇葩的要求,不由噎了噎。
再垂眼看了看那满地狼藉,她挑眉,暗搓搓的朝弗溯那里横了一眼,脚下却是小心翼翼的迈过了地上那些被胡乱投掷的纸团。
创作中的溯流貌似比弗溯还要暴躁一些,她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小阁楼内本就十分狭小,一个巨大的书橱已然占据了大片位置,再加上书桌和床铺,留给舒茺的空间是小之又小。
不过她却也不在意,只默默的贴着书橱缩到了角落里,摸着书橱三层的辞书又开始两眼冒光起来。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此时此刻的弗溯与舒茺=.=
两个一样心无旁骛的人,同时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无可自拔。
尽管共处一室,但却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有一些异常的响声在地板上响起,某个人才被拉回了心神。
「嗡嗡嗡——」
什么东西在地板上震动的声响。
「啪。」弗溯黑了脸,忍无可忍的放下笔,目光危险的开始寻找那「嗡嗡嗡」的声源。
冷到可以扎人的视线在地板上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书橱前的那白色背包上。
「……」
视线又转向背包边,转向那个正打着手电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女人。
捧着辞书的她像是完全与世隔绝了似的,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恶狠狠」的目光,也没有察觉到身边的背包里正有一个不明物体在「嗡嗡」作响。
弗溯微微眯起眼,扬手扯了一张还未用过的稿纸,缓慢的揉作一团。
然后……
抬手。
纸团准确无误的砸向书橱边那捲发乱蓬蓬的脑袋上。
弹开。
脑袋上骤然被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舒茺终于回过了神,视线难捨难分的从词条上移了开来,抬眼看向那砸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
刚一抬眼,迎面却是又飞来了四五个小纸团,接二连三的全打在了她的镜片上。
「别,别砸了……」舒茺连忙扬手挡住自己的脸,一边朝后躲一边投降。
「嗡嗡嗡——」
背包里的异响终于传进了舒茺耳里。
☆、305.29家
意识到那是手机的震动声,她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翻出了手机,屏幕上又跳动着大大的「芙蓉」两字。
为了不再招惹弗溯,舒茺一边划了接听键,一边便小跑着出了阁楼。
乍一走出房间,外面正午的光线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在楼梯口坐下,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餵?」
「看微博了没?」或许是到了午饭时间,电话那边乱糟糟的,有很多碗盘相碰的声音。
微博……
啊,又忘了。
「忘,忘了。」
「忘了?!」靳容的声音扬起,「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溯流在微博上关注了你,而且还转发了你的第一条微博。」
「……哦。」舒茺懵然,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哦??你就哦?你……你知不知道这是溯流第一次主动转发与《洪荒》无关的微博?」
「……」
「现在《洪荒》书迷们都很关注你的帐号,你hold住啊!」靳容特地强调了「关注」二字,舒茺听得有些莫名的方。
「对了,组长说了,你做的非常好!趁着书迷们对你的好奇还没衰减,要你多发一些《洪荒》十四卷的宣传,明白吗?」想起今天上午尹安然托自己转告的话,靳容又补充了几句。
「……明白。」舒茺点了点。
听着靳容将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了,舒茺的心思还停留在自己没看完的大辞海哲学卷上,因此便想挂电话,「那我……」
「还有,舒茺。」靳容的话锋一转,口吻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溯流那个死宅男潜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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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规则,没有明文规定,意指上不了台面的规则。
根据语境来看,靳容的意思应当是……
「怎,怎么可能?!」舒茺蓦地瞪大了眼。
「那他怎么对你这么特殊?跟着他的编辑换了十几个,除了潮汐的官博也没见他关注过谁,更别提转发微博了。你缩!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靳容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
「……」舒茺噎了噎,解释道,「转发可能是因为,因为那条微博和他有关吧。」
「和溯流有关?」这次轮到靳容傻眼了,她怎么没看到任何和溯流、和《洪荒》有关的字眼?
「你不是就说收到了圣诞礼物吗?」哦,还外加一句话。
从地面到星星,有一条通途可走。
……完全看不懂。
舒茺忙着解释,本来就一根筋的脑子更加转不过弯,「是啊,圣诞礼物就是,就是他送的。」
电话那端静默了许久,半晌……
「……靠。」
===
筋疲力尽的和靳容通完了电话,舒茺的额上已经出了些汗。
芙蓉……还蛮难缠的。
当她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把昨晚的事解释清楚(really??)过后,芙蓉比先前还要抓狂,只不断的重复着「我不听我不听」「你奏凯我不听」「你就是和溯流有一腿」!
「……」
好吧,你开心就好。
舒茺自暴自弃挂断电话,正要进屋,却又突然顿住。
戳开手机微博……
满屏的红点。
一大波,一大波评论,一大波贊,一大波私信,还有……
新增的9万粉丝。
「……」她好像突然有点理解靳容的大惊小怪了。
颤颤巍巍的点开特别关注,果不其然,名为「溯流」的帐号转发了自己的那条微博,没有任何赘述,仅仅是一条转发,评论区的《洪荒》书迷(戏称「红米」)便已经炸开了。
——大大圣诞快乐![爱心]
——只有我戳进了原博吗?!
——戳进原博的,你不是一个人!!
——原博不就是潮汐的一个编辑吗?和大大有互动不是挺正常的?[疑问]
——说正常的一定不是大龄「红米」[微笑]老红米们都知道,只是大大第一次转发某个人的微博好吗!之前都是潮汐官博!
——所以,从地面到星星,究竟有哪一天通途啊?[笑着哭][笑着哭]
——这位「书虫非虫」编辑,是溯流大大这么多年来新增关注的唯一一个人啊!
翻评论的过程中,手机还在叮咚叮咚不停的响,一条条私信和转发仍在继续。
突然,叮咚声戛然而止。
评论区的加载迟迟没有完成……
划一下,没反应。
划两下,没反应。
手机「阵亡」了。
舒茺欲哭无泪。
===
回到屋内时,舒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领土」被某人占了。
「弗先生?」
自己原来缩着的角落里,弗溯背靠着书橱屈膝而坐,手里还拿着她特意从家里打来的手电筒,正翻着她心爱的大辞海。
被舒茺这么一唤,弗溯微微挑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回了摊开的辞海上,薄唇微启,「歷物十事。」
字字清晰。
舒茺愣了愣,第一反应便是弗溯这是在考她,只稍稍回忆了片刻,她便垂眸回答道,「战国时惠施的名辩命题。据《庄子·天下》篇记载,惠施歷物命题有……」
顿了顿,她认真的解释起了那十个命题。
弗溯最初还会垂眼扫一眼大辞海上的解释,检验舒茺说的究竟有没有纰漏。
然后,到了最后,他却是干脆合起了辞海,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舒茺的面上。
不知为何,那张脸分明是隐在阴影中,但此时此刻,却在那轻声却流畅的名词解释中,熠熠闪光起来。
盯着舒茺微垂的眼睑,弗溯眸色深深,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记错了?」一个没忍住,舒茺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最终却在弗溯那幽幽的眼神中停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声问道。
「没有。」别开视线,弗溯将膝上的大辞海放在了一边,起身朝她的方向走来,「果然是书虫,人如其名。」
「……」舒茺眼睁睁的瞧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也没多想。
正要走上前拿回还没看完的辞海,后颈的衣领却突然一紧……
弗溯面无表情的拎着舒茺的衣领,拖着她朝屋外走。
「饿了。」
--
三楼楼梯口。
舒茺紧紧抱着楼梯扶手,弗溯扯着她的后衣领。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弗先生,我,我走楼梯……」
「滑梯。」
「我喜欢,喜欢走楼梯qaq」
「滑梯。」
「这是您的专属滑梯……我,我走楼梯。」
「给你特权。」
也不知身后这位大神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是突然起了兴致,非要让她从滑梯下楼。
舒茺垂眼瞧了瞧那比较陡的滑梯,很怂的抱紧了楼梯边的扶手,「不……要。」
瞥了一眼舒茺的姿势,弗溯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眉眼间也掠过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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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舒茺偏过头,看向正俯视着自己的弗溯,忙不迭的点头。
「从小就害怕?」弗溯挑眉。
舒茺抿唇,摇了摇头,「……小时候没有玩过。」
小时候……
周围的伙伴总会更喜欢和舒沁一起玩,她向来都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一个。
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滑梯是一块类似于领地般的存在。
最初的她,无法靠近。
后来的她,不想靠近。
「……」
闻言,弗溯一怔,手下的力度竟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趁着弗溯走神的空当,舒茺眸色一闪,拔腿就朝楼梯冲了下去,生怕后面又突然多出一只手将她拉回去……
弗溯手下一空,这才回过神。眉头不由蹙了起来,然后视线一转,瞧见平日里动作迟缓的「兔子」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梯,仿佛尾巴被烧着似的,他却怎么也蹙不起眉了,甚至还好笑的扬了扬唇。
===
吃完饭后,舒茺终于想起了靳容的嘱咐。
——要趁着昨晚「微博圣诞事件」热度未减时,多发些微博宣传《洪荒》十四卷。
过了这么一会儿,手机终于降了温。
有些忐忑的戳开微博,见屏幕终于恢復了正常,舒茺轻轻松了一口气,开始不怎么熟练的编辑宣传微博。
微博的最后,她了溯流。
放下手机后,她转身看向正在翻报纸的弗溯,喏喏的提醒,「弗先生,我发了一条《洪荒》的宣传微博,你……要不要转发一下?」
闻言,弗溯眯了眯眼,「不要。」
「……」好吧,他开心就好。
——溯流可不是什么微博都转的!
回想起靳容的话,舒茺愣了愣,又抬眼看向随意坐在地毯上的弗溯,忍不住支吾着开口问道,「弗先生,你昨天……转了我的微博?」
「恩。」
「……」为什么要转那条微博呢?舒茺的疑问已经到了嘴边,但盘旋了许久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不过是一条微博而已,或许在旁人眼里非常特殊,但在弗溯这儿压根就不是什么值得被提起的事?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时,另一边,弗溯却是先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地面到星星,有一条通途可走?」
「……」
「随意篡改的诗。」
「……」
舒茺的注意力登时从转发微博上转移了开来。
没错的原句是,从地面到星星,没有一条通途可走。
而她昨日却刻意删去了一个字。
「所以,」弗溯抬眼看她,「那条通途是什么?」
那条通途是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
而之于她……
舒茺难得的笑了笑,却并不说话。
☆、315.29
s市市中心。
林立的高楼间,寒风肆虐。
路上的行人都裹在厚实的羽绒服里,步伐匆匆。
而那落地的玻璃窗内,在办公室格子间内穿梭的女人们却依旧蹬着高跟鞋,衣裙鲜亮,面上画着浓妆。
透过玻璃窗,可以瞥见对面墙壁上悬挂的花体字母——
。
杂志社最有名的一本出品杂志,便是《》。
《》是一本服务于国内精英阶层的女性杂志。
而现阶段杂志社不再将目光局限于精英阶层,局限于女性。目前,他们有了开发少男少女这个受众群体的计划。
「总监……」
新来的实习生捧着一叠资料进了总监办公室里,朝办公桌后面容精緻的女人说道,「总监,这是会议资料,时间快到了,您要不要先过去?」
杂志社的艺术总监,是舒沁。
闻言,她点了点头,接过实习生手里的资料,站起了身,「恩。」
「总监……」见舒沁起身要离开,那带着黑镜框的女生喏喏的唤了一声,跟上去支吾着问道,「这份策划案……是我做的,我能不能……也跟去旁听?」
舒沁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微微侧身,转向那新来的实习生,嗓音温柔却带着些别的什么东西,「你做的……策划案?」
「我……」
「你暂时没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嗓音依旧温柔,但口吻里却带上了些冰渣。
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舒沁便转身离开了。
会议室内。
舒沁站在投影仪前,笑容娇俏,靓丽得宛若杂志社内的一道风景线,「……以上,就是我的策划案。」
「这份策划案不错。」主编欣赏的点了点头,拿起笔做了些标註后,却还是抬起头问道,「只是……策划案中提到,会特意设置一个版块,每期採访一位深受少男少女们欢迎的名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策划真的通过,第一期用什么人选才能迅速打开市场?」
「……」舒沁愣了愣,一时竟是语塞。
见状,主编缓缓直起身,手中的笔在桌面上轻敲,「你也知道一直致力于打造女性精英品牌,不曾涉及青少年领域。所以,这第一炮,一定要打响,一定要与其它年轻杂志区分开来。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我们一直以来打造的品牌。」
舒沁抿唇,牵强的扯了扯唇角,试探性的说道,「影帝……秦翰?」
「秦翰?」主编蹙眉,看向舒沁的眼神里多了丝疑惑,「秦翰如今的确很火,但在青少年群体里,怕是不能起到什么惊喜的效果。况且,我们之前的《》已经做过秦翰的专题,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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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这记性……」舒沁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
主编有些失望的合上文件夹,摆了摆手示意舒沁坐下,「看来,这份策划案还有待商榷……一时我竟也想不到什么能出彩的人选……」
舒沁垂眼,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落地的玻璃窗外。
大楼下,一背着书包的少年正捧着一本书,如痴如醉的看着,差点就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桿。
书的封面……
「主编。」舒沁勐地抬起头,眸色微亮,「我有人选了。」
「哦?是谁?」
舒沁唇角的笑容带了些凉意。
「《洪荒》,溯流。」
===
一早上起来,舒茺的右眼皮就开始不断的跳,跳得她心一直慌个不行。
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的灾……
该不会今天弗溯要禁止她进阁楼了吧。
然而,这个想法在她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就被她推翻了。
因为,还有一个更意味着灾难的女人正坐在餐桌前朝她笑。
「姐。」
「你……」抬眼瞧了瞧餐桌上的挂钟,舒茺的右眼皮又开始抽搐,「上班迟到了……」
舒沁一向是早上八点半上班,现在已经八点三刻了,怎么还坐在家里吃早饭?
有点不对劲。
「我今天有些别的事情,所以不用去杂志社。」舒沁扬唇,面不改色的在面包上抹着草莓酱。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看着自家妹妹那慢条斯理的动作,那种心慌更甚,「……哦。」
「倒是姐姐你,听说潮汐的编辑也都是八点半上班,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和我同一时间出门?」舒沁笑着问道,嗓音柔柔,但落在舒茺耳里却还是莫名的带着些寒意。
「我……」其实除了潮汐仅有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如今就在弗溯的家里待着。
溯流的身份毕竟是个秘密,听说之前曹辛就和潮汐约法三章,不能透露溯流的任何真实信息。哪怕是后来选择舒茺作为新责编全程监督《洪荒》进程,潮汐也向曹辛保证,整个编辑部,除了邢芬和舒茺,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住址。
所以,哪怕是对靳容,舒茺都不曾提过弗溯的真实信息。
当然,靳容也知道这些保密的必要性,因此从来不多问。
见舒茺只支吾了一声,便默不作声的在餐桌边坐了下来,舒沁面上的笑容更加诡异,「想来,姐姐只是溯流一个人的责编,自然不比其他编辑,需要按时到编辑部报导吧?」
「……恩。」
舒茺越发觉得奇怪。自己问的话又自己圆了回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舒沁的风格啊。
看着桌上的面包和草莓酱,她没了什么食慾,干脆起身拿了几片面包,拎起背包就出门了,「我先走了。」
「姐,再见。」舒沁勾了勾唇,偏头朝门口的舒茺挥了挥手。
「……」
舒茺的背影僵了僵。
===
事实证明,有时候第六感真的很准很可怕。
当舒茺从阁楼里下来准备做午饭时,那别墅外的门铃声显然已经响了许久。
「……」
照理说,会来别墅的只有她和曹辛。而曹辛一直都有钥匙,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停的按门铃。
所以……
门外的是谁?
舒茺的右眼皮再一次隐隐抽搐了起来。
绕过楼梯口,她有些不安的走向客厅左侧,伸手拉开了那明净宽大的落地门,顺着那木板小径蜿蜒的方向看了过去……
别墅的院门外,隐隐约约有一个女人高挑的身影。
一身嫩黄色毛呢大衣,在惨白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夺目,却又异常眼熟。
舒茺託了托鼻樑上架着的镜框,瑟缩着肩膀,有些不确定的走出了别墅,眯着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别墅门外。
一直在按门铃的女人好像一眼瞧见了舒茺,而就在同时,舒茺也终于看清那熟悉的柔美面容……
舒沁?!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第一个反应便是下意识的转身要逃回别墅内。
「姐!」
那甜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伴着又一次响起的门铃声,落在舒茺耳里便像是催命的旋律一般。
脚下的步子顿住,她抱着臂的手微微收紧,颊边散落的几缕捲髮扫过紧抿的唇角,却无论如何也带不起一丝弧度。
舒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她来这里究竟有什么动机?这一个个疑问在脑中层出不穷,让她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姐,这里是溯流的家对吧?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发一张自拍……」舒沁的笑声在舒茺耳里变得格外刺耳。
心口一紧,她勐地转过身,看向舒沁的眼神竟是带上了些锋芒。
自拍……
意思是要将溯流的住址曝光吗?
舒沁如愿以偿的看着舒茺渐渐走近,唇畔的笑容愈发扩大。
舒茺垂眼,伸手拉开了横亘在她们两人之间的院门,往日喏喏的声音里夹杂着些寒霜,「……你跟踪我?」
出乎意料的,舒沁竟从这声质问中察觉到了一丝威压,一丝真正的来自姐姐的威势。
然而,向来已经习惯对舒茺趾高气昂的她也仅仅只是一愣,便又有恃无恐的笑了起来,「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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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眸色一寒,抬手便要关上别墅的门。
舒沁不屑的勾了勾唇,几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再一个微微侧身,便轻轻松松的进了别墅的门。
「你……」舒茺被扯着手腕,推到了一边,整个人都踉跄了几步,手臂一疼,却是在门边重重的撞了一下。
顾不得毛衣下那微钝的疼痛,眼见着舒沁已经登堂入室,舒茺又怒又急,却偏偏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不知该如何反抗。
而就在她懵逼的空当,舒沁早已蹬着双高跟鞋,优雅的走进了别墅敞开的落地门内。
有些挫败的咬牙,舒茺攥紧了手也回到屋内,见舒沁在沙发边坐下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壶,连忙冲过去拦下了她的手,声音完全没了方才的寒意,而只剩下满满的无可奈何,「你到底……想怎样?」
舒沁的动作顿了顿,耸肩靠向沙发,笑容中没有丝毫破绽,仿佛刚刚将舒茺大力推开的人压根是另外一个人,「姐,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能怎样?不过是杂志社想要採访溯流,于是派我来和他谈一谈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会愿意来见这么一个只会在虚构世界里意淫人生的宅男写手?」
☆、326.03
她刻意强调了「宅男写手」这个称唿,妆容精緻的面上满是嘲讽和不屑。
在虚构世界里,意淫人生的,宅男写手?
她竟然这样称唿……
创作出《洪荒》的溯流?!
舒茺眸底的愠怒更甚,双颊上的艷色越来越深,最后甚至蔓延到了耳根,声音都气得微微发颤,「……如果要谈採访的事情,你应该先联繫溯流的经纪人,而不是跟踪我直接跑到溯流家里来。」
舒沁挑眉,满不在乎的垂眼盯着自己昨日刚染的指甲看了又看,完全没将舒茺的怒意放在眼里,「姐,上次我可是听子彦说了。这溯流的经纪人十分不靠谱,想要和他谈个合作比登天还难,既然如此,我难道不应该找一条捷径?」
「这是溯流的私人住宅……你现在立刻出去。」手臂隐隐作痛,舒茺听到了自己苍白而无力的逐客令。
舒沁冷冷的笑出声,抬眼瞥向自家姐姐,眼角的妆容勾人心魄,红唇微启,吐出的话却是字字刻薄,「你也知道,这是溯流的私人住宅?那么,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出去?难不成,在这溯流身边当了几天保姆,你就当自己是女主人了不成?呵,姐,就算子彦不要你,你也不用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准备打一个猥琐宅男作家的主意吧?」
听到舒沁提起迟子彦,舒茺的脑子再一次嗡嗡的炸开,覆在手臂上的手一下收紧,那本就撞击过的地方传来愈发尖锐的疼痛,但她却恍然未觉,只愤怒却又无力到极致的重复,「……滚出去。」
老实说,舒茺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和舒沁的关系竟从在母体里的相依相偎到了如今针锋相对的境地。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明明是这世上彼此最亲的人,却偏偏变成了如今这样诡异到窒息的关系。
面对舒沁的伶牙俐齿,舒茺心里尽管有太多想说的话,但却总是被那步步紧逼的刁蛮压得节节败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软弱无能的自己,舒茺整整厌恶了十几年……
「还是那句话,姐,你没资格赶我出去~」舒沁挑衅的勾唇,也不再和舒茺纠缠,而是从包里拿出了小镜子,还是自顾自的补起了妆。
虽然这溯流很神秘,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躲在黑暗中常年不见光的猥琐宅男。
想要和一个宅男谈合作,还是要靠她这张脸。
舒茺僵硬的杵在原地,只觉得自舒沁进到别墅后,暖气便没有任何作用了。
她的心头无可抑制、源源不断的散出阵阵冷意,泛起彻骨的寒凉……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之时,身后却骤然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
「她没资格,那么我呢?」
低沉而略带些慵懒的声音,伴着重新启动的暖风,自后蜂拥袭来,只是一瞬,便包围了濒临崩溃的舒茺。
那沉沉的嗓音一起,舒沁正描着眉的动作一顿,连忙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视线顺着声音的方向,落在了角落里的楼梯口……
不知何时,从落地窗外洒进的阳光渐渐失了颜色,盛满了阴影的角落里,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男人一身黑色毛衣,身形瘦削,宽松的领口露出线条性感的锁骨。
他缓缓抬头,那深重明晰却透着些冷硬的轮廓落进舒沁的眼底,让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唿吸。
在工作了这么些年,见过了那么多当红的男模男星,但在见到弗溯的第一眼,舒沁却还是失神了。
不同于以往见过的那些,面前这个正朝她走过来的男人,肤色透着常年隐蔽在黑暗中的白皙,额前散落着凌乱的刘海,双眸微眯带着些睏倦,周身分明沾染着丝丝颓意,但却意外的让人移不开眼。
舒茺刚要回头,却见弗溯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便挑眉看向了对面的不速之客。
舒沁终于回过了神。
这别墅里除了舒茺,便是那《洪荒》的原作者溯流。
所以……
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方才鄙夷的「猥琐宅男」溯流?
只愣怔了片刻,舒沁便将唇角调整到了没有丝毫破绽的弧度,笑容娇俏,「姐~想必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溯流大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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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沁的态度转变之快,让舒茺大开眼界。
「姐?」弗溯蹙眉,目光在舒沁的面上停留了片刻。
「是啊,」舒沁稍稍调整之后,便笑着走上前,声音里早就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反而带上了些雀跃,就像是标准化的小粉丝崇拜偶像似的,「溯流大大,我是舒茺的双胞胎妹妹,舒沁。我也是《洪荒》的忠实粉丝,每一卷都看过,真的特别喜欢!」
「!」舒茺蓦地抬眼,耳边仿佛还在迴响着舒沁那句——一个只会在虚构世界里意淫人生的宅男写手。
舒沁笑容不变,见弗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心下一喜,「不过,我这次是以另一个身份来的。」说着,她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弗溯,「杂志社艺术总监,舒沁。」
「我们杂志社准备新出一本以青少年为受众的时尚杂志,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版块,想採访一些受孩子们喜欢的名人。因为……我十分喜欢《洪荒》,也知道《洪荒》在青少年中的热度,所以提出要来採访您,不知您能不能给我,也给我们一个机会?」
弗溯接过那精緻的名片,淡淡的扫了一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舒沁面上的笑容一僵,但转瞬便又反应了过来,「自然……是姐姐带我过来的。啊,您别怪她,是我求了她一整个晚上,她这才愿意带我来见您……」
「你胡说什么?!」舒茺勐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蹙眉出声,耳根涨得愈发通红。
见舒茺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弗溯伸手拉住了她,然而这一拉,却恰好碰到了她胳膊上被撞伤的地方。
「嘶——」舒茺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弗溯一愣,眉心微蹙,一手捲起了那毛衣的衣袖,只见那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小片淤青……
「真的不是……」舒茺还想要再继续解释,却一出声便被舒沁截过了话头。
「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她……」
「哦?」垂眼盯着舒茺那淤青处细细的瞧了瞧,弗溯面上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眸色黯的几乎看不到丝毫光亮。
舒茺的面色一白。
而舒沁则是喜从中来,眉眼间带上几分得意。
「我不怪她,只是,」放下舒茺的胳膊,弗溯侧头看着舒沁淡淡出声,面上渐渐失了温度,「你最好马上消失。」
!!
舒茺和舒沁皆是一愣,两人的脸色像是突然被掉了个包。
「我……那我们杂志社的採访……」舒沁笑容微僵。
弗溯顿了顿,缓缓转向舒茺,冷声吩咐道,「和曹辛说,这家杂志社的的邀约一概不接。」
「……」
「你……」舒沁面色更加惨白,方才对着舒茺的嚣张气焰尽皆消失,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只见弗溯已经抬手拨通了电话,眉宇间的烦躁像是耗尽了所有周旋的耐心。
「110吗?有人私闯民宅。」
===
风声瑟瑟。
安静的湖畔别墅内,骤然传来女人匆匆的脚步声。
舒茺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舒沁高跟鞋卡在了木板小径中,却又急着狼狈逃离的背影,脑子里还浮现着舒沁临走前那怨恨的一瞥。
从小到大,舒沁都没遭受过这样的羞辱,尤其还是在异性面前。
比起无聊透顶的她,舒沁的异性缘一直很好。
而今天……
竟然被一个男人用打110的方式赶走??
她怎么就没想到舒沁这种私闯民宅的行为,可以找警察叔叔收拾呢……
一侧身,舒茺只瞧见弗溯正垂眼盯着自己,眉头还蹙在了一起,心口一紧,连忙解释道,「弗先生……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会跟到这里……」
「恩。」弗溯依旧蹙着眉,视线落在舒茺捲起的袖口下那片淤青上。
恩?
舒茺正琢磨着「恩」是什么意思时,一抬眼,却见弗溯已经拎出了医药箱,冷着脸在沙发上坐下。
见某只受了伤还不知道反咬一口的「兔子」依旧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弗溯眯了眯眼,拿着药膏敲了敲医药箱的边缘,「过来。」
舒茺僵硬的在沙发边坐下,任凭弗溯扣着她的手腕在那淤青处乱七八糟的涂抹着清凉的药膏。
「嘶……」尽管弗溯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但舒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
这一缩,登时惹恼了从未给别人擦过药的某位大神……
「……自己擦!」
舒茺的手里被硬塞了一管药膏,「……」
目光死死盯着舒茺那笨拙到不行的动作,弗溯挑眉,唇角轻抿,眉宇间掠过一丝异样,「平日里那么牙尖嘴利,刚刚怎么就成了哑巴?恩?」
微扬的尾音里竟然还带了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你……都听到了?」舒茺怔住,下意识抬眼去看弗溯。
弗溯只冷哼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从……哪一段?」小心翼翼的出声试探。
「从她说我是个只会在虚构世界里意淫人生的宅男写手。」寒意森森的声音中带了些咬牙切齿。
☆、336.03
舒茺原本还因为舒沁而心情沉郁,这下一瞧见弗溯那咬牙切齿又隐隐有些委屈的表情,竟是忍不出笑出了声,方才还涨红的脸也渐渐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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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自作孽不可活?
舒沁这些话竟一字不落的被身边这位心胸不怎么宽广的大神听了去……
难怪他方才说,从此以后的邀约一概免谈。
见舒茺突然就从隐忍怒气变成了憋着笑声,弗溯黑着脸转移开了话题,「还有脸笑?」
「……」咦?她为什么没有脸笑qaq
「双胞胎姐妹?」
「……恩。」
弗溯冷冷的笑,拎着医药箱放回了原处,这才转身俯视着坐在那从头怂到尾的舒茺,「我猜,你们出生时一定是连体婴儿。」
「??」
「然后医生手起刀落,将脑子全给了她,这才成全了你。」
「……qaq」
一想到自己刚刚在楼梯口听到的那些话,想到面前这女人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弗溯心里竟也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怎么会有人软弱成这幅德行?!
被弗溯那看智障似的眼神盯着,舒茺悻悻的垂下眼,那黑色镜框在鼻樑边投下深深的阴影,「她……是妹妹。」
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声中,染上了些不易察觉的苦涩。
——你是姐姐,要多让着些妹妹。
这样的话,似乎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头。
话音刚落,发顶突然就被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
抬眼,弗溯扔开手里刚刚「行兇」的一卷报纸,眯眼盯了她半晌,面色沉沉,「记住了,永远别想和混蛋和解,因为混蛋只会以为你怕了他。」
「……」
舒茺愣住,对着弗溯那张傲视一切的冷脸半天回不过神。
——别和混蛋和解,因为他们只会以为你怕了他。
这是叶琰的台词啊大大。
===
夜色微凉。
在楼道里深吸了几口气的舒茺,又默默的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弗溯的「金句」。
恩,不和混蛋和解,因为混蛋只会以为她怕了他们。
待身上的「洪荒之力」蓄满后,她才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和她所预料的差不离,家里的氛围很诡异,很让人窒息。
早上在别墅遭遇「滑铁卢」的舒沁素颜坐在餐桌边,面色苍白,一见到舒茺进了门,眸色微动,下一刻却是站起了身,「爸妈,我吃好了……」
声音中竟还带着些令人心疼的「虚弱」。
舒茺眉心一跳。
「才吃了这么一点怎么行?坐下,再吃一点。」舒父蹙眉,一边示意舒沁坐下,一边转向了舒茺,面色不是很好看,「……你也坐下。」
「……」舒茺垂眸,沉默着在舒沁对面坐下。
「阿茺,」舒父的脾气一向不好,见他板着脸似乎要训斥舒茺,舒母连忙率先将话茬接了过来,「我们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每天,每天在那个溯流家里工作?」
「我……」舒茺动了动唇,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被舒父打断了。
「你这一个月,每天都回来的那么晚,也是在那个男人家里待着?!什么工作要忙到那么晚?」
「……」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成天出入一个大男人的别墅里?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让我和你妈的脸往哪儿搁?」
「……」舒茺微微皱眉。
舒母横了舒父一眼,侧头安抚舒茺,「没你爸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虽然你如今做的是编辑工作,但也不至于每天都在那溯流家里待着吧?没有编辑上班上到写手家里去的道理啊……」
舒沁微微抬眼,看向对面始终默不作声的舒茺,眸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还有,阿沁今天是去谈公事,你作为姐姐,不仅不帮她还把她赶了出来,这像话吗?」舒父瞥了一眼有些憔悴的小女儿,朝舒茺说话的口吻里带了些严厉。
「姐妹两人在外面内讧,闹成这样。外人只会以为我们舒家没好的家教!」
舒茺一直垂着头,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皮才动了动,只是稍一抬眼,对面舒沁那挑衅的目光便落进了眼底。
在这个家里,
舒沁她……向来都以为自己是怕了她吧。
「爸,妈。」
桌下的手微攥,她突然推了推快要滑落到鼻尖的黑框眼镜,目光正式对上了舒沁,出声回应舒父的训斥,「我出入溯流的别墅仅仅是因为工作,这是潮汐上层做出的决定,不是我自己。」
「至于舒沁被赶出去,也是因为溯流要打110,而不是我故意和她作对。」
「最后,」舒茺顿了顿,视线从舒沁那越来越诧异的眉眼间别开,看向舒父,「她所谓的谈公事,正常流程是要与溯流的经纪人沟通,而不是通过跟踪我,私闯民宅。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原则没有底线,这难道就是我们舒家的好家教?」
「……」
「……」
最后那句话一出,不仅是舒沁瞪大了眼,就连舒父舒母也是面面相觑。
餐桌边的氛围变得比最初还要诡异起来,温度一时间降至冰点……
垂眼,舒茺收回目光,低低的又说了一声你们慢用,这才站起身回了书房。
「啪嗒——」
书房门被扣上的声响。
餐桌边,方才还疾言厉色的舒父怔怔的愣在那,倒不是被舒茺的那番话气的,而是没想到向来唯唯诺诺的她竟然能一口气反驳这么一大通,且态度如此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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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母也没有想到向来不善言辞的舒茺竟也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想必……是真的气着了?
偏头看向同样没有回过神的舒沁,舒母蹙眉。
「阿沁,你姐姐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是跟踪她去了溯流家?」
--
书房。
舒茺扔开怀里的背包,一下倒在了床上,视线有些呆滞的凝在天花板上,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檯灯投出的浅黄色光晕,胳膊上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
说出这些话,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
至于后果。
舒茺突然想起了每日傍晚时,弗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sth。」
那么,便明天再说。
===
在失踪了十几天之后,曹辛终于再一次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弗溯的别墅。
而他震惊的发现,自他上次在二楼见到弗溯和舒茺一起看电影之后,短短十几天,这两人的关系又迅速上了一个档次!
二楼一起看电影算什么?
现在弗溯竟然允许这书虫小姐进他的私属领地!!
那可是他都没进过的地方好嘛!!
不行,他要有小情绪了!
舒茺一打开小阁楼的门,便见屋外的曹辛用一种很……莫测的眼神盯着自己,直盯得她心慌慌。
……她不就是晚了一点开门吗??这么幽怨?
微微侧身,舒茺清了清嗓子,朝身后正「奋笔疾书」的弗溯小声提醒道,「弗先生?」
弗溯恍若未闻。
曹辛又深深的盯了舒茺一会儿,这才错开她沖里面的弗溯叫道,「弗溯,出事了。」
「……」
「……」
舒茺一愣。
就连书桌后的弗溯也不由抬起了眼。
--
「看吧……」
曹辛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弗溯,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稍稍收敛,面上有些严肃。
舒茺莫名的有些忐忑,也推了推眼镜,凑上去瞧了一眼。
微博热门话题no1——溯流住址曝光。
微博热搜——溯流别墅。
而点开热门话题后,满屏竟都是一张模煳不清的照片。
而照片上……
赫然是弗溯的别墅外部!
「……」舒茺一惊,向来迟钝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划过。
弗溯也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视线,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渐渐僵硬的舒茺,随意的将手机扔回给了曹辛,「只是一张模煳的照片而已。」
「你有没有常识啊?!」曹辛高高的挑起眉,扬声叫了出来,「就凭这么一张模煳的照片,你那些书迷马上就能扒出你的家庭住址了!你看你看……」
弗溯蹙眉挡开了已经快要戳中自己的手机,「那你还不赶紧处理?在这边乱叫什么?」
「……」曹辛内牛满面,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手机pia在弗溯那冷冰冰的脸上。
这位祖宗知不知道他随便拨拨嘴皮子,自己的工作量是多少?!
的确,他已经着手去封杀网上的消息,而且也在进行侵权的追责。
但……
网上的扩散速度确实太快,而且途径太过多样化,想要清理掉所有痕迹压根不可能。而追责方面……
他们的确查到了最初爆出这张图片的微博营销号,但却找不到爆料人。
而此类事件,其实很难真正追究。
当然,这种难处,弗溯这位祖宗根本不会理解。
「为什么不能追究?」弗溯眯眼。
☆、346.03
曹辛噎了噎,脑子转了半天,也只摆了摆手,「说了你也不懂。前段时间,那个,那个风靡一时的秦翰,你知道吗?哦,对,你肯定不知道……他啊,就是……」
「我知道。」听到秦翰这两个字,弗溯的眸色微动,沉声打断了曹辛的碎碎念。
「哎,你知道?」曹辛惊讶的抬眼,但转而便将疑虑抛到了脑后,继续回到了主题,「前段时间,秦翰的家庭住址也被某个八卦周刊爆了出来,然后……也是不了了之。你吧,虽然影响也不小粉丝也不少,但终究比秦翰还差那么些火候吧,人家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以为你可以?」
闻言,弗溯的脸突然黑了,眉眼间也掠过一丝阴沉,扬手就搭上了曹辛的肩膀,口吻里有些危险的意味,「你说我不如秦翰?」
「……哎,现在重点是这个吗难道?!」曹辛整个人都要炸毛了,举着手机吼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见,这照片是在你家外面拍的!知道你地址的只有我和潮汐的几个人!你就不准备查查是谁爆的料?!!」
说这句话时,他有意无意的瞥了瞥旁边始终垂着头的舒茺,然而下一刻,他的脖子就被弗溯硬生生扭了回来。
「你说我不如秦翰?」
「……你能不能回到主题上来?!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爆料的是你身边人,你不把她揪出来,接下来有一就有二,保不准你的所有私人信息都会被曝光!」
「你说我不如秦翰?」
「……」
「你说我不如秦翰?」
「……沃日!弗溯你有病吧!哪个筋搭错了非要和他比?!」
舒茺就一直僵在原地,听着身边两个大男人因为「秦翰」吵了起来,完全偏离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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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料人……
舒茺的脑海里瞬间便浮现出昨日舒沁怨愤的那一回眸。
除了舒沁,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人会做出这种事。
另一边,弗溯和曹辛的「口舌之争」终于告一段落。
曹辛忿忿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远离了弗溯的魔爪,「……总之,你最近小心些。我会尽量处理网上的照片。但如果真有人找到这里来……你不要冲动!直接call我!明白没?!」
「恩。」相比曹辛的狼狈,弗溯便显得淡定从容了许多。
临走之前,曹辛还是幽幽的看了好几眼舒茺,「你……」
「还不走?」弗溯略有些不耐的打断了曹辛的话。
「……」
行吧,他算是看出来了。
弗溯这是赤果果的重色轻友,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曹辛离开的背影都充满了煞气……
弗溯丝毫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只扫了舒茺一眼后,便转身上了楼。
舒茺抿了抿唇,还是揣着怀里的手机,默默走到客厅角落,拨通了电话……
「怎么?看到微博了?」舒沁的笑声自那端传来,一如昨日那般刺耳。
舒茺攥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嗓音冷了下来,「是你……拍的照。」
「姐~没有证据可不要瞎说,这叫什么来着?」舒沁顿了顿,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哦,诽谤。」
诽谤,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诋毁他人名誉——舒茺牌词典。
诽谤……
舒茺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眸底隐隐有一丝锋芒划过,却转瞬即逝,「既然知道诽谤,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权?」
舒沁又笑出了声,「姐,我都已经强调过了,没证据能证明是我爆的料不是么?*权……」
「宪法第三十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搜查或者非法侵入公民的住宅。」舒茺的声音原本就冷,而此时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法条,便更显冷硬。
「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搜查他人身体、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电话那端的舒沁唿吸微滞。
「侵权责任法第二条,非法跟踪他人亦可归入侵犯*权范畴。」舒茺顿了顿,厚厚的镜片下,眸光微动,「还需要我再为你科普吗?」
「……」
「忘了告诉你,溯流别墅门外,有监控。」
===================
冰箱里已经没有多少食材了,舒茺蔫蔫的走出别墅,方才在电话中「恐吓」自家妹妹的气势消失的一干二净。
拉了拉颈边的围巾,舒茺将自己裹得更暖和,这才去别墅外最近的超市採购了了些新鲜食材。
再回到别墅门外时,她却远远的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往日寂寂无声的湖边,竟意外的传来阵阵嘈杂声。
这里原本就偏僻,而弗溯的别墅又向来没有客人,所以冷清得压根没有什么人气。
而现在……
舒茺狐疑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眯起双眼看了看别墅门口似乎不怎么太平的场景。
那是……一群人正堵在门口吗?
「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再闹我就要叫110过来了啊!」
只刚刚走近了一点,舒茺便已经听到了两个保安大叔忍无可忍的叱责声。
「大叔,我们……我们就是想来要个签名!」
「是啊是啊!」
「对了!大叔,这别墅里住的真的是溯流吗??」
一群学生装扮的少男少女们背着书包,手里捧着厚厚的几本《洪荒》,一个个都想越过身前的保安大叔,沖向别墅大门。
已经快要抓狂的保安大叔以两人之力想要拦住这些狂热的粉丝,但却显得十分力不从心,「啥?啥流?!从没听说过!你们赶紧走!」
「大叔!就是溯流啊溯流!」一短髮女生兴沖沖的将怀里的《洪荒》竖在了保安眼前,「就是写《洪荒》的溯流啊!」
保安大叔挥手挡开了那戳到面前的书,「我管你们什么荒!通通给我走啊听到没?!再不走,待会110过来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抓走信不信!哎……我说,你们这群熊孩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都头疼的直皱眉。
要知道,住在这个别墅群的人都非富即贵,因此看管格外严格,出入都有门禁,每条路还有他们在巡逻。
所以……
这帮学生到底是从哪个疙瘩熘进来的?!还在这最偏僻的一座别墅门外鬼鬼祟祟的。
幸亏他们巡逻到这里看见了,要不然……铁定要被业主投诉了啊!
「都给我赶紧走!」
一保安拼命拦住学生们,而另一个已经走到旁边拨通了电话,似乎在对那头说些什么。
舒茺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远处那些《洪荒》的忠实粉丝,恐怕就是因为微博上广泛流传的照片吸引来的……
曹辛说的果然没错,仅仅是那么一张模煳的照片,弗溯的住址便可以被万能的网友们扒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舒茺垂眼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又看了看自己正站在唯一通往别墅大门的小路上,登时想起了什么,她忙不迭的转过身,抬脚便要往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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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似乎已经晚了……
「哎!!你们看她!」
「……」
被扯的一踉跄,舒茺只觉得身后有不少人蜂拥而来,将她围了起来。
「哎哎哎,你们做什么?!」两个保安连忙跟了过来。
「你看她……」有个女孩指着舒茺手里的袋子朝身边的伙伴小声道,「手里拎着食材,还出现在这条路上……铁定是这栋别墅里的人!」
「哎,还真是!」
「等等……她不会就是……溯流大大吧?!」
眼见着这群孩子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舒茺一边摆手,一边想朝后退,「我,我不是溯流。」
「那你一定认识溯流大大对不对!」
「你能不能带我们见一眼溯流大大?」
「拜託拜託……我们就是……就是想看一眼溯流大大,然后……要个签名!」
「恩恩,求求你了。」
保安能扯住的人有限,剩下的人都通通围在舒茺身边,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的可以。
而舒茺也被拉扯的有些晕乎,耳边全是「溯流大大」「洪荒」「签名」……
「你们听我说……这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溯流。」舒茺被簇拥在人群中心,有些艰难的睁眼说着瞎话。
然而,这样的辩解显然是苍白而无力的。
「我们不相信!」
「姐姐你看!我今天早上截图的微博,这张照片明明就是这里啊!」
舒茺瞥了一眼那被横到眼前的手机屏幕,瞧见那模煳不清,却在现场异常容易辨认的照片,后脑勺又隐隐作痛起来。
周围的哄闹声纷纷杂杂,她的手不知被几个人扯着,压根挣脱不开。
老实说,舒茺最害怕、最恐慌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她有社交恐惧症。
当所有人的目光,通通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众人的视线锁定下,无所遁形。
那种不适感……
就仿佛是将一个常年处于黑暗角落里的人,硬生生暴晒在烈日之下。
赤裸的窒息。
☆、356.03家
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但舒茺却已经被身边这群学生目不转睛的注视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分明掺杂着冰渣,但她的额上已然沁出了些细微的冷汗。
「姐姐,溯流到底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我们真的就是想见大大一面,你也知道,大大从来不出席任何活动!」
「我们要个签名就走!」
「我……」
舒茺正要说话,却被不远处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并不轻的「吱呀」声在逐渐失控的场面中响起,瞬间便让哄闹的人群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别墅大门内看去……
那黑色简约的庭院门内,一修长的黑色身影逆光而立,整张脸都隐在连帽之下,额前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双眼。
就在众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唿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男人微微抬头,一张削薄却俊美的面容露了出来,视线落在正被人群簇拥、面色煞白的舒茺身上,薄唇轻启,「还不回来?」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趁着其他人还愣怔的空当,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突围冲进了门内。
「哐当!」
直到大门被舒茺一把甩上的那一刻,傻愣在原地的米分丝abd等这才勐地回过了神,一把挣脱了正拉扯着他们的保安大叔,齐刷刷的沖向了别墅门口。
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在方才的冷却之后,又瞬间飙升到了高潮。
「……是溯流大大吗?!」
「大大!我,我我们都是《洪荒》的书迷啊!」
「大大,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那一双双手都穿过栏杆间隙伸了进来,手里还都举着《洪荒》,就像电影中那成堆成堆的丧失,想要蚕食倖存的人类。
这场面,吓的舒茺连忙拽着身边的弗溯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咔嚓——」
也不知是谁的手机传出了拍照的声音。
弗溯微微蹙眉,目光又朝声源处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下一刻,便又听到了人群中花痴般的惊唿声。
一种被围观的不适感涌上心头,他一把拉住还惊魂未定的舒茺,转身便朝落地门内走去,步伐匆匆,不像平日里那般从容,背影里竟破天荒透着一丝仓皇的狼狈。
两人的身后,不断传来那群学生「歇斯里地」的叫嚷声,还掺杂着保安大叔的叱责……
===
「砰砰砰——」
氛围凝重的客厅内,曹辛黑着脸狠狠的拍了拍餐桌。
目光在对面两个就连垂头姿势都一模一样的「木头」身上愤怒的直打转儿,「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不过是刚刚离开了一会儿,就接到了弗溯这位大爷的连环夺命all,所以着急忙慌的就赶了回来。
没想到……
这厮竟然已经在他前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书迷面前?
他过来的时候,那群学生已经将拍的照片又散布到网上去了好吗!
这回倒不是住址,而是溯流这个人!!
「你!」曹辛的视线定住,死死盯着舒茺那乱糟糟的发顶,咬牙切齿,「你哪天去超市不好?非要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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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歉。」舒茺憋红了脸,积累了一天的愧疚通通在此刻爆发,让她头垂得更低了些。
「还有你!」见舒茺那恨不得要把头埋到餐桌下的模样,曹辛只好将怒火转向了旁边另一位祖宗,「我不是说了让你all我就好吗?你好端端的冲下去给她开门做什么??英雄救美吗!!」
闻言,正垂着头盯着自己手指、不知在琢磨什么的弗溯蹙眉抬眼,挑眉,「救美?你瞎吗?」
「……」曹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而舒茺更是默默吞下了一口老血。
气急败坏的曹辛一把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掏出了手机,只瞥了一眼屏幕,整个人的脸色就更黑了。
将那手机推向对面两个情商为负、只会惹麻烦的人,他冷笑,「你们自己看看。」
舒茺悄悄抬眼,见弗溯动都不动,只好自己伸手将那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不过几个小时,微博上的实时热搜榜第一名已经从「溯流别墅」变成了「溯流爆照」。
而热门话题第一名……
哎,等等。
#明明能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溯流大大#
??
舒茺瞪了瞪眼,下意识的小声念了出来,「明明……能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
「恩?」
从同到尾维持同一个姿势的弗溯终于抬了抬眼皮,侧身朝舒茺的方向靠了靠。
因为弗溯的动作,那种极强的压迫又一次骤然靠近,舒茺不由有些僵硬,连忙将手里的手机朝他的方向移了移,自己则朝反方向退了些。
没有忽视舒茺的这一系列小动作,弗溯淡淡的抬眼瞥了瞥她,这才接过曹辛的手机,看向那最上方的热门话题,挑眉勾了勾唇,似乎是一副「朕心甚悦」的模样,「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喂!!」
曹辛整个人都已经炸毛了,「弗溯!当初是你打死都不肯出席任何签售活动,打死都不肯在人前露面,所以我替你把所有真实信息都瞒的好好的,现在倒好!住址和照片全爆出来了!然后你还这么淡定?沃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哎,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舒茺抿了抿唇,抬眼瞧了瞧怒气值到达顶峰的曹辛,小声提醒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对对对!就是这句!」曹辛一梗脖子,朝舒茺指了指。
弗溯将手机推了回去,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不是,你说谁是太监呢?!」意识到什么后,曹辛又怒了。
「……」舒茺垂头缩了缩肩膀,转眼看向桌上的手机屏幕。
#明明能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溯流大大#这个热门话题已经被戳开,一眼扫过,就瞧见……
——啊啊啊啊溯流大大好帅啊!!!
——虽然那张脸看不太清楚,但是这身材!这别墅背景!高富帅啊!!
——卧槽,这个真的是溯流吗?!真的是写《洪荒》的溯流吗?不是炒作??
——天哪,这圈子里最神秘的远古大神爆照啦!!
——溯流大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我当时在场!溯流大大的真人比照片还帅!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隐隐觉得弗溯往后平静的生活似乎已经被打破了一个窟窿……
===
劳心劳力的曹辛又对着两个惹了祸还不吭声的人骂骂咧咧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别墅,收拾网上那堆烂摊子去了。
舒茺悻悻的跟着弗溯回到了小阁楼里,喏喏的走到了角落里,但却不断抬眼去看那一坐下似乎就已经投入到写稿状态中的弗溯。
暖黄色的灯光投在弗溯冷冰冰的侧脸上,像是淡淡的晕开了一层,让那分明的轮廓稍稍多了几分柔和。
舒茺抿着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顾忌着弗溯创作时向来不喜别人打扰,便又硬生生将自己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然而,她心里却仍有些放不下,于是就时不时抬头瞧弗溯一眼……两眼……三眼……
事实上,弗溯从拿起笔的那一刻,就丝毫没有进入状态,满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早上的灵感已然被截断。
而现在,那双灼灼的视线还不断的扫视着他……
「啪——」
又是一纸团快、稳、准的砸中了舒茺的脑袋上。
伴随着弗溯清冷的嗓音,在狭小的小阁楼里响起,「说。」
「……」舒茺扬手,默默从自己头顶的捲髮中拿出了那「驻扎」的纸团,「弗先生……抱歉。」
「?」弗溯手中转笔的动作一顿,随即便侧眼看向坐在桌角边的舒茺。
「那张别墅的照片……很可能是我妹妹……」舒茺垂头,小声说道,然而却并没有说完整。
老实说,舒沁有一点倒是说对了。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的确没办法将所有事情都归咎到她身上……
「就算真的是她,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弗溯的视线转回到了书桌上,抬手将自己昨日修改了一半的稿子拿了下来,「跟踪的人是她,打110的是我,你报什么歉?」
舒茺噎了噎,却还是很内疚,「还有……今天要不是我,你……你也不会被拍到照片……」
「下楼的人是我,拍照的是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弗溯垂头,笔尖开始在纸上摩挲出沙沙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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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默。
老实说,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是个麻烦,连累了弗溯。但现在被弗溯这么一问,她怎么突然有种自己也挺无辜的赶脚qaq?
见舒茺半天没出声,弗溯的笔尖又顿了顿,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没错,但你很弱。」
☆、366.03
舒茺愣了愣。
却见弗溯已经搁下了笔,眯着眼看向她,唇畔还挂着一抹……似乎是嘲讽的笑容。
「被双胞胎妹妹欺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舒茺心口仿佛中了一箭。
「遇到危机的时候,应变能力为零。」
两箭。
「被人群一围,就紧张的动都不敢动。」
三箭。
舒茺默默别开眼,总觉得接下来弗溯要说的一定会是——辣鸡。
然而……她似乎又没料准溯大神的脾性。
「懦弱不是错。」弗溯支着脑袋侧眼看舒茺,但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些别的什么。「错的是,你自暴自弃。」
「……」
舒茺眸色微动,略有些诧异的看向弗溯。
却见他竟破天荒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不带丝毫讥讽,而真的是一幅要灌心灵鸡汤的架势。
老实说,这样慈祥的弗溯让她有些慌张。
不过更让她慌张的是,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能准确无误的把住她的脉,把住一些她自己都不怎么清楚的脉……
「弗先生……」舒茺垂眼,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踝之上,颊边散落的长捲髮将她整张脸裹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你知道……阿喀琉斯之踵吗?」
阿喀琉斯之踵。没有浸泡到神水的脚跟,是这位英雄全身上下唯一的一处死穴——舒茺牌辞海。
即便是这样强大的一个英雄,也有致命的弱点。
舒茺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完美到只剩一个弱点的宠儿。但她偏偏相信,怯懦就是自己所有弱点中的那个「阿喀琉斯之踵」,与生俱来,深入骨髓。
弗溯微微眯眼,沉默了片刻,这才挑眉勾唇,笑容中带着他的招牌「蔑视」,「人哪里有什么致命的弱点,不过都是逃避的藉口。」
「……」
「阿喀琉斯之踵?」
「……」
「一个很有底蕴的藉口。」
舒茺再一次被噎的无话可说,只能一边苦笑,一边转身从书橱里拿出了辞海。
你有没有遇见过那么一道坎。
起初,所有围观的人都吶喊着加油,包括你自己,也是斗志昂扬,然而……
始终迈不过去。
四周鼓舞的人越散越少,最终只剩一些敷衍的「相信自己」在空中迴响,而你的勇气也在一次次跌倒后消失殆尽。
看不到希望,找不到转机,只有绵绵无尽的黑暗留给自己。
黑暗中,你不断扪心自问,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迈过那道坎?
越来越模煳的目的,让你越发不明白「挑战」的意义。
你无数次思考。
什么,是你努力后能做到的。
什么,又是你再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讽刺的是,这两者的界限,只由结果决定。
面对怯懦,面对这个在自己身体里根植了二十几年的劣根性,舒茺真的……已经爬不起来了。
而这种想要改变却又真的无能为力的挫败,弗溯怕是不会懂吧。
转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个已经埋头于稿纸堆里,自带「主角光环」的男人,舒茺抿了抿唇。
弗溯……真的强大到没有丝毫弱点吗?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声,正悄悄看向弗溯的舒茺一惊,连忙拿出手机瞧了一眼。
见是靳容的电话,她顿了顿,这才疾步走出阁楼接通了电话。
阁楼内。
弗溯方才招牌的「鄙夷」表情瞬间消失。
微微蹙眉,他垂头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叠稍新的稿纸,盯着某一行细细的看了看。
片刻后,他摇头,还是用笔在纸上打了个小小的叉,微微启唇,眉眼间掠过一丝犹疑,「阿喀琉斯之踵……」
顿了顿,笔锋一转,字迹清晰的一行备註在旁边异常显眼。
——阿喀琉斯之踵?
===
「餵?」
阁楼外,舒茺仅仅是刚一接通电话,就被靳容的大唿小叫声给吓的浑身一震。
「网上拍的那个真是溯流?!!」
「……」舒茺默。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旁人或许还可以用「打死不承认」的方式煳弄过去,但……后面曝光的照片里,自己可就站在弗溯身边。
芙蓉铁定能认出她来。
那么,她身边,除了弗溯也不会有别人_(:3ゝ∠)_
「你这是默认了对不对?!我去……这个死宅男,怎么、怎么还能长出这么一张脸!这和我想像中的猥琐气质沾不上半毛钱关系啊喂!啊,我要气绝了……」
靳容的声音就快要抓狂了。
正当舒茺琢磨着要怎么安慰她时,电话那头的女声却在瞬间切换成了正常模式,还稍稍压低了嗓音,「……阿茺,帮我要个签名怎么样?」
刚刚那个狂躁的女人仿佛只是舒茺自己的错觉。
「……」
这是什么奇葩节奏?芙蓉不是口口声声要和溯流势不两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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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
尽管隔着电话,靳容也猜到了舒茺心中在想些什么,「阿茺,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代吗?」
「网际网路时代?」
「啊呸!是看脸的时代!」靳容的声音扬了扬,「看在溯流这张脸的份上……我决定!和他冰释前嫌!你帮人家要个签名嘛~好不好~」
「……」听着芙蓉甜腻腻的「撒娇」,舒茺哭笑不得。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靳容。羡慕她可以这么张扬,羡慕她可以这么开朗,羡慕她像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可以让「乌云乌云快走开」。
这样光芒四射的芙蓉,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她也喜欢,非常喜欢。
但哪怕再怎么喜欢,再怎么羡慕,她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变得像靳容那样……
人与人之间,註定就是不同的吧?
刚这么一想,舒茺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弗溯那「高傲」的表情。
若是他知道了,想必定会说——人与人之间,哪里有什么不同!藉口,通通都是藉口!
想到这儿,她竟不由扬唇,差点笑出了声。
电话那端,靳容也终于转移了话题,「哦,对了。邢姐叫你今天回编辑部一趟,你赶紧吧。」
舒茺一愣,重复着喃喃出声,「邢姐让我回编辑部?」
「是啊。」
「怎,怎么了?」
靳容的声音顿了顿,「我也不清楚,十有八、九还是和你家那位溯流有关吧。」
☆、376.09
潮汐编辑部。
靳容刚捧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便眼尖的瞧见了在电梯口眯着眼对玻璃门内张望的舒茺。
「……你在干嘛?」靳容扬手扣了扣舒茺面前的玻璃门,朝她瞪了瞪眼。
「迷,迷路了。」
舒茺託了托鼻樑上的眼镜,隔着玻璃门看清靳容后,这才放下心来。
许久没回过编辑部,她竟忘记编辑部在哪一层了……
「签名呢签名呢??」靳容替舒茺拉开了门,一边挽着她的手朝里面走,一边伸手就要抢舒茺手上的包,「溯流的签名有没有?有没有?」
「……」舒茺愣了愣,「我,我忘了。」
靳容的一双美目瞪得更大,「忘了?」
刚要继续揪着舒茺算帐,不远处,邢芬却闻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正「纠缠不清」的舒茺和靳容,轻咳了几声,这才朝舒茺挥了挥手,「来了啊?进来吧。」
邢芬刚一转身,靳容方才停止作乱的手又拧上了舒茺的脸,「我要签名!」
「行……我,我待会回去帮你要!」
见邢芬已经进了办公室,舒茺连忙拍下靳容的手,忙不迭的应了下来,便小跑着跟上了邢芬。
进了办公室,舒茺自觉的带上门,仍有些侷促的站在一旁,「邢姐?」
「坐吧,最近工作的怎么样?还顺利吗?」邢芬倒还算得上是和颜悦色。
舒茺刚要坐下,一听见这问话,下意识的又紧张起来,不由站直回答道,「挺顺利的……」
邢芬笑了笑,「你别紧张,我不过是随口问问。那溯流的脾性向来难以捉摸,我是怕你工作上有什么难处。」
难处?
舒茺连忙摇头,「……没有什么难处。」
不仅没有难处,还有最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那一书橱的辞书。
「那就好。」邢芬又瞥了一眼舒茺,转向侧边的电脑屏幕,「这位,便是溯流吧?」
「?」舒茺一怔,目光顺着邢芬的视线看了过去。
微微有些反光的屏幕上,是一张不怎么清晰的照片。
背景是一幢她最熟悉不过的别墅,庭院门内,拎着手提袋的女人拉着一男人,那男人的面容虽隐在黑色连帽的阴影中,但也隐隐能窥得俊朗的面容。
正是微博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那张照片。
「……」
邢芬挑眉,「你知道吗?当初溯流和我们潮汐签约的时候,他就提过要求,不参加任何签售活动,也不允许潮汐暴露他的任何真实信息。」
舒茺欲哭无泪,垂了垂头,「邢姐……是我大意了……」
邢芬也是一怔,见舒茺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出声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顿了顿,她嘆了口气,「要是早知道溯流竟然长着一张明星的脸,潮汐当时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和他约法三章,答应他不开办任何签售活动。」
「?」舒茺正要出口的反省通通被堵了回去,登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邢芬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将电脑屏幕转向舒茺,低声感慨道,「舒茺,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有才华固然好,如果你在才华出众的同时,又有一张能看得过去的脸,那就是锦上添花。」
「……」
「你知不知道,我们潮汐的竞争对手悦读,这些年打造了多少明星作家?说起来,他们出版的那些小说,实力远远不如我们。但,架不住他们会造势啊!这一造势,销量整整翻倍!」邢芬似乎有些激动了起来。
「……」
「实话告诉你,悦读的『明星作家计划』让我们潮汐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所以,这段时间潮汐高层也动了打造明星作家的心思。」
「明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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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为明星作家的人选发愁。」邢芬抿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书架上搬出了几本「悦读」出版的小说,摊在了舒茺面前,「你看看,悦读这些所谓的明星作家,无非是从学歷、外貌、特殊经歷入手。你再看看溯流……」
舒茺的右眼皮微跳,却还是乖巧的看向屏幕上那个被自己拉着的弗溯,「恩……看见了。」
邢芬欣慰的眯了眯眼,「有这个长相,哪怕没有学歷、没有特殊经歷,我们也完全能将他打造成潮汐最王牌的明星作家!」
===
靳容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审着稿,只听得玻璃门吱呀吱呀的声响,舒茺便懵懵的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不过……为什么她每次从办公室里出来都是这幅表情??
抄起桌上的几本《洪荒》,靳容起身便追了过去,「阿茺!」
舒茺的步子顿了顿,转头看向正笑得谄媚的靳容,接过了她手上的几卷《洪荒》,有些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靳容没心没肺的拍了拍舒茺的肩膀,「不是说帮我要溯流的签名嘛!就签在《洪荒》扉页好了。」
舒茺垂眼看了看那熟悉的《洪荒》封面,半天才想起自己方才答应了靳容什么,这才点了点头,「……我尽量。」
「你,你怎么了?」见舒茺反应比以往还要迟钝几个八拍,靳容终于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出了编辑部,到了电梯门口。
舒茺随手摁了下键,「邢姐说……想把溯流打造成潮汐的明星作家。」
「明星作家?」靳容瞪大了眼,突然也变的有些激动,「可以啊!这个好这个好,只是……溯流一直不愿意参与任何活动啊。否则,以他的颜值和实力,完全可以撑的起明星作家这四个字!」
「……」舒茺本还想说些什么,见靳容和邢芬的反应别无二致,不由将快要说出口的话通通咽了回去。
而靳容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的抱着手臂继续预估着《洪荒》接下来的销量,「我可以和你打个赌!如果溯流愿意配合潮汐的一切计划,签售会啊游之类的,《洪荒》接下来的影响力会扩散的更加可怕……销量……至少也要翻一翻啊!」
「……」
「你是不知道,这些高颜值男神现在有多受欢迎!怎么说呢?」靳容琢磨了一下,「现在的主流就是,谁能吸引女性受众,谁就是赢家!所以啊,男明星通常比女明星更火。男神也比女神更受欢迎。」
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宣传架上排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栏书,「啊,你看你看!」
舒茺本还在走神,被靳容这么一唤,立刻回过了神,也朝那宣传架上看去。
靳容蹬着一双高跟鞋,从宣传架上拎起一本书便走了回来,「这是前不久,影帝秦翰在潮汐出的一本自传,《秦·汉》。讲他在的这些年,究竟是怎样以惊人的速度成为影帝。」
说着,靳容就将《秦·汉》也塞进了舒茺的怀里,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这书啊……没什么文采没什么水平,但销量啊……已经快赶上《洪荒》十三卷了。」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诧异的看向靳容。
「叮——」
身后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靳容将愣怔的舒茺推进了电梯,再次威逼利诱,「记得我的签名哦!」
舒茺怀揣着几本《洪荒》外加一本《秦·汉》就这样被一下推进了电梯,差点就撞上了电梯角落里站着的那个人。
一个没拿稳,手上的所有书就全都砸落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舒茺僵硬在原地,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那被书堆砸中脚背的男人,只盯着那书业中露出的皮鞋尖,道歉都道的结结巴巴,「对,对不起。」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走路这么不小心?」
电梯里除了舒茺,一共只有两个人罢了。
那被砸中脚背的男人还没开口,旁边一个女人倒是皱着眉出声叱责了。
舒茺连忙退了几步,俯身去拾地上散落的书,「抱,抱歉。」
那女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被男人打断了,「没关系。」
男人的声音闷闷的,让舒茺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又是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奇葩?这次还多了一幅墨镜?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舒茺愣了愣。
口罩男也蹲下身,帮舒茺捡起了书,当看到那本正中脚背的《秦·汉》时,他突然顿了顿。
舒茺抱着剩下的几本《洪荒》站起身,却见口罩男捧着《秦·汉》正若有所思,「先生……书……」
出乎意料的,口罩男仍旧没有将书递还她,反倒是摘下墨镜,挑眉多看了她几眼,「喜欢这书吗?」
舒茺怔了怔。
口罩男又瞥了瞥她怀中的几卷《洪荒》,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眉眼间更多了些戏嚯,「《秦·汉》和《洪荒》,你更喜欢哪本?」
??
舒茺又是一脸懵逼。
芙蓉说了,《秦·汉》是自传。一本自传,一本小说,怎么能拿来相比较?
然而,对面那个口罩男似乎很期待评价的样子……
想了想,舒茺支吾了一句,「各,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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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男那好看的眉眼顿时弯了起来,看得舒茺微微有些晃神。
而就趁着这晃神的工夫,口罩男就已经将那插在她背包侧口袋里的原子笔抽了出来。
翻开《秦·汉》的扉页,舒茺眼睁睁的盯着那原子笔笔尖在洁白的页面上,「刷刷刷」潦草的签了两个字……
「叮——」
电梯恰好到了一楼。
舒茺还未反应过来,那本《秦·汉》便被勐地合上,又塞回了她的怀里。
一抬头,口罩男却是朝她眨了眨眼,随即便又带上墨镜,跟着另外那个女人,昂首阔步的走出了电梯。
「……」舒茺杵在原地甚至忘了下电梯。
没顾上电梯已经重新往上升,她腾出一只手艰难的翻开了《秦·汉》的扉页。
尽管潦草,她却还是认出了那签名。
——秦翰。
☆、386.09
直到回了别墅,舒茺也还没从「秦汉秦翰」的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
老实说,对于娱乐圈的风起云涌,她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毕竟,娱乐圈这个圈……
复杂且瞬息万变。
或许,用一句老话来形容就非常恰当。
——花无百日红。
不具有持久性、不具有稳定性的讯息,舒茺没有什么渠道接收。
所以,秦翰是谁?秦翰长什么样?秦翰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
她一无所知。
放下手中的《洪荒》,舒茺还是捧起了那本装帧精美的《秦·汉》,想了想又翻到扉页。
光洁的环衬页上,龙飞凤舞的「秦翰」二字,倒是让她突然想起了弗溯的手稿。
今天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男人,真的就是秦翰?
再看了看封面上那完美到每个角度都恰到好处的「秦翰」,舒茺悄悄用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眉眼。
好像……还真的是他啊。
「哒哒哒——」
楼梯口,突然传来最熟悉不过的脚步声。
舒茺一愣。
视线虽仍钉在秦翰的写真上,但耳边却蓦地迴响起弗溯那日来来回回、反反覆覆的话,就像魔音贯耳似的。
——「你说我不如秦翰?」
脚步声越来越近。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下一刻,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秦·汉》合上,勐地塞进了身后的沙发缝里,随即才一下弹了起来,抬眼看向来人,「弗,弗先生。」
「……」弗溯挑眉,一边眯眼盯着舒茺那明显有些心虚的表情,一边就朝沙发那端走了过去,「藏了什么?」
舒茺的右眼皮开始跳了起来,尴尬的侧身想挡住弗溯的行径路线,「弗先生,你,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弗溯仿佛像没听到似的,直接伸手从舒茺身边错开,准确无误的便拎出那刚刚被藏起来的《秦·汉》。
死……定……了……
舒茺眼前黑了黑。
「……秦翰?」弗溯垂眼,捧着那封面明晃晃印着秦翰写真的书,眸色微冷,声音比以往低了一个八度,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舒茺默默向后退了几步,想要远离寒潮的正中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弗溯会认识秦翰,而且还有兴趣和他较劲,但一想到上次曹辛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就被纠缠的抱头乱窜,舒茺觉得自己的结局也不会太美好。
「你买的?」
弗溯转头,一个冷冽的眼刀飞向正要「逃逸」的舒茺,
「……」舒茺被僵硬的定在原地,小声解释,「送,送的。」
闻言,弗溯的面色稍稍和缓了一些,但却依旧冷着脸,眉头皱成川字,随手翻了几页《秦·汉》。
舒茺撇了撇嘴,刚要转身去厨房,却被身后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叫住,「回来,坐下。」
「……」
===
在这个下午之前,舒茺一直暗搓搓的觉得,弗溯太毒舌了。
从嘲讽她,到嘲讽除了《洪荒》以外的其他小说,哦,还外加一个被气炸毛的靳容,和一个已经麻木的曹辛。
弗溯要是毒起舌来,无一不是一针见血、不留丝毫余地。
而此时此刻,她忍不住垂头反省。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怎么会觉得从前那个弗溯毒舌呢?
与现在这个正喋喋不休、絮絮叨叨、揪着《秦·汉》中一处语句不通就冷笑嘲讽了37分43秒的弗溯相比,当初讽刺她的那个弗溯……
简直就是温柔到爆了!qaq
讲真,一座冰山不可怕,一个话唠也不可怕。
但如果有一天,这两者突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带来的毛骨悚然感……
你绝对无法想像。
当从来都高贵冷艷的弗溯捧着一本娱乐明星自传,始终保持着极低的气压,持续不断的散发着冷气,整整数(鄙)落(视)了自己将近两!个!小!时!舒茺已经懵逼的完全找不着北了。
数落了什么呢?
大抵可以总结为四句话。
——这本书是辣鸡。
——这本书的作者是辣鸡。
——没想到你也看这种书,那你也是辣鸡,朕对你很失望。
——你知错了吗?
面对《秦·汉》的弗溯,才是真的……真的……嘴贱的不遗余力啊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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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位影帝和面前这位大神到底有什么瓜葛……
「弗先生,您……您渴吗?」
已经教育了她这么久,都不喝口水歇歇吗?
舒茺「殷勤」的起身为弗溯到了一杯水,欲哭无泪的递了过去,「您,您先喝点水。」
一直板着脸的弗溯冷艷的赏了她一个白眼,接过水杯仰头喝了口水。
耳边终于清静了片刻,舒茺轻轻舒了口气。
「咳咳——」一旁,弗溯的轻咳声传来。
一转眼,舒茺便瞧见弗溯放下水杯,薄唇微启,似乎是还要继续「大神鑑赏课堂」的样子。
「弗,弗先生!」生怕这位大神又要训斥自己两个小时,她连忙站起身,俯首投降,「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肤浅,绝对,绝对不看这种明星自传。」
「……」见她的态度还算诚恳,弗溯虽仍有些意犹未尽,但却还是冷哼了一声,将目光从《秦·汉》上移了开来,落在了茶几一角高高摞起的《洪荒》上。
顺着弗溯的目光看去,舒茺也登时记起了靳容死乞白赖的嘱託。
「弗先生……你能给我签个名吗?」俯身拿起了几本《洪荒》,她从背包里抽出一支笔,试探性的在弗溯面前绕了绕。
「签名做什么?」弗溯侧眼。
「……珍,珍藏。」舒茺尽量挂着真诚的表情,又将笔往弗溯面前凑了凑。
垂眼看了看那几乎要戳到自己胸前的笔尖,弗溯挑眉,「我从不签名。」
「……哦。」
舒茺抿唇。
连签名都不愿意,要是和他谈潮汐的明星作家计划,也一定会被拒绝吧。
她的心情登时变得有些复杂。
于公,说服溯流开展签售活动是她的工作。
而于私……她其实并不希望弗溯成为所谓的「明星作家」。
成为明星的溯流……
还是她、还是他们心中的溯流吗?
☆、396.09
听不到什么声音,弗溯漫不经心的抬眼,只见舒茺捧着《洪荒》,视线没有什么着落,一看就是又走了神。
「咳。」
一清嗓子,弗溯这才察觉到自己之前说了太久的话,喉咙竟干的有些难受。
他微微欠身,刚要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杯,却发现玻璃杯里的水已经见了底。
舒茺还没从「明星作家计划」中回过神,一转眼却瞧见弗溯这位大爷正盯着已经空了的杯底蹙眉。
「……」放下手中的《洪荒》,她下意识的就将那玻璃杯夺了过来,若有所思的朝厨房走去。
所谓的明星作家,究竟是明星多一些、还是作家多一些?
那重明星的光环,会不会让人看不清真正的溯流,触碰不到真正的《洪荒》……
舒茺已经陷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无可自拔,一切动作都只凭藉着肢体的本能。
然而,当她端着水杯走回沙发边时,却一下被茶几上正摊开的《洪荒》吸去了目光。
《洪荒》敞开的扉页上,那锋芒毕露的「溯流」二字映入眼帘,压迫感如影随形。
「……」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
好吧,对于某位大神的打脸行为,她应该尽快习以为常。
将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她俯身拿起了那印着签名的《洪荒》,轻轻摸了摸那一气呵成的签名,小声感慨道,「溯流的第一个签名啊……」
弗溯挑眉,仰头喝水的动作一顿,眼角余光朝舒茺的方向瞥了瞥,唇角微勾。
舒茺捧着这溯流的亲笔签名,突然就不怎么想给靳容了。
然而这个念头一出,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原来潜意识里,她竟也认为溯流这个名字会给《洪荒》增值吗?
想起那日在别墅外疯狂的举着《洪荒》叫着「溯流大大」的学生们,舒茺好像突然有些理解他们对溯流亲笔签名的渴望了……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打从内心抗拒潮汐的「明星作家计划」。
然而……
毕竟是工作,好歹也要提一提不是么?
「弗先生……」舒茺抿唇,看向随意靠在沙发上的弗溯,「我想和你谈谈潮汐最新的一个想法。」
一本正经,还难得的没有结巴,倒是让弗溯有些不习惯起来。
--
别墅客厅。
「我对明星没有任何兴趣。」
听完一长段转述后,弗溯轻描淡写的横了舒茺一眼,话说的不能再直接。
「……虽然是明星作家打造计划,但其实需要你出面的也只有校园行签售活动……」舒茺补充道,「主任说了,只要你愿意配合……电影版《洪荒》的改编、选角,潮汐都会为你争取到一些权力。」
老实说,最后一个条件其实真的很诱人。
舒茺曾了解到,如今的「ip」时代,有太多太多优质ip被改编的失去了原味,又因为选角的失败而让万千观众期待落空。
所以,能亲手改编自己的作品,并能参与选角,是所有原作作者梦寐以求的事。
舒茺垂眼,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弗溯的表情。
却没想到,弗溯竟是连眼睛都没抬,便眯了眯眼,像是睏倦了似的,「我上楼睡一会儿,晚饭再叫我。」
见弗溯站起身要回楼上,舒茺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但却还是口是心非的进行「最后一次说服」,「主任还说了……如果你愿意开签售会,《洪荒》第十四卷的销量一定会,会翻很多很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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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溯头也不回的朝楼梯口走去,「销量再翻多少倍也还是第一,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
……话是没错,但是听着怎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呢?让人很有一巴掌煳上他脸的冲动。
舒茺撇了撇嘴,突然就非常想打压一下某位大神这种嚣张的气焰。
心里一痒,她就忍不住将那还没过脑子的话说出了口,「《秦·汉》的销量就快赶上《洪荒》了……」
声音很轻。
轻的几不可闻。
然而,某位耳力极好的大神却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见了。
「你说……什么?」
嗓音沉沉,掺了无数的冰渣子。
当弗溯黑着脸,转头阴恻恻的看向舒茺时,舒茺才意识到她做了一件蠢事。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罢了。
因为下一刻,舒茺就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不是做了一件蠢事,而是做了一件……错事。
「你……你别生气。《秦·汉》的销量好,是因为,因为秦翰原本就是影帝,有粉丝基础又有明星效应……所以才……」
「签售会,去准备。」咬牙切齿。
「噫??」
===
空荡荡的客厅内。
弗溯只阴沉的丢下一句去准备签售会,就上楼睡觉去了。
而一个肠子都悔青了的舒茺被留在原地,几乎要痛心疾首到窒息……
叫她不长记性!!!
懊恼的一头埋进沙发靠枕里,此刻的舒茺只恨不得直接拿502封住自己的嘴。
她方才竟然忘了!
弗溯是一个围绕「你说我不如秦翰」这个主题就能纠缠半天,一个批判《秦·汉》就能批判两个多小时的男人。
秦翰……就,就像弗溯的一个逆鳞似的?
偏偏……偏偏她还嘴贱,提什么《秦·汉》的销量快要超过《洪荒》!
可是……
可是,弗溯怎么、怎么就能因为被区区一个秦翰《秦·汉》刺激,就突然答应要开签售会?!
舒茺抬起身,抱着靠枕的手微微收紧,一边懊恼一边却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她原以为……
坚持不开签售会,坚持不参与任何线下活动,就是,就是一种……溯流式的坚守。
一种对写作的坚守,一种对作品的坚守,一种对读者的坚守。更是一种……
对纯粹的坚守。
她愿以为……
哪怕所有人都忘记了写作的初衷,弗溯也会高傲的站在原地,冷嘲热讽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地球人」。
可是现在……
他竟然因为受了一个秦翰的刺激……
……
……
……
……
就要开签售会了qaq?!!
原则呢?
操守呢?
格调呢?
都餵狗去了吗?!
☆、406.09家
溯流要开签售会的消息仅仅放出去一天,《洪荒》第十四卷的相关话题就立刻达到了空前的热度。
玄幻界最神秘最元老级的远古大神……
终于,要现身了。
追随《洪荒》多年的书迷们自是不用说,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于是只能将那些兴奋激动通通发泄在微博上。
粉丝们疯狂刷微博话题的举动,硬生生让#溯流《洪荒》签售会#在话题榜上稳坐了十多天的第一。
而潮汐那边,更是欣喜若狂。
就连平常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尹安然,见着舒茺都不由的送上笑脸。
整个编辑部对舒茺的认识也随之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可以说服溯流开签售会的,能是一般人吗?!
当然,面对这些「佩服」「艷羡」的目光,舒茺只有「呵呵……」苦笑。
最初,潮汐的计划是让溯流进行校园行签售活动。
但弗溯这位祖宗表示,他只愿意办一场签售会。
舒茺觉得……大概还是因为懒吧。
只有一场签售会,而《洪荒》的影响力又太大。这要是所有书迷都涌进一所校园,恐怕不好管理。
所有,潮汐就改变了「校园行」的计划,将唯一的一场签售会定在了s市体育馆。
编辑部楼下,舒茺翻了翻刚拿到手的签售会流程,低着头朝公交车站台走去。
「我说了刚刚很忙,没空接电话!」
嘈杂的街道上,一熟悉的女声似乎有种特殊的穿透力,直直落在了舒茺的耳里。
舒沁?
舒茺眼皮微跳,一抬头,却瞧见舒沁正迎面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看见舒茺,只是一边打电话,一边顺着人流越走越近。
「我很正常,是你想多了!」
舒茺只看见舒沁紧紧皱着眉,扣在手机背面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舒沁,在烦躁?
这种不耐烦到极致的小动作,她很熟悉。
「迟子彦!你有完没完!」
舒沁的声音微扬,口吻里的不耐更甚。
听到了「迟子彦」三个字,舒茺一愣。
愣怔间,舒沁已经自她身边走了过去,她下意识的扭过头,又盯着那窈窕的背影瞧了几眼。
舒沁这几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和迟子彦之间,怪怪的。
就像从前,舒茺每天回家,总能撞上那么一次舒沁和迟子彦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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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好像一次都没有?
舒茺抿了抿唇,一转眼便瞧见公交车已经快要进站,便再顾不得想其它,连忙合上手中的签售会流程朝站台跑了过去。
===
别墅客厅。
「弗先生……这是,后天《洪荒》第十四卷签售会的流程……」
舒茺扶了扶眼镜,将邢芬交给自己的资料递向弗溯,「签售前,会有一场专访。这里是拟好的初稿,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弗溯正坐在茶几边转着魔方,连眼皮都没抬,「你念。」
「……哦。」舒茺撇了撇嘴,收回自己的手,展开了稿子。
「《洪荒》的灵感源自哪里?」
「脑洞。」
「《洪荒》有什么不一般的写作技巧吗?」
「天赋。」
「……」舒茺噎了噎,忍不住打断道,「弗先生,你……你回答问题,不能这么……简短。」
弗溯挑眉,手中转魔方的动作还不肯停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
「……」
舒茺默默咽了口血。
是啊,话不投机。
要不,她就和专访的人说,开场前提一提秦翰吧,这样可不就投机了?巴巴的能讲两个多小时不用中场休息==
见舒茺没了声音,弗溯抬眼瞥了瞥她,「继续。」
舒茺应了一声,这才视线下移,落在了后面一个问题上,顿了片刻才出声道,「《洪荒》诞生十年以来,你一直谢绝出席任何粉丝互动活动。这一次……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开签售会?」
弗溯手上的动作突然就慢了一个八拍。
舒茺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唿吸……
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想问的。
如果不得到一个除了「秦翰」以外的理由,她简直就是「死不瞑目」_(:3ゝ∠)_
「想开,就开了。」弗溯抬头,的确给了舒茺一个除了秦翰以外的其他……理由?
舒茺抿唇,拿着稿子就在茶几边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网上有很多人说,圈子里最后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大神也要开始消费粉丝,开始捞金了……」
弗溯转魔方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偏过头正眼看向舒茺,挑眉道,「这也是稿子上的?」
「……恩。」舒茺心虚的垂头瞥了一眼专访稿。
弗溯眯了眯眼,「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舒茺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摇头否认,「没,没有。」
弗溯冷笑。
这几天某人一直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盯着他,真当他是瞎的吗?
一眼瞧见那略带嘲讽的冷笑,舒茺立马就怂了,「我只是……只是不明白……」
「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人?」弗溯微微靠近了些,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舒茺面上,下颚的轮廓略显冷硬。
舒茺被盯得有些心慌,刻意别开了眼,「没有……」
「恩。」弗溯满意的朝后靠了靠,「那他们怎么想,很重要吗?」
「……」舒茺愣了愣。
是啊。
她都忘了,面前这个男人是弗溯啊。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来不会顾忌,也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
在溯流身上贴任何标籤,都没有意义。
就像从前的低调神秘,就像如今所谓的「捞金」。
他不会刻意去维持哪一个,更不会去在乎某一个。
只会因为想而做,从不会被他人言论捆绑。
这……
才是溯流的纯粹。
===
#《洪荒》1.26s市签售会#
羽坊:#《洪荒》1.26s市签售会#就要见到溯流大大啦!s市的红米们约不约啊!
夜色mio:#《洪荒》1.26s市签售会#还没放假不能去s市_(:3ゝ∠)_求现场返图,求小伙伴帮忙带个签名啊!
溯流大大脑残粉:#《洪荒》1.26s市签售会#希望大大以后多开签售会嘤嘤嘤~
余氏纨子:#《洪荒》1.26s市签售会#《洪荒》到底是个什么书……怎么霸着话题榜这么多天??这是强行餵安利啊!
凌子啊凌子:#《洪荒》1.26s市签售会#终于要见到溯流真人了!会不会真的就是照片上那个人!
-辞忆:#《洪荒》1.26s市签售会#没想到溯流也要出来捞金了……阴谋论一下啊,搞不好之前的爆照事件就是这签售会的一个预热。╮(╯▽╰)╭很为《洪荒》接下来的质量担忧啊。
签售会当天,舒茺一大早便出了门。
在去弗溯别墅的路上,她每隔两分钟就要掏出手机刷新一下微博。
原本是为了让放松一下心情,但看到上面那些微博时,她却反倒变得更加紧张了。
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她走进别墅,看见了大清早被曹辛叫起来的弗溯。
当某位大神以一种没睡醒的迷濛姿态坐在桌边吃早餐时,舒茺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好紧张了。
皇帝都不care,她操什么心……
于是,舒茺放轻松了。
于是,整栋别墅里,紧张到手抖的就剩下一个天生就爱操心的曹辛了。
「弗溯!你能不能动作快一点?要来不及了!」曹辛忿忿的拍了拍餐桌,扬声催促道。
还没等弗溯开口,舒茺就有些不明所以的託了托眼镜,「不,不是还有三小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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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辛冷哼了一声,扬手指了指弗溯那凌乱的短髮,又指了指他从头到脚的黑色装扮,「你准备让他这样出门吗?」
「……」舒茺默,赶紧摇头。
「我约了造型师,待会就要到了!弗溯,你听到没有?待会能好好配合吗?!」曹辛不放心的警告道。
啧,造型师。
舒茺也悄悄挑了挑眉。
弗溯蹙眉,一边放下筷子一边赏赐了曹辛一个白眼,「不能。」
「哎,你这人……」曹辛瞪了瞪眼,「我这是为你好,你总不能就要用这个形象出去签售吧?行,我知道你有一张俊脸~穿什么都好看~但,你也得看看是什么场合不是?」
听着那连哄带逼的老妈子口吻,舒茺刚要笑出声,就被曹辛一个眼刀狠狠颳了刮。
「……」笑容僵硬在嘴角。
被曹辛用眼神威(求)胁(助)的舒茺连忙转向弗溯,轻咳了几声后,小声提醒道,「听说……今天秦翰好像在s市电视台有档访谈节目。电视台,就在体育馆旁边……」
「……」
弗溯顿了顿,抬头幽幽的瞥了一眼对面的舒茺。
☆、416.09
当弗溯乖乖的上二楼和造型师捣腾造型时,曹辛看舒茺的眼神再一次变得莫测起来。
舒茺刚翻开签售流程继续看着,身边就蓦地凑上一脑袋,「秦翰和弗溯到底什么关系?」
「……不知道。」
这个为什么要问她……
待在弗溯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是他不是她吧。
曹辛默默退回了原地,摸着下巴开始瞎琢磨,「我说上次一提到秦翰,他怎么就揪着我不放来着,一定有什么隐情。」
见曹辛一个人在那里天马行空的思考,舒茺也没兴趣打扰他,就继续低下头看起了手中的签售会流程。
《洪荒》签售会在体育馆,除了溯流到场接受一次专访、回答一些读者的问题,签售之前,还会有《洪荒》页游的上市推广。
《洪荒》页游……
舒茺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曹辛,「《洪荒》的页游是由gy开发的?」
曹辛正猜测着弗溯和秦翰的「爱恨情仇」,被这么一问,才抬眼点了点头,「是啊。不然怎么说gy是大公司,研发一款新游戏都这么快……哦对了,今天还会有不少媒体要来,其中有那个……那个!」
「?」舒茺一愣,「可,弗先生说……以后……」
「的邀约一概不接是吧?」曹辛撇了撇嘴,「我知道。但这次能入场是gy那边通过的,说最新出品杂志《young》的受众,和《洪荒》页游的受众大部分重合。所以……」
「……」舒茺默。
见舒茺的面色不太好,曹辛也有些忐忑了起来,「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下面坐着那么多媒体,弗溯哪知道谁是谁?总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就撂挑子不干吧……」
「……」
舒茺依旧沉默。
弗溯随心所欲惯了,能因为一个秦翰就开签售会,怎么不能因为一个撂挑子?
更何况……
上次舒沁还说他是个「只知道在虚拟世界意淫的宅男写手」来着。
「……要是弗溯发现那啥了,你,你帮忙拦着点儿啊!别让他胡来!这是他第一次签售,搞不好还是唯一一次签售,黑子们都盯着呢。」
舒茺点了点头。
其实仔细想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只要来的不是舒沁,只要不刻意往前面凑,弗溯这位大爷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哒哒哒——」
脚步声突然从楼梯上传来,舒茺和曹辛都不约而同的朝楼梯口看了过去,只见造型师的助理从楼上走了下来。
曹辛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迎了上去,「怎么了?是不是上面那厮不配合??」
舒茺也放下手中的签售流程,跟了过去。
助理是个小姑娘,一听这话连忙摆手,「不不不,弗先生很配合。只是,他让舒小姐上去一下……」
舒小姐……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偏头看向身边的曹辛,「……她在说我?」
「……这里还有第二个小姐吗?」
「哦。」
===
舒茺跟着助理进到二楼房间里时,弗溯正背对她坐在镜子前,一听到开门的声响,那半眯着的双眼才微微抬了抬,看向镜中正走进来的舒茺。
而此时此刻,舒茺也恰好在看镜中那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弗溯。
弗溯好看,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现在……
弗溯从来都凌乱在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撩上去定了型。
没有了刘海的遮挡,他侧脸轮廓的不柔和越发明显,哪怕没有刻意,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五官俊冷,眉眼间再没有微卷的碎发,那双幽暗的眸子直直盯着镜中的某个方向,明明深的见不到底,但却偏偏灼亮惊人。
舒茺只是与那道目光刚一相撞,心头便像是蓦地被灼了一下,连忙刻意别开了眼。
但莫名的,心跳声却在耳边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舒茺登时有些心慌,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缓了几秒,才结巴着开口道,「弗,弗先生,你……找我?」
弗溯还没说话,在他身后的男造型师倒是开口了,「你先带她去隔壁化一下妆,髮型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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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正一脸懵逼,不明所以时,那助理小姑娘就又凑上来拉她了。
「舒小姐,咱们先去隔壁吧。」
「化……妆?」舒茺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向后退了几步,「我就,就不用了吧。」
助理小姑娘顿在原地,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转向弗溯的方向眨巴眨巴眼。
「谁说你不用?」
嗓音冷冷,还带着些磁性。
某位大神终于发话了。
舒茺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今天主要就,就端端茶送送水……」
「难道我对端茶送水的人没有形象要求吗?」
「……」
「……」
「……」
某位大神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思维跳跃之迅速,胡搅蛮缠之可怕,讲真,没人能拦得住。
无力反抗的舒茺就这么被助理小姑娘推进了隔壁书房,摁在了座椅上,眼睁睁的瞧着面前多了一件又一件自己不熟悉的工具。
「舒小姐,我摘一下你的眼镜哦~」
「……」
鼻樑上骤然一轻,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模煳……
===
弗溯下楼时,曹辛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却还是止不住感嘆,「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看看,稍微整理一下,不就人模狗样的了嘛!」
楼梯口的男人穿着深色修身风衣,白衬衣上配着黑色领带。
他本就高,此刻双腿越发显得修长。只是那样随意的走近,便自带光环,夺目耀眼。
然而,某人自己却不是很舒服。
不顾曹辛的讽刺,弗溯只蹙着眉,扬手扯了扯衣领间的黑色细领带,「有必要这么正式吗?」
曹辛连忙打落了他作乱的手,「好歹也是你第一次出席签售活动,你能不能重视一点?」
弗溯抿唇,「麻烦。下次……」
「下次再也不办了是吧?」曹辛截断了话,一脸瞭然,「我就知道,你这次是一时兴起!压根啊,就没指望你会办下一场签售!」
弗溯挑眉,满意的眯了眯眼。
「哎,那位书虫小姐呢?」正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曹辛却突然想起了舒茺,连忙探头朝弗溯身后瞧了瞧。
这舒茺上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就没下来过,现在弗溯都改造好了,她还和造型师在上面磨蹭什么呢?
闻言,弗溯却是好整以暇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在被折磨。」
「折磨?」曹辛一愣,下一刻却立马反应了过来,「你让造型师捣腾她去了??我们时间不够了啊!」
「急什么。」弗溯淡定的拎起了那被舒茺捲起来的签售流程。
楼上突然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曹辛最先抬头朝二楼看了过去……
「我去!」
这仿佛见了鬼的惊嘆声落在正低着头的弗溯耳里,让他也不由抬眼瞥了瞥楼上,而这一瞥,就再没能转开眼。
冬天的光线本就暗沉,别墅内的灯全都被打了开来。
楼梯上方的吊灯,水晶呈螺旋般旋转而下,扑朔着奇异的光芒。
还是那身普普通通的白色毛衣,但站在那里的女人却仿佛是脱胎换骨了。
从来都乱糟糟的长捲髮被剪成了齐肩短髮,那微微捲起的弧度也不再凌乱,而是被打理成自然的层次。
发间松松的戴着一银色花瓣样式的发箍,将垂在脸侧的几缕捲髮与后面分离开来。
光洁的额头袒露在外,面上没有了那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厚重眼镜,眉眼间也没有了往日镜片下的扭曲。
女人低垂着头,吊灯旋转而下的水晶在她玉白的面颊上隐约打上一种柔软的颜色。
那微眯的双眼下,扑闪的长睫毛投下一层浅浅的扇形阴影,恍如蝴蝶振翅般拍打在心上。
整张脸似乎并没有上浓妆,就连唇色也是淡淡的,不带丝毫艷色,也并不脱俗,但却有一种特殊的安然,宛如一块净润的暖玉。
「舒,舒茺?」曹辛蓦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推了推身边的弗溯,「ynda不是造型师吧……他简直就是魔术师啊!」
弗溯眸色深深,紧抿的唇角不自觉松了下来,微不可察的向上勾了勾。
眉宇间掠过一丝细微而短暂的满意。
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女人终于动了,和形象完全不符的却是……
脚下踩空,一屁股跌坐在了台阶上。
「咚——」
响声一听就有点肉疼。
☆、426.13
「……」
「……」
这一摔,让刚刚还在「惊艷」中回不过神的弗溯和曹辛都不由自主抽了抽嘴角。
「舒小姐!」那助理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俯身去扶舒茺,「你没事吧?!」
舒茺疼得直吸冷气,「没,没事。你,你能把眼镜还给我了吗?」
「不行。」那个叫ynda的造型师幽幽的从一边飘过,自顾自的下了楼。
眼前一片模煳,压根看不清脚下有多少台阶的舒茺只能眯着眼,被掺着往楼下一小步一小步移。
「舒小姐,你小心点、小心点。」
舒茺就这么跌跌撞撞一路被牵到了茶几边……
「咚——」
又是一声令人听着就肉疼的动静。
哪怕是有人搀扶,舒茺的腿还是径直撞上了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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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疼痛让舒茺的内心都崩溃起来,一转头就朝身边的小姑娘扑了过去,「把,把眼镜还,还给我!」
等等,手下面的触感好像有点不对。
舒茺抱着那硬邦邦的手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微微扬起头,她几乎是将眼睛完全眯上才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脸。
轮廓分明的下颚,削薄的面颊,白皙却并不健康的肤色,还有周身这冷冽的气息……
是弗溯!
舒茺一惊,连忙撒开手,向后勐地退了几步。
「舒小姐,这是隐形眼镜,我帮您带?」助理小姑娘接过ynda翻出来的隐形眼镜,朝舒茺走了过来。
弗溯半路截过了那隐形眼镜,挑眉看了看,竟觉得有些新奇,「我来。」
「还,还是我自己来……」舒茺僵硬的勾了勾唇角,满脸的不放心。
然而,弗溯的「间接性抽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造型的事大功告成,曹辛转头就送ynda和他的助理送到了别墅门外。
而客厅内,就只剩下了一个稀里煳涂、什么都看不清的舒茺,还有一个埋头研究隐形眼镜如何带的弗溯。
研究完毕后,突然开始好学的某位大神直接把人拉到了厨房,洗净手后才拈起了那轻薄的隐形眼镜,朝那正眯着眼睛的舒茺吩咐道,「眼睛睁大一点。」
「……哦。」
舒茺乖乖的应了一声,也不再强迫自己去看清四周了,只缓缓睁开眼,目不斜视的盯着越来越靠近,但却依旧模煳的人脸。
咦,好像摘了眼镜之后,再看弗溯都不觉得有压迫感了==
舒茺这里是一反常态的自在。
反倒是正跃跃欲试的弗溯,被舒茺那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莫名有些别扭,托着隐形眼镜的动作顿了顿,视线定在那近在咫尺、铺着淡妆的面颊上,眸色漾深。
「弗先生?」
舒茺眼睛瞪得有些发酸,见弗溯仍然没有什么动作,以为他是无从下手,连忙扬手扒拉开了自己的眼睛,「这样可以吗?」
「……」眼见着那十分好看的一张脸蓦地变了样,弗溯的嘴角抽了抽,抬手就将那隐形眼镜扣进了舒茺的眼里,冷哼了一声,「白痴。」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骂她qaq
「换一边。」嗓音微哑。
「……」行吧,您开心就好。
舒茺默默扒拉开另一只,眼里一凉,世界霎时变得清晰起来。
缓慢的眨了眨眼,适应了眼中的隐形眼镜后,舒茺才睁开眼。
视力恢復正常后,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和弗溯间的距离黏的有些紧,面上蓦地一红,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我,你……」
「到时间了,出发出发!」送完客回来的曹辛扯着嗓子在门口吼了一句。
--
路上。
曹辛开车,舒茺和弗溯坐在后座。
方才做完造型后,舒茺最初是根本看不清镜子,而后来刚一戴上隐形眼镜,就出了门,所以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而直到她瞧见了车窗映着的那张脸,才蓦地瞪大了眼。
原来……
剪了那累赘的长髮后,她是这样的啊。
舒茺愣愣的抬手,摸了摸那颈边捲曲的发梢,突然就想起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的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剪短留了很久的长髮,那,就换种方式生活吧。
「哎,我说你们俩……」许是忍受不了车内的安静,曹辛抬眼瞧了瞧后视镜,调侃道,「还真是绝配。一个个平日里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稍微一打扮,还挺像样!这搭配……你们是要去签售会演偶像剧的节奏啊哈哈哈哈。」
弗溯蹙眉,,「……很好笑吗?」
舒茺也偏过头,抿唇解释道,「人在紧张的时候,笑点比较低。」
「哦。」
「……」曹辛默默咽了一口老血。
他有小情绪了,他不说话了!
===
曹辛直接开车进了体育馆专门为溯流提供的专属通道,没有粉丝,没有记者,只有一些工作人员。
车停稳后,舒茺正要开门下车,就听到身边的弗溯敲了敲曹辛的椅背,「墨镜拿来。」
曹辛回头白了他一眼,「又没太阳带什么墨镜?」
「我有sad。」
「……哦,对。」曹辛默默拿出了一幅墨镜。
sad?!
舒茺要开门的手一顿,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弗溯。
ydisorder——社交焦虑障碍,又称社交恐惧症。
这个名词,她太熟悉了。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舒茺的目光,弗溯自顾自的带上墨镜,侧身打开了车门便走了下去。
而舒茺却怔怔的僵硬在原位,半天也回不过神。
弗溯……竟然也有社交焦虑障碍?!
社交焦虑障碍,舒茺甚至不用去背词条。
害怕再公共场合被人审视,一旦被别人的目光追随,就会手脚不自然,不敢抬头、不敢与人对视,甚至会觉得无地自容。
不敢在人前演讲,不敢坐在前排,迴避一切与人沟通的社交。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对自我的评价低,简称「低自我」。
弗溯这样骄傲、这样无所畏惧的人……
怎么会像她一样,有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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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6.13
「要我请你下来?」
脑子里正一团乱麻时,手边的门被一下拉开,舒茺反应有些迟钝的偏头,却见弗溯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镜,半倚在敞开的车门上,唇角勾出一抹讥笑。
那暗色的镜片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舒茺终于回过了神,连忙俯身低头,钻出了车厢。
「哎,我说你们在磨蹭什么呢?」曹辛锁上了车门,转头又看了一眼杵在那里不动的一对俊男靓女。
「来了。」弗溯随意应了一声,这才转身朝会场入口走。
舒茺没再发愣,连忙小步追了上去,有些犹豫的轻声问道,「弗先生……你真的有sad?」
闻言,弗溯的步子顿了顿,但却只是瞬间便恢復了自然,「恩。」
「……」舒茺默,刚走几步,又想起了些别的,「弗先生……你sad还要开签售会……」
让一个sad的人开签售会……
好像有点残忍qaq
「我和你不一样。」弗溯挑眉,心情似乎不错,竟有耐心同她解释,「你是sad的一般型,我是特殊型。」
「……」口吻里还带着点小骄傲是什么鬼= =
都是sad他哪儿来的优越感??
听着弗溯刻意强调的「特殊」和「一般」,舒茺突然就有了种扇他的**。
等等……
他怎么猜到她有sad?!
像是勘破了舒茺的心思,弗溯冷哼了一声,「就你那写在脸上的症状,和诊断书似的,还用猜吗?」
「……」
「特殊性sad只会在特殊场合焦虑。」
「那……你的特殊场合……」
「闪光灯下。」
= = =
溯流原本可以从特殊通道入场,但因为离活动开始还有一些时间,舒茺就提议去会场附近看看《洪荒》的周边。
曹辛一开始还担心弗溯会被粉丝们认出来,后来想想他带着这么大一幅墨镜,而舒茺也改头换面了,应当不会暴露,所以也就带着身后两个sad去了那些摊位。
不远处,两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一边排队入场,一边蹲在地上收拾着买到的周边。
「你买了什么?」
「《洪荒》十四卷啊,还有海报!」
「哈,我把《洪荒》第一卷到十四卷都买了!收集全了签名回家珍藏!」
「……规定是一个人只能签一本,你似不似撒?」
「哈?!」
「你说,待会儿能不能和溯流大大合照?」迎面走来三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舒茺身边擦过。
「不知道哎,听说只要进了会场,就不能拍照了。」
「哎呀,你记错了!刚刚工作人员讲的是不能用闪光灯,不是不能拍照。」
「……啊,好期待好激动!」
「拿一本笔记本。」
「20!哎,收一下钱……」
「这扇子多少钱?」
「40。」
买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嗡嗡声中。
察觉到四周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还不断有一些视线从自己面上划过,舒茺不由垂下头,突然有些后悔提议要到这里来。
脚下已经有了要躲到角落里的冲动,然而只是刚一抬脚,腕上却是蓦地一紧,将她硬生生拉了回去。
「去哪儿?」弗溯朝下勾了勾墨镜,鄙夷的目光自镜片上方擦过,落在舒茺已经有些僵硬的面上。
「我,去,去一下洗手间……」
又有几道「莫测」的视线飘来,舒茺愈发变得心慌起来,仿佛自己已经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而被抓包一般,结巴的毛病更加严重了。
要马上离开!
舒茺一咬牙,手腕一个巧劲就挣脱了弗溯要朝人少的地方钻。
然而下一刻,弗溯就像拎小鸡似的,又将她给拎了回去,挑眉冷笑,「sad要想治好,就不能迴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嘲讽到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口吻。
「……」舒茺急得脸都红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偏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见那白皙的面颊上骤然染上一层嫣红,尽管是窘迫的颜色,但却依旧让整张脸变得生动起来。
弗溯半眯起眼,只觉得心情竟莫名的有些舒畅,似乎是来自恶作剧的趣味,但又似乎是些别的什么。
心情一好,弗三岁就想要像平日那样抬手揉一揉那手感非常好的捲髮,然而……
当意识到从前那乱糟糟的捲髮已经被打理的很有艺术感,尽管顽劣成性,但弗三岁还是硬生生将手停在了空中,尴尬的拍了拍舒茺僵硬的肩膀,「sad不是绝症,阿喀琉斯之踵都是藉口。」
顿了顿,他突然换了一种语调继续说道,「sad的扩展和持续是由于症状的反覆出现使焦虑情绪条件化,迴避行为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阻碍这种条件化的消退。这些,你不是应该背的很熟吗?」
……这么慈祥而语重心长的语气,这种硬邦邦背词条的口吻,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弗溯这厮在学自己说话!而且背的还是百科全书中对于「sad」的解释!
她怎么会不熟?
sad还有一个名字,叫懦弱。
浩瀚辞海中,有些能让你看见世界,有些……却能让你看见自己。
但有时候,舒茺也不明白。究竟是她遇见了sad,还是sad的标籤捆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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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症状,病因,以及治疗方式,她看了无数遍。
的确,就像弗溯说的,想要根治sad的唯一方式,就是……走出去。
说到底,无论是防备型还是受挫型,sad都是因为对世界有了错误的构念,才会产生恐惧和焦虑。而一味迴避,只会让这种构念不断强化。只有正面迎上,才有可能纠正这种错误的构念,才有恢復正常的机会。
但是,舒茺始终做不到。
纠结中,她下意识抬手,想像平常一样扶扶眼镜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摸什么摸?眼镜早没了。」冷冷的提醒,「好不容易给你蜕了层壳,结果还是本性难移。」
舒茺愣了愣。
是啊,她的眼镜没了。
她的长髮也没了。
刚刚车窗中映着的那个人仿佛已经有了崭新的外观,那么千疮百孔的内芯呢,有没有……摆脱过去的束缚,从原点起步的勇气?
曹辛已经颠颠的远离了两位sad患者,自己跑去和对面摊子上的小姑娘搭讪了。
而弗溯和舒茺两人大眼瞪小眼,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对峙,直到……
「咔嚓——」
不知是哪个小姑娘想偷拍一下站在那儿动不动的两人,结果闪光灯忘了关,一道亮光「咻」地在弗溯墨镜滑落的眼前划过……
舒茺只感到自己腕上的手掌一紧,方才还振振有词、满脸嘲讽的男人瞬间绷紧了身体。
舒茺眨了眨眼。
下一刻才反应过来,闪光灯下的……特殊性sad!
「弗,弗先生,你没事吧?」
弗溯眸底掠过一丝异样,蓦地松开了舒茺,抬手将鼻樑上的墨镜推了回去,「……走,陪你去洗手间。」
「……」
舒茺一愣,突然像开了挂似的,以极快的反应和速度拉住了身边的弗溯。
……就这症状,刚刚还好意思说她没出息?!
……就这症状,之前还腆着脸教育她?!
舒茺目瞪口呆的盯着托墨镜的弗溯,仿佛就像在照镜子似的。心中好像有一座丰碑……崩塌了。
「不,不是说要去洗手间吗?」
某个快要炸毛的大神垂头看她,暗色墨镜遮住了那眉宇间隐隐约约的焦虑。
嗓音微哑,比往常僵硬了不少,甚至还出现了结巴。
「……弗先生,」可能是被弗溯转移了注意力,舒茺的紧张突然就减弱了不少,说话也连贯了,心跳也恢復正常了,就连脸红都褪得差不多了。此时此刻,她的所有关注点都变成了弗溯,「迴避行为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阻碍这种条件化的消退……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
「……」弗溯黑了脸,仿佛听到了震天响的啪啪啪打脸声。
「弗先生,我,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给我做个表率!撑过现在,你以后就,就是我的楷模!」舒茺扬手,有些艰难的拍了拍弗溯绷紧的肩膀,眼神异常真诚。
但不知是隐形眼镜反光还是怎样,弗溯总觉得那眸子里有一道幸灾乐祸的光。
他默默将墨镜往下拉了拉,下颚的线条崩的更紧,冷冽眼神「嗖嗖嗖」就朝某个翻身做主人的兔子戳了过去。
半晌,那紧抿的薄唇微启,幽幽的吐出一个字,「行。」
仿佛能听到咬碎牙的动静?
舒茺突然有点想笑。
……还有点想在地上打几个滚。
见舒茺虽没有笑出声,但却是眼角弯弯,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不知为何,弗溯的焦虑竟也莫名的平復下来,轻咳了一声,他的目光却在下一刻有了着落,随即诡异的扬了扬唇,「走。」
「……去,去哪儿?」舒茺的嘴角瞬间平了下来,眼皮微跳。
「《洪荒》的有奖竞猜,你记性那么好,去给我赢个叶琰的钥匙扣。」
「……你不是有吗?」弱弱的。
「你去不去?」威胁。
「……去。」认怂,「那你待会也帮我个忙……」
「什么?」傲慢。
「我想给你拍张照留作纪念。哦,光线有点暗,需要,需要用……闪光灯。」
「……」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啦!
sad何苦为难sad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ˉ︶ˉ*)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感谢时遇喵的地雷╭(╯e╰)╮
☆、第44章 6.13
活了这么多年,舒茺和弗溯都是第一次发现了一种最为简便的缓解焦虑的方式。
当两个sad互相督(为)促(难)时,他们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从自己的焦虑身上转移开来了。
于是,当作为「保姆」的曹辛扭头去找自家丢失的两只时,只见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诡异。
一个提着叶琰款的钥匙扣,一个捧着手机,而两人的面部都微微有些僵硬,就连站着的姿势也怎么看怎么别扭。
顾不得细想,曹辛疾步走了过去,「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入场了。」
被这么一提醒,舒茺才发现身边的红米们都纷纷开始在会场入口处开始排队了。
弗溯也终于从方才的闪光灯阴影中回过了神,「走吧。」
体育馆里的会场已经布置好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排排根据色彩分为各个方块的简便座椅。
视野最好的那一小块座椅上,都贴着各大媒体的名字。其中,season那华丽的标志一下就落进了舒茺的眼底。而目光一转,她的目光却又被身边宣传牌上「gy」logo给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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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或许是当season和gy一起陈列在面前时,她总是不自觉的将两者联繫在一起……
而这一联繫,就让她脑子里冒出两个人的名字。
舒沁,迟子彦。
会场里有不少挂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正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见曹辛带着一男一女从特殊通道里走了出来,一下便猜到那戴着墨镜的男人就是神秘了多年的溯流。
于是,立即便有几个「混」在工作人员中的红米惊讶的叫出了声……
「天!真的是照片上那个!!」
「完了完了,大大是男神啊!」
「赶紧偷拍一张返图……」
「都做什么呢?」其中一个刚掏出手机便被身后的主管给斥退了,登时,还跃跃欲试的一些实习生都纷纷蔫了,只悄悄回头朝弗溯的方向看了看。
「溯流老师吗?」主管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沉稳的中年女人,「我先带您去候场室,再过五分钟,媒体就要入场了。」
舒茺愣了愣,只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细细一想才记起自己似乎还在潮汐编辑部见过她。
也对,这次签售会,潮汐是主办方,所以能看到熟人也并不奇怪。
说起来,靳容也说今天回来凑热闹。
不过她是编辑部的,不用被拉来当壮丁,大概会以粉丝的方式熘进来。
昨天她还特意打电话吩咐舒茺,希望到时候能让舒茺给她开个后门,让她能和从前恨得「牙痒痒」的溯流大大合张照。
「阿茺?」
正当舒茺要跟着弗溯往候场室走时,身后却蓦地传来一道犹疑的、不确定的男声,熟悉的嗓音不像往日那般温润,反倒有些沙哑。
舒茺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就顿住了步子,但却没有立即回过头。
而前面的弗溯倒是转过了身,视线从舒茺头顶擦过,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上倒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他在叫你?」
舒茺反应有些迟钝的转身,却见不远处,一面容清俊的男人正朝自己走过来,脸上满是狐疑。
《洪荒》页游是由gy研发的,作为研发团队举足轻重的一员,迟子彦……倒真的是宣传游戏的好人选。
「学长……」舒茺下意识的想要扶鼻樑上的眼镜,但却是摸了个空。
得到确认后,迟子彦愣了愣,眸底掠过一丝惊异,「真的是你……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又细细的打量了面前的舒茺几眼,他牵了牵嘴角,笑意温润,「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漂亮。」
很漂亮……
舒茺怔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漂亮」形容她,而且,这个人还是迟子彦。
然而某人却有小情绪了。
听到那句礼貌性的夸赞时,弗溯当时就蹙了蹙修长的眉,薄唇紧抿,被墨镜遮挡的目光幽暗,却带着明晃晃的不满。
这男人想做什么?
而视线一转,落在身前的舒茺面上时,弗三岁的小情绪瞬间就变成了大情绪。
这蠢女人在脸红什么?!
「走了。」某位面色阴沉但并没有被注意到的大神,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
「这位……是溯流老师吧?」迟子彦的目光终于从舒茺面上离了开来,在对上弗溯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您好,我是gy研发部的,是《洪荒》页游的负责人。这是我的名片。」
因为弗三岁的打岔,舒茺终于从愣怔中回过了神,眼睁睁的瞧着从来都仰着下巴瞧人的弗溯竟伸手接过了迟子彦的名片。
「迟子彦?」弗溯垂眼,在瞥见似乎曾在哪里听见过的名字时,眉头锁的更紧。
「恩,我叫迟子彦,还是舒茺的……」迟子彦接口道。
生怕这厮要在弗溯面前提起舒沁惹麻烦,舒茺连忙截断了他的话茬,「学长!这,是我的学长。」
弗溯勾下墨镜,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意味不明的看向仍然脸红的舒茺。
gy研发部,迟子彦。
——告诉舒茺《洪荒》要被改编成游戏的「朋友」?
——圣诞节那通电话中提起的「子彦」?
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和舒茺一样,弗溯的记忆力也是出奇的好。
所以,他甚至还记起了舒茺当时的种种不对劲。
「学长?」冷冷的。
「是啊,学长。很高兴认识您。」迟子彦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还是笑着看了舒茺一眼,「听说阿茺在您那里做责任编辑,她向来腼腆不爱说话,但做事非常认真,上次我就见她回了家还在研究《洪荒》。」
迟子彦想着,他和舒沁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况且他一直都很照顾舒茺这个学妹,因此便是站在一个类似于「家人」的角度,向舒茺的上司夸一夸她的敬业。这其实……无可厚非。
然而……
弗溯听了这些话,面色却是更阴沉了。
如果舒茺没有看错的话,那眸子里甚至还隐隐透着些莫名的怒气。
excuse me?
……学长夸她,弗溯生什么气??
弗溯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觉得面前这个「斯文败类」讲话非常、非常、非常的不中听。
阿茺?叫的还挺亲热。
「不爱说话?」弗三岁冷笑,瞥了一眼身边满脸懵逼的舒茺,「我看她倒是挺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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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溯流大大,巧言令色不是这么用的_(:3ゝ∠)_
「好了没?互相认识一下就可以散了ok?马上媒体要进来了。」曹辛终于忍不住凑了上来。
「走吧。」弗溯将墨镜推了回去,临了还幽幽的剜了舒茺一眼。
「……」她又做错什么了qaq
见舒茺要离开,迟子彦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阿茺……」
「?」舒茺不解的回头。
迟子彦抿了抿唇,再开口却是对弗溯说的,「溯流老师……我有些话想问问阿茺,你可以给她五分钟时间吗?」
「……」意思就是他们有悄悄话要讲,让他赶紧滚咯?
某位向来就比较小肚鸡肠的大神已经濒临爆炸。
「那,我就待会再进去吧……」舒茺抬眼,试探性的看向弗溯。
墨镜下,弗溯的表情并看不清楚,但那越绷越紧的下颚却正源源不断散发着寒气,就在曹辛都察觉到的时候……
「随你。」
头也不回的走了。
曹辛一愣,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舒茺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是弗溯。
弗溯嘛,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不正常……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么一想,舒茺就随随便便的宽心了。
「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迟子彦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只默不作声的将舒茺带到了会场角落,压低声音问道,「阿茺……这几天,阿沁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有关我的事?」
「……」
舒茺一怔,再抬眼看向迟子彦,这才发觉他眉宇间藏也藏不住的些许憔悴。
被舒茺这么盯着,迟子彦的面色更加尴尬,一边扬手揉了揉眉心,一边在会场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嗓音沉沉,「这些天她一直在和我闹别扭,总是不接电话也不肯见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想问问你。」
「……」
「你们是双胞胎姐妹,想来也是无话不谈。她……有没有和你提过……」
「……」
舒茺苦笑。
她和舒沁,无话不谈?
但凡舒沁对迟子彦有半分真心,但凡她愿意在迟子彦面前展示那么一点真实,迟子彦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她们姐妹间的诡异氛围?
「媒体入场。」
会场门口,突然传来一大喇叭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家家媒体的记者从入口出走了进来。
人群中。
舒茺和迟子彦都不约而同的看见了一个人。
「我去找她,你……也赶紧回溯流那里吧。」迟子彦匆匆站起身,朝会场中央那明艷夺目的女人走了过去。
舒茺默。
看来,迟子彦还挺幸运。
只不过,她貌似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season到底为什么会让舒沁一个艺术总监来《洪荒》的签售会??
作者有话要说: 狒狒:当着我的面撩我的人?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_=
狒狒吃瘪还是蛮有意思的,浓浓的醋味(*ˉ︶ˉ*)
感谢时遇喵的地雷╭(╯e╰)╮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第45章 6.13独家
活动一开始,是gy对《洪荒》页游的宣传。
不必多说,宣传的人自然是gy研发部迟子彦。
尽管迟子彦掩饰的很好,但舒茺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他的强颜欢笑。
毕竟这些年她都一直默默的看着他,所以就算是再细微的小表情,她也都非常非常熟悉。
迟子彦那总是不由自主瞥去的视线……落点是媒体专座里的season。
舒茺也微微侧头,朝坐在那里甚至连头都没抬的舒沁看了过去。
这两人是真的闹崩了?
她这个妹妹究竟在想些什么……
愣怔间,台上迟子彦的宣讲已经接近尾声,而台下的红米们却越来越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因为……
溯流就要出现了。
当弗溯带着墨镜走到台边时,舒茺是第一个发现的。
而短短几秒过后,场内便有眼尖的粉丝看见了那带着墨镜站在台边的男人。
此时此刻,站在台边的,只有溯流!
从舒茺的角度看,弗溯蹙着修长的眉,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又想要去扯领带。哪怕脸已经被墨镜遮了大半,但仅仅是露出的一小部分,也足够让人脑补出一张俊美、不逊色于任何男星的脸,只是稍微冷了些,没有那种亲和力。
「那,那是溯流?!」
在一片惊唿声中,舒茺听到离自己最近的两个男生懊恼的声音。
「这不是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个人吗!」
「原来他就是溯流大大……」
「啊,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来,掌声欢迎我们的溯流~」在场内的气氛瞬间到达高潮有些难以控制时,主持人连忙扬声控场请弗溯上台。
场下自是一片激烈的回应。
看着被一道道炙热目光追随的弗溯,舒茺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唿吸。
只是那样随随便便的走上台,但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弗溯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气场,一种天生的气场,能让所有星辰绕他而转,能让整个世界以他为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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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主宰力。
舒茺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最初看《洪荒》时的感慨,她说,叶琰是天生的主宰者,他可以主宰整个洪荒世界,主宰他人的沉浮。但这种发自内心的艷羡却被弗溯毫不留情的批判成了「盲目崇拜」。
「叶琰主宰的始终只有他自己。」她还记得弗溯当初说这话时的表情,仿佛带着俯视苍生的傲慢。
从前她一直没有明白弗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看着浑身自带光芒的弗溯,她似乎有些开窍了。
弗溯周身烁烁的光芒,没有他这个人本身那么耀眼,但却足够点燃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或许,那就是叶琰身上的主宰力。
并非是对世界的主宰,而只是对自己的主宰。
因为有主宰自己的能力,所以会拥有一种气场,一种引力,一种让世界围绕他的引力。
目光从台下那些近乎有些疯狂的年轻面庞上划过,舒茺缓缓垂眼,盯着自己的掌心有些出神。
那么这些孩子呢?
他们真的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洪荒》疯狂吗?
当溯流的引力席捲而来,倘若本就没有主宰自己的能力,那么十有八、九便会像当时的她一样,对叶琰盲目崇拜着,将溯流当作神坛上的创世者,成为弗溯身边无知却碌碌环绕的千万星辰……
然而,赞颂和追随,究竟是对溯流的崇拜还是对自己的枷锁?
舒茺就这样一个人在角落里认(luan)认(qi)真(ba)真(zao)的思考了许久,哪怕是耳边此起彼伏的「溯流大大!」都没能打断她的瞎琢磨,直到……
「弗溯这个魂淡今天表现太优秀啦!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啊!你说他会不会在最后关头给我出个大的么蛾子???」
曹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扯着舒茺的袖子,一边满脸紧张的盯着台上低气压的弗溯,操心的就像个老妈子。
「……」
舒茺终于回过了神,一抬眼,却见台上的专访已经进行到了压轴的问题。
正如曹辛所说,弗溯今天的表现出奇得好,尽管每个问题还是回答的那么简短,但至少没冷场。
而下面的红米们似乎也并不介意他的言简意赅,反而瞬间就适应了自家大大是朵「高岭之花」的事实。
再加上,台上那男主持人控场力十足、能言善辩反应又快,所以整场专访「竟然」异常的顺利,顺利的让曹辛这个抖m有些不习惯。
流程终于走到了签售的环节。
弗溯就坐在角落里的长桌前,而哪怕排队栏弯了一整个会场的弯,红米们的队伍却还是一直排到了会场外……
= =要是签完这么多人,手就算不废也残了吧?
舒茺的嘴角微微抽搐。
「走吧,咱们也过去。」曹辛转身招唿了她一声,就朝弗溯那里走了过去。
而舒茺刚要跟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
「……我去洗手间接一下电话。」舒茺连忙和曹辛打了个招唿。
「快去,接完赶紧回来。」曹辛挥了挥手。
= = =
「餵?」悄悄走出了会场,舒茺一边朝洗手间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阿茺!!气死我了!中环大堵车,我在高架上动都不能动!!」靳容快要爆炸的声音传来。
「……」
「现在签售会什么情况?!」
「……排队签售。」
「……我竟然错过了前面的专访……」靳容深吸了一口气,怨念更重了。
会场内的签售刚刚开始,洗手间压根没有人,舒茺就一边百无聊赖的抠着墙,一边和靳容通完了电话。
哦不,准确的说,是听完了靳容单方面炸毛。
挂断电话后,舒茺刚走出洗手间想要回弗溯那里去,却是一转眼,在走廊尽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微微一愣。
和当年的第一眼有些相似,走廊尽头,迟子彦临窗而立,窗外微凉的阳光将他围裹。
却不似当初那般温暖,而是泛着独属于冬日的惨澹。
就像……
突然枯白了的青竹。
舒茺心口一紧,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但却又硬生生顿住了。
在窗前背对着她的迟子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蹙眉转过身,看向了身后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舒茺,也是微微一怔。
直到迟子彦转过身,舒茺才发现他手中正夹着根还没熄灭的菸头,「学长……」
这样的他,有些不像她从前认识的迟子彦了。
想了想,她还是朝走廊那头走了过去。
方才隔得远还没什么,如今一走进,那菸草的气味便隐隐约约传了过来,让她不由皱着眉呛了一声。
迟子彦虽有些魂不守舍,但却还是注意到了舒茺的不适,转身灭了手中的烟,半撑着窗檯面上有些颓然,「舒沁和我提分手了。」
「……」
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乍一听迟子彦这么说,舒茺还是惊了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不肯告诉我原因……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原因!」迟子彦垂眼,往日温和的眉眼此刻只剩下一团阴霾。
「……」舒茺张了张唇,却依旧发不出丝毫声音。
在安慰人方面,她总是显得嘴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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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对象还是迟子彦……
难道要她违心的说,舒沁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直言讽刺自家妹妹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女?
「呵……」迟子彦突然抬头冷笑了一声,「她说这些日子都是在和我玩玩而已,从来就没有认真过,现在已经玩腻了就要甩开我,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你相信吗?这竟然是她说出的话!!!」
「……」
舒茺默不作声。
……她当然相信了,这就是真的舒沁啊。
然而,迟子彦一直被舒沁面上的娇俏可人蒙蔽,此时自然有些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的迟子彦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人戏弄了、被玩腻了、被甩了……
要说他从小到大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向来只有他婉拒女生的份,就算真正谈恋爱不合也是和平分手,却从未有过这样惨痛的经歷。
一遍遍回想着方才舒沁不耐甚至嫌恶的表情,迟子彦心头的挫败渐渐燃起一团不理智的烈火,一下就冲上了脑子。
……他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后悔对自己的戏弄!
报復的念头一旦生了根,就被那团不理智的烈火疯狂滋长着,让他慢慢站直了身,眉眼间的阴霾竟开始透着些戾气。
舒茺只觉得面前的迟子彦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抬眼触到那有些异样的视线时,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学长……溯流那里可能还需要我帮忙,我……我就先回会场了。」
刚一转身,手腕却是突然被人大力扣住了。
舒茺一惊,下一刻却是勐地被拉回了身,有些惊慌的对上了迟子彦那幽邃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那眸子里竟透着些让人心悸的灼热。
猝不及防间,只见他微微启唇,那温润却比往日低哑了几个八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带着压抑下的愤懑,还浸染着淡淡的菸草味。
「阿茺,和我在一起吧。」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回来了tvt
之前心情太抑郁,就只能睡觉。
在床上躺了一天后恢復了不少,所以滚回来更新了。
欠下的更新都会补上,今天要槓作业,明天可能会多更一点。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ps:虫虫被人调戏啦,狒狒在哪里!
☆、第46章 6.18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tes,you never know what yon.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有多黏牙。
曾经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偏偏离你越来越远。
于是求而不得,甚至偏执成魔。
时光荏苒,就在你不得不承认渐渐拉远的距离,不得不放弃天真的坚持时,它却打着「惊喜」标籤从天而降。
然而,此刻的你才惊觉……
那份偏执,迎刃而解。
舒茺也时常梦到过此刻的场景,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冷静,甚至是漠然。
没有了偏执,也就拥有了理智。
「……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挣脱开迟子彦的桎梏,舒茺后退了几步,微微抬眼。动作虽然没有什么力道,但却透着一丝坚决。
当那安静却平淡的视线和迟子彦相撞时,方才还愤懑不已的迟子彦突然愣了愣,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他认识的舒茺,总是低眉垂眼,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直视自己。
他认识的舒茺,总是将自己隐在反光的眼镜下、藏在乱糟糟的长髮里。
所以他甚至从没有见过她真正的样子,原来……
那厚重镜片下的一双眸子竟有着更甚舒沁的澄澈明亮,烁烁的,仿佛掺杂着细碎的日光。
这哪里还是那个不修边幅、懦弱自卑的舒茺?!
迟子彦如鲠在喉,不知为何,心头又涌起一阵莫名的怒意,却和方才的愤懑有些许不同。
一日之间,舒沁变了,就连舒茺也变了。
这两姐妹似乎都对伪装的面具情有独钟,而自己则是被她们耍的团团转转。
「为什么?」迟子彦的声音骤然降温,眸色沉沉,目光死死盯着眼前那张细看还和舒沁有些相似的面庞,嗓音冰寒。
舒茺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只觉得有些疲累,「学长……你不要冲动。」
迟子彦正要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是蓦地瞥见了走廊那头拐角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人冷着脸,而那女人……
迟子彦面色微变,一咬牙将面前的舒茺拥进了怀里,压低声音在已经全然僵硬的舒茺耳畔说道,「阿茺不是已经喜欢了我很多年吗?为什么……」
后面的话,舒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愣愣的盯着白色墙壁上异常显眼的一小块污点,耳边不断重复着迟子彦那一句「阿茺不是已经喜欢了我很多年吗?」
阿茺……不是已经……喜欢了我……很多年……吗?
舒茺突然就觉得一丝彻骨的凉意浸润到了心底,沿着血脉蔓延全身,让她的四肢渐渐冰凉。
哪怕是方才迟子彦说要和她在一起,哪怕知道他是想要利用自己报復舒沁,舒茺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心寒……
寒的彻底。
暗恋最害怕的,不是他知道,也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明明知道却偏偏装作不知道。
在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时,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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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和舒沁交往时,他也知道。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啊。
这一刻,舒茺年少时的梦是真的、真真正正的碎了。
--
走廊那头的拐角处,舒沁微微勾唇。
身边的男人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森森寒意,她侧眼瞥了瞥,只见那轮廓分明的下颚紧绷着,让男人侧脸的线条愈发显得不柔和,透着一种危险却诱惑的张力。
「姐姐喜欢他喜欢了很长时间呢。没想到我才刚刚和他提分手,姐姐就立刻跑来安慰心上人了,看来这次……」舒沁的笑容略带着些恶劣,「是要如愿以偿了吧。」
弗溯眯了眯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施捨给舒沁。
舒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位溯流和她的梁子看来是早就结下了,她也没必要再装什么良善之辈。
只不过,能给舒茺添些堵,她倒还是挺乐意的。
弗溯紧抿着唇,修长的眉蹙在一起,眉宇间覆着层层冰霜。
窗口,那一男一女在阳光下相拥,男人微微俯首,从他的角度看,像是已经贴在了女人的颊边,一边亲吻着一边小声说着话,暧昧的耳鬓厮磨。
「祖宗!你怎么出来了这么久?!」
一道咋咋唿唿的男声在弗溯身后响起,不仅吓到了舒沁,也将舒茺的神魂给唤了回来。
成功打破寂静的曹辛浑然不觉气氛的诡异,一掌拍上了弗溯的肩,「放你出来是上厕所不是摸鱼!那边还有一大票人等着你啊喂!」
见弗溯阴沉着脸,像是一点都没听见自己的话,曹辛也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什……」
声音戛然而止。
= = =
《洪荒》的首场签售会非常顺利,这是曹辛非常欣慰一本满足。
因此,载弗溯和舒茺回去的时候,他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今天的签售会有怎样的影响力,销售量会怎样怎样翻倍,微博上又要怎样炸锅,然而,压根就没有人理他。
曹辛自己叨逼叨了半天,见始终没有人回应他,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后座两个人都低气压的可怕,他好想回家qaq
曹辛悄悄抬眼,自后视镜看了看面色有些发白的舒茺,又看了看黑脸的弗溯,只觉得这两人拉出去都可以直接演黑白无常了……
照理说签售会并没出什么岔子,那么这两人变脸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
曹辛想起了之前在走廊上撞见的一幕。
那个小插曲过后,舒茺就像是蔫了一样,一直默不作声在签售的长桌边杵着。
而弗溯则是一张脸黑到现在,三四个小时都没褪过色,签名的笔记越来越潦草,越来越狂躁,也不知道是签太多签烦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幸好带着一副墨镜,粉丝们也不是很能看出来。
否则……
这臭脸肯定会被黑到死啊!
弗溯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曹辛至少能猜出个大概。
还能怎样?吃醋了呗。
他原本就坚信弗溯和舒茺的关系不一般。不管舒茺是什么态度,至少弗溯这位祖宗对她的确很不一般。
结果……
貌似弗溯是单相思?
一想到这儿,曹辛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开心的不行。
讲真,他和弗溯认识这么久,只见过他把别人气疯,还没看过他被人膈应成这幅德行= =
可以的可以的,非常解气。
向来被压迫从未翻过身的曹辛还想火上浇油再戳弗溯几下,于是在路口红灯时偏头朝舒茺问了一句,「舒茺,今天gy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舒茺正盯着车窗发呆。
老实说,今天迟子彦闹的这一出真的让她反应不过来。
虽然也算释然了,但到底还是有点难过,有点失望。
不过从今以后,她的梦里大概是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叫作迟子彦的男人了吧……
「舒茺??」
见舒茺一直没回应自己,曹辛挑了挑眉。
「恩?」舒茺回过神,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曹辛。
「我是问,今天那个……」
曹辛耐心的正要重复,但刚说了几个字,却被一道寒意四射的声音给截断了。
「停车。」
一直沉着脸的弗溯突然开口,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简短有力,却带着独有的溯流式威压。
曹辛后脑勺一凉,下意识的一转方向盘,脚下踩上剎车,勐地在路边停了下来,「怎,怎么了?」
这一急剎车让舒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就撞上了前座,而刚一捂着脑袋起身,她便察觉到一道冰刀似的视线缓慢的在自己面上划过。
冷冷清清,但却颳得她侧脸一阵生疼。
弗溯偏头,眯着眼盯了盯舒茺的侧脸,脑子里还是方才窗口处舒茺和迟子彦两人耳鬓厮磨的刺眼画面,眸底那丝压抑了许久的怒气不断升腾。
这怒气来得突然却又汹涌,让他自己都摸不着头脑,只一味的烦躁,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宣洩口。
「下车。」
又是简短而冰冷的两个字。
曹辛的小心肝儿一颤,几乎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打开车门自动下车,然而……
「说的不是你。」被不耐的瞥了一眼。
「……」曹辛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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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眨了眨眼。半天才回过神,说的不是曹辛,那说的……
难道是她??
让她下车?
「……哦。」
舒茺愣愣的走下了车,然后随手关上车门,再然后……
面前的车径直驶远,几秒后就没了影儿。
舒茺就这样一脸懵逼的被丢在了行人来来往往的体育馆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没空管迟子彦和舒沁,老实说对于这部分的处理我还要再想一想。
所以……
先晾着吧。
再说,大神吃醋比较重要_(:3ゝ∠)_
感谢喵喵的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ps:本来今天想多更一点……结果中途摸鱼去看了两篇**网配文……
然后就……
话说双大神设定真是太萌了,萌的我想在床上翻滚tvt,有篇叫高岭之花的特别好看tvt
我还想重温一遍_(:3ゝ∠)_不行,我要码字!我要码字!
pps:下一章是fdz防盗章
☆、第47章 6.18
车里少了舒茺后,氛围并没有回温。
相反,曹辛觉得好像还更冷了些,悄悄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面色不善的弗溯,他突然又有些想笑。
「我说……」
话刚一出口,就被赐了一个白眼。
然而,当曹辛有话不吐不快的时候,就算弗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也不会咽回去。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
「像被打翻的醋罈子,啧啧,这从头到尾浓浓的酸味哟!」曹辛嫌弃的摇了摇头。
酸味?
原本压根不想理他的弗溯蹙眉,「什么酸味?哪儿来的酸味?」
「……」
对了,他忘记弗溯在这方面宛若智障了,抱歉。
「我是说,你在吃醋!吃舒茺和她男朋友的醋!」曹辛挑了挑眉。
弗溯眉头皱的更紧,「谁说那是她男朋友?!」
「……」曹辛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感慨,鼻端仿佛已经萦绕了一股恋爱的腐臭气息,「你看看,你现在把握的语句重点都偏离了!不先否认吃醋,反而一上来就否认人家男朋友的身份!」
弗溯眯眼,也懒得再理曹辛,干脆戴上墨镜看向了车窗外。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却又像是赌气似的转了回来,朝下勾了勾墨镜,露出上半边眸子沖曹辛咬牙重复,「那不是男朋友。」
原来的弗溯是个变态,坠入爱河的弗溯是个智障。
鑑定完毕——曹辛,「承认吧,你就是对那位书虫小姐有意思!= =」
弗溯愣了愣,下意识的将墨镜推了回去。
「你不用回答我,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啊~」曹辛一边开着车,一边不住的偷瞄后视镜里的弗溯。
「最近你是不是一刻没看见舒茺,就会浑身不自在?」
「……」
「是不是看见别人欺负她,会特别恨铁不成钢?」
「……」
「刚刚看见她和别的男人那么亲近,你是不是特生气!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
弗溯僵硬的表情已经证明一切,曹辛挑眉,「我说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好好追行吗?半道上把她丢下去是想怎样??哎,你这样是注孤生的我跟你说……」
「停车。」同样的简短,同样的语调。
空荡无人的大街上。
曹辛一个人目瞪口呆的被丢在了路边,眼睁睁的瞧着弗溯开车从路口折返,沿着方才经过的原路飞驰而过。
====================================
弗溯把车开回刚刚丢下舒茺的位置时,那里却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时间倒回到20分钟前……
就在舒茺被赶下车时,后面路口正在等红灯的一辆保姆车里,一个有心人却是眼尖的看清了辉腾那略微有些熟悉的车牌号。
「他」的车?
「在前面停一下。」一清朗的男声吩咐道。
「好的。」
舒茺刚目送着辉腾远去,一愣神间,身边却又突然停下一辆保姆车。
车窗摇下,一张并不十分陌生俊脸朝她笑得意味深长,「hi~」
「……」
舒茺眨了眨眼,只当这位大腕认错了人,转身就要走。
「喂!你难道不认识我吗??」保姆车里坐着的正是今天在电视台做节目的某位影帝,恩,弗溯的克星——秦翰。
舒茺认出了秦翰,但秦翰却是一时没认出她。
且不说某影帝不可能记住每个粉丝,更何况此刻的舒茺和那天完全不一样。
所以,舒茺如今在秦翰眼里不过是贴了一个标籤,一个……「从弗溯车上下来的女人」的标籤。
「……你好。」舒茺礼貌的打了个招唿,「再见。」
秦翰皱眉,「你给我回来!」
「……」
「要去哪儿啊?我可以勉为其难的送你一程哦~」诱骗小朋友似的语气。
「不用了,谢谢。」
「你是要自己上来,还是我派人请!你!上!来?」秦翰扬唇笑了起来,还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一个影帝笑着讲这种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舒茺黑着脸坐上了某影帝的车,只觉得今天一天真是太特么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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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还特么的真是奇妙。
秦翰一直拄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舒茺,笑眯眯的,「你和弗溯是什么关系?」
「……」开口问的不是溯流,而是弗溯= =。所以他们一定是认识的,这两位爷其实是真爱吧。
「你不告诉我,我就要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去了哦,反正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车。」眼角弯成了月牙。
「……」她看上去真的像个智障儿童吗?
懒得再和秦翰因为这个问题纠缠,舒茺回答,「我是《洪荒》的编辑。」
「哦,编辑啊~」秦翰眯眼,尾音扬长,好听的不行。
舒茺瞥了他一眼,却在瞧见那双眸子时怔了怔。
这种半眯着眼的表情,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边舒茺觉得秦翰的表情眼熟,而另一边秦翰却也觉着舒茺有点眼熟了。
《洪荒》的编辑……
编辑部……
「哎,你是不是,是不是……」秦翰努力回想着,「之前我在潮汐编辑部里给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签过名,是不是你??」
「……」舒茺面无表情,搞得好像她会承认自己邋里邋遢似的。
「啊!就是你吧!!你当时抱着好几本《洪荒》还有《秦·汉》!」说到这儿,秦翰总算是把记忆串了起来,看着舒茺的眼神越发惊奇,「打扮打扮你还是能见人的啊!」
「……」
「你悄悄买《秦·汉》,你家弗溯知道吗?他没气的跳脚??」秦翰一下来了兴致,侧过身一手搭在椅背上支着脑袋,朝舒茺那里凑了凑。
舒茺被吵得有些头疼,一个劲的朝车窗外看,只希望能快些到目的地,好摆脱这位一直打听弗溯消息的影帝。
「说说看啊,弗溯他有没有看我的书?有没有说我的坏话!」
秦翰扬手,揉着舒茺的发顶,硬生生将她背过去的脑袋又转了回来。
发顶被这么一揉,头髮就乱了。
有一根微卷的髮丝垂到了眼前,仿佛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舒茺一直克制着的情绪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阿茺,和我在一起吧。
——阿茺不是已经喜欢了我很多年吗?
——下车。
迟子彦那张有些狰狞而扭曲的脸在眼前浮现,下一刻却又变成了下车前弗溯那冷漠到让人寒心的脸。
舒茺本就发凉的四肢又一次冷了下来。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糟心事怎么就这么多?
还偏偏喜欢扎堆!
舒茺眼里的隐形眼镜好像渐渐移了位,传来一丝丝刺痛,痛的她不断眨眼,眼前也渐渐模煳起来。
模煳了的视野中,秦翰那张笑眯眯的脸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哎哎哎哎!你,你哭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你别哭了啊!再哭,再哭……我报警了你信不信!!」
「《秦·汉》一本书里,光是语句不通顺的地方就有89处。」说来也奇怪,舒茺一边眯着眼流眼泪,一边嘴皮子却是熘得不行,甚至比平常的语速还要快一些。
「……」
「语句不通还是小事,还可能有编辑的责任。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文采。」
舒茺接过秦翰颤抖着手递过来的纸巾,擦着那不知是委屈还是疼出的眼泪,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板一眼的重复着弗溯当初逼逼叨叨了两个小时的东西。
「……」
「没有文采你写什么书?」
「……」
「才活了二十多年你写什么自传?」
「……」
「混成影帝就敢写自传?写什么?怎么上位吗?你敢写详细过程吗?」
「……」
「又不能揭露真实的娱乐圈,又没什么励志效果,你自传卖什么?还不是卖脸?!」
「……」
秦翰看着明明已经哭成泪人、声音却丝毫没受影响,甚至还带着独特弗溯式刻薄的舒茺,自己都要跟着哭了。
废话!
谁被骂成这样不哭啊!
开车的司机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觉得他要是再不加快速度开到目的地,自家影帝可能就要和那位小姑娘相对流眼泪了。
于是,踩着油门的脚微微向下……
「刷——」
保姆车在离弗溯家不远的路口停下。
已经哭(骂)通畅的舒茺又从秦翰抱着的盒子里抽了几张纸,隐形眼镜好像终于归位,眼里终于没了那种不适感。
擦干眼泪,她扬长而去前还不忘甩锅,「……刚刚那些话都是弗溯说的。」
「砰——」
车门关上。
秦翰抱着怀里的抽纸盒一脸懵逼的靠回椅背,满头是汗,只觉得方才短短的十几分钟,他度秒如年,精神上受到了双重冲击。
一个来自于舒茺的眼泪,一个来自于弗溯的毒舌。
缓缓爬起身,他朝前排凑过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有气无力的拖长了声音。
「老方……我真有辣么差劲吗qaq?」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秦翰3秒钟~
ps:关于舒茺骂秦翰的那段话不是在讽刺一些明星写自传啊啊啊啊!!我绝壁没有这种想法啊!!只是情节需要啊啊啊!千万不要来撕我……
要撕……就撕狒狒。恩,反正都是他说的,不是我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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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后面还有一章么么哒!
☆、第48章 6.18
相较秦翰的崩溃,舒茺这边却是完全不一样。
莫名其妙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就是眼睛好像有点肿。
揪着从秦翰那里抢来的几张纸,她又揉了揉眼睛,沿着小路朝弗溯的别墅走去。
也不知道这位大神是哪根筋搭错了,半路把她赶下车……
现在她只希望那根搭错了的筋赶紧搭回去,否则,待会就算她进了别墅也会被赶出来吧_(:3ゝ∠)_
舒茺垂着头,内心有点忐忑的回到了别墅。
落地门大喇喇的敞开着,客厅内没什么动静,一听就知道曹辛肯定不在。
舒茺悄悄走进客厅内,在墙边探头环视了一圈,弗溯似乎不在?
悬着的心稍稍向下坠了坠,然而只是刚松了一口气,一黑色身影竟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去哪儿了?」
舒茺登时吓了一跳,勐地转过身,却见弗溯已然换上了家居服站在她身后,幽幽(?)的看着她。
那莫测的眼神看得舒茺有点方……
看来那根搭错了的筋貌似还没归位啊。
……他把她丢在体育馆门口,现在还问她去哪儿了?舒茺撇了撇嘴,也不敢再提秦翰,只随便煳弄了过去,「自然是在大马路上拦车。」
可能是因为方才哭过的原因,此刻她的声音有些闷。
弗溯一愣,目光在舒茺那微肿的双眼上扫过,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的他竟破天荒有了那么一咩咩愧疚感,「……眼睛肿了。」
闻言,舒茺揉了揉眼,只觉得隐形眼镜又开始硌的不舒服起来,「隐形眼镜带着……有点疼……」
或许是因为有了鼻音的缘故,那最后一个疼字拉长了尾音,竟像是在撒娇似的。
弗溯只觉得心尖被蓦地戳了戳,眸底掠过一丝异样,「……我去帮你拿黑框眼镜。」
「……」舒茺有点懵,半睁半闭的抬眼,盯着某位大神屁颠屁颠的背影有点心里发虚。
我帮你拿xxx——这难道应该是弗溯的台词吗??
按照常理,他没指示她做什么就已经不错了,现在这么殷勤的帮她拿眼镜是什么情况?
更何况,半个小时前把她赶下车的人……也是他没错吧?
舒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摸索着坐到了沙发边,受宠若惊的等着某位大神帮她拿眼镜来。
弗溯拿着那副黑框眼镜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舒茺穿着白毛衣缩在沙发一角,半眯着的眼睛还红红的,就像是毛绒绒的白兔。
……多可爱啊。
托曹辛的福,稍稍有点开窍的弗溯突然就开启了痴汉模式。
怎么看舒茺都觉得十分合胃口,合……胃……口……
舒茺眯着眼,就只能看见一个模煳的人影走了过来。
造型师给她的隐形眼镜是日抛,用完一次就可以扔掉的那种。鑑于那两片小东西已经在眼睛里待得有些不适,因此舒茺只眨了眨眼,就硬生生将它们挤了出来……
从弗溯手中接过自己厚重的黑框眼镜,舒茺如释重负的将它带了回去,当那熟悉的黑框在眼底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她仿佛像是找回了安全感。
弗溯正支着太阳穴看舒茺,愉悦的眯了眯眼,向来冷硬的侧脸稍稍柔和了些。
恩,戴上眼镜也还是很合胃口。
舒茺一转眼,就恰好对上了弗三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背后的凉意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弗先生,你……饿了?」
感觉那眼神像是想吃晚饭了啊,舒茺託了托眼镜,从沙发上站起身诚恳的问道。
大神你要是饿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的qaq事实上你的眼神更可怕啊啊啊!
弗溯挑眉。
「我这就去做饭。」还没等他开口,舒茺就赶紧捲起袖子熘到厨房去了。
今天的弗溯非常不对劲,她还是躲远点比较好_(:3ゝ∠)_
= = =
然而,「躲」这种方式压根没有丝毫作用。
舒茺欲哭无泪的洗着菜,只感到旁边不断有一道凉凉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
「弗先生……你能……认真削土豆吗?」
非要来厨房体验生活也就算了,体验能不能也认真点??盯着她看难道她脸上有土豆吗?!
「哦。」
某位大神不高兴的收回视线,忿忿的削起了土豆。
等舒茺再朝身边看过去的时候,那圆圆的土豆已经被削的只剩一小团了……
「要不,你还是出去吧……」舒茺的头有点疼。
弗溯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帮倒忙,只无所谓的耸肩朝后退了几步,但却是不肯走,反而双手环胸倚着冰箱门。
百无聊赖间,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差点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迟子彦,是什么人?」蹙眉,某大神开始盘问起自家圈养的兔子了。
乍一听弗溯提起这个名字,舒茺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愣,但却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了。
垂眼,她随口回答,「不是说过了吗?学长。」
想起今天走廊上的一幕被弗溯他们全看到了,舒茺也觉得再没什么好隐瞒的,补充道,「从前……很喜欢的一个学长。不过他后来和舒沁在一起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只有在得到的那一刻,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却不曾想,原来在放下之后,她也能坦坦荡荡的说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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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舒茺亲口承认「曾经很喜欢」,某位大神又开始浑身不自在了起来,眸色沉了沉,心里又是醋海翻波。「现在不是分手了么?你又有机会了。」
「可是……已经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
弗溯浑身的酸味收了收,但却还是不肯放过舒茺,只扬手在她发顶「奖励性」的蹂躏了一番,继续挑眉问道,「那你当初喜欢他什么?」
舒茺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瞥了弗溯一眼。照理说,弗溯压根不是喜欢八卦这种事的主,怎么倒是对迟子彦这么感兴趣?
「弗先生……你是要……积累素材??」
是要为《洪荒》的感情戏积累素材吧?不然问她这些做什么?
弗溯启唇,却被某虫的迟钝气得说不出话来,硬生生咽了回去,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是,积累素材。」
声音恨恨的。
舒茺瞭然,想着最近弗溯写文的状态也不怎么好总是走神,就觉得说不定讲讲自己的经歷能给他点启发。
恩,这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编辑应该做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了想,她还是一边洗着菜一边小声说道,「难道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弗三岁的小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扎了一刀,忍不住冷言讽刺,「那是头脑发热。」
「……」舒茺噎了噎,但却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太在意,反而点了点头,「是啊,就是头脑发热。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看不出来。」弗溯嗤了一声。
「入学的时候他是我的学导,所以一直对我特殊照顾了些……」舒茺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似乎就是这种特殊照顾才让她傻傻的执着了这么多年。「总是可笑的觉得,学长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她自嘲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弗溯已经懒得评价了,面色阴沉的直起身,转头就朝厨房外走。
然而走了几步,却发现没人来拉他,又忿忿的顿住,扭头一看……
舒茺却是正陷在回忆里出不来,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没了人。
弗三岁很生气,非常生气,于是气势汹汹地原路返回,一把拉过那还在絮絮叨叨的女人抵在了墙上,将她困在了自己双臂间。
「……」舒茺正拿着菜刀讲到了当初迟子彦对她怎么特殊照顾的环节,只感到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壁咚了。
excuse me??
弗溯的气息蓦地靠近,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说话也开始结巴了,「弗,弗……」
「弗什么弗?!」弗溯不耐的蹙眉,垂眼朝舒茺看去,视线却在那黑框眼镜上受了阻。
……看来,这眼镜还是很碍眼。
弗溯靠的太近,舒茺不得不整个后背都贴上了墙壁,恨不能和身后的墙融为一体,正朝后贴的时候,鼻樑上却是一轻,黑框眼镜突然被摘了下来。
……什么都看不见了qaq
「我长得好看吗?」弗溯冷飕飕的发问。
舒茺眯上眼睛,还真的仔细瞧了瞧那近在咫尺的俊脸。
修长的眉,幽邃的双眸,挺拔的鼻尖,薄唇紧抿,近乎完美的下颚弧线。
舒茺真诚的点头,「好,好看。」
「我对你好吗?」
「……」
这个问题……舒茺又被问懵了。
见舒茺似乎还在认真考量,弗溯只有种要爆炸的冲动,怒极反笑,「你说要改《洪荒》,我改了。你说要开签售会,我开了。你喜欢辞海,那一整个书橱都给你了。欺负你的人,我也都替你欺负回去了。你还想怎样?」
某位大神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有一个好记性,能把这些帐从犄角旮旯里拎出来算一算。
「……」
舒茺嘴角微微抽搐,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改《洪荒》难道是为了她改的吗?签售会是为了秦翰开的吧?那一整个书橱什么时候是她的了??还有欺负她的人……
说的是舒沁吧?他欺负回去难道不是因为那句「意淫人生的宅男」吗?
怎么现在说的全都是为了她似的??
不过仔细想一想,虽然都不全是因为她,但她也是受益者= =
舒茺勉为其难点了点头,「恩,你,你对我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某个幼稚昏头的大神愈发得寸进尺起来,低头又离舒茺近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幽沉而又极具磁性的嗓音在舒茺耳畔响起,「我长得也好看,对你也好,那你怎么不喜欢我?」
「……???」
舒茺手里的菜刀颤了颤。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智障大神已上线。
我仿佛已经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_(:3ゝ∠)_
据说最近晋江抽风,能戳开看文的都人品爆棚,坚持留言的都是勇士,能留上言的绝对都是能摧毁银河系的盖世大魔王??
大魔王们……受我一拜_(:3ゝ∠)_
感谢喵喵的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
☆、第49章 6.18独家
舒茺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有点懵。
「我长得也好看,对你也好,那你怎么不喜欢我?」
弗溯的话在耳边不断重复,然而重复了很多遍,她也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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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舒茺就将这些抛到脑后去了。
弗溯这个人不能以常理推断,所以她再怎么想也是白想,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到底要怎么向父母提那件已经犹豫了很久的大事。
这件大事她已经私下里琢磨了很久,但却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而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她好像突然就有了向外迈一步的勇气,或许……
是因为剪了头髮?
舒茺摸向自己颈边的捲髮,抿唇对自己笑了笑。
- -
「什么?!」
舒母瞪大了眼,惊诧的叫出声,正要给舒茺倒水的动作僵住,「你要出去租房子住?」
舒父有些不满的蹙眉,「怎么好好的要搬出去?」
「就是。」舒母连忙在舒茺身边坐了下来,「再说了,现在房价这么高,你那点工资交完房租还能做什么??」
舒茺垂眼,推了推鼻樑上快要滑落的眼镜,眉眼弯弯,「……不租市中心的应该还可以。」
舒母噎了噎。
这倒也是。
比起舒沁,舒茺的日常开销的确非常少,她不爱出去玩又不怎么用化妆品,唯一的爱好就是买书、借书。
只是……
「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个了?」舒母还是非常不放心,看了看突然将头髮剪短的大女儿,只觉得不只是髮型的改变,似乎她整个人都有了细微的不同。
舒茺扬了扬唇。
事实上,搬出去住这个打算最初是用来逃避舒沁和迟子彦的。
那段日子,她害怕见到迟子彦,害怕见到舒沁,所以才想着干脆从家里搬出去,眼不见为净。
但现在,却不是了。
舒茺从没有真正离开过家,她在s市出生,在s市长大,在s市工作。一直在这个城市里,她却是从未自父母的羽翼下走出来。
以前的她没有走出去的意识、也没有走出去的勇气,然而现在,她却是想尝试着换一种活法了。
舒母最初是死活也不肯同意,但舒父却像是对这个想法很支持。
在父女俩唯一一次统一战线的情况下,舒母的态度也就松动了,想着这是舒茺第一次有自己的规划和想法,再想着反正还是在s市,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只是说等舒茺找到住处后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舒茺回到房间就开始整理起了自己一部分东西,虽然住处还没定下来,但靳容已经帮她在弗溯家的附近找到了一个小区,没多久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砰——」
门突然被人大力推了开来。
从来不会敲门。
舒茺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么大动静闯进来的,一定是晚归的舒沁。
「你要搬出去?」一个娇俏但却带着些醉意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舒茺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几本辞海转过身,只见舒沁随意的靠在衣橱边,妆容精緻的面上染着些微醺的醉意,似乎是刚和同事聚餐回来,身上还带着些酒味。
淡淡的应了一声,舒茺转回头继续理起自己的行李。
「呵——」舒沁却不肯轻易罢休,轻嗤了一声,讥笑道,「姐姐这是怕了我吗?所以要离我远远的?」
舒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但也只是顿了顿,下一刻,她便继续心无旁骛的理起了手头的辞海。
见舒茺似乎无视了自己,舒沁不满的撇了撇嘴,上前几步坐在了床上,一手正好撑在了舒茺的辞海上,恶劣的补充道,「姐,你是不是特别害怕见到我?因为一见到我,就会想到你亲爱的学长?」
面对舒沁的不依不饶,舒茺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偏头看向她,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不是已经和他分手了吗?」
「哦,对啊~」舒沁仰头盯着天花板眯了眯眼,像是如梦方醒似的,「我已经甩了迟子彦了啊~因为我发现你已经对他没感觉了啊,那么……姐姐现在又悄悄喜欢谁呢?你早些告诉我,我便离那人远一些,省得到时候又怪我抢了你的东西~」
闻言,舒茺却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笑声有些冷、却又像是真的被愉悦了,「舒沁,你该不会有恋姐癖吧?」
舒沁一愣,视线撞进舒茺那平静淡漠的眸子里,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舒茺,也没听舒茺这样说过话……
「因为我喜欢迟子彦,所以哪怕自己不喜欢,也会费尽心力追求。如今我不喜欢了,你就二话不说和他分了手。」舒茺瞥了舒沁一眼,抬手从她掌下抽出了自己心爱的辞海,「我在你心里占的分量似乎比你自己还要多一些?」
「……你在胡说什么?!」终于回过神的舒沁蓦地涨红了脸,勐地弹起身。
她怎么也想不到,从小只会死读书只会背辞海的舒茺竟然有一天会这样「伶牙俐齿」,让她甚至没有回嘴的余地!
舒茺低头扶了扶眼镜,将原本被舒沁压着的所有书抱着放到了桌上,仿佛只是在闲聊,语调没有丝毫波动,「是胡说吗?难道你和迟子彦交往,不是因为我?」
醉意有些上头的舒沁被舒茺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彻底激怒了,扬声道,「是!就是因为你!我就是想要把你喜欢的,你想要的通通抢过来,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好,老师喜欢你、爸妈也都宠你、就连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只愿意和你多讲一句话!我有什么?你知不知道,从前的你越光芒万丈,覆盖在我身上的阴影就越大!我凭什么要活在你的阴影中……舒茺是天才!那么舒沁呢?!就是一个顽劣不堪的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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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气愤的地方,舒沁一把拉住了舒茺的手臂,漂亮的面孔微微有些扭曲,「凭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只会背辞海的书虫!凭什么他们都高看你?高考状元又怎样?现在的你还不是活得像一条虫?就连找工作都只能依靠我?你知道吗,你活得越难堪,我就越高兴!只有你活得难堪,才能证明从前他们都错了……都错了!!错的是他们不是我……」
舒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知为何,她心底竟平和的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难过,没有内疚,没有愤怒。
而是听着听着,她就莫名的想起了弗溯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千万不要问某些人为什么讨厌你,因为得到的答案往往是你想也不屑想的不堪。
从前她只觉得,弗溯太过傲慢,从不会学着反省自己。
现在想想,不是弗溯太傲慢,却是她太天真。
她要怎么反省自己,才能挽回这段姐妹情呢?
都怪她的记性太好,都怪她太爱看书,都怪她……是天才?
舒沁说她活得难堪。但恰恰相反,在她眼里,一直渴望用别人的成败证明自己的舒沁,才是真真正正的……活在泥潭。
想了想,舒茺拂开了那拉着自己的手,抬眼看向面色难看,甚至是「狰狞」的舒沁,一字一字启唇,「要让你失望了。从今天起,我会活得越来越好。」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必要。
对于厌她入骨的舒沁来说,自己活得越好,她就越会在妒忌的火焰中煎熬、直到坠入深渊。
= = =
舒沁生病了。
似乎是那晚和同事聚餐后宿醉影响的,她整整感冒了三天,三天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直到舒茺搬出去的那一天,舒沁的病也没有好起来,至少,舒母是这么转述的。
「阿沁还有些不舒服,就不出来送你了。」
「恩。」舒茺看了看楼下已经等在那里的曹辛,「妈,那我就先走了。」
舒母还有些不放心的张望了一下,「真的不用我过去帮你收拾吗?你那个同事……靠谱吗?」
「……」舒茺硬着头皮瞥了一眼正吭哧吭哧搬行李的曹辛,艰难的点头,「挺……靠谱的。」
那天靳容找到房子打来电话的时候,弗溯就在旁边,于是她要从家里搬出来的事情就被这位大神知道了。
也不知道大神又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放她半天假搬家,还一个电话召唤来了曹辛帮她搬行李过去……
再仔细想想,好像自从签售会那日之后,他那根搭错的筋好像就没有回去过!
怎么总有种被献殷勤的感觉……
非奸即盗?
「只有这么点东西?」见舒茺从楼上走了下来,曹辛有些不解的指了指后备箱的行李箱。
舒茺点头,「其他的……那边都有。」
「……哦。」曹辛感慨,「果然还是你省事,不像某些人,搬个家还非要连那一整个书橱都搬过去!」
某些人?
舒茺缓慢的眨了眨眼,却也没再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 狒狒要开始漫漫追妻路了= =
明天还要考试,我到现在没复习。
复习去了_(:3ゝ∠)_
日常表白小天使~
感谢喵喵的地雷mua! (*╯3╰)
ps:标籤的情深是编编为了排榜改的,不是我标的= = ,我只会写傻白甜,恩,不会写虐恋。《为师》那么虐的东西都被我写成了笑话,你们应该相信我= =
《莎士比亚》要怎么虐——虫虫菜刀没拿好,砍中了狒狒,狒狒挂,全剧终。
☆、第50章 6.18
新住处是靳容帮忙找到的,听说舒茺今日要搬过来,她便也从潮汐偷偷熘出来帮忙。
「是你?!」
一见到曹辛,靳容瞪了瞪眼,有些不满的挑眉看向舒茺,「他怎么在这儿?」
听到那熟悉的女声,正将行李搬下车的曹辛也愣了愣,一转身瞧见靳容却是笑开了花,「hi~」
「hi什么hi,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别啊,不是都说过了吗,咱俩间的梁子都是因为溯流!你的怨气不能沖我一个人来啊~」
「就沖你怎么了!」
见两人一见面就槓上,舒茺有点头疼,只能拉着靳容朝楼上走,「你好歹等他把东西都搬上去再赶人对不对?」
「……有道理。」靳容赞许的点了点头。
「……」曹辛站在楼下,面无表情,这种话就不能走远一点说别让他听见吗?
事实证明,靳容并不是在开玩笑。
等到曹辛满头是汗将行李箱搬到楼上后,靳容扬唇,笑的很愉悦,「谢谢,再见。」
「砰——」门被勐地摔上。
曹辛惊得退了几步,悻悻的摸了摸差点就被砸中的鼻子,却也不急着走,反倒是转身敲了敲对面的门。
- -
面对靳容的暴脾气,舒茺表示……
非常喜欢。
将某个每次出现都带来些不好记忆的「瘟神」关在门外,靳容浑身舒畅的松了口气,扭头就朝舒茺走了过来,「看,我给你找的地方是不是挺好,南北通透冬暖夏凉!」
舒茺打量了一下这屋子里的装修风格,简约,恩,的确是她喜欢的。
客厅不算大,但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一间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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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页
见舒茺径直朝书房走了过去,靳容得意的跟上,「我就知道,你这个书虫一定离不开书,所以特意选了一处有书房的。」
书房倒是不小,有一个大大的书橱,应该能放下她带来的辞海,舒茺忍不住扬唇,摸了摸那空空的书橱壁,「真的谢谢了。」
书房那头是落地门,推开竟是一个小小的阳台,摆着小桌和藤椅,倒是个看书的好地方。
舒茺看了更是喜欢,推开落地门就走上了阳台。
靳容也满意的拍了拍门框,补充道,「谢什么~你帮我拿到了溯流的第一本签名书,就当我报答你的!」
正说着话,靳容却眼睁睁的瞧见阳台上的舒茺蓦地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僵硬了,杵在那儿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怎么了?」靳容狐疑的走上前,顺便还想起了一件更要紧的事,「对了,这里到溯流家步行只要十分钟,很方便……」
「……」舒茺的目光一直落在某个固定的方向,嘴角微微抽搐。
靳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却见隔壁阳台上,一只着了件黑色薄毛衣的男人半倚在窗边,修长的身影映在半开半合的玻璃上,那轮廓俊冷的面庞一如既往带着些寡淡疏离,但看向舒茺的目光却是愉悦的。
「溯,溯流?」靳容眼尖的认了出来,激动的叫出声。
弗溯挑眉,「一分钟,更方便。」
「??」靳容没听懂。
但舒茺却是听明白了……
一墙之隔,步行只要一分钟,更加方便了= =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弗溯会出现在她家隔壁?
= = =
弗溯家。
曹辛和靳容再一次齐聚一堂,于是不出意外的又槓上了。
而另一边,舒茺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四周和自家差不多的构造,微微蹙眉。
方才还觉得自己那里挺宽敞的,可现在一到弗溯这里,她却莫名的觉得这客厅十分的、异常的狭小。
至少和弗溯的别墅比的确是这样。
放着别墅不住跑到这里来……
脑子瓦特了??
「弗先生……」
「弗溯。」正在朝屋子里搬书的弗溯瞥了一眼她,懒懒的纠正道。
「……我来帮你。」舒茺噎了噎,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干脆起身帮弗溯捧了几本辞海朝屋里走。
靳容说的果真没错,她真的是特意为舒茺找了一间有书房的住处。
同样的构造同样的面积,弗溯这里的卧室比她大了一倍,但却没有书房。
一进卧室,舒茺的视线就落在了那十分眼熟的大书橱上。
「这……这书橱……」
弗溯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有的位置,「搬过来了。」
「……」敢情曹辛说的,搬家连整个大书橱都搬来的……就是他啊。
将手中的辞海递给弗溯,舒茺还是没忍住,抬头问道,「……何必要把整个书橱都搬过来呢?」
她这么嗜书如命的都落了几本平日里不怎么看的在家里没带过来。
弗溯阴着脸横了她一眼,唇角微撇。
他自然知道自己要带哪些,只是……她要看哪本?
……所以全都打包带来了。
想要圈养兔子,也要带够胡萝蔔= =
被横了一眼后,舒茺才发现自己的问题问错了,这哪里是何必把书橱搬过来的问题?分明是他这个人何必出现在这的问题吧。
「弗先生……你怎么突然就从别墅搬出来?」还搬到了她家隔壁。
听到那仍然没有纠正过来的称唿,某位大神又有小情绪了,刚要开口却被人打断了。
曹辛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靳容,「之前弗溯不是被爆照了吗,再加上开了签售会,别墅那里的地址就彻底被证实了。为了防止再出现上次那种状况,所以还是暂时住到外面来比较方便。」
被曹辛这么一解释,舒茺登时瞭然的点头。
原来如此。
但是这么巧搬到她隔壁来……
「你们可以走了。」弗溯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大书橱,看靳容和曹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个闲杂人等。
靳容:……(我特么是来看阿茺的好嘛!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一定扇你!)
曹辛:……(过河拆桥的魂淡!好歹留个饭啊懂不懂人情世故!)
舒茺很自觉的将自己和靳容曹辛归为一类,「……那我先回去整理屋子了。」
三人刚要一起朝门外走,身后却又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谁让你走了?」
「……?」舒茺顿了顿,回头看了弗溯一眼,这才确信他在和自己说话。
「你的半天假结束了。」不悦。
「……哦。」
靳容和曹辛难得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纷纷觉得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
= = =
送走靳容和曹辛后,舒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
空无一物。
为什么弗溯知道把书橱搬来,就不知道把冰箱搬来呢?
想想自己冰箱里也没有什么食材,舒茺认命的戴上手套帽子围巾,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便要出门。
弗溯也不知是又卡文了还是怎样,见她要出门竟也破天荒换了一套出门的休闲装,带上一幅墨镜便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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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楼道,那刺骨的寒风便一阵阵袭了过来,哪怕是全副武装的舒茺也不由的往暖和的围巾里缩了缩。
这一缩,她却突然想起了身后穿得有些单薄的弗溯。
……刚刚下楼前忘记提醒他多穿一些了。
「弗先生……你不冷吗?」
舒茺举着自己那毛绒绒的手套拍了拍被风吹僵的脸,有些担忧的转头看弗溯。
弗溯本就冷硬的轮廓被寒风磨得更加削薄,但却还是咬牙嘴硬,「不冷。」
两人又走了一段,舒茺半边脸捂在围巾下,时不时侧眼瞧瞧身边自带寒气的弗溯,总为自己身上装备太多感到有点羞愧_(:3ゝ∠)_
「咳——」一声微哑的轻咳。
舒茺一愣,心里的愧疚更甚。
垂头看了看自己围了一层又一层的长围巾,她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忍痛」解了下来,「弗先生,要不……你还是围条围巾吧?」
一摘下围巾,脖颈顿时空空的,直接接触上了如刀的寒风。
舒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垂眼瞧了瞧那被递至眼前的白色围巾,弗溯微微愣住,眸色一暖,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那长长的围巾又蓦地被收了回去。
舒茺不好意思的抱回了围巾,一边重新围上围巾,一边拎着左边垂下的长长一段朝弗溯挥了挥,笑容悻悻,「要不……还是一人一半吧……」
实在是太冷了,她离不开围巾啊qaq
弗溯悬在空中的手顿住,唇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扬起,面上的寒霜仿佛瞬间消融,柔和了那冷峻的轮廓。
一人一半?
那更好。
舒茺正被那一笑晃了神,下一刻手里的围巾却是被毫不客气的拎走了。
她愣愣的抬眼,只见弗溯扬手将那围巾剩下的一段在脖子上绕了一圈……
一张冷峻的脸,搭上白绒绒的围巾,虽然有些不和谐?但竟意外的有些戳舒茺的萌点。
「噗……」舒茺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里分明带着些嘲意,但弗溯却似乎完全不介意,反倒是眯了眯眼,眉眼间满是愉悦,「不冷了。」
弗溯的愉悦持续了很长时间,但舒茺的快乐就比较短暂。
因为……
他们这样行走在大街上真的有点瞩目啊_(:3ゝ∠)_
快要过年了,街上的人并不多。
但几乎每一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瞥他们一眼,用那种……暧昧的眼神。
舒茺眼角抽了抽,顺着自己颈上的白色围巾看向了另一端绕着的弗溯,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灵机一动」真的、真的有点不经大脑。
这样的姿势,好像太过亲密了一些。
心里这样想着,舒茺脚下的步子就不由加快了些。
察觉到舒茺的窘迫,弗溯眯眼,将鼻樑上的墨镜微微拉下,冷眼瞧着她面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又或是故意的,步伐越发变得缓慢起来,就像是在逛花园似的。
这一快一慢,距离一下就拉了开来。
然而,两人之间还连着一条围巾……
「咳咳——」
舒茺的脖子骤然被勒住。
她欲哭无泪的转头,看向身后扬手松着颈间围巾的弗溯,「弗先生……我们的步速得一致……」
不然感觉像是遛狗似的。
咦?遛狗……
那走在前面的她……_(:3ゝ∠)_
步速一致?
弗溯也挑了挑眉,眸底掠过一丝笑意。
但那笑意落在舒茺眼里却变得有点……恶劣。
眼皮跳了跳,舒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被拎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弗溯牵起自己的手晃了晃。
「这样不就一致了?」嗓音低哑,尾音却心满意足的上扬。
「……」舒茺目瞪口呆的被牵着朝前走,待到回过神时,脸上蓦地就红了起来,颊边的热度几乎和那相叠的掌心差不多。
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究竟是哪里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距舒茺搬家没过几天,便是年尾了。
除夕这一天舒茺自然是要回家过年的。
然而……
她的boss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至少,舒茺是这么认为的。
说来也奇怪,在弗溯身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保姆」,她从没见过他的父母,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就算是家庭关系再淡漠,年夜饭也总得回一次家吧……
可都已经到除夕了,弗溯也没有丝毫要去哪儿的预兆,甚至……他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今天是除夕。
所以当舒茺全身红彤彤站在门外贴春联时,被那动静吸引来的弗溯一开门便惊了惊,随即便是满脸的嫌弃,「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
舒茺踩着椅子费力的贴着春联,扭头瞧见和往日没有丝毫区别的弗溯,噎了噎,「除夕总要稍微喜庆一点……」
「除夕?」
弗溯拧眉,原本还燃着些许暖色的眸底渐渐凉了下来。
今天……是除夕啊。
见弗溯的脸色微变,舒茺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将门上的对联贴好后,她小心翼翼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边拍手一片靠近弗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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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先生……我今天可以放假的吧?」
闻言,弗溯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嗓音沉沉,低笑了一声,笑声很冷很冷。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我能有什么理由把你留在这?」
「……」
这笑声,这口吻,这语调,怎么听都有点诡异啊。
而且听得她还有点莫名的心塞啊。
想了想,舒茺最终还是试探性的问出了口,问得结结巴巴,「弗先生……你不回家过年吗?」
「……」弗溯面上的寒意又增了一分,眉眼间笼着淡淡的漠然。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弗溯,尽管就站在她面前,但却让她觉得很遥远很遥远,比溯流还要远,远到甚至难以看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茺终于在愣怔中听到了他冷淡却又平静的声音,「我没有。」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家?
舒茺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时,弗溯却已经把门关上了,留给她一个深黑的没有任何喜气的门板。
- -
弗溯垂眼,刘海凌乱的覆在额前,在眉眼间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将那眸底的情绪通通遮掩。
半晌,他在茶几边席地而坐,盯着那不远处那小鱼缸里趴在石头上的乌龟出神。
那是舒茺一直在养的乌龟,搬到这里后,她就把鱼缸放到了他家。
他的房内始终暖如晚春,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没有冬眠,露在外面的四个小爪子还在缓慢的扑腾。
弗溯眸中掠过一丝异样,微微欠身,他将鱼缸中的小乌龟拎出来放在了身边。
乍一被「粗鲁」的拎出来,龟也受到了惊吓,四爪齐刷刷的收了回去还外加一个脑袋一条尾巴,就剩一个壳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装深沉。
「阿沖……」弗溯蹙眉,终于努力想起了舒茺给这龟起的名字。
然而,只是刚一念出口,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阿茺……阿沖?」
敢情人和龟是一个名字。
……还别说,这缩头缩尾的模样还真有点像它家主子。
如此一看,弗三岁又有些不开心了,屈指就扣上了那小小的硬壳,像是在泄愤又像是想把阿沖召唤出来。
除夕了啊。
今年的除夕似乎格外难熬。
为什么……会和往年不一样?
正抑郁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响,像是在拍什么东西。
弗溯一愣,就连阿沖也缓缓探出了脑袋,朝后扭了扭,随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伸出爪子就在地上扒拉着朝门口爬去。
见状,弗溯也起身走到了门前。
推开门的时候,他莫名的有些紧张还有些期盼。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但在瞧见楼道内空无一人时,他的心却是向下坠了坠。
「嚓嚓——」正准备甩上门时,脚下却突然有了些旁的动静。
低头瞧了一眼,阿沖正尾巴朝着他,艰难却又坚持不懈的从门缝里爬了出去……
「……」
弗溯脸黑了,一脚跨出去,在门外截住了这只想要开熘的龟。
面色阴沉的拎起阿沖,弗溯恨得有些牙痒痒。
连只龟都想要丢下他。
正要回屋好好收拾阿沖时,他却是转眼瞧见了自己门上凭空多出来的红艷艷的一坨。
深黑色的门板中央,皱皱巴巴的贴着一倒转过来的「福」字。
「……」
弗溯拎着龟的力气松了松,转头又瞧了瞧对门那贴的皱皱巴巴的对联。
这皱褶……很明显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所以刚刚那动静是在给他贴「福」字?
弗溯眉头松了松,想要狠狠欺负龟的**稍减,又盯着门板上的「福」字看了看,他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回了家。
「怎么贴倒了?」
= = =
回到家里的舒茺其实比弗溯还要煎熬。
弗溯顶多冷着脸坐在客厅里折磨乌龟,而她却是在哪儿都有些坐立不安。
只要稍一放松下来,她就能回想起弗溯最后留给她的那个寥寥的背影,还有那句冷淡却平静的「我没有。」
再回想起那句「大年三十,阖家团圆。我能有什么理由把你留在这?」,舒茺突然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些难过。
记挂着一个人在家的弗溯,舒茺就连午饭都没吃多少。
舒母早上催促的急,她也没来得及给弗溯做好饭,想想这厮这时候估计也只会煮泡面了吧。
大年三十吃泡面……
总感觉是她这个「保姆」的锅啊。
想到保姆,舒茺这才想起弗溯还有另外一个操心的老妈子,连忙跑到阳台上拨了通电话给曹辛。
比起舒茺的不安,曹辛却是习以为常了。
他刚想要说——弗溯在美国长大,本来对春节就没有多少感情。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过的,也没见他想不开。
他还想说——弗溯这人不是一般的强悍,他压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从前自己也想过要陪他过年,结果被硬生生赶出来了。
然而这些话却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还是通通咽了回去。
原因无非是,他意识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舒茺。
的确,弗溯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但……如果这个人是舒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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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曹辛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嗓音里带着些戚戚,「是啊,弗溯无家可归……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能做什么呢?我要是在s市或许还能陪陪他……他今晚大概又要很早很早就睡了吧……」
「……」
「他常常说,除夕一个人在家,所以七八点就睡觉了,到了十二点鞭炮声总会把他叫醒,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
挂断曹辛的电话后,舒茺更加难受了_(:3ゝ∠)_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_(:3ゝ∠)_
今天考完试回来才开始码字,所以更的很晚,表介意tvt
感谢喵喵的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ps:邻居生活和同居生活也差不多差不多_(:3ゝ∠)_
☆、第51章 6.23
「噔——」
微博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舒茺愣了愣。
自从粉丝数上涨之后,艾特她私信她问溯流这个那个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普通的贊、艾特和私信她都设置成了静音。
这个提示音……
应当是从特别关註里发出来的。
而她的特别关注列表里只有一个人。
连忙拉开特别关注刷新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圣诞节那条微博上方,赫然是弗溯刚刚发的一条新微博。
@溯流:蠢龟。@书虫非虫
简短的两个字,带着独有的溯流式风格。
只是破天荒,这条微博不仅@了人,竟然还是有配图的。
修长的手掌随意托着一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
评论区再次炸裂。
@陈柴柴:手真美,舔屏!大大除夕快乐~
@时遇喵:……我为什么从这两个字里感受到了浓浓的宠溺=_=大大除夕快乐!
@拉风的女神经:除夕夜的微博竟然就发张龟照!跪求自拍啊tot,除夕快乐么么哒!
满屏的除夕快乐让舒茺的内疚稍减。
然而再往下拉了拉,最新评论却渐渐变了味,
@雪梨吖雪喵:大大除夕快乐!ps:大大艾特编辑大人做什么!仿佛嗅到了jq的味道!
@时宜拾忆:除夕快乐!大大的第一次(艾特)献给了编编!
@fay酱:噫……你们在说些什么,纯洁的我竟然完全不懂呢╮(╯▽╰)╭大大除夕快乐!
瞧着这越来越偏离的画风,以及越来越往自己身上扯的话题,舒茺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又返回去看了看弗溯的微博。
然而再怎么看,也只有那两个字——蠢龟。
……自家四脚朝天的阿沖好像同时受到了身心的凌辱。
欺负她的龟还特地艾特她?
弗溯是真的无聊坏了吧=_=
想了想,舒茺转发了微博。
@书虫非虫:除夕快乐。ps:放开我的龟。//@溯流:蠢龟。@书虫非虫
转发微博后的几秒,舒茺便刷出了弗溯在微博下的评论。
@溯流:我的龟。
「……」
还有兴致和她在微博上争夺阿沖的所属权,可见也没有曹辛说的那么悽惨?
舒茺安下了心,又刷了刷自己微博下的评论。
果然,有溯流这位大神的空降,评论顿时翻了好几倍,只是……
风向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睡眠状态:编编是个妹纸吧……我好像被虐到了_(:3ゝ∠)_
@壹茶:被虐到了+1
@dy糖糖:猝不及防一口狗粮,被虐了+10086
@hohohsu回復@溯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大的意思是编编人都是我的,龟自然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绾绾:啊,已经脑补出了三万字言情小说情节,有人想看吗?——《腹黑作者的编辑娇妻》
@茶叶回復@绾绾:我要看!!!!!!!
类似的评论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几乎全都在脑补溯流和舒茺的关系。
作为《腹黑作者的编辑娇妻》的女主角,舒茺盯着yy过度的评论区半天回不过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_(:3ゝ∠)_
鑑于红米们的脑洞太大,舒茺一时有点受不住,于是默默退出微博回到了客厅。
舒沁正窝在沙发里看着手机,见舒茺心事重重的从阳台走了出来,眼皮略微抬了抬,忍不住冷言戳她几句,「姐姐现在果然不一样了啊,日理万机,就连大年三十还苦着那么一张劳碌脸。」
舒茺如今听着舒沁的话就像是在听噪音似的,压根就不往心里去,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恩,日理万机。」
「……」
舒沁被这不轻不重的一句噎得心里十分不舒服。从前她讽刺舒茺还能见到她脸色变一变,如今却是怎么也见不到了。
舒茺似乎越发像一坨棉花,一拳上去甚至留不下任何痕迹,倒显得自己很暴力很智障。
一见到舒茺那张淡薄的脸,舒沁心里的戾气便越积越深,但却又无处发泄,反而开始渐渐吞噬自己……
从厨房出来的舒母也察觉到了舒茺的不对劲,「阿茺,你有心事?」
「……」舒茺支吾了一声。「我有一个邻居……一个人在家过年。」
「一个人?」舒母挑了挑眉,「他家里人呢?」
「……」舒茺为难的抿了抿唇,弗溯只说自己没有家,真实情况她也不知道,总不好瞎说。
「要不,你让她到这里来过年?反正今年除夕也只有我们一家人,再添个人也没事。」舒母下意识的就将舒茺口中的邻居当成了女孩,只觉得女孩子家家,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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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弗溯到家里来?
舒茺心头一动,然而这想法在她一眼瞧见沙发上面色阴沉的舒沁时就夭折了。
虽然她目前和舒沁又恢復到了「表面」的和谐状态,但某位大神搞不好还将那句「意淫人生的宅男」记得清清楚楚……
怕是不肯来。
就算来了,也可能翻脸。
见舒茺走了神,舒母也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微微蹙眉,「大年三十……你总得待在家里吧……」
「……我那个邻居自理能力很差。」
「……」
「家里就一只龟……」
「……」
「大年三十可能要吃泡面了。」
= = =
已经到了各家吃年夜饭的时间点。
楼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终于在此时停了停。
寂寂无声的客厅内,某个自理能力很差的「邻居」百无聊赖的支着脑袋侧眼看那在地上缓缓爬动的乌龟,缓慢的眨眼。
没有困意,却也没有任何写《洪荒》的心思,只想这么一直坐着,静静的……发呆。
自弗溯创作《洪荒》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的想放空自己了。
毕竟是除夕,总得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下意识的,他已经接受了舒茺那套「除夕要怎样怎样」的说辞。
只不过片刻,阿沖已经以一股「势如破竹」的冲劲渐渐爬远了。弗溯回过神,身子微微前倾,抬手就将龟拎了回来。
怎么总朝那边逃?
弗溯蹙眉。莫非是只会往一个方向爬?
默默将龟往身后放了放,若还按照原先的方向,它应当朝自己身边爬。
阿沖慢慢从壳里探出脑袋,一双小小绿豆眼竟是对上了正垂头观察它的弗三岁,然后……
果断转了个面,再次一扭一扭的朝远离弗溯的方向爬远。
「……」
弗溯眯眼,浑身低气压的将龟抓了回来。
正要再次收拾一遍不知好歹的阿沖,门外却突然传来「笃笃」敲门声。
弗溯怔住,不由垂眼和手里相依为命的龟对视了一眼。
裹着大红围巾的舒茺在门外满意的瞧了瞧自己贴的「福」字,这才抬手敲门。
而门一开,她就瞧见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
修长的手掌托着一只四脚朝天的龟。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弗溯愣了愣,眼中乍然掠过一抹亮色,虽然转瞬即逝,但依旧点亮了那幽邃的眸底,「……怎么回来了?」
舒茺欲哭无泪,指了指自家阿沖,「因为你在欺负我的龟qaq」
- -
就像曹辛刻意渲染将弗溯的处境描述的无比悽惨一样,舒茺又在这层悽惨之上,强行使舒母脑补出了一个见者落泪的画面……
这才能在年夜饭后熘回来探望某个「留守儿童」。
屋内十分暖和,舒茺扯下围巾脱掉外套后,就将自己的阿沖抢了回来,「……阿沖哪里招惹你了??」
开着暖气的屋内本就干燥,被弗溯从缸里拎出来了很长时间,龟壳已经有些干了。
撩起袖子,舒茺走到缸前瞧了一眼,端着水已经有些浑浊的缸就朝厨房走。
而弗溯则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眸色深深,目光一直凝在舒茺白皙的面颊上,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方才还空荡荡的心登时就被填满了。
舒茺自然是不知道某位大神心里的弯弯绕,此时此刻她正一脸认真的洗着自家龟的窝。
「阿茺。」
正当她洗好鱼缸时,身边的男人却骤然启唇,嗓音凉凉的唤了一声。
舒茺的心跳蓦地慢了一拍。
从小到大,只有和她关系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而这一声阿茺,低低沉沉的,声音被拖得有些长,就像是在唇齿间酝酿了许久才缓缓吐出。
舒茺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叫得如此好听。
更何况,还是出自弗溯之口。
放下手里的鱼缸,舒茺转身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弗溯一根手指摁在乌龟壳上,又挑眉说了一句,「真蠢。」
「……」
舒茺这才想起自家龟也叫阿沖。
默默从弗溯手指下解救了阿沖,舒茺将一小块肉切成了条状,心无旁骛的餵起了食。
恩,心无旁骛。
如果没有人一直在旁边聒噪着叫「阿沖」的话。
「阿沖。」
舒茺餵食的手抖了抖。
弗溯又哪根筋搭错了,对着她的龟瞎叫唤什么??还叫得这么好听= =
想了想,她将自己的位置腾了出来,看向弗溯,指了指砧板上的龟食,「……你要不要来餵它?想让它认识你,餵食比叫它有用多了……」
毕竟她的龟无肉不欢。
「……」弗溯的脸黑了黑,看向舒茺的目光里带着些幽怨,「我在叫你。」
- -
鑑于舒茺能力有限,弗溯get了一顿并不丰盛甚至并不好吃的年夜饭。
磨磨蹭蹭到了7点多,舒茺看了看时间,「春晚快到了。」
听到那并不熟悉的名词,弗溯皱了皱眉,「我从来不看。」
「……这是种氛围。」
「不想看。」
「真的不看?」
「不看。」
舒茺嘆了口气,抱起搭在沙发上的围巾外套,转头朝屋外走,「那我回隔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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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回到家在沙发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门外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舒茺瞭然的起身,拉开门甚至没抬眼看就转身窝回了沙发上。
屋外,弗溯抱着自己睡觉必备的辞海和靠枕,黑脸走了进来。
两人一人占据了一个小沙发,懒洋洋窝着的姿势乍一看还有些像,氛围也异常和谐。
舒茺其实也对春晚没有太多兴趣,但从小到大,她每年都是这样过的。
所以,对歌舞小品不怎么感冒的她便在音量并不大的电视声中渐渐昏睡了过去。
等弗溯放下辞海时,旁边沙发上的舒茺已经睡得十分安然了。
「……」默默瞥了一眼电视里还喜洋洋的欢腾场面,弗溯忍不住又转向那朝自己方向耷拉着的脑袋。
比起春晚,他还是觉得身边的人更好看一点。
睡着的舒茺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安静。
微卷的短髮齐肩,不再显得累赘,自然的散乱在那玉白的面颊上。
厚重的黑框眼镜滑落到了鼻端,头顶上的吊灯在她眼下铺了一层浅浅的阴影,却又染上了一层柔软的颜色。
目光下移,那微抿的唇,不带丝毫艷色,但却淡淡的,透着润润的光泽,仿佛就像一块凉玉,浸润到了心里。
弗溯的眸色滞了滞。
下意识的便伸手将那快要滑落的眼镜摘了下来,掂了掂手里沉重的黑框眼镜,弗溯突然就想起了那跟着书橱一起被搬过来的另外一副眼镜,想起了当时和舒茺的第一次「碰瓷」相遇。
老实说,至今他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将那副眼镜捡起来带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舒茺」这个名字记得十分牢,那种感觉就像是……
寻找到了同类。
然而,哪里相同呢?
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他和舒茺都是很难接触也很难理解的那种人,但只要愿意靠近,就能发现冷漠外表下细微的、丰富的、有趣的内心世界。
谁迈出了第一步,他也算不清。
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很喜欢听舒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很喜欢看她读《辞海》时的样子,最喜欢……见证她身上那些细微的小改变。
这种惊喜,竟是绝对不亚于创作一部《洪荒》。
再看向那淡色的双唇,弗溯心中一动,眸色渐深,视线也开始升温。
眸子里最初的暖意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带着些许炽烈的热度。
弗溯从来都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毫无顾忌,此刻亦是如此。
目光凝在女人安静的眉眼间,弗溯抬手拂开了那散在她颊边的捲髮,微微俯身,在那淡淡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但在下一刻唇下的柔软触感越发明晰时,某位大神却是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睡得这样沉,不吃白不吃=3=
稍稍餍足过后的弗溯起身,指腹却还留在那微肿的唇上抚了抚,眉眼间尽是愉悦,就像是只……
偷了小鱼干的喵。
弗喵喵眯了眯眼,终于知道为何今年的除夕会和往年大相迳庭。
因为今年,他有了想要一起守岁的人。
相守天明,平安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虫虫:我辣么相信你,你竟然轻薄我!!
弗喵喵:=3=
虫虫:滚滚滚!
弗喵喵:=3=
虫虫:……
即将神志不清的弗喵喵【手动再见】
期末考试的天使们加油~我是一个期末考试还要保持日更的劳模_(:3ゝ∠)_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第52章 6.23
当楼下鞭炮声再次噼里啪啦响起来的时候,一夜好眠的舒茺终于被吵醒了。
幽幽的睁开眼,身下的床软软的,让她忍不住舒服的翻了几个身却仍是爬不起来…………等等,翻了几个身?
舒茺一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瞪大眼从床上坐起了身。
昨晚的记忆渐渐恢復。
……她明明是在客厅的沙发里窝着看春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怎么早上醒来却是躺在了床上???
懵懵地顺了顺脑袋上乱七八糟翘起的短髮,舒茺也懒得再思考自己究竟是怎样在半梦半醒间回到了床上,只眯着眼睛在枕边摸索一会儿,成功摸到了自己的黑框眼镜。
戴上眼镜后,她下意识在屋内环视了一圈。
她记得家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啊=_=
舒茺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经过书房时不经意朝里面瞥了一眼,却是被那坨黑影吓了一跳……晨光微熹,裹着宽松黑色毛衣的男人背靠书橱席地而坐,随意的屈起一条腿,手上捧着的却是一本《洪荒》。
摊开的《洪荒》书页上,周边密密麻麻记了许多小字,字迹看着有些熟悉重生陌路。
舒茺脑筋迟钝的转了转,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洪荒》,自己写满备註的《洪荒》!
有些害怕弗溯嘲讽她做的那些摘注,舒茺连忙疾步走了过去,俯身就要夺那正摊开在他膝上的书。
弗溯正看得出神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在门外,这一出神,手里的《洪荒》便蓦地被抢走了。
竟然有人敢从他手上抢东西?!
弗喵喵怒了,转头就冷飕飕的看向罪魁祸首,然而那眼刀还未射出去,下一刻,却是在看清来人时尽数断在了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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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而已。」委屈的皱眉。
「……」
舒茺被那委屈的表情盯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更加抱紧了怀里的《洪荒》。
对于书里很多情节的註解,都是她心底最隐秘的想法,如果被眼前这厮噼头盖脸一顿冷嘲热讽,一定就和被扒了层皮似的。
见她依旧不肯撒手,弗溯也不多废话,直接起身朝她气势汹汹的凑了过来。
舒茺一惊,连忙朝后退了退,后脑勺却是「咚」一声撞上了门框。
舒茺痛的低唿了一声,不由咬了咬下唇。
「……」
已经近在咫尺的弗溯没有错过这么一个小动作,眸色一滞,目光立刻就被那比平日更红的唇瓣吸引了过去。
这痕迹好像是他昨天晚上留下的。
平日里脸皮异常厚的弗溯此时此刻耳根却是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眸色越发幽邃起来。
……还想再试一次。
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舒茺摸了摸后脑勺,一抬眼却是忽然瞧见了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钟——7:30蓦地瞪大眼。
她答应舒母今天会在早晨八点前赶回去!
正要低头的某位大神面前突然一空,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竟是弯腰从他的禁锢中钻了出去,头也不回的沖向了卫生间。
「……」
几分钟后,将自己打理完毕的舒茺一边艰难的将某位大神推回隔壁,一边锁上了自家的门,「弗先生,我来不及了……你自己在家待着好不好?」
「……」
再次沦为留守儿童的弗喵喵黑了脸,面色不虞的盯着舒茺匆匆下楼的背影,非常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薄唇紧抿,在门外杵了片刻后,他终于还是掏出钥匙认命的打开了自家家门。
……似乎一大早便有种「欲求不满」的感觉??
他要写个十几万字冷静一下太子妃侍寝日记!
咬牙切齿。
=======================================================年后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乍暖还寒的初春。
s市潮汐编辑部。
过了一个年,垒在每个编辑桌上的材料又多了起来。
整个办公间的人都忙碌异常,在电脑前催稿的催稿,和投资方洽谈的洽谈。
而在所有事情中,《洪荒》第十五卷的提前交稿无疑成了邢芬年后听到的最满意的消息。
抬头瞧向与从前判若两人的舒茺,邢芬赞许的笑道,「《洪荒》从前可是着名的拖稿天王,现在竟然能提前交稿……可见,和溯流打交道,你的确有一套。」
摘下黑框眼镜的舒茺站在办公桌前,气质却是和从前大不一样。半开半合的百叶窗,洒进了斑驳而柔和的阳光,暖暖扑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在那微卷的及肩短髮上缀了几抹亮色。
和溯流打交道,她有一套?
这实在是过誉了。舒茺着实总结不出什么催稿的章法,毕竟《洪荒》十五卷之所以能提前交稿,和她的督促没有什么关系,而只是因为……弗溯的灵感似乎爆炸了。
老实说,舒茺之前只见识过弗溯卡文时的「便秘」状态,却没想到,若是突破了瓶颈,溯流竟然能瞬间就进入废寝忘食的高效状态。
而高效的溯流,那种速度和狂热都让她感到心惊。
所以……
《洪荒》第十五卷一气呵成,弗溯趁热打铁已经开始动笔创作第十六卷了。
「今天叫你回来其实是因为电影《洪荒之王者归来》的选角快要开始了。」邢芬拍了拍手边的资料,示意舒茺看看。
舒茺一愣,垂头看向那印着「灿阳影业公司」logo的资料。
早在她接手《洪荒》的编辑工作前,《洪荒》的电影改编权就已经花落「灿阳」。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影业巨头,「灿阳」对《洪荒》的巨额投资已经昭示了他的野心。
——利用《洪荒》这个超级ip开闢国际市场,让元素席捲全球。
因此,《洪荒》电影将作为一整个品牌系列被推出。《洪荒之王者归来》便是由国内金牌编剧根据《洪荒》前三四卷改编的电影第一部。
「年前溯流的签售会非常成功,溯流首次出席线下活动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些都为电影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所以,灿阳准备趁势利用选角再炒一炒《洪荒》电影的热度,而借着电影的热度,等到《洪荒》第十五卷上市的时候,我们潮汐连宣传都不用了……」邢芬感慨得拍了拍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洪荒》一整套循环营销的美好前景。
舒茺抿了抿唇,也有些感慨。
《洪荒》要拍电影了,要从一段段文字变成一幕幕画面了啊……「之前潮汐许诺过溯流,会给他一部分《洪荒》的选角权[综神话]龙宠。所以选角那天,你陪他一起去吧。」邢芬将时间和地址递给舒茺。
--
舒茺从邢芬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潮汐编辑部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
靳容开车,又和舒茺是同一个方向,因此就顺路送她回去。
「溯流这待遇我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洪荒》电影的选角权竟然就这样交给他?」靳容繫上安全带,挑眉看向身边的舒茺。
「……感觉交给他也没什么用。」舒茺实话实说,弗溯又不懂娱乐圈也不懂演技,怎么选角?关键还是要看导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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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容认真想了想,「你可以给溯流提些建议吗?我觉得叶琰的人选……秦翰最合适!」
「咳——」舒茺一口气没缓过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让秦翰演弗溯笔下的叶琰,还让她提议……上次带回去一本《秦·汉》都被叨叨了两个小时,要是提议秦翰演叶琰,她会被弗溯的眼神凌迟吧??
「话说,今天不是《洪荒》的交稿期限啊,溯流竟然提前了半个月交稿?」就在舒茺已经脑补出秦翰撞上弗溯、天雷勾动地火的画面时,靳容却是随随便便就转移了话题。
「……恩。」点头。
「之前不是说这位大神死活都憋不出感情戏吗?现在怎么速度一下就快起来了?」
「……」舒茺下意识的去摸鼻樑,却忽然想起自己的黑框眼镜已经被弗溯没收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除夕之后突然就像是抽风了似的。
时不时就用那种很……说不清的眼神瞟她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就沖回小黑屋开始写《洪荒》。
「难道溯流已经察觉到朔川对他地位的威胁了?」靳容还在那里细细的琢磨。
「啊?」舒茺愣了愣。
威胁溯流的地位?朔川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靳容一下来了兴致,偏头看向舒茺,「你不知道啊?最近有个网络写手非常红啊,叫朔川。」
「朔川……」舒茺蹙了蹙眉,这名字怎么看都和溯流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啊、「不仅名字和溯流有关系,就连文风、行文方式都很像溯流,现在玄幻网文界都称他小溯流!还有人说,比起《洪荒》,朔川的《芥子》甚至更加成熟……」
《芥子》?
靳容后面说的话舒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是小声重复着书名——「芥子……」「芥子。」
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
挺有意思的啊……
☆、第53章 6.23
「要不要上去坐坐?」下车前,舒茺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偏头看向靳容。
「我拒绝。」靳容毫不犹豫的摇头。
她可没忘了楼上还有个家养大神。前几天她刚趁着大神写文的空当把舒茺拐出去玩被抓包了,现在要是送上门,那不是找削吗?
她才不去。
大神果然只能远观_(:3ゝ∠)_
见靳容果断拒绝了,舒茺也没再说什么,便下车和她挥手告别。转身上楼时,她心里还想着靳容方才说的《芥子》。
只是这么一个书名,就能勾起她的很多联想。
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
如果用芥子喻人,那么须弥则是整个世界。
须弥纳芥子是事实,但芥子纳须弥却是禅意。
比起只一眼便能读出壮阔波澜的「洪荒」,舒茺却是更喜欢「芥子」这一微藏大千的名字。
不知道,这篇小说是不是真的像靳容说得那样,超越了《洪荒》……
用钥匙打开门后,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而卧室的门却是紧闭着,想必弗溯一定又是在里面奋笔疾书。
舒茺没敢去打扰他,便一如既往的写了张便条贴在房门上,这才回了隔壁。
「饿了叫我。」
回到自己的书房,舒茺先是打开了微博,按照邢芬的嘱咐转发了「灿阳影业」有关电影《洪荒之王者归来》即将开拍的微博。
@书虫非虫:大家心中的叶琰是谁?
因为过年期间和溯流的微博互动有些多,这几天舒茺的粉丝数又开始蹭蹭蹭的往上涨。
不多时,便刷出了近千条评论。
而热门评论中点赞数最多的却是靳容转发并评论的两个字。
——秦翰!!!!!!!
「……」舒茺生无可恋的揉了揉眉心,看着满屏的秦翰只觉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但愿弗溯能别翻这条微博_(:3ゝ∠)_
有点忐忑的退出了微博,舒茺靠在躺椅上发了一会呆,还是忍不住戳开了搜索窗口,输入……
朔川《芥子》。
= = =
弗溯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打开卧室房门的时候,一张眼熟的黄色便利贴被震得掉了下来,幽幽的飘到了他脚边。
温和的笔迹,却不似从前那么软绵绵的,已经隐约有了自己的稜角。
——饿了叫我。
面上的疲惫渐消,弗喵喵冷淡的眉眼微弯,透着藏不住的愉悦,雄赳赳气昂昂的便出门去摁对面的铃了。
舒茺也不知道再做什么,门铃声响了好几遍屋内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咔嚓——」门被从内推开,里面确实黑黢黢的一片,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幽暗的光打在舒茺白皙的面上,颇有点恐怖片的架势……
弗溯挑了挑眉,一进门就伸手打开了客厅里的吊灯,「又作什么妖呢?」
舒茺还没从起伏的小说情节中缓过来,一见到门前站着的弗溯,瞬间想起了这位大神的种种劣性。
连忙尴尬地收了收脸上的兴奋激动,悻悻的将手机藏到了背后,「没什么……就,就看了一本网络小说。」
不得不说,网上的评价的确是中肯的。
尽管《洪荒》和《芥子》的文风相近,但两者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一个、一个成长。
《芥子》似乎更加成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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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舒茺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从《芥子》的很多细节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也更加偏向于《芥子》……
但这些,哪里能让弗溯知道!!
啧,小说。
弗溯将人从门内拉了出来,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小说?」
见弗溯追问,舒茺抿了抿唇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芥子》。」
反正他要不知道朔川,也不知道《芥子》,应该也不会知道那些「小溯流」「超越溯流」的评价。
听到芥子两个字时,弗溯愣了愣,偏头认认真真的盯了舒茺一会儿,竟是瞭然的「哦」了一声。
舒茺也愣住,这反应,看上去好像是知道《芥子》的啊???
「你知道朔川,知道《芥子》?」
朔川没有将实体书的代理权交给文学网站,所以《芥子》没有出版没有实体书,只在网上发表了三十几章。
弗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刷个微博还不看评论,他是怎么知道这篇网文的?
舒茺有些狐疑的看向弗溯。
「不是都说朔川是小溯流吗?」弗溯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小保姆拎回了家。「听说的确写的比我好。」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酸味,好像是真的在夸赞似的。
听说!的确!写的比他好!
溯流什么时候竟然转性了?
舒茺心头的那种诡异感越发强烈,默默举起手机,果断打开闪光灯,对着身后的弗溯照了张照片。
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弗溯下意识的闭眼,拉着舒茺的手立刻收紧,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做,做什么?!」
会紧张、会僵硬、会结巴……
是弗溯没错啊=_=
舒茺讪笑着收起手机,安抚的给某只炸毛的喵顺毛,「抱,抱歉,刚刚你的反应不太正常,我还以为你被什么附身了……」
「……」黑脸。
「你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舒茺眯眼,学起了弗溯的招牌蔑视,「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叫小溯流?辣鸡,通通都是辣鸡。」
「……」
弗溯还陷在闪光灯的阴影中没回过神,被舒茺这么一闹只觉得自己高贵冷艷的形象瞬间扫地。
普通人也就算了,她一个一般型sad哪儿来的自信敢戳他这个特殊型sad的痛脚?!
不行,他一定要扳回一局。
想到这儿,弗溯也眯起了眼,将表情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拉近,另一只手却是蓦地抚上舒茺的后颈,让她避无可避的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气势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深幽却灼亮的眸子也逼到了面前,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刻意的压迫,「对我用闪光灯?」
作为一般型sad,舒茺也有典型的异性恐怖。在与异性接触、对视的时候,她总能感到极大的压迫感,不知所措连话都讲不出,就像她最初和弗溯接触时那样。
然而此刻……
那贴得极近的俊美五官,虽然有着冷硬的轮廓但却已经渐渐柔和。
视线撞进那双温度惊人的黑眸里,舒茺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颊边登时腾上两片红云。
心跳加速,但却和往日的焦虑紧张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了舒茺的僵硬,弗溯满意的勾了勾唇,只以为这是异性恐怖的作用奏效了。
刚想松开手,他一垂眼,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一抹柔色上。
自除夕那晚过后,他已经尝试过19次「偷袭」,然而全都……失败了。
要不,趁现在凑个整吧?
弗溯想了想,抚在女人后颈的力道收紧,微微低头……
眼前骤然横出一手机,「咔嚓——」
刺眼的闪光灯一掠而过。
第20次偷袭,再次以失败告终。
「……」
趁着弗溯僵硬的时候,舒茺举着手机逃远了几米开外,生怕再被拎回来算帐,她连忙岔开了话题,「……你要不要看看《芥子》?」
「……」弗溯面色沉得可以滴水。
看来,这sad的确需要治一治了。
……他要再写个十几万字冷静一下。
「要不要看《芥子》?」锲而不捨。
「……不看。」
「你不是都承认它比《洪荒》好吗?所以更得学习不是吗?」
「不看。」
「它真的……」
「不看!」
= = =
《洪荒之王者归来》的开拍筹备让所有红米们都操碎了心。
而自从知道溯流有参与选角的特权后,几乎是每天,都会有无数红米私信舒茺,艾特舒茺,表示:千万不要毁原着!千万要好好挑选演员!ps:最好能请到秦翰演叶琰啊!!!
弗溯那里自然受到了更多的私信,当然,他从来不看。
如今,他甚至将自己的帐号都交给了舒茺。有时候一些基本的转发宣传,都是由舒茺登号直接处理的。
两个号轮流使用,稍一不留神就会串线。
舒茺就曾经用溯流的号发过本应该由@书虫非虫发的微博,尽管发现后秒删,却还是被狂热的红米们给扒出来了。
不必多说……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在红米眼里,舒茺已经成了未来的溯流夫人。更有人扒出了《洪荒》签售会那天偶然拍到舒茺站在弗溯身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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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也有些酸熘熘的、不和谐的声音,但更多的女红米们,还是一边心痛着男神名草有主,一边却成了围观秀恩爱的吃瓜群众。
老实说,舒茺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在「秀!恩!爱!」
(╯‵□′)╯︵┻━┻
面对一众粉丝叫着「夫人,我们要秦翰!」,舒茺终于放弃了微博这块阵地。
然而,电影《洪荒之王者归来》的试镜终于还是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
舒茺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在试镜的片场观摩,而且还是坐在仅次于导演的座位上。
要不怎么说抱大腿抱大腿……
果然,有溯流这么一个大腿,她的人生简直就像是乘火箭似的到达巅峰。
悄悄瞥了一眼前座。
弗溯身边,一穿着米白色的女人双腿交叠坐在那里,及腰的长髮卷着波浪散在身后,鼻樑上架着的酒红色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只剩下嫣红的双唇,明媚而艷丽。
她是……国内第八代导演的代表人物,苏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出来个朔川,你们说新情敌出现了……
现在可千万别说苏凉是!
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我就是放她出来熘达一下。
没看过《为师》的不用管,看过的……你们也知道520番外里面我的脑洞,喜欢的就当做现代版番外看,不喜欢就当做是同名而已。
感谢喵喵的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下一章秦翰就要和弗喵喵对上啦~
ps:接下来要考试,需要停更两天好好复习_(:3ゝ∠)_不然要翻船了嘤嘤嘤!不过考完试会把这两天欠下的都补上mua! (*╯3╰)
然后暑假的更新就非常稳定啦~大家一起来约约约~
☆、第54章 6.23
「凉姐,可以开始了么?」剧务组的小姑娘捧着资料俯身问苏凉,视线却是若有若无的扫向旁边坐着的弗溯。
苏凉摘下那酒红色的墨镜,眉眼微微上挑,勾勒得精緻撩人,但却硬生生被那眸底的一片清明压下了风情,让人无论如何都生不出其他心思。
偏头,她也看向身边那只是随意坐着便夺走所有人注意力的某位大神,口吻里带着些试探,「溯流老师……那我们现在开始?」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偏偏《洪荒之王者归来》的选角权有大半都落在他手里,自己和傀儡差不离,所以……
还是要「好!好!沟通」。
选角的地点是在s市的一处古装剧片场。
片场里不是很通风,晚春时节竟然让人感到有些闷热。
弗溯弗大爷已经乖乖的坐了好一会儿,此刻更是被那股闷热搅得有些不耐。墨镜下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唇角轻抿,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开始。
剧务小姑娘正悄悄瞥着弗溯,被那抿唇的动作一晃眼,登时脸上都红了起来,捧着一叠文件颠颠的跑开。
「各部门准备开始~」啊啊啊啊,溯流好帅啊妈妈!!!!
「……」
见自家剧务莫名其妙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撒欢跑开,苏凉不由别开脸揉了揉眉心。
……真特么丢脸。
而这一转眼,她却是蓦地对上了溯流身后坐着的女人。
女人穿着简约的白色衬衫,下身浅卡其色的亚麻阔腿裤刻意拉高了腰线,更显腿长。
齐肩的短髮似乎是自然卷,有几缕从额边垂下,但却没能遮住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清澈的眸子。
很干净,很恬淡,很腼腆的一个姑娘,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这是苏凉对舒茺的第一印象。
这大概就是溯流的责任编辑?
因为要拍《洪荒》系列的第一部电影,苏凉对《洪荒》对溯流也都去了解了一番,有关某位大神的「恶劣」行径,她也知道了个大概。
没想到像溯流那样桀骜的人,身边竟然还能待得住一个性子这么温平的姑娘?
对舒茺心生好感,苏凉扬唇朝她点了点头。
对苏凉,舒茺很崇拜,一直都很崇拜。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看过很多有关苏凉的论文,全都是讨论她如何影响了国内电影的发展,讨论她那部代表作蕴含了几重意象……
换句话说,苏凉如今在电影界的地位就如同溯流在玄幻小说界。
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导演。
求问:一直痴汉地望着女神,然后女神突然转过头朝自己笑了,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一见苏凉的笑容,舒茺的眸色立刻就亮了。
「苏导……您能给我签个名吗?」连忙递上手里准备好的小本子。
恩?
某个大神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目光也往身后瞟了瞟。
这一瞟,就瞟见了舒茺眼里几乎都要溢出来的崇拜。
「……可,可以啊。」苏凉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刚拿起桌上的笔,耳边却冷不丁飘来一句幽幽的「告诫」。
「已经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
仅仅五个字,苏凉的动作顿了顿。
从这五个字的解码中明白了不少意味……
选角都开始了,你还走神?你还有空给人签名?你敢给她签试试?!
「……」苏凉默默的放下了笔。
「……」而默默缩回原位的舒茺却还是没能逃过一波「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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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就是要签名的?」戳。
「……」
「不务正业。」再戳。
「……」
苏凉嘴角抽搐,不就要个签名吗,至于么??
好在弗喵喵的冷声碎碎念并没有机会再继续,因为第一个试镜的演员已经进来了。
要女神签名被打断的舒茺本就心存怨念,见弗溯还扭头对着自己释放冷气,更有了一掌唿上那张俊脸的冲动。
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时,她抬手「抚」上了那冷硬的脸庞,迅速一扭将人转了回去,压低声音,「开始了,你务正业吧……」
「……」
被「轻薄」的某位大神愣住,意识到刚刚被舒茺摸了一把脸,大神老脸一红,被顶嘴竟然也不生气了。
= = =
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一连几个试镜的人都被弗溯一票否决了。
苏凉觉得,如果再继续下去,这位溯流可能就会把圈子里的一线二线明星都给得罪光了。
哦不,准确的说。
他不是这个圈子的,这些明星最后记恨的……
可能还是她。
……心里有点苦。
然而尽管心里苦,苏凉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她对演员的要求也很高,也希望拍出原汁原味的《洪荒》。
而那些演员,虽然是一线二线明星,虽然来试镜的是些龙套角色,但却始终演不出那种感觉……
舒茺什么都不懂,只是坐在后排静静的看着,看着弗溯一遍遍的摇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方才进来的几个人,她也觉得不是很适合。
还好,这位祖宗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对选角,貌似是真的用心了。
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甚至还隐隐传来粉丝的尖叫声,夹杂着相机的「咔嚓咔嚓」声。
场内的所有工作人员也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朝门外看去。
一个带着工作证的小伙子飞快地跑来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后,苏凉便站起身,也朝门口走了过去。
弗溯没有什么反应,但舒茺却是皱了皱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有些听清了门口的尖叫声……
秦翰??
将闲杂人等通通拒之场外,方才那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人在苏凉陪同下,渐渐走近……
男人长得很高,双腿修长。有着近乎艺术品一样的精緻五官,和弗溯冷硬的轮廓完全不一样,他的眼角眉梢却是妖孽中带着一丝痞气,微勾的唇畔还有浅浅的两个小酒窝。
……秦翰。
舒茺的脑袋完全死机。
眼前不断刷过一个个等式——
秦翰=炸毛,秦翰=叨比叨两个小时,秦翰=锱铢必较……
僵硬的扭回头,舒茺下意识看向已经瞧见秦翰的弗溯。
果不其然,某位一提到秦翰就要跳脚的大神已经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唇角紧抿,那表情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让舒茺看得有些惶惶。
正惶惶之间,她身边却是蓦地坐下了一个人。
「啊,我来晚了!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曹辛擦了擦额头的汗,边喘气边问舒茺。
舒茺艰难的指了指秦翰的方向,压低声音,「现在要出了。」
不过片刻的工夫,苏凉已经引着秦翰走到了弗溯面前。
出乎舒茺的意料,向来任性到极点的弗溯竟是没有拔腿就走,反而是眯着眼,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转起了笔。
「这位就是《洪荒》原着的作者——溯流。」似乎察觉到了氛围的一咩咩诡异,苏凉连忙为两人介绍道。「溯流老师,这是秦翰。」
秦翰是当红影帝,也是国内最年轻的影帝,有颜值有实力有话题,更何况微博上对于他出演《洪荒》的唿声最高,所以苏凉对秦翰还是充满了信心。
秦翰垂头看向坐在那里自带寒气的弗溯,眉眼微弯,小酒窝浅浅,笑容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溯流……」
声音磁性好听,「我很喜欢《洪荒》。」
「……」舒茺愣了愣,看着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表情,听着那熟悉的台词,不知为什么就莫名想到了自家亲妹妹。
好像哪里有点像啊……
弗溯微微抬眼,视线自墨镜上方落在了秦翰略带些痞气的笑容上,薄唇轻启,却是硬邦邦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字正腔圆。
「……」
「……」
「……」
舒茺震惊了。
苏凉震惊了。
曹辛震惊了。
片场内,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都通通……
震!惊!了!
旁边的摄影师一边目瞪口呆,一边却是将机器摇了个方向,对准了坐在那儿和秦翰四目相对的弗溯。
……这大概是明天的头版头条了吧???
一个是拥有2000多万书迷的大神,一个是拥有2000多万粉丝的影帝。
当大神对影帝说了句——滚!
这是要两国交战的节奏吧?!!
舒茺的小心脏一下吊了起来。
她早知道弗溯会炸毛,却不想他炸的这么干脆,这么……直白……
人家秦翰好歹还客气的说了句很喜欢《洪荒》,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打笑脸人!
他倒好,竟然脱口就是一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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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显得你没素质的大大tvt
然而所有人在震惊的时候却都忽视了另外一个主角,秦翰。
事实上整个片场里,除了目瞪口呆的一票人,此刻和弗溯一样淡定的人,还有……秦翰。
秦翰笑容收回,小酒窝登时消失不见,他转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吸气,让舒茺更是心口一紧,鼻端仿佛已经萦绕了一股隐隐弥散的火药味。
某影帝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在众人期盼八卦而又兴奋紧张的目光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天使问这章怎么替换这么晚……那是因为考试停更啊~我在上一章请过假啦,你们一定是没看到qaq
不过没关系了,考完试暑假来啦!明天应该会补更不少,然后暑期日更也是铁定的【大概吧】
看到一些熟悉的回来了。考完试了静静带你飞︿( ̄︶ ̄)︿
感谢苗苗的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第55章 6.23
「哦。」
一个音节。
平平淡淡的,似乎再寻常不过。
如果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一咩咩小委屈。
再然后,秦翰就真的撇着嘴带着自己的小委屈……
「滚」去造型师那里换衣服了。
在苏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翰已然自觉地「滚」了。
整个片场似乎恢復到了最初的状态,但却又有些不同了。
那些「嗖嗖嗖」悄悄射向弗溯的眼神中不再仅仅是敬畏,还多了些好奇……
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一个对影帝说「滚」的男人。
曹辛头上已经出了不少冷汗,揪着舒茺的衣袖不肯撒手,「这厮又开始犯浑了!他怎么……怎么能对秦翰说滚呢??幸好,幸好人家没生气……」
舒茺也杵在原地愣愣的,被弗溯和秦翰一人一个字惊得摸不着头脑。
一个冷漠的「滚」,一个逆来顺受的「哦」。
这样「和谐」而又「诡异」的对话,好像和她脑补出的针锋相对有哪里不一样?
还有……
谁能告诉她,某影帝最后那委屈的小表情是什么鬼!!
作为控场的导演,苏凉终于被身边的助手拉扯着回过了神,连忙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偏头看向弗溯,「……溯流老师……那个,秦翰在网上的唿声挺高,据说很多红米都希望他来演叶琰……」
见证了刚刚那一幕,苏凉越发觉得溯流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男人,导演的气势都弱了下去。
「叶琰?」弗溯冷笑了一声,「他不行。」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闻言,苏凉噎了噎,看向舒茺,眼神里带了一些求助的意味。
……请求支援_(:3ゝ∠)_
舒茺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弗溯这个脾气,本就很难劝动,更何况涉及秦翰……
不要找她,她至今还陷在「批判《秦·汉》批判了两个半小时」的阴影中爬不出来,求放过。
伴随着那声斩钉截铁的「他不行」,秦翰却已经简单的换了套衣服,带上头套走了出来。
等他稍稍走近了些,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
一袭宽大的黑袍,墨黑的长髮并未束起,四散在身后,额前垂下几缕遮住了那双好看的凤眸。
他手执长剑,款款走来,竟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剑仙一般,清冷却耀眼。
好看。
非常好看。
舒茺一时间也有些移不开眼。
她原以为秦翰是不适合古装的,就算是古装,定位也多半是带些痞气或是妖孽型,不曾想,他竟然也能也出这种清冷的感觉。
一上午看下来,她不得不承认,秦翰……
是最好看的「叶琰」。
苏凉也对秦翰这个造型非常满意,翻了翻手中的剧本道,「那么,就试演一段叶琰前世勘破剑意……溯流老师,你看……」
弗溯冷冷的抬眼,「随意。」
秦翰挑了挑眉,开始酝酿情绪。
对于自己的脸和演技,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生一世,所为何?
——逍遥。
——逍遥何解?
——吾命,不由天!
《洪荒》的经典台词重现,看着仗剑而立的秦翰,舒茺只觉得画面异常养眼……
秦翰是影帝,一整段下来没有出任何纰漏,细节表现的也非常张弛有度。
在场的所有人也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已经看到剧本变成了真实的画面呈现在眼前。不愧是影帝啊,这下溯流总不会再摇头了吧。
苏凉亦是满意的点头,侧眼看向身边的弗溯,然而……
摇头。
还是摇头。
竟然还是不满意?!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觉得大神定是和影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节……啧啧。
方才还自信满满的秦翰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还未等苏凉开口,他便已经提着剑不顾自家经纪人的劝阻,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口吻有些不服气,「为什么?」
曹辛也连忙站起身凑到了弗溯身边,小声说道,「你别意气用事……以秦翰的影响力来看,他是叶琰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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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溯像是压根没听到曹辛的话,撇唇淡淡的说道,「你不行。」
依旧是斩钉截铁。
秦翰微微皱眉,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
「啊,这都不是最终结果……毕竟叶琰是主角……溯流老师的意思是……还要再斟酌斟酌。」见影帝要发飙了,苏凉连忙出声调停。
对苏凉的做法,舒茺也瞭然。
目前还是要稳住秦翰,弗溯这边……
如果接下来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想必他也不得不接受秦翰了吧。
然而某些耿直的大神却是压根不管。
对,的确要斟酌!但无论怎么斟酌,都轮不到面前这个花瓶!
这么想着,弗溯眉心一蹙就要开口。
舒茺眼皮开始狂跳,连忙起身,脑子一冲动就已经果断伸手……
捂住了大神的嘴。
捂。住。了。
大神的嘴。
众人再次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就连方才还在跳脚的秦翰也没了脾气,盯着那捂住弗溯的一双手傻了眼。
曹辛倒是早就适应了这种场面,望向舒茺的目光中除了赞赏就是赞赏。
恩,没错,对于某些毒舌、祸从口出的人,就应该让他闭嘴!恩,毫不犹豫的闷死他!
「……唔。」
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弗溯很不开心。
换做是旁的人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让他闭嘴,他铁定要炸毛,可是这人是舒茺……
弗喵喵高冷而幽怨的抬头白了舒茺一眼,冷飕飕的眼神里带了些警告。
——再敢用你的爪子碰本宫,本宫就赏你一丈红。
这就是舒茺对那眼神的解码。
事实上,她一出手就后悔了_(:3ゝ∠)_
她最近一定是脑子不清楚,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弗溯做这种动作_(:3ゝ∠)_
察觉到所有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舒茺的尴尬症又犯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然而却又怕自己一松手,弗溯又要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
秦翰瞪着眼,垂头看了看丝毫没有动怒的弗溯,又看了看面色尴尬的舒茺,视线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终于接受了这一画面。
意味深长的,莫测的又盯了舒茺几眼,秦翰挑眉,趁着某位大神被捂住嘴的空当,绽开一抹嘲讽的笑容,「呵呵。」
「……」
舒茺内牛满面,感觉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爆发的弗溯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某影帝似乎在识时务者为俊杰方面领悟到了精髓。
就在嘲讽的「呵呵」过后,方才的清冷剑仙一去不復返,秦翰提着手里的剑扭头就风风火火的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招唿杵在原地的自家经纪人,「还不快走??等着他能说话骂我吗?!」
「……」
片场内顿时陷入一种谜之寂静。
苏凉:……这白痴是影帝?
曹辛:……这影帝是猴子派来的的吗?
众人:……影帝和大神有jq=_=,我们要爆料!
哭晕的造型师:……影帝你脱了衣服再逃啊!
弗溯:……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别走!(╯‵□′)╯︵┻━┻
舒茺欲哭无泪,僵硬而缓慢的撤开手,成功get到了某大神冰刀似的眼神,似乎在说着——
你,等,着。
苏凉又松了口气,连忙招唿各单位人员归位,继续接下来的试镜。
当那些聚焦在身上的视线渐渐散开,舒茺却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我是不是死,死定了?」
「……」曹辛也坐回了原位,欣慰而慈爱的看了看她,刚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却又像想到什么,连忙收回了手,「你维护了世界和平,烈士。」
「……」
= = =
事实证明,秦翰真的不是个花瓶。
接下来的试镜,无论是从扮相还是从演技上,都没有人能超越他。
舒茺不由有些失望,就连弗溯也垂头开始在桌上「啪嗒啪嗒」的敲起了笔……
「溯流老师……试镜叶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苏凉翻了翻资料,有些为难的开口。
「……」弗溯沉默。
「我说,秦翰挺好的呀,你就别作了。」曹辛忍不住压低声音插话。
弗溯依旧默不作声。
片场内的空气再一次凝固了,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叶琰这个角色有多重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旦主角不符合原着形象,那么整部《洪荒》就毁了。
而现在最适合出演叶琰的人就是秦翰。
可偏偏……
「这位先生……您,您是?」一声音远远传来。
伴随着这声质疑,工作人员小跑着想要拦住的不速之客却是大步走了过来。
一个好看的男人。
白衣黑裤,身影修长俊挺,眉眼冷峻。
最重要的是,那双黑眸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幽邃的透不出什么光亮。
视线却是一瞬不瞬的凝在前排苏凉的面上。
舒茺眼尖的发现了这一点,下意识的去看苏凉,却是只能瞧见一个后脑勺,根本看不到表情。
「来试镜。」
男人的嗓音凉凉。
「……打发他走。」不知为何,苏凉只是顿了顿,就扬手招唿了一下身后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将人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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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时,弗溯却是突然出声了。
「叶琰,」不容置喙的口吻,「让他试叶琰。」
作者有话要说: 恩,就是一个「哦」。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说的操也不错_(:3ゝ∠)_
不过秦翰要是敢对狒狒这样说话,科科~
后面还有一章双更合一哒!
☆、第56章 6.29
甚至没有人知道这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是谁。
哦,或许除了苏凉……
而现在,弗溯却点名要他试镜叶琰的角色。
舒茺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眶,在片场坐了一天已经十分疲累,她现在只想回家。
正揉着眼睛时,造型师却已经将方才那个男人带了过来,她抬头瞥了瞥,却在视线落定的那一瞬蓦地瞪大了眼。
同样是一袭黑袍,同样是一头飘逸的墨色长髮,同样是仗剑而立。
秦翰像是从画中走出的清冷剑仙,而这个男人……
叶琰。
在看秦翰的扮相时,舒茺只觉得很养眼,能为他贴上许多标籤,清冷、剑仙、潇洒……
但在见到面前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舒茺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
叶琰。
独一无二的叶琰。
「叶琰在冥灭之境甦醒的那一段。」今天头一回,弗溯亲自指定了试镜片段。
底下的人悄悄看向自家导演,却见苏凉有些无奈有些认命的挥了挥手,这才开始调整灯光,更换道具。
那男人看了一会儿剧本,便走到台前闭上了双眼……
那渐渐扭曲、渐渐狰狞的面容瞬间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舒茺不由的坐直了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台上那个几乎和想像中没有任何差别的「叶琰」。
如果说秦翰让她感受到了故事的真实,情节的真实,那么此刻这个男人却让她看到了……叶琰的真实。
在冥灭之境甦醒的那一段,精华就在「隐忍的復仇」。演员需要展现的便是那种阴戾、冷酷却又痛苦到极致的感觉。
就在男人喃喃出声那句「吾命不由天」时,场内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唿吸。
下一刻,男人骤然睁开眼。
那双原本幽邃的眸子此时却是璨若星辰,亮的惊人。
眸底隐隐透着些复杂却压抑的仇恨。
而缀在其上的光芒却是……
骇人的剑意!
直到整段剧本演完,舒茺都还怔怔的陷在方才男人睁眼的一瞬间。
……她好像终于知道秦翰缺什么了,缺的是恨。
秦翰的叶琰太过清冷,太过潇洒。
但叶琰,却是从冥灭之境走过一遭的人啊。
一颗在炼狱煎熬了万年的心,哪怕是大彻大悟,也不会拥有那样一双平静的眸子。
叶琰的眉眼……
应当是有锋芒的。
「啪啪——」
片场内,弗溯倒成了第一个回过神的人。
他扬手,竟是率先鼓起了掌,「很好。」
尽管坐在后面看不到弗溯的表情,但仅仅是听声音中,舒茺也知道……
叶琰的人选,定了。
= = =
片场收工。
选到称心的「亲儿子」后,溯流大神显然心情很好,朝片场外走的脚步都带了些「轻快」,看得曹辛嘴角一阵抽搐。
「哎,你看他……」转过头,曹辛忍不住向舒茺吐槽,却见舒茺竟也是一脸神游物外的模样,脚下的步子虚浮的像是要飘起来了。
「……你们至于吗?不就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叶琰么?一个个像中了五百万似的……」
闻言,舒茺和弗溯都不约而同、心有灵犀的赐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这种感觉……中了五百万怎么能比?
直到现在,舒茺回想起那个男人睁眼的剎那,都有些不寒而慄,但不寒而慄过后,却又是……酣畅淋漓。
和曾经读《洪荒》第一卷时的酣畅淋漓,别无二致。
她都能有这种感觉,更不用说弗溯了吧。
自己亲笔创造的人物,这样真实的站在面前,完全演出了他要的感觉……
……感觉弗溯已经很克制情绪了。
「溯流老师!」
身后,苏凉却是急匆匆的追了上来,精緻的眉眼透着些为难,「叶琰这个角色……」
弗溯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正盯着这个方向的男人,「他叫什么?」
「……苏言。」
「就他了。」
苏凉的脸色登时有些微妙,至少这微妙落进了舒茺的眼里。
……女神和那个苏言好像很不对劲啊。
「苏言……不行。」苏凉的面色绿了。
闻言,弗溯蹙了蹙眉,嗓音微冷,「为什么?」
与此同时,舒茺也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为什么?」
苏言多适合啊……
可能再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叶琰了。
苏凉抿唇,「他根本不是演员……演不好的。」
弗溯挑眉,「我选的是叶琰。」
没头没脑的一句,苏凉却是没明白意思。
舒茺主动翻译,「选的是叶琰,不是演员。」
「……」苏凉似乎有点急了,再开口时已然带上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老实和你说吧……那个苏言是我养的小白脸,真得就是个花瓶!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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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脸,同居或婚姻关系中,不外出工作也不料理家事的男人——舒茺牌词典。
同居!或是婚姻关系!
舒茺嘴角抽了抽。
女神好像名花有主了……
不过,以苏言那张气势逼人的脸……
真的会有人相信他是女神家小白脸吗_(:3ゝ∠)_
苏凉:tvt虽然有点不像,但讲道理,他真是我养的小白脸啊!
弗溯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眉眼间掠过一丝正儿八经的疑惑,「那不是正好吗?你可以好好调教。」
自家花瓶,不是更方便调教吗?
「……」苏凉一口老血简直要吐出来,逻辑难道是这样的吗??
= = =
天色已经不早了,作为一个操心的老妈子,曹辛无疑又成了专职司机,「贴心」的送弗溯和舒茺回家。
「弗溯,你真的打算让那个新人苏言演叶琰?」瞥了一眼后视镜,曹辛还是有些不放心,「人家苏导都说了,他不会演戏,更何况又没有粉丝基础,要是曝出来《洪荒》由他主演……红米们会疯……」
弗溯神色淡淡,高冷而傲娇的别开脸,「我不管。」
「……」
「……」
为什么莫名就被某个大神萌了一脸血_(:3ゝ∠)_
这个节奏好像有点不对啊。
舒茺默默扭头,在车窗上磕了磕自己的脑袋。
特么的面对一只任性的喵真是没有任何办法啊啊啊啊!
曹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忿忿的转眼,继续认真的开自己的车。
视线一转,在瞧见后面跟着的一辆保姆车时,他突然愣了愣。
又过了片刻,他再次朝侧面瞥了一眼。
那辆保姆车,还在。
「……弗溯,我怎么感觉后面那辆车在跟踪咱们啊……」
跟踪?
舒茺也扭头朝后面看了看。
一辆有些眼熟的……保姆车。
「秦翰?」微微睁大了眼,她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车牌号,不由小声的脱口而出。
嗯哼?
听到秦翰这个名字,本对「跟踪」一说不屑一顾的弗溯也转头朝那跟在车后的「小尾巴」瞥了一眼,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另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那是秦翰的车?」
声音微沉。
「……」
舒茺眼皮跳了跳。
「前面停车。」
又深深的盯了舒茺一眼,弗大爷一掌拍向前座的曹辛,冷冷的下了道圣旨。
「哧——」突然就拐到路边剎车。
后面跟着的那辆保姆车一下就刺熘过了头,减速了一段后最终还是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下来。
弗溯最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舒茺也忙不迭的下车跟了上去。
要是她记错了,保姆车里的不是秦翰……
那就很尴尬了。
曹辛锁上车后也颠颠的凑了过来,三人齐刷刷的站在了那辆保姆车边。
弗溯眯眼抬手,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车窗上重重的扣了扣。
片刻后,车窗缓缓下降,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脸露了出来,还挂着一抹尴尬而讨好的笑容。
舒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果然是秦翰……
「跟踪我?」
弗溯冷冷的笑,嗓音里掺着些冰霜,尾音微扬,却像是一只高贵的喵举起了爪子,就要愤怒的挠下来似的。
车内那腆着一张俊脸的某影帝笑容更加僵硬,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呵呵~」
哎呀!
呵呵两字一出,秦翰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今天在片场,他还用呵呵嘲笑弗溯来着!现在不是又提醒了他嘛?
偏偏眼前这人还是瑕疵必报,心眼极小!
眼见着弗溯的手就要伸进车窗,秦翰连忙朝后躲了躲,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弗溯眉眼间掠过一丝不耐,抬手就揪住了某影帝的衣领,拉近,将那张俊脸卡在开了一半的车窗上,冷声开口,「别再跟着我。」
舒茺带着隐形眼镜的双眼隐隐作痛,这画面好辣眼睛tvt
曹辛:一代影帝在弗溯面前都落得这个下场,我心理平衡了tvt
秦翰下巴卡在车窗上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叫出了声,「哥!」
「哥?!!!」曹辛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就连平日比较淡定的舒茺脸上的表情也是换了又换,面色变了又变。
眼前刷刷刷刷闪过很多画面。
一会儿是弗溯冷冰冰的脸,一会儿却又变成了笑容痞痞的秦翰。
她原本以为,这两人不是对头可能以前也会是个情敌什么,却不曾想……
秦翰对着弗溯叫——哥。
秦翰对着弗溯叫——哥。
秦翰对着弗溯叫——哥。
……
……
这一行弹幕重复着在舒茺脑中刷了满屏,让她的高配置彻底关机重启。
听到那声哥,弗溯的面色却是更加沉了下来,嗓音越发冷冽,「谁准你这么叫我?」
「哥……」秦翰撇了撇嘴,拍了拍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年前我才刚刚在网上找到你的别墅,你就又搬了地方……所以,我才跟踪你嘛……」
在舒茺接近空白的眼神里,弗溯松手,将人推了回去,最后一次警告,「别再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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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这么一句后,全程阴沉着脸的大神低气压从舒茺身边飘过。
秦翰刚要追出来,却是转眼瞧见了一旁傻愣着的舒茺,眸色一亮,探出半边身子就拉住了她的衣袖,「hi~好久不见~」
「……」舒茺重新启动的系统终于恢復了正常,垂眼瞧了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眼里的隐形眼镜又开始隐隐作痛。
前面才飘过去的弗溯突然转过身,眼神在瞥见秦翰拉着舒茺的手时,变得更加阴恻恻。
舒茺已经感觉到了那在自己侧脸上刮来刮去的视线,连忙朝后退了几步,想要挣脱开秦翰的魔爪。
「哎,哎你怎么能一幅不认识我的样子呢??」秦翰很委屈。
「……」
「上上次我在电梯里给你签名,上次你在我面前哭了20多分钟,我还安慰你来着,你不记得了嘛!」
「……」
「看在我安慰你的份上,你把我哥的地址告诉我啊~」
「……」
「你不是我粉丝吗?你告诉我我哥地址,我就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
舒茺僵硬的扭头,对上某影帝真切而诚挚的大眼睛,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位粉丝2000多万的影帝……
到底是真蠢呢,还是故意在阴她?
什么叫上上次,上次……
说得好像他们交集很多的样子。
and她什么时候是他的粉丝??
虽说秦翰是弗溯的弟弟,但之前每每提到他,弗溯的反应却也不是假的。
……感觉自己的末日来了。
舒茺垂头,默默抬手将耳后的捲髮扒拉到颊前,想以此遮挡住那越来越冷的视线。
事实上,秦翰每说一句,弗溯眸底的温度便降了一度。
在听到「大大的拥抱」的时候,某个已经压抑到极限的大神终于忍无可忍,几步上前抬手就要扭某只碍眼的爪子,吓得秦翰连忙收回了手。
舒茺的衣袖被松开,然而下一刻,腕上却是一紧,整个人都被扯着朝后面的车走去。
「弗,弗先生?」
几乎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舒茺就被丢进了车里。
「砰——」
车门勐地摔上。
弗溯径直打开驾驶座的门,拿着刚刚夺回来的钥匙发动了车,面色难看的打着方向盘。
- -
秦翰眼睁睁的瞧着那黑色辉腾消失在下一个路口,一边瞭然的摸了摸下巴,一边就要关上车窗。
那个女人和弗溯的关系……
果然不一般!
「影帝~」
就在车窗快要关上的时候,一谄笑的脸突然出现。
被弗溯抢了钥匙、还半路扔下车的曹辛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道,「秦影帝~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能把我带到路口吗~」
「……」
「我是您的粉丝,真的。」
「……」
「我和你哥是多年的铁哥们!」
「……那你能告诉我我哥住哪儿吗?」
「额,这个……不能。」
「滚。」
保姆车飞驰而过。
曹辛一个人凌乱在风里。
qaq为什么弗溯会有这种半路扔人的破习惯!!!
= = =
端端正正坐在副座的舒茺悄悄抬眼瞥了瞥后视镜中弗溯的面色,见还是那副阴云密布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上次她被半路扔下车还觉得挺委屈来着,现在才惊觉,当大神生气的时候,与其被关在车里,还是被扔下车好一些。
……有点想和曹辛换一换。
见弗溯明显是在生气,舒茺也有些小纠结。
这个时候,她是应该保持安静,还是应该凑上去说些话顺毛??
可万一要是说错了话怎么办?
舒茺就这么犹豫不决了一路,车内也就维持着那种诡异的沉默维持了一路。
直到车在地下车库后停稳,两人都打开车门下车,而弗溯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时,舒茺才意识到第一种方案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那么……试一试第二种?
弗溯走在前面,背影冷硬而又别扭。
想了想,舒茺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小跑着跟了上去,干笑着问道,「弗先生……那个苏言真的和我想像中的叶琰一模一样……」
舒茺已经刻意避开了有关「秦翰」的话题,想要谈些别的来转移弗溯的怒气。
「离秦翰远一点。」
一句冷冰冰的警告又将话题拉回了原轨。
舒茺抬脚上楼的动作顿了顿。
苍天为证,她本来和秦翰也不近啊tvt
尽管应了一声「恩」,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他真的是你……」
「不是。」还没等她说完,弗溯便矢口否认。
「那他……」
弗溯在楼道拐角处转头看了舒茺一眼,眼神却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你不是也有个信口雌黄的妹妹?」
舒沁?
舒茺愣了愣。
弗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舒沁……
难道说,在弗溯眼中,秦翰和舒沁是一类人?
脑海里浮现出秦翰痞痞的笑容,还有那双有点蠢却很真诚的眸子,舒茺皱了皱眉,一边等着弗溯开门,一边却耿直地表示了自己的质疑。
「他看上去……似乎不像是舒沁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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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有蔫坏的感觉,但和舒沁……却是不同的。
「咔嚓——」
弗溯手下一紧,伴着那门锁的扭动声就推开了门。
舒茺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垂头细细比对着舒沁和秦翰的区别。
刚一带上身后的门,一冷冽的强大气场却是伴随着巨大的阴影蓦地袭来,将她自上而下围住。
肩上一重,舒茺便被扣着双肩摁在了门上,而弗溯的表情……
却覆着一层见所未见的怒意。
和平日里的生气全然不同,此时此刻的弗溯就像是处在要被侵犯的危险境地,浑身的防御机制全开,化作一根根尖锐的刺,将周遭凝固的空气通通扭曲着向舒茺逼去。
「你信他?」
低低的笑了一声,寒意森森,内里却翻腾着汹涌的醋意。
是秦翰的粉丝?崇拜秦翰?所以才会收藏那本狗屁不通的自传《秦·汉》?
在自己面前永远客客气气的唤着「弗先生」,另一边却是能在秦翰面前毫无顾忌地流眼泪……
……那个纨绔的花瓶一定是看出了什么,除了利用,还能有几分真心!
她怎么能这么蠢,相信秦翰真的就如表面那样人畜无害!
舒茺一抬眼便能瞧见那紧绷的下颚,那灼亮的黑眸,而那近在咫尺的五官在微暗的夜色中也浸染着令人心悸的诱惑。
那略压迫的气场让她有些眩晕,但萦绕在鼻端的熟悉气息却莫名的让她感到心安,稍稍向后退了退,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她僵硬的转了转脖子,想找一个能逃出包围圈的出口,「弗先生……」
还是那个疏远的三个字!
弗溯眸色渐冷,视线落在那淡得几乎有些苍白的唇上,掌下微微收紧,重重地吻了下去,将所有不愿再听到的话通通堵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狒狒:那个兔崽子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秦翰:……哥,我真的不是反派。
舒茺:我也这么觉得……唔。
狒狒:你再说一遍。
舒茺:反派,滚远一点!
秦翰:……辣眼睛。
感谢喵喵的两颗地雷mua! (*╯3╰)
日常表白所有小天使~
ps:今天我发了三更哎~看得开心不要忘了动动手指!
后排的旁友们,让我看见你们挥动的双手~~~
☆、第57章 6.29
眼前那俊颜骤然放大,唇上随之一凉,舒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唿吸瞬间滞住,脑子里有一根弦应声而断。
两人隔得极近,她几乎能看清弗溯睫毛的根数。
唇上的力度莫名地霸道起来,厮磨间逐渐升温,驱散了唿吸中天生的寒气。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猝不及防中却又生出了几分暧昧。
舒茺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屏住唿吸,却压根想不起反抗这回事。
察觉到她的顺从,弗溯眉心微松,掌下的禁锢渐渐松开,原本沖昏头脑的醋意和怒意也慢慢消散,只剩下专注而幼稚的一个想法……
第21次,好像成功了啊。
唇下的触感和除夕夜一样柔软,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舒茺却清醒着。
……然而这种清醒,似乎和昏睡也没有什么区别。
舒茺正处于死机状态,唇上却是蓦地被狠狠咬了一口……
像是受到了惊吓,她惶惶然抬眼,却只瞧见了那已经缓缓撤离的俊容上掠过一丝不满和控诉。
弗溯成功用眼神传递了自己的小情绪后,便将人拉近准备再来一次,然而刚要动作,手下却是一空……
一直愣怔的舒茺突然大力将他推了开来,就在他还没伸手将人捞住时,已经扭开身后的门逃了出去。
「砰——」
重重的摔门声在楼道里久久迴响,摔上的却是对面的门……
这次轮到弗溯傻眼了。
一不留神,竟然将人放跑了!!放!跑!了!
「啊……」有些挫败的揉乱了额前的刘海,某位大神忿忿的踢了一脚门框,表情活脱脱就像丢了小鱼干的喵。
不甘心的盯着对面那紧闭的门,弗喵喵突然有点后悔搬到舒茺对面了。
- -
「……」舒茺的心脏狂跳个不停,腿脚都有些发软,背靠着门板坐在了地上,许久都缓不过来。
眼前一张熟悉的俊脸挥之不去,鼻端仿佛还萦绕着交缠的气息,唇上被咬了一口的地方还微微有些麻,这些痕迹无一不昭示着,方才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
舒茺犹豫着将手背贴上唇瓣,那灼灼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烫的她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吻,表达爱意的方式——舒茺牌辞海。
那么,弗溯又是什么意思?
……她需要冷静一下。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舒茺动作有些迟缓的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阿茺,」靳容的声音从那端传来,有些犹豫,又有些奇怪,「今天傍晚season发生了一出闹剧,都闹到派出所去了,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
「……」舒茺一愣。
= = =
靳容陪着舒茺赶到派出所时,已是夜色沉沉。
而还没等她们进去,便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孑然一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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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门前惨澹的灯光,女人的面色尤显煞白。
隔着停在那里的一辆车,舒茺遥遥的望见,那个向来对自己形象格外上心的舒沁,此时此刻却披散着一头凌乱不堪的长髮,妆容也花了,连衣裙起了层层褶皱,像是被许多人拉扯过,被划破的丝袜下还有见了血的伤口。
而当她从越来越靠近灯光时,那长发下的阴影渐渐褪去,脖颈上、面颊上的一道道红痕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饶是曾经很厌恶舒沁的靳容也不由的倒抽了口气,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舒茺,小声说道,「听说今天傍晚,season主编的老婆突然带着一群人冲进了season,口口声声说……舒沁是破坏她家庭的小三,骂的很难听,最后还动了手……这才闹到了派出所……不过,」见舒茺面色越来越难看,靳容连忙补充道,「我也听说,这次舒沁是替别人背了锅……」
「……」舒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园区都传遍了……我也是下班时听电梯间里的人说起,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下。」
舒沁这幅模样格外的引人注目,进进出出的人都不由的朝她多看一眼,然后小声议论几句。
有些难以入耳的话飘进了舒茺的耳里,仿佛像根刺扎进心里似的。
「咱们……过去?」靳容试探性的偏头问舒茺。
其实……
双胞胎还是有特殊感应的吧。
舒茺自己不知道,但旁观的靳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她们两姐妹的脸色几乎都煞白得像鬼一样。
舒茺脚下动了动,却又突然停住了。
派出所里,突然追出了一年纪轻轻、长相清秀的姑娘,拉住舒沁说了什么,两人便一起朝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巷子的阴影角落里,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总监……主编说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他希望……能息事宁人……」
「呵。」冷笑声,「息事宁人?不可能。」
「……」
「那个老东西拿我挡在他心肝宝贝前面,我平白无故毁了名声还被人揪着头髮打成这样,为什么要息事宁人?」
「……」
「既然已经闹成这样,那就闹得再大些好不好?回去告诉那个老东西,」声音如往常一样甜美,但笑意却有些骇人,「他老婆我会告,你们俩的事……」
顿了顿,「我也一定,会戳破。」
「你,你胡说什么?!」震惊。
「我胡说?」微扬的语调仿佛浸染了毒液,「当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的那些勾当?想让我来背这个黑锅?做梦。」
「……」一段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
半晌,一平平淡淡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说些什么无关痛痒的事,「那么……你就去说好了。舒沁,你以为,我和你谁更像第三者?」
「……」
「平日里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刀阴了多少人?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她们哪一个不是恨透了你?今天傍晚那场闹剧,season有谁不是暗地里骂活该的?你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贱……人……」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如果你识趣,最好就现在自己离开season……这卡里是主编给你的补偿。」
「……」
「趁早离开吧,舒沁,不会有人信你。我不过是一个实习生,怎么可能和主编搭上关系?你再看看自己那张脸,呵,哪一个五官不是小三标配?」
刻薄的讽刺在寂静的巷道里幽幽迴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落在了女人脸上,直打得她懵了神。
舒沁的手始终垂在身侧,听到那骤然响起的声音,不由微微一震。
靳容有些震惊的看着那从自己身边冲出去,狠狠甩了那女人一巴掌的舒茺,吓得大气都没敢出。
……兔子急了好可怕。
舒茺转头瞥了一眼舒沁那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的面容,强忍住心底的怒气,从她手中夺下了那张卡。
舒沁缓慢的抬眼。
暗沉的夜色里,舒茺死死抿着唇角,眼角眉梢都透着难掩的怒意。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舒茺。
舒茺从来不会轻易外露情绪,哪怕是生气,她也是内敛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汹涌的……没有半分克制。
「咔嚓——」
一声脆裂的轻响,在幽静的巷子里却是掷地有声。
舒茺沉着脸,拉过那被自己扇了耳光还没回过神的女人,将那已经被掰断的卡塞回了她的手里,启唇,嗓音冰凉,「滚。」
= = =
带着舒沁去医院处理完伤口后,靳容开车送她们姐妹回家。
也附带「操心」属性的靳容一边开车,一边惴惴不安的瞥了一眼身边气压极低,似乎还没恢復正常的舒茺,「阿茺……咱们去,去哪儿?」
舒茺深吸了一口气,攥了攥微红的右手,「去我那里……麻烦你了。」
靳容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狼狈不堪的舒沁,瞭然的点了点头。
舒茺垂眼,抬手揉了揉微酸的眉心,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告诉舒母这些天舒沁会到自己这里住些时日。
所幸平日里,舒沁的表面功夫还做得挺好。舒母只以为姐妹俩许久不见要叙叙旧,因此也就随意的嘱咐了几句,便随她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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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舒沁今天竟是出奇的安静。
等靳容再回头时,却见她已经半靠着睡了过去,凌乱的长髮遮掩住了那被处理过伤口的脖颈,也掩住了半边脸,卸下所有防备的面容平添一丝脆弱。不似平日里做作的楚楚,而是真的……疲惫。
靳容时不时的瞥一眼也被舒茺注意到了,「看什么?」
舒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靳容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对舒茺说道,「……依这位大小姐的性子,正常套路难道不应该是以为我们来看她笑话,然后不识好歹的拼个鱼死网破吗?怎么今天这么乖??」
舒茺一直绷紧的神经渐渐松了下来,也朝后靠了靠,声音轻轻的,「可能是……累了。」
「……_( ̄0 ̄)_哦~ 」靳容撇了撇嘴,扭头看向路中央。
后座,无人能看清的阴影中,舒沁缓缓睁开眼,眸光微漾,却藏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她好像……真的有点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九点还有一章么么扎~
☆、第58章 6.29
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雨雾在车窗上漫开,有些看不清路面。
靳容将舒茺舒沁送到楼下后,雨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担心她晚上开车回去不方便,舒茺便提议让她也在这里暂住一晚,靳容想了想便也开心的应下了。
舒茺在最前面,领着身后的两个人走上了楼。
而刚一走到家门口,对面的门却是先一步打开了。
昏黄的楼道灯下,某位大神倚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把手,眉心微蹙,「回来……」
在看清不止一个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舒茺正要开门的背影一僵,被身后那熟悉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几个小时前,眼前也登时浮现出那让她面红心跳的画面。
心里了咯噔下,她只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身进了屋。
而落在最后的舒沁皱了皱眉,也越过靳容跟了进去。
靳容倒是没动,像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看了看对面的弗溯,又看了看已经消失在门那头的舒茺。
「大大,阿茺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你见谅,见谅。」
丢下这么一句后,靳容也一边讪笑一边进了屋,轻轻带上了门。
「咔嚓——」
门再一次应声关上。
已经在家里坐立不安了几个小时的弗溯愣住。
心情不太好……
难道,是因为被他吓到了??
大神表示他很抑郁。
……需要写个十几万字冷静一下。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三个女人一台戏。
当三个关系还比较复杂的女人聚在同一个屋檐下,更是……氛围诡异。
舒茺和舒沁是「貌合神离」、关系变幻不定的双胞胎姐妹。
舒沁和靳容是相见第一面就结下樑子的潜在宿敌。
靳容和舒茺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黏在一起了的闺蜜。
舒沁换上舒茺的睡衣,在卫生间捣鼓了许久出来后,终于没了那被欺负得惨兮兮的狼狈样。
虽然脸上的划伤还在,但把那花了的浓妆洗干净后,整个人却显得精神了很多,带着那几道划痕,倒像是英勇归来的女战士。
只是,女战士的睡衣……
却是有点幼稚。
靳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一看见舒沁身上的蓝胖子,差点没喷出来,「噗——」
「……」
舒茺端着另外两杯牛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就见靳容在那里笑得乐不可支,宛若智障。
「……笑什么??」舒茺犹豫了一会儿,将手里的另一杯牛奶放在了黑脸的舒沁面前。
靳容仰头,一手遮在嘴边,对走近的舒茺小声说道,「你不觉得她穿这身衣服特好笑吗??她这种坏女人,在家一定都穿性感睡衣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茺嘴角抽了抽。
舒沁深吸了口气,唇角又绽开一抹娇滴滴的笑容,咬牙道,「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靳容被那笑容一晃眼,随手抄起一抱枕就扔了过去,「啊啊啊啊最烦你这张脸!你特么给我遮住!!」
那胡萝蔔抱枕正中舒沁的额头,砸得她差点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舒沁活了这么些年,装了这么些年,还从没遇见过像靳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脸一黑,就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将那砸中脑袋的抱枕狠狠的就丢了回去。
「哈哈哈,打不到……嗷!」靳容成功躲过了第一波,却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正中第二波,「你这个阴险的女人!」
「……」
舒茺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牛奶,蹲回了沙发上,一边喝一边围观两个老大不小还有仇的女人拿着抱枕像智障似的打起了架。
比起舒沁,靳容自然是更加疯。
几个回合过后,舒沁已经沦落到被摁在角落里连续遭受暴击的境地。
扛不住时,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姐!」
靳容的动作一顿。
舒茺也愣了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角落里煳了一脸头髮的舒沁,心里起了一阵波澜。
像这样一声「姐」,她似乎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舒沁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叫了什么,面色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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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稍微热络些的气氛瞬间又跌回冰点。
靳容摸了摸鼻子,视线一转,却瞧见舒沁面上有一处划伤竟又被擦破了,吓得连忙抱着胡萝蔔后退了几步,「又,又破了……」
她可没想见血啊!!
舒沁蹙眉坐在角落里,抬手往脸上一抹,果不其然,一丝血迹在指腹洇开。
靳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抽了几张纸,刚要递给舒沁,却见舒茺已经提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舒沁抿了抿唇,眸中掠过一丝异样。
- -
对于谁睡在哪里这种问题,舒茺很纠结。
然而靳容却十分兴奋,「好闺蜜一起躺在床上唠唠嗑多幸福啊~那个谁,你不要来做我和阿茺的电灯泡,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
被称作「那个谁」的舒沁扯着一脸上微笑,「不要,我在沙发上会睡不好。」
「……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靳容又快炸了。
「那你们睡床,我睡沙发。」舒茺已经有了困意。
「不要!!」破天荒,靳容和舒沁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于是……
三个关系很复杂的女人同床共枕。
自然,睡在中间的是舒茺。
关上灯后,靳容还是没有什么困意,忍不住捣了捣身边舒茺,小声说道,「你妹明天还去上班吗?」
舒茺:「……」
舒沁:「……你还可以再大声一点。」
靳容哼了一声,「你的大名都传遍整个园区了,还敢去season?」
「……」舒沁默。
黑暗中。
舒茺盯着天花板开口,「没有证据,怎么让人相信你不是那个第三者?」
一番沉默后。
舒沁的声音响起,「我本来准备用那老东西打发我的卡做证据。」
靳容一拍手叫了起来,「啧啧,你果然是个坏女人,这主意不错!那张卡呢?」
又是一阵死寂。
舒茺的声音幽幽传来,「被我掰断还回去了……」
靳容张了张唇,半晌才发出声音,「……啊,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靳容和舒茺在这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解决眼下一团糟的局面,那边舒沁却是突然坐起身,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总监……主编说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他希望……能息事宁人……」
一段无比熟悉的对话突然从屏幕亮起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卧槽!」靳容目瞪口呆,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你竟然录了音?!」
舒茺也惊讶的坐起身。
伴着手机屏幕的萤光,舒沁突然又勾出一抹标志性假笑。
靳容浑身冒鸡皮疙瘩,连忙抱住了舒茺的胳膊,「阿茺,她好可怕,我要回家。」
舒茺也抽了抽嘴角,望向舒沁的目光里却多了些别的。
是啊,舒沁这种人,又怎么会落到要她去保护的地步?
她好像,多此一举了。
「啪——」
录音里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而姐妹俩却是各有所思。
= = = = = = = = = = = = = = = = =
第二天清晨。
尽管舒茺还有些困,但想着身边还有两位大小姐要去上班,还是早早的爬起来为她们做了早饭。
潮汐和season同在一个园区,吃完早饭后,靳容便「勉为其难」的带上舒二小姐一起走了。
「喂,我带你过去,你给我什么好处?」
「待会我去闹事给你录个音。」
「……成交!」
送走两人后,舒茺关上门,困意又涌了上来。
昨晚身边睡着舒沁,她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她搬到书房后,她和舒沁就再也没有像昨晚一样亲近过。
所以,她就不由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
想起小时候舒沁总是因为调皮挨骂,想起老师总是会用「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姐姐」教育舒沁,想起……舒沁提起过的那个男生。
舒茺打了个哈欠,脑袋又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躺回床上,她又睡了过去。
意识模煳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先睡饱再说。
- -
一觉睡到中午的舒茺是被曹辛三四个连环夺命call吵醒的。
「……餵?」
「舒茺!你有没有和弗溯在一起啊??」
「……」舒茺艰难地睁开眼,混沌的脑子突然就被一道光噼清醒了。
她好像把某个大神给忘了……
「不知道是谁把昨天弗溯和秦翰的对话单截曝出来了!」曹辛的声音听着有些急,「就是,就是那句滚。现在有一大票人在黑溯流,还有不少人因为这个脱粉了!」
「……」
「我现在怎么也联繫不上弗溯,他是不是看到那些网友乱七八糟的造谣了??你赶紧去看看他!」
「我,我这就去。」被曹辛这么一吓,舒茺面色微变。
揉了揉颈边的发梢,她忙不迭的从床上滚了下来,随手拿过自己的黑框眼镜就冲出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喵喵和苗苗的地雷,你俩同框很有cp感→_→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今天又是双更哈哈哈哈
☆、第59章 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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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几下门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舒茺扶了扶眼镜,转身又回家翻出了弗溯家的钥匙,一边却是腾出手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界面。
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的粉丝数竟然暴跌,而私信评论里也多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
再翻到溯流的微博主页……
熟悉的2333已经变成了2000,虽然因为基数大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但事实上333万也是个巨大的数字啊_(:3ゝ∠)_
最新微博评论区已经陷落,撕逼大战已然拉开序幕。
微博热门话题甚至挤进了一个名为#溯流 耍大牌#的奇怪东西。
「咔嚓——」
舒茺眼皮微跳,推开门一边朝里面走,一边垂头粗略的扫了几眼话题内容。
5.12《洪荒》选角现场,原着作者溯流怒斥影帝秦翰。
@秦时明月汉时关:#溯流 耍大牌#有音频有真相,音频戳右边网址→网页连结
音频就截到弗溯那句硬邦邦的「滚」,秦翰那句「哦」被抹掉后,整个对话的确充满了硝烟味。
@汉家小妹:#溯流 耍大牌#什么情况!我翰那么友好的和他打招唿,他就一句滚是什么意思?溯流,不过一个yy升级流种马文的写手,脸怎么这么大?哪儿来的自信耍大牌?!
@逆流而上:#溯流 耍大牌#喷我家大大的黑子可以停停了吧!一段单截断章取义的,不要太居心叵测!某家脑残粉就是素质低!
@顺流而下:#溯流 耍大牌#看到这个话题有点震惊……两个都是我粉的男神肿么破……嘤嘤嘤,好喜欢溯流大大,也喜欢我翰……顶着锅盖说一句,溯流大大那个滚好像没有恶意啊??真的没人站「情愫」cp吗?
@就是脑残粉不服咬我啊:#溯流 耍大牌#早就看这个作者不爽了!!一张整容过度的脸,还好意思出来显摆。有病吧??被那么多三观不正的书迷捧着,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草泥马:#溯流 耍大牌#有些微博简直好笑……噁心的我都快吃不下去饭了,我家大大天生丽质,整容过度的是某影帝吧!
@赵日天:#溯流 耍大牌#溯流滚粗,这种作者一生黑,再也不看《洪荒》了,手动再见。
忍无可忍的退出了微博,舒茺蹙眉。
为弗溯辩解的评论一个没记住,记住的全都是那些负面的骂声。
所以说啊,100个好评也抵不过1个差评。
弗溯家里静悄悄的,和平日里一样没有什么声音、甚至没有什么人气。
舒茺环顾了一圈客厅,却没发现那熟悉的身影。
「咔嚓。」
卧室门把手扭动的声音。
舒茺一愣,转头就对上了表情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某位大神。
……如果真要说哪里不一样,那就是……狗眼更亮了算不算∑(  ̄д ̄;) !!
在书桌前颓了一上午的弗溯一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动静,立刻就扔下手里的笔开了门。
推门一看,果然是十几个小时没理过他的舒茺,眸色登时就亮了……
弗喵喵愉悦的眯眼=v=
还是曹辛这厮有办法,说了一定能让生气的兔子10分钟内重回狼窝,结果就真的做到了。
可是……
他怎么做到的?
弗溯愉悦的表情僵了僵,微微皱眉。
「……你,没事吧?」
舒茺收起手机细细的打量了弗溯几眼。
很好啊,没有丝毫生气郁闷的样子啊……
视线上移,终于和那幽邃却灼灼的眸子对上。
舒茺怔了怔,蓦地才想起昨天的一幕,后颈一凉,整个人都僵住了。
糟了个糕……
今天一被召唤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早把昨天的事抛到脑后了_(:3ゝ∠)_
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可不可以遁走_(:3ゝ∠)_
「你……今天看了微博吗?」
别开眼,舒茺果断选择岔开话题。
微博?
弗溯挑了挑眉,扬起拿着手机的右手,「看了。」
「……」
「……」
一阵尴尬的沉默。
舒茺在努力寻找着话题,而弗溯却是终于知道曹辛作了什么么蛾子。
微博啊……
什么黑他整容,什么骂他耍大牌,还有趁机说《洪荒》抄袭的,应有尽有。
恩,都不重要=v=
「那个音频……」突然想起了那个音频,舒茺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镜。一定是昨天片场里的工作人员曝光的吧……
「除了秦翰还能有谁。」弗溯随意的应了一声。
闻言,舒茺有些诧异的抬眼。
「他……」
「所以让你离他远一点。」
嗓音凉凉,「昨天……」
弗溯原本是想问舒茺为什么昨天她那个糟心妹妹会出现在这里,然而舒茺此时此刻却宛若惊弓之鸟,一听到「昨天」两字,脸上登时就炸开了,耳根通红着边摆手边小步向后退了几步,「昨天……昨天的事我都忘了……」
想来昨天这位祖宗一定是被气昏了头,应该不用当真不用当真。
恩?昨天的事……终于意识到舒茺指得是哪一件时,某位大神心头一咯噔。
昨天的事忘了……
忘了?
忘了?!
眼睁睁看着弗溯的面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舒茺的小心脏又开始砰砰砰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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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弗溯眯着眼走了过来,俯身逼近某个记性不是很好的女人,咬牙,「忘,了?」
「……」
扬手,他摸了摸舒茺那已经通红的耳根,声音沉沉,「那,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舒茺一惊,反应极快地抬手以手背盖住了唇,而下一刻,一轻啄般的吻却已经落在了掌心。
「……」掌心还未散去的触感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舒茺更加目瞪口呆。
……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愣怔间,掌心又是一凉。
抬眼,舒茺望进那双专注而认真的眸子里,抖着手,讲话都有些疙疙瘩瘩,「弗,弗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弗溯沉默了片刻,薄唇轻启,一本正经的吐出两个字。
「示爱。」
= = =
爱情待在高山之巅,在理智的谷地之上。爱情是生活的升华,人生的绝顶,它难得出现。——杰克伦敦
舒茺的词典里没有爱情。
这个词条的释义太复杂,也太遥远。
哪怕是从前非常非常喜欢迟子彦,舒茺也只认为那无疾而终的感情仅限于喜欢,而非爱情。
她从来看不懂别人的爱情,更没有想过未来一天会有一个人,会直白而认真的说,我在对你示爱。
更何况……
这个人还是弗溯。
是那个对什么都不屑一顾,藐视一切,不会被任何牵绊束缚的弗溯。
舒茺的心里一大半是错愕,而剩下的,是她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天突然「眷顾」,赐下一份包装精美的大礼,你一边会惊喜,一边却会怀疑里面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想要靠近却又惶惶不安,想要离开却又莫名的放不下。
越大的诱惑往往意味着越深的陷落。
更何况,她如今面对的诱惑比「天上掉下的礼盒」要麻烦很多,很多,很多。
毕竟,一个礼盒不会主动跳着往她脚边凑,还严肃而正经的开口说,我是一个很好的东西,真的,你要相信我。
但是……
弗溯会啊tvt
「我颜值高。」
「……」
「我性格好。」
「……」
「我有才华。」
「……」
听着某位大神进行了一长段不允许反驳的自我推销后,舒茺欲哭无泪。
的确,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走神有点不像话。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一段对话……
「咳。」推回眼镜,舒茺轻声咳了咳,似乎是有话想说。
弗溯终于闭上了嘴,面上淡淡的,唇角微微向下撇,下颚的弧线与往常一般冷硬,但那双黑眸却是闪着温度异常的光芒,一脸「我就是你最佳选择」的表情。
「弗先生……我知道你,恩,很优秀。」
舒茺抿唇,垂眼斟酌着开口。
被表扬了的弗溯很开心,然而下一刻他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可是,恩,不适合我。」舒茺突然有点想笑,但鑑于目前的状况却还是强忍着绷住了。
什么?!她在说什么?!
弗溯有点傻眼。
……一定是他听错了,恩,听错了。
「你不是说过……」舒茺平了平唇角,回忆道,「我比较适合一个……没有主张的话唠吗?」
「我什么时候……」弗溯怒了,但后面半截话却全部被咽了回去。
——「弗先生你的性子这么孤高,你的另一半与你互补,可能就很平易近人。不过,在日常决策中,你们一定都是一样的……英明果断。」
——「所以,像你这样自闭又优柔寡断的人就只会找到一个没有主张的话唠。」
日。
弗溯的脸黑了。
他再一次恨透了舒茺的好记性,还连带着恨透了自己那张嘴……
……脸上火辣辣的疼。
见他的脸色青了绿,绿了黑,舒茺就快要翘起的唇角怎么绷都绷不住。
啊,感觉像在逗猫。
莫名的觉得好可爱n(*≥▽≤*)n
……比《大辞海》哲学卷还可爱。
片刻后,终于回满血的某大神阴恻恻的盯着想笑又强忍着的舒茺,决定一招制敌,挽回颜面,「所以我说那些小说根本不靠谱,你的另一半……」
强调的口吻,「只能是我。」
「……」
舒茺再一次被轰得满脸是血,k.o。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我有一个群,大家可以进来催更点番外之类的,挂在文案上啦~
感谢喵苗cp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第60章 6.29
微博上#溯流 耍大牌#这个话题「炒」红了半边天,随之而来的,「溯流 秦翰」「洪荒之王者归来」也都上了微博热搜。
正如那天所有人在片场担忧的一样,一个是有2000多万粉丝的影帝,一个是有2000多万书迷的大神,偏偏粉丝的年龄阶层还差不多。仅仅是一句「滚」,就引发了全民热议。
而「耍大牌」事件在两个当事人都没有任何回应的状况下,经过了一个上午的发酵,两边的粉丝都觉得有点累了,于是热门话题的走向渐渐拐了个弯……
翻译一下就是【他们都不说话,我们跳的好累啊,能不能休战一下??坐等大神(影帝)出来我们再继续撕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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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利亚:#溯流 耍大牌#当事人什么都没说,粉丝们互相掐来掐去有意思吗?还有,某些黑粉请不要冒充红米好吗?坐等我家溯流大大出来打你们脸!( ̄e(# ̄)☆╰╮( ̄▽ ̄///)
@苗苗:#溯流 耍大牌#红米们不要再和某些人撕逼了,等大大出来解释就好。
@我是静静的小马甲:#溯流 耍大牌#大大被黑成这样肯定超难过。没事,不要难过,我们相信你!@溯流,心疼大大/(ㄒoㄒ)/~~
与此同时,万众期待的溯流在做什么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并不宽敞的客厅内。
「我颜值高。」
「……」
「我性格好。」
「……」
「我有才华。」
「……」
「所以你的另一半,只能是我。」
「……」
面对弗溯这样任性而蛮不讲理的「宣言「,舒茺下意识抬手将鼻樑上并未滑落的黑框眼镜朝上推了推,只想藉此掩藏那么一星半点儿情绪,但面颊上的两抹红云却是无论如何都褪不下去。
「……我得,想一想。」憋了许久,她才勉强憋出了这么一句。
「哦。」弗溯似乎是理解了舒茺的意思,视线幽幽的别开,不过两秒后,却又蓦地转回了眼,「想好了吗?」
「……没有。」舒茺内流满面,这么短的时间真能想出个蛋啊?
……而且就是下蛋也没这么快吧tvt
终于察觉到舒茺的羞涩中还掺了几分迟疑不决,弗溯微微抿唇,眸底掠过一抹暗色,眉宇间的那几分高傲之色不知何时已散去了七八分。
他刻意别开了视线,淡淡的启唇道,「不急,可以慢慢想。」
反正人还在身边,他有什么好着急的,恩,他不急,他也不生气,恩。
然而……
声音里那一丢丢小委屈是什么鬼?
「为什么……」舒茺抬眼,突然认真而专注的对上了弗溯的视线,张了张唇,犹豫着却还是问出了口,「会是我?」
她怯懦。
她孤僻。
她还有那该死的社交焦虑障碍。
很早很早之前,舒茺就非常不喜欢自己。
不喜欢自己阴郁的性子,不喜欢自己的笨嘴拙舌。
但有生以来,她却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不喜欢自己的阴郁,这么不喜欢自己的笨嘴拙舌。
弗溯就像一道耀眼而明亮的光,让她的所有瑕疵、所有不完美都无所遁形,还连带着瞬间放大了她所有自我厌弃的情绪。
或许谁也不知道,那个傲慢而毒舌的弗溯……
活出了她梦寐以求的模样啊。
并非真的毫无缺陷,而是他可以让那个不完美的自己,活得理直气壮。
她不够好,但这样的弗溯,他却值得更好的。
所以,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要看向已然习惯了阴影,习惯了黑暗的她?
他知不知道……
如果接受他,她需要有多大的勇气、需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从安身立命的那个角落里迈出一步,坦然而平静的站在他身边?
舒茺望向弗溯,专注而认真的望着他。
期盼听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答案。
更是认同。
……独属于弗溯的认同。
为什么,会是她?
弗溯眸色一深,再抬眼时,却在那双澄澈的眸底看见了一个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舒茺。
此刻的舒茺,发梢微卷,将修长而白皙的颈项半掩在其中,却难掩那优美的弧度,像一只昂首的白天鹅,终于蜕去了丑小鸭的外壳,携风华而来。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口,从那自然垂下的绿萝枝叶间柔柔穿过,映在厚重的镜片之上,在她的眸底缀了点点碎芒,却像是星星之火,下一刻便可以呈燎原之势,耀眼的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亲吻。
不知为何,弗溯突然就想起了见到舒茺的第一眼。
突然起身,他疾步朝房内走去,就在舒茺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时,他却已经走了出来,平平的将一幅厚重的黑色眼镜递了过来,嗓音沉沉却剔除了最上面的一层霜,淡淡的如风,「这是你的。」
「我的……眼镜?」
舒茺微微瞪大了眼,有些诧异地接过了那递过来的眼镜。
她的眼镜……怎么会出现在弗溯这里?
鼻樑一轻,眼前骤然陷入一片模煳,弗溯扬手摘下了舒茺的眼镜,眼见着那双眸子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弯出好看的弧度,就和当初那个坐在病床上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女人一模一样。
舒茺眯蒙着眼,抬头看向逆光而立的弗溯。
「见过碰瓷的,倒没见过你这么碰瓷的。」语调凉凉,却低沉磁性。
有些耳熟的台词,有些眼熟的画面,舒茺的好记性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那个恰巧撞上她低血糖晕倒,被老太太押送到医院的黑衣男?
握了握手里失而復得的黑框眼镜,舒茺垂头,有些不解的喃喃,「是你……拿走了眼镜?」
「当时就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带着这么一幅厚重的眼镜。」
「……」
「也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做那样的自我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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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弗溯微微眯起眼,指尖划过她的眼角,嗓音渐暖,「从头到脚,都合我胃口,让我心动。」
从头到脚,都合「我」胃口,让「我」心动。
舒茺怔住,下一刻却是忍不住扬唇,低头笑了起来。
这就是能自成一个世界中心的弗溯啊。
这句话,也是独属于弗溯的认同吧。
没有什么夸张的褒扬,更没有什么情意绵绵的赞美……
她差点忘了,弗溯想要什么的**,从来都很单纯,不会掺杂半分旁的东西。
对于弗溯来说,她是什么样,她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眼里……
是最好的。
女人的低眉浅笑落进弗溯眼里,又撩拨的他心动不已。
或许就是喜欢这样的样貌,或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是朝夕相处让他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又或许她的那些小改变成了灵感之源……
还有许许多多的或许,他不清楚却也不想分清楚。
总而言之,就是很心动,莫名其妙的心动。
别人想要什么样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舒茺。
忍不住抬起那张漾着浅浅笑意的脸庞,弗溯的眉眼也渐渐柔和,俯首便要朝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覆上……
出乎意料的,舒茺竟只是红了脸,但却没再朝后退,唇畔的笑意也不曾僵硬。
眸色一喜,弗溯立刻得寸进尺的将人揽近了些……
「笃笃笃。」
敲门声骤然响起。
弗溯动作一僵,而舒茺也回过了神,见他丝毫没有要去开门的架势,连忙挣脱开那横亘在腰间的手,转身朝门口走。
被打扰了心情很不好的大神蹙眉,一把拉住要开熘的人,不满的撇嘴,「事情还没解决你想跑去哪儿?」
至少得盖个章证明他们俩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吧=3=
「……可是有人敲门啊_(:3ゝ∠)_」
「笃笃笃。」敲门声更加急促。
冷冷的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弗溯一如既往的任性,「让他等一会儿又不会死。」
「……」舒茺哭笑不得,被扯着走不动,就像是被一只巨型猫咪扒拉着撒娇似的,只好扬手摸了摸某大神柔软的发顶,试探性的顺毛,「……乖?」
某大神黑脸:真当他是猫吗??他明明不是家养宠物,是野兽!是野兽!!
「砰砰砰。」门外的动静一直在继续,似乎是不敲出一个人就绝不肯罢休。
见顺毛这一招似乎没什么用,舒茺悻悻的收回手,朝满脸不爽、仿佛被抢走小鱼干的弗喵喵勾了勾手指。
弗溯挑眉,却还是乖乖的垂下头朝舒茺凑了过去。
「=3=」唇角一暖,被轻轻的啄了一下。
舒茺敷衍的打发完某大神后,拍了拍拉着自己的手,「……再不开门门要被敲坏了……」
弗溯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眉宇间的笑意有些欠扁,「敲坏了我就搬到你那儿去。」
「……你撒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真的对不起_(:3ゝ∠)_
我今天下午出去浪了,看电影k歌_(:3ゝ∠)_
然而像我这种渣手速还没有存稿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玩啊有木有_(:3ゝ∠)_
我餵狗粮给你们次_(:3ゝ∠)_
感谢喵喵的地雷~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第61章 7.3
被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后,某大神只好撒了手。
而门外又传来「砰砰砰」的捶门声,还伴随着让人不省心的叫声,「弗溯?你听到了嘛?舒茺!舒茺你在嘛!」
深吸了一口气,弗溯朝门口走去,唇畔的笑容瞬间收回,表情一下变回了冷漠。
曹辛啊……
被一张冷漠脸迎进门的曹辛满脸懵逼,下意识的瞧了瞧已经站在不远处的舒茺。
不对啊,他成功把舒茺忽悠了过来,照理说不该受到这样的冷遇啊,为什么弗溯还丧着一张脸??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重要!!
「我很你讲啊,微博上的状况有点不容乐观啊,你要再不出面解释一下,恐怕舆论就要往秦翰那里一边倒了……」曹辛忧心忡忡跟在鸟也不鸟他的弗溯身后进了门,絮絮叨叨的念叨,「本来这事就是你不对,现在得赶紧想办法让秦翰出来说明一下……不然你的好形象可能就全毁了……」
曹辛自顾自的捧着电脑到处找插座,好不容易在沙发边上找到一处,插上电源线一扭头,差点没气的吐血。
舒茺:「哪一副是后来的?」
弗溯:「……好像没什么区别。」
舒茺:「我戴上感觉一下哦。」
弗溯:「怎么样?」
舒茺:「再换这个……」
弗溯:「恩?」
舒茺:「还是没什么区别_(:3ゝ∠)_」
弗溯:「那怎么办?」
舒茺:「要不……就随便戴一个吧?」
弗溯:「不好。」
舒茺:「噫?」
弗溯:「原来那副是我的珍藏。」
舒茺:「……明明是你偷的=_=」
卧槽!
要炸了要炸了!
曹辛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扬手重重的拍了拍沙发,「你们俩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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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懵懵的抬眼,朝着并不清晰的人影举了举手中的两幅眼镜,「……找眼镜。」
曹辛头疼的跺脚,「你随便戴一个不就好了?!笨!」
嗯哼?
护犊子的弗溯蹙眉,面色不善的向曹辛飞了一记眼刀,嗓音冷飕飕的,「你再说一遍。」
曹辛后颈一凉,被那阴恻恻的眼神瞧得心里一阵发虚,却仍是僵着脖子小声嘴硬,「……你自己不也,常常说她是,是蠢女人吗?」
「……」
舒茺:讲道理,她人还在这儿听着呢_(:3ゝ∠)_
弗溯冷笑了一声,笑声里还夹杂着些许自豪,「我那是爱称。」
爱称。
爱称……
爱称!
正默默垂头戴眼镜的舒茺心头蓦地中了一箭。
而猝不及防就被秀一脸的曹辛却是膝盖中了一箭。
……招唿也不打一声就开启虐狗模式??
日你妹哦[微笑]
「还是说说微博的事吧。」舒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红着脸抬头看向弗溯。
「哗——」
椅子在地上划拉出一刺耳的响声。
某大神一把拉开舒茺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好。」
「……」
曹辛咽了一口老血。
辣鸡弗溯,不要以为冷着一张脸就能掩饰内心的痴汉属性!!
简直奏是个智障!智障!!
= = =
#溯流耍大牌#因为迟迟没有得到两个当事人的回应,话题热度的确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爆炸性效果。
但只藉助大众鱼一样的记忆让话题自然冷却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这件事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便会成为溯流的一个黑点。
往后无论宣传什么,无论出什么新书,都会有人跳出来说,「啊,溯流啊,人品不好,特会耍大牌。当年对着影帝的示好都只说了一句滚。」
对此,弗溯表示很困惑。
「那又怎么了?」
「……」曹辛选择拒绝和弗溯沟通,直接转头看向舒茺,「要是能让秦翰出面随便发个微博,说只是玩笑而已,那就好办多了。」
闻言,舒茺也点了点头。
确实,弗溯解释再多也不如秦翰说一句「都是玩笑」管用。
然而某个情商连她都不如的大神又强行插话,冷漠的拒绝了这个提议,「想都别想。」
「为什么?」曹辛不理解的叫了出声,「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亲兄弟间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样不待见他??」
听到亲兄弟三个字,弗溯面色微沉,下颚又渐渐绷紧,薄唇轻启,就吐出四个冷冰冰的字,「干你毛事。」
「……」
「其实……」舒茺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也想知道。」
弗溯拧着的眉头松了松,转向她,嗓音回温,「……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尽管还是随随便便的一句敷衍,但曹辛却是被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刺激了。
辣鸡,重色轻友的通通都是辣鸡!辣鸡!
·
「咦?」舒茺正拿着手机翻微博,却蓦地在热门话题中刷出了秦翰刚刚发出的微博。
眸色一滞,她愣了愣,抬头瞥了一眼弗溯。
「秦翰……已经发微博闢谣了。」
秦翰这个时候站出来闢谣,是不是能证明……
单截录音的曝光压根和他没有关系?
「什么?」曹辛惊喜的站起身,一把夺过舒茺的手机,垂头看向屏幕。
@秦翰:大家反应都太大了吧哈哈哈,我和@溯流的关系很好,音频中的那句「滚」是他惯常和我打招唿的方式,也许,这就叫……相爱相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汉宫秋月:啊啊啊啊啊终于看到正主闢谣了!原来溯流大大和我翰关系这么好啊~期待《洪荒之王者归来》!希望我翰能出演叶琰!!
@玄黄:就说我家大大不可能耍大牌!来吧,相爱相杀什么的,我站「情愫」cp~\(≧▽≦)/~啦啦啦
@叶琰是我的:来来来,完整的音频出来啦~溯流大大说完滚之后,翰翰说了句哦,氛围的确像是认识多年互相嫌弃的老友啊!这就是有心人故意单截出来黑我家大大吧?网页连结→
……
……
评论区一片和谐,但却还是有人发现了端倪。
@不服就槓:说是关系很好,可是某位大神压根没有关注我翰啊,反倒是我翰很早就关注了他╭(╯^╰)╮
@呜呜呜呜:楼上真相了!!
曹辛原本还笑得合不拢的嘴登时僵硬,「卧槽!弗溯你赶紧配合一下秦翰,先和他互粉!!」
弗溯冷漠脸:「不要。」
「……」曹辛机智的转向舒茺,「小茺茺~」
为难的看了看弗溯,舒茺抿唇想了想,觉得既然弗溯这么坚持,总有他自己的原因,便扶了扶眼镜抬头望天。
弗溯冷冷的哼了一声,提醒曹辛,「别折腾了。等《洪荒》电影的选角出来,还要再闹一次,现在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
仿佛就像一道晴空霹雳,硬生生打中了曹辛的脑袋。
是啊,他都差点忘了。
溯流这位祖宗选中了苏言那个新人出演叶琰,而网上却全是让秦翰出演叶琰的唿声。等到选角名单公布,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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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目前的「耍大牌」事件的蓄势,那个时候的状况……
怕是会比现在可怕得多的多。
被弗溯这么一说,舒茺也意识到了不久的将来溯流即将面对的争议和抨击。
然而,哪怕知道又能怎样呢?
想要坚持的,唯有逆流而上,才能守护分毫。
曹辛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面如土色的摇了摇头,「好心塞_(:3ゝ∠)_你尽给我惹麻烦,我要甩锅不干了!!」
说着,这位劝说无果,反而还被打击得遍体鳞伤的经纪人,拎起沙发上的公文包,装好自己的电脑,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哀怨的瞥了无动于衷的弗溯一眼,「……我要辞职了,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弗溯支着太阳穴侧眼看舒茺,闻言头也没转,「有,出去把门关好。」
「……tat」
终于送走了废话极多的电灯泡,弗溯的心情也顿时晴朗了,眉眼间覆着的冰霜渐渐散去,站起身道,「我回房写稿。」
舒茺眨了眨眼,点头应了一声,「恩……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屋子……」
刚说完话,腰间一紧,整个人却是被蓦地勾了回去,被带进了光线昏暗的卧室内。
愣神间,舒茺已经被摁着坐在了大书橱边,面前是一排又一排的辞书,身后是堆满稿纸的书桌。
「就在这里待着。」某大神一边愉悦的眯眼,一边俯身到舒茺耳畔压低声音吩咐。
「可是……」舒茺无奈的扭头。
「你不在我写不出来。」顿了顿,弗溯补充道,「今天早上《洪荒》一个字都没动。」
某大神撒起谎来都不打草稿,已然将自己一冷静就文思如泉涌,一下笔就是十几万字的事迹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早上《洪荒》一个字都没写的确是真的。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编编,舒茺心里一咯噔。
《洪荒》一个字没动?!
难道又卡文了???
回想起上一次弗溯卡文的黑暗记忆,舒茺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乖乖在指定位置坐好,随手抽出了之前没看完的大辞海,「那……我看一会儿书。」
「恩。」心满意足的弗喵喵坐回书桌后,一边拿出稿纸一边转笔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我和某只橙砸聊天,然后我亲爱的妹妹非要拉着我聊天,我说那我说句晚安就关手机和她唠嗑。
然后,我亲爱的妹妹说:「就你个小单身狗,还和人说晚安~呵呵。」
了不起哦,单身狗不能说晚安?日哦。
感谢苗苗的地雷和一长串补分~你的cp把家底败光啦~
日常表白所有小天使么么哒!
☆、第62章 7.3
每当舒茺在身边看书时,弗溯总是特别安心,就算脑筋卡壳也从来不烦躁,所以思路更加清晰,奋笔疾书的速度也翻倍。
因此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完成超额完成了昨天构思好的情节。
从前的弗溯,生活里除了小说几乎别无其他。
放下笔,从那个精彩而喧闹的《洪荒》世界中抽身而出,他面对的只有冷冷清清的墙壁,叫一声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他甚至不屑走进真实的世界,于是将自己封闭在狭小而黑暗的空间内,一砖一瓦的构建着《洪荒》世界。
生活中除了洪荒,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能让他感兴趣,让他愿意放下手头的笔。
但自从有了舒茺以后,似乎有很多事情就走上了奇怪的轨道。
想像正常人一样让脑袋放空,看舒茺做家务;想像正常人一样,在餐桌边和舒茺一起吃饭;想像正常人一样,腾出一些时间……和舒茺说话。
因为有了这种意识,弗溯开始规律的生活,开始学会在灵感没有枯竭的时候也能收住笔。
此刻亦是如此。
尽管《洪荒》的结局已经在脑袋里成型,但他却依旧选择停下笔。
因为,他想好好陪一陪舒茺。
只是……
……
……
某些人似乎比他更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_=
舒茺一直心无旁骛的看着手里的百科全书,自动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动静。
直到身边突然凑近一脑袋,她才惊得回过了神。
弗溯幽幽的盯着她怀里摊开的辞海,也不知在她身边安静的坐了多久,被无视了多久。
……他就在后面坐着,她竟然也能看辞书看得这么认真??
突然感觉这一书橱都是第三者=_=,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
片刻后,弗溯发现……
还真特么有。
那就是除了这一书橱以外,又凭空多了一个电灯泡。
「笃笃笃——」敲门声自客厅传来。
拉开门,一脸上有伤痕,面容却十分熟悉的女人站在门前,笑容凉凉,「我姐在这吗?」
= = =
舒沁是一个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比起舒茺怯懦的性格,她甚至自强过了头,浑身都是刺。
这样一个舒沁,舒茺本就不会太担心她吃亏。
更何况,所谓最毒妇人心,昨晚在巷子里的交谈都被她通通录了音,今天去season,除了大获全胜……应该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姐,我辞职了。最近脸上挂了彩不能回家,就要住在这里了。」
舒茺和弗溯都是见识过舒沁真面目的人,所以当着他们俩的面,舒沁也懒得再装什么小鸟依人、娇俏可爱,只是始终冷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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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昨晚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事后,她觉得舒沁似乎……也不像她原先认为的那样不堪,那样罪无可恕。
更何况,血浓于水,她们毕竟是一母同胞。
如今舒沁这样诚恳的请求,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如不见,将人扫地出门。
当然,某个情商极低还被批成「意淫人生的宅男」的大神就非常,非常,非常不客气了。
「住在这里?想都别想。」微长的刘海下,凤眸半开半合,眼神冰凉。
「……」舒茺的嘴角抽了抽。
舒沁挑眉,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门,意味深长的提醒道,「我说的是我姐姐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不行。」弗溯不耐的皱眉,抬手就要将舒沁关在门外,「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这女人心眼那么多,谁知道住到这里会作出什么么蛾子?
再说,他要和他的女人独处,独!处!
让电灯泡都滚蛋!
见门就要被合上,舒茺连忙抬手撑住,自门缝里将手中的钥匙扔给了自家妹妹,嘱咐道,「……等我回去。」
「砰——」门被勐地合上。
弗溯蹙眉,不解的盯着舒茺,眸底却掠过一丝恨铁不成钢,「你放过她了?」
舒茺愣了愣,转身就朝厨房内走,「谈不上什么放过不放过……」
身后的弗溯就像是新长出的一条「小尾巴」,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她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去讨欢心。」嗓音冷冷的。
「可是……不值得讨欢心更不值得我耿耿于怀。」舒茺一边煮饭一边琢磨,「昨天在巷子里看到她被人欺负成那个狼狈样,我最快的反应竟然是上前狠狠的扇了那个人一耳光……」
「或许这就是双胞胎断也断不开的联繫,看见她那个模样,我比谁都不好受……」
「哪怕知道她曾经有那种不堪的想法,想要把我踩在脚底,我还是没办法以一种看好戏的态度旁观啊。」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也没有必要因为她的错误,把自己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水声哗哗,自掌心流泻而过,仿佛将心头那些晦暗也沖刷得干干净净。
何必要时时刻刻记着,舒沁那些极端而恶毒的想法呢?
她没有道理承担舒沁人生中的阴暗面。
所以……
不如忘了吧。
更何况……
她突然就想起了秦翰的那条微博。
如果真的是他处心积虑想要黑弗溯,为什么还要在这一刻站出来替他辩解呢?
微博上的热议已经因为他一个人的单独申明完全改变大风向了啊……
而且从和秦翰的几次接触看来,她始终不相信这厮真的是那种表面一套背面能给一刀的阴险小人,最重要的是,他看弗溯的眼神,貌似是真的很崇拜很欢喜啊?真的就是那种单纯的想要亲近兄长的样子……
舒茺抿唇,耳后有几缕髮丝盪到了颊前,刚要擦干手将它们撩开,却是有人抢先了一步。
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旁边探了过来,冰凉的指腹在她颊边划过,将那碍眼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趁着弗溯靠近的时候,舒茺眸色闪了闪,斟酌着开口,「而且……」
「而且?」见舒茺欲言又止,弗溯挑了挑眉,忍不住接口问了一句。
舒茺转过一边脸,示意他将那边的头髮也帮忙理一下,「而且……我们毕竟是双胞胎姐妹。事实上,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就是相互依偎,彼此最亲近的人……原本,是应该相互搀扶着走过一生……」
「等等。」终于听出了什么不对劲,某大神眯眼,正在为舒茺整理头髮的手不规矩的上移,狠狠的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发顶,咬牙冷笑,「听你的意思,是要和那个女人共度余生?」
「……」刚理整齐的短髮一下被揉乱,舒茺顶着乱糟糟的髮型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说……」
「还有。」弗溯收回手,双手环胸,淡淡的补充道,脸上满满的嘲讽,「你和你那妹妹从头到脚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很明显就是异卵双胞胎。异卵双胞胎有各自独立的胎膜、胎盘和脐带。你们能有多亲近?还相互依偎?你抱着她的胎盘吗?」
抱着她的胎盘……
抱着她的胎盘……
抱着她的胎盘……
「……」舒茺默默用那沾满水的手扯住了某位大神的衣袖,转身往厨房外拉。
真的,感觉没有办法沟通了。
嘴这么贱,还是滚出去吧=_=
「恩?」
「你出去。」
「不要。」
「……不是很想和你讲话,你出去。」
「……不要。」
「出,去。」
砰——
毒舌从不计后果的弗喵喵被毫不留情的关在了厨房门外,面上的嘲讽之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眉眼间尽是无辜。
「啪啪啪。」弗喵喵抬手拍门,委屈的扬了扬声,「阿茺?」
舒茺无奈的背过身,被搅得就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为什么弗溯总能偏离关注的重点?
她明明是想把话题扯到秦翰身上去的啊_(:3ゝ∠)_
而就在她背过身后,弗溯拍门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微微垂头,俊朗的眉眼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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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口婆心的提起自己那个糟心妹妹,其实是想缓和他和秦翰关系吧。
然而……
他和秦翰,从就不是什么「亲」兄弟,从来不曾相互依偎,相互扶持。
秦翰的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更是梗在他心头的那根刺。
隐隐作痛,却是怎么拔也拔不去。
他们生来,就註定是背逆而行的两个人,若是没有交集不过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如果硬是要有交集,那便是……针锋相对。
他和秦翰之间,无解。
偏偏……
舒茺,曹辛甚至是秦翰自己,都不肯相信这一点。
= = =
失业、脸上还带着伤的舒沁就在舒茺家里自暴自弃的住了好些日子。
每日一觉睡到中午,头髮也不打理了,妆也不化了,穿着身睡衣再没出过门,全然就是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好在,这样的舒沁的确也没再给舒茺惹些什么麻烦。
脸上的伤养好后,舒二小姐终于决定要回家。
做了几日的电灯泡,她也算看出舒茺和弗溯的关系了。
因此在临走之前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别开眼有些别扭的说了一句,「他很适合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以后在作者有话说连载#静静和狒狒#
静静:我今天一定能码1w字!
狒狒:我今天要是再只写3w字,我就以死谢罪。
静静:……你拆我台是不是?
狒狒:你哪位?
静静:日。
感谢苗苗的地雷mua! (*╯3╰)
日产表白所有小天使么么哒!
☆、第63章 7.3
「……」
「……」
你要是早点说话这么好听,也不至于被某大神用眼神凌迟了这么多天啊_(:3ゝ∠)_
相安无事却又甜甜腻腻的过了些时日,《洪荒之王者归来》公布选角名单的那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万众期待的秦翰没能出演叶琰,反而接下了一个没头没脑成天乐呵的重要配角。
叶琰——苏言。
苏言这个名字,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大众面前。
毫无意外的,微博上再次吵翻了天。
哪怕秦翰已经主动跳出来,艾特了溯流,并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角色,也说明苏言的确比他更适合叶琰、适合《洪荒》,但粉丝们的愤怒却已经到达了顶峰。
趁着这个空当,更有媒体爆料,称苏言是通过潜规则上位,和某知名导演有一腿,所以才会在《洪荒》的选角中将秦翰挤下来。
不过有了之前「耍大牌」事件的铺垫,如今有一大半的人都认为,这个新人之所以能趁机上位,秦翰之所以会被挤下来,都是因为溯流的私心。更有传言称,溯流和秦翰之间有一段复杂的爱恨情仇,两人压根不是好友而是宿敌。
这一次,不仅是秦翰的粉丝们愤怒,就连红米中,也有不少人开始质疑溯流了。
@静静:苏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讲真,我不是秦翰的粉,但他那张脸的确是我心中的叶琰。如果溯流真的是因为和秦翰有私仇,才把叶琰这个角色给新人,那真是哔了狗了!好歹也是他的作品吧,竟然自己就给糟蹋了?!
@沐沐:还以为溯流参与选角能让《洪荒》真实还原,现在看来,呵呵呵呵。没想到你是这样心胸狭窄的大大,再也不见[挥手]
@暖暖:绝对不会去电影院[微笑]秦翰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到现在某位大大竟然还没有回粉秦翰,果然是任性小心眼的清新脱俗啊。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腕儿了?
@阳阳:现在一对比,影帝和大神的素质简直天上地下。一个为了大局始终让步,一个不顾书迷的感受、对自己的作品毫无责任心,对某个大大要一生黑了[挥手]
骂声一片。
就连不少跟随溯流很多年的红米也粉转黑,开始控诉起溯流的「冷漠无情」,似乎是要将这么多年微博私信艾特得不到回应而积累的怨念,集中在这一刻爆发。
对于网上的风波,某大神一如既往的表示了「无所谓」的态度,只瞥了一眼微博,就连瞧都不瞧一眼抛开了手机,一边准备着《洪荒》结尾,一边腻腻歪歪的黏在舒茺身边,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弗溯「自甘堕落」的影响下,舒茺也干脆不登微博,眼不见为净。
然而……
「叮咚——」
就在吃早饭的时间点,手机里的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放下筷子,舒茺拿起旁边的手机,一眼就瞧见了芙蓉发过来的消息。
——微博上都闹翻天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主任让你回一趟潮汐!
——对了,有人将签售会时,溯流被抓拍的照片恶搞成了一套「冷漠」表情包……我收了几张,给你……鑑赏一下哈~
——像我这么高冷的人根本不会理你【溯流】.jpg
——愚蠢的地球人!【溯流】.jpg
——渣渣【溯流】.jpg
——朕让你说话了吗?【溯流】.jpg
「噗。」
那几张被丑化了的搞笑溯流表情包一下跳了出来,舒茺一个没忍住,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
天哪!
这满屏都是什么表情啊?
这是弗溯啊!!
简直辣眼睛啊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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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页
悄悄抬头瞥了一眼对面就连喝粥姿势都100分的男人,舒茺又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朕让你说话了吗?【溯流】.jpg」,垂下头,却又不敢笑出声被弗溯发现,只能颤抖着肩膀压抑那克制不住的声音。
「怎么了?」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弗溯蹙了蹙眉,狐疑的看着那个笑着笑着就要趴到桌上去的女人。
「没,没事。」舒茺直起腰,平了平唇角。
她不能笑,不能笑,要是被弗溯看到这些,他百分百要炸。
然而,这种敷衍却并不能瞒过某个机智的大神。
掌心一空,紧握着的手机被硬生生抢走了。
舒茺唇边的笑意一僵,心惊胆颤的看着弗溯垂头瞥了一眼屏幕,脸登时就黑了。
他捧着手机深吸了几口气,唿吸里的冰渣子都快能把屏幕捣碎了。
「谁干的?!」微微压抑着愤怒的嗓音冰凉,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我要告他侵犯肖像权!!(╯‵□′)╯︵┻━┻」
竟然这样丑化他这张帅气的面庞!
魂淡!!!
舒茺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将自己快要被捏碎的手机轻轻抽了出来。
小声提醒快要炸毛的弗喵喵,「……大大,侵犯肖像权的重要构成条件是有盈利的目的,人家没盈利,你告不了他……」
「……」
一个眼刀嗖的就朝她横扫过来,眼见着某大神已经眯起了眼伸手要将她拎过去算帐,已经变机灵的舒茺拎着自己的包就远离了餐桌,「我回一趟潮汐。」
「砰。」
#论一个再次被抛弃的留守大神如何发泄怒火#
#早知道就不应该一时冲动,为了和秦翰拼人气开劳什子签售会#
#写个十几万字冷静一下#
= = =
暮春时节,空气以一种近乎凝固的姿态流动,阳光也变得**起来。
舒茺顶着大太阳下了公交车,往潮汐的大楼方向走。
迎面有一对情侣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
「那老头是疯子吧??」
「一定是,我刚刚就看见他站那儿站了好久了,推销的?」
「不会吧……他问的是个什么问题啊?怎么解释『一』?」
「这还不简单!一,就是……就是单个……啊,太简单了懒得说,走吧。」
怎么解释「一」?
舒茺愣了愣,下意识的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哎,小伙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一』这个字吗?」
「姑娘你知道吗?」
不远处,一个两鬓微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带着老花镜,顶着大太阳站在路口,拉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问道,就像……
从精神病院熘出来的病人。
舒茺狐疑的抿了抿唇,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但却还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垂头从那老头面前径直走过。
「哎哎哎!小姑娘~你等等!」
有些不正常的老头显然也不愿意放过她,只瞥了她一眼,就眸色亮了亮,踉踉跄跄的追了上来。
舒茺顿住步子,连忙转身扶了扶老人,「……怎,怎么了?」
和预想的差不多,老人笑眯眯的,张口就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一』这个字吗?」
相比与其他人一脸懵逼併且受到惊吓的眼神,舒茺的反应也挺让人惊悚。
抿唇想了想,她真的一本正经解释道,「一,汉字的基本笔画,汉字本义是最小的正整数。《说文·一部》中提到,『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弌,古文一。』从哲学的角度,应当是指专、纯……」
舒茺向来背词条都很严谨,而这个「一」字又有极为复杂的释义,所以她更是绷紧了神经,一点点回顾着每一个角度。
老人静静的听着,略有些浑浊的眸子却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舒茺卡了壳才出声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舒茺还沉浸在「一」中没出来,丝毫没有防备的就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舒茺,取自茺蔚的茺。茺蔚……是益母草的别称,一年或二年生草本,夏季开花。味辛苦、凉。活血、祛瘀、调经、消水。《本草纲目?草四?茺蔚》中提到,『北草及子皆充盛密蔚,故名茺蔚。其功宜于妇人及明目益精,故有益母、益明之称。』」
难得的,出现了第二个愿意听她讲完这段自我介绍的人。
不过……
她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和一个陌生人讲这些??
后知后觉的舒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然而胳膊却一下被人扯住了,「好,好,好!你跟我来,跟我来……」
老人满脸欣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还想拉着她离开这里。
舒茺被吓得不清,连忙后退了几步,挣脱开老人的手,「抱歉……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她疾步离开,下一刻便融进了来来往往的人流里,身后传来老人焦急的唿声,「哎,别走啊~哎呀你等等,我真的不是疯子啊!」
= = =
半路上被老人询问「一」的释义不过就是个小插曲,一进潮汐编辑部的门,舒茺立刻就将这一出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眼前的局面显然紧张得让她已然不能再顾虑其他了……
会议室内,邢芬和尹安然一起坐到了舒茺对面,手里还拿着些资料,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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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有些忐忑。
溯流的形象如今被黑成这样,想必《洪荒》这一卷的销量大概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瞧这架势,是要公开「审讯」她的节奏啊_(:3ゝ∠)_
有些头疼的扶了扶眼镜,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狂风暴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后面还有一章么么哒!
☆、第64章 7.3
「舒茺啊!你知不知道,《洪荒》这一卷的销量又翻了一倍!!」
万万没想到,邢芬一出声,所有紧张的氛围顿时破灭,声音里甚至还有着难掩的激动。
自从她接任潮汐编辑部主任以来,《洪荒》的销量不断创下新高,她能不激动吗?
没有挨骂?
等等……翻了一倍?!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邢芬,「怎,怎么可能?」
一旁的尹安然嗤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舒茺的没见过世面,「最近微博上闹腾的那么厉害你不知道?虽然溯流的形象出了点问题,但不得不说,我们也凭藉他和秦翰的『耍大牌事件』做了一次非常成功的炒作。毕竟,黑红也是红嘛。」
舒茺一愣。
邢芬补充道,「这次叫你回来,就是有些工作需要你和溯流沟通一下……」
「组长……」舒茺突然打断了邢芬的话,不解的重复道,「什么叫……我们凭藉『耍大牌』事件炒作?」
重点是,什么叫——我们?
尹安然拍了拍头,像是才想起来这一茬,「啊,之前忘了告诉你,那段录音是我们故意爆出去的啊,利用单截录音引发公众对溯流人品的质疑,再放出整段录音,使得事情反转,这种炒作模式你不会不知道吧?」
舒茺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你们曝光的录音……」
尹安然点头,「不仅如此,前期我们还雇了水军刻意黑溯流,这样欲扬先抑的效果才会更好。」
舒茺的手微微攥紧,眉心也拧成一团,面色有些不好看,「可是现在选角名单公布了,不少书迷都已经对溯流失望,微博下骂声一片,难道这就也是扬的一部分?」
邢芬笑了,解释道,「不,这是第二阶段的抑。」
「……」
「你看看这个。」邢芬一边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来,一边说道,「如今书迷的反应极端无非是因为不认识苏言这个新人罢了,灿阳影业那里也特意准备将定妆照晚些曝光,等到那一天……你们自己选的人你们清楚,既然溯流觉得那是最好的叶琰,想必书迷们也会满意,到时候,谁还会再说溯流在徇私?」
「……」
见舒茺已然被这一长串套路绕的迷迷煳煳,尹安然勾了勾唇,「新人啊~在营销方面,你还得再磨练几年。要知道,溯流现在虽然红,但他还可以更红。人性本恶,人们更期待看见□□,所以适当的黑料炒作,会让溯流更红。形象有多正面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他够不够红,够不够有话题热度,能不能让《洪荒》卖的更好。」
作为编辑部的老人,也作为责编组的组长,尹安然已经深谙营销部的那一套,毕竟这些营销套路都需要她和作者沟通。
舒茺没有说话,只是垂头打开了资料袋,从里面抽出了许多报纸。
头版上的日期最先露了出来……
20多年前的报纸?
还是娱乐报纸。
秦蕴惊现民政局,疑似和某编剧登记结婚!
人气女星离异风波,前夫跳楼自尽酿惨案!
秦蕴严戈大婚,绝口不提前夫之死
秦蕴进军好莱坞,与导演严戈定居美国
秦蕴美国,婚内出轨添「铁证」!
连续翻了几页报纸,头版头条皆是#秦蕴xxx#……
舒茺眸底掠过一丝不解,视线落在了头版的配图上,一穿着便装的女人带着墨镜,尽管面容憔悴,却依旧难掩那非同寻常的姿色。
秦蕴,是谁?
「后面是我们提前从一个记者那里拿到的报导。 」邢芬补充道,「营销部已经对此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所以我们叫你来,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和溯流沟通。」
闻言,舒茺抬了抬眼,又低头将报纸后的最后一页纸拎了出来。
标题:秦翰溯流关系大揭秘!同母异父反目兄弟
同母异父四个字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似的,勐地扎进了舒茺的眸底。
同母异父?!
秦翰和溯流同母异父……
眸色一凛,舒茺连忙抽出了整张纸,一眼就扫到了另一个关键词。
秦蕴。
「之前曾有网媒爆料,新晋影帝秦翰之母正是20年多前风云整个影坛的女星秦蕴……」
舒茺唿吸一窒,不知为何,尽管还没有看完整篇报导,她的心口却已经揪了起来。
目光逐渐下移,她的眸色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 = =
秦蕴,是20年多前红极一时的女星。
如果说,用一个名字形容那个的娱乐圈,那么必然是秦蕴。
当年,她凭藉一部古装武侠剧的女一号走进大众的视线,随即便被打上了「冷艷」的标籤成为无数人心目中的「天仙」,星途一发不可收拾。
而就在事业到达巅峰之时,这位「天仙」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嫁给了一个普通人,据传是一位不得志的编剧名叫费川,是秦蕴曾经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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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饱受非议。
据说,那些日子,大街小巷只要一提起明星,就会感慨几句,秦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什么上,被糟蹋了。
后来,秦蕴和费川有了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秦蕴的孩子,自然也十分受媒体关注。
据说,在多次跟踪偷拍后,这个男孩便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留下的新闻也只有「秦蕴丈夫怒斥记者,大打出手」等一大波□□。
那个向来躲在秦蕴身后的男人,因为儿子的病,对记者动了粗。
又是一番舆论的谴责,「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秦蕴」诸如此类。
终于有一天,费川和秦蕴离婚了。
就在所有「本该如此」「就知道不会长久」的舆论渐渐平息后,费川的跳楼自尽再一次成了话题的引爆点。
就在费川自尽的一个月后,秦蕴嫁给了当时国内最有名的导演严戈。
这才是所谓的郎才女貌,所谓的圆满结局。
至于费川,最终被人们淡忘……
一切结束了吗?并没有。
嫁给严戈不到七个月的时间,秦蕴又诞下一子。
这一消息传回国,立刻便有人撰写出了《秦蕴美国生子,婚内出轨添「铁证」》等报导。
然而这些□□却再没能影响秦蕴在好莱坞的事业……
如今秦蕴已经隐退,但她传奇的感情经歷老一辈的人却都还记得。
「轰隆隆——」
天空中不知何时已是阴云密布,乌压压的笼罩着整个城市,让人闷热的几乎喘不过气。
公交站台前,来往的人已经变得稀稀拉拉,而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步伐匆匆,生怕下一刻,这乌蒙蒙的云便会承受不住雨点的重量……
舒茺垂头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有些失神的盯着脚尖盯了好久。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面前经过了许多班车,但她就一直这么坐着,动也不动。
舒茺的心里很乱很难受,就像这沉闷的天气一样,压抑得不是滋味。
伸手从包里抽出那些复印的旧报纸,看着那一张张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她的视线却只在唯一一张照片上凝固了。
不是憔悴的秦蕴,不是阴郁的费川,不是完美的严戈,而是……
那个面对一众相机镜头时惊慌失措的男孩。
男孩有着一头柔软的短髮,看上去就很温顺。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没有长开的五官既继承了母亲的冷又继承了父亲的清俊。
然而,那双清浅的黑眸……
盈满了最深的恐惧和无措。
舒茺攥紧了报纸的边角,死死抿着唇。
隔着这层薄薄的纸,隔着沧海桑田的岁月,她却依然对男孩的恐惧和无助感同身受。
舒茺突然想起了sad的另一种诱因,被从前的社会经歷伤害,于是不再信任某些人,认为他们通通都怀有敌意。
对闪光灯的特殊性焦虑……
秦翰和弗溯是很诡异的兄弟关系。
秦翰的母亲是秦蕴。
弗溯的特殊性sad。
更重要的是……
这照片上的男孩五官中有着藏不住的熟悉感。
弗溯……就是那个最无辜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卡文卡的生不如死_(:3ゝ∠)_
大家看完这两章记得留评给我点能量= =
《静静和狒狒》
静静:我卡文啦
狒狒:我也卡文了
静静:我得吃点东西愉悦心情_(:3ゝ∠)_
狒狒:阿茺,来么么哒
静静:凸(艹皿艹 )辣眼睛
感谢拾染的手榴弹!
日常表白所有小天使么么哒!
☆、第65章 7.3
嗡嗡嗡——
手机在怀里震动起来,舒茺回过神,动作有些迟缓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弗先生」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是弗溯的电话……
舒茺愣了愣,登时有些慌乱的收拾着怀里的报纸。
「啪嗒——」
手机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而碎裂的响声,震动声戛然而止。
舒茺连忙俯身去拾,流年不利,手机屏幕已然暗淡,怎么重启都没有用。
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些颓然的靠向椅背,想起了方才在潮汐会议室里……---------
「这都是……真的?」
尹安然点头,「应该*不离十。」
「……潮汐……会阻止这条新闻曝光吗?」
「为什么要阻止?这新闻对溯流并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况且,秦翰是秦蕴婚内出轨的证据,而溯流是当年最无辜的受害者,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赚得公众的怜悯,是绝地反击的好机会。」邢芬蹙了蹙眉,将目前的局面一一分析。
「……可这是,再揭一次溯流的伤疤……不是吗?」喃喃。
母亲的出轨,父亲的自尽,还有一个尴尬的同母异父兄弟。
好不容易被时间遗忘的种种,突然又在这么多年后尽数曝光在青天白日下,让所有已结痂的伤口再承受一次撕裂的疼痛。
……是不是,很残忍女配日记。
尹安然和邢芬面面相觑,突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邢芬的面色才恢復正常,淡淡的开口,「这篇报导和潮汐……没有关系,潮汐也没有能力封锁新闻,营销部要做的就是如何趁秦蕴当年的势头让溯流人气更高,而我们编辑部,只负责和溯流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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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好沟通的?告诉他,我们要利用他的母亲,利用他的身世炒作?」舒茺的情绪突然有些不对劲,撑着桌子就站了起来,「邢姐……你说过,溯流不必像那些明星作家一样,以身世做噱头!你说他只要凭藉实力就可以……」
「舒茺!你反应太过了。溯流的身世又不是因为我们才落得这样的境地,我们现在不过是想要妥善的处理这篇新闻报导后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更何况,既然是明星作家,溯流他就不再是单纯的一个写手,而是我们潮汐要推销的商品。」尹安然头疼的敲了敲桌子,像是没有料到舒茺的反应,「再说,溯流已经和潮汐签了明星作家的合同,你以为,明星的光环是那么容易拥有的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如果不能接受,当时何必签那份合同?」
「……」
「那合同还是你亲手交给他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邢芬接过尹安然的话,面色有些不善的看向舒茺,「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么就回编辑部。我们会给溯流换一位责编。」
--------
「啪嗒——」
天上突然坠下几滴雨珠,重重砸在了舒茺面前的地面上,立时晕开一片浓色。
随之而来的是倾泻而下的雨帘,在站台外瀰漫起雾色,也模煳了舒茺的视线。
下雨了……
她要回去吗?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篇报导将所有往事公诸于众。
一定要想些办法。
……曹辛。
突然想起了什么,舒茺连忙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曹辛求助。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手机始终无法亮起的黑屏。
偏头向四周看了看,公交站台竟只剩下她一个人,就连想借个手机都找不到人_(:3ゝ∠)_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她再次颓然的坐回去时,突然却有一辆眼熟的保姆车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一张精緻而痞痞的俊脸露了出来,「哟~你又被我哥丢下了?」
「……」舒茺冷漠的翻了个白眼。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秦翰这厮总是能在大街上捡到她??
……等等,秦翰!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舒茺连忙偏头正眼看向车窗里笑容灿烂的某影帝,眸色瞬间就亮了肖妮的军装。
某影帝:……这女人怎么一副要吃掉自己的眼神??
======
天色阴沉,雷声阵阵,这样的暴雨就连开车也变得有些危险。
秦翰原本还要赶一场gg拍摄,见雨下得这么大便打算稍微等一等,待雨势小了再过去。
而舒茺又有些事要与他谈,于是秦翰就吩咐司机将车停在了他最近的一处落脚点。
舒茺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他走进了电梯。
「啧,我哥允许你接近我?」秦翰拉下自己的墨镜,狐疑的挑眉瞥了舒茺一眼。
这就奇怪了,弗溯只要一见他就像看到仇人似的,怎么可能允许这个关系不一般的编辑大人离自己很近?
怕是早就三令五申让她要离他远一点了吧。
恩,秦翰还挺有自知之明。
舒茺诚实的摇头。
自然是不允许……但想来,现在最能帮上忙的或许也只有秦翰了吧?就算是曹辛,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允许……
秦翰郁闷的撇了撇嘴,半倚着电梯边的扶手,朝舒茺转过身,「那你还敢上我的车?来我的家?」
「叮——」
电梯到达了指定层。
秦翰的经纪人率先走了出去,输入密码将门打开后,这才看向身后的秦翰和舒茺,「待会儿还有一个gg拍摄,30分钟以后就算雨还是这么大,我们也得走了。所以只有30分钟的时间~」
「没问题。」秦翰瞥了身边的舒茺一眼,挑眉道。
经纪人很识趣的没有进门,为他们俩腾出了空间。
「进来吧,这里我自己都没怎么来过……」秦翰嘟囔了一声,一脸新鲜的摸了摸自家墙壁。
「微博上最近……」
见舒茺提到微博,秦翰面上的郁郁之色更加浓重,整个人仿佛都被隐约的黑气围绕,默默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他忿忿的喝了一口,这才闷闷的开口,「微博话题我都看到了,我也已经发过微博声明了……」
听出了秦翰话里的怨念,舒茺心里一咯噔,只以为他是因为屡次示好却得不到弗溯的回应而生气了。
想着自己还要请他帮忙,舒茺支吾着为弗溯开脱,「其实,弗溯他最近都没有上过微博……」
「对,千万别上微博。」秦翰又仰头灌了一大口冰水,微微眯了眯眼,眉宇间掠过一抹阴云。
「……??」
这两兄弟的眯眼简直是一模一样好么?鑑于对弗溯的了解,舒茺觉得,某位影帝似乎马上就要炸毛了奸臣宠妻。
「你看看!」
果不其然,秦翰咬了咬牙,拿着手机就凑到了舒茺身边,修长的手指不断在屏幕上划拉,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这些人怎么这样?!怎么能这么说我哥?!!」
嗓音里带了些愤怒和暴躁。
「……」舒茺愣住,诡异的瞥了一眼那张越凑越近的俊脸,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丝毫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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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影帝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说我哥写的东西幼稚?谁逼他看了??」
「说我哥圈钱?她是没见过我怎么圈钱吧?」
「还有这个……说我哥心眼小说我哥任性!我哥任性是我们惯的!你们谁有意见?!」
某影帝堆积了几天的积怨似乎在这一刻爆发了,揪着舒茺就逼逼叨叨起了那些过分的评论。
「……」舒茺有些傻眼,愣愣的坐在那儿,甚至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秦翰吐槽了一会儿,还有些不过瘾。干脆直接戳开一条「骂溯流徇私」的评论,在底下噼里啪啦的回覆了一通,「秦翰就是不适合叶琰啊bbb(此处省略100字)」
「你,你就这样回复评论?!」舒茺终于回过了神,难以置信的看着秦翰以一种极为偏激的口味和底下的评论撕起了逼。
「哦,这是我的小号~」秦翰随口应了一声。
……大开眼界。
舒茺悄悄瞥了一眼那小号——溯流家的小迷弟。
怎么这么熟悉??
趁着秦翰还在那里和一批新涌上来的黑粉撕的头顶冒烟,舒茺也默默戳开微博,关注了一下某小号「溯流家的小迷弟」。
满屏的微博几乎都和溯流脱不开关系。
一看,就是溯流家的脑残痴汉粉。
这么粗略的扫了一眼主页,舒茺也蓦地记起来了。
她就说这怎么如此眼熟……
每次溯流被黑的时候,沖在最前面,被骂的最厉害的,不就是这位「小迷弟」吗?!
舒茺放下手机,看向秦翰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那个……」从包里拿出那些已经被翻得有些折角的报纸,她递给正为自家哥哥「冲锋陷阵」的秦翰,「这上面的内容……你知道吗?」
「什么东西?」秦翰百忙之中抽空扫了一眼舒茺手中的报纸。
舒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出了口,「你们即将要曝光的身世……」
☆、第66章 7.6
闻言,秦翰正在屏幕上奋战的手指顿了片刻,这才放下手机接过报纸,却并不在意的感慨了一声,「啊,这媒体是越活越回去了吗?我的身世不是前几年就被他们编排过了吗?」
「……」
一边展开报纸,秦翰一边侧头瞥了舒茺一眼,挑眉扬唇,笑容有些贱兮兮的,「这些八卦新闻我从来不看,今天可是给你一个面子。我爹地说了,要想成为超级巨星,就不能看娱乐新闻。如果被他发现我看这些八卦,他就……」
顿了顿,他面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极为危险起来,一字一句的吓唬舒茺,「拧。断。我。的。脖。子。」
舒茺唿吸滞住,脖子莫名一痛璧合
商界男神[重生]。
爹地……
是说严戈吧?好像有点兇残。
「哎,怎么都是和妈咪有关的新闻?」秦翰蹙眉,只粗粗扫了几眼,便不耐烦的翻到了最后一页,小声的重复着标题,「秦翰溯流关系大揭秘!同母异父……反目兄弟?!!!」
说到最后一句时,秦翰蓦地瞪大了眼,声音瞬间扬起,眉眼间的那丝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同母异父……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舒茺愣住,也有些诧异的望向秦翰。
她原以为秦翰是知道这一切的……
难道……他也一直被瞒在鼓里?
胳膊一痛,却是秦翰骤然逼近,扣住了她的手臂,像是被「同母异父」这四个字沖昏了头脑,眸底一片空白的重复道,「什么叫同母异父?为什么我和我哥是同母异父??什么意思?」
秦翰掌下的力度很大,疼得舒茺皱了皱眉,却还是没将他甩开。
细细的又盯着他看了看,直到确认这位影帝的震惊不似有假,舒茺这才掰开他的手,将那快要被揉皱的报纸解救下来,一张张摊开来,嘆了口气,「我解释给你听……」
===============
显而易见的。
舒茺能看出来,当她将二十年前的娱乐新闻全部梳理了一遍,讲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后,某位影帝的世界观……
貌似彻底崩塌了。
落地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重重的拍打在玻璃上,晕开一层层薄雾。空中黑压压的乌云正朝东面缓慢的移动,夹杂着气势汹汹的风雨。
客厅内的吊灯已然被打开,略有些昏黄的光晕覆在秦翰俊朗的侧脸上,却将那白皙的面庞染上了一层蜡色。
而那双和弗溯非常相像的黑眸,此刻也没了往日的光彩,浓浓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用一个字形容此刻的秦翰,颓。
用两个字形容此刻的秦翰,懵逼。
用三个字形容此刻的秦翰,哔了狗。
用四个字形容此刻的秦翰,恍然大悟。
「妈咪和爹地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就说……我哥怎么从小就不待见我……」
「我就说,爹地怎么从来不让我看这些娱乐八卦……还严禁我在妈咪面前提这些……」
「我是妈咪婚内出轨的铁证……也难怪我哥一直都避着我……」
某影帝抱着头坐到了沙发角落里,小声的自说自话,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崽,挫败的耷拉着耳朵,又是出奇的像弗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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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垂眼,眼下覆着一层浅浅的阴影,却是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她原以为……这些事情,秦翰都是知情的,所以才会想求他帮忙……
如果早知道所有人都一直瞒着他,她倒是宁愿去和曹辛商量盛世神侯妃。
有些内疚的走过去,舒茺扬手拍了拍某影帝的肩,琢磨着要怎么安慰他。
「……这都是上一辈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正抱头反省的秦翰愣住,突然抬起头眨了眨眼,「……对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
舒茺:这恢復的也忒快了吧==
「……那我哥为什么要怪我?」某影帝十分委屈,他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也不能全让他背锅吧。
舒茺仔细想了想,认真的分析道,「我想,他不是怪你,他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qaq」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秦翰经纪人的声音传来,「阿翰,时间到了,我们得去摄影棚了。」
舒茺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事还没说,连忙将面色灰败的秦翰摁回了沙发,「你刚刚看到的新闻稿……最近很可能会曝光……」
闻言,秦翰眸色一凛,视线落在了那「秦翰溯流关系大揭秘!同母异父反目兄弟」的标题上,瞭然的点了点头,「……我会派人处理。」
见秦翰如此痛快的便应了下来,舒茺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地。
这位影帝毕竟在圈内人脉广,况且又有严戈在后面撑腰,想必一定能将这头条新闻拦截下来。
至于拦下这新闻后,潮汐会不会发现是她做了绊脚石……
再说吧。
暴雨来的急走的也急,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外面便突然放晴了。
舒茺跟着秦翰乘电梯下楼,就在到达1层时,她刚走出去,身后秦翰却追了出来。
「等等。」
舒茺转身,不解的看了过去,却见秦翰突然俯身,朝她凑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舒茺警惕的朝后退了几步。
耳边却传来秦翰低低的声音。
听清他的话后,舒茺后退的动作蓦地顿住,有些诧异的偏头看向秦翰,「这……」
秦翰直起身,向来嘻嘻哈哈的面上头一次露出了正经的表情,嗓音也头一次沉了下去,「记者的话,我从来不信。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
一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大步踏回了电梯里,又勾唇朝舒茺挥了挥手,笑容阳光,「靠你了!阿茺!」
「……」
舒茺怔怔的杵在原地,眼睁睁的瞧着那电梯门渐渐合上,那张笑容痞痞的俊脸消失在门后,心头却掠过一丝异样。
是啊,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如今看到的都不过是被夸张扭曲过的新闻而已,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或许也只有秦翰一个人愿意追究到底。
===
舒茺回到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贵女明珠。
街道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被雨水洗涤过后的空气,带着些泥土的清新,枝桠上的绿叶也泛着润润的光泽。
舒茺拎着一整包的报纸,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就像是提着20多年前的沉重。
「嘀嘀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舒茺连忙向旁边移了几步,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眼前却蓦地闪过一道光,刺得她完全睁不开眼。
「吱呀。」
后面那车突然在她面前紧急剎车,就在舒茺还没看清车牌号时,一道黑影却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腰间一紧,舒茺在惊愕中就被拉进了一个清冷却熟悉的怀抱,耳畔响起一道冷沉的嗓音,压抑着迟迟未散去的愤怒还掺杂了隐隐的惊惶,「去哪儿了?!」
脸颊紧贴着那冷硬的胸膛,听着那熟悉的心跳,舒茺喉口一紧,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弗溯……
眼前又闪过那张报纸上的照片。
男孩那恐惧而无措的眸子。
蓦地被推开,面色阴沉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口,扣着她手腕的力度大得惊人,神情几乎可以用兇狠形容,「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手,手机坏了。」舒茺垂眼,小声回答。
弗溯低头,死死盯着舒茺的发顶。或许是因为着急的缘故,他的黑髮微微有些凌乱,下颚因紧绷而显得格外冷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股天生的寒气,就连唿吸都是寒冷的。
自他给舒茺打了第一通电话之后,后面再怎么打,电话那边都是已关机已关机。再加上外面又是狂风暴雨,生怕舒茺出了什么事,他直接开车就去了潮汐,靳容却说舒茺早就离开了。
找不到她……
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以为你也……」拉着从头到脚都完整无缺的人,弗溯的眸色渐渐恢復了往日的冷冽,眼神突然变得安静而寂寥,声音也低了下来,而最后的尾音消散在枝叶飒飒中,听不清楚。
以为她也会突然消失,突然从身边消失,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
没有丝毫留恋。
见弗溯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尽管没有听完整他的话,舒茺却好像突然就明白他想到了什么,眼眶一酸。
她蓦地动了,扑进弗溯的怀里将人抱住,扬手拍了拍他的背,闷闷的开口,「……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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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一下被狠狠的揉乱,头顶传来赌气似的声音,「蠢。」
「……」
「以后要是再这样……」
「以后不会了。」舒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保证,环在他身后的手又收紧了些。
不会一声不吭的消失……
不会让他再次一个人陷在无措和恐惧中……
不会再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第67章 7.6
弗溯发现,自从舒茺那一日从潮汐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
这些天,她要不就是盯着自己的头髮一个劲儿看,要不就是盯着自己的手一个劲儿的琢磨,这种灼热的眼神反而倒是弄得他很惶惶不安。
最重要的还是,她最近总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接听电话,也不知是谁打来的╭(╯^╰)╮
对此,弗喵喵表示非常非常非常不满意。
「嗡嗡嗡——」
手机又开始震动。
舒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苦下了脸,赶紧瞥了一眼还紧闭着的卧室房门,小跑着去了阳台。
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秦翰」二字,她几乎是内牛满面。
来了来了,又特么来了。
今天的第二遍了。
「餵——」声音压低。
「第三天啦!」电话那端的秦翰也在她的影响下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无奈。
「不就是收集个指甲和头髮吗?实在不行牙刷也可以啊!」嫌弃。
「……你行你来啊。」什么都不知道还成天在这边瞎指挥,真是烦得不行= =
舒茺头疼的拽了拽颈边的捲髮。
秦翰他不相信报纸上的新闻,也不相信母亲秦蕴会做出婚内出轨这种事。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dna鑑定。
挂断了秦翰这三天来的第十二通电话后,舒茺深吸了口气,准备再试一次。
悄悄推开弗溯房门,房间内黑漆漆的,甚至没有角落里的檯灯灯光。
弗溯……不在写稿?
舒茺愣了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借着从窗帘缝里洒进的日光,她看见了床上睡着的弗溯,额前短髮凌乱,因为这几日的赶稿,倦容透着些疲惫,微抿的唇角也让他的面颊显得有些削薄。
唿吸平稳,睡容安详。
……好机会!
黑暗中,舒茺眸色「噌」的就亮了,将袖子高高的撸起,静悄悄的朝床边摸索了过去。
拔头髮还是剪指甲呢?
一手拿着指甲剪,一手拿着剪刀,暗搓搓蹲在床边的舒小茺很快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现在光线太暗,要是剪指甲很可能会剪到手指……
想了想,舒茺还是默默放下了指甲剪这一兇器,选择了更加吓人的剪刀。
剪一小根就好了。
屏住唿吸,舒茺缓缓站起身,拎着手里的剪刀就俯下了身,另一只手轻轻的捻了弗溯额前的一绺碎发。
生怕自己没看清把剪刀戳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她微微眯眼,勉强借着那一丝光亮瞅准了位置……
手不能抖手不能抖!
要是手抖了……那就是一桩血案qaq
小心翼翼的对准那一小搓短髮,舒茺动了动手指,一咬牙……
「嚓——」
轻轻的一声碎响,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悦耳。
弗溯的头髮,get√
舒茺心口一松,握着掌心的那几根髮丝,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剪刀放回床头柜上。
然而,下一刻,床上那本应在沉睡的男人却蓦地睁开了眼,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竟闪着灼灼光芒,舒茺一惊,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手腕一紧,眼前一个天旋地转,就被一双手带着跌进了那软软的床铺间……
被禁锢在男人双臂间的舒茺整个人都僵硬了,愣愣的抬眼。
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的日光,在男人的侧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光辉,而另一边面颊却是完全隐在了阴影中,明暗交织,他那俊美的五官轮廓更显得深重明晰,一双幽暗的黑眸仿佛能将人吸进去,让舒茺心口一窒,唿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经典而暧昧的……男上女下的姿势……
「对睡着的我动手动脚?恩?」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带着些喑哑。
舒茺的脸登时就烧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反驳,「没,没有……」
弗溯眯了眯眼,一幅还没睡醒的模样,微挑的眼角竟破天荒带了些痞气,倒是和秦翰有些相像。
唇角勾起,声音越发低沉了下去,「知不知道什么叫图谋不轨?」
舒茺攥了攥手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头髮,有些忐忑的别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图,图谋不轨……谋划越出常规、法度的事……」
弗溯冷哼了一声,扣着手腕的指尖向上划了划,就触到了一冰凉的物体。
眼皮一跳,弗喵喵有些诧异的从舒茺手中夺下了那明晃晃的剪刀,刚睡醒的俊脸瞬间就黑了,「剪刀??」
这女人刚刚到底想做什么?!
「……」舒茺内牛满面,脑袋彻底卡壳,就是想圆个谎也支支吾吾的,「那个……我……刚刚在剪东西,忘记收起来了……」
「真的?」弗喵喵很明显不相信,拎着那冰凉的剪刀晃了晃,朝舒茺逼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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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锋利的光在眼前一扫而过,吓得本就做了坏事心虚的舒茺连忙紧紧闭上了眼。
不要随便玩这种利器啊,很危险啊qaq
弗溯勾唇将那兇器扔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视线落在舒茺微抿的唇瓣上,眸色欣然漾深。
舒茺正闭着眼,只觉得下颚一紧,唇上便蓦地覆上了什么,带着几分凉薄和侵略,那陡然沉重的喘息声近在耳畔。
「唔……」
措不及防就被压在床上重重的吻住,舒茺连忙睁开了眼,入目之处是男人削薄而俊美的脸庞,而唇上辗转的动作渐渐升温,也逐渐变得炽热起来。
察觉到舒茺的视线,弗喵喵也不满意睁开眼,微微撤身,捏着她的下巴蹙眉,「……闭眼。」
嗓音低哑沉沉。
仿佛被那声音蛊惑了一般,舒茺乖乖的闭上了眼,意识不清之前她还是攥紧了手里那一缕头髮。
- - -
「砰——」
某个大神差点被摔上的门狠狠砸中鼻樑。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大神他无奈的拍了拍门,唇角却还挂着一抹餍足的笑,「阿茺?」
没有丝毫回应。
大神双手环胸,盯着那紧闭的门板眯眼琢磨了一会儿。
看来,变成邻居也不是什么好事……
兔子被逼急了总是会钻回窝里,这怎么能行(╯‵□′)╯︵┻━┻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大神想,他要再制定一个十分周全的诱妻计划and……
先写个十几万字冷静一下。
舒茺满脸通红的沖回了自己家里,平復了一下心绪后,才摊开紧握的手掌看了看那好不容易剪下来的头髮。
……差点就露馅了。
努力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赶走了,她拿出手机赶紧给某影帝拨了通电话,「……拿到了。」
= = =
秦翰混迹娱乐圈多年,想拦截一两个八卦新闻还是完全有实力的。在他的吩咐下,关于溯流身世的那篇报导并没有在潮汐的预计之中那样曝光,因此,所有有关溯流悲惨身世的打造都「胎死腹中」不了了之。
没有丝毫余地的,舒茺就接到了潮汐的电话。
她,被辞退了。
想想也在意料之中,溯流的那篇新闻除了尹安然和邢芬,就只有她看过,而她的反应还那么激烈……
现在新闻稿夭折了,大约也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动机。
原先她能进潮汐编辑部,便是因为舒沁。
现在舒沁都离职了,而她又毁了潮汐原本定好的明星作家计划,所以……
她就这么被炒鱿鱼了。
至于,从前和溯流沟通的那些功绩,编辑部那里也全然不顾了。
编辑部那么多能人,想来一定还可以找到能和溯流进行「友好沟通」的人,不是非舒茺不可。
当然,这些事弗溯都还不知道,因为舒茺她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说被辞退了。
为什么被辞退了?
因为坏了潮汐的计划。
什么计划?
用弗溯身世做文章的计划……
不知为什么,舒茺始终觉得,身世这件事,弗溯会更愿意有朝一日亲口告诉她,而不是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一切。
所以,打着要去见靳容的旗号,舒茺便偷偷摸摸的去潮汐办理离职手续了。
编辑部里,除了邢芬和尹安然,压根没有人知道舒茺为什么会被辞退。
就连靳容也是一脸懵逼的跟着舒茺身后下楼,不断追问,「阿茺,什么情况??怎么突然……突然就把你开了?没了你,谁伺候溯流那位大爷啊?」
舒茺走出大楼,转身看向身边的靳容,无奈的牵了牵嘴角,「原因……比较复杂,过段时间会和你细说……」
靳容蹙眉,依然有些忧心忡忡,「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舒茺默。
「你们姐妹俩还真是……那位大小姐才在season大闹了一通扭头就走,没过几天你也被开了……要不要这么神同步?」
「……」舒茺垂眼。
她和舒沁不一样。
凭舒沁的能力,完全可以马上就找到下家。
而她……
「哎!小姑娘!!」身后骤然传来一年迈却精神抖擞的声音,「我终于等到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我如此勤奋,求夸奖~
☆、第68章 7.6
正陷入沉默的靳容和舒茺不约而同的转身,有些诧异的看向来人。
不远处,一穿着白色短衫摇着摺扇的老头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看上去就是个刚刚在公园里打完太极的老大爷。
靳容愣了愣,转向舒茺,「谁啊?」
舒茺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才从记忆里翻找出这么一个人。
——上次在街边问她「一」怎么解释的大爷!
回想起他上次不知道要把自己拐到哪儿去的经歷,舒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小声回答身边的靳容,「之前……偶遇过一次……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 」
「丫头~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啦~」老大爷合上摺扇,欣慰的抬眼看舒茺,仿佛在看一件珍宝。
这回,舒茺还没说话,靳容却是先跳出来了,「大爷,你等我朋友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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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舒茺和靳容皆是一脸防备,老人有些哭笑不得的从衣襟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是辞书出版社的总编,丰词。」
丰词?!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唇,「您,您是丰词?」
靳容被舒茺的反应吓了一跳,接过那名片垂头看那普普通通的「辞书出版社」和「丰词」几个字,伸手戳了戳舒茺的腰,小声问道,「辞书出版社……很有名吗?还有,丰词是谁??」
丰词慈祥的笑,而舒茺说话却开始结巴起来,「辞书出版社,是中国第一家出版工具书的……专业出版社。前身是中华书局的辞海编辑所,后成为出版社。出版的标志性图书是……」顿了顿,她的声音里带了些难掩的激动,「《大辞海》。」
说着她抬眼看向对面笑眯眯的丰词,低声向靳容解释,「《大辞海》的主编就是丰词……」
听舒茺没有丝毫停顿的说了一大通,靳容还是一脸懵逼,而丰词却点了点头,眸底掠过一丝欣喜。
或许……他这次真的找到那个人了……
「现在,可以和我谈一谈了吗?」丰词笑道。
靳容侧头眨巴眨巴眼看向舒茺,只见她满脸的崇拜,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恨不得把「狂热」两个字写在脸上。
= = =
参天的梧桐树一直沿着街道漫到了拐角处,树荫笼罩着整条街,风一呵气儿,树叶便飒飒作响。
街道的拐角处,隔着很远便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气,是一处茶馆,馆前还铺着些青石板,为夏日平添一丝凉意。
窗边,茶香四溢,两人相对而坐,正是丰词和舒茺。
舒茺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觉得十分惊奇,她从不知道s市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尽管是夏日,尽管面前是滚烫的茶水,但也不知为何,坐在这茶馆内,心内却是一片清凉……
见舒茺的目光一直在别处打转儿,丰词和蔼的笑了笑,为她倒了一杯茶,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能静下心来的……不多了。」
舒茺转回眼,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那小巧的瓷杯,扶了扶快要滑落的眼镜,「谢谢……」
「你叫……舒茺?」
他竟然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舒茺再次诧异的眨了眨眼,半晌才回过神应道,「恩,舒茺。」
丰词想了想,也重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叫丰词,意为丰富的辞藻,出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额,他顿了顿,又笑眯眯看向舒茺,「丫头,你可知道出自哪里?」
舒茺一愣,垂下眼盯了一会儿那瓷杯里漂浮的茶叶,有些不确定的启唇,「虽有鸿才大,丽句丰词,发言盈乎百代,濡翰周乎四时,无益于今日,而适足以怫之。卢照邻的……《对蜀父老问》。」
丰词的眼神更加亮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从前是中文系的?」
舒茺摇了摇头,「是……传播学系。」
「硕士?」
「……博士。」
丰词讶异的抬眼,看了看对面年纪并不大的女孩,「那你现在是……做研究?还是做老师?」
闻言,舒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无,无业。」
「咳。」丰词被茶水呛了呛,看向舒茺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这样一块可造之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而且……谁能告诉他,一个传播学博士为什么说话总一股辞海味??
这不科学。
舒茺低头,颊边垂落几缕捲髮,「我……原先在潮汐编辑部,今天……被辞退了。」
「潮汐编辑部?」丰词皱了皱眉,额头上的纹路沟壑分明,「你一个博士……怎么去了那儿?」
据他所知,潮汐是一家将出版当做营销做的公司,这些年不少畅销书都通通出自潮汐。只是,潮汐需要的是营销型人才,面前这位很明显不是那块料。
怎么会去潮汐……
舒茺也怔了怔。
博士毕业后,舒母希望她能做老师。然而,她是一个sad,根本连站上讲台的勇气都没有。同样,没有一项工作是不必与人打交道的,而只要与人接触,舒茺便逃不开sad的阴影。
所以,去了舒沁为她铺好路的潮汐。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适合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丰词放下了手中的瓷杯。
适合什么……
想要什么……
舒茺沉默了。
见她默不作声,丰词眸中掠过一抹失望,但却还是从身后拿出了一文件夹,推向了舒茺,嗓音虽苍老却带着说不出的稳健,「这是我们出版社即将要展开的项目……如果愿意,到这上面的地址来应聘吧……」
说完,也不顾舒茺疑惑的目光,丰词便提着摺扇,晃晃悠悠的走出了茶馆,只留下舒茺一个人有些寞然的僵在原位。
sad让她对人的所有表情都异常敏感,方才丰词的眼神分明是失望吧……
虽然不知道丰词为何会在潮汐楼下等着自己,但她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样的失望,就和无数次应聘时hr问她人生规划却得不到丝毫回应时的失望,一模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舒茺低头打开了丰词留下的文件夹,却是一眼扫到了那纸上的标题……
《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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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海,渡海,以舟渡人,以词渡海。
- -
丰词刚一从茶馆里走出来,一和舒茺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就十分圆滑的男人就朝丰词凑了过来,急切的朝茶馆里瞄了一眼,「老大,怎么样啊?拐到人没??」
丰词连忙回头瞧了一眼还在认真看资料的舒茺,一摺扇敲上男人的脑袋,「小点声!」
「是是是,那老大,她同意没啊?」
「我让她想好来应聘。」丰词上了车,摇着摺扇淡淡的开口。
「噗。」男人发动了引擎,忍不住讥笑出声,「老大……还应聘?就咱们这无聊到爆,平均年龄50多的出版社……能来个人替您收拾烂摊子就不错了,还应聘……现在谁还愿意来编纂辞书啊?一编至少要几年,十几年,甚至还有耗上一辈子的,您不跪求就算了还让人应聘……啊!」
脑袋上蓦地挨了一下,丰词咬牙切齿的举着摺扇,「小兔崽子!要不是社里全都是你们这群没理想没文化的,我至于到大街上去找接班人吗?!差点没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男人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行,我知道。那姑娘有理想有文化,瞧瞧那厚眼镜,还有这名字,舒茺,书虫。老大,她可能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您老人家的,她来了,您就可以退休了。」
丰词冷哼了一声,「她自然比你们好。」
「那您还装模作样的让她应聘?真够作的……」
「你懂什么?!」
丰词又是一摺扇敲上了男人的头,靠回椅背,他的视线落在了窗外还在茶馆里认认真真看资料的舒茺身上,不由嘆了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一个热爱辞书的年轻人有多稀有……
然而,她虽热爱,却没有自我。
一个没有自我,不敢争取自己想要的,甚至不知道想要什么的人,又如何能主导编纂一部「穷尽新词不落后于时代」的词典,如何能……编舟渡海。
所以,他才会临时起意让她来应聘,而非像之前所准备的那样直接递上「通行证」。
编舟渡海的岁月里,不仅仅需要信仰,需要热爱,需要耐心,更需要……
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
这是我写《莎士比亚的辞海》的初衷,灵感来源于日本的一部电影《编舟记》。
【词语的海洋浩瀚无边,辞典是那片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人类靠着这叶名为辞典的扁舟渡海,找寻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言语。】
电影中那个主编《大渡海》的年轻人就是我为舒茺寻找到的原型。
可能很多道理我都不能像《编舟记》一样表达的那么深刻,但是……可能就是一种致敬吧,致敬那些以舟渡人,数十年如一日做着编撰工作的编者。
ps:怎么一说到完结,你们反应这么大~不要方啊,依我的尿性,虽然准备收尾了,但写着写着可能就脱缰了_(:3ゝ∠)_
日常表白小天使么么哒~
感谢喵喵的回归之雷~
☆、第69章 7.6
舒茺在茶馆内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将《渡海》的所有编纂计划一口气读完后才放下文件夹,半晌回不过神。
目光落在丰词临走前留下的名片上,「辞书出版社」这五个字在她心里掀起层层波澜。
去辞书出版社应聘……
参与《渡海》的编纂……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篇报导,採访丰词主编《大辞海》时的心得。
在那各种各样吸人眼球的新闻里,以「编舟渡海,慎终如始」为题的採访仅仅占了一丁点儿版面。
【十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用十三年光阴主编《大辞海》的丰词没有什么「苦守寒窑十三载」的自怨自艾,也没有一朝功成的自得高傲,有的只是水到渠成的自然从容。
对此,丰老先生只淡淡的笑道:不要让这两种不平之气,消解了所有坚持和努力的价值。】
——摘自《编舟渡海,慎终如始》
採访稿的最后一句话,舒茺始终忘不了。
唯有时间之拙,可解文字之重。
= = =
舒茺回过公寓的时候,就见到上次还叫嚣着要辞职的曹辛在餐桌边「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而身边,弗溯竟也板着脸,坐姿也不像往常那样懒散,目光从她进门起就一直死死盯着她,几乎都能在她面上盯出几个窟窿来。
「怎,怎么了?」
舒茺有些心虚的扶了扶镜框,刻意别开了与弗溯对上的视线。
看这两人的架势,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要盘问她啊……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弗溯语调平平,狭长的眼角因为半眯着而透出些危险。
还存有侥倖心理的舒茺连忙摇头,「没,没有。交代什么?」
见某人还死撑着不肯松口,弗溯挑眉,冷哼了一声瞥向曹辛,「他早上来给我送了一份潮汐责任编辑的名单。」
终于轮到自己的戏份了,曹辛连忙翘起二郎腿,也板着脸接口道,「潮汐那里说要为《洪荒》换一位责任编辑。」
舒茺心里一咯噔。
弗溯薄唇紧抿,抬眼看了看她,屈指敲了敲桌面,眸色凉凉,发出的「笃笃」声响意味着审问环节的开始,「现在,你可以交代了。」
qaq潮汐的动作怎么能如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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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脚才离开,曹辛后脚就拿到了替换人选。
果然是……人走茶凉。
见舒茺低着头迟迟不说话,弗溯蹙眉,突然觉得也不必再继续追问了,直接站起身,一把拉过曹辛的衣领,揪着人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去哪儿?」曹辛被勒的差点没喘过气,赶紧踉踉跄跄的就提步跟了上去。
「去潮汐。」
去潮汐?
舒茺连忙转身,扯住了径直就要出门的弗溯,「去,去潮汐做什么?」
弗溯勾唇,笑容冷冷的又带了些赌气的意味,直让曹辛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它解约。」
「解约?!」舒茺和曹辛不约而同失声叫了出来。
「你又在瞎闹什么?《洪荒》就剩最终卷了,你现在解约是算作违约的啊!」曹辛最先闹了起来。
舒茺也咬了咬唇,然而刚说了两个字却又被打断了,「不用……」
「当初让我自己选责编,我选了。现在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人辞退……」弗溯冷笑,抬脚就要出门,「看来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舒茺心头一软,手下却还是死死扯着弗溯的半边手臂,「……你听我说完。」
曹辛赶紧附和道,「就是啊,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你现在因为秦翰,名誉本就受损了,要是再加上违约,溯流这个名字就是污点斑斑了!」
「……楼下等着。」
弗溯松开了曹辛的衣领,将人推出去,只吩咐了一句便砰的摔上了门。
被门板狠狠砸中鼻子的曹辛:……弗溯你大爷。
成功打发了闲杂人等,弗溯这才垂眼看向正死死扯住他的舒茺,眸色沉沉,唇角向下撇了撇,「说。」
怨念而傲娇的一个字。
舒茺抿了抿唇。
如果让弗溯知道是潮汐辞退了她,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而折腾到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他从一无所知变成一清二楚。
知道潮汐拿到了他的身世。
知道自己因为想要遮掩这段身世而去找秦翰。
知道潮汐是因此炒了她。
然而,她偏偏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徒增烦恼。
正如他生怕自己被潮汐的人欺负一样,她也不想让他再陷入当年的阴影中受到二次伤害……
「其实……是我不想再留在潮汐了……」
闻言,弗溯眉头拧的更紧,「她们又为难你了?」
「没……」刚要否认,舒茺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等,你为什么要说又?」
弗溯沉下脸,真得扳着手指头开始数道,「第一次是把你放在《洪荒》备选的责编名单上,第二次是让你在规定期限拿到《洪荒》修改稿,第三次是让你说服我办签售会,第四次……」
舒茺越听越好笑,「后面几个也就算了,第一次……那明明是你选的吧?!」
要不是他偏偏在一堆人里认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哪里会被分到《洪荒》这么宏大的任务?
「……」脸皮越来越厚的某大神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反驳,「如果不是她们在名单上放了你,我会看到吗?」
他选舒茺自然是最正确的,但是,明明知道他很难伺候,还偏偏把当时在试用期的舒茺放在名单上,这就是潮汐的不对!
他的人,只有他能欺负,别人想都别想。
被某大神醉人的逻辑绕得乱七八糟,舒茺哭笑不得,只能避开了这个问题,「……又不是三岁小孩,被欺负了还要哭着回家搬救兵。我真的只是不想再留在潮汐了……」
真的不想再留在潮汐?
那不就等于……不想再留在他身边?
弗溯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面色一僵,本就紧绷着的下颚更显削薄,那股子天生的寒气又源源不断的散发了出来,「你想去哪儿?」
舒茺松开手,拿出了方才在茶馆里丰词给她的《渡海》项目编纂计划,递向弗溯,再开口时,声音虽轻却多了往日从不曾有过的坚定,「我想去试试。」
试着找到真正热爱的事。
试着踏出一步,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
试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好到足够与她所艷羡的那个人并肩。
那好看的眉眼间头一次闪烁着熠熠光彩,十分耀眼,让弗溯不由愣了愣,下意识的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
「……辞书出版社,《渡海》?」
- -
大热天,被一句「楼下等着」打发出门的曹辛在楼下转悠来转悠去,等了许久也不见弗溯弗大爷下楼,只好又颠颠的爬上了楼。
然而,谁能告诉他这迎接他的一幕是什么鬼?!
狭小的客厅里,方才还低气压、恨不得立刻冲到潮汐去胡闹的弗溯此刻却乖得和猫似的。
两人凑在茶几边,竟是异常和谐的讨论起了下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洪荒》责编的人选……
「选哪一个?」
「无所谓,反正哪一个都不是你╭(╯^╰)╮」
「……选一个负责的责编也很重要。」毕竟《洪荒》最后一卷了,希望能有一个最好的收尾。
「选编辑而已= =,随便。」又不是选老婆。
「……那要不,还是她吧?」
「恩。」
曹辛再次被这种甜腻腻的氛围当头一棒,本就在大太阳下暴晒了许久的他瞬间就炸了,「你们在做什么?!!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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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辛伸出了自己颤抖的手指,指向弗溯,「你让我在楼下等着,然后自己在楼上讨论起下一任责编的人选?」
舒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抱歉,把你忘了……」
「你!」
「我想去辞书出版社所以离开潮汐了,现在……想找一个有责任心的编辑负责《洪荒》最后一卷,你有什么建议?」舒茺赶紧岔开了话题。
曹辛愣住,有些诧异的重复道,「去,去辞书出版社?」
看向一旁宛若痴汉的弗溯,「你支持?」
十分嫌弃曹辛的吵闹,弗喵喵微微皱眉,抬头赐了他冷冷的一瞥,「我支持。」
「……」
曹辛这次是真的有点懵,他一直以为,弗溯是那种占有欲很强的「禽兽」,况且他从不会顾虑旁人的感受,所以喜欢什么就一定会将它困在身边。
然而,他却错了。
弗溯从来都相信,舒茺有朝一日定会冲破周身的束缚……
变得更加耀眼。
甚至像他从来做不到的那样,破茧成蝶。
他始终等待着这一天。
见曹辛还要继续唠叨些什么,弗溯不耐的将名单扔回给了他,意味深长的朝他勾唇,「人已经选好了,靳容。」
「……」曹辛眸色一亮,到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只默默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弗溯不会限制舒茺什么,他可能是最相信舒茺,也最期盼她有朝一日破茧成蝶的。
这才是我喜欢的弗喵喵,(⊙v⊙)嗯。
感谢月下步微凉和流逝的地雷~也感谢流逝宝贝一下补齐了所有章节的评论……我很崇拜你_(:3ゝ∠)_
还要感谢女神经的奇葩长评(*ˉ︶ˉ*)and大家的所有评论!你们给了我动力!!
日常表白所有小天使么么哒!
ps:说不要完结的你过来,你是想榨干我吗[微笑][微笑]
☆、第70章 7.6
事实证明,对于舒茺要去辞书出版社应聘,弗溯不仅在口头上支持,还在行动上表现了最大的「支持」。
一大早,舒茺便被某大神硬生生「押」上了车。
整个人被塞到副驾驶座上时,尽管已经下定决心,但她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忐忑,「我,我忘记拿东西了……」
「砰——」
弗溯坐进车内,带上手边的门,看向舒茺,「什么东西?」
今天的弗溯穿着一身黑色衬衣,袖口散开被随意向上捲起,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支着太阳穴侧眼看舒茺。额前凌乱的碎发被稍稍打理过,没了平日里的不羁却多了些「衣冠禽兽」的禁慾诱惑。
舒茺心跳登时跳漏了几拍,「我,我手机没拿……」
弗溯哼了一声,也不知从哪儿就变出了她的手机,抬手扔了过来,眯眼问道,「还有吗?」
舒茺悻悻的接过手机,乖乖的坐回了原位,「没,没有了。」
见她这个模样,弗溯眸底掠过一丝哂笑,唇角也不由自主翘起,「没有就好。」
说完,他便俯身靠了过来,气息蓦地逼近。
舒茺一转眼,便见那张俊颜瞬间放大,近在咫尺,甚至就连睫毛都能一根根数的清清楚楚。
颊边微红,她连忙侧头要躲开,然而下一刻便有只手迅速扬起堵住了她的退路。
「躲什么?」弗溯不满的皱眉,一边说一边又靠近了些,凉薄的唿吸已经浅浅的拍在了舒茺的鼻翼两侧……
舒茺的心跳不断加速,面上的红晕更甚,却又无处可退,只好垂头默默的眼观鼻鼻观心。
「咻——」就在她从手足无措到做好准备时,身前的威压却又是蓦地撤离,撤离间,还带出一声异响。
舒茺一愣,抬眼看向声源处,却见弗溯已经低头帮她系好了安全带,一身凛然正气的坐回了驾驶座,似乎压根没有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
察觉到舒茺的目光还凝在自己的侧脸上,某个撩妹不自知的大神偏头,奇怪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
舒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拍着脸颊降温,嘴角还牵出一抹微笑,一字一句道,「没。什。么。」
一日之计在于晨。
她得保证早晨的好心情。
- -
说起来,其实潮汐和辞书出版社离得并不远,甚至在同一条街上。
但比起潮汐高大摩登的写字楼,辞书出版社所在的楼就显得有些矮小,还有些破旧。
但看着那外面爬满了绿植的小楼,舒茺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心安,就像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弗溯开着导航将车停在了楼下,仰头看了看这栋怎么看都很不起眼的建筑物,突然就产生了自我怀疑,「我……没找错吧?」
舒茺摇头,最初的紧张忐忑并没有留下多少,眼里反而闪闪发光,「你没有闻到……辞书的味道吗?」
「……」弗溯默,眸色灼灼,抬手就将正垂头解安全带的舒茺又拉近了些。
「?」舒茺不明所以的仰头,唇上却是一凉。
某个热衷于偷袭的大神又趁人愣神的工夫落下一吻,沉着声音愉悦的哼了哼,「我只闻道,你的味道。」
舒茺捂着唇欲哭无泪,这,这让她怎么上去面试?她好不容易化个妆,唇上会不会已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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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嫌弃了的弗喵喵眯眼,本想揉一揉舒茺的头,但想着要是这样怕是铁定要挨揍,只好转而捏了捏她的脸,「没问题,我刚刚特别注意了……恩,可以等你回来再继续。」
「……」她可不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弗溯满意的收手,正色看向她,薄唇轻启,头一回不是吐出什么刻薄的话。
「你可以。」
……她可以。
舒茺心口一暖,扬起唇角,郑重的点了点头,「恩。」
= = =
没有豪华的装修,没有电梯,甚至就连空调的制冷效果也不是非常好。
这,就是辞书出版社。
闷热而乏味,或许是所有人走进这里的第一个念头。
「哎,让一让让一让~」身后突然传来一男人鬼哭狼嚎的叫唤。
舒茺连忙侧身闪到了一边,眼见着一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抱着有半个人高的纸张踉踉跄跄的从眼前走过,还想腾出一只手打开不远处那道门……
「……需要帮忙吗?」
舒茺跟了上去,小声问道。
「啊,谢谢谢谢!帮我开一下门就好!」男人爽朗的笑道。
舒茺帮他拧开了门,直到瞧着他稳稳的将那一堆纸张放在了屋内的角落里才放下心来。
男人转过身,看清舒茺的脸时却是惊喜的叫出了声,「啊,是你!你来了啊!!啊啊啊老大老大,那个,那个舒茺来了!」
「……」
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仿佛见到了救世主??
舒茺懵懵的看着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屁颠屁颠的就朝某个办公室撒欢儿跑了过去。
而下一刻,一穿着马褂摇着摺扇的老大爷就戴着老花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舒茺?」
「谁谁谁?舒茺?」
一听到召唤,屋内登时又涌出来几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欣喜的望向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的舒茺,「老大,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丫头?」
「对对对。」
「哎呀!长得还挺好看!」
「丫头啊,过来,到这儿来~」
舒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拉到了丰词和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面前。
对于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名字,舒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了推鼻樑上快要滑落的眼镜,「各位前辈好,我,我叫舒茺。」
「舒茺嘛,久仰久仰!」
「茺蔚的茺,我们都知道。」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接过话茬,满脸乐呵,那模样似乎是……天上掉下了个馅饼?
在众多慈爱而关切的眼神下,舒茺的sad竟破天荒没有发作,只是说话还有些结结巴巴,「我,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
除了丰词和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对视了半晌才扭过头,争先恐后的问道,「粽子吃甜的还是咸的?」
「豆花呢?豆花喝咸的还是甜的?」
舒茺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真的回答道,「甜粽子,咸豆花……」
「好的没问题!你被录用了!」
「……」舒茺懵了。
excuse me?这真的是辞书出版社的招聘而不是食堂吗?
这么草率?!
被挤到人后的丰词举着扇子将身前的人都敲了开来,「安静安静,都别闹了。丫头,你跟我来。」
「好了好了,都先散了吧,一个个跟饿狼扑食似的……」戴鸭舌帽的男人也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吓着好不容易勾引到的新人。
舒茺赶紧低头跟在丰词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丰词的办公室里堆了很多东西,但却十分有调理丝毫不显杂乱,而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书香,舒茺知道,那是独属于辞书的气味。
「怎么,和想像中是不是不一样?」丰词笑眯眯的转头看向舒茺。
舒茺诚实的点头,「有一点。」
比她想的,的确要困难一些……
「那么,还想来这吗?」
「……想。」
丰词眼角的弧度更甚,额头上的沟壑也深了深,「我记得,昨天你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清楚了?」
「恩。」
「这里工资可不高。」
「这里也不是什么追求个人成就的地方。」
「这里日夜重复的工作,一做可就是几年。」
舒茺抬眼,笑容腼腆却坚定,「唯有时间之拙,可解文字之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7.10
舒茺从出版社出来时有些走神,然而看见楼下的场景时却是一下清醒了过来。
弗溯原本停车的位置,竟是围了一大圈人,拿手机的拿手机,朝前挤的朝前挤,吵吵嚷嚷的一片喧闹。
舒茺脚下步子顿了顿,心口一紧。
……弗溯被人认出来了。
「溯流大大,演叶琰的那个人真得是你亲自选的吗?」
「你真的是因为和秦翰的私人恩怨,所以才刻意让他去演一个龙套角色吗?」
「溯流大大,我们真的不希望《洪荒》电影版被毁啊……」
弗溯坐在车内始终没有动,而车窗边全都是一张张稚嫩的面庞,还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机,想要拍照。
一围在最外面的女孩踮着脚想要拍照,然而闪光灯却忘了关上,就在那抹亮光一闪而过的瞬间,镜头前却蓦地漆黑一片,身后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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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前后涌动着,踮着脚的女孩一个没站稳就朝后栽了去,然而腰间却是被扶住了。
好不容易站稳后,女孩连忙转身,却见扶住她的和握住她手机的正是同一个女人。
女人有着微卷的齐肩短髮,有着一张看上去就让人很舒服的脸,身上带着淡淡的书香,面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声音轻轻的却十分婉转悦耳,「小心。还有……光线这么好,关上闪光灯吧。」
「恩……好。」女孩愣愣的放下手机,点了点头,眼见着女人挤到了车门边,站在了人群中央。
「大家听我说……」
站在正中央,瞬间成为所有视线的聚焦点时,舒茺的sad又开始作祟了,心里忽上忽下,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下去,然而意识到身后还有弗溯时,她却是咬牙站直了。
「想必你们都是老红米了,溯流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清楚,所以也请你们继续相信他……」顿了顿,舒茺深吸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已经快要颤抖的声音,「《洪荒》电影版的选角不会让大家失望,苏言也会是你们心中的那个叶琰。在没有看到定妆照之前,还希望大家不要被其他刻意抹黑溯流的言论引导,好吗?」
舒茺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有着百分百的笃定。
这让原本还对苏言有异议的红米们都有些动摇了,他们之前在签售会上见过舒茺,知道她就是《洪荒》的编辑也是微博上的「书虫非虫」。
况且他们本就是《洪荒》的忠实粉丝,是那些在相信溯流和相信舆论间犹豫徘徊的群体,见舒茺如此笃定的保证苏言会是最好的叶琰,他们心中的天平也不由像溯流的方向倾了倾。
弗溯坐在车内眼瞧着所有人都围住了舒茺,眉心一蹙,刚要下车,却见舒茺已经绕到了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边进车一边温柔的吩咐周围的红米让一让,注意安全。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方才还躁动不安的粉丝们竟也就乖乖的让出了路,只一个劲儿的在后面挥手,「溯流大大加油!」「我们支持你!」
弗溯诧异的瞥了一眼身边「淡定自若」,看上去没有丝毫紧张的舒茺,才驾车从「欢送」的人群中驶离。
然而,舒小茺的从容却没有维持多久。
只是刚一驶出停车场,刚一脱离红米们的视线,舒茺就蓦地弯下了腰,两手扒着车窗,姿势像是凝固了似的。
那状似「心绞痛」的模样让弗溯心里一惊,一个剎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怎么了?」
骤然的剎车让舒茺的身子向前沖了沖,终于缓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没,没事……就是有点,有点紧张……」
老实说,刚刚她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整流畅的说话,一回到车内,再想起方才的场景……她就怂了。
原来是迴光返照。
弗溯好笑的转回头,将车开回了原道,一边却勾着唇角哂笑,「出息,还以为你的sad痊癒了。」
笑她没出息?
舒茺拍了拍还在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侧头看向满脸看好戏的弗溯,「要不……我们在,在这合张照吧?」
一听到合照二字,弗溯便意识到舒茺想要做些什么,不由浑身一僵,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别,别胡闹。」
冷冷的语调,配上结巴,简直是舒茺见过的最奇葩反差萌。
被逗乐的舒茺目的已然达到,靠回椅背便将手机收回了包里。
在知道弗溯sad的由来后,她又怎么会真的再用闪光灯去伤害他……
再一次因为sad而丢脸的某大神不服气的挑眉。
同样都是sad,他的阿茺现在已经敢在人群中心发言了,而他呢??
一想到闪光灯三个字都结巴!
……不行,他的词典里就从来没有软肋这个词。
舒茺都能克服的障碍,他怎么会克服不了╭(╯^╰)╮
「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什么?」想了想,弗溯还是有些好奇。
舒茺扬了扬唇角,「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你不会辜负《洪荒》,也不会辜负叶琰。」
「……然后,他们就都信了?」弗溯嗤了一声,「这么好打发。」
「都还是些孩子,其实……」舒茺偏头,目光落在弗溯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其实没有什么恶意。」
「恩。」
他们都知道,不仅仅是这些孩子没有恶意,舆论中心还有很多人也没有恶意。
然而,在这个舆论时代,无知的另一个同义词往往就是恶意。
就像如今红米们对溯流的质疑,就像……
二十多年前,公众对费川和秦蕴的伤害。
舒茺如此想着,便出了神,就连弗溯连着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啊……」等红灯的空当,舒茺的额上突然不重不轻的挨了一下。
捂着额头看向那个伸出「罪恶之爪」的幼稚鬼,她还有些懵,「怎么了?」
被无视了的弗溯抿唇,幽幽的瞥了舒茺一眼,重复道,「面试怎么样?」
面试……
一提到面试,舒茺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面试……通过了。」
通过了,又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弗溯挑眉。
察觉到弗溯的质疑,舒茺想了想,解释道,「真的……通过了。只是,那些前辈的表情让我觉得……好像掉入了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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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
「恩,就是那种……一头栽进去就爬不出来的坑。」
「哦,那你就是我的坑。」
「……」
「怎么了?」
「……下次说这种话之前,能,能不能先打声招唿??」
「哦。」
舒茺红着脸转回头,手却下意识的摸了摸包里的另一份资料。
——辞书出版社的两年日本培训计划。
= = =
回家的路上,弗溯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预感,有些无法控制甚至是他拒绝面对的事,可能就要发生了。
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准的可怕。
当弗溯在楼下看见一辆眼熟的保姆车时,他晴朗了一早上的脸顿时就迎来了大片密布的乌云。
「哥!」
一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张开手就朝这里沖了过来,挂满亮片的夹克在身后敞开,宛若一只亮闪闪的胖蝴蝶。
弗溯眉心一跳,侧身闪到了一边,顺带着还将傻愣在原地的舒茺拉进了怀里。
很显然,某影帝经过多年的求抱无果,已经习惯了自家兄长这种毫不领情的拒绝。
有了心理准备后,他硬生生在快要扑上车窗时来了一个漂亮的急转弯,潇洒的在弗溯舒茺面前停了下来。
「哥!」
某影帝顶着墨镜,龇牙咧嘴的朝弗溯笑。
自然,得到的回应是冷冷的质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某影帝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又朝曾经狼狈为奸的舒茺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袋,笑得意味深长,「hi~阿茺。」
阿茺?
弗溯蹙眉,嗓音又沉了沉,「阿茺也是你叫的?」
「……」
舒茺愣了愣,视线一直凝在秦翰手里的那个资料袋上,再被秦翰那意味深长的一笑晃了晃眼,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dna的鑑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阿翰,这里人多眼杂,很容易会被发现。」秦翰的经纪人从车上跑了下来,凑到了氛围诡异的三人身边,小声提醒道。
闻言,秦翰也环视了一圈四周,将鼻樑上的墨镜朝上推了推,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头一次正色看向弗溯,「哥,这次……我真的有正事要和你谈。」
声音里是满满的认真,让始终蹙着眉的弗溯也不由怔住。
僵持间,舒茺抿唇,打破了沉默,「先……上楼吧。」
= = =
「哟!哥,你还养小乌龟啊!」秦翰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似的,从鱼缸里拎出了正窝着不想动的阿沖。
弗溯双手环胸,半靠着门框冷冷的看着他。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策了……
这个一进门就开始捉弄他的龟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正事要谈?!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今天双更。
☆、第72章 7.10
「我哥竟然还会养小动物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呢哈哈哈哈。」秦翰恶作剧似的将眯着小眼睛的阿沖翻了个身,对着那朝天的小爪子又戳又挠。
「……」这一次就连舒茺都看不下去了。
俯身将自己心爱的阿沖夺了过来,她默默退了几步,「友好」的提醒某个被放进家门就得意忘形的影帝,「你不是……有正事要说吗?」
既然秦翰这么兴沖沖的就跑到了这里来,想必定是得了一个好结果。
也就是说,他和弗溯竟真的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而这些,或许就是弗溯一直不知道的,能解开他一直以来的心结?
被舒茺凉凉的扫了一眼,秦翰只觉得有种不同于他哥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赶紧站直了身,点头髮誓,「真,真的有正事。」
弗溯蹙着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嗓音更是寒意森森,「说。」
秦翰下意识的朝舒茺那里瞥了一眼,默默供上了一直拿在手里的资料袋,脑子里一时竟有些词穷,「恩,这个,这是……」
不怕神队手,就怕猪队友。
此时此刻,在舒茺的眼里,秦翰就是一个顶着猪八戒脑袋的,曾经的队友。
如此直接的就这样把dna结果递给弗溯?
都没有什么措辞的吗?
别说弗溯会接受不了,就连她都接受不了……
「咳。」舒茺向后退了一小步,在弗溯不注意的时候轻咳了一声,朝秦翰使了个眼色。
「?」被那充满暗示性的咳声一吓,秦翰蓦地收回了手,一下将那资料袋背到了身后,「啊,那个……」
「……」弗溯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不耐的抬眼看向秦翰。
舒茺有些头疼的垂眼,揉了揉太阳穴。
秦翰不住的瞟舒茺,见她一幅嫌弃自己蠢的样子,又不解的把身后的资料袋拎了出来,递向弗溯。
「咳咳。」舒茺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秦翰再次条件反射似的收回手。
「……」弗溯的面色已然阴沉的吓人,眉眼间的不耐更甚,冷冰冰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到底,给不给我?」
秦翰内牛满面,求助性的看向弗溯身后已然捂脸放弃他的舒茺,「是啊,到,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你呢?啊?」
就在舒茺自暴自弃的时候,某影帝却在危机关头灵光一闪,蓦地有了一个好想法好由头,眸色亮了亮,抱着资料袋诚恳的解释道,「哥……我之前,在一个记者那里拦下了一条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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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某影帝的智商终于上线,舒茺顿时松了口气。
「新闻上说我和你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秦翰小心翼翼的开口。
果不其然,听到「同母异父」四个字,弗溯眸色一凛,整个人都僵住了。
默默站在他身后的舒茺尽管隔了些距离,但却依旧没有逃脱那寒意的释放范围。
「哥……你是不是听信了那些传言?那些说妈咪婚内出轨的传言……」秦翰被那股子寒气逼得悄悄向后挪了一小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传言?
弗溯冷冷的看着秦翰,眸色冰凉。
饶是已和他朝夕相处许久的舒茺,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凉薄的样子……
「出去。」
半晌,弗溯垂眼启唇。
嗓音中不带丝毫温度,隐隐的却已经透着些沉怒,显然压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哥……」秦翰连忙上前几步,想要解释,「那些传言……压根不是真的……你怎么能听媒体……」
「刷——」
秦翰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一下被揪住了领口,勐地被拉到了弗溯身前。
舒茺面色一变,眼睁睁的看着弗溯突然揪住了秦翰的领口,目光甚至变得有些兇狠,仿佛是勐兽骤然被撕裂了已经结痂的伤口,就连眸子里也浮起丝丝厉色,「不要叫我哥。」
「弗溯……」见情况不好,舒茺赶紧上前,轻轻拉了拉弗溯的袖口。
然而这一次,就连专注顺毛一万年的舒茺,也没能成功安抚黑化的弗溯。
「爹地说……只要你愿意回美国见妈咪一面……他就会把当年的事通通解释给你听,那些传言……」
「你知道什么?」弗溯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那些根本不是传言……」
当年,他曾亲耳听见严戈说,秦翰是他的骨肉,是他的孩子……
所以,不可能只是传言,不可能。
秦翰面上憋得通红,「哥……」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弗溯手下的力道又紧了紧。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秦翰,母亲怎么会执意在那个时候离开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秦翰,他的家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秦翰,母亲怎么会在父亲去世后的几个月,就嫁给严戈?
曾经的那些记忆虽已模煳,但却始终有几幕挥之不去的画面在一片灰败中鲜艷的尤为显眼。
父亲日渐阴郁的面庞,母亲摔门而去的决然,还有……
无可挽回的一片血色。
「秦蕴秦蕴,你为什么会和费川离婚?」
「离婚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他?」
「秦蕴,这是你的孩子吧?和费川离,这孩子会由谁抚养?」
「对了,之前因为这个孩子,费川对记者大打出手,听说你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婚吗?」
「秦蕴!有人说你和费川的婚姻破裂是因为导演严戈,对此你有什么回应吗?」
* * * *
「秦蕴,你前夫的自尽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离婚前,他的精神正常吗?」
「父亲的自尽对您的孩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孩子当时是在现场对吗?」
那一个个对准自己的镜头,闪着充满敌意的亮光,连成一片尤显光怪陆离,宛若一头巨兽,正张着大口想要吞噬他……
想起那些在闪光灯前耀眼却令人恐惧的过往,弗溯的焦虑已然到达了顶峰,下颚紧绷。
「秦蕴……你的孩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根据他的症状初步诊断,应该是特殊性sad。」
「小朔,不要害怕。爸爸会保护你,会……保护你……」
不会,再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为了隐藏眸中那越来越甚的惊惧,弗溯蓦地垂下头,揪着秦翰衣领的手背梗出一道道青筋,整个人颤抖了起来,但却是微不可察的弧度。
……为什么要让他想起这些?
……他明明已经在努力忘记。
为什么要一直在身后追赶他,连同着那些记忆唿啸而来……
他和秦翰之间,果然,无法共存。
弗溯的异样毫无意外的落进了舒茺眼里,眼见局势已然有些失控,她攥着的手紧了紧,连忙从地上拾起了方才从秦翰手里掉落的资料袋,将那dna鑑定结果拿了出来。
视线径直落在结尾处,她眸色亮了亮。
真的……
「……弗溯,秦翰是你的亲弟弟。」有些急迫的声音。
一字一句的重复,实则是在强调些什么,「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然而弗溯却像是已经陷入了梦魇,压根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舒茺心口一疼,抬手握住了那青筋暴起的手,再一次重复道,「弗溯……秦翰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不是严戈的孩子。」
「……」
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背覆上一片暖暖的柔软,将那个在回忆里沉沦的孩子骤然拉了出来。
还未意识到舒茺说了些什么,弗溯只是下意识的僵住,揪着秦翰衣领的手松了松。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有些凝滞的看向是舒茺,黑眸深处的那抹惊惧还未尽数散去,眉眼间像是被异常大火烧灼过,只剩一片荒原,「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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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被那眼神看得又是一阵揪心,「他和严戈没有血缘关系,是你的亲弟弟……」
弗溯眸中掠过一抹异色,但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便扭过头,仍是死死的盯着面前唿吸都有些困难的秦翰,微哑的嗓音中满是笃定和冷嘲,「……不可能。」
秦翰终于稍稍缓过了神,也有些艰难的开口解释,「哥……我偷偷用你的头髮去做了dna鑑定,结果……就在那个资料袋里……我们真的是亲兄弟……」
dna鑑定?
弗溯眸光急缩,视线却一直凝在秦翰的面上,沉默了半晌,他才蓦地松开了手下的领口,而下一刻,舒茺手里拿着的鑑定结果便被一把夺了过去。
屋内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登时冷却,掺了些冰渣子的空气凝固的几乎让人不敢喘气出声。
舒茺和秦翰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生怕只要一丁点动静都能让情绪极不稳定的弗溯陷入错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憋结局……
说不出话。
我想静静_(:3ゝ∠)_
日常表白天使tat
☆、第73章 7.10
弗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dna鑑定报告看了多久,舒茺和秦翰就憋了多长时间的气。
直到最后,秦翰实在憋不住后,才喏喏的小声试探,「……哥?」
没有任何回应。
舒茺也小心翼翼偏头,瞥了一眼弗溯削薄的面颊,生怕下一刻他便会被那手中的白纸黑字所刺激。
也不知三人就这样沉默了多久,弗溯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攥紧了手,将那鑑定报告硬生生攥成了一个纸团,随手扔在了地上。再抬眼时,眉眼间没了可怖的阴戾和惊惧,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温度,缓慢的摇头,「我不信。」
他亲耳听到严戈那样说,不会有错,绝不会有错……
「哥!」秦翰有些着急了。
自己都已经将实打实的证明摆在了他面前,他还是不肯相信怎么办?!
舒茺也愣了愣。
是真的不相信……还是,难以接受?
「咔嚓——」
两人正怔神间,弗溯却已经朝门口大步走了过去。
舒茺和秦翰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要追上去,却被弗溯冷冷的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别跟着我。」
「……」
「……」
「砰——」重重的摔门声。
秦翰咬了咬牙,捡起地上已经被攥成团的dna鑑定报告,抬脚便要继续追上去。
见状,舒茺立刻回过了神,赶紧一把拉住了秦翰的亮闪闪「翅膀」,「你,你等等……」
秦翰皱眉,转头看向拉住自己的舒茺,不解,「他不相信我……我得追过去说到他相信为止!爹地既然说会把当年的事通通解释给他听,就说明当年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隐情……实在不行,我干脆就直接敲晕他,直接把他带回美国!」
把人敲晕了带回美国……
被秦翰的「强盗思维」彻底打败,舒茺抿唇摇头,「还是……让我去吧。」
「我……」
「你现在去,可能只会火上浇油……还是我去吧……」
秦翰还是有些犹豫,「你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开车送你?」
舒茺垂眼,从秦翰手里挖出了那纸团,「不远,我自己去就可以……」
= = =
一个从来不出门的人就算想静一静,还能去哪儿?
……无非是从自己的一个窝搬到另一个窝。
许久没有什么人气的客厅里蔓延着一股陌生而寂寥的气息。
阳光飘飘荡荡的从落地窗外洒了进来,空气里弥散的尘埃变成了小颗粒,朦朦胧胧中衬着淡淡的光芒。
简约的浅灰色沙发尽管被阳光照耀着,也透着些冷意。
舒茺推开别墅落地门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布满阴影的角落里,男人垂头抱膝,身材瘦削。
「沙——沙——沙——」
伴随着鞋底在滑梯上摩擦的声音,男人已经慢慢的滑到了滑梯尽头,又缓缓起身,继续朝楼梯上走去。
不知为什么,只是稍稍一靠近,舒茺就被那股奇异的氛围感染,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等她走到滑梯边时,弗溯已经再一次滑了下来。
察觉到舒茺走近,弗溯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是垂头坐在那里,没有站起身也没有抬眼看她,「你早就知道了。」
舒茺深吸了口气,也扶了扶眼镜蹲下身,闷闷的应道,「……恩。」
「头髮,也是你给他的。」
「……恩。」
紧接着便是一段谁也不知道说什么的沉默。
「为什么?」弗溯终于抬头,一双冰凉的黑眸对上了舒茺的视线,薄唇微启,吐出的话却让舒茺心头一惊,「怜悯我?」
「……」
「怜悯我有这么一个身世?怜悯我的sad?怜悯……」
「弗溯。」头一次,向来温和怯懦的舒茺沉下了脸,冷声截断了弗溯的话。
「……」
「……」舒茺顿了顿,才抱着膝垂下了眼,「舒沁找到这里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护着我?去签售会之前,你为什么要特意吩咐造型师给我化妆?现在……又为什么鼓励我去辞书出版社?」
舒茺的三连问有些摸不着头脑,弗溯眸底掠过一丝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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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怜悯吗?」
弗溯蹙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那么……我也不是。」
又是沉默。
舒茺知道,其实弗溯对dna的鑑定结果并没有什么质疑。然而,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或许并不是结果是真是假,而是他已经固执认定一个答案认定了这么多年。
一直以来,他始终坚持认为秦翰是严戈的孩子,这种固执不单单是因为他亲耳听到严戈那样说,更是因为,这样的「真相」能让他将父亲自尽的所有负面影响全部归咎于母亲,找到一个发泄的通途……
舒茺猜测的没有错。
事实上,弗溯只要有心,只要愿意像秦翰一样查明一切,那么秦翰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弟弟这一点,早就不会再有任何误会。
然而,弗溯没有……
他将自己封闭在那个虚构的因果世界里,用对母亲、对秦翰、对严戈的怨恨来「治癒」或者说是麻木失去父亲的痛楚。
二十多年前,秦蕴经常在外奔波演戏,弗溯一直由费川带大。所以,和秦蕴相比,弗溯自然是更亲近费川、也更依赖费川。
然而,那个为了他而对记者大打出手的父亲……
最终还是抛弃他,上了顶楼。
再也没有回来过。
年幼的弗溯只知道,是母亲带来了闪光灯的灾难,是母亲带来了家庭破裂的灾难,也是母亲带来了失去父亲的灾难……
而在这些基础之上,他无意中听到的秦翰身世,便成了一切灾难的源头,成了所有背叛的象徵,成了所有怨恨的□□。
于是没有追根究底,没有给秦蕴严戈一个解释的机会,便在成年后离开了美国。
至今和「家」里没有任何联繫。
甚至不让秦蕴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过的怎么样……
仿佛人间蒸发。
直到后来秦翰的穷追不捨,才让美国那边有了一星半点弗溯的消息……
「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是滑梯。」弗溯突然站起了身,又接着朝楼梯上走去。
舒茺愣了愣,却没有跟上去,只听着那声音幽幽的从上方传来。
「但是……我不能常玩。因为太早便被媒体曝光,所以很多人都认识我……只要在公共场合的时间一长,就会有一些疯狂的人来围观,甚至是攻击。」
弗溯走上阁楼,在滑梯口蹲坐下,再一次滑了下来。
攻击……
无非是出于对费川的嫉恨和对秦蕴的觊觎。
舒茺咬着唇,有些苦涩的想。
「那时候,父亲和我说……以后会在家里搭一个滑梯,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滑到什么时候就滑到什么时候……」
弗溯摸了摸身下的滑梯,俊朗的眉眼间浮起一丝怅然。
舒茺眼眶微红。
弗溯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但是……
如果将一切都归咎于秦蕴,难道就公平吗?
如今,秦蕴和秦翰是弗溯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难道真的要因为心结,将仅剩的亲人拒之千里吗?
「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既然严戈说……只要你愿意回美国见秦蕴一面,他会将当年的所有事情都解释给你听。至少,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想了想,舒茺还是哑着声音对坐在那里有些颓然的弗溯说道。
「如果连解释都不愿意听,连真相都不愿意接受,这和逃避……又有什么区别……」
「不要对他们太绝情……好吗?」最后,舒茺近乎是恳求着开口。
不要对他们太绝情啊。
因为对他们的所有绝情……
都是对你自己的残忍。
= = =
弗溯答应和秦翰一起回美国。
秦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隔着电话就要给舒茺跪下,声音里都能听出涕泗横流的激动。
「阿茺!你简直就是猴子派来的救兵!我替我妈咪爹地一起感谢你!」
舒茺还和之前一样站在阳台上悄悄打电话,而秦翰的大嗓门却极具穿透力,惊得她差点没把手机从楼上丢下去。
「对了阿茺!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哥,其实爹地妈咪早就已经在美国为他找到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专门治疗他的那个什么……什么sad,只是一直抓不到他回去。悄悄给你透露一声,那医生说像我哥这样的特殊情况,除了sad还有轻微的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效果最好的是封闭治疗,疗程大概需要两年。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两年嘛,时间也不算,不算长……」
……封闭的心理治疗?而且同样是两年?
舒茺愣住,就连秦翰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听见就怔怔的挂断了电话。
事实上,sad本身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如果掺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又称 ptsd。指个体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死亡或生命威胁,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舒茺牌辞海。
作者有话要说: 唔,莎士比亚的接档新坑是《假如系统欺骗了你》,古穿架空,不算有系统,但有金手指。
戳作者专栏就可以看到啦~喜欢的天使就先收藏着吧_(:3ゝ∠)_
附一个文案:
从太子到废太子再到君临天下,不过五年的时间,棠观在云端和泥潭间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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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年,他最憎恶的女人叫陆无悠,最爱的女人叫颜绾。
一个是心狠手辣、使尽阴诡之术助他六弟夺嫡的危楼楼主。
一个是聪慧温婉、不离不弃伴他东山再起的结髮之妻。
有朝一日,当耿直的棠观发现自己爱憎的对象竟然是同一人后,他……黑化了。
↓ ↓ ↓
颜绾内牛满面。
——陛下,之前是系统误我_(:3ゝ∠)_
——陛下,看在我后来弃暗投明、诚心诚意扶持您的份上,求放过嗷!
假如系统欺骗了你……
自求多福。
食用指南:
1 前耿直后黑化太子vs一个因晋江系统出现bug而「误入歧途」的女纸
2 1v1,he,偏轻松。不算系统文,但有金手指。
☆、第74章 7.10
也就是说,弗溯这一去美国,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被强留在那里进行两年的治疗……
舒茺又对着屋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发了一会儿呆,刚一转身,却见弗溯已经站在了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就像个雕塑似的。
「……怎么了?」
舒茺心里一咯噔,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爷该不是什么都听见,然后反悔了吧……
弗溯垂眼,几缕凌乱的碎发耷拉在眼前,眸色意味不明,「你会陪着我吗?」
舒茺被看的有些回不过神,「什么?」
「去美国。」弗溯扬手,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脸颊,缓缓抚弄,目光幽暗但动作却异常温柔。「那个臭小子不是在电话里说,要想治好我的精神障碍,至少需要两年吗?」
秦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被听到了qaq
「会……陪我一起去吗?」弗溯固执的重复道。
舒茺愣了愣,耳边突然迴响起白日里丰词对她说的话。
「两个星期后,我们社有三个去日本纪修社交流学习两年的名额,已经确定了两个人选,还有一个……我希望是你。日本的出版产业一直是世界领先,而纪修社又是出版辞书的佼佼者。所以这次学习很重要,是为了《渡海》的编纂打下基础。你既然要参与《渡海》的编纂,这次机会……不能错过。」
她原本是想要回来和弗溯商量这件事的,却不曾想秦翰恰巧也在今天带来了dna的鑑定结果,所以才将什么日本什么两年通通丢到了脑后,直到此刻才想起……
抬眼,舒茺看向身前的弗溯。
屋内的灯光与阳台外的月色交相辉映,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那双幽暗的眸子也仿佛被缀上了点点星光。
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舒茺的心里有一块角落突然就坍塌了……
「你希望……我陪你一起去吗?」
弗溯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竟破天荒的开始拐弯抹角起来,「如果我说希望呢?」
舒茺没有再犹豫,扬了扬唇角,笑容中带着些从未见过的洒脱,「那我就陪着你。」
去美国见秦蕴和严戈……
对于弗溯来说,已经是不小的压力吧。
无论严戈怎么解释,无论当年费川选择死亡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弗溯的伤口都要被再一次揭开。
况且,他还要接受两年的心理治疗……
这个时候,她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吗?
至于日本,至于《渡海》……
她还可以等下一个十年,等下一本辞书。
但弗溯,却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弗溯最脆弱、最需要她的时刻,或许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舒茺浅浅的笑着。
弗溯眸色微黯,突然就扬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渐渐搂紧,仿佛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似的,头也埋进了她卷而密的发梢间,喃喃出声,声音中带着些委屈,「两年……」
她不是已经答应陪着他了么?
舒茺有些不解的抬手,轻轻拍了怕某只巨型猫科动物的背。
然而刚拍了几掌,她整个人却又被一下推开了。
弗溯垂眼,郑重的看向舒茺,一字一句,「我不希望。」
不希望,她陪他一起去美国。
舒茺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你……不想让我陪着你?」
某大神有些别扭的别开了视线,嘴硬道,「陪着我做什么?虽然我一点都不想和那对夫妻和好,但这sad我早就想治治了,既然他们已经为我找好了医生,那我一定恭敬不如从命。」
「……」
「那臭小子说了,心理治疗要封闭治疗两年。封闭治疗,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
舒茺默了。
虽然弗溯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心里怎么就是如此不爽??
嘴角的弧度渐渐向下撇去。
不开心。
然而下一刻,弗溯却突然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阿茺,去日本吧。」
舒茺蓦地瞪大了眼。
= = =
某大神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将舒茺的东西都当成是自己的。
比如家,比如阿沖,再比如包……
所以对于某大神通过乱翻自己包发现去日本交流学习的资料这件事,舒茺表示无可奈何。
弗溯坚持让舒茺去日本,甚至还说要陪她一起去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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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舒茺是怎么也不愿意。
于是,弗溯不愿让舒茺牺牲去日本的机会去美国,而舒茺也不愿让弗溯牺牲治疗的机会去日本。
纠结来,纠结去,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分开。
一个去美国治病,一个去日本学习。
临走前的一个星期,弗溯将《洪荒》的完结稿交给了靳容。
歷时十年的《洪荒》,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心中的那个完美结局,但它的确……结束了。
又或者说,《洪荒》的故事结束了,但那个世界依旧在按照溯流所定下的轨迹规则运转着,甚至是颠覆着,发生一个又一个读者心中的新故事……
当晚,溯流为数不多的原创微博再一次上了微博话题榜,话题是……
#溯流 封笔#
@溯流:《洪荒》完结稿已交,属于洪荒世界的故事或许还在继续,只是执笔人不会再是我,就此封笔。——溯流。
没有长段的抒情,没有长段的前因后果,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此封笔」。
呵,倒还是溯流式风格。
《洪荒》电影版的定妆照已经公开,所有人都已经被苏言的叶琰惊艷到了。
最初关于溯流不负责任的言谈都成了笑谈。
只是……
刚刚从路人边缘回归的红米们,转眼便见到了溯流的封笔微博。
和晴天霹雳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评论区的数量比从前翻了几十倍,几乎都是哭着喊着让大大原谅他们,千万不要封笔的。
徇私将完结稿抢到手的舒茺一口气将最终卷读完,本已经压抑不住心头的伤感,再在微博上突然刷出了弗溯封笔的微博,整个人都懵了。
眼泪瞬间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哭的乱七八糟、不可开交,直将身为罪魁祸首的弗溯都吓傻了眼。
「为,为什么要……封笔?」
一边抽噎着,一边舒茺就代表了所有今夜无法入眠的红米们问出了这个问题。
弗溯抱着自家兔子,拿着纸巾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实话实说,「想封……就封了……」
舒茺泪目。
她原本以为,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溯流都会是这个圈子里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不会放弃的那一个。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他竟然比任何人都要绝情。
只在微博上丢下一句封笔申明,就离开了……
毫无留恋。
那么,《洪荒》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红米们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见自家兔子哭的越来越凶,弗喵喵也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封笔竟然会让舒茺难过成这样。
「我只是……希望……从头开始。没有任何基础,没有任何光芒,重新开始。」
还想在离开之前多和舒茺腻歪几日,弗喵喵只好乖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我不希望,红米会因为溯流这个名字……去读我的下一部作品……」
下一部作品?
正难过的舒茺怔住,擦了擦眼泪抬头,「你……不封笔了?」
弗溯摇头,「封笔的是溯流,不是我。」
「……」
「每写一篇文,我都会换一个笔名。」
「也就是说……」舒茺终于有些明白了,「等你治完病回来,就会换一个笔名开新文?!」
弗溯蹙眉,强调道,「再说一遍,我不是治病,是心理疏导,疏导!还有,开新文之前,我得先把前面那个坑填上……」
「前面那个坑??」
「哦,就是朔川的《芥子》。」
「……」
某大神莫名其妙、一脸懵逼的就被舒茺冷处理了。
为了哄回自家兔子,某大神再次讨好,「你知道吗?《芥子》中主角的原型就是你。」
闻言,原本还为傻乎乎凑上去给弗溯推荐朔川而生气的舒茺登时耳朵就竖了起来,但却依旧压下心头澎湃的心绪,维持淡定说了一句,「女主角和我似乎不怎么像。」
「不不不,」某大神赶紧解释,「你不是女主的原型,是……男主的。」
某大神再次被莫名其妙、一脸懵逼的冷处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喵喵的地雷~
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我也捨不得莎士比亚完结,不过明天真的要end啦~
明天双更大结局!
日常表白所有小天使么么哒!
☆、第75章 终章之殊途
离开的那一天,送行队伍非常热闹。
舒茺那边,靳容和舒沁都来了。临行前一晚,舒茺已经回家和舒父舒母告过别,今日就没让他们再过来了。
而靳容和舒沁两人本就可以自成一台戏,再加上弗溯那边的曹辛,便形成了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复杂局势……
弗溯那边,的确没有什么人送行。但光是秦翰一个人的保镖,就跟了十多个,浩浩荡荡异常显眼。
所以这一行人同时出现在机场时,架势倒是挺足,排场也挺大。
靳容拉着舒茺的手一直不肯撒开,惹得某位大神不断的朝她飞了无数个眼刀。
然而,芙蓉姑娘想着反正大神马上也要滚到美国去了,怕什么!
于是更是胆量十足的勾住了自家姐们的肩,全然忘了一旁还有个怒目而视的舒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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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李都託运完后,就到了正式告别的时候。
靳容给了舒茺一个大大的拥抱,曹辛自然也想给弗溯一个拥抱不过被拒绝了,而同样有些别扭的舒二小姐正纠结着要抱还是不要抱的时候,却已经被自家姐姐拉进了怀里,脸上一红,看得靳容忍不住嘲讽起来,「哟哟,舒二小姐你是不别扭会死星人吗?还脸红……」
舒沁抿唇,正要发作却被舒茺拍了拍肩,耳边传来温和的嘱咐,「照顾好爸妈。」
熟悉的嗓音,却是不同的感觉。
舒沁愣了愣,点头应了一声。
她的姐姐……
好像真的,脱胎换骨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
#旁边那个一脸「我被抛弃了快来安慰我」的溯流大大#
最后的最后,轮到了两位主角的告别场。
所有闲杂人等都悄悄擦亮了双眼,准备已经影视剧中最老套但却最百看不厌的离别套路。
女主角:你真的要走?
男主角:恩。
女主角:你一定不爱我!
男主角:我爱你,所以我要离开去为我们创造更好的未来。
女主角:……一定要记得想我。
男主角:我不在的日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主角:你也是。
男主角【深情】:等我。
然后,天雷勾动地火的一个热吻!!
多好的戏码!!
然而,围观的吃瓜群众似乎忘了。
舒茺和弗溯,从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见舒茺终于朝自己走过来,被无视了许久非常抑郁的弗喵喵傲娇的别开眼,冷哼了一声,╭(╯^╰)╮
「弗先生。」舒茺哭笑不得,又叫出了那个已经习惯了的称唿,「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弗溯撇唇,「你都可以克服的sad,我怎么可能不行?」
舒茺抿唇,「不止这些……」
还有如何面对秦蕴严戈,如何面对真相,如何面对那些苍白的隐情……
闻言,弗溯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抬眼勾了勾唇,转移了话题,「怕我移情别恋?」
舒茺愣了愣,差点笑出声,「弗先生……你是封闭式治疗,见不到人的……还是我移情别恋更有可能吧……」
话说到最后,舒茺一噎,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说错了什么,连忙悄悄瞥了弗溯一眼。
果不其然,某大神的脸……全黑了。
将悻悻笑着的舒茺拎过来,大神咬牙切齿,「你敢?!」
舒茺眼皮跳了跳,连连摆手,「不,不敢。」
在一旁的靳容急得直跳脚,这两人在做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他们还能不能看到最后一部分的吻戏啦??
时间不等人,又瞥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只能无可奈何的走过去煞风景,「阿茺……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原本还特意为两人腾出空间的一窝人又失望的围了上来。
秦翰扶了扶自己的墨镜凑上来说道,「阿茺,这不还有我嘛!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我哥!」
舒茺点了点头。
「那么……」她深吸了口气,牵出一抹笑,目光在弗溯面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其他人,「再见。」
看着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舒茺背影,没有看过瘾的围观群众皆是一脸嫌弃的看向某大神。
靳容:「好可惜,经典离别桥段没有看到。」
舒沁:「……不要对两个低情商要求太高了。」
曹辛:「哎,弗溯,你这样竟然也能有女盆友……这世界果然对你充满了善意。」
秦翰:「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给力啊……」
然而,这些话弗溯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前方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深……
「哎,哥你去哪儿?!」秦翰诧异的看着弗溯丢下他们一群人,就大步追上了舒茺。
弗溯再按捺不住心头的波动,一走到舒茺身后,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蓦地将她拉回了身,扶着后脑勺就重重的吻了下去。
舒茺被迫扬起了头,唇上一凉,登时惊得瞪大了眼。只是待看清那近在咫尺的俊容时,她的眸光才闪了闪,乖乖的闭上眼,任凭那舌尖探入口中,霸道而恣意的肆虐。扶在后脑勺的手缓缓移到了她的颊边,轻轻的抚弄着,带着一丝不舍和眷恋,温柔得几乎和唇舌间的纠缠不属于同一个人。
此刻心事,以吻封缄。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她和弗溯,在这里分道扬镳……
一个朝前走,一个向后看。
但无论是向前还是回头,此刻的殊途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还有……面对未来时更好的彼此。
弗溯一定会找回曾经失去的,而她,也定会遇见全然不同的世界。
两年后,她只希望,能坦然的与弗溯并肩而立,不再仰望、不再艷羡,而是用最自然不过的姿态,和他站在一起。
唇上的热度缓缓撤离,那双深幽的眸子认认真真的盯着她,薄唇微启,「告别还是要深刻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话都在最后一章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终章之同归
两年后。
s市城东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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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东京飞来本站的ho1386次航班已经到达。谢谢!」
dies a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ho1386 from tokyo is nownding.」
出口大厅,一短髮及肩的女人穿着身浅色连衣裙,将自己白色的行李箱从传送带上搬了下来。
女人化着淡妆,短髮齐肩,微卷的发梢掩在修长而白皙的颈边,腰间松紧的褶皱衬出她十分纤细的腰身,及膝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晃出一片飘逸的柔色。
「嗡嗡嗡——」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女人将行李箱拖到角落,接通了电话。
「姐!你下飞机了??我们怎么没看到你……」舒沁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而下一刻却又换成了靳容的叫声,「阿茺!你在哪儿呢?快报个坐标来!」
再一转,还隐隐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哎,弗溯这厮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不是早就下飞机了吗?我怎么也没看到人……」
拖着行李箱的女人正是刚从日本飞回来的舒茺。
「曹辛怎么了?」
舒沁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了?没接到他家主子呗!大神比你提前了一个小时到,结果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看到。」
靳容忍不住插话,「哎,阿茺,你还别说。你和大神的行事风格还真挺有夫妻相……两人下了飞机都齐刷刷玩消失……等等,我说……你俩不会是商量好了,一起玩消失,就是为了撇下我们这群电灯泡去过二人世界吧!!」
舒茺差点没笑出声,扬着唇点了点头,「你这主意不错,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卧槽!你敢!」电话那头,两女一男的声音瞬间炸裂。
「行了,我在大厅出口行李传送带这里。你们过来吧……」舒茺挂断电话,拉着行李箱朝四周看了看。
弗溯已经到了……
想了想,她还是给弗溯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
无人接听。
舒茺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了屏幕一眼。
不接曹辛的电话她还能理解,怎么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难不成是治疗不彻底,现在正犯病来着??
照理说不会啊。
毕竟,一身的精神障碍好得差不多了,和母亲的心结也解开了……
弗溯因为接受封闭式治疗,所以并没有亲口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她,不过秦翰转述的倒也十分清楚。
严戈对于当年的事,是这样解释的。
秦蕴从来都没有背叛过费川,反倒是费川被外界舆论的各种压力逐渐压垮,对妻子开始不断猜疑。当时的秦蕴已经被逼到了抑郁割腕的地步,绝望之下才选择和费川离婚。
弗溯只知道费川因秦蕴而死,却不知道秦蕴也因为费川而精神衰弱。
若不是严戈在那时「趁人之危」,秦蕴怕是活不到今天,更不用说秦翰……
舒茺不知道这些说辞弗溯相信了多少,但却知道,如今这一家人的关系的确缓和了一些。
而她自己……
辞书出版社《渡海》的编纂已经开始了筹备。
丰词要退休了,《渡海》的主编工作竟出乎意料的落在了她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上。
这让舒茺又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进社里,被围观的场景……
感觉从一开始,自己主编《渡海》貌似就被……内定了?
在大厅角落里傻傻的待了一会儿,还不见接机三人组的身影,舒茺也站得有些腿酸了,便拉着行李箱开始在四周转悠。
「哗——」
不远处,一少年正推着行李推车在出口到处滑,似乎是迷上了这种感觉。
然而,调皮捣蛋的孩子总是能带来什么意外……
当那少年惯性剎不住车的推着车朝舒茺的方向「唿啸而来」时,舒茺的眼皮又开始不住的跳了起来。
连忙侧身后退了几步,又将行李箱朝方向推开……
「哗——」
推车从身前滑过后,舒茺赶紧朝那被推远的行李箱跑去,冒冒失失的,都没看见正拖着行李箱横向走来的男人。
于是……
眼前一黑,舒茺的额头蓦地就撞上了一硬邦邦的胳膊。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舒茺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撞上的人,就捂着额头蹲下了身。
「啧。」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低沉磁性,但却凉凉的,带着些难掩的笑意。
「又想碰瓷?」
碰瓷……
舒茺捂着额头的手一僵,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灼灼的黑眸里却闪着熠熠的光色,眉梢都带着她最熟悉不过的哂笑。
舒茺愣愣的蹲在原地,尽管还未回过神,但眼眶却已经热了起来。
两年前,两年后。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
辞海小姐回到了她的莎士比亚先生身边。
算不算……
殊途。
同归。
-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意看作者有话说的都是真爱小天使摸摸哒!
写到终章还下意识的想在后面放防盗章来着,结果发现已经end了啊~
不怎么喜欢写现言,因为一写现言就克制不住想要表达自己的**。但其实……我并没有那种能力表达好,所以宁愿去写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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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的辞海,舒茺是辞海小姐,弗溯是莎士比亚先生,看起来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其实……相似的可怕。写莎士比亚的时候,总有种人格分裂的感觉,因为弗溯就像是最理想的自己,而舒茺是那个最「糟糕」的自己,所以这样的两个人谈恋爱,就是最好的「我」在包容和引导那个不够好的「我」,自攻自受(*ˉ︶ˉ*)【讲真,只想和自己谈恋爱hhhhhhh】
很喜欢结局,比之前大纲里的多了很多东西。没想到写着写着,理想中的弗溯也有了缺陷,竟然也变得不是完美。然后,在引导舒茺的路上,得到了「升华」【误】
从开始到结束,我看见一个成长的舒茺,一个改变的弗溯,也看到一段终于成长为「势均力敌」的爱情。这种惊喜……无法用语言形容(*ˉ︶ˉ*),但却是让我愿意一直写下去的动力。其实弗溯身上有我对写小说所有的幻想,一笔封神,创造一个世界影响万千人,不用固定的笔名,甚至他的小黑屋我都特别嚮往_(:_」∠)_始终期盼着自己能活出弗溯的样子,但其实此刻连舒茺都不如……所以,至少要先变成虫虫吧(*ˉ︶ˉ*)多读书多看报hhhhhhh(如果你们看完莎士比亚之后有多看书的**,辣说明我竟然写出了一篇具有教育意义的言情小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于结局,其实我实在想不出番外了。段子倒是有可能写,但是完整的番外……总觉得会影响我的「伟大结尾」。【所以接下来有灵感或许会在微博(晋江静沐暖阳)上写写段子,攒够了一定的段子再在专栏里单开一篇段子集锦,就当作番外看看吧。】
莎士比亚的结局,弗溯和舒茺两个人都没有为爱情牵绊,但是又在为爱情努力。离别的两年,去成为更好的自己,并肩看更远的风景。
最后在机场里。
殊途,同归。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结局(*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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