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剩世》
序 通缉令
通缉令
李满江,男,汉族,23岁,重庆籍。(附照片)北方师范专科学校肄业生,现为中俄走私集团骨干成员,于2oo9年八月十一日与走私集团团员,俄罗斯人比尔科夫及契科夫一起在走私工业银的过程中失踪,同时失踪的有一架两轮胶轮马车以及枣红色驮马一匹,车上载有约2oo公斤工业白银,表面由七八个装满了玉米大豆马铃薯的麻袋遮盖伪装。
李满江身高一米八二,寸头,身材健硕,国字脸。
对现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5万元奖励。
通缉令
比尔科夫,俄罗斯国籍,(附照片)身高一米七七,身体健壮似熊,前西伯利亚矿业协会矿工,擅长挖坑,中俄走私集团成员,李满江下属。红,灰眼睛,能流利的中文。对现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2万元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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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令
契科夫,俄罗斯国籍,(附照片)身高一米七二,身材瘦,曾参与英国信用卡复制案,英国警方通缉在逃。黄,绿眼睛,三角眼,酒糟鼻。对现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5万元奖励(同时英国警方提供了8万英镑的悬赏)。
第一章 意外
西元1668年,清康熙七年,丁未羊,四月初七,宜丧葬,忌移徙。
四月的江南,已经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而此时的东北正下这进入春日之前的最后一场雪,虽然一整个冬天积聚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可是大量的雪花仍然在一夜工夫里就让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就在这大雪纷飞的鬼天气里一群人正在宁古塔将军下辖吉林蛟河河境内艰难前行。
当头一人戴着个尖头笠帽,脑后留着根细细的金钱鼠尾辫,身穿蓝布号衣,当胸一个兵字,原来却是个满清的绿营兵。
这群人中作这种打扮的还有六七个,他们骑着骡马分散在队伍四周,不时对中间一群男女老少挥鞭打骂,或是对着女眷手上不规矩,引起人群中哭喊不断。
领头的那个把总似乎对这些大头兵的作为也不甚满意,不过没有出言阻止,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于是招呼了一声:“兄弟们,天快黑了,咱们加把劲赶到前面的林子好生火过夜了。”如此重复了两遍,这才让一群兵油子勉强停止了躁动,合理催促众人前行。
这位把总叫做张耀祖,重庆府人士,要是往上数几十年,搁在大明朝那会儿,张家还是挺威风的。那时候他的老爹可是卫所的世袭千户,虽然大明朝的卫所早就糜烂了,可总归还是个官不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田地可不少,在当地也算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再加上私下买卖军械给贵州的土司们,那日子可舒坦了。
可惜后来就是满人入关了,那打得叫一个惨烈,特别是四川,这才平定没几年。整个成都平原早就打得是白骨露荒野,千里无人烟了。
张耀祖的老爹没什么胆气,反正大明朝眼看也是不行了,所以孔有德的大军刚开进重庆城,离着他家所在的丹溪卫所还隔着百十里地,就早早的上了降表。
虽那时候的降官已经一大把了,他这种卫所的千户虽然不算什么人物,也不受重视,不过好歹也是算识趣,保住了性命,不过家里的田产什么的,可就被那些八旗子弟骑着马儿跑上两圈圈走了。
到了前年他老爹病死了,办完丧事之后,家里也就越破败了。眼见着这样下去不行,张耀祖一咬牙,把早些年他老爹在地里窖藏的最后百多两银子起了出来,拿个包袱裹了,到重庆府满官府邸门口跪了半晌,终于求得管家把银子送了进去,求了个不入流的把总,到这时,张家才又重新挤进了大清朝的官吏圈子里去。不过这时,张家已经破败得不成样了,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一个嫁到外地的姐姐,其余的家族宗亲,早就不来往。
去年开始,朝廷上的官员们都,这四川打了几十年的仗,人都被八旗的军爷们杀了个精光,朝廷派下来的州府县官,到任之后居然无人可管。于是又开始从湖广等地迁移百姓填四川,一户户的捆着手押送到四川去。原本这可是个好差事,就算是个把总,总归也有的是机会收刮一番,可张耀祖就是这么倒霉,这几年的文字狱愈演愈烈,凡是心怀明朝的文字,书籍,诗句,统统都是清查对象,朝堂上鳌大人已经下了令到各地,一定严加彻查。这可好,鳌中堂话了,那可就是政治任务,谁要是查不出来,可不就是办差不力么。
这重庆府上下焦头烂额,要知道这川渝之地,经过明末农民军,明军,清军的反复厮杀,早就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写什么反诗反书,最后还是知府大人的那个浙江师爷出了个好主意,县里但凡以前出过前明秀才的人家,只要还没死绝的,就查上以查,只要有前明刊印抄写的书,可不就证明他们是心怀前明么。
这下好不容易查到3户,知府大人大笔一挥,配辽东与披甲人为奴。当官的动动嘴,下面的跑断腿。这倒霉差事,最后就落到了张耀祖这个没什么后台的把总身上。
一路押送终于快到宁古塔了,到了宁古塔就能松口气了。张耀祖这样想着。
终于,在天黑前,一干人等赶到了林子边上,找了个避风处就生火烧水,就着热水啃了几个窝窝头,身上终于暖和了一。
就在这时候,黑黢黢的林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张耀祖心中一惊,拔出腰刀大喝道:“什么人,出来”。
林子里的人答了一声:“我们迷路了,想找吃的。你们是什么剧组啊。”
话间,从阴暗处钻出来两个红碧眼,皮肤惨白的白种人,他们空着双手,嘴里还不住的用怪异的腔调着官话:“不要紧张,我们……”
“罗刹鬼!”一个兵丁惨叫着。
“我们是俄罗斯人,我们迷路了……”两个罗刹人还没弄清形势,不停的解释。
“他们只有两个人,兄弟们并肩上,杀了罗刹鬼领赏啊。”另一个兵丁喊道。
除了初次见到罗刹鬼吓呆了的张耀祖,剩下的7个绿营兵一下子涌上前去,乱刀砍死了当前的一个罗刹鬼。
另一个罗刹鬼见势不妙,连忙从风衣里抽出一把五连短管猎枪,轰的一枪把他面前的一个兵丁轰成了破布,然后没有来得及出第二枪就被砍成了烂泥。
“总爷,陈二活不成了。”“管他呢!就凭这两个罗刹鬼的头,咱们就能领到2o两银子,少他一个还不用分了。”“的对,哈哈哈。”一群兵丁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动手割人头。
这时张耀祖才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他不是没有见过杀人,只是初次见到白皮肤高鼻子的罗刹鬼,太过震惊罢了。
“你们,也太冲动了,万一他们不只两个人,怎么办啊。这些罗刹鬼可是连披甲人都不是对手呢!”张耀祖。
众兵丁齐道:“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轰”的一声,声音最大的吴狗蛋被打成了破布。
从暗处又钻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却是黑黄皮肤,却没有留着辫子,而是一头短,他手里端着枪,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了契科夫和比尔科夫?”一口顺溜的京片子。
众人一愣,又有兵丁喊道:“他的火枪放空了,大家并肩子上啊”
这句话果然鼓舞了其他士兵,于是他们又举着腰刀呼喝着向那个短毛贼。
迎接他们的,是接连的四声枪的轰鸣声。挤成一对的绿营兵被散弹纷纷打到,四枪之后,除了一直没有动弹的张耀祖,其余六个绿营兵统统倒在了地上,两个没有立刻死去的兵丁在地上蠕动,鲜血染红了雪地,在昏黄的火光中煞是骇人。
那短男子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他一连杀了6个人,此时脸色也不好看,关键是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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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同伴?”他对张耀祖喝问道。
张耀祖在这短短的半刻钟之内心情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听到短男子这么一喝问,立马吓得膝盖一软,不顾雪地冰凉,一下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哭喊道:“好汉饶命啊,不关人事,不是我让他们杀的两个罗刹,罗刹好汉。不关人事啊!”
男子眉头一皱,觉得这人太没骨气,怎么着话就跪下了。
“我问你是什么人,先清楚。”他稍微放缓了语气,问道。
张耀祖听短男人语气好了一些,连忙竹筒倒豆子把祖宗八倍都了个清楚。
当到他是大清国绿营把总时,这个短男子如遭虎噬,浑身都在抖,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若是这张耀祖胆子大些,突然难,倒不定能成功,可惜他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动弹。
听他完,男子又向被押送的流人仔细询问,在证实了他的话的确属实之后,男子一阵沉默。
他不话,其他人都不敢话了,连流人中的女眷的哭声都被家人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触怒了这个杀神。
男子沉默了半晌,这才语气寥落的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过了今晚大家各奔东西便是。”
完便起身去收敛两个罗刹人的尸体,不再理会他们。
剩下一干人等纷纷和自己的家人交头接耳,商量讨论。恩,除了张耀祖孤零零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站在原地尴尬万分。
张耀祖这时候不仅尴尬,他注意到几家人不停的商议,眼神不住的看向自己,应约听到逃脱,杀死,流放等等词语,更是心惊胆颤。
难不成他们想杀了我正好就可以免得被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这也不一定啊,要他们真的杀了自己,不定还能逃开官府的通缉,反正这关外地广人稀,找个山沟一钻,无论是开荒耕田也好,还是打猎捕鱼也罢,不也好过去到北面宁古塔给人家当世代奴才。再者,听这些年宁古塔那边罗刹人闹得挺大,今天晚上要不是兄弟们杀了那两个什么夫的措手不及,给他们反映过来,只怕跟那个短毛一样,一个人就能收拾了这一群人吧?
张耀祖心理越想越害怕,忽然间福至心灵,起身就跑到那短男子面前跪倒在地,哭喊起来。
“人愿今后都服侍大王身边,望大王收留啊!呜呜呜!”语带哭腔,显得煞有诚意。
那男子本来正在收集罗刹人的遗物,张耀祖突然这一冲上来,也把他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连忙抬起枪口对着他,见他一来就跪倒在地哭诉不止,才放下心来,仔细一听他话,也是十分诧异。
另外的那些流放犯人见到张耀祖突然的动作,也是惊疑不定纷纷注目两人。
第二章 李满江
“你这是要干什么?”男人沉声问道。
张耀祖哭道:“人求大王收留,人愿意为奴为马,伺候左右。”
男人:“什么大王,你给我站起来好好话,大男人跪在地上成什么体统。”
张耀祖哪敢起来,听男人这么话,伏得更低了:“人但求大……大人收留人性命。”
男人皱眉,不悦道:“我刚刚已经了,既然是一场误会,咱们天亮之后各奔东西便是。你这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张耀祖哭道:“大人明鉴,不是人不知好歹,人心知大人宽宏大量,饶恕了人的性命。那几个丘八不由分冒犯了大人护卫,杀害大人家家仆,实在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可人毕竟是领头的把总,如今属下尽没,唯有我一人毫无损,再者大人既然话让大伙各奔东西,几家流人人自然也是不敢阻拦,如此一来,人兵没,囚逃,只我一人无损而回。到了官府,哪里能得清楚,必然不得好死。如今唯有求大人收留,为奴为婢,人绝无怨言。”
“这……”张耀祖一番话颇有条理,加上他语带哭音,磕头不止得男人不由得起了几分怜悯。
“大人,人虽然无能,但办事也算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大人想必是从国外而来,正需要人这等土著鞍前马后效力才是啊!”张耀祖十分有眼力,虽然没什么胆色,但一席话却真正的道男子心中,的确,自己初来乍到,举目茫然,正是需要个人跑腿效力的时候。
“你可是真心投我?”男子问道。
“句句真心,日月可鉴。”张耀祖间他语气松动心中也是宽了下来。
“既然你要投我,那就少不得交个投名状。”男子道。
“投,投名状?不,不知大人要人去杀谁”张耀祖一愣,问道。
“不用你杀人,你把辫子割下来吧!”男子道。
“什么?割辫子?大人,使不得啊!依照大清律,这可是要砍头的啊。”张耀祖大为惶恐,想不到这个投名状居然是让他割辫子。正所谓留不留头,留头不留。当初那位“睿”亲王多尔衮为了推广这“漂亮”的猪尾巴辫子,可是足足用了上千万汉人人命才完成推广工作,辫子和性命挂钩的条件反射已经深入人心,现在想割掉辫子,可就跟要他们的命差不多了。
“哦?大清律?你现在兵没囚逃,按大清律该怎么办啊?莫非你是怕割掉辫子就没法先和我虚与委蛇,然后找机会逃走报官来抓我以洗刷你的过错了么?”男子声调忽然高了极度。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吓得张耀祖连道不敢。
“你既想活命,要入伙,这割辫子,便是你的投名状。不愿意割,就是想当反骨仔,想要我的命,想要我命的人,我就先要他的命。”他厉喝道。
张耀祖无计可施,惊恐交加之下,一咬牙,拔出腰刀伸到脑后一绞,“唰”的一声,两尺多长的辫子应声落地。干完这些,张耀祖一时之间竟然再也使不出半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久久没有动弹。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不错,还有决断。记住,我的名字叫做李满江,以后别再乱叫了。”
一夜无事,不过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没有睡好,这没有睡好的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了李满江,他裹着绿色的厚皮大衣,怀里抱着上好膛的喷子,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之中,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咔嚓声,然后在梦见自己被一群绿营兵丁围在中间,乱刀分尸,那腰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可不就是咔嚓咔嚓的么?
猛的一阵心悸,李满江一下从浅浅的睡眠中惊醒过来,这才现天色仍然是灰蒙蒙的,所有人都睡着了,那恐怖的咔嚓声,其实不过是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罢了。
这一场噩梦过后,李满江再无睡意,于是只能靠着火堆枯坐。
直到天色开始变得像鱼肚子一样泛白,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了。除了仍然没有醒过来的张耀祖之外,所有的人都按照家庭的划分,不断的唤醒亲人,然后开始聚集在一起低声的商量着什么。
终于等到张耀祖睡醒,李满江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身子,抓了两把雪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算是洗脸。
“早啊!”李满江道。
“啊?是是是,人罪该万死,不心睡过了头,望李,李大人见谅。”李满江习惯性的问候却给张耀祖带来了一定的困扰,他诚惶诚恐的告罪道。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醒了就收拾好东西跟我走。”李满江现了张耀祖的贱骨头,于是也不再给他好脸色,这样一来反倒让张耀祖习惯了许多。
李满江完,就把昨天晚上收拾好的两个夫(契科夫和比尔科夫)的各种可能用得上的遗物裹成了包裹,示意张耀祖拿上跟自己走。
刚一转身,一旁嘀咕了半天的其中一家人就拥了过来,纷纷跪倒在他面前。
李满江一看这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虽然谈不上老老少少(能够坚持数千里流放路程到达关外,体弱的老少基本已经被淘汰了),但也是男男女女都有顿时感到有些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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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跪了一会儿,见李满江不话也没有动作,领头的那个家长模样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磕了一个头,然后开口问道:“学生陈向进携家人,跪谢恩公救命大德。”
李满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文字狱受害者,好歹是个读书人,当下也上前两步扶他:“不必如此,机缘巧合,举手之劳而已。”
陈向进摇摇头挣扎着不让李满江扶,道:“恩公之举手之劳,于我陈家上下二十七口无异再造大德,此恩不得不拜。”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远行千里身体虚弱的陈向进没有拗过李满江,最终还是没有行三叩的大礼。
又沉默了一会儿,李满江间陈向进几次欲言又止,心中顿时明白他有些什么难处不好开口,想了想,对陈向进:“你在这里等着。”完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又扭头对亦步亦趋跟过来的张耀祖:“你也等着。”
过了半刻钟,李满江又返回营地,双手捧着个布包,裹成一团,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
他走到陈向进面前,把包裹递给他:“拿着,以后终归是要用得上的。”
陈向进不明就里,伸手接住,李满江手一松,陈向进只觉得双手一沉,差就没拿住。双手捧着,自然就感觉出这包裹里的东西方方正正似乎是砖头模样。
陈向进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
当下顾不得礼仪,解开外面的包裹的布片,果然,里面白亮亮的一大块,赫然竟是一块成色极好的银砖。
第三章 银砖
只见这块银砖通体光滑,方正平直,表面光可鉴人。正面写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字,陈向进并不认得。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满江之外,也都不认得,上面写着:“,99netbsp;陈向进不认得这些字不要紧,关键在于其沉甸甸不下15o两的重量和明亮光鉴的成色。
?两白银是多少,在穿越前,这块银砖价值15ooo块,大约是中国农民年均收入的三倍。而在清初,因为役重赋繁,每年地租收入还不足以完赋,田价大落。在松江,顺治初上田亩价十五、六两,中田亦三、四两,到康熙初,则“中产不值一文,最美之业,每亩所值不过三钱、五钱”(叶梦珠;《阅世编》卷一,《田产一》)这还是鱼米之乡的江南,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要是拿去买地,也足够陈家上下二十多口日夜劳作不息了(当然,交赋税和服徭役会让这些并非官绅阶级的人破产)。正所谓康熙康熙,喝稀拉稀这时候整个清朝辖地虽然不算是乱世,却也不是什么好年月,这样的情况要直到康熙中年以后,才会随着整个社会的安定下来得到改善,而自耕农不断破产的情况,却要一直到雍正实现摊丁入亩之后才能解决,从雍正开始,满清殖民政权才真正的避免了“忽然无百年运”的规律。15o两银子到底价值几何,由此可想而知。
陈家并不是那种士绅之流,只不过是个人丁兴旺的普通地主罢了,陈家也没有出过什么举人,无论是前明还是现在的清朝,他们家也就是那种典型的“耕读传家”的普通殷实户,一百五十两银子即便是在他家还没有破败得时候,陈向进作为嫡长子和家长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几次,然而这时候骤然得了这笔天降横财,陈向进却表现出了一个读书人截然不同于普通庄稼汉和老百姓的决断。
他几乎就在确认了这块银砖的一瞬间,就跪倒在地,双手捧着包袱,把这银砖又递回给李满江。
“恩公大恩,陈家愧不敢受,敢请收回。陈家上下二十七口愿追随恩公,绝无怨言。”陈向进语气坚决道。
“你这是……”李满江也有纳闷,昨天是张耀祖,今天又是陈家,这莫非真是自己有王霸之气?
李满江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接受陈家的投靠,他刚刚回过味来,俗话得好,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自己孤身在这野蛮的古代,别想要有所作为了,根本连活下去都有问题,即便昨天有了张耀祖的一番表忠心,可是他内心里对张耀祖这种人还是有些提防,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卖了。
今天的陈家倒又和张耀祖不同,毕竟他们全家是因为自己得到了自由,当然这个恩人家到底感激不感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定他们还怪罪自己剥夺了他们做顺民的权利呢!
不过,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现在官差也死了,他们要是落到官府手里,至少也是个私通贼人罗刹的罪名,毕竟现在可不是法制社会,死了8个绿营兵,总是要人负责的。要是他们就此离去,这东北蛮荒之地,有什么食人猛兽,土匪强盗且不,但他们囊中空空如洗,早晚也是饿死街头的命。
现在有李满江这个能够单人格杀了八个绿营兵的“恩公”在,看他一出手就是上百两银子的大方劲,应该跟着他既有安全保障,又有生活保障,倒是不错,而李满江初来乍到,也需要有人帮衬,陈家人全家老少都在,又是这种身份情况,那么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他们会在背后捅刀子出卖自己,看样子倒是反而比早先投靠的张耀祖要可靠些。
李满江心头转过这些念头,于是也不再推辞,大方的接受了陈向进的投靠。
这边上演着拜主收仆的好戏,那边另外的两家人也在嘀咕。
等李满江这边完成了诸如“今后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不会亏到各位”云云的许诺,那边两家的家长也摸了过来。
原来他们也见到了李满江的大手笔,两家人都是一穷二白的,自然不愿放错过,都是过来一阵磕头谢恩。李满江这时候却只口不提要他们投靠的话,两家的家长原本见他挺爽快的就接受了陈家,心里以为他是要招揽手下,于是还等着李满江主动招揽,这样也现出自己的用处来。
这种想法一贯存在于读书人心里,毕竟他们心里还是对非读书人万分气势的,用老百姓的话,就是穷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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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见他们扭扭捏捏,心里一琢磨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可是这时候他却根本不想接受他们的投靠。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手下太多的结果就是管理不便,而且如果只是陈家和张耀祖还好,一来两者不对路,只要自己注意分而治之,也不虞有被下面架空的危险。
可要是这另外两家也加入进来,一来势力平衡就没了,单靠张耀祖是压制不住这么多人的。二来保不定这些原本就是一个地方来的同为曾经的士子的几家人一串联,光是青壮就几十口,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有了这些计较,李满江自然不要他们,于是了几句客套话,就又转进林子到了另外一边拿来两块银砖,一家一块分了,道:“在下能力有限,唯有这些阿堵物能有些用处,两位先生走的时候,不妨把那些个绿营兵的腰刀也拿去,也好当个防身武器,那些个骡马,也可以带走一半,聊作代步。”
话到这个份上,意思自然很明白了:银子也给你们,武器也了,骡马也分给你们了,我也不想要你们投靠,大家就这样分道扬镳的好。
完这些,李满江招呼上李张二人,带着陈家二十几口男女,牵上四匹骡马,转身向他拿来银子的地方走去。
另外两家人愣了愣,也只得分了腰刀,选了个和李满江他们不同的方向,牵着马儿离开了。
第四章 在路上
众人跟着李满江在林子里左转右转,没走出多远就来到块不大的凹地,周围满是一人高的灌木,甚是隐蔽背风。凹地里停着一辆马车,驮马已经被卸掉套,栓在了一颗树上。看来这就是李满江和两个罗刹人最初避风的地方。
马车上装满了麻袋,鼓囊囊的,似乎是粮食,其中一袋被移开,下面还有一层,不过同样被麻布遮挡住,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李满江指挥张耀祖把驮马套上车,然后众人便上路了。
一行人一路向东,却避开官道,由于人多马少,加上积雪难行,度一度慢得惊人。一直到下午3多了也不过走出1o多里地。
一群人中午吃的那干粮,早就没了,李满江也是又累又饥,抬腕一看,居然也快四了,这个时节的东北,五多六不到天就会黑下来,于是只得找了个背风的山岗宿营。
正要生火的时候,张耀祖才现自己的火镰早就被融化的雪水和汗水浸润了,不敷使用,而陈向进一家人更是两手空空。正在张耀祖犯愁的时候,卸完马车的李满江走过来,他在怀里摸了两下,就摸出个方形的铁盒子,打开盖子,对着里面的一个圆轮拨动了两下,嚓嚓两声过后,上面就燃了起来。
张耀祖等人看的眼都直了,陈向进稳重一些,不过是在心中感叹这东西惊奇巧妙实在颇有妙用,其他的陈家人也纷纷啧啧称奇。张耀祖则最是肉麻,一整个白天都在默默的赶路,这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立刻就马屁如潮。李满江虽然听着顺耳,却也不至于就真的信了。
他想了想,把这个从两个老毛子身上找出来的煤油打火机丢到张耀祖怀里:“赏你的!”
张耀祖大喜,连忙就拿起来把玩琢磨。李满江看他不会用,又教了一下,然后警告道:“这里面的油用一少一,你没事别打着玩。”张耀祖听了,立刻就心的贴身收藏起来。
这时候李满江也感到饿了,几家人和官兵带的干粮大多都被血污染,剩下的一干净的今天早上一分,也没落下多少,中午这几十口人一吃嚼,立刻就没了。
这时候经过这篝火一烤,身子暖和起来,却显得肚子里更是饥饿。
还好陈家人早上离开的时候,居然没有忘记把那口锅带上,顺带把盐也拿走了,一也没给另外两家人留下——当时他们正沉浸在一大块银砖上百两银子的财富的喜悦中,没有留意这些。
陈家人把锅洗干净,找了几块石头支起来装上干净的积雪,就这样烧起水来。
那边开始烧水,李满江来到马车边,从靴子里拔出匕找了个最上面的口袋就这样挑开了麻袋封口的细绳,然后把袋子扛到锅边,等水完全化开了之后,敞开口子酒往里倒。
哗啦啦,口袋里倒出来的全是金黄饱满的玉米粒。还好那口锅大,李满江一口气就倒了好几斤。
到好之后,李满江吩咐张耀祖把口袋捆好放到车上,然后就趁着天空中并不太明亮的太阳还没有落山,扛着猎枪向林子里走去。
果然,离开人群和火光几百米之后,这乍暖还寒的东北林子里就热闹了起来,不时能听到动物被惊动逃窜的声音。李满江选了一块林间空地,空地上的雪已经已经开始融化,柔嫩的草也开始冒出嫩叶,一些狍子兔子正在享受着久违的绿色大餐。
李满江心的前行,不时借着灌木和树林隐藏身形。警觉的狍子似有所觉,停止了吃草,抬起头数着耳朵仔细的聆听。李满江躲在一对灌木后面,一动也不动,就这样好几分钟,狍子也没有现异常,于是低下头又开始吃草。
这时候李满江已经接近到四十米内,于是他举枪瞄准。
砰的一声,狍子应声而倒,其余的动物吓得纷纷逃窜,一直兔子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一个雪堆里,被走过来的李满江逮了个正着。
“果然不愧是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北大荒啊。这兔子也太傻了。”李满江不由得出这样的感慨。
一巴掌拍死了这个笨兔子,把它的耳朵打了个结就这样挂在枪上,然后把这只三十多斤的瘦狍子(饿了一冬天,能不瘦嘛)抗在肩上,就这样满载而归
这时候玉米饭已经煮好,香喷喷的,粒粒饱满,晶莹剔透,真不愧这玉米的名字。
饭虽然煮好了,可没有一个人敢先吃,都在等着李满江回来。
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李满江刚从树林里出来,立刻就有早就等着的陈家人殷勤的结果猎物,到一边收拾。
李满江这才现他们都没有动手吃饭,心知自己作为地位最高的一个,自己没有动手的话,下面的人都是哪怕再饿也不敢先吃的。
于是李满江指挥一个陈家人把袍子肉切块烤上,然后道:“既然煮好了,大家就分食吧。”早就候在一旁的张耀祖连忙递上上洗的干干净净的陶碗,李满江也不客气,接过来就乘了满满一碗玉米粒,抓了一把雪把手搓了搓,权作洗手,然后就这样用手捞着吃了起来。
李满江一开动,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的动起来
李满江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现他们盛饭的顺序和用具也是颇有讲究的。
算上李满江,这群人一共有二十九个,而除了李满江,张耀祖,陈向进能够用上陶碗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用的木碗。就这样陈家二十多口人,木碗也显然不够用。
进过这一天的了解,李满江现,陈家吃饭的顺序,也是按照家长,嫡长子,青壮年,妇孺的顺序行。因为煮的不多,每人仅有一碗,很快先吃的人都吃完了,这时候才轮到其他地位相对较低的人吃饭。而李满江注意到,李,张,陈向前三人用过的陶碗,并没有被其他人再次使用,二十被女人用雪仔细擦拭之后,用布包裹起来,放到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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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玉米吃完,烤的肉也差不多好了,抹上盐巴,油汪汪的香味煞是诱人。
吃肉的顺序也差不多,不过这次的主要区别还是肉块大和肉质好坏。最好的胸脯肉自然是李满江的,李满江自然吃不了这么多,于是又亲自动手分了一半给陈向进的儿子,以平衡早些时候把打火机赏给张耀祖的事情。果然张耀祖这时候有些黯然,陈向进却高兴了许多。
除开胸脯肉,最好的两条后腿归了张耀祖和陈向进。其余的人也各自按照地位不同分得不同的部位。
吃完东西,李满江让张耀祖安排人守夜放哨。张耀祖诺然。
第五章 谈话
李满江看着张耀祖耀武扬威的安排好岗哨守夜之后,这才满意的坐在火边,享受着篝火的温暖,脑子里各种念头纷纷而至,一时间竟显得呆木起来。
陈向进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李满江的身旁,低唤了一声:“恩公。”
李满江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陈向进见李满江不愿话,于是也不好再开口,却又不离开,尴尬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李满江似乎结束了思考完毕,结束了呆状态,这时候,他才仿佛刚刚才现陈向进一样,讶然问道:“向进啊,你有何事?可是有家人没有吃饱?没关系,车上还有玉米,你吩咐下去让他们自己煮就好了。”
陈向进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恩公的那个玉,米十足能填饱,更何况还有烤肉。不瞒恩公,人一家自从沾上了那文字狱官司,已经足足一年没有沾过肉味了。”
“恩,吃饱就好,哈哈,吃饱就好嘛。对了,你以后不要叫我恩公了,好好的有名字就叫,李满江三个字也不是那么拗口嘛。”李满江笑道。
“这如何使得,人全家皆蒙受恩公恩惠,如何干直呼恩公名讳?万万使不得。”陈向进自然没有把这话当真,连忙解释。
“那也别整天恩公来恩公去的,不太好听。”李满江道。
“那,不如叫大人如何?”陈向进犹豫道。
“大人?恩,也不太好,我又不是什么官员,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注,大人在明清一为官员尊称,一为年长者尊称)。要不这样吧,你们以后就叫我司令,李司令,这称呼不错,恩,我喜欢,以后就它了。”李满江忽然想到民国以后的大军阀头子的统一名称,司令,恶趣味上来立刻就忍不住面带笑容了。
司令?掌令官?这什么称谓?陈向进有些纳闷,不过既然李满江高兴,他自然也不会触他的霉头,当下就改口叫了司令,并且立刻吩咐了下去。
“司,令。人斗胆问一下,不知司令带着人等将往何处?”陈向进趁着话头,问出了一整天的疑问。
“呵,往去处去。”李满江没有责怪陈向进的冒昧,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玩笑似的了个佛家偈语。
“额。”李满江的态度让陈向进不知如何应对,不过很快陈向进又调整过情绪,继续问:“不知司令是否要带人等去往那罗刹人的地界?”
这话问得比较无礼和不客气,不过这也正是陈向进一家人担心了一整天的问题,或许这担心的人还要包括那个一直没有停止阿谀奉承的张耀祖,不过他的担心都掩饰在了谄媚的笑容了。
李满江见他终于出了心里话,引得一旁假装收拾打理的张耀祖也停下了无意义的动作,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李满江沉吟了一下,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陈向进一时语塞,不敢贸然开口,心中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慢慢开口道:“司令既然是陈家的恩人,自然跟随大人绝不敢有所怨言,人等不过是不知此行目的,心中没有个底,又担心到了罗刹人的地界,这深陷外国,恐有祖宗蒙羞之危啊!”
李满江勃然大怒,霍然起立。他怒目圆睁,伸出手用食指指着陈向进的鼻子,骂道:“祖宗蒙羞,你们也知道祖宗蒙羞?看看你脑后的猪尾巴,你祖宗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就让你留这么个畜生玩意儿?我呸,祖宗,什么祖宗蒙羞,我看你,你你你,你们是怕跟着我去了罗刹国,让我给卖了?”
李满江自从穿越之后,情绪郁郁,这下子有个宣泄口一下就爆出来了。
“司令息怒,司令息怒啊!”李满江的勃然作色,吓得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也不敢多,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两句话。
李满江面对这样一群人,也没法再继续火,他努力的深呼吸,胸口不断大幅度起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你们起来吧!我刚刚失态了。”李满江恢复到淡定的声调。
没人动弹。
“好了,我已经不生气了,你们都起来,向进,耀祖,你们过来坐下,我跟你们好好谈一下。”众人听他这么,这才心的起身。
陈张二人迟疑了一下,心的坐到了李满江的身边,听他话。
“我的祖父,以前是大明朝的农民,原本恭顺良善,躬耕于辽土,日夜辛劳,但求温饱。天启年间,努尔哈赤掳掠我祖父为奴,杀我曾祖,曾祖母,此时我祖父方才2o来岁。后来辗转卖给了蒙古人,又从辽东蒙古人手中,被卖到了西域蒙古部落中,恰逢罗刹人东进,那蒙古一部上万人围攻其千人之部与原野而大败,最后我祖父也成了罗刹人的奴隶。我父亲生来就是农奴,他却从不甘这样懵懂一生,待我祖父母死后,就趁机逃了,一直向西逃到了欧罗巴大国法兰西——欧罗巴就是前明佛朗机等国所在,这些国家原本陆路也是通的,不过要途经万里沙漠,沙漠中有无数回回国,来往厮杀,并不太平,所以欧罗巴的人往往从海路而来。我祖父到了法兰西国之后,参加了国王的军队,在和回回人的战争中立下功劳,被封了个贵族,有一块不大的封地。然而这么多年,我父亲从未忘记祖父的教诲,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归大明,回归华夏。前几年我父亲过世,我继承了他的爵位,自然也是个贵族,那罗刹国之于欧罗巴,不过是穷乡僻壤,他们国家的贵族到了法兰西国,从来被人嘲笑做乡下人,我遇到了一个罗刹军官,听到他吹嘘他们在东方征服了许多的野蛮人部落,其中似乎有一不的国家,那国家的人都留着可笑的猪尾巴,脑门剃得光光的——看,连最被人取笑的欧罗巴乡下国家的军官都能嘲笑他们野蛮了。我想起我父亲似乎过,那些满人就是这个样子,于是我变卖了封地凭着我法兰西贵族身份招募了几个仆人,就从罗刹国一直往东,来到了这里,我原本以为这满人不过是在关外闹腾,成不了大气,谁知道历尽艰辛到了这里之后,不仅仆人被杀了,而且还得知那关外的野蛮人居然入关当起了皇帝,不仅如此,连所有的汉人都成了那些罗刹国乡巴佬口中的留着猪尾巴的野蛮人,你让我怎能不怒,怎能不气恼?”
李满江慢慢的出了他仔细编造过的来历,不仅是为了给陈张等人听,更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成为没有身份来历的怪人。讲述间,道惊险处,陈张二人也忍不住惊呼。
听李满江讲完来历,陈张两人也一阵感慨,陈向进作为读:“依照司令您的意思,那欧罗巴人文明竟然不差于我大清,啊不对,是我华夏?”
“算是各有千秋吧,不过至少在蒙古人灭宋之前,欧罗巴诸国至于华夏,却也远远不如我中华的。就算现在,作为欧罗巴最文明昌盛的法兰西,上至王公贵族,下至百姓农奴,也仍然有许多粗鄙难忍的陋习,不过这两三百年来,欧罗巴各种技术日益展,如佛朗机等国,也曾依靠几条船,几千人就征服了一个人口上千万的大国,整个欧罗巴此时皆是锐意进取,武功昌盛,靠海的纷纷鼓励国人出海谋生,或者贸易经商,或者干脆杀人越货,每天都有从新大陆被他们征服的地方开往欧罗巴本土的大船,里面装满了无数的白银,黄金,宝石,从前明,我们就已经渐渐赶不上他们的步伐,到现在,哼”李满江轻蔑而愤恨的看着陈向进的辫子,哼了一声,继续道“已经远远落后了,野蛮征服了文明,落后粗陋代替了灿烂辉煌,这是多么让人哀痛的现实啊。”
陈向进默然,张耀祖虽然读过书,不过也就是个不当睁眼瞎的程度,有些话他听不太明白,了半天,也没有到他最关心的去往哪里的问题,这时候忍不住了,开口道:“司令,您还没咱们这男女老少一大群人到底往哪里赶呢!”
李满江哑然,笑道:“你这蠢材,感情我了半天都白费了?”
张耀祖看他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于是也笑道:“司令,您知道也知道我蠢嘛,不过也随便了,反正司令您去哪里人我就跟着去哪里,就算您赶也赶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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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二混子。”李满江笑道,“不过,既然你问,那我也明吧,我准备带着大伙往东走,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垦荒种地,其他的以后再做筹谋,至少这里是我的故土,我也不打算再万里迢迢的回法兰西去,反正都回来了,或许,我能为汉人做什么也不定。”
李满江话时,目光奕奕,在火光映射下有着莫名的身材,陈向进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一动,却没有再话。
第六章 遭遇
睡觉之前,陈家家人来报,是没有草料喂马,李满江这才想起来,本来这马车就不过是伪装,也没准备赶远路,左右不过是几十里地的事情,昨天早上出的时候,那家农户专门喂了个饱饱的,临走还塞了口袋干草和黑豆之类的,生怕饿着了这大牲口,毕竟李满江虽然出的是高价租用,也交足了押金,可是并没有要买不是?庄户人家,牲口也是不的财产,干活拉车全靠它呢!
结果李满江的走私三人组莫名其妙遇到一场大雾就到荒郊野地,迷路了。契科夫和比尔科夫在林子里看见远处的火光,以为是有人家,结果饿昏头的两人不等李满江喂好马,就先去买吃的借宿,等李满江喂了马之后再过去,半路上就听见了五连的枪响,心知不妙,结果竟然是大大的不妙,居然这一场大雾之后,就穿越了数百年到了这康熙年间。
而这个时节,虽然已经是四月,可是天上仍然在下雪,早前打猎的时候,李满江倒是看到了林间空地的嫩草,不过那东西喂马可不好。
李满江出身农村,虽然重庆农村不兴喂马,可是也养牛耕田不是?要知道,哪怕是牛,吃了带露水的青草也可能腹胀生病,更何况是比牛更难伺候的马。
想了想,李满江问那个陈家人,没有干草,大豆玉米行不行,陈家人,自然没问题,只是要用水煮软,免得马儿消化不良。而且光喂粮食,对于这种驮马来,实在是浪费了。李满江,条件有限,只能先这么办了。
于是打开麻袋,倒了一些玉米,又新开了装着大豆的袋子,倒了一些大豆。几个陈家人忙活了半天,才把这二十来斤粮食煮好,给五匹马喂了。
其中一个多嘴的还感慨,这年月,马比人还精贵,一天就要几十斤,谁家也没余粮啊。
李满江听了,也觉得这是个问题,却暂时无法解决。
第二天继续往东走,到中午的时候就到了一条河边,没有渡口,河上面还不时飘过没有化开的冰渣,李满江看着这一大群人,也不敢贸然渡河,要是有人沾水没有及时烤干,不定就会烧感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退烧药的时代,李满江也不敢托大,思量了一下,决定往河的上游走。毕竟,越到河的下游,就越可能接近官府的统治中心,对于他们这样一群身份尴尬的人来,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既然有的河流,在这平原地区也好走了许多,昨天晚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俗话,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冷了一些,寒风吹过,有如刀割。李满江见陈家人都是衣衫褴褛,比较单薄,女眷和的孩子脸色都冻得青了。
于是李满江决定先在原地煮热饭吃,补充一下大家流失的热量。
这个时代,除了官宦地主,一般都是两顿饭,毕竟普通人家没有那么多粮食。李满江的决定让众人一阵高兴,加上经过陈向进和张耀祖的口传播出去的关于李满江的来历的法,让陈家人心里更加安心,各个忙碌生火找柴的人经过他身旁的时候,都衷心的鞠躬招呼道:“爵爷。”
李满江对这个称呼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也不会去阻止他们的尊敬。这个时代的人等级观念深入人心,自己的“爵位”虽然不是中国的,可是毕竟是一国的“爵爷”,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是很有威慑力和神秘感的。
没过多久,张耀祖慌慌张张的骑马跑过来报告:“司令,爵爷,大人,不好了,西面来了一群人,都骑马拿刀的,恐怕来着不善啊。”
李满江一听,连忙把两把五连拿出来,统统装满弹仓,上膛准备,一边让陈向进组织好家人,到马车后面躲藏。
干好这些,他才问起张耀祖事情经过来。
原来李满江决定扎营煮饭,陈家人都四下忙碌生火的生火,打水的打水,捡柴火的捡柴火,他却无事可做。为了不让李满江对他有什么看法,毕竟他现在的唯一依靠就是李满江了,于是他请示李满江,是为了避免陈家人在野外被野兽伤害,他去四下巡逻,驱赶野兽,保护大家的安全。李满江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张耀祖就骑马四下闲逛。
就在他登上附近的一个土丘的时候,却意外现西面几里外远远的过来了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步行,远远看去,还有武器的反光。
张耀祖虽然不太成才,不过毕竟算上官府中人自然知道这辽东地界,除了州府县城附近比较安生之外,荒郊野地的强盗马贼可不少。
这些人多则几十人,少则十数人,打劫行人,杀人越货的勾当干得着实不少。
他们当中有蒙古流窜过来的马贼,也有贫苦的破产牧民,更有山里的索伦族野女真,汉人逃犯之类的更是主力。这些人组成了东北的江湖,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外号,匪号,花名,有的土匪马贼团伙,历史甚至能追溯到努尔哈赤起兵之前,更多的是,被清军大败的明君溃兵,以及其他各色人等,不少团伙甚至直接就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在活动。
不过旗号如此,干的时候却都是打家劫舍,并不敢真正的杀官造反。加上东北地广人稀,前明东北还有几百万人的时候,荒野山林也到处是可以藏身的地方,更何况,努尔哈赤叛明起兵之后,辽东大加杀戮,死于战乱的人不计其数,而清军入关之后,更是带走了大量人口,东北地界特别是辽河以北,走上几十里不见人烟也大有可能。直到康熙42年,进行统计的时候,东北人口大约15o万,其中汉人约百万之众,其次是蒙古人,再次才是旗人,以及无法统计的山林野女真,索伦各部等。东北苦寒,人口繁衍不易,依靠自然增长幅度十分,这时候康熙七年的情况,大约也和几十年后没有区别。
话扯远了,再这张耀祖。
张耀祖看到那群人走的稀稀拉拉,显然不是官军,而这么一群有武器的人,出现在这个并非大路附近的地方,看样子还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他自然怀疑是冲着自己一行人来的。
于是吓了一跳,赶忙回来通知李满江。
李满江听了张耀祖描述,断定来人是乌合之众,心里放心不少,自己有来自未来的连大威力猎枪作为秘密武器,加上陈家的青壮,胜算还是十足的。
于是笑着对张耀祖:“耀祖啊,这次你干得好,果然不愧是世袭武官出身啊。很好,很好。等下解决了那群乌合之众,司令我有赏。”
张耀祖兴奋的涨红了脸,还好知道这时候不是拍马屁的好时候,要不早就阿谀如潮了,其实他起初也是犹豫了一下的,毕竟对方势大,而自己这边除了李满江和自己以外,都没有什么训练。不过在联想到李满江子弹连不止的火铳(张耀祖不知道李满江的猎枪只能五连,他的伙伴没有机会试出那个极限,而他自己也没有勇气,所以他天真的认为,李满江的“火铳”是西洋神器,子弹无穷)和那能把人打成破布的巨大威力,却又有了信心,所以才有了勇气回来报信并且和李满江“共同对敌”。
没一会儿,陈家人都被聚集了起来,妇孺都被安排在河滩附近隐蔽处躲藏,而张耀祖被李满江授命,挑选三个青壮和自己一同迎敌(因为只有4把腰刀和4匹军马,李满江拉车的枣红马不再考虑中)。
张耀祖在投靠李满江之后第一次获得了支配人的权利,十分高兴,立刻在陈家人当中挑了三个会骑马身体健康的青壮,这三人本来还不情愿,这自然很正常,在农民观念里,当兵打仗可不是好差事,不过这些普通的农民闹不清轻重缓急,陈向进作为陈家家长,又曾经读过书,中过秀才的人,自然明白陈家的处境目前已经是和李满江绑在了一起,跟着李满江,至少他现在看来还有足够的武力,却不显得暴虐,对手下还不错,并且李满江出手大方,颇有资产,同时还是外国的“爵爷”,自然就比那些个马贼强盗好了不知多少,要是李满江被马贼杀了,自己这些人最好的可能就是被裹挟进去,以后沦为盗匪,最坏的结果,自然就是和李满江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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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陈向进拿出族长和宗族的威严,对三人又是严厉呵斥,又是好生劝,三人只得拿上腰刀,骑上骏马在张耀祖的带领下埋伏在林中。
李满江见这边耽误了许久,最终都安排好了,那边的人居然还没到来,心中更是鄙夷那群不知道目的的乌合之众。于是把又检查了一遍两把猎枪,看了看别再靴子里的匕,确认无误之后,把其中一把猎枪插别在风衣里面,双手端着另外一把五连走出了树林,向不远处仍然稀稀拉拉乱成一团的马贼走去。
第七章 完胜
李满江端着枪,慢慢走出林子。不远处,那群不明来历的疑似“马贼”原本还在拖拖拉拉的行进,不过好歹坐得高望得远,没过多久也现了穿着风衣端着疑似火器站在积雪的低矮树林外的李满江。于是他们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想要螳臂当车,几个骑马的聚集到了一起商量了一下,最终一个领模样的人挥舞着手臂,指定了其中一个骑手打马向李满江径直冲了过来。
这个骑手十分嚣张,似乎有意立威甚至干脆就是想要直接干掉李满江,百十米的距离马匹顷刻间就能赶到,他却特意走了一个弧线,并且把手中的腰刀不停的挥舞着,白光闪耀,配合着他口中不住的呜呜声,要是换个人来,不定还真的就胆怯了。
李满江自然不以为意,他在对方开动之后就站立原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见到那个骑手的像杂技团丑更多于像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的一番表演,心中更是有了底气。
毕竟相距不远,饶是对方特意绕了个弧线,绕了一段路,还是很快就冲到了李满江面前。
李满江手指放在了扳机上,脸色不变的看着他的动作,反倒是不远处的张耀祖及他的三个“骑兵”吓了个脸色青,握着缰绳的手都汗湿了,冷风一吹,冰凉刺骨。
那骑手间李满江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威武”表演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也是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的经历里,除了那些个宁古塔的精锐披甲人,还没见过单独的步卒能够这么从容的面对骑在马上的战士。
至于他手中端着的“火铳”,这骑手并不在意,谁都知道,从前明到现在,所谓的火铳手,都是远远的隔着几百步就仓皇放了响声,即便是没有放,冲到跟前,只要注意遮住脸颊,最多也就是一股烟火燎伤一皮肤罢了,只听过有百步穿杨的神弓手,可没听过百步射人的火枪手,那玩意儿,能不炸膛把他自己弄个大花脸就不错了。
哦,也许朝鲜的火枪兵还有威力,不过朝鲜人,哼哼,那群棒子有这个勇气面对直冲而来的骑手么?反正无论是大清,大明,甚至是倭寇,都是不信的,也许他们自己也不信吧。
不管他出于什么心里,这位骑手就这样直冲着李满江挥舞着腰刀过来了,李满江自然也就不客气,待到他冲到四十步左右的时候,李满江果断的扣动的扳机。
“轰”,响声震天。从枪口喷射而出的散弹顺着瞄准的方向,准确的覆盖了骑手的来路,目标明显的马匹当其冲,胸膛被打了个血肉模糊,散弹散射出的钢珠同时也击中了它粗壮的前腿,这匹疾驰的骏马,一下子跪倒在地,马上的骑手一只脚脱离了马镫,而另外一只却被挂住,于是他向风筝一样被巨大的惯性甩到了空中,然后随着倒下的马匹又被狠狠拉向了地面,重重的砸在雪地上,出嘭的一声。
众人愕然。
张耀祖等人还好些,一来前天已经见过这火铳仿佛是雷神下凡般的威力,二来作为自己的头领,这般勇武的表现自然能给他们这些手下当兵的初哥们更多的信心和勇气。
而另一边,那些个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的武装示威或者是初次武力试探就这么干脆的失败,也让对方惊讶于李满江火铳的威力强大,以及让人惊讶于其胆色,毕竟,无论什么身份,敢于这样无畏的单独面对飞驰而来的奔马,自然能够归为勇士的行列中去。
自古以来步兵与骑兵的对抗,始终是战争恒久不变的主题,在这种对抗中,依靠强大冲击力强行冲破敌阵的重骑兵只有重步兵能够对抗,事实上,训练有素的重步兵始终是重骑兵的克星。在东亚这片土地上,由于游牧民族缺少资源,组织重骑兵对于其来负担太重,于是他们采取了轻骑兵,即弓骑兵的模式。
这种模式也是至今仍然被众多人津津乐道的“骑射”。
骑射的威力,实际上并没有传中那么无敌,那种所谓射,跑,射,跑的“”战术,从来只存在于理论中,哦,也许现代的摩托化部队可以实现,因为摩托车吃油,没有体力问题。不过在古代,对于马匹来,体力是有限的。
骑射真正的威力在于,对于步兵一方的心里压力。
因为轻骑兵不着重甲,所以他们只要不进行反复的快冲锋,步兵队伍是无法追赶的。
于是,轻骑兵可以缀着步兵,反复骚扰,等到对方士气崩溃,再组织冲锋,追杀溃兵——冷兵器时代,最大的伤亡,从来都是追杀溃兵造成的,真正的两军交战,除了攻城之外,从来都是整个战争的零头。
步兵只有依靠团体的力量,才能面对疾驰而来的骑兵,所以,任何敢于单独面对骑兵的步卒,都能划归到勇士行列中。
李满江作为穿越者,是在有着额外的优势。除了火枪之外,疾驰而来的马匹也许对于古代人来,能造成巨大的恐慌,不过对于能够淡然穿梭于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为了节约一“一寸金”而拿生命来赌的中国人来,是在是太儿科了。
奔马算啥?飞驰的摩托车见多了,快行驶的大卡车也不过等闲。所以,李满江很淡定沉着。
言规正传,继续故事。
且李满江击毙了挑衅的骑手,他面色平静,也没有去管那个一条腿被马尸压着的不时出低声呻吟的骑手,而是自顾自的趁着对方大队人马惊疑不定从兜里摸出子弹,装进弹仓,保持弹仓满弹状态。
而那队人见李满江装弹,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尽管威力乎想象,不过看来这奇怪的火铳手的火铳还是没有出他们的想象,任然是打一枪装一颗子弹的。
于是他们商议了一下,马上马下的人乱哄哄的集合了一下,一齐冲了过来。
一边冲还一边给自己鼓劲:“大伙并肩子上啊,插了那扒子(作了这个完蛋货),大笔红货等着咱们那喷子只有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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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最前面的,仍然是骑手。
稀稀拉拉的前后十来个,三五成群的向李满江冲了过来。
李满江心中早有计较,等最先的那个冲到跟前,一枪过去就打翻了他的马,不过这次那人吸取了前面一人的教训,一直伏在马脖子后面,而且反映着实不慢,马匹腿一软,就立刻双脚一动,从马镫里脱离出来,身子一翻就地一滚,没有伤到丝毫,更没有被倒地的马儿压着。
李满江一枪轰出,也不再多迟疑观看效果,立刻就转身钻进林子,专门往那树木低矮密集的地方去。
众人一看子要跑,立刻就追了过去,不过李满江选的地方,着实让人讨厌,多是低矮树,若是骑马进去,树枝刮人,不注意就会伤到眼睛,于是只得下马,也来不及栓好,就提着腰刀追了进去。
没几步,就隐约看见前面的李满江穿着风衣的身影。
于是赶紧追上去,途中汇合了几个同伙,一共8个人就这样拥挤成一团,争先恐后的向前,大当家可是话了,活捉着拿三份花红呢。
忽然间,前面豁然开朗,原来这树林并不大,这才没多久就追处了林子,到了河滩上。
前面,那拿火铳的子站在远,满脸冷笑,黑乎乎的枪口对这他们。
众人一愣,心想这人是不是傻大胆啊,居然敢一个人对上咱们八个。
就在这时,李满江开火了,轰轰轰轰轰。一连五声轰鸣,八个人瞬间倒下了大半。
剩下的也是各个带伤。
马贼们一阵绝望,竟觉得着火铳连绵不绝,不知何时可终止。
还好,李满江这时候打空了弹仓,空扣扳机出卡塔声。
八人中有两三人不过是被波及,身上挂彩,却没有多么严重,这时戾气狠劲上来,其中一个头目喊道:“火铳没弹丸了,快上去砍了他。”
完带头举着腰刀冲了上去,后面两个个伤势同样比较轻的马贼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也跟着冲了上去,另外一个却躺在原地,不愿动弹。
李满江见还有人不知死活,冷笑一声,双手一松,打空的五连落在地上,然后他右手往风衣里一伸,转眼间又摸出一把五连来。
这时候冲上去的两人才感到一阵绝望,轰轰两声之后,阴曹地府又多了两条亡魂。
留在原地那位见势不妙,立刻两眼一闭,躺在原地装死,丝毫不敢动弹。
这时候后面跟上来的几个骑手才刚刚钻出林子,立刻就看见了面前的修罗屠场。
几人哇啦一声,大叫:“风紧,扯呼。”转身逃窜。
又两个没有跑得急,被李满江追上来两枪轰杀当场,只有两人顺利的逃出这片夺命树林,翻身上马逃窜。
第八章 追杀
李满江这边属于正面战场,当正面战场击溃敌人,使之无法形成有效组织反抗,甚至使得敌人胆寒,根本不敢回身厮杀,而是一味逃跑时,就是追杀溃兵的好时候了。
张耀祖等四人早就等在林子的另外一边,虽然他们跟随李满江不久,除了张耀祖稍微忠心或者懂得形势计较之外,另外三个陈家的壮丁充其量也就是青壮水准。
所谓青壮,就如同其字面意思一样,指的是青壮年的健康男子。在中国古代也是军事力量的一部分,通常作为兵员最初补充,官府常常会在敌人攻城的时候,征集青壮,上城防守,作为正规军的补充,这个时候,背后就是他们的家人房产,自然要出力许多,勉强能抵抗敌军。
而历代反贼作乱,农民,野心家起事,惯用的手段也是依托少量精锐,裹挟青壮,一来壮大声势,二来和平年代,官兵多贪腐不堪,毫无胆气,见了大部队,往往望风而逃。这时候只要驱使青壮,追赶厮杀,只要见了血,很快青壮们就能变成相对合格的士兵。这向来是没有根基的势力起事作乱的不二法门,毕竟他们没有朝廷的庞大资源,起事之前通常不可能操练军队,这可是要被砍头抄家的。而一旦起事之后,官兵大军前来镇压源源不断,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练兵,这也是历史上无论是黄巾军,还是黄巢大军,还是李自成等等流民起事,往往数十万人被几万官兵追着打,汉末的黄巾军们更是闹出了被卢植五万人就反包围他整整二十万的天大笑话来。
不过,青壮们,至少打打顺风仗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三个陈家人跟着张耀祖在远处观看了李满江的神勇表现,目睹了对方的不堪表现之后,当即就是热血上涌,兴奋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以像李满江一样以一己之力就干掉所有人,耀祖好歹还是世袭军官家庭出身,虽然懦弱无能了,不过比起这些个农夫百姓却也算知兵,他摆出李满江任命的队长威严,又骂娘又是不客气的踢打和扇耳光的,勉强把他们压弹住,若不然这几个热血青壮恐怕早就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张耀祖也没有辜负李满江任命的队长,成功控制住了几个青壮,初步的建立起了自己的令行禁止的威信,要不然凭着这三个只能算是勉强骑过乡下温顺的驮马骡子甚至是耕牛的普通农夫的一时血勇之气,恐怕连对方一个骑马的马贼都搞不定。
别看他们被李满江一枪一个轰得鬼哭狼嚎,仿佛割稻草一样的打翻在地就以为他们软弱可欺,张耀祖作为世袭军官出身,在重庆那个地方,虽然没有见过大队骑兵,却能现对方和那些山上的袍哥棒老二类似的气质,这等江湖人物,虽然让他们拉出几百几千人来列阵打仗不是官兵对手,可要是论起血勇斗狠,拼命干仗的功夫来,这几个青壮没经过哪怕一训练,只怕一上去就会被人砍翻一个,另外两个只要一见自己人的血,立刻就得落荒而逃。
终于,李满江击溃敌人的正面进攻,领头人模样的已经上马逃窜,张耀祖等候多时的时机终于到来。
他招呼三人一声:“跟着我,追上去。”
一声呼哨,四人四马从藏身的林子里窜了出来,一下子就把那些没有马只能靠两腿逃命的贼人吓得更是四散,三个陈家人活了二十几年,恐怕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能够掌握比自己劣势的人的生杀大权的感觉和机会,立刻兴奋催马在群人中乱窜,仿佛撵兔子一样,还好三个人骑术不佳,在这种性子暴烈的军马上也不敢随意单手握缰,持刀砍杀,也幸好地上乱跑的人被李满江迅而恐怖的屠杀吓破了胆,纷纷抱头鼠窜,加上三人不断在人群中纵马横冲直撞,一班人竟然没有人敢停下来夺马。
张耀祖气结,心道果然是***乡巴佬,却也不得不大喊招呼:“别撵了,别撵了,跟上我,杀了那两个骑马的头子,才是大功。”同时催动马匹,跑到三人身边,扬起手上的马鞭就是几鞭子抽打。
别,却还真是管用,几鞭子下去,三人终于重新聚拢,张耀祖当其冲,领头向前面的两人追去。
两帮人你追我赶,张耀祖四个人随着奔跑的时间加长,骑术高下也显现出来,三个陈家人渐渐落在后面。
张耀祖眼看就要追上了,也顾不得等待,马鞭使劲抽打马臀,加上张耀祖的马匹经过了中午的休息,昨晚也吃得饱饱了,马力十足,而对方先是赶了不知道多远的路,然后又在刚才作了一次短距离冲锋,这时候狂奔几里之后,疲态渐渐显现。
先被张耀祖追上的那个人被他一刀砍在背上,人借马力,砍出近一尺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棉袄,那人随着马匹跑了几步,最后咕隆一身,一下栽倒在地,脚却挂在马镫上,被狂奔的马儿拖着在地上行进,雪地上被托处一条长长的血痕。
前面那个领模样的听见手下的惨叫声,却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反而手上的皮鞭抽打的频率越加快,双脚马刺踢打马肚子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张耀祖一击建功,心中更是不愿意错过眼看到手的功劳,于是也急催马匹,紧追不舍。
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了。
眼看就要追上前面的马贼头子,张耀祖直起身子,腰刀斜举起来,准备借着马匹的度,一下把这贼头砍成两段。
忽然,那贼头猛的一转身,右手一扬,只见一道寒光直奔张耀祖的胸口而来,张耀祖心中一寒,心想,完了。却没想到这贼头能在这辽东当上贼头,自然有两手,而这位贼头,以前却是走江湖卖艺的,一手柳叶飞刀使得出神入化,指哪打哪。
张耀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些念头转瞬间在张耀祖脑海里作了一个来回,实际上这时那贼头不过转身,飞刀离手而已。
张耀祖把腰刀往上一抛,也不怕刀锋割伤自己,在腰刀落下的时候,伸出右手一下握住了刀神,然后像投掷标枪一样,把那腰刀向对方掷过去。
就在贼头的飞刀击中张耀祖的胸口时,那贼头也被腰刀从背后戳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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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祖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力量撞击了一下,胸中一痛,还以为自己中着了,恐惧得啊的大叫一声。却听得当的一声,竟然没有想象中鲜血喷涌而出,或者刀锋深入深入**的冰凉。
他这才低头一看,那飞刀插在胸口,立着不倒,三下两下扒开衣襟,却现那飞刀竟然碰巧就扎在李满江昨天赐给他的打火机上,只有一刀尖穿过了铁质盒子,在他胸口刺破了一油皮。
“我滴妈呀。”张耀祖劫后余生,刚刚的拼命架势早一不见踪影,这时回想起来,一阵后怕,背后冷汗淋漓,四肢不住抖,竟然连催动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一刻钟,陈家三人才慢慢的追了上来,见领头的呆立原地,头冒白烟,立刻围上来,把僵直的张耀祖从马上扶了下来,给他拍胸顺气,好一会儿,张耀祖才回过神来,不过仍然是手脚有些软,于是他指挥其中一人继续向前,把那贼头的尸体和马匹都寻了回来,四个人这才慢慢悠悠的赶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这时候来犯的贼人,除了被杀死的,和少部分逃窜的,其余多数都被李满江指挥陈家其余的青壮妇孺,把一伙人几人一组的捆在一起,蹲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四个“骑士”的回归,以及他们牵着的多余两匹马和上面横放着的尸体,明了他们的胜利。
他们,特别是三个陈家人,受到了英雄般的迎接,妇人们上来仔细的查看他们的丈夫兄弟是否受伤,长辈族长们也放下架子,嘘寒问暖,询问战况。
李满江亲自迎接了张耀祖,他笑道:“怎么样啊,耀祖?没有伤到吧?还顺利吧?”
张耀祖见李满江不问战况,反而先关心他的身体,劫后余生之后的心里立刻爆出来,他跪倒在地,抱着李满江的大腿大哭:“司令啊,多亏了您赏的那个铁火镰,要不耀祖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司令您前天绕过了我的性命,今天又再一次救了我,可见您就是人的真命主上,人从此以后,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李满江心中大悦,他知道,这个有些懦弱的世袭军官的后代,这时候才真正的对自己心悦诚服,虽然原因是出于迷信的所谓命运,不过,至少在目前来,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特别是有一定军事素养和知识的忠心耿耿的手下,能让许多事情都变得更加的容易和简单。
第九章 凯旋的张耀祖
得胜过来,俘虏缴获为数众多,自然就轮到了善后事宜。
李满江纵然曾在现代走过许多地方,做过许多不同的工作,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却也从来没有过处理一场战斗胜利的经验。
在穿越之前,他最成功的一份工作是作为走私集团骨干,在中俄边界走私各种贵重物品,虽然也配了武器,接受过军事训练,甚至还在俄罗斯境内和其他走私团伙以及边界缉队生过交火,也曾经杀过人,所以李满江才能从一出场,就一直毫无心里障碍的杀戮。
然而,黑吃黑的战斗,只是为了吃掉对方的货物或者不被对方吃掉货物,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没有妥协的生死较量,与界部队的交火即便是胜利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善后处理俘虏,赶快逃走,免得遭遇大部队围剿才上上策。
所以,这处理俘虏,善后事宜,李满江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这种时候,就应该扬民主精神,不耻下问。于是李满江召集了手下的两个头目张耀祖和陈向进商量。
张耀祖这时候已经平复了心情,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经过这次的生死试练之后,这个原本有些威胁谄媚的前绿营军官,举手投足间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彪悍的气息,果然,战场和女人的床,是男人成长最快的地方。
陈向进其实心里有些担忧,那三个陈家人和张耀祖一起得胜归来之后,见识他白刃击毙两人的手段,也是颇为服气毕竟这时真刀真枪的战斗,而不是之前在路上欺压打骂犯人,男人总是崇拜强者的,于是言语间竟然也对他尊敬起来,在向家人讲述战斗过程的时候,提到张耀祖都是用的“队长”这个词,要知道之前他们背地里称呼他的时候,都是用马屁精,狗仗人势之类的言辞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这明张耀祖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有所上升,加上这些人经历过战斗之后,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血,不过近距离观看了血淋淋的被自己的同伴制造出来的尸体,其冲击力虽然比不上李满江昨天用五连猎枪给他们制造的震撼,却同样给了他们不同的感受,就在今天,他们亲眼看这一个原本欺软怕硬,谄媚无耻,阿谀奉承的人的成长,连带着自己也有了不同的感受。
那三个陈家人,在今天过后,从军事角度上来,已经开始脱离了战场逃兵的人群,如果下一次带领他们的仍然是张耀祖,至少不会再自己每一方没有出现伤亡的的情况下立刻就溃散逃走了,当然前提是双方的人数和武装相差不大。
人的心里很奇妙,一旦有一个人或者东西在你的心里中被认可的程度加大,那么通常另外一种之前已经仍可的同类型的人或者东西在你的心中地位会有所下降,所以才会出现许多原本不错的儿子娶了媳妇,就不要爹娘,更极端一,在革命年代,深受**思想洗礼的革命青年们能够带头把自己家的土地房产给分了。这种情况许多人想不明白,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人的思想,只能容下那么一种最重要的东西罢了。这也是为什么严格纪律可以让士兵战胜死亡的恐惧,为什么自古有俗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因为人的心中,任何东西都可以分出个重要和次要的分别来。
陈向进也许没学过心理学,也不出种种理论来,可是他从自己的朴素认知中总结的经验看来,在这三个人的心中,他作为族长的威严,其实已经开始削弱了。
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可是仍然一阵失落和担忧。
这种情况,其实也是李满江乐见其成,甚至推波助澜要造成的,毕竟任何一个领导者都不愿意,也不会容忍自己的手下分成两派之后,其中一方居然占有绝对优势。特别是这次,张耀祖表达出了让李满江满意的忠诚和勇敢,以后他更会支持他暗中打压陈向进一方。
这也是李满江愿意留下俘虏的重要原因之一,虽然陈家二十七口加上张耀祖和自己二十九张嘴已经让自己感到了一定的压力,可是相比起来,稳定队伍,保证陈家不会喧宾夺主似乎更为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李满江召开了这次规模的“善后碰面会”。
“这次贼人来犯,大家精诚合作,成功击败来犯之敌,是在是可喜可贺,可对方却是一群乌合之众,降者甚众,不知两位对如何善后有什么建议?”
张耀祖自持李满江亲信,又刚刚立功,于是当仁不让的先开口道:“司令,若是按朝廷的规矩,这等马贼一般都是斩以儆效尤,不过属下想着,司令您昨天过要在这辽东创出一番基业,事业草创,万事都要从头做起,或许可以把他们补充进咱们队伍里,当兵的当兵,至不济也能当个苦力,扛物挖坑啊!”
张耀祖自从刚刚的一番经历,心里于之前不同了,加上他表白了忠心,李满江也欣然接纳,这伙也就不再自称人,而是更加正式的属下了。
李满江微笑颔,却没话,张耀祖毕竟只是个武人,见识有限,他的李满江自然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也不必召集手下商议,不要俘虏的话,不如先前就把那些降贼给杀了更省事。不过张耀祖比起陈向进来,却要亲近许多,自然不能开口驳了他的面子。
李满江不话,却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陈向进,陈向进作为读书人,心里的想法自然又要多了许多,若不是这样,古代的读书人又凭什么垄断官场,压制武将地位呢,他们所依靠的,就是管理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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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向进沉思了一下,心措词道:“张队长所言极是,在下得张队长启,却也有所得。”
陈向进先拍了张耀祖一个马屁,果然张耀祖一时之间仍然是面上微有得色,不过却也能看出来他强自压抑,到比以前那种人得志,闻言则喜的性子好了许多。
陈向进看自己的手段有了一些效果,心中也对张耀祖鄙夷,心想果然不过是莽夫军汉,抬头却看见李满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时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于是也不敢再卖弄手段,老老实实的起方案来。
“在下认为,现在固然是司令基业草创,万事艰难急需人手,不过一来人越多,养起来却也越不容易,二来正式因为现在正属草创,收拢人手也要加倍心,仔细甄别,须知今日之旧人,日后跟随司令日久,或可位高权重,若是今日不查,进了人,日后危害却更加巨大啊。所以在下认为或许应该有如下几项举措:其一,审问甄别,问明他们的来历。以便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第二,分辨良莠,汰莠存良,一面日后反复。第三,将选入之人打散分编,便于管理。学生才学有限,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么多了,还请司令定夺。”
“恩,不错。都不错嘛,耀祖有长进,向进也是条理清晰,思量周全,不愧是进过学的读书人。好,就这么办吧。”李满江想了向,的确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于是夸奖两人几句,张耀祖越高兴,而陈向进却越恭谨。
于是张耀祖和陈向进各自带着人手,把俘虏们分成几拨,仔细审问。
没多久,张耀祖来报:“司令,问出来了。原来他们都是盛京过来的工匠,是去宁古塔的。听是因为罗刹人火器凶猛,披甲人不是对手,于是宁古塔将军向朝廷请求筹备火器局,他们是第二拨工匠,这次是跟着几个押送官兵一起走的,走到路上遇见了前天昨天分手的两家人,那官兵觉得他们行迹蹊跷,男女老少一大群人却没有多少行李,于是上前喝问,结果那两家转头就跑,最后被三个官兵追上,却从他们身上搜处了司令您给的银砖,那官兵于是拷问,问出前天生事情,那官兵听您有许多银砖,却只有一人带着陈家二十几口,当下决定把我们杀了,就装作是马贼干的,于是他们就换了衣服来打劫了。却没想到司令您如此神勇,官兵却也草包,最后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哦?竟然是这样?那那两家人呢?怎么没见到?”李满江问道。
“据那些人交代,都被官兵杀了。”张耀祖。
“什么?都杀了?那可是二十几口人呢!”李满江十分吃惊,毕竟作战的时候杀死敌人和抢劫之后再杀死手无寸铁的百姓,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是的,全都死了。那些官兵既然抢了东西,自然不会留他们活口,不然走漏风声要倒霉的。”张耀祖答道。
“哎,想不到一番好意给他们银子,到最后却害了他们。”李满江叹道。
“那你去把他们一个个分开,单独审问,不用拷打,就分开,反复问问题。把官兵和工匠甄别出来,把手上有人命的甄别出来。到时候咱们先给那两家人报仇吧。”其实是要杀鸡儆猴,不过至少要有个名目,否则就成了滥杀,反而会让人觉得残忍而不近人情,这样久而久之不但普通人恐惧,就连手下在你身旁也会战战兢兢,这会妨碍其对上位者的忠心。
第十章 审问
张耀祖得到了李满江的指,果然就比以往的严刑拷打有效,因为现代的审讯方法来自于心理学以及博弈论指导,这些人一旦被分开以后,无法串供同时也无法相互监视,这时候被审问人就和他的同伙以及审问人员之间展开了博弈,而获得胜利的,通常都是审问者。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犯罪分子都知道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可是真正轮到他们被抓住审问的时候,往往是没多久就竹筒倒豆子了。
果然,这次张耀祖他们就从投降者中揪出了两个受伤有血案的官兵,他们因为地位较低,没有马骑,被领头的安排押着工匠们跟上。虽然地位较低,却没有丝毫妨碍他们积极的参与屠杀无力反抗的两家人,反而据其他工匠交待,这两个以及另外两个有马骑,地位稍微高一的绿营兵在杀人的时候,最为积极最为残忍,因为他们地位太低,所以反而用这种没有人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功劳,表现积极性,以期待头领看在他们“劳苦功高”的份上,能多分几两银子就非常满意了。
稍过了片刻,等所有的供词被证实之后,李满江召集了全体人员包括陈家人和被俘虏的工匠们。
三个被证实了手上那两家无辜者的性命的官兵被双手反绑,由张耀祖的三个手下揪住他们的猪尾巴辫子,拖拽着来到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议论纷纷,现场一片嗡嗡声,李满江走了出来,面对着众人,双手抬起又按下,张耀祖会意,扯开喉咙吼道:“安静,听司令训话了。”
陈家人最先安静下来,原本就老实巴交工匠们见状,也纷纷紧闭嘴巴,不再话。
李满江清了清喉咙,道:“你们能站在这里听我话,是因为你们手上没有人命,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如果不是这样,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耀祖!”
“是,司令。”张耀祖闻言,立刻走到三个官兵背后,一人两脚踹到腿弯上,三人吃痛,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张耀祖把三人踹倒在地,立刻对三个手下吼道:“拔刀。”
三人下意识的拔出腰刀,然后却茫然不知所措。
张耀祖又喊道:“举刀,对准他们的脖子。”
三个陈家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立刻脸色白,迟迟没有动作,而三个官兵虽然反绑了双手,可这时候听到张耀祖居然要砍自己的头,一时间求生**爆出来,其中一人也就是开始那个和其他人一起冲锋,被李满江伤到之后再没有勇气拼命而是伏地装死的那个人。他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饶,眼泪和脏雪混合,把他的脸抹的如同一个乞丐,十分滑稽,然而却没有人笑,围观的陈家人和工匠们,原本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平民,一时间神色各异,尽显人间百态。
陈家人大多都面露不忍,毕竟他们没有真正受到这些人的威胁和伤害,这时候表现出了平民特有的慈悲心,有的口中念念有词,竟然是在念阿弥陀佛,看来倒是个信徒。
而工匠们则又不一样,他们中有的听到张耀祖下令处决他们,纷纷露出解气的神情,又有的人面露担忧,更多的是一脸漠然。
另外两个死囚眼见求饶似乎没有效果,于是趁着三个“刽子手”呆犹豫的时候,竟然只靠两天腿就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撞开身边愣的陈家人,踉踉跄跄的想要逃离人群。
这显然是枉然,没有双手维持平衡,加快摆幅,其中一个甚至只跑了不到十步就重新跌倒,而另外一个则被张耀祖追了上去,用带鞘的腰刀一下砸到,然后又拖着他的辫子像拖无关紧要的什么货物一样拖了回来。这时候清军才入关二十年,留的辫子还是很符合通古斯野猪皮的要求的,一溜的正宗金钱鼠尾细长辫,也就是脑门和头剃光,只有后脑勺附近巴掌大的地方留着头,编成一根细细的辫子,而不是后过两百多年演变之后变成的只刮前额,留着半头长的粗辫子。
所以,没拖着走几步,那细细的辫子就被张耀祖拉断,一撮头甚至连着头皮被扯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一地。
张耀祖这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李满江一眼,看他微微颔,于是立刻找到了撑腰的。他对着这个死囚的腿狠狠的踢了两脚,死囚被重新打翻在地,嘴里不停的一边咒骂,一边痛苦的呻吟。
然后他扔下死囚不管,来到三个手下面前,一句话都没就先给了三人一人两耳光,左右开工,用沈阳的话来,那是pp的。
然后开口骂道:“***废物,让你们砍个脑袋都不行,这***难道比你们在田里刨土还费力?这么事情都办不好,把老子做队长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完对着三人又是拳打脚踢,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叫得甚是可怜。
有人唱了白脸,自然就有人唱红脸。
李满江自然不会把这种收拢人心的机会留给陈向进,他来到三人面前,阻止了张耀祖的继续殴打,对张耀祖责备道:“耀祖啊,都是袍泽兄弟,不要这么粗鲁。他们毕竟是新兵,也没有经过训练,不敢见血也是正常的。下次再这样简单粗暴,心我也给你教训。”
虽然语出教训,在张耀祖听来却又是李满江对他的肯定,有句话的好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再司令的口气,也没有太多的责备的意思。
三人见李满江出面让他们免于殴打,又“教训”了张耀祖一番,都纷纷面露感激。
李满江有道:“不过呢,这刑还是要行的,你们也知道他们对另外两家人做了什么,简直是灭绝人性啊,这哪里是官兵,比土匪还土匪嘛。你们想想,要是前天不是你们的族长坚持要跟着我,而是想他们一样拿了银子就走了,这会儿不定也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了吧?你们今天不杀他们,要是让他们逃走了,不定会引来官兵围剿且不论,但他们以后肯定会继续为非作歹,谋财害命,你们现在杀一人,就是以后救十人百人啊。还有,你们既然当了耀祖的手下,就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队长下的命令就应该不折不扣的执行嘛。你们知道错了吗?”
李满江一阵劝加引导,很快使得这些心思单纯的农民转变了心思,当下都拍胸脯保证,以后一定听指挥服从命令,如有再犯,甘愿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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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又:“恩,这就对了嘛。你们以前没有杀过人,见过血,心里不适应,我也能理解,那这次我们也不搞那些血淋淋的了。这样,耀祖你去车上拿三根绳子来,你们三个就当个善心给他们留个全尸吧。”
一边的陈向进听着李满江温言细语的着夺人性命的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张耀祖拿来绳子,三个人接过绑个活结,分别走到死囚身边,把套子套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转身双手握住绳子把死囚整个人仿佛货物一样背了起来。
活结随着三个人手上加大的力量以及死囚自身的体重把他们勒得越来越紧,死囚们的呼吸被扼住了,于是拼命的挣扎,扭动身子。他们的手都被反绑在背后,这时候拼命的扭动想抓住什么东西得以依靠。
三个人脸色白的保持这一状态,并且随着背上死囚的扭动,完全的感受着他们求生的**以及垂死挣扎的疯狂。忽然其中一个死囚的手腕扭动间意外的掐住了勒他的陈家人的背部,把他掐得哇的一声大叫,手上不由得松了几分。
“陈进财,你***干嘛?用力些,让他早死早生。该不会是皮痒又向让我来教训一下了吧?”这个叫做陈进财的青年被张耀祖这么一呵斥,立刻吓得双手拼命用力,把背上死囚的脖子都勒得咯咯作响。
终于,死囚们停止了挣扎。
这时,陈进财等三个人已经是大汗淋漓,湿透了不算太厚的棉袄,把背上印出了一块明显的水渍。他们瘫倒在地,也忘记了放开仍然紧握着的绳索,只是不住的喘着粗气,一动也不愿意动弹,远远的看去,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堆在一起,似乎没有太多的区别。
李满江走了过去,一个个的把陈进财等人扶了起来,又动手给他们拍去了身上的脏雪,同时低声安慰,仿佛慈父抚慰做错了事情的孩儿一般的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才平复心情,这时候,他们望向李满江的眼神,也多了许多的敬重与亲切。
李满江在身上摸了摸,从兜里翻出来三个用过的空的散弹壳给三人一人了一个:“这次你们干的非常好,要记功。这是给你们的凭证,等安定下来之后,再论功行赏。”
等这些处理完,李满江才向在一旁被晾了半天的陈向进下达了把所有俘虏编组管理的指示。
第十一章 新的家园
昨天的时候,竟然错了章节,导致第九章了两遍,刚刚才现立刻修改了,希望各位读者原谅,作为道歉,今日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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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江等陈向进把工匠们都编好组,重新站到了众人面前。
他手里拿着从官兵身上搜出来的前天分出去的银砖,上面染上了血迹,甚至还有一块被散弹打出了几道弹痕。
李满江微笑着对工匠们:“各位师傅,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官兵们之所以要死,是因为他们杀害了无辜的百姓,如此作为,哪里还是官兵,简直就是盗匪一般的畜生。现在,罪人已经伏诛,血债得以血偿,你们都是良善的百姓,既没有为非作歹,那就不必害怕我会对你们怎么样。这里是三百两银子,就分给大家,权作压惊和路费,如果想要跟着我走,我自然欢迎各位大师傅看得起鄙人,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拿了银子就当是路费,大可以拿着银子去有亲投亲,有友靠友。我李某人绝不阻拦,更不用担心我像那些下贱贼寇一样做什么杀人灭口的勾当。是去是留,各位做个决定,待会还要赶路,不能耽搁太久了。早早决断,我们也好上路。”
李满江的话让众匠人不敢相信:哪里有这么好的人,那些被俘虏从贼的事情这些工匠也没少听,杀人灭口也是常事儿,更何况还有遣散银子。于是立刻就有沉不住气的年轻工匠藏在人群里问:“大王您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拿了银子随便咱们走?”
李满江也不生气,继续保持笑眯眯的表情,一也不像刚才一口气连杀数人的凶人:“大王什么的,太难听了,就叫我李司令的了。我的话自然句句是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大家都知道的。”
还真有人就蠢蠢欲动,这些工匠都是匠户,一直被当做奴隶使唤,在工部下属的军械局里能吃饱饭已经算是头目大工匠,这么大一块银子,许多人甚至生下来就没有见过。
年轻匠人们冲动的想要出列领钱,却被各自的师傅,父亲抓住,啪啪两耳光低声教训道:“你***不要命了还是怎么地?你知道那个李司令是什么角色,你看他一口气轰死了七八个人,眼睛都不眨,气不喘脸不红的,哪里是什么善茬,拿了银子你们是不是还想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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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匠人自然不服,梗着脖子道:“干嘛不拿了回家?人家大王,哦不,是李司令了,堂堂男子汉话算话,肯定不会为难咱们的。”
“呸,你脑子让驴踢了不是?自古以来还没听过有这等好事呢!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不定还连累家人好友遭难呢。”长辈们自然要老成持重得多。
“他不是了不为难咱们的嘛看他相貌堂堂,也不像那等食言而肥之人啊。”年轻人们还没想通。
“所以,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年纪轻,见识少,不懂人心险恶。你想想看,他了不为难咱们,可没他手下不为难咱们啊。不定你拿了银子,没走出三五里就被那个批的恶头领(指张耀祖)给截杀了,到时候连尸骨都的喂了野牲口。再了,便是他真的一言九鼎,不找咱们麻烦,可你拿了钱去哪里?回盛京?官府上要是问起来咱们配到宁古塔筹备火器局,怎么就回来了?押送的官兵怎么没了?就算不追究你勾结盗匪杀害官兵,少也要判个逃人,最后还不是配到宁古塔给披甲人当奴隶?这位李司令尼看他刚刚杀官兵的手段,着实不凡,出手又大方,对咱们也和蔼,反正到哪里不是逃生活干手艺活?跟着他们不是一样嘛。”长辈们毕竟阅历丰富,一番分析下来,得几个子侄徒弟冷汗淋漓,脸色白,连连头,赞叹道:“果然姜是老的辣,行,就按您的,咱们也不要钱了,就暂且跟着他干吧。”
类似的对话在工匠间生着,然后几个素有威望的老师傅商量了一下,排除一个口齿伶俐的出了人群,对李满江跪倒:“李……司令,人们不敢愧受您的银子,也不愿离去,咱们的家人就在这里,刚刚都司令您仁义,都愿意跟着您走,只要您给一口饭吃就行了。”
李满江把他扶起来,连道了三声“好”,道:“承蒙各位厚爱,李某以后但凡有一口饭吃,绝不亏待各位。”
众人在老师傅们的带领下齐齐跪倒,口称:“多谢司令。”
李满江又去扶起来。
一番折腾之后,李满江的队伍又扩大了许多,李满江估量了一下,这五十来口人和十多匹马的光是每天的人吃马嚼他的车上的粮食就根本不够,更何况李满江想要留下一些当做种子,毕竟这些都是未过多年优化过特意适应东北寒冷气候的高产品种,这个世上已经是绝无仅有了。当下李满江就决定,改变起初决定的向东走的路线,转而沿着河流往上,进入大兴安岭山区,一来山区处于满清统治的空白地带,二来顺着河流,更容易找到人烟村庄,才能买到粮食工具,以备日后使用。
于是李满江派张耀祖在前面探路,后面一群人慢慢向这条不宽的河流上游走去。
就这样一连五天,终于到了山区,中途经过了一些村庄,大多是些逃避赋税的汉人村庄,大的二三十户,的三五户,甚至还有一些单门独户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生存下来的。
每路过一个村子,李满江都会派出陈向进挥舞着银子购买所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粮食,骡马,牛羊,鸡鸭,斧头,锅具,绳子,锯子等等等等,什么都买,除了要付钱之外,跟土匪进村也没什么区别,买来的东西甚至没有足够的车子装载,还好同行的工匠里有木匠,临时又把村子里的废旧马车修了修,勉强能继续用。
这时候,雪早已经停止,天气渐暖,积雪开始融化,一路上一片泥泞,十分难走。
在全体人的努力下费劲的翻过了一道不高的山岗之后,李满江看着眼前这片狭长的谷底,拍板决定,就在此地画地开肯,建设家园。
这个山谷在两山之间,中间就是那条河的上游,这时候春水泛滥,看起来到也水势不。经过粗略勘测,整个山谷最宽的谷腹近两里,最窄的地方不足一里,由于这片山地地势起伏大,谷底就是一个陡坡,激流从上面喷涌下来,却不至于形成瀑布,谷口也是如此,过6o度的坡度使得想要直接从下面爬上来十分困难,而不得不选择从一侧相对低缓的坡地绕行,这条路是张耀祖花费了一整天才找出来的,为此还害得他马失前蹄,人都差滚下陡峭的山坡,葬送了性命。
李满江得知了以后,自然又是一阵关心,并且不准他再做这种危险的探路活动,张耀祖感动之余,心里对李满江更是忠心。
更妙的是,经过勘察,现这里以前有开垦的痕迹,在谷里甚至还有前人建造的村庄的残垣断壁,不过看损毁的程度,应该荒弃了数十年之久了。李满江推测,这里原本来的人要么是在努尔哈赤时候被杀了,要么就是被抓去当了旗奴,然后跟着入了关。
不管怎么样,有了前人的开坑,一些田垄只要再次翻整之后就可以耕作,村庄的旧有地基也可以利用起来,至少在短时间内只要修整一下就可以勉强遮风挡雨了。
第十二章 建设
无论这个山谷以前叫什么,李满江还是重新给它其了个名字,一个很庸俗的名字——宏图沟以寓意以此山谷为起,李满江和他的手下们将实现一场前所未有的宏图大业。
建设新家园的第一步,是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于是李满江除了安排妇女们配合几个熟练的农夫复垦荒地之外,其余三十几人都被集中到一起建造房屋。
通常房屋的结构最重要的自然是地基了,正所谓万丈高楼从地起,不过好在前任栽树,后人乘凉。那些不知名的前任再此垦殖,建造村庄的时候,虽然大多都是土墙茅草屋,不过地面却也夯的结结实实。几十年过去了,残垣断壁推倒清空,挖去表层被杂草松动了的浮土,地下依然能看出石头基座的牢固。
李满江带着身强力壮的男人们进山选择了那些不大不一人合抱的“树”砍到,再用马匹拖到谷里加工。这时候的大兴安岭山林,千百年来只有少数渔猎民族在里面生活着,基本上没有得到过有效的开,这些民族在明清时期被成为生女真,其实却是许许多多不同的民族,有的民族在与汉人,蒙古人的接触之后,逐渐汉化,蒙古化,开始逐渐脱离原始的氏族社会,进入了奴隶社会阶段。他们走出山林,在不是那么山高林密的湖畔水岸或放牧捕鱼,或是烧荒种地,被人称为真,实际上,同样还是由许多不同民族的部落组成。走出山林的真们不会再进山去过那种苦寒的生活(虽然在汉人看来,都是苦寒之地的野蛮人,不过显然游猎部族获得食物的稳定性相对于放牧和种地来是更加苦寒的,实际上满清还没有入关之前,他们都称呼山民们为野人),所以,千百年来,大兴安岭地区都是保持着这种原始的自然状态。
木匠们带领着青壮按照李满江的描述把一根根木料加工成了柱子,房梁,然后拼装起来,这个过程中传统的榫卯结构被减少了许多,李满江只允许木匠们使用最基本的榫卯方式连接整根木料,然后用粗大的铁钉固定。榫卯结构在中国古代木匠的手中挥到了极致,号称能够不用一颗钉子建起一座木质高楼,实际上他们也的确能做到,甚至这些高楼比用钉子连接的房子更加耐用。但是这对于李满江来,毫无意义。过于追求完美的工艺并不是太好的习惯,实际上李满江所决定建造的,是19世纪美国的成木屋。
这种木屋在材料准备好的情况下,如果有2个工匠加上1o个出力的,只需要7天左右就能建好一栋两层楼的房子。这种房子在美国拓荒西部时代被普遍推广,由于成本低廉,性价比高,至今仍然被美国普遍使用。
很快第一栋房子的框架被树立起来,出于尽快搬进房子的愿望,李满江没有执著于美式木屋的两层楼结构,实际上在开拓时代,大多数农庄的房子并不是两层楼,而是平房。两层的房屋多见于镇上,这种平房的结构自然更加简单,不过在李满江的坚持下,木匠门打造的平方最低矮的地方依然高达一丈,高达的房屋有利于阳光照射和通风,这也是减少滋生跳蚤的基础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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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房屋的框架树立起来之后,李满江才现了两个问题。
一是木板生产度太慢,这个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只能依靠大量人工弥补生产效率的地下,这也坚定了李满江以后使用机械的决心。
第二就更是无解,这个问题就是钉子。
在李满江生活的时代,哪怕是穷僻的农村,钉子也是一种常见的,便宜的工业产品。一根十公分长的钢钉也不过几毛钱。而实际上如果翻翻教科书,就能读到这样的语句——在共和国建立之前,旧中国毫无工业基础,甚至连一根钉子都无法生产。这种被现代人嗤之以鼻的被认为是赞歌的语句显然已经不能引起新时代的人的注意了。
而李满江曾经打过工的一个铁钉作坊让他意识到,为什么现代还有许多地方把钉子称为“洋钉”。
钉子,中国古代就能生产,不过古代的钉子完全是依靠铁匠一颗颗的敲出来的,都是四方形的。据中世纪欧洲一个熟练的铁匠每天可以生产数百颗钉子,不过这已经是极限。
由于中国传统的木匠们把榫卯工艺展到了极致,使得铁钉的应用除了马蹄铁之外,通常就只有造船了,俗语破船也有三千钉由此而来。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木质结构都是依靠榫卯来实现的,这一方面明了中国古代工匠们的聪明才智,同时也使得对于铁钉的市场需求很低下。
欧洲木匠们由于普遍没有中国同行的高手艺,铁钉被广泛使用,巨大的市场需求催生了人们穷则思变。于是拉丝工艺被明。
把铁拉成粗铁丝,截断之后再由工匠进行简单的加工,渗碳,一颗圆形的钉子就生产出来了,半机械化得普及使得铁匠们的生产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一个普通铁匠一天也能生产出数千钉子。
教科书上所的,中国旧社会连一颗钉子都无法生产,就是指的这种更细的,圆形钉身的工业产品,毕竟要向把铁丝拉得更细,相对于铁匠拿着铁锤把铁条锤得更细来,谁更简单不想可知。
木屋的建造似乎在此时陷入了僵局,这时候木匠杨老四适时的表现出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他拿着墨线和尺子在柱子上一番比划,然后用凿子在相邻两根外墙柱子上造出了一道不太深的槽。再把木板卡进槽里,于是,木屋有了墙,房也是一样,用河边挖来的黄泥和着坚韧的草茎,把缝隙糊上,房特别加了一层,一栋勉强能遮风避雨的房子就这样造好了。
这房子没有地基,而是由数十根人腰粗细的木桩支撑着就这样平平的放在平整过的地面上,离地膝盖高才是地板,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地面的潮湿空气和蛇虫。整栋房子呈现凹字型,被隔成了三间,每一间房屋墙角都有一个用石头和黄泥磊出来的简易壁炉,有一根不太高的的烟囱。
建好的房子的当晚,当这些人时隔许久再次睡到温暖的房间的地板上而不是靠着篝火躺在潮湿的地下,半身热得烫,半身湿漉漉的时候,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除了这边的建造房子之外,另一拨人的开垦工作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一把火烧光了杂草之后,买来的几头耕牛很轻松的就拉着犁把荒地重新翻开,黝黑松软带着一股腐臭的黑土让这些世代生活在重庆山地地区见惯了红土和黄土的农民也大为惊讶,这就是传中的膏腴之地啊,看这黑土,简直捏一把就能攥出油来,哪怕是这辽东苦寒,一年一季也架不住这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啊,这些农民第一次感觉到,或许来到这辽东,跟随李满江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呢,农民嘛,可不就是指望着那田地里刨食呢!
由于在来的路上李满江挥舞着白花花的银子购买了大量的粮食,足够人畜实用,每天耕牛都是粮食喂得饱饱的。畜力充足,人的积极性更是高涨,没几天功夫,十多个男女就开坑了几十亩地。李满江把他带来的玉米土豆大豆之类留下一之后,剩余的统统种了下去,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些优良品种的意义。而身下的土地也种上春麦,临河的水田里农夫们甚至不顾春水乍暖还寒,种上了几亩水稻,这些种子种下的同时,也种下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
第十三章 生病
这两天事情多,码字码都头昏脑胀,加上我又是第一次写书,搞得更新错误频繁生。昨天加更补偿,结果跳了章节,刚刚修改好了,请昨天没看的同学看一下,今天再次加更补偿,我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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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修建好之后,李满江又召集人手开垦土地,这次就不是复垦了,开荒要比复垦麻烦复杂许多。
先是烧荒,然而在这雪化天暖,万物滋生的季节,烧荒果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几番费力却也没有多大的成效,湿润的青草和杂树在好不容易燃之后,出滚滚浓烟,笼罩着整个山头,李满江担心暴露了位置,于是只得了下来,所有劳力上阵,披荆斩棘。
荒地里的杂树被先砍到,然而这些杂树灌木虽然不成材,却是盘根错节,五十多人一齐上阵,每天能挖掉的杂树也比较有限。最后李满江想了个办法,干脆来个暴力开垦。
他先让铁匠们改造了犁,仿造他曾经在俄罗斯博物馆里看到过的马拉犁,却又不太一样,这犁更粗大,厚实,同时又结合了四轮马车的多马匹牵动装置,把它改造成了一个从来没有被人用过的由十二匹马拉动的重犁。
它从来没应用过,不是制造不出来,而是这个东西除了李满江一群人目前的特殊情况外,完全是一个得不偿失的东西。十二匹马,如果是用传统的马拉重犁,每天能耕数百亩地,而现在被李满江集中到一起,就为了犁那片充满杂草树根的荒地。
这完全是浪费畜力。
马匹是很金贵的动物,一旦进行重劳动必须吃细粮甚至要加鸡蛋,要知道在古代无论中外,通常的农民也许一年也吃不了几次细粮。李满江设计出的怪犁完全走上了与古代完全不同的道路——抛弃低廉的人力资源,转而使用昂贵的畜力,特别是在中国这种自古的人口大国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过李满江的设计的确有独到之处,加上他对畜力使用进行了规划,这种级重犁被用在关键的杂草密集处,盘根错节,人力挖掘费时费力的地方,其余地方仍然只用普通的马耕。
一边开垦,一边播种,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有迟了,不过只要能种粮食的都种上了,后续被开垦的李满江也没有放过,葛藤和苜蓿被种上,这两种植物中葛藤在大兴安岭地区并没有野生分布,而苜蓿更是原本就属于外国引种,历来都是农作物,应该也没有野生状态分布在大兴安岭山中,李满江也是在视察女人们的开坑工作时偶然现的,看来应该是在此地耕作的先人们遗留下来。这个现让李满江如获至宝,以来葛藤和苜蓿都能改良土质,而来更是优良的牲畜饲料,这一阵李满江已经被十多头牛马的大胃口难住了,虽然这些牛马吃的粮食对于李满江来并不是买不起,可是这里是地广人稀的古代东北,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粮食在古代可是紧缺物资,在来的路上,买粮食的难度远远高过了其他的东西,因为一来各家各户的存粮都不多,更多的人宁愿留着粮食渡春荒,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日子可不好过。二来对于那些在偏僻荒野偷偷垦殖逃避沉重的赋税的人们来,银子虽然可爱,可大多数村庄都仍然处于农自然经济时代,他们自己耕田种粮食吃,自己织布缝衣服穿,银子对于他们的意义也许就是窖藏起来。所以,李满江目前手里的粮食虽然仍然有许多,不过显然无法支撑五十多人在加上十多头牛马消耗到秋收,而同时李满江也不敢让手下把牛马们,特别是马放到野地里自己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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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比较吃苦耐劳的耕牛,如果牧人不加细心照料,让它们吃了带着露水的青草也可能导致有它们消化不良,出现痢疾拉肚等等症状最起码也是掉膘,如果不能及时医治,则有可能死掉,而李满江以及他的手下当中,似乎并没有兽医人才——别兽医,连能医人的都没有。更何况比牛和人更加精贵的马匹。放牧也是一门学问,作为农耕民族的汉人除了军队中的专门人才,让普通农民养马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所以李满江才推迟了继续修建房屋,改善居住条件等一系列后续计划,转而组织人员进行大规模的开垦,除了还能赶得及补种春麦的土地之后,后续开垦的统统种上了葛藤和苜蓿。
然而这个工作进行到5月初的时候,一件让李满江十分惶恐的事情生了。
他感冒了。
没错就是普通的感冒。
由于整整一个月的辛苦劳作,李满江一方面为了收买人心,坚持和所有人同甘共苦,拒绝了陈向进和张耀祖建议的不需要劳作的特权,这使得他的亲和而有力量的形象迅深入了所有人的心中,虽然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自古以来的森严等级,心中认同李满江天然享有不需要进行沉重的体力劳动而可以剥削他们的特权,可是中国人作为自古以来最热爱自由的一群人,不仅这样想,同样也身体力行,所以在拥有足够的威慑力量的同时尽量展示平等,无异于有助于提高手下对自己的信任和认同感。
这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可是李满江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他的身体健康,甚至称得上健壮,并且在俄罗斯接受过军事训练,可这并不代表他能适应在古代东北的初春能适应繁重的体力劳动。
由于生活条件的简陋,李满江在经过了建房的劳累之后没有多加休息就投入了开荒的忙碌中,特别是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身上劳作之后汗腻腻的感觉,于是烧了一大锅热水洗澡,在这里自然不会有浴室,更没有浴缸,甚至连电视剧里常见的美女们用来洗澡的大木桶都没有,一来这个东西在乡间并不普及,虽然汉人在这个时代仍然是世界上最爱干净的民族,然而对于普通的农民工匠们来,在寒冷的初春,十天半月不洗澡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二来木匠们一直以来都忙于建造大家的栖身之所,根本没空在李满江本人没有主动要求的情况下给他打造一个专用的洗澡大木桶,所以李满江在烧好水之后,找了个稍微避风的角落,也不要人伺候自己就搓了一个热水澡。
然后他就感冒了。
起初他只是觉得鼻子干干的痒痒的,偶尔打下喷嚏,干完活之后特别容易劳累,他自持身体健硕,并没有在意,在开荒最紧缺人手的时候也没有去休息。
可是几天过后,病情就加重了,鼻塞,闻不到味道,清鼻涕流个不停,喷嚏不止,同时喉咙肿痛口水都难以下咽,更兼有四肢乏力,全身热。
于是他病倒了。
张耀祖吓了一大跳,把李满江送到温暖的房间里又亲自悉心照料,鞍前马后,端饭送水,根本不辞辛劳。
这让还没烧糊涂的李满江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张耀祖是彻底的被自己收服了。
于是李满江郑重的屏退左右,只留下张耀祖一人,拖着虚弱的病体对他:“耀祖,你过来。”
张耀祖低头前行两步,跪在李满江的床边:“司令,有事您吩咐。”
李满江从枕头下摸出一把五连,递到张耀祖面前:“耀祖,这个,你拿着。”
张耀祖大吃一惊,连忙摆手道:“司令,这如何使得,这等利器,当有司令你亲自掌管才是啊。”
李满江微微一笑,声音虚弱的道:“没关系,我信得过你。”
“我信得过你。”这短短的五个字让张耀祖心里登时泛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情绪来。要知道,从中国的传统来,作为下属最亲信无过于替主公掌管兵器,在古代不是最亲信的人,都不可能让他动武将的兵器,一来是身份的差异,二来上阵厮杀,如果兵器稍微被人懂了手脚,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这种事情虽然看似麻烦,却是非亲信不能做,否则宁愿自己动手的。再者,古代中国最高的荣誉除了皇帝封爵拜相,其次就是被主将赏赐自己的武器了。这看似简单的行为,在张耀祖看来却是非同一般的对他的忠心的认可。
李满江原本担忧自己生病了,处于虚弱期间有可能被人所乘,而张耀祖却表现得由衷的恭敬,更加上这时李满江也没几个人可用,于是干脆冒险作出了上面的举动。
张耀祖跪倒在地板上,高声道:“蒙司令所信,耀祖无以为报,为效死命尔。”一边话,一边把额头在木质地板上磕的碰碰作响。
李满江赶紧侧身伸手去扶张耀祖,张耀祖也没有矫情,顺势立起身子,却仍然跪着。
“耀祖啊,这次我生了,在我生病期间,你一定要代替我管好这里的所有一切,这是个重担子,但是我只信得过你,所以你一定要勉为其难,把担子挑起来啊。这把枪,以后就给你用了。”
“司令,耀祖一定不负司令厚托,谁想搞事,老子活剐了他。”张耀祖厉声道。
李满江听张耀祖的话的残酷,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在他病了,却也没让张耀祖看出来。
“耀祖,这把枪拿给你是以防万一,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就是监督他们工作,也不要逼迫太紧,只要每天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没有时间上线串联起异心,其余的你都不用管,还有你不要做的太明显,也免得下面的人离心离德,到时候反而不好收拾……”李满江又对张耀祖一阵面授机宜,教给他不少管理知识,让张耀祖茅塞顿开之余,更是对他心存感激。
管理工作作为一门学问,自古以来大多被文人垄断,将军们有天赋的可以通过不断的实践总结,最多对后代进行口口相传,这也为什么文人作为一个阶层能够和中国至高的皇权相抗衡的原因,因为离开了这些文人,诺大的帝国没有了管理者,所有的机构都会陷于瘫痪。这门学问,一般人都是学不到的。
第十四章 新的措施
接下来的十天,张耀祖都忠心耿耿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李满江的所有吩咐,虽然由于方法和经验的差距,有些方面仍然做的让李满江不甚满意,不过对于一个原本不过是混吃等死的前绿营军官来,也算勉为其难了。
在自我隔离了近十天之后,人体的免疫系统开始挥自我调节作用,由于没有生并症,李满江在生病的第十三天,终于痊愈了。
这次生病给了李满江更多的思考和感触,他之所以谨慎的把自己隔离起来,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携带着来自未来的更加有抗药性和杀伤力的病菌从而造成可怕的流感。不过还是,这不过是普通的感冒,虽然因为古代的生活条件的艰苦导致李满江无法补充足够的营养来调节身体状况,不过哪怕是在医学达的现代,对于普通的感冒医生们也没有更多的有效方法(实际上普通感冒都是依靠人体自身的免疫能力获得的痊愈,而医生开出的药只能是减轻感冒症状给病人造成的难受感)。
即便是一次普通的感冒,也让李满江心中有了更多的担忧和害怕,作为一个八十年代后期出生的人,虽然一贯身体健康甚少生病,不过他也深知传染病的可怕,在这个落后的古代,无论东西方,对于大多数传染病都没有更多的有效疗法,一旦瘟疫肆虐,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由命,让老天决定你是否属于那极的几率能够产生抗体的一部分。
爱新觉罗玄烨能当上康熙皇帝可不就是传教士给他老爹的建议么?从清宫流传的画像看不出来,不过康熙有个为人熟知的外号,康麻子。他脸上长满了麻子,这是天花留下的痕迹,福临就是因为听了传教士的建议,知道得过天花的人此生再也不会得天花才选择他当皇帝。
而这种运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在天花,黑死病,鼠疫面前,没有什么王公贵族或者是未来穿越者的分别。特别是在未来,联合国文卫组织已经于八十年代初宣布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消灭了天花病毒,中国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后也不再给儿童接种天花疫苗,在李满江穿越之前,要想找天花病毒,只有到世界各大医疗实验室里去找了。
这意味着李满江并没有其他主角那种免疫百病的不死之躯,任何一种传染病甚至一场流感都可能导致他死亡。肺炎,最为迅和常见。
于是痊愈之后的李满江提出了一些新的政策。
先是对原本人畜共用的茅厕的改进。
在修筑房屋平整残垣断壁的时候,墙根下有不少白茫茫的硝土,经过工匠们的提醒,李满江才让人把这些硝土都收集起来等有时间再熬制火硝。而修建房屋的时候由于太过赶时间,没有设计专门的厕所,大家虽然不至于到处乱拉大便,不过也都图便利,往往便的时候都就进就在门口不远处找个地方随便解决,大便则又麻烦一,都集中到新修的简陋兽栏附近。这个兽栏由于修筑匆忙,时间上就是在地上围上栅栏,上铺了茅草,除了能避雨之外,甚至不能遮风。
李满江原本打算等开荒的事情忙完之后再做打算,不过这次一病十天,在他自我隔离了之后,由于张耀祖并不精通这些事情,只能监督众人不要偷懒,这使得大伙儿都挥出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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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摒弃了相对难以开垦的远离河岸的地区,而转而开垦河岸水泛区附近的土地,这些地方难以清理的杂树灌木相对较少。多是丰茂的草地。
他们甚至没有烧荒或是割草,直接用上了李满江“明”的级爬犁,十匹马儿齐齐用力,一道道黑乎乎的田垄就这样被翻了开来,草根被翻开,草茎被重新掩埋,再用犁翻上两遍,把里面的草根和草茎搅碎,它们就重新成为了肥沃的土地的绿色肥料。
这样的效率有提高不少,在保证牲畜营养的前提下,每天都能开垦近三十亩土地,半个月下来竟然有了数百亩。
这已经完全达到甚至过了李满江的预期。
于是开荒被停止了,甚至有些土地因为缺少足够的种子而被迫重新抛荒。
于是他们开始修建新的建筑。
先新的猪圈被建立起来。
新的猪圈,李满江参考的未来农村的圈厕一体化得形式,先在地上挖出凸字型的坑,在突出的狭长部分上横铺了厚达三寸的木板,在在周围立起来栅栏,最外面用木板修建了遮风的木板墙,这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猪圈(同时兼有牛圈的作用)而宽大的坑上仿造旧式公共厕所的样子有了一个个的蹲位,同时也分男女厕。这样不仅卫生也便于收集粪便,对于以后无论是做粪肥还是堆硝,都有好处。
而马厩则是另外修建的,马儿相对敏感,也需要更多的空间,所以马厩虽然紧挨着猪圈,却没有合为一体。
其次李满江制定了严格的卫生制度。
饭前便后要洗手,不准喝生水,李满江甚至拿出一块银砖,让让人制成银片之后放进水缸里,同时作为领导者的特权,他让铁匠给他打造了一个比较丑陋的银杯和一双并不那么细和轻的银筷子,汤勺。
在没有漂白粉消毒剂的古代,如果没有医生,痢疾以及其他因为水污染引起的胃肠疾病,同样可能治病,脱水是主要原因。
根据在走私集团中与俄国人的闲聊他得知,银离子有很强的杀菌作用。据公元前三百多年,希腊王国皇帝亚历山大带领军队东征时,受到热带痢疾的感染,大多数士兵得病死亡,东征被迫终止。但是,皇帝和军官们却很少染疾。这个迷直到现代才被解开。原来皇帝和军官们的餐具都是用银制造的,而士兵的餐具都是用锡制造的。银在水中能分解出极微量的银离子,这种银离子能吸附水中的微生物,使微生物赖以呼吸的酶失去作用,从而杀死微生物。银离子的杀菌能力十分惊人,十亿分之几毫克的银就能净化1千克水。
当然他还有一心思,在化学并不达的中国,许多毒素都无法得到高度提存,往往残留有硫,银遇硫就会黑,这样以来无论是来自自然的或者是人为的,自己都能够尽量避免这种形式的伤害了。
同时李满江也没有忘记导致自己感冒的罪魁祸——寒风中的沐浴。
几个巨大的木桶被灵巧的木匠们打造出来,李满江单独用一个,其余人每三人合用一个。每天辛苦劳作之后能够在温暖的室内洗个热水澡后的浑身舒坦与饱饱的肚子一起,加深着所有人对于李满江的感激和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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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张耀祖的五连猎枪李满江并没有收回来,虽然在他痊愈之后,张耀祖曾经试探着提过,不过被他断然拒绝。实际上李满江同时送给张耀祖的十五子弹打完之后,这把枪的唯一作用就只剩下作为李满江对张耀祖的信任的象征,就像之前在那场对抗官兵(马贼)的战斗中,李满江奖励给四个陈家壮丁的子弹壳。
这些子弹壳在目前或者将来相当时间内,没有人能够仿制,同时由于李满江并没有足够的化学知识,他知道作为定装金属弹,除了里面的射药之外,还有底火,因为他的散弹枪或者所有的现代枪支都是针击枪,是通过撞针击打子弹底部,雷汞这种独特的化学物质因为受到压力而爆炸引燃火药,从而射子弹。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是同时也限制了非专业穿越者制造的难度。火绳枪之类的东西,在解放前,许多山里的猎人都依靠乡下铁匠自制,并不算太高的科技,而针击定装金属弹的步枪,则需要相当的工业程度才能制造出来。所以,用过的子弹壳对于李满江来并没有更多的意义,而它们独特的造型,却能让李满江利用起来,当做独特的“勋章”,这能给他的手下带来荣誉感,提高他们对集体的认同。
那十五子弹没有用在对自己人的镇压和杀戮上,而是被用在了每两天的例行打猎上。
虽然天气转暖,可是喝水仍然冰凉,以捕鱼来维持对肉的需求显得有些得不偿失,因为只需要一次着凉后的烧引起的肺炎,就足以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因此李满江仍然选择了通过捕猎来补充肉类来源。
然而这却是建立在对于子弹的消耗上的。作为工业化的产品,定装弹并不是李满江和他手下的工匠能解决的,即便是复装子弹,也完全不可能,更别制造新的。
张耀祖由于对火药武器的不熟悉,仅仅三次狩猎就让他消耗掉了李满江分给他的所有十五子弹。杀戮机器变成了烧火棍。
而这群人手中没有一把弓,一支箭,实际上李满江也不准备使用这种原始的武器,火枪的制造被李满江提上了日程。
第十五章 新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满江和俄国死人随身带来的上百子弹已经消耗了许多,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李满江的枪法愈精准,即便是滑膛散弹猎枪也往往能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达到猎物,这一方面是托了现代枪支的福——精密的制造工艺和先进的机械设计大大的提升了枪械的性能,使得作为散弹来福枪的五连也能达到18世纪滑膛步枪的普遍水准,但是这只能是降低了无谓的浪费,达到了“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的境界,可是这时候也没有敌人给李满江送枪送弹啊,而李满江自己也同样没有自信可以制造枪弹——虽然他曾经在隆化黑作坊工作过,不过再是作坊也是用着各种机械,李满江也不是那种级钳工,肯定无法像《宋末商贾》的主角一样依靠铁匠就造出使用定装金属弹的针击步枪来,那么摆在李满江面前的唯一选择就是火枪。
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经历丰富命运坎坷多舛的青年,作为一个接受过俄罗斯军事训练,并且参观过远东军事博物馆的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走私贩来,设计出一把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火绳枪或者燧火枪,并不在话下。没有精确的度量衡?没关系,李满江记得很清楚,一块银砖的长度就是二十厘米,重量是标准的五千克,但是,作为一个生活在工业化时代的年轻人来,他的确没有亲自从铁原料开始制造出一把火枪的经验。
于是他只能依靠工匠,还好,他的手下有一群曾经隶属于满清盛京(沈阳)政府下辖火器局的工匠,虽然他们以前因为被当做奴隶一样的压榨,从而导致消极怠工,制造出来的产品质量很成问题,同时因为设计理念的落后,即便是合格的产品,威力也不佳,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他至少对于这群工匠来能算是一个“天才大师级”的设计师和工程师。
不过还是缺少原料,铁。
从桑弘羊开始,盐铁就明确的属于中央政权的专卖范畴,明朝曾经开过铁禁,不过满清来了以后为了防止民间造反,对于铁器管制变得更加严格。
摆在李满江面前的问题是,他们没有生产的原料。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进山勘探,找到矿脉开采冶炼。二就是到城镇里去购买。
李满江犹豫不决,进山勘探虽然能够自力更生,不够希望渺茫,况且目前他的手下就只有几个铁匠能够认得铁矿,这山中原始蛮荒,猛兽出没,如果没有人陪同实在是不安全,李满江也损失不起几个宝贵的工匠。
可要是到城镇里去购买,却又容易引起注意,且不论自己迥异于清人的行,光是李满江所需的铁料数量就很大,起码上千斤。一旦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光靠几个人是无法抗衡大队官兵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五月上旬的一天。
这天李满江带着张耀祖和几个手下照例进山打猎,补充肉食。可是一路走了四五个时辰也甚少见到走兽,飞禽一来太,不够几十口人分的,二来猎枪威力太大,散弹一枪过去,山鸡之类的恐怕就要被轰掉半边肉。
毫无收获的几个人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而李满江却也不舍得用珍贵的子弹浪费在野兔之类的兽身上,于是只得就这样在山林之中过夜,第二天继续狩猎。
第二天一开始还是没什么收获,好不容易,李满江依靠着望远镜远远现了一群驯鹿,于是几个人追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山坡上追上了它们,李满江一枪放到了一只,这只驯鹿足有一米多高,头上的角已经脱落(驯鹿三四月份脱角),只剩下了一个的包角。如果不是因为它们是在太大,李满江也不敢确认是驯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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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他们把鹿皮剥下来,分割好鹿肉正要离开时,才现自己被包围了。
足足五十多个拉弓持枪(标枪或者叫做梭镖)穿着皮袍,牵着猎狗的野女真把他们包围了。
李满江这次却不敢轻易动弹,虽然他的五连里装满子弹并已经上膛,但是他显然不是枪战片的孤胆英雄,他手上的也不是/或者那种有3o弹匣的半自动步枪,而且哪怕是他在手,他也同样不敢动弹。
被四五十张猎弓瞄准的感觉是什么,李满江这次终于体会到了,他冷汗淋漓,很快湿透了后背,不过还好天气虽然转暖,五月的东北仍然需要穿上两层单衣,却没有被人看穿。
而他的手下就没有他这么镇定了,张耀祖还好一些,虽然也吓得脸色白,不过见李满江镇定自若,倒也找到了主心骨,没有吓得瘫倒在地。
其他的几个却是两股战战,几欲跪倒,被张耀祖一人两脚踢在屁股上,勉强拔出腰刀和对方对峙了起来。
李满江这时强自镇定,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各种对策。
张耀祖虽然也表现了比较镇定,嘴里却忍不住偷偷的念叨:“日他个仙人咯,杀头鹿也能引来一群野人,这个鹿子又不是他们养的,凶锤子凶。”他通过大量的粗口脏话来宣泄心中的压力,还好对方无法听懂,要不然他第一个就会变成刺猬。
“住嘴,你吵什么吵,别打扰我想对策。”李满江忍不住低声呵斥了张耀祖一声,后者立刻闭紧了嘴巴。
忽然,李满江脑子里灵光一闪:“驯鹿,猎狗,皮袍,大兴安岭。啊,是他们。”
李满江忽然想起来这些人的来历,于是他把枪扔到地上,高举双手,喊道:“#¥%(朋友,朋友)。”(此处为作者胡编的火星文)
果然,对面人群中站出来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喊道:“¥。”
李满江听不懂,他只是不断的重复刚才的话。
如此几遍之后,他见对方神情明显缓和下来,于是赶紧让张耀祖拿出一包盐,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手下的腰刀,连鞘装好,慢慢的心的走到对方领面前双手捧着盐包和腰刀,递到了他面前:“p(礼物,礼物)。”
那个领犹豫了一下,李满江于是把腰刀插在地上,打开了盐包,白花花的晶体让那个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眉开眼笑,接过了李满江的礼物,高兴额拥抱了李满江,一股骚臭味扑面而来,李满江却似如未闻,也高兴的和他拥抱。
直到这时候,李满江心里才轻轻额嘘了一口气,暗道:“果然,多旅游没有错啊。”
原来这群人竟然就是生活在大兴安岭的鄂伦春人,这一支鄂伦春人善于饲养驯鹿,同时也打猎,他们被成为雅库特人,他们在后世经历了满清政府不断的抓捕野人补充披甲战斗力,又经历了日满时期的日本的奴役,残杀,以及各种疾病特别是天花之类的致死瘟疫的伤害之后,到2o世纪,中国境内的雅库特人只有数百人,被称为中国最后得驯鹿人。
刚才,张耀祖的胡言乱语,让李满江意外的把驯鹿和人联系起来,他想起了在穿越前他曾经的一次旅游经历,正是因为在网上偶然间看到一个帖子介绍了这个中国最后一支游猎民族,一时兴起,恰好他的走私活动又活跃在中俄边境,于是就抽空去观光游览了一番。
虽然如此,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21世纪的雅库特人显然与17世纪的雅库特人又有了许多差别,在未来,他们已经不再用原始的标枪,弓箭作为中国极少数可以合法持枪的民族,他们都是用着来自工业文明的火药武器,同时他们的服装更加精美,皮制的衣物有了各种花纹和装饰,他们也很少迁徙,虽然仍然是住在野外,可是都住上了政府给他们修建的木头房子,自治区政府也会定期给他们送去补给食物,他们营养充足,脸上红扑扑的,都能听懂汉语,唯一能把他们和这群人联系起来的,也许就只有驯鹿了。
在古代,盐对于少数民族来,是非常贵重的,特别是对于这些居住在山林里的雅库特人来,尤其重要。
他们不断在山林中迁徙,一方面是为了放牧驯鹿,寻找礼物,而另一方面,在北面,沙俄的哥萨克东征军已经入侵到了黑龙江流域,他们最喜欢袭击这些原始的也许连铁器都用不上的游猎部落,掠夺他们的皮毛和其他的值钱的东西,健壮的男人被抓走,给他们修建城堡,或者是到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淘金。而南面,已经入关的八旗子弟迅堕落腐化,旗人子弟已经等同于北京城里吃喝嫖赌,遛狗逗雀的无赖痞子,根本上不得战场,而为了抵御日渐侵袭的沙俄骑兵,宁古塔将军最喜欢的就是到深山老林子里抓“生女真”(满人习惯而自大的把所有生活在东北地区的非八旗满人成为生女真,和棒子思密达坚定的把所有中国和外国名人联系上“大寒冥族”血统的爱好一样,也许建州女真部在明初被朝鲜人赶到辽东的时候,不清棒子和鞑子两种生物谁传染了对方这种习惯。)到宁古塔当兵,这就是所谓的披甲人,由于这些山民心思单纯,生活环境恶劣,历练出了他们彪悍的性格(相对于堕落的满人和更加不堪的明军来),所以作战很是勇猛(当然,仍然被哥萨克打得落花流水就是了)。清宫戏里最著名的一种刑罚就是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的也就是这些人。
习惯于游猎生活的雅库特人为了躲避两者的迫害,不敢轻易到山外去交易,所以这些白花花的盐对于这个部落来,完全能够抵消李满江所杀的驯鹿的加值,更何况还有一把腰刀,虽然对于李满江来不甚精制,不过对于缺少铁器,还在使用骨,石箭头的雅库特人人来,也是非常珍贵的礼物。
对于朴实简单的雅库特人来,送了贵重的礼物,同时又没有表现出敌意,加上李满江的样子即不是那些白皮肤的魔鬼(哥萨克人),也不是留着辫的满人,更在一开始的误会之外就一直表现出善意,那么李满江和他的手下很自然的就被这位族长当成了贵客。
第十六章 雅库特人
一路上,那个头领都试图和李满江深入的交流,他用土著语不停的对着李满江话,可是李满江缺并不能听懂。对于雅库特语,他一共就会那么两个词——“朋友”“礼物”。那是他在民族自治乡旅游的时候,一时觉得有趣,跟雅库特人学的。
“朋友”这个词的代价是坐雅库特人的马儿的旅费5oo块,虽然李满江自己能走路,不过这个也完全可以解释成风俗——作为风俗,雅库特人热情好客,客人们一定要坐他们的马儿到达聚居地,当然同样作为风俗,好心的游客自然也会毫不在意的付出一些红色的,印着老头人的无用纸张。经过了这个过程,大家就是朋友了。
而“礼物”,则更是来之不易,一个雅库特孩看上了李满江的手链——来自俄罗斯,据卖给李满江的那个商人,之前曾属于某个贵族,当然大家都知道俄罗斯的“贵族”都是一群乡巴佬,至少约翰牛牛和高卢阉鸡们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贪得无厌,只喜欢黄金,白银,和土地,显然不太可能拥有这么一个白金手链——虽然没有宝石,不过仍然相当精致。不过不管那个商人编造了什么样的故事,至少李满江为此付出了许多卢布,至少能还到上千坚挺的红色老人头的卢布。然后李满江把手链送给了他,于是他不仅学会了朋友,更懂了“礼物”。(p,以上纯属个人吐槽,不代表真实情况。)
还好,营地并不远,大约半个时之后,这种鸡同鸭讲的折磨终于告一段落。
远远的,李满江就听到的营地里的犬吠声,孩叫喊的声音,等他们走到营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集合在营地前迎接归来的族人。
女人们穿着兽皮一都不像后世所见到的那样精美,这些兽皮大多只是得到了简单的处理,对于还处于原始公社游猎牧鹿为生的雅库特人来,他们能对皮毛进行的处理就是把动物脂肪尽量的刮去,也许会为了清洗血迹抹草木灰,脂肪和草木灰中的钾盐生一皂化反映,但实际并不彻底,完整的硝皮制皮工艺,是开化文明的特权,并不平等的属于任何族群。
印第安人的文明比较奇特,他们虽然能够建立城市,但是却没明使用的轮子(作为玩具的倒是有,主要原因是因为没有能拉车的大牲畜,牛或者马)。不过他们得到有一种特殊的方式,当杀死一只动物之后,脑筋被涂抹到皮子上,一个昼夜以后再用草木灰清洗,这样得到的皮毛柔软而细腻,虽然印第安人坚信这是因为动物的灵随着脑浆附着在了皮子上使得皮子能够保持**时的柔软,不过这显然是一种更加复杂深入的化学反应。
同样的,这些皮衣上也没有精美的刺绣,因为雅库特人甚至还处于石器时代,在女真人崛起之前,会有大胆勤劳的汉族商人偶尔进山收购皮毛等特产,同时带来盐,陶器,和针,刀等物件,铁针对于手工生产的铁匠来也是一件相对高级的技能,即便是日本,在送命时期仍然每年要大量进口中国的铁针,铁器,虽然他们同样以精良的武士刀而文明。
然而当满人兴起之后,原本处于无序的白山黑水之间开始有了一个奴隶主,无论是游牧的蒙古人,鄂伦春人,还是在山林狩猎的雅库特人的生活都开始改变。这种改变如果从人类学上来,应该算是好的——从原始氏族公社一下子进入到奴隶社会,算是社会“进步”了。然而对于普通的各族人民来,就只能很坏了——任何人头上忽然多了一个欺凌压迫自己的奴隶主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种现象日本矮子称之为提携,共荣圈。也许对于满人来,他们也在有意无意之间,建立了一个大东北共荣圈吧。阎教授这样描述与之类似但是角色对调的现象:“很难喜,很很难悲。对于某一些人来是喜,对于某一些人来是悲。”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对于普通的雅库特人来,他们因为生活的艰难,本身难以活过4o岁,这时候已经是1668年,而1642年之前的事情,对于大部分没有文字,只有凭借长者记忆来传承的雅库特人来,已经遥远得仿佛一千年之前。理所当然的,他们在不断迁徙逃避族灭身死,唯有最强壮者被抓去当“披甲人”的命运的同时,也远离了先进文明能给他们带来的一切——铁器,盐,以及“新”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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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皮袍都是女人们用粗大的骨针和兽皮线缝合而成的,是缝合更不如是用粗大的尖骨棒钻出一个个洞,然后用细绳栓起来。
女人和孩子们都显得很瘦弱,有气无力,一些看上去半大的孩子甚至头都有些花白,这是营养不良和长期缺乏盐分摄入的结果,因为有限的食物都要优先保证强壮的男人们优先取用,这样才有人能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同时有力气去打猎,获得更多的食物,这是严酷环境下的生存法则。
族长走到人群面前,打开盐包,把食指放到手中润湿,然后在盐包里轻轻的裹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抹过每一个孩的嘴唇,孩子们砸巴砸把嘴巴,爆出一阵欢呼。
一个长者从人群里走出来,他全身被各种颜色图得花花绿绿,戴着插满羽毛兽骨头盔,披着树立着根根长刺披肩,围着豹皮围裙。他一手拿着树瘤木杖,一手拿着套着许多骨环,不停出沙沙声的大概是由什么大型动物的肩胛骨做成的乐器。
李满江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在世界各地原始部落里普遍存在的一种可以必不可少的职业,萨满。
这个萨满看上去很老了,他的眉毛都变得花白,脸上的皱褶一都不逊色于黄土高坡千百年被流水冲刷出的沟壑,他佝偻着身子,必须要依靠另一个人搀扶才能在拐杖的帮助下勉强行走。
他和族长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李满江听不懂他们的什么,不过族长话时不时对他们的指指,和朋友及礼物这两个熟悉的单词让他至少能勉强放下忐忑的心情,不用担心立刻被一群衣衫褴褛的野人射杀当场。
过了一会儿,萨满和族长交流完毕,他转过身来,对李满江了一句话,不过李满江没听懂,然后他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接着他缓缓的用一种有些怪异的强调的汉语道:“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雄鹿部落。”
李满江愕然。
他没有料到这个显然已经和外面隔绝了很久的部落居然会有人能比较流利的汉语,虽然腔调有些奇怪,虽然话的人是一个部落的最后智慧的萨满巫师,不过他仍然楞了一下。
老萨满见李满江吃了一惊,裂开嘴唇,露出没有剩下几颗的牙齿笑道:“不用惊讶,尊贵的客人,我是雄鹿部的萨满阿修兰,对于一个活了6o多年的老人来,会能蒙古话和汉话,都不是什么值得大惊怪的事情。要知道,4o多年前,当我还是个年轻精壮的伙子的时候,我还曾经被天命汗抓去当过包衣啊哈呢。”
李满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连忙对老萨满鞠了一个躬,和少数民族打交道,最好心一,免得触犯了他们的禁忌,特别是在自己没有武力优势的时候,展现自己作为文明人的礼仪,是最好的选择。
张耀祖和其他手下见李满江鞠躬,也连忙跟着鞠躬行礼。老萨满见李满江听他了曾经当过满人包衣奴才的经历不但没有鄙夷的神色,反而很恭敬有礼,心里也很满意。他笑着:“不用那么拘束,尊贵的客人。”
李满江恭声道:“尊敬的阿修兰萨满,您不用那么客气,您可以叫我的名字,李满江。”
两人又客套一番,李满江这才顺从阿修兰的意思,跟着他进到了营地里,孩子们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跟在队伍的后面,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意外的访客。
整个村落的房子都是圆锥形的桦皮屋,即便是组长的屋子,也不过是更大一些,更精致一些,也更能遮风避雨一些。
而阿修兰萨满的住所却是个例外,也许是由于他曾经到外面“游历”过,他的住所脱离了桦树皮圆锥形的范畴,而更接近于草原上的蒙古包。
整个帐篷足有十数个平方大,除了中间的火塘之外只有一个做工非常粗糙的柜子,帐篷的篷布由兽皮缝制而成,针脚细密,更加结实耐用,防水遮风。
这对于这样一个部落来非常难得。
由于是在山林中放牧驯鹿同时打猎为生,整个部落的食物来源不可能非常稳定,毕竟动物也是很聪明的,他们能很快的适应新的捕食者的地盘范围,这从李满江打猎活动越来越艰难,距离越来越遥远可以明证。有限的收获意味着有限的皮毛,大多数的皮毛在这个还处于原始氏族公社阶段的部落中,意味着太可能被族长大量占有(肯定有多占,任何阶段都无法避免权力带来的好处),大部分都会被先用于满足部落成员的生活需求,要集起大量皮毛缝合成兽皮帐篷,是一个非常难的任务。
而这位阿修兰萨满做到了,这意味着他在这个部落有着非比寻常的甚至族长也远不能及的威望。
李满江正是希望和这样的实权者交流,他需要进行一些尝试。
第十七章 商议
进了帐篷,李满江仍然有礼有节的让长者先坐才盘腿坐到了地上的厚皮毛上。李满江和阿修兰萨满都不愿意先话,于是双方就这么沉默着,一时间气氛有凝滞。
先沉不住气的是却是那个族长,据刚刚阿修兰老萨满的介绍叫做阿甲里,在雅库特语中的意思是愤怒的意思,据是一个非常勇猛的战士,每当他作战的时候,一旦他愤怒起来,就是敌人的覆灭的时候。李满江还开了个玩笑,道:“阿甲里族长很和善,看起来怒气不足的样子。”
这位族长虽然勇猛,却没有阿修兰萨满那么丰富的经历和城府,眼见一时冷场,他心里也不由得着急起来,刚刚在外面他和阿修兰萨满商议的时候,已经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通过这位短汉人来获得更多的短缺物资,无论是盐铁还是其他的,都是雄鹿部落非常急需的。于是他开口几里哇啦的了一通,然后看着阿修兰萨满,等着他翻译。老萨满叹了一口气,用汉语道:“尊贵的李先生,族长想知道,您以后能否继续和我们贸易,提供我们需要的货物。”
李满江取得了谈判的主动权,他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对老萨满道:“我有个问题,有些冒昧,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老萨满:“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李满江斟酌了一下言辞,委婉的问道:“据我观察,雄鹿部落的战士们都是非常勇猛无畏的好儿郎,像贵部这种勇猛善战的部落,如果到了山外,一定会得到女真人的宁古塔将军的大力欢迎,毕竟,随着女真人进入中原之后,勇猛的八旗战士已经不复存在,在辽东大地上,对抗白魔鬼(罗刹人的前沿,他们急需勇猛的战士补充到披甲人的队伍中。为什么贵部却甘愿在这苦寒的林海雪原之中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生活呢?”
老萨满微微变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旁等着李满江回答的“怒气不足”的族长阿甲里等了半天没等到老萨满的翻译却看见他脸色一变,连忙追问。
老萨满想了想,对阿甲里了几句话,阿甲里听完,勃然作色,抽出也不知道传承了多久的一把锋利短刀,一下子冲到李满江面前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张耀祖等人也是大惊,纷纷站起来拔刀对着阿甲里纷纷呵斥道:“放开司令。”而帐篷里其他的部落战士看到这种情况,也纷纷张弓持矛,一时间帐篷内竟然剑拔弩张,一场血战眼看就要爆。
这时候,老萨满恰如其分的站了起来,他高声对阿甲里喊了几句,似乎是呵斥阿甲里,阿甲里这个族长在勉强的争辩了几句之后,最终还是作为一个部落中活的最久和最有智慧的老人的威望占了上风,阿甲里气呼呼的瞪了仍然淡定的微笑的李满江,收回了武器,赌气般的使劲的重新坐到了地上。
其他的战士见族长收手,而老萨满又话了,于是也收起武器,站到了一边,当然,神色不善是无法避免的。
李满江自然也吩咐张耀祖等收起武器,避免其他的误会。
然后气氛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凝滞甚至有些尴尬的场面。
这次先话的是阿修兰老萨满,他表情有些严肃的道:“李先生,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李满江也收起了微笑,正色道:“虽然有些冒昧甚至太过冒犯,但是我仍然坚持要求答案,这对于我来,非常重要。”
老萨满叹了口气:“既然您坚持,那么我也就会如实的回答您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回想什么,然后道:“就我所知,作为一个战士,如果去给女真人当披甲兵,的确不错,不但有精良的武器,更会有自己的奴隶,如果立下战功,更有其他的赏赐。可是,我,包括几代族长,都不愿意让儿郎们去走这条路。”
“为什么呢?”李满江问道。
“因为,一旦有一个人加入了八旗兵丁,持续不断的奴役就跟着到来了。他们(女真八旗)把我们叫做野女真,认为我们是比他们更野蛮的野蛮人,把我们当做牲口一样驱使,也许有一个两个强壮的战士能加入披甲人军队,可是更多的人会被他们强迫剃光前额,留着老鼠尾巴,给旗主们当包衣,做牛做马,甚至子子孙孙都不得解脱。而从此以后,不但雄鹿部落不会再存在,我们甚至就不是雅库特人了,你,我们为什么要去给他们当奴隶?”老萨满声音忽然高了几度,显示出他激荡的心情。
李满江愕然,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原始的部落里,竟然有人已经思考到民族(族群)的传承,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些少数民族不过是一群没有开化的民族,用十分原始的方式挣扎求存,虽然这个老人的思想不可能是所有雅库特人的普遍思想,甚至可以是另类,但是在这样的部落中有一个能够思考如此之多的人,的确值得李满江尊敬。他只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而不是,民族极端主义者。
于是他站起来,对老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道:“您是一个伟大的智者,雄鹿部落有您的指引,是整个部落的荣幸,能听到您的教诲,也是我李满江的荣幸。”
完,他才坐下来,道:“尊敬的阿修兰萨满,我的问题的确很冒昧,甚至是冒犯了雄鹿部落的荣耀,请你代我像阿甲里族长和其他的战士道歉。”
阿修兰头,转头向他的族人转达了李满江的话。阿甲里听了阿修兰的话,神色也释然了,他站起来,当然这次没有再拔刀。他站起来走到李满江的面前,李满江出于礼节当然也站了起来,阿甲里了一句话,然后给了李满江一个拥抱。
“族长,他接受您的歉意,您仍然是雄鹿部落的贵宾。”老萨满适时的翻译道。
李满江松了一口气,不顾阿甲里身上的体味,也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
众人重新落座。
李满江道:“尊敬的萨满,我之所以这样冒昧的问那个问题,是因为,我作为一个汉人同样也不满女真人的统治和奴役,所以我和我的部下才迁徙到山林中,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压迫和奴役,因此,我必须先明白您和雄鹿部的立场,才能对其他的事情做出决定,才能避免我们的冲突。”
老萨满头,对李满江的解释表示满意。
李满江继续道:“关于一开始阿甲里族长提议的和我们通商贸易的事,我认为问题不大。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准备,当我们准备好了之后,不仅能提供各种货物给雄鹿部落,甚至可以提供给山林的所有部落,我们甚至能帮助您抵御敌人,不管是女真人还是白魔鬼,都没有问题。我也会竭尽所能保证交易的公平,我们不是奸商。”
老萨满满意的转述了李满江的话,阿甲里听到之后高兴的站起来又给了李满江一个强有力的拥抱。同时又几里哇啦的了一大通话。
老萨满翻译:“阿甲里族长,您是我们最最尊贵的客人,为了表达我们的友谊,雄鹿部也有一些礼物送给你们。”
完阿甲里对手下人吩咐了一通,手下领命退出了帐篷。
李满江:“这没有必要,我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阿甲里族长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老萨满自然也不会接受,于是两人又是一番客套。
话间,一群人进来,李满江只看了一眼,就有些眼睛直。
各种动物毛皮,各种野生药材,粗大的人参,细辛,党参鹿茸,等等,最为珍贵的是几颗金黄的珍珠,这就是闻名于世的东珠了。
李满江见到东珠也是大为惊讶,东珠是产于辽东东北地区的淡水珍珠,在这西北的大兴安岭地区怎么也有呢?
老萨满见李满江满眼疑惑和惊讶,正是他和族长想要达到的效果,他解释道:“我们这里原本也不产东珠,这是以前我们在狩猎偶然射杀了天鹅之后,从它们的腹部里得到的,非常难得。”
李满江一听,正色道:“尊敬的萨满,尊敬的族长,其他的东西我可以收下,我也认可那是朋友之间的赠与,而这个东珠,是在是太过珍贵,李满江无功不受禄,决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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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满见他语气坚决,心中更是感叹于其人品正直而不贪婪,于是也不再坚持,却哪知李满江其实心里对这些东珠十分动心,然而作为一个走私集团的骨干成员,他更懂得决断,一旦让这些头脑简单,茹毛饮血的山林民族认为你是个贪婪无度的人,不但可能无法走出山林,即便走出了山林,以后恐怕也无法再打交道,毕竟他们有一个饱经风霜的智者,这些人能够数十年避开了满人抓捕披甲人充军的活动,自然也不简单,对于这次的决定,牵涉到以后更多的利益和李满江心中的庞大计划,相比而言,几颗东珠,哪怕再少见,也不值的李满江冒险,何况正是因为东珠稀少珍贵,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满江自然懂得如何取舍。
一切商定之后,李满江又被热情的族长和萨满挽留了两天,这两天日日篝火宴会,同时李满江也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武力——五连猎枪强大的火力也着实震撼了这些雅库特人,他们都纷纷表示,这种威力远在白魔鬼的火枪威力之上,让李满江也对哥萨克东征军有了更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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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回程
到第三天,李满江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辞,毕竟从他出打猎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五天过去了,而山谷里唯一能镇得住场面的一武力都被自己带了出来,李满江生怕出什么问题把他的一基业毁于一旦,甚至不用官兵,只要有一个如雄鹿部一样的游猎部落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于是他坚决的推迟了阿甲里族长和阿修兰老萨满的挽留。
当他看到五头驮满了礼物包的驯鹿的时候,心里仍然觉得这个礼物似乎太过贵重,于是李满江下令除了张耀祖以外其他六个兵把自己的腰刀解下来,送给了阿甲里族长,阿甲里高兴的收下了,然后这个耿直的族长再次给了李满江一个热情的拥抱,并且拉住他不准离开,同时对手下的人一通吩咐,没一会儿,他的手下领来了六个显得营养不良,但是仍然能看出身体健壮的底子的男子。
李满江一头雾水,老萨满见状解释道:“这几个战士是给李先生您的,以后他们都为你效力了,他们都是善跑闪射,十分勇猛的战士,绝对不会有损您的威名,当然如果他们有什么地方让您不满意,要打要杀随便你处置。”
李满江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这可不成,老萨满,你替我给阿甲里族长,我已经收下了太多的馈赠,雅库特人。特别是雄鹿部的热情豪爽好客的传统让我非常感动,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更多的礼物了,因为朋友相交,贵在交心,太多的俗物会玷污我们的友谊。希望您一定要理解。况且,您之前过,自由的雅库特人绝对不会接受满人的奴役,既然您把我当做朋友,请不要把我陷入连满人都不如的境地,我们汉人和雅库特人一样,不愿意受到满人的奴役,同样的,我们汉人也不愿意奴役自由的雅库特人。”
老萨满听完了,赞许的头,却没有翻译李满江的话,反而笑呵呵的道:“李先生的正直,我们看在眼里,十分的欣慰,不过这几个人您一定要收下。因为他们并不是雅库特人,你可以把他们当做你刚刚的六把腰刀换来的货物。”
“货物?”李满江愕然。
“没错,货物。”老萨满肯定道:“他们都是北面被白魔鬼驱赶到这里来的索伦打牲人,最是好战不过,他们和满人有亲缘关系,是他们口中的所的真正的野女真。这些人在背面被白魔鬼打败之后,逃到山林,却不好好的放牧打猎,整天都想着掠夺其他的山里人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这几个人就是上次他们被我们大败之后的战俘,本来按照山里人的规矩,战败者只能被处死以免浪费食物,毕竟,我们的食物有限不可能用来养活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是曾经的敌人。然而我们雅库特人热爱自由,也不愿意滥杀没有反抗的人,同时这几个人都是他们原本部落的勇士,勇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受伤昏迷之后才被我们俘虏的,既然长生天没有让他们死在战场上,那么明他们有着祖先灵魂的保佑。当初我曾经做法向祖先之灵问卜,先祖之魂告诉我,他们有自己的命运,这个命运绝不是让他们在伤的失去抵抗力的时候被我们杀死。祖先指引雅库特人,雄鹿部也不例外,所以我们治好了他们的伤,让他们得以存活下来,可是他们毕竟不是本族人,同时养活六个壮丁对于我们来还是比较大的负担,不如就当做买腰刀的钱,直接卖给您算了,好歹,您还是能给他们一口饭吃的。”
“原来如此啊!”李满江释然。其实老萨满了这么多,到底不过是证明了,这六个人索伦人是他们的奴隶,当然老萨满不愿意用这个词,这和他前天所的自由平等的雅库特人的言论是相违背的。当然意思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不过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来表达的,看来,这些雅库特人毕竟还是受到了女真人的影响,氏族公社开始一的动摇,瓦解,奴隶制度开始一建立。
只不过李满江没有想到,六个活生生的青壮男丁,居然在他们这里就只值六把腰刀。
其实这不过是李满江作为现代社会教育下的人的思想局限罢了。要知道,据史料和考古表明,一个强壮的奴隶在商朝的时候,也不过换上一个陶罐或者几根绳子,甚至女奴隶和孩奴隶,要几个才能换上一根绳子。人命不值钱,这是奴隶制度下的普遍状况,何况,一把腰刀,哪怕是在关内,也能卖出好几两银子,何况是对于这些长期封闭的山里人来,他们甚至连矛头和箭头都是石制或者骨制的。几两白银,在关内也能卖个俊俏的女孩儿了,对于雄鹿部来,即换来了六把十分实用的腰刀,同时又解决了六个壮丁的吃饭问题——由于生产力太过低下,他们连奴隶都养不活,雄鹿在这次交易中,赚翻了。
当然李满江也没什么不满意,先他本来就是打算用腰刀来补偿雄鹿部的,虽然他知道这些土特产在山里并不值钱,但是一包盐就换来人家这么大几头驯鹿和几大包的东西,即便李满江是一个走私贩,他毕竟不是骗子,也不是奸商,还是觉得有过意不去的。再者,如果给他选择,李满江对于这次交易也没什么太大的异议,对于他来紧缺的正好是人手,无论是作为战士还是作为劳作的壮丁,都十分缺少,相对而言,几把腰刀对拥有了能制造腰刀的李满江来,还真是不算什么。只有有了原料,他就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双方都十分满意的“交易”,而这次交易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李满江获得了大量的物资,同时获得了宝贵的劳动力,而雄鹿部也从这次交换中现了一个“商机”——人口换腰刀,很划算的买卖,这也直接导致了后来雄鹿部在山林掀起了对索伦人的攻势,为了更多丁口而动的攻势。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满江接受了这六个索伦奴隶,而这时他才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他赶忙对老萨满提出:“尊敬的萨满,养活这几个人对我来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们的话听不懂,我想大概他们也是听不懂我的话得,这是一个问题啊。”
老萨满:“这个好办,白狼,你过来。”
立刻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的样子却和这些雅库特人和索伦人有所不同,面目更加的柔和,看上去十分聪明,倒是像汉人多一些。
老萨满:“这个孩子,是我的学生,他不是雅库特人,而是你们汉人,十几年前,他的父亲似乎在山外得罪了满人,于是带着一家人到山里避难,而他们的村子却被索伦人攻打,大多数人都死了,只留下他的父亲和他两个人,被当做奴隶留在在了索伦部落里。去年山里的雅库特人联合起来,狠狠打击了索伦打牲人的嚣张气焰,攻破了几个村寨,他的父亲由于劳累过度加上感染的风寒,没多久就病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不仅懂得索伦人所的满语,也懂得雅库特语,汉语也算流利,你们同为汉人,我想,跟着自己的族人,对于他恐怕要更好些。”
李满江听了这个孩子多舛的命运,一时间也有些哽咽,于是也不话,头伸手牵过了这个孩子的手。带着货物和奴隶踏上了回谷的路途。
一路上,李满江通过和白狼的交谈,才知道,他竟然已经十八岁了,由于多年的奴隶生涯和营养不良,导致了他身体育十分缓慢,看上去竟然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不过他却有些能耐,据他的父亲是个铁匠,而十几年的熏陶下来,他也学会了不少铁匠的本事,实际上这也是那个索伦部能如此嚣张的原因,因为他们的武器更加先进,铁质的箭头和刀矛相对于其他的山里人来实在是非常强大,不过还好那个索伦部人不多,被雄鹿部联合十几个雅库特人依靠人数优势推平了,而白狼的父亲在此时也病的十分厉害,聪明的白狼没有透露自己父子两的铁匠的消息,这也是他能被阿修兰送给李满江的原因之一。
白狼姓萧,李满江觉得白狼这个名字不好听,太有野蛮人的感觉,于是给他改了名字,叫做萧白朗。
走在半路上,萧白朗这片地区有一个铁矿和一个煤矿,都是露天的,品质还不错,这让李满江十分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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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中午,离开了山谷接近七天的李满江带着他的队伍终于从新回到了山谷外。
第十九章 “叛乱”
我,破地方,昨天晚上开始来1o分钟电就停,今天干脆停了一天电,刚刚才来。赶紧补上更新,郁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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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然李满江早在半日之前就排除手下开路兼通报消息,可一直等到他和人马货物一起来到谷口,仍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前来迎接。
尽管对于李满江来,来自于未来社会的他不太注意这些虚文礼节性的东西,可是这对于一直表现得恭敬有加的陈向进来,就显得太过反常了。
陈向进只不过是一个秀才,即便没有中过举,不是能够免税的士绅阶级的一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没有家教礼节的粗鲁庄稼汉。再被当做文字狱的牺牲者之前,陈家在当地也是一个不太的地主,家里也有良田百亩,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劳作,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每日读书练字,到了秋季让管家去收下租子。
秀才,就是举人的预备役,候补举人,特别对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士绅阶层的有知识有文化的中地主出身的秀才来,必要的礼仪修养,都是他们的必修课。
这一,陈向进一直做得不错。
在他率领陈家决定托庇到李满江麾下的时候,陈向进就已经很快的明确了自己的定位,他深知自己陈家一家之主的位置,因为几千年的族权赋予了他相当多的权力,一面是自己原本可以随意指挥的2o多丁口其中包括了数十人青壮的陈家相对庞大的人力资源,一方面却是李满江和张耀祖相对的稀缺的人数,这种无法被统治者(李满江)掌握而容易引起猜忌的权力让他一直都心做人,低调做事,不张扬,甚至完全放弃了除了自己妻儿之外所有陈家人的指挥。
特别是涉及到调动人手的问题,他几乎都要用一种过分的谨慎态度来征求李满江的意见。每过两三天李满江都会进山打猎来补充所有人的肉食来源,每一次,他都会早早的率领所有人在谷口恭敬的迎接李满江。
陈向进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略有才能,身份略高于其他普通的工匠和陈家人,而又低于李满江和张耀祖的事务人才。
事实上李满江也的确是如陈向进给自己的定位一样看待他的。
李满江对陈向进的读书人身份并不太看重,因为他的秀才身份只有在古代那种大多数百姓都是文盲的情况下给人带来特别的崇敬,而且明清时期,数量庞大的秀才已经不算什么稀有的人才,没能中举,就仍然是普通老百姓,甚至颇多人对秀才这种既被举人看不起,又看不起普通百姓的中间层次的人多有嘲讽,所谓的穷酸,就是指的秀才,而李满江本身读过大专,虽然肄业了,却也差不多等于是古代的举人了。再加上在现代,越来越普及的教育和一部分人思考能力的提升(这部分人不在多数,但也不算少,剩下的人虽然读过书,却也往往只是摆脱了文盲,能识文断字的程度,往往也是人云亦云),许多人都知道了,那是一个砖家多如狗,叫兽满地走的时代。
从用的字眼的变化可以看得出来,文科的高级知识分子已经不复再有那种被人非常尊敬而相信的地位,这也自然影响到了李满江。也许换做一个炼丹骗钱却懂得一些化学知识的道士来,不定他还会更加重视,甚至哪怕是几个铁匠,李满江对他们也要尊敬许多,对陈向进则一直只是提防他利用族权的权威暗地里捣乱,其他的日常事务,都是把他当做一个能干的手下来支使,没有特殊的地方。
这种情况从李满江成为所有人的头领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李满江的武力威慑,和手下同甘共苦赢来的尊敬加上陈向进的刻意低调的共同作用下使得整个拓荒团体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和有效的运转。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生了一些李满江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的变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索伦打牲部攻打了草创的营地?亦或者是官府追查先后两拨官差的死因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前面探路报信的人没有回来禀报呢?
李满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穿越一来压力太大了导致有些疑神疑鬼,只不过是陈向进没有带人来恭迎自己罢了,怎么会转过如此多的念头。
可是李满江仍然迟疑了,他就在山谷谷口让队伍停了下来,然后把张耀祖叫到一旁,低声道:“耀祖,陈向进一项谨慎为人,这次竟然不来谷口迎接我,而且前面派去开路报信的陈家人也没有回来,我觉得有不对劲,剩下的人我不太信得过,你去查探一下。”
完从兜里掏出了几颗子弹,又把腰带上别着的军用匕递给了张耀祖,道:“拿上,不管什么情况,不要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查探清楚了回来报信,等我做决定,这些你拿着防身,以防万一,如果有人动手,不管是谁,不要手下留情。”
张耀祖郑重的头,道:“定不负司令所托,您就安心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
完背上上好膛的五连,拔出腰刀,猫着身子从谷口的林子里钻了进去。
过了好半天,李满江随着等待的时间越久,心中越焦急,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叫过萧白朗,道:“白朗,你去告诉那几个索伦奴隶,准备好弓箭,做好战斗的打算,等下我一出命令,你就负责带着他们跟我进谷。记住不要打骂他们,听明白了吗?”李满江经过一天的接触,现萧白朗由于之前的不幸经历心里有些极端,对异族人特别仇恨,为了防止他随意打骂虐待索伦奴隶导致他们心存怨恨,李满江特别吩咐了一句。
萧白朗头,有些不情愿的转身到后面给六个奴隶分弓箭,进行战斗动员。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满江端起猎枪,左手一拉枪机,卡塔一声子弹上膛了。
就在李满江要忍不住开枪了的时候,张耀祖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司令,是我。”
李满江这才松了口气,把枪重新背到了身后。
然后,张耀祖带着一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李满江认得那个人,那是那群工匠中的一个。
李满江见张耀祖平安回来,于是也没有急着追问,张耀祖自己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袋喝了两口,喘了口气,这才低声对李满江道:“司令,谷里没有被外人攻击,而是陈向进那子,搞出了事情。”
李满江心里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自己一走几天,居然老窝里就出事了。
不过他不愿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情绪化,于是强自按耐立刻提兵杀入谷中的冲动,脸色平静的道:“具体怎么回事,你打听清楚没有?”
张耀祖:“具体的我也一言难尽,不过我在村子外面等了半天,碰上了那群工匠中的一个,就把他带了过来,我让他来吧。”
李满江头,张耀祖把那个铁匠带到一边,让李满江审问。
这个铁匠年纪不大,严格来还是一个铁匠学徒,他的父亲是那群工匠的中铁匠手艺最好的王有财,李满江记得这个年轻的铁匠学徒的名字应该是叫王尔德。
于是他和颜悦色的对王尔德道:“我认得你,你叫王尔德,对吧?你父亲是大师傅王有财。”
王尔德被张耀祖逮住,先是一番审问,然后又被拉着走了一段路,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这时候见到李满江和风细雨,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的石头放下不少。他低着头,恭顺道:“司令大老爷记得没错,人就是王尔德,王有财是我爹。”王尔德除了会铁匠手艺之外,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年轻人,他倒是还记得李满江要求所有人都称他为司令,这会儿一紧张,不由自主的在司令后面加上大老爷这个在古代最能表的尊崇地位的词。
李满江笑笑,没有纠正他的口误,继续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走的这几天,谷里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尔德自然没有什么心计,面对李满江这个地位远远高过他可以掌握了他生杀大权的人,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了起来,由于太过紧张,加上没什么文化,的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李满江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尔德:“陈老爷,哦,不对,陈秀才,哦不对,我呸呸,是陈向进那个老贼,司令你走了之后的第五天,他就被他的儿子推举成了新的头领,他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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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倒也不吃惊,而是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个经过呢?”
经过王尔德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词不达意的叙述,李满江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进过。
那也许算是一个闹剧。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一碗米饭引的叛乱。
第二十章 一碗米饭引发的“叛乱”(上)
李满江离开后的第五天,山谷内。
陈明文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虽然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其他人早已经去到田地里,工棚里干着自己的活计,这个谷里已经很久没有陈明文这种偷懒不去做事的事情生了。
陈明文是陈向进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原本还有两个兄弟,不过因为年纪,从在重庆老家的时候虽然不能算是掌上明珠,谈不上娇生惯养,却也没受过苦,挨过饿,结果在经过了家破人亡的惊吓之后,又在流放的路上饥寒交加,最后竟然病死了。最后陈家族长陈向进,也就剩下了他一个独苗苗。虽他名字叫做明文,却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虽从5岁蒙开始,前前后后十年也请过几个私塾先生,自己的老爹也是用心良苦,盼望他能成才争气,静下心来钻研圣人之言,日后也考个功名才不算埋没陈家耕读传家的家风。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他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这位陈明文陈少爷,就是其中之一。打,他就不爱读书,的时候,一进私塾就犯困,反倒是有个蛐蛐什么的倒能玩半天。长大一些之后,更是不堪,整日不落家,在城里逛荡,调戏妇女,嫖宿青楼,赌博耍钱,总之,不是个正经人,而是个浪荡子。
他老爹陈向进不太待见他,陈家几代虽然谈不上书香门第,但也是耕读传家的殷实户,家风严谨,崇尚治学。眼见大儿子不成器,又教训不听,于是也只得作罢,专心自己读书造人,终于生下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就不一样,乖巧听话,聪明懂事,特别是老三,四岁就能被十几唐诗,倒也是读书的料子。
不过可惜一场意外,两个孩子夭折了,陈家就剩下了陈明文这个败家子能传承香火了。
当初李满江还在的时候,每天都是和所有人同甘共苦,一起挖坑掘土,弄的一身泥水也不怕,又或者跟工匠们一起砍树锯木,烧火打铁,搞得浑身汗臭污渍也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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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文虽然是混账浪荡子,却也知道看风向,瞅颜色。一方面他已经不只一次见识了李满江杀人如麻的冷酷一面,一方面又是身先士卒,同甘共苦,自然不敢如同以前一样混账,只得老老实实的干活。
而他从虽然老爹不待见,不过却也还有老妈护着,终究算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少爷。这一下跟着其他穷亲戚一起下田苦作,哪里受得了,他暗地里跟他老爹不止一次叫苦连天,想让他老爹利用作为分配工作的负责人的职务便利,给他安排个轻松的活计偷下懒。可是陈向进虽然心里还是有心疼这个唯一剩下的儿子,不过却又另外的考虑,毕竟李满江经过了一个月才慢慢对他建立了一些信任,根据他自己的观察,李满江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实际上陈明文工作中效率低下,牢骚多,偷奸耍滑的情况他现李满江也是早就有所察觉,不过一直碍于自己微薄得几乎没有得薄面,没有作而已。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快就以权谋私,恐怕很快就会被李满江列入不可用的名单,彻底失去信任,而在这样特殊的情况和环境之中,如果失去了李满江的信任和照顾,以自己肩扛抗不动,手提提不起的文弱书生样子,在这荒凉的辽东恐怕活不过半个月,这种时候,学问可不能当饭吃,更别提养活那个没用的儿子了。
所以,陈向进一直没有理睬陈明文。
不过,不久之后,陈明文还是以中国人特有的聪明劲,找到了偷懒的机会。
几乎每隔三五天,李满江就要进山打猎为大家补充肉食,因为按照李满江的经验来,这些时日如此高强度的劳动,连自己都受不了累到了,更何况这些很肯能从来就是营养不良的明代老百姓?高强度的劳作带来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于是就更需要蛋白质的补充。虽然他的标准太过想当然了,这个时代,甚至连许多将军的亲兵和高官家的下人都不可能每个2,3天就吃一次肉,不过他还是坚持了这个打猎活动。
每次李满江打猎,都会带上张耀祖和几个手下,于是,谷里就自然而然的由陈向进主持一起事务。这个时候,陈明文就可以真正的利用起他作为陈向进独子的特殊身份,堂而皇之的偷懒了。
这次,李满江走得久了一些,陈明文也乐得高兴,偷懒的久一些。
陈明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胡乱裹好衣服,拖拉着鞋子,就这样蓬头垢面的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太暖和,昨天晚上的一场如油春雨,绵绵到天亮,直到这时候,山谷两侧的山上,仍然雾蒙蒙的一片,空气煞是清新爽人。
陈明文吸了一口凉空气,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人也清醒了许多。于是走下木地板,也不遵守李满江定的卫生规定,竟然就在房子外面的一根柱子边撒了一泡尿。自然的,撒完之后,就更不会洗手,而是就这这样拖拉着鞋子,摇摇晃晃仿佛没骨头一样往伙房也就是李满江叫做食堂的地方走去。
这时候食堂里人声鼎沸,锅碗瓢盆的声音响做一团,更加上饭菜的香气,让懒散的陈明文也不由得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加快度前行。
一进食堂,果然整好在开饭,陈明文哈哈一笑,大声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开饭,那个谁,哦,陈二他媳妇,给我来碗白米饭。”
那个陈二他媳妇,自然是陈家一个叫做陈二的人的老婆,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农妇,陈明文这个以前的陈家大少爷一话,多年积威之下,这个妇人也是下意识的就从笼屉里端出一碗白米饭来。”
不过随后她立刻又记起自己的职责来,于是又把白米饭放回笼屉里,歉意的笑笑:“大少爷,这个,厨房的白米不多了,昨天你爹亲代的白米饭只给赶工的大工匠们和咱们陈家几个庄稼把式干的好的壮劳力吃呢!”
陈明文眼睛一瞪,恶声道:“我管你什么狗屁工匠和壮劳力,老子吃完白米饭还咋的了?我家的老头子莫非还不同意了?废话少,拿来拿来。”
这妇人虽然一辈子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有着农村妇女特有的泼辣劲,她把声音一声,立刻高了几度:“哎呀,大,少爷,您别为难我妇人啊,这是你爹亲口吩咐下来的,连他自己都不吃白米饭呢,我可不敢背了他的命令呢!你啊,还是先给你爹好,让他给我知会一声,别让咱个婆娘为难啊!”
妇人几句话噼里啪啦下,话头里明里暗里讥讽自己不是真正的大少爷了,顿时把陈明文剩下不多的面皮奚落了够呛,立刻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喘着粗气就要作。
正在这时,这妇人的老婆,陈二出现了。他浑身沾满青草渣和泥,显得有些肮脏,不过却是个实在的老实人,他走到媳妇面前,啪啪的就是给她两巴掌,然后对陈明文陪笑道:“大少爷,您别跟她的妇人一般见识。多有得罪,您见谅,见谅。”
陈明文见有人出来给梯子让他下台,自然也是从善如流,口中骂骂咧咧的:“你子,算你识趣,以后管好自己的媳妇,别随便得罪人,须知有些人你们得罪不起的。”
陈二头哈腰道:“是,是,转头就严加管教。不会再犯了。”着话把他媳妇拉到了一边,这妇人还不太服气,声:“你怕他干嘛啊,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陈家大少爷啊,李司令……”然后就被他男人捂住了嘴巴。
陈明文其实也是听到了的,不过却装作没有听见,反而自言自语似的大声道:“真是不识好歹,跟我斗,差着道行呢!还得烦劳我自己动手拿,真是的,吃完白米饭也这么麻烦。”边,边伸手从笼屉里端出了碗白米饭。
就在这时,一个粗粗的声音吼道:“你把饭放下,轮不到你吃呢!”
陈明文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李满江回来了,转头一看却是个木匠打扮得三十来岁的汉子。连忙把悬着的心放下来,然后又眼珠往上一翻,白眼道:“你他妈谁啊,找死呢!陈爷想吃碗白米饭还没有吃不到的。”
那黑粗汉子却是个老实人,被陈明文这样骂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道:“这时我爹的饭,你吃了他就没有了,你把饭放下,轮不到你吃。”
陈明文一听,原来是个傻匠人,于是骂道:“我爹管着谁吃白米饭谁不吃,老子吃你爹一碗饭还是看得起他,你他妈别没事找事,心陈爷抽你。”
这汉子执拗得很,坚持到:“你爹是谁我不管,我爹是手艺最好的木匠头,有白米饭吃是李司令定下的规矩,你要吃我爹的饭,就是坏李司令的规矩。”
“这……”这汉子虽然粗声粗气,话却也十分占理,特别抬出李满江这个杀神之后,陈明文倒也一下子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第二十一章 一碗米饭引发的“叛乱”(下)
这汉子的话不仅让陈明文语塞呆愣当场,也同时把食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眼见众人包含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投向自己,有探寻,有嘲笑,有鼓动,也有鄙夷……陈明文这个爱面子的无能浪荡子一时间心中各种念头不断重复翻滚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以前这些族人之所以怕他,主要还是怕他老爹这个实实在在的族长,地主,陈家祠堂里许多的人都是种着他们家田地的佃农。虽然自己在家里不召父亲待见,不过正所谓疏不间亲,再怎么也是亲生的嫡长子,得罪了自己,都不用给父亲出面,只需要他偷偷给管家账房知会一声,改下他们的租子,就能让他们过个凄凄惨惨的冬天,不得又要找家里贷写印子钱,驴打滚,几番下来让他们卖儿卖女都还不清。可是当家里因为扯上了文字狱官司,闹得家破人亡,还连累这些起来还没出五服的穷亲戚,打被配起,他们早就对自己父子心怀不满,一路上也没少在背后偷偷吐口水,咒骂。好不容易等老头子又掌握了一权力,自己不过很正常的偷下懒,享受不多的悠闲,居然就有人敢闹事儿了,这让他心中怎能不恼火。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另外一个工匠的话,那是一个精瘦老相满脸风霜的4o来岁的半老头,他样子干瘪,声音却不:“得好,马凿子,刘叔我支持你,咱们匠人用心做工,就能有白米饭吃,这是当初李司令亲口许诺的,你陈明文若是姓李叫李明文是咱们李司令的儿子,咱们二话不,别吃碗白米饭了,你就是要吃龙肉,咱们也让着你,帮着你想办法,可你子不过是陈秀才的儿子,就居然敢仗着李司令不在,偷懒不上工做事不,竟然还敢欺压咱们火器局的工匠爷们。我呸,告诉你,司令走的时候,可没咱们归你老子管,你的陈家大少爷脾气,别在咱爷们儿身上泼洒,若是不停,老拳伺候。等李司令回来,我会把这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看你子有好下场。”
陈明文本来就是个混混习性,爱面子又有好事,这会儿让这样一个干瘪半老头一通话的狗血淋头,丢尽颜面不,他的最后一句也是吓了他一大跳,陈明文心想,这李满江可不是什么善茬,那可是一口气连杀十人仿佛割草一样的凶悍人物,听老头子,自己做工偷懒不卖力的情形早就被他看在眼里,不定记在心里,要是再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若是他回来了,自己可能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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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及此,陈明文的混混本色一作,想事情就走了极端,干脆把心一横,忽然就抬起头来梗着脖子冷笑一声:“哼,张口李司令,闭口李司令,他这一去四五天,非但猎没打回来,甚至连个音信都没有,我听,别看这山林子看起来绿油油没个人影似地,这山林可是有不少野女真呢,那些个野人,也不必一般人,那是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勇悍过人的,大清国当初能定天下,就是靠的在这些山林里抓野人充军,他们打起仗来最是不要命了,别一个一个李满江带着几个手下了,前明那会儿,那些巴图鲁勇士十几个人就干对着几千人的大部队冲锋,还能大胜,李满江,不是个个咧。不得现在他们几个已经不知道死在哪个老林子里,成了人家的包衣奴或者是盘中餐了,你们还指望着他给你们做主呢,我呸,老子打死你们几个狗眼看人低的穷匠汉。”
完忽然像疯似地从案板上根木棍劈头盖脑的向那半老头子刘叔和马凿子乱棍打去。
这陈明文原本来,根本不是这些个铁匠木匠的对手,一只他都打不过人家。不过他一番话的是有理有据,加上李满江五日不归毫无音信的事实摆在面前,一席话下来竟然的两人都半信半疑起来。原本这两个匠人敢于对陈明文不,到底也是因为他们的靠山是李满江,而陈向进基本来是管不到这些工匠的,所以才有这个底气和陈明文对着干,要不然他们也只会和那个陈二一样,敢怒不敢言还是打老婆给陈明文出气赔笑。
陈明文先是用话语夺了两人的底气,然后又突然袭击,无意之中竟然暗合兵法要旨,打得两个人胆气尽丧,抱头鼠窜,连声求饶。
陈明文身体不壮,这一番剧烈活动下来也有喘气,这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呢,一听两个人求饶了,也就停了下来,用棍子敲着两人的脸问道:“你们俩,还敢惹爷不?”
“不敢了,陈爷饶命啊。”
“那米饭让我吃不?”
“让让,以后都归陈爷吃了。”
“谁是你们的头?”
“是陈爷您,是陈爷您,你什么我们干什么。”
“错,是我爹,陈大官人,记住了以后叫陈大官人,叫我陈少爷。”
“是,是,是,记住了,陈少爷。”
这一问一答,近乎儿戏就代表着陈明文的“叛乱”初步成功了,他倒是最后还留了个心眼,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更没什么威望,于是把他那个还在监督生产毫不知情的老爹几句话就拖了进来,一来他老爹是这群人中唯一的文化人,秀才,而来更是陈家族长,早些时候陈家还惹上这该死的文字狱官司的时候,陈老爷一句话,就能把背夫偷汉的陈氏宗祠寡妇浸猪笼,也能把没了父母的陈家孤儿的私田用宗族的名义收归陈氏宗族公有。大多数时候,陈老爷的话都比县太爷管用,一般有个鸡鸣狗盗的事儿,捉住了也都是由他老爹陈向进主持着私刑处置的。
依靠着这心思,陈明文竟然就在接下来的半天通过恐吓,威逼,许诺等手段,完成了“篡位”的工作。
等他父亲陈向进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的“乖儿子”陈明文已经带着一群心中带着观望,从众,害怕,野心的大大男女老少来拜见新的头领陈大官人了。
他气得浑身抖,半天不出话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众人,陈向进最后只得叹息一声道:“拜见也拜见过了,大家就回去各司其职吧,不要耽搁了正经事。”
等众人散去,他才虚弱的指着志得意满的陈明文:“你这孽障,竟然创下如此的大祸来,哎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希望你所的李满江他葬身山林的话成真了,要不然,等他那连火铳一旦使出来,咱们必然没有活路了。”
陈明文这时候仿佛智珠在握的道:“父亲大人,你何必如此担心,我的话,八成能成真,便是真的他命大没死,咱们只要筹谋好,如同那日那些官兵砍死两个罗刹鬼一样趁他没有防备,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不就行了。”
陈向进这时候已经心思大乱,根本想不清楚事情,听这个一项不成器的儿子这时候倒得头头是道了,一时间也无话可,只得摆摆手,让他自己去准备了。
第二天,陈向进还是没有想出可行的对策,这时候他才显现出了一个传统读书人的优柔寡断,也就是所谓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反倒是他那个一向不成材的浪荡儿子,这时候积极串联陈家人,一方面安抚人心,依靠陈家人的力量压制那些工匠,一方面也向选出一些可靠的青壮来实现他以防万一的鸿门宴的计策。可是虽然这陈明文这时候仿佛忽然间心智大开一样,谋划得颇有道理和可行性,然而毕竟没有真正做过事情,加上他老爹一罢工闭门苦思,没有了这位德高望重的陈氏族长的配合,他一个名声不佳的二流子怎么可能真正能收拢哪怕是陈氏族人的心,更别他的妙计了。
结果等到第三天,李满江排出来的陈家兵丁先一步到谷里报信,陈明文才现自己手中竟然无人可用,于是不得不得亲自出马趁那个兵不注意,把他打昏之后囚禁了起来,可是囚禁起来之后,却只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对于立刻就到来的李满江所部,没有一可以立刻施行的计策。
直到李满江审问完王尔德之后带着手下心翼翼通过谷口,一直进到村子里,还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最后,陈向进和他的儿子陈明文分别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抓捕。
李满江没有审问他们,也不愿意见他们,便让张耀祖把他们带去谷西崖下一个山洞里关着,同时召集了几个木匠去给那个洞口做了木栅栏封锁起来,权当是监狱了,被召集的匠人里就有那个马凿子和干瘪半老头刘叔,有这两个恨陈明文入骨连带陈向进也恨上了的匠人在,很快就做出好了对于陈向进父子来坚不可摧的牢笼。
于是这一次由一碗米饭引的“叛乱”就此被粉碎了。
第二十二章 忆苦思甜
王尔德所讲述的“叛乱”经过让李满江听完之后忍不住好笑,张耀祖在一帮听了之后也不由得道:“司令,这简直就是儿戏啊,我还记得听我爹过,前面时他亲自带队剿灭过好几次这种儿戏似的作乱,最大的一股,人数几达上百人,结果我爹带了五六个亲兵就直奔他们老巢,还没到那些个愚夫愚妇的村子门口,就都做了鸟兽散,像陈明文那种无赖无能的浪荡子,便是聚集起百人又有什么用?只消司令您往他面前一站,便立刻能擒拿祸了。”
李满江听张耀祖得有趣,也想起了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的“十大皇帝”的轶闻,顿时也忍不住笑了几声,然后他有正色道:“话虽然是这么,可是耀祖你现没有,为什么他陈明文居然就靠自己竟然也作出了这场闹剧?这明我在谷里还是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威望,明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对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忠诚啊!而且你刚刚注意听王尔德没有?那个陈明文在这次事情里显得倒是颇有手段,威逼利诱挟势压人的手腕玩得到也顺溜,若不是他老爹太迂腐,只要他们父子齐心先是用陈向进陈家族长的积威统合好陈家人,再拉拢那些个工匠,再多有几天筹谋一下,趁咱们毫不知情,在谷口假装迎接,然后一拥而上,乱刀砍死我们俩,其他的人也就不足为虑了,不定,他们还真能成功呢!”
李满江一席话下来,条条在理,句句属实,张耀祖仔细一想竟然越想越害怕,恍惚间张耀祖仿佛看到自己正和李满江一起高兴的接受众人热情的迎接,忽然,把他们簇拥在中间的人们一下子翻脸,纷纷拔出长刀短刃疯一样向他和李满江砍来,毫无防备的两人转眼间就被剁成了肉泥。想到这恐怖的场景一时间背后的衣衫都被冷汗沾湿了,他干脆拔出腰刀对李满江:“司令,干脆咱们现在就冲进去趁他们还没成气候,杀了陈家父子,以绝后患才好啊。”
李满江微微一笑,伸手拍拍张耀祖的肩膀道:“你呀,就是做事急躁躁的,没稳重的样子,这个毛病以后一定要改过来,不然我怎么放心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让你担当重任啊?”
张耀祖:“可是陈……”
李满江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着急,其实你最开始的并没有错,陈家父子现在的样子并不成气候,只待我们一到村里,他们就值得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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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祖急道:“那还等什么,司令,咱们宜早不宜迟,这就整队上吧!”
李满江瞪了张耀祖一眼,道:“给你了多少次了,不要急躁躁的像毛猴子死的,听我把话完。”
张耀祖受到训斥,低着头有委屈:“是,司令!”
李满江这才满意的头,安慰道:“耀祖,你别怨我管太多,你是我身边最衷心和让我放心的人,特别是对比陈家父子,更是让我心寒。你要相信,我们的事业绝对不会局限在这么一,记得我曾经给你过我不远万里回到中华故土的原因吗?以后,你会有更多的机会和更重的担子,你现在这种轻浮毛躁的性格是不行的。好了,不这个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急着进谷里?”
张耀祖听了李满江的安慰,心情又好了起来,不过这下也乖觉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知道!”
李满江道:“现在对我们来,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那根本就是泥鳅翻不起巨浪的陈家父子,而是人心。”
“人心?”张耀祖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奇道。
“没错,人心。这次的事件其实是偶然中的必然,虽然只有因为一个偶然的导火索,可是这却实实在在的因为我的统治是建立在了空中楼阁上,他们,无论是工匠还是陈家人,心里更多的只是畏惧我的武力手段,而不是真正对我心悦诚服,甚至没有一忠诚,哪怕是这些天一来一直和他们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所以,目前我们先就要收拢你手下几个陈家人的心,免得待会他们给我捣乱。”
张耀祖原本是想,那么麻烦干嘛,谁敢不听话打杀了便是了。不过经过李满江的训斥和开导,至少还是明白了不要随便话的道理,于是头附和道:“司令的有理。”
两人了好一会儿,另外一边的张耀祖手下的陈家人也是聚到了一起议论纷纷。
“进财哥,你到底出了上面事儿了?张头儿和李司令神神秘秘的,这到了谷口了还不进去,反倒是张头进去抓了个匠人出来,难道谷里有什么变故?”其中一个人问陈进财。
“别乱,上面做事,我们当手下别问东问西,只要听命行事就行了,甭管出了上面事情,跟着李司令是没错的,几十人的官兵他都杀了,这山里还没什么他搞不定的。”陈进财就是当初那个负责绞死人却被犯人掐了一下而挨骂的,经过一个多月的历练,陈进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杀个人都能弄出状况的老实巴交的农家青年了,在经历过那次的绞刑过后,虽然只有他因为出了差错而挨骂,不过张耀祖却也因此对他的映像深刻起来,不管是进山打猎还是其他的都特意栽培他,用张耀祖的话:“陈进财你子虽然看起来胆子了,不过老子就是喜欢你那股子被逼急了之后的狠劲。”
上司的看重让他的地位在六个民兵当中高了起来,同伴们叫他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在进财后面加了个哥字,因此他倒也对张耀祖和李满江有着过其他人的忠心特别是李满江,在见识过他两次大神威,“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表现之后,更是对他有一种盲目崇拜,这会儿其他人一有话讲,他立刻就制止了。
然后李满江和张耀祖走过来,召集起六人,开始训话。
李满江道:“各位兄弟,你们这些日子,跟着我,跟着耀祖当差,辛苦了啊!”
陈进财连忙带头道:“不辛苦,不辛苦,这个日子便是当初没被官府抓来配边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惬意啊。”这话虽然有马屁的嫌疑,却也实实在在,其他五人纷纷附和。
李满江没想到还有人这么配合,原本还以为要花一些口舌,费一些口水,有了陈进财的配合,却让李满江的训话简单起来。
“好,你是……”“陈进财!”张耀祖在一边低声提醒,“陈进财是吧,你来,你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不你们被陈向进牵连到这文字狱官司之后的事情,之之前的。”
陈进财也没有想到原本一句附和应声的话竟然引起了李满江的兴趣,不过他却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机会来了,如果能得到李满江的赏识,自然更是妙了。于是他想了想,用一种往事不堪回的情绪道:“我不别人家,单我自己,大伙儿都知道,我爹死得早,起来,我和陈向进还算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呢,他爷爷和我爷爷可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可我爹死了之后,我老娘就想改嫁,族长也就是陈向进他爹就召集起宗亲父老,这田地不能让我老娘给卖了卷走他堂兄的财产,当时我才十岁,于是就这样我爹留下来的几亩薄田就被他归了族产,后来我听又被他买通刀笔吏,偷偷转到了他家名下,这且不,自从我爹死娘嫁人,就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当初陈向进他爹陈老爷召集宗亲把我家的地归公的时候的是用以代请他人耕作,抚养我这孤儿成长,不过田地是归了公,他也把我接去他家里,可却不是什么抚养,而是让才十岁的我每天都要给他家放牛割草,挑水劈材,活生生把我当做了他家家养的长工却每一分工钱,吃饭更是只有个半饱。好不容易命大,活到着成年了,我找陈老爷要回我家的地,却被他巧言令色的得稀里糊涂,反正就是那田就不归我了,我一起之下到县里去高官,哪知那衙门朝南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最后落了一顿板子,躺在床上足有半月才能起身。此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家当佃农做短工,才能勉强生活,没遇到司令之前,我陈进财白白活了二十八年,自十岁之后,只吃过三次白米饭,碗里更是常年不见油荤,你们,现在跟着司令,顿顿能吃饱饭,吃白米饭,隔天就能吃肉打牙祭,这等生活莫非不惬意?那还有什么生活惬意?”
陈进财这一席话,不仅的李满江心里十分诧异——没想到这陈进财竟然有这般凄惨的过去,更是到其他几人的心里去,引得他们纷纷打开了话头:“我爹就是借了陈向进家的印子钱,借的时候才3两,驴打滚利滚利利生利,最后竟然要我家还三十两,我爹换不起,只得把上好的水田贱价抵押给了他们。”……
李满江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诉着自己的经历,一时间竟然拿无话可,好一会儿才喃呢了一句:“这陈家父子,还是真该死啊!”
第二十三章 自省(上)
眼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了起来,大有开个批斗大会的架势,李满江连忙打断。开玩笑,现在当事人又不在这里,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只要挑起个话头,让他们心里想起陈向进一家对他们的种种不好就行了,现在让他们憋着一口气得不到泄,等会儿行动的时候,才能把怨气积攒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对李满江的命令有所迟疑和不执行了。
于是他打断几个人的话头,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让你们一一数落。现在,我们有一个问题是,王尔德,你过来。”
他叫过来王尔德,让他又把谷里生的事情诉了一遍,几个人听完,也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张耀祖适时出面,吼道:“各位兄弟袍泽,你们,是李司令对咱们好,还是陈向进那贼子对你们好?”
陈进财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还用嘛,李司令对咱们,那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咱们早死的爹妈也没有顿顿白米饭大块肉的这么养着过咱们,李司令万岁啊!”
其他几个姓陈的一时间被两人的一唱一和所营造的气氛感染,加上刚开始的一阵忆苦思甜,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立刻跟着陈进财喊道:“李司令万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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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洗脑方式,历来为各种阴谋家,政治家所喜欢。普通人,哪怕读再多的书,实际上一辈子也不过就在家乡附近转悠,见识有限,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多方能识广。因此他们特别容易被鼓动和洗脑。宗教分子,通过一系列的宗教仪式,让被传教对象陷入一种特殊的情绪之中,再配合以声,光,影的效果,往往能让被传教对象感到一种心灵上的空灵和被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的所瞩目的效果,这既是许多信徒宣称自己感受到了主(神,安拉,还是什么其他的称谓)的荣光和神恩的原因。而,也是深谙此道的高手,他总是在傍晚工人们下班的时候,开始演讲。这些工人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已经是身心疲惫,意志十分薄弱,再听了的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很容易当成真理相信进去。还有,恩这些例子不和谐,就算了。
总而言之,人是群体社会动物,受到群体的影响也是最大的,所以,李满江这次成功的煽动了几个姓陈的,让他们表明了态度,与陈向进决裂。
稳定了这个型的“暴力机器”李满江才开始下令决定进入谷内,平定“叛乱”。
然后就是“李司令神兵天降,贼父子众叛亲离,束手就擒”的好戏码。
随着陈家父子被关了黑屋,山谷里似乎又重新回归了以往的平静,然而地下的暗流却不断涌动,各种法和谣言在这的不到6o人的村子了漫天飞舞,除了李满江张耀祖和萧白朗及几个索伦奴隶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暗地里讨论着前不久生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满江迅平定事态之后一反常态的没有集合所有人训话,同样的也没有宣布对陈家父子和在这次事件中有所牵连的人员的处置意见。
有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时还有一句话,叫做难逃法网,然而,对于普通人来,最大的威慑就是,这天网这法网能放而没放的情形。
按照大家的理解和中国传统的忠义理论,作为受到了李满江“大恩”(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承认)的人,作为誓效忠的人,所有的姓陈的和工匠们都应该英勇的和陈明文陈向进反动派进行坚决的斗争,以示不屈从贼子乱臣。这是儒家忠义理论历来所高度提倡和推广的概念。
然而在这次的事件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的同陈明文做了斗争,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理由,可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
如果换成一个严酷的上位者,这些人都是统统都是有罪的,有罪的人轻则是皮肉之苦,重则就是要与贼同殉了。而如果是一个仁慈的上位者,那么也会大度的告诉众人,你们得到了我的宽恕,不过要引以为戒下不为例云云,可是,李满江却既不处理任何一人,也不宣布宽恕任何一人。
鲁迅,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在第四天,这种担惊受怕的情绪就爆了。
这天早上,李满江召集木匠们,让他们把马车调试一下,还能用的就修修,不能用的就现造,完之后,不顾众人殷切希望他再什么的目光,转身就离去了。
众木匠无奈,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工棚完成李满江交代的任务。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木匠干着干着,忽然把家伙往地上一丢,嚷道:“不干了,不干了,这心里憋闷得慌,几天没睡个踏实觉了,俺要去找司令问个明白,不管好赖,给个法好让人安心啊。”
有人劝他:“马凿子,你别去司令的霉头了。最该担心的那些姓陈的都没啥动静,你操的什么心啊?”
原来这个就是直接导致了陈明文扯旗造反的主角之一,木匠马凿子,他几天来都惶惶不可终日,一方面他希望李满江不要追究他的责任,毕竟他也能算是导致陈明文造反的罪魁祸之一,可是等李满江真的没有追究,他却又心里不安起来,他每天都在心里无端揣测,李满江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带着手下最凶恶的张耀祖,来到工棚里把自己拖出去挫骨扬灰。虽然他也想过,李满江一贯以来对手下还是很仁慈的,连陈明文和陈向进两个都没有被处死,不太可能对自己一个支使连带责任最多算是从贼的人物如此不公,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这样想,或许这种情绪是一种被迫害妄想症?
不过既然有人反对,那么自然就有人支持他,这个人就是他的“难兄难弟”干瘪半老头刘叔,他也立刻嚷道:“怎么不行了?你们几个风凉话,你们不知道担惊受怕的滋味,老子已经整整两天网上没睡好了,我宁愿挨那张耀祖一顿皮鞭子,也不愿意这样继续下去,凿子,刘叔我支持你,走,咱们一起去找司令,求他给我们来几鞭子。”
又有人劝道:“老刘,你也凑这个热闹干嘛?跟着马凿子起哄呢?他年轻不懂事,你也年轻不懂事了?李司令为人大家伙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杀人的时候手段利落,不留情,可他却没有对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过火吧?干啥都是带头干最重的活,吃啥也是和咱们一个碗里搅勺,哪里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我,别瞎操心了,干好司令交代的活计才是正事,跟那个什么人忧虑天塌下来死的,吃多了撑的。”
这老刘眼仁一翻,白了话的人两眼道:“正是如此,更要去求司令责罚了,这样才显得咱们有悔过之心,依我看,你们也该和我一起去啊!”
那人讥笑道:“你以为我们跟你们两个二愣子似地,不找抽不自在啊,咱们前几天可没跟着那些姓陈的闹腾,老老实实的干自己的活儿,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啊。”
老刘呸了一声,道:“鼠目寸光,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干,才要跟我们去领罚。你刚才都了,司令待咱们不薄,没错吧?”
“是啊,没错啊!”
“可司令待咱们不薄,那姓陈的贼闹腾造反的时候,你们咋没有动静?他不过一个浪荡子四肢无力,五体不勤,咱们军械局出来的匠人爷们一只手就能干翻他,压根不是个个。怎么没见你们挺身而出报答司令厚恩?让他一个二流子闹腾成这样?这算不算辜负司令的厚待?司令心里就能没芥蒂?你们难道不该跟我一起去领罚,给司令认错?要是等司令塔追究起来,咱们个个都是有罪的,要是按官府的算法,咱们这个可就是从贼了,轻则配为奴,重则杀头的罪状,你以为你们挺清白呢!哼!”
有道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些个工匠原本没什么主意,结果让这马刘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番话下来,倒是得这些人冷汗淋漓,仿佛李满江的怒火马上就要烧到他们头上了。
这种念头一旦在他们心中生出,就如同毒蛇一般不断啃噬心灵,让他们越想越心慌,越想越不对劲。
很快,就有人出言赞同了这个老刘的话,而且赞同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微弱的不同声音被压了下去,工匠们的声音汇成了一句话:“走,找司令负荆请罪去!”
于是立刻就有人跑出棚子,到荒地里找来许多的荆条,一人一根分了,脱光衣服**上身,忍着痒痛相互帮忙把自己绑了起来。然后这些工匠就这么汇一堆人,嚷嚷着:“走,找司令负荆请罪去!同去同去!”一路游行,找到了李满江。
第二十四章 自省(下)
工匠们人数不少,几乎占了谷里全部人的一半,这吵吵嚷嚷的一群人,赤着上身,背负荆条,再加上几个女眷在一边跟着,哭哭啼啼的,煞是热闹,顿时就引得路上的遇到的陈家人纷纷打听。
这些男人们自然不愿意搭理姓陈的,不过女眷妇人,天生就是管不住嘴巴的,陈家人起初问不出所以然来,后来陈家的女眷也来了,带头的就是陈二媳妇。陈二媳妇为人泼辣,做事风风火火,却又没什么坏心眼,这种性格的妇女在农村是最受欢迎的,所以她一来,三句两句就把情况打探了清楚。
一听是工匠们集体负荆去向李司令请罪,请他责罚,宽恕工匠们在这次陈家父子的叛乱活动中的不作为的从贼表现,陈二媳妇也慌了神,要知道,若是要追究这次叛乱中谁跟陈明文那个二流子牵连最大,除了他老爹恐怕就是要算他男人了,而且还是自己先和陈明文起的冲突,这一想就吓住了她。
她连忙到地头里把她男人陈二找了回来,让他也跟着去负荆请罪去,陈二这个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别看那天当着陈明文的面打老婆挺威风,其实回家屁都不放,婆娘啥就干啥,听他婆娘一,顿时也慌了神,于是也脱光上衣绑了荆条,跟着大队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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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陈二媳妇的性格自然一路上所有见到的人都让她的大嘴巴通知到了,没多久,除了少数几个进山伐木的陈家人,其余的都和工匠们汇聚到了一起,到李满江的屋子外面齐刷刷的跪着,齐声喊道:“罪人,自知罪重,特地前来负荆请罪,求司令开恩接见。”
门口哗啦啦跪了一片,李满江在房里却似乎稳如泰山,半天没动静。
等了好久,门口的人甚至都跪得双腿麻木,身体弱些的女人甚至有人开始摇摇晃晃,几欲昏倒,这时候,房门开了。
李满江走在前面,后面的是张耀祖以及萧白朗和他的手下六个索伦奴鱼贯而出。
李满江站在高出地面齐膝盖高的楼板上,看着下面跪得无比恭敬的众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我不怪你们!”
有的人闻言起立,有的人跪久了,猛然间站起来,竟然两眼黑,身子一晃就差昏倒,还好旁边的人及时扶住,这才使让他们免于昏倒当场。
而还有几个人,却依然跪在地上。
他们就是马凿子,刘叔,陈二等人,这几个自觉罪责要比其他人重许多,虽然李满江话了,可仍然不敢懈怠,而是恭恭敬敬的继续跪着。
李满江见他们还跪着,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我的话都不听了?”
马凿子其实是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一根筋,这会儿被李满江一问,也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本来刚刚也想站起来,可是看到刘叔没有起身,更是对他使了个颜色,于是也只得继续跪着,陈二夫妇没什么注意,只知道自己罪责重大,见马刘二人没起来,于是也没起来。
李满江见话没人听,脸色有些不娱,刘叔这个人心思比其他人活络,更会察言观色,眼见李满江不太高兴,连忙道:“回司令的话,俺们几个都是当初和陈明文那个贼子争执,导致他怒儿反叛,更兼没有坚决抗贼,反而从贼沦陷,自觉得罪孽深重,司令虽然宽宏大量,可俺们几个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还是请司令下令抽我们几鞭子,让我们心里好过些。”
其实这刘老七刘叔倒不是心理真的又什么愧疚之类的感觉,而是连日来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害怕,简直觉得自己犯的罪孽深重得只有一死才能洗清,其实这种想法更多是多年来官兵老爷们强加到他们身上的,让他们自己形成了一种被迫害妄想症,因此一旦有什么问题生,农民往往就喜欢走上极端,揭竿造反。自古以来,但凡是某地生了叛乱事件需要官兵出动平定,那么此地就遭殃了,这一在中唐往后,特别是宋元明清四代,尤为突出。
初唐,均田制被逐渐瓦解,没了有免税赋的授田,百姓(地主,自耕农)承受着更多的压力,再也没有练武保家,平靖地方的积极性了,府兵不再是天下强兵,甚至不堪使用,于是改成了募兵。
募兵的好处是,士兵的职业化,使得士兵可以专心操练,磨练战技,更强于忙时耕作,闲暇练武的府兵,更因为这些募来了兵士没有家人产业,能够随着大军出到更远的地方,而不像府兵这样离家百里就可能没什么作战意志。可是这却同样带来了新的问题。
对于募集的兵士来,当兵,只是一种职业,而不像府兵那样,为了练武保家,平靖地方(虽然他们享受了免争赋税的授田),正所谓“当兵,吃粮”“好男不当兵”,就是在这个以后出现的。因为他们没有牵挂,没有顾及,从事的又是一份高风险低收入的“工作”,这使得他们特别的贪婪,没有底线。
实际上募兵制度,就是一种变相的雇佣兵制度。无论是中国的募兵还是他们的欧洲同行,都没有什么好的声誉,以生产佣兵出名的德意志诸多邦国,在欧洲其他国家的评价里,从来都是贪婪,无耻,随时可能为了钱财而杀人屠城的德意志农民。当然,因为是商业行为,欧洲的雇佣兵比中国募兵稍微好一的是,还是算比较有信用。
这种制度,在中国,使得老百姓从实践经验中总结出了很多俗话,最著名的两条就是“匪过如筛,兵过如洗”以及“杀良冒功”了。因为官僚们上下其手,这些当兵的并没有足够的收入,使得他们必须要依靠赏银和抢劫来补充收入,因为军纪必然败坏。通常来,杀良冒功放到朝堂上,被追究起来,也不算太大的过错,带兵的将军们最常用的辩解就是:“此等被杀虽非乱军,却是乱民,皆是不怀皇恩,从贼如流的乱民,杀之可肃清地方,威慑宵实在并无大错。”
所以,刘老七等人才如此担心。
李满江听刘老七完,心里倒也对他们的心思有所了解,于是笑道:“你们呀,你们呀,真是自己吓自己,大家,我李满江是那种寡恩薄义,话不算话的人?”
众人自然纷纷道:“那自然不是,李司令宅心仁厚,那可是比菩萨还慈悲呢!”“李司令为人宽厚,是谦谦君子,言出必行呢!”“李司令一言九(九鼎),十匹马也难追!”……
刚刚得到宽恕的众人阿谀如潮,李满江微微笑道,抬手虚按,止住了大家的继续奉承。
他又重新了一遍:“你们几个,起来吧!我不怪你们了。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们!”
这次刘老七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于是他带头站起来,他一起来,马凿子,陈二等都纷纷起立,恭敬的站在原地听李满江话。李满江:“各位啊,其实这个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怪罪过你们。这是真话,不要以为我虚情假意,我李满江不屑骗你们。”
张耀祖带头阿谀道:“哪里的话,司令一言九鼎,我等自然相信。”
李满江继续道:“这几天啊,我一直在反省这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陈明文他一个人就能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为什么我待大家也不薄,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坚定信心支持我呢?哪怕是不支持我,为什么你们就能容忍陈明文胡作非为呢?”
李满江一系列的问题,问的众人都低下头,面红耳赤,不敢正视李满江的眼睛。
“可是,昨天晚上我终于想通了!我想明白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司令,为什么啊?”配合着问道。
“因为我忽然明白,你们的心,都没有安定下来,没有安全感。”李满江出了答案。
“安全感?”这次比较新鲜,所有人都不太理解。
“没错,也许你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虽然跟着我这一个多月,有饱饭吃,碗里有荤腥,我也尽力不让我自己搞特殊,与大家同甘共苦。可是你们仍然觉得没有盼头。不定有的人心向,这就好比上山落草,固然兴旺的时候,能喝大碗酒,吃大块肉,可是哪怕是梁山1o8条好汉,也都盼望着招安呢!你们固然都尊敬我,听从我的号令,可是你们目前所有的信心和安心都是停留在我一个人身上,而不是这个集体,一旦我不在,你们仿佛就成了没头苍蝇,不知道未来在送命地方。甚至还有相互抱成团体,而猜忌别的团体。你们离开了我就没有了自信,所以,当陈明文造谣,我已经遭遇不测之后,你们匠人们没有了领头人物,便慌做了一团,没了主心骨。而陈家人呢?没有了我的支持,你们又顾及起陈明文他老子陈向进的族长权威起来,因为你们心里在听到我不在的的谣言之后,下意识的就迅的重新给自己选好了一个头——陈向进,陈明文是陈向进的儿子,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敢反抗他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浪荡子的为非作歹,而是选择了默默忍受!”
第二十五章 采买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了,目前我正在思考,如何才能让大家真正的感到组织的存在,感受到未来和希望,能够对咱们这个团体有更多的认同感,而不仅仅是迫于我的武力而惧怕着为我劳作。”
李满江的话,确实到了众人的心里,不过目前对于这些人来最重要的一,就是明确了李满江不会再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就是最关键的,所以,虽然李满江的句句贴心,实实在在,可这些工匠和农民们都没有过多的往心里去。
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太长远的眼光,只能看到自己的一利益,目前来对于他们最切身的利益不是其他而是李满江的责罚,所以李满江后面了一大通交心的话,也不过是让他们感觉李司令果然不一样,真正能懂咱们庄户人家(匠户人家)的心思。
中国历来不缺乏会好话,大话,贴心话,大道理,指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人,而却一直缺乏能真真正正安下心来身体力行做实事的人,这些老百姓也许没有读过书,目不识丁,也许也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子镇集方圆三十里地,可是他们都懂得一个朴素的道理:当官的话,听听就算了,要你干啥就干啥,其他的别相信那么多,能有个不那么祸害百姓的官就算是难得的青天大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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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朴素的认知让他们根本没有把李满江最后得总结放在心里,大多数人都是听过就忘了,只有张耀祖,陈进财萧白朗等人才真正的从李满江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决心,而李满江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山谷中的生产生活秩序恢复了,工匠们的心安定下来,三辆马车被很快的修理好,第二天,张耀祖带着陈进财等几个手下,离开了山谷,钻出了深山密林,时隔一个多月重新来到的平原上,向之前就打听好的蛟河县赶去。
这次为了行事方便,张耀祖和手下们特意剃成了光头——之前张耀祖最先割掉了辫子,而他的几个手下也跟着去辫,到了山谷安定下来之后,前额新长出来的头也没有被再次刮掉,而是学着李满江的样子,留着个*平头。这在山谷中成了他们区别于其他人的特殊标志。
任何地方,任何历史阶段,只有有过2个人在一起,那么必然就会有阶级这个东西存在,平等的概念,只是相对,而从来没有绝对。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哪怕无数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称之为原始**阶段,可他们在获得食物之后的分配方式,仍然能够显示出部落成员中身份差别,一只野兽的肉,是这样分配的:族长和巫师取走最鲜嫩的胸脯肉,勇士们分享腿臀部分。女人孩和老人则吃剩下的骨头,内脏之类的。
至于到了奴隶社会,奴隶主和奴隶,两者的差异不用赘述。
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张耀祖,陈进财等几个“军人”是李满江手下唯一的武装力量,自然地位就比其他人要高,为了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他们纷纷模仿李满江的行,在绞掉鞭子之后,留起了*平头,虽然因为没有专业理师,使得他们的头剪得坑坑洼洼,颇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效果,不过他们自己也并不在意,因为自己留着最接近李满江的行,也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出于李满江的要求,谷里的汉人男性都剪掉(或是解散)了辫子,不过在剪掉之后,对于型并没有特殊的要求,陈向进曾经为了这个事情专门请示李满江如何规定,李满江回答他:“我并非如同满洲人那般用暴力手段强迫别人适应他们的落后丑陋习俗的野蛮人,之所以要求大家不再留辫子,则是因为此等型不但不符合咱们汉人的审美观,更是罗刹人都嘲讽的陋习,至于去辫之后,众人要留何等型,我并不愿意强迫他们,也不会给他们定出某一标准,不然我就成了和那满人没甚区别的人形禽兽,无论何等型,只要是大家自己自愿,觉得美观大方的,我亦统统支持,并不会反对,甚至如果真有人奴性十足,被鞑子短短数十年的欺压下来就忘了祖宗华夏,非要留那猪尾巴,我也不会为难,在我治下,人皆自由,没有人会强迫他们干什么!”
陈向进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李满江的跑题弄昏了头脑,于是也只得作罢。
谷里一时间成了各种型的实验基地。
有的人剪掉辫子之后,脑后的头仍然相对较长,经过一个多月,前额的头也长出来了,于是成了前额乱毛几缕,后脑披头散的披头士,也有的不过是把辫子解开打散,为了美观一些,他们便学着女人一样,把后脑披着的头扯起来,在前额缠了一圈,即把须凌乱的前额遮住了,又结了个髻,虽然仍然有可笑,不过倒是类似于没剃的人因为中年掉而显得脑门有地中海。当然也有人嫌麻烦,干脆磨快了刀子,把这烦恼青丝统统剃掉,弄成了光头和尚,然后又用皮子托手巧的妇人缝成帽子,这样看起来倒是好看了许多。
这次张耀祖奉命带队出山采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引起官府的注意,所有人除了那几个索伦奴隶,都剃成了个光头,带上帽子倒也不太显眼。
至于几个索伦奴隶,他们本来就是留着女真人特有的金钱鼠尾辫,倒也不用再剃。本来回到谷里之后,张耀祖曾经为了这几个索伦奴隶特意询问是否需要让他们也去辫,李满江回答:“没有这个必要,留辫子本来就是他们本族的风俗,我们不能学那些野蛮人,要尊重人家的风俗,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为了避免他们有隔离感,如果有人自愿,也可以剃掉,记住,一定不要自作主张,尊重他们的意愿。”
张耀祖还咕隆道:“真是麻烦,这也要自愿,那还叫啥奴隶了?”
不过这几个索伦人也的确就是着个奴隶的名字罢了,自从他们来到谷里之后,李满江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大家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能吃多少管够,让这些思想简单的山林汉子也是十分感动,据萧白朗报告,这些个索伦人私底下都,这种顿顿能吃饱饭又没有人欺压的日子,哪怕是以前还在部落里没有当奴隶的时候,也只有族长和大萨满能过上,到了这里之后,简直就像是到了长生天,再也不愿离开。
张耀祖带着人马车辆出了山林,沿着当当初的来路走了到天黑时分,就到了一处村庄。
这村庄是村庄,更不如是一个土堡垒。
由于东北地广人稀,出城五里以后,基本上就是数十里不见人烟了,而东北山里盛产人参貂皮,此为东北二宝,另外一宝乌拉草(芨芨草)上不了台面,且不提。这两种东西,但凡是贩到关内,就是大价钱。可是自从老老野猪皮努尔哈赤起兵反明开始,大明朝就开始了熟练的经济封锁。有隔绝,自然就有了利益,越是隔断得厉害,这些东西就越是稀缺,越是价格高昂。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马克思也,为了3oo的利润,人们就敢冒着吊死的风险作出一切犯罪。中原客商里,最大胆,最没顾忌的,出了沿海的海上,也就只有山西的晋商了。
他们不但给后金输送了种子,铁器,更是给他们输送了无数重要情报,可以,山西晋商就是满人能夺取天下的最大的功臣之一。
投桃报李,满人入住中原之后,感念他们对大清的功绩,也是给了晋商许多的特权。
在清初,无论是上至满人皇帝,下至八旗平民,都深信“胡人无百年之运”的法,许多八旗权贵都想要在中原大肆搜刮之后,就回到白山黑水之间,继续过满人的的生活。
为了照顾他们的这种情绪,同时也是出于不自信的心理,东北被皇帝下令封关,不需汉人移民,甚至不许商人出入贩卖,唯独只有晋商得到了特许。整个东北地区的经济都被他们垄断。
他们十分大胆,敢收任何值钱的货物,无论来历。
于是原本就在辽东大地上十分活跃的成分复杂的各种马贼,更是活跃起来,甚至连那些山里的参客,猎户,也不介意客串一把杀人越货的强盗角色,所以,越是远离市镇的地方,屯子就修得越坚固。
每个村子占地面积都是相当的大。屯子外面都有高高的庄墙。庄墙四周,还有木头搭起来的角楼。同时村里的大户人家也会出钱组织村民组成护村队,不仅可以防火,防野兽,更重要的就是防盗。
在来的路上,李满江开始不知道这情况,看见屯子就想进去买东西,结果差被人家乱箭射死,还好他及时显示了自己强大的武力,加上张耀祖带着几个配到的“骑兵”,看上去武力不弱,这才没有进一步的冲突。
更有甚至,在和其中一个屯子交易的时候,那屯子甚至几次想客串一把坐地强盗,把李满江花钱撒手的金主抢了。不过李满江在进村之前,就派人进去宣传了一番他的武力,更是提到了他手下有罗刹人(虽然死了,不过对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罗刹人在清朝人眼里,上至宁古塔将军,下至乡村百姓,都认为他们是要吃人肉的魔鬼),这才使得交易顺利进行。
张耀祖这次也不敢掉以轻心,到了村子外面,派手下通报了一声,也没有进村,就在村外找了个低洼避风的地方,生火过了一夜,第二天,找到村里的人问明白了官道和蛟河城的所在,婉拒了对方“热心”派向导的建议,带着人马向蛟河城赶去。
第二十六章 蛟河
由于这次不是躲避人耳目和官府可能的追捕,张耀祖也不在兜圈子,径直朝着屯子人指明的方向,向东走了一天半,上了官道,赶了两天,终于到了讷河城外。
讷河是个县城,城墙不过一丈,全土制,由于这里太过缺乏人力,建造城墙的人甚至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在土墙外面包裹上一层石头,看上去土黄土黄的,黄土城墙被风吹日晒,晒出了许多或大或的裂缝,让人不由得生出摇摇欲坠的感觉,城门口站了两个黑瘦的绿营兵,拄着两把红缨枪,站得歪歪扭扭无精打采的聊着天,只有当有人进出的时候,他们才兴奋起来。
两个绿营兵把枪交叉起来,形成了一个路障把来人拦下来,如果是懂得“规矩”的商队,这时候自然就有管事的上来,偷偷的塞一块碎银子,然后他们就会打手一挥,放行入城,而如果是没有颜色的乡下人进城,少不得要盘问一番——倒不是真的严查什么间隙反贼虽然是打的这个旗号,不过他们也只是为了试试能不能雁过拔毛而已,是在没有钱,也要在那些并没有什么姿色的妇人身上卡去半两油,当真是非凡。
张耀祖出身绿营,自然懂得这些个规矩。不等两个兵大爷问话,就识相的塞了一块特意切碎的碎银,收钱那老兵掂了掂,又看了眼银子的成色,这才满意的问道:“这几个野人是什么来历?”原来他看到队伍里竟然有几个背着弓箭的索伦人,饶是这辽东背面是索伦人的故乡,也不由得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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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原本索伦人是活跃在辽北的最大的一个游猎族群,被满人称为生女真,他们也的确跟女真人有些关系,女真人往上数几百年,也和索伦人一样,是在山林沼泽里打猎捕鱼,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也就只限于懂得生活,不至于茹毛饮血而已。然而女真族在宋朝前后,由于生活的地方相对靠南,辽南相对温暖的肥沃平原吸引了各族人在此放牧开垦,繁衍生息。
受到汉人和契丹人的影响,这些野女真逐渐学会了耕地和放牧,生产力大为提高,于是,他们从原始部族,逐渐进入了奴隶社会。有些部落利用地理和人口优势,充当商人们的中间人,垄断了山外人和山里部落的交易,他们甚至学会了一些初步的制造铁器和陶器的技能,使得两者之间的差距也愈扩大,为了把他们和落后的山里人区别开来,契丹人称呼农耕化或者游牧化的女真部落为真,没有开化的部落为生女真。
真通过掠夺生女真的人口来补充他们的战斗力,同时又通过经济手段剥削生女真,势力不断壮大,最终因为契丹人的打压,长期的矛盾爆,完颜等部以兼有山林野人苦寒环境下锻炼出的悍不畏的勇猛同时又加上了开化之后的坚甲利刃武装,竟然一下子席卷天下,打得两百多年来不断堕落腐化的契丹,最终建立的金朝。
然而,当他们真正夺取天下之后,堕落得比契丹人更快,也更加彻底,直到被崛起的蒙古人打败,女真族就此灭亡。
当初完颜等部夺取天下之后,再也看不上辽东苦寒之地,举族南迁,留下了辽东的空白版图,这些地方被更北面和更野蛮的野女真重新填补,开始了新一轮的社会进化。
直到明朝建立以后,生活在长白山地区的女真人(大家可以看出来,实际上这群人和建立了金朝的完颜女真并没有太多的传承关系)被朝鲜人(没错,就是在历史上以懦弱不堪战著称的朝鲜人)不断蚕食和攻击,处境艰难难以为继,于是跨越长白山进入到了大明努尔干都司辖地内,请求内附。
处于天朝上国喜欢万国来朝的心理,明朝接受了这群人,并且册封了世袭土司官,这群人就是后来的建州女真部。
而在北方,生活的生女真又被成为索伦打牲部,他们好战,野蛮,同时也落后,在沙俄远东探险队不过几百人的不断打击下,节节败退,最后也内附满清,被划归到宁古塔将军下辖,成为了披甲人的主要来源。
可以,整个辽东,很少能见到非披甲军的索伦人,而这里就一下子出现了6个显然是战士的索伦人,这的确不太寻常。
张耀祖却没想到这个问题,事先也没变好辞,一时之间语塞,场面一下就冷了。
张耀祖心里十分焦急:这可实在是出师不利,才到城门外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可如何是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两人灭口然后自己带着其他人逃走?
想到这里,张耀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这个在城门口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等的老兵就低声笑道:“原来是新拉的杆子,你家大当家手笔还挺大的,居然能招到这么六个凶悍的打牲人。你别冷脸了,啥人我没见过,我在这里守了十几年的门,周围几百里的屯子杆子,咱都知道,哥我看你挺面生,还一带就这么好几个汉子,自然不是什么良善角色。”
这老兵却是有眼力,连猜带蒙就把张耀祖的来历猜了个**不离十,不过他却没想到,张耀祖却不是什么杆子马贼,而是某个穿越者的先,更想不到将来他们可能闹出的动静。
这老兵继续道:“你别担心,俺姓张,你叫我张老哥就行了。你们干啥的,我管不着,只要别在成立做案就行了,要是有啥红货,不妨到城西顾家当铺,就是俺老张介绍来的,自然能顺利脱手,那姓顾的山西老财胆子大,门路广,只要你别是抢了王公大臣的宅子,他算命都敢收。不过,你这银子,恐怕还不够咱老张给你指路吧?”
“呼”原来是个想介绍销赃途径的钱串子,不是什么敬忠职守的官府探子,张耀祖嘘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到老张手里:“嘿嘿,张老哥果然慧眼如炬,咱们新拉的杆子,还是太嫩,让您一眼就瞧了出来,以后或许要常进出买卖,还指望张老哥您多照顾呢!”
“好,好!”这老张见了银子,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你们进去吧,进城以后只要别惹事作案,没人管你们,咱们蛟河城,可是整个辽北出名的销金窟和黑市呢!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只要你有货,自然就有人敢收。”
张耀祖又和老张客套了一番,这才手一挥:“进城。”
进了蛟河城,张耀祖和萧白朗逛了一圈才现,老张一都没错,这里果然是什么都有卖的。有各种武器,下至狼牙棒雁翎刀,上至各式火枪,甚至在一个铺子的角落里,张耀祖还现了一门虎蹲炮,不过他没敢上去问价,而是老老实实的执行了李满江的吩咐,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本来是想随便找了家铺子把来时为了遮人耳目而带的皮子药材人参等统统卖了,却没想到那家铺子的掌柜倒也很是热情,他张耀祖带来的人参皮子成色都很好(由于整个关外的人太少,平原上大片土地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开垦,至于专门收购皮货人参的贩,也不太敢钻山沟去找那些野人部落交易——盖因满清的抓丁政策,导致山林里的部族躲得十分偏僻,一旦被人现,若是蛮不讲理一的,极有可能连人带货都掳了,因此人参之类的珍品,大多都是从朝鲜过来的,也就是所谓的高丽参。)若是还有货,他愿意高价长期收购。听张耀祖想要购买大宗铁料和盐,他更是自告奋勇帮张耀祖联系货源,并拍了胸脯保证,若是张耀祖在城里买到了比他介绍的更便宜的,他就把招牌砸了。
张耀祖一听,有坐地户愿意帮忙跑腿,自然也乐得清闲,何况李满江来时由于不了解情况,担心因为盐铁专卖的政策导致这个远离沿海产盐地的地方买不到大批盐货,特意给了他近三百两银子,准备来个重赏寻勇夫,也不怕这山西老财在价钱上做手脚坑自己,当即欣然应允。
话回来,张耀祖也是相信这个骨子里散着老陈醋的酸味的山西掌柜的,虽然山西商人的风评不太好,不过那些评价都是关于这些晋商太过热衷赚取,所以什么钱都敢挣,无论是在满清崛起和明末的农民军起义中,都有着晋商活跃的身影。然而,晋商的商誉却是十分卓著的。
这个时代的晋商的信用,甚至达到了无论是成千还是上万的交易,都能只需要商定好之后,双方击掌为誓,这个契约就算立定,不在需要其他的文书,画押,见证人等。一旦定好了契约,则晋商的商行只要还没有倒闭,商行的人只要还没死,就一定会履行之前的约定。
可以,晋商是明清时期最具有商业素养的一群人,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在商业上诚信,敢于冒险,精于组织关系网,并且追求精益求精的精神,才有了晋商票号通天下的美誉,才有了大盛魁的商业帝国,才有清廷三百年的统治。
第二十七章 傅山叉
晋商办事的效率果然很高,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那位章掌柜满脸堆笑的回来。哦,忘了介绍,这位粮油店掌柜姓章,名渝,看样子似乎还不算正宗的山西人,也许还是在重庆出生的呢!
章掌柜回来,满脸笑容,对张耀祖:“不负张先生所托,您想买的铁料和盐货都联系好了卖家,绝对价廉物优。”
张耀祖也起身作揖,笑道:“章掌柜费心了,咱们这就定了,以后但凡是咱们的皮货人参,统统都归您独家收买,绝不卖给二家,这主,我还是能做得了的。”
章掌柜一天,笑意更是浓厚,然后脸色一变,歉意道:“这当中出了差错,还望张先生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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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祖“哦?”了一声,道:“掌柜的不妨直言,你我投缘,凡事都好商量。”
章渝道:“却也不是大事,只是张先生你开始要买盐十担2ooo斤,这数目要是搁在往常,倒也寻常,可是如今到处风传背面要对罗刹人用兵了,无论是盛京还是宁古塔,都是在调动人手,在官道上已经顺手杀了好几拨盐贩子了,那些贩盐的也都不愿意触着霉头,最近一个月都只是少量贩过来,整个成立的用盐全是靠着高价的官盐。前阵子奉天府尹公文,今日北疆动荡,前有罗刹人作乱,后又有大胆贼寇劫掠犯人,杀伤公差官兵,罗刹夷人自有宁古塔将军征剿,可这作乱的贼人如此大胆,敢于公然袭击官差,定然是大股贼人。为了严加查探,奉天府辖地内所有官盐贩卖之时,皆需通报身份,备案待查,而每户每次只许买最多五斤,甚是难办。我猜想张先生定然不愿意惹那麻烦,因此自作主张没有联络官盐商人,还希望张先生不要归罪的好。”
张耀祖听到“大胆贼寇劫掠犯人杀伤官差”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还好章渝后面的话出来,还对他挤了挤眼睛,仿佛在:“你们的身份多有可疑,可我却不管那么多,更不会去报关,做我的买卖,当然那我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张耀祖这才讪笑道:“这个,我们倒不是有什么,只不过自古和官差打交道,章掌柜您也是知道的,不好对付啊,所以,那个,恩,这个买不到那么多就算了,掌柜的您的诚意我看在眼里,咱们那里别的都缺,就这个皮货人参好,不信您看我的那几个手下。”他为了转移话题,伸手指着手下的几个索伦人,对章渝道。
章渝这才注意到,几个显然是生女真的人。他也如同城门口的老张一样啧啧两声道:“贵方果然有实力,居然能搭上打牲人的线,以后还要靠张先生您多多照顾才好。”
两人又相互吹捧一番,这才开始谈生意。
铁料价格倒是不太贵,而盐价就比较离谱了。
当章渝出5两一担的价格时,饶是张耀祖怀揣了李满江特地给的3oo两银子,仍然吓了一跳。
李满江来自21世纪,再加上他穿越以来都是在远离满清统治中心的地区默默积蓄力量,因此对物价没有什么概念,基本的映像都来自于那些根本不愿意翻下历史书的言情排成的电视剧以及一些武侠,这些作品里的古人动辄为了一个妓女就能一掷千金,真正的千两,万两银子,感情把这银子当成*人民币,一两就等于一块钱呢!虽然知道不靠谱,可他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同时也不愿意为了这事情去下问——不耻下问是美德,但是动辄问些常识性的问题,会让人觉得你是弱智,这对于一个领导者来,并不是很好的方式。
于是他出于谨慎考虑,给了张耀祖3oo两银子。
可是张耀祖这个土生土长的正宗古人,却是知道物价的,特别是在他家破落潦倒的几年,更是如此。在重庆府,一担没有混杂太多沙子等添加物的食盐,不过1,2两银子,到了这辽东竟然拿翻了两倍,达到了5两之高,要知道这还是价格便宜的走私货,不是那种价高质次的官盐,这怎能让他不惊讶。
其实张耀祖的惊讶完全是多余的,一来重庆虽然地处比蛟河更内陆的地方,然而江河交汇,水运达,二来四川的自贡盐井更是自古就出名的高质量精盐,川渝一体,虽然山路崎岖,相对来却也不太远,靠近产地,价格自然便宜。
而蛟河地处辽北,此时整个关外都是吃的奉天盐,东北气候寒冷,即便是靠近海边,也并不适宜晒盐,奉天盐课司下辖的灶户基本上还是用支锅生火煮海水落后方法生产,这样一来,产量低,成本高,再加上运输不易,即便是走私货,可在这个官方严查的时期,也仍然高达5两一旦,让普通百姓难以承受。
其实这种物价飞涨甚至过明末战乱时期的情况在整个清朝十分普遍,充分明了清初的社会之动荡,百姓生活之艰苦,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美洲的白银大量涌入,白银贬值,而另外一个方面则是满清统治者的横征暴敛,贪婪无度,因为他们面对华夏文明几千年的辉煌仍然感到渺,自卑,以及以统大带来了巨大压力和不自信感。在顺治及康熙早期,许多满清贵族还是抱着他们辽东强盗集团的思想,想着的是抢一票就走,所以真个华夏土地上,大大的反清起义一直没有停歇过。
话题扯远了,继续张耀祖。
张耀祖虽然吓了一跳,不过也就仅仅陷于吓一跳而已,他也没有多讨价还价,这个盐再贵,自己也就买十担,几十两银子而已,不值得花那个功夫,看来张耀祖也让李满江传染了金钱不敏感症。
不过他的行为落在章渝眼里,自然又成了豪爽大方,不拘结。章渝可不认为他是冤大头,在他看来,张耀祖有武力——几个手下都算得上彪悍(索伦人不必,他手下的几个陈家人也算是杀过人,再经过一个多月的打猎和张耀祖的调教,倒也有亡命徒的样子了),有这十个汉子做班底,拉起杆子来就能聚集上百人的队伍,而且听张耀祖言语间透露的信息,他还只是个头目而已,领另有他人,这种有人有马,有刀敢杀的队伍,头目又豪爽大气,看来却是能有作为的样子。
于是谈妥之后,章渝又拉住这就要去装货离开的张耀祖笑道:“张先生如果不介意,我托大叫你一生老弟如何?”
张耀祖头道:“老哥可气了,我以后就叫你老哥了,以后咱们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章渝高兴道:“如此,老哥我就不和老弟你客气了。哎呀,实话啊,我打一见老弟你,就觉得很投缘,果然没感觉错,你可不就是我的财神爷嘛!今天干脆就别走了,老哥我做东,请几位去喝酒。”
张耀祖原本就是二世祖浪荡子出身,虽然因为家道中落,以及最近一些列的变故让他成熟不少可骨子里还是有些东西忘不掉,这时候章渝这么一提,加上他满脸的淫笑,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去喝花酒,心里压抑了许久的酒虫色心也是蠢蠢欲动,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太好麻烦老哥你吧!”
章渝何等人,能当上掌柜的都不是简单货色,张耀祖此话一出口,他就顿时明白张耀祖心里还是很是心动,于是又是热情的相劝,最后张耀祖也就假意敌不过章渝的热情,勉强应允了。
于是一行人跟着章渝就来到了背街的巷子里,迎面一栋楼,门口挂着红幔绿帏,当头一个粉色条幅,上书三个大字:天香楼。门外三两个莺莺燕燕,每一个路过的男子都要被她们拉住纠缠,有的忍不住诱惑就腿软被拉了进去,有的则面露无奈之色,双手一摊,示意囊中如洗,登时女子们就弃之如敝屣,不再搭理,让人不由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章渝在前面带路,还立着天香楼八丈远,就被眼尖的绿帽子龟公看见了,那龟公一声招呼,顿时围上来好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个不停:“哎哟,章大爷,您可好久没来了呢!红可想死你了。”“章大爷别听红那个**的,只有绿我上次试过您的功夫之后才是念念不忘守身如玉,一直盼着您再来呢!”“章大爷,这次您来一定要多叫几个姐妹哦,有您这等功夫,一夜八女也不再话下啊!”……
章渝满面春风,拍拍这个姑娘的嫩手,又摸摸那个姑娘的,顿时惹得众妓娇笑不止。
调笑了一阵他才想起来后面的客人,连忙:“你们别都围着我啊,后面的才是今天的贵客呢!这是张大爷,这是萧公子……,还不赶紧伺候着。“
“诶,姑娘们,快来接客了。”龟公听到章渝的话,很有职业素质的无视了张耀祖等人粗陋的打扮,高喊一声,顿时楼里冲出来十几个红莺绿柳,把一行人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打情骂俏,出了张耀祖见惯这些阵仗之外,其余以萧白朗为的人都是茫然不知所措,被这一群女子围上,顿时红着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然后被这些貌似娇弱的妓家连拉带推的拥了进去,进门的时候,一个粗壮汉子携带一身汗臭,挤开门口的众人,钻了进去,那龟公大怒:“哪里来的粗人,冲撞了贵客,心吃打。”
话音未落,刚刚进门,就听到门内大厅里一声怒吼:“傅山叉,你,你,你怎地如此这般没有良心,竟然,竟然瞒着我到这里喝花酒?”
第二十八章 “争风吃醋”(上)
这声音听起来没有大家闺秀嗔怒的义正言辞,也没有乡村农妇撒泼的蛮横无理,却是醋意盎然的粗犷男声,让萧白朗等没什么见识的人听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转头一看,竟然就是刚刚那急躁躁埋头往里闯的粗壮汉子,这时他已经是恼怒之极,嘴唇抿得紧紧的鼻子重重的呼吸声即便是离着几米远的门口都清晰可闻,他完刚刚的那句话之后,就只是站在原地,拉住一个醉眼惺忪的方脸男子的衣袖,却不话,只是从他黝黑的脸上隐隐透露出的暗红色看得出他已经是恼羞异常了。
这时,那桌上另外一个原本打扮光鲜现在已经是衣衫凌乱的白面男子尴尬的整了整衣襟,心道:“马二哥,这个,我店里忽然有急事,赶着去处理一下,傅老大就拜托您照顾了,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了!”边脚底就抹油了,想要溜走。
那位粗壮汉子虽然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看上去就像个扛大包的苦力,可是显然在场的几个人都比较怕他,恐怕颇有凶名,他见那白面男子想溜走,眼睛一瞪,道:“是你把俺家山叉拉到这地方来的?好家伙,我看你是想要吃打。”
着就随手抓起桌上的碗碟,向那白衣男子丢了过去,溅出的残羹冷炙染得他身上的衣衫肮脏不堪,这人看来也是个体面人,他骂道:“马米宏,你不要给脸不要,别以为你个臭贩私盐的我就怕你,我们顾家在这蛟河城里经营当铺十几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顾少爷我也是不好惹的,信不信我一句话下去你新贩来的盐立马就得让官兵给你收缴了?”
这个马米宏马二哥看起来木讷少语,却是个狠角色,他一听这位姓顾的白面男子口出威胁,立刻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声不吭的放开了拉着那个喝醉的的方脸傅山叉衣袖的手,从怀里掏出把匕,扯掉刀鞘,“嘭”的一下,插到厚实的黄梨木八仙桌上,冷声到:“你试试?”
“你……”这位顾少爷平时在蛟河城里也是个出名的浪荡子,可是在马米宏这种冒着杀头风险走私盐的贩子眼里却不过是个白脸,这时候遇到比他更恨的,立刻就没了主意。
“原来这个就是那老张头所的顾家当铺的少爷,却不知道他这番如何处置,这个马米宏显然是个亡命徒,不定就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刀六洞的。”张耀祖在门口低声对萧白朗道。
正在这时那个满脸通红,醉眼惺忪一直在低声念念叨叨不知道什么的傅山叉傅老大忽然一阵反胃,张开嘴巴一阵干呕,眼看就要吐出来了,马米宏看来和他的老大关系很是“不一般”,傅山叉一有动静,他原本冷漠无情的面孔立刻冰雪融化,丢开匕双手扶着傅山叉又是拍背,又是按胸顺气,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山叉大哥啊,你怎么就是这死性不改呢?这花酒哪里好喝?这些‘相公’白脸哪里有我对你真心真意啊!你不能喝酒少喝,喝酒伤身啊。”语气温柔,动作轻缓,活脱脱一个媳妇模样,配上他粗黑结实的体型极大的反差感让张耀祖也打了个寒颤。
“听那话语,这傅山叉和马米宏两人分明是一对“夫妻”,分桃短袖同做龙阳,关系非凡,有趣,果真有趣得很呐!”张耀祖恶趣味的笑道。
由于之前的生活环境封闭,周围除了他老爹外都是索伦人,十几年下来索伦话比汉语得还利索,萧白朗听了张耀祖的话却是满头雾水不明就里,于是又问张耀祖什么是分桃短袖,什么是龙阳。
张耀祖不好明,又带有恶趣味的回答道:“就是男人和男人做‘夫妻’啊!”
萧白朗更是糊涂:“男人和男人怎么做夫妻啊?我以前在部落见过,男人和女人还是不一样的,张大哥,你给我明白啊!”
张耀祖没料到这萧白朗对于男女之事竟然仅仅限于知道男女不同,其余的一概不知,于是含糊道:“走旱道,当假夫妻,反正又不生孩子。”
萧白朗像蓝猫三千问似地继续追问:“走旱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走旱道就是假夫妻呢?”
张耀祖烦了,不耐道:“问东问西的,屁孩一个,你懂什么啊!”
萧白朗委屈道:“我都十八岁了,能当战士了,我打的枪头能一下子刺穿熊罴的厚皮你信不信?”
张耀祖更是头疼,没注意自己的声调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你烦也不烦?你这么想知道,待会给你找个婆娘,睡上一晚她什么旱道水道,三扁不如一圆全都给你教会了,到时候我怕你的‘枪头’连纸都刺不穿,行了行了,别来烦我。”
这声音提高了,却被那边好不容易伺候着傅山叉呕了一地的马米宏听到了,若不是他双手扶着傅山叉软绵绵的身子,不能放开,恐怕早就冲过来暴打张耀祖了,饶是如此,他仍然狠狠瞪着张耀祖:“你也想找茬?不如划个道出来,在下奉陪到底。”
原来这马米宏和傅山叉的同性恋关系在明清并不算什么非常罕见的事情,明清时期的士大夫之间,这种同性恋关系并不可耻,甚至有不少风流文人还写了艳诗歌颂这种特殊的关系。然而,这种嗜好或者风气,却并不是适合于升斗民地位低下者的。
正如魏晋名士喜欢袒胸露乳,招摇过市,又喜欢吞服五石散这种古代的毒品却被成为魏晋风度而如果普通人袒胸露乳招摇过市就是有伤风化,吞食五石散就是败家子一样,同样的事情房子不同的人身上,结果就是截然不同的。
这龙阳之好也是一样,放在士大夫官员身上,就是风流韵事,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就就是龌龊变态了。因此特别是马米宏这种性格木讷内向,又见过风浪,把脑袋系在腰带上讨生活的人来,虽然他们俩的这种关系在蛟河城里但凡认识不认识他们的人基本都知道,可是没事也不能当着和尚骂秃驴,对着妓女婊子啊。
张耀祖什么人,以前的世袭军官子弟,后来的绿营把总,哪怕现在手下也管着十几号能舞刀弄枪的壮丁,背后还有个武力强大的靠山的微型军事组织头目,哪种都能让他不拿正眼瞧这马米宏这种厮杀粗汉。
当初大明朝还没亡的时候,他老爹的卫所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老爹就是皇帝,他就是太子爷,不管是山上的棒老二(土匪),山下的走私贩子,或者是正当客商,谁敢不给他面子?再后来当个绿营把总,虽然官不大,可是背后也是有着绿营跟满蒙八旗一城一地屠城积累下来的凶名作靠山,到现在,且不李满江的一系列表现,单现在他背上背着的包裹里满仓上膛子弹的五连也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因此他也眼睛一瞪,回敬道:“你哪知耳朵听到我你们这对狗男男了?想找事,我奉陪啊!”
着他就把背上用布裹好的包裹接下来,慢慢的解开外面的裹布,准备把枪拿出来。
这马米宏也是干脆,他柔声对傅山叉:“山叉哥,委屈你在这桌子上趴一会儿,等俺解决了这几个找麻烦的土鸡瓦狗就带你回去休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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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傅山叉醉得不成样子,脑子一团糟,这时候听到马米宏跟他话,也开始胡话:“你,你怎么又,额,找人家的,额人家的麻烦啊!我,当哥的,额,给你了多少,多少,多少遍了,咱安安()们干得,那可不得了了啊,那是杀脑袋的行当,啥脑袋知道不?这么大的刀,对着脑袋,一下子就砍下来,这就叫杀脑袋,咱们杀脑,脑袋的买卖,要低调,低一一一(),调。可是,你怎么就不,不停哥哥,额,我的话呢?又惹,事,来,跟哥哥来道歉啊。”
这个酒鬼大着舌头,乱七八糟的了一通,就挣扎着拉着马米宏踉踉跄跄的走到萧白朗面前,歪歪扭扭的鞠个躬,道:“来,跟哥哥,额,跟哥哥,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在两者的同性恋关系中处以弱势地位,这种地位影响以及他对傅山叉的感情影响了他的行为,导致马米宏虽然比傅山叉强壮,却对他言听计从,哪怕是喝醉了酒疯胡话也不违背,足见其情深意重。
于是他也跟着傅山叉对着萧白朗这个错误的对象鞠躬道歉。
等他鞠躬起来,才现傅山叉一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半弯着腰,满脸酒气醉眼朦胧的盯着萧白朗,他摇摇傅山叉,要把他身子扶正,却被傅山叉一把推开,然后傅山叉上前两步,一下子就抱住萧白朗,打着酒嗝道:“,相公,你好生,额,俊俏,我好生喜欢,额。来,来,让傅哥哥,疼你。”
张耀祖等人仿佛被施加了石化魔法,就这样楞楞的看着傅山叉人借酒疯对着瘦的萧白朗又搂又抱,甚至还想用他散着酒味的腥臭嘴巴去亲萧白朗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不止。
第二十九章 “争风吃醋”(下)
萧白朗起初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虽他是在山林的索伦部落里长大的,山林部落也没有那么多礼仪文明,大多粗陋不堪,可是他也知道男女有别,这用嘴巴去亲别人的脸也不是等闲人可以这样做的,山林里的索伦人和其他部落的人,都很简单淳朴,简单淳朴是中性词,没有褒义,简单和淳朴意味着他们思维直接,畏惧强权,却又可能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至死不怯。作为礼节,贴面礼很寻常,是显示朋友间的亲密关系的方式,然而如果贸然亲吻他人,则是非常不礼貌,可以当做侮辱的行为。
因为口水被视为肮脏的之物,当然实际上也很肮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少数民族和相当部分的汉人贫民农夫都不太注重口腔卫生,宋朝人就明了的牙刷和牙膏并没有得到流传,乡间农夫讲究一也不过是在吃晚饭后舀一瓢清水涮涮口,至于用盐清洁牙齿,那至少也是薄有家产的地主了。
因此,大多数人张口话,都会有一股异味,虽然经过天长日久也就习惯了,可是唾沫口水上能够附着的恶心气味却更多,显得更加肮脏,一旦亲吻别人的脸颊,往往会沾染口水,这就比较让人恶心反胃,许多少民都会认为这是等同于吐人家口水的恶劣行为。
眼看这位傅山叉傅老大臭烘烘湿漉漉的嘴像他凑过来,他刚忙左右支楞不停的用双手拨开他的臭嘴,同时不住挣扎推搡,想要脱离这个无理冒昧的醉鬼的控制。
这时候张耀祖等人还在一旁吃惊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非礼”,萧白朗虽已经十八岁了,不过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育缓慢,身体瘦弱得也和普通的14,5岁孩差不多,再加上酒鬼喝醉之后,感知麻木,力气极大,根本就推之不开。
两人这样纠缠了一会儿,张耀祖等人才反应过来,却仍然没有帮忙,也对萧白朗的求助置若罔闻,反而是哈哈大笑,在一边对两人指指。萧白朗既羞且恼,眼看张耀祖等人晓得前俯后仰,这时候却一看到了老老实实站在张耀祖陈进财等人背后的几个索伦人,他连忙抓住救命稻草,用索伦话喊道:“你们几个,快来帮我把这个疯子脱开,别在哪里傻站着。”
几个索伦人由于听不懂汉语,对刚才生的事情一直是满头雾水,虽然看到了萧白朗被傅山叉纠缠,可是傅山叉也只是不停的用汉语话,而张耀祖等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哈哈大笑,这几个没什么心眼的老实人就以为萧白朗和傅山叉是在闹着玩,做类似摔跤的游戏,这在部落里也是常有的事,于是也没在意,而是跟着看热闹。
等萧白朗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疯汉竟然是要对萧白朗不利。萧白朗目前是唯一能帮助他们和噶栅达(大概是指村长酋长之类的意思,指的是李满江)沟通的人,而他也是李满江指定给他们的头目,于是几个连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傅山叉脱开,把萧白朗解救了出来,这个过程中由于傅山叉撒泼闹疯自然挨了几下拳脚。
没想到,刚刚一直在纠结于傅山叉见异思迁,喜欢白脸不要自己这个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痴情人的马米宏这时看到傅山叉被围殴(其实只是为了让他松手放开萧白朗而赏了几记老拳而已,根本谈不上围殴),却又立刻放下了心中的种种“儿女心思”,怒吼一声:“贼子安敢伤我山叉大哥!”也来不及拿上被他插在桌子上的匕,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扑了上来。
这人果然凶悍,虽然他是赤手空拳,然而他力大且动作灵敏,几个看见他扑过来才连忙匆匆拦截的索伦人竟然一下子没有成功,前几个人都是被他灵活的闪过,而好不容易有两人联手拦在了马米宏的面前,却被他一撞,一肘,撞翻一人,击倒一人,就这样冲到萧白朗面前,扬起巴掌对着萧白朗的脸就是啪啪啪三巴掌,边抽还边:“我让你白脸,我让你勾引山叉大哥,我让你让人打山叉大哥……”
这人手劲颇大,仅仅三下,就把萧白朗打的面颊高肿,嘴角崩裂,鲜血都浸润出来。
还好几个索伦人一次拦截不成,连忙就是拼命扑上来,有的奋力抱住马米宏的粗腰往后拖,有的吊住他的手臂往下拉,有的更是毫不客气抽出木棍就对着马米宏劈头盖脸的打来(由于刚刚投靠不久,这几个索伦人忠诚还有待考验,加上谷里的武器在送给了雄鹿部部分之后已经显得捉襟见肘,于是这些人也没配备刀具,而是一人给了根木棒,配合上他们的简陋猎弓,倒也能勉强使用)更有脑子一条筋的见到头目受辱,也是勃然大怒,取下背上的猎弓就开始张弓搭箭。
这时候张耀祖等人自然也是不能再在一旁看热闹笑话了,他一面指挥陈进财等人制服马米宏,一面走到跌坐在一旁的傅山叉身边,扯开裹着五连的裹布,乌黑的枪口对着嘿嘿傻笑的傅山叉脑门吼道:“姓马的,你***再敢动一下,老子就一枪掀开你男人的天灵盖,你信不信?”
这狠话一出,围观的众妓女纷纷闭住了叽叽喳喳谈论不休的碎嘴,原本在一边想要劝开两伙人的龟公老板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马米宏闻言一震,眯着被打破的脸皮留下来的鲜血模糊了的眼睛看了看张耀祖手里的家伙,虽然与见过的鸟枪三眼铳都不一样,可是仍然可以看出枪管,扳机等部位,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以威力著称的“纵火铁管”(明军的火枪由于材料被官员们上下贪污,加上如同乞丐一样的奴隶匠户们毫无工作热情和责任心,导致质量低劣,极容易炸膛,所以使用的明军为了不被炸伤,往往使用远低于规定剂量的火药,造成子弹动力不足,在明末的明金战斗中,给清军留下的映像就是会喷火的铁管,只要在它隔着十几步远射的时候掩住眼睛,最多也就是灼伤手臂而已,毫无威胁,这些火枪被戏称为纵火铁管)显然的确能像那人的那样,掀开傅山叉的天灵盖,虽然他不怕死,却着实紧张傅山叉,于是只得停止了挣扎,束手就擒。
陈进财拿出根绳子,把马米宏困了个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动弹不得,这马米宏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反倒是一直不停的:“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往我身上来,咱姓马的皱了眉头就不是好汉,千万不要为难山叉大哥,若不然我绝不放过你们!”
张耀祖嘿笑了一声,从腰间取下马鞭,甩了个鞭花,啪的一声轻响,恶声道:“你也算是好汉?我呸,好汉就想你这样让人走旱道,像个怨妇一样看着你男人调戏老子的手下不但不组织还敢还动手打人?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的萧兄弟一个法,老子就给你和你的男人一个法!”
完,扬起鞭子就狠狠的抽在马米宏的脸上,一条血痕瞬间肿胀起来,横贯马米宏的脸颊,加上他被索伦人打破了脸皮不断流血染红了半脸,看上去煞是骇人。
“这一鞭,是提萧兄弟讨债!”张耀祖狰狞道。他这个时候已经是杀心起来,自己第一次受李满江的托付出来单独领头办事,就出了这种差错,萧白朗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他也烦他的无知唠叨,可也能明白这个少年坎坷的命运和淳朴的心,加上李满江对萧白朗颇为看重,这次竟然在自己带领下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完全有负李满江所托,这让张耀祖这个自诩李满江第一忠狗怎能不恨,怎能不起杀心。他抽完一鞭,见马米宏十分硬气的只是闷哼了一下,完全让他无法泄这种挫折感,顿时仿佛一桶油浇到他怒火中烧的心头,于是又举鞭要抽打马米宏。
这时候章渝急忙上前劝阻,他握住张耀祖扬起的鞭子,急道:“张老弟,使不得啊,你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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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祖冷哼道:“出人命又如何,我官府若是要来拘捕,自有我担当,绝不会干系到你章掌柜身上!”
章渝一听,心知张耀祖误会了自己是怕担当干系,连章老哥都不叫了,显然是正在气头上,连忙解释道:“张老弟,你真是误会我了,我绝非想要给马米宏情,而是实实在在是为你着想啊!难道你想以后都像这次一样有钱都不好买盐?甚至连进城买东西都不行?”
章渝两个问题问下来,到让张耀祖冷静了一些,他放缓了语气问道:“章老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我也是听到那个顾家当铺的少东家话的,这马米宏左右不过是私盐贩子罢了,这等角色,若不是为了不惊扰官府,到了野地了多少也是杀了,都算不得什么事儿!”
第三十章 势力
章渝听得张耀祖这视人命如同猪狗般无所谓的话语,不由得后背一寒,心中暗道:“这人果然是恨角色,看来是也腥风血雨里混出来的,可是为什么看他身上却没有那种杀人如麻的气质呢?”
心里胡乱想了想这些,然后立刻收敛思绪,心的劝张耀祖,语气也愈亲近了:“我记得兄弟你起初跟我过日后少不得经常进城采买盐铁等货物对吧?”
张耀祖道“是啊!”
章渝道:“那不就结了,兄弟你如果以后想继续在这蛟河城进出买卖,这位傅山叉傅老大就不能得罪的!”
张耀祖斜眼看着章渝,用怀疑的语气道:“章老哥,我可是拿你当兄弟,我是是个粗人,有话喜欢直,刚刚那顾大少的话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左右不过是个贩私盐的盐贩子,若是和章老哥你有什么来往,你想要情就直,兄弟只要他们给我萧兄弟磕头认错,赔礼道歉,看在章老哥的面子上,我也绝不会为难,可你也不能为了帮他们就对我咋咋呼呼,欺我初来,人生地不熟的。句难听的话,咱们当家的麾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莫非少了你章大掌柜,我家便在这蛟河地界立足不了了?我看未必吧!”
张耀祖这话的难听,章渝心中恼怒,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仍然一脸堆笑,拉着张耀祖衣袖道:“兄弟你误会我了,误会我啦!咱们一见投缘,怎么会骗你?咱们山西人走到哪里做事,可都是信誉为先的。我跟这位傅老大和马老二没什么深交,怎会为他们而编话来吓唬你?这他们的确是有些来头的。”
张耀祖见他的诚恳,将信将疑道:“什么来头?老哥不妨看!”
章渝看看左右,低声道:“兄弟你别看傅山叉他们,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亡命徒盐贩子,真正的亡命徒没靠山贩盐的,都在前些日子被四处调集起来准备北上的官兵顺手剿灭了,剩下的都偃旗息鼓乖乖做良民,这个时候还敢贩盐的兄弟你觉得没靠山真的能行?”
张耀祖一听,也是觉得有理,于是干脆丢开手里握着的马鞭,拉着章渝来到一边,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自己才坐下:“老哥有何教我?”
章渝见张耀祖显然听信了自己的服,满意的继续道:“你可知道他这傅山叉和马米宏他们的来头?”
张耀祖自然不知。
章渝卖弄他身为坐地户的耳目灵光,低声道:“这位傅山叉,原来家里是盛京那边的一个富户,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得罪了简亲王府上的管家。盛京城里的这些个铁帽子王,虽然到了顺治朝已经基本被架空,成了空筒子,可是从名义上来,这些人可都是各旗的旗主,掌握着旗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即便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架空了,所谓的生杀大权已经完全集中子在了皇帝手里,可人家旗丁出将入相的不再少数,对着这个名义上的主子,自然还要保持了尊敬。宰相门子都有七品官呢!这普通的汉人富户和人家亲王管家相争有什么好处?最后都不用亲王出面,那管家到奉天府去知会了奉天府尹一声,这傅家就被当做前朝余孽,杀了个精光,这位傅山叉却因为在妓院嫖宿,没有被当场捉住,他有个想好的窑姐儿,当初在她身上花费不可谓不大方,然而俗话的好啊,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嫖客和妓女,不过是交易,有钱便是大爷,没钱便是陌路人,先前还和傅山叉你侬我侬的,转眼就报官了。还好傅山叉生得警醒,趁着那窑姐儿出门报官,自己也毫不客气的卷走了她的饰珠宝,掏出城去。他逃到西面一个道观里,跟着那道士学了三年,什么道术道法没学成,倒是学了不少作假药和房中术的手段。有一次,他用个木头模子种何乌,种成*人型模样,拿到蛟河来卖,却没想到有眼不识泰山,骗到了宁古塔副将萨布素头上,被萨布苏抓了起来。可后来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他就成了宁古塔将军巴海的入幕之宾,甚是得宠,虽然巴海他男女通吃,对这傅山叉也算不上专宠,不过傅山叉却学过道家房中术,或许有什么奇招也未必,反正在巴海面前,倒不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这两年巴海精力不济,他虽然不再如同以前那般风光,不过却接着巴海的威风,搞私盐买卖,加上他们一向低调,之前根本算不上最大的一伙儿人,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他。”
张耀祖听了这位万用插头插座傅山叉的八卦经历,心里也是大为吃惊,却没想到这个不太起眼的男人竟然有如此靠山,宁古塔将军,那个是大清东北最有实权的将军,奉天府以北地界,军政大权都归在他一人手里,这靠山可不是山头,而是喜马拉雅啊!他疑惑道:“照老哥你的法,那刚刚顾大少他……”
章渝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呸,什么顾大少,城北顾家当铺的顾老头的儿子罢了,他家原本不过是这蛟河城的普通商家,却生了个女儿长得有几分姿色,有一次上街被萨布苏看到了,强回府上去玩弄了几天就没了兴趣,又丢了出来,结果这顾家眼巴巴的送上门去,赔上大半身价当做嫁妆,把破鞋女儿送给了萨布苏做妾。要这顾家无耻得到也有眼光,自从他们巴结上了萨布苏,就抖起来了。不过要他家的那个女儿在萨布苏府上,压根就被打入冷宫,哪里能比得上?所以昨天那顾大少也只敢趁着傅山叉喝醉了,对着马米宏放狠话罢了,若是傅山叉没喝醉,他连狠话都不敢!他家要求傅山叉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敢得罪,那马米宏不知道来历,反正对傅山叉极为痴缠,极为忠心,别看他对着傅山叉的时候婆婆妈妈肉麻得跟女人似地,这人武艺高强,等闲七八个人近不得身呢!”
张耀祖感到有些棘手了,他为难道:“老哥你给我出个主意,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才恰当?”
章渝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先松开马米宏等傅山叉醒来再做计较。傅山叉这个人读过,做事比较有礼节,不太张扬,这事儿到底也是他们的错,照我看来,他不会为难兄弟你的。”
张耀祖想了想,摇摇头:“不妥,这马米宏太过凶悍,揭开来我怕又生事端。”
章渝想了想也是:“恩,倒也是,这个马米宏一向只听傅山叉的,这会儿他男人宿醉,没人管他不定就暴起伤人了。要不就继续捆着,不过还是要给他裹伤,让后开间上房给他们俩放一起,这样马米宏或许就不会那么闹腾了!”
两人又合计了一番,现目前也只能先这样处理了,于是章渝向妓家要来伤药,又开了间上房,张耀祖指挥手下把傅山叉和马米宏抬了进去,又叫个丫鬟给马米宏清洗伤口,裹上伤药,安排人守着门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章渝又叫过龟公在雅间开席,招待张耀祖等人萧白朗等人,其余手下都在隔壁各种美食摆了满满一桌。
萧白朗虽然鼻青脸肿,看似骇人,实际上不过皮肉伤,章渝让龟公弄了药酒涂抹一番之后,脸浮肿都消了一些,只是脸上仍然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比较可笑。
席间张耀祖有忧心忡忡,章渝不住劝酒,又安慰道:“兄弟,你不用担心有人去报官,这等争风吃醋之事,青楼之中日日都有,只要没死没残,都没人管的,况且傅老大一向心花,喜欢到这里来找相公找女人,马米宏醋意甚浓,已经在此地闹了几次了,整个天香楼的人都对他没甚好感,更不会有人替他报官的,兄弟你就放心吧,等傅山叉醒了,不定你们不打不相识,就此拉上关系,以后交易也不必通过我了,哎!”
章渝故意用寥落的语气出来,张耀祖抹不开刚刚他出主意帮忙的面子,连忙解释道:“老哥你这话的,太看不起人了,我张耀祖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你放心,只要我还能做主,咱们的皮货人参都归你的,来来来,我敬章老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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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渝目的达到,心怀大慰,席间立刻就觥筹交错,杯盏不绝。
萧白朗从生长在索伦部了,又是地位低下的奴隶,连吃饭都成问题,根本没可能足够的粮食来酿酒,况且酿酒也算是一项“高科技”了,自然不会是索伦人能够掌握的,因此萧白朗从来没喝过酒,一口下去,呛得他不住咳嗽。
张耀祖哈哈大笑,复而又歉意道:“萧兄弟,今天哥哥对不住你,光以为好笑,没有注意那姓马的是个蛮子,让你受苦了,来,你且喝了这杯酒镇痛,等下哥哥再给你找个可人的娘们伺候你,保证你明早起来浑身舒坦,回味无穷。”
萧白朗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喝酒的反应还是羞得,满面通红,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却也不知道是不要喝酒,还是不要女人,不过他哪里拗得过章渝张耀祖这等欢场熟客,没几轮就被灌了好几杯水酒,虽然度数不高,却也让他有些晕头炫目,飘飘然起来。
张耀祖和章渝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喊道:“妈妈,快把你的女儿们都叫进来!”
第三十一章 改制
子脆生生的应道:“哎!来咯!”
没一会儿,就莺莺燕燕的来了一群,燕瘦环肥,满屋子的酒气也被熏衣香囊跟满面的花粉驱散了,一时间屋内满是女儿香。
章渝和张耀祖熟门熟路的了红牌子,又给萧白朗挑了一个丰乳,走路一步三摇,腰肢宛如无骨,长相却只能算是周正的姑娘,按照章渝的法:“这等妇人,丰乳,最是掏愣头青喜欢,却是教这位萧兄弟体会男女,人间欢乐之良师,倒是那清官人之青涩楚楚之姿,却不是萧兄弟这种未经人事的雏儿可以体会的。”
张耀祖听的这话,不住头,心中更有知音之感。于是让那美妓扶着已经醉得不清楚东南西北的萧白朗找了个客房及时行乐。
当然,张耀祖也不会忘记其他的手下,又吩咐选几个漂亮姑娘送到隔壁,这才和章渝携妓行酒,席间娇嗔不断,两人的关系也是迅的熟络起来。
萧白朗初次痛饮,不胜酒力,他本就阅历少,之前的生活枯燥简单,即便是人很聪明,却也不能弥补阅历上的欠缺,被章渝和张耀祖在桌上用言语拿住,推杯过盏,没几个来回就灌了个老饱,酒劲上来人就昏昏糊糊的,恍惚间被人扶到了一个清净之处,放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进来一个人,满身的花粉味喷香扑鼻,凑到他身边一双娇滑柔嫩的手就悉悉索索的给他宽衣解带,动作好不温柔。
那花粉熏香太过浓郁,萧白朗觉得鼻子痒痒的,一时难受腾的一下坐起来就想打喷嚏,却哪料到喷嚏没打出来,倒是酒气上涌,直冲喉咙,他欧哇做声,就要吐出来了。
这时听到一声女人的娇声惊呼:“哎呀,恩客你可是想吐,且请忍耐,且请忍耐。”
然后听她步碰碰的在房间内跑动,没一会儿就又坐回到萧白朗身边,一手扶住萧白朗,不住亲亲拍打他的后背,一手稳稳端着铜盆,放在萧白朗面前。
没几下,萧白朗就哇的一声,吐了个天翻地覆,折腾了良久,终于安生下来。这女人又唤来婢,把盆子端出去,开窗防风,吹散污浊之气。
然后又亲自拧了干净面巾,温柔的给他擦拭了全身,又端来温热的茶水,给他漱口。
这一番伺候下来,加上萧白朗吐得差不多了,窗口的凉风一吹,顿时酒就醒了大半。
他定睛一看,却见一个一袭粉衣,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一旁,正在细心的给他擦拭身体。低头一看,却现自己**着身子,被这女人看了个光光,顿时啊了一声,顺手拖过床上的杯子,遮住身子,急道:“你,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穿衣服?”
那女子楞了一下,旋即捂嘴轻笑道:“恩客,你来时喝醉了,却是你的同伴让我陪你过夜呢!人家叫做翠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话间挺胸抚腹,腰肢微颤,加之衣衫轻薄,大片雪白肌肤就这么暴露在萧白朗面前,一时间让他看得目瞪口呆,除了眼睛死死盯住翠柳之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翠柳见他一副愣头青的样子,更是愈妩媚大胆,她慢慢褪下自己轻薄的粉衣,让更多的雪白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只留着亵裤和鲜红的绣花肚兜在身上,瞟了一眼已经眼睛直的萧白朗,道:“恩客你还没你叫什么呢!莫非你是不喜欢人家?恩?”恩的一声,让萧白朗骨头都酥了半边,他结舌道:“喜欢,喜欢,喜欢极了!”
翠柳是风月老手,见他上钩了,又哼唧了一声:“哎呀,恩客,你怎么不回答人家的问题嘛!”
萧白朗恍然,连忙道:“哦,哦!我教萧白朗!”
翠柳轻笑了一声:“原来是萧公子。萧公子,今晚,奴家就是你的人了呢!”
萧白朗口拙,一时间仿佛一个呆头鹅一般。
翠柳决心挑逗这个雏儿,于是她了一声:“哎哟!这风吹进来还真是冷咧!萧公子你摸摸,奴家都气鸡皮疙瘩了!”萧白朗脸涨得通红,哪里敢摸,诺诺道:“冷,哦哦,冷啊!我去关了那窗户。”
罢,就要起身去关窗,却被翠柳按住胸痛:“哪能烦劳公子你动手,还是奴家来吧。”
于是翠柳起身,一步三摇,摆动着她的慢慢的摇到了窗边,把那窗户关上,有娉娉的走回到窗边,侧坐到床上:“好冷啊,真的起鸡皮疙瘩了哦!公子你看,你看这里,这里呐!”着话,就拉起萧白朗的手往她白嫩高耸的胸部按去………………(此处和谐数千字,哀叹下我的稿费)
………………………………………………
却张耀祖等人在城里一波三折,最后在青楼里喝起了花酒。李满江在他们走了之后,也没闲下来,不过他却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而是忙得晕头转向。
一连几天,李满江都忙于他的新政策。
上次李满江在所有人面前表了一通演,宣称要让所有的人都感到组织的存在,而不是无序的自生自灭,要让所有人都对整个团体有认同感而不是无所谓的凑合在一起度日,要让所有人都能够自觉努力的工作而不是摄于李满江的武力威胁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带头苦干不好意思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都是李满江自己认真思考后出来的话,心里话,也许其他人包括张耀祖在内,都没有把这些话当做一回事儿,在他们的眼里,李满江能够不追究那次“造反”的责任,就算是宽宏大量了,其余的都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去关心。
自从秦统一六国以来,历代王朝都从来没有对基层农村有过有效的统治,于是又了所谓的政令不下县。县城,就是皇权统治的极限,再往下,就是依靠宗族自治了,所以中国的宗族势力非常大,中央政权对于普通老百姓的唯一存在感,就是收税,叫皇粮。朝代更替,也不过是换个对象交粮食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这种情况在欧洲的分封制国家则不然,由于采取了细密的分封制度,每一块土地都有着一个贵族的主人,以庄园为生产单位的农业经济制度,更是把所有的农夫都控制在了这个组织下,虽然在这个组织的控制下,农夫们过的很凄惨,没有人身自由,甚至连婚娶的自由都没有,在早些时候的欧洲,农夫们繁衍后代是靠庄园主贵族像给牲口配种一样给他们分配女人。在这种制度下,农民甚至连起义造反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为什么农民起义是东方的特有现象,这是自耕农经济所决定的。自耕农,就是自我管理,自我经营的农民,有相当多的自由,这种自由就包括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走极端的自由。
正是因为特有的历史,中国人更认同宗族这种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组织,为了扭转这种局面,避免再次出现“造反”的情况,同样也是为了替以后打下基础,李满江决定建立新的组织来代替宗族。
新的组织必然是经济组织。
就在张耀祖等人在青楼和马米宏打得正热闹的时候,李满江召集了所有在谷里的人,宣布他几天来筹划的结果。
站在木屋搞出地面的地板上,李满江俯视着众人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姐妹。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众人纷纷道:“不辛苦,有啥辛苦的,司令您也跟着我一起在干咧。”
李满江继续道:“前几天的事情,大家都经历过了,我当时曾经过,要让大家都感到组织的存在,都对这个团体有认同。这不是空话,也不是哄你们开心。这几天,我细细的想了一下,我们这么多人,能聚集到这里,是大家的缘分。然而,正是因为人多,事情就杂,事杂就容易生乱,所以我想了几天,今天就在这里立下规矩,定出次序,有了次序,才能井然,才能让大家都安心的做事,做人,你们,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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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众人自然无不称是,他也不管这些回答里又多少真心,多少附和,继续道:“先,我们这个地方得有个名字。人当有义,且勇,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这个山谷就叫做义勇谷。咱们的村子,就叫义勇屯,张耀祖带着人马,就叫做义勇军。”
立刻就有大声附和,拍马屁,果然好名字,司令不愧是去过欧罗巴外国的,就是由学问。
李满江没有搭理,接着:“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我治下的人丁,因此我决定,五人为一组,三组为一队,三队为一营,我为营长。此三队为,匠作队,农耕队,武装队。武装队,也就是义勇军。待会儿回去之后,你们自己自由组合,按照我的,五人为一组,推举出一个组长,明天组长到我这里报道,然后我再给你们任命队长。今后,任何事情,无论是干活,还是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找你们各自的组长解决,组长解决不了就找队长,队长解决不了,再来找我。同时,我的命令也是传达给队长,队长传达给组长,组长传达给个人。任何人都要听从各自的头目指挥,任何要求,都要先完成,再提意见。明白没有?”
众人稀稀拉拉的回应明白了。李满江却知道,他们大多都不明白,组织的建立,不是那么简单的。
随即,李满江又宣布了一些其他的规矩,虽然往往只有一两句话,却涵盖着生活的方方面面。有些地方看似多余,其实却包含着李满江多年来的社会经验和见识的总和,这些细微到生活中各个细节的规定,将在以后调整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等方面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第三十二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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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每天一张黑票是雷打不动!话那位朋友,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就别看了嘛,和别这样咧!也不提意见感觉貌似是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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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朗做了一个梦,梦里狐媚过人的翠柳**着身子,痴缠在他身上不住的扭动。她那白嫩的手灵活的在他身上四下抚弄,手掌从股间,腰际,后背一直滑到胸膛,翠柳的手细腻柔滑,微微有些冰凉,划过之处,萧白朗的肌理稍稍起了一鸡皮疙瘩,舒服极了。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翠柳那双丰腴迷人的大腿叉在他的腰间,越夹越紧,先前被她手掌抚摸过的皮肤仿佛这时候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越缠越紧,胸口闷得简直无法呼吸,他甚至觉得连口鼻都被人用力捂住了,他越来越难受,最后猛的一下一挣扎,从梦里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却现自己躺在一张红被红帐的雕花木床上,身上躺着一个皮肤白皙,丰乳的女子,他头疼欲裂,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似乎昨晚和这个叫做翠柳的女子一番缠绵,刚刚自己被憋醒,原来竟然是被她将自己的整个脸都埋进了深深的胸沟中,然后又整个人都趴在他胸膛上,难怪自己觉得胸口被勒得慌,口鼻又出不了气,竟然差被这女人胸杀当场。
他轻轻的把翠柳挪到一边,趁着这女人还没醒来,不用尴尬的面对她,赶紧起身穿衣,悄悄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这才现,原来天已经大亮,竟然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时候的青楼,冷冷清清,整个馆内不见几个人影,不复夜晚的热闹喧嚣,盖因昨夜的嫖客们还宿醉未醒,便是醒了,也乐得窝在芙蓉春帐中抱着美妓柔弱滑腻的身子温存淫乐,哪里会早早起来,这种人往往是富家子弟或者有些闲钱的人,而那些个色中饿鬼,却又囊中羞涩之徒,却是看着天色摸黑而来,划上三两钱银子,找个粗陋的残花败柳,吹灯熄火,蒙了铺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阵狂野的泄,带到早上天蒙蒙亮就早早起床,自己要去谋生计,而那些个半老妓家,也往往是青楼里的粗使婆子,要早早起来干活,出卖**不过是她们的副业罢了,毕竟,古人有云朝如青丝暮成雪,身为女子,容颜最是易老,色相韶华所能依靠的也就是那么短短数年罢了。
萧白朗在楼里转了几圈,看见其中一间房子门口站了两个姓陈的兵丁,心知张耀祖必然在里面,于是走过去。
两个门神见了萧白朗,脸色古怪,强忍笑意,道:“萧兄弟,张头在里面请人喝酒,正吩咐我们等你醒了就叫你过来呢!”
萧白朗一愣,问道:“这一大早的,莫非张大哥又和章掌柜喝上了?他找我何事?”
两人朝房门里望了一眼,低声道:“却不止章掌柜,还有昨日那个喝醉了酒抱着你疯的姓傅的呢!哦,那个恶汉子马什么的,也在里面,他们早上醒来之后,张头就让我们把他们松绑了,又开席宴请,那姓傅的这会儿酒醒了,到是彬彬有礼,一看不出昨晚那般不堪的样子,他听昨晚闹出事端来,直要亲自向你赔罪。”
这两人不还好,一萧白朗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他虽然身材瘦,人却聪明,即便不懂什么龙阳断袖,却也从昨日众人的表情以及只言片语之中明白,那个姓傅的那样纠缠他,是一件很让人丢脸的事情,昨天晚上要要不是挣脱之后就被张耀祖和章渝拉着喝酒到醉,之后又是芙蓉暖帐,吸精消髓,让他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恐怕他就叫上几个愣头愣脑,勇悍听话的索伦人冲上去把傅山叉和马米宏两人统统结果了。这会儿听到张耀祖居然还宴请他喝酒,心里自然不舒服。
他冷哼一声,闷声道:“有什么酒好喝的,我昨日喝醉了,到现在还头疼呢,无趣得很,我且去睡个回笼觉先。”
罢转身就要走。
或许是他的声音大了,却被里面的张耀祖听到了,张耀祖高声招呼道:“是萧兄弟起来了吗?萧兄弟请进来吧,我这里还有事找你商量呢!”
萧白朗年轻,又不太懂人情世故,于是也不给张耀祖面子,只顾由着自己心里的不满,他回到:“张大哥,我昨夜宿醉,早上被人声吵醒,这会儿头疼着呢!还是先回去睡个囫囵觉养足精神,若是有事,不妨晚些再。”
完刚走两步,房门一下打开,张耀祖走出来,快走两步拦在萧白朗面前,低声道:“萧兄弟,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人生在世总是有不如意之处,这个傅山叉却不能轻易得罪,若是他真的伤害到你,我姓张的二话不,提兵就为你干翻他们,管他是天王老子,可如今你脸上的伤到底只是皮肉伤,一夜下来已经只是有些淤青罢了,何况昨日逆又不是没有看到,哥哥我带头给你打了那姓马的给你出了气,他脸上被我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一条疤痕恐怕要留一辈子,便是如此,今日他也乖乖的坐到席上,刚刚那傅山叉还,要亲自给你赔罪呢!我们这次受司令所托,是来蛟河采买办事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萧兄弟你能不能给哥哥我一个面子,坐上席去喝两杯水酒,把这个梁子结了,这位傅山叉在本地是个很有能量的人物,日后咱们对他还是多有借助的。”
萧白朗听了张耀祖一番话,心里倒是同意了,可是又放不下面子,毕竟刚刚他在两个兵面前就的坚决,同时也没有给张耀祖面子这时候却让自己架在了中间,不上不下,于是犹豫当场。
张耀祖完话,却没有得到萧白朗的肯,仔细一琢磨,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哈哈一笑,也不再问他,就扳住萧白朗的肩膀半拉半推的把萧白朗推拉到了房间里。
进了房间,张耀祖告了一声罪,把萧白朗按在空位上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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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朗进了屋以后,就低着头,也不话,悄悄的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房间里,之间桌子上各式菜色摆了满满一桌,香气扑鼻,又有酒壶若干,淡淡的香味乍闻之下,竟然宿醉后隐隐的头疼都减轻不少。昨晚他一上桌子就被张耀祖和章渝灌醉了,然后又子啊房里吐了个天翻地覆,之后再剧烈运动一番,到现在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于是他也不管其他人,捡了副干净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傅山叉这时候已经酒醒,仪容工整,一都看不出昨日酒后失态的无赖样子,而旁边的马米宏却沉默不语,只是不住的给他夹菜,偶尔眼角扫过张,萧等人,怒气隐约闪过,却没有作。
傅山叉自从萧白朗进来以后,就仔细的观察他,连张耀祖和章渝对他话都不太在意,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张耀祖了一句:“如此,以后这蛟河地界,咱们来往买卖,还要依仗傅老大你多多照顾了。”
傅山叉拱手道:“好好,贵方有人,有财,如此有实力,日后咱们定然要好好亲近亲近。哦!这位就是萧兄弟吧!鄙人傅山叉,昨日酒后失态,多有不雅得罪之处,还望兄弟原谅则个。”
完斟了两杯酒,一手一杯,左手稳稳的端住酒杯,递到了萧白朗面前:“来,兄弟你喝了咱的这杯赔罪酒,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日后多亲近亲近,免得再有什么误会。”
萧白朗看着傅山叉笑吟吟的脸,甚至想给他两拳头,可是又想到张耀祖的司令交给的任务,司令对他很是不错,然后又想起了当初在索伦部和父亲一起度过的艰难的日子,想起了父亲的敦敦教诲,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生火,第一次炼铁,第一次举锤……一时间竟然痴了。
他这一走神,就把傅山叉端着酒杯晾了起来,很是无礼。马米宏勃然作色,一拍桌子就站起来,傅山叉却呵斥一声:“米宏,坐下。”然后他就乖乖的坐下了,不过仍然面色不虞,显然是强忍怒气。
张耀祖也是十分尴尬,连忙招呼萧白朗:“萧兄弟,萧兄弟!”萧白朗让他一喊,这才回过神来。“萧兄弟,傅大当家的要请你喝酒呢!”张耀祖这会儿当真是委曲求全了,竟然连敬酒的这个词都不敢用了。
萧白朗这才“哦,哦”两声,结果酒杯。
张耀祖又替萧白朗解释道:“傅大当家的,萧兄弟以前一直在山里生活,不太懂人情世故,没什么规矩,希望你不要见怪。”
傅山叉笑道:“哪里,哪里!萧兄弟这是真性情,我很喜欢咧!来萧兄弟,咱们喝了这杯酒,就是好朋友了,之前的事情,就让他随风过去吧!我先干为敬!”完一口干了杯中水酒。萧白朗于是也一口干了。
然后傅山叉又叫过不情不愿的马米宏,让他和萧白朗喝了一杯解冤酒,这才作罢。
一场酒一直喝到日过午。
这次倒没人喝醉,主要的宴请对象傅山叉昨日因为醉酒闹出了这些事情,今天喝酒就比较克制,除了起初的几杯“赔罪”酒,都是浅尝辄止,喝了半天也只有酒量最差的萧白朗微醺而已。
喝酒少了,席间就相互交谈得多了起来,一席酒喝完,双方相互间的了解增进了不少,顿时感觉就要亲密一些了。
第三十三章 读书
义勇谷义勇屯中。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当张耀祖他们正在讷河成立推杯过盏相互着虚虚实实你吹我捧得酒场套话的时候,李满江正拿着根细棍指着挂在屋外柱子上白桦皮上的字:“大家跟我念,人。”
在他的面前一群老老少少或是席地而坐,或是找了块石头木方少部分有几张粗木凳垫着,他们都认认真真的努力学着李满江的嘴型音:“人!”
从白桦树上剥下来的树皮光滑平整,在用锅黑兑些水研磨一下,勉强就能用来代替墨汁。李满江就地取材,作出了这个建议的“写字板”,用来教其他人认字。
没错,就是识字。
经过李满江多日的思考,他意识对于到目前的处境和他在心里暗暗立下的目标来,最有借鉴价值的就是的历史了,的历史就是典型的偏远地区积蓄展力量最终夺取政权的完美攻略。
**闹革命的时候,有三**宝,土改,农会,夜校。在那无数个日夜里,在昏黄的油灯下,无数的老实巴交几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庄稼汉在农会的组织下,在夜校里学会了读书,认字,更重要的是,受到了革命思想的洗礼(或者洗脑),这些人有的后来参加了红军,八路军军以及解放军。有的成为了地下党,有的成为了基层干部,在革命事业中前仆后继,最终造就了新中国。
通过李满江之前的改革措施,他确立了义勇谷的基本所有制度,即私有制。目前他独占了所有的土地和其他有价值的财产,这是因为他付出了资本(白银)。而所有的工匠和农夫都成了他的雇工。
他为这些人的劳动支付报酬,从而顺理成章的占有生产资料。有了所有制既要再来建立组织,除了他所宣布的分组管理模式之外,李满江更希望通过改造这些人的思想来增强他们对自己和集体的认同感,从而增强凝聚力,避免再次出现陈明文那种情况。
确立生产资料占有方式,即是完成了“土改”,完善了组织管理模式,即相当于建立农会,以便于组织劳动力和贯彻命令,那么最后就轮到夜校了。
自古以来,读书写字,对于大多数农民来,都是奢侈的,可望不可即的崇高技能。虽然中国相对于西方来,从两千多年孔子就提出了有教无类,但是农耕社会决定了绝大多数农民都是文盲。他们连温饱都无法解决,跟不用要让自己的儿子脱离劳动十几年如一日的供养他们花钱读书了。
读书是地主和市民阶级的专有权力,虽然从来没有人过普通农民家庭也能读书,但是却有个透明的天花板把他们拒绝在下面。自古以来,即便是号称寒门子弟,也起码要是家里有十几亩地的地主自耕农才行。
虽然现实残酷,却并不能扼杀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对于读书识字的向往。免费的教育普及在与他们的劳作没有冲突的时候,显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中立的知识,所有的老师在教书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在向他的学生灌输一些观,学生们在学会了读书写字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其观所影响,最后成为他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这种改造别人思想的机会,自然不能让给别人。
此时,最忙的春耕已经过去,对于农业生产来,虽然在农忙时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投入,而在农闲时却也闲的无所事事,工匠们也因为缺少除了木材以外的生产原料而工作进度缓慢,于是李满江干脆利用这段时间办起了识字班,强迫所有3o岁以下的男性加入,并且欢迎任何愿意识字的人来听讲。
由于无事可干,加上读书写字这种高雅技能的向往,义勇屯里只要没有被安排工作的人都积极的参加到了李满江的识字扫盲班中。
李满江的扫描识字工作当然不会是单纯的教授三字经之类的幼童蒙,实际上在义勇屯里,目前还没有一本书籍,对于李满江来,他虽然认得大多数的繁体字,可是却也没有真正受到过古文教育,甚至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
于是他按照心中所想要达到的效果选择教学内容。
李满江给学生们定下的目标是,每天学会一句话,当然这句话是短句。
今天是他给学生们上的第一课,今天要教的这句话是:“我是汉人。”
“很好,来跟着我连起来念一遍,我、是、汉、人!”李满江用教鞭指着桦树皮上写得有扭扭曲曲的字带头念道。
“我,是,汉,人!”众人齐道。
如此再三。
然后李满江又一笔一划的教他们如何写字,好不容易纠正了这些笨头呆脑已经过了学习的黄金年龄的大龄学生的错误,看着他们用棍在地上歪歪扭扭却也基本正确的写出这五个简体汉字,他才满意的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教你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汉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还是目不识丁的文盲,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满打满算也只能勉强算是认识了四个字,李满江一下子就提出来这种似乎是很高深的学术问题,让他们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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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见没人回答,于是名抽问:“陈迁,你来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教你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汉人?”
陈迁却不是陈家人,他是工匠中的一个,长得黑黑瘦瘦的,做得一手好木匠,尤其是雕刻琢磨的功夫很有一套。他其实是识字的,并且似乎还懂不少物候知识,早先开荒种地的时候,给了李满江和陈向进不少建议,都很实用,毕竟虽然陈家人都是农夫,但是东北的讷河地区和西南的重庆山地气候差异却也是极大,农夫虽然精通农事却没什么见识,陈迁的物候知识给了他们不少帮助,避免了许多错误。
李满江由此注意到他,经过了解才知道,原来他本来也不是奉天人,而是湖北武当山脚下的自耕农家庭出身,明末湖广地区农民军明君反复绞杀,世道艰难,正好家里笃信道教,他父亲就把山下的田地三文两钱的卖了,到了山上跟着道观里的师傅学道,算是远离俗世困扰。谁知道清军入关,推行留头不留,留不留头的政策,唯一能够例外的就是道士。
可他们一家人都没有正式的度牒,最后被清军抓起来杀了几个老弱,还好他爹跟着那道士学了一些风水堪与,正好那个清军将领是个汉人,却也不信喇嘛教和萨满,倒是对风水之类的东西很是信服,听陈迁他老爹会看风水,于是顺口了一句先留着给我家看看风水坟地再吧。
陈迁等民的命,对于大人物来,还就真的只是一句话而已,于是他们被连同其他的金银珠宝一起,当做战利品送到了盛京(沈阳)城里,从此当人家的奴仆。
到后来,那个将领战死了,他的儿子又没有有出息的人,倒是吃喝嫖赌的坏毛病不少,没了老子在前线杀人抢劫升官财,没几年家境就没落了,空有个不值钱的爵位,有一次和一个匠造作坊的官赌钱,输了却没钱付账,于是就把会作雕刻的陈迁父子两都卖给了作坊算是抵账,每两年,陈迁老爹也病死了,身下他一个人,这次由于抽调工匠到宁古塔,他没钱使给吏,又没有长辈熟人照料,于是就轮到他去充军宁古塔了。然后在上次被李满江俘虏了。
李满江忽然他名字,让陈迁也是不知所措,他喏喏的站起来,哈腰道:“司令您胸中有沟壑,哪里是我等人能知晓的。”
李满江不满意他的溜须拍马,于是循循善诱:“你别那么不相干的事,你就,我是汉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迁见躲不过,可是又实在不懂李满江的想法于是只能张口胡:“我,就是咱们自己,这个汉人也是的是咱们。我是汉人就是咱们都是汉人。”
他了一通,却都是车轱辘话,惹得其他听讲的人一阵哄笑,有熟悉的人干脆就开起了玩笑,怪声怪调的学着他话:“我就是咱们,咱们也是我,汉人也是咱们,咱们也是汉人,汉人也是我,那这句话不就成了我是我,汉人是汉人,咱们是咱们了?哈哈哈哈,陈迁你子笑死俺们了。”
陈迁到底脸皮不够厚,被这么多人嘲笑,也是忍不住满脸通红,他怒道:“笑,笑,笑,笑个鸟,你们有种自己来,马凿子,你娘的笑的最大声,你来给试试。”
马凿子被陈迁一指,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于是也胆怯了,立刻闭嘴不敢再笑。
第三十四章 我们是什么人
废话几句。我也是第一次写书,虽然写的不快,但是好歹也是每天坚持更新,不断更,看着收藏每天都往上涨,我心里也是很高兴,这明我的书看了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每天抽出一宝贵的时候来看我对历史的一期望,一看法,一设想。可是最近的红票越来越少,这就让人有沮丧了。希望喜欢这本书朋友们,每天看完书之后,能够抬下手,下红票,让我的成绩能够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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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笑归笑,李满江等他们笑了好一会闹够了,才故意咳嗽了两声,于是场面上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满江。
他:“我是汉人,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得简单,而在场的所有人(当然不包括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陈迁不服气了,好歹他也是读过两年私塾,学完了三字经千字文,更跟着武当山上的道士读过道藏的文化人,他平时都是颇有些自傲,觉得和那些粗陋低下,只知扳着指头念着口诀算两句九章算术的匠人不同,可这时候却被李满江成了连这么简单的四字短句都不能理解的乡巴佬,这让他情何以堪。
于是陈迁站起来:“司令,你别瞧人啊。这句话不就是咱们自个儿是汉人吗!这字我认得,也写得,怎么就不知道这四个字能代表个什么?不信我马上写给你看。”着就拿起木棍蹲在地上开始画起笔画来。
李满江笑笑,和颜悦色道:“开讲之前,我过如果想要言就应该举手示意,被我名抽到得时候才能话,请陈迁和其他的各位下次都遵守规则。”
李满江这一打岔让陈迁想起来开讲之前,之前他的确强调过,上课要有秩序,言要举手,这倒显得他自己没有礼貌和规矩,搞得他讪讪的着“我知错了。”有坐下了。
李满江维持完了课堂纪律,就开始继续讲课:“陈迁你也不用不高兴,我这么自然有道理。天下读书人很多,却不是个个读过理。你觉得这句话简单,我却他不简单。那么现在陈迁,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汉人?”
陈迁一愣,答道:“汉人就是……”
李满江再次打断他:“当被我到名回答问题或者言的时候,请起立站直,用洪亮的声音话。”
陈迁连忙站起来,高声答道:“回司令的话,汉人就是,就是咱们这些人。”
其他人又是一阵轻笑。
李满江摇摇头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汉人就是咱们,那我是汉人岂不是成了车轱辘话了吗?可是这句话是车轱辘话吗?”
陈迁摇摇头,想了想:“我是汉人,就好比是是某人是蒙古人,某人是苗家子弟一样的意思。”
李满江又问:“既然是一样的意思,那为什么不我是蒙古人,满人呢?”
陈迁急了,道:“那哪能一样啊,谁跟他们鞑子一样啊?”
李满江达到了目的,他伸手示意陈迁坐下,道:“陈迁他道了关键问题,我们为什么跟其他的蒙古人满人罗刹人不一样?”
马凿子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就像挣个表现,他张嘴就像话,这时候想起李满江的课堂纪律,于是立刻把右手用力举得高高的,仿佛吊住了什么东西简直要把他整个身子都扯到半空中一样。
见有人积极言,李满江微笑着名:“马凿子,你来讲讲,为什么不一样。”
马凿子看着显老,其实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他看上去老实,却是个二愣子脾气,话不怎么经脑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和陈明文冲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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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李满江到名,高兴地腾的一下站起来,带着一身尘土,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用手用衣襟扇风。
他也不在意,咧着嘴巴张嘴就:“蒙古人可跟咱们不一样,他们都是骑马放羊的,都穿个皮袍子,一年也不洗一次澡,身上骚丑得很,所以叫做骚鞑子,满人也跟咱们不一样,他们话跟咱们不一样,有些人都不会汉话,张嘴就叽里咕噜的,就算是会汉话,也跟咱们不太一样,话老是尖个舌头,什么都带个儿,还有啊,咱们以前都不留辫子的,都挽髻的,这也是不一样的。”
李满江为难他:“那后来汉人也剃了,好多人话也带儿音了,是不是就成了满人了?”
马凿子想了想,:“也不是,咱们人还是那些人,还是汉人。”
李满江追问:“为什么啊?你都了具体不一样的地方,可你看后来都改得差不多了,那为什么汉人还是没有成满人,蒙古人呢?”
这个问题对于马凿子来,太难了,他想了好一会,苦着脸勉强:“总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骨子里就不一样。”
“得好!”李满江忽然高声喝彩,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马凿子,你这句话就对了,骨子里不一样。好了,你先坐下。”
然后李满江:“有人,一样是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能多挨两刀,都会生老病死,到底骨子里哪不一样呢?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这个答案,汉人和其他人哪里不一样?因为我们骨子里有着上下几千年繁衍不断一袋袋传承下来的文明。什么叫做文明?简单,就是一股特别的精气神。有了这股同样的精气神,咱们汉人才叫做汉人。”
道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有人汉人和其他人差别是在语言上?可是山西的汉人到了福建两广,听福建两广的汉人话,仍然是一头雾水,可你能,山西是汉人,福建的就不是汉人了?有人,留着髻和没有留髻可以区别是不是汉人,那往回几十年,还没有清军入关的时候,留着髻是汉人,没有头的秃子,出价的和尚,他们就不是汉人了?不是的,当然不是的。之所以我们都是汉人,是因为我们共同生活在华夏大地上,有着共同的风俗习惯,伦理道德。什么是华夏?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的是我们有礼而美丽。山西人和福建广东人走到一起,也知道要敬重祖先,要尊老爱幼。四川人浙江人呆在一起,也知道要仪容得体。”
这时候,陈迁举手。
李满江停下话语,他起来。
陈迁问道:“司令,咱们现在是大清了,大家都一样是大清的子民,都要守大清律,都要蓄大清定下来的辫子,那咱们跟满人和其他同样守大清规矩的人的差别是不是也和你的山西人和福建人,四川人和浙江两广人的差别没什么两样呢?”
李满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陈迁竟然能想到这个上面,看来后世颇有影响力的民族融合,民族虚无的念头也不完全是别有用心的人灌输的呢!
不过这却没有能难倒他,于是他让陈迁坐下之后,开始给所有人上了一堂历史课。
他从三皇五帝开始起,讲到了华夏先民的形成,讲了秦始皇一统中国,讲了汉朝这个代指了中华儿女的朝代,当讲到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时候,人人都竖起大拇指称赞少年英雄,当讲到陈汤在上疏(指奏章,但是奏章是在清朝顺治年间才出现的称呼,故而不采纳代指)中誓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后匈奴败走西方,最后这群汉朝的手下败将在匈奴王阿提拉的带领下却打得西方国抱头鼠窜的时候,有人嗤笑西方诸国的弱,也有人感叹强汉之天威。当讲到隋唐之富强,描绘那金碧辉煌,胡汉商人络绎不绝造就的富丽堂皇的长安城,讲到身着明光铠甲,舞动着陌刀最终击败强横数百年的突厥人,而那些被击败的突厥人逃到西方,灭掉拜占庭帝国,建立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并且像铁幕一样成为笼罩在欧罗巴诸国头上的阴影数百年,让他们至今仍然无法顺利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国,只能不断的冒险出汗寻找新航路的时候,他们满眼都是向往和憧憬。他更是讲到了宋的富饶,讲到了那海港中无数的海船,讲到了当蒙古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西方诸国的时候,却在合川钓鱼城下被顽强的守军击毙了蒙古大汉蒙哥。他又讲到了蒙元之时,对汉人的压迫,讲到了4人等,一等蒙,二等色目,三等北人四等南人,讲到无数对夫妇狠心摔死投胎,只因为那野蛮的初夜权的时候,众人恨恨不平,颇有感同身受的想法。当讲到了十户公用一把菜刀的防备,最后讲到千万个绑着红色头巾揭竿而起,口中唱着“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的义军推翻了蒙元统治,讲到大明朝把蒙古皇帝赶到大漠深处,死死压住几百年不敢轻犯边关(恩,这里是夸张)的时候,所有人都,合适才能再有一个朱洪武?
最后,李满江轻轻的:“各位,你们都知道什么汉人了吗?”
无人回答,众人皆默然不语。
这一堂课,不仅是扫了众人识字的盲,更是对对于他们迷茫的心灵的一次扫盲,李满江的话不仅让他们知道了许多历史知识,更让给他们重建价值观世界观有了那么一的触动,这是一个的种子,如果能给它何时的土壤,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第三十五章 人牙子
张耀祖,傅山叉等一众人喝完酒,微醺间已经半真半假的称兄道弟起来,若不是因为日头还早,昨夜“辛苦”了一晚上的妓女们大多还在芙蓉春帐中慵懒着没有起身,恐怕就要招妓行了,起码也要成个人生“四大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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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于妓院来,开门做生意,只要有生意上门自然有求必应,反正有钱人是大爷,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八时工作制的,完全可以招呼龟公子一声,把还没睡醒的姑娘们叫起来陪客,不过张耀祖看了马米宏的脸色和昨夜的表现自然也不愿意触霉头花钱找不痛快。
于是就谈起生意来,跟傅山叉的生意谈得很简单,十担盐,对于刚刚贩运到一批货的傅山叉来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他开的价钱有些高,不过在张耀祖刻意的吃亏下,也很顺利。
等谈完了,张耀祖表示,想要到人牙市去看看,挑选人回去。所谓人牙市,就是古代的劳动力市场,不过同时还有着一个功能,人口买卖。通常大些的县城,都有这种市集,若真想去买人,到问问龟公也能问到地方,这蛟河县城也不大,多走走总能找到的。他之所以特意提出来,拜托傅山叉和章渝帮忙,其实也是通过不断的找事情麻烦别人来加深双方关系的密切程度,这是人与人交往的一个技巧。
虽然儒家推崇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先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君子”是一种稀缺的生物,至少,符合儒家学里定义的那种需要淡如水的相交的君子是非常非常稀缺的。人是感情动物,感情不是血缘关系,一旦有了就无法去掉,再了,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所谓日久生情,那也是要在一起日久了才有情,哪怕是夫妻,没有足够的耶容易导致关系冷淡呢。如果你总是对人淡淡的,有任何事情都不用去麻烦你的朋友帮忙,那么你的朋友很有可能在面对你的时候就没有存在感,关系也就淡如水了。
傅山叉和章渝,目前来,是对张耀祖很有用的人,所以在张耀祖有能力(钱)付出这个代价的前提下,他是很愿意吃亏来占便宜的(这个话不知道会不会太拗口,如果有人没看懂,请在书评区里提出来)。
从这个细节其实也可以看出来,张耀祖并不像他在李满江面前表现得那么粗鲁,头脑简单,不过在上下级相处的艺术中,向你的上级展示出他愿意和希望看到你所拥有的特质表现出来,是非常聪明而有技巧的博取上级信任的方法,张耀祖一直都知道,他之所以能被李满江信任,一是因为他对李满江忠心耿耿。还有就是他刻意展现出来的鲁直,没有太多心机。这样的人不会是李满江的威胁,特别是在陈向进陈明文的“米饭造反”时间过后,张耀祖更是注意着这个问题。
可是章渝一听张耀祖的请求,却脸色犯难,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兄弟,不瞒你,你的这个事儿,老哥还真的是帮不上什么忙。”
张耀祖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请求竟然还会被婉拒,脸色微变,旋即又笑道:“老哥莫非有什么难处?没关系,实在不行我自己再想办法就是了。如果老哥有什么难处需要弟我帮忙,尽管开口。”他拍着胸口,眼睛瞟了傅山叉一下,补充道:“傅大哥也一样,有事尽管开口。”
章渝多年掌柜引来送往的眼力还是很毒辣的,他察觉到了张耀祖掩饰的很好的不高兴,连忙解释道:“好教张兄弟你晓得,不是老哥我不愿帮忙,若是在其他地方,这买几个奴才也不过举手之劳,我怎会不尽力,可这在蛟河城里却是实在的难事啊。”
“哦?”张耀祖奇道。
章渝:“张兄弟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蛟河城,却是没有人牙市的,连人牙市都没有,我实在是想帮忙也无处着手啊。”
这个回答倒也出乎张耀祖的意料,他讶道:“不会吧?诺大一个蛟河城,竟然没有一个人牙市?”所谓诺大,就是感叹词了,蛟河城其实很,整个城池城墙不过两丈,占地不过一两百亩,不规则的三角形城池中建筑稀稀拉拉,靠近城墙的地方是一些菜畦,整个城里就只有南北东西两条交叉的十字街,这样的地方放到江浙一带去,找几个告老还乡的高官园林也比它大啊。这个诺大,也就只能和日本的城比比了。
话题扯远了,书归正传。
这蛟河归,却居然没有一个人牙市,这让张耀祖很是惊讶。章渝解释道:“张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蛟河是县城,其实压根没有设县,却是属于宁古塔将军辖地,来往人等除了乡下人进程买卖东西,就是巴海将军(宁古塔将军巴海)的麾下。哦!除此以外还有马贼,不对,是各路好汉也偶尔进城来买卖一下。城里的住户都要么是披甲人的奴隶,要么就是我们这些商人。咱们这儿都是辽东北面了,几十里不见人烟都是正常事儿,哪里会有什么人卖身为奴哦,所以啊,压根这儿就没人牙市啊。”
张耀祖恍然。
这个时代的东北,除了辽东辽西稍微繁荣一,北面根本就是个流放犯人的苦寒之地,加上罗刹人闹得挺厉害,前线时有战事,一般庄户人家都是结寨而居,若真是活不下去了,要么饿死,要么就沦为盗匪,卖身为奴?卖给谁,中原朝廷正在大搞文字狱,每天都有人被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而所有的披甲人除了是宁古塔将军的士兵之外,更是他的奴隶,大家都活的很艰难,又怎会平白的花钱多养张吃饭的嘴?
那怎么办呢?张耀祖心中着急。临行前,李满江亲自交代了此行的三个目的,第一是探探路,搞清楚地理。第二就是买卖日用的盐铁等货物,第三是李满江特别强调的,无论是招募还是干脆找人牙贩子买,都要弄到一些人丁,目前谷里严重缺乏劳动力,每天繁重的工作都越积越多。
这时他无意间瞟到了傅山叉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动,拱手道:“我来了这个蛟河城以后,不止一次听到傅老大的名声,都您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知道傅老大可能帮我?”
傅山叉摆摆手,打了个哈哈道:“张兄弟谬赞了,这里都没有人牙市,我总不能去给张兄弟你弄些个披甲人的奴隶来吧!这个要得巴海将军他们那些大人物了才算的,我这种角色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
张耀祖有些失望,正要话,却被坐在他旁边的章渝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不动声色余光一瞟,看见章渝用左手扭了扭右手大拇指上的金扳指,然后目光飘向傅山叉,心里当下了然。
他道:“傅老大是在是太过谦逊了,这蛟河城里,还有您办不到的事儿啊?弟虽然是初来乍到,也是知道您手眼通天的。您看,这个事儿,是不是能想想办法啊。”
傅山叉假装想了想,复而为难的摇头:“张兄弟啊,这宁古塔的将军大人们,门槛很高,我也是勉强能摸过去,这事儿,难办啊!”
张耀祖虽然不笨,可人情历练还是差那么一,连续两次被傅山叉太极手推着,顿时有沮丧了。章渝却从傅山叉的话里听出端倪,心里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帮张耀祖一下,于是他接口道:“难办归难办,还是有得办嘛!还请傅老大看在张兄弟的诚意上免为其么,试一试,张兄弟还是很有实力的,但凡有一希望都愿意努力一下的。你是吗?张兄弟!”
张耀祖听章渝的话,感觉事情似乎还是转机,于是忙不迭的头:“没错没错,只要还有希望,我总是想把差事办好的,傅老大有什么难处,只要弟能办得到的都绝无二话。”
傅山叉达到目的,这才松口:“恩。既然如此,我就舍掉我的这薄面去找人试试,总是要让张老弟你交差。那好吧!我这就去了,二位就等我的消息吧!”
完,却没有动。
章渝又踢了张耀祖一下,摸摸金扳指,张耀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过陈进财,附耳吩咐了一番。陈进财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又进来端了个盖着红布的盘子递给张耀祖,张耀祖接过来,双手捧到傅山叉面前:“傅老大,如此就拜托你了。”
傅山叉把红布掀开,盘子里摆着五锭白花花的足色十两银子,他脸色一喜,随即又假装板着脸:“张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了这事儿我尽力帮忙的,你弄这些个花头来岂不是把我给看扁了?”天知道,在场就没一个人听见他要“尽力”帮忙的。
章渝帮忙赔笑:“这是哪里的话,蛟河城里谁不知道傅老大您急公好义,最是爱帮朋友的忙,可是这官家的人大家都知道,有理无钱莫进来,傅老大您愿意帮忙已经是张兄弟的荣幸了,怎可能还让你自己掏腰包破费,这是一心意,傅老大您别推辞。”
傅山叉这才欣然收下,临走前,他咧着笑脸对张耀祖:“张老弟你放心,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果然还是财帛动人心,这么快就从“等消息”变成了“等好消息”让人不由感叹中文之博大精深。
等傅山叉离开了,张耀祖才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道:“见钱眼开却又拐弯抹角的伪君子。哎!刚才还要多谢章老哥你帮忙,他这种我还没打过交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若不是你及时话,我真就应付不来了。”
章渝笑道:“哪里哪里。只要张老弟你不要怪我擅自提你做主张就好了。傅山叉这个人的脾气,也在蛟河城里是出了名的,老弟你不知道罢了。”
第三十六章 买卖和变化
张耀祖连忙:“哪里的话,老哥如此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罪?能完成差事花钱也都无所谓了,关键是他也太过虚伪,话拐弯抹角,实在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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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渝道:“傅山叉他人是虚伪了些,不过他手眼通天虽然过分了,却是的确是很有门路的,老弟你且不要轻看了他,他这人,不简单啊。”
张耀祖心中不屑章渝太过谨慎,把这个虚伪贪财的兔儿爷看的太重,口中却道:“老哥的是。”
傅山叉倒是很守信用,拿钱办事,效率很高,没过两盏茶的功夫,就派人来带路去领人。一群人跟着带信的厮,到了城西一块空地上,见到了傅山叉和“货物”——十几个面容憔悴,浑身没有二两肉,神情麻木的青年男子。没有女人,因为当时张耀祖光顾着担心傅山叉能不能办成事,也不敢多提要求。
傅山叉对张耀祖:“张老弟,这个事情办得可不容易啊,我好歹才劝得管事的头,给你找到了这么多个。”
张耀祖这次倒听懂了,只得无奈的让陈进财又拿了2o两银子,给了傅山叉,还得赔笑:“傅老大费心了费心了。不知道这些人……”
傅山叉掂了掂银子,满意的头,然后用左手用力一挥:“我办事,你放心。这些都是从关内配过来充军为奴的,却又不是主犯,而是亲属,主犯都病死了,到时候只要让刀笔(吏)报个病毙,就能从花名册上勾销,从此以后就是你张老弟的人了。你别看他们一个个瘦不拉几的,一个个都是少都读过书,认识字呢!这文字狱,一般人还牵扯不上咧。”
张耀祖迟疑了一下:“这个,傅老大,他们是官府的犯人,要是我这么带走,若是日后追查起来……”
傅山叉打断他的话,:“张老弟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个犯人,都是因为文字狱牵扯才配到这里来给披甲人当包衣,可如今主犯已死,日后也不可能翻案了,这儿的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个奴才缺衣少食的,到了冬天一场雪过后就得统统冻死,谁吃撑了追查这个?所以啊,你就放心吧!你要是真的把他们给买走了,其实也算是做个好事嘛,给口饭吃,他们什么都愿意干的。你们,是不是啊?”最后一句却是转脸对着那群被当做货物一样贩卖的青年男子的。
他一吼,“货物”们就纷纷鼓噪起来,有的磕头,有的作揖,对着张耀祖哀求起来:“求大老爷善心,给我们一口饭吃吧!人做牛做马都愿意啊。”
张耀祖看到这场景,心里莫名的一酸,眼睛有些涩,于是头,对傅山叉:“不知道全部买下来需要多少钱?”
傅山叉一听有钱,立刻就眉开眼笑了:“本来按依照咱们的关系,这些人张老弟你直接领走就行了,可是呢,这事儿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能办下来的,上上下下的军官吏都要打,所以还是要稍微收那么一酒钱的。”
他这时候虚伪的毛病又上来了,明明是见钱眼开却非要东拉西扯找张遮羞布,张耀祖心里不耐又不好作,只得:“哪里的话,钱货易手,公平买卖,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傅老大你直接个价就行了。”
傅山叉想了想,大约是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张耀祖的荷包有多鼓,于是漫天开价:“一百五十两,这里一共十七个人,张老弟只要给一百五十两就全部带走。”
他原本是漫天开价,若是按照市价,这些男子面黄肌瘦,身无半两肉,衣衫褴褛也就值个4,5两银子罢了,他这边漫天要价,等着张耀祖坐地还钱。
张耀祖心里不耐和傅山叉继续打交道,加上来的时候,李满江交代过:“买卖的时候,吃亏没关系,先要把关系给建立起来,日后也好办事。”他盘算了一下手上的钱,临出的时候,李满江给了他近3oo两银子,带的货物在章渝那里卖了也接近3oo两,盐铁一共用去2oo多两,先后给傅山叉?两,还剩下3oo多两银子,于是他也不和傅山叉多加纠缠,拍板决定:“就按傅老大的价钱,日后还少不得有事情要请傅老大帮忙,进财,给把银子给傅老大。”
傅山叉见张耀祖竟然不还价,平白就多赚了几十两银子,笑的嘴都差裂开了。
张耀祖和傅山叉钱货两讫之后,也不想再和这个人多带一会儿,婉拒了傅山叉同去喝酒的邀请,又拜托章渝找了个布庄,用剩下的银子买了不少布匹,把货物装车这后,就告辞了章渝带着手下离开了蛟河城。
临走时,萧白朗有依依不舍,几次回头望,张耀祖奇道:“萧兄弟,你看什么呢?莫非有人跟踪?”
萧白朗脸一红,低头不话,陈进财在一边接嘴,怪声道:“还能看什么?看他的好姐姐翠柳呗。”
萧白朗大窘,怒道:“胡!”
陈进财也不怕他个半大孩子,继续取笑道:“哪里胡,哪里胡了?你问他,昨天晚上咱们是不是听到房里翠柳,‘弟弟,来吃好姐姐的奶,乖乖。’那么多人听见了,可不是我造谣了。”话没完,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张耀祖也不例外。
萧白朗脸皮薄,哪里受过这种场面,他心里恨陈进财揭他短,就要去追打陈进财,却被张耀祖拦住了。
张耀祖刚刚和众人一起笑过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他笑眯眯的对萧白朗:“萧兄弟,你不用和那群怂货计较,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还,初识风月,食髓知味也很正常,心里想那个谁,翠柳,也很正常……”道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
笑了一会儿,眼见萧白朗的脸色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才正色道:“不过我提醒萧兄弟你,正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男人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切不可把妓家的温柔当真,你有钱就是大爷,没钱的话,连那天香楼的大门都进不去,我当哥哥的是过来人,把你当成兄弟才给你这知心话的。”
萧白朗见张耀祖的郑重,也头,不再搭理陈进财。
回程却因为带了大量货物,一路上更要防备马贼盗匪,走的很慢。来时车轻马快,也走了4天,这时候每个马车都装的满满当当,更加上因为地广人稀,道路缺少修缮维护,土路的路况很差,来时没有感觉,回程却觉得十分不便,往往走不了既不,车轮就陷入了泥坑,特别是到最后一段进山的时候,由于根本没有路,满载的牛马车简直是寸步难行,无奈的张耀祖只得派人先行一步到谷里通知李满江带人来连拉带抬才把这么许多货物运回了谷里。
这时候,距张耀祖出去蛟河的时候,已经足足一十三天,差不多半个月了。
一别半月,张耀祖却现谷里有了一些变化。
先是山谷本身。
谷口最窄处,原本就只有十几丈宽,而在这十多天里,竟然建起了一道木墙。木墙中间留了可供人马车辆出入的门,门边有两个人轮流把手。门上头挂着一个木牌,刻着三个大字:义勇谷。
而村子里也差不多,围绕着村子,一圈低矮的木栅栏被竖立起来,一根木杆上也同样挂着块牌子,上书三个字:义勇屯。
再者,就是人了。
一别半月,谷里的人们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张耀祖现,几乎所有的人的精神都比它离开之前好了很多,他们的脸上有洋溢着一种不出的神采,不是之前因为能够吃饱穿暖养好身体之后的那种健康红光满面,而是似乎是感觉有了盼头之后干什么都有足足的精神头的感觉。
并且,这些人,无论是陈家人,还是工匠们,做事情都是三五个一群,走路也能从稀稀拉拉里看出一秩序来。
到底在他离开的时间里,谷里生了什么?
张耀祖带着疑问,来到了李满江的住所。
走到门口,张耀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满江沉稳的声音:“请进。”
他这才推门进入屋内。
屋子里多了一张几案,两张椅子。还能清晰的闻到的油漆味明这两样家具并没有造好多久。李满江就坐在椅子上,伏案在一张黄纸上用一根粗鹅毛写着什么。
张耀祖见他没有停下,也不敢开口打扰,等了好一会儿,李满江才停下手中的事情,抬头看着张耀祖,微笑道:“耀祖来了啊!坐下来话。”
完指了指放在几案前的椅子。
张耀祖谢过李满江,轻轻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只坐了半边屁股。
李满江见了,笑着:“坐就做好嘛,怎么半个月不见,耀祖你就跟我生分起来了?”
张耀祖心里一惊,连忙:“不是不是,只是半个月没见,司令您这屋子里多了这些个家伙,看着就像个学究,您知道,我是个大老粗,有怕污了这等文雅的物件。”
李满江呵呵一笑:“你这二愣子,感情你也有感到压力的时候啊?”
张耀祖也笑了:“在司令面前,我是可可业业的,好像踩在冰上面嘛!”
李满江无奈:“你这不许无数的家伙,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出来也不怕人笑话,从明天开始,你和你的手下也要跟着我上识字课。”
张耀祖疑惑道:“什么识字班?”
于是李满江给他介绍了这些天谷里生的事情,让他明白了新的规矩。张耀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这就成了义勇军的队长了?”
第三十七章 发展
李满江笑道:“没想到就升格了吧?”
张耀祖嘿嘿以对。
两人又刻意的笑了一会儿,主要是李满江拿张耀祖开涮,张耀祖也乐得装楞充傻,分开近半个月之后的生疏感就在这种气氛中消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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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祖随后又向李满江报告了此次蛟河之行的成果和经过。李满江听完之后,对张耀祖的行动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尤其是表扬了他结交章渝和傅山叉的行为。
他:“耀祖,这个问题你就做的很好。章渝那里你答应他了让他垄断我们未来的山货皮毛等,这样就笼络住了一个在当地有根基的实力派商人,而那个傅山叉,从你的描述中来看,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的简单。虽然他是个兔儿爷同性恋,但是却能凭借这么一关系就攀附上了一片最大的官宁古塔将军巴海,仅看他竟然能在一两盏茶的功夫间,就把这么数十个属于将军府的人口倒卖出来,就能明,这个人手段不一般。他贪财爱钱,这是好事儿,目前来,我们并不缺钱,既然他爱财,我们就投其所好,日后多多结交,定能有用处的。很好,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我很欣慰啊!”
张耀祖憨笑两声,赶忙:“都是司令你交代得仔细,我就是个跑跑腿的。”
李满江乐了,指着张耀祖笑着:“你子……”
此后,张耀祖带着他的手下,以及新买来的年轻人一起,加入到了李满江的识字,扫盲,以及对山谷的新一轮的建设中。
此后两个月,李满江三次带队进山和雅库特人交易,食盐和铁器大受欢迎,各个部落都拿出了许多的人身,皮毛甚至是奴隶来交换他们喜欢的货物,三次交易李满江竟然换来了一大堆人身山药以及各色皮毛,更是换来了近5o个老实,听话的健壮的奴隶,其中有索伦人,也有雅库特人,还有其他的山林民族。
到了八月,经过2个多月的反复试验,在李满江的指导下,在工匠们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制造出了火绳枪。不过由于李满江对其性能并不满意,于是只是在造出四五具先装备上以代替散弹的过量消耗以及土制猎弓威力不足。之后工匠们就投入到了改进性能,已经对燧火枪的研制当中。
九月,农田里的庄稼迎来来收获,虽然由于气候稍显寒冷,不过托李满江带来的现代高产品种以及肥沃黑土地的福,仍然获得了不错的收成,为了装下新收的粮食,李满江还组织人手突击建起了粮仓。
十月,张耀祖再次带队到蛟河城里交易,这次他不仅给章鱼带去了整车的山药材,皮毛,同时也再次向傅山叉高价购买了数十个青年男女和食盐。
十一月,李满江完成了水车及最简单的水力机械的设计,工匠们趁着冬季在工棚里制造出来,然后等着春暖化冻的时候再安装。
同月,李满江的识字成班第一批学生初步毕业,数十个能写自己名字,能勉强阅读和进行简单加减乘除的学生被李满江安排到各个位置上,这中间,简体字的易学易记特征功不可没,虽然有后来加入到谷中被李满江解放了奴隶身份的前读书人提出过一些意见,不过在谷里,李满江是独裁统治者,再加上这些人刚刚脱离了苦难的奴隶身份,心理上对李满江还有一些自视为奴的隐秘自卑感,出的声音更是微弱,根本没有造成影响。
在春节的前十天,一场骤然而至的大雪足足下了两天两夜,积雪厚达两尺。被关在山洞牢房中的陈向进陈明文父子在这次的寒流中被冻死。
陈进财陈明文父子的死,并没有在谷中造成太多的影响,甚至大多数陈家人也只是默然以对,只有少数几个相对和陈家父子走的近些的人出面把他们埋葬在了义勇谷的一个荒僻角落,树了一块无字的模板。
经过李满江近半年的识字班教育,无论是陈家人还是工匠,抑或是新加入的各色人等,都在他隐秘的闲谈,讲解历史,文化,以及各种现实问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建立起了李满江所希望的新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这个过程不慢,但也谈不上惊人。
李满江是如此给他们洗脑的,譬如他在给有相当数学基础的木匠尖子生门讲解数学题的时候,就这样举例:关于复利的计算,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拿陈进财他们家来吧。
陈进财的父亲因为生活艰难,春耕时没有钱买种子,于是只得向本家族长陈向进借钱。陈向进借给了陈进财父亲3两银子,并且按照驴打滚来计算。这里的驴打滚陈进财的父亲并不知道算法,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们是如何计算的。以3两银子本钱,月息3分计算,十个月后归还。那么十个月后,陈进财家欠了陈向进家多少钱?……(此处为计算式,略),由上面的计算可知,十个月后,陈进财家就欠陈向进家38两3钱银子。这,就是高利贷的奥秘。
众人皆惊,并同时痛骂无良地主商人。
这样的潜移默化,不止一次被李满江所运用。所以当陈向进陈明文父子被关押在山洞监狱里足足半年多之后,陈家人完全对他们的不存在习以为常,加上李满江潜移默化出的对他们的厌恶,两父子的死在义勇屯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陈向进陈明文父子死后,义勇谷义勇屯中最后可能威胁到李满江统治的隐患也消除了,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李满江的势力开始稳健而缓慢的膨胀起来…………
(全书完)
…………
上面当然是开玩笑的,各位不要打脸,最好用红票砸死我。
第一卷筚路蓝缕到此结束,回顾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要查资料,码字到很晚,虽然每天一更3ooo字对于别的写手来也许不算什么,不过对于我这样的新人,要想保证不断更还是很不容易的。现在终于完成了十万字的第一卷:筚路蓝缕篇,那么结下了,第二卷:辽东风云篇也就接着展开了,新的一卷从风格上或许有些变化,但是肯定比第一卷的沉闷要好上许多,希望各位书友继续支持我,鼓励我。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
赫尔曼,顿!写于清晨54分。
p明天请假休息一天,整理思路,后天开始照例是每晚19准时更新!
第一章 互助会
从康熙十年开始,自宁古塔将军辖地以降,南至奉天府奉天将军辖内,一股前所未闻的风潮在逐渐的渗透。这种风潮是如此的奇特,一个奉天府的秀才在康熙十二年写信给他住在北京城里的好友时这样写道:
各地乡村镇级,皆有此辈出没。其人等不要才,不要色,最喜助人。若有农家无钱治病为其所知,则旬日既会聘来大夫,号脉诊治,附送汤药针石,亦一文不取。医者亦多为此辈众人,其医术亦不见高明,往往只知煎熬些柳皮以治疗轻微头疼脑热。若是有急症,或是痨病,则会给几粒焦黄药丸,此药甚妙,然风险亦大。古人言是药三分毒,诚不欺我也。用此药着,则6成可好,2成无效,2成则或可致人死地。若见效,则为神效……此等施展医术之法,古来皆为巫婆神汉所用,自汉末黄巾以降,多为邪教妖人蛊惑愚夫愚妇之剂量。然此辈却从不宣将神怪佛祖,反劝百姓勿语乱离鬼神……亦常于茶余饭后,三五成群居于一堂读书识字,然吾观其子,丑陋无神,多有白字,纵然习得全部若上考场,徒贻笑大方尔,惟其简便易写,遍是目不识丁之农人亦易记忆书写,倒有些妙处……此辈自称互助会,然其会甚为神秘,北街有王姓人家,曾受其恩,此后对其言听计从,然此辈仍不轻易让人入伙,过的一年之后,王家男人才得以入了互助会……吾观其行,似为会党,然恶性未彰。果不出吾所料,自去年以来,此辈开始
从这位儒生的信中,可以看出来,这个名叫互助会的组织,在日常生活中,通过帮助普通百姓治病等手段,获取其好感,扩大其影响力,同时组织却十分严密,对于每一个人加入都十分慎重,要经过长时间的考验和观察。
实际上,这个组织就是李满江鼓捣出来的。
在这五年里,义勇谷得到了巨大的展,山谷里建立起了各种工坊店铺,远近几百里大山甚至平原上的汉人村寨,都到这里来买卖。
山谷经过五年的建设,已经能够自己自主冶铁造器,特别是在李满江设计出的简单水力机械的帮助下,生产效率有了相当的提高,虽然所谓的水力机械,这个时候还只是能带动磨盘磨麦子,或是通过联动扬起铁锤进行均匀短打,这样简单。
同时,由于山谷的“工业”大展,义勇屯已经从只有几所房子的村庄逐渐变成了一个常驻居民近千,流动每天流动人口上百繁荣镇。
这里的常住居民,每一个都能读书识字,都是进行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更重要的,每一个人,都是接受过李满江洗脑教育的种子。
在这些人当中,有当初的陈家子弟,工匠,买来的配充军的汉人,也有山里换来的奴隶。特别是那些曾经的少数民族奴隶,虽然他们的相貌和汉人有些差别——通常都是眼睛,高颧骨,扁平脸,但是他们都汉语,写汉字,并且进过李满江的洗脑,他们也自认为是汉人了。
经过了这五年,李满江所能直接控制和管辖的人,就接近1ooo人,更有一只12o人,装备了精心制作的燧火枪的“军队”,如果需要的话,随时能武装起过4oo人的接受过基本队列、纪律、武器使用、白刃格斗训练的预备队伍。
这样强大的武力,足以威慑附近几百里任何的土匪、马贼或者是山里的部族。
就在今年(康熙十二年)年初,紫禁城里那个满脸麻子的年轻皇帝刚刚宣布了撤销三藩的决定,他把三个汉奸军阀简单的看做了依附着皇权而权势滔天,最后却被他训练的几个太监少年就轻易拿下的鳌拜,最终会因此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在付出了巨大代价把半个中国打得稀巴烂之后,这场相互比较谁更蠢,谁犯得错误更多的较量以年老体衰的吴三桂病死,“大周”群龙无最终被攻破,年轻的康熙在这场生命和智力的马拉松中获得了胜利。
然而,这时候,在紫禁城的东北方,在爱新觉罗弘历祖辈“龙兴”的地方,在这片白山黑水之间,一个历史的偷渡者,一个历史轴轮的变数正在悄然壮大。
李满江于康熙第三年,建立这个叫做互助会的组织。
互助会,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通过帮助老百姓来展组织。
李满江在建立这个组织的时候,就参考了大革命时期的农会的方式,在组织方式上借鉴他自己曾经效力过的走私组织,使得整个组织隐秘,同时严密。
没到一处,互助会的成员先就会主动去帮助穷苦的老百姓解决他们的生活,生产上的困难。
有人生病了?互助会就会尽可能的调集医生来帮助他们治疗,并且分文不取。
互助会的医疗队伍,也是李满江建立起来的。他在借鉴了现代的医疗卫生手段的同时,参考了山林部族萨满巫医,蛟河城里请来的中医,以及蒙古大夫等所有的医疗从业者的经验之后,却无奈的现,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实在太少了。
中医固然有效,然而却需要长的时间来进行学习,并且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积累经验,而其他的萨满巫医及蒙古大夫他们的治疗手段中更是充满了迷信和宗教色彩。最终能够被他吸收的,只有一些简单实用的,只能治疗轻微病症的单方,以及他曾经在俄罗斯接受军事训练时学会的一些急救手段,当然,现代理念的卫生防疫知识他也统统教给“医生”们。
为了弥补医疗手段的不足,李满江绞尽脑汁制造出了“青霉素药丸”,之所以要打个引号,是因为李满江制造出来的东西由于缺乏必要的工具,所以在安全性上得不到很好的保证。
高中生物课的知识告诉我们制造青霉素其实只需要如下几个步骤:
、培养青霉素体菌株——分离菌株与杂菌,以显微镜观察分离结果。
、淀粉葡萄糖培养液
、恒温,等待青霉素菌株成长
、收取后放到碱水中加收搅拌
、将沉淀物烘干,得到白色粉末,这就是青霉素。
但是对于李满江来,他连一具放大镜都没有,连最简单的望远镜都无法制造,更别提显微镜了。
于是这位不负责的制药师如此制造青霉素:
、把粮食煮成糊糊,高温杀菌之后等着它霉。
、把霉变部分收集起来,用面粉和玉米煮出来的水制成培养液。
、放在火炉边保持温度。
、估摸着时间吧培养过的菌株加入到面碱水中搅拌
、烘干沉淀物,得到粉末(什么颜色,我就不了,反正不是白色)
把这些粉末和米粉按造一定的比例制成颗粒,这就成了“青霉素药丸”,通过这样的方式制造出来的东西可靠性可想而知。不过经过李满江多次试验以后,还是勉强掌握了一定的规律和技巧,制造出来的药片的可靠性还是有了一定的提高——6成的成功率好歹是高过生死由天了。
这样的药片,作为李满江医疗队伍的最后压箱底的东西,只能在非常紧迫的病情下使用,当然也许在未来的战争中也会用到,毕竟相对于被肮脏的金属兵器伤到之后可能造成的破伤风感染,6成的成功率,2成无效率和2成的死亡率还是能被士兵们接受的。
这种药品对于急性肺炎,慢性的肺结核之类的病症都有一定的疗效(风险并存)。
当然,在更多的时候,医生们愿意使用水煮柳树皮来治疗普通的头疼脑热——柳树皮中蕴含的水杨甙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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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医疗帮助外,互助会也给穷苦百姓提供其他的帮助。
当这些百姓被互助会认可为积极分子之后,他们可以在苦难的时候获得互助会一定额度的借款,这个借款是无息的,并且可以分期归还。
同时,互助会还为农民们提供农业技术上的指导,来自李满江义勇谷的未来高产种子在经过了连续五年的种植之后,似乎并没有出现退化的迹象,也许是穿越这个神秘的过程带给了这些种子一些改变吧(算是我开个金手指了)。
到了农闲季节,互助会还会组织穷苦百姓进行基础的扫盲性学习,农会的干部们就像当初李满江教他们的那样,在教给了他们的学生读写算术的同时,更是对这些穷苦百姓进行了隐秘的洗脑。
而进入到康熙12年,在康熙皇帝布了削蕃的圣旨之后,李满江更是指示互助会,抓紧时间,大胆一些组织农民和地主豪绅做斗争。
在这个指令下,互助会的干部们通过新加入的骨干以及积极分子带动外围普通百姓,开始和大地主进行交涉,并且提出了在这些地主看来完全是异想天开的要求:减租减息。
这一下子触动了地主士绅们的神经,形式一时间急转直下。
第二章 马北田
??战
?年清康熙四年贵州郎岱土司陇安藩反清之战
云南土司王耀祖反清之战
?年清康熙五年云南土司禄昌贤反清之战
?年清康熙八年贵州凯里土司阿戎反清之战
?年清康熙十年清军袭击吕梁山农民军之战
除了上面这些,再加上数十年的战火对整个社会的秩序,经济秩序的破坏并没有得到大乱之后的安宁,反而因为清军入关之后,八旗贵族们的的跑马圈地等野蛮行径而持续恶化。在这一时期,满清的力量一直主要倾注在中原大地上,东北这个荒蛮苦寒之地,除了少量的沙俄探险开拓者侵扰之外,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其统治的力量存在,所以看似所谓的满清“龙兴”之地,实际上可以算得上是其统治非常薄弱的地区之一。
互助会的活动形式,一般以三五个由李满江亲自培养出来的骨干人员为基础,在当地谨慎的展新成员,动积极分子参与。对于古代来,历来的传统和现实都是皇权不下县,也就是,县城之外的所有乡村,几乎都是皇权的空白地带,地方上由乡绅和大地主控制着。互助会通过这样的形式,迅在各个边远农村扎下根基,甚至城市里也有了渗透,毕竟,无论哪里,都是穷人占据大多数的。
起初互助会为了不引起清廷的注意,表明上互不统属,也没有统一的能够被外人知晓的标志,只有被骨干人员认定为可靠,可以吸纳的积极分子,才会在层层的秘密审查之下最终被推荐到蛟河山区的义勇谷里接受李满江的亲自培训,教育或者是洗脑。在两年的时间里,互助会逐渐由最初李满江陆续派出的不足1oo人展成为了拥有过8oo人的核心骨干,过16oo名积极分子以及能够影响到过万人规模的普通百姓的组织。
在展成员的过程中,李满江无耻的借鉴了传销的上限传下线的模式,并且又抄袭了**严格的入党审查程序,这使得每一个能够成为核心骨干的人都能保证其可靠性和能力。按照李满江设定得组织程序,最初他派出去的不到1oo人的种子人员,每人只能展3名下线成员,只能少不能多。每个准备展的下线成员都需要经过至少6个月的积极分子观察期,并进行长达6个月的审查,这个过程中有一部分人被剔除了,或者没有通过。两年,一共展了2批骨干,仍然不足9oo人。
当李满江下达对互助会活动的新的指导和命令之后,这些两年来积攒的力量就开始展露出来了。
最开始,是互助会的成员三三两两,带上几个伶俐的能会道的成员去和地主及高利贷商人商量降低借贷利息,诸如印子钱,驴打滚之类的纯粹的无底洞被互助会成员们要求禁止,这些要求无疑是在地主和商人身上割肉,对方自然不允,于是互助会成员便召集能召集的力量一起,到土豪奸商家里去捣乱。这些人家里有的有些家丁打手,要是在以前,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一出来,保管能吓得老实巴交的农民百姓们不敢多,免得招来殴打,可这个时候,人一多,胆就壮了,更何况,互助会的骨干都在义勇屯接受过准军事训练,而积极分子们也会在骨干们的组织下学几手防身,这时候凡是敢于打人的保镖护院家丁,统统都被大伙儿饱以老拳尝到了颜色。
而也有的凶悍一的甚至拿出了刀剑来威胁,却不曾想这些以前两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乡巴佬们这会儿居然就不太一样了,一些人在骨干们的口号中,聚集起来,拿根木棍就排队向他们冲过来,各个十分凶猛,几个人一组那木棍就往人身上捅,虽然都没有削尖,更没有矛头,但是这圆头平头的棍子用力扎在没有盔甲的身上,还是十分疼痛的,有些庄稼汉力气大,被他们扎到得地方就得青。
这些字,土豪奸商们没了脾气,毕竟,放高利贷,特别是驴打滚,印子钱之类的算利方式,根本就太过分了,无论在乡间还是官面上,都不算有好评,于是只得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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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尝到了团结就是力量,集体就是胆气的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百姓们尝到甜头之后,也胆子大了起来,不仅是普通百姓,甚至有些骨干会员也受到了鼓舞,他们于是更近一步,要求限制高利贷,要求把普通高利贷高达5o
第三章 风起
互助会不仅给他带来了吃的,更给他请来了方圆几十里都有名的大夫。十几天以后,在互助会的骨干们无微不至,不辞辛劳的日夜照料下,马北田终于缓过了那一口气,活了过来。
当他从阴暗的低矮窝棚的走出来,再次感受到阳光照射在身上那暖暖的感觉,看着周围邻居乡亲们惊讶的神情仿佛在:哎呀,这个人不是应该病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这个在十岁以前就因为满人主子的殴打虐待以及饥饿折磨得过多而麻木得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的汉子瞬间痛哭流涕,泪水沾湿了他互助会的兄弟给他买来的新衣的衣襟,当互助会的兄弟跟出来安慰他的时候,他跪倒在地,指天誓从今往后,生是互助会的人,死是互助会的鬼。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跟着互助会的那些好人鞍前马后,不计辛劳。他话语不多,也没进过学堂,不出大道理。但是他却把互助会的一切行动看在眼里,更是亲自参与到了一次次对穷苦百姓的帮助之中。
有时候,当互助会的大兄弟,就是那些被叫做“会员”的人劝他休息一下时,他总是憨憨一笑,:“没啥,穷忙活惯了,这活不算啥,你们才是真的辛苦。”
是的,互助会的人比他更辛苦。每天,马北田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些大兄弟们聚集到一起,他们热烈的讨论各个村子的情况,为了穷人家的辛酸而费心劳神,总是在合计如何帮助到其他人,当他们确认一个穷人值得帮助的时候,他们就会不怕脏不怕累的去做。
但有时候,也有他们不帮助的人。
有一次,马北田在屋外给聚一起唠嗑的“会员们”烧开水——他管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叫做开会,并且一定要喝烧开的水,听陈组长,没烧开的水里有疫气,喝了容易拉肚子生病。在他烧水的时候,他亲耳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和争论。
“为什么不帮助他们?他们也是汉人,而且是孤苦无依的孤寡老人!”其中一个人。
“哼!没错,他们是汉人,但是他们连山里的雅库特人都不如。他们助纣为虐,不但那个老头曾经参加过军队,连他们的儿子也参加过。他们自己抛弃了作为华夏后裔的光荣。”另一个人高声反驳。
“可是他们只是一堆孤寡的老人,他们的儿子也已经死了,这难道还不够吗?”先前那人。
“不够吗?当然不够!难道因为他老了,他曾经犯下的罪孽就洗清了?难道他们的儿子死了,就没有参加过屠杀百姓的军队了?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做出的选择负责,他们当初选择了屈从暴政,屈从了野蛮人,选择了用他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苟且偷生,那么今日他们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就是佛家所的因果报应,是活该的,是不值得同情的!难道,你的杀父仇人当他迟暮白时,就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了?要是他哀求你原谅,你就真的能原谅?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就同意帮助他们。你,你能做到吗?”后来那个人。
“我……”最终没有了下文。
事后,马北田偷偷的问他一个熟悉的会员姜贵:“姜兄弟,为什么你们要帮助这些非亲非故的人?”
姜贵笑了笑:“因为我们都是汉人啊!”
马北田又问:“可那天不是还给戈哈他们家也送了救济粮食?他们可是蒙古人。”
姜贵:“因为他们也普通的善良百姓啊。”
马北田更加不解:“那为什么今天你们不同意帮三里铺的何老汉请大夫看病呢?他们也是汉人啊!”
姜贵肃容到:“马兄弟,这个问题很复杂,我现在给你解释不清楚,不如这样,你以后跟着其他人一起上识字班听老师讲课吧,听多了之后,你就会渐渐明白的。”
于是马北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学会了识字,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虽然有了学问,他很高兴,不过他更爱听老师们讲政治课。听他们讲上下五千年的英雄人物,听那些英雄人物或是悲壮,或是伟大,或是频繁,或是惨烈的故事。
渐渐的,他也开始明白了一些道理。
由于他无论是干活,还是学习都认真,积极,任劳任怨,同时还对老师教授的政治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偶尔能表一自我思考的看法,几个月后,他就获得姜贵的举荐。又经过了几个月,忽然有一天,姜贵告诉他:进过组织的考察,互助会决定吸收他作为新晋会员,并且送他到北面“基地”去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在那个叫做义勇谷的山谷里,他遇见了李司令。
李司令是他的教官,导师,同时是所有互助会成员的领袖。
在山谷里,每一个见到李司令的人都会停下来,昂挺胸,站得笔直,然后左手抚胸,右手手指并拢然后斜指着天空喊道:“哈!我的领袖。”
当三个月的培训结束之后,在结业仪式上,马北田也这样行李,并由衷的喊道:“万岁!我的领袖!”
他心中已经坚信,只有他的领袖,李司令,才是所有汉人的救星,只有汉人,才是华夏的主宰,只有在领袖的领导下,所有的穷苦的,被满人欺压的善良百姓才能得到幸福。
所以,当他被捕以后,他毫不畏惧。
当监牢里的酷吏用鞭子把他的身体抽打得满是血痕,再泼上盐水的时候,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出一呻吟,唯有圆睁的眼睛,怒视着这些无耻吏,满是恨意和不屑。
吏挥舞着鞭子,威胁道:“若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
马北田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上识字课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字的喊道:“我,是,汉,人!”
吏大怒,更加用力的鞭打他,把他全身都抽得血肉模糊。
可他还是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我是汉人!”
无论他使用明方法,烙铁,皮鞭,竹签,老虎凳都没有办法撬开马北田的嘴巴。
其中一个吏越审越胆寒,他偷偷把另一个人叫到一边:“兄弟,你这***是什么人啊,这么硬气。”
另外一人也很无奈,他喘着气,望了已经昏过去的的马北田一眼,道:“我也不知道啊。只听是乱党,上头送过来的时候,让一定要问出乱党的虚实来,可是这……”
第一个吏:“兄弟,这人,不简单啊!”
那人:“是啊,咱们这奉天府大牢,只要落到这里来拷打的,甭管是绿林好汉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还是反贼头目,我还没见过能撑到这样还不开口的。”
第一个吏:“我看,咱们还是别太为难他的好。”
那人:“为何?横竖不过是个囚徒罢了。只要严加拷打,总归会开口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第一人:“你想啊,这人不过是随便抓来的乱党中的一人,就这般硬气,若是那乱党个个都这般,就不得了了。你记得前几年那个勇冠三军的巴图鲁不?”
第二人:“怎么不记得,听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呢!到了咱们的地盘不得照样哭爹喊娘?”
第一人:“那你觉得此人和那巴图鲁相比如何?”
第二人想了想:“视死如归,巴图鲁不及也!”
第一人一拍大腿:“那不结了,乱党随便抓一个就能这般视死如归,恐怕不简单啊。”
第二人恍然,连连称是,于是拷打作罢,府尹梁拱宸几次派人来催,两人都推,犯人不开口,身子骨又太弱,经不起再多拷打,这样糊弄过去了。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夏末,期间还出了一次乱党偷袭奉天府衙,意图营救犯人的大乱子,若不是奉天将军所部及时赶到,就真叫他们劫走了。饶是如此,仍然叫乱党的火枪射杀了数十个官兵衙役,而对方只数人中箭,最后从容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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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个事情之后,梁拱宸认为,乱党势大,留着马北田是个祸根,于是走了个过场,以反贼妖人的罪名给病重半昏迷的马北田判了个问斩。
上报到刑部,没多久就批复下来,秋后行刑。不过,梁拱宸并没有上报乱党的事情以免影响自己再户部的风评,而这种零星的“反贼妖人”在清除屡见不鲜,这个时候,整个朝廷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正在如火如荼的撤蕃中,根本不会注意到马北田这个人物。
十月,批复到达盛京。
十一月,马北田在刑场被斩,临死犹高唱满江红,高呼:“万岁,我的司令!”
围观百姓中有人大声为马北田喝彩:“壮哉,我汉家男儿。”并同时高歌:“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净建奴方罢手……”
监斩的梁拱宸大怒,下来官兵搜捕喝彩的乱党,却被数十人忽然从怀中掏出短火铳射杀了数十人,连梁拱宸的大腿也被流弹击伤。现场大乱,马北田的尸被互助会的人抢走,并趁乱冲出了盛京城。
正当梁拱宸暴跳如雷,联络奉天将军准备大肆搜捕互助会“乱党”以报一枪之仇时,一骑快马疾驰入城,信使来报:“吴三桂日前斩杀朱国治,自封天下兵马都大元帅,起兵反清,朝廷调盛京兵入关平乱……”
一时间,天下风云变换,人人色变,八旗子弟惶惶自危。
第四章 云涌
吴三桂起兵自封天下兵马都大元帅,号称反清复明,耿精忠,尚可喜两个藩王也随即斩杀巡抚,誓师反清。这是三个异姓藩王的反叛,虽然清廷及康熙早有防备,然而就在今年初春,年轻的康熙皇帝压制住了内心的忐忑,下达撤蕃的圣旨时,吴三桂和尚耿二王都表示了恭顺和接受,整整半年之中,撤蕃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一片顺利,在康熙是朝野诸公的心理,这个形式不是好,是一片大好。
可是,就在这北方已经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而南方刚刚结束了秋收征税适宜的时刻,吴三桂突然斩杀云南巡抚朱国治,起兵了。
他成功的打了康熙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已经年近六旬的吴三桂在这是才显露出他多年经营的实力,十个跟着他从辽东打到了云南的总兵在他的指挥下,以辽东老兵为骨干,迅扩充了军队,一时间尽然膨胀到了数十万大军。
措手不及的清廷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大军就迅的攻城略地,占领了大片的地盘。每到一处,都有早已经安排下的细作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地方官望风而逃,而这时的满洲八旗军,早已经不是当初在辽东那只百战百胜,敌人望风披靡的部队了。
自从清军入关以来,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以满洲八旗不到5o万的人口,不到1o万的军队,统治中原的亿兆汉人。
在入关后十几年的四处征战中,原本那批生于冰天雪地吃苦耐劳,凶悍不畏死的逐渐死伤殆尽,没有死的也大多升至高位,不复当年的艰苦。
而中原的花花世界同样晃花了他们的眼睛,到顺治末年,已经有满大臣忧心忡忡的禀报皇帝:“八旗子弟,牵狗架鹰,赌钱斗虫,已然不堪战事。”
而同时由于八旗军队的前身不过是又努尔哈赤建立的强行整合了各个东北的少数民族的强盗团伙,满族人在其中只占了一部分,为了提高内部凝聚力,以对抗明朝这个庞然大物,他们迫切需要获得治下百姓的忠诚。所以,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以及后来的多尔衮顺治康熙,都是实行的“重满洲”的政策。通过差异性的待遇,使得旗人可以奴役非旗人,以换取八旗子弟的效忠,同时他们也在八旗内部制造等级和差别,在八旗内部,不但有上三旗,下五旗的分别,满八旗,蒙古八旗,汉八旗之间也是待遇相差极大。
北京是满清统治的中心,因此,能驻守在北京的八旗子弟,大多是能上三旗并且能和领攀上写关系的。驻守外地军事要地的八旗兵丁,不但待遇相对京城繁华之地清苦许多,更因为满清异族统治残暴不得人心,各地反清活动此起彼伏,驻守在外地八旗士兵入关的二十几年间一直像救火队一样四下镇压,多有死伤,因此在即便在八旗内部,也把驻守京师以外的地方视为畏途,多有厌战之心。
所以,吴三桂在尚可喜耿精忠的呼应之下,初期打的清军是节节败退,真可谓是势如破竹,一直从云南贵州,向东打到了湖南安徽,向北打到了陕西山西等地,清廷的兵力这时候一下子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于是,北京朝廷在得到吴三桂起兵的消息之后,就立刻行文下令奉天将军及府尹,调集麾下八旗驻军入关平叛。得到这个命令之后,奉天府尹梁拱宸急忙找奉天将军阿穆尔图商议,因为他认为这次竟然出了乱党胆敢冲击法场,光天化日之下射杀朝廷官兵射伤朝廷命官的事情,显然昭示着这些乱党已然胆大包天,并且所图非,绝不是普通的那些活不下去的贱民作乱,而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按照朝廷和兵部的命令调走2ooo盛京驻守旗兵,那么盛京城里就只剩下不到3ooo人的兵力了,若是真有乱党作乱恐怕无力镇压啊。
阿穆尔图这个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虽然他在康熙九年(西元16?年)才因为前任奉天将军吴玛议在任上病死而接替前任当上奉天将军,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尤其是时候生活艰苦吃不饱穿不暖的少数民族来,活过5o岁,就算是长者,更何况阿穆尔图早年随着前几任满清皇帝四方征战,虽然立下不少功劳,却也受了许多伤,痊愈之后也有不少隐疾,从他上任以来,他的身体就没有好过,特别是今年,病情愈加重,到十一月已经是卧床不起了一般军机事务他都托付副都统暂管。
可是梁拱宸也不敢放任那个头脑简单只会冲锋打仗的副都统决定,毕竟这种调集军队的事情,虽然他一个才从光禄大夫外放到盛京当府尹的文官不懂,作为汉人,清廷对于汉人干涉兵权也很警惕和防备,但是事关奉天府辖地以及盛京安危,他作为地方官守土有责,如果真的把军队调走而导致地方防务虚弱而被乱党真的攻下个把县城,他就完蛋了。
可那阿穆尔图虽然病重得已经神智不太清楚,却仍然对皇室十分忠心,他用含含糊糊并不清楚的口齿勉强:“遵皇上号令。”然后就倒头继续昏睡,不再搭理梁拱宸,到底他从心里是看不起汉人的。
还好随即而来的另一封公文给了梁拱宸个定心丸,上面要求宁古塔将军麾下部队向盛京集结,填补奉天府防务空缺并随时准备增援关内平定三藩叛乱。
很快,数千精锐的新满洲八旗士兵从宁古塔将军下辖的各个驻守城市汇聚到了盛京及周边重镇,到了康熙十三年一月,仅盛京城里驻军就由抽调入关2ooo人之后的不足3ooo,迅增长至过?人的规模。(笔者的话:关于奉天府的兵力调动,实际上是在康熙十三年以后的事情,此处为需要,特意提前。另关于奉天,宁古塔的驻军总数,在我手上的资料中有详细考证,同样为了情节需要,此处有改动,望合理党大能勿究)
而整个兵力调动过程中,梁拱宸最担心的乱党起事的也没有生,在得到了兵力补充之后,梁拱宸更是自觉有了坚强后盾和足够的力量镇压一切宵,于是他顺理成章的依照北京的命令,开始了对吴,尚,耿,三藩及祖家的辽东故旧展开了清洗,美其名曰,清除潜在威胁。
在这个过程中大官吏,兵丁上下其手,大捞特捞。
许多的普通百姓不过是租种了以上四家的田地,就被归为三藩余党——祖家和吴家实为一体,吴三桂就是吃人魔大将军辽西将门军阀祖大寿的外甥。真正和四家走得近的亲戚,早在三藩封王的时候就逐渐迁往了各个藩王的辖地,会留在辽东苦寒之地挨冻受穷的,都是和几家大户并不亲近的。即便是这样,还在辽东的各家远方亲戚也在第一时间被抄家灭族,所有的钱财土地都归了公。随后,也许能算成了李满江带来的蝴蝶效应——在关外辽东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持续不断的买走了数千披甲人的奴隶的冤大头可不多,放在关内也许不算什么,在关外就足够引起一些变化了。由于北面有冤大头在这几年里不断的买近人口,有利欲熏心的官吏就出了个昏招,他们上下勾结起来,曲解或者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挥了上头的命令,甚至联合的梁拱宸的幕僚,让他服了梁拱宸这奉天府尹,把这些已经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的可怜农民抓捕起来,押送到北面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实际上就是希望能通过宁古塔将军身边的某个关键人物把他们都卖成白花花的银子。
康熙十三年(西元16?年)正月十五,元宵。
刚刚过完春节的蛟河城,除了一些人家门口贴着的红色倒福以外,一也看不出什么喜庆之气来。三天前,城里忽然来了大批流人,这些人乱糟糟的挤满了成立所有的空房子,他们被几十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凶恶汉子看守者,围着火堆烤火取暖,不时有女人和孩儿大声嚎哭,这让城里的居民都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一时间感同身受,新年的喜悦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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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刚刚过没两个时辰,天色就开始昏暗起来,东北的冬季,白昼大大的短于黑夜,在这灰蒙蒙的天色中,傅山叉和马米宏以及几个亲信手下正窝在蛟河城里的唯一的一间酒肆里,无聊的喝着温酒,围着炭火闲谈。
忽然,紧闭的店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一阵寒风迫不及待的涌进来,吹得原本已经烤的浑身暖洋洋的傅山叉身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皱着眉头,望向门口。进来的是他的那个五短身材的跑腿厮,厮喘了口气,大声道:“大哥,他们快到城门外了!”
傅山叉霍的站起来,满脸笑容的对其他人:“走,咱们去接财神爷!”
完带头走了出去,马米宏嘀咕了一声:“干嘛要我们去接他们!?”不过还是紧跟着傅山叉到了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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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登场
到了城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十几辆马车的车队在风雪中艰难的前行,及膝深的积雪已经完全把路完全的淹没了,根本看不懂,车队的人只能看着城门,估摸着方向依靠记忆来行使,不到一里路的距离,也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车队终于到了城门外,傅山叉一眼就认出了这几年打过无数次交道,做过无数次买卖的张耀祖,十几辆大车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慢慢当当的却用麻布遮盖住,而张耀祖也跟在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相貌颇为威严的人的身边,不时的着什么。也许是为了抵御严寒,所有的人都罩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这个怪异的披风是如此的宽大,能把一个人完全裹在里面只路出戴着厚皮帽子脑袋。
傅山叉迎了上去,人未到,笑声先至:“哈哈哈哈,张兄弟,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望着来蛟河的大路把脖子都望成了天鹅颈,可算把你等来了。”
张耀祖看了他身边的人一眼,面色一瞬间似乎有些古怪,随即他也笑着迎上来,从过的严严实实的披风里伸出拉住了傅山叉的胳膊,傅山叉无意中看了他的袖口一眼却现张耀祖裹在披风下的衣服竟然是大红色的,从袖口来看样式似乎不同于一般的马褂长衫,却又不像是短打劲装,不过这个微末的细节只是在他的念头里一闪而过,随即就忙于客套了。
张耀祖也是满脸堆笑的:“傅老哥怎么亲自来迎接了,这么冷的天,当不起,当不起啊!”
傅山叉笑道:“这次的货物数量巨大,我不得不亲自来过问啊,这么个上千人要是闹将起来,可不好收场。咦,这位朋友很面生啊,张兄弟怎么不介绍一下。”
张耀祖笑道:“是我的罪过,忘记了忘记了。来傅老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领,李司令。”
李满江这时候也微笑道:“李满江,久仰傅老大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哈哈,果然不凡啊!”
傅山叉哎呀了一声,啧啧称叹:“哪里哪里。李司令谬赞了,我也是久仰李司令大名了,今日一见,没想到李司令你如此青年才俊,这才多大的岁数,竟然就有了如此实力,如此部下,不得了啊,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咯!”
傅山叉实际上也比李满江大不了多少,这时候却倚老卖老,站在李满江身后的陈进财等人听了面有忿忿之色,李满江也不在意,打了个哈哈,不在多话。
傅山叉讨了个没趣,只得没话找话:“怎次怎么连李司令都出马了,还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车?”
李满江张耀祖一行足有一百多人,十多辆马车。
张耀祖连忙:“这次不是人多嘛!我怕人多闹事,这离着老远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不得哭死啊,所以特意多带了人马出了什么事也好压弹,这些车主要是入冬前积累下来的山货,这次不是正好要进城嘛,就顺便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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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章渝也闻讯赶来,见张耀祖已经到了,又听见他的话,更是高兴,连忙向众人招呼:“张兄弟到了啊!来来来,今天我做东,到天香楼喝酒,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客套啊,这城门口这么冷,要是冻坏了一个人,可不就成了我这个地主的罪过了?来来来,天香楼,我已经订好了位置了!”
李满江这时候却:“还是先去看看货吧!这么多人这么冷的天,有个什么事儿就麻烦了!”
李满江开口,张耀祖也跟着:“先办公事,先办公事!待会儿有的是时间,一会儿咱们不醉不归。”
金主开口,傅山叉也不好推迟,至于章渝就更是做不了主了,于是一行人进到城里去“验货”,过门口的时候,两个门头兵本来想要掀开车上的麻布检查,被傅山叉眼睛一瞪,然后张耀祖实时的一人赛了块碎银子,于是作罢。
傅山叉领着张耀祖等人在成立安置流人的地方转了一圈,出来走到街上,得意的对前面走的太快而拉开了好近十米距离的张耀祖:“张兄弟你等等,走那么快干嘛?怎么样?这次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么冷的天,路上只冻死的1o几个,剩下的个个都是身体强健,老实听话的好奴隶,绝对对得起我开的价钱。”
张耀祖停下来却没话,转眼看着李满江,只见李满江从披风里伸出手来,抬手看了看腕上的一块亮晶晶的圆盘,:“恩,差不多了!”
傅山叉不高兴了:“什么差不多了!李司令我给你讲,除了我谁也没法弄到……”话音未落,就见李满江手重新伸进披风里,拿出根拇指粗细的铜管,塞到嘴里,用力一吹,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嘟”,声音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响亮。
“不许动,动就打死你们!”几个刻意走到傅山叉等后面的李满江带来的手下这时候猛然解开披风,露出藏在下面的火红军服,他们手都举着一尺来长的短火铳,乌黑的枪口对着傅山叉等一众人。
这时候傅山叉的一个手下喊了一声:“大家别怕,没连火绳都没燃,杀了他们!”完果然有几个胆大的一起向后面的十几个义勇军士兵。
然后只听见嘭嘭嘭的几声枪响,这几个勇敢的盐贩子倒在了血泊中。这里的枪声仿佛是音乐的前奏一般,随后不大的蛟河城里数处想起了火药爆炸的砰砰声,然后又重新陷入了死寂。
李满江这时候才开口对用力拉住马米宏不让让他冲动的傅山叉:“刀枪无眼,只能怪他们不听话了。”
傅山叉这时候才强自按耐住怒气,沉声道:“李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满江平静的道:“傅老大是明白人!我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傅山叉道:“你们难道不怕大清的大军到来,到时候一切都化为粉芥?”
张耀祖接口道:“大清?嘿,北京城里的那位麻子陛下现在恐怕是自身难保吧!哪里顾的上我们?”
傅山叉不屑道:“不用北京那么远,只要过些时日,宁古塔大将军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兵过来,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轮到张耀祖不屑了:“你是你的老相好图海吧?别他现在根本没那个兵力派‘大军’来就算真的派来了,凭他手头那几千个连罗刹匪帮都搞不定的军队,又能耐我们何?”
傅山叉呸了一声:“区区罗刹鬼,不过是因为大将军他不愿费神去剿灭罢了。”
张耀祖嘿了一声:“到底是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和你争,我只需要告诉你,记得去年北面传的沸沸扬扬的罗刹鬼南下的事儿吗?”
傅山叉怎么可能不知道,去年夏季,整个宁古塔周围方圆千里之内都在传,罗刹鬼大举南下了,得是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虽然后来被宁古塔将军图海下令胆敢妖言惑众者,杀无赦,加上先前传的沸沸扬扬的罗刹鬼袭击驿站,杀死3个驿站内差不多近8oo多人的驻守兵丁的事也没有了新的动静,这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可傅山叉这些图海身边的亲近之人自然知道,虽然也没有传中的那么邪乎,只是一个驿站,3oo多人被人杀了个精光,可是可怕的是,这些素来以凶悍敢于野地浪战冲锋著称的新满洲八旗士兵竟然是在野外被人击败后全歼的,尸体里找出了许多铅子,现场更有火炮轰击过的痕迹,根据常理推断在这关外能有如此强大火力的也就只有雅克萨的罗刹人了。
张耀祖面有得色,自豪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罗刹人,而是咱们司令带着一个连区区15o人练兵的试牛刀罢了!”
傅山叉大惊,随即默然:是是既然他们有如此实力,简直堪比罗刹鬼了,而且根据这几年的接触,傅山叉能轻易推断出了,这位李满江李司令手里的实力,绝对不只是今天看到的这百多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问道:“你们打算把我们怎么样?”
李满江道:“最近几天肯定不可能让你们离开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恶迹不彰,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然后转头对着满脸焦急恐慌,几次欲言又止的章渝道:“章先生也一样,这几年你没有少帮助我们,我们不会为难朋友的,只有不离开蛟河城,不聚众图谋不轨,你的行动我们不会干涉的。”
章渝一听,不顾冰冷肮脏的雪地就跪倒:“多谢李司令,多谢张兄弟。”
张耀祖和章渝关系不错,于是上前扶起他:“章老哥你不必害怕,过些日子,你就会对咱们有信心了!”
然后李满江下令把傅山叉马米宏等人押下去看管起来,又让章渝自己回家去。
没一会儿,就有士兵从成立各处赶过来:“报告司令,城门清兵已经投降!”“报告司令,城墙守军已经肃清,击毙7人,俘虏1人。”“报告司令,城中驻军已经肃清,击毙军官3人,副佐领一人,士兵42人,由于对方负隅顽抗,无俘虏。”……
康熙十三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宁古塔将军下辖,蛟河城被李满江的义勇军占领,城中驻军54人除4人头像,1人被俘之外其余47人全部被当场击毙。
两个月前,义勇谷内:
刚刚被互助会一路护送到谷里的马北田的尸体由于这寒冷的季节,并没有明显的**迹象,被斩下来的头颅已经被重新缝合到了尸身上,缝合口被新衣高高的领帮遮住,丝毫看不出来。
整个义勇谷里的军民倾巢出动,汇集到谷里的东边山坡上,参加马北田的葬礼。
李满江身着青(黑)色军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纸花,站在即将下葬的马北田遗体前,面容肃穆。
马北田身穿鲜红色的义勇军军服,军服样式是李满江仿照俄罗斯和英**服设计而成,简洁而大气,纵然马北田已经死去,穿上之后仍然现出积分英武来。
整个葬礼过程,在李满江的要求下,完全没有吵闹的吹吹打打,只有一个自告奋勇来吹长笛的年轻人用清亮忧伤的声调触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第六章 前事
马北田的棺木下葬之前,李满江做了葬礼上的演讲:
“亲爱的同胞们、兄弟姐妹、互助会的同志们亲爱的各个部落的兄弟们!我们今天放下手中的工作,停住了心里的思考,汇聚到这里,全部都是为了仅仅一件事,即是共同哀悼。共同哀悼我们亲密的朋友,年轻的互助会会员马北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事,如果今天即将被下葬的是一个白苍苍的老人,我们不会这么悲伤。如果今天即将被下葬是一位饱受了病痛折磨得中年人,我们虽然不会高兴,但也至少会为了他的解脱感到欣慰。而今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被无情的满清刽子手拷打得遍体鳞伤之后,又被押解到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残忍的以斩的方式杀害的一个的年轻人。站在这里,我除了感到深深的哀痛之后,心中更是出离的愤怒。究竟要什么时候,这些野蛮的压迫在亿万汉人和其他各族百姓头上作为作福的满洲八旗子弟才会停下他们的手,让我们得到一丝的喘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辛苦耕种了一整年的农夫才不会连自己种出来的白米白面都吃不上一,而是用那些霉的粗粮野菜来填饱他们辘辘的饥肠?究竟要到什么,摸星赶月追捕凶恶的熊罴虎豹的猎人才能穿上一件自己亲手割下来的能够遮裹身体,柔软保暖的毛皮?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姐妹才不会被八旗子弟随意的强*奸侮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们自己才不会因为没有及时在八旗贵族面前低下我们高贵的头颅而被肆意毒打?……马北田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带着这个问题,他向我寻求答案。我告诉他,如果你还是感到迷茫,何不在帮助其他同样需要帮助的被压迫的可怜人的过程中来寻求答案呢?于是他就这样去做了。在他短暂的25年的生命之中,马北田不曾随意辱骂过他人,他谦逊。他也很少去向别人祈求什么,总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成目标,他坚毅。他尊敬老人,他爱护幼……就是这样一个正直,热情,忠诚,勇敢,无畏,不屈的人,却因为帮助别人争取自由,只是奢求能少被那些土豪劣绅剥夺一辛苦积攒的财富,八旗子弟,满人的大官们就不答应了,他们就这样残忍的杀害了他。然而,即便在他死之前,他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优良品质,没有向敌人妥协,没有哀声求饶,更没有出卖同伴,卖友求荣,临死前,犹自高唱岳爷爷所作的《满江红》。让我们为英勇不屈壮烈牺牲的马北田默哀半刻!”
众人默哀!半刻之后,四个身着黑色军装的高壮士兵盖上了棺木盖子,然后整齐划一的抬起棺木,放进墓地,开始覆土。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众人开始一句一句的唱起了《满江红》,声音越来越大,唱了一遍又一遍,当唱到:“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时,士兵们正好覆上了最后一铲土,在众人众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中,一旁站得整整齐齐的十二个火枪兵扣动扳机燃了药锅,没有了铅弹,火药的爆炸声更是响亮,在这一刻,所有人的情绪被燃了。
果然,在葬礼之后李满江召开的会议上,每一个人都是慷慨激昂,特别是躲躲藏藏急赶了几百里路把马北田尸身送达义勇谷的来自奉天府的互助会的骨干们,更是激动不已,在会上不止一次齐齐高喊口号,誓以梁拱宸吴玛议德狗头祭奠马北田之鲜血。更有些年轻其实,特别是最近一年才被吸纳成为互助会会员的满腔热血的年青人差就要夺了在会场边站岗的士兵的短剑来个断指明誓,还好被及时阻止了。
迫不得已,李满江出面安抚他们:“各位,各位兄弟姐妹,不要慌,不要意气用事。古人云,兵者过之大事也,要动兵不能不谨慎,特别对于我们来,清廷还是一个庞然大物,必须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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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做李泽燊的伙子沉不住气,他义正言辞的质问他的偶像和导师:“司令,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就眼看着马兄弟的血白流吗?”
李满江当然不会和他计较,他正色:“怎么可能让他的血白流呢?马北田他不仅是你们的同志,更是我的学生我的弟子,我怎么可能让他的血白流?但是正所谓将不因怒而兴兵,现在还不到时候啊。一旦我们起事之后,就再无回头路可走,所以一定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在恰当的地才行,清廷对于现在的我们来,太过庞大。”
李泽燊看了看其他几个朋友,问道:“司令你不是一直都教导我们,清廷不过外强中干吗?而且我在来的路上听南边的吴三桂等几个汉奸藩王起兵反清了,清廷无暇东顾,这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吗?”
李满江见状,心中明白了,原来李泽燊是代表互助会的激进派来问个究竟的,解释道:“清廷固然外强中干,然而其毕竟据有中原千万百姓更有蒙古等部帮凶,管辖着数千里的疆域,哪怕他们因为三藩之乱而自顾不暇,但是哪怕仅仅的奉天将军和宁古塔将军这两个将军手上掌握的直接兵力加起来就过了2,我们不得不心啊!”
李泽燊:“可是清军和咱们的义勇军比起来不是差太多了吗?上次司令你不是就带着义勇军仅用了1oo多人就全歼了清军三百多人吗?咱们义勇军各个都是英雄好汉,不会怕满清鞑子的。”
李满江笑了笑,走到李泽燊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啊,李泽燊!进步很大嘛!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李泽燊被李满江夸奖,高兴的涨红了连行了个军礼:“荣耀归于你!我的领袖!”
李满江赞许的头,然后:“虽然还有嫩,不过这是因为缺少历练和情报的结果,告诉你,根据我的推断,要不了多久,宁古塔和奉天地区的兵力分布就会生巨大变化,到时候,特别是宁古塔,白都讷一线以南,盛京,辽阳,义州一线以东的广大地区都会出现兵力真空,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消灭股留守驻防的部队,再狠狠的吃掉一部分增援兵力,我们就能得到至少半年以上的空当来整训扩大部队,半年之后,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但是在这个真空出现之前,我们一定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就容易陷入被动挨打,为清军源源不断的军队围攻的境地,如果是那样,我们的义勇军再英勇,再无畏,哪怕能以一当十,也只能被他们围起来弹尽粮绝活活饿死。”
李满江一口气了许多,李泽燊等人这时候才明白了他的深远意图和谋划,当即表示了认同和服从。此后的时间里以义勇谷为中心,整个李满江的势力范围内,互助会的人不断动员其积极分子,向蛟河境内聚拢积蓄实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实际上,李满江的所谓推断,不过是他在穿越前多年在东北地区从事走私活动,在与东北人接触过程中,了解到的历史知识罢了。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上,康熙麻子的确是在康熙十三年以后大量的抽调了关外奉天,宁古塔地区的兵力前往中原补充其面对纷乱的局势显得越来越捉襟见肘的兵力,规模之大,甚至造成了宁古塔地区兵力空虚,无力支援黑龙江前线抵抗沙俄匪帮的行动,让其频频逞威,更是因为把兵力集中到了宁锦山海关一线准备随时支援关内三藩四姓故旧不堪压迫起事的初期长达大半年,都无法有效的遏制揭竿而起的农民马贼。这才是他决定暂不起事的真正原因和底气。
然而,他没有想到,也许是因为他穿越的影响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北京朝廷在得到了吴三桂的起兵反清的消息之后,虽然在中原的掉军镇压行动上基本没有什么作为,却早早的开始调动关外“龙兴之地”的后备军,也不知道是康熙和他的重臣变得聪明了还是变得胆怕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到了春节前后,李满江得到各地互助会提供的情报,宁古塔以南的兵力已经调集一空,各地城池剩下的兵力多则百余,少则三五,通常不过数十人。
在再三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不是怀疑互助会的可靠性,而是怀疑他们搜集情报的能力)之后,李满江感到历史所赐予他的良机已经到来,正好这个时候,蛟河城里的留守下来负责和傅山叉等关系商家联络的人员来报,傅山叉亲自上门,称有大批奉天配过来的流放犯人可以卖给张耀祖,据人数有上千人之多,多为青壮。
李满江在会议上失态的对张耀祖等与会人员大声道:“天助我也!”
他向张耀祖等人解释道:“这近千人全是青壮,而且还被受到了满清严重迫害,本身就被打上了反贼,三番内应余党罪名的青壮,只要我们夺下蛟河城,封锁住消息,等宁古塔方面察觉不对反应过来调集兵力起码得等到4月以后,我们只要有了这批青壮,把他们编入义勇军,稍加训练至少守城就没有问题了,他们无路可走,必定只能和我们一条心的干,岂不是平白多了近千兵员?”
于是,就有了这场意外的夺城事变。
第七章 清乡
统治是什么?统治就是控制,就是一个组织对于普通人的行为控制,组织能力有差异,控制力就有差别,所以在古代,皇权统治历来有不下县的法,乡间是土豪士绅们的地盘,在这个范围里,乡民的生活,生产,债务,婚嫁,生育,以及丧葬,都在土豪士绅们的控制之下,当然,这个控制有一个叫做圣人教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伦理体系和中国特色的宗族组织作为后盾。
李满江亲自带队占领了蛟河城,但是这并不意味这他对蛟河地区的统治就完成了,虽然对于一个统一王朝来,统治了城市,就等于占据了向农村收税的权力,拥有了调集乡村人力物力的权力,可是这种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特权并不会属于此时的李满江及他的义勇军,虽然他占据了城市,可在乡间,士绅们支持着满清的统治,这些村庄大多是属于某个旗的贵族的产业,当然也有少量的完全不关心谁统治的那种为了逃避沉重赋税和徭役而自聚集形成的偷垦的村子。但是,这不是主流。
所以,无论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兵源,更多的粮食补给,还是为了避免各地农村成为清军反扑蛟河城的基地和前锋,李满江都必须动清乡行动。没有清乡行动,李满江在蛟河地区的统治就是形同虚设,和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人没有两样,出了县城就可能陷入重重危机之后,根本不可能和不久以后即将来袭的清军作战。
……
从穿越的那天开始,李满江就一直在默默在为了这一天做准备。所以,他规定义勇谷里所有15岁以上,45岁以下男子都必须接受每年至少2个月的严格军事训练,并且在其余时间,也会进行不定期军训以保持状态。这些训练大多是在寒冷的冬季,趁着秋后农闲以及上冻后无法再驱动水车带动水力机械的闲暇时节进行。为了让军队得到足够的实战经验,他更是不时带领股部队深入到长白山脉中,帮助那些友好的部落打击他们的敌人,部落的获得了领地,扩大的实力范围,而李满江也获得了无数的皮毛,人参,甚至是黄金和人口。这其实就是李满江的义勇谷的主要财源,如果没有这些战利品的支持,光靠贸易,张耀祖买卖山货的挣来的钱恐怕还不够义勇谷军工厂的原料消耗。
在大山里,几百个被俘虏的奴隶在皮鞭和刺刀的监督下为李满江开采铁矿,军工厂是义勇谷里最大的作坊,里面有过4o个大工匠,上百个学徒和两倍于此的苦力从早到晚生产从刺刀,火枪,以及火炮。生产出来的武器除了一部分分装备给参加军训的士兵以外,还少量出售给关系密切的山林部落,其余的统统存进仓库。几年下来,仓库里的堆满了涂满着厚厚油脂的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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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留下两百人保卫义勇谷的工厂机器和妇孺之后,李满江最终能够动用的力量是一支人数达到6oo人部队。
这六百人都是经过了三年严格军事训练的优秀的军人,以他们为骨干,李满江从近千名被贩卖到蛟河的丁口中选出了6oo名符合标准的壮丁,给了军服和火枪,以一比一的比例和老兵混合起来,李满江的部队一下子扩充到了12oo人。
曾经有互助会人提出,这样强迫他们入伍当兵会不会显得过于残暴?李满江回应:“什么是残暴?各位会员!我们正在做的是什么?是革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一场暴动,是一条需要用真枪实弹,刀枪拼杀,人命鲜血来铺垫的不能回头的路。在满清鞑子和他们的走狗眼里,我们就是一群杀官作乱的暴民,他们恨不得杀我们而后快!满清鞑子的军队是什么德行?你们都知道得很清楚,等他们大军一到,如果我们不能成功的击败他们,整个蛟河城的结局就像二十多年前的扬州,嘉定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幸免。特别是他们这些原本就被认定为三藩余党的人。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如果我们被清军大败了,最后也会被当做我们的同伙杀掉。没错,我今天可以放了他们,让他们得到暂时的自由和解脱,但是,请记住,自由不是别人施舍给你们的,也不是凭空就有的,自由是要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用刀枪做保证换来的。我今天强征他们入伍,看似简单粗暴,实际上却是给他们一个争取自由的机会!”
之后,这些新兵们经历了仅次于半个多月前的那场抄家灭族的灾难。
由于时间紧迫,为了让这些新兵疙瘩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学会听从命令和基本的队列,开枪,他们被老兵一对一的施加了残暴的殴打。
分不清楚左右?皮鞭会告诉你!听不懂走停的军令?皮鞭会告诉你!列队站不整齐?皮鞭告诉你!……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在经历了最初多次试图逃跑而失败之后,这些新兵迅在皮鞭和马靴的帮助下,适应了军队的环境。通过清乡途中利用间歇进行的高强度训练,这些新兵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学会了遵守秩序,使用火枪。虽然熟练程度还比较低,射击度低到了令人指的五分钟两——要知道,这款李满江抄袭自英国陆军1?款褐贝丝燧步枪同时使用定装纸壳弹,在老兵的手里射能够轻松的达到一分钟两。不过这也无可奈何了,高射击是一个技术活,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补足,所以李满江要求老兵们加强刺刀白刃战的训练。
刺刀格斗简单也简单,难也难,最重要的不是格斗技术多高,而是一股一往无前敢于白刃战的气势,在战场上,枪炮的杀伤力是刺刀比不上的,而刺刀白刃战的精神压力也是枪炮无法完成的,因为战争的决定因素在技术大爆之前仍然主要是人,人的心理是脆弱的,当面对一群一往无前端着刺刀冲锋上来准备和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承受的压力绝对和隔着老远放枪不一样。
清乡行动开展的十分顺利,蛟河地区地形比较独特,蛟河城坐落在法拉河中下游,法拉赫则注入松花湖,法拉和松花湖在这一地区积淀出一片平原,广才岭,老爷岭,威虎岭,富尔岭几条长白山支脉把这篇平原围了起来,只有西南面相对开阔。这片广大而相对封闭的区域内,农业人口密集区分布在松花湖畔,而东面的长白山里则是大大的游猎部落。而在这个时代,奉天府以北地区,还很荒凉,从蛟河城里查出的人口户籍簿来看,竟然只有1户不到,除开城里的仅5oo户人家,诺大一片竟然只有8ooo余户,不到三万人。因此,李满江派出多大数百人的部队很轻易地就完成了清乡行动。
一些屯子在见到了上百人全副武装并且拖着火炮(三磅炮)的军队出现的时候,明智的选择了顺从,毕竟屯子里的土墙虽然能在马贼土匪进犯的时候起到一些作用,可是面对乌黑的火炮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当然也有一些死忠于大清的屯子,这些屯子大多属于某些八旗贵族的产业,屯子里的管事都是其家生的时代包衣奴才,当被派去喊话的义勇军士兵得到了几支呼啸而来深入雪地里箭只回应的时候,带队的连长果断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如果换个时间,或许李满江会选择通过互助会慢慢的收拢人心,可是战争时刻可能到来,李满江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耐心继续废那个功夫,于是他在不下出之前明确的命令:宣示武力,威慑宵,如果有敢于反抗的,直接剿灭。
在火炮的轰击下,这些土垒被迅攻破,随后两次排枪之后,村里敢于反抗的男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女人和没有参与反叛的男丁被聚集起来,强迫他们杀死管事的家属,然后义勇军带走了大部分存粮,留下带不走的土地给他们瓜分并且出具了盖着义勇军印章的地契。
这样一来穷苦百姓得到了好处,同时他们本身从来没有从满清统治者那里获得过好处,这就形成了对比。再者,村里的满人贵族的奴才家丁死了,他们的家人也死了,奴才是义勇军杀死的,家人则是被穷人杀死的。无论那些穷人是不是出于自愿,李满江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八旗贵族们也不会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只有一种解决方法,屠!第三则是重新分配过的土地只有李满江的义勇军承认这种占有,他们的所有权的保证来自义勇军,因此,无论他们内心对义勇军有什么看法,只要他们要想保住这笔天降横财,就必须祈祷支持义勇军能在这片地区继续统治下去。
而那些识趣的的屯子则又区别对待了,出于长远的考虑,李满江并不打算在这些地方采取过于激进的手段,他并不想以后自己被当做张献忠李自成之流的流寇。
第八章 扩编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他们能够看清形势,不对抗义勇军兵锋,那么李满江也不愿意落下个肆意烧杀掳掠的流寇名声。当然,李满江也不会就这样徒劳出动部队,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冒着风雪拖动沉重的大炮除了显示武力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把每一个村子掌握在手中。
所以,每个村子被义勇军强征三到五名壮丁不等,一方面补充军队,另外一方面则是把他们绑架到李满江的战车上。
这个时代,无论东西方各国,军人都是社会渣滓的代言词,以在滑铁卢击败了矮子军人拿破仑皇帝的英国公爵威灵顿将军对他麾下的英军的评价为例,他称他手下的士兵是“地球上的渣滓”,并且迫切需要鞭笞来控制他们。而无敌于天下的英国皇家舰队的水兵就更加不堪了,除了极少数热爱航海的贵族子弟会主动投军之外,普通的水兵的补充是用抓壮丁的方式来完成得:一个军士带着数名膀大腰圆的凶恶士兵拿着绳子在乡下转悠,只要遇到有航海经历的渔民水手就把他们“绑架”到军舰上服役。
所以,在这个时代,对于军队来,重要的你如何维持军队的纪律和控制你的士兵,而不在于你的士兵究竟有些什么想法!17,17,8世纪的欧洲战争是由军官们控制着他们手下如同木偶一般的接受过无数鞭笞的文盲无赖罪犯士兵来完成的。
抓壮丁也是一门学问,有不少讲究。如农民起义军的那种裹挟青壮,走一路毁灭一路的方式,也是抓壮丁,如同抗战时和其他国民党军阀抓壮丁补充军队也是抓壮丁,可是选择对象的不同,抓丁方式的不同,以及善后处理,壮丁对待的不同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果。
入农民军一般的裹挟青壮,后果是战斗力地下,地方生产完全被破坏。如同国民党一样抓壮丁结果则是上千万被抓的壮丁在被押送的途中即被虐待残杀掉一半以上,能真正打仗的,百中无一。这些方法,完全就是拿着兵源开玩笑。
因此,李满江在清乡行动开始之前,是这样交待军官们的:你们到了一个村子之后,先弄清楚村子里各家的关系,从最穷而人最多的人家里挑两三个,然后再从家里有几十亩薄田的中等人家哪儿抓一个,最后,最重要的是,各村的大地主,族长,村长,必须有一个非常亲的人参军,这个人最好是嫡长子,最起码也要是地主的兄弟。最穷的那些人家只要有人参军,就要求地主给他们减租两成。
“这些地主的子弟很多都读书识字,是军官的后备人选,同时也是压在我们这里的人质!”李满江在会议上冷笑着。
在义勇军已经进村,白晃晃的刺刀威胁下,地主们无法反抗无奈的选择了屈从。地主的屈服带动了中等人家的屈服,而贫民们起初还是有些抗拒,不过在得到了义勇军开出的3两银子月饷和减租2成的许诺之后,就欣然同意了。
这样以来,在二月中旬清乡结束之后,李满江一清,现这次清乡行动获得了足足8oo个新嫩士兵,其余的粮草牲畜无数,特别的收获是上百头骡马,兽医罗安琼这个前马贼,其中有三分之一可以当做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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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冰雪还没有融化,李满江展开了军队整编和新编训练。
之前,义勇军的编制是李满江直接抄袭自现代军队的三三建制,及15人为一班,3班一排,3排一连,依此类推。
在没有起事的时候,为了维持义勇谷的生产生活需要,同时为了不引起满清统治者的注意,虽然义勇谷里有着近千名轮流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适龄男子,李满江也只能选择保持少量的常备部队,即一个连约一百五十人。
而在起兵占领蛟河城以后,李满江在观看对之前那批新兵的训练的时候就意识到,过于的编制在补充了大量新兵疙瘩之后,会造成战斗力的下降,这些新兵由于训练时间过短,无论是在服从纪律,战场勇气,以及对武器的使用上,都和老兵们有不的差距。如果仍然保持之前的那种编制部队的话,在战场上就会造成弹幕密集程度过地,完全无法挥出火枪部队的优势来,那么面对数量肯定大大过义勇军的清军,失败仿佛就在眼前。
因此,整编势在必行。
经过努力的回忆,同时又结合实际情况,义勇军的新编制如下:
(营级编制)
第一骑兵队(15o人,15o马):千总1人,副千总1人,帐房1人,火工2人,士兵145人,马15o匹。
第一炮兵队(85人,马4o):千总1人,副千总1人,帐房1人,把总2人,士兵1oo人,3磅加农炮4门,马24匹
第一工兵队(188人,马37,燧长枪1oo):千总1人,副千总1人,帐房1人直辖士兵15人,马17,下辖工兵队二(
第一和第二工兵队):每队把总1人,副把总1人,火工3人,士兵8o人,马1o匹。
第一火头队(1oo人):把总1,副把总1,帐房1人,杂役97
第一救护队(56人):千总军医1人,把总军医1o人,杂役5o
第一兽医队(?人,马3o):副千总兽医1人,把总兽医8人,杂役3o,铁匠5,马车夫3o
第一步兵队:(人6?,马5,燧长枪495支):千总1人,副千总1人,直辖护旗手15人,乐手15人,勤务兵2人,帐房1人,马3匹;
第一步兵队;
第二步兵队;
第三步兵队;
第四步兵队;
第五步兵队;
第六步兵队;
第七步兵队;
第八步兵队;
第九步兵队;
第十步兵队;
(连级编制)
第一步兵队(64人,燧长枪48支):把总人,副把总1人,火工2人;
一果;
二果;
三果;
第二步兵队:把总人,副把总1人,火工2人;
一果;
二果;
三果;
(排级编制)
果长1人(持腰刀),持矛军士3人,燧枪手16人
合计一共1254人。(p,本编制借鉴自灰熊猫和早熊大人的成果,有改动。)
新的编制剔除了一部分新兵,以义勇军老兵为骨干,同时又以新兵为后备力量,最大的弥补新兵训练不足的问题。
这个新编义勇营中,共有老兵5oo,新兵?人,属于李满江直接统辖,于是李满江的头衔就是,义勇军司令兼第一营营长。第一批新兵八百人中,有46人因为表现良好,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李满江果断启用这部分新兵中的尖子,和另外一百人老兵一起,组成第二批新兵的军官团,加紧进行训练。
第二批新兵八百人加上146名军官,编成了一个预备步兵大队,由张耀祖担任千总。
这个时候,李满江的特别的抓丁方式就显现出了妙用。
在两百年后,太平天国起义中,湖南出现了一支特别的地方团练队伍:湘军。
湘军不同于八旗绿营,也不同于太平军,曾国藩拿着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侥幸逃脱了文字狱毁灭幸存下来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加以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观念改造,拉起了湘军这个以地方宗亲乡党为骨干的队伍。
在湘军中,老子是军官,儿子是士兵,或者地主是军官,佃农是士兵,总之,军官的来源就是社会地位天然对士兵来源有威慑力的阶层。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再加上军队本身赋予军官的权威,湘军中,军官的命令更容易得到贯彻和实施,而不容易出现士兵逃亡,战时退怯的情况,因为,和你共同作战的,要么就是乡亲邻居,大家本来就关系密切,日后卸甲归田仍然会是邻居,要相处下去,同时,军官们,要么就是你的亲戚长辈,要么就干脆是你加租种田地的地主,如果敢违抗命令,哪怕是逃跑了都无法摆脱惩罚,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正是这种充满了中国式人情世故的组织方式,最终才能在一次次失败之后,仍然顽强的打败了百战余生杀人如麻的太平军。
李满江特意借鉴了这妙处。
第二批新新兵(新的新兵,不是错别字哦!)在编组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来自同一个屯子的年轻人们被特意编到了一起,果长,把总等军官全部由义勇军老兵担任,而细分到每个果,分别有第一批新兵中表现良好者,一个地主子弟,一个老兵组成,由于人手不足,有几个果甚至完全是又新兵和信新新兵地主子弟担任军士。
军士的责任不是站在前排射子弹,而是站在士兵的身后用短毛负责控制士兵的队列,驱赶士兵前进,提醒士兵装弹,最重要的,是在必要的时候杀死意图逃跑的兵,也就是,军士在战场上就是督战队,果长的任务则是站在本部队列左前方辨别上级命令并向士兵传达。
让地主子弟担任军士,可以使得他们成为果长和士兵之间的缓冲器,这些人往往接受过一定的基础教育,认识几个字或者谁算账,也就是,通常比那些老实巴交的文盲农民更聪明,有文化,更有理解力一些。
同时,由于这些士兵的家庭依附地主租种田地,长年累月下来,地主家的少爷老爷在他们眼里都是有着莫大威严的人,通过军士转达的命令,更容易让士兵害怕,从而执行。
由于是后备部队,他们的火枪不是先进的仿英国1?款褐贝丝燧火枪,而是早期积存下来的,更落后一些的火绳枪。
李满江在义勇谷建立的兵工厂,虽然足有3oo人的规模,即便是放到欧洲也不算了,可是由于缺少机器,依靠着李满江绞尽脑汁和工匠们一起设计出来的水力轧板机,简易镗床,卷筒机等,可是毕竟没有完备的机械知识,最终导致,虽然李满江使用了标准化流水线的生产方式,产量依然地下,甚至不如同时期的落后的沙俄兵工厂,如此规模的兵工厂居然只能年产12oo?把燧枪。
加上之前两年为了积攒制造经验,兵工厂生产了大量的火绳枪,导致整整五年下来,李满江投入十数万银子,最后也只是积存了不到5ooo把燧火枪,以及2ooo余把火绳枪。
第九章 战争来了
三月,天气开始转暖,虽然仍然不时有雪,但城外的法拉河已经开始融化,大块的碎冰河河水混合在一起,缓缓的注入到松花湖中。按照清军常例,经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季之后,各地交通恢复,就应该派遣信使,通告驻防,留给李满江的时间不多了。
最先得到蛟河城生叛乱消息的,不是宁古塔将军图海,这个时候他正在温暖的北京履行他的中和殿大学士的职责,给正在为吴三桂叛乱而焦头烂额的康熙出谋划策。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驻扎在吉林乌拉的副都统(即副将)萨布素(由于东北地区偏离满清统治中心,在康熙亲自征讨雅克萨之前,并没有足够的重视,就连宁古塔地区的最高长官,宁古塔将军图海也并没有常驻,他兼任着的内阁大学士的官职,大多数时候都在北京中枢,宁古塔的军政都交由副都统管辖,因此,副将名字没能够得到有效的考证,所以我随便编造了一个名字,萨布素在历史上确有此人,不过此时也许还在吃奶,笔者对满洲鞑子的姓名不熟悉,就随便抓了一个名字来,反正,这位副都统不是重要角色,所以望达人勿究)。
由于李满江占领蛟河之后,立刻就对蛟河城进行了军事管制,城门被封锁,限制进出,即便是城里有满清的死忠,也无法把消息传出去。而随即李满江更是进行了清乡行动,把城外的乡村控制在了手中,把农民和地主斗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不服从的都被一一剿灭,所以这个消息一直到了三月下旬,松花湖北畔的一些渔民开始捕到鱼之后卖给沿湖的村子中时才无意中走漏了这个消息,随即又经过层层上报,直到4月初,才被传递到吉林城中。而而吉林和宁古塔之间间隔数百里,两地之间最近的通道就是穿过蛟河盆地,经由威虎岭中段的狭窄河谷地东去,再渡过毕尔腾湖(今牡丹江市镜泊湖)才能到达宁古塔,而如今这条路被李满江截断,萨布素考虑之下,决定干脆不通知宁古塔副都统,自行出兵解决这伙乱匪。因为根据他得来的消息,占据蛟河城的自称义勇军乱军,不过是一群土匪,通过商人诈入城中趁着守军不备,暴起杀人,这才占领了蛟河城。而且根据消息,这伙土匪马贼不过是了寥寥数百人,虽然占据蛟河城以后,又裹挟青壮,队伍膨胀至两千余,不过战斗力可想而知。于是他果断的下令,兵蛟河,剿灭反贼。
吉林乌拉,又称船厂,即今天的吉林市。顺治年间,出于抵御罗刹人的需要,在吉林乌拉城修建船厂,打造船只,设立了吉林水师据资料记载:“有大战船二十七艘”。因此,吉林乌拉城又被称为船厂,吉林乌拉是松花江流域一个较大的城市,城中仅配而来的汉族犯人就有上千户之多。吉林副都统于康熙十年设立,“统甲兵2283名”是宁古塔地区最大一支军队,而宁古塔将军下辖两大副都统中的另一个,和宁古塔将军同城的宁古塔副都统也仅仅“下统协领、佐领、防御、骁骑校、领催、前锋、与甲兵1351名。”驻扎在吉林的水师,原本再过一段时间等冰雪完全融化,春汛过去之后,就会顺江而下,到达北面的齐齐哈尔城驻扎下来,成为清军抵御罗刹人侵袭的重要力量,而由于李满江带来的变化,这支内河舰队也被萨布素下令征调,以作为运兵工具,毕竟这个时节正是冰雪融化,道路泥泞的季节,特别是这几年天气一年暖似一年,全然不复前面几十年前那样直到4,5月仍然可能雪花飞舞的情形。
四月上旬的一天,李满江正在城外的空地上观看和指挥新兵训练,一匹快马从南面疾驰而来,李满江的护卫们连忙在数十米外拦住飞奔的骑士:“来人止步,不得冲撞司令座驾。”
那骑士用力勒停马匹,翻身下地,却是个身穿红色骑装的义勇军骑兵,他从背后的的包裹里拿出证明身份的铁牌举在手里,给卫士们看了,这才被放过来。
他一路跑到李满江面前,站直身子,用力把马靴后跟靠得啪的一声,一手抚胸,一手斜指天空:“义勇军骑兵大队侦查队军士李客舟向您致敬,尊敬的领袖!”李满江要求,所有义勇军士兵和军官都必须在相互场合称呼对方军职。
李满江也五指并拢,抚了帽檐回礼:“荣耀属于你,我的骑士!”
然后才问道:“告诉我你给我带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李客舟军士!”
他有意高声话,让附近的士兵和军官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实际上从李客舟出现以后,所有的新兵,包括一部分老兵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并不是因为他是个美男子,而是这个特殊的时候出现的显然是通报军情的士兵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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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客舟楞了一下,用眼角看了看不到十米外的正在训练的部队,然后:“司令阁下,根据军队保密条例规定,我不能在士兵面前泄露军事情报。”
李满江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个自己牵头制定的有感于古代军事情报保密工作近乎全无的状况而制定的规定,要知道在古代,大多数时候官员们没有什么保密意识,宋朝朝堂上的对话转眼就能印成传单在城里卖钱,明末大将准备出城突击围成的农民军,结果下级军官或许都还没被通知到的时候,城里就可能已经传遍了,所以他才制定了这个严格的保密条例,却没想到自己先吃了个瘪。不过他随即呵呵一笑道:“哦!我疏忽了,那你把军情表给我吧!”
李客舟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递给李满江,李满江接过来在本子上签字之后,李客舟才从要带上的一个铜管里倒出一卷薄薄的纸卷,递给李满江。
李满江展开字条,扫了一眼,随即把字条递给李客舟:“你大声念给大伙儿听!”
李客舟为难道:“可是这个不……”
李满江手一挥,打断他的话:“这个情报我已经阅读过了,你完成了你传送情报的职责,现在这是我命令你阅读这张纸条上的字,并不违反保密条例。”
李客舟听了李满江的解释,想了想,的确没有违反军规,接过字条大声念道:“司令阁下!据我部近日侦查,吉林副都统萨布素所部甲兵2ooo余人,水师水兵?余人已于今日在拉法河河口登陆,预计将于明日中午前后到达蛟河,此报。义勇军骑兵大队侦队,果长。”
李满江等他念完,面对已经停下训练的部队大声道:“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齐声:“听清楚了!”
李满江又问:“那我们能不能打败他们?”
老兵们立刻大声道:“当然能!”
李满江摇摇头,假装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又重新问道:“我怎么没听到你们的声音?我们到底能不能打败他们?”
这一次那些因为表现出色而被提拔的新兵们也跟着老兵们大声喊:“没问题!”
李满江还是不满意:“怎么好像没吃饭一样?我们要把这些清军怎么样?大声!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老兵和新兵骨干们一起嘶声竭力的喊:“杀光他们!消灭他们!”
渐渐的,那些听到清军大举来犯之后惊疑不定的新兵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开始跟着一起喊起来:“拿枪轰开他们的脑袋!”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汇聚成一句话:“义勇军必胜!司令万岁!”
响声整天,惊鸟四起。
随即,李满江下令停止了训练,各大队的账房带着杂役们从城里仓库中抬出来几口箱子,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张房门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名,当着李满江的面到了每一个士兵的手上。每人三两月饷,外加七两以及二十两安家费鼓舞士气的赏银,沉甸甸的三十两银子让绝大多数来自穷苦农家被地主贵族们压迫得饥寒交迫的农家子弟迅陷入了狂热的气氛之中,不止一个士兵当场给李满江跪下,哭着指天誓要给司令效死。
晚上,在吃过特意加了大片肥肉满是油腻的晚饭之后,士兵们早早被驱赶到床上然他们蓄养精神,以备明日战事。
可是,这些仅仅接受了2个月军事训练的前农民、犯人们一面回味着油腻的肥猪肉拌饭的味道,一面婆娑着怀里沉甸甸冰冰凉的三十两银子憧憬着这笔巨大财富能买到的土地和鸡生生鸡家致富的美好未来,一面又出于老百姓对朝廷军队根深蒂固的畏惧而为明天即将到来的大战忐忑不安。
夜已经很深了,几个人影从屋外轻轻的推门进入营房,他们走士兵们的床前,给每一个士兵掖好被子,也许是不心,也许是没注意,他们的手触碰到温暖被窝里新兵们光着的肌肤,冰凉的感觉就刺激得新兵们醒了过来,可是他们也不会抱怨掖被人的不心,心里只有更多的感动:如此细致的关心,许多人即便是在家中也没有享受过。
这种事情在之前的两个月间,每天晚上都会生,而今天,被寒冷刺激到得新兵们根本就没有睡着,其中一个大胆的干脆坐了起来,抓住他床前的人,低声道:“果长,您能陪我话吗?我心里闷得慌!”
那个人一愣,随即坐到床沿上,也压低声音:“士兵,有什么话能明天再吗?不要影响到其他的战友睡觉啊!”
月光透过窗口映进来,撒到那个人的身上,这个士兵看了一眼,惊呼道“司令,是您!”
原来这个人半夜来给士兵掖被子的竟然是义勇军最高长官李满江。他连忙捂住那个士兵的嘴:“声些,声些,不要吵到别的人睡觉!”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也坐了起来,:“不用了,司令!其实大伙儿都一样睡不着,我们都想听您给我话。”他话音刚落,整个营房里的几十个士兵都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满江,希望听到他些什么!
第十章 军心
和李满江同行的张耀祖等其他军官正要呵斥这些胆大妄为的士兵,却被李满江制止了,借着清亮的月光,他目光温和的扫过这些经过了近两个月艰苦严格不近人情的军事训练的士兵们。在这并不明亮的营房里面,其实大多数的人都看不见李满江的表情,只能借着一光线明暗的变化知道李满江的目光也许落在了他们的脸上,但这并不妨碍当李满江转脸面向他们的时候,士兵们感到一阵洋洋的暖意穿透黑暗,从李满江的目光中传递过来。
李满江轻扬嘴角,对拉着他的手的那个士兵:“能告诉我拟的名字吗?士兵。”
那个士兵连忙放开李满江的胳膊,就要站起来行礼,李满江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了,这会儿不是在训练场,不实在正式场合,你躺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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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士兵年纪大约3o岁,粗糙的皮肤和满脸的细细皱纹使得他看上去比较显老,很明显,这是一个出身穷苦的士兵。他激动万分,强自压抑着声音:“报告司令,俺叫万志广。”
李满江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担心很不安很害怕,觉得明天清军来了可能有杀身之祸啊?”
那个士兵被李满江穿了心思,原本就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他顿时又窘有怕,窘的是被最高长官当着众队友的面穿了心中的懦弱和恐惧,怕的是这种想法如果流露出来,有可能会被军官们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治罪,最坏的下场就是“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当众斩以儆效尤”轻的也可能像两个月来无数次在训练中犯错的士兵一样,被狠狠的抽上十鞭子。一时情急之后,连话都不清楚了,他结结巴巴的“我我我”好一会儿没出一句完整话来。
李满江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不要有心理负担嘛!我李满江和各位长官又不是吃人猛兽!”万志广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吃人猛兽也比不过果长他们凶狠呐!”光是想想果长和几个地主崽子军士的皮鞭,他就心里寒。
李满江见状,转头问其他士兵:“你们害怕明天的战斗吗?”
众人哪敢承认纷纷否认:“不怕不怕,有司令在俺们就不怕了!”
李满江摇摇头暴了一句粗口:“不怕个鸟!老子自己都害怕,你们还能强过我啊?”
众士兵听他这么一,奇道:“司令您也害怕吗?”
李满江:“哪能不怕,上了战场,就是以名相搏,随时都可能死了,我还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呢!”
众人暗暗头,却不敢接话头,有些话当官的能,兵是不能的,中国人天生就能搞懂这些。
李满江见他们不话,于是继续道:“可是怕有什么用?现在是满清八旗贵族老爷们不给我们活路啊!怕有什么用?莫非我们吓得躲在被窝直哆嗦,吉林乌拉过来的皮甲大兵们就不会砍我们的头?就不会强们的姐妹女儿?他们会吗?他们当然不会!况且,我们越害怕,敌人就越得意,因为我们越害怕,就越没有反抗之心,我们斗志全无,他们的屠刀就可以像宰杀猪羊鸡鸭一样轻易地把我们杀个精光,然后抢走我们的粮食和银子,掳走我们的女人孩子。你们怕死,那你们想死吗?”
众人自然回答:“不想死!”
李满江满意的头:“对!没错!没人不怕死,可也没人想死。正因为我们不想死,正因为我们怕死,所以我们就要杀光那些来杀我们的八旗鞑子,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万志广等人一想,果然没错,纷纷头道:“杀光八旗鞑子,活下去,活下去!”
李满江见士兵们的热情被鼓舞起来,趁机再添一把火:“何况,此战我们有四胜,敌部有四败!”
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每天训练完回到营房之后,义勇军老兵出身的果长和军士都会放下板了一天的面孔,转而像慈父良师一样照顾这些出身贫苦的新兵。他们不怕脏臭,给士兵们挑水泡,裹伤口,甚至帮他们烧水洗脚,在闲暇之余还会给士兵们讲故事,讲的最多的就是三国,当然讲的时候必然少不了趁机加入些来自李满江的私货观夹杂在其中,顺便给士兵们洗脑。
因此,李满江用这种三国里特有的多智军师分析敌情的方式出上面的话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士兵们的兴趣。他们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李满江,等他出答案:“所谓四胜,第一我军军械精良,远清军,此为一胜。其二,我军上下欲同,官兵同心,此为二胜,其三,我军以逸待劳,从容布置,此为三胜。第四,我军纪律严明,并不扰乱乡里,百姓人心在我,此四胜也!”
这些话有些牵强,不过这些士兵大多是文盲,见识寡薄,没什么大局观,因此李满江倒也能忽悠住。
“那清军之败呢?”有人追根究底的问。
李满江从容一笑,道:“清军多为陆师,北人不善水,乘舟而来必有水土不适,此一败。清军残暴,喜杀戮平民抢劫财物,人心不在他,此二败也。吉林副都统与宁古塔副都统不合,用兵大事,迄今尽然未闻宁古塔一方出动兵力协同,足见萨布素此人好大喜功,用兵仓促,此三败也。最重要的是,关内中原,自吴三桂起兵,各地纷纷应声反清,清军兵力捉襟见肘,关外大部可战之兵都已经调往奉天入关听用,此时宁古塔将军下辖之内,已经是空虚异常,只要打败了萨布素和宁古塔加起来不过5ooo的总兵力,很长时间内,清军已经无力集结大军围剿我们,此为第四败也!”
众人恍然,纷纷称是。经过了这番波折之后,他们终于安下心来,在李满江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同一晚上,这样的对话在各个营房都重复生,讲话的主角有的是李满江,有的是张耀祖等其他高级军官,有的则是日常天天吃住在一起的果长军士,军心由此大定。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起床号就响起。短暂的吵嚷之后,部队被集结起来带到了蛟河城外平原上,进行战前的准备。
士兵们被一果为单位排成一个横列,每个步兵队组成一个横列17人(16名燧火枪手,一名果长站在队)三列厚度的薄薄的方阵,在方阵的背面,9名面无表情手持短矛的军师眼睛不停的扫视背对着他们的士兵,方阵的左前方,把总和他的副手前后站立,由把总手持雪亮的黄铜把手指挥腰刀,副把总持着旌旗并随时准备着接替倒下的上司继续指挥队伍。
十个步兵队平均分布在四门三磅野战火炮两侧,最左侧的是集结成一团的骑兵队,由于派出了一个斥候队,这时候集结在一起的只有约12o名全身无甲,身着血红骑兵制服,带着银白色火红色帽缨头盔的轻骑兵部队。
没过多久,一骑快马疾驰而来,他冲到正在阵前勒停奔马向李满江禀报:“万岁!司令!斥候队军士李客舟向您汇报,我部与清军斥候生交火,斩杀斥候8人,俘虏3人!目前清军大部25oo余人距离我军约15里,预计将于中午达到!”李满江十分高兴:“我认得你,李客舟军士,你自己杀了几个?”李客舟恭敬的抚胸挥手致敬:“报告司令,我斩两人,俘虏一人!”李满江大喜,从身上解下将军服的绶带,亲自给他系上,赞道:“此为果真为我义勇军之勇士也!”一旁的护卫军士立刻纵马奔过战争,高喊:“骑兵大队斥候队李客舟军士,斩杀清军斥候两人,俘虏一人,司令亲解绶带以赠,并赐勇士之名!”
全军高呼:“万岁!领袖!万胜!义勇军!”
接近中午时,清军大部终于出现在李满江的单筒望远镜中,这把望远镜是李满江在义勇谷中经过了无数次试验,偶尔成功烧出透明玻璃后费劲辛苦磨制而成,目前全军仅有3具,一具在李满江手上,一具在张耀祖手上,另外一具则归属于斥候队的果长。由于透明玻璃出现的几率还无法控制,目前的义勇谷只能制造杂色的玻璃瓶和块装饰性窗玻璃。
李满江下令:“传令全军,进行最后一次战前检查,准备战斗了!”
口令被传达下去,士兵们在军士的呵斥下再一次检查燧石是否能使用,纸壳子弹是否潮湿,枪管是否清洁,燧机是否有机械故障,刺刀的螺丝是否扭紧。
炮兵们则用力的再夯实一下火炮车架的基座土,用干燥的细棉布刷再一次擦拭炮膛。
骑兵们只是轻轻的拍这战马的额头,让这些敏感的动物安静下来,然后用雪白的棉布擦拭雪亮的马刀。
大战,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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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排队枪毙时代
本章的章节搞错了,修改一下,悲剧的我!
当清军大队终于进入所有义勇军将士们的视线内的时候,义勇军肃整的军容也映入了对方将领的眼中,显然很惊讶,要知道从努尔哈赤时候开始,无论是后金还是如今的大清,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于在明知对手是八旗铁骑的情况下在平原野地里摆出要野地浪战的阵势而不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城池里面,依靠着低矮的土墙来抗拒八旗的巴图鲁们。
不过他还是没有贸然的下令直接冲锋交战,一来之前接连的斥候被杀被俘的情况让他心里有些警惕,二来从下船开始,饶是有马匹代步,舟马的颠簸还是让他的部队显得很是疲惫,见对方没有趁自己立足未稳强行攻击的打算,也乐得让将士们休整一下,恢复体力。
张耀祖也拿着单筒望远镜在观察对手,虽然他在过去的几年里多次带领义勇军股部队进入到茫茫长白山中征服一个一个的土著部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并夺得大笔的财货,可是,由于对手实在不像样,这些部落大多都还非常原始落后,比罗刹人在北面征服的那些土著人也就好上那么一,只不过是铁器稍微多了一些而已,因此往往只需要他带着士兵们大胆的举枪冲上去,一阵枪响之后唯一几个敢于反抗的部族勇士倒在血泊中,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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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唯一一次义勇军和八旗军队的正面野战交锋,李满江出于谨慎考虑,把张耀祖留在义勇谷中镇守,自己亲自带队北上,虽然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可是张耀祖却没有亲眼所见,只能从士兵军官们的描述中得到只言片语。
因此,他实际上对于李满江执意坚持的横队线性战术并没有深刻的了解,在他看来,虽然义勇谷出产的火枪质量可靠,威力十足,可是相对而言射仍然不够快,用来欺负欺负那些连铁箭头复合弓都没有的山林蛮子绰绰有余,可面对数十年来以野战冲锋无敌手闻名天下的八旗铁器来,似乎就不太够用了,要知道,一个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甚至能在一分钟之内射光一壶(三十支)箭,可是却仍然无法抵挡八旗铁骑的蹂躏。
所以当对方的军队出现在望远镜的视线中的时候,张耀祖曾经向李满江提议,按照中国传统的兵法趁对方立足未稳,兵疲马累突然攻击,挫败他们的锐气。
李满江笑着摇摇头:“此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无地可(埋)伏,如果况且我们是步兵,妄想去偷袭骑兵完全是痴人梦话。”
张耀祖:“那就派骑兵对去冲散他们,然后步兵就趁乱攻击!”
李满江轻笑一声,责备道:“都这么多年了,耀祖你怎么还是张口就来,胡八道?我们的骑兵都是轻骑兵,是用来侦察敌情和追击用的,正面交战哪里是那些浑身披甲的八旗骑兵的对手?”
张耀祖更急了:“那我们还不赶快退入城里,依城而战!我军步兵居多,司令你安排的战阵才薄薄的三层,岂不是被骑兵一冲就散了?”
李满江没有回答张耀祖,反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念叨了一句:“从古斯塔夫二世以后,骑兵的就沦为侦察很追击,正面冲击步兵已经不是他们能完成得工作,战争,始终是步兵为王,火炮为神!”
张耀祖没得到答案,又问道:“司令,那八旗鞑子究竟在等什么?难道他们骑兵还怕了咱们不成?”
李满江:“他们在积蓄体力,不过用不了多久了,他们是骑兵,面对数量相等甚至更少的步兵有天然的心理优势,他们马上就会进攻了!”
完,转头:“传我命令,整队!”
坐在地上坐着战前检查的士兵们在军士的呵斥下站了起来开始报数:一,二,三……
清军的统帅萨布素,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满人。所谓纯粹的满人,就是头脑简单,作战勇猛敢于拼杀,好酒好色,粗陋不学。因此,虽然在一开始出于一谨慎而没有立刻展开攻势,因此在军队人马体力得到了一定的恢复,而对方那区区两千多可怜兵力的步兵阵势仍然没有任何出击的迹象时,萨布素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近千人的骑兵再前,一个千人队的批甲步卒在后,开始了进攻。
一千步,八旗骑兵们控制了马匹,慢慢跑,让马匹热身。
八百步,骑兵们聚拢成一个三角形的密集阵型,以骑兵佐领巴图鲁为开始加,像一把尖刀一样恨恨的朝义勇军薄弱的横列战线扎了过来。
五百步,当八旗铁骑跑到距离步兵战阵五百步的时候,义勇军战阵中间的四门八磅火炮响了。
这个时代,真正的高技术标准的兵种就是炮兵。一个合格的炮兵,至少要符合两个要求:
第一、身体强壮。炮兵在一场战斗中,需要不断的搬运重达数磅的炮弹,同时还需要充当清洁工,在每一次射完毕之后,他们需要用干湿两种不同的刷子把炮膛清洁干净,然后再重新填装,而真正的重体力活是在每一次射之后,把被后座力震离炮位的重达数百公斤甚至更重的大炮又重新推回原位,因此,甚为一个炮兵,你必须要有强壮的体魄。
第二、会数学。如果要比较准确的命中目标,那么必要的距离测算,弹道测算,角度测量是少不了的,虽然欧洲的数学和工程师们设计了不少工具,可是学会使用这些工具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李满江虽然是穿越者,可是他不是百科全书,他虽然能依靠自己短暂的工人经历在工匠们的帮助下制造出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火枪,同时经过了无数次试验之后,制造出勉强不算太落后的轻型火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通晓弹道学,测量学等学科,因此,除了一三角函数的粗浅知识以外,他并不能给炮兵们提供很多的帮助。
有伟人过,实践出真知当你没有一个可靠的理论的时候,那么就只有用大量的实践来积攒经验。
因此,李满江用了三年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火药炮弹,以及数十门火炮的报废培养出了区区1o个由丰富经验的炮兵(原本李满江设想的是每门炮4名炮兵,可是无论他如何苛刻火炮的质量,这些玩意儿仍然在上万次的射击中出了几次意外事故,6名耗费了李满江足足可以铸造出和他们等身雕像的银子的炮兵死于意外之中,可以,这些炮兵的价值几乎等同于后世的飞行员甚至是航天员)
然而,实践就是实践,虽然八炮的有效射程差不多有6?米,可是限于理论知识的缺乏,李满江的炮兵们的经验只能保证他们能相对精确命中3oo米以内的目标,因此,当聚成一团的骑兵行进到五百步(约3oo米)左右的时候,炮兵们果断开炮了。
四颗重达6斤的铁球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越过长长的距离落到密集的骑兵集群中,几次弹跳之后,直接砸死砸伤近近6o人,巨大的轰鸣声和密集阵型中的战马惊慌失措,上百匹战马因此把它们背上的骑兵掀了下来。
李满江和张耀祖在望远镜中看的清清楚楚,张耀祖更是夸张握拳用力高喊:“好!”
李满江却叹惜道:“可惜了!有足够经验和训练的炮兵是在太少,数十门大炮只能用上这区区四门,其余的只能堆在仓库里给老鼠当窝。若是这次能十炮齐,起码能撂倒一半人。”
巴图鲁见过大炮,也听他的父亲起过,根据他的见识和他父亲的法,无论的前明还是大清的炮手,最快的也不过一刻(十五分钟)以内射1o炮,因此清军在遭遇了意外的炮击之后,也是阵型大乱,不过在他的呵斥下又很快的重新整队,并且加快度向义勇军阵地冲了过来,显然,他们是想要尽快冲到阵中,一旦冲散了步兵阵型,敌我混杂之下,大炮就失去了作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相信不会再次被攻击。
炮兵观测员紧张得观察着八旗骑兵和阵地的距离,并且不停的报数: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两百五十步……”
而在他身后,炮兵的军士们也在焦急的指挥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士兵们:快,向前推回原位,往左一,再左一,好了好了,滚开,不要刷了,这才打了几炮呢!药包!动作快,别***磨蹭。散弹!操,是旁边的纸筒,你他们逼个猪脑子!
一到了战场上,哪怕是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炮兵们仍然免不了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越出错,就越是火大,生气起来的军官们仿佛离开了骂人的词就不完整话一样。
当观测员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一百步!”的时候,炮兵队长孔程下令开炮的声音和步兵队各个把总同时高喊:“预备!瞄准!”的声音混叠在了一起,然后四门火炮再次怒吼装载着铁珠的纸筒在被推出炮膛之后迅因为内外压力的差异而破碎,里面的铁珠子像下雨一样喷向八旗骑兵,靠近火炮方向的骑士们像秋天的麦子一样,被瞬间割倒一大片。
几乎在散炸开的同时,各个步兵队的把总也把手中竖举着的指挥刀用力劈下,同时命令:“开火!”“开火!”“开火!”
第十二章 崩溃
薄薄三排的步兵阵线上,最勇敢和有经验的出身义勇谷的老兵们半跪在地上,瞄准正前方的一篇混乱之中的清军骑兵,扣动了扳机,一百余颗直径约17的圆形铅弹丸被克包裹在纸壳中的黑火药推出枪口,倾泻到清军的骑兵或者是马匹身上。
一股股黑火药燃烧后形成的的白烟升腾起来,笼罩住了义勇军的步兵方阵。这,就是战争迷雾。
当一排的老兵射击完成之后,他们就站起身来,沉重冷静同时也非常机械化的重复几年过了无数次训练的填装弹药的个步骤。于此同时,把总们再次下达命令:“第二第三果,向前两步走!”
白色的火药烟雾弥漫在士兵们周围,前方的一切显得模糊不清,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士兵们都是新兵,就在刚才,他们真正的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从八磅加农火炮炮口喷射出来的四个纸筒在压力差的作用下,扭曲瓦解,里面装载的每41颗重达5盎司(合约145克,即约3两)共计一共164颗铅球以极高的加度倾泻到骑兵中间,没有**能够抵御这股力量,八旗骑兵身上穿着的钉满了钉子的可笑棉甲自然也不行,过12o名骑兵瞬间倒在血泊中,高而沉重的弹丸使得被击中的骑兵身上至少出现碗口大的血洞,有倒霉的清军甚至同时被数枚弹丸击中,单薄的四肢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成了奇异的扭曲,有的干脆就此断裂,掉落在满地的血泊之中,混合着人马的悲鸣和哀嚎,一时间战场上恍若地狱。
万志广在经过了昨天李满江的亲自劝解和开导之后,原本以为自己能放下心中的恐惧,直面战场的残酷,可是,他显然想错了。战争是人类明的最伟大同时也是最残酷的集体活动,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他在贫穷和忍耐中度过了近三十年的人生,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样的残酷场面。??…”因此,他能轻易地想象出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但是他也不敢扭头张望,如果他这样做了,下一个出惨呼的人就是他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军士们的短矛也许无法面对骑在战马上的敌军,却足够锋利能够很轻易地从背后捅死任何一个不服从命令的士兵。
没错,他的确很害怕敌人,但是他更加害怕军士们的皮鞭和此刻如芒在背的短矛。谢天谢地,在这两步之间,他没有犯任何错误足以使得军士们误以为他违反战场纪律。
然后,处于第二排的万广志立刻半跪在地上,用手把火的燧石撞锤扳动了一下,第三排的士兵们也努力稳住颤抖的手,站直身体,枪口对准前方。
这时候,经过了短暂混乱的清军骑兵才再次在巴图鲁的带领下,向近在咫尺的步兵阵线用尽全力的冲过来。
“开火!”“开火!”
军官们嘶声大喊。
一瞬间,数百把仿1?款印度造褐贝丝燧枪同时被扣动了扳机,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好像突然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瞬间又倒下了一大片。
幸运儿巴图鲁竟然仍然没有受伤,他嘶声大喊,并顺手劈翻了一个从他身边经过意图逃跑的骑兵:“冲上去,冲上去他们的鸟枪就没用了。”
经受了数次打击的骑兵队此时仍然有接近一半的数量,随着清军的靠近,军官们的命令也急促起来,他们的语快了好几倍:“第一果上前,二三果准备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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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愧是经过了数年严格训练的老兵,第一果的老兵们在他们射完毕到再次收到命令,短短二十几秒之内就完成了弹药的重新填装。他们跑了几步,越过新兵,重新站在了第一线,这次却不用也来不及再半跪了。
“开火!”
老兵们对已经近在几米之外冲过来的骑兵们仿佛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再军官的指挥下几乎是抵着清军骑兵的胸膛开火了。
上百个清军倒下,同时十几名站在第一排的老兵在击毙了面前的敌人之后,被后面涌上来的清军砍倒在地。
“冲锋!吹号!”
在剩余的老兵带领之下,义勇军将士们端着早已安好的刺刀面目或是麻木冷漠,或是狰狞扭曲的向清军起了反冲锋。
义勇军装备的燧火枪是仿英军1?款,印度制造版本的褐贝丝(),身管长39英寸(99),口径ok英寸(19),全枪长55英寸(约14o)这样的长度,再加上长达5o厘米的三棱开刃刺刀,总长达到了1米以上,已经能够当做较短的长矛使用。(注,褐贝丝有三款,长,短,以及印度款,枪管长度分别为46英寸,短管为42英寸,印度款用料最节约,枪管长仅为39英寸,而刺刀长17英寸,此处我对刺刀长度进行了一定的改变)
因此,骑在马上的清军面对义勇军并没有太多的优势,而实际上,清军本身,并不擅长骑射,也不擅长骑兵冲突,在明末战争中,表现得最为耀眼的的八旗“铁骑”,实际上应该算一种骑马步兵,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前几年才被康熙处死的鳌拜,几乎所有以勇猛作战著称的清军将领,在清朝本身的史籍资料中,都记载着他们身披重甲,下马步战勇猛无双的经历。满洲女真人本身是属于森林——游猎民族,而不同于草原上蒙古人是草原——游牧民族,虽然满人也养马,但是他们更适应步战,对于眼前这只来自吉林乌拉的骑兵部队来,他们保留了很多满人等山林游猎民族的生活习惯,而并不像奉天以及关内的满人那样被蒙古人和汉人同化,实际上,原本再***打算之中,是准备骑马到义勇军阵地大约一箭之地的距离,然后下马结阵,白刃接战。这是也是八旗军队从明末到清朝屡试不爽的经验,由于明朝火铳制造过程中官员贪污成风,而工匠们们则是世代匠户,甚至比普通农民的地位都低。劣质的材料和好无责任心的工匠,使得清军从来没有见识过真真的火枪的威力,对于他们来,明军的火铳更像是烟花一样的玩意儿,缺乏战斗意志的明军往往隔着几百步就像放礼花一样一股脑的开火了,压根没有任何威力和准头,而且由于火铳制造得十分低劣,为了避免炸膛,火铳手们往往宁愿只放极少分量的火药,更是导致了火铳威力的地下,后金军队的经验就是,当火铳射的时候,只需要用手遮挡住脸部一面被火焰灼伤,其余的不用考虑,明军火铳射出的弹丸甚至在近距离也无法穿透清军的落后棉甲。
清军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火枪的威力是在更北面和沙俄匪探险队的交战中,虽然俄国的火枪相对欧洲来比较落后,却也制造得质量比较可靠,清军在这上面吃亏不少。
然后在南面,仍然没有遇到这种对手的清军将领贸然凭借旧的经验,准备在义勇军阵前集结进攻,不但遭受了火炮的攻击,更是被
威力惊人的燧火枪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时,清军之所以能够不崩溃的最后依仗,只是他们还有着最后的信念凡是大量使用火器的部队,都是不敢白刃的懦弱军队,这一,他们在明军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同样,两百年后,他们自己也能这样验证给英法联军:当相隔一定距离之,清军仍然能在英法军队的炮火轰击下和他们打得风生水起,能够承受相当比例的伤亡,而当两国的军官组织刺刀冲锋的时候,清军就会立刻崩溃。
他们坚信,只要冲到阵中,依靠八旗勇士的勇武,一定能消灭这群只会乒乒乓乓放枪的乌合之众。
可是,显然,他们的经验在义勇军身上是不通用的。
第十三章 白刃
头昏脑胀,口干舌燥,似乎是感冒了,挣扎着爬起来上传。希望不要影响明天的码字!哎这个鬼天气
万志广仍然站在第二排,从他听到军官们“准备白刃”的口令开始,他就如同往常的训练一样,以右脚掌为轴,身体向右侧转了半身,同时左脚向前迈出一部,脚尖正对前方,两脚跨开的步子刚好宽过肩膀一。双腿微微弯曲,身体稍微前倾使得身体重心落在两腿之前靠前。
在调整站姿的同时,他的左手握住枪托粗细适中的颈口,左手虎口和四指同时用力,紧紧的卡住了通条后卡槽。刺刀微微向右刀尖自然的斜指前方,万广志的目光顺着刀尖投视到前方模糊的人影上,仿佛希望就此借着刺刀的寒光用目光杀死面前的敌人,那样他就不用冒险和弥漫的烟雾中的骑着战马的敌人生死相搏。
他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他也不敢有丝毫的逃跑避战的念头,就在刚刚,紧紧是为了催促他们更快更好的做好刺杀准备,身后的军士们就用短矛的的木棍一头敲打士兵们的背脊。
在圆钝的木棍触碰的万志广背部的时候,他差就此举着刺刀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哪怕前面是清军的狼牙棒,哪怕前面是清军锋利的马刀,也总比像个木偶一样,穿着可笑的红色紧身军衣,却身无片甲的站在这弥漫呛人的火药烟雾中,被军官们摆布着做着各种机械的动作。
可是他不敢,就在刚才,他又一次听见了那熟悉的,所有人都知道意味的什么的惨呼,他不敢东张西望,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隐约中,他看见一个由于太大的压力而无法控制自己,心理崩溃之后端着刺刀就往前冲的士兵被他身后的军士迅的在背后赐倒在地,军官的声音传过来:“敢于不听号令,乱军阵的,格杀勿论。”
义勇军的队伍里不需要英雄,不需要勇武过人的万人敌,义勇军的建军模式来自于18世纪的欧洲最精锐的陆军,英国和法国以及普鲁士的军队,这种脱胎自近代工厂管理模式的军士组织只需要大量无条件服从命令的机械木偶,军队的强大来自于军队组织本身,而不是十人敌,百人敌。因为再技艺高的工匠也无法完成工厂里的所有生产,只有协同,服从命令的大量工人才能在管理者的指挥下保证质量的完成生产。
终于他听见了军官们的命令:“前进!”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拿着武器随时可能夺走他生命的敌军,而是嗷嗷待宰的羔羊。
前进数步之后,他们加入了前排老兵已经有些凌乱的整形,在军官们短促清晰的口令中,对准前方,立定,跨步,向右用力突刺。
三棱形的刺刀毫无凝滞的刺进了敢于阻挡在义勇军士兵们面前的任何物体。清军的惨呼,战马的嘶鸣,也有义勇军士兵们被清军击中身体之后的闷哼同时响起。
真正生的肉搏白刃战时间非常短暂,几乎就在两三次突刺之后,万志广惊讶的现面前已经没有了除了义勇军士兵之外任何直立的活物。上百名清军骑兵以及他们的战马倒在地上,鲜血仿佛盛在水缸中的水,在一个破口出现之后,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地面上满是血渍,连土壤也来不及吸收,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了血泊,好几个士兵踩上去竟然就这样意外的滑倒了。
清军崩溃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在听信了巴图鲁的鼓动承受了封建军队无法想象的4成战损之后冲到义勇军阵前的迷雾之中,然后这些原本应该立刻哭喊着四下逃窜,或是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的义勇军们却竟然就这样举着火枪,用枪口右侧的短剑把他们刺翻当场。
在前面上百名骑兵,包括那位一直信念坚定的巴图鲁被数把刺刀捅成破布之后,后面的马队立刻裹足不前,反而调转马头拼命抽打马臀,踢打马腹,一也不吝惜马镫上的马刺已经把他们心爱的坐骑的腹部刺得鲜血淋漓。
当清军马队离开步兵阵线再也无法进行白刃战之后,刚刚在白刃交战中变得嗜血而疯狂的士兵们在军官们的勒令和鞭打中冷静下来,继续保持着队型而没有追击。
因为,骑兵对于步兵的最大优势就在于,骑兵们可以主动选择决战的时间和地,这是马的四蹄赋予他们的权利。
因此,虽然清军的残余马队已经丧失勇气,没有了和义勇军士兵们交战的胆量而是仓皇逃跑,步兵们仍然被强制要求保持阵型完整,禁止追击,一旦贪功冒进,就会丧失掉步兵面对骑兵的最大优势——方阵。
当清军残余马队转身离开,不在和义勇军步兵们混杂在一起时,4门火炮再次开火,喷射而出的5盎司散弹弹丸再次像秋收的镰刀一样割倒了一片“麦子”。
李满江在望远镜中把这短短几分钟之内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每一个老兵倒下,他的心理都忍不住抽搐和呻吟。这些老兵,每一个都是经过了至少两年以上严格军事训练,同时对李满江无比忠诚和爱戴,深深认同李满江给他们灌输的人身观世界观等思想理念的李满江最忠诚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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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即便是拿到欧洲最强的英法和瑞典,都足以胜任他们的军官。然而这时候,却在这里被当做兵一样消耗在了战场上。
当他看到4门火炮再次开火的时候,他惊讶而高兴的骂了一声:“陈进财他娘的的疯子,不要命了!”
陈进财就是炮队的指挥官,他指挥着1o名木匠出身的有着一定数学基础的炮兵军官和8o几名杂役士兵。经过5年的熏陶,陈进财已经完全不在是五年前那副农民模样,他心中充满了对李满江的狂热崇拜,总是穿着笔挺的指挥官军服,一手握着金黄色镶铜刀鞘和把手的指挥刀,长筒军靴总是刷得锃亮,他作战勇猛,胆子极大。不止一次在山里攻打的土著部落的时候,亲自带队扛着轻型臼炮就冲到敌方部落的木墙外,几乎是抵着木墙开炮。
这一次他仍然延续了自己的风格。
在完成了两轮射击之后,清军的骑兵们已经和义勇军步兵近距离纠缠起来,火炮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不太适合使用了,按道理接下来的战斗就属于义勇军的步兵大队和骑兵大队的任务了,可是陈进财却不这么像,他在炮兵们完成了两轮射击之后,有呵斥杂役士兵们重新进行了散弹填装,然后他指挥着士兵们推动沉重的炮车向前运动。
“使劲,别偷懒,再往前推一段。”他怒吼道。
一个膀大腰圆的士兵喘着气哀求道:“总爷不能再前了,前面就是清军马队了!”
陈进财眼睛一瞪,骂到:“孔程你***少废话,老子就是要把炮推到这些满狗鞑子的面前去,直到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骚鞑子味道为止。”
正好这时候,清军马队溃散了,数百人马乱成一团根本没人搭理这群近在咫尺的手无寸铁的“反贼”,反而都仓皇回马,只知逃命。
“还***愣着干嘛?火,开炮!把这群养的满鞑子轰得他娘都不认得!”陈进财吼道。
燃烧的炮杆被塞进了火口,4门8磅加农炮再次出怒吼,一共164枚5盎司的巨大弹丸喷向仓皇逃窜的马队,在这不到5o米的距离上,靠近火炮一面的骑兵们无人幸免。
到此时,仅仅距离萨布素派出步马士卒向义勇军进攻不到1o分钟,上千人的马队在经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仅仅剩下三百余骑夺命狂奔,而另一个千人步卒队伍才坎坎走走停停到达八百步外。
李满江放下望远镜,头也不回的抽出自己的指挥刀指向逃窜的马队,命令道:“骑兵大队,衔尾追击。”
身后的传令兵大声重复:“骑兵大队,衔尾追击。”
骑兵大队的领,五年期在山谷外被张耀祖抓住之后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清楚的铁匠学徒王尔德,听到命令之后,猛的一拉缰绳,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前蹄腾的一下离开地面,只用后踢支撑,王尔德就这样在马鞍上,抽搐指挥刀向前一劈:“骑兵大队,听我号令,跟我冲啊!”
吧,率先纵马追向溃军。
一百五十名骑兵紧跟其后,人人争先,不甘落后。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的清军马队,这些马儿从前天开始,就匆忙赶路,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即便是刚刚在开战之前勉强喂了些马料,蓄养了一下马力,可是在经过了火炮惊吓,全力冲锋之后,又被清军骑手们毫不吝惜的踢打鞭笞,不少马儿已经疲态尽显。
王尔德经过几年的锻炼之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稚嫩的铁匠学徒了,他带领只有一百五十人的骑兵大队,在追上清军亏兵之后,兵并没有急于冲上去厮杀。义勇军骑兵都是不着甲的轻骑兵,对方虽然溃散,然而人却仍然足有三百之数,并且清军个个身着棉甲,虽然面对火炮火枪的时候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义勇军骑兵们的马刀仍然有相当的防护作用。
因此,他带领着他的士兵们不紧不慢的离着溃兵十几米的距离,就这样吊着他们,驱赶他们。
清军马队里有些蒙古人,这时候眼见对方距离正好适合,纷纷拿出骑弓,张弓搭箭准备玩一手骑射。
第十四章 帅走
仍然身体不适中,码字码得非常辛苦,就这几千字断断续续写了一整天了,大家看在这个份上,给红票安慰安慰吧!我得去睡觉了,是在是不舒服!
但是骑射这个东西,虽然在后世无论是写的,还是学术界都吹得十分厉害,可真正威力却没有太多值得吹嘘的地方。曾经有西方的古战爱好者做过实验,用现代高科技材料精心制造的骑弓的有效射程也没有过3o米,如果是骑在颠簸的马上,射击效果就更加糟糕了。
骑弓和步弓是两种不同的武器,甚至夸张一,古代工匠们精心制造的复合步弓能够达到6oF米的有效射程,而骑弓往往只有在1o米上下才能被一个合格的射手射中人那么大的目标。
在铁木真之前,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们也在玩骑射,在蒙古人被头戴火红头巾前仆后继持刀而来的义军赶回草原上以后,他们也在玩骑射,可是终大明一朝,蒙古人都没有什么作为。
军队的战斗力来自于军队本身的组织化,而战斗技术在双科技没有巨大差异的情况下并不是主要因素。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里,游牧民族被灭了一波又一波,被耕地种田的汉人打得满地找牙的时间是绝大多数。秦国的先祖被从中原分封到偏远的西陲的时候,他们就是农耕为生,然后就是这群农民称霸西戎诸部落,最终夺取了天下。在汉朝的时候,将领们不止一次的提到,汉兵面对匈奴,完全能做到以一敌五。即便是经过汉末那群屠夫将领镇压黄巾起义每场胜利以后数万,数十万的杀死俘虏,又经过三国几十年的相互征战,北方的游牧民族仍然没有什么作为,无论是公孙瓒还是曹操,都能够轻易的压制住他们,直到晋朝司马家的八个蠢货自己争权夺利引狼入室,被他们现了中原的纷乱才有了五胡乱化。此后的隋,唐。直到宋末,大草原上才真正出了一个铁木真,铁木真的功绩不在于他是多么伟大的将领,而在于他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制度的创造者,他把蒙古人真正的统一起来,让这些牧民不再只是依靠着善于骑马的优势躲避训练有素的中原步兵四下抢劫平民,而把他们真正的组织成了一只军队。正因为如此,蒙古人才能纵横天下,即便如此,仍然被以软弱著称的南宋抵抗了?年之久。等到明朝蒙古人在被赶回草原上之后,重新退化成了游牧部落,组织程度低下,甚至称了乞丐般的明军眼里也看不上的货色。在八旗军队里,满汉八旗的战斗力对于明军来都太过强悍,只有蒙八旗,才是软柿子。
闲话扯远,了这么多,只是顺便吐槽一下活跃在各个架空历史书评区的骑射无敌党而已,书归正传,继续故事。
话清马队溃散之后,李满江就派出了骑兵追击。
由于李满江骑兵的规模有限,只有15o人,再加上出于建军思想的原因,所有的骑兵都是轻骑兵,浑身不着甲,因此当他们追击人数足有他们两倍的清军溃兵时,骑兵把总王尔德对于他的初次正式表演仍然缺乏一定的信心。他带领着麾下的骑士们不远不近的缀着溃散的清军马队,驱赶着他们向清军步卒大队冲过去。
有几个蒙古人那出骑弓想要射十几米外的义勇军,随即他们就后悔了。
义勇军骑士们见到蒙古人弯弓搭箭,立刻就从马鞍上的袋子里拔出造就装好弹的燧短火枪(手枪),迅拨动燧石机头,扣动了扳机。
砰砰几声,蒙古人应声倒地。
虽然义勇军的骑士们没有这些蒙古人双手放缰,张弓回头射箭的本事,可是科技的进步带来了好处,火枪之所以淘汰弓箭就在于,其训练的时间短,性能提升空间大。特别一优势就是当火枪手想要瞄准某个目标的时候,你只需要克服几斤的地心引力,甚至火枪的构造导致了他们可以架在某些物体上,使用者只需要瞄准并扣动扳机。而当你使用弓箭的时候,却要用力向后拉保持数倍甚至是十倍于火枪手的力量,试想一下你需要提着一桶纯净水进行瞄准,这是多么的可怕的事情。(一般成年男子用复合弓的拉力就是从4oF磅之间,而法军主要装备的“1?款”燧火枪的枪重约1o磅,即46)
几位蒙古勇士的死让溃兵们明白了,永远不要比你的战友更勇敢,因此他们更加用力的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到了抽打马臀,踢打马腹上。在后面义勇军骑兵们不断的用枪响和铅子对方向进行的纠正下,很快溃兵们如愿以偿的冲入了目睹了同等数量的骑兵覆灭当场自感无力战胜敌人后缓缓撤退的步卒阵中。
虽然战马们对于集结到一起的大队步兵们本能的感到恐惧,不太愿意冲上去,可是在背上骑手的拼命鞭打下,吃不住痛的战马也狂了,他们不管不顾的直直横冲直撞,把清军步卒的阵型冲得乱糟糟一团。
王尔德大喜,连忙命令部队紧跟而上,趁着敌军阵型混乱掩杀。
身着红色军服的义勇军骑兵们好像见血的刺刀一样,毫无凝滞的一下子冲破敌人乱糟糟的阵型。骑兵们谨记着李满江的李满江和其他曾经当过马贼的教官们的教诲:不要在飞奔的马上劈砍,除非你不想要你的胳膊了。他们吧马刀横在马儿的身体一侧,就这样借着马的冲击力就能轻易的割开敌人的棉被盔甲或者是没有防护的脖子。
他们也没有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在人数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之中挥刀乱砍,既然是所有的敌人都慌慌张张抱头鼠窜,可是如果骑兵丧失了度和机动,一旦有人反应过来,那么骑在马背上无法突出重围的骑兵们就会是最好的靶子。
所以王尔德和他的部下毫不恋战,在造成过2oo人的伤亡和更大的混乱之后,他们果断冲出重围,一直跑到外围离开人群百步远才停下来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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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个士兵喊道:“看,清狗的帅旗跑了。”
王尔德一看,果然。原本在不远处的帅旗这时候开始移动,拿过斥候队的宝贝望远镜一看,几十个戈什哈竟然簇拥着一个身穿黄色棉甲,头戴避雷针头盔的将领往南跑了,一大群水兵也跟着乱哄哄的四下狂奔。
王尔德的亲兵问他:“总头,咱们怎么办,是在这儿杀这些乱兵还是去捉萨布素那清狗大官?”
王尔德也是犹豫,他接到的命令是趁机追杀,可是清军主将萨布素也逃了,两头都似乎是垂手可得的功劳,他也拿不定注意。
眼见周围的士兵们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他明白,这些都是一起几年的老兄弟,都盼望着立功杀敌,于是他心一横,瞥了一眼正赶过来的的义勇军步兵队和乱糟糟的清军步卒,呸了一口唾沫恨道:“别管这群乌合之众了,就当便宜步兵队的那群家伙,咱们去追萨布素那子。大家跟我上啊!”
吧一磕马镫,率先冲了出去,众骑兵跟着怪叫一声,向萨布素追去。
其实萨布素本身并不想逃走,就在刚刚,他还想要赶到甚于的部卒那里把他们集合起来对抗义勇军。其实这次的失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轻率自大,指挥失误。
按照正常的战术,作为一个步骑混合的部队,面对整容以待的敌军,正确的应对是步兵缓缓上千,吸引义勇军的注意,然后骑兵伺机冲击敌阵薄弱部位,这才是至少中规中矩的选择。可是这位萨布素副统领却和他的那位1652年率众攻打俄国人土磊的前任一样,头脑简单,没有文化,并且也是同样的狂妄自大。他甚至在损失了多名斥候,又看到了义勇军整齐肃整的军容之后,仍然坚持认为对方不过是土匪马贼之流的乌合之众,轻率的排除骑兵大队直接起冲锋,想要一举冲破义勇军看似薄弱的阵线然后轻易获胜。
义勇军强大的火力的出萨布素常事的战术让他的骑兵在短短时间内覆灭大半,剩下几百个也是吓破了胆子,不堪使用了。
作为一个典型的满洲将领,萨布素虽然愚蠢自大头脑简单,可是他却对满清十分忠心,同时也十分的勇敢,于是他在见到骑兵的覆灭之后,仍然没有死心和放弃,他想要赶到步卒中去,稳住阵脚甚至反击回去洗刷这失败的耻辱。
可是随即,义勇军的骑兵如同驱赶牲口一样把败军驱赶回来,冲乱友军阵型,趁机掩杀使得这个打算也不太现实了。他命令戈什哈(亲兵跟随他冲过去杀死那区区15o人的反贼骑兵时,却被戈什哈们反过来架住,围起来就往回跑。
和明朝的亲兵差不多,戈什哈们也是依附主官存在的,并且有诸多规定来约束他们对主管的衷心。要是萨布素真的冲过去杀反贼,即便有可能杀掉这些无甲的轻骑,随即也会被赶来增援的步兵火枪手们轰杀成渣,反贼们的火器威力,刚刚已经展示过了,不需要多家怀疑。如果萨布素死了,他们这些戈什哈也是活不成的,因此干脆拼着冒犯上官把他架走,总有机会东山再起的,这种事情在明末也不只一次生,不过那个时候由于清军面对明军胜利不断,得到这个机会的往往都是明军将领的亲兵们。
主官的帅旗一动,这边已经是乱成一团的部卒们的军心就更不堪了,有的人哭爹喊娘,求萨布素不要丢下他们,有的却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准备投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高喊道:“兄弟们,把家伙都拿起来,不能这么乱下去让他们宰割啊!”
第十五章 谈判
这人一出声,立刻就有人骂道:“金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睁眼瞎话,都统大人都跑了,咱们干吗还要死撑着?”
这位金科,却是个妙人。他原本是江南苏州人士,家里是当地的大地主,有着良田千亩,在城里也有着米面铺子等营生数处,虽然世道纷乱不休,可是在他老爹的奔走之下,地方上组织团体,保境安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当清军南下的时候,他爹也看准了满人要坐天下了,早早的就投降了,因此也没有在那一次次的触目惊心的大屠杀中受到什么损失,反而借机吞并了不少无主良田,把家产扩大了几倍。
可是金老爷在大清开国取士之后,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去参加科举取士,生个儿子虽然请了不少先生授课,却无奈何金科对科举毫无兴趣,反而对修道成仙着了迷。到后来,更是偷偷的信了白莲教,拜起米勒念起“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来。
还好他家家大业大,金科本人除了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感兴趣之外,倒也没什么恶习,既不吃喝嫖赌,更不会呼朋唤友,败坏家业,反而此人风度极好,几乎从不与人争吵,便是有什么理念不合也不会仗势欺人,因此在乡间风评不错。
可是参与邪教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没过多久,在新上任的地方官响应鳌中堂的号召,坚决打击一切非法集会和抨击政府言论的严打之中,金科不幸被捕。
幸好,他加入的这一脉的白莲教这时候还只是秘密展信徒,并没有提出反清口号,因此在金老爷的奔走贿赂之下,年仅18岁的金科就此免于斩,改判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最后辗转到了吉林乌拉,正好赶上吉林副都统被朝廷授予了更大的职权,随之而来也需要更多的士兵,金科也就此被征入军中。
这一系列的坎坷之后,金科逐渐抛弃了当一名邪教教主的伟大理想,转而暗自专研起屠龙术来,他深信此时大清的统治已经显现出风雨飘摇之态,早晚会有人登高一呼,应者景从。因为他见到富庶的江南膏腴之地,每天都有农户破产,上等水田不值一文,只有拥有免税赋特权的官绅大地主们才敢购置土地。他见到从江淮到北京,八旗子弟们肆意跑马圈地,甚至连中等地主也无法幸免。他见到各地八旗军队的战斗力愈低下,已经开始不敷使用,整个大清基本依靠绿营支撑,甚至在关外苦寒之地,所谓的八旗龙兴之地的披甲人虽然相对关内战力强悍许多,可是在罗刹人面前,往往杀伤一二百人就需要触动整个吉林乌拉的驻军早早埋伏起来,更需要许多的游猎土著附庸协同才能勉强战胜,至于仅有区区数百人驻扎的雅克萨城,无论是吉林副都统还是宁古塔副都统甚至宁古塔将军巴海都对他们一筹莫展。近有三藩内忧,远了罗刹外患,朝中更有权臣当道,怎么看,这大清的天下都像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这个看法,即便是他在前几年听十几岁的皇帝扳倒了鳌拜,也没有任何动摇,他每天都在想着各种念头,他以明朝和尚姚广孝为榜样,他深信自己能够像这位屠龙前辈一样名留青史——若不能流芳千古,那么就遗臭万年吧!
因此,当他见识到了李满江义勇军强悍的过了罗刹人的战斗力的时候,他立刻就认定,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土匪马贼,而是一群筹谋已久,早有准备的造反者,他恨不得立刻加入进去,可是在几百个忠于士兵的包围下,他无法做到。
萨布素的逃跑给了他这个机会,眼见着义勇军的骑兵放弃这乱哄哄的几百步卒,转而追杀萨布素这个大官,而义勇军的步兵们还远在几百步之外,金科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展示出自己的才能,因为从义勇军的规模上看,他们不可能不接受别人的加入,因此展现能力赢得对方主将的另眼相看是金科实现乱世屠龙的捷径。
这时候也顾不得在温文尔雅和颜悦色的话了,金科高喊道:“大家那好家伙,整队站好,别让对面的瞧了咱们,到时候便是投降了也是猪狗不如,任人宰割,何不鼓起勇气,就算投降过去,也能让他们高看咱们一眼,不至于拿咱们当累赘杀了啊!”
如是反复数遍,渐渐的他周围的同伴们也跟着喊起来,原本乱哄哄的人群中,经他这么一喊,大多数的士兵们也感觉找到了主心骨,于是随着他的号令整队列阵起来。
等李满江率领步兵队赶过来的时候,金科竟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差内整理好队伍,重新列在阵势迎接李满江的大军了。
“咦?有意思!”李满江骑在马上,看着这对于封建军队来,排列得还算不错的阵型啧啧道,他很转头问道:“王尔德那子就这样丢下这么几百号人自己去追杀那个副都统了?”
张耀祖此战完全没有捞到机会表现,他完全没有想象到赢得这么轻松,虽然他不止一次带队杀进各个部落村寨,把那些在中原汉人口中茹毛饮血凶悍异常的野女真们打翻在地,可是这毕竟不同于是两军交战,在这个时代大多数汉人的映像里,八旗军队总是骁勇善战,并非汉人军队能够匹敌的,可现在,就这样简单的几炮加上两轮排枪之后的刺刀就轻松打败了“满万不可敌”的八旗骑兵,并逼得清军主将逃跑,张耀祖一时也觉得仿佛身在梦中。
“耀祖,耀祖!”李满江见张耀祖张耀祖愣,又叫了几声。
张耀祖这才回过神来:“哦!司令你刚刚什么来着?”
李满江无奈,只得又重复道:“我,这队清军里有人才啊,竟然在主将逃走的情况下还能趁着王尔德那子贪功追萨布素,而我们步兵慢慢过来还没走到的这么一时间差就重新整军以待了,人才啊!不过这样让我有棘手了,到底他心里是什么打算呢?”
张耀祖经过了这一仗之后,虽然不是他打的,信心却也极具膨胀起来,他撇撇嘴不屑道:“能有多大的人才,你看连个队都排得歪歪斜斜,挤挤嚷嚷的,我打赌,只要咱们的步兵大队上去一轮齐射,他们立刻就得崩溃。”
李满江摆摆手,道:“先不急,找个人去喊下话,要他们投降,我对他们中间那个整合士卒的关键人物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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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去吧!顺便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值得司令你另眼相看!”罢还刀入鞘,拍马跑到清军阵前:“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命令尔等即刻投降,弃兵刃缚手足,非满人者可免一死!”
金科排开众人,走到阵前朗声道:“投降可以,但是必须要贵军的那个总司令李大人亲自来谈。”
张耀祖呸道:“败军之将也敢提条件?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惹得我家司令恼怒之下,必教你等化为粉芥。”
张耀祖杀气腾腾的话在清军之中引起了一些骚动,又被金科连忙的压了下去。
“我相信阁下并不能做主,还是请贵军的李大人来话的好。”金科并不搭理张耀祖,反而语带不屑,惹得张耀祖暴跳如雷。
“你……”张耀祖虽然生气,却被金科中了要害,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不出来。
这时候李满江驱马上来,拍拍张耀祖肩膀笑道:“耀祖,想必他就是那个力挽狂澜重整军伍的人了吧。你斗嘴如何斗得过他。哈哈!”
完和张耀祖并列,看了清军阵型一眼朗声道:“我就是李满江,有什么话,现在就吧!”
金科见到李满江果真亲自出面,心知自己这个险冒的没错,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整整衣衫,拱手道:“在下苏州金科,见过李司令。”
李满江有意要压下他的狂气,冷声道:“废话少,我没工夫和你闲扯淡。”
金科一噎,原本想要自我吹嘘表现一下才学的话被堵在喉咙中,只得道:“李司令只要能保证咱们这些人的性命无忧,金科自问不敢对抗司令天军。”
“好!”李满江:“我对各族百姓一向一视同仁,只要你们恶迹不彰,放过你等性命并无不可,不过这里面不包括满人,但凡满人皆属该杀。”
金科笑笑:“司令放心,咱们这些人要么就是新编的索伦八旗等各族人,要么就是流放到关外来的汉人,只有几个满人军官,也都在刚刚贵军骑兵冲锋中死了。”
李满江:“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己束手就擒吧!记住不要耍花样。”
“等等!”金科忽然道,“我们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希望李司令你不要把我们打散之后冲做炮灰拿去送死,否则即便投降了也难逃一死,那还不如战死当场呢!”
李满江有些恼了,原本他只是看在这金科还有本事和决断的份上才亲自出面招降的,现在这人却一个条件接一个条件提出来,哪里还像打了败仗的人,当下就冷下脸来:“军伍之事,岂容你败军降将插嘴。若是我不答应,你便待如何?”
谈判在这时陷入了僵局。
呼,好不容易码出来了。大家投票吧,我吃完药就睡觉了,希望大家也注意加减衣服,最近天气变化太大,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第十六章 金科的野望
金科也是有措手不及,原本在他的设想之中,像他这样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一般的主将都会很乐意招揽,特别是在自己已经明确表示了愿意投靠的情况下,就是这位李满江李司令不那么礼贤下士,激动地像曹操迎许攸那样赤足相迎或者是蔡邕迎王粲那样倒履相迎,至少也应该表现得耐心一,高兴一才是。
可是这才提了两个一都不苛刻的条件,怎么他就翻脸了?即便是换做随便一个乡间纵横的土匪头子,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吧?
不过既然已经成这样了,金科也不好随意改口示弱,否则不但会让对方看不起,更会让自己这边阵中的士卒们看不起,他原本不过是个的把头,若不是表现得有胆有识又打着为众人安全和出路着想的旗子根本不会有人理他,这时候如果连已经提出来的在大多数清军士卒们看来也很是合理且必须的条件都不能坚持,又有谁会相信他接下去能真正的维护众人(其实是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呢?人心一浮躁,队伍就不好带,更会显得他能力不够,因此金科也板起脸来,做决绝状:“若李司令不答应我等这要求,那么咱们这几百号人宁愿轰轰烈烈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忍辱偷生的或者受辱。”边还不忘记推动其他人的情绪,转头鼓动道:“咱们吉林乌拉的爷们儿,个个都是山中大虫,虎死还不倒架呢!大伙,是不是啊!”
其余人应者如云,纷纷大声呼道:“虎死不倒架!虎死不倒架!”
李满江这时候却玩味出一东西来,他眯着眼睛看了金科一会儿,直看得金科浑身都有些扭捏起来,这才轻笑道:“哦?真的不怕死?”
金科掷地有声的道:“若不答应,血战到底!”
李满江右手捏着马鞭,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已经列好对的义勇军步兵大队,嘲笑道:“那你是准备和我义勇军多少人来个‘血战到底’?一百人,两百人?你们真的能撑过我义勇军一次齐射?还是你们自信真比刚刚的马队更坚韧?”
“这……”金科语塞。的确,依照刚刚的巴图鲁马队的下场,在场这剩下的上千人(原本一个千人队,加上四百多马队残兵,即便被王尔德带队趁乱冲杀一阵消灭了百多两百人,剩下的仍然上千),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他们能比那个骑兵佐领巴图鲁一手带起来的马队更能承受伤亡,要知道,对于封建军队来,在野战中能够承受两成伤亡的部队机已经是凤毛麟角,之前巴图鲁率队冲整,因为种种原因机缘巧合之后才承受了过3成的而没有溃散,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金科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带着这样一群已经被骑兵惨败吓破胆完全依靠自己的野心编造出的虚无缥缈的希望和谎言支撑着没有立刻崩溃的弃卒打败李满江的义勇军,甚至他怀疑,李满江只需要拍出来2o个人,都不用放枪,只要端着铳剑对着自己这边冲过来,现在还勉强能维持的阵型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但是他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继续硬撑下去,他脑子里在这短短时间内转过许多个念头,强忍住跪地磕头求饶的冲动,装作智珠在握吃定李满江的样子很有名士派头的笑道:“李司令你的军队神勇无匹,纵然岳武穆之背嵬亦不过如此,我等残兵弃卒自然不是贵军对手,不过现在贵军马队以追萨布素而去,贵军纵然能败我等,恐怕却也无法全部肃清,到时候乱兵散落乡间,却会耗费许多工夫,同时又会分散贵军军力。”
李满江:“乌合之众,何足成事?你等兴堂堂之师尚非我义勇军一合之敌,更何况分散乡间,沦为盗匪,除了袭扰乡里,为祸地方抢掠财货之外,还能作甚?”
金科胸有成竹:“吾观李司令,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龙行虎步,面有异像,更是练得如此悍军,所图定然非。司令既然胸有奇志心怀天下,为何又容不得我等区区求活之人?更何况,司令心怀天下,有图非,自然不同寻常流寇盗匪,只是侵占县城洗劫财色。此番以堂堂之师野地浪战而大败吉林副都统,至此,萨布素丧师,切不论能否逃开贵军骑兵追杀,便是逃的性命,短时间内甚至连守住吉林乌拉城都成问题,更不用兴师于司令战了,而东北宁古塔副都统人少,连萨布素都败了,他以萨布素之半数之力,仅可自保,亦无法劳师远来了。因此,起码三月之内,方圆千里之内以无人可抵挡司令大展宏图。此时正是收拢人心巩固根基之绝好时机,若是多了我等千余盗匪横行乡里,哪怕以贵军再强,却毕竟人少,不宜分师摊薄兵力,因此,我相信以李司令之明,不会为难我等乞活残部的。”
李满江讶道:“你竟然对我如此有信心?”
金科道:“科自十年前被流放到这僻远之地,就无时无刻不在冥思苦想何日可得遇明主,可以辅佐他推翻之混沌世界,方才不负我一身屠龙之术。今日得见李公,可见军威盛而不暴,人人皆有凛然之色,足见李公练兵有方,御下有方,又见贵军军容整齐,人人皆有精制军衣,人人皆有犀利火器,足见李公筹谋已久,然却无人察觉,堪比越王卧薪尝胆备下越甲三千一具吞吴之深沉,如此人杰,岂非正式我早已期盼之明主?科,又怎会没有信心?”
李满江听完,轻喝一声:“既见明主,此时不拜,更待何时?”
金科应声跪倒,高声唱喏:“拜见我主!”
其余人等见他跪了,也跟着跪倒喊道:“拜见我主!”
李满江哈哈大笑不止。
金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向自诩通晓人心,洞悉事礼的他,竟然从一开始就被李满江循循善诱,牵着鼻子走了,不但当众出了了自己心里埋藏多年的野心,还竟然被李满江一声断喝就完全没有一坚持并得到一承诺的情况下跪地认主,一时间面红耳赤,羞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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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成功的掀开了金科名士大才的遮面琵琶,达到目的之后,也赶紧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金科可以是李满江穿越数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有理想,有文化,有能力的人。而他的手下中,论忠心,张耀祖绰绰有余,几年下来已经得到了李满江的高度信任,但是论能力,张耀祖除了勇敢之外,只能算一个中规中矩的军官,甚至对于指挥一支近代火器化的军队,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他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欺负十分落后的野蛮人的类似于殖民开拓军领(甚至可以是匪帮,就像俄国人在北面干的差不多)和李满江的宠臣出现的。其余的手下要么甚至在接触李满江之前大字不是得一个,要么就浑浑噩噩,没有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甚至连理想都依靠李满江几年来不断的洗脑教育给他们灌输。
这个金科,让李满江感到很有趣。他自己宣称是学的屠龙术(屠龙术:古代称天子为真龙天子,所谓屠龙术,除了《庄子列御寇》里那个朱泙漫所学的毫无用处的笑话以外,在明清时代,特别是姚广孝和尚之后,更可以代指以推翻政府,杀死皇帝为目的的战略规划学,当然这个学问本身是不存在的,简单来,屠龙术就是指某些知识分子出于反*政*府的目的处心积虑研究如何推翻政府的学问),在这个皇权至高神圣的时代,能有这样念头的人可不多呢!更何况,金科此前于乱军中整军的能力,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或是谎言,但是他能及时把握机会,利用军心失措,皆有求活念头的突破口做到能够至少保证队伍面对刚刚屠杀了他们友军大量士兵的军队没有崩溃,却也让李满江不由得的刮目相看,这样的人才,加以锻炼,至少也是个好的将领,甚至如果他的“屠龙术”学的真的不错的话,那就同时也是一个战略家了,虽然他有着越时代几百年的经验和思想,但是穿越者不是万能,也不是机器人,只有组织才能赢得胜利,而从来没有个人的力量可以越组织。
李满江连忙微笑着羞红了脸低着头伏在地上的金科,故意大声让其他降卒听到:“金先生面对我数千强军而面不改色为了袍泽力争,此乃大勇。立有宏远誓要推翻这野蛮满清,是为大志,如此大志大勇之士如今投靠我义勇军,实乃我李满江之幸事,乃义勇军之幸事,乃天下之幸事啊!”
这一番话虽然肉麻了,却恰当的满足了金科的虚荣心,也巧妙的让这些降卒得到了某种保证他们安全的心里和语言上的暗示,同时也给了金科适当的台阶让他顺梯下。
金科在经过了这一番之后,也明白了李满江果然不简单,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把自己的心思洞悉了,还顺势而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回想起来不由得冷汗淋漓,他也不敢再摆出那套古代名士高傲不羁的做派来。
他连忙起身整装,恭敬的重新给李满江一揖到地,口称:“金科拜见主公!”
呼!终于写完了,迟了,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第十七章 残忍
李满江给完了金科台阶,却又立刻态度一变,他冷冷的头,算是回应了金科的行李,然后举手一招,张耀祖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司令,你有什么吩咐?”张耀祖殷勤道。他见金科似乎并没有引起李满江太多的重视,自觉地位稳固,心情也轻松起来,也不再跟刚才一样板着个脸生气,他心里下了决心,等过一阵了招个机会收拾金科一下,以报今日轻蔑之仇。不过这时候倒是满脸堆笑的。
李满江指了指这群降卒叮嘱道:“让你手下预备队的训练官带人过来,把他们待下去进行整编和修整,等迟些时候伤亡统计出来之后,先从预备队里补足第一营的损失,然后再把这些人编到你的手下,凑足一个完整编制营,等新编训练完之后,预备队就该做义勇军第二营。明白了没有?”
作为一个军人,手下的兵能增多,自然不会有人不高兴的,张耀祖兴奋得满脸通红,虽然骑在马上不能并腿立正,却也把上身挺得笔直,昂行了一个义勇军军礼:“万岁,司令!”
李满江回礼,然后转身打马回城,留下金科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张耀祖抓住机会,故意用不太但是正好能让金科听到的声音问李满江:“司令,那他(努嘴示意)怎么办?是不是单独安排下以示……”
金科竖着耳朵,期待李满江出诸如厚待之之类的回答。却听到李满江用诧异的语气反问道:“我义勇军上下有人搞过什么特殊化吗?”
张耀祖心里大喜,果然还是自己了解李满江的脾气,他连忙神色一凛,正色道:“我义勇军军法严明,上至司令下至兵,人人皆自守本分,不得逾越。如有违犯,军法无情,纵司令之尊亦不可免罚一鞭,纵兵之卑亦不可多责一分。此为我义勇军立军根本,上下皆无特殊。”
李满江满意的头:“如此,何须多问?”
吧,头也不回的回城去了。
张耀祖也随后打马就走,金科听了一会儿,却没有个法,虽然刚刚才得罪了张耀祖的金科也顾不得面子上的难堪叫住他:“张,张大人请留步!”
张耀祖故作惊讶,转身望着金科道:“金先生有何事指在下啊?”
金科无奈的问道:“张大人能否告知李司令如何安排在下的啊?”
张耀祖拉长声音“哦”了一声,道:“金先生刚刚难道未曾听司令吗?义勇军上下无人特殊,既然司令你们这些降卒算作新兵补充,那么你现在就是义勇军新兵中的一员了,只需要跟着其他人一起,自然有人来安排。”
金科急道:“可是我……”
张耀祖却不理他,径直打马追着李满江而去。
金科站在原地,脸色变幻,青一阵红一阵,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舒了一口气,轻笑道:“这个李满江,果然非同一般,就这样忽冷忽热的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枉我金科修道多年又精研屠龙术,竟然也被他轻易夺了平常心。有趣,有趣……”罢,老老少少的跟着大队降卒一起接受奉命赶来的教练军官们的安置。
两个时辰之后,仍然是骑兵队的李客舟,只见他弓身站在马镫上,从城外一路冲进城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却拿着一面皱成一条的旗帜像绳索一样挥舞,口中大喊:“大胜,大胜,我义勇军骑兵队追杀3o里,队长王尔德亲夺帅旗,生擒萨布素。骑兵队上下协力斩百余俘虏数百,更多得吉林乌拉水师战船大二十七艘。大胜,大胜。”
一路行来,所有人听到之后都随之兴奋的大喊:“司令万岁,义勇军万胜!”
李满江在城里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高兴的亲自率众出城迎接骑兵对凯旋。
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天斗开始黑了,骑兵队将士们才押着数百名俘虏慢慢的走到蛟河城外。
骑兵队长王尔德一马当先,他催马跑到李满江面前,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解下困成一个粽子横放着的俘虏,然后立正:“义勇军骑兵大队队长(千总)王尔德,奉命追击溃军,追杀3o里,终不负使命,完成任务。特献俘于此。”罢,抚胸扬手:“万岁,我的领袖!万胜,义勇军!”
李满江亦立正抚帽回礼:“荣耀归于义勇军,我的勇士。”
随后,他下令道:“行刑队,依我命令,甄别俘虏。”
数十个膀大腰圆的士兵依令鱼贯入场,在骑兵队的帮助下开始甄别俘虏。
不一刻,就有手下来报:“报告司令,经甄别,共有满人?人,其中三人已重伤不治身亡,请司令指示。”
李满江面无表情道:“吊死他们!”
身边的传令官跟着大吼一声:“吊死他们!”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最终所有声音汇聚到一起,有节奏的呼喊:“吊死他们!”整个现场陷入一片狂热之中。
包括吉林副都统萨布素在内一共?个活着的满人俘虏被士兵们拖到一遍匆忙搭建起来的木架旁由于没有准备,行刑架只是一个个用柱子搭建起来的高架子,并不想同时代西方那种完善的绞刑架,不过这并不妨碍。
健壮的士兵们把结实的麻绳套索套到了他们的脖子上,也不知道是疏忽还是有意,竟然没有给他们一个头套。这时候,趁着还没有行刑,有的满人哀嚎求饶,有的却破口大骂,唯有萨布素沉默不语,只是双眼冒火的盯着李满江,如果目光能化作实质,相信李满江已经化为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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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站在绞刑架前,朗读了反复修改才最终定稿的讨情檄文:
自蛮人领野猪皮努尔哈赤不感恩德,以私欲野心而起兵反明,迄今91年矣。自汉贼吴三桂助纣为虐,开关引清军入关,迄今3o年矣。
荼毒生灵亿兆,蹂躏州县江山万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百姓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
男子掳为奴才包衣,驱之为牛马耕满洲旗人之田地;妇人掳为货品,贩卖塞外寒苦绝地,为满人帮凶蒙鞑日夜。汉人不肯剃者,则立斩其以示众汉人;农户而阴谋逃离求活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农。满虏自处于安富尊荣,而视天下各族非满之人,曾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惨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憾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满虏以外夷窥窃华夏之自卑,行其陋习以代汉礼,竟剃易服,野蛮之至,更曾以家无五斗米之财者,则为无用废物,堂皇杀戮,全无人道。其治下,上至伪君伪相,下至升斗民,皆以文言罪人,动则满门屠戮,或则流徙数千里与披甲人为奴。其满人八旗之众不思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满人之田;商不能自贾以取息,而谓货皆满人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但凡甲申字样片纸皆焚毁,若有清字之书画,全数为罪;举中国数千年礼仪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荆此岂独华夏之变,乃开天辟地以来名教之奇变,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祇。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满虏焚各州之学宫,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藉满地。
本部号义勇军,承此天下风云激变,神州烽烟再起之时,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虏当复我华夏之衣冠,维我神州之礼仪尊卑。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为亿兆生灵报枉杀之仇,为上下神祇雪被辱之憾。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难各忠臣烈士之魂,实鉴吾心。咸听吾言!檄到如律令,无忽!
这篇檄文出于李满江的要求,再三修改之下才变得现在这样用词简单直白,少典故,易上口,因此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能基本听了明白。读完之后,在义勇军将士们的欢呼声中,李满江下令行刑。
没有戴着头套的满人们被吊死的过程极为狰狞,最后脸色酱紫舌头常常的吐出来的尸体还被李满江下令抹上了东北山林里特产的松脂,这样一来,尸体甚至能保存数年而不腐朽。
这项技术来自于欧洲海盗的明,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吊死的叛乱者尸体挂着海盗船的桅杆上用以威慑其他人。李满江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这数十具尸体除了两具分别挂在蛟河城南北城门上之外,其余的一部分被李满江派人送到了各个村子,山林部落。剩下萨布素等大官将领的尸体则暂时封存起来,不久之后,就会派上用场。
傅山叉,章渝等人也被“邀请”观礼了整个仪式过程。
回来之后,傅山叉默然无语,章渝却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似地,有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
据医生,是我感冒的并后遗症,目前胸口痛的呼吸话都不敢动作太大。然而偏偏除了胸口痛之外,今天的字码得痛苦无比。呜呜呜呜呜呜,多灾多难啊!
第十八章 奇货可居
“……根据目前统计的结果,此战我义勇军共击毙清军过千人,俘虏骑兵337人,步兵816人,水兵约4oo余人——具体数目目前仍在统计之中,大战船二十七艘,其余战马,刀枪,铠甲,旗帜由于天色已晚,估计要等到明天才能统计出来!”拿着本子做完了粗略战果报告的账房(文书)念完一组组足以让人兴奋得大喊(事实上他自己也的确兴奋得想要大喊)的数据之后,却没有得到李满江的任何回应。
他只是垂着眼皮靠坐在书桌背后的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他当然没有睡着,就在刚刚这个账房进来的时候,李满江还睁着拿着本前朝戚继光戚少保所著的《纪效新书》在烛火下翻看,可等他念完了报告之后,李满江就成了这个样子。
账房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把求助的目光投到站在李满江身后的张耀祖身上,张耀祖这时候也摸不着李满江的想法。即便已经是五年过去了,自己也成为了他最信任的亲信,大多数时候,他都能猜透李满江的心思,好比之前在城外如愿对金科的报复一样,可是也总是有些时候,他无论如何都猜不透李满江的心思。
他想了想,轻轻的挥挥手,示意账房离开。
账房如逢大赦,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这书房原本是蛟河城驻防佐官的屋子,门槛却有些高了,账房跨脚的时候,不心碰了门槛一下,出轻轻的噗的一声。
正在这时,李满江开口了:“那,我军伤亡呢?”话的时候,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只是梦呓一般。
账房连忙又返回来,赶紧翻翻报告簿答话:“报告上,我军此战牺牲7人,重伤21人,轻伤?人。”
完话,李满江又没有了声音,还是在那里假寐。
张耀祖受不了这气氛,没话找话:“恭喜司令,此战大胜啊!”
李满江睁开眼睛,跟着念叨了一声:“是啊!大胜啊!从前明万历四十七年迄今近一甲子来前所未有之大胜啊。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呢?”
张耀祖接口道:“号称清廷最精锐的披甲人八旗军都这般不堪一击,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我义勇军兵锋?自然是应该高兴啊!”
李满江嘿然,正要话,书房外的卫兵轻轻敲门:“报告司令,章渝大掌柜求见。”
被人这么一打岔,李满江忽然间又没有了继续就这个问题和张耀祖下去的兴趣,反而奇怪章渝为何想要见他:“有请。”
不一刻,卫兵就带着胖乎乎的章渝进了书房,章渝一进来,就跪倒在地给李满江行了个大礼:“人章渝,拜见司令大人。”
“章掌柜不用多礼,快起来坐下再。”
“谢司令大人。”
一番客套之后,李满江看着这个胖乎乎脸上写满精明,满脸堆笑的富态商人试探道:“起来,这两个月诸事缠身,还没来得及给章掌柜赔罪压惊呢,等这阵子忙完之后,少不得要请章大掌柜等各家大贾喝杯水酒,联络联络感情才是。”
章渝满脸的受宠若惊,感激涕零道:“大人您笑了,贵军军纪严明,颇有岳爷爷岳家军冻死不拆屋之古风,我等下贱商贾得蒙司令关照,旬月以来秋毫无犯,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劳烦大人。”
李满江面色愈和熙,微笑连连:“章掌柜过奖了,过奖了。不过到纪律严明,我倒有疑问想请章掌柜你打听打听啊!”
章渝自然是满口应承:“大人请,人知无不言。”
“那就好啊。话,自从我进驻蛟河城以来,忽然间城里就多了不少新兵,人吃马嚼来来往往把这的蛟河城塞了个满满的,我这边呢又是军务繁忙,南面有疏忽的地方。章掌柜你告诉我,到底有多少义勇军士卒胆敢扰乱你们商家正当经营,有白吃白喝,强买强卖的?你尽管告诉我,我李满江治军向来是最看重纪律的,只要你出来,我查明之后绝对一个都不放过。”李满江忽然间语气一变,变得森然起来。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章渝连忙否认,“据人所指,各家商户无不交口称赞贵军将士伟人和气,军纪严明,买卖公平,绝对没有大人您的那些什么白吃白喝,强买强卖的事情。”
李满江怀疑道:“不会吧?怎么可能没有?”
章渝言辞肯定:“绝无此事,请大人您务必相信人。”
“没有?”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骗我吧?”
“千真万确没有!”
两人好像相声一样绕了半天,李满江忽然一拍书桌,吓了章渝老大一跳:“那章掌柜你告诉,既然我义勇军上下新老士卒将官都对你们商家秋毫无犯,这蛟河城在进驻了几千人马之后人吃马嚼每日的消耗买卖却没让这城里的市面繁荣起来?反到是有的店铺干脆关门大吉了?”
“这,这个,也许……”章渝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李满江的义勇军对各家商店茶铺未曾有一侵犯,可是这些商贾们不少都觉得李满江一伙人是土匪流寇,等开春雪停兵化,宁古塔或者是吉林的大人们知道了自然会派兵前来,要知道八旗披甲军队多狠啊,这些乌合之众肯定不是对手。既然不看好他们,上古们也就不愿意冒险和李满江做生意,免得到时候更不好撇清从贼的嫌疑。而章渝的店铺则不同,几年来和张耀祖的多次合作已经在蛟河城里人人知晓,亦多受人羡慕,这时候唯一不能不开的商铺也就章渝等几家和张耀祖李满江势力纠缠颇多的铺子。为此章渝还受了众商家不少白眼和冷遇。可是就在刚刚观看完李满江组织的绞刑誓师大会后,章渝却又被几个以前相熟的商人请了过去,如此这般的好话了一箩筐,终于和章渝达成了共识。他这番过来,原本是要和李满江商量这个事儿的,没想到几个月来都没有对此过问过的李满江这时候突然绷着脸喝问,章渝一时间又不能把这个过错诿给其他的已经成为了自己同伙的商人,顿时就结结巴巴,不知所措的站起来立在原地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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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李满江吼出这么几句话之后,火气仿佛也就随之消散了,他满意的欣赏了一下章渝惶恐的神情,这才重新温和的:“章掌柜你也不必急着,来坐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坐下咱们慢慢聊。”
章渝听了他的语气又重新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自若,这才明白原来是吓他的,他也就顺着李满江的意心的做了半边屁股在冰冷的木质太师椅上,听着李满江话:“章掌柜,咱们以前虽然没打过交道,不过你和耀祖他是老交情老朋友了,耀祖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他的好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因此,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你。不过,还请你回去之后,传达下我的意思,如果各位商家觉得我义勇军还算有信用有纪律,没有得罪之处,也就不必和银子过不去,还是开门做生意的好,我义勇军虽然不愁补给,可这城里还有其他百姓需要生计,市面繁荣一些,我们大伙儿的面子也好看一些,不是吗?”
原来,李满江对这群商人也是比较恼火,自从他进驻蛟河城,城里的商铺店面,竟然多半关门,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来。李满江深知商家对于地方物资的转运和经济的活力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可他们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势来,李满江又不愿意真个来个暴力强迫他们合作,加上积极备战训练新兵等事务缠身,一时间竟然就这样让他们得逞了几个月,好不容易遇到章渝主动来访,自然要逮着机会敲打一番才是。
章渝听着李满江讲话,竟是越听越高兴,等他一完,又起身给李满江一揖:“章渝恭喜大人。”
这回轮到李满江摸不着头脑了:“何喜之有啊?”
章渝不答,反而问道:“大人可知,这区区蛟河城里,竟有数十商铺店面,经营范围无所不包。大人您可知这些商家来历?”
李满江哪里关心过这种问题:“哦?莫非有何奥秘?”
章渝道:“好教大人得知,正所谓:山西的车轮子,安徽的脚丫子。从前明起,咱们山西的票号商家就行遍大河(黄河)南北,最早就是贩卖皮毛到口外,到大清开国了,因为晋商给大清国出力良多,因此也特别优待,虽然封了边墙不让汉人出入辽东,可是却唯有咱们山西商人例外,这一,徽商那群穷得时候就闹跟扁担当挑夫,达了就靠着运河吃航运的安徽老不一样,他们没咱们这等能耐。可以,长江以北,但凡有银钱来往的城关,就有咱们晋商的铺子。这蛟河城里的各家商铺则基本都是各家票号在盛京的分号派驻过来收购皮毛人身的铺子,否则单只这蛟河城丁人是养不活咱们这么多店铺的。”
旁边的张耀祖曾经听李满江讲起过晋商的家史,因此也有些了解,见章渝的洋洋得意,忍不住插嘴刺了他一句:“还不都是你们帮扶着后金建奴一步步把他们养大的,没有你们帮那群满鞑子打听消息收买明军将领,哪有他们哪能那么轻易夺城掠地?”
章渝却不以为意,反道:“正所谓奇货可居,张兄弟你可知这世上最有风险,也是最有赚头的奇货是什么?”
他其实是给李满江听的,因此也不待张耀祖想出答案,就继续道:“那就是天子。耕田可得十倍之利,贩卖珍宝可得百倍之利,而投注天下之主,则可得无数倍之利。我晋商先辈眼光卓著,早看出了明廷腐朽,后金或可为大事,这才早早买了满人这只奇货。”
“够了!”话的确是李满江,“章先生,我不想听你们的那些浸润了无数鲜血的光辉史,耀祖,送客。”
章渝却一反之前的心翼翼唯唯诺诺之态,忽然挣开拉他的张耀祖的手,大声道:“可是今日,我章渝代表了一十二家在辽晋商,特意来买李满江李大人您这个可居之奇货!”
第十九章 晋商和资本
今天这一章不太好写,很多东西都是我自己读历史的一心得和总结,因此写得特别艰难,晚了些时间,望各位书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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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鲜血和肮脏的东西。
但是资本本身是无罪的。资本天生就追逐利润,追求自我膨胀。世界的近代史,在某种意义上来,也可以成是某种程度上的资本史,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
从14,5世纪开始,欧洲就开始出现资本主义萌芽,最先是出于分裂状态的意大利城邦国,由于国土狭,物产缺乏,同时又依靠着地中海这个水运便捷的大池塘,他们在蒙古人西征带来的一系列文明的毁灭和破坏中却得到了好处,强大的伊斯兰文明被蒙古人压得摇摇欲坠,无数的城市被毁灭和无数的人口被屠杀,于是各种人才,工匠,技师,学者纷纷逃向欧洲,仍然处于宗教蒙昧中文明一直落后于东方(指欧洲以东)数个文明(伊斯兰文明,中华文明甚至印度文明)的欧洲第一次越了长久以来始终压着他们的阿拉伯帝国。
马可波罗带来的不仅仅是游记,更是破天荒的开眼看世界。同时,蒙古人带来的恐怖的黑死病(鼠疫)在教廷转移把社会恐慌转移给巫女和黑猫,带来了数以万计女性死亡以及欧洲家猫几乎灭绝的结局之后,却并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还因为大量的猫的死亡使得老鼠成灾,瘟疫更容易的传播开来。
欧洲人第一次对无所不能的上帝产生了信仰,文艺复兴开始了。
随着美洲的现,贵重金属不断的从殖民地输入到欧洲来,一直以来的贵金属黄第一次有了缓解,某些欧洲人富裕起来了,资本第一次在欧洲展现出他的身姿。
恰好,并不辽阔的欧洲大陆(基本代指西欧)在罗马帝国之后,就分裂成为了数百个大大的国家,出于政治和军事上的均衡,甚至连一两个城市的城邦国也能存在。不同的国家导致了经济政策始终有所差异。
资本就在不断的逃离和迁移中扩大起来,由于特殊的政治环境,资本几乎没有机会表现出它的软弱性,至于无国界性质,那对于许多打仗都依靠雇佣他**队的国家来,从来不是重要的,国王们只会关心他的税收,关心他的宝库里是不是多了一些黄灿灿亮晶晶的可爱的金子。
最后,资本的力量在欧洲最穷僻,国王权利最的英伦岛上逐渐的强大起来,一直到1642年开始的英国革命,才正式通过掌握的武装力量,扫清了妨碍展的旧贵族旧体制,最终把英国打造成了人类有史以来疆域最宽广的帝国。
然而在东方,同样的资本萌芽却遭遇了不同的生长经历。
出于上千年来大一统的政治环境,商人的地位并不高,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中。
当然,这基本不是影响因素,因为在欧洲,商人的社会地位也不怎么样,在工业化来领之前,商业并不产生价值,除了社会财富的流通和物资的流动之外,商业完全是一门诈骗的学问,任何国王和大臣以及平民百姓都恨商人入骨。资本之所以能在欧洲展起来,完全是因为欧洲分裂的政治版图导致了商人和单一国家的统治者对比起来力量并不是那么的虚弱和任人宰割,饶是如此,英国国王仍然多次赖掉了德意志城邦商人们的大批欠款。
而中国的大一统带来了辽阔的疆域,灿烂的文化的同时,也使得资本的力量在皇权和官僚们的权力面前,完全是个渺的存在。
但是它的身影仍然在整个明帝国的历史中若隐若现。
比如那个饱受争议的禁海政策。
在创造了郑和七下西洋的伟大成就之后,郑公公的行动成功征服了从中国海到印度洋沿岸所有的敌视明朝的势力,这在主观上宣扬了大明帝国的国威,同时在客观上,却也扫清了从西方到东方的海路上大的阻碍,商路为之一顺,中国沿海各个港口的贸易在经历了蒙元时期中亚色目人帮凶们的穷凶极恶敲骨吸髓般的沉重打击之后,又一次迎来了新的爆。
可是这一次,在大明皇帝还没有深刻认识到其中的好处的时候,一个新的利益团体偷偷瞄上了这其中巨大的利益。
江浙的官商家族们。
商业活动是一项需要巨大投入的事业,只要是一定规模的商业活动,就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参与和主导的,因为哪怕是一个县城里的粮油铺子,也至少需要一个几百亩地的地主家庭在后面支持。
因此,但凡是大商人,一定同时也是大地主,这一换到欧洲也一样符合。
自从唐以后,中国的官僚就通过科举产生了,教育资源同样是稀缺资源,即便是明了造纸术印刷术的中国,文化的传播成本依旧非常高,当然,还是比欧洲那种依靠血缘扩散(也就是,识字的平民往往都是贵族家庭的没有继承权的庶子的后代)和宗教传播来的广泛。
即便如此,大多数的官僚,仍然是出身于大地主家庭——只有大地主家庭才能供养其子弟完全脱产学习文化知识,并且能够为此提供足够的师资,书籍。寒门子弟高中进士,一步登天高官厚禄的事情虽然一直都有听,不过基本上仍然只是特例而已——只有特别有天赋,特别聪明的寒门子弟,才可能在边耕边读,依靠借书和抄书丰富知识的情况下获得成功。
家族子弟掌握权力,家族握有资本,两者相结合,就是官商结合,无往不利。
海洋贸易这种大宗货物交易,用经济学术语,属于资本密集型产业,直白一,这个行当钱越多玩得越转。当郑和顺带清理了航路导致贸易突破性增长后,随着钱越赚越多,官僚资本不仅不会满足,反而为此胃口大开,完全体现了资本自我增长的**。
什么生意最赚钱,有人挖金矿,有人挖钻石,有人买军火,有人卖毒品,某个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这样:“我的教授在上我们的第一节课的时候告诉我们,只有你们记住两个字,垄断,这几年的光阴才不会白费。”
任何商业行为都有意无意的以垄断为目的:无论商家多么贴心,都是为了让消费者对品牌产生某种依赖,并垄断这种消费。贴心是手段,垄断是目的,最高额的利润是终极目标。
因此,江浙官商财团在朝廷的代言人们出动了,年轻而没有学过经济学的皇帝被唬住了,被误导了,于是海禁了。海禁禁平民,禁止了没有足够后台的商人,大商人们赚足了,至于国家的利益,没人在乎,这些财团的代言人,后来有个名字,叫做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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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北面,也有着一群类似的资本财团。
于江浙官商不同的是,山西人经商的历史更久远,同时也显得有些无奈。贫瘠的黄土地上千沟万壑,除了煤,这里甚至无法种出足够的粮食来养活山西人。
因此一代代山西人走出去,以经商为生。
在从宋代开始,他们就依靠着靠近长城边关的优势,出塞同蒙古人交易马匹,牛羊和皮毛,药材,同时卖给他们铁器食盐茶叶等等一切生活必需品,由此积累了大量财富。
到了明朝中叶,随着大量美洲白银的涌入,白银贬值,通货膨胀物价上涨。而明朝的缔造者朱元璋出身贫苦,对老百姓和商人非常同情,依据这种感情,结合明初百废待兴需要轻徭薄赋鼓励生产建设的实际情况,明朝的税率很低,而后来又一直没有真正建立过完整有效的税收体系,再加官绅不纳税赋的传统,导致地方上豪强大地主大矿主富得流油,而穷困的老百姓却成了纳税的主力,原本非常低的税率经过重重摊派之后成为巨大的负担,不仅老百姓负担沉重,由于他们没钱,导致朝廷也是财政困难,晋商在和明朝政府做生意的过程中收到越来越多的白条,能够赚到的钱越来越少,对于大的商人来,这并不算什么,他们在票号生意上赚的钱根本不受这个影响,而对于一些的商家来就比较肉痛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东北的一撮叛乱分子进入到了他们的视线。建州女真,这个原本生活在朝鲜境内,不堪朝鲜人压迫打击逃入明朝境内受到大明朝廷接纳册封才安定下来的女真部落,其中一个部落的领努尔哈赤在这些年借着大明辽东总兵官李成梁义子兼家将的身份,带着十几个着甲手下领着3o几个兵逐渐统建州各部,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是明朝正式册封的将军,同时李成梁李家作为辽东的土皇帝管辖着辽东数万军队和几十万卫所,努尔哈赤又是李成梁的义子,一般的部落根本不敢反抗。
到第十年,竟然就让他这样聚集了上万人的军队,饶是这样,只要李成梁还在一天,他就一天不敢公开反叛明朝,甚至在万历二十年,也就是所谓努尔哈赤十三副铠甲“起兵”(这个起兵一直不清道不明,一直没有专家敢在后面加上反明二字)十年之后,日本人入侵朝鲜,朝廷调李成梁入朝抗日,努尔哈赤还主动请缨要求入朝帮助李成梁平乱,要知道,李成梁就是他后来那个不知所谓的“七大恨”里杀他祖父和父亲的明朝将军。实际上李成梁对他也不错,甚至还让了六个城堡给他。
等到李成梁一死,他才松了一大口气,自觉最大的敌人没有了,于是第二年他就迫不及待的登基称汗。
随着他在辽东女真人中影响力的扩大,努尔哈赤也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资源,辽东盛产人身貂皮以及其他珍贵的皮毛药材等货物,在他统一女真各部的过程中,这些原本分散的资源也集中到了他的手里,一些专门做贸易的晋商和他的接触越来越多,等到萨尔浒之战之后,胆大的晋商们看到了其中的机会,毕竟,在杨镐那个军事盲葬送了十万大军之后,努尔哈赤的后金国称雄辽东看来已经是势不可挡,垄断的机会再次出现了。
只要努尔哈赤能够继续胜利下去,那么他们就可以垄断辽东的皮毛人参贸易,同时偷运兵器铠甲的卖给努尔哈赤也是一桩获利丰厚的生意。
就此,资本的肮脏血腥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正如同马克思的那样: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资本家们敢于卖给敌人吊死自己的绞绳。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段历史,清朝开国之后,八家在满清崛起中起到了许多关键作用的晋商被册封,人称八大皇商。
八大皇商这时候已经和满清绑在了一起,他们正在为了平定三藩之乱而出钱出力。而有了已经成功的榜样,其他的晋商在内心也是渴望有这么个机会的。
正在这个时候,李满江出现了。
一开始,除了章渝之外的蛟河商家们都没有把李满江当一回事儿,他们都把李满江当做了土匪山贼乌合之众,而章渝不这么看。几年以来,他亲眼通过一的细节看到了义勇军的成长,虽然他一直到两个多月前才知道义勇军这个名字,但是他在和张耀祖的接触中却现他的手下们越来越彪悍,有秩序,冷漠,忍耐。而当义勇军大部队开进蛟河城之后,看着义勇军的红色制服,雪亮刺刀和火枪,他立刻就联想到了曾经在北面雅克萨市集上看到过的罗刹士兵,同样的彪悍,装备精良,却更加有秩序,整洁,也更加安静,不像那些色目人一样整天都是醉醺醺的,脾气暴躁。
仅仅这么一,他就断定,李满江不简单,因此,他费尽心机,终于招待机会派亲侄儿偷偷出城把信送到了盛京大掌柜那里,过了这么久,终于在前两天盛京传回来消息,只有短短一句话:若李胜,则助李,从此泰和号无章渝此人!
这,才是他这番话的真正原因。
第二十章 合作
在后世,曾经在论坛上有过许多关于明朝如何逆天改命的讨论,有人出题目,如果一个现代人变成了崇祯皇帝,要摆脱明朝灭亡的命运,应该如何做?
网友们有的,把某某人杀了,这个人是大祸害。有的人,要建立新式军队,有的人要攘外先安内。一切的种种策略,最终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要钱。
钱从哪里来?这是个问题,最后有人出了个主意,要不把山西的财主们全部抄家了,反正这群人一个一个杀或许冤枉了,隔着一个杀一个,绝对漏网不少汉奸。
晋商们得益于穷山僻壤恶劣环境养成了巨大生存压力,使得他们在从努力求生存到追逐财富的路途上,有着出一般人想象的疯狂大胆和无所畏惧,就像福建那同样的穷僻贫瘠的土地养出了明末绝大部分的中海商海盗一样。
晋商,在明末的几乎所有军事活动中,都有着他们的身影:
在中原大地上,李自成等各方义军用的兵器不少是由晋商们出售的,而他们攻城掠地抢来的巨量金银珠宝业要么在败仗中丢失了,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各种冒着巨大风险进行的交易中流向了山西老财们的地窖里。
在东北,爱新觉罗强盗集团不但把人参貂皮等土特产卖给冒死前来交易的晋商们,甚至在明朝战场不利祭起了两百年来对付蒙古人屡试不爽的经济封锁,造成后金国内粮食一度达到8o两银子一石的天价的时候,仍然是晋商们打通了蓟辽督师的门路,通过开市贸易拉拢蒙古人打击建奴的名义越过了明军的重重封锁把救命粮食送到了后金国内,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
按照屁股决定脑袋的理论,如果现在还是明朝的天下,那么即便是李满江要造明朝的反,后金也必然是他将来要面对的敌人,那么他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剪除所有晋商,这样一个强大而且渗透了整个国家各个方面的敌人帮凶,自然是要杀之而后快。
可是现在却不是,现在李满江是作为一个满清朝廷的造反者,当章渝介绍完他所在的泰和号以及其余十一家晋商的实力之后,李满江也忍不住动容了。
正所谓“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李满江不是圣人,虽然他并不是非常在意这十几家商号联合起来上千万两的资本——一来李满江暂时并不缺钱,可以预见的将来,只要他能保持胜利态势,也不会缺钱,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就是这个道理。其次,虽然这十二家晋商决定对自己进行政治投机,但是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生意,实际上中国商人们从吕不韦死后,就有几千年没有做过了,即便是那八大皇商,更多的也是机缘巧合,早期与前途并不明朗的后金合作,更多的只是因为其规模有限,无法和真正的大晋商相比,努尔哈赤控制的人参和珍贵毛皮产地对于这些不大不的商家来,至关重要,因此才在背后偷偷支持罢了。不用太高估商人的眼光,就像不要高估农们的觉悟一样。可以,现在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目的明确的政治投机商人。
虽然他并不太在意他们能够提供的钱财方面的资助,却着实看重这些在东北多年经营,已近渗透到了整个奉天——宁古塔地区社会的方方面面的商人们的实力。
早在前明的时候,他们就能够给后金提供甚至详细至每个关隘城门兵的姓名爱好的情报,更不用大到各个城堡将领,驻军人数,粮草存货,柴薪储备,兵器保养,质量等等明军将领自己都可能都不是那么清楚的情报了。
到满人入主中原,晋商的实力更是吹鼓般膨胀起来,究竟这些掌握这庞大人脉情报资源的商人们能够给自己提供多达的帮助,李满江也很期待。
“大人!这五万两银票,是咱们几家商号凑出来的,蛟河地方,铺子里账上的银子也不多,加上大人您下令封城不准进出,所,这个盛京分号的钱也没法运来,暂时只有这么多了。不过司令您放心,不是我章渝吹牛,您拿着这银票,走遍全国都能用,哪怕是北面罗刹人的雅克萨城,有些罗刹商人也是认这银票的。希望大人不要嫌弃这礼物微薄。”章渝刚刚豪气一番,这时候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并不拘谨,同时也不显得张扬,而是低调的自信。
“全国通用,这不就成了汇票甚至是纸币了么?而且还是足额信誉满度的纸币,不是宋明文官们印刷出来的不值钱的废纸。这晋商的实力,实在是出乎人的想象啊!”李满江暗自心惊,五万两白银,这就足够一只千人军队差不多一年的军饷了,更能在江浙买上万亩良田了(在本书前面曾经有过解释,如果稍微贿赂一下官员,几钱银子都能买下一亩良田,因为自耕农甚至不敢种地了,一旦种地就要承受起那完全不逊于明末的赋税来),晋商,果然出手不凡啊。
不过他却:“这银票,我看我不能要。”他的话惊了章渝一下,刚刚才欣然表示了非常高兴能够与自己这边合作,怎么第一件事,还是送礼就遭到拒绝?“大人,您这……”他不知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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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江却:“章掌柜,哦,不对,以后就叫你章先生了。章先生你不用多想,我不收你们的钱,并不是我要反悔了不合你们合作了。我不但不要你们的钱,甚至我还要给你们送生意,送富贵。”他听了一下,让章渝又时间思考,随后继续道:“你们毕竟是商人,商人在商言商,无可厚非。人人都喜欢银子,我也喜欢,但是这些银子是你们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不能要。”老天要是真有眼,听了李满江这话肯定得下雷劈死他,他哪里是因为银子是晋商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而不要,其实他心里真正的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章渝这个晋商财团代言人明白,李满江并不缺钱。这样以来,财团自认为最大的资本优势就明显减弱,也就更方便李满江利用他们被李满江认为的最大价值——情报价值,还能避免财团成员们自视金主而跋扈起来,到时候解决起来反而麻烦。
“这怎么行呢,大人……”章渝根本上李满江的思路,短短几次接触,李满江在他的心理已经完全成了高深莫测,算测无遗的同义词。
李满江不等他完,就继续道:“我看章先生你的银票不如拿回去,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开个被服作坊接我们义勇军的订单生产军服啦。比如开个皮坊给我军制作背包要带皮靴啦。甚至开个兵器坊帮我军生产火枪刺刀啦。这些统统都比你把钱送我给对我们义勇军有帮助嘛。生产出来的东西,我一律是市价购买的——当然要质量可靠才行。不要看这些生意哦,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最近一年,义勇军将扩大数倍,几万人的被服,武器,这里面有多少赚头,你想想就知道了。再者,我义勇军军威如何,今天你相信你们也看见了,告诉你,所有的义勇军战士,都能够完成像今天这样的战斗并且战胜对手,你任何在宁古塔,在吉林乌拉,在盛京,还是在关内,有任何军队敢于,能够战胜我义勇军吗?怯懦的契丹人:‘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地。’我要,义勇军不满营,满营不可敌。以后攻城略地,不在话下,金银珍宝要多少有多少,只要章先生你们跟着我好好干,好处数都数不过来。”话间,豪气尽显,原本显得狂妄自大到几的自吹自擂,在章渝,张耀祖等看来,却仿佛只是在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儿一般,他们毫不怀疑李满江的话。
“那,我等还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大人的忙吗?我想,大人此番大胜清军,连萨布素都被您吊死了,此时吉林乌拉已经可以是一座空城,大人您必然要拿下吉林,不如在下这就回去派人先行过去,勾连一下吉林的内线,到时候打开城门,也免得再费大人属下的力气和性命。”章渝急于在要立功展示下财团的实力,想了一会儿如此建议道。
这个方法,曾经无数次在明末奏效过。实际上,在现代以前,攻克一座城防完备的城市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技术上的难题。无论是砖石城墙,还是夯土棱堡,亦或是混凝土钢筋的要塞,只要守城军队有决心,想要攻克一座稍微险要高大一些的城池从来都难于上青天。
通常来,想要攻克这些城池,往往只能用计。堡垒总是是被从内部攻破的,这句话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真理。安史大军如此凶悍,遇到一个有决死之心的张巡,就是打不破一个区区县城;纵横天下的蒙古人甚至在钓鱼城下死了一个大汗(是合川钓鱼城啊,可不是在襄阳被一个臆造出来的残疾人汉奸后代打死的)。想要攻破一座城池,最有效的方法只有那么区区几种。要么围困,要么招降,要么就是奸细开城门。其余的任何方式,都是消耗生命的无聊过程。
在满清崛起的过程中,他们并不具备攻城的能力,然而通过晋商们的配合,收买,散布谣言,怯懦的明军往往在其还没到来的时候就或是投降,或是逃走了,留下满是物资的城市任满人搬运。
章渝这次也要用前辈故智,李满江毫不怀疑他能够做到,但是他却另有打算。
第二十一章 下一盘很大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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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满江和他的义勇军团队来,无论是吉林乌拉城里,还是北面的打牲口乌拉或是东北面的宁古塔的军事力量,李满江实际上都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
整个宁古塔地区,即便是在没有被调走部队南下奉天之前,也最多能拼凑起大约1万人上下的兵力,这其中真正的半脱产正规军不会过8ooo人,其余的都是临时征召的各个少数民族的仆从军队。即便是各个城池要地驻守的脱产正规清军,在这一地区真正的作用更多的是一种威慑和宣示清朝统治存在。这其中,光是几个大城就占去了近一半的额兵,齐齐哈尔,黑龙江,吉林,宁古塔这四个主要的城池驻扎的兵力一共就过了6ooo人,其余部队分散在各个据,需要的时候才会从各地汇聚到一起。
当此时,吉林副都统萨布素全军覆没在蛟河城外,吉林城里只剩下人连守住城池都困难。正如章渝所的那样,只要他派人联系下在吉林的内线,李满江甚至只需要一只偏师百余人就能拿下诺大的吉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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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拒绝了。
义勇军的组织方式,基本上是来自于第一帝国,即战争巨人拿破仑的军队,其中更是借鉴了一些来自于逆天强军p的广泛流传于诸多文学作品和早期革命电影当中的先进经验(改革开放后的电视电影就算了,本人基本不看,偶尔看了,觉得要智商会暂时性降低数日,实在是折磨,现在的导演们还是拍荒诞无奇的作品算了,战争历史剧,真不适合这些人,举个例子建国大业的导演见了老克,就是写北塘那位,他见到之后大为佩服,因为老克还真懂不少历史,可见这些导演能拍出个啥玩意儿。亮剑这书写得很好,但是如果从吹毛求疵的角度上,李云龙那种蔑视政委,甚至不经过政委统一拉走部队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在**的军队里生的。再如我的团长我的团,算了,好歹写得拍得热血,合理性就不用谈太多了,免得破坏国共和谐。)这样一只军队,同等数量下绝对强于鸦片战争那只打得清军满地找牙的印度阿三为主的英国远征军。这样一只领先于这个时代2oo年的军队,如果还惧怕区区两三倍封建军队,岂不是太过可笑。
论野战,两个营的义勇军绝对能够正面打败5倍于此的清军,论防守,虽然蛟河城不是雅克萨那样的简易棱堡,但同时义勇军的战斗意志,武器装备等都优于俄国匪帮,李满江自信,只要一个营就足以住清军5万大军的攻势。
有这样的战斗力,李满江莫非还在担心什么?要不然为什么要拒绝章渝的好意呢?
李满江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相对于李满江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他可以轻易打败整个宁古塔将军辖区内所有军事力量的总和,但是他作为一个新兴的势力,最缺少的却是人。
人口,人才。
这篇区域实在是太广袤了,走上数十里不见人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李满江的义勇军足够打败所有反对势力,但是他目前手下区区2ooo于人,根本不足以统辖这篇广袤的土地。
他并不急于攻打对于他来可以不设防的吉林城,他想要留着这个城市当做鱼饵,把那些还终于满清的势力聚集起来然后一鼓作气的解决掉,否则即便他现在能够进驻吉林城,最终也就成了日本人在华北,甚至不能出城。
吉林副都统丧师身死之后,吉林福建唯一有较多兵力的就只有打牲乌拉了。
打牲乌拉,原为明海西女真乌拉部乌拉城,建州女真兴起之后,努尔哈赤打败了海西女真部,被编入八旗之中,后向南迁移。17世纪中叶,由于无力抵御沙俄的入侵,达斡尔人从北面南迁,到达这一地区,顺治年间为了便于统治达斡尔人,设立的打牲乌拉总管。打牲乌拉总管归理藩院内务府直属,并不受宁古塔将军管辖,其下辖内能够征召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是历来清军抗击沙俄的军事行动中主要的仆从军队,也就是前面所的,属于8ooo正规军之外的仆从部队中最大的部分,早期打牲乌拉总管所辖地域广大,人口众多,甚至不下于宁古塔将军,不过打牲各部分布广泛,又相对原始落后,因此虽然打牲乌拉总管名义上管辖的区域上至黑龙江入海口下至打牲乌拉城西至雅克萨等广大松花江黑龙江流域地区,但是真正他能够管辖的人口也不会过数万人而已。
同样,由于这位总管的管辖地内是如此的分散,李满江甚至不敢去主动攻击他,他深怕这位总管被自己轻易打败之后像兔子窜进草丛里,诺大的北大荒,依靠他手中区区人手,根本无法找起。
一旦形成这样的局面,李满江就得头疼了。因为在短时间之内,只要这位总管还在,那么他就代表着统治了这篇区域几十年的满人八旗朝廷的权威,他随时可以组织股部队,就像打牲部落的人经常干的那样,几十百余人一部,抢劫汉人村庄,掳走人口当然做奴隶,打牲这个词,一方面是他们游猎为生,另一方面也含有掳人为奴隶(奴隶不算人,是牲口)的意思。
就好像是美洲大陆的印第安人一样,即便是强大的传染病肆虐之后,最终美国人还是得依靠着泛滥的枪支和数百年入一日的残酷手段把印第安人赶到保留地。
虽然李满江并不在意卖给治下百姓枪支弹药以供他们打猎防身——民用枪支市场一直并不可忽视,作为本地区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军火商人,为了养活自己的可以预期会越来越庞大的军队,他并不介意枪支泛滥。至于在后世被网络广泛吹捧的“美国人民拥有持枪推翻政府的天然权利”,李满江对此嗤笑:
军队和乌合之众的最大区别,不是什么权利,什么民主,什么自由。而是因为军队是一个有纪律的无情的暴力组织。几支枪能够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有疯子想杀人,那么他拿把裁纸刀也能杀几个,给他一把枪,无非就是让他杀人效率高一而已,死的又不是自己。拿着步枪的平民,还是平民,如果军队连平民都无法战胜了,那么这支军队所属的国家政府,被推翻也是活该的——要是武侠里的大侠们在非闷棍情况下被几个拿了暗器的路人甲五虎断门刀的之类的龙套给杀了,只能明他功夫不到家,不配当主角了。相比之下,无论是因为平民持有武器可能带来的军队镇压过程中额外的伤亡还是其余平民因此受到的生命威胁,相对于军火贸易能带来的利润,不值一提。
可是,目前的问题是,李满江的军火工厂的产能甚至连自己军队预期的需求都可能无法满足,哪里有足够的枪支卖给这些穷得叮当响的老百姓呢?
所以,目前来,李满江的选择,也就只有暂时不攻克吉林城,反而将这个守城退敌的功劳当做诱饵,吸引打牲乌拉的总管入驻城中进行防守。然后逐渐施加压力,逼迫他不断调动他手上的力量聚集到一起,最终一举拿下。
这样一来,奉天以北除了齐齐哈尔和宁古塔还有千余清军之外,整个宁古塔将军和打牲乌拉总管辖区范围几乎都可传檄而定了。甚至有可能,齐齐哈尔的清军也有可能顺松花江逆流而上,也来增援吉林城,这就更妙了。
有了这个打算,李满江才拒绝了章渝的建议。
这个战略计划,目前还只有李满江张耀祖等几个义勇军高级军官才知道,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子,即便是以义勇军的强大战斗力,也有可能一步棋错,满盘皆输,因此李满江谨慎的选择了暂时不透露给章鱼知晓。
不过,虽然李满江拒绝了章渝的计划,晋商们的关系网络在这个计划中仍然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可以有晋商们的参与,李满江就更有信心和把握完成这盘棋子。
于是,在和章渝密谈之后的第二天,蛟河城的封城令解除了,闭门不出很久的商人们又重新派出了手下的亲信,南北各地的开始了奔波。
仅仅半个月内,义勇军大败宁古塔副将萨布素两万大军(古代只要涉及到军事的数字,从来都是夸大的,比如萨尔浒之战中,明军不过8万余人,就号称2o万,赤壁之战中曹操二十万军队不到就号称八十万大军一样,多数是虚张声势,当赢了之后,也可以夸大战功)其大头目,自称司令的李满江传萨布素干尸于四方,并布讨清檄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奉天和宁古塔地区。
宁古塔副都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除了幸灾乐祸萨布素这个老对头的死的同时,也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虽然他于萨布素素来不合,却也知道萨布素手上的军队不但比自己的多,那上千人的马队更是宁古塔最强的骑兵集团了,这样的力量要是放到早三四十年,就能够把明军上万人追着打。如今萨布素全军覆没,自己手上这实力更不可能是李逆的对手,还是暂且自保等奉天将军调兵讨伐李逆之时,再做打算。
而奉天府,这时候也是一团糟。
年初,卧床已久的阿穆尔图日前终于咽了气,死在任上。等了两个月,朝廷终于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任命了倭内为奉天将军,这位新上任的不到半个月的大将军甚至还没理清楚自己管辖内的军队就听闻东北有人作乱的消息,更令人丧气的吉林乌拉副都统萨布素竟然轻敌冒进中了逆贼的埋伏,最终力战兵败,为大清尽忠了——这是官方的解释和法。加之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春耕农忙时节,关内又战事吃紧:据吴三桂已经打过湖南,而山西,四川等处的汉人们也有不稳迹象,朝廷处处需要调兵,已经多次从奉天府内调走军队了。这么多的事情堆到一起,倭内痛苦的现,很可能在秋收之前,自己都无法调集足够的军队去平这股逆贼——少了没有用,虽然是“埋伏偷袭”但是能让萨布素数千大军全军覆没,至少这些反贼的战斗力还是比较强悍的。而多了的话就无法完成朝廷的排下来的差事,同时奉天府的军饷粮草等也不是很足。
因此他只能一面向朝廷急报,一面在幕僚的建议之下,信给打牲乌拉的总管,拜托他召集尽可多的军队,先扼守住蛟河以北不让反贼东顾,以便日后徐徐图之。
第二十二章 *
李满江毫不怀疑他的谋划能够成功,因为他的自信不仅仅是来自于对自己战略眼光和恰当的历史切入的掌握的自信,更是对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武装力量的自信。
一只武器装备过整个时代一百年,组织方式过这个时代2oo年的军队,对于任何敌人来,都是一场噩梦。
在李满江的军队中,老兵和新兵的比例仅仅为一比二,同时前两批新兵已经接受了过6个星期的军事训练,掌握的基本的军事技能并已经对无条件服从军官的命令这个原则有了很深的条件认可。
两个营的义勇军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如果没有李满江出现,那么在十一年之后的康熙二十四年,已经平定三藩和台湾,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康熙御驾亲征雅克萨。在出动两万大军,围困了仅有八百余人,4门口径火炮,2oo多把火绳枪防守的雅克萨土垒近一年之后,弹尽粮绝的俄国人已经只剩下了66人,清军仍然无法攻下雅克萨,这个时候,早在围困之初就派出去的求援使者终于得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沙皇的指示,由西伯利亚总督出面和清朝展开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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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因为西伯利亚总督扬言将要再派出2ooo援军支援雅克萨的威胁,最终清朝在人力物力远远过俄国匪帮的情况下,选择了妥协,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外兴安岭大片的土地俄国人半个世纪以来没有拿到,这次通过一个威胁就拿到了。
由此不但可以看出所谓康熙大帝的外强中干,更可以看出,满清朝廷对于俄国人军事实力的忌惮。
而这一时期的沙俄在欧洲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又穷又偏僻的国家,不但北欧那个领土甚至不足俄罗斯十分之一大的瑞典可以轻易欺负他,甚至到了18世纪,波兰人仍然可以打到莫斯科城下,俘虏沙皇然后重新给俄罗斯另立沙皇。
俄国人的火绳枪和口径火炮除了质量上比清军装备的鸟铳火炮可靠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更加先进的地方,完全没有工业基础的沙俄这个时候全国仅有数家兵工厂,技师基本上都是外国人,其中最大的一家工厂直到17世纪末,18世纪初,也不过只能年产1支火枪,甚至连本**队的需求都无法满足。
俄国在这个时候仍然是一个落后的国家,甚至比不上另外一个地跨亚欧的大国土耳其,基本上,只要是欧洲国家,都可以欺负下俄国人。
俄**队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即便如此,2ooo人的俄**队如果是平地野战,基本上也不会输给清军2人,至于守城,那就更是让清军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李满江的义勇军,不但武器比俄国人先进,军队也更加正规化——俄国人所谓的军队,其实大多都是本国的罪犯,亡命徒,由一些想财的退役军官带领,根本就不是正规军队。
所以,李满江自信满满。
实际上,目前为止,他的计划也进行得十分顺利。
打牲乌拉总管赖都(仍然没有在清代历年官职表中查到这位总管的姓名,甚至根本没有这个官职,明这个职位很边缘化啊)最初得知到东南有乱起,萨布素副都统数千精锐之师尽墨,吉林城防已经形同虚设的时候,他也是打围惶恐,按照常理乱党应该很快就会顺江而下占据吉林城——听连吉林水师都一起墨了,如此一来乱军占城就更是便捷了。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随时退守到山中以避开乱军兵锋,给大清在打牲部的统治留下火种。谁知道十几天过去,占领吉林城的乱军没等到,又过了一阵倒是等来了奉天将军倭内的亲笔信。
倭内将军在信中称,他已经妥善筹谋,调兵遣将威压逆匪,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导致兵力不足无力进攻,却也成功的拖住了逆贼,让他无瑕北顾,现在只要赖都总管你拿出大清巴图鲁勇士的勇气和念在皇恩深重的份上,召集打牲人抢在逆匪回过神之前进驻到吉林城中,心防守,以敌军区区两三千之众,根本无法攻克大清已经经营多年的吉林坚城。只要赖都总管你坚守一段时间,等我这边腾出手来,到时候大军倾轧之下,逆匪必然化为粉芥。到时候你赖都总管就是力挽狂澜尽到了大清臣子责任的好臣子,我倭内一定亲自给你上表请功。虽然你是归理藩院内务府总管的,和咱们驻防将军不是一个系统,但是正式如此,才显出你人才难得,是咱们满人中少见的大才不是?要是你干的好,不得就调离东北苦寒之地,到京城里去当个内务府总管,可不比窝在打牲乌拉这个鸟不生蛋,还随时可能遇到罗刹鬼之类的凶恶敌人的地方受苦强吗?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且给赖都描述以个远大的前景,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功劳大饼,再与李逆半个月了还没有派兵来夺城的事实相互印证一下,赖都顿时也是觉得大功就在向他招手,富丽堂皇的北京城已经敞开大门等着它进驻了,当下就拍板决定,召集3ooo人打牲各部的战士一同迁往吉林城驻防。
直到他进驻吉林之后的第十天,南面才顺江下来七八艘水师的运兵船,靠岸之后下来了4oo多个红衣黑帽长裤皮鞋的士兵。他们当晚就占据了城外3里的一个村子,以此多为据修起了一个简易的屯兵。
赖都见等了一个月才等来这几百个怪模怪样的逆匪,这时候他已经完全理顺了吉林城里的城防诸事,3ooo个披重甲,射强弓的打牲勇士驻扎在城内,赖都只觉得这时候就算是所有的逆匪全来了,他也不怕了。要知道,历来的泥腿子做反,往往就是依仗人多壮大声势,一旦遇到有决断的主官,只要敢坚守城池,这些乱民甚至连个县城都打不下来——别古代这种技术条件了,就算到了19世纪末,那位孙大炮先生动了几次起义,甚至几万人都攻打不下一个县城。如此的战斗力,也无怪赖都自信满满了,在他看来,定然是萨布素轻敌冒进,被早有准备的反贼在某个险要地带半道截杀,这才导致了打败,就像《三国演义》里的那样——这个时代的满洲仍然是没有文化的,甚至康熙等皇帝自己都下令不准旗人读书经商,有文化的满人,最多也就读读已经被神化过的《三国演义》当做兵法,这就算比较有学术精神了。
正因为有了这种想法,他见来的义勇军只有三五百,心里就有些轻视了,于是派自己的亲兵头目领了五百个披甲人打算照着三国里写的那样,趁来敌原来兵疲,立足未稳之际突然袭击,然后就能大胜。
谁知道,这亲信带队出城一个时辰之后就带着寥寥几个手下骑着马,丢盔弃甲的跑回来了。
原来,赖都的这个亲兵头目带着手下,慢慢的走了半个时辰到了那村子外面,却现对方早已经严阵以待,排成数个横队在那平地上等着自己。
他于是在稍微休息之后就展开了进攻。
这位亲信虽然勇武过人,据还学过什么功夫,平常等闲几个人近不得身,可却只带过十几二十个人的亲兵队,因此也没什么带这种“大”部队的经验,他看对面的逆贼们人数稀少,更排成散列站在那里,阵型甚是薄弱,感觉不堪一击,于是干脆就下令冲锋。
他带的队伍以披甲人为主,能使强弓,作战的时候却主要是作为持盾刀的肉搏兵,于是就这样缓缓的压上去,走到15o步外,抽弓射了一轮,太过遥远的距离使得大多数的箭只都乱飘,不过仍然有几支射中了对面只穿着红色薄袄的逆贼士兵,可是那薄薄的针线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被射中手上的人立刻就有穿着白色褂子的人上来把他们抬走,身下的还是举着白亮亮的短矛站在原地不动。
等到离对方八十步左右的时候,那个带着毛茸茸的恐怕得有一尺高的可笑帽子的军官几声零下,那些原本被抗在肩膀上的短矛被放下来,毛尖对准披甲人们。
这时候,他们才现,那些红衫逆贼扛着的哪里是什么短矛,分明就是加了跟铳剑的火枪,随后只听得一声“开伙(没有写错,是那位亲兵队长听错了)”,一阵砰砰声中,红衫军阵上空白烟升腾,几百颗铅弹从那黑洞洞的枪口喷射出来,射到了近百多个披甲人,然后又是一阵滴滴答答的唢呐声,红衫逆贼们就端着火枪冲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罗刹鬼。”原本在收到了出乎意料的枪击之后就已经混乱一团的清军就瞬间崩溃。
这位亲兵头目听到各个来自打牲部落的披甲人们的惊恐的呼喊,这才想起来,这火器洗礼,身穿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和帽子,可不是就是北面那些吃人的罗刹魔鬼的样子差不多了么,别人不知道,这吉林以北松花江沿岸的打牲部落的人,谁不知道哪些白皮肤的吃人魔头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强大?如果早知道那些逆匪和罗刹鬼差不多,这里足足三五百人红衫魔头,就算是把吉林城里的3ooo人都调给自己,也不敢来主动进攻他们啊。
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队伍了,带着几个手下,那是纵马狂奔,夺路而逃。还好对方似乎没有追杀的意思,要不然,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赖都听了这亲信的回报,再和其余的溃兵佐证之后,也是吓了一大跳,大叫:“;长生天呐,一二百罗刹鬼已经很可怕了,怎么这会儿竟然钻出来4,5oo个和罗刹鬼差不多的红衫逆匪来?”
于是吓得赶紧封闭城门,责令手下严加防守,防备逆匪攻城,这足足3ooo军队防守的坚固城池,就这样被不到5oo人的义勇军吓倒了。
第二十三章 张耀祖出征
第二天,更令赖都总管想不通的事情生了——那只恐怖的红衫军以区区半千之数,就敢于进攻驻守了3ooo大军的吉林城。
吉林城这个地方,在明朝的时候属于海西女真的势力范围,明朝在此设立了兀也吾卫,册封海西女真领,任命其为明朝世袭千户镇守此地。
当后金崛起之后,努尔哈赤亲征海西女真,打败了叶赫,乌拉等海西女真部落,成为了这篇土地的统治者。为了更好的剥削掠夺北方各部族的财富,特别是辽东特产的宝物——东珠,于是历代满清皇帝不断再次设立采供东珠和其他珍贵皮毛药材的驿站,到了顺治十三年,为了巩固北面黑龙江流域的边防,抵御沙俄入侵,顺治皇帝派遣昂邦章京沙尔虎达(也就是宁古塔将军的前身,同时沙尔胡达也是现任宁古塔将军图海的老爹)在吉林建厂造船,吉林旧称“船厂”,因此而得名。到了康熙十年,把宁古塔副都统掉到吉林来,同时又派遣数千“流人”(指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的流放犯人)在此地另设吉林副都统,这个决定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指挥前线对抗沙俄,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决他于另外一名副都统的矛盾。
康熙十二年,在吉林副都统的指挥下,在原有船厂和驿站的基础上,扩建了吉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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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建成一年的吉林城南依松花江,无城墙,东、西、北3面竖松木为墙。墙高8尺,东、西两面各长25o步,北面长289步。设东、西、北三门,墙外有池护城壕,周长7华里零18o步。
这样一座简陋的城池,甚至连俄国人在北面雅克萨修建的夯土棱堡也不如,对于指挥着数百装备精良的士兵的张耀祖来,攻占它,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张耀祖身为义勇军新编第二营营长,这时候却远离蛟河来到吉林城外指挥者区区5oo人,这完全是他自己强烈要求的结果。
上一次义勇军的战斗中,张耀祖还是预备队的队长,可是由于赢得太轻松,太简单,张耀祖完全没有得到任何表现的机会,战后却凭空的了数百个的新兵,并且从预备队队长,一下子升为了新编第二营的营长,他心里固然高兴,却也有些苦闷。
这几年中,他多次亲自率队进山征服各个部落,为义勇谷的展获取了很大的资金支持,而李满江也一直对他信赖有加义勇军第二号人物的地位也因此而一直保持着。
可是,作为一个军事团体,特别是在李满江的带领下,非常有进取心的军事团体,张耀祖的地位实际上也面临着不少挑战。
随着义勇军规模的逐渐扩大,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了才能和忠心的其他人也逐渐得到了提拔,这些人隐约之间仿佛成了义勇军中的少壮一派,掌握着不少的权力,满心的对李满江的忠诚,脑子里也满是李满江灌输给他们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伟大事业。相比之下,张耀祖虽然带队征服了不少山林部落,可是对于这些少壮派来,山林部落里那些用着劣质弓箭的猎人怎么能称得上是对手?在他们看来,如果不能做到像司令给他们讲的印加帝国征服者皮萨罗那样,至少也要像科尔特斯那样。张耀祖的胜利,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张耀祖在隐约之间,也曾听到过某些风评,他不过是靠着资格老跟在司令身边溜须拍马的弄臣。远的不,虽然陈进财是张耀祖一手带出来的,并且陈进财也一直保持了下级对待上级的那种恭敬礼貌,可是陈进财除了公事之外就是绝对不会主动和张耀祖打交道的。
特别是当义勇军正式起兵以后,这些少壮派在迅膨胀的义勇军中个个都谋得了相当的位置:陈进财当上了炮兵千总,王尔德当上的骑兵千总……,而他却仅仅是在李满江完成了改变之后,统领几百个新兵,当个预备队队长。
在第一次于清军的正式交战中,王尔德,陈进财等人都出尽风头,立下了不的功劳,而他却完全沦为了如同其他人私下窃窃私语时的那样,跟在李满江身边的弄臣。要不是弄臣,为什么他一力没出,就在战后得到了最大的奖励:新编第二营营长。和司令一样统领12oo多名士兵。
他受不了某些人不经意间投来的不清味道的眼神,他想证明自己作为一个义勇军军官的能力。
因此,当他和其他军官一起被李满江召集起来商讨整个战事布局的时候,他这一次出奇的一言不,认认真真的听完了整个布局,然后当晚,他就私下到了李满江的书房,恳求李满江把北上吉林的任务交给他。
李满江对张耀祖突然的要求有出乎意料,他当时:“耀祖,你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一出来了?第二营新编,正式要加强训练形成战斗力的时候,你这个主官怎么倒跑我这里来要这个随便一个千总都能完成的任务了?”
张耀祖诺诺半天,也不敢把他心里的那心思出来,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种局面是不是李满江有意照成并乐于见到的,他只是:“司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个粗鲁厮杀汉子,这次打萨布素那子,完全都没轮上我,看的我是心理痒痒,这不就找您要任务干来了嘛!”
李满江最后没有经得住张耀祖的再三恳求,毕竟是跟着自己好几年的老人了。于是他再三叮嘱张耀祖,要好好的完成牵制赖都,给他足够的军事压力,却又要保证不让他逃走了一面糜烂局势不好收拾。
再次期间,义勇军的新兵队伍中爆了一次短暂的骚乱,又把张耀祖出兵的时间拖后了一个月。
这件事的起因并不太复杂:
义勇军中的士兵来源大至有如此下集中,中坚力量,自然是义勇谷的老人,这些人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洗脑,李满江作出的一切决定他们都会不打折扣拼命去完成到最好。
其二就是那批在奉天府被夺佃之后又被构陷为吴三桂旧党同谋贩卖到蛟河来的原三藩的佃户,这群人由于已经失地,同时又是待罪之身,已经成了除了义勇军老兵之外最支持李满江和义勇军的一群人。
其三就是在这次战斗中被俘虏的上千名清军,虽然他们中大部分已经被编入了义勇军中,不过短时间之内,他们的阶下囚身份还不会被解除,这些人目前自觉得不得了,深怕触怒李满江被按照清军传统杀了。
其四就是这次骚乱的根源,来自于蛟河附近地区乡村的农家子弟。
按道理,李满江的义勇军待遇颇高,每月5两银子的军饷一不打折扣的由账房放到手里,期间完全不经过军官的手,让他妈没有机会克扣,同时还放了全新的鲜艳保暖的军医——虽然模样太过怪异,不过好歹穿着却很合身保暖,只要满足这,军衣样式的怪异就可以被忽略,何况大家都穿一样,反倒能激士兵的认同感和荣誉感,每顿饭都能吃得饱饱的,每隔三两天还要加餐吃肉和白面馒头,同时被征来参军的时候,军官们还亲口承诺,所有参军家庭的地租都会减免两成。如此丰厚的待遇,怎么还会闹出骚乱来呢?
原来,由于这些士兵的来源过于集中——都来自附近的乡下,甚至各个果的士兵有的更是同村同姓,大家都是亲戚,很容易就抱成团,同时虽然义勇军待遇优厚,训练极为严格,稍不注意就是鞭打,但是同时完成了训练之后,军官们就没有了架子,甚至还帮他们烧水洗脚,挑血泡,擦药。这样固然能让士兵们心存感激亲近,同时却也容易让他们自我膨胀,从历代士兵地下的地位中走出来,表达自我的诉求。
这种变化,如果从长远来看,当然是好事,明社会最底层的士兵们也开始觉醒了,可是在这个随时都可能爆战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而这些出身农村基本是文盲,没有出过周围三十里地的士兵自然不会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当义勇军打败了大队的清兵,整个蛟河地区就得到了短暂的和平和安宁,这个时候,认为军官们很好话的士兵们就开始三三两两的一起,要求休假回家春耕种地了。
还好,虽然呼声越来越高,出于对旬月以来义勇军严酷的军纪的恐惧,这些士兵在多次被拒绝之后,没有干预暴力对抗军官们。
最后,惊动了李满江,经过了反复思考之后,李满江认为,目前的局势下,三个月之内是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的,规模的战斗即便是缺少了这几百个士兵也完全不会有影响。同时放这些士兵回去,还可以稳定军心,同时稳定势力范围内的百姓,给他们一种映像:看,我一都没有吧清军放在眼里。这也有助于争取民心。
饶是如此,出于谨慎起见,李满江还是调动了部队到各个隘口驻守防备,直到大半个月后,春耕进行得一切顺利,而南面和东北面仍然没有大部队调动的迹象,李满江才正式派张耀祖带队前往吉林。
刚到吉林,张耀祖就指挥手下轻松击败了来犯的清军,这也让他看出了城内清军的外强中干之势,看得出来这些部队的指挥官缺少勇气,同时部队的精锐程度也完全无法和之前吉林副都统率领的清军相比。
在经过了一夜的思考之后,他决定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城。
第二十四章 猪突和亮剑精神
吉林城虽修建得粗陋,只是木头城墙,但是其规模在盛京以北,倒也算得上的屈一指了,经过清廷几次派遣“流人”,加上船厂的工匠及家属,林林总总加起来,这城内竟然有过6ooo居民。
原本,这城里虽然驻扎了2ooo多驻防兵士,不过由于清朝兵制,驻防兵丁多带有家属在驻地,所以这些丘八们并不太在城里横行霸道,可是当赖都领着他的3ooo余打牲军驻扎进来,美其名曰协防吉林,抗击李逆反贼之后,这吉林城的百姓们可就倒了霉了。
赖都作为打牲乌拉总管,肩负着镇守东北,统辖打牲口各部防备其造反的职责。可是由于北面的罗刹人穷凶极恶,不但杀人掠夺金银皮毛,甚至曾经有过吃人的劣迹,导致打牲各族对其是万分恐惧,这才有着罗刹鬼这个代称,当他们逃到清朝之下之后,至少不用担惊受怕被人生吞活剥了,因此也算老实。
再加上,虽然沙俄在北面侵扰一日胜似一日,可是抗击沙俄的职责,却是落在宁古塔将军及他麾下的副统领们身上,赖都这个总管,可是归宿内务府总管的,因此,他这个总管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一个为皇室搜刮各种珍稀皮毛药材珍珠宝石的机构。他直属的武装力量是一个牛录(3oo人)的部队——或许可以用日本人的在中国时的征粮队来比喻。这样一只部队,通常面对的都是一个个挣扎在饥饿线上的游猎部民,通常的工作也是充当抢劫犯打手,因此,以这样一只部队为骨干扩充起来的队伍,军纪自然称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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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耀武扬威的以救世主的心情进驻到吉林城以后,除了正常的需索供给,抓差拉夫外,什么偷鸡摸狗,掳掠的事情也是不在少数。甚至,在赖都和他的亲信们的榜样新,短短一个月之间,其他原本来自各个山里部族里的猎人渔夫们,也纷纷学会了打马吊赌牌九了。那些原本就烂赌乱嫖无一不通的军官们,甚至不顾这四五月乍暖还寒的春风,就在靠江一面的河岸边支起了窝棚,吆五喝六的的每天牌九马吊,色字麻将轮番上阵,赌得是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昨天的失败,让赖都甚至紧张,他连忙布置防务,一直闹到天黑才罢休。不过,为了不动摇军心,他干脆的把这场败仗给压了下来,讨回来的几十个士兵都被关押起来,而他的亲信军官们也被下了严厉的封口令,因此,他要求下面加紧巡防戒备的命令,在这种松散的环境中,一都没有引起重视。
第二天,一早就被从被窝里吵起来巡防的佐领佛歌正在窝棚里打马吊打得热闹,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手风极顺,几次下来桌子上的碎银子赢了不少。正当高兴之时,手下的一个戈什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隔着几张远就能听见他喊“佐领,坏了”。经他这一喊,这桌子上就没了气氛,佛歌气的把手上的长牌往桌子上一摔,瞪眼开始骂:“操你额娘的,老子好着呢,坏不了。”
那戈什哈没有骑马,估计一路奔过来,大喘两口气,也顾不得心中腹诽佛歌清早就打牌,也不去巡查,害的他差跑断腿,而是忙不迭的报告:“佐领爷,不,不好了。刚刚我们去巡防,遇到大队身穿红衣的乱党,看样子是冲咱们吉林城过来的。”
佛歌一听,腾的一下站起来,也顾不得桌上的碎银子了,一抓腰刀,就往外走,一不心刀鞘把当搁在石头上当桌子的模板带得晃悠两下,终极没有立好,上面林林总总摆了一堆大约十几两的碎银子也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他管也不管,跑出去见到路过一个窝棚就对着支撑上面的草席的木柱子踢一脚,喊道:“都他娘的别打了,乱党要来了。”
佛歌虽然脾气暴躁,又爱骂人,却喜欢赌钱,一旦成了牌友就好话了,这种人虽然不会在军队里不会获得很高的声望,却总能得到一些差不多脾气和爱好的士兵的支持,加上他本身弓马娴熟,勇力过人,倒也在士兵里颇有威信,等他边跑边系腰刀批棉价到了城门口,身后已经跟了近百个手下了。
三步两步登上原木城墙的木梯子,举目一望,果然远远的就看见大队的红衫乱党排得像南飞的大雁似地,耳朵里还隐约能听到队伍里传来的蹦蹦的鼓声。他转头对那个刚刚来报信的戈什哈骂道:“看看看,看你阿玛啊?还不鸣鼓,禀报总管去?”
那戈什哈一遍嘀咕着:“我阿玛不就是你阿舅,凶个鸟啊。”一遍跑去禀报赖都,敲警示鼓。
佛歌骂了一句:“他额娘的,老是让老子操心。”随即又道:“不理他个二愣子了,现在我要选3o个巴图鲁给老子去试探下这些乱党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几百人就来攻打咱们3ooo人镇守的吉林城。”
他亲信的几个副佐领哨官之类的立刻就嗷嗷的响应起来:“把这群兔崽子的皮拔下来做成兔帽。”
这时候有人在群人里:“佐领爷,听这帮子乱党的火器很犀利啊,连萨布素副都统都吃了他们的亏,咱们人这么少,还是……”
佛歌怒道:“放你额娘的屁,咱们八旗的老爷们儿是靠着弓马得的天下,火器,那玩意儿也就闹个响,吓唬人罢了。”
他先是如此骂了几句,随即又:“就算真是他们火器厉害也不怕,看见没有,那几个斥候,那鸟枪这么长,马上肯定不能用了,咱们上去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献给总管大人领了这头功,不定总管大人一高兴,就多给咱们每人十两八两的赏赐呢。”
财帛动人心,几番鼓动之下,没一会儿,三十个亡命徒就已经选好,他们纷纷披上棉价或是皮甲,甚至还有个别人光这个膀子,有人取他:“戈其特,你刚不是还担心乱党崽子的火器么?怎么这会儿又光着膀子了?不怕死了啊!”
那个叫做戈其特的啐道:“少他娘的咒老子,我是怕火器,可是马上厮杀,我可就不怕了,脱光了正好活灵,到时候多砍几个脑袋,也好领赏呢。”
众人其笑。
佛歌很满意这样的士气:“得好,大家跟着我,到时候砍了脑袋分犒赏。巴哈,把我的牛角弓拿过来,等下你们看我的弓马骑射。”
佛歌带着这三十号人,骑上战马,从东门绕出去,顺着东门外的低洼地向义勇军斥候们的侧后方摸过去。
他们借着地形的熟悉,一直摸到离义勇军的斥候不到百米的距离,仍然没有被现。佛歌最后进行了一次整队之后,就带头冲了出去,一直冲了二十几米,上百只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才被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的义勇军斥候们现,佛歌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个相当瘦和年轻的乱军那黑色的绒帽下惊慌的神情,他心里得意的想:好年轻的乱党逆贼,希望等下砍下来的头不要被抠门的总管借口我杀良冒功给不兑现阵斩的奖金才好。
如他意料中的一样,这十几个乱贼的斥候根本不敢和他们肉搏,反而在现佛歌他们之后,匆忙的催动马匹,向前逃窜。可是哪里来得及,佛歌他们的马儿经过这一段的冲刺,度已经上来了,而义勇军的斥候们的马匹才刚刚起步,就算一直跑下去,要不了两分钟,他们就会被佛歌一群人追杀了。
可是这些义勇军斥候们惊慌归惊慌,却没有失措,他们仿佛早有准备,在催动马匹炮起来之后,一面用双腿控制马的方向们一面从马鞍上抽出了特意锯短了枪管和枪托制成的马枪。马匹在双腿的控制下并没有直直的向前跑,而是向前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斜着向右拐,最后绕了个半弧,斥候们变成了面对佛歌等人。
这时候他们已经双手举枪,展开了燧枪机,黑乌乌的枪口对准了3o米外的佛歌马队。
“开火!”噗噗噗。随着斥候队长李客舟的一声令下,十几支火枪同时开火了。
虽然滑膛枪的有效射程已经有达到了近1oo米,不过由于战场上的诸多因素干扰,同时在这里,特意改制的短管,骑在并不安静稳定的马上等原因都干扰了射击的准确性,不过在3o米的距离上,十几支火枪形成的弹幕仍然侥幸集中了佛歌马队中的5个人(马),射击准度达到了可观的3o。
随即,李客舟命令道:“丢马枪,冲锋!”
随即义勇军斥候们毫不犹豫的丢掉了长达一米二的马枪,右手拔刀,左手又从马鞍里拿出一把装好弹的手铳,随即跟着李客舟正面迎向冲锋的势头因为刚刚的设计而为之一缓的佛歌马队。
刚刚佛歌身边的一个部下被射中坐骑,受创的战马一下子的跌翻在地,把他背上的骑士丢压在身下生死不知,而倒下的马身也阻碍了佛歌的去路,他只得勒马避让,就这么一瞬间,好几个部下冲到了最前面。
嘭嘭嘭,近到几米的距离,又是几声火药爆炸的声音,是义勇军斥候们的手铳开火了。几米的距离让斥候们几乎没有错过人这么大一个目标,随后李客舟一侧身,闪开了对面冲过来的清兵的刀锋,拖着的弯马刀反而一下子割开了对方没有任何盔甲防护的身体,鲜血如同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喷了出来。
正如在训练课上,罗安琼这个老资格马贼对李客舟他们的那样:“在老林子里,最凶狠的大牲口是一猪,二熊,三虎。只要你们能有野猪那样,不管前面是凶恶的老虎黑熊,还是树木岩石,都不管不顾的亮剑冲上去,先退怯害怕的,就一定是你们的敌人。”
这时候,清军害怕了,他们退却了。
第二十五章 试探和外强中干
任何军队对伤亡都有承受的极限,在大部分野战的情况下,封建军队对伤亡的承受力不会过2成(2o),而对于近代军队来,只要军官不太糟糕,士兵们完成了训练操典上规定的训练内容过3个月之后,通常都能承受3成的正面伤亡。之所以要特别提到军官问题,是因为近代军队(近代军队同样也分几个阶段,这里指第一阶段,即未达到法国大革命的志愿军程度)的战斗,是军官的战斗,士兵只是操纵在军官手中的玩物和木偶人,因此,如果一个军官太过糟糕,也会连累他的部队的作战。
佛歌所带领的这些人虽然是亡命徒,但是亡命徒的典型特征就是往往只凭血勇之气作战,因此早在先秦的兵法大家就有这样的评语:夫战,勇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短短的十几个字就道出了封建军队的实质——当士气高昂的时候,固然可以勇猛作战,可当士气低落的时候,却也往往不堪一击。
亡命徒,也是如此,当他们面对比自己瘦,胆怯的对手的时候,往往能爆出惊人的勇气和武力,而当这种血勇之气被人“摧锋于正锐”的时候,这些人的勇气往往也消失得最快。
因此,太子丹在需要最尖的刺客帮他完成必死一击刺杀秦王嬴政的时候,手下的人给他推荐了荆轲。荆轲如果从亡命徒游侠儿的角度上绝对不是刺客的好人选,这人身材不高大,也不孔武有力,被人侮辱也不怒,性格显得有些内向。甚至在最后作为荆轲助手的秦舞阳也远远符合所谓悍不畏死的标准——秦舞阳十二岁的时候就杀过人,人们不敢同他对视。最终,秦舞阳在关键的时候胆怯了,他甚至浑身抖,不敢完成助手的职责去把藏着匕的地图送上前去,荆轲只得独自完成,否则,如果真如同计划中的那样,秦舞阳和荆轲两人合力,这场著名的谋杀就这样完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戚继光在练兵的时候,选择兵源的标准就是只收长得黝黑粗壮、看起来淳朴憨厚的农民、矿工。这些人如果没有被组织起来,就是最老实,最容易欺负的人,可是当做兵源就是最容易听从命令的士兵。
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的征兵标准就更加严格,甚至连身上的疤痕过大也会被当做曾经犯罪斗殴而刷下来,更加别提那些身有纹身刺字的无赖了。
佛歌用赏银和立功诱惑到了3o个亡命徒,可是战斗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从开局就经受打击,当敌人那十几个浑身身着红火军服的无甲骑兵虽然带着稚嫩和惶恐,却都一脸决然的举着半弧马刀反冲锋砍杀掉己方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同伴时,他们胆寒了。
清兵们无力的招架了几下,虽然仗着比义勇军斥候们更加精湛的马术也避开了几次致命的劈砍,甚至还趁势把两个红衣斥候打下马去,可这些斥候完全不闪不避自己的攻击,只是一个劲的挥刀砍向自己没有盔甲保护的脖子,手腕等薄弱之处,恍惚间,这些清兵只觉得仿佛看到了一群长着獠牙的长白山野猪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他们顿时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
三十余骑排成的纵队足有2o多米长,当最前面的人开始逃避之后,这个后面的人也纷纷掉转马头往吉林城的方向跑去。
佛歌由于闪避倒毙的马尸而落在了队伍中央,他甚至还没有和对方打个照面,就莫名其妙的败了,这让他无法接受。于是他挥刀试图劈砍从他身旁纵马跑过的部下,一边骂道:“不准跑,回去杀光逆匪。不准跑,谁跑老子杀谁。”
在他砍到一个人之后,其余的人纷纷躲着他跑,佛歌还想骑马追上去执行军法,却让一旁的戈什哈拉住了:“佐领爷,事不可为啊。咱们也撤了吧。”
佛歌这次却没砍这亲信,只是推开他苦涩道:“哈克多,我,我……”
这个叫做哈克多的戈什哈也不客气了,干脆一把把他从马上报住拖过来横放在自己马背上,用力一抽嘛臀,也跟着其他溃兵往回跑,一边:“表哥,你别怪我,我什么也不能丢下你在这里送死。”
还好,由于这群亡命徒马上功夫了得,反击之下也很是伤了好几个义勇军斥候,李客舟见离吉林城已经不远,怕城里出来更多的人接应,到时候自己这十来个人恐怕就会被人海淹没,于是也没有下令继续追杀,而是驮着伤员回去向后面的张耀祖复命了。
……
张耀祖站在吉林城外的坡上用支着单筒望远镜观察这座称得上粗糙的北疆重镇。
佛歌出前出的警报起到了作用,当半个多时辰之后义勇军的大队步兵来到吉林城外的时候,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张弓搭箭的清兵,看样子早已经严阵以待防备义勇军的袭击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根据李满江在出前的命令,他的任务就是在吉林城外把赖都和他手下的这几千士兵拖住,困住,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让他离开吉林,流窜到东北的荒野山林之中,给义勇军找麻烦。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李满江曾经给他一些指,比如可以不时动规模的武力试探,让赖都保持紧张,却又不失去胜利的希望转而逃窜。
在看到吉林城之前,张耀祖曾经愁如何掌握这个度,因为按照历来的兵法,都是五则围之,十则攻之。经过了蛟河城一役之后,张耀祖有信心指挥军队打败赖都的3ooo部落民兵,可是对于区区5oo人之数攻击3ooo大军驻守的城池,况且这个城池里面还能动员出数千的青壮,这种实力对比,已经出了张耀祖之前二十几年接受过的军事教育。
虽然他不止一次指挥着火枪队攻陷那些写山林部落的木头围子,也多次以十几人就敢攻击几百人的大部落,但是这两者的感觉毕竟不一样,所以他心里一直没有底。
但是当他看到了吉林城这个大号的部落围子木头城之后,他的信心又回来了。
于是他决心先进行一次武力试探。
两个步兵队接到命令之后,在军乐队鼓手的咚咚鼓声中,排着整齐的横列向吉林城的护城河走去,在他们身后,是由六匹高头粗壮的挽马拉着的火炮,以及一整车的火药和炮弹。
“左,左,左右左。”随着鼓手的鼓,军士们也喊着口令,一半的新兵在另一半的老兵的带动下,机械的随着口号迈动脚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和左右同伴的步伐相同,虽然新兵心里仍然恐慌,脸色随着和城墙护城河的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僵硬白。
当距离近到两百步的时候,炮车停下来了,两队步兵分列炮车左右防备清军可能从城门突然起的攻击。
也许是因为佛歌的遭遇导致对方胆寒了吧,直到炮车的兵士们把炮架好,装弹完成,城里的清军仍然没有出击的迹象。
“火,开炮咯!”
炮长喊了一嗓子,几秒钟之后轰的一声,八磅重的铁球从炮口飞了出来,却没有集中近在咫尺的城墙,反而越过了高达6,7米的城墙,飞到了吉林城里。然后听见城里混乱,看来砸中了某个目标。
严实不太满意,他是张耀祖的亲信,这个前锋试探的差事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虽知道这火炮一都不给面子,完全没有之前蛟河之役的精准和威猛,甚至连尽在百步的高达城墙都没有击中,他语气不虞的问道:“你们怎么搞的,这么近都打不中。”
那炮长也是一脸无奈:“严(副)千总,职下也没办法啊。职下本来只是陈千总属下的杂役队长,只负责搬运火炮装弹这等苦力活,放炮时测量瞄准这些精细活儿都是其他几个炮官的事情,我哪里懂得这些。这次张大人非要带上火炮,司令哪里却炮官们另有安排,结果一来二去最后轮到我这个勉强算是知道怎么摆弄的来临时充当这个炮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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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了,继续放,该怎么弄你继续弄,没想到你牢骚还挺多的。”严实被这个赶鸭子上架从杂役变成炮长的满腹牢骚也是烦到了,可是这能放炮的人如今在义勇军里也是个稀有宝贝,就连这个杂役队长也是张耀祖好歹才从陈进财那里要来充数的。这会儿可是离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了。
还好,百余步的距离相对于火炮好几百米的有效射程实在是很近,就好像用步兵们的燧枪凑到2o米以内,多方两枪还是能挨着目标的,经过调试之后,第二炮就顺利的集中了前面的木围子,铁球的动能把木围子轰开了老大一个洞。那围墙附近的十几个清兵被飞溅的木头渣击中,顿时一片混乱。
严实又让炮长连放几炮,直到那缺口附近没了人影,这才命令:“步兵队,前进!”
等到两队行至离城墙一百步时,刚刚仿佛消失了的清兵又重新从城墙上冒出头来,居高临下张弓射击。
三三两两的士兵被射到在地,而其余的士兵毫无迟疑,在把总果长的带领下,在持矛军士的驱赶下,继续机械的前进。
“立定!瞄准!开火!”
严实作为主管,跟着两队步卒一起前进,进行一线指挥,当他跟着士兵们一起冒着箭只继续行进了2o步,到离护城河6o步,离城墙八十步时,他果断沉着的下达了命令。
砰砰声接连响起,随着战争迷雾的升腾,处在义勇军士兵们正前方,刚刚还在射箭射得不亦乐乎的清兵们在燧火枪的精确射程之中,被瞬间射到数十人,剩余的清兵也被完全惊呆,纷纷把头埋在了木墙背后,再也不敢冒险探头射箭了。
囧,错了章节,还好我睡觉之前再看了一眼,赶紧修改,应该还没有被人现。/
第二十六章 两难
由于守城的清军,实际上是以赖都手下的武装征税队为骨干扩充的民兵武装,士兵基本上都是赖都强迫打牲各部摊派出来的猎人,渔民,且根本没有经过训练。而打牲各部,基本上都是近几十年由于不堪沙俄侵略,又无力对抗这些吃人的黄恶魔,这才无奈的内迁到满清之下,就好像几百年前,建州女真被朝鲜人不断挤压生存空间最后无奈的内迁到大明朝一样。
正因为如此,这些来自各个部落的战士,基本上都听过北方的吃人罗刹恶魔的故事,知道他们强大的火枪火炮,当义勇军冒着流矢迫近到城下进行了精准而致命的骑射之后,这些原本在各自的部落也算得上是勇士的士兵们这时候也是胆寒不已。不仅是士兵们吓呆了,连赖都委派下来的军官们也是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驱赶士兵上去堵住缺口。
这样以来,义勇军正面对的这一段城墙战场弥漫着奇异的宁静。
可是严实不愿意把这种气氛保持下去,当射击完成,士兵们在完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好像日常训练中一样迅的完成了装弹的所有标准分解动作之后,只见他指挥刀一挥,横队后面的鼓手又重新又节奏的敲起鼓来,士兵们把步枪扛到肩膀上,随着军士们“一二一”的口令继续步向前逼近。
十步,没有清军冒头,二十步,还是没有清军冒头……当他们仿佛闲庭信步一样一直向前走了4o步,到达距离足有两三丈宽,不知深浅的护城河只有二十步,距离被火炮轰出了一个巨大缺口,而缺口附近空无一人的城墙只有四十步时,终于有三三两两的清兵被军官们驱赶威逼着出现在缺口附近,拿着各种材料土石试图封堵缺口,而城墙上也重新出现了缩头缩脑射箭的守城部队。不过这些士兵是如此的胆怯,填补缺口的劳役们往往把材料运到缺口附近,就非常心的只露出一手脚,迅的把沙土木材往缺口处一丢,就立刻蹦到城墙后面,生怕哪怕多停留一秒也会招致那恐怖的红衫军的射击。
同样,在城墙上缩头缩脑射箭的士兵们也差不多,他们躬身躲在木墙后面张弓搭箭,然后畏畏缩缩的路出半截身子,一下把箭射出去,完全是敷衍军官。由于他们根本没有进行瞄准,甚至因为躬身不敢冒头的缘故,别扭的姿势让他们甚至无法把弓拉满,射出来的箭软趴趴毫无准头可言。
严实对于这样的对手也很无奈,于是他索性不加理睬,指挥着部队一直走到了护城河边才停下。
这时候,严实终于觉义勇军的缺了——人力实在是太过缺乏。由于仅有一百余人前来进行一次火力侦察,面对这条宽度过六米,深能没过军士短矛(两米长)的护城河时,他犯愁了。
一百多人就这样尴尬的被阻挡在河岸上,面对近在咫尺的突破口无可奈何。
可是他也不可能让他的手下就这样泅渡过河,正所谓北人善马,南人善舟,他的手下基本上都是旱鸭子,就这样让他们下去,不定还没到对岸就淹死了一半。
城内的清军似乎看出了严实所部的窘境,竟然胆大起来,缺口附近开始零星出现胆大的清兵,张弓向义勇军射击。近到2o几步的距离,就连弓箭也能挥出极高的准确性,骤然不防之下,竟然被对方射伤了好几个士兵。
严实又怒又急,还好这个时候,中军张耀祖所部的司号员吹响了唢呐,短促的唢呐声带来了退兵的命令,军令如山,于是他下令士兵做了最后一次的齐射,也不管这次仅仅射到了寥寥数人,就带着部下慢慢的退出了战场,也许是被最后一次齐射吓到了,也许是提心吊胆好半天,终于累了,总之,在严实指挥着部下心翼翼的离开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清兵敢于主动射击挑衅他们。
……
“刚刚要是能多给我几个杂役土工,架个浮桥出来,我保证能打进那城里去。头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些清狗的鸟样,一个个被我的齐射吓得头都不敢露出来,只有胡乱朝天乱射。头儿,你再给我一百人,带上些木板绳子,我保证,一定给你拿下那段城墙。”严实归队之后,在张耀祖面前抱怨道。
张耀祖眼睛一瞪,骂道:“你子长本事了,在我面前卖弄。我就算再给你1oo人又怎么样?拿下那段城墙又怎么样?那城里有3ooo清兵,还有数千随时可以征的青壮,我这么人,贸然进去,人家用人堆也堆死你了。”
着,张耀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再了,我来的时候,司令再三交代,我此行只是牵制住赖都,让他不要逃窜了。就算我真能攻下这吉林城,可就凭这几百人,那赖都要是真的拼死逃命,还真的拦不住他,到时候走了赖都,谁来负责?你给我负责?”
正着,卫兵上来通报:“报告营长,金科求见。”
张耀祖看了一眼被拦在十几米外的金科,奇道:“他找我干嘛?上次还狠狠的落了他的面子?莫非又想来找骂?”完,一挥手让卫兵们把他放过来。
金科到了张耀祖面前,按照行了一个义勇军的军礼,这一个月来,金科被委任了一个果长个位置之后就一直被李满江冷遇,但他没有介意,反而近乎贪婪的主动学习着义勇军的一切,在所有的降卒和新兵中,他的军服总是穿得最整洁,靴子总是擦得最亮的,行礼也是最标准的。
张耀祖也不太待见他,于是漫不经心的问:“金……果长(金字拖长音,果长重读),你有什么重要军情要向我越级(重读)上报啊?”出于某种无法明言的心理,张耀祖对金科本能的防备,因此话间也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金科却仿佛没有听出张耀祖的意思,自信满满的:“报告营长,职下此来,是为营长解决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境而来的!”
“放屁!”“狂妄!”张耀祖和严实几乎同时出声呵斥金科。
严实停下来看了看张耀祖,见他没有继续话的意向,就主动代他教训金科:“你不过是一个的果长,军机参赞哪里轮得到你话的份?狂妄之极,还不赶快退下。”
张耀祖暗暗头,对严实出了他的心里话感到十分满意。
金科却看也不看严实一眼,继续对张耀祖道:“是吗?如果营长真的没有在如实按照司令布置仅仅牵制吉林城中的清军和一鼓作气攻下吉林城俘虏赖都的大功之间进退两难,那就请当职下什么都没有过,职下这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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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他真的就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要走。
“放肆。中军帅座,岂容你随便冲撞之后想走就走的,来人……”严实见他要走,正要在张耀祖面前挣表现以图下次能有机会继续领军作战立功呢,连忙喝道。
“行了石头,不用这么大惊怪的。金先生请留步!”张耀祖一抬头阻止了严实后面的难听话,出言挽留金科。因为刚刚金科短短一句话,一下子中了他的心思。抛开对金科的偏见,他不由得不承认,金科的确是个人才,这年头,读过儒家经典,又读过道藏,信过教门,自学“屠龙术”能于军溃帅走的情况下收拢士卒的人,很难不承认这是一个人才,目前他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才来帮助自己解决面对的两难选择,特别是在金科似乎已经有了对策的情况下,因此,他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礼贤下士一番。
金科止住脚步,转身回来一脸智珠在握的神情看着张耀祖。
张耀祖心中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礼贤下士还是要坐全套的,特别是之前自己曾经给过金科难堪的情况下。
于是他伸手一引,指着卫兵们临时给他设置的矮几和折凳道:“金先生请坐,不知金先生有何教我。”张耀祖虽然没有读过很多书,不过也不算文盲,至于三国演义,这本在明清特别是清朝被大大神话,号称帮助满清打下了万里江山的名著,他光在茶馆里就听书先生过不止一次,这些礼贤下士的桥段,已经是耳熟能详,信手拈来了。
金科果然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坐到折登上道:“以我愚见,张营长现下正在为到底下一步如何应对着吉林城里的赖都愁吧?今日严副(把)总以两队区区百余人打得敌军竟然不敢立身还击,撤退时无一人敢妄自寻衅,打出来我义勇军之军威,也显现出了赖都所部清军之无能。如此部队,纵然3ooo人,恐亦非我军5oo人三合之地。如果张营长下定决心,我敢,吉林陋城,半日可下。唯一可忧者,无非城中清兵甚众,我军人少,虽能胜,恐无力防备赖都窜逃。如此则有负司令所托。我没错吧?”
第二十七章 使者
“金先生果然大才,一语中的。不过金先生既然自信满满的来找我,想必也有了解决之道了吧?”
“这个当然!”金科胸有成竹,脸上的笑容也许是这几年来最灿烂的一次了。
……
午后,赖都已经在城内的官邸呆不住了,特别是经过了上午差一被城外的匪军攻陷城墙的情况,他甚至连午饭都没有一胃口,反而是让伙房煮了不少大鱼大肉,随着他巡视城防的路线同步送到了军官们的餐桌上,这让他的巡查过程自然是上下融融,皆言誓死捍卫总管大人和大清。
当他查看完正在抢修的城墙破口之后,背后也是不由得寒,这宽达十数尺的缺口,若是上午那些贼匪真有什么渡河工具,恐怕立时就能顺势冲进来,到时整个城防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对负责这段城守,以往多受自己恩赏的军官就更是愤恨,于是下令将他入狱斩,以正军心。这个军官叫做斯图卡,其实原本不过只是他收税队伍里的一个卒,甚至可以称之为打手或者其他什么,让他着大清打牲乌拉大总管的名头欺压下那些归顺部落的猎户渔民倒是没有问题,这次赖都为了挣坚守吉林打退反贼的功劳,匆忙扩军,几千个从各个部落里征来的精壮汉子乱糟糟的聚集到一起,为了能够控制住这庞大的队伍,赖都火线升官,把所有他能用得上的人都填了进去,甚至连家生的包衣奴才也选了好几个下派到这支军队,斯图卡这种好歹算是军人的当然也就顺势成了一个统辖几十人的把总。
今天上午,由于他本身也被吓住了,加上没有指挥过这么多人作战的经验,所以才导致了出现了那样的一幕,这时候赖都为了敬猴,就挑他做那个鸡,他觉得好生冤枉。
还好,由于他这样的军官不少,大多都是一个锅里搅勺的袍子兄弟,一起睡过女人抢过财物的也有不少,大家扪心自问之下,都觉得今天上午那种情况,自己也做不得更好,不定比斯图卡还要不堪,毕竟他到后面还是做了一些补救和努力,组织了人手尝试抢修堵住缺口的。因此,兔死狐悲之下,军官们纷纷替斯图卡求饶。
赖都这个人也没什么决断,要不然也不会被倭内一封信就忽悠得好好的白山黑水天然屏障里不待,跑到吉林城来担惊受怕了。这时候见好些军官都给斯图卡求饶,又觉得好像这种情况属于军心不可违,最后就朝令夕改,把斯图卡的死罪改成了重挞3o鞭,直打得斯图卡背后和屁股上血肉模糊哀嚎不住。
随后赖都又觉得斯图卡无胆,不可用,于是把他调到了南城,守卫港口,最后斯图卡是趴在门板上被手下抬到南港的,这让他羞愧难当。
傍晚时分,赖都好不容易督察完城守军务,加上中午没有吃饭,饿得头昏眼花的回到官邸,等着厨房上菜,这时,亲兵来报:城外来又来了逆匪。
赖都顾不得吃饭,连忙赶到城门上用西洋千里镜(从葡萄牙人那里进口的望远镜)一看,原来是远处义勇军军营那边过来了三个打着白旗的人。
这三人却是义勇军派来的使者,自告奋勇的严实和他的两个手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赖都还是懂的,不过作为野蛮的满人官员,他自然也不会太友好,严实等三人刚一进城,就被赖都的清兵们按在地上,绑了双手,让他们跪着和赖都话。
“你等逆匪,竟然胆敢杀官造反,如今还敢进犯我大军云集之吉林坚城,待我大清天兵降临之日,便是尔等覆灭之时,今我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只要尔曹放下武器,向我打牲乌拉大总管投诚,我保证不但不会追究你们进犯朝廷重镇之罪,甚至荣华富贵也不在话下。”赖都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辞,一番话的颠三倒四,严实等人还没开口,他着着到先显现出了自己的色厉内茬,听得严实一阵笑。
赖都问:“逆贼,缘何笑?”
严实又笑了两声,这才道:“我笑赖都总管你大难临头,仍不自知,实在狂妄无知。”
赖都大怒:“左右,把这三个狂悖逆贼押下去割耳鼻,然后逐出城池。”
两旁的亲兵立刻扑上来就拉扯严实三人。
出乎赖都意料的是,虽然自古使者往往都是派不怕死之人担任,但是不怕死并不意味着不怕毁容,而主将们也乐于通过这种方式来羞辱一下使者,看看他们扭曲的表情作乐,但是严实等三人,虽然另外两个人也是脸色白,却根本没有挣扎和求饶,至于严实,则更是神色如常,满眼轻蔑的看着赖都。
这使得赖都如意算盘被打破,让他更是恼羞成怒,他手指着严实道:“记得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我让你看。”
严实这才呸了一口,不屑道:“可悲!”
“你什么?”赖都没有听清楚。
“我,你的父亲以数千人之中偷袭罗刹人百余人而大败,随后被清廷处死。如今,你还要这样的为紫禁城里那个刚断奶的屁孩儿皇帝卖命,等着我数百精锐更胜罗刹人的义勇军打破你这土围子,让你再次尝到战败的滋味,然后被你所效忠的清廷当做那只承担责任的鸡给杀掉才满意吗?难道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严实语出惊人。
原来,这位打牲乌拉大总管赖都的父亲,正是22年前那个率领了近2ooo清军带着几门大炮偷袭熟睡中的只有不到2oo人的沙俄哈巴罗夫匪帮,结果大败,反而被罗刹人杀死数百人,俘虏数百的驻防宁古塔章京海塞。此后不久,海塞就被清廷处死。
“你以为我会求饶,会哀嚎,会挣扎?我告诉你,赖都。我一都不害怕,因为我出来之前,我家主帅已经向我保证,只要我们三个有任何一个人缺少了什么,那么他立刻就会提五百虎贲,拼死攻城,誓要斩罪魁祸,而到时候,整个吉林城,也将片瓦不留,血流成河。不要以为我们做不到。北面的罗刹人在我义勇军看来,不值一提,你们清军在我们眼中看来,就更加不值一提,虽然我们不像罗刹鬼那样吃人肉,可是若是要论杀人,我们绝对不会比他们更差。若是不信,你到城门上去看一看,五百虎贲已经聚结,大炮已经对准了城门,如何选择,就在你了。”严实既然敢接了这个差事,就根本不怕死,这时候他一也不顾及是身在敌营,反而好像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着他的士兵话一样。
“你,你,你,你,你放肆!”赖都被严实一番话激得有些语无伦次,“左右,还不赶快把这三个狂徒贼子拉下去砍了!”
“总管请三思!”
“总管,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
“总管,咱们杀了他们岂不是剁了大清的堂堂威风了?”
“总管……”
没想到他这一声令下,倒是在场的军官们跪倒了一片,纷纷给严实等人求起情来。
“你们……”赖都惊讶的现,几乎他所有的亲信军官们都跪倒在地,用各种的理由帮严实开脱。
“大人,这三人的确不能杀。现在众军官都求情,若是你执意把他们杀了,就是悖逆军心,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再,逆匪大军现在真如那使者所,已经在城外集结了。”话的是赖都最信任的幕僚。赖都再次登上城楼一看,果然,城外两里,几百个红衫义勇军已经排成整齐的队伍,隐约之间甚至能听到那低沉的腰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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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把他们驱逐出城!”赖都本身就好谋无断,没什么主见,刚刚要杀严实,也是因为严实的话提到了他的痛脚。
“哈哈哈。我劝诸位一声,如今世道纷乱,我义勇军崛起已成大势,各位何必为这不堪一战的清廷继续效死?我家司令公正严明,欢迎各方豪杰共谋大业。”严实三人被赖都亲兵压着走出城门,他一边走,一边狂笑道。
……
就在严实貌似毫无意义的冒险进行着一次极不成功的出使的同时,城南松花江上,一艘船插着白旗慢慢的划进了吉林港口,船上的人刚一下船,就被几个清兵围住了:“什么人,站住!”
这个身着号衣,头带三角毡帽,打扮不伦不类的男人慢慢的摘下自己的帽子,微笑着:“陈兄弟,王兄弟,莫非才一个月,就不认得我金科了?”
这个男人,正是向张耀祖自荐献策的金科。
被他称为陈兄弟王兄弟的士兵先是一惊,当他们看到金科手上白花花的银子之后,这才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拿过金科手上的银子,压低声音:“金科,你不是……?难道你……?你怎么敢……?”
这人一连三个问题,都是刚出口就打住了,显然他们也不笨,都想到问题的答案。
金科微笑道:“我此番冒险渡进来,却是要给咱们老营的兄弟们谋一场富贵的!”
第二十八章 吉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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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别开玩笑了老金,看在咱们以前同在一块搅勺,你人还不错,看在你的银子的份上,我和陈二当做没有看见你,赶紧走吧!”那个老王接过银子,却对金科的话不以为然。
“是啊,金兄弟,你还是走吧,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临阵投敌的奸细,乱贼同党,人人得而诛之,被抓住了是要‘咔’(老陈着还用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头的,株连父母妻儿啊。”老陈接口道。时间已经离蛟河之役一个多月了,随着清军大败的消息传开来,各地的官员们为了开脱和掩盖清军战斗力与义勇军之间的差距,同时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民心,纷纷解释宁古塔副都统遭此大败,不是因为清军太无能,是因为义勇军太狡猾:他们在险要地势设伏然后还买通了内应在阵前倒戈,这才导致了清军大败。天知道,蛟河城那种一片平坦的盆地平原要如何设伏。
金科却不理他俩,转而哈哈笑。
那老王吓了一跳,连忙捂住金科的嘴巴,惊慌的左右张望,见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才恼怒的呵斥金科:“金科,你不要命了?就算你没有妻儿,父母也不在本地不怕株连,可我和陈二的家眷可都在这城里了,你,你别害我们!”
金科挣开老王的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却没有话,而是无声的笑,笑的投入急了,直笑得自己眼泪都流出来了,笑的老王莫名其妙,毛骨悚然怒声问道:“金科,你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事儿这么好笑?”
金科这才停了演戏,看着两人道:“我笑你们,有大富贵而不知取,有大祸临头而不知避。”
陈二比老王没有心机一些,基本上来算是一个普通的文盲、农民、士兵,这种人的特就是,算盘多,却没有个太深的城府,很容易被吓倒,就像多数骗子用各种名义骗那些没有太多文化的老年人钱一样,总是用你家某某人即将大祸临头或者已经大祸临头的话先把他们震住,只要震住了,被骗人往往就慌了神,没了主意,随后只需营造一定的情景,就能很轻易的让被骗人上当,乖乖的,自觉自愿的把存款现金拿出来消灾解难,这种状况,如果用论坛流行语或者某种规则下的法术来解释,可以成为脑残光环。
陈二这时候,就中了脑残光环,他被金科的那句大祸临头吓住了,连忙追问:“什么大祸临头?金科兄弟,我可没得罪你,你别吓我。”
金科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吓你?你可知现在城外是什么情景?”
陈二:“什么情景?”
“五百大军整装待,随时可以全力攻城,吉林城顷刻可下,到时候什么光景,你难道还不知道?”
“五百?大军?金科你别开玩笑了,五百人能成什么事儿?你可知道这城里驻扎了3ooo打牲乌拉过来的锡伯等族的披甲兵呢!”
“三千披甲?在我义勇军严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你听了今天上午西门的战况了没有?”
“西门?不太清楚,只是下午刚从西门贬了一个屁股被打得开花的军官过来管着我们南港的老营兵,听是作战不力?不过上头不让打听,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这时候,老王脸色变了变,被金科敏锐的现了,于是他立刻老王的名:“老王,看来你肯定知道了,那你给陈兄弟听听如何?”有些话,让他们自己出来比金科来吹嘘更能让对方接受。
老王犹豫了一下,陈二主动催促:“王哥,你吧。”
老王:“我听,听……”
陈二倒是急了:“王哥,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你倒是干脆啊。”
老王没法,于是一口气出了他听来的消息:“我听,今天在西门那边,逆,金科他们的红衫军只出几十人就压得西门的人抬不起头,他们的火枪火炮犀利极了,差就被他们攻入城中来。”其实今天上午触动了两个步兵队,近一半的义勇军步兵,甚至还出动了大炮助阵,不过通过夸大敌人的强大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是人类的通病,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丧气口号,最开始就是辽国的契丹兵将们喊出来的,看来南门这位刚刚被贬过来的烂屁股军官的手下们也有着这种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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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金科当然不会纠正这里面的谬误,老王把义勇军的战斗力的越夸张,就越有利于自己的计划。他甚至还要推波助澜。
“你们不知道,今天西门没有被攻破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咱们义勇军的把总来攻城的时候,忘记了带木板云梯什么的,结果被护沟渠挡住了,他收兵之后,已经被重重责罚,你们觉得下一次难道这吉林城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陈王二人齐齐摇头。
金科暗喜两人入套,脸上却做出战友情深的样子,:“听着,原本我家张将军(金科夸大,不过张耀祖身为营长,领兵上千,在清军里也算个不大不的参将或者游击将军了)准备明日一早就提兵攻城,到时候这木头吉林城根本经不起火炮几下轰的,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如此一来或许会就让赖都那子跑了,因此我自告奋勇跟他,我金科在城里还有不少老兄弟,好朋友大家都不愿意给这满清卖命,只要我潜进来联络一番到时候打开城门以为内应,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吉林城,并且不会让赖都跑了。我好歹才让他答应让我试试。此番我冒死前来,是因为之前审问城外三里铺捉到的俘虏时得知,自从萨布素死了之后,咱们原本老营的兄弟都过得不怎么样,不被信任,还被赖都处处排挤,我敢,如果我今天没来,明天一旦咱们义勇军攻城的时候,肯定让你们上去当炮灰,你们信不信?”
两人想起今天上午,的确有人来传令让南港的心戒备随时准备听命增援各处,顿时又觉得一阵心寒。金科看两人的样子,心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连忙补上最后一筹码:“这一次,只要兄弟们跟着我干,干好了不敢大把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起码赏钱跑不了,到时候大家都是义勇军的人了,我们又是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金科我肯定会照顾你们的,日后大家一起博一场富贵如何?”
陈王二人心头一热,立刻就头答应了。
其实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往前几十年,还是明末,满人的强盗政权还叫做后金的时候,就有许多的汉人为了仅仅一二十两银子,甘当清军的细作,内应,以至于明朝的巡抚等大官屡次上疏称奸细满城。这些汉奸,在明亡清兴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因为在后金到皇太极改称清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明军在野战中节节败退,不堪一战,但是一旦有了城池的依靠,而守城将领官员决心坚定的话,清军的唯一对策就只有围困或者是通过内应打开城门,在宁远,袁崇焕为了清名官途做殊死一搏,胆大的派人把宁远城四门用砖石封死,造成所谓困守孤城的局面,清军就抓瞎了,他们好像老虎对着乌龟,拿宁远城毫无办法,最后只得无奈退走,甚至还在满桂的冒死追击下,损失了几百人,随后袁崇焕夺满桂功劳,这就有了“宁远大捷”。由此可见,一旦清军的奸细无法挥作用(奸细毕竟是少数,打开城门或许没有问题,但是让他们挖开被砖石封死了的城门洞,那就不是他们能完成的了),清军就没有攻城能力了,早期,几乎所有的坚城,雄关,都是这样被“攻”下来的,包括三海关。
这个时代,还没有形成民族国家,朝廷是纯粹的家天下,对于老百姓的存在感就是收税,老百姓关心的是吃,是穿,是温饱,而还没有萌出普遍民族主义,没有普遍的国家荣誉,因此,一旦遭遇了悬殊的甚至不需要悬殊的力量对比,只需要更多的财富诱惑,及足够使人铤而走险了。
随后,在陈王二人的牵线搭桥下,金科联络上了上百人的旧部,这些人基本都是汉人,有少数的锡伯人雅库特热等打牲部落的人,但没有满人,用金科的话:“满鞑子大多都不会跟咱们干的,为了少数一两个可能愿意的人,而却冒着暴露的危险,不值得。”于是同样是老营出身的满八旗兵,就此被忽略。
当金科得知新任命的南港军官是白天在西门打了败仗,被打得屁股开花的锡伯人斯图卡时,他心中几乎立刻就认定斯图卡是一个可以被动的人,因为他完全符合被收买的一切条件:无能——作为一个军官他没有足够的军事能力和素养;失职——没有能很好的完成它的职责,至少是在上司看来;怨恨——根据其他人的法很显然斯图卡已经努力了,但是仍然遭受了赖都的鞭挞,有时候的确如此,你‘宽恕’了某个人的错误,最后往往得到更多的怨恨,何况赖都施加给斯图卡的痛苦很大程度上可以算作是不教而诛,随心所欲的,所谓世间事,不患贫而患不均。大家的表现都很糟糕,唯有斯图卡倒霉了,还是在赖都没有事先约法的情况下,很难让他不心怀怨恨;没有希望——在收到了惩罚之后,赖都的另一个失误是把斯图卡远远打到了南港,这个位置非常不重要,因为义勇军缺少战船无法从水面上进攻,虽然看似清闲,实际上却是剥夺了斯图卡戴罪立功的可能,让斯图卡本人和其他人都认为他是被打入了冷宫,打完仗之后的论功行赏肯定轮不到他了。实际上是剥夺了斯图卡在军队这个组织中的希望。
这样的人,曾经在历史有过不少,最著名的就是范疆、张达,这两个微末军官就是在类似的情况下,自觉走投无路最后一刀杀了张飞,投奔了东吴。虽然斯图卡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不过现在又了金科,只需要金科稍微提一下他,他很容易就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果不其然,经过了见面的惊讶,下意识下令捉拿,到金科短短两三句指出利害关系,并许下并不夸张的承诺,斯图卡很容易就被金科动了。
是也,斯图卡不顾臀部的伤痛带领本部亲信于宁古塔老营近两百人,趁西门守将不备,一举控制了西门,随后在火把熄灭后的一片漆黑中,早已等候多时的义勇军四个步兵队鱼贯而入,包围了赖都官邸,短暂交火之后,赖都自知不敌义勇军,见情势已经失去控制,却又无处可逃,自刎于堂上,算是为他的大清的尽忠了。
随后金科果断下令,割下赖都级,由斯图卡所部传城内各军,级到处,各军官见主将已死,且内外交困,草木皆兵,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五月十三,吉林城破,打牲乌拉总管赖都自刎殉清,戮尸,传四方,打牲各部随即而定,金科因功升为义勇军参谋(李满江在给金科升官的时候专门设立的机构),金科自改其名,称求得。张耀祖任副司令,兼任义勇军第二营营长。至此,满清“龙兴”兴之地,建州女真原属地,只剩下齐齐哈尔和宁古塔两个孤城独自支撑,满清在东北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
第二十九章 局势
从地理位置上看,清代的宁古塔将军辖区下属的吉林副都统辖区虽然和后世的吉林省基本相似,却也有着相当多的不同。最重要的一就是,吉林副都统辖区要比吉林省了不少。
柳边,这个词在有清一朝267年中大部分(过2oo年)的时间里,无论对于汉人还是其他东北少数民族都有着特殊的意味。
柳边,顾名思义即柳树做边,边在这里做边疆边关边墙之意,即以柳条为边墙,柳边在清代又分为新老柳边。旧柳边是清军入关之后,在原有明代辽东边墙的基础上“加以扩展,修浚边濠,沿壕植柳,谓之柳条边”。总体走向是东起大东沟,西南滨海,北经凤凰城边门,折而东北经今新宾县东南旺清门,在折而西北经今开原县东北的威远堡,由威远堡像西南行衔接到长城。这就是所谓的旧边门。
旧边门的作用有两条,一是防止蒙古部落进入奉天府辖地,一是防止奉天府百姓工匠进入到宁古塔将军辖区,即满清“龙兴”之地。第一防备蒙古,满清对蒙古的统治真正稳固是在18世纪中叶以后,即是雍正皇帝完成了官绅一体纳粮,把整个清朝的社会经济框架稳定下来之后,在此以前,清朝对蒙古的统治,除了靠近中原地区的察哈尔科尔沁等部,其余的漠北各部基本上也是通过厚赐和帮助拉拢他们对抗沙俄来完成的。由于清朝入关,八旗主力也随之跟着进入关内,所以山海关外的人口在清初出现了一个非死亡性的减少现象,整个这一地区包括各部少数游猎民族在内也刚刚百万人的规模。因此防止蒙古人入奉,哪怕是非暴力性的大规模进入奉天,都是为了避免使得奉天被蒙古人蒙古话(这不好解释,大概就是类似现在的法国,法国的穆斯林人口已经占到了法国总人口的1o,一旦生宗教骚乱,极为恐怖)。第二,则是因为满人是从东部柳边外的长白山中起家,在他们入关之后,也对其他的少数民族部落极为警惕,修建东部边墙的主要目的,就是限制工匠和控制贸易,以防有人坐大。这一上,清朝的严厉政策执行了过2oo年,一直到近代,清朝的中央政府控制力已经大大削弱,才被迫开放边关,这就有了大名鼎鼎的“闯关东”。
新边则是在康熙初年开始修建,最近才康熙十三年才刚刚完工。这条柳条边南接威远,经过今日四平,长春,九台,最后到法特哈门以北的山区。满清在边门上设兵把守,严禁关内满汉人等于关外蒙古人任意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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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西,南两面的柳边隔绝,吉林副都统的辖区就只剩下松花江上有源地即其支流的形成的平原地区及广袤的长白山山区,西北部的嫩江平原则被划归蒙古科尔沁部所有。
在李满江义勇军所部占领了蛟河吉林一线之后,中西部已经完全是一片平坦的平原,这一地区所有的驻防城,统统在李满江义勇军的兵锋威胁之下,加上其本身兵力空虚,又无险可守,根本无法抗拒装备了大炮和火枪的义勇军部队,在张耀祖攻下了吉林城之后不久,北面的打牲乌拉城根本是传檄而定,而南面的平原土城在守备军官们看不到胜利的可能和希望的情况下,要么稍作抵抗随即投降义勇军,要么就是早早的望风而逃。起初还只是逃往附近的边门驻守堡垒,而在义勇军大炮火枪刺刀的齐上阵,轻易的攻下了负隅顽抗的阿特哈门及伊屯门两个堡垒之后,新柳边上最后一个边门布尔图库边门的副都统干脆焚毁了他驻守的土木城堡退入蒙古科尔沁的哲理木盟地区,闻讯赶来的骑兵大队王尔德部衔尾追杀2o里,人马疲惫之下,王尔德见清军仍然有上千人,而己方只有两百余骑,加上远离本部,恐继续追杀反而被对方整队倒卷反杀过来损失惨重,于是放弃,此役王尔德所部杀敌近五百,这还是敌军基本为骑兵的情况下,若非如此,步兵大队被骑兵衔尾追杀,很可能直接就崩溃了。
实际上,这一时期的义勇军战略上极为冒险,甚至在后世的战史研究中,有不少专家都认为,早期义勇军的成功,基本上是上天的眷顾,他们不认为作为一个人,一个古人,虽然是公认的战略大师,却也不可能对情势的把握达到如此的程度。因为义勇军的兵力是如此的缺乏,虽然他们战斗力强大,却不足以分兵驻守广袤的松江上游平原,同时他们面对的情况是,北面宁古塔副都统在固守城池,伺机而动,南面的奉天将军倭内则积极的调兵遣将整合军备,虽然清军战斗力不佳,不过在数倍的优势兵力之下,义勇军的情势也是岌岌可危。
断更了这么多天,实在对不起大家,这几天一来是因为出于瓶颈中,码字卡壳,二来又遇到电脑故障,因此断断续续的才弄好,这里只有一千多字,是我昨天晚上熬了一夜写出来的,虽然有少,但是好歹明瓶颈有突破的迹象了,大家将就着看,还有一半章我今天晚上尽量写出来,这个月我自己估计的大约能更新6以上,因此各位还是不用担心太监的问题,一旦读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会尽量多更新来补偿大家的。
赫尔曼顿!
第三十章 棱堡—新体系
蛟河,这个李满江第一个占领的满清城池,此时随着北面吉林城的陷落,相对于吉林那扼守水陆枢纽,隔断科尔沁黑龙江与辽宁交通之坦途的位置来,倒又逊色不少,甚至相比于几个柳条边墙的门墙堡垒所面对的压力也是略有不如。
作为李满江亲自率部夺取的第一座城池,在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战斗中,由于李满江的坚持,在萨布素率军来犯的时候,义勇军一反常理,没有依靠蛟河城的城池固守,而是主动在城外开阔地带排兵布阵迎接清军。在这次战斗中,排队击毙的战争模式第一次展现在东方土地上,然而同时,也是因为蛟河城防正在李满江的新式战术思想的指导下进行改造。
蛟河城原本在冷兵器战争模式的思维下建造起来的,以防御股的普通盗贼马匪和可能作乱的中部落的攻击为目的的简陋城,此城北西两侧依着拉法河,正好建在拉法河一个河湾处的丘上,相对于平原,到是要高出二三十米,若是天气晴朗,站在城墙上远眺,方圆数里之内都一览无遗,当初选择这个地方筑城的人眼光倒是不差,着实是个兵家要冲。
李满江在真正占领了蛟河城之后,进行的地形勘察时,愕然现,这蛟河城的地形地貌,活脱脱就是当初李满江在穿越前上某个论坛上看到过的雅克萨城的翻版,念及此,又出于战局大势的考虑,义勇军在短时间之内都会处于人员短缺的劣势状态,一个坚固的防御体系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于是,在三月底化冻之后,李满江甚至不顾及随时可能攻来的吉林清军就征城中壮丁——多少给工钱,还给饭吃有了这两一般老百姓也没什么意见和不满了,开始对蛟河城防体的改造。
原本不甚高大的城墙以外,上千名壮丁日夜不停的挖掘出了三条平行的只有齐胸深却足有三米宽的的堑壕,同时在签好向着城墙一侧,挖掘出来的土被堆砌成半人多高的胸墙。
同时,城墙的改造也由义勇军骨干带领着新兵们进行,环绕着整座蛟河城的城墙分别在东西南北以及东南五个方向上开出了缺口,随后开始修建五个相对宽阔的棱形平台,这个工程相对挖堑壕来,更难,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因此,直到萨布素率军来攻之时,蛟河城防改造工程仍然没有结束。
因此,正是因为这样,李满江才选择出城野战让排队枪毙战争模式提前登上的东方大陆的舞台上,这既是自信,也是无奈。
此后,获得了大批俘虏的义勇军一遍改编投降军队,一方面和晋商们勾勾搭搭,同时也没有放松城防建设。
就算这样,直到李满江攻下吉林,占领了边墙诸门(堡),以后的一个月后,接任蛟河城守备的张耀祖才基本完成了蛟河城的棱堡化。
这种简易棱堡,基本是照抄了在11年之后让上万清军铩羽而归的雅克萨城的设计,虽然只不过是16世纪水准的简易棱堡,相比欧洲强国西班牙法国等足足落后了一百多年的沙俄远征军,却也足以抵御仍然生活在中世纪早期的清军了。
雅克萨城,原本是由当地的达斡尔人建造,是土木结构的简易城寨,在沙俄罪犯们来到之后,差不多还算茹毛饮血状态的达斡尔人怎么是有着火枪皮炮的哥萨克们的对手,于是被这群亡命徒占据,此后被作为远东的货物中转站,经过简单的改造和加固——就像李满江在蛟河所做的那样,修了几个棱堡炮台,挖了几条堑壕,就成了清军难以逾越的天堑。
棱堡于中世纪晚期明,主要受君士坦丁堡之战影响,火炮第一次在西方人面前展现出了无穷的潜力和威力,中世纪的石头堡垒在火炮面前成了豆腐奶酪,反而是夯实的泥土和木头结合起来对实心铁弹的破坏力有不错的抵御效果,同时,由于火炮的普遍使用,原本狭窄的城墙上由于无法摆放火炮而限制了火力的挥,于是城墙变得越来越矮,却越来越厚,同时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平台以供火炮摆放设计,最后圆形被淘汰,更少死角的棱形被普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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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堡在东方的第一次威是在十三年前的台湾,郑成功率领3万士兵在台湾土著的里应外合之下,仍然花了足足九个月围困才迫使荷兰人投降。
一方面我们感叹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意义重大(政治正确,所以,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嘛),一方面也需要知道,荷兰是人口国,在17世纪时的人口不足百万,同时由于此时荷兰的政体是共和国(利用宗主国西班牙衰落时机独立),加之其垄断了海上贸易,国家富庶,宗教问题,因此不断受到英国法等欧洲强国的攻击,其中,英国从1652年开始,一直到今年也就是16?年,期间每隔十年既对荷兰起一次战争,攻击动了三次战争,荷兰由此丢失了海上马车夫的地位,英国成为海上霸主。
如果荷兰于英国是在海上争雄,真正致命的威胁则来自于法国。法国作为此时欧洲陆地霸主,太阳王路易十四正是如日中天,他过着欧洲最时尚的生活,需要大量的金币来维持,富庶的荷兰就成了他垂涎的目标。甚至在前年也就是16?年,荷兰和法国之间刚刚爆了战争,这场战争也将是改变欧洲战争模式的一场战争。
正因为这么多的原因,荷兰虽然是海上马车夫,在热遮拦也仅仅只有一千士兵,以及不到两千人的殖民者居民,实际上根本无法维持这种用黄金堆砌而成的东方最坚固堡垒,即便如此,仍然坚持了9个月之久,可见棱堡威力之巨大。
事实上,在去年之前,欧洲军事家们都普遍认为,要塞式的棱堡根本无法攻克只能依靠长期围困,而相对简陋的普通棱堡,也需要大量的人命或者极为强大的远程攻城重炮才行。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被终结。
现在是16?年,刚刚参加完遗产继承战的法国王室总工程师塞巴斯蒂安勒普雷斯特雷德沃邦先生正在荷兰和海上马车夫们打得如火如荼,就在去年,他刚刚在围攻荷兰马斯特里赫特要塞时,次采用他明的平行攻城法,在敌要塞周边挖掘平行或同心堑壕和伸向要塞的蛇形交通壕,掩护步兵接近要塞护墙,用炮火或炸药打开突破口,迅攻克当时被认为牢不可破的要塞。这种攻城方法被称为沃邦体系,同时这位先生也是著名的掷弹兵之父(掷弹兵这个特殊的兵种由沃邦在18年后次设立),插座式刺刀的明者,炸药包使用方法改进者。
得益于沃邦先生的改进,先进的沃邦体系攻城法使得大多数的堡垒可以在7:1的军力对比下,用短短的3o日之内攻克,并且能极大降低攻方死伤。
不过,李满江自然不用担心沃邦先生的研究成果会跨越万里来到中国东北,来了也学不会,近代化的战争需要近代化的军事体系和近代化的军事将领,野蛮人满清一个也没有,怎么可能实现。
李满江的义勇军这个军事团体,在经过了数次干净利落的胜利之后,已经建立起了不的威名,特别是蛟河城外的野战,以及几个柳边边门堡垒在义勇军正面攻势下的陷落,都向各方势力彰显着这个新兴军事团体混沌前景中的一丝亮光,现在,绝大多数的人都在观望,观望李满江集团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在最近的5oo年,山海关外的黑山白水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动乱根源,辽和北宋亡之亡起于这片土地,大明之亡也起于这片土地,甚至在另一个历史上,两百多年后辫子清真正受到的大规模攻击,仍然始于这片土地。
只要李满江能够从一个胜利走向另外一个胜利,未必就不能像四百多年前地的完颜部一样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亡苟延残喘蜗居黄河北岸的康熙满清,整个辽东的目光聚集于此,大战一触即。
出宫兼宣传
本次出宫,应该不是暂时的,前一段时间忙于考试,终于于2月28日考完,休息了十天,慢慢找感觉码字,这次应该就是正式恢复了。
另外,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本书的朋友们,现在提本人长期泡的论坛新网址做个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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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
第三十一章 二战蛟河(上)
张耀祖站在新近完工的棱堡炮台上审视整个堑壕城墙系统,夯实的后土台面还呈现着被水浸润的色泽,虽然这些台子也都经过了张耀祖亲自的监工,眼看着一层层的活着石灰的粘土被堆积上去,然后又被数十个满身肌肉疙疙瘩的汉子喊着号子甩动这木石结构的夯土石柱撞击着松土百十次,然后又是一层土堆上去,如此反复,最后才造成了这坚固的土台子,可是他仍然有些心有疑虑,这些并不高大的土台真的有司令说的那么的威力无穷吗?
经过了足足五年,张耀祖已经从李满江那里接受灌输了许多的知识,他知道了这个世界是圆的,人们是站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大球上,南辕北辙不一定是错的,因为如果有那么一条一直延伸的路,最终向南的车子也一样能够到达北方,虽然时间久了那么“一点点”,他一直到了火枪和火炮已经能够完全的越长弓,插在枪口的那根并不那么长和坚韧的短剑也能够胜过宝刀宝剑,他还知道了什么叫做火力压制,什么叫做堑壕棱堡防御体系……可是,知道并不代表完全的相信,就像后世人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仙上帝的,可是依旧有无数的人,甚至是科学工作者信仰者不科学的东西,因为,教授学习而来的知识,都只是他人的经验总结,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都没有机会去验证出唯一的答案,也即是说,我们可以验证出神是不存在的,但是对心存疑虑的人来说,我们却无法验证神是存在的,所以才有不可知论的生产土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同样的,对于张耀祖而言,李满江教授给他的东西,许多的出了他之前二十多年的常识经验积累,两者生冲突,虽然因为李满江在这五年多以来一直没有错过,但是对于更多的还没实践过的问题,张耀祖也无法确定他是对的,所以,这次,当李满江让他以区区4oo义勇军(虽然张耀祖是名义上和事实上的义勇军第二营营长,下辖一千多人,但是此时人员吃紧,张耀祖肯定不可能带走一半的军队离开李满江数百里之外,所以张耀祖只有4oo人)驻守这刚刚修缮改造,甚至城墙上的泥土都显得湿漉漉的蛟河城以抵抗可能出现的兵力过他十数倍的宁古塔副都统安珠护所部,他心里实在难以不忐忑不安。
蛟河城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了拉法河中游,又兼地势突起,坐落在小山包上,一旦有大股人马要通过这一地区,基本上是不可能不被蛟河城的守军现的。而根据当时李满江给张耀祖的分析来说,宁古塔副都统安珠护名为副都统,可是在宁古塔将军巴海尚远在北京城协助小麻子康熙抵抗攻势越来越强大的吴三桂的军队,这样一来宁古塔作为将军衙署所在之地,又屯有宁古塔将军辖区规模最大的八旗军队(过5ooo人),事实上就是此时本地区的最高长官,守土有责,此番情况突变,整个宁古塔辖区一片糜烂,吉林副都统被杀,吉林乌拉以及多个边门军所被占,他是有最重大的责任的(原本最重大的责任是萨布素的,丧师丢城,罪不可赦,不过萨布素人已经死了,也就只能把家属配予披甲人为奴——如果等清廷有机会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有宁古塔披甲人的话),如今摆在他面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戴罪立功,剿灭李满江的义勇军势力,收复所有沦陷的土地,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升官财呢。
同时,李满江在此前的蛟河一役中,干净利落的打败了萨布素的近三千人八旗兵,加上之后的节节胜利,尚且未尝一拜,因此安珠护只要还不想就这么白白送死,必定会带上尽量多的军队来参战——不会少于他本部所辖的数量,甚至可能更多,因为他暂时是不用担心罗刹人趁他兵力空虚攻击宁古塔的——罗刹人虽然凶悍,却主要是求财,加上人少,短时间之内不成问题。
这样数量的军队自然属于大队人马的范畴了。正所谓人上一万,无边无沿。量变就会引起质变,数千人行军,就会把最基本的问题用放大镜放大到极大。
人的基本生理活动可以总结为吃喝拉撒,军人自然不会例外,当数千人需要喝水的时候,就绝对不是像当初李满江一行几十人那样偷偷摸摸的,找个山间泉眼也能凑合,而必须要一条足够大的河流,在蛟河地区,在宁古塔至吉林最近的平坦陆路上,唯一的选择就是法拉——松花江,蛟河城,正好就扼守在这个管卡上。只要蛟河城中还有守军,就仿佛卡主了安珠护的脖子,他就断然无法顺利通过。至少,不会像几十年前的某个魔导师一样在更加险要的关卡让人家几万人“潜越”了——天知道,作者读小学的时候,千把名学生组织去看电影,排队出校门从1年级到六年级也需要接近2o多分钟才能有序的完全走完,这还是大白天,只需要老师稍微注意小孩子不要散了,要是在没有电灯的古代,又不能点火把(点火肯定不能算潜了吧?),康麻子的祖先是怎样保证着数万人马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在随时可能遭受攻击的情势下一点不紧张和担心的没有走散和生任何混乱的潜越过了天险似地关卡。不过,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毕竟大魔导师都出现了,满洲人集体变身暗夜精灵盗贼或者是德鲁伊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想到未来可能面对的5ooo甚至更多的满清披甲八旗军队的围攻,而自己仅有区区四百人以及大炮数门和一套新建成的不知道实际效用如何的棱堡和堑壕,张耀祖巡视的眼光就变得有些迷离,眉头也皱了起来。
“营座,莫非这望楼修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上面的小子做的有上面不好的?请您示下,属下立刻去改正过来。”
张耀祖手下的一个副千总小心的问道。
“恩。啊?”
张耀祖被他这么一问,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面朝城外变成面朝城内的高塔望楼,那上面安排着一个士兵不停的用望远镜巡视远方,观测敌情。这个副千总见自己面沉如水,更是对着望楼皱眉,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满呢。
于是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对的问题,我只是在想上面那么楼高风疾,这鬼天气还是有点冷,怕是瞭望的上去之后就冻得抖了,说不定会影响工作啊,这样吧,你等下去安排人给上面那个士兵送件厚衣服,再送点热菜给他驱寒,酒就不要送了,免得喝多了误食。”
那副千总连忙应是。他也是义勇军老人了,跟着李满江好几年,做起这些关心下属推心置腹的工作来也是轻车熟路了。
这次被派到蛟河城的四百人中,共计是7个步兵小队,一个炮兵小组,由于不足一个大队,因此才排他这个副千总来当蛟河城中的二把手。李满江考虑到蛟河城可能承受的压力,四百人中有近百人都是从山里带出来的义勇军老兵骨干,其余的也都是那批被收编的贩卖到蛟河来的农民,最起码也是蛟河之战中被俘虏改编的表现较好的在吉林有家眷前清军,其中没有一个满人,至于后来在吉林和其他地方收编的新附军,却是一个没有。
不仅如此,随军还来了几百个壮丁,也都吉林城里有家有眷的坐地户,而蛟河城内原本没有被编入军队的壮丁,则是被集体带到了吉利城里,为的就是避免某些地头蛇还效忠清廷,到时候串联起来在关键时候背后插守军一刀就麻烦了。
如此异地用“工”,实际上还是学自欧洲人在美洲的殖民方式。
在欧洲人开拓美洲殖民地的初期,他们也曾大量使用印第安奴隶,然而一方面印第安人对旧大陆许多传染病抵抗力都极差,另外一方面,印第安人毕竟是土著,因此多次生印第安奴隶杀伤殖民奴隶主逃入他们熟悉的荒野中再也无法找到的事情,于是,白人们干脆就黑下心来,杀光印第安人,缺乏的劳动力则从非洲进口黑人来补充,黑人远道而来,人种又是如此的显眼,根本不可能和印第安人混到一起,甚至会受到印第安人的攻击,因此虽然黑人相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又蠢又懒,但是却更加能听命令。至于懒和蠢得缺点,皮鞭和绞绳可以保证懒骨被剔除,而蠢一点的奴隶反正都是干简单的粗重体力活,也就无所谓了。
同理,这些壮丁被被从一个城市带到了几百里外的另一个危机四伏的城市,家人在另外一个城市,义勇军的控制之下,也就是说,都成了被牵着线的风筝,为了不至于被剪断风筝线,这些青壮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起异心,更容易驱使了。
张耀祖交代之后,又恍然想到:“早知道这样,前年就跟司令一起去北面那个什么雅克萨城看看了,听说蛟河城差不多就是照着哪里改的,当初曾经多次击败数倍的清军进攻,要是看过实例,我心中也会安定了,有底气了吧?”
想到这里又轻笑着摇摇头,当初李满江去雅克萨交易兼打探学习,张耀祖作为二号人物自然必须留守谷中维持稳定以防万一,他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正想着,卫兵来报:“报告营座,北面的侦察组有消息回来了。”
张耀祖连忙下了城墙,骑上战马几步跑回了城里的前佐领府,现在的蛟河城指挥部中。
迟了点,这是十三号的更新,不是十四号的,十四号依然有一章
第三十二章 二战蛟河(上2)
蛟河城不大,四条腿的健马被张耀祖这么一催,没几步就跑到了指挥部门外了。到这时,张耀祖反倒却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整整军服的皱褶后昂挺胸不紧不慢的向府内踱去。
五年的时间,张耀祖的言行举止甚至是思维方式都受到了李满江的极大影响。而李满江作为一个穿越者,无论是他穿越前的经历,还是穿越后的环境都要求他能够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被人看穿,甚至他还专门让人到盛京城里请一个被贬官的小有名气的官员写了一幅字――每临大事有静气。而他也确确实实的做到了这一点。
张耀祖作为李满江的头号手下,最受信任的人,他自身实际也非常的崇拜李满江,因此他几乎在所有的方面都不断的模仿李满江,很多时候他想问题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要问自己一遍,“如果我是司令,会怎么做呢?”
当他走到了指挥部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李满江的那幅字――每临大事有静气。将为军胆,为将者慌乱急躁,则军心浮动不安,原本城中四百义勇军已属人少,若是自己显得进退失据,岂不更是雪上加霜吗?
所以,他才仿佛那个著名的秀才雨中狂奔的主角一样,有些装腔作势的踱起方步来。
进得厅中,早有麾下各个把总,队长,军士之类的大小军官聚集在厅中焦急等待,站在厅中主位(所谓上座)前的,却是穿着土黄军服的情报员。情报员是侦察队中负责传递军情的官员,一般由军士长担任,有任务期间,通常各级正职军官是不得擅自离开其部队的,之前的蛟河之战中得到了极大荣誉的李客周就是这样的情报员。
虽然都知道这个情报员带着他们最为关心的敌情,但是所有的在场军官们都忍住焦急的好奇心而没有去询问他――义勇军规矩很多且严格,李满江认为能够被认真合格的遵守的纪律才是军队的根本,因此义勇军中各种不同的规定和纪律几乎涵盖了李满江的所有想象以及现实中能够遇到的情况,军事情报的总要性对军队来说自然不言而喻,因此,所有侦察到得情报都只对下令侦察的那个主官负责,除非有更高职衔的该主官的直接领导否则是无权查阅和询问的,违反者无论是询问还是透露的人都会视程度被处以纪律处分至停职关押待审的处理。
张耀祖看到厅中众人,心中登时对形式的严峻程度有了更深的直观了解,他见气氛有些凝滞,有意缓和这种气氛,于是未语先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急猴子,消息挺灵通的,我还没到你们就等着我了啊?不过倒也省的我再让人召集你们过来。”
众人腰板一挺,齐齐的把锃亮的马靴后跟踢得啪的一声,双手抚胸指天:“领袖,万胜!”
张耀祖也抚帽檐还礼:“荣耀归属于义勇军。”
行礼完成,双方这才放松下来。这里的领袖,当然不是指张耀祖了,义勇军里,只有一个领袖,一个思想,一个声音,都归属于李满江,这套形式原本没有这么复杂,不过在之前的蛟河之战中,李满江时候觉李客周和自己的那番对礼十分有“复古”风格,于是出于他那已经所剩不多的恶趣味,又重新修改了成了现在的样子。
等张耀祖做到主位上,起于各军官这才按照职位高低在两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以后,那情报员才给张耀祖行了一个常礼,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收条和铅笔,让张耀祖签字以后这才从背上的密封卷筒中倒出卷好的情报双手递给张耀祖,随后告退了。
张耀祖也不在意,军中规矩和惯例如此,情报员虽然负责送递情报,却不好参与军情讨论,义勇军讲究等级和职权,不够等级是不能参与相关问题的。
他细细的读了一遍那张写满字的薄纸,片刻之后抬起头来,道:“各位,昨日早晨,宁古塔副都统安珠护亲率部属兵马共计6ooo余人,刚刚越过赛齐窝集山口,目前正想蛟河进军,预计其前锋部将于后日早些时候达到蛟河城外,而大部中军约会在之后晚些时候达到。不知道各位心中可有应对章程,今日军议大可畅所欲言。”说着,站起来在背后挂着的地图上指了一下。
冷场。所有人都被6ooo这个数字镇住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军士长见实在没有人说话,于是只得没话找话说:“不知安部构成如何,有多少骑兵,有多少披甲,有多少骡马?有多少火枪火炮?有多少民夫粮草?”
“约有骑兵2ooo余,其余为步卒,大半皆批棉甲倒又不少骡马代步,至于火炮却大小格式皆有,大者千斤,小者如大铳,火枪确是不多。至于民夫粮草,这敌情书上说没有多少,且看上去多是火药炮弹之类的。”张耀祖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说话了,也不管是个军士长,答得很是详细。
“如此!职下刚刚听营座说,侦察队估计其前锋到达需等得后日,大部则更要晚些,也不知这赛齐窝集山口离咱们蛟河城到底多远,安部骑兵如此众多,充当前锋却也要落后咱们的侦察队足足3日之久?”那个军士长原本只是没话找话,这时候却似乎有了点思路,于是继续问道。
张耀祖一愣,随即凑到背后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看了看,答道:“这地图上说的是从山口至蛟河适合大队人马通行的路约有1?里路途。”
“果然如此!没错了,肯定是这样的!”那军士长听完想了想,忽然一拍腿喊道。
张耀祖满头雾水,他原本天资不高,虽然这些年被李满江信赖有加,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是资质有限,最后李满江给他的评价是:是一个很好的将才,在宋朝定能做得安稳。
宋朝是中国古代对军人控制得最严格的一个朝代,甚至有些皇帝在将军出战的时候会下来阵图,以供将领在敌前排兵布阵只用。也就是说,在宋朝当将军,只需要能够不择不扣听话的执行上头设定好的战略战术就好了,不需要动很多脑子。
张耀祖为人对李满江的衷心是足够的,对他的命令执行是不打折扣的,甚至非常好的完成的,但是他没什么大局观,若是放在现代从事建筑行业,这样的人拿去当施工监理那是足以放心施工质量进度等的,但是让他设计张图纸就属于赶鸭子上架了。
所以,张耀祖只能为将,是将才,而不是主事一方,独挡一面的帅才。
李满江之所以非了老大的力气把蛟河城改建成了棱堡堑壕体的东北坚城,位的就是让张耀祖能够有个能够挥才能的场所,李满江排他过来的时候,已经完整的交代了如何在棱堡堑壕体系下进行防守,实际上张耀祖和其他的老兵也接受过这样的培训,一切只需要照程序来,蛟河城中只要没有弹尽粮绝,或者生大规模的瘟疫守备人员死伤大半,则根本不可能被安珠护的区区兵力攻陷。
张耀祖本身没有谋略,可是又有些不太甘心就这样在蛟河城里当缩头乌龟挨打,所以才要下面的人拿出个什么章程来,虽然他没有报很大的希望。
当这个军士长言语间显示他真的有点什么主义的时候,张耀祖也是来了兴趣。
他这才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军士长,却现没什么印象,肯定不是义勇谷里一起出来的老伙计,这军士长年纪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皮肤虽然有些黑干,却能看出来是最近才染上的风霜,这个之前应该不是个黑土里刨食的佃户农夫,能当上军士长的,估计就是当初被强征入伍的地主子侄之一了。
于是问道:“这位军士是?”
那军士长见蛟河城里最高长官,义勇军二号人物张耀祖注意到自己,立刻挺胸收腹行了个标准礼,中气十足的答道:“蛟河指挥部第三步兵中队第二小队军士长马千祖见过营座。”
“哦?姓马?马佳氏?旗人?”张耀祖脸色有点奇怪了。作为起兵反清,以民族仇恨煽动主题,以清洗天下满清贵族为汉家百姓偿还血债为目标(至少是这样宣传的)的义勇军里混进去了一个旗人还当上了军官可就有点可笑了。
马千祖脸色一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盯着张耀祖的眼睛,认真的说:“曾经是,后来不是了。”
“哦?怎么说?”牵扯到这个问题,张耀祖也不得不多问几遍。
“我家原本是前明京畿的军户,崇祯二年的时候被入口的旗军掳到了关外成了包衣阿哈,后来作战勇猛被抬了汉军旗,不过我家爷爷早死,家里也没落下个世袭勋职,前些年鳌拜行文到盛京说汉军旗人口滋生,国家旗饷不足,要裁撤些,我们这些没有衔职的就被裁撤成了民户。”马千祖三言两语的把这样一个明末清初家庭常见人生起落说了个大概。
“那你入了我义勇军,可曾……?”张耀祖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千祖打断:“可曾与清军暗通款曲?可曾心怀怨恨?是这个意思吗?”
张耀祖楞了一下,没想到马千祖倒比自己还凶些,不过他多年下来脾气到时见小了,也没生气,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一意思吧!”
马千祖神色一黯,旋即又忽然血色涌上来,他整整衣服,神色凛然道:“我何须怨恨,何须于清军暗通款曲,且不说有何作用,便是当日在这城外见了萨布素一干人等如同土鸡瓦狗班瓦解,单是看李司令起兵以来做成种种,我马千祖虽不算饱学诗书,却也通读过几本史当日完颜阿骨打也似司令这般一区区千人之众起兵,终究建起了偌大的大金国祚,我堂堂七尺儿男,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自然愿意做一番大事业,某一场大富贵,眼见这大清江山已是岌岌可危,大厦将倾,又怎会如此无眼光去和那群蠢如猪豚的官员将领暗通款曲?营座,你实在是小看我了。”
p昨天有事耽搁了,欠两章,过两天补上。
第三十三章 二战蛟河(上3)
马千祖把话说道了这个份上,饶是张耀祖仍然觉得他的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冠冕堂皇之嫌疑,却也不好意思当着众军官的面再多说什么,说到底,马千祖就算真的有什么小心思,今天当着这么多的军官的面把话说成了这样,那么即便是以后真的他想要和清军暗通款曲,这番话就足以让他不受信任,也不会落得怎么个好下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张耀祖心理面却不太相信这个年轻的军士,也许是因为他有点嫉妒同样出身军户家庭(满洲八旗制度,说到底其实也是一种军户制度,同明朝的军户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连缺点都一样――最初的上升期战斗力不错,一旦承平则迅堕落腐化战斗力跌至5)马千祖受到过看上去还不错的文化教育,而张家则彻底成了破落户。也许是他偶尔从李满江那里听来的说法――百言不如一默,豪言壮语只能拿来听的。加上张耀祖本身并不太擅长这类官面话,就对喜欢说,能够说这样的套话马屁话的人不太喜欢。不过,马千祖的情况并不是孤立的单独的例子,而是在目前的第二营甚至是整个义勇军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他们这群地主子弟凭借高于普通农民的知识底蕴和见识能力,已经逐渐成为了义勇军中义勇谷出来的老人之外的另外一大中坚力量――军队的基础是士兵,中坚确实军官。虽然还没有混上年章(义勇军从建立开始,李满江每年春节都会在年节餐会上亲自授予服役纪念章,目前最高的是张耀祖及几个陈家人的六年章――这个是特殊章,其他人再多也只能获得五年章,多出来的一年实际上不存在)且职位尚低――多是小队的军士一级,最多不过是个小队长(把总),然而这群热却可以说是牢牢实实的把握的部队基层,因此,张耀祖也不好多说,以免言多有失,寒了将士们的心。这种微妙的心理,泰半是来自於张耀祖自身的性格原因,有句话说的好,性格决定命运,张耀祖最终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性格的原因,人生的结局也成了一出悲剧。
于是这个话题被按下不表,张耀祖点点头示意马千祖继续说先前的敌情分析。
马千祖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蛟河周围地形图面前,用马鞭握把指着地图分析道:“诸位请看,自赛齐窝集山口,沿大路到咱们蛟河城,有一百七十余里,若是轻装快马,则昼夜可至蛟河城下,便如我军的斥候探马一般。刚刚的情报上说,安珠护所部多达六千余,其中仅骑兵就有2ooo余,更有车炮若干,民夫粮草不在计内。与之相比,我蛟河城内不过区区数百将士,便是军民男女算作一起,也不及人家的三一(三分之一)。”
说道这里,他停下来顿了顿,见诸军官目光皆有探寻之一,张耀祖更是不愉,出口喝斥道:“马军士,我让你说话,是为了分析敌情,而不是让你来念斥候情报表,更不是让你来危言耸听,动摇军心的。当心我让军法官拉尼出去先打二十鞭子再说。”
马千祖心中有些得意,心道,你果然不过如此,不过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在义勇军军军法中,动摇军心轻则鞭笞,重则吊死悬旗,不过其中轻重分明,倒不虞张耀祖借机陷害,做错什么事情,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这些在军法条例上都一一详细书写出来的,也是由专职的军法官执行的。李满江做事讲究,特别是对于军队这样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大集合的团体来说,严酷的法令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严酷的法令如何切实的不以军事军官的意志为转移,以免由规范士兵行为的准则变成了虐待士兵的工具。
马千祖知道刚刚自己有点卖弄过头了,连忙道:“营座且听我说完再做落也不迟。”
当下不敢再卖弄学识,认认真真的分析起来“司令在属下上的第一堂战术课上说过,孙子兵法上说的东西,统统跟咱们义勇军没有关系,两千年前连马镫都没有,兵器都用的是青铜的,什么惊天谋略对于绝对的实力来说都是狗屁。这是咱们学过的。孙子兵法上,行百里必阙上将军。这个老话,咱们是不相信的,可是,对面的安珠护相信他,他们还停留在那个什么中世纪以前的战争思想上,所以他的行军,就是那种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再阙师折戟麻子小皇帝要拿他问罪呢。”
“按道理说,这不到两百里路,有有近半的骑兵,大量骡马,若是换做咱们义勇军,即便是步兵也能四日走完,换做骑兵更是一昼夜的事情,我相信,咱们蛟河城里兵员少寡的消息他安珠护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这样他也不敢冒那么一点险让骑兵兼程赶过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甚至连骑兵赶路也是慢吞吞的,比咱们的斥候足足满了快三天,要知道这辽东可是产马的,宁古塔更是重镇,一人双马绝非难事吧。”
“那你的意思是?”张耀祖问道。
“安珠护怯战,或者说,他有意拖延,意图制造声势,吓走咱们蛟河城里的小股部队最好。”
“做梦呢这是,也不看爷爷们是谁,岂能被区区一个鞑子副都统就下走了?”下面的军官们一听,顿时嚷嚷开了。
“马军士,你能肯定吗?安珠护怕我们这城里区区几百人?”张耀祖也将信将疑。
马千祖摇摇头:“他应该不怕咱们,毕竟宁古塔的新八旗收编了大量的野人女真还有打牲部等野人,相比之下怕是整个大清少有的保持了入关前的苦寒作风的旗人队伍了,说不定战斗力未必比开国那会儿的八旗白甲兵差呢。加上他人数又比咱们多了十倍不止,怎么会怕咱们呢?”
“那你说安珠护怯战?这不是扯淡么?”张耀祖不高兴了。
“他不怕咱们义勇军,不等于他不怯战啊!”马千祖继续解释:“没错,他看上去占有绝对优势,可是目前的局势对他安珠护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整个宁古塔将军辖区,除了宁古塔周围以为,目前基本上已经全线被咱们义勇军战占据了,当官的守土有责,图海不在,安珠护就是代宁古塔将军,萨布素已经死了,这失地丧尸的职责总要有人承担啊,现在看来,就只有他安珠护了。加上中原局势糜烂,盛京那边也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持他,现在的六千多披甲兵,也差不多是他在宁古塔想尽一切办法后拼凑出来的,其中的本部精锐应该不过4ooo人,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各个新编八旗里抽调的青壮,眼下又是春耕时节,也就能打打顺风仗而已。这蛟河城,咱们好歹也是占下来好几个月了,至今仍然留在这里没有撤走,总归能说明这蛟河城已经给咱们经营成了铁桶吧。八旗兵本就不擅攻城,宁古塔兵设立的时候就是针对北面的野人和罗刹鬼,倒是少有攻城,有的也多少失败。如今他大军出动是打着收复城池的旗号和职责,若是我们这里强加抵抗,多的不说,要是能造成个三五百的伤亡,安珠护自己的青壮就会军心不稳难以为继。”
“哦!竟是如此吗?”张耀祖恍然,转头问其他军官:“诸位以为马军士所说的是否有理?”
其他军官听了马千祖的话,细细想了想,果然如此,其实这点分析,却已经过了军事分析的范畴,而涉及到了一些朝堂政治的微妙东西,从这个角度来说,其余这些军官有的虽然是跟随了李满江好几年的老人了,却也无法像马千祖这样说出个道道来,无他皆因为这些人的出身多是农民或者其他根本无法参与到最基本的政治生活中去的阶层,没有那个见识也没有那个环境养成这种思考角度。于是顿时就觉得马千祖的话甚是人深省,纷纷道:“职下附议。”
张耀祖看了一圈,见没人反对,却又不愿马千祖继续出这个风头于是问道:“既然马军士已经分析得如此透彻,那诸位同僚可有对策?”
马千祖本待说出自己的对策,却没想张耀祖不再问他,由于义勇军中规矩森严,他作为一个最低级的军官,此时上级没有问话,他也就不好再说了。
其余的军官见张耀祖问计,有几个同样是地主质子的军官也就纷纷踊跃言:“咱们可以假意派人去和安珠护联系,拖延时间等待司令大军回援一句歼灭之。”“可以沿途散步谣言,直接指出安珠护的怯战心理,逼迫他加行军,再派出一支部队半途以逸待劳击之,必有奇效。”……
张耀祖听着这些点子,时而微微颔,时而轻蹙眉头,却没有说是与不是。
还是那个副千总跟了张耀祖多年,对他颇有了解,也有些眼色,当下小心翼翼道:“不若我们一方面沿途散步谣言,一方面加紧城防,待谣言散步开来,安珠护就只得赶到蛟河然后匆忙攻城,这时候咱们再全力打退他的进攻,如此几次,地方士气自然衰落,只要小心有满人内应,咱们蛟河城就是固若金汤的。”
张耀祖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对策,当下笑着夸奖这副千总。
马千祖一听,心理暗骂一句:这完全就是个和稀泥的对策,纯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实跟严防死守静待攻城有什么区别?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开这个军议会?
当下心中更是断定这张耀祖是个好谋少断,力求稳妥,没有魄力之人,然而心中不屑归不屑,张耀祖始终是义勇军二号人物,蛟河城中数他最大,既然他做了决定,那么这个决定就必须要切实的被执行下去。
此后,一**的斥候不断来往于安珠护大军于蛟河城之间,不但勘察敌情,更是四处散布了安珠护怯战怕死,亲自前往蛟河城是为了和义勇军某款求和的,有的地方甚至连安珠护准备了东珠若干颗,黄金若干两,白银若干两等等细节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时间,整个蛟河地区暗地里已经是暗潮汹涌,表面上却一派暴风雨前的死寂。
额,差点出了大问题,还好终于解决了。
第三十四章 二战蛟河(中1)
“什么?”安珠护手一掀,矮几上的盖碗茶杯就被扫到地上,还好地上垫着蒙古厚毛毡坛,只是茶水泼湿了一片,倒没有把这对价值不菲的五彩碗打碎。安珠护本身并不懂茶,这种喝茶的习惯,还是前些年关内的贬官配到宁古塔后才渐渐盛行起来的,安珠护也跟着偶尔端着茶碗抿两口,附庸下风雅。他本身就是以善骑射,守八旗旧俗,麾下披甲人军有旧八旗苦寒耐战之能而著称关外,说到底就是个满洲老顽固。不过他在治军治民上虽然以因循守旧,一切照办满人入关前的旧俗,倒也暗合了东北苦寒的气候,算起来,宁古塔的索伦八旗等新编八旗军,在他的治理下,比起关内甚至盛京那些老爷兵,倒还真算得上是战力卓著了――虽然和罗刹鬼比起来又大有不如。
此番安珠护副都统如此震怒,原来竟是因为他派出去的征粮队多方征集,却收获寥寥,原本因为宁古塔城周围气候苦寒,粮食一直不足,因此无法供养大批军队,宁古塔城的额定常驻兵员仅为2?余人,这次安珠护为了自己的前程出动的6ooo大军中,有一千多人是在吴三桂起兵之后接到盛京传来的命令征集起来集训仅仅几个月准备开春雪化路途好走之后就送到关内去支援朝廷作战的,而另外的2ooo多人则完全是临时从索伦等新编八旗中不顾春耕抽调的丁口(八旗编制中,丁口并不仅指壮劳力,而是指额定兵员人数),民夫等则是从宁古塔罪人中抽调出来的的徭役。这几千人大队,一下子就将宁古塔城内本身就不多的存粮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根据后勤官的估计,眼下军中的粮草,仅够全军行至蛟河城下,随后将面临饿肚子的情况。
因此,一过了赛齐窝集山口,达到水热农耕条件相对好得多的蛟河平原地区,安珠护就排除了多股征粮队,向各方的村屯进,以求无比征集到大军所需的粮草。
虽知道,刚刚下面的军官来报,外出征粮的队伍多数收获寥寥合计起来不足千石,倒是草料麦豆什么的还挺充裕,足够军中骡马半月只用。这千石军粮,也不够仅仅够全军吃上三五天,这还不算军官小灶得加些食肉细粮之类的,这又让他怎能不愤怒。
“你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蛟河一代素来富庶,水河丰沛,灌溉便利,且多是盛京爵爷或者曾经是旗人的庄子,朝廷也不曾多家征敛,各个庄子都是能供应起那些个王孙公府的开销,怎么我堂堂宁古塔副都统,亲自出兵征讨南面的匪逆,这些人家怎地如此不识好歹?”安珠护心中这个愤怒,一时间就只能对着面前的属下泄了:“就算他们不配合,你手中的刀枪就是吃素的?大军过路地方晋绅协同粮草助朝廷军饷本属分内之事,平日你你等在宁古塔城里也是骄横跋扈,对着等闲人等非打即骂的,怎地到用上你实处的时候就如此软蛋了?恩?”
那军官听安珠护把话说得如此重,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屁股撅得老高,脸对着地面瓮声翁气,音带委屈的道:“都统大人,实在不是小的不尽力,可是那些个庄子要么就是盛京城里这个爵爷,那个公侯甚至王爷的产业,出来的管事的都系着黄带子红带子,我等丘八怎敢冒犯,那些管事的说,庄子上上次就被红衣贼人洗劫了一翻,眼下又是青黄不接,依然存量不多,不过看在王室南征平贼的份上,愿意助粮几十石多的便没有了,倒是草料麦豆板栗之类的,倒是要多少有多少。而其他不是贵人产业的就更是说的凄惨了,据说那些红衣贼也算有颜色,竟然对各个公侯的庄子没有逼迫过甚,只是勒索了不少粮草,最多是抓了些许壮丁走,而普通的自耕庄子就不同了,多余的存量早已被三文五钱银子买走了,只给他们身下些许口粮及种子,甚至连骡马都没有留下几匹。那些村正头人领着卑职到各家米仓看过了,确实家家不够三五斗,没有什么余粮,倒是这些村子出了不少银子,说是红衣贼邀买人心时给的,林林总总有万两之多。卑职这就让他们呈上来吧。”
安珠护听了,也着实为难,这些庄子有背景的说不得牵扯出的主子个个都比自己官大,没背景的又只有银子没有粮食,就算强行抢粮,也不过能再征得几百石,一来不敷使用,而来夺人口粮,这好歹还是大清的治下,自己本已经诸多烦恼缠身了,若是到时候再被那些个聒噪御史清流之类的借机参上一本,岂不倒霉?向来想去,他无奈的摆摆手说:“不用呈上来了,你再亲自跑一一堂,我写一封亲笔信盖上大印,你拿上钱和银子去找那些个大庄子买粮去,他们肯定还有粮食。”
这一次,又像挤牙膏一样的挤出来了2ooo石,然后那些庄子的管事们就再也不愿多给了。
安珠护再次震怒:“这粮食往日不过几钱银子一石,便是那些个管事的奸猾,怎地我万两白银拿出去就只卖了这区区2ooo石回来?你个小奴才,莫不是贪污了军银粮饷?你说,怎么回事儿?”
那军官喏喏,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安珠护怒不可遏,转身抽出马鞭就往在这小军官身上狠狠的抽打起来。
这鞭子是皮索编制而成,专门抽马的,安珠护又是怒急了,劈头盖脸对着小军官一阵狠抽,那小军官档又不敢挡,躲又不敢躲,没几下就被抽得满脸血痕,哭天喊地了:“主子,主子,奴才绝对没有贪污一分一厘银子,实在是那些个管事,他们说,说……”
“说什么,你说啊!”安珠护停下手来,瞪眼问道。
“奴才,奴才不敢说啊!”
“你找抽不是?”安珠护鞭子又是一扬,登时吓得那小军官又打个哆嗦,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他们说,说,说主子你畏敌怯战,此去蛟河根本就是去与红衣贼脔和的,因此他们不愿多出粮食。”
“胡说八道,谁说的,谁说的,老子带兵去平了他的庄子。”小军官说完之后立刻抱着头不敢乱动,谁知预料中的鞭打没有再次降临,反倒是安珠护气的跳脚怒吼。
见没有挨打,心道这主子的怒火好歹转移了,自己这无妄之灾也算躲过了。于是连忙在一边火上浇油,只要安珠护对那些个管事越生气,自己这里就越安全些:“可不是胡说八道嘛!属下当时就反驳了,说咱们主子可是堂堂宁古塔镇守副都统,朝廷边疆重臣,几代铁杆老旗人,怎么会和那些贼寇乱匪脔和,此次大军出动,就是要将南面的贼寇们一网打尽的,正因为如此才要各位管事多多支援粮饷嘛。”
“恩,你说的不错,我刚刚错怪你了。”安珠护道。
“多谢主子夸奖。可是我话说完,那管事儿的就说了,前两天就有红衣贼的斥候十里八村的到处宣扬,亲口说是您带了金银各若干两,东珠若干,财帛若干前去蛟河城招安的,而且招安之后,红衣贼的头目叫李满江的,日后会被封做吉林副都统,仍然管辖蛟河吉林一带,因此,他们不愿意多家助饷,得罪未来的百里侯。”
“这,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安珠护傻眼了。
“是啊,奴才也是这么说的啊,奴才说,这纯属红衣贼造谣散布,以动摇我军军心的奸计,要他们万万不能相信,眼下正是主子您用兵之际,更要多家臂助,才好早日肃清乱贼嘛。”
“然后呢?既然你这么说了,怎么还是只有这么点粮草?”
“可那管事儿的说了,当时他们也是不信的,可是红衣贼们说,主子您亲率大军,军中多为骑兵,更有蛟河守军十倍之多,简直可以一鼓而下,若不是为了脔和,就不会如此缓慢行进了。”
“这……”安珠护无言了。
他自己自知自己事,虽然他所部看似众多,却仅有4ooo余为可战之兵,其余的皆为参为伥军,蛟河城地处交通要冲,从前明到大清,多少年修葺下来,也算得坚固城池了,加上自己所不多为骑兵,并不善攻城,只要蛟河守将稍有胆识,就绝无可能一鼓而下。既然不能一鼓而下,就得花些时日,围而图之。可是目前军中粮草不过五日之用,怎么能够支持围城之用。若是不多征集一些富余粮草,恐怕就会落得当初前些年围攻罗刹人的下场。可是,这些打算安珠护一又不好对属下解释,目前军中缺粮的消息被他严密封锁着,此次出去征粮的部队也都以为是例行公事征集粮草以作不时之需,顺便就食地方罢了,因此也不太上心。为将者岂能不知一旦粮草不足泄露出去,将对军心造成如何的伤害?一时间,安珠护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好那个小军官倒不是那么蠢,他是安珠护家的包衣家生奴才,属于心腹,安珠护也没有瞒着他军中的情况,因此他也着实和大庄子的管事们力争辩解了一翻。眼见主子为难,他及时出言道:“不过经过奴才再三开导和逼迫,那些管事也勉强相信了主子您是去征讨反贼的,他们也愿意出粮慰军,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安珠护见到有解决之道,急忙催促。
“不过他们要求主子您尽快在两三日之内赶到蛟河城,尽快开始对红衣贼的攻势,他们说,只要您在蛟河开动了,就证明了您是真心为朝廷讨贼平叛的,那时候他们再助我军粮饷也就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混账,居然敢如此怀疑我安珠护对朝廷的衷心。该死的红衣贼,该死的小管事。”对方的条件如此苛刻,显然是仍然怀疑安珠护,气得他拿起鞭子在帐内一阵抽打,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抽那个小军官。泄了一阵之后,安珠护颓然的停了下来。他也知道,目前的情况下,也只有如此了,只要他没有胆量出动军队去抢劫那些个盛京城里的铁帽子黄带子红带子旗主子名下的产业,尽快和蛟河开战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沉默一阵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百里,这次你办的差事办得不错,刚刚是我错怪你了,你待会儿下去临十两银子的赏,再找大夫把伤口好好看看,顺便传令下去,吃过饭后,加快行军,一定要在后日赶到蛟河城,让前军骑兵们注意警戒哨探,最好能抓几个舌头。”
“谢主子赏,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这个叫做百里的小军官不顾脸上的疼痛,躬着身子倒退出了帐门,在门外抚摸着伤口吸了两口凉气,这才张罗着安珠护的吩咐去了。
此后两天,经过急行军,安珠护所部的前军及中军大部终于赶到了蛟河城外二十里扎下营寨,期间双方斥候多次暗中明里较量,那些不着甲的人数也处在劣势的义勇军斥候们却一点没吃亏,几场交锋下来,倒是安珠护的探马死伤了十几个,而义勇军的斥候仅有三五人受了点箭伤,且都不在要害,甚至还抓了好几个清军活口回城文化。
就这样,安珠护的蛟河之战,似乎在一开始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顺利,同时,战争的阴霾在短短几个月中,第三次(如果从李满江占领蛟河开始算,这是第三次,如果从萨布素征讨蛟河算,那么这就是第二次了。)降临到蛟河城的上空。
第三十五章 二战蛟河(中2)
朴正熙紧紧的趴在地上,脑袋更是蜷缩在身前袍泽的尸体后面,不敢稍露初一点表示出自己还能动弹的端倪来。其实他也知道对面的红衣贼人知道自己没死,不过只要他不多加动弹,不不要命的往前凑,那些同样窝在矮墙背后是不是弹出那黑色三角帽遮掩下的冷漠眼睛观察敌情的红衣贼就没有兴趣在他身上再多浪费一颗八钱铅弹(32克左右约合清代重量8钱多)。
这是他在过去的3个时辰中(六个小时)四次进攻中总结出的经验。从一开始的主动请缨欲求率先登上蛟河城那不足两丈的低矮城墙城领那五十两的赏钱和半个前程(一种清朝的军功计算方式)到后来被督战队用腰刀威逼着被迫上前拼命,在这三个时辰中,朴正熙正如同数百个活死或伤的袍泽兄弟一样,见证了矮矮的几道胸墙和堑壕,是如何成为用大清的忠义之士的鲜血浇铸的血焰铁壁的。
一开始,在战前的招募敢死陷阵之士的时候,朴正熙就自觉自愿的站了出来。他是有这个朝鲜名字,不过算起来,却已经是几代的旗人包衣了。早几代的时候,朴正熙的曾祖就是跟着杨镐的四路大军一起进军攻打萨尔浒的朝鲜火枪兵之一,在那一役中,“熟读”《孙子》的杨镐兵分四路齐头并进合计的“奇谋”被老野猪皮努尔哈赤用“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这个暗合后世红军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略战术思想的简单对策打得一败涂地,十几万大军一触即溃死伤无算。而走在后面的朝鲜将军听闻明军大败,清军将至的消息干脆利落的抛下了自己的部队,带上亲信飞奔回了朝鲜国内,剩下的士兵或四下逃散,或投降了努尔哈赤。
朝鲜官兵多软弱,比腐朽后的明军更不善肉搏,以至于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日本人西渡而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差点占领了朝鲜全境,最后还是万历皇帝派出军队击败了野心勃勃的倭寇,让李家朝鲜得以延续国祚。这次被入侵虽然对朝鲜国力伤害颇大,却也让朝鲜人在被侵略的过程中,学到了来自于更早接触西方文明的日本的火枪技术,甚至因此而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一火枪兵犀利著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朴正熙的曾祖就是这样的一个火枪兵,在投降了努尔哈赤以后,他们被编作了包衣奴才,时代为旗人贵族出兵打仗,在此过程中,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到了朴正熙这一代,只要再积攒一些功劳就能破格抬旗升为旗人,甚至可以改姓,再用不用再使用这个棒子味道极为浓重的朴姓了(朴家几代都和满人通婚,加上他家本身在朝鲜国内只不过是普通贫农,因此除了因为没有抬旗而无法更改的朴姓,基本上几代下来他们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的朝鲜味了,因此他们看不起比满人包衣奴才更低地位的朝鲜人也是十分正常的。这种心态和某些东南亚华人基本上如出一辙。)。
因此,当安珠护亲临前锋营许诺身先士卒登城者不仅有5o两白银,更要赏半个前程的时候,朴正熙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蛟河城城高不足两章,远远看去墙面的土都有些湿润润的感觉,这时候正是春雨贵如油之时,那显然说明这城墙不过是匆忙修缮,能有多少作用尚且属于未知数。虽然朴正熙此前一直呆在宁古塔城里驻守防备罗刹人和其他的野人部族,基本没有和汉人武装打过交道,不过听他的父辈及其他人吹嘘过,明人(汉人)的军队最是不堪,但凡大清的巴图鲁们一此披甲冲锋就能吓得他们弃械投降,因此,他心里也早早留下了汉人可欺的影像。
这次更是听说城里不过数百守军甚至连都统大军的十一都不到,他心里更是笃定,这蛟河城恐怕能一鼓而下,完全忘记了,就在二十年前,他的父亲还亲自参加过之前那位被戮尸传四边以儆效尤的打牲乌拉总管赖都的父亲海塞动的十倍于沙俄哈巴罗夫匪帮偷袭之战遭遇的惨败。那一次,他的父亲是少数没有死伤又没有被俘虏的参战士兵之一,不过饶是如此,他父亲原本已经快要抬旗的前程一下呗剥夺了个干净,更是被重新贬称了最下等的披甲奴,这也是朴正熙如此渴望立功的原因之一。
不过长久以来,清军实际上对他们的沙俄对手没有太多的了解,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最终实际上都是以清军或是失败,或是吃大亏告终(清军对俄国探险队所取得的成就,基本以本地人带队埋伏以数倍十倍的数量伏击造成,饶是如此亦少有全歼的战果,至于清朝自己如何吹嘘,也不必多加追究了,大可一笑了之),起于的了解,多是从各个在俄国人手中饱受折磨对齐万分恐惧的土著内附部落中得来的二手三手资料,俄国人的凶悍被满人上层大致归结为——其人眼有异色,肌肤白似死尸,毛弄如熊,且嗜血食人,类鬼畜甚于类人丁,是故不可以常人度量之。
不过当他们吃完热窝头夹拌的鹿肉块开始动正是进攻时,才现自己错的是如此的离谱。
从昨天下午安珠护大军陆续进驻城外营地后,整个蛟河城中的所有人都被动起来开始了有条不紊而又紧张的备战工作。
一条条情报被送到了张耀祖的桌案上,而捉来的清军活口也基本证实了这些情报的可靠性并且对其不足进行了一定的补充。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军中的伙夫就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食,蛟河城中如今堆积的粮食,完全足够城中所有人吃上半年之用。
随后,按照之前的布置,前沿征地的三个步兵中队和连个临时炮兵组就已经进入预设好的地方等待。
九点左右,虽然春天的浓雾还没有散去,可是塔楼上瞭望的观测员已经透过千里镜(单筒望远镜)看到了远处聚集起来的清军士兵在雾中隐约的黑影。
随着观测手中的红旗舞动,敌情被层层传达到了前线官兵中,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这些至少经历过两次战斗的“老兵们”在有着五年职业化军事经验的义勇军骨干军官的带领下,做其了最后的战前准备。
四门六磅铸铁炮的厚蒙布被扯开来,略显得紧张的清膛手把蓬松柔软的细棉布裹棒探进炮口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以排解心中的忐忑不安,似乎准备把这短短时间内可能凝结的露珠也要抹杀于未成之前。
更靠前堑壕矮墙后面,身着红色紧身军服,头戴黑色三角布毡帽的士兵们两人一组靠坐在矮墙后面,他们把及人高的火枪反复擦拭,不时还把撰得出汗的手心中的汗水在衣服上摸干,把皮质弹药袋中已经一粒粒包裹好铅弹和火药的纸筒壳拿出来端详一番,仿佛试图从中找出一点点任何的不可靠。
各小队的把总和军士们则手持着指挥刀和长矛从一排排士兵面前一遍遍的巡视路过,不时还会停下脚步低声和士兵们说上几句,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抚他们紧张的心情。
张耀祖站在城墙的棱角突出堡部分上,手上同样拿着一具单眼铜铜的伸缩望远镜观察着敌情,这时候在他的身上反倒是一点都看不出之前那种谋而无端的状态,反而从他站得笔直的身形上,从他面带冷笑的黄黑脸膛上,却能看出几分成竹在胸的淡定来。
再朴正熙他们进攻之前,清军依照惯例派出了游骑探马做最后一次的武装侦察。不过由于之前数次交锋并没有占据上峰,清军游骑的行动显得也有些迟疑。
张耀祖冷冷一笑:“哼,这些狗鞑子竟然也知道怕了。那且让我再加一把火又如何。”说吧转头对传令官道:“传我命令,斥候大队出两队人马,挫一挫鞑子锋锐。再去城中找些个嗓门大口齿伶俐的人来,准备骂阵。”
传令官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两队个小队的斥候三十余人,就在步兵们的掩护下,牵着马匹绕过蜿蜒的堑壕间的通道,在阵前集结起来。
这两队斥候马队的头领,正是上次萨布素来蛟河时那个报敌情并获得了李满江亲自奖赏授予勇士称号的李客周,此时他已经升为斥候马队副千总。
他跨在马背上,毫不在乎的背对着不到五里外有些跃跃欲试的清军游骑,面对着自己的手下,摘下别在自己胸前的绶带,大声吼道:“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吗?”
众人齐声道:“认识!司令绶带。”谁又会不认识呢,这些时日以来,李客周每天都把这条绶带挂在胸前,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错了,这不是司令绶带,这是我,义勇军战士李客周的荣耀,是亲手斩杀满狗鞑子的勇敢者的凭着。你们想要吗?”
“想!”
“说得好,是男人,就应该有自己的勇气,热血和抱负。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的面前。”说着,李客周扭身扬鞭一指背后远处隐约若现得,穿着黄色棉甲的清军游骑说道:“这些土鸡瓦狗,之前已经一次次被我们打败,被我们肆意戏耍。现在,营座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在所有的义勇军袍泽战友面前,狠狠的再戏耍他们的机会,免得我们立功之后别的两腿走路的同僚们总说看不见,说咱们是靠着畜生干活的。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义勇军虽然是个新兴的团体,不过不同兵种之间的矛盾也无可避免,现在当然不明显,最多也就一句两句无意中的玩笑话,可惜军人最重荣誉,特别是义勇军中,因此,李客周也就这样直接把这点想法当着手下的面说了出来,以作刺激,这种矛盾不可调和,现在部骑之争,日后随着展,也许还有技术炮兵工兵之间的争执,陆军和海军之间的争执等等。
“有!”果然,这次的声音明显比刚刚高了几分,整齐了几分,甚至还略微带着几许隐隐的愤怒。
“那好,那就让我们证明给他们看吧。杀!”
说完,李客周掉转马头,双腿轻轻的踢打马腹,率先向对方游骑走去。后面的其他斥候们也在齐声大喝一声:“杀!”之后,按照一定的顺序和军力,跟在李客周后面慢慢的加快了马。
有个龙空的朋友在我家做客,更新得晚了点,望见谅
第三十六章 二战蛟河(中3)
五里,两千五百米的距离,对于两条腿的非人黑叔叔刘易斯先生来说,如果能保持它的最快度,跑完这段距离只需要短短25o秒种。然而对于清军和义勇军双方胯下的四腿战马来说,城外这一大片看似平坦宽阔的草地平原,却也不是国际赛马场田径场的塑胶或是夯土跑道,因此虽然是相向而行,却仍旧花去了足足两分钟,两方人马才在相距大半里地远的位置停下来相互打量。
实际上,主要是清军游骑打量李客周带领的斥候队。
这几天来,清军内部对红衣贼军的斥候队都有着种种或是离谱或是夸张的传闻,因为数次隐秘交锋,全都是安部游骑们吃了大亏,因此在内部传闻中,有信誓旦旦说,红衣贼军力的斥候,其实就是北面的罗刹国,身高一丈,血盆大口,喜好生吃人肉嘬饮活人热血,那全身通红的衣服上,可不就是写着些符箓篆文嘛!也有的人说,这些红衣贼,都是贼人李满江的手下,李满江那是谁?那是到过龙虎山跟着大牛鼻子天师们学过奇门遁甲的,这些斥候们个个都跟着李满江学过妖法,会手霹雳,掌心雷,那可不得了,中者立毙啊……实际上,所谓的掌心雷,就是义勇军斥候们使用的遂手枪,遂手枪这种武器并非没有在中国的出现过,早在明朝的时候,就有达官贵人以此为万物把玩鉴赏,视为西洋奇物,同时在在明末战争中得到过小规模的应用。
不过由于明朝本身的体制问题,制造出来的火器质量低劣,大的鸟铳火炮尚且不敷使用呢,手铳这种更加小巧精致的玩意儿就更是不行了,有质量可靠的,都摆在朝廷文官们的书房里当个器物欣赏把玩,也轮不到丘八军人们上战争报名杀敌之用。
所以,对于清军的记忆来说,火器这种东西的威力,要么就是停留在沉重的红衣大炮的巨大轰鸣声中,要么就是停留在明军自己使用者都害怕因此减装射药,射之后噗的一声出一道略有灼伤皮肤能力的火焰的玩具,要么就是停留在自己目前正在使用的巨型化抬枪上面。
清朝的火器,有一个有趣的展趋势,那就是一切火枪的抬枪化,巨型化。
整个清朝的火枪历史,从火门枪到后庄金属弹的栓动步枪,无意不被改造成抬枪过。
按照一些专家的考证,清朝的抬枪,应该属于是一种重型滑膛枪,大约就是欧洲15世纪的水准。按道理说是欧洲人制造出重型滑膛枪是为了对付重骑兵的厚实的板甲,而在流行鱼鳞甲,棉甲,锁子甲的东方,这种畸形的火器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被清军如此厚爱,完完整整的延续了整个清朝的两百多年历史呢?
其实很简单,制造出如此巨大的火器,是为了方方面面留下余地。
何解呢?
先是因为中国本身的铁矿品质低劣,全国范围内唯一能称得上的是富矿(5o以上)的,也即是海南石绿了。其余的大小铁矿,按照国际通行标准,基本属于品矿,劣矿。矿石品味低,则在古代相对落后的冶炼技术下,冶炼出来的铁也自然质量不佳。同时加上官营工部匠作模式,内部官吏上下其手,技术人员待遇极差,所有人都没有责任心,所以才会出现了明代的那种,连士兵自己都不敢使用的火铳——害怕那质量低劣的枪管炸膛啊。
所以,在经历了明清交际的技术大规模后退之后,“智慧”的清朝官员们明了一种新型的武器以应付这种状况,这就是抬枪。
如果真正按照严格的质量标准制造出来的抬枪,能够使用的基本上就只有终结者了,这玩意儿实际上应该算是小口径火炮了。
不过,这个神奇的玩意儿在设计的时候,就给所有的工序都留有了足够的活动空间。
譬如,因为巨型化,所以枪管自然得造的厚实一些,这样一来,好歹更厚的枪管比薄薄的枪管更不容易炸膛吧。
又譬如,由于巨型化,那么标准的射火药添装量也随之而上升了吧?那么即便是实际操作的士兵们担心这个枪的质量问题,稍微的减少那么一些射药,可是一增一减下来,实际上还是能够勉强保证了火枪的威力的。
所以,这种巨型的抬枪通过极为复杂的“博弈”理论方式设计出来后,保证了各个方面的满意,也使得清军有了勉强能够使用的火枪——抬枪在两百年后的平定太平天国起义中,可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哦。
话题扯远了,书归正传。
清军的游骑们遵守了游骑探马的规矩,同时汲取了前面倒霉的同伴的经验,隔着三四百米只是远远的观望猜测义勇军们斥候们的情况。对于游骑来说,最重要的是拿到情报,与敌人交战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甚至连次要任务都谈不上,也许在以前的几十年,由于明军的软弱,哪怕见到几个落单的亮着脑门留着小辫子的清军游骑都会吓得转身逃跑甚至投降,使得他清军的游骑有些胆大妄为,可是现在既然遇到深浅不知的对手,那么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按照自古传下来的规矩观测一下敌情回报,也没人能说个什么好歹嘛。
可惜,他们面对的李客周带领的红衣义勇军斥候们,这次可不是为了侦探敌情来的,由于李满江给蛟河城定下的战略目标就是依托领先于清军见识两个世纪的城堡堑壕城防体系以及领先于他们一百多年的先进的火枪火炮,同时依靠张耀祖这个很好的执行者的指挥,坚守一到两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不被攻破就是最大的胜利,因此,骑兵队这种对于城防作战没有太大意义的兵种并没有留给张耀祖太多。毕竟,目前义勇军实力尚弱,需要节省每一份可用的资源,因此,整个蛟河城里唯一能用得上的算得上是骑兵的,也就是只有李客周下辖的三十来个斥候了。
所以,此时,李客周肩负的任务,完全不是探知敌情,侦察情报,而是实实在的作为机动战斗力打击敌人有生力量的小股骑兵的。
因此,虽然对面的清军游骑没有和李客周他们交战的**,可是李客周却不愿意放过对方,哪怕对方的人数整整比他多了一倍有余。
因此,在僵持了一阵之后,李客周出乎清军游骑们意料的,对左右吩咐了几句之后,肚子一人打马跑到了两队人马中坚,隔着不足百米的距离施施然的催马走起了马术表演中的舞步来。
甚至他还过分的把自己没有皮甲的后背对准清军游骑们,双脚踩在马鞍上,站起来,颇为轻佻的对他们扭起来了屁股。
当兵的,都不会是谦谦君子,清军的部队里,自然更是充满了各种粗人,人渣,丘八,暴力分子。没几下,清军游骑们就被激怒了,要不是领头的军官压着,早就有按捺不住的火爆脾气冲上来砍翻李客周这个小丑了。
李客周见小手段奇效,心中暗喜,他继续背对着众清军,慢慢走向己方马队,走到多一半距离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面带不屑的对着清军大声吼道:“尔众满狗皆披甲,却无一人是男儿,可笑,可叹!”
这话字字清晰,声音洪亮,再者空旷的原野上相近两边无论是义勇军斥候们还是清军游骑们都听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红衣斥候们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哄笑,然后齐声一起吼道:“尔众满狗皆披甲,却无一人是男儿,却无一人是男儿啊,哈哈哈哈哈!”
几十个肆意猖狂的汉子的声音集合起来,顿时穿透了已经快被朝阳驱散的浓雾,传到了原野的四面八方。
不多一会儿,蛟河城那边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隐约传来阵阵哄笑,而清军大营那边也传来乱哄哄的怒骂。
这下子,清军游骑那边就有人再也无法按捺得住了,领头军官的旁边就有一人一抖缰绳喊道:“小的们,给我冲上去干掉这些乱贼。”
却被领头军官一把拉住笼头:“鄂虎,你要干什么?我们是游骑,不是充分陷阵的马队!”
那个被叫做鄂虎的军官甩手打开他的手,语带怒气同时又有些无奈的道:“大哥,哈达尔大哥,我们现在还有得选吗?他们骂阵,已经被后面的副都统他们听见了,我们若是不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少不得就是个堕我军威的罪名,若是有些小人进了谗言,把你拉去砍头祭旗都有可能的。红衣贼人欺人太甚,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只有杀了他们,砍下头颅带回去给副都统祭旗以鼓舞士气啊!”
那领头的军官也不是笨人,被他这个情同兄弟的手下这么一点醒,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于是也不再犹豫,率先一抽马臀,高喊一声:“小的们,跟我冲了。”
七八十余骑黄甲骑士如同潮水一样跟在他的后面向前冲去。
李客周见敌人果然上当,却没有什么太多的害怕,他一面加快马跑向本阵,一面从马鞍上的皮裹袋里抽出了造就准备的遂短火铳,也不左手握缰绳催马向前,身子却或过头去右手一展,笔直的瞄准清军马队中的一人。
百十来米对于游骑们用的健马来说,不过是须臾的距离,下一刻,就在离着李客周三十来米的距离上,已经有蒙古人出身的游骑拿出骑弓张弓搭箭准备来一个骑射的时候,李客周手中的火铳碰的一声响了。
清军马队的整形不算密集,可是连任带马一堆涌过来,在这短短的距离上却也给了李客周足够大的目标。几乎在李客周手中火铳冒出黑火药燃烧特有的白烟的同时,刚刚那个最冲动,最先想要带头冲锋的叫做鄂虎的军官的马匹头部就被李客周枪口中射出来的重达数钱的铅弹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巨大的动能带着铅弹随后蛮横的挤入了鄂虎没有什么防护的脖子,鄂虎甚至只来记得啊了一声,就立刻随着惊伤的马匹倒在了地上。
“鄂虎!”那个叫做哈达尔的游骑军官悲鸣一声,随即满目通红的瞪着前方的红衣骑士吼道:“我要你死!”
李客周并不回头答话,而是绕了一个小弧线从正朝着自己或者准确的说是自己后面的清军游骑冲过来的义勇军斥候们旁边转了过去,在顺便掉转马头的时候,他侧脸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不屑道:“呸,死鞑子,谁死谁说,咱们走着瞧,嘿嘿!”
随即抽出马刀,跟在红衣斥候们的后面向清军游骑们反冲而去。
明天有事,不一定能更新,特此预告!
第三十七章 二战蛟河(中4)
此时战场上的双方实际上都是属于轻骑兵的一种,轻骑兵,顾名思义就是相对于重骑兵而言的一种骑兵作战的兵种,按照欧洲的分类方法,不仅仅无甲骑兵属于轻骑兵,甚至包括了皮甲骑兵,以及弓骑兵等,都属于轻骑兵的序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轻骑兵谓之曰轻,则形象的说明了其在战场中的作用。包括被无数人吹捧到了玄乎其玄的境界的蒙古骑射部队在内,所有轻骑兵基本都无法直接用于冲锋陷阵,正面序列阵型整齐的步兵阵线得到的结果往往只有如同某只专门诈赌的国宝写的《窃明》中的那样:兄弟们并肩子上啊,把酋奴扎成肉串。
事实上,在古代战争中,从来没有一种能够绝对完克所有其他的兵种的战术和兵种,包括那被吹成了神话传说中的蒙古骑射。
骑射这种玩意儿,早在蒙古民族形成之前以千年记,就已经是蒙古高原上生活的各个部落民族牧民战士们的基本技能了,所谓的骑射征服欧洲和世界,不过是一种文人式的简单美好的归纳总结性言,甚至以恶意揣测,也不能排除是某些如同《狗图腾》作者那种心怀莫名思想的玩意儿从中推波助澜。
从中亚到东欧,白色人种们的历史里记录着蒙古人毫不挑剔,兼收并蓄把人马甲胄批上一层又一层的重型化过程,真正给他们留下深刻影像的黄。祸,更多的是毫不留情的屠城,飞入城墙的天花鼠疫等生物武器尸体。
而从东北到岭南,汉民们记得的蒙古人着重点同样也是惨无人道的灭绝式屠杀,间或一些来自中亚的新式机械——比如最著名的,攻破合川钓鱼城的攻城利器回回砲(石字旁,这是一种木制投石车,而不是火炮)。在其他方面,似乎传说中骑射也没有真真正正如同它的崇拜者一样如同风卷残云一样大规模覆灭过南宋的重步兵。
轻骑兵最主要的作战方式,从来都是骚扰敌人阵线,引起混乱,随后从薄弱处突入阵中引起敌阵混乱,甚至是在敌人部队混乱之后,趁乱追击掩杀逃敌,增加战果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而从来不是垃圾国产电视剧里那样,随便来个猛男就提着把“宝剑神剑”随随便便跑到步兵中间左右砍杀。
身着红色制服的义勇军斥候们不是终结者,他们也自然会牢牢实实的遵循着战争规律办事。
当红黄两股波浪线即将交汇前的几秒钟,此时冲在义勇军斥候队最前面的,不是已经因为掉转马头而落到最后的李客周,而是他的副手万志广。
万志广之前只是步兵队的一个小兵,不过由于他入伍早(属于李满江带着几百老兵夺取蛟河城后第一批被扩充入伍),参加过几次战斗都表现得不错。同时,在萨布素来犯蛟河之前李满江夜访军营中,因为有些胆识,应答得体,
使得李满江安抚军心鼓舞士气的工作进展得更加顺利,因此入了李满江的眼睛。
之后也曾偶尔随口一句问道说上次那个某某士兵近况如何啊,下面的人安排了一查问,现他几次战斗表现的都中规中矩,更难得是有了和李满江一次近距离接触之后,这个人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忠诚度。
上面的军官一看,这不就是正好嘛,这种简在上心的人,忠诚可靠,又是本地人,整个一升官的好对象。就此,把他从步兵队调到了骑兵队当个小军士——辽东属胡地,辽人多善马,万志广虽然出身贫苦,却也骑术不错,当得起骑兵的入选条件。
战争年代,升官本就容易,何况义勇军一直在胜利,队伍也是几次扩大,这样一来,没多久,万志广又从小军士当上了把总。
万志广是个老实人,他也知道,自己能这么快几次升官,都是托了司令看重的福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一个穷苦出身烂命一条的普通人有啥值得李司令看重的,不过受了李司令的恩惠能顿顿吃饱饭,日日穿暖衣服,隔三五日就有酒肉吃食,这等日子,只听得城里地主和梁山好汉能过,司令对俺有大恩,大恩无以为报,所以俺就拼命了打仗吧。
万志广带领着整个斥候马队仿佛山洪一样涌向黄衣棉甲的清军游骑,当相隔不到5o米的时候,他轻喝了一声,右手一拉笼头,左手往马鞍上的袋子一扒拉,就拿出了短火枪。
万志广的短火枪却不是手铳,他出身步兵,确实用惯了长达四尺的步枪和刺刀,他习惯枪托顶在肩膀上的稳稳的感觉,而不太喜欢短短的手铳单手窝着那种单薄的感觉,因此他特意申请之后,由军中工匠给他锯短了步枪枪管做成了一把马上用的短长枪,据说李满江司令听说了之后,还亲口说,这种枪,以后可以改进一下,就叫做骑枪吧。
后面的斥候们有样学样,也跟着长官纷纷拉动马头,抽出了自己的手铳读准清军。
斥候们胯下的马儿被笼头上的缰绳一带,自然而然的转过前进的方向,不再直直的往前跑,而是仿佛一条圆弧一般在经过了万志广这个最低点之后,迅的回弹,远离原本已经很接近的黄色冲击波。
就是这么转向的一点点减,使得清军游骑又接近了十几米,双方距离已经被拉到了及其危险的二十几米了。这时候已经有弓马娴熟的或许是蒙古人出身的棉甲清军游骑拿着短小的骑弓,射出了几支箭。
还好,马上本就颠簸,骑弓本身又为了适应马上下载的空间而缩小,威力大大减弱,因此射出十来米之后,就没了什么准头。
就在这时,万志广当机立断,大声下令:“开火!”
随即一阵噗噗噗噗的黑火药爆炸声接连从红色弧线上响起,三十几只火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射出了炙热的铅弹。
虽然同样是在马上颠簸不堪,不过火枪的优势是来自于火药的化学能而不是弓弦存续的物理能,因此,射出的铅弹在这短短距离上,威力就绝对不逊色于它在地面上。
不到的命中率,这时滑膛枪时代的遗憾,三十几只枪一起近距离开火,最终被铅弹击中目标的也只有寥寥十人,不过,这十人,却是清军游骑中冲在最前面,胆子最大,武艺(马术战技)最好,游骑中经验最丰富的领军人物,是这支游骑队的主心骨和支柱,是这一浪黄色洪水的波峰所在。
他们被瞬间击倒了。
两军交战,实际上最主要的是一个双方心里的博弈过程,所以,古今中外,军队一直是一个强调精神意志的地方,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作战意志更是被称为是精神原子弹,可见精神力量在这场心里博弈过程中的重要作用,虽然时到二十世纪以后,人类在科技物质上的巨大进步,已经能够在相当程度上忽略人的精神作用,可后勤及武器之强大如粉碎了日军板载冲锋的美**队,不也依旧在长津湖上被那些穿着单薄冬衣,拿着连日本人武器还不如的中国汉子们包围的直敢山穷水绝么?
何况,这是在欧洲人刚刚走出来中世纪蒙昧,而东方人仍旧被笼罩在原始奴隶部族阴影下的17世纪?
黄衣棉甲的清军游骑们胆怯了!
当他们身上重达十数斤,镶嵌锃亮铜铆钉的棉布甲胄再也无法给他们预想中的防护遮蔽,当他们手中的弯弓断箭再也无法像射杀山野兔鹿一样轻松简单给予他们武力的持仗,当他们的兄长,官长,同僚,被对方手中短短的黑色铁管喷出的白烟勾走魂魄时,他们胆怯了。
当然,也要少数凶悍野蛮不怕死的角色,譬如那个游骑头领哈达尔。
他其实也受伤了,并且伤得不轻。
他的右肩被一颗重达2o余克(步枪与手铳不同,后者由于小型化,导致装药量少,自然弹药口径也要小一些)浅弹击中,一个鸡蛋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出现在原本被甲胄保护着的肩胛骨上,显然,哈达尔的右臂已经废了。
就算他就此能够回到己方军营,如此重的伤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铅弹中夹杂的污垢带来的细菌,也足以让他死于伤口感染——在青霉素明之前,锯掉受伤的肢体也许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些,有那么几个世纪,军医的工作场所仿佛是牲口屠宰场,满地都是断胳膊断腿的。
不过此时他已经疯狂了。
就在之前,他的情同手足的部下鄂虎被李客周击毙了,他誓要砍下李客周的脑袋来祭奠他的兄弟,而此时,他几乎所有的亲信都死于对方枪口之下,连自己也废了,他目前唯一能够做的,和唯一能够坚持下去的,也就只剩下那点盲目的,无济于事的满腔仇恨。
他已经废掉的右手还保持着持缰的状态,左手勉强握着马刀,因为疼痛而含糊不清的口中含含混混的出断断续续的怒吼声,他就这样以一种就义慷慨在后面所有其他手下迟疑的时候,保持着前进的趋势向身着红衣的义勇军斥候们冲过去。
正在这时,落在后面的李客周追了上来,只见他手间寒光一闪,借着马的巨大动能,他甚至不用使上太大的力气,哈达尔那怒目圆睁的头颅就被颈口喷涌的热血冲到半空中,被李客周借势一捞,一下子抓住清亮头皮后的小辫子,提溜在手中,随着马匹的颠簸,仿佛是挂在藤上的葫芦被随风吹动一番。
李客周哈哈狂笑:“痛快,痛快,如此头颅,正好送与营座祭旗。我说了,谁死谁活,还得走着瞧,哈哈哈哈!”
言语间双目顾盼,竟然骇得剩下的几十个没冲到近前的清军游骑四肢软,冷汗淋漓。
忽地有一人受不了这种压力,哇啦一声哭哈,随即其余的游骑们竟然纷纷调转马头,飞也似的逃奔回了本阵去。
李客周也不让手下追击,冷笑着隔着已经基本散去的浓雾,打量了几眼清军大营,随即招呼一声:“兄弟们,今个儿旗开得胜,大大的长了咱们斥候队的脸皮,等下回营,我一定给你们争取晚餐加瓶水酒咯。”
众斥候轰然应诺,随着李客周和万志广策马回营去了。
只要我没请假,就肯定要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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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掌 二战蛟河(下1)
张耀祖一直站在城楼棱形炮台上观看了整个交锋的全过程,由于他手中的望远镜,他甚至比除了瞭望塔楼上的那位瞭望兵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眼见李客周走马在前,手中提着血淋淋的人脑袋脸上神色傲然凛冽,张耀祖原本紧握着黄铜镜筒汗渍淋漓的手也悄然的送张开来,他原本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原本就并非一个杀伐决断的人物,能当上义勇军二号头目,靠的是投靠早,紧跟李满江不迟疑,办事谨小慎微毫不马虎,简单的说,他的地位,完全是依靠的老的资历和李满江处于某种平衡控制心理影响下得来。
今时今日,他第一次脱离李满江操线木偶一般的指令,暂时离开了强势的李满江,独自肩负起了对抗众多敌人的重担。
蛟河城里的一切,都需要他在李满江画好的框架下,做出独自的判断和命令,这对于一个习惯听命行事的非强势人物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冒险派出李客周以区区三十人之众迎战两三倍于自的清军游骑,除了是记得李满江曾经的教导:所谓打仗,打的一是纪律,二是气势,纪律是可以锻炼磨砺出来的,而气势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凡为兵者,最终义气。所以,为将者不可义气用事,为兵者确需加倍看重意气之争。李满江教他的时候,他并不太理解这些东西里面的深意,而真正只有书到用时,才方恨少啊。
他习惯于听命,内心骨子里总归有点小兵心态的,所以,大战前的肃杀味道,让张耀祖也是感同身受,直觉得心中被安珠护所部兵力那庞大的相对数字压抑得莫以名状。
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任凭着自己一时冲动,派出了李客周等人冒险迎击清军游骑。
还好李客周没有让他失望,还好截然不同于满清旧式军队的义勇军没让他失望,干净利落甚至是飞扬跋扈的就完成得比张耀祖心中预期的更好。
这时候,他才忍不住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有些多此一举的暗暗想到:“要是刚刚李客周失败了,那……”随即立刻狠狠的摇摇头,把眼前浮现的种种可怕场面摇走——军心士气大落,前线兵士一触即溃,清军顺势入城,大举屠城……
旁边步兵队副千总见张耀祖摇头,还以为他对李客周的耀武扬威有些看法,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战斗勇士说个好话,便在一旁赔笑:“李副千总是毕竟年轻了些,有是几度火线升官,有个骄傲也属情有可原嘛!”
张耀祖一听,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不是摇头说李客周那小子太张扬,而是说,这安珠护的手下太过无脑,也太过不堪,如今倒是正和我意,把那安珠护卡在中间丢了老大一个面子,待会儿,我估计他得气的疯了。好了,随我下去迎接勇士凯旋吧!”
一行人走下城楼迎接李客周等人不提。
且说张耀祖虽然没什么大能力,却终究在市井厮混过,跟着李满江这些年又时时不忘揣摩上意思,因此对实干之外的人情世故倒是颇有眼见得。
譬如对于安珠护来说,他的判断就很准确。
此时的安珠护,已然是气急败坏了。
安珠护可以接受哈达尔的战败,毕竟这么些天下来,游骑的陆续损失也是有目共睹的,加上游骑本身就不是用来骑马砍杀而是听风探哨的,面对红衣贼人的犀利火器失败了也并不可耻嘛。面对精良的火器,大清宁古塔的兵们几十年来一直在罗刹人手下打败仗,没啥大不了的。
可是,他却无法接受剩余游骑们不战而逃的怯懦行径。
是的,大清这些年太平了,日子承平了,大伙儿都少打仗了,贪生怕死点也属于正常想象,毕竟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是?
可是这次,这些无耻鼠辈,麋鹿獐子崽生的赔钱包衣奴,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在战场上,丢下了自己的头领任他被造反的贼人砍头而去,最后还被人一个眼神吓得落荒而逃,当红衣贼是什么?是长坂坡张黑子?
难道这些人就真的把我安珠护这享誉大清的最有老祖宗八旗苦寒作风的名头都忘掉了?
倒回去几十年咱们满人入关的时候,别说是临阵逃跑,哪怕是临阵死官长,这些个下贱货也死定了,何况现在还是敌人是汉人乱匪逆贼,而不是白肤色目的罗刹国的情况下丢弃主子?
此风不可长,歪风邪气一定要刹住。
士气依然低落,那就一定要用鲜血来振奋下人心,杀鸡给猴看。
于是,安珠护一声令下,人头滚滚。
几十个临阵走脱的游骑一个不落的被割了头,挂在辕门旗杆上,红黑乌黄的摆了一排,果然大为跌落的士气随即一扫沮丧,在安珠视下,人人皆有凛然(惶恐)之色。
……
惩罚完了犯事的游骑们,虽然士气显得有些低落,可是安珠护也必须选择行动了,否则闹了半晌只是杀了自己人的头,却握着大军屯兵蛟河城外,不仅无法对全军士卒们交代,无法服众,更无法给那些已经出了军粮并且正在观察后效的各家管事儿们交代。
“所以说,这个叫什么哈达尔的鞑子就是蠢啊。不仅把自己囫囵没了,还把他的主子安珠护逼到了高台上,连梯子都没有给一个,待会儿,他就只得心一横全力攻城了。”
张耀祖在城门外堑壕阵地迎接凯旋的李客周时,如是轻蔑对手说。
“不过,在多人也是枉然,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两个咱们把他们扎成双。”立刻就有人接口到。
“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成双,杀上千百个,给咱们司令堆个京观咯。”说这话的人显然是义勇军老人,否则京观这种很久没用过的残酷仪式还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一时间城内城外一片乱哄哄的聒噪鼓闹,配合上军乐队的唢呐锣鼓的吹吹打打,混乱中倒是让城内原本揪着心忐忑不安的各家居民民夫们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甚至对胜利也产生了几分期许。
……
下午,加过肉菜的清军士气总算是好了许多,安珠护终究是老久为将的,懂得用兵之道那一股子气的重要性。
因此在吃过饭后稍事休息,清军就重振旗鼓,开始分营向蛟河城压了过来。
张耀祖站在上午的位置,眺望着几里外的数十面各色旗号,摸摸的计算着安部出动的兵力。他身后站在李客周,万志广和步兵副千总许平。
其余的各级军官,都已经下到各自的部队,等待着指挥系统的进一步命令与敌人交战。
整个蛟河城中正面清军的城外堑壕征地布置了3个步兵中队约过12o人,同时在他们身后两侧的城墙棱堡炮台上,四个临时火炮组已经随时待命准备,如果清军妄图攻击堑壕阵线,先遭遇到得就是来自于四门六磅铁炮的活火力覆盖打击。
同时,布置在蛟河城的城墙后面,也有2个步兵中队作为一线的预备队和二线城墙的镇脚石随时待命。
蛟河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真正能够被清军大规模进攻的方向也就只有由东到南的这一面,而自西向北的这一面,
由于蛟河城建造在临河的一个山包上,要想从这两面攻击城墙,不仅需要度过并不浅窄的法拉河,同时还要越过河边的滩涂泥泞,在攀越加上城墙厚足足高达十余米的城墙才能进行攻击,因此,这两面只需要安排少量青壮及经验丰富的士兵,密切观测就足够了。
眼下,不少城里的百姓和及从属于义勇军民夫的家庭都在西面的小丘上观战,原本城中一大人物傅山叉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李满江占据了蛟河以来,傅山叉虽然没有遭到什么不公平待遇,义勇军也在张耀祖的关照下对他的家产生意毫无侵犯,只是不准随意进出,一封锁消息制造信息不对称。
可是几个月下来,原本叱咤蛟河地区,不可一世基本上说一不二的傅山叉傅老大,已经不见了以前那种神采,不仅面容憔悴了不少,甚至没有喝得醉醺醺的也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了,不过,他的那个“爱人”马米宏倒是依旧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甚至这时候比往日更加的温柔了。
傅山叉主要还是心理的落差,在李满江起事之前,他基本垄断了宁古塔到蛟河这一代的私盐卖卖,并且各种皮茶人参等贸易,他都少不了参一腿,分润一杯羹,说到底也就是仗着图海的那点关系能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吃得开而已。
李满江义勇军成了这片土地上的新的掌权者之后,傅山叉一方面由于和满清大关的关系被隐隐猜忌,一方面又没有那帮子晋商眼光准,见机快偷笑彻底,因此虽然因为李满江没有杀富济贫弄土地革命那天一套的兴趣,张耀祖也因为过往的交易中合作还算愉快而下令不要为难他,不过终究也就是脱离了个杀身灭门破财之火,却再也挤不仅任何一个权力圈子了。
这人就是这样,能上难下,不说古的,但看现今多少老领导下台之后不久就诸病缠身郁郁而终就可知,一旦没有欧洲那种退休后还能加入各大公司做顾问,做游说团体成员的可能(美国的游说团体说到底,就是各大公司及利益集团的“驻京办”,都是靠人面跑关系办事儿而已),从权力台上退下来后门前冷落车马稀得日子其实比穷困潦倒的生活也没有差别太多。
眼看他一天天消沉下去,马米宏看在眼里,急在心理,于是今日就把他拉出宅子,到了这城上来观战,希望能让“爱人”放松放松心情。
第三十九章 二战蛟河(下2)
傅山叉此时已经完全像一个普通的正经老实商人一样,站在土丘上,心情紧张的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清军马步士卒推拉着盾车,慢慢的向小小的蛟河城一压过来,心内极为惶恐绝望的傅山叉跪倒在冰冷的夯土地上,双掌并拢合十把颈上挂着的玉观音握在中间,口中絮絮念叨:“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大慈大悲,三清道尊,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不不不,保佑张耀祖将军,保佑义勇军将士一定不能输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愚笨信众傅山叉日后一定到龙虎山,到青城山,到峨眉山,到普陀山各处都给各位神佛修上大大的金身庙宇,永世供奉啊!”
原来,在情急之下,这位以道家房,中术而迹的男人,终于扬其中国人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务实宗教观念来,也不管佛道是否一家,但凡能在一时间想出名字的神佛都让他拜了个遍。还好经过了明清交际文化大退步,大毁灭之后,一神耶稣邪教在中国的影响力已经基本限于北京城内有限的几个街区了,这位傅山叉傅老大也没大听说过,不然恐怕他还得向这位耶稣大神许诺点香火供奉呢!
此时,城门外与堑壕阵地之间的空地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巫婆神汉,道士和尚之类的在或是捶打跳舞,或是巧舌如簧的尽力鼓吹,甚至有见识多的人还在里面认出了一个萨满模样打扮的老人。
从李满江的角度,他本身既不相信,也不鼓励这类非理性的乱离神怪的事情(关于自己的穿越,他曾经左思右想,最终归结于某种宇宙黑洞时间扭曲的现象——对于这样解释虽然也难免穿凿附会乱离神怪之嫌疑,不过也总好过让他相信冥冥中有个绝对的高等级的意志在操纵者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命运),因此在李满江主持军务的时候,此类宗教活动是一律不得在军事设施范围举行的。当然,李满江能够理解相对于17世纪人类所积累的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自然科学知识,世间万物实在是太神秘了,未知产生恐惧,恐惧产生被依赖的需求,而无论是义勇军还是李满江,都无法完全满足这种被依赖的需求,何况还有极为强大的传统的力量。
因此,李满江也秉承后世新中国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既,所有人有自由选择宗教信仰的自由——除了被定性为邪教范畴的意外,这个定性权归属于李满江,同时别的人也有选择不信仰宗教的自由。因此,为了互不干涉,宗教活动不得在非宗教场所内进行,不得进行公开场所内传教和祭祀——某些已经由宗教节日变化为民俗节日的除外。
义勇军内部的信仰相对比较杂乱,李满江也从来没有进行过其他一些穿越小说中进行的信仰统一运动暨新宗教创造运动,因为他认为,思想是可以突破宗教的界限的,但是一旦一宗教来突破宗教的界限,那么新生的宗教在不就得将来也将成长成为新的力量更强大的混乱根源。(囧,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各位看明白没,这里说的有点乱,有点纠结,不过的确是我个人对宗教的一些看法和未来这本书中一些宗教政策的思路出点)
在义勇军中,仅仅李满江所知的,大致的就有好几种宗教信仰,主要和义勇军组成*人员有关。因此也大致可以分成佛,道,萨满三个部分,到了后来甚至还出现了藏传佛教,回回教等,不过由于李满江对回回教之类一神教有极大的成见,因此进行过隐隐的压制,还好信仰的那位本身也只是个回化的汉人,并不是什么虔诚信徒,最后倒没闹出什么事端来。
对于这些精神需求,李满江的态度大抵是划归几处简陋的地方来让各自的信徒们有个扎堆的地方,然而他倒是小看了中国人的务实精神,在现最高头目似乎对这些东西不甚喜欢之后,大多数的人都自愿的减少或者停止了类似的活动反正佛道两家,平时弄个小佛像或者贴画吃饭过节的时候在灶台上烧几株香念几句无量寿佛阿弥陀佛也就得了,倒是那些山里出来的雅库特等山民,不少脑子单纯,对于他们的萨满信仰反而各位热衷和虔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几年下来,一开始划归给各方的几处小房子大多都显得破败不堪,唯一颇为兴盛的萨满庙,却因为各自萨满传承不同,崇拜的自然神灵不同(萨满讲究万物有灵,因此不同的萨满传承下只要你能想象或者看见的东西都可能成为崇拜的偶像)各色偶像扎堆,倒是搞得像个动物园杂货店似地。
不过张耀祖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他本来就不似李满江那样鬼神不信,虽说什么都不深信,却又什么神怪都信点,加上考虑到其他的士兵士气问题,在某个手下鼓起勇气请示是否可以请来几个先生预测下成败,好再鼓舞下士气的时候,张耀祖表示了自己对预测结果的担忧,谁知道那手下古怪一笑,左右一看无人,凑到张耀祖耳边道:“那咱们就找个能控制住结果的不就得了?”
张耀祖这才恍然。
随后,那手下果然请来李城里几个有名的巫婆神汉,甚至甚至仔细一查谈下才现,这城里竟然还有和尚道士,连萨满都有一个,这个萨满可不是别人,而是长白山里义勇军屯垦所在谷底附近少数没有被剿灭的雅库特人雄鹿部落得萨满阿特里。
雄鹿部落实际上目前已经基本上被义勇军吞并了。说吞并也许过分了一点,应该说,是自然得和平的融合掉了。
当然,目前雄鹿部的头人们已经基本上转成了大地主和奴隶主,奴隶们基本上是来自于其他被义勇军剿灭的小部落,但同时,雄鹿部的男人们的职业都是士兵或者商人,当兵的都是给义勇军当兵,当商人的也是充当义勇军这个生产商和边缘地区部落贸易的中间人,可以说,整个雄鹿部落完全是依附于义勇军这个团体存在的,已经被义勇军事实上消化掉了。
当然,作为对于这些投靠最早的雅库特人的回报,雄鹿部的贵人们仍旧保留了相当多的特权,即便有的特权和义勇军的政策是冲突的,李满江也对此进行了慷慨的经纪上的补偿的。
阿修兰老萨满已经在前年去世了,作为辽东这个苦寒之地的山林原始部落成员来说,七十岁的寿命足以成为高寿了,他死后,萨满的位置,由他的不是最出色,但是确实身为族长的阿甲里兄弟的阿特里继承,这个是得到了李满江的认可和贺礼的。
作为新一代的萨满,阿特里已经不像他的前任那个阅历丰富的睿智老人一样在部落中拥有绝对的权威能够决定部落的未来和展了,相反由于李满江世俗权力的介入,萨满也逐渐成为了更加纯粹的精神象征。
但是,有着相较于之前丰富无数倍的物质条件,阿特里也甘愿,他目前唯一的职责就是每过一段时间就到军队中去,用信仰去加强雅库特义勇军士兵们对李满江的忠诚和信心。
“门前西来乱黄沙,红墙黑瓦挡住他,天神下凡掌中雷,妖魔鬼怪都怕他丫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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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来的几个巫婆神汉,虽然素日里在乡间能哄得愚夫愚妇们乖乖的破财免灾喝水打符,可是那却往往是单对单有眼线帮腔下察言观色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功劳,说到底,这些终究不时正路子,找个阴暗的角落或者小屋破庙,或者他们能说的头头是道,把人迷得晕头转向,可正正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表演跳大神,之后还要用毫无歧义,坚定可信的方式说出振奋人心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兵战凶危,着实是对这些虽然不蠢,却没有见过多达市面的乡下人太过为难,因此,有的神汉还能七拼八凑念叨出一狗屁不通的打油诗,用里面瞎子也能看出来的比喻来凑合着交差,更差一些的被城内城外几百个整齐衣衫制服持刀把枪的士兵一围观,登时就冷汗淋漓了花里胡哨的袍子,口里原本还勉强能听出词字的咒语这会儿干脆就成了星球大战里的外星人语言了。
还好,在场的还有一个专业人士,阿特里萨满。
作为一个虽然原始但是真正的专业宗教从业者,阿特里师从雅库特人中稍有的长寿和睿智者阿修兰学习了十几年的萨满技艺,因此无论是跳大神配草药,或者是生孩子做法事,亦或者是给部落的其他权威高重的人指引人生的迷津,他都能够做的有模有样,颇有镇定自若的神秘感。
最开始,他和往常一样,是用着通古斯土语和他的族人交谈,给他们指点迷津的。这个工作,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在最近的几年里,随着李满江义勇军本身的实力的强大,做起来更是轻车熟路极有说服力。因此,没一会儿,他就说的蛟河城里为数不多的几十个雅库特义勇军将士们信心大涨,士气高昂,甚至齐声欢呼起来。
张耀祖正被几个巫婆神汉不堪的表现气得不行,正好就听叫了那边的欢呼声,眼见到老熟人阿特里,他也是眼睛一亮,立刻就交过一个手下,如此这般一番吩咐。
那手下小跑到阿特里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阿特里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张耀祖,张耀祖轻轻的点点头。
阿特里于是停下演说,在助手的帮助下穿上了萨满全副的盛装,然后把一只龟甲丢到篝火中,自己摇着牛骨铃,疯狂的舞动起来。
第四十章 二战蛟河(下3)
我在书评区了个帖子,招募龙套配角,欢迎各位报名,恩,只管安排出场,不保证结局,当然可以在报名的时候说明下不希望的阵营和结局。
干枯的柴火堆积在一起,火焰冲起来足有一人高,而敬业的阿特里似乎对篝火中涌浪而出的热气毫无感觉,手舞足蹈的跳着除了他以外谁也说不清楚代表的含义的祭神舞蹈。
忽然,他仿佛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匍匐着足足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让周围观看他表演的不太熟悉萨满仪式的士兵和百姓们都不由得出喔的一声惊叹。
然后又在转眼之间,他又仿佛刚刚被鬼神带走了灵魂,现在魂魄归为一般,全身迸出出惊人的力量,一下子从刚刚还瘫软的地面上弹了起身来。
随后他用双手握着自己头上长长的彩色鸟毛编成的羽冠,高高的举向天空,脸也仰着,嘴里呜呜哇哇的有节奏的唱着祷词。
一旁的学徒趁机上前,用特制的乌黑木钳子从篝火中夹出了已经烧得滚烫的龟甲板,用一口错鎏着金银,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铜盘盛了,恭敬的端到了阿特里的面前。
阿特里这才重新戴上羽冠,又从一旁接过一直活野鸡,也不见他用什么工具,手一掐一扯,竟然一下子就扯断了野鸡的脖子,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断裂的鸡脖子中喷涌出来,阿特里及时的把这些特殊的献血撒到了烧得滚烫的龟甲上,只听得跐溜一声,一股夹杂着血腥和狐臭的黑烟升腾起来,围观众人纷纷啧啧称奇。
阿特里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仔细的观察占甲龟裂的情况。
然后他不顾龟甲仍然显得炙热的余温,用自己手杖上安着的山羊颅骨的角,把这龟甲勾起来,高举在天空中,用强调有点怪异的汉话高喊道:“天神说:李满江,是所有天神眷顾的最睿智和最勇敢者,他的军队,也将得到十万山水神灵的庇佑,将征服所有的敌人。此卦,大吉。我义勇军,万胜!”
“万胜,万胜!”
最开始欢呼的是那些笃信萨满教义的雅库特义勇军士兵们,作为他们心中具有特殊地位的大萨满亲自进行的最高规格的龟甲占卜,他们怎能不相信呢?随后在场所有的士兵和军官们也都跟着欢呼起来。国之大事,在戎在祭,从古到今的传统中,军事行动和宗教仪式都往往是密切不分的,毕竟对于神秘未知世界传来的好消息,谁也不会嫌弃多不是么?即便是对于不相信萨满教义的其他士兵来说,中国传统的泛神信仰虽然使得他们往往对什么神灵都不是那么的坚定信任,可是也使得他们往往对于所有的不管善恶的只要是可能拥有自然力量的存在都报以相当的尊重,特别是当这些神灵对他们给予了良好的祝福的时候,他们也一点都不介意在这么一会儿时间里狂热的信任一下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神。
因此,他们嘶声竭力的高喊着万胜,这充满自信的激昂呐喊,很快感染了其他围观的百姓们,随后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了一句话:“胜利!胜利属于义勇军,光荣属于义勇军,未来属于义勇军,杀!”
一声杀气冲天杀字之后,随着军乐队司号员的一声尖锐的长唢呐声,全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责起来,很快,同时蛟河城内外都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中。
……
长长的牛角号传遍了整个安珠护的营地,一辆辆匆忙造好的厚木板盾车每一辆都由几个从宁古塔带过来的包衣奴才使劲推着向蛟河城前进,同时后面也跟着这些包衣阿哈的主子——传说中的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的那个披甲人,他们骑着马,拿着刀,扬着马鞭督促着奴才们卖力干活。
实际上,这种披甲人制度,颇有些类似于中世纪欧洲的骑士制度。
对于某些欧洲控们来说,读读欧洲稍微可靠点的战史中往往有如下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某某王公率领几百位骑士击败了来自东方的万大军,战果云云。然后就拿着这点数字对比到处吹嘘骑士制度的先进性和战斗力的强悍性,恨不得把大一统下的中央王朝统统分裂才块才能完成罗马式的文明。
其实,骑士也好披甲人也好,往往是指一个荣誉称号,而不是指一个兵种,如果讲通俗点,骑士,可以被看做是中国历史上地方团练。只要有骑士这个团练使得官衔,就可以组织一定数量的武装,区别在于,东方的团练使有规模限制,西方的骑士只要你能出得起前,爱带多少附庸兵就带多少。
所以在读这类文史资料的时候,我们应该把骑士看做一个部队单位,按照各国贵族传统以及富余程度的区别,把部队兵力乘以几倍到几十上百倍,这样才能得出真正的兵力对比,才好评估战斗力。
同理的还有中国春秋之前。
由于盛行战车作战,因此当形容一个国家强盛一否的时候,往往用战车的数量来说明:千乘之国,万乘之国。
区区一辆辆战车能有多少?可是如果你知道,一辆战车的标准配置需要有?名士兵的话,你就可以想象在2ooo多年前的奴隶社会晚期,能够动员七十万军队的国家到底是如何的强盛了。
盾车这种攻城器械,已经被明了数千年之久,在东方传说这是由鲁国工匠公输班明的,不过不太可信,罗马人在城邦战争中,也经常使用这种器械辅助攻城。
盾车从外表上就像一个小房子,三面甚至两面有厚木板遮挡,士兵躲在里面可以避开弓失的伤害,从而逼近对方防御工事,甚至因为盾车的大和坚固,在到达对方城墙下之后,还能用来填补沟壑便于进攻,在清军及其前身后金军队的历史中,盾车可谓是屡立功绩。
由于怯懦于肉搏,战斗意志薄弱,明军十分依赖远程攻击,然而一方面,能够轻易摧毁盾车的火炮等大型火器,由于文官对军队日夜提防,根本不给机会能够日常演练操作,导致明军的火炮真正到用到的时候,根本打不准目标,甚至只要稍微远点,就完全靠运气炮了。至于近距离用的火铳,已经多次提到和说明过来,就不用再说那个悲剧了。总而言之,各种原因导致了这个早在前火器时代早期就差不多应该被淘汰的中古战争器械直到17世纪及以后的岁月,还依旧频繁出现在中华大堤上并且在战争中扮演了某种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上百辆盾车绵延城一条两百多米的活动木墙,每块“墙砖”后面都是三四个脖子涨得通红,额头青色血管鼓起跳动的包衣阿哈在使劲推。
再后面,就是几百个身披重甲手持锋利腰刀或是狼牙棒的粗壮士兵。
他们就是第一波的敢死陷阵之士。
……
“八百米!”
测距的跑组军士拖长了声音,报出数字。由于测量距离需要用到相当的三角函数和数学知识,而李满江自身对数学也谈不上太过精通,只能在一些方向性上做一点点的指导,其余的全靠炮队的将士们几年来自己摸索出一点点经验。饶是不多的经验,却也不是普通的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士兵能够掌握的,因此,能够测距的炮组成员大多都算有些文化学识的,只要有文化有本事,那么自然就是军官了
“七百米!”测距员的语气依旧是拖长了尾音,显得从容不迫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
“实心弹!跳弹射击准备!”
把总立刻下达了命令。
两边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兵立刻就拿出了规尺插入炮口,一番测量之后,炮车后面的垫着的特制实心木垫被调整了一下,角度终于调试好了。
炮手把定量包裹好的颗粒火药包填入炮口中,一根尖锐的铁芊从火门刺破了细密的丝绸,随即抽出来,又从身上的牛角火药壶中倒出火药直到从膛内满到了火门口。
他举起火把,站立在火门旁边,清膛手也拿好沾着菜油的清膛拖把,站在炮口一侧待命。
“五百米!”测距员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那么的拖长了音,这时候却似乎带着隐隐的兴奋。
“点火!”
随着把总的一声令下,旁边的传令员也在同一时间把手中高举的红旗用力向下一会儿,几乎在一瞬间,四门六磅铁质加农炮就开火了。
随着炮声四起,一股股白烟也升腾起来,把站在炮口一侧的清膛员熏得脸上白一道黑一条的。他强忍住伸长脖子去看看炮击效果的**,低头下紧张,认真一丝不苟的开始了清理炮膛的的工作。
张耀祖站在城楼上,在望远镜镜筒里,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四颗铁球中的三颗都跳到了足够的高度,然后再次落下,再跳起,落下,铁球过处,却是一线腥风血雨残值断臂。三颗炮弹有两颗各自击中一辆盾车,把原本用粗厚木料制成的器械砸了个粉碎,破碎的木屑四方飞溅,伤到了不少靠的近的清军士兵,不过与处于铁弹再次弹跳路线上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相比,却又幸运了许多。另外一颗没有击中盾车的铁弹,是直接越过了盾车,一路连续在平地上弹跳,以横扫千军之势,把清军队伍凿了个对穿。
而剩下那颗铁球,也许是运气实在太差,也许是落到到某个草甸窝子上,终究没有建功,让张耀祖不由得有些惋惜。
第四十一章 二战蛟河(下4)
清军盾车部队的行进为之一顿,受伤未死的披甲兵及其包衣奴才们身上鲜血泉涌,不住的痛苦呻吟,哭喊着求救。也其他没有受伤的胆小的推车包衣奴见了这血腥的阵势,也是吓得不轻,不由得就跟着呼喊起来,一时间场上人仰马嘶,原本不过区区十几人的死伤,却像是已经死伤过半的模样。
跟在后面骑着马压阵监军的披甲人赶紧跑到这些哭天喊地怯懦不前的包衣奴才跟前,又是鞭子抽打又是拔刀威胁,这才重新使得他们重新鼓起气力,加快度推起车子来。
“快点,你们这些贱骨头,越快推倒红衣贼阵前,你们就越安全。”马上的奴隶主催促着。
“别怕!这些红衣贼的火炮再厉害,横竖不过里许远的转眼就到了,城里的红衣大炮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么点时间能几炮?再说了,火炮那玩意儿又重又笨,没个准头,拿来轰在地上生了根儿的城墙不错,拿来打咱们跑动的人,可不就拿着弓箭射蚊子么?也就听个响声吓人,真被铁球砸死了,那也是活该倒霉不是?”盾车后面跟着的队伍里,一个哥哥在安慰被火炮轰鸣和刚刚铁弹撞入人群手来手断,脚来脚短,脑壳来了稀巴烂(此处抄袭自重庆本地方言歌,囧)人挡杀人佛当杀佛的强悍威力吓得脸色有些白的弟弟道。
“哈,我知道。”弟弟显得很年轻,他们是来自索伦八旗的新编白甲兵,特别是弟弟,才吃上旗饷两年多,还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甚至,因为索伦各部接受了清庭的统治,再也不能随意于其他部落械斗,这个弟弟虽然平日也上过山打过猎却没有与人争斗的经验。这时候被哥哥一番安慰,心中显然镇定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有些白的脸色涌上一些血色,他大步赶了几步,甩开哥哥一截,回过头来笑着说:“我想好了,等会儿进了城,咱们一定要多杀几个红衣贼,多抢写金银细软,我要给额娘弄一身汉人的细丝绸衣服穿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哥哥笑着追上去:“果然不愧额娘最疼爱你呢!”
“砰砰砰砰!”又是四省炮响,这一次四全中。
……
一枚又一枚的炮弹一平均两分钟三的度从蛟河城倾泻到清军阵中,第四轮设计之后,清军的盾车以及后面的披甲人纵队的阵型已经变得极为稀松分散了,这一方面是一部分清军已经死伤,推出前进队列,另一方面,在几次因为密集阵型而遭受了灭顶之灾,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或者是奴才被飞来的铁球稍微擦过身子,就断肢横飞,身上原本引以为依仗的厚实棉甲,此时却薄如窗户纸一般的脆弱,也由不得他们再保持扎堆寻求安全感了。
甚至有些披甲人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披着的重达十几二十多斤的厚重甲胄,也顾不得自己身为主子的地位差别,主动跑到盾车后面帮着包衣们卖力的推起了盾车来,以求尽快抵达红衣贼阵前能够进行真枪实刀的冲锋而不是这样憋屈隔着老远挨打。
之前那个自信满满要为额娘抢来丝绸衣衫以作孝敬的弟弟此时已经狼狈不堪了,他阴沉着脸,左臂的明黄棉甲上一片鲜血浸润的血渍。
就在一分钟之前,刚刚安慰完他的哥哥和他一起并肩走在一辆颇为厚实的盾车后面,哥俩一起憧憬着破城可能抢到的金银饰以及大屁股的女人。
随即,一颗铁球呼啸而来,正好砸中了盾车,里面三个包衣奴才以及两个自愿帮忙的甲兵瞬间被放到了三个,剩下的两个人也只是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血沫。
盾车被砸了个稀烂,侧面的一块木板也瞬间破碎,木屑私下飞溅,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条像杂耍艺人的飞镖一样,以极高的度和准确度,深深的插进了哥哥的眼窝中,眼看是活不成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弟弟也被一根木刺扎到了胳膊,入肉足有两寸深,虽然此时木刺已经被拔出来,而右臂仍然疼痛得麻,弟弟的脸上却只有冷漠和仇恨,他脑子里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分钟之前他还用漫不经心甚至兴奋不已万分期待的口气筹谋着如何杀死对面城里的富裕百姓,然后抢夺他们的财务,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最亲近,仿佛父亲一样保护她教导他的哥哥被对面的红衣贼打杀了,他一定要杀光蛟河城里所有的人来给哥哥报仇。
带着仇恨的执念和疯狂,弟弟也帮着推着一辆盾车到达了义勇军阵前两百米。
“两百米!”已经兴奋起来的观察员此时的声调早已不是那样的拖长了尾音,而是短促而尖锐,显得有些刺耳。“杠弹准备!”把总下达了新的命令。
装弹手从一旁的弹药车上抗来怪模样的新弹药。
这是两个铁球,中间由一根焊接的铁棒连接而成,看上去颇有类似健身房中的小号杠铃,实际上一些炮兵的弹药手还真用这玩意儿来锻炼臂力,说不定,这就是现代哑铃的始祖也未可知。
杠弹的主要应用实际上是在海战中,风帆战船时代,船只的主要动力就来源于那鼓鼓的风帆,风帆是软的,需要桅杆才能立起来,因此,在海战中为了限制敌人的行动能力,如何破坏敌方战舰的桅杆被提出来专门研究。
杠弹和链弹由此被专门研出来。
杠弹和链弹实际的设计思路是完全相同的吗,都是苦于滑膛炮射击精度太低,实心铁球只能作为点攻击而不能做面攻击(相对于船桅来说),既然不能增加火炮的精度,那么就增加弹药的攻击宽度吧,因此为指导思想,最先出来的是葡萄弹,可惜这东西只能人的**有效果,相对动辄厚达数英寸甚至更厚的船用木板木材来说,实在威力不足。
于是有了杠弹和链弹。
链弹的实际使用和威力其实要大一些,但是,链弹的问题是,没有工业化的机械生产,铁链的生产成本太高。为了保证链条的可靠性,每一节铁环都需要手工精心打造,然后再连成链条。
为了了解决这个问题,出现两种思路,一种是提高工业化机械化水准,不过这个需要时间和技术积累。另外一种就是寻求技术替代。
杠弹就是链弹的替代品。于铁链相比,整根的铁棍显然更好制造。
当然如同所有的简易替代品一样,杠弹自然也比之链弹有其他的缺点。
由于杠弹特殊的形状,导致了火药的化学能在转化为杠弹动能的时候有大量的浪费,因此,杠弹的射程相对于链弹来说近了一些。其次,同样是因为特殊的形状,杠弹对火炮内膛的伤害很大,因此在历史舞台上,杠弹出现的次数和范围都比号称横扫千军的链弹小得多。
不过,这时候面对清军的盾车,杠弹却又正好挥了同样属于近程弹药的散弹所没有的威力。
当清军最后的几十辆盾车出现在义勇军阵地前两百米以内的时候,随着炮兵把总一声:“点火!”的命令。
伴随着四声轰鸣,四杠弹从炮筒中喷涌而出,顺着已经调高的炮口,急的旋转着划着抛物线同时旋转地如同竹蜻蜓一样,越过了前面的盾车,飞到了后面跟着的清军并不算密集的人群中。
巨大的动能赋予了杠弹力量,使得原本粗壮浑,圆的铁棍此时在两头铁球带动着的高旋转下,也变成了锋利的切割机。
第一杠弹先是装上了一个骑在马上的披甲清军,他的脖子好像之前那只被阿特里大萨满杀掉的鸡一样,被巨大的力量活生生的扯断了,甚至断口处也因为巨力的拉扯而显现出一截气管或者是食道被扯了一截出来,血淋淋煞是可怖。
随后这杠弹并没有几次停下,而是因为这里的一阻挡,旋转着侧飞向一侧的步兵们,一辆扫过七八个人的胸膛或是肩膀,或是当场毙命,或是折断筋骨,到最后还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又挣扎着撞断了一条马腿,导致翻到的马身压断了上面骑士的小腿之后,才彻底的停止下来。
另外三杠的战果也相差不多,只要蹭上,轻者折断筋骨,重者直接扯下一截肢体让献血洒满碧绿的草地。有的士兵倒霉的被两头的铁球砸到脑袋,四溅的红白之物吓得不少清军士兵也呕吐不止,完全胆寒了。
仅仅四杠弹,就造成了直接间接的近五十人伤亡,面前的一堆破碎的肢体烂肉仿佛是无声的脸庞,那破开的巨大伤口就是在开口大笑,对清军官兵们说:“来呀,快来这里玩游戏咯。”
幸存的清军官兵们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甚至连各自的军官们也愣住了,吓住了。
即便是以残酷难啃的北方罗刹人,似乎也没有这般犀利的火炮,没有如此夸张的,还没接触就造成上百人上网推出战斗的能力吧?这些红衣贼到底是什么啊?
所有的清军官兵们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
清军呆住了,可是义勇军们却没有呆住,趁着对方攻势锋锐被催,没有来得及二次组织进攻的空隙,炮队的把总们指挥者下属重新进行了火炮添装。
这一次,就不在添装杠弹了,一来杠弹对炮膛伤害太大,而来由于没有攻击盾车,盾车和后续步兵之间已经拉出了一定的距离,无法再替后面阻挡炮火的攻击,随着副千总的命令,把总们纷纷让手下改为添装了散弹。
第四十二章 二战蛟河(下完)
也许其他的人都愣住了,吓呆了。
在所有的清军士兵中,在所有的盾车之中,至少还有一辆在坚持的向前推进。
至少,那位年轻的,眼睁睁看着亲如父亲的哥哥惨死在自己身边的弟弟,他是不会忘记的。
他脑子里充满了复仇的狂热,以至于威力无匹,残酷霸道的杠弹在他们推动的那辆盾车旁边和身后造成的惨痛伤亡以及火炮轰鸣的巨大声响,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他哥哥安慰他的那样完全只不过是听个响声罢了。
同在挡板后的包衣阿哈们,却忍不住回头探看,然后被吓得脸色雪白,胸腹中不停翻腾,早上吃的不多的食物一齐用到喉咙差点就要吐出来,好不容易才强自咽下去。如此一来,原本还在使劲推车的双手,顿时也松了劲,剩下弟弟一个人,也无法推动重达百斤以上的宽大厚重的器械了。
他的面色铁青,胸口中压抑着极大的怒气。虽然穿着沉重的甲胄又推动这同样沉重的盾车走了近一里(5oo米)的距离,已经显得气喘吁吁,肌肉有些酸软了,可是人的意志力是强大的,只因为胸中一股复仇的**支撑着,他就对**上的疲惫浑然不觉,甚至还有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拔出腰刀,侧转刀锋,用钝面的刀背毫不留情的砍砸起几个停下来包衣阿哈们。
一面殴打,一面还骂道:“你们这些贱种,牲口似地物件,上得战场来是让你等下力卖劳,却不是让你们耽误爷爷的紧要事情。老子抽死你们!”
包衣们左支右挡,只顾着哭喊求饶说:“不敢了主子。”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其实他们本不是这个年轻的披甲人的奴才,拥有奴才也是一种特权,虽然同和其他披甲人身为旗人,理论上都属于奴隶主阶级,可是奴才也不是他这种新丁能够拥有和养活支使得起的。不过满清最重等级,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别说这事战场上,这个年轻的披甲人随时可以以临阵怯懦畏战的借口把他们杀了,便是这些阿哈们日后成了官员,只要还没有脱离包衣的身份,只要还有个名义上的主子,那么便是贵为王侯,见着了落魄的主子也要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尽力伺候。
曾经有个这样的趣事儿,生在江南。
江南的一个汉官,因为本地新来了一个旗人统领,由于有清一朝,各地的旗人统领实际上都肩负着监视地方官员以防备其造反的职责,这位地方官自然要和他拉好关系以免被歪嘴。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夫人外交。
他让自己的夫人宴请旗人统领的夫人来套交情,为了更好的拉近关系,他还特意从本地找来了一位破落的旗人妇女作陪。
谁知那位请来的夫人,一见席上一旁站着伺候的妇女问了两句你是哪家的之类的闲话,谁知那妇人的话让她顿时就变了脸色,随后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又把那妇人请上上座,自己站在一旁伺候着喝酒吃菜,搞得在场所有人的尴尬不已。
后来那个汉官才知道,原来这个请来的破落妇人虽然家道中落了,可是家里的爵位却是传承了下来的,那个将军夫人虽然位高权重,富贵千百倍,却是那个满洲老姓的奴才――这还不是包衣阿哈呢!因此见面之后也只得规规矩矩的小心伺候着。
满洲八旗建立清政府,统治中国,之所以被很多人称为一场极大的社会退步,归根结底,还是出在其社会结构上的。
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开始,所谓的满洲政权,实质上就是一个家族强盗集团。
满洲人的社会制度,是一层一层的奴隶结构,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既,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质上,满洲八旗的所有人,都是各个旗主的奴才,然后下面的旗人以此从属于一级奴隶主,最低级的就是广大的包衣阿哈。
包衣阿哈实质上,只是人形牲口,并不是真正的有社会地位的人,只有获得旗人身份,他们才能够成为别的包衣阿哈的主子,才能成为实质上的人。
这就与汉族文明中,只存在名义上的两层关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在实质上,几乎所有的平民和官员与皇族之间都少有人身依附关系大大的不同。
所以说,这种社会形态,是属于原始社会末期,奴隶社会中早期的程度,满人入侵中原,殖民中国之后,整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就大幅度的倒退了。
甚至连印度那样由落后被先进殖民都不如,也难怪1842年的时候,以印度阿三为主力的英国远征军轻易的打败了八旗铁骑了。
饶是刀背钝厚,没有锋刃,可用力起来,没几下就砍得几个包衣肉厚处暗紫淤肿,脑袋上肉薄处更是直接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鲜血染红半边脑袋。
没敲几下,暴怒的披甲人就反应过来,这里是危机四伏,敌人虎视眈眈谋夺自己性命的战场,由不得多家耽误时间,于是他才冷哼一声,道:“此番暂且过你们,还不赶快继续推车。”
几个包衣再是被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到,也不如直接加诸于自己身上的痛苦和死亡威胁来的直接,听得这位主子的话,如蒙大赦,连忙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往头上的伤口一敷一抹,止住了流血,然后忙不迭的感激卖力的推起车来。
随着这辆车子动起来,其他的推车包衣们和身后督工的披甲人们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盲目的跟着向前推动起来。
接下来,出乎所有推车和在盾车遮掩下的披甲人的意料,他们这支两百多人的哀兵,竟然没有遭到任何的攻击,就顺利到达了蛟河最外侧第一道堑壕前面不到2o米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后面想起来有节奏的咯噔咯噔的震动声,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不远处,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当先一面大大的旗帜,上面书写着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一样的满文,有人忍不住喊道:“看,是纳其格大人马队!”
这个所谓的纳其格大人,是安珠护的亲信,是骑兵马队的统领,看那尘烟滚滚的阵势,起码得有几百人马,这说明安珠护大人也重视这这次进攻,并且下血本投入了重兵以求一次性建功的。
所有在场清军都被鼓舞了,甚至连推车的包衣们也觉得脚下多了几分力气,手上少了几分酸痛,盾车向前的度也加快了几分。
蛟河城外的三层堑壕,每一条都是深约两三米宽约两米,靠城墙一侧还用挖出的泥土堆积了一个大半人人高的胸墙,要想在守军的防守下越过这样的堑壕,无论是对于披着厚重棉甲的披甲人甚至不着甲的清军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像乌龟一样的被动防御,无论是从战争理论上还是军心的角度,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此,当李满江在设计这个城防体系的时候,就预留了通道给城内的军队向外反冲锋留下了通道。
三层堑壕,每一道堑壕之间,都预留了五六米宽的可以供人马车辆通行的通道,当然,为了防止清军顺着这个通道以人数优势进行冲击,在设计通道的时候,李满江参考了类似后世交通壕的设计,如同八卦中太极图外围几个格砖块一样的线条一样,这条通道每一层的入口和出口都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这也就意味着清军如果想要顺着这条路冲进堑壕征地之内,必须暴露在义勇军的火力覆盖之下来回绕三个圈。
当然,这些是目前的清军还不知道的。
在最外层的堑壕上,有着一个十几米宽的缺口,再之后,就是蛟河城那并不高大的城墙和看上去稀稀拉拉的红衣守军。
那个弟弟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缺口,兴奋地血液用上脑袋,把他的双眼甚至是脸皮都涨得通红,想到即将可以为哥哥报仇了,他甚至连已经流血疼痛到麻木冰凉的手臂都觉得有力起来。
“轰隆轰隆!”又是接连四声炮响。
这次射的,是散弹。
四个厚纸筒中装载的过一百五十枚重达5盎司(约15o克,3两)的铅弹在火药的推动下喷出了炮口,然后四散着冲向不到两百米远的,正在冲过来的清军马队。
散弹的威力对付由厚木板制成的盾车也许不太理想,但是对付只是穿着棉花制成的用来防护箭支伤害的棉甲的清军骑兵来说,就完全足够了。
五盎司的铅弹足足有鸡蛋大小,在黑火药的推动下,在如此的近距离下,数十个骑士如同秋日田地中的麦禾一样被一下子击倒了。
这支马队领头的不是纳其格本人,而是他的妻弟,蒙古人腾格巴纳。
腾格巴纳出身科尔沁部,有过不少和漠北蒙古部落打仗的经历,因此也算是个老将了,他经验丰富,虽然也被义勇军的火炮威力吓了一条,却立刻反应过来,大声鼓舞属下道:“不要慌,继续冲,火炮这玩意儿好好半天才能一次,咱们只要冲到阵前和他们的人混在一起,红衣贼就不敢用火炮了。”
军队由士兵构成,却始终是围绕着军官来运转的,军官是士兵主心骨,因此当腾格巴纳表现得从容不迫的时候,虽然承受了相当的伤亡,马队也很快调整过来,跟着腾格巴纳继续往前冲。
这也是为什么英国陆军有着全世界最高素质的士兵,战绩却始终如同餐桌上的瓷器一样,杯具和洗具交加着。他们经常能够战胜最为强大的对手,也时常可笑的败给弱小得对手,因为英国陆军有着全世界最高战术素养和职业水准的士兵,可是也同时有着大量的跟蠢猪一样的军官,同时,也一直有着许多极为可笑的传统。那个在最后的滑铁卢打败了复辟的拿破仑的英国统帅威灵顿,就是花费了许多的金币才在诸多竞争者中最终胜出,多的了统帅一职的。
那个弟弟见马队突破了义勇军的炮火,来到了战场前线,连忙呼喊的指挥周围几辆盾车让开空间,以便从堑壕缺口处冲入红衣贼的阵地,同时自己也当先站出来,在披甲步兵的军官(他哥哥)已经阵亡的情况下,以其弟弟的身份命令其他披甲人甚至包括推车的包衣们,准备好武器,以跟在马队的后面展开攻击。
第四十三章 血战(上)
陈条站在第三道胸墙后面,挺直了背脊,伸长了脖子,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坚毅的看着清军马队由远及近而来,冒着火炮向自己的阵地突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是义勇军第二营第七步兵中队丙队的把总。大半年之前,他还是盛京城外陈庄的佃户。
陈庄名义上叫做陈庄,实际上却是前大清藩王吴三桂母家祖家的庄子,随着吴三桂有大功于清廷,被分封为平西王落地云南,祖家的近亲也多跟着去了云南,只剩下一些远亲或者是家生奴才留在辽东经营庄子田产店铺。陈庄上几乎所有人家都姓陈,早几代以前,就是大明朝祖家下面的军户了,当然,说是军户,实际上就是给祖家的将军老爷们种地的罢了。
不过多少年的佃户下来,作为东家地主,其实也不太好加苛刻,再加上随着祖家内房的老爷们都搬到了远在天边的云南,只留下了些个远房旁支来管理庄子,对于陈家这种在本地出了田产不是陈家的所有人都姓陈的坐地户自然也就多有依仗,因此日子过得更是不错。
谁知道那吴三桂年前一声吼,就砍了清廷官员的头颅,扯起大旗造反了,更没有想到,相隔万里之遥的东北,自己家这些只不过是租种祖家田地的佃户,竟然也被判成了反贼同党。
半日之间,陈条就经历家破人亡贬为奴婢的人间悲剧,随后就被和其他上千个差不多遭遇的人一起,舟车劳顿长途跋涉的送到了蛟河城里,随即被李满江解救。
陈条往日在庄子上,就跟人学过几天庄稼把式,舞刀弄枪的也算是拿手。正是因为如此,那天查抄“反贼”证据和财物的清军才把他这个看上去还算强壮的丁口留了一命卖到蛟河,而不是当初就顺手一刀杀了回去领功。
李满江解救了他,已经家破人亡无处可去同时又心怀满腔仇恨的陈条在被李满江编入义勇军新兵之中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对和不满,甚至心中还隐约有着他日或许大仇可以得报的期待。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当初在亲友妻女被当着他的面屠杀的,多年来辛苦劳作积攒下的银子被抢走,亲手一砖一瓦从茅草屋变成的土坯瓦房被一把火烧掉的时候,他除了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和哀求之外,竟然没有半点于那些并不比他强壮,甚至看上去酒色过度精神萎靡的清兵拼命的想法。而当李满江根本不征求他们的意见,直接把他们编入义勇军新兵队伍中开始艰苦的,丝毫不允许携带的训练之后,陈条和许多有着同样遭遇的新兵都忽然间心中多了一种精气神。
这股精气神支持者他,陈条成了新兵训练中最刻苦认真的新兵之一,甚至李满江也多次的视察训练过程中,注意到了这一群特别的新兵,并且还亲自进行了一次接见鼓励活动,亲手给他们每人颁了一条绶带作为鼓励。
此后第一次蛟河之战,吉林之战,几个边门的战斗中,陈条都有相当优异的表现。
几次战斗下来,他就积功升迁,并且抓住了这次被派遣到蛟河城完成相当艰巨的守城任务的机会,再次得到破格提拔,成为了少有的非义勇军老兵出身的把总之一。
陈条不是蠢人,甚至因为在破家之前,家境虽然不算殷实,却也谈不少太过穷困,他倒是曾经跟着庄上的私塾先生读过几本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启蒙书文,算是识得几个字,于其他的睁眼瞎农夫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中国人是天生的人际关系学家,特别是有一些文化的中国人,更是很善于琢磨这些问题,这种聪明的劲头,甚至在他们所处的相对狭窄了环境和眼界的限制下,最终对许多人造成了反面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条在仔细的琢磨了自己为什么如此幸运,得到了李司令的赏识这个问题时,他最终排除了所谓运气和神佛的因素,因为这些因素在之前他遭逢大难的时候,根本没有起到一点点的作用,他无数次的祈祷,满心的希望最终只是换来了残酷的现实。因此,他得出结论,自己就是以前听说书先生讲过的千金市马骨中的马骨。
因为自己的在训练中的刻苦和认真,因为自己在作战中的英勇表现,可以作为其他士兵的榜样,李司令才破格提拔了自己。那么,作为出了一条命和那点血勇之气之外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自己上进的唯一途径,就是在战斗中更加的英勇无畏,起到难以忽视的可以极大鼓舞士气并且广为宣传的榜样作用。
他下定决心要做到。
他站在自己小队队列左前方的缺口处,在这里,他能够获得更好视野的同时,也意味着承担力量更高的被清军弓箭所射中的风险,虽然在义勇军中,作为士兵主心骨和依靠的军官的确被要求站在队列的前方显眼处进行指挥和引导士兵作战,但是也没有夸张到需要作为把总(小队长,十夫长)的他站到如此的位置进行冒险。
不过他心甘情愿,当然,处于稳妥考虑以防万一,他让队中的军士长站在更靠后的位置,和士兵们在一起准备接替自己指挥。而他从阿特里萨满进行完了夸张而振奋人心的占卜仪式之后,就这样笔直的站在这个缺口,静静的等着清军的到来。
当清军马队挤成一团从盾车的缺口冲出来,涌向第一道堑壕的缺口准备冲进来的时候,先威的不是早就严阵以待的步兵们,而是两门好似一口钟或者是寺庙中的香炉一样的臼炮。
最适合射散弹的,不是长管高膛压的加农炮,而是这中口浅肚圆的臼炮。
臼炮唯一的缺点就是由于膛压不足,射程太近,因此在野战中往往显得有些鸡肋,事实上,臼炮这种东西早在明代中期就已经出现了,不过明军管这玩意儿叫做虎蹲炮,可惜,明军一方面设计思路有问题,二来火药配方配方有问题导致推进力不足,三来明军的战斗意志实在是个悲剧,或许根本就没有炮兵干预坚守在这炮前直到敌军冲到不足百步远的时候才从容点火轰击,因此,在明末的历史中,虎蹲炮几乎没有过威的记录。
不过当处于这样一个阵地的时候,虽然清军已经近在5o步(3o米左右),却需要左右绕动才可能到达阵前,更重要的是,义勇军严密的组织体系,使得他的炮兵即便很害怕敌人的冲击,却更怯懦于军官的皮鞭棍棒,听着军官的指挥行动,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反应,所以当清军马队冲到第一层堑壕缺口处附近的时候,两门臼炮随着军官的一声:“点火!”令下,同时喷出的数十颗五盎司弹丸以炮口为中性,仿佛一把扇面的镰刀,把最前面的一群清军骑兵割到再低。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马队的进攻为之一缓,随后在军官的指挥下,由于入口太窄无法全体进入的骑兵们为了躲避炮击四散开来,沿着堑壕一线游弋着,不是催动着马匹来一个小冲刺,并借着冲势,用那软绵绵的骑弓射出几支同样软绵绵的箭,越过足足三十米的距离毫无目的的落到义勇军阵地上。
漫射的箭支是如此的缺乏准头,甚至大多数都落在胸墙上,靠坐在胸墙背后的义勇军士兵几乎没有收到影响。
陈条站在缺口处,由于没有胸墙的遮掩,他成了难得的易于选择的目标,不止一个清军骑兵选择了把手中的弓箭射向陈条所在的方向,期望虚无缥缈的长生天可以显灵附着在箭上,射中那个带着高帽子的红衣贼兵。
陈条右手拄着把总的长矛,这根长矛不仅和他的黑色熊皮高帽一样是作为区别他和普通士兵的鲜艳标志,同时也可以作为真正的武器来使用,特别对于学过几天武艺的陈条来说,更是如此。
只见他面对几支着实走运的软绵绵的箭支身子动也不动,右臂稍微一使力,长达两米的扎着彩色枪缨的枪杆就被他舞动起来,轻而易举的拨开了几支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箭。
“好!好样的!”附近的义勇军官兵们见了,纷纷叫好,特别是陈条所部,更是极为振奋。
站在城楼上观战的张耀祖也忍不住大声喝彩,说道:“陈条这小子,还是那么爱现啊!哈哈,此战之后,说不定也能让司令给他亲手一条绶带呢!”
“哗众取宠,又不是江湖卖艺,有什么好的,就那几支箭,我看他便是不动也不一定能射中他,更别说能有多大的伤害了,前明军都知道,三箭顶一刀,三刀才要命呢!”歪嘴说酸话的是没法下场作战的斥候队副千总李客周,他自然也认识这个战斗明星,两个人都是李满江关注过的战斗中表现过风头的青年军官,相互之间难避免就有些不服气了。
张耀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原来你小子也会说葡萄酸啊?啊!哈哈!”
与此同时,在城内也密切关注着城外战斗的傅山叉见此情状,也忽然振奋得一拍大腿,高喊一声:“好!”声音之洪亮,中气之十足,把一旁的马米宏也吓了一大跳。
他对马米宏说:“米宏,等下你去送三百,不六百里银子给张耀祖,就说其中三百两是给刚刚那个勇士的心意。哎,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的好。”
陈条做完了秀,也不表现出心中的得意,反而更加冷静的形式着自己的职责。
“听我号令,全队火枪手,预备!”
一声令下,陈条的丙队那些已经被把总鼓舞起了士气的士兵们立刻打起精神,刷的一声站起来,站在胸墙后面,把早就装好弹药的火枪稳稳的架好,瞄准了面前的靶子。
难道大家都对客串角色没有一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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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血战(中)
“如何成为一个神枪手?那就是尽量把你的枪口抵着你的目标然后才扣动扳机!”这句话是新兵训练的时候,教官对所有参加射击训练的新兵所说的话,他称之为射击秘诀。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好笑,实际上却是滑膛枪时代战争的真实写照。
如果是一支花高价请高明匠师精心制造用心包养的燧滑膛步枪,在子弹(圆球铅弹)同样是经过仔细打磨包养的情况下,由一个熟练的枪法高明的枪手来射击的前提下,击中两百码(一码等于o?米)距离上的人体大小的目标的机会只是有可能,成功率不会高于6o。过2oo码达到3oo码的距离,那么如果有人能准确的射中这个目标,说明他已经具备了射中月亮上的嫦娥姐姐的能力了。
然而,这得是高质量滑膛枪管精铸球形弹丸外加鹿皮包裹才有可能办到。
而军用枪支,如果看过美军俚语一百句的话,就会明白,军队的武器,永远是选择了报价最低的那位承包商的产品――采购的至少还有点质量底线保障,要是像明清的官办营造制度那样,就没有下限了。
所以说,军队的武器,虽然谈不上质量低劣,却根本无法和上面说的那种精品相比,十几把能换人家一把就不错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样的武器,精度自然就下降到了某个程度,也许能够达到精制步枪的一半精度就得谢天谢地了。
据资深人士透露,军用品在2oo码距离上集中人体的纪律可以等同于塔罗牌中抽出倒掉男(1/)的机会。
而当这个距离是1oo码的时候,如果不是战场上而是靶场,好好瞄准之下,军用品基本上也能达到6o的命中率。战场上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士兵在这种情况下承受的巨大压力下,即便了1oo码以内6f码上,打不中目标也是很正常。
事实上,在前火器时代,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追求射击的精度基本没有意义。所以,在欧洲,军官们会尽量的让自己的部队靠近敌人的部队,然后再开枪,排紧密的横队是为了增加弹幕的密度。其中,最最精锐的英国陆军以及法国皇帝拿破仑的老兵近卫军团曾经做到过排好队列一直行进到敌军阵前3o码左右的时候才开枪射击。
这就是所谓的排队枪毙战争,此种战争模式从17世纪燧火枪普遍装备军队以后一直到19世纪末才被淘汰。
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已经在排着队进行着相互枪毙的战争了,虽然清军还沉浸在中世纪一般野蛮落后的战争思维中,可是却也无法阻止他的对手向整个世纪展的趋势靠拢。
陈条眼睛一直盯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清军骑兵,两方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陈条仿佛能够触碰到那个清兵脸上的横肉,问道从他口里呼出的臭气一般。
然后他大喊一声:“开火!”
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喊声中,他扣动了手中手铳的扳机。
咔哒,被土耳其人称为狗头的燧石卡钳在陈条扣动扳机之后,在下面弹簧片的弹力作用下,一下就乡下撞上了铁质的引火药池,新换的燧石在撞击下迸出几粒火星,点燃了药池中的火药,唰的一下,顺着引火孔火苗窜进了枪膛内。
“砰”,经过了颗粒化处理的黑火药瞬间全部燃烧起来,铅弹射出了枪口,越过短短的不到4o米的距离射中了陈条瞄准的目标。
与此同时,陈条左右两侧的几个小队也同时开火了,弹丸如同冰雹一样在这极近的距离上射中目标,几乎让命中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
从外围缺口涌进来的清军骑兵顿时遭到了灭顶之灾。
随后,随着后方副千总的口令,射空了枪膛的几队士兵整齐的后退一部,站在他们后面的另一对造就装好弹药的士兵站在到了之前战友们站的位置,抬起枪口,瞄准了堑壕外稍微远一些的游弋着的其他清军骑兵。(.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退后一步让出位置的义勇军士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先是重新把射过的枪机药池翻开,燧石头推回一原位。然后有些慌乱,甚至手有些抖的馒头冒汗的从腰间的皮质弹药包中拿出造就用厚纸包裹成一个个小号胡萝卜似地子弹,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慌乱和激动,依照着教官通过无数次鞭打刻印到他们**上的记忆,把弹体较软的那一头赛了嘴里用牙齿咬住纸壳的尾部,受伤一撕,把纸壳撕破了。
然后他们把破开的口子凑到了火枪的药池,倒出来一些到池中作为引火药,同时把药池盖盖上,接着才放下枪口,把剩下的纸壳和弹头一股脑从枪口赛了进去,然后从枪管下面抽出通条,也塞到枪口里捅了捅,把纸弹赛道了枪膛底部。
这样,一颗子弹才重新装好了。
没有人是钢筋铁骨的机器人,由于错误的估计了义勇军火枪的射程,又被三道坎坷的深堑壕挡着,只能被动挨打,在承受了义勇军守卫步兵的三轮设计之后,清军骑兵也受不了了。他们纷纷掉转马头,从盾车的间隙之间穿插过去,躲避到了盾车的厚木板的掩护之后,以寻求安全感。
失去了哥哥一心只想着复仇的弟弟却是个另类。
他刚刚组织着附近的披甲步卒以及一些捡到武器的包衣跟在自己的身后,随着冲锋的马队准备冲杀进去,虽知道跑了没多远,原本气势如虹的马队前锋刚刚冲进并不算太狭窄的壕间通道就被一阵排枪把是率先的几十骑打死了个干净,剩下的跟在后面的骑兵惊恐之下,纷纷调转马头往回跑,倒是把跟在后面的步卒们冲散了,而包衣们一看这阵势,也不顾得其他,丢下刀枪转身就跟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披甲人主子们逃跑了。
唯剩下他一个人还要往前冲。
战场上于是出现了可笑的一幕,当所有的马匹和披甲骑士纷纷退却的时候,还有一个脸上甚至好还有着几分稚嫩,同时被血污花了脸庞的,他的脸上,除了悲愤和决绝之外,或许还有着那么几分的茫然:这大清的军队,到底怎么了?
陈条仍然站在第一线的缺口处,即便是刚刚他的小队后退让出位置装弹的时候,他也没有后退,他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让所有的同僚的袍泽兄弟们看到自己英勇不怯的身姿,他要让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蛟河城楼上的张耀祖张营座看到自己的无畏精神,他要让所有的蛟河城的百姓军民都知道自己是李满江司令最衷心,最勇敢的战士。
由于没有轮换,当普通士兵们已经完成了三轮射击的时候,陈条才刚刚扣动了自己的第二枪,他并不在意,反而满心得意于骄傲的慢吞吞的给手铳重新添装弹药,以准备下一次的射击。
就在他慢吞吞的填装弹药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士兵低声的议论,间或有几声嘲笑声,他转过头去,却现他们都看着前面的堑壕,转眼一看,就看到了那个年轻的清军披甲兵。
他提着腰刀,满头都是汗水,在这个还不算太暖和的天气中,蒸腾的热气萦绕在他头上,仿佛是一股青烟。他的步履有些沉重,身影显得孤单落寞,眼睛中除了些许的茫然之外,却更有一种好像野外孤狼一样的残忍。
陈条见他年纪有些小,同时又想着给清军本已经再三打击之下极为低迷的士气加一刀,于是嬉笑着喊道:“小子,把辫子割下来,投降咱们义勇军,你家爱新觉罗狗鞑子的时日不多了!”
那弟弟闻声,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盯着陈条,却不做声,反而右手总捏着腰刀把柄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把他的指节都捏得白了,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咬着嘴唇向陈条冲过来。为了更快一些,他甚至不再沿着义勇军修的间道,而是接着快的助跑,跨越起宽阔的堑壕来。当然,由于堑壕的靠城一面贴着壕壁修建了胸墙,当他跨越第二道堑壕的时候,差点就掉深深的壕沟中区,还好他把腰刀用牙横咬着刀背,双手用力在胸墙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得爬了上去。
陈条见状,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狗崽子!哼!你们都不要动手,看我的”后面半句是对身后的其他义勇军说的。
说着,侧着身子,舒展右臂,手铳短短的枪口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长,他甚至还闭上了左眼,用只用右眼瞄准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清军。
“砰!”铅弹在他刚刚翻过第二道堑壕的矮墙的时候,集中了他右边胸口,巨大的冲击力让这个年轻的清兵当时就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陈条集中目标后,啐了一口唾沫,吐在面前的地上,生后的士兵纷纷道:“陈把头好枪法!”
陈条也笑着转过身,行个军力嘿笑道:“过奖,过奖!”
谁知道没一会儿,又有人惊呼起来,陈条顺着他们眼睛的方向一看,也是讶然:“嘶!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
不过战场上自然容不得多余的事情,当下陈条也不再装弹了,把手铳往腰间一别,抓起把总的长矛就走上前两步,对准这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手中还握着腰刀的年轻清兵的心口,一枪下去,刺了个透心凉,临刺之前,他隐隐约约的听到这清兵用满语说了一句什么。
战后,他才向一个懂得满语的士兵询问后直到,那个清兵说的是:“哥哥,你在长生天等我吗?”
听完了翻译,他呆了一呆,笑道:“这满狗鞑子,阵势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也送来打仗了!”随即就找人喝酒去了,一个满人的死活,其实是不放在他心上的。
第四十五章 血战(下)
随着那个无名的年轻清兵咽下最后一口气,被安珠护寄以厚望的第一次攻城就在连第二道堑壕都没有突破的情况下失败了。
不仅如此,从清军营地到蛟河城这一路上,特别是到了蛟河城外一里处,义勇军大炮所及的范围之内,一路过来清军的路途基本可以称为前所未有的血路。
战后清军的统计中,除了在堑壕附近死伤的那些尸体因为撤退太过仓皇,继续暴露在红衣匪的枪口炮口下太过危险而没有带走尸体只是割走了辫子,以及一些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无法辨认之外,清军共计收敛了尸3o多具,而因为重伤而失去继续作战的可能落下终身残疾的披甲人足有**十人,至于受轻伤的,那就更是无法统计了。割回来辫子也有9o多条。
也就是说,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进攻,清军出动的步骑军共计才千余人,却一下子就有被打死打伤(重伤)过两百人,轻伤无数。伤亡率竟然高达2o,也难怪撤退的时候,清军是如此的仓皇狼狈,甚至出现了少数士兵为了争抢道路,挥刀砍杀包衣奴才乃至战友的情况,气得安珠护若不是眼看着部下损失惨重,就要把一些人推出去砍了脑袋。
当然,最后安珠护也值得吩咐下去,好生照料伤者,有亲自召集了军官们,好言抚慰。这军心,再也容不得一点动摇了。
就在刚刚,亲随还偷偷想安珠护报告,说下面有士卒已经议论纷纷,说:“别看咱们人多,可是不顶用,这些红匪其实跟罗刹人是一个路数,甚至更为凶残。至少,罗刹人是远道而来,虽然也火枪犀利,悍不畏死,可是也没有这些红匪一般犀利的火炮吧?所以说啊,这个仗没法打!”
说这话的人,显然还挺有见识,全然不像其他的普通披甲人一样愚昧,不但分得清火枪,更认得火炮,甚至对宁古塔以北的许多掌故也颇有了解。
诚如他所说,俄国人派到东方来的探险队,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军队,这些人中,主事的往往是一些落魄的沙俄贵族或是退役军官一类的有一些军事素养却在国内不得志的家伙,抱着对财富的渴望和生活走投无路的窘迫,和沙俄的大贵族签订了开拓委托协议,得到了其一定的投资,然后纠结其一群比自己更不如的落魄平民甚至是被判流放的罪犯恶棍,就跑到离开家乡万里之遥的地方来探险,寻找财的机会。
由于一路上需要穿越茂密的几乎没有得到原始森林,这些森林里几乎没有道路,探险者更多的只能依靠着河流来迁徙。同时由于几乎都是处*女地,这些河流也只能容纳小型的木舟勉强行驶,所以,除了少量的粗重结实的火绳枪之外,俄国探险队其实也没有太多先进的武器。
至于犀利的火炮,也不多,特别是由于西伯利亚一路过来,原始而落后的土著人社会,让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弹药可以补充,对于火炮来说,真正沉重的其实是他们射的弹药。
哪怕是最简单的实心铁球,也不是落后的远东森林中可以生产的,那些野人甚至连铁器都没有呢!否则也不会被俄罗斯人打得落花流水了。
实际上,这种火炮弹药的短缺,一直以来都困扰着俄国人,因此,在清军以往和罗刹人交战的历史中,往往是清军携带了大量火炮而俄国人只能用火绳枪还击。
甚至,直到第一次雅克萨战争的时候,整个雅克萨城内竟然只有4火炮的弹药,注意是总共4,而不是每门四。
而清军则恰恰相反,从明末以来,清军其实还颇为重视火炮的实际运用的。可以说,自从孔有德渡海投靠皇太极以后,清军通过高额的赏赐,严酷的惩罚体系,使得原明军的工匠们竟然有了认真工作的动力,铸造出了比明朝更加精良的火炮。
在清军入关以后,重型攻城火炮――红衣大炮为清军征服南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清朝几代皇帝都颇为重视火炮。具记载,在第二次雅克萨之战,既被广为流传的康熙皇帝御驾亲征雅克萨的那场战争中,清军共计拥有大小火炮上百门,士兵上万人,围攻仅有区区8oo人守卫的雅克萨城近一年时间而无法攻克,最后竟然是清军的后勤承担不住,再加上尼布楚的俄国西伯利亚总督出了增派2ooo援军的战争威胁,最后清军只得灰溜溜的主动撤退并于俄国人展开了谈判,把许多俄国人势力未曾到达的地区明确的划分给了俄国人,然后自我满足的称之为一次抵抗俄国侵略者的伟大胜利。
说这种丧气话的人,显然对俄国人于清军交战的历史十分熟悉,所以才出了那样的言论。
安珠护知道了之后,果然大怒,立刻下令把这人以妖言惑众动摇军心的罪名斩示众。却被幕僚拦住了,原来说这个话的人,却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这人叫做周懿,说起来,他的身份倒也不算如何。作为在宁古塔的汉人,他的身份也和其他大多数生活在宁古塔的汉人一样,是从关内因为种种过错,被清廷治罪不远万里配到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的。
周懿原本是清廷的甘肃固原州下面的一个知县,他自小家境贫寒,父亲却也有些见识,咬紧牙关也要供他读书,而周懿也是个聪明人,读书颇有天赋,果然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被一个老翰林看上了,把女儿许配给他。这个老翰林从前明到大清,风风雨雨几十年下来竟然也能屹立不倒自然积累了不少人脉,自从靠上了这个大山,周懿的官场仕途虽然谈不上平步青云,却也是顺顺当当的。短短几年,就从九品主簿一路升到了一县的知县,才三十岁就当上了百里侯,当真是前途无量。
谁知道,他当上知县后,他的老丈人就染了重兵,没过多久就死了。
按说,这老丈人年纪也到了,虽然很是惋惜悲痛,可是死了也就死了,到如今周懿的事业也算起步了,更往上,这老丈人的人脉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了。
可是人一倒霉啊,就说不好了。
他老丈人死了没多久,这固原州就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回乱。
要说这西北的回回,说起来又是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而言之,就是回回内部信奉的那个一神教,因为两棒子人对于做礼拜最后结尾的时候,是应该大声祷词还是心中默念起了争执。要是在一般的汉人看来,这有啥啊?可是一神教的玩意儿,最是说不清楚,这两帮人不仅觉得有啥,还觉得很严重,为此分成了两个教派,某天,这个固原州的回回两个教派就起了冲突。
起初只是口角争执,后来就动手互殴,到最后,就展到相互砍杀,清理异教徒的程度了。
最后造成了几百人死亡,上千人受伤的惨剧。
这就是出大事了,出了事儿就得有人负责啊。最后数来数去,各方官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关系的拖关系,没关系的使银子,最后上面的官员下来一调查,得出结论就是他周懿的责任了,再加上京城里早就有人上下打点好等着出实缺外方,于是己方一博弈沟通下来,周懿这个年轻的没有后台的七品县令,竟然被判了个不思皇恩,挑拨回回仇杀的罪名,配到宁古塔来了。
周懿到宁古塔之后,由于没有好友和亲人为他奔走,也无法撤销罪名,呆了几年之后,倒是因为为人不错,颇有才学,在宁古塔被配的官员中有了不小的名气,甚至隐隐有了宁古塔汉人以他为马的势头。
这次安珠护出兵,一次性把宁古塔几乎所有的兵力都拉了出
第四十六章 失败
第一次进攻受重挫,死伤了百多人不说,还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安珠护惊怒之下,又不得不在对撤退回来的军队进行了救治安抚之后,稍事休息,又开始组织新的一轮进攻,毕竟,随军而来的几个大庄子的管事儿们的代表都在营里看着,若是不能让他们感到自己作战的决心和看到胜利的希望,后续的军粮也无处着落,到时候不待城里的匪军出来,恐怕光是下面的大头兵自己就乱起来了。
所以,稍事休息之后,安珠护又是威胁,又是许诺重赏,终于再次凑齐了几百人向蛟河城起进攻。
这一次,由于昨夜逼着木匠连夜砍树锯木造出而来的盾车在刚刚的进攻当中,一是被击毁了一部分,二来没有被击毁的盾车虽然最终如愿推倒了义勇军阵前填了第一道壕沟,可是跟着盾车行动的披甲步兵们却没有起到作用,根本连被填平的第一道堑壕都无法逾越,反而后续的骑兵也一起死伤惨重,匆忙撤退的时候连死者的尸体都没来得及带走,更何况笨重的盾车。所以,第二批进攻的士兵,便没有再使用笨重的,拖累移动度,实际上为义勇军炮击目标起到了聚集士兵便于炮击作用的盾车了。
相反,由于听到撤退下来的士兵纷纷哭诉敌军火铳犀利,火炮不少(由于清军的炮兵缺乏训练,并且没有走专业化正规化的道路,导致其射极慢,清军将领将心比心,以己度人,也认为蛟河城的义勇军炮火众多,这虽然不能说是不对,蛟河城中的确有包括臼炮在内的一共十门火炮,可是实际上除了操作简单一学就会的臼炮之外,能够操纵加农炮的炮兵组却只有四组而已),为了能够安将士的心,同时减少伤亡,安珠护决定派出红衣大炮助战,以壮清军声威。并且搜集了军中不多的火枪集中到一起,又遴选出会使用火枪的士兵以操作。
这样才拼凑起了一支近代化科技化程度稍微高一些的进攻部队来。
这一次进攻,由于没有了盾车的拖累,步兵们很快就接近到了义勇军六磅加农炮的射程范围之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随着义勇军炮队把总们的一声“点火”令下,四门火炮同时威,四颗铁球飞了过去,不过这次却战果寥寥。原来,经过了上次的进攻中遭受的惨烈炮击之后,清军明显的吸取了教训,再加上安珠护此时已经意识到蛟河城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心中对短时间的胜利已经不太报希望,只盼望着派写士兵敷衍着攻击一下,让随军观战的这些个皇亲贵人们也晓得自己尽力了,早日松口答应送粮草来就好。
作为将军的安珠护都不报信心,那自然上行下效,下面参与进攻的人也就纷纷只想着如何保命才好。由于心不齐,军官也不用心卖命,没有多加约束部属,这些清兵在进攻的过程中由于度的快慢自然就散开了,若不是因为清军毕竟属于政府军,朝廷的威严在这些旗丁心理还是存在的,因此不敢擅自逃离,换成别的军队,恐怕早就得跑的四散了。
饶是没有跑崩溃,清军不过几百人的队伍,两三里的距离跑下来,队伍稀稀拉拉的竟然散乱得前后拖了近半里长。
这些人的队伍是如此的松散,以至于无意中达到了几百年后近现代国家兴起,国家和民族的荣誉感支配下的军队使用的散兵线的程度。
这样一来,原本远远领先中世纪奴隶封建军队过一个多世纪程度的义勇军炮兵就不管用了,一连两轮炮击下来,硕大的铁球竟然两三炮没有击中任何目标,而是落在了空荡荡的地上弹跳的几下之后,就不得不得停了下来,而另外的几次炮击效果不理想,大多都算在弹跳过程中击伤了闪躲不及的清兵,且几乎没有人是直接毙命的。
这让在城楼上观察战果的义勇军军官们大为恼火,甚至百姓们也不由得出失落的叹息。
正好这时候傅山叉从城里过来,好不容易才让张耀祖同意见他一面好亲自乘上自己的仪呈,刚上城楼就见到这番情景,让傅山叉原本心中的信心又低了几分,神情有些失落。
张耀祖却是神情自若,他刚收了傅山叉的银子,心情不错,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傅老大啊!”傅山叉连忙打断他的话,诚惶诚恐到:“营座折杀我也,还是请直呼我贱名罢了。”
张耀祖心理也很享受这种恭敬,这与在军中那种上下级之间的统属关系带来的尊敬不同,军中的大小军官对他更多的是处于礼貌和军规,他们自内心尊敬和崇拜的人只有李满江一个人。从李满江起事以来,这是张耀祖第一次单独主持一方,傅山叉表现出来的这种由他的地位和权力带来的近乎谄媚的恭敬,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于是他就不客气的说:“拿好,我以后就叫你老傅得了。”
傅山叉脸上露出喜色,符合道:“正该如此!”
张耀祖呵呵一笑,说道:“老傅啊,别看你生意做得大,也在江湖上厮混过,这带兵打仗啊,你们就差远了。别看这些清兵鞑子这会儿四散得跟惊鸟似地,让咱们的火炮没什么效果,可是若是他们还这样稀稀拉拉的就敢来冲击咱们的阵线,那就白白让咱们以众凌寡,来一个死一个,成了添油战,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可若是他们不想这么白白送死,当官的还有点能耐的话,就得集结兵力到一处,然后一齐冲锋,以期突破咱们阵线薄弱之处,一举建功,可是集结兵力到一处,不就是咱们的活靶子么?所以说啊,有我在,有司令的义勇军在,安珠护想拿下咱们蛟河,那就是痴心妄想。”
傅山叉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就跟公鸡啄米似地狠狠的点着头附和称是。
果然如同张耀祖所说的,清军就这样散乱着冲到义勇军阵前,被壕沟拦住了继续前进的道路。有些胆大不要命的清军见一路都没什么阻碍,似乎红匪的伎俩止于火炮,于是就高喊着:“都统打人说了打下蛟河,任咱们洗城了!”就提刀开始冲击堑壕防线。
这时候后面的清军也在逐渐汇聚,各个把总纷纷下令射击,由于之前近距离上显现出了可观威力的而临时增加了几门的臼炮也一同威,枪炮一阵轰鸣之下,好不容易汇聚到阵前的清军又是死伤惨重。
后面还在向前冲的清军一看这情况,立刻就放慢了脚步,向两翼安全处溜去。
朴正熙就混在后面的清兵之众,他是被特意遴选出来放鸟枪的士兵,起初他还沉浸在对安珠护许诺的破城奖赏的想象以及对升旗之后对未来的憧憬之众,随后见识了义勇军毫不含糊的枪炮之后,他也就绝了那点心思。
没错,他是不介意拿命去拼搏一场富贵,可是拿命去拼搏不是把小命拿去白白送死。迄今为止,两拨人马先后冲到了红匪的阵前,可是却没有一人真正的突破到第二道壕沟之后,不过六尺深,一丈宽的三道干壕沟,竟然如同天堑无法逾越。
不过他身份尴尬,既比普通的贼配包衣地位高,却又不是正经的披甲旗人,而是个武装起来的包衣兵,这次他之所以被选出来,还是托了他的朝鲜棒子祖宗的福,会打鸟枪,这一点就比那帮坚信骑射无敌论的披甲人好了许多。于是他找了个位置,看上去不远不近,大概不会被红匪们注意到的角落里,找了个土包趴在后面,然后把常常的鸟枪枪膛里的铅弹也不瞄准的胡乱放了,听了一声响,接下来就牢牢实实的趴在地上,假作添装弹药,以免被后面的军官看见了说自己畏地怯战。
死伤了几十人,第二次进攻就失败了。
随后由于安珠护不满前线士兵的低劣表现,更是为了让这几个好像没有见过打仗似地乡巴佬一样的王族贵人表现一番,他不得不得派出亲信骑兵,三五一群到前面去驱赶聚拢四散的士兵,拔出腰刀跟在后面当做督战队逼迫他们继续进攻。
同时后方的沉重的红衣大炮终于运到了前面,一共三门,另外还有大小威武将军等各式口径的火炮,最小的是射一两弹丸的鹰炮,说是炮,实际上却可以说是一种大口径的火枪,或许抬枪就是由此展而来的。
红衣大炮,实际上就是明代的红夷大炮,是明代的开明官僚从葡萄牙人那里学来的仿造的一种重型火炮,威力颇大,被后来的清军视为神器。
但是,由于红衣大炮的原型本身就是舰船用的重火炮口径大概是18甚至是24磅,又是16世纪的产品,到了17世纪后期,实际上已经远远落后于同时代的西方火炮了,再加上明朝灭亡之后,向西方学习的势头顿时停止,因为满清统治者本身的野蛮蒙昧,惧怕文明进步,再也没有向西方进行学习了。
清朝的火炮,就基本上还是在明朝火炮的基础上进行仿制,甚至,有清朝官员认为,火炮越重越好,导致到了清朝,红衣大炮已经展到重达数千斤也就是一吨还多。
这样的火炮大则大矣,却不适合野战,因为实在是太过笨重了,从炮车上卸下来到安装稳定可以射击,足足需要半个时辰甚至更多的时间(一个小时以上)。
因此,在清军炮兵慢吞吞的安装过程中,义勇军经过了多次射击,调整,之后,终于击中了清军的炮车。第一轮炮就把红衣大炮周围一群的炮兵打得或伤,第轮二,第轮三炮没有击中,第四炮又幸运的击中清军的弹药车,火药打翻之后,燃烧起来,最后生了爆炸。清军的红衣大炮,这下子即便是没有报废,也没有炮兵操作了。
而其他的口径较小,射程较近的火炮更是没能幸免,红衣大炮因为射程较远,若不是因为清军炮手素质低劣,完全能够依靠其口径大,装药量大,射程远的优势,欺负蛟河城,进行单方面射击。须知,蛟河城里的六磅炮,最远有效射程不过5,6oo米,而红衣大炮如果有合适的炮台,足可以射出2里远。甚至在英国,巨型岸防炮能够射出5里之远,据说,这就是近代最低五里领海的由来、
经过四次反复的尝试和失败之后,安珠护再也无法压弹住士兵,害怕义勇军火炮胜过害怕督战队腰刀的士兵们纷纷逃回营地,死活不愿意再去冒死进攻,甚至有一些士兵,干脆脱离了队伍,成为了逃兵。
第四十七章 大军
第一天的进攻,在经历了四次惨痛的失败之后,不得不因为安部清军士气极为低落的情况下宣告失败。这让不仅让安珠护脸上无光,更是让来观战的几个管事儿大为不满,纷纷声称不愿意为安珠护供给军粮。
安珠护又急又怒,却又奈何不得这些个管事儿。别看他们一个个不过是乡下管着个庄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些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有了世袭的爵位,若是深究起来,说不得这些跟披着裘衣的老农似的管事儿就是安珠护本旗的什么主子了。
这就是作为旧秩序一员的悲哀了,和明末一样,只要天下还没有真正乱到无可收拾,甚至只要官兵心中还存着朝廷的权威,那么旧秩序下的等级就依然有效。眼下在安珠护和这几个管事看来,大清朝终究还是没垮的,只要大清朝还在一天,这些管事就笃定安珠护不敢明抢他庄子上的存粮,甚至不敢对自个儿动粗。因为就算安珠护真的位高权重,高过了这些管事的,他也不敢抢夺,因为这些庄子无一不是盛京城里闲散铁帽子王爷各旗旗主的产业。
要是换个开明的有抱负懂大局的王爷,说不定安珠护早就下令先抢了再说了,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嘛!只要事后赔偿了,作为贤王,也不能说什么。可惜,这些个铁帽子王爷,尊贵是够尊贵了,正是因为太尊贵甚至后金时代和大清朝初期,各个王爷都有着极大的参政和军事力量,满清的政体在这个时期,是处于八王议政的时代,用历史砖家们的话,这叫部落贵族民主议会制度。
到了顺治朝,在强势王爷,孝庄皇太后的姘头,顺治皇帝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帮助下,其余各王权力逐渐猥琐,到了康熙朝,同样强势的顾命大臣鳌拜由于自身并不是王侯只是权臣,更是对诸王加以打压。各个亲王干脆被以固守看管祖宗陵寝,镇守龙兴之地的名义,被限制在了奉天区区一府之内。
这虽然比明朝皇帝把各地藩王当猪养,活动范围限制在城墙之内,终生连城外五里都没有去过的程度要轻微一些,终究却是让人没有了政治上的希望,只得转而向财色上展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故而,明代的藩王最是贪财好色,甚至到了李自成大军围城,也不愿意拿出一点钱来给守城士兵饷银的变态程度,清朝的王爷虽然要自由许多,却也同样只有把注意力放到这些方面,若是大军围城的是盛京城,他们或许会很主动的配合出钱出力,可是生在遥远的却是王府收入的重要来源的蛟河,这种完全自己完全没有感到威胁的情况下就无端损害权益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故而,在盛京城里的各位王爷,却是最不讲理,最看重财货面子一类东西的人了,面对这些清贵,安珠护丝毫不敢得罪。
对于安珠护难办的事情,对于周懿来说,却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周懿年少即高中,当真是青年才俊,要不然也不会被老丈人看重把女儿嫁给他了。这么些年下来,固然是有这岳父家的人脉在内里起作用,周懿本身对世情的练达也是极为重要的。若不是出了通天大案,这时候于普通的同僚上司之间的那点情谊关系已经不起作用,在庙堂之上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大佬们决定了,周懿的结局可以完全是非战之罪。
与安珠护这个边疆苦寒之地,积功升官一步步熬上来的武夫相比,周懿其实从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稍微打听之后,心中一盘算,就明白了事情的解决之道在哪里?
这个问题就是钱,不是买粮的前,而是给管事们的好处。
对于远离繁荣地区在这个偏远之地开地种田的一个个农庄来说,用国营企业分公司来形容他们的最恰当不过的了。
对于这些管事儿来说,他们的家族本身已经没落,祖宗为大清国的英勇血战除了换来不能御寒的黄马褂,不能做官的世袭爵位之外,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东西。而他们在这些庄子上努力给远在盛京城里锦衣玉食的王爷们干的再认真,他们的名字也许都不会传到王爷们的耳朵中。管事这个职位,给他们带来的无非就是糊口的工作罢了。
一开始,这些人也许还会处于各种原因,或者是对主子的忠诚,或者是对上进的渴望,努力工作拼命争取每年多给府上多送一点儿银子和土特产粮食等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现,无论他们再努力,做出再多的成绩,能够升的位置总是是稀缺的,远离了盛京来到这偏远的白山黑水之间,他们就已经失去了在主子面前挣表现的希望。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没有了前途上的追求,那么就干脆追求实际的东西吧。
安珠护之所以寻求军粮的供给不顺利,就是因为他没有弄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他派人带着银子去庄上买粮食,就等于让庄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人来买粮食,卖出粮食的钱落不到管事们的口袋里,擅自处理王爷的财产还要让他们背上不小的压力,他们怎会答应?甚至对于他们来说,义勇军随便派几个大兵来要粮,他都会更干脆。因为这很好交代:乱匪强兵之下,咱作为管事儿的能够不惧危险,努力保住了大部分的粮食,那都是咱为王爷尽忠呢!而卖给安珠护则不太一样,因为牵扯到了钱的问题,就免不了可能会有小人歪嘴说:哎呀,某某人这么轻易的就把王爷的东西五文不值三钱的卖了,说不得吃了多少好处呢!这种话,管事的可是怕的很呢。
安珠护不懂这个道理,他是粗人,是武夫,他的兵丁都是由朝廷按时派出钱粮银饷的,宁古塔城里他最大,说了就算数。因此他没有这种经验。
所以,当天晚上,在请示了安珠护,得到了安珠护的全权委托之后,周懿直接进了几个管事的帐篷,一番密谈之后,双方就愉快的达成了协议。
到了第三天,一车车满载粮草的马车就送到了军营,这些粮草全部都是免费,以协助官兵剿灭叛匪的名义送来的。因为为了保卫庄子财产,这个理由既充分又政治正确,谁也不能说什么。管事儿们也乐得高兴,每送一车来,他们都能拿到一大锭银子的好处,这简直就是无本买卖嘛!难怪后世的国企会越来越不行呢!
有了粮草,安珠护吃了定心丸,他明知正面攻击无法攻破城池,于是干脆就放弃直接破城的想法,指挥步兵,把蛟河城外各条通道都阻断,依靠着数量依旧众多的骑兵,安心的围困起小小蛟河城来。
……
当张耀祖在依靠着蛟河城池与安珠护大军对峙,比拼着内力(后勤,物资储备)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李满江,也没有因为减少了一方面的压力而显得轻松很多。
算起来,李满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囫囵觉,吃过一餐饭是饭,菜是菜一盘归一盘,而不是野菜兽肉大米小麦一锅炖的正经饭了。
李满江仰头把剩下的,已经不那么滚烫的杂烩粥倒入嘴里,伸出已经油腻腻黑的袖口把嘴巴擦了擦,然后从好不容易坐得有些温热的木桩子上站起来,放弃了这个现在唯一能显示出他身为义勇军最高指挥官特权机会。
这是李满江亲自率军北行的第五天。
自从潜伏在奉天府的互助会传来倭内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从奉天乃至锦州各处抽调八旗兵马,并清点仓库准备刀枪盔甲,人马粮草的确切消息之后,晋商集团也派人来通报说,北面科尔沁部的王爷最近也在多次聚会商谈,进过他们打探得知,科尔沁的蒙古王爷接到盛京将军倭内的亲笔信,要求他们一彪兵马,协助奉天府剿灭吉林境内的一股红衣叛贼,几个王爷商议之后,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据奉天和吉林传过来的消息,红衣贼一步兵为主,且基本没有听说有披甲部队,同时由于红衣贼得到了流放边墙各处的汉人的响应已经将多个边门攻克。一旦科尔沁出兵,只要能够抢在倭内的前面占据各处边门,则到时候可以继续占领下去,如此一来,科尔沁的势力触角也就终于突破了柳条边的限制,得意伸入到松江平原。这一片更加靠南的肥美草原,不知道又能够养活多少牛羊,为科尔沁部养育多少控弦之士了。
这样的好处就在于,即便最后科尔沁的战士迫于来自北京的压力退出去,诸位王公也少不了好处和封赏。这么多年来,虽然爱新觉罗作为东蒙古的共主随着多次的联姻,已经基本得到了草原各部的认同,草原和中土也一因为一个共主而合并起来都称为大清治下,可是实际上蒙古诸王还是有着极大的自主权利,基本上还是和前明没有太多区别,蒙古人也依旧对中原的花花世界有着向往,对土地牧场有着渴求。满人的皇帝,同样留着科尔沁血脉的皇帝却不加体谅,甚至为了限制科尔沁部的展在松江平原一带设立了柳条边,虽然名义上是说为了防止汉人进入大清龙兴之地,可是谁都知道,这么远的地方,除了科尔沁的奴隶,哪里还有什么汉人。
这些龌龊都是很隐秘的,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那么同样的,如果科尔沁部能够借机把手伸到松江平原上去,康熙小皇帝也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必须要给予相对的补偿来好商量的。
因此,科尔沁部拿出了对红衣义勇军李满江所部乎寻常的重视,通过动员,终于召集起了近9ooo名蒙古勇士,在大贝勒的率领下向克尔素边门进军了。
李满江在军事会议上表示,作为兵力弱势,战斗力强势一方,在敌人的优势兵力分进合击的情况下,最佳的应对手段就是:任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以局部优势兵力汇聚在一起,各个击破,才是走向胜利的唯一希望。
因此,在这个思路的指导下,李满江把所有的兵力和相关人员的家眷都集中到吉林城中,然后留下了5oo人给萧白朗指挥,负责防守吉林城,等待李满江回师。
而他自己则亲率余下部属3ooo余人,向西南进。
这一走,就是五天。
第四十八章 长途行军
虽然,如果是到了18,9世纪,整个西方文明全面进入近代化,军事的近代化使得步兵的移动度有了一次极大的飞跃,到了19世纪中期,处于内战中的美国北方联邦军以及南方邦联军的移动度已经完全越了封建时代人们的想象,人类的作为地球上进化得最为强悍的动物的力量真正的体现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通过各种记录,后世的人们知道了,近代化的军队,只要有足够的食物补给,就能够长时间行军,过5天以上,步兵的移动能力就越了骑兵,时间越长,人的血肉之躯越占优势。甚至到了2第一轻步兵的雏形,中国工农红军,曾经创造过,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一天一夜步行了24o华里距离的奇迹。这个事迹在中国被称为飞夺泸定桥。虽然后来曾经有过关于“夺”和22位勇士是否真实存在的争论,而笔者才疏学浅也无从得知,但是,一夜急行军24o华里,这种记录,就绝对不是任何一只古代封建军队能够做到的。
李满江从一开始,就是以近代军队标准来建立和要求义勇军的。关于近代军队是什么?这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也一直有着争论,有人质疑并举例来试图说明近代军队是一个捏造的概念,实则是混淆了近代和近代化的区别。
因为李满江坚信(笔者也坚信),军队的力量是来自于他的组织。那么一只军队究竟是否属于近代军队,那么就要看这支军队所属的国家或者势力,是否一个已经进入了近代的社会。一直军队要近代化或者是现代化很简单,可是要真正迈入近代,则需要从思想上,从组织上进行深刻的改造才行。正是因为近代和近代化的不同,1895年,装备着比清军或者干脆说是李鸿章的淮军武器还差的日本军队,以相当微弱的伤亡,就打败了几千年来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中央帝国,并且狠狠的从它庞大臃肿的身躯上咬下了一块带血的价值2亿两白银的肥肉。因为,日本军队已经完成了近代化改造,从根本上进入了近代军队的最低门槛,而清军即便是装备再先进的武器,他们从思想上也依旧是生活在原始社会末期东北关外黑山白水之间游猎捕鱼为生的野蛮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得益于李满江的坚持,目前义勇军中,几乎所有的军官都不是文盲,有了一只在这个时代属于高水准的军官团,即便士兵们才刚刚入伍不到半年,义勇军的战斗,也至少相当于19世纪英国殖民军了――就如同那支击溃了满清天朝上国的印度阿三为主的远征军一样。
不过,饶是如此,由于一直以来的紧张局势,使得大部分的士兵都没有进行过如此长距离长时间的行军,即便是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几天的行军下来,许多新兵们都纷纷叫苦连天,脚上起了血泡,背负着行囊的两肩也被细细的背带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当这种制度上已经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的时候,就轮到了古老的中国先秦哲人,以及二三百年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出现的红军指战员们的经验挥作用了。
前天,也就是开始行军的第二天,李满江就放弃了自己的坐骑把它让给了一个不小心猜到鼠洞扭伤了脚踝的普通士兵,自己步行前进。
每天晚上当夜幕降临,士兵们强忍着疲倦按照军官们的要求修筑完营地,围坐在篝火边或是软绵绵的躺在行军帐篷里准备修葺的时候,李满江就会在营地里四下巡视,甚至他还亲自给一些年轻的新兵烧水,不顾脏和臭给他们挑破血泡,然后再用裹脚布细细的裹紧他们的脚,并且还会为义勇军无法及时给新兵们准备足够的皮靴而道歉。
他也放弃了作为高级军官,单独开伙小灶煮饭做菜的特权,而是在巡营的过程中随便就和一队普通士兵挤在一起,用同一个马勺就舀上一杠子杂烩饭,和士兵们一起高声的开着粗鲁的玩笑就是一顿饭。
普通士兵没那么多讲究,一天的又是半天的行军下来,他们早已经又累又饿,这时候围在篝火边上,锅里热腾腾的有菜有肉也有粮食的半干的杂烩稀饭就已经让他们十分满足了,一个细心的士兵特意给李满江找来截木头桩子,让他不用像真正的大头兵一样直接坐到湿润的地上,这也是他除了身上已经不那么干净甚至有些臭腻的军官服之外唯一显现出他身为头领的特权的地方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原本只是供一个小队取暖的篝火周围,这会儿已经围了好几十人,他们中有普通士兵也有下级军官,这时候都想尽量靠近坐在木头桩子上的李满江一些,以便将他的话听的更清楚。
李满江仰头把剩下的,已经不那么滚烫的杂烩粥倒入嘴里,伸出已经油腻腻黑的袖口把嘴巴擦了擦,然后从好不容易坐得有些温热的木桩子上站起来在扫视了一圈四周围着的将士们,在火光映射下,他的眼睛显现出异样的神采。有的士兵也许觉得他的眼神过于锐利,也有的士兵从他的目光中似乎得到了更多的鼓舞。
然后他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
“所以,此战,我军绝无输的可能。时代不同了,距离屠夫铁木真纵横天下的时候,已经是4oo年过去了,大明朝都灭亡了,这些蒙古人还能干什么?几十年前,他们就被老野猪皮努尔哈赤带领着满人打的落花流水,多次易多打少却被打得大败。连最不成样子的明军都知道,满八旗凶悍,汉八旗厉害,至于蒙古八旗,那就是送给将士们送人头送赏钱的菜啊!”
“对呀!是菜呀!”有个活泼搞怪的士兵在人群里捏着嗓子接口喊道。怪怪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哄笑起来,纷纷有样学样说:“蒙古人给咱们送菜啊!”
“是啊!送菜啊!”
“送菜咱们就敞开肚皮吃呗!”
乱哄哄的闹了一阵,才在李满江的压手示意下重新安静了下来。
“所谓的八旗铁骑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家都已经知道,许多人曾经被迫或者被蒙蔽的成为了其中一份子,还有更多的人,和我一起,亲手用手中的枪和刺刀粉碎了这个吹嘘出来的虚名,那么面对这些更加不堪的,仅仅靠着人数来吓唬人的蒙古人,你们会怕吗?我们能胜利吗?”李满江说道最后一句,忽然提高的声音。
“不怕。”
“怕他个鸟。”
“怕啊,怕他们不够咱们杀啊!”
“义勇军必胜!”
“义勇军万胜!”
“司令万岁!”
就在这样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气氛达到了顶点,一整天长途跋涉的疲劳似乎也一扫而空,第二天起来,虽然身上依旧酸痛,可是精神头却是十足的。
从吉林到克尔素边门(在今吉林省长春市南四十里,伊通河西岸),直线距离约14o公里即28o里,考虑到虽然从吉林到克尔素边门是一路坦途基本都是平原草地,然而可供大队人马的通行的这个时代的道路依旧需要遵循着地形走势,因此两地世纪距离依旧过了3oo里。
李满江出时出于谨慎考虑,携带了大量的弹药及后勤物资,因为李满江明白,作为一只非常年轻的军队,虽然他的骨干军官们已经基本可以算是近代军队中的普遍水准了,甚至很大一部分多年训练的老兵的水平拿到18世纪去也是精锐部队的水平,可是作为一个非政府的目前还被许多人认为是叛乱者的武装,士兵们对于这个集体还没有很高的忠诚。放在之前,因为从来没有一口气如此长时间长距离的行军,通常的作战都是依城而战,使得很多问题都没有暴露出来。当真正的考验一只军队的组织程度和意志力的长途行军时,李满江就不得不考虑到更多的问题了。
一路上,他之所以早早就摆出如此的亲民的形象,不但同样和普通士兵一样徒步行军,甚至还放弃军官的种种特权,干脆和普通士兵一起同吃,一起聊天,每天,他都会在不同的小队里利用吃饭的时间向士兵们表简单的演讲,鼓动他们的情绪,保持他们的士气,甚至在行军过程中,他不止一次亲自带头唱歌,从古老的岂曰无衣,到他所知道的,拿来稍微修改的不少解放军军旅歌曲让所有人一次次的对李司令表现出来的截然于往日睿智,冷漠的隔离感,已经难以琢磨的高深感不同的形象感到惊讶。
在通过各种手段增加士兵的集体认同感,对胜利的信心的同时他也使用了各种同时代欧洲军事家们使用的手段来防止士兵逃亡。
例如从一开始,他就是下令携带了大量的粮草补给品用车队随军运输,同时还给每个士兵背囊里都装上了3天的食物――当然这种炒面和咸菜的组合肯定口感不会太好。即便是为了补充肉类的而派出去打猎的小股部队,李满江会选择老兵更多以骑兵斥候为主的部队,尽量避免将步兵脱离他的军官的掌握范围,以免其获得逃跑的机会。
同时,每天的宿营地,虽然为了做饭和取暖的考虑不得不选择靠近林子的地方,李满江也会尽量将营地按扎在林子外围地势较高的开阔空地上,一避免士兵借机逃入林子中。
当然这些手段都是有各种正大光明的理由,比如携带大量粮食,可以解释为司令体恤将士们而特意带足补给,宿营地的选择上就是好说,高出事业开阔便于防备可能出现的敌人的袭击(以及防备可能出现的士兵逃跑,高处好观察嘛)。
通过两手准备,使得五天来除了十几个士兵因为患病和行军中的意外伤害而留在沿途的农家并且给了他一笔钱让农夫们照料病患以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人掉队或者是逃跑,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当然,有利也有弊,由于携带了大量物资,义勇军的行军度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如果按照义勇军目前的士气状态和士兵身体情况考虑,在松江平原这样平坦的地理环境下,每天行军过5o里都是可能做到的,然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五天了,义勇军才刚刚走完一半多一点的路程,预计达到目的地克尔素边门(屯兵堡)还需要4天左右。
虽然克尔素边门早已经被义勇军占领,并且驻守着半个步兵大队(四个步兵中队越2oo人),但是由于当地城池简陋单薄,驻防兵力除了土木城墙之外无险可依,特别是这四个步兵中队中泰半是从各地投降清军中改编的,剩下的一半中也有相当部分不是义勇军老兵,这让李满江对于四天后大部队达到时克尔素边门堡垒的归属没有足够的信心。
第四十九章 克尔素边门
克尔素门,为新(柳)边四门之一,也是唯一一座处于松花江上游一源地平原与辽河平原交汇处山间的边门,同时也是科尔沁部集结兵力后向东进军的最佳和最快的通道上的必经之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克尔素门和其他的新老边门一样,在狭隘的山间通道上,建立了一座高达的门楼,砖石砌成的高达门楼上挂着金漆黑底用满蒙汉三族文字写成的克尔素边门五个烫金大字。门楼内是青砖石料,白沙糯米泥浆砌成的高大的瓦棱层顶,正中起脊人字形,四角呈飞檐状的防御衙门。门楼两侧的山岭,是黄泥垒砌,插柳生边的长墙,这就是柳条边的来历。
出了门口,西北顺着克尔素河行不过三五里,会现事业豁然开朗,极目远处,竟然没有一点起伏,好一片平坦原野,这就是辽河平原了。
李满江的队伍,终于在他率部离开吉林城的第九天天擦黑的时候,赶到了克尔素边门。
昏暗的天色中,义勇军将士们手中举着照明的火把,在山中河谷的平坦狭路上,汇聚成了一条火龙,洪亮威武的歌唱声,惊动两旁山上夜栖的飞鸟一群群的惊起,恍然间竟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背后山里的动机,自然造就惊动了克尔素边门里的义勇军驻守部队,驻守在义勇军势力与科尔沁蒙古势力的交界处最优进军路线上让他们承受了巨大的一压力,特别是当他们其中相当部分都是新近被俘虏后改编成为义勇军一员,由于距离义勇军唯一的后勤生产基地(义勇谷)是如此的遥远,甚至新附军们只有半身红色外套穿在身上连同着被剪去的辫子一起象征着他们是义勇军的一员。
后方忽然冒出来一支数量庞大的来历不明的军队让驻守在边门里的部队忧心忡忡,还好,稍后,李满江派出的先遣队就和军堡里的守军军官取得了联络,确认了身份。
让李满江大送一口气的是,到目前为止,当地的驻守部队,还没有现蒙古人军队踪迹。这让李满江一方面虽然大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是否出现了失误。
从接到晋商内线的线报起,到李满江赶到克尔素边门,距今已经是十天过去了,考虑到古代信息传播的延后性,说明这个消息的时间应该更往前推一些。虽然蒙古骑兵的战斗力,从铁木真以后,特别是元朝灭亡,明朝兴起以后,由铁木真一手创造的出的千户万户这种摒弃了落后的部族隔阂社会体系崩溃了,蒙古各部再次陷入了原本的野蛮落后的部落制时代,战斗力极具滑落,不值一提了。但是,作为马背上的民族,蒙古人还是有着众多的骑手的,如果是一人双马,从科尔沁部王帐所在的科尔沁左翼中旗赶到克尔素边门不过区区4,5oo里路,最多也就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是四条腿于两条腿动物相比在短距离上移动的天然优势。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科尔沁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失误,科尔沁的骑兵选择了更加崎岖和远的其他边门进入吗?
李满江坐在门楼防御衙门的上房里,努力思考这个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房外有人轻轻的敲门,节奏却显得有些急促。
进来的亲卫给李满江行了一个便礼之后报告说:“司令,刚刚接到的消息,科尔沁部的大军,已经行至梨树城一带,预计明日可至本地。”
李满江闻得喜讯,心中大喜,然后又追问一句:“这是谁送来的消息?”
“山西宋家的一个掌柜派亲信伙计送来的消息,刚刚已经核实过印信确认无误,消息应该是真的。”
“宋家?可是章渝的东家那个宋家?”
“正是,这次派人送信的,是他家一个负责收购牛羊皮子的掌柜,那伙计一人三马赶了一天刚刚才赶到这里。听说以前落过草,当个马贼,不然也没这么好的骑术了。”
“哦?那就是说,当他出的时候,蒙古人还没到梨树城咯?”
“是的。听他说,原本蒙古人准备整日赶路,那样的话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克尔素这里了,不过他家掌柜大胆得很,竟然把司令您送给章渝然后辗转到了他手上的几十把火枪都进献给了那个叫什么什么的科尔沁王爷,还给蒙古人说,这些枪都是从咱们义勇军手里买通士兵得来的利器,特意进献给蒙古王爷以壮军威的。那个王爷得了咱们的淘汰的火绳枪,缺高兴极了,上午收到火枪之后,不仅赏给了那个掌柜几十头牛羊,还连军都不行了,就在梨树城停留下来,整个下午都在试枪把玩。果然不愧是野蛮人,没见识啊!”
“咦,这掌柜有胆识。你去打听清楚之后给我记下,这等人才已经不逊于春秋时郑国大商人弦高了,这等义士,等打完这仗,我一定要亲自酬谢他。不过,你小子也别笑蒙古人,咱们的火枪,哪怕是淘汰的火绳枪,都是精心设计制造的,远不是满清鞑子用的破鸟铳可以比的,北面罗刹人用的家伙比咱们也要粗笨,而清廷实际上对蒙古人也是多有防备的,这个蒙古王爷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知道是好东西,不过却没也不应该玩物丧志,否则就该咱们被动了。”
李满江又和卫兵说了一阵,这才让他退下了。
后来,李满江才了解到,之所以科尔沁部拖到步兵都到了他们还没到,其实内中的原因也是颇为复杂的。
原来,自从科尔沁部投靠满人之后,就被编成了一盟十旗,公推皇太极为“博克达彻辰汗”,满洲的皇帝,成为了蒙古的皇帝。也即是说,清朝的疆域虽然包括了蒙古,但是蒙古和中原政权的关系,是君合国的关系,蒙古内部,依旧是独立于中原朝廷的一个国家或者其他什么称呼。
放到今天,及是澳大利亚,加拿大于英国之间的关系。蒙古部落的独立性依旧很强。
因此,清廷才会在锦州,奉天,吉林一线修筑长达几千里的柳条边墙如果说,奉天于吉林之间的柳条边还是清廷所声称的是为了保护龙兴之地,避免汉民出入的话,从山海关绵延到打牲乌拉以北(今吉利省舒兰县境内)的柳边则完全是为了防备蒙古各部而修筑的。
蒙古王公随着被改编成王旗,相互之间实际上也被分化了,哪怕是和爱新觉罗家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科尔沁部也不例外。
在接到了倭内的亲笔信之后,科尔沁部的王爷当时就已经心动了。然而他的部民被分成了十个旗四散在整个哲理木盟范围之内逐水草游牧,他本部的人马其不足够完成它心中的目标,而他下面的王公们也有着很大的自主权。
因此他立刻就像各旗出了召集令。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刚刚过去,好不容易忍饥挨饿了一个冬天的牲口正要肯吃牧草,积累肥膘长个的时节,蒙古人其实也很少出动部队进行军事行动的,因为游牧民族亦兵亦民全民皆兵的特点虽然便于他们动员更多的兵力作战,却也同时因为这样的动员会极大的伤害畜牧生产,就如同中原王朝也会尽量避免在春季播种的时候打仗一样,一旦不慎,就可能影响接下来的一年的收成。历史上,蒙古人和其他游牧民族的入侵,要么是在秋高马肥的时节,要么就是在寒冬大学冻死大量牲畜以至于剩余的牲畜让他们无法度过下一个春天的时候。
具有了相当独立性的王公们因此会更多的考虑到自己领地的状况,对于科尔沁王爷的要求就表现出了兴致缺缺的态度。
直到消息反馈回来,科尔沁王爷才反应过来,连忙派人传话,对出兵的事情进行了分析和前景的许诺,这才打动了各家王爷。随后,王爷们聚集到一起,又是吵吵嚷嚷的商量了胜利之后的战利品分配,以及出兵数额等等鸡皮事情,又是几天过去了,接下来又各家王爷传令征集战士,聚集到王旗所在的左翼中旗,汇聚起来,由科尔沁王爷统一指挥,这才完成了动员,施施然的出了。
一来二去,竟然花去了十几天的功夫,如此效率和团结程度,也难怪林丹汗号称控弦3o万,竟然数次被皇太极以弱势兵力打败,最终病死,连妻女都归了满洲人,简直就跟美洲的印第安人一个德行。
这天晚上,心中笃定的李满江没有懈怠,依旧巡视了士兵们的营帐,与普通士兵和低级军官亲切的交谈,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大战前的紧张在李满江的努力之下,被降低到了很低的程度。
然而,天快亮却还没有亮,这个人类最容易瞌睡松懈的时候,军营里却起了一阵骚动,李满江在睡梦中被焦急的卫兵叫醒,匆忙披上了军装,套上靴子李满江睡眼惺忪的在卫兵的护卫下赶到了生骚动门楼处。
经过一番询问,李满江送了一口气。原本他刚刚被叫醒被卫兵告知说营地里生了骚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糟糕,难道是那个宋家的活计给的是假消息,或者说他是蒙古人的奸细,麻痹了咱们。蒙古人趁夜攻上来了?
他不敢多问,怕显得自己慌张无措,越是这种时候,主将越需要沉着冷静,才能起到主心骨稳定军心的作用。
当他走出房门,没多远,仔细听了一会儿四周传来的声音之后,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虽然营地里乱哄哄的,却没有喊杀之声,这就说明没有动武。既然没有动武,那么啸营内乱的可能也就随机排除了。
到了门口处,他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刚刚,站岗值夜的士兵现半山处的边墙隐约有马匹的嘶鸣声传来,处于警惕的心理,几个士兵立刻派人赶到山脚下查看,这才现,原来有两个人,偷偷牵着马从半山腰的低矮破败处越过了边墙,逃走了。
于是他们赶忙出警告。所以才引起了骚动。
经过一番清点,才现是两个在叶赫城俘虏改编进义勇军里做马夫的蒙古人,半夜趁人不备,偷了马匹跑了。想来,这两个蒙古人应该是科尔沁部的人,心理早就有这个打算,不过因为之前一直处于义勇军控制的区域内,即便逃跑了也很可能被抓回来。这会儿终于得到了机会,立刻就掏出了边门,奔向了科尔沁大草原。
说不定,他们就是听到了士兵们讨论敌情之后,知道了科尔沁王公们的军队就在不远的梨树城才下定决心,顺便也给贵人们带去消息,说不定还能够得到赏赐呢。
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李满江看着周围举着火把显得有些心虚不宁的将士们,笑道:“将士们,你们愁着一张苦瓜脸做什么嘛!这两个人逃走了,是好事儿嘛!”
“咱们义勇军出了奸细叛徒,怎么还是好事儿呢?”有人不理解。
“这当然是好事儿咯。你们想想看,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咱们义勇军也是人,不是神仙嘛。有一两个叛徒奸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咱们不是还有更多的,向各位一样忠诚可靠的战士嘛。再说了,这两个人就算现在不走,以后也会找机会逃跑的,甚至他们还可能因为无法逃跑,搞破坏,这是很可怕的。所以现在他们偷走了两匹马就灰溜溜的跑了,跟他们未来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坏相比,怎么能说不是好事呢?”
“恩!司令说的道理。”许多人点头道。
“可是他们很有可能把咱们的底细泄露给蒙古人的。”也有人担心道。
“那有什么呀?难道就凭他们两个就能把咱们义勇军战无不胜的秘诀在短短时间内教给了蒙古人?再说了,蒙古人知道了咱们在这里有什么?咱们日夜兼程赶到这里,就是要和蒙古人好好的打一仗,教训教训他们。如果那两个叛徒奸细把咱们义勇军的强大告诉了蒙古人,只会使他们胆怯,未战先怯,咱们岂不是更加胜券在握?就算他们没有把咱们义勇军的强大告诉蒙古人,那蒙古人就只会骄狂自大,最终页没有能够了解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骄兵必败的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说,无论如何,这两个蒙古叛徒的逃跑,对咱们都没有坏处。唯一可能影响到得,就是你们对咱们战胜蒙古军队的信心。那么,你们告诉我,你们有信心战胜他们吗?”
“有!”
“信心足得很呐。”
“义勇军必胜。”
李满江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让将士们不但抛开了疑虑,士气也反而高涨起来。
一次危机,就这样消除了。
明天开始又是激战!敬请期待哦!
第五十章 骑射神话的终结(上)
“我可以信任你吗?”李满江在门楼内的院子里,在忽明忽黯的火光下,目光灼灼的看着王尔德。
王尔德深吸了一口气,黝黑的脸膛在这样朦胧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偶尔跳动的烟火会让光线摇晃一下,照射到宽檐帽阴影遮盖下,他拼命抿得紧紧的嘴唇。然后用不高的声调回答道:“可以!”
李满江摇摇头,大声说:“我听不到你的声音,这让我很忐忑。”
王尔德原本已经挺得笔直的身子再次深呼吸,挺胸收腹,显得更加挺健壮了,他加大了声音:“您可以信任我!”
李曼依然摇摇头,对着近在几乎已经能够感受到他鼻孔中呼出的气流位置上的铁匠学徒出身的义勇军骑兵的最高指挥官王尔德,大声的说:“你的声音太小了,我甚至怀疑你自己都听不见你说了什么。”
王尔德感到脸颊如同火烧一样,一股怒气从胸口生成了,然后憋着往上,一直用到了他的嘴边,然后他张开喉咙,用力怒吼道:“是的,司令!我是您最忠诚的战士,你可以像相信自己的手一样相信我!”
这声音是如此的洪亮,以至于就站在他身前的李满江的耳朵,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都有些嗡嗡作响。
然后李满江啪的一声,两腿用力并拢,双手平举着自己的佩剑,捧到王尔德面前,用力大声道:“如此,此战之成败,则拜托诸君努力了。”
说完,五指并拢前翻,唰的一声举到帽檐上,行了一个军礼。
王尔德身后十几位军官亦同时整齐的立正回礼,他们心中的激动与一切的话语,都化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万岁,领袖!”
王尔德恭敬的接过李满江佩剑,双手高举过头顶,然后噌的一声,拔剑出鞘,右手一挥,指向门楼外的辽河平原,高喊道:“我命令,出!”
随后对李满江微微躬身一礼,率众而出。不多时,就在这深沉的夜色里,一队队人马的嘈杂声,间杂着有节奏的小鼓声中,一千名义勇军战士走出了克尔素边门高大的门楼,向北离去。
趁着夜色,他们来到辽河平原上,向北行军三至五个小时,然后再折返向西行军,以期能够包抄到科尔沁大军的后方动攻击。
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是由李满江一提出并强行布置下来的。
他是如此说服他的军官们的:“各位!各位,请听我说。作为义勇军的最高领导人,我自然知道,这种做的风险,用兵求稳,兴堂堂之兵,败堂堂之师也是我一贯的主张。但是,现在不是我想要去这样的冒险行事,而是现实逼迫我们这样去选择。没错,看看我们的部队,我们只有三千人。而敌人有多少?九千以上。我们是没有胜利的把握吗?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一群牧民,一群骑着马的拿着弓箭和武器的猎人,一群乌合之众。铁木真时代,蒙古骑兵天下无敌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在我们这支威武之师,无敌之师面前,他们连一点胜利的机会都没有。我们手中的火枪和刺刀足加上战士们的勇敢,足以把他们打败。”
“那司令您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个冒险的计划呢?”有人不解。
“因为我们中有太多的步兵。没错,我有信心指挥3ooo义勇军击败十倍敌人的进攻。在义勇军面前,他们没有一点机会。可是,我们是步兵,只有两条腿,而我们的敌人是过9ooo名,没人都骑着两匹马的牧民。也许我们能够粉碎他们的进攻,但是在短距离内,人的移动度就决定了在正常情况下,我们只可能击溃他们,而不可能歼灭俘虏他们。时不待我啊,将士们。就在我们在这里休息的时候,南面的满清盛京将军集结的乌合之众也许正在向吉林城逼近,我们只有战决,才能抽出手来教训那些来自奉天的满人鞑子啊。所以,只有出奇谋,冒大险,我们才可能真正的消灭这支趁火打劫的蒙古军队,才能真正免除后顾之忧,才不用担心我们打退了蒙古人一次进攻,溃散的牧民随即就再次集结起来像苍蝇臭虫一样骚扰咱们啊。”
的确,实际上李满江现在面临的问题基本上就是汉武帝的时候那个连累了太史公司马迁丢掉了小鸡、鸡的李陵将军的困境。正面交战,别说九千,就是再多两倍的蒙古“骑射”骑兵都无法战胜训练有素的三千燧火枪部队。但是,由于骑兵特有的机动力,却使得缺乏大量骑兵编制的义勇军无法有效的对溃败的蒙古军队进行追击,如果说在其他时间,依靠着稳固的后方补给,那么只要持续作战,最终消灭掉他们至少时间问题,可惜对于李满江来说,他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此次出兵,本身就是李满江准备利用没有普及无线电台或者便携钟表的清朝军队相互之间的配合的时间差来实现逐打败来犯之敌。一旦被全是骑兵的蒙古人拖住,李满江的战略就可以说是失败了,虽然他怀疑在被明朝压制了几百年,又被满清持续的阉割(减丁,分化)以及蒙古人自我阉割(黄教)之后,自己面对的对手是否有这个决心和能力做出这种决定。可是从那位科尔沁王爷还知道重视火器的这个小事儿来看,这个可能不能说没有。
也许蒙古人能够承受一一次失败,也许奉天清军能够承受一次失败,但是义勇军承受不起。义勇军部队稀少,因为快的扩张带来了的种种问题,目前都被义勇军一次次的胜利掩盖着没有爆,可以说,这次义勇军倾力而战,绝对是容不得失败的。一旦时间拖延太久,而导致吉林城被倭内的军队攻破,那么现在的义勇军几千人之众,立刻就可能崩溃,甚至会有异心的人直接造反也未必。
故此,李满江才一意孤行的采取了这个冒险的策略,因为对他来说,即便少了一千人,蒙古人也几乎没有机会,而一旦计谋成功,则蒙古人的命运就只有覆灭了。
为了保证或者说提高计划的成功率,李满江甚至还把自己剩下的仅有几件来自未来的“神物”之一的机械手表交给了王尔德,以便与他确定时间。
按照约定,王尔德将会在下午五点钟之前,从他们藏身的大黑山余脉丘陵之间重新回到辽河平原上,并沿着东辽河往回移动,一旦现蒙古人的部队,则见机阻击起溃败部队,以达到全胜的目的。
而李满江则需要保证在东辽河沿河的平原上,阻击蒙古人的部队,甚至还要击溃起部队,这的确是挑战这个时代的东方军人心理底线的行为。
……
当王尔德率队出离开门楼后大约三个小时,天终于亮了。在夜里被惊醒后直到两个时辰前才安静下来得意重新入睡的义勇军士兵们在起床号声尖锐的声音中揉着酸楚的眼睛,睡眼惺忪排队用配的白棉帕和冰凉的东辽河水洗脸。吃过特意准备的丰盛早餐之后,再次排着整齐的队伍,有序的向东出了。
当行进了两三个小时之后,还不到中午,就被军官命令停下来,开始布置阵地了。
松软的黑土很好挖掘,没多久就挖出了一道壕沟,挖出的土被堆积到一侧,形成了一道矮矮的散着腐殖质恶臭的护墙。
这样的矮墙并没有太多,仅仅在沿着向北流淌的东辽河河岸的北方斜着挖了不到三百米长。有工兵砍来远处河岸边的松柏木,简单的捆扎之后,就作为木栅栏摆在了其他没有壕沟的方向。
中午,刚刚吃完炒面团子就咸菜喝鱼汤的阵地的平静被地上隐隐传来的震动打破了,由于把所有能够斥候甚至马匹都派给了王尔德以提高他的机动性,只留下了拉动火炮的几十匹捥马,李满江甚至没有派出一堆斥候到前方侦察,反正,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唯一能够通行大队骑兵的道路就通往克尔素门,自己堵在这必经之路上也不怕会错过蒙古大军,再派出斥候冒险,实属没有必要。
看来,梨树城的距离实在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近啊。若不是因为那个宋家的掌柜有决断敢冒险拖延了蒙古人的时间,那昨天自己到达的时候克尔素边门是否还在己方的手中还不一定呢。这样想着,心中更加坚定了要重赏重用那个掌柜的决心。
没一会儿,远远的就看见尘土飞扬,大抵震动得越来越厉害,9ooo多名蒙古骑兵,数万匹战马一起跑动的阵势竟然是如此的骇人。有的不少没当兵多久的义勇军战士脸色顿时不由得有些白。
蒙古人看到这边堵在道路上的一片红衣圆阵,也是有些吃惊在李满江的望远镜观察中可以现,几个穿着华丽裘皮或是盔甲的高级军官对手下说了一些什么,马戎得令之后跑到林立的旌旗中把或许有什么意义的旗帜挥舞了几下,后面的骑兵就慢慢的停了下来。
李满江冷笑一声:“都17世纪了还玩这套,连基层指战军官都没有,全靠一群牧民血勇冲锋,难怪会败在明军和八旗军之下呢。传我命令,各队注意,进入各自阵地,注意阵型完整。”
这种依靠旗帜来进行指挥的方式如果放在几百年前,还没有什么,然而随着武器的进步,战争模式也随之复杂起来,复杂的战场情况再也无法用几面旗帜简单的摇晃几下传达出的简单信息来完成指挥了,而是更多的依靠传令兵才传达复杂的命令。
旌旗蔽日遮天,看起来好看是好看了,在李满江开来,却是代表了蒙古军队的落后和组织力地下的象征。
“或许,这些蒙古人等不到王尔德赶来就会溃散了?”李满江摇摇头,赶忙把这个猜测赶出脑海,这时候他反而希望蒙古人稍微的勇敢一点,坚韧一点了。
一个骑兵,穿着蒙古人传统的皮袍子,也没有拿武器,就这样跑到了义勇军阵前,他高喊道:“我是大科尔沁王爷的使者,请贵军头目一谈。”
第五十一章 骑射神话的终结(中)
这个使者一身蒙古人的穿着,脸上也如同其他蒙古人一样粗糙的皮肤上的皱纹写满了对草原风霜的映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而他的相貌,却又没有蒙古人特有的扁平圆脸小眼睛单眼皮低鼻梁。倒是面目圆润许多,端端是汉人模样。看样子,或许是明末或者什么时候被掠劫到草原上的汉人后代,可惜天长日久了,竟然奴性深重,特别是这种有地位的奴才,对奴隶主就是最为衷心的。
李满江有心羞辱激怒蒙古王爷,以使蒙古大军能够在受到损失的同时却不退却,至少坚持到王尔德率队赶到。
因此他不待这使者开口先是断喝了一句:“好胆!”
周围近卫早得了李满江的吩咐,立刻就跟着一声齐喝:“好胆!”
下面的义勇军士兵们也跟着一声齐喝:“好胆!”
起初还有点杂乱,三两遍之后,由于有着军官的指挥,竟然是千人齐喝,其声果然震耳欲聋,惊得那使者的马一撅蹄,把他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立刻有义勇军士兵跑过去,把这个狼狈不堪的,早把不可一世洋洋得意的威风丢到了东辽河中去了的使者架到了李满江面前。
李满江也不让他说话,却漫不经心的说:“哎呀也,今日竟然忘了练枪。”
于是让卫兵找了根没用上的松木棒插在地上做成了根木头桩子,然后把这使者绑在柱子上,他头上戴的,镶嵌着几个粗糙玉石的皮帽子被摘了下来,挂到了仅仅比被绑在木桩杀上的使者高出一尺距离的木桩顶上。然后在那使者惶恐绝望的眼神中对他鼻子里哼出的呜呜求饶声充耳不闻(嘴巴被破布堵着),对他泪流满面拼命摇着的头视而不见,离开五米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精致手铳,一板一眼的按照义勇军步兵操典里的规定,如同一个新兵一般,拿出了腰带上弹药皮袋里装着的用细薄鹿皮包裹得浑,圆细致的子弹,撕开,在药池倒入一点引火药然后把铅弹连同鹿皮一起塞进枪膛,用通条紧了紧,从容的眯着左眼,右手持枪瞄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砰”,枪响了,挂在木桩顶上的皮帽跳动了一下,手铳枪口射出的铅弹准确的在皮帽上穿出一个洞之后,嵌入了湿润的木桩里。而帽子下面的使者,这时候已经是汗流如浆涌,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的起伏流下来,刚刚一上午骑行赶路中沾上的尘土和着汗水,在他脸上画出了似地纹路。
“呼!”这使者心理送了一口气,心中感谢着菩萨保佑,活佛庇护。
“好枪法!司令好枪法!”周围的义勇军将士们纷纷赞扬道。
李满江似乎不太满意的摇摇头,竟然倒退五步,重新装弹瞄准起来。
然后在这个距离上一直打了五枪,直到把那使者的皮帽子打的满是窟窿,那使者更是早已经屁滚尿流,下身湿透了。
李满江这才让人把他放了下来,重新把他两手绑在肩上的一根横着的木棍,又把一张缴获的蒙古步弓挂到他背上,这才将他放在马上,放了回去。
果然没一会儿,远处的蒙古马队就骚动起来,蒙古人虽然被满清种种限制,蒙古王公们本身也不读汉书,学汉字,可是手下却也有那么一些人能看明白这简单的哑谜中的羞辱之一。
其实很简单,人上一横为大,背弓为夷。这科尔沁王爷派出个使者来本是想在数量对比一目了然的情况,给李满江施加更大的压力,要是能够把李满江吓得投降了,那自然是更好了。即便是不投降,通过这个精通汉语爷爷曾经当过明朝的秀才的机灵奴才的恐吓,也能加大义勇军的压力,让蒙古的巴图鲁们在进攻的时候,能够更加轻松的。
谁知道李满江竟然不顾礼节(虽然换做那位蒙古王爷他也不会遵守,但是这应该一点也不妨碍他怨恨别人做和自己同样的选择,人类的劣根性嘛!),对使者大肆羞辱,甚至还通过使者讽刺自己是蛮夷。在某个同样有些文化的汉人奴才吞吞吐吐的翻译下,科尔沁王爷的怒气果然一下就满了一百。
然后李满江如愿以偿的迎来了蒙古“铁骑”的攻击。
先与蒙古骑兵遭遇的是位于东面的周青阵地。
周青也是义勇军老人,做事谨慎却不缺乏果断,因此,李满江放心的让他的带领第二步兵队半数的步兵(约4oo人)防守东辽河俺的东面阵线,他同时也肩负着掩护他前面堑壕里的三百余名精锐老兵以及身后12门火炮和他们的弹药炮车构筑成的炮兵阵地。
如果仅仅从骑兵的阵型的密集程度以及行动度来说,蒙古骑兵果然不愧铁骑的称号,过2ooo名穿着皮袍,骑着相对高头大马,口中五里哇啦吼着莫名意义的口号的蒙古牧民哦不对是蒙古勇士,被停留在几里外的阵地上的王公们仅仅用旗帜上下挥舞了几下,除了马蹄隆隆声以及蒙古骑兵们粗野的喊叫声,根本没有任何军官和命令的迹象。
这些骑兵的度是如此之快,同时由于他们飘忽的移动轨迹,以至于炮兵阵地上的12门六磅火炮甚至来不及瞄准的匆忙射一轮,只给这支蒙古兵造成了几十人的轻微伤亡就让他们冲到周青阵前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随即蒙古人驻马停在原地,拿出弓箭向五十米之外的义勇军展开了漫射。之所以没有直接冲击根本没有着甲的红衣义勇军只有3排的单薄阵线,一方面是因为阵地前的木栅栏和堑壕,一方面则是因为直到蒙古人冲到5o米左右的时候,对面的红衣士兵们的阵型仍然没有生骚动和松散,安装士兵们枪口闪亮着寒光的刺刀告诉蒙古人,这是一直训练有素的步兵。
因此他们才拿出了古老的骑――射战术,试图通过远距离的漫射来扰乱义勇军的阵型从中找到薄弱处的攻击机会,一举冲垮义勇军。
可惜这些隔着五十米远用骑弓射出的软绵绵的箭支不仅没有给义勇军带来任何麻烦,反而给蒙古骑士们带来了坚决的反击。
堑壕里的散兵,排好队形的新嫩义勇军,以后后面终于重新装好弹药,瞄准了目标的炮兵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火了。
蒙古骑兵遭到重创,阵列里最前面的一群人几乎无一生还。而来自堑壕里的子弹,更是让蒙古骑兵中的巴图鲁损失惨重。
这三百人,大部分是来自于跟随李满江多年的老兵之中,其余的的一些,则是在数次的训练和实战中表现出了相当的射击天赋的优秀士兵。他们被召集起来,新兵手中原本批量化生产,质量只能说合格的普通燧枪,被换成了每一个零件都是由义勇谷里的大师傅精心制作而成的精致火枪,而包裹铅弹和火药的厚纸,也变成了柔软的丝绸甚至是细轻薄的小鹿皮。(丝绸和鹿皮都是用来增加枪膛的气密性,从而增加子弹的射程的)
这些每一只都造价昂贵,放到欧洲去也是各个军官的收藏品的武器是在五年里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这次就派上了用场。
这支部队,是李满江仿造英国人的猎兵组建的,猎兵可以说是狙击手的雏形。英国猎兵使用线膛枪,可惜由于米尼弹没有明,每一次设计都需要用小锤子把略微打过枪支口径的铅弹敲进枪膛射,导致了虽然有着更高的命中率,射却低得指。而掌握着米尼弹制造技术的李满江,却没有在短短五年的技术积累中摸索出膛线的制造方法,因此不得不使用这种昂贵的精制滑膛枪来提高射程和命中率。
这些神枪手们在射击的时候,特意瞄准了蒙古人中的那些穿着盔甲而不是油腻的皮袍,拿着雪亮腰刀而不是锈迹斑斑的铁尺的一看就像军官的人。
实际上这些并不是军官,而是蒙古人中的勇士。由于蒙古人的生产力落后,甚至不能自产铁器,使得盔甲和优质武器都是稀缺品,对于蒙古人来说,如果不是王公子弟和亲信,那么就只能通过自己的勇武在战斗中缴获,而拥有这些战利品的人,通常也在普通牧民中有着更高的威望,在进攻当中起着带头作用,虽然不能号施令,缺页起到了相当部分的军官的作用。
在勇敢者和非勇敢者都意外大量死亡之后,没有军官主心骨的蒙古马队一阵慌乱,转身退回了远处的王旗所在。
另一边,情势就显得有些危急。
在东面2ooo余蒙古骑兵进攻周青阵地的时候,另一只更多的蒙古部队,则在围攻李满江和军旗所在的方阵。
其实义勇军的军旗只是军队存在的象征,而不具有指挥部队的职能,义勇军的指挥吗,更多是靠传令官传达作战要求,再由基层军官根据命令执行,由于这需要军官的军事素养,因此不是封建军队甚至奴隶军队能够玩转的。
蒙古人为了取得胜利,选择了向军旗代表的李满江所在阵地进攻。
由于缺少炮火和堑壕的掩护,李满江把他这一方的1ooo多名士兵组成了空心圆阵,自己带着一队近卫军居中指挥(当然,军乐队也在中间),并作为机动力量支援,其余的士兵按照各自的分队所属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围绕着李满江,结成了一个正面着蒙古人方向列纵深,背对着蒙古人一面只有薄薄一列士兵的空心圆阵,面对蒙古人派出的过3ooo人的骑兵的围攻。
今天出门办事,回来晚了点。还好没过时间。。。。。
第五十二章 骑射神话的终结(下)
阿拉善,是在场所有蒙古王公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同时也是清朝诸多蒙古王爷中,身份最显赫的科尔沁三王,外蒙五汗的科尔沁三王之众地位最高的一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早在1626年,他的曾祖父巴达礼就被努尔哈赤封为土谢图汗。满人封给的扎萨克亲王的位置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就在年前,他的哥哥巴雅斯呼朗刚刚病死了,刚刚坐上高位的年轻的蒙古王爷急于表现出自己的勇武和眼光,获得所有科尔沁部王公们的认同和支持,因此他特别需要一场战争的胜利来给自己树立威信,而之前召集部众军队时的拖拖拉拉,让他切身感受到了他自己对一场胜利的需要的迫切程度。
他野心和理想,因此没有像其他的王爷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因为太过养尊处优而长出满脸肥肉和硕大的肚皮,以至于甚至无法骑马长途跋涉。
不过,少经坎坷的年轻人的急躁和冲动,在他的身上也同时存在并起着相当的作用。所以,他在解读到了李满江传达的严重的侮辱信息之后,立刻就怒不可遏的命令部下动了强行进攻。
而他作为一军之主,最高指挥官,甚至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事业开阔的地方来全局指挥。
大队的骑兵带来的尘土以及义勇军齐鸣的枪炮散的白烟让战场一片朦胧,没多久,阿拉善就已经看不清楚前方的,他心中按捺不住,就要纵马冲进战团,却被左右的马戎管家们干净死死的拉住,这时候,战况不明,阿拉善只得静待尘烟落下再做打算。然而,由于他没有再下命令,一旁的传令官只得继续摇晃着旗帜,传达着和之前一样的命名,进攻,进攻,进攻。
第一次冲击死伤颇多的东翼蒙古骑兵原本打算就此回军到王旗所在地区休整之后再等待新的命令,可是当领头的固伦额附恰克多好不容易带着剩下的士兵退出了弥漫的烟尘和浓雾,准备后撤的时候,他却一眼看到了高高的,鲜艳的,别于其他众多旗帜的土谢图王旗在上下挥舞的,所有的旗帜边线最后汇城了一句话:“进攻,进攻,进攻!”
恰克多心中忽然一阵绝望和悲凉。
他不是科尔沁部的人,虽然哲理木盟是以科尔沁诸部为主被清庭编成的,可是为了防止科尔沁部坐大,一方面几代清帝都不断与科尔沁蒙古联姻,用女人捆绑起血缘的联系,而另一方面,他们也借着和科尔沁部下面不同的部落之间的矛盾,借口娶嫁的由头,对其他部落领也多有封赏,正是通过这样的封赏,才赋值起了另外两个尊贵仅次于土谢图亲王的科尔沁王爷,既科尔沁左翼中旗的达尔罕亲王和右翼后旗的卓哩克图亲王。同时,在嫩江平原上星罗棋布的沼泽湖泊之间,清廷也分封了三个小的蒙古部落:扎赉特部,杜尔伯特部,郭尔罗斯部。虽然这几个部落领的最高封爵不过台吉,却也起到了分散科尔沁部实力的作用。
恰克多,就是郭尔罗斯前(左)旗的领,清廷分封的低于四等台吉爵位中最高的固伦额附。他知道,那位年轻的土谢图亲王早就对自己部落的丰富的水源垂涎已久了,这次出兵,更是特意再三以哲理木盟盟主,科尔沁土谢图汗,大清扎萨克土谢图亲王的身份,命令自己必须为了大清朝剿灭叛匪出力,甚至强令自己抽调了两千名战士,要知道,整个郭尔罗斯前(左)旗,一共才只有6ooo成年男丁(不计奴隶),这一下抽调了1/,可以想象的是,即便到时候没有任何损失,耽搁了春季上膘育肥的好时节,接下来的日子,部落恐怕又难过了。
可是,他敢不来吗不敢,因为郭尔罗斯前(左)旗距离科尔沁左翼中旗是如此的近,却没有被吞并,全靠着清廷的分封,大家都是大清皇帝的臣子而得免。如果被土谢图亲王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到时候吞并自己的部众,恐怕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到达这个战场上,此时卑鄙的阿拉善竟然不顾自己伤亡惨重而强令攻击,自己却不敢违抗命令,难怪恰克多心中悲凉。
随即,他在短时间的犹豫和悲叹之后,立刻就选择出了折中的方法。刚刚他已经领教过了火炮的威力,再也不想去触怒那可怖的铁将军,于是他选择了西面,没有火炮轰鸣,反而隐约的看起来再大量骑兵的围攻下,阵型有些岌岌可危的李满江阵地。
“预备!”
“放!”
砰砰砰砰,又是一阵排枪齐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已经学乖了的蒙古骑手们三三两两一组,四散在圆阵周围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再也不靠近了。偶尔有勇敢的或者是头脑热的蒙古勇士,忽然抽打着马匹,向阵地冲锋几十米,然后匆忙的射出一支软绵绵的箭。通常,这样的个人英雄主义会被团体的力量无情的粉碎,只需要一个小队十几支火枪齐射,英雄瞬间就会成为漏风的破布和瘫倒在地上的血肉。
当然,战场是每时每刻都在生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滑膛枪悲剧的准确度总是会让某些人更加的信仰长生天的威能或是活佛的灵验。然后幸存的“英雄”会在其他牧民的欢呼声中回到火枪射程之外接受大家的祝福和崇拜。
战场进入了僵持阶段,偶尔的伤亡并不能打破这种僵局,无论是蒙古人的死,还是义勇军中的某个倒霉蛋的伤。
新的武器和战术体系让不再穿着沉重铠甲的士兵们被敌人杀死的几率直线下降到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特别是在这种两方战术思维和武器都有着代差情况下,到目前为止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甚至没有一个义勇军士兵是死于敌人的箭下,至于刀下?蒙古人甚至没有一次机会冲锋到李满江阵前十米之内,连肉搏的机会都没有。
反倒是各种愚蠢的错误,让至少7名士兵丧失了战斗力,其中一个士兵,眼看着已经气息奄奄了。
他是新兵,吉林城投降入伍,原本只是一个罪人,吉林城里地位最为低下的一群人之一。这个可笑又可悲的新兵,不但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理解力也低下到了相当的程度,由于数次阴差阳错都没有真正参加过战斗,这位笨笨的新兵甚至有些忘记了3个星期残酷新兵集训时,教官所教授的标准装弹步骤。
他忘记了把枪机拨到安全的状态,结果,正在用通条塞紧铅弹和厚纸包裹的火药的时候,旁边同伴一次不小心的碰撞,让他的扳机走火了,正在枪膛里的铁质通条被像一支利剑一样喷、射出来,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脖子眼看是活不成了。还好由于他没来得把纸弹捅到枪膛底部,而是在枪管半中央,因此火药制造出来的推力没有那么足够,否则铅弹完全有足够的动能同时射穿他和他旁边的同伴。
而另外一些奇怪的事件则各有奇怪,包裹被旁边战友引火孔喷出来的白烟灼伤了眼睛,包括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在用嘴撕开纸弹尾部的时候吃了火药,并且还不止一次,然后忽然感觉到肚子巨疼脸色青的,看起来这位很可能是硝酸盐中毒了……
周青从他的阵地派了传令兵请示李满江是否需要他向李满江阵地靠拢,被李满江拒绝了,他甚至一要求堑壕中的猎兵们撤出壕沟加入到周青阵中,把有狙击手能力的老兵当做普通步兵使用。这让周青不理解,又第二次排传令兵来确认或者说提出疑问。
同时,李满江也拒绝了炮兵千总官陈进财掉转炮头向李满江阵地前面的骑兵集群射击的请求,只是让他们再蒙古人如果再增兵支援前线的时候,开炮阻击。
虽然他们极端的不理解,不过李满江没有时间和他们解释,只是对传令官说:“你转告他们,请做到军人的天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李满江在过去的日子里,反复的强调的。
当东面轰隆隆的再次响起骑兵的马蹄声时,李满江立刻就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然后带领着近卫队,站到了右侧(东侧)第三排士兵的背后。
轰隆声越来越近,东面原本被战争迷雾笼罩着的大片土地内,忽然间仿佛鬼魂一般的钻出了一大堆面目狰狞,脸有决死之色的蒙古骑兵来。
就在刚刚,恰克多已经对他的部下们说明了目前的处境,并作出了决死冲锋的决定。恰克图说:“……现在我们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决死进攻。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可以让我们的子女不会被科尔沁的王爷们夺取当他们的牧奴,至少不会让我们的牛羊成为科尔沁王爷们餐桌上赏赐给猎犬的鲜肉。至少不会让我们的牧场,成为科尔沁人的跑马地。因为,我们给大清皇帝尽忠了,他必须保护我们的牛羊子女和草场,这是蒙古人和满人的约定,如此,我们才承认他是我们的汗。铁木真的子孙们,长生天在看着我们,长生天上的仙境在等着我。跟我一起,冲啊!”
背后的鼓点声忽然基础起来,加上了喇叭口的长笛等各种被改造过的不伦不类的乐器在这鼓点的指挥下,合奏城了一曲激昂的进行曲。这是另外一个历史上饱受屈辱的中国创作出来纪念那段血泪史,并被作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李满江高声起头唱头。随着他的声音,如林的刺刀直指前方,黝黑的枪口等待着打破宁静的一刻。
“长生天在上!”跟在恰克多身边,负责替他扛着旗帜的马戎喃呢了一句。他前面半个马身处的恰克多已经双手脱缰,踩在马镫上站起来,冒着随时可能因为一个小土坑的颠簸就跌下马去的危险,把原本应该是步射用的牛角复合弓张到了极点。
两军锋锐,相距已经不足七十米。
“把我们地血肉,组成我们新地长城。”
“长生天!”
李满江和恰克多同时怒吼一声。
弓离弦,弹离膛。
摧敌锋于正锐。义勇军办到了,而蒙古人失败了。
冲在最前面的两百多个最勇敢,最坚定的蒙古骑兵的的勇士,瞬间倒下了,后面的蒙古骑兵为此惨烈情景所惊骇,纷纷勒马转向。仓皇的背向身着红衣,仿佛佛教里所说的修罗炼狱的恶鬼一般的义勇军,四散而逃。
骑射的神话,被终结了。
骑兵为战争主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步兵为王的时代,悄然到达了东亚大陆上。
绞尽脑汁,似乎这一仗终于把战争写的有趣一些了。
其实俺是非常像撒狗血的,喜欢历史军事题材的人,谁的心里没有那么一些热血涌动呢?。
可是,当俺翻资料查到被多架空小说中提到的土耳其马木留克骑兵的塔波尔山战役时,俺的狗血被浇灭了。
土军6
?p
法军2
上面的鸟语是双方战损。
?年4月16日,法军与奥斯曼土耳其军爆塔波尔山战役。法军克莱贝尔率领2ooo人的一个师与3万土耳其军在地中海东岸阿克附近的塔波尔山遭遇,克莱贝尔坚持了1o个小时之后,拿破仑及时率领一个师的援军抵达。土耳其军在拿破仑的反击下大败,溃逃过约旦河。
个小时中,就打死了两个法国兵。
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啊。
第五十三章 沙律逃跑
当恰克多和他最衷心的部众们向圆阵起决死冲锋的时候,原本一直游离在义勇军士兵的火枪射程之外的另一支蒙古人的马队也似乎看到了可趁之机。
与恰克多的困扰相类似,却又不同的是,这些蒙古人之所以僵持着不退却,一方面的确是因为看到了后方王旗传达的土谢图汗的意志,西路这支更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原本就是由阿拉善的叔叔,台吉沙律带领的。眼看四年来已经是土谢图亲王的位置,已经是第二次换人了,他的哥哥巴雅斯护朗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父亲巴达礼因为从马上跌落下来伤重而死,继承了他的位置,并得到了北京城的满人小皇帝的认可,可是没有过一年他也从马上跌落,受了惊吓,没多久居然就病死了。
科尔沁草原上不少王公之间都在秘密的传说,说是土谢图亲王这一系冒犯了长生天,所以但凡是当上王爷的,必定要教他博尔济吉特氏绝嗣。
而这阿拉善也是个喜欢骑马打猎的主,如今他还没有子嗣,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个秘密的传说真的应验了,到时候博尔济吉特氏必定人人自危,那自己岂不是就有了机会?反正,自己也没有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要不然巴达礼那老东西怎么会每次喝醉酒抽自己鞭子的时候就叫自己小杂种,而从来不这样叫巴雅斯护朗?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立下功劳,得到朝廷的赏识,一旦有了机会,才能上位。
故而,当他被阿拉善命令带着骑兵冲击红衣匪阵型的时候,他根本不像其他的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王公们一样,借机推辞,而是用腰带使劲勒紧了满是肥油的肚皮,穿上因为不合身而被改成了两档片的甲胄,骑上有些不堪重负的骏马,亲自带着骑兵们前行。
和恰克多一样,他也受到了义勇军的猛烈弹幕的阻击,然而幸运的是,义勇军所有的火炮都没有对着他的这一面,因此在两次浅尝辄止的试探强攻失败之后,沙律果断的放弃了继续用更多的性命来达成他目的的打算,不是他怜惜普通牧民的生命,而是他没有勇气亲自带队冲锋。
于是,进又进不得,退却又不甘心,就成了僵持的场面。
恰克多的决死冲锋给了他机会。
纵然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身形臃肿,可是作为一个曾经作为蒙古八旗的佐领跟随多尔衮入关征讨四方的将领,那段不长的战争生涯还是给他了足够的战场敏锐度。
当他看到从远处的烟尘迷雾中以大无畏决死之态起了冲锋的恰克多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果然,恰克多的莽撞蛮干的行动虽然在自己看来可笑,但是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却着实惊人,至少沙律记忆中上一次蒙古骑兵有这样的表现还是在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样的气势是如此的惊人,沙律甚至觉得如果站在恰克多对面的是自己,说不定已经调转马头逃跑了。
红衣贼们如愿的被郭尔罗斯的莽汉吸引了注意。眼尖的沙律看到敌军阵中的那面划着鸟枪和铁锤的血底红旗已经随着军官模样的贼头移动到了东面,西面的阵线因为这一段时间,自己攻击力度的减弱,显得松懈起来。
就是现在。
沙律几声招呼之后,他的亲信们就带着牧民们聚拢到了一起,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集结完毕了。
沙律被护卫马戎簇拥着,在整个队伍的靠前部位,催动战马小步跑动起来。
被腰带挤压着的肥肉和前胸后背的两档甲在马的跑动之中,随着他身体的上下起伏而相互摩擦着,让好久没有穿过比丝绸和细棉更粗的衣料的沙律感到火辣辣的不适,然而他却忍住了。
马越跑越快,步伐越来越整齐,汇聚成了轰隆隆的震动声。
“为了土谢图汗!”
沙律高喊道,似乎把他忍受的火辣辣的不适感的情绪也假装在其中泄了出去。
众多的骑士们却被他的感染了情绪,在战场上这个最容易热血也是最容易冷血的地方,激动了起来,他们跟着高喊:“为了土谢图汗!”
“要不了多久,那就是我了!”沙律在腹中补了一句,然后继续喊道:“冲啊!不要用弓,直接冲上去冲垮他们!”
沙律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百米之外正面着他的队伍的义勇军士兵们的惶恐。他们的注意力刚刚已经完全被背后方向的战况吸引了,有不少士兵开过枪之后,枪膛里没有及时装上弹药,当听到了面前的马蹄声,这才转过来,惊慌失措的浑身抖的试图给步枪装上弹药。
先冷静下来的是军官们,他们挥舞着指挥刀和长矛,在士兵们的身前和背后下达命令,努力提高声音,试图让士兵们冷静下来,镇定一些。
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一些小队火枪的装弹率甚至不足五成。
“瞄准!”把总们拖长了声音,用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腔调布了命令。
“可是,把头,枪,枪没装弹。”有经验少的新兵带着哭腔不安倒,随后立刻被身后的军士啪啪两耳光打得脸肿了老高:“听指挥,听命令。”
“预备!放!”
当沙律的人马冲到义勇军西面阵地前4o码的时候,军官们下令开枪了。
依然了一连串炒豆般的枪声,依然是弥漫的硝烟,而这一次的弹幕,却稀松了很多。上百名骑兵被打下马或者是当场击毙,而剩下的却依然在向前冲。
“准备白刃。”
把总们依然站在第一线,而没有退却,这些大多都是老兵的把总们抽出自己的短火铳,瞄准了接近的目标。
“本队听命,随我一起,杀!”
一声怒吼,把总们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随即把火铳往腰间一别,双手持矛,竟然就这样一步一台,仿佛队列训练一样标准的向前踏步着义无反顾的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军鼓已经重新响起了有节周的鼓点,无数次用棍棒和皮鞭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以及身后隔着厚实的军服也能仿佛能感觉到的军士们冰凉的矛头滑过的感觉,让他们不由自主的随着长官一起迎向蒙古骑兵。
“杀!”
一匹蒙古马驮着他的主人冲进了一支小队的队列间,已经被踢打得腹部见血的蒙古马疯的一样的前冲,一直到撞翻了小队中的一个年轻的士兵,才稍微迟缓了一点。
就在这一瞬间,骑在马上的穿着皮袍的蒙古骑兵高举的锈迹斑斑的腰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来,只听得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喊杀声中,身为把总的吴广德已经把手中尖锐的矛头刺入了奔马裸、露的胸膛,战马吃痛,两条前腿一下子就抬离了地面,把坐在背上的蒙古兵仰在半空,与此同时,两侧的几个士兵也同时大喝一声“杀”,握着枪托弓步前刺,数把刺刀同时刺中了蒙古兵身上的不同部位,然后又拔出来,又刺入。这骑兵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把总吴广德跑上前,把被撞飞几步远的士兵扶起来,见他没出了走路有点一瘸一拐之外没有什么大碍,这才从马的胸膛上扯下长枪,再次整队向敌人迎去。
不到五分钟的白刃肉搏,很快就让蒙古人胆怯了。
这些蒙古人大多都是牧民,自从清朝入关统一中原之后,远在东北的科尔沁草原上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战争了,这些牧民或许是很好的骑手,却绝对不是很好的战士。
一开始他们受到了沙律的鼓舞,拼着死伤冲到了义勇军的阵前,这次终于没有再受到更多的枪击,原以为没有了火力优势的义勇军不过就是一群待宰的牛羊,这些蒙古人甚至用往日驱赶成群牛羊的方式来驱赶义勇军。却没有想到,这些红衣士兵的火枪在射光了子弹之后,枪口下面安插的狭长刀锋和整个强身加起来,竟然也有一只短矛的长度,而由于蒙古人习惯骑射,草原上也缺少树木来制造长矛,以至于冲到了步兵阵线之中以后,义勇军们纷纷一小队为单位,在把总和军士和长矛的配合下,围攻起分散了的骑兵来。
由于一腰刀和狼牙棒之类的武器太短,甚至有时候站在马上也难以攻击到下面的士兵。
没多一会儿,蒙古人就死伤众多,而身为台吉老爷主将的沙律,虽然护卫他的马戎不少,这些马戎却是想着如何保护她不受伤害而不是如何奋勇杀敌,几个小队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小的四边方阵,由持矛的军事和把总站在最外围抵挡骑兵的冲击,而里面的士兵们得以镇定下来,重新装弹射击。有的士兵由于之前过于紧张,把通条一起射出去了,这时候,就主动站在外围持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和军官们一起组成了枪林。
这个17世纪的简易版西班牙方阵,几次射击之后,以轻微的代价造成了沙律马戎十几人的伤亡。
沙律胆寒了,他没有想到,这时候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古以来被冲破了阵型就会四散的步卒到现在竟然在没有披甲的状态下,还不溃散,反而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竟然十几人一组的跟骑兵拼起了白刃肉搏了。
如果说在义勇军火枪齐射的时候,他还能因为对冲到阵前肉搏就能打垮红衣军的希望而坚持下来的话,这个时候当真正的白刃染红,刺刀见血一番拼搏之后,沙律现即便是刀对刀,肉对肉蒙古勇士们依然不占上峰的时候,他就胆怯了,于是他顾不得其余的牧民骑兵们,在他充满恐惧的“快走,快走,离开这里”的喊声中,剩下的马戎簇拥着沙律丢下他的士兵,可耻的逃跑了。
第五十四章 阿拉善的决断
“你就是这样做我父亲的兄弟。科尔沁土谢图汗奥巴的孙子。大清朝的台吉的?”
阿拉善左手叉着腰,右手捏着鞭子,每说完一个身份,他就会狠狠的在沙律已经被剥去了甲胄,只穿着细棉内衬的肥硕躯体上抽上几下子。
仅仅说三句话之后沙律养尊处优多年的肥肉就已经被抽得血痕满身纵横了。
而沙律,却强忍着,哪怕每一鞭抽到他的身上,他浑身的肥肉都会因为剧痛而抽搐,然而他除了抽搐和闷哼之外,却并没有出声喊痛或者是求饶。
因为对于他这个年轻的侄子,直到现在,他才现,自己对他了解太少。特别是他当上了土谢图亲王之后,沙律逐渐现,原来那个整天除了骑马打猎,满脑子简单暴力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逐渐的深沉起来,如果说以前他对待下人是简单粗暴的话,现在连不少在他家当了多年奴仆的老人都无法捉摸透他的想法了。仅仅是这两年,因为大嘴巴闲聊王爷家的鸡毛蒜皮的事儿而被他活活打死的年轻姑娘小厮都不是一两个了,按照阿拉善的说法:咱们蒙古人就是缺规矩,都因为缺了规矩,所以才一盘散沙什么事儿都干不成。所以他就要立规矩。
真是因为他的这种阴沉性格,才导致了其他科尔沁诸王和台吉的反对,认为他不像真正的蒙古人。故而虽然右翼中旗在他的严苛治理下,的确有了不少变化,本部兵甲眼看着还真感觉强壮起来,可作为科尔沁之主的威信反而下降了不少。为此他早就十分恼火,寻找着机会来杀鸡儆猴呢。
果然,抽了几鞭之后,阿拉善没有从他的叔叔那里找到虐待人的心理满足感,没有求饶声,他无法从抽打中获得掌握感,无法感到自己的强有力权柄,虽然继续抽打下去,也许这个不骑马射箭已经多时的肥猪很可能坚持不下去,可是沙律怎么说,也是他的叔叔,更重要的他是清朝皇帝册封的台吉,而不是自己册封下属。
借着沙律作战不利的由头他可以鞭打他以示惩戒,可是如果真的把他活活打死,未免就对自己本来已经不高的声望颇有打击,也许很久以前,为了争夺权势,部众和牛羊,蒙古人并不看重血缘和亲情,而是实力为尊,拳头说话,可是这种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漠南蒙古,特别是东蒙古,都要按着满人划出的规矩来办事,各位王公贵族,也都希望过平安富足的逍遥日子,因此,这种行为在现在是得不到支持和理解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只得接替挥,彰显下自己身为土谢图亲王,科尔沁之王的权威:“你,就是这样做博尔济吉特氏的子孙的?黄金家族后裔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老祖宗打下万里江山的骑射绝艺,让你打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回来?你怎么不能和人家郭尔罗斯的恰克多额附?便是死在战场上,也是为了大清国尽忠,为了咱们科尔沁尽力,虽死尤荣的。待此战之后,我一定要上书皇帝,让他削了你的台吉位置,留着实在是我博尔济吉特氏的耻辱。”
沙律躺在地上,双眼死死的闭着,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和泥尘混合在一起白一块黑一块好不可笑。他却依然一句话不说,既不叫屈,也不求饶似乎从印度人那里学来了非暴力不合作的精髓。
然而他这种态度,却正好引起了其他王公们的同情和共鸣,在他们看来,兵战凶危,对面的红衣贼军火器众多,威力惊人,换做在做任何一个,恐怕也不敢夸口说比沙律打得更好,至少人家冲到了红衣贼阵中,缠斗良久方才退却的。而那个被阿拉善挂在嘴边的恰克多,还不是连自己都死了,却连红衣贼人的衣服边都没沾着,有什么了不起呢?再者,沙律这种不畏“强权残暴”的气概,正是咱们这些成吉思汗的子孙的天性,哪里像他阿拉善一样,借题作,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跟他的那些汉人奴才学了多少汉人的弯弯肠子,压根都不像真正的蒙古汉子了。
于是,达尔罕亲王卓里克图亲王两位地位不下于他这个早就没有了汗位的土谢图亲王的尊贵王爷开口了,年长一些的卓里克图亲王劝道:“尊敬的阿拉善,请你不用再责罚沙律了,毕竟他是你的长辈,咱们蒙古人是重视亲人和长者的,他已经为了他的无能付出了代价,亲信死伤众多,部民也多有损失。你就不要再惩罚他了,我还是好好想想对策才是真的。”
而不到3o岁,当上王爷不到第早就对阿拉善看不顺眼了,他是个直脾气,于是干脆嚷嚷道:“行了阿拉善,拿亲叔叔撒气算什么本事,我看沙律台吉就是条汉子,别看你这会儿跳得高,平时也是骑马射箭的不停,真到了刚刚沙律那情形,你小子有胆子和能力像人家一样带头冲过去,杀伤几个红衣贼,才是真本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算是明白了,对面的红衣贼,可不是简单的。他们呀,就跟这些年北面闹的越来越凶的罗刹人根本是一个路数的。那些个罗刹人,连人肉都吃,火枪火炮更是犀利,朝廷设的宁古塔将军,不就是防备他们的?听说还有一设立黑龙江将军,也是为了防备罗刹人,野人八旗那么凶悍,都把罗刹人无可奈何,咱们打不过他们也是正常的。你阿拉善要是觉得自个儿有能耐,折腾你右翼中旗的下巴牧奴折腾出本事了,何不自己亲率一彪本部兵马,去冲阵试试?”说完似乎为了证明他对阿拉善的不屑,还特意吱的一声,吐了一摊口水在地上。
“你!”阿拉善脸色一变,饶是他一年多来心机越来越深沉,却也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身处高位的年轻人,被班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嘲讽,若不是一旁那个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被李满江折腾得屁滚尿流的使者拦住他,他恐怕就当场作起来,要给班第点颜色瞧瞧了。
那个使者显然扮演的是阿拉善的狗头军师之类的角色,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阿拉善的脸色果然好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才被班第尖刻的嘲讽过的样子。班第见这样子,心理面刚刚那点在言语上落了阿拉善的面子的得意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失落感促使本来就没太多城府的班第继续嘲讽道:“哟!这不就是那位自夸能够劝降红衣贼人自诩小诸葛的烧炭奴才嘛!怎么?这么快就把那条又是屎又是尿的裤子换来,又跟个没事儿人似地蹦跶了?”要说这位班第王爷,别看他没什么脑子,更没什么城府,可是说起难听又得罪人的话来,那是却是极为顺溜,短短有当的潜质。
这个被他辱骂的阿拉善的军师幕僚叫做欢喜天,原来却是阿拉善家从中原掳劫到草原上来的汉人的后代,他的父亲在没有被抓到草原上来之前,曾经读过书,中过秀才。到了草原上之后,由于曾经也是普通农家,身体倒也健壮,干起事情来倒也利索,加上他爹有一手烤肉的好厨艺,因此被前两任的土谢图亲王当做了专门的烤肉师傅。到了他这一代,因为父亲的缘故,也有了文化底子,后来更是信了黄教,跟着喇嘛学了不少东西。这个时代的黄教这类宗教人士,正是在草原上大展的时候,通常来说,喇嘛们都有着相当的智谋,被各个蒙古王宫倚重,在蒙古社会中,具有政治和宗教的双重特殊地位。(袁崇焕被处死的理由之中,就有一条是带着喇嘛藏在军队中,在敏感时期,带一个游走在后金和蒙古上层的类似说客的特殊政治人物,很难不被人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密谋)虽然他因为本身是努奴隶的缘故无法成为喇嘛,却因此借着喇嘛弟子的身份和自己的聪明机智,在几次帮阿拉善出了很好的主意之后,逐渐得到了阿拉善的信任。为了摆脱或者说掩盖它身为奴隶和汉人的身份,他干脆就抛弃原有的姓名,自称欢喜天,借这个名字来增加他的宗教味道。
而班第为了侮辱他,特意提起他最不愿意被提起的身份,因此眼神中隐藏着怨毒的看了班第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低眉顺眼道:“没错,我是错误估计了对面的红衣贼的野蛮程度,还妄想去劝降他们,果然自取其辱了。不过,我还不是为了科尔沁着想嘛!班第王爷,我是个低贱的人,和您的尊贵比起来不算什么。所以,即便是我过去劝降被杀了,也是死不足惜,不过要是能够携着班第王爷您的威势,借着背后这几万人马(人和马加起来到真是几万了),若真的劝降了他们,岂不就能避免刚刚如此多的死伤了不是?”欢喜天不敢和班第顶嘴,因此特意在话头里藏着,说是借他的威势到了敌阵劝降。而实际上他是被侮辱了个透,言下之意丢的是班第的面子。
可惜,这种拐弯抹角骂人的话,班第这种粗人却是听不懂的。见没有效果,他只得讪讪的继续道:“可是,便是对面的红衣贼,真真凶悍如罗刹鬼,咱们蒙古勇士也无需害怕,胜利对于我们来说,是迟早的事了。”
“哦?”包括班第在内所有的王爷听到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
“你小子倒是说说,连恰克多和沙律那样冲阵都没有建功,你还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能取胜呢?”
“班第王爷您也是咱们科尔沁有名的勇士。若是您只带着一把刀,在沙漠里被三五头野狼跟上了,不知道您能活下来吗?”欢喜天却没明说,而是向班第问道。
“这……若是这些狼一股脑的冲上来,我便能几刀给杀光了。若是有副弓箭,也能远远的便射杀了,可要只是在大漠里跟上我,恐怕只需过得半日,我便渴得连挥刀的力气都没了,只得让畜生宰割了。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咒我?”班第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这就对了,现在,这些红衣贼人,就是班第王爷您这样的勇士,而咱们就是野狼。”欢喜天道。他特意把红衣贼比作是班第,把蒙古军比作是野狼,又说蒙古军必胜,其实也是暗暗用这种方式来损班第。
他继续说道:“不知道各位王爷昨天见过那个晋商进献的火铳没有?没错,火铳火炮固然威力绝伦,非我等弓马可比,但是,这些火器却是消耗,少一次,而对面的红衣贼,又根本没有骑兵,全是两条腿走路的步卒。我们只要沿途骚扰,跟着缀他们几日,待贼军火药铅弹消耗殆尽,火器便成了烧火棍,到那时候,就算上面插着刀刃能当短矛用,他们人却比咱们少了足足一般还多,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须知汉代有大将李陵,率五千步卒行于草原上,匈奴汗王派出3万大军却屡战不克,于是就这样一路袭扰。李陵率部走了两千里之后,依然没有援军,最后还不是降了匈奴汗王?所以,咱们只要不急在一时,和对面的贼人拖时间,则我科尔沁必胜。而如果他们意图撤军,则必定无法再保持现在的阵型,行进间的步卒,咱们只需派出骑兵冲突几次,就能让他们乱成一团,最后只得束手就擒。”
“说得好!”高声喝彩的正是阿拉善,他显然早就知道了欢喜天的策略,等欢喜天说完,他就跟着附和喝彩。
其他的科尔沁王公贵族听完了欢喜天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纷纷点头道:“这计划不错啊。不用什么损失,只需耗些时日就行了。”
于是阿拉善趁机宣布:“既然各位都觉得可行,那么咱们就照计行事。轮流派出少量兵马前去袭扰将红衣贼军拖住了,然后就等着他们弹尽粮绝吧!”
阿拉善在谋士的引导下,做出了自己的决断,而这个决断,也是导致了灭败的决断。
昨天左肩疼痛,让我无法静心码字。贴了膏药睡了一晚之后,刀显得好点了。
今天4ooo字加量更新,这是我忍着肩部的不适码了一天的成果,更新晚了点,还好没过时间到24号。因此倒也没食言。
话说各位网友读者,没事儿多活动活动,别久坐电脑前或者办公桌,肩周颈椎都很娇贵的。哎,这滋味,不好受哦。
第五十五章 王尔德的决断
从半夜出到现在,其实王尔德和他手下的一千马队,并没有走出预计的那么远。
世纪的黑夜,不同于二十一世纪的灯火辉煌,从克尔素边门往辽河平原上走,虽然一路平坦,长期以来来往的行人也在茂密的草原上踩出了一条通路,可是却也没有二十一世纪白的刺眼的路灯照射道路。在这片没有被污染过,也没有因为过度垦殖放牧而退化成黄沙裸地的草原上,出了启明星之外,阴沉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道躲在哪朵云彩之后,没有露头。
所有的骑兵都举着火把,马头连着前一人坐骑的马尾,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慢吞吞的一几乎等同于不行的度向前进。
不少士兵有不同程度的夜盲症,这些人都是才被编入到义勇军之中的。在成为一名义勇军士兵之前,他们大多都只是普通的农夫或者是下级的士兵,在地主和上级军官的压榨下,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
大多数时候都是粗粮疙瘩就咸菜汤,一个也难得吃上几次肉食。如果没有见过古代人生活的环境和对他们的医疗条件有所了解,甚至李满江也无法想象,这些人是生活在以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油锅里的富饶的东北。
没错,在这个原生态的时代,各种野生的动物在山林里随处可见。但是,如果是偶尔的意外收获一些野味还好,若是以猎人为职业,则必须遵守自然界的规律,由种植采集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地球上最可怕和致命的猎手的人类猎人,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现,他们不得不花上一整天才可能在十几里外茂密的山林追踪到一头足够分量的猎物。
任何动物都是由领地范围的,由于人类的卓越的制造工具的能力配合上拥有地球少少有的高效散热生理系统的杀戮效率实在太高,很快猎人们面临的问题不是猎物的临死放抗的威胁,而是日趋减少的狩猎对象。
趋利避害,虽禽兽亦知也。
如果当一个职业猎人真的能够象想象中的那样得到大多数人很长时间都吃不上一点的肉食,那么,为什么最为白山黑水之间卓越猎手的代表的满人还要从原始森林中钻出来,向“孱弱”的汉民们学习种地,向罗圈腿的蒙古人学习放牧呢?无他,稳定尔。
这些普通的农夫和下级士兵,虽然能够通过辛苦的劳动获得勉强可以果腹的粗粮,却无法食用足够的肉食以补充微量元素。相当一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夜盲症,也就是所谓的雀蒙眼。
夜盲症不是指在黑夜中看不见,没有星星和月亮以及烛火的黑夜中视力哪怕2的人眼也是看不见东西的,夜盲症患者在黎明和黄昏,天色昏暗,光线较弱的时候,也是看不见的。
因此,即便是有着燃烧的火把,然而在如此漆黑的夜晚里,依然想的火光昏暗,不少士兵都成了瞎子。再加上,不是水泥地的草原上,即便是白天也不能肯定奔马不会踩陷到老鼠兔子挖的洞中折断腿骨,因此整个部队只能这样一个接一个的缓慢前行,避免掉队。
到天亮了,才加快度,向北行进,终于在9点之前,进入到了山区。
然后在山路崎岖里行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又快要重新钻出山林,回到平地上来。
这条隐秘了小路,是在半路上截获的一个猎人指的。为了不暴露行踪,骑兵队只能将他控制住,免得走漏了风声。若是遇到野蛮些的军队,恐怕就直接杀人灭口了,可是王尔德却没有这么干,因此他认为,根据李满江的教导的思想,没有必要的杀戮会带来恶劣的影响,这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猎人,却也有着家人,自己若是杀了他,的确不费什么事。可是事后他的家人难免会出来寻找,如果被找到了尸或者知道了他的死讯,虽然依然不可能对义勇军造成什么威胁,可是也难免有些不好的影响。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他干脆把这猎人带着甚至还赏了他几两银子作为压惊。这猎人起初极为担忧自己的性命,却没想到不但没有事,还得了赏钱,那大官说话还相当的和气,于是感激之下就主动给他们当起向导来。
王尔德席地而坐,和卫兵们一样一拿着和水捏成团的炒面,一拿着鹿肉干吃的吧唧吧唧的挺有滋味,不时还拿起装在柳条小外框里面的鹿皮水囊,喝上几口对葡萄酒的凉开水。
按照义勇军操典的规定,行军期间,军官和士兵一律只准吃自带的行军干粮喝自带的凉开水,不准随意食用其他食物。这个规定一方面是为了拉平官兵之间的待遇差别,在行军过程中,这种方式能够有效的减少士兵的抱怨,提高士气。另外一方面,禁止吃非行军干粮和喝非自带饮水,更是为了避免痢疾等传染病,要知道,即便在19世纪,拿破仑在远征俄国的过程中,疾病造成的减员,竟然不少于大大多于战斗的伤亡。1895年日清甲午战争中,死于于清军战斗的日本士兵,只相当于死于各种疾病的日本士兵数量的五分之一。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清代台湾人民抗日的成果远远大于了清政府,原来,日本人在清朝割让台湾岛之后,镇压岛上的起义过程中,感染疟疾等热带传染病死亡的数量累计高达数万人,这数目,都差不多够从天津登陆打入北京城了。
因此,李满江作为21世纪的接受过完整义务教育以及少量高等教育(大专肄业)同时又有着相当野外生存经验的走私贩子,他对这些问题的注意可想而知,特别是在几年前那次在建设义勇谷过程中的意外感冒,让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在这个缺少有效医疗手段的年代,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35岁,就是这个时代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即便是皇家,也有许多的孩子夭折,能够成长起来的都是极有运气的,例如北京城里的那位康熙皇帝,他能够当上太子最终成为皇帝,还是靠了传教士对他爹说说:“别看他得过天花,满脸麻子不好看,可是得了天花却没死,说明他是有福之人,并且此生也不会再得天花,作为帝国的继承人,健康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甚至在有可能比他的才干更重要。”诚如他所说,对于大多数皇帝来说,寿命和健康,通常比能力重要。比如清朝的两位长寿皇帝康熙乾隆,两人加起来在位就足有12o年时间了。若万历皇帝也能当6o年皇帝,努尔哈赤却是没有机会崛起的,因为一个不算残暴也不乱搞的皇帝只要在位,政治格局就会稳定,一个朝堂稳定的明朝,哪怕再文弱,也足以用二十年时间把后金拖死了。
普通的士兵的吃的是牛肉干,作为军官的特权则是鹿肉干,王尔德作为最高指挥官则自然是鹿脯肉干了。为了改善口感,压制皮水囊的皮革味,烧开后冷却的凉水被掺了少量是果醋以供士兵解渴。高级军官则有蜂蜜甚至是葡萄酒加入其中。
吃过了午餐,王尔德就带着亲卫四下巡查起来。
每走到一处,他都会拍拍士兵的肩膀,摸摸战马的额头理理战马的鬃毛,甚至亲手捧上一把黑豆燕麦喂食给马儿吃。他原本是铁匠学徒,却因为年轻耐不住性子,便主动响应李满江的号召,成为了第一批义勇军战士。从一开始,他就喜欢骑在马背上,感受着风从自己的身上划过的凉爽与自由,从一开始只能勉强不掉下马背,到后面他干脆抱着铺盖卷到马厩里和马儿同住,后来又跟着几个被打败收编过来作为骑兵教官的马贼学了许多东西,最终成为了骑兵队的千总,这与他爱马的习性的不无相关的。
他和陈进财一样,心中充满了对李满江的极端崇拜,甚至说话方式以及行事做派也跟着模仿。这会儿,他就不时的关怀的问一下士兵从半夜开始一直骑马到现在,累不累,精神还撑得住吗?双股有没有被马背磨破,行军餐吃不吃得惯等等,着实是句句暖人心。而说完了关心话之后,他也会用简短的语言向士兵们描述一下目前的处境,向他们讲解胜利的希望所在,表达自己作为主将在对司令的无比忠诚以及对他的智慧的无条件服从之下,取得必胜的决心与强大的自信。
将为兵主,将心为士卒之勇气。在王尔德的感染下,士兵们虽然也感到疲惫却觉得斗志昂扬起来。
让士兵们找个平坦的地方,枕着马鞍小憩了一个多小时休息之后,王尔德又带着部下从山区的林子里钻了出来,折转向西行军了。
这是一场赌博。
在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李满江根据那个伙计带来的情报,结合地图以及自己的一些还没有忘记的高中地理知识推算,蒙古人应该能够在中午12点左右到达这一地区,因此王尔德需要带领着他的部队避开和蒙古人的接触,然后绕到他们后面截断后路。如果一切顺利则在下午五点之前往回折返于李满江一起夹击蒙古军。
这个计划,都是建立在李满江对蒙古人的行军度的估计上,而在这没有无线电的年代,离开了李满江的王尔德等于就和李满江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一旦李满江估计错误,或者是王尔德把握的时间部队,造成了义勇军唯一的骑兵力量在没有火炮和步兵的支援的情况下与蒙古人的9ooo大军面对面,则结局很可能是悲剧性的。毕竟,在义勇军之中,骑兵一直是作为步兵的附庸,侧重侦察,追击。大规模的骑兵对骑兵作战,其实王尔德基本没有任何经验,何况是在人数相差达到了一比九的情况下,即便是逃走,恐怕王尔德也不是有着一人3马的无与伦比的机动力的蒙古人的对手。
王尔德是李满江的狂热崇拜者,这才是李满江敢于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原因。
出了山林,重新回到平原上,还没有走多久,就看见大批飞鸟从南面飞过来。那个猎人说,这要么说明南面的有人在山里大规模的行动,要么就是林子着火了。
而王尔德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大炮。
在义勇谷周围,王尔德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群鸟惊飞的情形,往往都是试射火炮之类的爆炸声引起的。
其中一个叫做严石的副千总作为同样是从义勇谷出来的老兵,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方面。
他急了,立刻对王尔德脱口而出:“立刻放弃原有计划,向南进军。”
旁边的那个叫何成革的副千总这时候也反映过来,想到了飞鸟代表的含义,也急了,连忙道:“对,尽快向开炮的地方赶啊。要快!”
这时候,在场的军官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推理出一个计划之外的情况,蒙古人比预计的要快得多,他们提前到了,说不定正撞上行军间没有来得及布置阵地的司令的部队,现在正在激烈的交战。
王尔德却拿不定主意了,他感到极为犹豫。
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的听到炮声,而只是见到了一群飞鸟,他甚至不能派出一支斥候去侦察,看个究竟。因为在向南行进了几个小时又钻了山沟之后,骑兵队已经远离了蒙古人必然经过的主道,来到了北面开阔的草原上。而南面越走越靠近山口,中间是辽两岸的平地,却加在两山之间,虽然足够宽阔,却全是草地没有遮掩,一旦自己派出斥候去侦察,而自己判断失误,返回到大路附近的斥候必然被蒙古人察觉到,很可能就会暴露马队的行踪,导致计划功亏一篑。可是如果真的是十几门大炮设计引起的巨大轰鸣声惊吓了飞鸟导致它们迁徙的话,那么就必然是司令已经和蒙古人干上了。
由于李满江没有向自己透露步兵部分的行军计划,出现这种情况的话,说明已经是司令误判了,那么他的步兵和炮兵很可能就会在行军间遭遇大队蒙古骑兵的围攻。这种情况下,极易导致原本就有相当多新兵的步兵队伍溃散,想到不成队形的步兵面对数倍的骑兵,王尔德不寒而栗。
王尔德在这里由于,严石也急了,他的已经顾不得注意语气上对长官的尊重了,他急匆匆的说:“赶快向南面前进!”
这种语气已经不是建议或者请求,而是命令,作为下属用这种语气和上司说话,在等级严密的义勇军中,是极为失礼和违反军规的行为,更何况这种没有敬意的语气,让王尔德也是极为不满。
他思考了十秒钟,然后用极为生硬和严厉的语气说:“全军注意,听我命令,掉转马头向南,进军!”
“呼,谢天谢地。”严石松了一口气,心理说了一声。这时候他才反应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是多么的不合适,很可能导致王尔德因为反感和维护自己身为主官的权威而做出相反的判断。
他打了一个寒颤,侧过脸看向王尔德板着的面孔。
王尔德,做出了他的决断。
晚了点,不过加量哦!
第五十六章 李满江的最后决断
欢喜天的计策,不能说不毒。作为阿拉善的谋士,他的确有着颇为独到的眼光和分析能力,这些能力也许是来自他的父亲教授了汉家儒学,也有可能是来自于以相当的政治手腕游走在诸多蒙古王公之间的喇嘛师父,无论如何,如果不是李满江冒险的计划,或许还真就奏效了。
不过饶是李满江早早筹谋到了这种情况,却也承担了极大的风险。
正面不敌,则游骑骚扰,这实际上是一直以来草原游牧民族的惯用战术了,蒙古帝国时代,这种战术被挥到了极致,结合上同样受到了蒙古人极为重视的重装骑兵,成为了他们横扫亚欧的凭仗。
虽然这些科尔沁人,在满人的极力弱化下,加上数十年未动刀兵,高层只图享乐,大多都毫无进取之心。剩下的少数人也无法根本改善这种情况,甚至会因为他的作为影响到其他人的享乐和权位而被排挤孤立,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可是一旦有一个稍有见地的人能够看清楚这一点,点醒了这一点,不两手准备的李满江则会陷入李陵的困局之众。
然而,李满江的风险,却是使用前的出了这个时代条件之外的计谋。没有手机,没有无线电。在这个交通完全走(走),通讯完全靠吼的年代,离开了李满江目力所能达到的极远之处地平线以外王尔德的行动,就出了他的控制。虽然,他已经给了一个可以轻微影响“游戏”平衡的作弊工具手表,可是情况的不确定性依旧是那样的充满了变数。任何一个小的细微的失误哪怕是偏差,都可以使得战场的局面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无线电没有明和普及的时代或者说火车没有明之前,战争这门艺术,具有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和意外情况了,由于条件的限制,就有了被后世的现代青年们很不理解的约战下战书,然后在相约的地点摆好阵势厮杀和西方的骑士精神了。这种战争进行方式的出现和排队枪毙战争模式一样,是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人类唯有更有效的杀戮自己的同类而创造的。
如果不进行约战或者骑士一样的作战,那么战争必然陷入长期化和扩大化。如果是在欧洲,交战国的国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对没有绝对必胜信心的国而言,是没有必要的,加上大家说到底都是亲戚,于是干脆越好了决斗分高下。而在中国这种历来的大一统王朝,在大一统士气则完全是东亚的霸主,所有的什么游牧的种地的民族与国家都会被中央王朝庞大的军队和同样庞大的后勤拖垮,因此,进入到秦朝之后,春秋战国士气那种类似于欧洲的骑士对决似的战争则很大程度上消失了,逐渐变成了约战。
而如果某位将领统帅自作聪明,看了几本文科生(儒生)编的演义和史书就要玩玩齐头并进分进合击的把戏,却没有金手指可以作弊的话,等待他的就必然是失败了。
比如那位丧师十几万的杨镐。他就是个典型的文人,毫无领导大规模战役的经验,看了几本圣言子曰三十六计之后,就觉得作为时代的精英已经掌握了天下所有的真理,然后一拍脑袋就想出来了锦囊妙计。原本一场十拿九稳,压迫性优势的讨伐行动被他变成了一场丧师辱国的溃逃大赛。在当时,他指挥的军队,都是来自各个省的精锐部队,至少在相同的数量之下,战斗力并不会比刚刚起兵,还没有打出绝对自信和磨练出高强战斗力的女真八旗差。以他数倍与努尔哈赤军队的实力,只需要并作一路,堂堂正正大张旗鼓的向努尔哈赤的老巢建州卫扑杀过去,就能够逼得他和明军决战。决战,则努尔哈赤必败。
可惜,他把自己的强大军队分成了几路,从不同的方向分进合击,被努尔哈赤抓住机会,逐个击破了没有后援,数量也处于劣势的明军,最后酿成了惨败。
这就是没有金手指而使用越时代太多的战略的下场。
还好,李满江是穿越者,不仅他的军队有着越了蒙古人几代的武器和组织方式,更重要的是,他给了王尔德手表作为作弊器。
古代人的时间观念,特别是在这种荒郊野外是极为模糊的。只能依靠太阳作为参照物,一旦气象有变化,就会生很大的误差。古代大部分人钦天监的天文学兼神秘学家除外他们对时间的基本概念通常都是以刻来计算(清代钟表大规模传入之前一天分为一百刻每刻14分钟,后来钟表传入之后稍微有改变成了九十六刻,每刻15分钟),然后晚上就是时辰(每天十二个时辰,即每个时辰2个小时)。
如果没有钟表,哪怕王尔德再认真执行,只需要差上一刻钟,15分钟已经能够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败了。1846年德克萨斯人在河边林地击败墨西哥独裁者甚至只用了7分钟。时间在没有钟表前,真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然而即便是有着这样的作弊器,前途依旧显得不那么确定。
战争中总是充满了各种的意外不幸和笑料。
一个简短的故事,是如此来说明意外的存在的。铁匠给将军的马少钉了一颗钉子,战场上马蹄铁松动掉落,将军倒地,士兵误以为将军阵亡,于是大败。
这种事情在古今中外不止一次生过。曾经有过两军作战一方已经即将失败,而忽然从他们北面吹起了漫天风沙,正面着风沙占据上峰的一方被风沙迷眼,最后在反击中大败的有。戴着铁盔被手枪近距离击中也没有死的国王。张弓射箭却因为弓弦断裂弓背反弹回来击中了了喉咙而死的将军等等等等,战场是每一颗都在生着奇迹和厄运的地方。所以当兵久了要么成为坚定的无神论者,要么成为最迷信信徒。
甚至那场让无数拿破仑的崇拜者至今依旧反复推演津津乐道的滑铁卢,就有一个广为人知的非战场因素而导致战争失败的原因。
拿破仑曾经派出一名传令官前往寻找格鲁西元帅的部队,这位元帅掌握着相当于滑铁卢战场上法国部队一半的兵力,然而这位传令官却在路过一家农家休息的时候,因为口渴却没有找到干净的水,于是喝了不少葡萄酒,最终导致他不胜酒力醉倒在农户家,耽误了传令。导致了拿破仑最终失败。
在这样的没有远程通讯设备的时代,王尔德的部队和可能提前出现在科尔沁联军后方,被蒙古人提前现,然后被兵力和移动能力都处于优势的蒙古人围歼。毕竟,虽然骑兵队拥有火器,可是在马背上却无法排除像步兵这样整齐的阵型来对抗大量骑兵。特别是在手铳的射程目前还无法同蒙古人的步弓相比的(站在地上射的是步弓,比较射程远过手铳的2o米)情况下。义勇军的骑兵,始终只是配合步兵追杀阻击溃兵扩大战果的辅助部队。如果李满江不能在王尔德所部出现之前的一刻击溃科尔沁联军,王尔德的部队和李满江这个冒险的计划就很可能无法实现,最终落入到欢喜天所预料和定下的计策的死结之中。
可是,如果在没有得到王尔德的消息之前,就击溃了科尔沁联军,那么又会陷入到北宋时宋军将领所面临的尴尬,既可以击败,击溃敌军,却无法有效的扩大战果,侧地粉碎敌部的二次动员集结能力。而如果用步兵去追击扩大战果,则很容易在这过程中由于失去了密集阵型带来的火力优势和协同武力支援,步兵的战斗力是无法和倍于自身数量的骑兵相比的。
这是一个两难。
一边看着各个大队及小队的千总和把总们指挥着自己的部下,轮流应付对面不时派过来的小股骑兵的骚扰,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哎,看来还是因为实力太薄弱,手上可以指挥的部队太少的缘故。”李满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别的不说,直说如果义勇军的兵力能够再多上2ooo留在吉林城教给萧白朗指挥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担忧和弄险了。
只要有2ooo甚至15oo人完成了基本训练的义勇军部队配以足够的军官,哪怕换个循规蹈矩的十岁孩子也能指挥好他们,防守来自奉天的倭内所部2个月以上。
如果有两个月的时间,那怕是拖,李满江也能把对面的科尔沁联军拖垮了。
可惜时不待我。也不知道萧白朗和张耀祖那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李满江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紧要之事是解决目前的情况,能够做的,自己已经做到最好了,剩下的就看王尔德和老天爷的安排了。希望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不是为了捉弄自己的吧!
于是李满江吩咐卫士,让东面显得压力极小的周青所部,派出一小队人马,到后面的灌木林中,搜集了大堆的青绿潮湿的树枝和茅草。
然后找了个下风头的地方,用火药点燃了,烧出浓浓一股烟柱来。
狼烟烽火。
李满江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一个小时之后,李满江咬着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全军听我号令,准备突击!”
李满江也做出了他的决断。
明天这场战斗落下帷幕!
第五十七章 被迫进行的决战(上)
“滴滴答滴嗒嗒滴,嗒嗒滴滴滴滴嗒嗒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响亮的管乐声配合着沉闷的鼓点,奏出轻快的节奏。
《掷弹兵进行曲》最适合的乐器演奏的乐器,还是苏格兰风笛,用李满江指导改进而来的介于唢呐和小号,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管弦丝竹来演绎这富有英伦风情的战场进行曲,金属管的冰冷让本该用风笛演奏的悠扬前奏听起来有些刺耳,显得颇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有这连续的,至少节奏还算明快的军乐为士兵们奏响,虽然每一下鼓点的敲击声,都会让经验不足,紧张万分的心随着鼓点碰碰的震动,却也能够让他们能够随着乐曲的节奏,调整步伐,和左右的战友们保持在一个基本的横列线上。
这里是行进在义勇军攻击阵型第一线的大队。
贝塔石高抬着下巴,满脸得意的骑在马上,行进在各个步兵小队横列的空隙之间。
他不得不得意,他刚刚通过了激烈的争夺差点和其他两位副千总打了起来,这才争取到了担任攻击前锋的任务。作为义勇军中的仅有的几个千总之一,他的资历于其他的千总们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跟随李满江起家的最早的一两批人。与不学无术,担任了几年义勇军二号人物,却更多的做着内政杂事的活计(并不是李满江不信任他,而是张耀祖实在才能有限只能听命令做事),因此对自己部队的战斗力都没什么底气更颇有些畏敌的张耀祖不同,贝塔石在是在李满江带着陈家人在义勇谷中已经草创了之后,才加入到义勇军之中的。
他曾经是陕南的绿营中的一个小头目,因为天性豪爽,好于江湖会党人物往来,在陕南他所在的那个县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个角儿,人送外号小公明,意指他豪爽义气,交游广阔。说穿了,就是当地的一个黑社会大哥式的人物。陕西虽然并不富饶,土地算得上贫瘠,可是却上连蒙古诸部,下接四川和湖北,是重要的商路之一。四川的井盐,湖北的铁器等等各种货物,卖到草原上换来牛羊皮毛,这可是大赚钱的行当。可惜,与蒙古人的贸易,大多被十几家山西皇商垄断者,他们攫取了最丰厚的利润,富豪之极天下闻名。
当垄断出现的时候,走私就有了利润,一如古今中外的所有被垄断行当一样,越垄断,意味着其中的利润的丰厚,就越有人趋之若鹜。
普通的商家,或许还会因为朝廷的禁令所震慑,毕竟满清曾经用了中原众多城市乡村的滚滚人头向所有百姓表现出了他们雪亮的屠刀的锋锐。而更多的江湖人物(黑社会,有组织犯罪集团)则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只要有高额利润,就敢于冒着砍头的危险去做任何事情。
由于贝塔石的“江湖名声”和庞大的关系网,他就成为了走私线路上的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久而久之,他也就积累了不小的财富。
家有横财遭人嫉妒,何况他只是绿营中一个小小的头目,于是就被一位外地调来的绿营将官对他的家产动了心。那将领原本准备找个由头,勾结好县令把他构陷入狱,然后分吞了他的家产。谁知道这一查,却现根本不用构陷,贝塔石身上大把的辫子等着抓呢。
贝塔石于是被判了秋后斩。幸运的是,早些年贝塔石曾经帮助过的一个人正好在他关押的监狱里当狱卒,被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用小人物特有的手段,调换了名目,又秋后斩,提前就顶替了另外一人配宁古塔。
在配的途中,颇有手段的贝塔石终于逃脱,成为了一名马贼。
然而在三十多马贼袭突然袭击正好由李满江押韵货物回义勇谷的马车队时,李满江指挥着区区十余人就用火枪击败了他们。
当其他没死的马贼纷纷逃跑的时候,原本有机会逃走贝塔石却放弃了,他扔掉武器牵着马儿向李满江主动投降了。当李满江后来问他原因的时候,他说:“我曾经和这些马贼一起做过不少案子。三十多个积年老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在他们的袭击下,甚至曾经有打败上百人的披甲步卒的例子。如今却被区区十余个没有穿甲胄的人打败。这说明了义勇军的不同一般。他本身是绿营出生,虽然是个江湖人物却对行军打仗最敢兴趣,跟着您自然会比继续当马贼有出息得多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对义勇军的战术的研究十分透彻,甚至临场小范围指挥能力不下于李满江,而拼死敢冲,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的那种血气勇敢,更是为李满江所赞赏。
因此,他对于以弱势兵力的步兵去主动攻击优势兵力的骑兵的可行性并不会怀疑,所以他才主动要求并得到了这个任务。这将是一场让义勇军扬名的战斗,而作为先锋的贝塔石无疑将被所有的人记住。
贝塔石所辖的第四步兵大队下属的八个步兵小队以小队为单位,排成了四个两列的横队。然后又以每个横排两个横队方阵的方式,排成的一个“二二”状的行进阵型。
他从西面突出,在《掷弹兵进行曲》的音乐声中,向前挺进。
在他后面,跟着一个炮兵队,编制中原本的六磅加农炮被遗弃在后方的炮兵阵地上,取而代之是粗大的臼炮,以及相对轻便的第四步兵大队后面,小心的前行着。在炮兵队的东侧,周青也率领着他的部下,避开了松软泥泞的河岸,掩护着强大同时也脆弱的炮兵们的侧翼。
担任神枪手(狙击手)老兵们大部分听从了李满江的命令,加入到了炮兵队中,作为炮兵队本身的肉搏力量。而另一小部分,则坚决反对了这个命令,而是主动的做起了李满江的护卫工作来,这让李满江的卫队的士兵们十分的恼火,差点就和老兵们打起来――由于李满江为了防止兵为私有的情况,于是自身作则,取消了亲兵制度,而是采取了轮换制的卫兵,出了贴身的几个警卫之外,其余的近卫都是从各队中抽调的表现优异的士兵来担任,这些士兵通常都是新兵,这样很能够增强他们的荣誉感与责任感,同时,靠近李满江也能够经常获得李满江的教育和指导,这些人过了轮换期之后通常作为军士或者预备军士来对待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所以,老兵的行为表现出了对新兵的极大的不信任和蔑视,虽然老兵欺负和蔑视新兵是常态,然而在李满江近卫之中,这种挑衅整个卫队荣誉的行为还是遭到了强烈的反弹,若不是李满江在也许会直接开打了。最后李满江也不得不得妥协了,毕竟这些老兵们都是自己的真正的嫡系起家部队,没有当上军官或许说明他们的领导能力不足,可是作为士兵,他们的忠诚无可挑剔,几乎所有的时候,他们都只穿军装,军装上那块李满江亲手颁的服役年章也始终挂在胸前。最后妥协的结果是,由老兵负责外围,由卫队负责最后的防卫,李满江在安抚老兵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向卫兵们表现出自己对他们的绝对信任和重视,念旧固然是一个让手下放心的特质,而一旦没有把握好分成则容易被解读为任人唯亲――虽然所有人都是任人唯亲的。
随着义勇军一方做出了攻击的态势,科尔沁联军的领们也陷入了新的争执之中。
义勇军的行动,完全出乎了欢喜天和阿拉善的估计,或者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突破就有的经验思维来衡量新生的事物,这一方面是他们的愚昧一方面也暗合了人的天性――人终究是经验动物,科学证明人最初能够和大猩猩黑猩猩分家是来自约更加卓越的长期记忆力,长期记忆力意味着经验的积累。
科尔沁草原已经平静了太久,同时,整个东亚大路上,随着喜欢使用火器的明军的覆灭,以强弓厚甲著称最终夺取了天下的满清也带给了所有的东亚人一个错误的信号:我们依旧处于冷兵器的时代。
冷兵器的思维让他们可以理解结阵的大队步兵通过远程攻击便能压制己方骑兵,因为从秦朝开始,完整的有足够远程武器的轻步兵方阵在崩溃之前都是轻骑兵的克星――这总是相对的。
可是冷兵器的固有思维让他们无法理解,没有穿着坚固的铠甲的步兵,怎么敢于主动进攻数量倍于他们的骑兵?莫非红衣贼的头目失心疯了?这当然是不太可能。何况,看那些红衣贼兵的样子,步伐整齐并无犹豫勉强之态,一点也不想勉强执行疯狂的上司的必死人物的人的从容。
那么那么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呢?他们凭什么敢于认为脱离了那个铁箍似的圆阵,这样薄弱的横队还能阻挡蒙古铁骑的冲锋呢?
这些疑问瞬间涌上了欢喜天和阿拉善的心头。也许也涌上了其他人的心头。可是除了阿拉善之外,其他的王爷也有着自己的算盘。
比如,达尔罕亲王班第。
班第心中本来就不太看得起阿拉善这个才上位没多久的青头嫩小子,加上他的左翼中旗和阿拉善的右翼中旗相邻。草原上的草或许很多,而适合放牧的地方却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游牧是逐水草而居,水比草更重要,世界上的哺乳动物除了猫意外都需要喝水才能存活,所以适合大规模蓄养牲畜的必定靠近水源的地方。不巧的是,班第和阿拉善两家放牧地之间,正好就有一块沼泽水草丰茂,正适合让牲畜饮水。围绕这一地区自然就是很合适的放牧地了。
自从阿拉善当上土谢图亲王之后,搞三搞四声称要改革科尔沁蒙古,让科尔沁强大起来,为此他听从欢喜天的建议,学着汉人历史上的王安石,主动出钱放贷,买来羔羊小牛借给牧民饲养同时又出了一些鼓励饲养更多牲畜的规定,让他旗下牧民的牲畜规模迅扩张。
于是阿拉善和班第的旗下牧民就生了多次冲突。之前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驳阿拉善的面子,就是有意让他丢脸,却让欢喜天化解了。这时候他也不管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抓住由头就跳出来。
“天赐良机。这些红衣贼自己放弃了圆阵反而分散成几个部分来送死,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啊!阿拉善,你小子还在犹豫什么,干净下令呐。”班第说。
阿拉善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班第,你又闹什么,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咱们就是拖垮他们,而不是要去冒更多的风险才是。何况敌军贸然放弃结阵的优势分股出击,肯定自有他们的计较,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在里面,还是小心为好。”
“我呸,什么阴谋阳谋。我看你小子就是怂了。没错,咱们是说好了拖死他们,可是那是因为他们的阵势邪门,火枪火炮威力太大的缘故。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自己走散开来主动攻击咱们,这不这是天赐良机?有这等机会,你却要后撤避战,我看你小子就是个没胆的,羔羊。”班第不屑道。他自然也想到过这一层,可是却没有更想下去,因为即便真的有什么阴谋,以至于进攻不利,顶破天自己也就是骑马走人而已,反正自己出兵不多不过千余,倒是阿拉善如果因此倒霉了,却正好借机把他整下去。
“你这么笃定,那何不自领一彪人马去冲冲看?”阿拉善激道。
“去就去!”班第脱口而出,随即就后悔了,然后他眼珠一转,就想到了说辞:“去就去,只要你把联军统帅的位置让给我,我就去。你不是要学汉人的弯弯道道搞风搞雨么?怎么轮到这个关键时刻,汉人常说的身先士众都不能做到了?只要你把统帅的位置然给我,我就去。不过,嘿嘿,事成之后就轮不到你土谢图亲王来分功劳了。”
在班第的逼迫下,阿拉善不得不顾欢喜天的劝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经过了休息重整的联军仍然有8ooo人左右。先就是一股上千人的骑兵呈密集队形面对着贝塔石的大队直冲而来,他们很快的冲过了几里的距离,涌到第四大队正面越一百米宽的阵地上。
然后他们不出所料的遭遇了义勇军贝塔石所部的猛烈火力攻击,进攻的势头被遏制住了,但蒙古人却意外的没有退去,虽然更加小心,却不断的做着进攻的尝试。
随后另有两支上千人的队伍从正面这支部队的两侧冲出来,一支攻向第四队的东侧翼,一直则直冲着插向了第四队和已经停止行动,开始架设火炮准备支援第四队的炮兵队之间一个宽约5o米的空挡。
正面的东面的蒙古人遭到了贝塔石和他手下不断的,猛烈打击。然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和信念,驱使着他们在同伴一个个应着枪声落马坠地之后立刻又有一对人马接踵而来。一时间,蒙古人以众多的人数完成了对第四大队的半包围。他们想依仗着众多的人数,把第四队彻底的淹没。
还好,熟练的炮兵及时开炮,臼炮射出的散弹和三磅野战加农炮射出的实心弹猛的覆盖了对面蒙古人的骑兵最密集处,火炮的杀伤力让密集的蒙古骑兵阵中一片人仰马翻,混乱异常。
贝塔石及时抓住机会,重整了一下被冲击得有些散乱的阵线,让士兵们喘了一口气。
“蒙古人其实还是有点料的,可惜武器太差,思路落后于时代已经太多了。光凭人数是没有用的。”贝塔石叹了一口气,似乎同时在缅怀和感慨曾经的马贼生涯。
东面和正面的蒙古骑兵们被打得乱作一团,而计划进攻炮兵和第四队之间的空隙的那支骑兵,却抓住了友军吸引了所有义勇军注意的机会,一举蜂拥而入,突入了这个空当。
“变阵,第五队向右靠拢,四队向前靠拢!”贝塔石这才注意到,连忙停止了多余感慨,指挥这手下变换阵型。还好,严格的训练加上各队把总和军士们的辅助指挥,很快,原本呈“二二”状的阵型变成了三角空心方阵,三个小队的义勇军战士通过变化阵型之后,正好就面对这拥挤在这不到五十米宽的空地之间的蒙古骑兵们的侧翼。
“瞄准!开火!”
另一边的护卫炮队的老兵们造就排好横列,对着乱糟糟拥挤成一团,根本无需瞄准的蒙古人骑兵也放弃了排枪。
原本进攻薄弱环节的蒙古人反而陷入了呗围困的境地。战局一时间僵着起来。
完了点,不过差几个字5ooo,足够多了不?
第五十八章 被迫进行的决战(中)
“有我无敌,为了司令,杀!”
“杀!”
由于只有一百多人分配到了炮兵的侧面来防守这些蒙古人,其余的还要在正面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下一波攻击,因此,一百多个老兵们组成的横队只有区区一层的厚度,在一次火枪齐射之后,没有能够形成第二次的连续射击,用密集的弹幕淹没敌人,那么只用刺刀,来保卫完全没有战斗力并且到处都是火药桶的炮兵队。
随着副千总左克(雅库特人)一声怒吼,其余上百名历经考验,对李满江有着无比的忠诚的士兵齐吼一声“杀”,趁着蒙古骑兵还处于排枪造成的混乱中的时候,起了白刃冲锋。
“弓步向前,刺!”左克虽然是雅库特人,几年下来出了长相仍然显得有些西化类与黄白混血之外,已经看不出一点点和其他汉人同僚老兵的差别了,他出身雄鹿部,是出名的勇士,因此对刺刀格斗最有理解,加上他在艰苦环境中适应出来的底子,让他成为义勇军老兵里拼刺刀最凶狠的几个人之一。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是李满江最青睐的白刃教官,天长日久下来,他仿佛已经把拼刺刀和教授新兵当成了习惯,连这个真正的生死关头,也不忘记随口念着拼刺的口诀。
“枪托划弧,用力不迟疑!”说话间,他一把抽出扎在身前一个蒙古骑兵身上的刺刀,也不掉头,就这样右手握着枪托颈部,呼的一下,砸到了一个跌落马下又爬起来准备拼命的年轻蒙古兵脸上,实木褐漆的枪托携着整支火枪的重量和左克的臂力,顿时让他的五官变了形,鲜血直流,头昏脑胀,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倒在地上扔掉武器抱着脑袋不住的翻滚。
“手脚并用,眼观六路。”说着,他双手举着火枪,架住了一个中年模样的蒙古兵砍过来的一刀,顺脚从地下一下踹到了他的胸口,把他踹出好几步远暂时怕不起来了,然后眼角余光一瞄,瞥见了一个从侧面阴测测的过来准备偷袭的也许还不到18岁的甚至还谈不上战士,只能说是牧民的蒙古人,于是转身踮起火枪一掷,正中腹部,那半大的孩子骤然遭到重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原本手上的腰刀早已经丢到一边,只知道用手握着插在他胸口的刺刀刀刃,想要拔出去,可是刚刚一动,就会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出血,让他不得不放弃。
左克走上前去,中途还用别在腰带上的手铳打翻了另一个见他空手,准备冲上来捡便宜的敌人。他走到那半大孩子面前,毫无怜悯的拔出了被他手掌握着的刺刀,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战场上,来不得一点妇人之仁。
没一会儿,左克就已经连续杀了七八个蒙古兵,同时身上也挂了彩,一道伤口左肩斜着切下来,直达右腰,饶是左克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无比,也只来得及往旁边闪躲了一小步,让自己不至于被砍成两半。随后他的左肩也被另一个蒙古人的狼牙棒敲了一下,幸好,由于缺少铁器,这根狼牙棒只是一根粗大的木棒,最前端有几根钉子,而左克反应得快,抢到那蒙古人身前,让自己的肩膀只是被狼牙棒的中部击中,随后自己用腰间别着的匕捅死了敌人。即便如此,他的肩膀也完全麻木红肿,几乎觉得已经断掉了。
残酷的白刃战让失去了度优势同时又没有很好的防护的蒙古骑兵们损失惨重,他们被挤压在这下载的空隙间,左面被一群疯子一样的拿着刺刀长枪的红衣战士拼杀着,而右面也不断一直遭受着已经变换了阵型的贝塔石的部下排队枪毙着。
不断的伤亡,两面受敌,地势的狭窄,惊躁不安的马匹四下的挤拥,中间没有遭受打击的骑兵们的手足无措。让他们乱成一团。
不断有蒙古人倒下,而来自中间的拥挤也同时在不断的把里面的骑兵们挤到外围,没多久,在杀伤了相当敌人之后,老兵们在近身格斗中也是各个带伤,颇显狼狈。
然而却没有太大的伤亡,只有几个老兵因为伤重而被战友抢了下去到后面由医生治疗,其余的老兵们虽然也是各个带伤,血染军服,却凭借着一股狭路相逢勇者胜,相互协作配合的猪突亮剑的精神,成功的震慑住了数量比他们多了几倍的蒙古骑兵,让他们不敢一拥而上的拼命。
炮兵阵地的情势依然是岌岌可危。
终于,有几个炮组的炮兵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推着臼炮冒着危险到达了老兵们的战线。
几乎是抵着蒙古人的马,臼炮以差不多完全平射的角度,开炮了。
几炮下来,蒙古人死伤更加惨重了。
然而却给他们抓住死去的同胞留出了空隙的机会,在几个“勇士”的带领下,一举掉转马头,从来路冲了回去。
这一跑,立刻就起来连锁反应。
之前在被反包围,无处可逃拥做一团的情况下,这些蒙古骑兵终究还能在无法投降的情况,找出一些觉得走投无路把心一横和义勇军拼命的人来。而这会儿有人带头冲出了包围,也就是带来了一条生路。所有的骑兵顿时再也顾不得身边的同胞和战友,也不顾近在咫尺的敌人,纷纷朝着那个可能逃出升天的空隙涌去。
空隙就这么大,而两边虽然就是薄薄的红色人墙,蒙古骑兵们却没有任何勇气去尝试从那边冲突出去,在所有人都焦急的争先恐后的逃命的时候,大厅小门的效应出现的(当一个人满的大厅着火的时候,所有人都只顾着冲出去,可是门又相对于所有同时涌过来的人潮来说太小,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踩踏,要么是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起初是一个两个身份在部落中高贵一些的贵族们带头,随后几乎所有的骑兵们都拿出武器,疯狂的砍杀靠近自己左右的任何同僚战友。
没多长时间,最后一个已经受伤严重的蒙古人终于冲出了这个地狱一样的包围圈,这时候,被他们自己所砍死砍伤的同伴,已经大大的过了义勇军啥杀伤的数量。冲进来的上千名骑兵,逃回去的不足3oo人。
义勇军继续向前推进,受伤的战士们在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能偶继续作战的回到了战场上,不能继续的就停留在了后方。
这三路骑兵的失利,让科尔沁联军内部再次生了分裂的争执。
阿拉善在三路骑兵都遭受失败之后,立刻就准备撤退,伺机再战。
而以班第为的其他这时候则突然难了。甚至一直以老成持重的形象处在阿拉善和班第两者之间的卓哩克图亲王鄂尔齐也站出来旗帜鲜明的站到了班第那一边。
班第的理由非常有鼓动性:“不行,不能这么撤了。咱们各家王公的家养骑兵牧民在那里打生打死,你阿拉善坐拥最大的一部分兵力,却怜惜羽翼,只是一味派咱们的儿郎们去送死,这可不成。你说退兵,这出兵原本就是你提议的,今日你手下未一兵一卒去和对面的红衣贼人交战,就要撤走,哪有这道理。莫非你是故意如此,好将咱们各家的好儿郎都害死了,日后你右翼中旗一家独大,正好侵占咱们的草场水源和牛羊么?”
这话说得非常的毒和侧地,自此以后,班第和阿拉善的脸庞肯定是直接扯破了。可是这一番话也真正在的说出了实际情况,加上一点点极端恶意的揣测,立刻就让所有的王公们都相信了。实际上,对于阿拉善一味派其他王公的手下去做这种伤亡巨大的攻击,各家早已有不满,不过是碍于阿拉善土谢图亲王,科尔沁之主的特殊位置而不敢直接难而已。这时候有班第这个地位同样崇高的亲王出面,其余的郡王,台吉之类的,自然是纷纷赞同。
“你胡说,血口喷人!”阿拉善被班第说得气血上脑,脸色气得紫。他在分派进攻任务的时候,的确是有点小心思,耍了手段,可是这会儿他提议撤兵,伺机再战,却不是处于私心,而的确是从战局考虑。
现今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显了,这些红衣步卒看似不着厚甲,却有着犀利的火枪火炮,在远程上完全压制了蒙古勇士们的骑射,而即便是近身肉搏,那种古怪的枪剑也威力颇大,加上敌军各个悍不畏死,勇悍之气尚在蒙古勇士之上,此时靠着骑兵脚程快,打马走人,暂避锋芒,再议计策才是正确的选择。
甚至,阿拉善还从倭内的信里知道,这支自号“义勇”的匪军,人数并不多,大约也就在三四千人上下,如此算起来,这里恐怕就是他们的主力了,毕竟他们占领了不少城池,都要派兵留守,如果自己这边能够拖延住,等倭内大军攻破了匪军老巢,这些人成了无根之萍,到时候无论是劝降还是想办法打败他们,都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了。
可是,班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的解释也只能成为演示了。
怎么呢?阿拉善一时难以决定。
欢喜天见此情景,当然得为主分忧,他顾不得班第特殊的地位,哼声道:“班第王爷,您何必苦苦相逼。撤兵命明明就是时下最好的选择,您却一味纠缠,无非是为了那几百个牧奴丁口罢了,此战过后,我家王爷定然会把丁口双倍奉还,如何?”
原来,阿拉善在之前,曾经问计欢喜天,如何让他的部落强盛。欢喜天给他的答案是人丁,和牛羊越多越强盛。然而人口光靠自然的繁衍肯定就快不了多少,见效太慢。加上欢喜天也迫切需要阿拉善的赏识和器重,他于是使出了大杀器:释奴。
蒙古部落中有不少人是奴隶,称为牧奴。当阿拉善试着搞了一阵之后,获得了普通牧民身份的奴隶们爆出了极大的劳动热情,对阿拉善的感激也成为了衷心的表现。极好的效果让他十分的开心,于是干脆扩大到整个右翼中旗。甚至影响到了周围几个旗。班第就有几百个奴隶逃跑到了阿拉善那里被他收留。两人的仇恨由此结下。所以,在体制内搞改革,通常都是非常惹人仇恨的。
可是班第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是因私费公。他冷笑道:“哼,我堂堂达尔罕亲王,怎么会把区区几百个奴隶看在眼里。倒是你欢喜天,给阿拉善出了那个主意之后,右翼中旗不但人丁兴旺,甚至连旗兵也大为精锐了。我们的部下不行,可是阿拉善你搞了那个什么革新搞了这么久了,养着几千精锐,难道还对不了这区区两千步卒?说出去谁信啊!”阿拉善的部落兵们的确要精锐不少,相当多的骑兵都披着棉甲和锁子甲,武器也制式相对统一,甚至有着几百持五尺钉枪的枪骑兵,显然是仿着大清朝还是后金的那会儿的八旗建制设立的。
阿拉善被挤兑得实在无奈,于是只得一狠心,咬牙道:“好!既然各位叔叔伯兄弟都疑我,那我也只能证明给你们看了。”他转身用冷得寒的声音对欢喜天说道:“你去传令下去,让各部都准备好,是骡子是马,终究还是要拉出来溜溜的。”
第五十九章 被迫进行的决战(下)
相隔数里,天高气爽,平原上除了茂密的草丛之外,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障碍,即便是大队人马奔驰而激荡起来的烟尘,也随着战事胶着状态的告一段落而重新沉淀下来,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数里之外的情形。
身着红衣黑帽,手持长枪短铳的义勇军依然随着军乐队形整齐的一步步向科尔沁联军所在地逼过来,由其本阵还没有散乱骚动,因此贝塔石也不会真的头脑热,贸然让步兵快冲锋去冲击严阵以待的大队骑兵,而只是让士兵们便步前进,保持队形而已。走着走着,贝塔石和着《掷弹兵进行曲》的节奏,唱起来李满江教给他们的歌。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义勇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战士们的宿营地
在高高的山岗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
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
我们自己造
我们生长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抢占去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这《游击队之歌》本来就是按照《掷弹兵进行曲》的旋律改变乐器重新填词而写成歌颂东北抗日联军的,被李满江拿出来稍微修改之后,被称为《义勇军之歌》,虽然不如《义勇军进行曲》(国歌)一样悲壮凝重,却也别有一番轻快的自信在里面。
先是有第四大队的士兵跟着贝塔石哼着,后来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洪亮,最后,竟然连这如此自信,轻快的曲子也在血气方刚的士兵们没有技巧的吼声中,变成一杀气冲散云霄的无畏之歌。唱得对面的蒙古人脸色白,不少王宫差点就此转马逃走了。
欢喜天听到了这雄壮威武之歌,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似乎想起来之前那命悬一线被敌军贼头耍弄的经历来,还好不是他在训话,否则鼓舞士气没做成,倒是会把士卒们的信心给丢了。
阿拉善骑在他的的乌云盖雪宝马上,满脸肃穆的向着面前所有的部民和战士讲话。
他大声说道:“你们,都是科尔沁的子民,大蒙古铁木真成吉思汗的后人,你们,都是我的战士,是我的骄傲。我,阿拉善,科尔沁之王,土谢图汗,博尔济吉特氏的子孙,大清土谢图亲王,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说,我对你们好不好?”
众部民和战士纷纷大声道好。的确,自从阿拉善继位为亲王这一年以来,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对于右翼中旗的部民们来说,也谈得上是变革。欢喜天为了上位,的确是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
按照阿拉善的要求要让他的部落强大起来,欢喜天的对策和答案是财富和军队(牛羊,人丁),而中原汉人的历史是如此的悠久,他想要的所有方法几乎都可以在典籍里找到对策。增殖人口,强大军队,阿拉善先想到的就是秦国。作为一个蒙古化的汉人,他对于儒学不屑一顾,而蒙古本身的社会结构,也完全达到了酸儒们念念在口的残暴的程度蒙古王公通过与黄教等宗教上层的结合,在世俗和神权两方面形成了对普通牧民的绝对统治地位,普通牧民的身份,仅仅比奴隶高一点点,依然是王公贵族和他们的狗腿子生杀予夺的对象,因此,他对于借鉴秦国的经验一点负担都没有。他向阿拉善提出来,提高普通牧民的地位,并解放牧奴,鼓励增大放牧的建议并被采纳,这一点的效果卓著,并且招徕了不少其他部落的牧民和牧奴的投靠,就像秦国的徕民一样。同时在军事上,虽然欢喜天没有军事才能,却有知识文化,能够对组织建设提出很多意见,他借鉴了秦国经验,在看到了改革成效大为满意的阿拉善的支持下,对部落武装进行了改革。改变了原来那种落后的征兆方式,一方面通过建立小规模的职业化部队来提高精锐的战斗力,一方面则通过物质激励和社会地位激励来挑起普通牧民和牧奴们对战斗的热情。这些手段,其实都是非常有效而正确的手段,暗合了西方文艺复兴,军事改革的步伐,都在想古典军国主义时代学习和借鉴,唯一不同的是,西方学习的是罗马共和时代,而他学习的对象是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而已。
虽然才短短一年时间,初步的成效已经彰显出来了。一方面,通过挑选地位较低部落贵族和勇士,同时给予军功奖励的承诺,阿拉善建立起了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骑兵,当然由于无法接触科技进步,他们只能按照冷兵器的思维,向重型化展。这些精选出来的“公民兵”各个都身着两层重甲(棉甲和锁子甲),使用的武器则是精良的马刀和一支长达三米的钉枪骑枪,而另一方面即便是征召起来的普通牧民和牧奴,虽然依然是传统的皮袍角弓,却在精神面貌上与其他王公的部队都显出相当的不同来。这样的强势表现,也难怪诸王台吉都要忌惮阿拉善,抓住机会就逼迫他了。
“是谁,赐给了你们牛羊,是谁让你们添置了新的皮袍,谁让你们住上了新的帐篷,是谁让你们从低贱的奴隶成了自由蒙古战士?”
“是王爷您!”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现在就是你们报效我的时候到了。”
“万死不辞!”
“你们面前,是一群叛贼,虽然是叛贼,却也有些门道和凶悍。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打败他们。你们能办到吗?”
“誓死不辞!”
“好!全军听我号令。巴图鲁们,出击!”
由一名骑术最好,枪术最高明的勇士带头,从最前面的几个人,到最后一排的上百人,几百名刚刚成军不到一年的还没有经过实战,却又斗志高昂的“公民兵”排着楔形阵,慢慢加向义勇军的前锋贝塔石所部冲去。而他们的后面,跟着两千余名挥舞着腰刀弯刃的无甲牧民组成的轻骑。
远远的看见蒙古人竟然再次派出骑兵大队进攻,而且这次的部队,竟然一反之前挎着弯弓,穿着油污皮袍,乱哄哄的拥挤成一团样子,而是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望远镜中明显能够看出,纵然是马的脚程有快有慢,穿着厚实棉甲的骑兵们也努力的保持着队形,不时调整坐骑的度,而不是一味的任由马儿狂奔。
“果然忍不住拿出压箱底的本钱了!”李满江放下望远镜,冷笑一声道,随后对旁边的传令兵说:“传令各部,停止前进,结阵以待敌军进攻。”说完当传令兵正要离开的时候,又被他叫住,犹豫了一下说:“让贝塔石那小子弄几个拒马,不要掉以轻心了。”
贝塔石在接到命令之后,虽然不太情愿,却依然执行了命令,十几辆长长的空四轮马车被卸下了马匹,摆在阵前作为拒马,这些都是炮兵队用来拉弹药和臼炮用的。
他对副官笑道:“对面的蒙古人还是有些名堂的,至少从勇气上比至今未见我讲过的除了咱们义勇军之外的军队都强上不少。可惜了,没有火炮,勇敢归勇敢,却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惜了。”
五六里路虽然相对于马匹来说并不远,不过由于负重不轻,为了保持马力用作冲锋,因此并没有跑太快,十分钟之后,枪骑兵们终于到了义勇军阵前不远处。
轰隆隆,连战马都覆盖了棉甲的枪骑兵的马蹄声显得十分的沉重,仅仅几百骑从小步慢跑加到四蹄狂奔,声音就听起来更胜于上千的轻骑。马的眼睛早就被眼罩遮住了,此时,它们再也不会因为看见如林的闪着寒光的刺刀而不敢径直冲锋了。
“砰砰砰砰……”
一连数十声炮响,炮兵队先开火了,他们先是把十几枚实心三磅炮弹倾泻到了奔驰的枪骑阵中,无视他们厚重的铠甲,击倒了上百名的枪骑。
“瞄准!”
“瞄准!”
“瞄准!”
一连喊了三遍,贝塔石自己都没有现声音有些变形,到此时他才感到,即便只是几百匹无畏的战马真正的冲锋起来,也是能带来那么大的压力。
“开火!”
当经历了炮击之后却依然没有停滞下步伐的骑兵们平举这长长的钉枪,已经出现在第四队阵前不足百米的时候,贝塔石下令开火了。
同时,装载了散弹的臼炮也开火了,弹幕再一次倾泻到枪骑兵们身上。又是上百人倒下了。
第一线的两列义勇军步兵在开火之后,干脆放弃了继续填装弹药的尝试,而是直接蹲下,把刺刀斜前立着,让出空挡给第二线的两排战友射击的空间。
由于没有瞄准的时间,第二次的齐射照成的战果差了很多,即便是在近在咫尺不到3o米的距离,2oo多支火枪齐射依然只造成了百人的伤亡。
“冲啊,为了王爷!”
领头的那个不知名的蒙古勇士,竟然在接连数次的火力打击之下依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仿佛真的有神灵庇佑一般。他高喊着,鼓舞着,带领着剩下的不到三百名重甲枪骑兵以堂吉诃德冲向风车巨人一般的无畏,冲向了贝塔石的阵地。
“咔嚓!”
“轰隆!”
“啊!”
有的骑士转向不及,直接撞到了作为拒马障碍的空马车上,巨大的冲撞力让人马和空车同归于尽,这些悍不畏死的蒙古人,竟然在最后时候也把钉枪奋力的向前面刺了过去。有的刺空了,有的刺中的。
而另外一些骑士被蹲在地上的第一线的士兵们躲闪着重新装好弹药,开枪射到,只有百余人从马车的空隙之间冲了进来,撞上了义勇军的横队。
躲闪不及的无甲士兵们有的被长枪刺中,而没有及时松手的骑兵立刻手腕在不是专门制造的硬木枪柄的反作用力之下,折断了手腕,在马儿冲翻了几个士兵之后,失去了度,被周围的义勇军士兵们几把刺刀同时刺中,饶是双层的厚甲也在死力框捅之下被刺中了空隙重伤而死。
而另外一下及时松手或者由于枪柄木材松脆破裂分散了反作用力而没有失去战斗力的骑兵们,却要么被把总和军士们的手铳近距离击中,要么就被数把长矛刺中身体从马上撞下来被步兵围杀了。
饶是如此,这一番决死的冲锋,竟然依旧照成了贝塔石第四队五十余人当场死亡,上百人不同程度受伤失去战斗力,其中二十余人伤势严重。
前火器时代的精神力量,果然还没有过时,一番决死冲锋之下,竟然突破了层层阻击而最终造成了第四队减员近四分之一,一时间第四队的阵地上竟然显得愁容惨淡,这是义勇军建军以来最大的野战伤亡。
然而还没有结束,后面跟随的轻骑兵们不会因为敌人的情绪低落而放缓攻击的节奏,还好炮兵阵地及时开炮,并且准确命中敌人集群,造成成了轻骑兵们的混乱,也惊醒了戚戚中的第四队官兵们,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贝塔石及时下令,剩余的没有受伤或者轻伤仍旧能够战斗的士兵们集结在一起把伤员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空心方阵,阻击轻骑兵的进攻。
幸好这样的重骑兵不多。轻骑兵们虽然比之前的部队都要顽强一些,却依旧无法从战术被克制和淘汰的历史必然中脱出来,缺乏冲击力的战斗方式在更加有威力的火枪部队的反击下几乎没有建树。
很快,东面的周青部队从东面穿插过来,落到了轻骑兵们的左后方,对他们完成了反包围,又抵抗了半个小时之后,剩下的千余名轻骑兵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巨大的损失,翻身往科尔沁中军王旗所在逃去。
贝塔石和周青立刻下令追击,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几百名步兵追着上千骑兵跑的景象。虽然度差距较大,却没有放弃,一直在后面追赶。
败兵往回涌去,这时候蒙古王公们见连公认的最强的阿拉善的部队都损失惨重了,哪里还有胆子留在原地等着红衣魔鬼们冲过来,纷纷在侍从卫士们的护卫下往回逃走。而阿拉善虽然极为不心肝,还大叫着别跑,重振兵马再战,却被欢喜天等部下强行拉着也跟着跑了。
跑出去没十几里,忽然一阵枪响,从旁边的林子里冲出来一大群上千人的身穿红衣头戴黑帽的骑兵来,而且还是拿着好火枪的骑兵。
此时虽然蒙古人还有四五千人之多,却已经各自为战,都围着各自的王爷台吉夺命狂奔,况且诸王已经被义勇军吓够了,这会儿听到枪响,心理顿时生出绝望来,落在后面的近半蒙古王公竟然就此投降,而原本还想顽抗的阿拉善在被严石带着一彪火枪骑兵轰死了数十个护卫轻信,连军师智囊欢喜天都身中七八枪,被打成了漏斗,连脸上都中了一枪,只有一个巨大的血动,再也看不清面目之后,也值得投降了。
此战,李满江冒险的决定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的成功了,俘虏科尔沁大小王公台吉等贵族数十人,蒙古骑兵三千余人,战马上万匹,端端是一场极大的胜利。
不仅如此,这次的胜利,还对整个临着吉林,黑龙江,辽宁的科尔沁大草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是后话了。
第六十章 谈判
“这次大胜,不但是一次空前的胜利,更是极大的鼓舞了咱们义勇军的士气,动摇了满鞑子在关外的根基,更让咱们义勇军的威名传遍了四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一下,鞑子的官府,再也不能用流贼乱民来忽悠百姓,贬低咱们了。什么样的流贼和乱民才能在野战中打败上万的蒙古骑兵?此战之后,义勇军的威名必定传遍关外辽东大地。从明亡之后,满人旗丁对各族百姓的迫害日盛,他们入关几十年来,几乎无一年无起义,虽然一次此都因为各种原因而失败了,可是却也无法阻止各路义士的前仆后继。此时,中原大地上,八旗鞑子正在和汉贼吴三桂等人狗咬狗满身血,各地英豪野心家都伺机而动。此战我们已经打响名声,只要再击败倭内匆忙拼凑的八旗兵,自由会有人纷纷来,投壮大我们的队伍。因此,下一步,我们一方面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应该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态度,稳打稳扎,把倭内这股势力打垮。而另外一方面,我们也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动各地的互助会,活动起来,把百姓们动起来为彻底消灭满鞑子做准备嘛!”
李满江一口气说完,顿了顿,下面院子里各自席上坐着的军官和军士们纷纷热烈的鼓掌。
这是战后第二天,由于俘虏实在太多,已经过了义勇军本身的数量,而克尔素边门内的小城寨根本无法容纳近万人的大军入住,更别说那上万匹战马了。同时,对于李满江一个现代人来说,虽然他对杀人灭族(在长白山区里,义勇谷这几年和雄鹿等雅库特部落合作,没有少覆灭别的部落)毫无障碍,可是不同的战争思维以及世界观人生观,使得他对大量的屠杀俘虏没有兴趣,尤其是目前这几千个蒙古俘虏,距离蒙古人南侵屠杀汉人已经过了几百年,当初的曾经征服了亚洲,杀入如各草芥的蒙古铁骑如今已经??,约有6o的蒙古族人患有梅。毒,而在牧区这一比例高达了8o。后来,经过政府的努力终于基本消灭了大规模的性、病流行的情况,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蒙古族是出了壮族之外,人口众多的几个少数民族中与汉族融合,民族关系仅次于壮族的民族。
对于李满江来说,在他这个了解这一情况的现代人的眼里,这些蒙古人终究也只是一群八旗鞑子的受害者。事实上,昨天他曾经观察到,这种性病大规模传播的情况已经在俘虏中出现了一些苗头。
特别是那群据说是来自左翼中旗,左翼后旗等靠近奉天受清廷控制较深的旗盟的俘虏中,他已经现好几个面目浮肿溃烂的牧民,一看就是严重的梅。毒患者。虽然比例不算太高,仅为2左右,却也触目惊心了。
因此,李满江也不愿意屠杀这些俘虏,而只能在情势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依然抽调出了一天的时间来让人建造营地,安排人手安置这么许多的俘虏。
这是李满江正在进行的战后研讨会暨庆功总结宴会
众人鼓掌之后,李满江继续讲话道:“昨天的胜利,一方面归功于咱们步兵和炮兵部队的通力合作,特别是贝塔石,在他的指挥和带领下,第四步兵大队很好的扬了咱们老义勇军临危不乱,进退有据,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精神,成功的打败了敌人重甲枪骑的拼死冲锋。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些重甲骑兵的能耐,要是早5o年,这样一伙儿悍不畏死死不后退的重甲枪骑兵,足以在野地理冲破任何的步兵阵型。早期的满洲八旗曾经靠这个打败了萨尔浒围剿他们的四路明军。而依然是几十年前,秦军的曹变焦也是和他的亲兵一起,披着厚甲拿着长枪在几万八旗兵种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杀到皇太极帐前才被以人多仗着他们的马乏围杀了。所以,这一仗,你贝塔石就是功。等回去之后,我要亲自在全军将士面前给你授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勇士应该得到的待遇,我义勇军步兵横行无忌的根本和依仗是什么。”
贝塔石在李满江点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满脸得意的笑着摘下军帽向同僚们鞠躬。当李满江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立刻把厚厚的熊皮高帽重新戴的正正的,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万岁,我的领袖。一切荣耀归于你!”
随后李满江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二另一方面,也要归结于王尔德的果断。他在战场局势变化的情况下,没有机械而死板的继续执行我思虑不周,漏洞百出的计划,而是果断的放弃,并且做出了正确的决断。王尔德。”
“到!”同样是在李满江点到他名字的时候就站起来的王尔德声音洪亮,仿佛炸雷一般。
“此战你灵活而果断,为我们步兵部队击溃敌军后及时扩大了战果,并且俘虏了敌部的重要贵族数十人,此战,你与贝塔石同属功。回去之后,我也要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前,亲自给你授勋。让所有的人知道,哪怕是骑兵,我义勇军的将士们也同样是天下间最好的!”
“万岁,我的领袖。一切荣耀归于你。”王尔德同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随后,李满江又表扬了其他在战场上有优异表现的将领和士兵。同时又让所有人一起来对本次战斗中存在的过失进行的自我批评并记录在案,作为战斗条例以及训练操典的改进参考。
宴席过后,李满江并没有休息,而是让人准备了一个大房间,把所有被俘虏的蒙古贵族中的王公台吉们都带了过来,他要与他们进行“谈判”。
一夜过去,这些原本衣着华贵,穿金戴银,批丝缠绸的贵人们,这时候一个个神情萎靡,好似刚刚被人阉割的小太监一般,一个个进来之后都低着头,目光也不敢直视正坐在一张用门板铺成的大桌子后面的李满江。
“诸位请坐啊。不要太拘谨。我不是山里的野人,也不是你们想象的穷苦了一辈子忽然起来的下里巴农夫,更不是绑票杀人掠夺钱财的匪类,我是文明人,不会在非战争的情况下随意就杀了你们的,各位请放心吧!”李满江在他们进来之后,恍若未觉,一直把玩着他那把精致的手铳,不时拿一块细棉布擦拭一下,仿佛完全被这件像工艺品多过像杀人凶器的钢铁于宝石和黄金的结合体所吸引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刚刚现众人一样,出言招呼道。
听李满江说出这话,这些原本被这种无声无言的肃杀气氛憋得想要大吼一声然后拿起李满江的手铳把他脑袋砸烂的科尔沁王公台吉们松了一口气,几十人同时“呼”的一声,竟然和成了一股好像大风吹进帐篷的声音,让这些贵人们尴尬不已。
不要命,那就是要钱了。这些蒙古王公们立刻想到,于是纷纷嚷嚷起来:“这位大王,我晋扎萨克多罗郡王布达瓜愿意出五千头牛羊和黄金,奴隶若干,换取您放我自由!”
“我额济尔愿意出6ooo头牲口其他的黄金白银,珍珠玛瑙,奴隶若干,只求您放我回去便行。”
“我愿意出……”
……
几十个贵族吵嚷起来,顿时房间里闹得像市集一般,李满江笑容满面的听着旁边一个商行伙计打扮的年轻人翻译过来的汉语,也没有阻止,也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老成持重的卓哩克图亲王鄂尔齐现自己这边闹哄哄的不成体统,而对方的头目完全一副看戏样子,心知这样闹下去只能让对方继续看笑话,于是大吼一声:“大伙儿安静,咱们先听听这位大王是什么意思才好!”他是卓哩克图亲王,科尔沁三亲王之一,同时岁数也大,又不像阿拉善和班第那样年轻气盛得罪过不少人,因此颇有威望,他这一喊所有的蒙古王公们都安静了下来。
那伙计照着翻译了(此后忽略,不再做说明,两方对话都是由翻译转述的),李满江听完笑笑说:“各位都是草原上的尊贵之人,我也不是什么大王。鄙人李满江,添为义勇军总司令,各位可直呼我名字或者叫我李司令。”
鄂尔齐带头领着其他人弯腰鞠躬行了一礼,口称:“愿菩萨保佑李司令!”只有阿拉善还僵着身子,不愿随众。
李满江也不客气,受了一礼之后,继续说道:“这次的情形,大家都明白了,各位受到清廷蛊惑,无端聚集大量兵马意图攻击我义勇军并且失败了。为了妥善的解决科尔沁蒙古与咱们义勇军之间的矛盾和误会。我特地把大家请到这里来进行协商谈判。下面就请通译吕平川先生给各位王爷念念我起草的《义(勇军)科和平协定书》吧!”
那个伙计模样的翻译,也就是给义勇军传来了关键消息的晋商伙计吕平川,在翻译完李满江的话之后,向李满江鞠躬示意,然后拿起写满了条文的协定书念了起来。
“……自愿将扎赉特旗、杜尔伯特旗割让与义勇军以作殖民放牧,而科尔沁各旗,亦自愿将科尔沁蒙古置于义勇军军队之保护之下……并赔偿黄金5万两,白银2o万两,奴隶8ooo名,战马1万匹,牛羊六万头,以作伤害义勇军之补偿,充资军费,聊表歉意……”
鄂尔齐听完之后,又急又怒,却又不敢与李满江叫阵,情急之下,急火攻心,竟然昏了过去,现场乱作一团。
李满江笑了笑,无所谓的站起来对左右的卫兵道:“没关系,来日方长,各位王爷台吉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并与我们磋商细节,谈判嘛,就是谈才行嘛!”
说完卫兵们的簇拥之下走了出去。
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优惠条件
?治者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有一个笑话是说,一次世界大战是德国人和德国人之间的战争,指的就是英国王室和德国皇室之间血缘极为相近,属于表兄妹的关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最著名而耳熟能详的君合国大概就是英国了。英国的全称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全国分为四块,既北爱尔兰,苏格兰,威尔士,英格兰。因为国王同时是这四地的国王,所以联合成为了一个国家。即便到了现在,如果遇到来自于的人,别轻易的说人家是,多雾多雨的天气,也不属于人家晴朗的苏格兰的天空。
另外一个比较著名的,就是奥匈帝国。奥地利和匈牙利同时有着一个国王,因此他们组成了一个帝国。
满清的状况类似于此,通过击败林丹汗皇太极又娶了林丹汗的老婆,从他那里继承了“成吉思汗”的汗位,然后又于科尔沁部进行了不间断的通婚,爱新觉罗家身体里也留着了蒙古人的血,因此在草原上的会盟中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认可,这就是清朝统治蒙古的“法理”依据。
为了剥离这种关系,李满江在击败了科尔沁联军,并俘虏了大量科尔沁王公贵族之后,尝试着通过条约的形式来获得这种法理的支持。
草原上固然是强者为尊,打败蒙古人(游牧民族)对于历代的没有进入王朝末期的中原王朝以及现在的李满江来说,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然而,游牧与农耕始终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一望无垠的平坦地形决定了,在没有火车之前,建立起有效的统治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特别是蒙古高原这片世界上最为贫瘠的草原上,让这个事情变得几乎成为了一种不可能。这片土地是如此的贫瘠,大部分地方的草皮之下就是松软的黄沙,这些土地,甚至连耕种的价值都没有,出了放牧,打猎获取的皮毛带来的利润远远不如更北方苦寒的西伯利亚原始森林。
一切的人类活动都是要有经济利益驱动才有可能实现的,没有利益驱使,一切看似简单的行为都不会有人去坚持做。没有足够的经济利益,即便打败了杀光了这一茬的游牧居民,等到王朝的实力衰退,再也无法维持大量的军队远驻在草原上,那么留下来的空白始终会被新来的游牧民族替代。自古以来,草原上的就是这样过来的,从匈奴到突厥到契丹再到蒙古人,无一不是如此。
李满江进行的这种尝试,也是建立在科尔沁草原这片特殊的地区之上的。
三百年后的科尔沁,不复现在的草茂水美,而是遍地黄沙,湖泊干涸。
那是工业化的农业生产的侵袭。机械的力量使得未来的人类可以轻松的排干沼泽湿地,建成广阔的良田,然而,没有了湿地保持水土,沙地为主的草原很快就会退化,再加上牧民们的过度放牧,很快,昔日的水泽丰茂,湖泊棋布之地变成了沙地。
李满江却从里面看到了机会。
科尔沁东北部的扎赉特旗、杜尔伯特旗及郭尔罗斯部所辖的地区,正是沼泽丰茂湖泊繁多的地区,且地势平坦,正好是在嫩江平原上。后世是有名的粮食生产基地。于西面的科尔沁草原不同,这里的土地不少都是黑土,而且限于时代生产力的局限,在李满江可见的未来里,这里都将是一片最好的农耕区。
再加上等战事平息,这三部的辖地,正好就靠近着吉林柳边的北部于李满江目前的势力范围接壤,且水陆连通,交通便利。这样一块有利可图,交通便捷的土地,李满江怎能不取?
况且,他还特意打听过了,这三部中除了郭尔罗斯部之外,另外两部甚至不能算是真正的蒙古人,旗内各族混杂,竟有锡伯、卦勒察各族同居于嫩江湖畔。锡伯族后来被科尔沁的王爷送给了康熙皇帝,之后被迁到新疆,成为中国最后一个说满语的少数民族,而论血缘,却与满族无关,具史书记载,此部为鲜卑遗种。也就是说,这些锡伯人是被满人同化了,此时还处于蒙昧之众。既然满人能够同化,那么比满人更加先进的汉人为什么就不可能同化他们呢?因此,李满江先就将这一片地区列为了殖民地。
而除了这三个被满人特意分封出来削弱科尔沁势力的部族之下,其余的科尔沁部落主要生活在科尔沁草原上,他们以蒙古人为主,数量众多,不是短时间之内的义勇军势力可以同化和侧地征服的。
因此,李满江只需要隔阂科尔沁与满清朝廷之间的关系,通过强大的武力迫使科尔沁人放弃半独立的状态而将自己至少从名义上置于义勇军的保护之下,成为义勇军的“保护国”。甚至李满江只是需要一个名义而已,对于科尔沁人的战斗力,他并不看好,这个时代,唯一有些战斗力的蒙古人,也就是漠西蒙古的准格尔部了,他们通过中亚接触过还没有没落的土耳其人,还有时不时入侵的罗刹人,使得他们对于使用火器上有一些心得和经验。不过准格尔人远在新疆,中间隔着察哈尔等好几个蒙古势力,要考虑也太早了。
在李满江授意下拟定的条款,其实并不算十分苛刻,除了一些所要一些金银和牛羊,以及三个旗的土地之外,只有这两个奇怪的名义。这些数目的金银和牛羊奴隶,虽然书目不少,可是各家王爷台吉们凑一凑也就有了,毕竟这些年下来,没有战事,而清廷为了笼络市场加以封赏,早些年跟随着满人入关的时候,还抢了不少回来。区区二十万两白银倒是拿得出来的,而五万两黄金,虽然很多,可是这些年听说北面的黑龙江附近的附庸部族不时有现一些金子金沙,想来搜刮一下也是有的。
而最令诸位王公心动的,则是李满江在这个协定书上承诺,义勇军将视情况,于科尔沁诸部落继续进行磋商,以决定向蒙古人出售火枪的数量问题。
没错,就是出售火枪。
几位王公代表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多次向李满江确认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不相信这个问题的真实性。
历来所有的中原王朝都对武器进行了严格管制,特别是对长城以外的游牧民族,甚至不仅仅是武器,包括铁器,盐巴和茶在内,都属于管制范围,而上千年下来,无论是匈奴还是蒙古人,都已经习惯了被封锁的日子。即便是口口声声满蒙一家的清廷也没有例外,无非是程度问题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阿拉善在得到了那位掌柜进献的火枪之后,高兴得连兵贵神,军情如救火都顾不上了,而是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才重新赶路,只是为了把玩和试验其威力。蒙古人,实在是太渴望精良的武器了。
而现在,这个依靠着威力无比的火器打败了自己大军的汉人,竟然主动提议出售火枪给本应该是防备对象的蒙古人,这让所有的蒙古王公都感到疑惑不解。甚至班第这个粗人,直接就问道:“李,李司令,你莫不是像用破玩意儿来糊弄我们不成?”
李满江笑笑:“当然不会,我们只会与你们商议出售的数量,而价钱及其他一切都有商人来和你们亲自谈判。我们并不会加以干涉的。”
科尔沁人无法理解,许多义勇军同样无法理解,不过出于对李满江的威信的崇拜他们并没有更多的反对。毕竟,出售火枪这种事情,李满江实际上早就在几年前开始做了,他不断的把淘汰下来的旧枪出售给相熟的雅库特及其他山里人,却一定都不担心。
李满江曾经笑着对提出疑问的张耀祖说了一句话:“拿着火枪的平民和猎人,也依旧是平民和猎人。战士就是战士,并不会因为他拿着的武器的优劣而有所差别,因为战士的力量来自于他的勇敢和纪律,而不是所谓的神兵利器。”“拿着大量先进火枪的印第安人并没有因此而成为一只强大的军队,他们最大的胜利是数千人围攻并屠杀了2oo多人美国骑兵连,此战被称为史诗般的胜利――对于印第安人来说的。而同样拿着大量火枪的祖鲁人也没有能够真正的战胜英国人,出动了三万战士,最终也不过大量杀伤了一些拿着武器的黑人奴隶,武装平民,以及千余人的英军――当然我相信三万祖鲁人拿着冷兵器绝对能够征服满清,因为满清即便是偷袭埋伏也从来没有把对英国人的杀伤提高到3位数。”李满江在心中这样想着。
到第三天开始,李满江带被甄别过之后挑选出来的2ooo余名蒙古俘虏,和他们的王爷台吉们,在骑着缴获的战马的义勇军将士们的押送下,向吉林城回师。
剩下的俘虏们则被留在原地,由各家王爷留下的一两个亲信组织着,在克尔素门原守军的看守下驻守边门等待李满江的下一步命令。
恩,预告一下,明天要走个亲戚,五一节嘛,大家请见谅,后天照常更新。
第六十二章 倭内和他的部队
盛京将军倭内,从得到吉林乱起的第一时间开始,就已经开始了这次攻势的准备。
起初他得到的消息是一伙红衣的乱民马匪在内应的配合下,攻取了蛟河城,这个时间大概是4月中旬,然而此时的东北还是冬雪未融化,乍暖春寒的时节,并不是一个出兵的好时日,并且,此时由于义勇军还龟缩在蛟河城整合部队,训练新兵,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因此被倭内判断为一起普通的贼人作乱。这种事情虽然在关外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在关内更是隔上几年,就会有这种事情生,因此倭内并没有在意。
最主要的是,倭内是皇帝任命的盛京将军,辖区乃是锦州府河丰田府,驻地在盛京城里,而出了威远堡一线的柳边墙之后,北面就属于了宁古塔将军巴海的辖地了。虽然北面和奉天和锦州比起来,更加荒凉,地广人稀,下辖人口不过五六十万还分布在广大的从南面的鸭绿江到北方黑龙江畔之间的广大白山黑水之间,但是,作为肩负的安抚野人诸部,抵御罗刹蛮人的侵袭重任的宁古塔将军,他的权柄并不比自己来得轻。
特别是,巴海从他父亲那里传袭了宁古塔章京一职,并在后来改为了宁古塔将军,多年下来,镇守边疆,颇有功劳,且精于战阵,是一员上将帅才,从顺治朝到康熙,两任皇帝都对巴海多有倚重。特别是这一朝,皇帝年幼,先皇留下来的顾命大臣已经因为各种原因退出了政治舞台,年轻的皇帝迫切的需要富有经验的老臣来辅佐他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巴海正好符合这个要求,因此他又从一地的武职大将军,被挂上了大学士的虚线,入阁辅佐皇帝,一年中倒是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在宁古塔的将军府中,而是在北京城里的大学士府上。
倭内是今年才上任的新嫩将军,因此若不是因为京城来了急令要求倭内一定要做好抽调关外八旗生力军入关协助朝廷镇压吴三桂等藩王的叛乱而必须涉及到宁古塔,他也许都不会在义勇军进攻奉天边墙门户威远堡之前对一伙乱贼多加一点点的关注,以免被远在京城,作为皇帝近臣的巴海误以为自己对他的势力范围指手画脚,有所干涉而引起误会。
然而,随着中原战事的吃紧,入关镇守的八旗兵丁的不堪表现让北京城里上至皇帝下至王公大臣,都对关外保持了八旗苦寒生活作风的新编达斡尔罕八旗等新八旗生力军充满了期待和渴望,皇帝甚至在倭内刚刚上任的第一个月里就两次下诏敦促他的调丁工作的进度,这使得倭内不得不对边墙东北生的任何事情都多了一些关注,所以他才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义勇军盘踞蛟河的消息。
然而,对义勇军的错误判断,使得他对此并没有更多的关注,实际上关注也没有用,论距离,盛京城和蛟河城中间何止五百里,更兼有山水冰雪阻隔,倭内也仅仅只是知道了这个情况而已。
很快,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种每年几乎都会生在关内关外的马贼占据村寨的事件的扩大版竟然生了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变化。
据说,蛟河城里的马贼不会过2ooo人,而吉林副都统萨布素率领步马大军两千余人在吉林水师的协助下前往蛟河清剿匪军,却竟然在城外与匪军的战阵厮杀中,不敌败亡。
当倭内在盛京城里他那奢华温暖的宅邸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手一抖,手上端着的盖碗茶一下子泼翻,滚烫的茶水不仅把地上细软的绒毯污湿了一片,更把倭内的大腿烫了一片通红。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开始小范围的调兵遣将,准备部队了。
果然,随着坏消息消息的不断传来,倭内的调兵规模也在一次次的扩大。
吉林沦陷,打牲乌拉沦陷,法特哈门沦陷,伊屯门沦陷,伊巴丹沦陷,大孤山沦陷,克尔素门沦陷,叶赫沦陷,棉花街沦陷。
义勇军的攻势,一直到兵锋达到威远堡外十里才停止下来,一路上的大小城镇军寨,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抵御义勇军攻势过一天的。
每一次新的消息传来,倭内从辖区内调集兵马的范围和数量都会增加一分。当义勇军攻破棉花街,兵锋停顿在威远堡外的时候,倭内向各地的调兵令总共涉及的人数竟然到达了惊人的一万六千人。
从复州到凤凰城,再到各地军堡,但凡能够抽调的兵力,被他抽调一空。
最终聚集到开原的部队,虽然没有到达塔预想的一万六千人,却也侃侃过了一万,达到了一万一千余,其中还有从朝鲜调集的三百火枪兵。
为了谨慎起见,倭内还特意致信科尔沁之王,土谢图亲王阿拉善,邀请他共同出兵,为大清剿灭敌军。
他们相约,在克尔素边门以东的伊通河城会师,然后齐头并进,一起兵吉林,务求一战竟全功。
伊通城坐落在伊通河西岸,是伊通河上游沿岸水流最缓处,因此为南北商客交通要地,后来随着驿站的建立,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城,这里也是康熙名臣费扬古的故乡。
这个小城人口不过千余,无法容纳到来倭内大军。加上大军出动,粮草兵马实在太多,聚集在伊通渡口上,小船来往运送着实太慢,因此倭内不得不把部下分散开来,分布到小城周围数个村屯驻扎,并形成来一个防卫圈,把居于中央的伊通城围在中间。
科尔沁联军的迟到,让倭内心中感到焦躁不安,按道理作为骑兵为主的蒙古人不应该比自己步骑混杂的部队行动更加迟缓才是,早在半个月前自己就已经给阿拉善送去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并且得到了科尔沁之王的肯定回复,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呢?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第三天,倭内已经等不及要派出斥候和使者再次去探访蒙古盟友的下落的时候,手下来报,兴隆甸驻扎的凤凰城佐领派人送来消息说,蒙古人的前锋已达,正在屯外驻扎。
这支所谓的蒙古前锋,正是王尔德所率领的骑兵部队,他们混杂着经过甄别后可靠的俘虏,脱掉整洁笔挺的红色制服,换上了油腻骚臭的皮袍子,戴上脏兮兮,没有硝制得很好的皮帽子,装成了前锋部队和兴隆甸的守军接触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在朦胧的火光中,驻守的凤凰城佐领派出的小兵稍微查探了一下王尔德等人的装束和印信,浓烈的骚臭味就让他不在怀疑,捂着鼻子向上司回报去了。
然而,由于这一支千余人的偏师驻扎的兴隆甸也只是一个小村屯,百余户人家在挤进去了上千人的清军之后就再无住所留给王尔德的千余人马,因此那佐领也并没有放他们过去,而是着人安排了些帐篷食物,将一伙人安置在了村外背风的山洼里。
成功麻痹了敌人的王尔德并没有自得意满,他指挥者队伍中的蒙古人在吃完了粗陋的食物之后,鼓噪了起来。然后把这屯子包围住了。
到这时候,那凤凰城佐领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懵懵懂懂的出了屯子的到屯外安抚这些“赶着远路来帮忙打仗,却连口好菜都吃不上,连壶好酒都喝不到而极为不满的蒙古盟军”,却被一刀砍翻在地,混乱中,伪装成蒙古人的义勇军骑兵蜂拥而入,很快就把其余的清军俘的俘,杀得杀,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一骑轻马在夜色中向着西面赶去,这个信使给李满江带领着的大部队带来了好消息。
终于,半夜,上万人马(人和马起肯定就上万了)抵达了伊通城西二十里的兴隆甸,吃过简单的干粮,喝过热水洗过风尘仆仆的脸庞,在拂晓中,义勇军动了对倭内清军的袭击。
第六十三章 黎明前的黑暗
“啊呀!”
惨呼一声,倭内从绵软的床褥上挺坐起身子,伸出手擦拭着馒头的大汗。
他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一群穿的浑身艳红,长得红口白牙,吊睛白面,却又是汉人容貌的人捆了手脚,就要扔进沸腾的大锅里煮成肉汤。眼看着自己在半空中就要跌落到锅里沸腾的汤水中,他惊骇得大叫一声,然后从睡梦中醒了。
他用细软的棉布中衣抹了抹额头和颈项上的汗水,这才觉连背后都湿透了。低头借着窗外透过窗户子照射到卧房里的朦胧月光,他拍了拍棉被上搭着的黑熊皮褥,惊魂浦定的自嘲道:“看来是昨天的鹿血喝多了点,太补了血气旺盛过头,竟受不得厚被捂暖了。”
正说着,卧房的木门被啪啪的重重敲了两下,倭内刚要说:没事儿,只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罢了。他还以为是外面的戈什哈听见了他的惨叫敲门问候呢。
然后就听得咔的一声,原本就只掩住而没有顶上门杠的房门被外面的人用力的推开,先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黄色镶红边铆钉棉甲,头戴缀着红缨的避雷针头盔将领,正是副将军比耶迪,后面跟着的才是原本应该守在院子外面的戈什哈亲兵们。
兵变?啸营?还是夺权?倭内的心中瞬间转过好几个年头,他知道这次出兵动静太大,牵涉甚广,且在这倒春乍寒的时节出兵向北,下面的将领们的抱怨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了。
倭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满人,虽然他出声并生长在关外龙兴之地,却读过汉人的书,参加过科举,中过进士――虽然中举多半是属于对满人考生的另外评判,可是,总的来说,他都能算得上是个满人知识分子。甚至他平日里说话都是用汉语而不是满语,在这因循守旧,八旗勋贵皆以固守骑射,保持八旗苦寒风貌为自豪,以没有文化,不学汉人,读汉书,说汉化为荣的年代,他算是极大的一个另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因此,作为一个文人执掌到盛京将军一职,倭内早已经知道多有人对此不满了。
可是这比耶迪满身戎装,到底想干什么呢?
“比耶迪你这是?”他心理在瞬间转过这么许多个心思,最后镇定的故作睡眼朦胧的问道。
“大事不妙了,将军。反贼装成科尔沁友军,骗过了城西二十里兴隆甸驻守的凤凰城佐领,一直到城外才被拦下来问话,贼子见事情败露干脆动手了,若不是如此,恐怕就已经攻进城来了。”比耶迪嚷嚷道。
“什么!”倭内大惊,他心里想了这么多可能,唯独没有预料到被敌军袭击的可能,特别是敌军从后方而来并且还扮作科尔沁友军。
这说明,科尔沁友军多半已经失败,并且有相当俘虏才会使得贼军能够混杂在其中,骗过了凤凰城佐领的查询,否则凤凰城佐领也并不是个糊涂鬼,不至于如此轻率的相信了贼人还放他过来。
在他看来,他已经极大的高估了那些自称义勇军的贼匪的能耐和战斗力,而根据自己的消息来估计估计贼部兵力也不会过5ooo人,且绝大多数都是步兵。他读书得来的经验知识告诉他,再勇猛的军队,战斗力再强,步兵也不大可能是过自己数倍以骑兵为主的军队的敌手。即便是他的先辈的八旗兵丁们,战胜明军所依靠的,也更多的是强弓利刃,快马坚甲,再配合上八旗巴图鲁们的勇武,才能够一次次的击败数倍的敌人。
那么一只据说以无甲轻步兵为主,喜欢放火墙火炮的步兵乱匪真的能够这么强大吗?
即便真的如此强悍,可是,他们究竟是怎么能够以步卒为主的军队赶在自己大军的前面,穿插到自己和科尔沁部之间,并且以步胜骑,再回师攻击自己的后军呢?
难道是自己的情报有误,或者又是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
一时间许多个年头和猜测在倭内的脑海里翻腾。
“哎呀,我的将军大人,您好歹快点下命令,怎么应付,咱当差的才好行事啊。”倭内心中想着这些事情,而比耶迪却等不得了,他焦急道。
倭内被比耶迪这么一嚷,才反应过来,当务之急不是再做小儿女叹或是在猜测其他的事情而是如何应付当前的危机才是真正要紧的事。
于是他连忙翻身下床,三五两下就把外衣套上,又结果一旁戈什哈递过来的半身甲胄和头盔,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和一干将领走出院子去。
一直走到城墙上,倭内才在这朦胧的天色中看清初了局势。
这时候正当拂晓,正是黎明前天色最为黑暗的一刻,城外火光点点,有的排成长龙,有的有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源照亮了周遭,在黑夜中是如此的显眼。
不时有喊啥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更像是自己一方的军队,然而这偶的异动很快会引起对方的主意,随即火光聚散,那声音很快就又沉寂下去。想来,或许也是凶多吉少。
如此有效率的杀戮让倭内为之心惊胆战,也让他不由的清醒自己的决定。
原来作为一个没有太多领兵经验的文官,又是独断专横的推动了这次的连蒙伐贼,倭内承受了来自军队和盛京内部各方面的压力,甚至遭受到了一定的不合作态度的阻挠。然而,倭内本身就是一个强势人物,加上读过儒家典籍之后,他更是对一干武夫不满和看不起,因此他不愿意放低姿态进行调和各方的矛盾,而是转而求助于典籍的帮助。
这也是自宋以后中国社会的一个常态,笔者称之为社会宗教化(有友人称之为原教旨化),即随着元蒙入主中原,汉人为主道的王朝生了巨大的社会变化,民族。矛盾第一次激化到了相当大的程度。社会的展总是相同,一旦矛盾激化,就容易出现极端化思想,宗教就容易盛行。儒家作为统治中国文化的学派,数千年来始终与时俱进,很快儒生们适应了这种需求,借助程朱理学,儒家开始向儒教转变。因此,当落后的欧洲从中世纪的宗教黑暗中走出来,文艺复兴带来的社会世俗化让他们愈的强大和展起来的时候,中国的精英们却越来越保守,转而忘却现实向那些古老的奠基中寻求一切问题的解决之道。
倭内就在这样的思维指导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翻出了孙子兵法之后,却现上面的奇妙无比的计谋无法帮助他解决面临的问题。好在他不是汉人,虽然他笃信奠基,终究不是再浓郁的儒教文化氛围中长大,所以他的脑子也没有僵化到修改现实来适应孙子兵法的程度,于是他转而寻找到了另一本不被文人们看重,却真正有着实用价值的历史军事著作《武经总要》,稍加研究之后,他便依照着书上的记载开始行军布阵,管理军队。
宋代,是中国冷兵器正规化集团化作战的巅峰时代,正是因为军事思想的成熟,才能让这个连养马地都没有的国家,能够在辽国和金国的压力下存续下来,并且成为蒙古人的时代,亚洲上最后一个被蒙古人征服的政权。什么,你说西夏?西夏若不是因为辽国的平衡政策,早就被宋朝灭了,轮不上他们说话。
在宋代,由于普遍的对武人的压制,使得军事将领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把一切行为都作出一个细致的统筹和章程,并认认真真的加以实施,从而避免被认为是有谋反之心。在这种压力下,宋代对军队的管理达到了惊人的细致化的程度。许多方面,例如后勤之类的,甚至达到了近现代的高水准。
因此,拜武经总要这本宋代军事典籍之大成之作所赐,倭内依样画葫芦下来,竟然真的能够把这上万大军指挥得中规中矩,没有生大的混乱。教条主义的效果,使得倭内愈的看重书中的记载,于是他干脆把行军扎营的规矩都照办了过来,并没有因为是在内线而放弃,士兵们被强迫着在营地范围之外数里的地方来回巡逻。
果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些士气低落却来往走动的巡逻部队成为了义勇军偷袭的障碍,王尔德带着他的部队依旧装作蒙古人向伊通城进军,到了城外却意外遭遇巡逻队的盘查。
而义勇军向来少做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动,一些士兵在黑黢黢的夜里心理压力增大,再碰上了巡逻的清军拦着盘问了几句,便以为事情败露了,于是立刻就动手了。
这些清军倒是不经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迅就解决了一支巡逻的队伍之后,这次偷袭的部队也就此暴露了。
随即王尔德就在后面部队的配合下把城外的小股清军清剿一空,偷袭行动却就此失败。
李满江组织了王尔德准备强攻伊通城的打算,漆黑的夜晚作战,更多的是考验组织严密性和运气。偷袭的打算已经败露,清军已经有所防备,那么再在一片漆黑里去进攻被严密防守者的城池就属于自讨没趣的行为了。
大多数的夜袭造成的伤亡都不是两军厮杀造成的,而是被袭击一方那种惊慌失措人人自危的情绪控制下,自相残杀而来的。不能造成敌军的混乱的情况下继续选择黑夜拼杀,对于义勇军来说,反而是放弃了自身的组织和武器的优势而去寻求虚无缥缈的意外的帮忙,未免太不可靠了。
于是,李满江下令之后,双方就这样隔着城墙,默默的等待着太阳的初升。
第六十四章 驳火
天终于亮了,黑夜给人带来了黑色的眼睛,也让人无法寻找到光明。在深沉入水的夜色中,即便是因为这深沉的夜色而得到了暂时的安全保护,却也给惊慌无措的清军带来了心理上对于未知的命运的恐惧。
当天地间终于重新被光亮所照耀的时候,倭内才得以亲眼观察他的对手。
站在城墙上,远远的可以看见对面紧凑的营地,并没有如同氰菊一般绵延而稀松的毡包,而只有在所有部队的中间密集处,才有一些白色的厚布撑起来的营帐,看样子似乎就是帅帐了,那白色的帐篷是如此的显眼,仿佛是一张盖在死人身上的白被一般。只是,却不知最终这片丧被将会掩盖在李满江的身上,还是倭内的身上。
环绕在营帐周围,是数个步骑集团。许多其中的成员都穿着灰暗的外衣,看样子像是蒙古人的皮袍,而其余的部分则是显眼的黑红色制服,这些三五成全的拥挤在一起,围着一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忙碌,看上去似乎是在吃饭。
在最外围,是数个几百人一群的由红衣义勇军带着一队蒙古降卒组成的骑兵队,在阵地的四周游弋着,警戒巡视。
看着对面并不整齐的兵马,倭内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过于杞人忧天了,召集援兵的信使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趁着夜晚的黝黑,槌吊着下到了城墙外面,向着四方的吞并村寨奔去,过不了多久,周围几个村寨驻扎的数千大军就将先后到达,到时候里应外合,内外夹击,敌军的败亡仿佛就在眼前了。
……
滴滴滴滴滴滴!
响亮的号声传遍了四面八方,这是义勇军的集结号。
刚刚还在吃吃喝喝,笑笑闹闹的红衣士兵和军官们纷纷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以最快的度吧随身物品携带好,然后在军官们的号令下很快的就整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而蒙古新附军们由于大多不懂汉语,李满江的义勇军里也缺少大量懂得满蒙语言的翻译来转达命令,因此又从被俘虏的王公台吉们的亲信中低等贵族中挑选了一些人作为军官加入到新附军中,不求帮忙,但求不要添乱。这些蒙古小贵族们虽然也不懂汉语,但是却懂得见风使舵,见机行事,见“皇军”都起身列队了,也嚷嚷喊叫的把蒙古战士们叫起来乱哄哄的挤成一团,跟着各自的部队行动。
伊通之战开始了。
在一队骑兵以及一队义勇军步兵的掩护下,炮兵队先行动,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特意挑选出来的蒙古杂役牵着马车,跟在军官和炮兵们的后面向伊通城靠拢,由于设计以及制造工艺相对落后,义勇军最大的八磅炮射程也不过?米左右,这还得要是在城墙上,而普通的野战加农炮口径最大不过6磅,在平地上的仰角射程堪堪过5oo米(一里),与旧式火炮的巅峰之作?式拿破仑火炮的仰角十度射程9oo余米相比固然近了许多,却也与清军完全仿造自16世葡萄牙重型舰炮的18磅红衣大炮射程却也不相上下,与袁将军一炮可以糜烂数十里的核武器相比也微不足道,所以,义勇军的炮队必须要压近到伊通城外一里左右才好射击。
果然来了,倭内眼皮一跳,让旁边的令旗官摇了摇色彩斑斓的令旗,伊通城上一声号炮响,随即城门缓缓打开一彪清军列阵而出。
相对于北面没见过世面的同僚们,倭内自然要见多识广得多。
作为清朝重点经营,努尔哈赤及皇太极陵墓所在的关外盛京,倭内手上的资源要比宁古塔将军辖区内的部队多得多。他早已经听说贼军火器犀利,火炮威猛,虽然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北面那群只知道骑马射箭打猎的野人们没有见过世面,兼推脱失败责任的推诿之词,处于对这次作战的重视,他仍然带上了大大小小上百门火炮。
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两门被奉若神器的红衣大炮了,其余上百门多是什么威武大将军之类的小炮,子母炮,口径过了3磅的不过个位数。
似乎清军还是懂的一点火炮压制的。
当出城的部队中最后一个人走出了城门洞,厚木镶铁的城门被重新关上之后,清军的步马队伍开始向由义勇军掩护着的炮兵们逼近,于此同时,城墙上的清军火炮也响了。
先是两声响亮的轰鸣,随即一连串各式火药的爆炸声就在城墙上连绵响起,大小的弹丸被火药推到天空中,然后在动能耗尽之后,又如同冰雹一样落下来。可惜,没有一炮击中目标,大多数的小口径炮弹都在脱离炮口之后一两百米之内掉落到地上,而大口径的红衣大炮则完全没有准头,两炮的离着目标简直是南辕北辙。
清军的火炮打响的时候,把炮兵千总陈进财吓了一大跳,他早已经像到山里面拿着火枪打猎一样,用火炮轰击毫无还手之力的血肉之躯,甚至他的恶趣味之一就是和几个炮兵军官们一起拿着特别为了测量观察而制作出来下给他们的单筒望远镜观赏被火炮轰击过的敌军的惨状并对此品头论足一番。当刚刚清军的火炮比他的先打响的时候,他头里是嗡的一下,随后却看到那不着边际的效果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司令当初给他说过的,拿着东西不会使的技术兵种。
和明军差不多,火炮这类的威力巨大而造价昂贵的武器,通常的将领并不愿意让士兵们浪费火药去联系准确度,毕竟在中国,作为曾经的威力最大的一种秘密武器,红衣大炮主要是作为城防炮和攻城炮使用的,野战炮的使用,在戚继光创立并一度规模庞大的车炮营由于各种原因覆灭在八旗军队的披甲冲锋之后,便被视为无用的鸡肋而废弃了。再加上技术的倒退,火药基本成分中的硝的制取困难,价格昂贵,这些将领们就更加愿意让士兵稍微学会如何摆弄这些沉重的大玩具之后将它们束之高阁。
因此,这些清军的炮兵,基本上谈不上什么设计的准确度,对于他们来说,完成任务把炮给摆弄响了,让上下军官们的脸面都过得去,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陈进财兴奋起来。
他转身对手下们喊道:“啊哈,今天咱们走了大运,遇到一群送菜的菜鸟,小子们好好干,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炮战。
这时候,从成立出来的那队清军已经逼近到炮兵阵地左侧不到一里处,显然,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破坏炮队。于是在陈进财的命令下,炮兵们掉转炮口,对准了正在逼近的清军步马队伍。
轰隆隆的数炮,好几枚炮弹都落到了清军的队伍附近,有一枚甚至直接落到了清军队伍中造成了短暂的混乱。随后清军步马分离,骑兵集结在一起,从侧面向陈进财他们奔驰而来。而正面的步兵们在混乱之后,也迅的重新整队,一手持圆盾,一手持钢刀,排成一个不算散乱的队形向炮队阵地冲了过来。
负责保卫炮队的骑兵领队是骑兵副千总严石,他的队伍中只有三十几个是穿着红衣带着黑帽的义勇军官兵,其余的都是穿着皮袍浑身阳骚。味,说话叽里咕噜的蒙古降卒。
他和步兵队的副千总交换了一下颜色,连话都没说就达成了默契。
战鼓和军乐奏响起来,依然是掷弹兵进行曲。
严石转过身去,拔出腰刀扬在空中,怒吼一声:“哇呀!”刀尖指向斜前方的清军骑兵。这种最简单,最原始的没有内容只是充满了战斗意志的怒吼被操着不同语言穿着不同衣服用着不同武器的蒙古骑士们立刻理解了。连日来义勇军并没有对他们虐待,出了看管严格,多有防备之后,甚至连吃饭,义勇军的骑兵们也是和俘虏们在同一个锅里用同一个马勺舀食物的,这让这些简单直接的蒙古牧民很快的消除了心中忐忑,这会儿被严石浓浓的战意鼓舞,立刻就相应起来。
“冲啊!”严石一马当先,率先冲向了清军骑兵。他手里一反常态没有继续举着腰刀,而是在腋下夹着长达三米的钉枪。
这些是那天从战场上回收回来的阿拉善的敢死队的武器。虽然他们悲壮的失败了,却最终造成了想对他们落后装备和战术思想来说惊人的战果,数十名缺乏经验的新兵死于枪骑兵的敢死冲锋下。这让李满江想起了波兰的鸟人骑兵,同样是枪骑兵,如果有炮火的支援,无疑会对义勇军薄弱的阵线造成很大的伤害。
作为骑兵领的王尔德自然也有这个眼光,他在战后收集了蒙古人留下的钉枪挑选了几十个骑术最精湛经验最丰富的老兵作为教导队,开始实习这种对于义勇军来说全新的战术。
因此,作为副千总之一的严石自然也拿着骑枪,义勇军骑兵的队形是锋失阵型,作为刀尖头处的都是身着红衣的义勇军骑兵,而后面才是跟着的新附蒙古军。
咔嚓咔嚓。
钉枪入肉,反应极快的严石几乎是在枪头刺入对面那个清军骑兵身体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夹着的枪杆,另外一些义勇军骑兵们有的也及时放手,而没有来得及及时防守的骑兵们,得益于李满江吩咐下由木匠特意对枪杆进行的处理,让木杆中部在受到冲击力的瞬间崩裂开,让士兵的手只受到了比较轻微的震麻。
十几人的刺杀立刻在清军骑兵的阵型中冲出了一个缺口,严石拔出腰刀,侧身让过另一名清兵砍来的马刀,反手借着马将骑兵弯剑拖过那人的身体,一道巨大的伤口立刻出现在他身上,鲜血喷涌而出,看来是砍伤了动脉,要不了一会儿,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左右砍杀着,严石带领着他的部下冲穿了清军的阵型,而后面紧跟着涌来蒙古兵们这时候的表现也毫不逊色,他们挥舞着各色兵器把左右的清军打倒在地,随着阵型的加宽,清军阵型上的缺口越来越大。
终于,清军再也无法位置阵型,四散而逃。
“成了!”严石心中一喜,随即带着队伍展开了对已经溃散的清军骑兵的追杀。
与此同时,义勇军的步兵们也和清军的刀盾兵驳火了。
随着掷弹兵进行曲的鼓点,百余红衣士兵列着整齐的横队,一直走到清军步兵面前三十米处才开火,由于又足够的时间瞄准,而距离优势这样的近,瞬间击倒了八十余清兵,他们左手拿着的皮盾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作用。一排枪之后,义勇军们主动展开了刺刀冲锋。经过不到3分钟的白刃见红,剩下的两百多清兵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崩溃的四处逃窜,却又被严石那些急于立功表现忠心的蒙古新附军们掩杀一阵,死伤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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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援军的崩溃
出城部队的覆灭和失败,让倭内切实的意识到了他对面的敌人是一支具有强大战斗力的部队,即便是混杂了大量仆从军之后,也依然战斗力大大的过了他的部下,这让他极为沮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文官的通病就是当他凭借想象来做事的时候,心中的狂妄和盲目的自信能够让他感到空前的强大,这个时候他们敢于做出任何让你目瞪口呆的事情来,比如威胁皇帝之类的。而当他们的信心被打破的时候,这些人就立刻回跌落的连普通人不如,胆怯如鼠,畏敌如虎。
出城部队的失败,就让倭内在真实的战场上感到了战争的无情和残酷,同时也对清军战斗力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于是他下令封堵城门,据城死守以待援军。
最后在副将的死命劝阻下,留下了北侧一个偏门没有堵上,这个副将倒是知兵,明白守城要务不在于城墙有如何的坚固,而在于城墙之外的附属防守战线挥的作用。
战争的主力毕竟是人,而人的能力是如此的强大,任何没有生命的物品在人类的手中,最终被破坏也只是时间问题。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坚城,而只有攻破不了的人心。
“轰隆”
没有了清军部队的骚扰,陈进财指挥着手下,大张旗鼓的开始了炮弹洗地的过程。
经过了几的校正标尺之后,每一轮都有十数铁球砸到伊通城的城墙上。土木结构的城墙并没有那么坚固,虽然也是夯土,但是由于外面没有包裹上石墙或者砖墙,在雨水的侵蚀下,原本夯得十分紧致的墙体在义勇军火炮的连续轰击下,已经开始制成不住了。而墙内作为骨架支撑的木桩,更是在自然的腐蚀下造就腐朽松脆,无力再承担火药推动的铁球那巨大的冲击力了。
于是在轰隆的炮声中,不堪重负的城墙也轰隆塌陷了。
就在在城楼上观战的倭内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四方的战鼓长号忽然响起,那悠长低沉的声音,在倭内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援军到了。
由于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黑暗,义勇军对伊通城附近的地形并没有具体的侦察。虽然李满江曾经从这里路过过,但是那也仅仅是在尚且属于义勇军的占领区路过,没有遇到敌人,因此李满江也没有留下这一地区的具体地形资料,而手上唯一的一副地图,除了几幅极为抽象的山水形制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具体标准。
而清军在此地驻扎,等候科尔沁盟军的到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他们的将领也因此对附近的地形也熟悉得多。在接到了倭内的求援之后,散布在伊通周围三个方向的分部的将领们也立刻点起兵马不敢怠慢的向伊通靠拢。关外的兵马之所以被清廷认为保持有八旗旧风,敢战耐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军队的军纪还没有像关内一样废弛。
在接近到战场附近的时候,几个方向的将领们都已经听到了火炮的轰隆声。他们凭借着对地理的熟悉,将部队埋伏在树林中,准备伺机冲击义勇军阵地,随后却由于义勇军的火炮以极高的效率将伊通的城墙轰塌,眼看就可能有沦陷的危险。
战阵阙上将,这些将领都是要负责人的,所以他们立刻就吹响了战鼓,鸣起了角号,从南北两面向义勇军进攻,。
清军的突袭让李满江吃了一惊,随即立刻调动兵马分别阻击来犯之敌。
清军的战术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披甲的步兵手持白刃列队向前缓缓前进,而骑兵则聚集成一群在义勇军的阻击队伍周围袭扰,意图破坏义勇军单薄却严密的阵型。
然而他们不仅不能靠近到步兵阵线附近5o米,一旦接近到这个程度,就会遭受到义勇军的齐射枪击,铅弹丸一旦射入人体就会剧烈的变形翻滚,制造出一个可怖的空洞,让人或者马失去战斗力。即便是退开这个距离,随后从中军蜂拥而来的蒙古骑兵则让清军的骑兵援军们损失惨重。
虽然装备相对简陋,然而在义勇军骑兵队的红衣骑士们的带领下,作为新附军而急于挣得表现的蒙古人也挥出了一定水准的战斗力。
封建时代的军队最为讲究个人勇武,只要是稍微正规点的部队,冲在最前面的通常都是最勇敢,最有武力,穿着最好的铠甲,拿着最好的武器的军中勇士,这些勇士构成了军队的士气风向标,是普通战士战斗力的增幅器,而义勇军骑兵的火枪和长钉枪很好的瓦解了清军的勇士。当失去了榜样,而面对一群士气并不低落的骑术甚至更为高的蒙古骑兵时,清军骑兵们很快得救崩溃了。
而步兵则有一些意外的出色表现。
出乎义勇军意料的是,三支援军都各自带着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一些火枪火炮。
步兵们在骑兵作战失利之后,就迅的转身逃回到树林附近,跟随而上的一些杀红眼贪功冒进的蒙古人在追杀到树林跟前的时候,却遭到了猛烈的火枪和火炮的袭击。
幸好,由于炮兵缺乏经验和训练而多数使用鸟枪清军又不像义勇军那样有着完整的火器使用经验和规定,早早的在射程之外就开火了,因此阵仗虽然,却只是造成了几十个蒙古骑兵的伤亡。
对于新附的蒙古人来说,这自然就算是伤亡较大了,眼看打顺风仗的可能消失了,因此其余的几百名蒙古新附军的作战勇气也随之退却,剩下的义勇军骑兵们作为无甲轻骑兵,虽然并不像蒙古人那样缺乏勇气,甚至谈得上英勇无畏,可是他们也不是一根筋的蠢货,冲进茂密的林子里,放弃作为骑兵对于步兵而言所拥有的度优势作战,并不是好的选择,因此骑兵的军官们果断的放弃了继续追杀,转而将这个任务让给了同样英勇无畏的步兵们。
由于离开中军阵地有些远了,主军乐队演奏的掷弹兵进行曲听起来已经有些时断时续,不太清楚了。可是这并不妨碍步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进,分配到每个大队的鼓手跟在步兵队列的后面,咚咚咚的敲着掷弹兵进行曲的鼓点,在没有管乐的伴奏下,鼓舞着士兵前进。
二百米。
当第二大队的步兵们行进到树林前二百米的时候,林中清军的火炮一阵轰鸣,大约十几门火炮同时开炮了。弹丸的落点死三八放,没有任何一枚击中单薄的只有两层的步兵线性方阵。
竟然有如此多的火炮,第二步兵队的千总惊讶的想到,然而却没有说任何话。不过却有一些经验丰富的把总之类的老兵从火炮声中听出了一样,这些爆炸声,以及散的浓烟说明,清军的火炮中大口径的极少,且火药配方似乎不佳。
鼓点中,义勇军继续前进。
一百米。当到达一百米距离的时候,清军再次开火了,不过这次开火的声响小了许多,第一次声响最大的几门火炮都没有再开炮,看来似乎还在填装。
“太慢了吧!要是在咱们义勇军里,我估计陈进财得把那几个填装手给吊死。”不少老兵心理想着。
这一次,有3名士兵被击中了,看那橙子大小的弹丸,似乎是一种子母铳之类的小口径火炮,或者成为大口径火枪。
几个士兵所处的队列稍微骚动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被这么大的弹丸击中,眼看也是活不成了,他们留下的空缺迅的被跟在后面的第二列的士兵填补,线性方阵重新成为了完整的严密的阵型。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一个清军的佐领在火炮便催促着,眼看着红衣人墙越来越靠近,他心里的压力也越来越重,现在他只能指望着这些该死的戈什哈能够快点把这门火炮填装好弹药,最好一炮就把对面像木偶人一样的红衣士兵们全都轰杀城渣。
原来,由于缺乏经验和训练,这门火炮在架设的时候,没有架设稳固,因此一炮过后,炮架跳出了原本的位置,这些手法生疏的炮兵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个难以伺候的宝贝重新复位,重新调对准方向,重新填装弹药。
“轰!”
当义勇军们已经前进到8o米左右的时候,这门火炮终于开炮了。
由于没有开花弹或者散弹,清军这门沉重的铜炮射出的弹丸依然是浑圆沉重的铁球,同时由于没有掌握标尺瞄准的数学知识,这些清军干脆把炮口放平,当做大号火枪一样的使用。
这枚弹丸把义勇军的队列打了个对穿却只造成了3名士兵的死亡和4名士兵受伤,打出的缺口被后面的士兵迅填补了。
“砰砰砰!”一连串的火枪响起来。
清军的鸟枪兵们终于忍不住压力,在远远的八十米之外就开火了。鸟枪这种落后的火绳枪,完全是由工匠手工制造,没有一把是相同的口径,质量也不尽相同。过于细长的枪管并没有带来更远的射程和精确度,却让枪管本身的质量更加难以琢磨。
上百名清军在义勇军的刺激下疯狂的开火,也不管效果,就这样把枪膛中的火药点燃了。这样的后果就是,造成的失望极低。
大约不到二十名义勇军中枪到底,其中约一半的人是非致命的。
须知道,即便是义勇军半机械化标准化生产出来的燧枪也不能保证如同清兵那样低劣的枪手能够达到5o的命中率。2o的命中率相对于清军的装备和训练来说,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
与清军同时动攻击的,还有一些弓箭手,他们奋力的射出了手中的长箭,然而效果也并不理想,相对于使用化学能的火枪来说,8o米的距离对于依靠人力的蓄能冷兵器基本上和15o米业没有太大的区别。所谓百步穿杨,那距离也不过是5o米上下而已(两步一米)。
2米。
义勇军终于在各自的军官的命令下停住了脚步。
第一排的士兵们蹲跪在地上,抬起了枪口,瞄准了对面的目标。
第二排站直了身子,同样抬起枪口瞄准了目标。
“开火!”
仿佛蒸汽火车开过的铁路沿线,袅袅升起的白烟顺着义勇军的队列形成了一道烟墙,而枪口喷薄而出的弹丸则是死亡的信使。
清军,终于崩溃。
第六十六章 与清军擦肩而过的胜利
在北路来自刘家窝子的援军惊骇与义勇军视死如归,如同牵线木偶一样的排着队挤到林子前面对他们进行抵近射击的时候,另外两路来自伊通南面沈家屯和王家屯的清军援兵也同样陷入了苦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原本这两路的援军中,沈家屯方向过来的锦州府副将军带队的两千兵马,由于贪功而从侧翼迂回到了义勇军本阵附近才被现,清军的突然出现,让李满江吓了一跳,连忙调兵遣将,把手上的的几千兵马分作了几路,以少量兵马向北阻击北路援军,而其余的大部分力量则放在了正南以应付这群突然出现的大股清军。
锦州副将兵力不弱,且相较于倭内本部,也更靠近山海关内,因此携带的火炮竟然也不在少数,他们从南面的丘陵边缘偷偷摸过来,仗着熟悉地形就占据了邻近的制高丘坡。
原本来说,这出丘坡应该本就属于要地,义勇军应该提前占领才是。可由于趁夜赶路来得匆忙,一夜之间义勇军就连着打了厮杀了两场,虽然颇为顺利,可是总体而言,义勇军的科技也并没有越这个时代多少,夜晚依旧是最大的敌人,即便是以组织严密,训练刻苦,敢战耐战而称雄的义勇军,在这样的漆黑无月的夜晚,却也不敢过于掉以轻心,战场从来都是上天和凡人开玩笑的最佳场合。因此,李满江也不敢大意。在肃清了城外附近的巡逻布防之后,李满江没有再托大的分兵四散开侦察地形什么的,而是选择了将部队收拢,营造简易工事就地团聚等待天明的来临。毕竟,在这漆黑的夜晚,和日夜相处的战友在一起,远比在外面要让人安心得多,一旦有事也好相互照应,不至于手足无措。而即便没有事,和集体在一起,也更容易保持士气。
当天亮之后,义勇军更是直接与伊通城的守军对上了,一时间也占据上峰,故而也没有花费心思去再探查地形之类的。
这就让锦州副将抓住了机会,神差鬼使的钻到了丘坡上,把几门大炮安上,又依托山势和林木构建起层层防线。等他布置好一切,从山上从容的向义勇军开炮的时候,义勇军才现竟然被敌人在眼皮底下构建起了这么据点。
李满江被忽然从天而降的炮弹吓了一大跳,虽然因为清军炮手技艺太过生疏,全无准头可言,其火炮射程不足,隔着大半里地之后原本瞄准的李满江指挥帐,炮弹却落到了二十几米外的人群中,造成数人的死伤。
几乎差不多的时间北路援军的千余清兵步骑也赶到了北面一处小树林按兵窥视全场,一时间竟然让一直以来无论打仗还是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的李满江颇感挫折,新附的科尔沁蒙古军或许是对义勇军的情势感到有四面楚歌的错觉,竟然拿有些不稳,被混杂在一起压弹的义勇军联合被俘虏的王公们派出的亲信一起压弹了下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还好李满江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临时无谋自乱的人,这种挫折感不过一瞬间在他心里闪现而过,随即他的就冷笑着调兵遣将指挥者部队开始应付眼前的情况了。
一个大队的步兵以及相当数量的骑兵被分派到北面去阻击北面的援军,而李满江则亲自指挥部队攻击锦州副将一部。
李满江这时候手下的兵力看似不少,足有5ooo之多,然而其中两千不过是新附的蒙古军,且因为时日太短,没有打乱重新编制,全靠着被俘虏的蒙古王公贵族们派出自己的亲信来依靠科尔沁贵族本身的影响力来保持这些俘虏的蒙古士兵不至于散乱。这样的部队的战斗力自然不必指望,按照蒙古军队本身的军制和传统,之前克尔素外的平原一战中,蒙古骑兵中的敢战勇士精锐早已覆灭得七七八八,而之后俘虏云集克尔素边门,多大数千的俘虏让李满江自己都感到不安,生怕一个不好暴动起来反而自受其害,若不是李满江出于种种考虑,恐怕就会立刻进行甄别式的大屠杀,直到把俘虏人数降到某个安全的程度了。
饶是如此,李满江也经过了再三的甄别,出了俘虏的王公和他们的亲信之外,普通的蒙古士兵中有名聪明人,特别有义气,特别有人缘,特别勇敢,总而言之不是普通人,但凡在其余蒙古俘虏中有影响力的都不要。
即便如此,李满江也不得不派出相当的兵力把科尔沁的王公们“保护”起来,以作人质。
如此一来就显得有些兵力不足了。
而对面山坡上的锦州副将,却是个难缠的角色,他将火炮安置到最高处,居高临下对着义勇军轰击,而其余的兵马则分散到沿山坡分部的各处松密不一的林子中,依仗着重重林影的遮蔽,用木石构筑起了简易的公事抵抗义勇军。
义勇军的攻势从一开始就处于不利的状态。
从平地向山坡仰攻,清军就占有了地形的优势,加上树林茂密,林木粗大,使得骑兵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毕竟,在这种爬坡的林地中,骑兵基本上就丧失了度优势,反而因为人马合拢而成为显眼的目标和靶子。
于是原本就士气不高,只能打顺风仗的蒙古骑兵们,这时候就更是只能下马之后,拿着小小的骑弓在林子外围隔着老远的距离胡乱射击,敷衍了事了。
而义勇军的步兵,却因此此时炮兵远在几里外,正在努力的向伊通城倾泻炮弹,扩大城墙的缺口,而无法及时转移过来,一向以炮火洗礼而著称的义勇军,一时间竟然被清军的炮火所压制,虽然准度不高,除了一开始的出其不意之外,之后的好一阵效果寥寥,可是就是这样乱头苍蝇一般的炮火,也足够压制住义勇军的步兵,使得他们无法集结起来以密集阵型冲击南山清军的防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双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僵持了好半天。
而这时候,清军曾经有过两个机会至少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击退李满江制造伤亡的。
第一次是在伊通东南方王家屯驻守的清军来援的时候。
王家屯里驻守的清军是镇江参领所率领的几个佐领的部队共千余人。这些人之前都是分别驻扎在辽南几个关隘和城市里,每个佐领统帅的兵丁有多有少,多的几百人,少的只有百余人,这次因为倭内的强令,而匆匆尽起兵力聚集到了一起。而镇江参领原本是驻守在镇江堡这个边境重镇的地方大员,镇江濒临朝鲜,与朝鲜义州隔江相望,自从后金时代满洲人征服了朝鲜以来,这里就一直是满洲八旗驻守,威慑朝鲜的重镇。
朝鲜人历来文弱胆怯,虽然因为被满洲人因为强大的武力而征服使得他们成为了清朝的藩属,内心里却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却又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因此只能通过在国内使用崇祯年号等等手段来拐弯抹角的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个镇江参领驻守在这个地方,就仿佛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朝鲜李朝的头上,因此历来受到李朝的多加拉拢和安抚,镇江参领在这个鸭绿江边的城市,仿佛就是土皇帝一般,好不快活。久而久之,却也因为享受了颇为堕落,早没有了早年满洲人的那种苦寒敢战的劲头,与京城里的八旗子弟,倒也不相上下了。
当他接到倭内要求增援的急令之后,第一反应不是立刻点兵聚将杀到伊通城下解救他的上司与水火,甚至先是暗中压住了这个消息,等他找了亲信幕僚商量一番之后,这才点齐兵马向伊通而去。
正因为如此,虽然他是离伊通最近的一个,却偏偏最后才到达城外的战场附近。
当他接近到伊通城外数里的时候,已经听见炮声隆隆,于是他就以敌情不明的借口停住了部队,派出几队斥候上千去侦察,这时候,正是义勇军杀败了伊通城里出来的袭扰部队,并顺势在中阵派出的援军增援下打得北路清军几欲崩溃的时候。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贪图享乐,只会欺负懦弱的朝鲜人,在这种封建军队中,自然下面的小兵也是同样的德行。这派出来的斥候是个蒙八旗的蒙古人,平日里给参领表骑术,表演骑射那是极为拿手,打猎总是他献给参领的猎物最多,因为这个镇江参领对他颇为青睐,主将青睐,自然就在军中属于那种横行无忌,耀武扬威的人,在镇江驻守了几年下来,倒是朝鲜小妾都娶了好几个。
这个斥候到了战场外,一看这阵势,当真是刀刀见血,炮炮地动山摇,看着样子敌军势大,特别是那些穿红衣的,必然是其中精锐,各个悍不畏死。吓得他干净回去给参领说,敌军势大,已经杀拜两路援军――这个斥候胆小,不敢靠近,查看,因此他只见到了北路和中路的义勇军打身为,火炮轰得伊通城墙塌陷的情形,而南面的战事,却因为隔着远了,只听得喊啥震天,炮火连连因此心里早就认定沈家屯的锦州副将必定战败了。
这位镇江参领一听,也是吓了一大跳,哪里还顾得再去核实他所言,当时就想逃跑。可是他指责所在,且已经明确无误的接到了倭内的命令,这时候逃跑日后定然是军法处置,须知这时期虽然八旗子弟已经堕落不堪,可是对他这镇江参领的位置本就招人眼红不已,若是有些什么差错,说不得就被某些个王爷黄带子之类的扒了官皮,到时候流放宁古塔也不一定,于是想来思去,在幕僚亲信的简易下,干脆佯装不知左近友军的战局,“认真”的执行起驰援伊通的命令,直接带队到伊通城南门就要求入城。
而这伊通城门,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倭内下令用砖石封堵住了,只留下一个小门,而当派出袭扰义勇军炮兵的那支清兵迅的溃败之后,倭内更是连那个小门都封堵了。这时候镇江参领想进城,哪里且不说守城的清兵没有得到倭内的命令不敢搬开砖石放镇江参领等人入城,便是真的放他进去,搬开砖石也要费一些功夫才好。
其实,若不是因为这镇江参领是个废物,哪怕是换个胆子大一些中规中矩守得命令的将领来,趁着义勇军与锦州副将打得僵持不下之际突袭中军,说不定能够给义勇军造成极大的伤亡,更可能就此让那些科尔沁降卒们看到机会趁机乱起来,或许义勇军就此就会失败了。
而这位镇江参领的无能让清军一方在他和城上军官的扯皮之众丧失了这个机会。
第二个机会则是,如果倭内再勇敢一点,不封堵城门,而是趁着义勇军被几面围攻,却没有聚集起来形成空心方阵的机会奋勇突袭,以他城内近8ooo的兵力,也是有很大的可能将李满江的义勇军扼杀在摇篮之中的。
可惜,用某个哲人的话说,战争就是两方相互比试愚蠢程度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李满江固然犯了错误,而清军一方所犯的错误更多,更大,因此错失了胜利的良机。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满江和西南路的锦州副将在丘坡上下僵持了好一阵之后,陈进财的炮队终于腾出手来,他一面留下四五门六磅炮继续轰击伊通城墙,一面抽出其余的火炮拖到了丘坡下,在陈进财的亲自指挥下,炮队冒着被击中的风险以最快的度架设好了阵地,几门火炮齐鸣,稍微校正试射了两次之后,经验丰富的义勇军炮兵们很快就让固定在坡顶上的清军火炮哑火了。
没有了火炮的压制威胁,义勇军也在李满江的指挥下,重新整队,集结成了密集的横队,红澄澄的一片,夹杂着刺刀的寒光,在军乐的鼓点中向林坡逼去。
这一次,集结起来的义勇军可就不像那些在外围软绵绵的胡乱射箭的蒙古人一样放水了,很快,在射倒了几十名义勇军将士之后,清军就再也无法承受抵近到不足5o米距离上的密集而准确的火枪射击,向山上溃退了。
随即那些之前一直在一旁打酱油的蒙古人,也在王宫亲信的指挥下,怪叫,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蜂拥冲向溃退的清军。
蒙古人的虚张声势和杂乱的阵型使得他们在林间看起来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这加快了清军溃退的度。
很快,蒙古人就把还在军官的口令下慢吞吞一步一步整齐向前的义勇军甩在身后,把剩余的清军保卫在了山顶的空地上。
这时候,只见当中几门火炮附近已经是血肉模糊,残值断臂和火炮弹丸以及泥土混杂在一起,鲜血浸润了周围的地面,显现成一种暗红色。
此时中间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辫子灰白的老满人,他身着明黄色的棉甲,头戴着如同天险一半顶上还绑着黄色缨条的头盔,他双手掌着漆着黑漆的黑字杏黄大旗的旗杆,这就是他的帅旗,而他就是锦州副将。
随着蒙古人的逼近以及他们背后那越来越清晰的并不响亮却如同催命魔音一般的军鼓的鼓点声,逃到了山顶上眼见走投无路的清兵们再也没法坚持,纷纷的跪地求饶。
锦州副将见此,脸色数变,随即用满语喝骂起来,骂了一会儿似乎是骂累了,扛着旗杆走到一边。
忽然,他高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周围的清兵神色大变,有的立刻跳起来往两边逃跑,有的则扑向这个老副将,却已经迟了一步,他已经一把从旁边的火盆里抓起一个根烧得通红的铁芊,然后高喊了一声,把这铁芊擦到了旁边的火炮火药车。
高温让黑火药瞬间燃烧起来。
包围过来的蒙古人还没来及做出什么反应,只听见轰的一声,弹药车爆炸了。
这位大清国的忠勇将军,就此去见老野猪皮努尔哈赤了,只是不知道长生天和极乐世界,究竟有没有航班想通。
今天重庆最低16度,最高22度,感冒依旧中。。。。。敬告各位读者,不要学俺做宅男,多锻炼身体,少生病才是王道啊。
第六十七章 城门破
这个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锦州副将,点燃的火药数量不在少数,加上弹药什么的混杂在一起,这一爆炸,破片石子四处飞散,不仅把周围的清军炸得死伤惨重,连围上来的蒙古人也伤到了不少。一时间,山顶上人仰马翻,哭喊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后面的跟着掩杀上来的义勇军听见上面轰隆的爆炸声,还以为有什么埋伏,连忙停下来结成方阵自保,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喊杀声,倒是远远听见上面的苦寒,呻吟,求救声,又派了跟着的蒙古新附军去查探。等了一会儿,只见那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好不容易蹭到了山顶喵一眼的蒙古人高高兴兴的就回来,边说边指手画脚的比划着。虽然义勇军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却从他的表情上能够看出,上面没有什么不离的情况。
等他们上到山顶才现以山顶的一处炮车为中心,附近呈放射状的瘫倒着一片死伤的清军和蒙古兵。直到这时候,才确认下来,那个有些难缠的对手,真正的覆灭了。
不过,事后在俘虏的伤兵和尸体中招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主官的尸体,还引来了李满江的过问。
通过讯问俘虏的清军才知道了这个锦州副将最后的举动。此时还有军官追问那副将到底喊的什么,却被李满江制止了,他说道:“你管他喊的什么?无非就是那一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玩意儿,喊得再悲壮,也无非是个鞑子,看那年纪,说不得还是入关杀我汉人同胞的屠夫之一,就这样死了倒算得他便宜了。你们也不用来那一套英雄惜英雄的玩意儿,这些鞑子,配不上。想我华夏汉民无数,能人辈出,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见识英雄的时候,何须与一个等同于禽类走兽的鞑子玩什么惺惺相惜?”众军官凛然。
不过在事后清点缴获的战利品的时候,倒是有个笑话值得一提。在山顶上缴获的清军大炮中,有一门铜炮上的铭文写着:15?年阿姆斯特丹。说明这门火炮是一百多年前,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炮厂制造的,看样式还是舰炮类型,无怪第一次突然炮击的时候就如此偏差,盖因其设计落后(1oo年都能算古董了欧洲人的战术都从火绳枪长矛的西班牙方阵变成了燧火枪的排队枪毙了),且沉重不堪,又没有最新的定量装配射火药等诀窍,靠着几个没开过几次炮的二把子炮手,哪里能够命中目标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锦州副将的军队覆灭之后,依然没能够进入到伊通城的东南路镇江参领所率领的援军就成唯一的显眼目标,而这时候,这位镇江参领却还隔着护城河和一道厚厚的城墙,在和倭内打嘴仗。
倭内坚持要求镇江参领率领他的部下参与到攻击义勇军的战斗中,以支援伊通。而这位镇江参领听着远方山林处越来越微弱,最后一声巨响后戛然而止的爆炸声,心中越对对面的贼军畏惧起来。从他派出探子到现在,不到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两路援军就已经先后覆灭。这位参领大人可是有着自知之明的,若是让他带兵吓唬甚至直接攻打懦弱的朝鲜人,他绝对二话没有,第一个上阵。可是这是因为他长期和朝鲜棒子打交道,早已经把他们外强中干的脾气摸透了,虽然朝鲜的火枪兵颇为犀利,还曾经打死过五大臣之一的费扬古,可是那也是很久以前满人还没有让他们见识到八旗的武力,而朝鲜人的认知还停留在几百年前他们把建州女真逼迫得离开朝鲜国土流窜内附到明帝国的时候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的敌人已经连续轻松打败了两路除了作威作福,无论军队数量还是战斗力都过自己的清军,特别是以老于战阵辽东八旗仅存的几位宿将之一的锦州副将也仅仅抵抗了多一会儿就被覆灭了,他那里还能提起胆子去执行倭内的命令。
所以他坚称,敌军势大不可力地,虚退守城内,依城而战,气得倭内大骂他扰乱军心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倭内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让镇江参领带兵绕过这段城墙从西北面的小门进城,一来小门虽然刚刚被封堵,却因为较小也比较好开启,二来门小,一旦情况有变他也好立刻重新封住小门防止敌军趁势攻入城内。当然后面一条倭内不可能说出口来,只是借口南大门已然用巨石封死,片刻之内无法轻易开启。
而镇江参领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冒险穿越已经在义勇军火炮和士兵控制范围内的正东方向,那不是把自己的后背送给敌人么。因此他坚决不肯定。
两人好像菜市场的中年妇女一样,隔着几米高的城墙,大着嗓门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全然没有半点军政要员的样子。
义勇军趁着这个机会,把打扫战场的杂务教给了蒙古人继续,收拢两边的主力重新集结起来,形成一个上千人的集团,在大量蒙古骑兵和义勇军骑兵的配合下,向远处的东南路清军杀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眼见着大队人马越来越近,镇江参领和倭内也是越来越心惊,镇江参领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极低,自称奴才向倭内求饶,求他打开城门放本部兵马进城去。
可倭内哪里敢,这时候他自己也被义勇军的战斗力吓到了,伊通城内早已是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冒险把这个前任奉天将军的亲信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的废材参领放进城里,若是打开城门,这上千人马没有一炷香(十五分钟)的功夫,哪里能够进完。
到时候敌军大举杀过来,这城门关又关不上,中间的清军进退不得,岂不就会和过河一样,被敌军趁势半渡而击,顺势就能掩杀进城来,恐怕伊通陷落就在转瞬之间了。
想来想去,他想出一个馊主意,早些时候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为了不被可能的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敌军趁开门和天黑而杀进城来,倭内连派出的求援的信使都是从四面的城墙槌城而出,也就是用一根绳子绑着要不从城墙上吊着放下去的。这时候他想起来,其实也可以吊篮把城外的军官们吊进来嘛。
想到这里,他干净让人找来绳索放下去,把镇江参领以及几个佐领之类的军官拉上城墙,接近城来。
这样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普通士兵的骚动,士兵们有的群情激昂,愤愤不平,有的则哭天喊地跪地苦求倭内大慈悲。
倭内看了看越来越接近的义勇军,犹豫了一下,吩咐守城士兵放出更多的绳索以供士卒攀登入城。
这时候,文人的优柔寡断再一次害了他们。
虽然得到倭内的命令,可是匆忙之间,城上的士兵们也不过能够找来几十根绳索放下,每次不过能够拉上去一人。眼见凶悍的敌人越来越近,普通的士兵们也越来越恐惧,求生的念头占据了他们的脑海。
只有抢到那根绳索才又生的希望。
大量的人聚集到一起,盲从现象是如此的明显,普通人的智商简直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狠,之间靠近绳索的士兵们抽出配的腰刀等武器,开始威胁同伴,来争夺优先使用的权力,随后其他的清兵纷纷效仿,伊通城外的上前清军顿时陷入的疯狂之中,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冷静下来思考投降或者其他的选择,也没有人考虑过义勇军是不是一支嗜杀的军队,从众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这些清军纷纷挥动着武器,劈砍其自己昔日的同僚袍泽,只为征得那一丝的可能,攀上绳索爬上城墙去。
“啊!”一个好不容抓住机会抓住绳索爬了一半的清兵被另外几个清兵同时用武器击中身体的几个部位,吃痛之下双手不由得一松,立刻又掉了下来。随后另外一个清兵爬上去,再次被大落下来。
从清军开始混乱之后,一直到义勇军杀到跟前这近五分钟里,竟然没有一个清兵能够真正的爬上城墙去,上百人死伤在自己人的砍杀中。
随即而来的义勇军骑兵甚至没没有动手,仅仅几个蒙古骑兵冲在前面,就吓得剩余的清军纷纷跪地求饶。
而城上的倭内见此情景,连忙喝斥着手下砍断绳索,务必不给贼军机会上到城墙。
后面的步兵横队越来越近,感受到巨大压力的倭内立刻命令下去把剩余的火炮统统搬过来轰击。而原本他依为长城的“神兵利器”红衣大炮,早在之前,就因为太过笨重移动不便,轰击几次之后被义勇军的炮兵找到了方位,十几门六磅炮六轮齐射之后,不但炮手死伤殆尽,连炮车都被实心铁球击毁,而红衣大炮是如此的沉重,即便是有炮车的时候都需要十多匹马来拉动(这里面有炮车设计不合理导致无法有效利用马力的原因在内),更别谈没有炮车架之后,仅靠人力根本无法移动了。所以,这些剩余的火炮中,最大的不过3磅,其余的多数都是射程极近的鹰炮之类的玩意儿。
伊通的城墙并不高大,因此即便是蒙古人的骑弓也能够达到。不少蒙古新附军在和义勇军一起轻松的胜过了原本在他们眼中战斗力不凡的清军披甲,顿时心中对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产生了心理认同,立刻狐假虎威起来。一些胆大的蒙古人甚至敢于骑着战马,沿着护城河沟跑过,顺便把箭壶里的箭用那并不大强力的骑弓射了个干净,这些箭大多都落空了,也有的碰巧命中了目标,引起城墙上一阵骚动,守城士兵纷纷射击还以颜色。不过由于骑兵的快移动,难以瞄准,加上弓箭这种工具瞄准时间越来射得越不准,因此只有寥寥几个蒙古骑兵中箭,且伤势不重。
气急败坏的清军于是开炮轰击蒙古骑兵,突然的炮击杀伤了十几人之后,随着蒙古骑兵的四散则再也无法建功,反而因此暴露了火炮位置,引来后方的义勇军火炮的火力覆盖,有的火炮就此哑火,剩下的也再也不敢轻易射击暴露自己的位置。
义勇军的步兵们越来越接近城墙,这些步兵还是鲜红的外衣,大大的黑色三角帽,扛在肩膀上的燧火枪上的刺刀高过头顶,整齐一排望去,仿佛一片钢铁丛林,充满杀机。
义勇军的火炮继续在开火,虽然不说杀伤多大,密集的炮火却压得城头的清军守军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被飞来的大铁球把脑袋砸成破烂西瓜。
步兵们趁机行进到离城墙不足五十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这时候,中间最密集处的数列红衣士兵阵型忽然裂开,从空隙间,竟然推出了两门大炮来。有偷偷观察的守军顿时出一声惊呼。倭内连忙下死命令要求守军组织火炮靠近。
迫不得已的清军于是从城墙上的箭垛后面畏畏缩缩的探出头来,张弓搭箭准备射击,也有少数的鸟枪兵点燃了火绳寻找着目标准备开枪。
正在这时,只听对面横队中军官们喊道:“预备!”
原本搁置在红衣士兵们肩头的火枪被双手握住,枪托抵住肩膀,枪口对准了城墙。
“开火!”
五十米的距离内,燧火枪的精准度大为提高,一轮三排士兵的齐射,立刻让刚刚胆敢探出头的清军飙出一蓬血花后倒在地上,顿时把剩下那些原本就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士兵们吓得把头深深的藏在了箭垛的遮掩下。
两门火炮趁着这个机会被进一步推进到距离城门仅仅二三十米的距离。然后点火。
“轰隆,轰隆!”
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木质镶嵌着铁皮的厚重城门无法承受六磅铁球带来的巨大动能,被轰塌在地。
清军大乱,被用砖石封堵的城门就这样轻易的被破开了?
有的清军见状,心中狠,直觉得城破在即不如拼死一搏,于是再次从城上探起身子试图射击义勇军,然后被重新添装好的义勇军士兵们无情的击倒。
“轰隆,轰隆!”又是两声。
在步兵的掩护下,两门火炮的炮手从容的填装弹药,再次开炮,把在城门里封堵着的砖石瓦砾轰得四散。
道路终于通畅了。
第六十八章 伊通惨案
城门被迫之后,一条庄康大道呈现在义勇军的眼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目前的障碍,就是还要清除一些试图做最后挣扎,抗拒大势的不知趣的人了。
倭内不甘心就此失败,虽然是一个无甚能力,喜好清谈,指点江山的文人,可是他却是个实打实八旗子弟,是八旗功臣后代,并不能归于普通的文人。因此,他也不能像明末北京城里的那群软骨头东林大臣一样,平日开口闭口国家社稷,临事了,投敌却是争先恐后。他家三代都深受爱新觉罗家的器重,已经深深的烙下的了朝廷和八旗的影子,作为这样的身份,无论对面这些凶悍之极的乱贼到底是土匪马贼起乱,还是前朝余孽复辟,都不可能放过他,等待他的唯一下场,无非是战死,自杀,或者最后被俘虏祭旗,投降这个词,从来不在倭内以及李满江的考虑之内。这一点,倭内是非常清楚的。
因此,当大难临头的时候,倭内反而一反常态,出乎意料的拿出了杀伐果断的气概,一道道命令如流水一般从他口中传达下去,城内剩下的数千清军,被一支支的动员起来,用倭内的话说:誓与逆贼血战到底。
已经从城墙上退到城内的倭内此时一点也没有文官的做派,他像一个普通的大老粗兵卒一样,手中握着锋利的宝剑,挽着衣袖,僵尸服的前拜被高高的提起来,卷在腰带上极为不雅。
然而他却因此而赢得了士兵们不少的尊重,虽然这些尊重和顺服更多的是来自于他脚下踩着的被他用宝剑劈开锁头,一角踢翻盖子,白晃晃耀人眼的整箱整箱银子,但是他能够拿出这种魄力,就足可当得这点尊重了。
就在刚才,匆忙从城楼上退下来的倭内,一面在路上,安排了一些人手,封堵城门,阻止或者拖延义勇军进城的时间,一方面急忙赶到城中仓库所在,一连指挥亲兵以动摇军心的名义,斩杀了数名为骚动的士兵,堪堪镇住了即将崩溃的局势,然后又在众兵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眼神中,当机立断,从仓库里搬出数口沉甸甸的箱子,拔出佩剑,劈手就砍开铜锁头,揭开盖子现出里面的一锭锭码好的白花花的官银狂吼道:“听令者,重伤,违令者,杀无赦。”
这样的气魄,两手分别拿着的大棒和胡萝卜,还真的镇住了这些个兵油子。
随即他一连串命令下去,每一次去给听命人的赏钱少则5两,多则1o两,顿时让士气高涨起来。
须知道,此时的清军,马兵饷银不过8两,战兵不过6两,而守兵则区区3两,饶是如此也远比绿营兵的军饷高了许多,依例,绿营马兵每月一两五千,步兵每月一两,到康熙二十五年之后,马兵饷银才涨到了二两。
就是这样的饷钱,就足够吸引得甘陕绿营出死力,为清廷最终打败了吴三桂。
这大价钱的赏格开出来,便是这些被京城抽调走了马兵和战兵之后剩下的守兵八旗们,也是个个心动,人人争先。
而另一边,虽然城门被轰破了,然而城门狭窄,值得供数人并行,如此一来义勇军依为骄傲的线性阵型就无法展开,加上由于倭内派出的人手,虽然心中畏惧义勇军的武力,却同时也为倭内许诺的财帛动心,正所谓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于冒着绞死的危险触犯一切法律,重伤之下,也同样有着勇夫的。
这百余人虽然不敢直接涌到门洞里去与义勇军真刀真枪的拼个你死我活,好在倭内也没有强求他们真正的去送死,只是要求他们拖延时间而已,于是这些人在银子的启下想出了主意。
他们从附近的民居里找来了油料和木材,在城楼两旁城墙的掩护下把这些整根的木料点燃后堆积在门洞口,熊熊的火焰瞬间把并不高大宽阔的门洞封死了。
虽然随即义勇军就对着门洞里开炮把一些木料轰得四处散开来,可是前火器时代的火炮射终究有限,这边刚刚轰开,转眼就上百人的配合下油料和木材又把门洞堵住了,而军官处于谨慎考虑,一来火焰熊熊人靠近到几米之内就被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烘得口干毛焦,在熄灭之前根本无法靠近,同时也因为大势已定,胜券在握,城中的清军已然是瓮中捉鳖,即便从水门坐船,也最多走脱几个军官,根本的部队一时半会儿根本无处可走,对于义勇军来说,已经可以说达到了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即便真的走脱几个高管,其实也无伤大雅,于事无补,奉天的辖区内,经此役,起码一年之内已然全无力量组织兵力进攻义勇军,反而需要日日惴惴不安担心义勇军的进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根本没有必要急于一时冒险强突进去。
所以,城外的部队安心的等着炮兵主力的转移过来,调集重炮把这一片的城墙轰塌之后再从容进军。
当经过十几轮多门火炮齐射之后,伊通原本就并不高大结实的城楼在猛火焚烧之后,再经历炮火猛击,终于夯土的墙体再也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倒塌了。
又等了一会儿,带尘埃消散,烟火熄灭,义勇军的军鼓就重新想起来,步兵横队的阵型在穿过这点骂你残垣断壁的城楼废墟的时候,显得有些散乱,不过士兵们在鼓点的帮助下,还是勉强维持住了相对的阵型完整。
伊通城内的建筑不多,但是也不少。
原本这虽然是吉林以南,南北交通的一个渡口要地,却因为出了边墙之后的辽东以北,人烟实在是不多,伊通城是在驿站的基础被流放的汉人建设起来的,常驻人口大约与蛟河城相似,事实上这个时代吉林将军辖区内的城镇人口只有更少的,基本没有更多的。
然而当倭内到来以后,小小的城里一下子涌入了6ooo多人,以及数量众多的牲口,物资。城中的房屋即便是全部征用之后,依然远远不够,因此清军修建了大量的临时帐篷,窝棚等建筑,把原本就缺乏规划的伊通城内赛的秘密麻麻。
从城门被轰开打城楼彻底坍塌,时间又过去了近半个时辰。在倭内的连哄带吓之下,几千清军都暂时相信了对面的军队是一支不接受俘虏,杀人不眨眼,喜欢屠城的军队――大约倭内就是照着他们自己的先辈在中原干的事儿来形容义勇军的,要不怎么说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呢。同时倭内以大清朝奉天将军的名义,开出了让人心动的赏格,并且已经出了一部分到各个士兵的手中,摸着怀里冷冰冰沉甸甸的银子,这些清军的积极性也高涨一些。
低矮的民居被推倒,整根的木材和砖石被堆积到各个路口,围成了齐胸高的街垒。清军中不多的鸟枪被分到了士兵们的手中,特意从朝鲜征调过来的几百白铳兵也枕戈以待。甚至几门幸免于难的没有在几次炮战中被击毁或者失去炮手的火炮也被带到了各处隐蔽起来待用。
当义勇军进入到城内的时候,愕然的现了这些街垒以及躲在街垒后面隐蔽在各个角落准备动袭击的戴着斗笠的清军,这样的情况让第一线的指挥官有些愕然,按照他的经验,通常城破之后,应该看到的是四处逃窜的士兵,趁火打劫的流氓,或者就是整整齐齐,跪在地上以示恭顺的城内官员,这个经验是之前破城数座换来的,没想到这时候却不适用了。
不过在他看来,对面的清军的勇气固然可嘉,防线却显得可笑而粗陋,他的心理瞬间就想出了好几种方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都会造成大量的清军死亡,这让他有些迟疑,毕竟,一直以来义勇军都十分乐于俘虏敌军,把他们变成自己兵员的补充,因此也更愿意通过劝降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当然刚这是建立在义勇军绝对的武力自信上的。
因此他对如何处置眼前的状况有些拿捏不定,只得派传令兵去请示李满江。
很快,李满江亲自来带城内,在稍微观察一番之后,他立刻做出了决定:炮火洗地。
这次义勇军出征,准备了大量的弹药,特别是李满江这边的主力,更是夸张,每一门火炮仅作为炮弹的铁球,就带了两车,每车足有上百,火药之类的更是众多。盖因为李满江来自后世,却不向这个时代的军官一样,对这些物质的东西看的极重,反而对士兵本身更加着紧,因为他已经有了义勇谷这个基地,只要有物资就能够生产出来,可是作为合格的士兵,对于目前的义勇军来说确实死一个少一个,况且受到后世美军的影响,李满江自认也不是什么战术大师,战争天才,如果情况允许,他更愿意用最最正统和保守的方式来指导他的军事行动,就像美国人那样:坦克开路,飞机放哨,炮弹洗地,士兵接管。
因此,当他已经占据了上峰,掌握了主动的时候,他那里还愿意去继续用义勇军士兵宝贵的生命来和清军开一个血写成的玩笑?
当派过去劝降的那个会说满语的蒙古人被倭内下令朝鲜白铳兵击毙的时候,他就宣布了自己的死刑。
随着李满江一声令下,炮兵队的十几门火炮开始的不紧不慢的轰击过程。
这一轰击,一直从上午持续到下午,每一门火炮都足足打了上百炮弹,因此不得不得几次暂时停下来让滚烫的炮管冷却。
中途也有清军零零星星投降,被李满江下令甄别后有条件接受,但凡属于满八旗的士兵,概不接受投降,而汉,蒙八旗的,如果不是军官则可以接受。
此战之后,伊通城毁于一旦,城内8o的建筑毁于炮击或者是火灾,因为贪图倭内的赏格和听信倭内的恐吓而顽抗的6ooo余名清军中近半死亡,剩下的人中有1/的人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其中有几百人残疾失去劳动力,在随后的日子里,要么死于伤病感染,要么死于饥寒。只有2ooo多人最终因为投降义勇军活了下来。
而倭内则在这场炮火中失踪,由于炮击引了火灾,不少尸体被烧的无法辨认身份,且因为死伤众多,随后仅清理废墟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最初稍微的尝试寻找这个关外最高官员的下落无果之后,倭内迅的被遗忘。最终他的下落的秘密被掩埋在了伊通城的废墟之中。
这场战斗,被后来的人称为伊通惨案。
第六十九章 周懿
当李满江亲率大军分别击溃了两路进攻的敌人,义勇军和新附的蒙古兵们一起,在伊通城外隔望着伊通城内的残垣断壁,余火烟尘屡屡升上空中,然后抛开一切,燃起篝火,宰杀牛羊,端着美酒狂欢庆祝前所未有的伟大胜利的时候,远在几百里之外的蛟河城外的原野上,另一群义勇军的战士披着草绿斗篷,匍匐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小心的窥视着远处的清军队伍。
经过半个月的僵持,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尝试在蛟河城外那片并算固若金汤的土木堑壕阵地上败北而归,安珠护所部清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而随着春季的到来,各家的王庄在粮草供应上已经越来越懈怠了。
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下旬,长城以南的冬小麦有的已经接近成熟,即将收割。而在关外的吉林一代,刚刚播种不到两个月的春小麦这时候才长得和野草差不多高,正带着农民一年的希望茁壮的成长着。
这个时节,正是老话里所说的,青黄不接之时。
普通的北方农家,此时去年所存下的旧粮已经消耗殆尽,而田地里的新粮尚须一些时日才能成熟入仓。碰到这种情况,就只能找地主家借贷米粮,喝着稀粥半饥半饱勉强支撑着等到麦收时节。若是年景不好,往往就成了春荒,实在支撑不下去的饿绿了眼睛的人,只能把还没成熟的粮食收割了吃掉,而来年则再无存量,或者是卖儿卖女,出门逃荒去。
这种时节,对于中国传统的农业社会来说,根本不是动刀兵打仗的时节,哪怕是对于游牧游猎的民族来说,此时调集人马厮杀,也同样是自损元气的事情。
安珠护在种种政治原因的驱使下,选择了这样一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出征,又没有能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进展顺利很快结束,反而在第一个遇到的小小城市蛟河城下,就被撞得头破血流。
他自己携带的存量很快就消耗一空,完全依赖于几个盛京勋贵的农庄供给着。
虽然因为吉林地区地广人稀,土地众多,庄子里种出来的粮食不可能千里迢迢运到盛京城去,粮食着实卖不上价钱,历来进贡给城里主家的多是人参和皮子等便于携带的价高的货品,因此年复一年下来,积攒了大量的粮食在仓库中,可是一来这些庄子已经被义勇军勒索过一回,只不过当时出于种种考虑,李满江不愿意在没有完全肃清周围虎视眈眈的势力之前再因为过于逼迫而导致这些农庄在蛟河范围内成为不安定因素,同时又不能通过大清洗来消灭可能的苗头以免寒了其他普通庄屯的心,造成征调到义勇军中充任军士的本地地主子弟们人心不稳,因此只是装作不知这些庄子和满清贵族的关系,当做普通农庄征收了适量而已。
但是,毕竟也被义勇军强买走了不少的存量,这时候再供给起六七千大军的人吃马嚼,自然不会很轻松。
可若是安珠护能够打胜也就罢了,说到底这些粮食也不是庄子管事们自己的,反而那个前来联络的汉人粮官周懿还颇为识趣,虽然名义上的安珠护无偿征调了庄子里的粮食,实际上每运走一车粮食,这些管事都会受到一定比例的秘密的酬谢银子,何乐而不为?然而,这半个多月下来,安珠护几千大军的表现让各家的管事们越来越失望,让他们根本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考虑到,一旦安珠护失败,到时候可能招致的报复了。
特别是前几天,管事儿们早上醒来,现院子里的墙上贴着一张纸,内容很简单,大意就说:你们这些管事的,你们给安珠护提供粮草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虽然现在我们还腾不出手来,但是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继续资助伪清残军,到时候要考虑到后果,而如果你们识趣就此停止了,我们也会既往不咎的,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可以抗拒义勇军,云云。
这让管事们惊疑不定起来,惊的是蛟河城都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还有义勇军敢于潜入到安珠护后方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些事儿。疑的是安珠护是否真的如同这信纸上所说的覆灭已经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了,而义勇军又是否真的会遵守诺言,不加追究呢?
带着这种考虑,虽然这些管事的没有仅仅因为这一封信,就停止供应安珠护的粮草,却也借口青黄不接,各庄存粮已经不多为由,对这个差事有些推三阻四,多家刁难起来。
这种懈怠,立刻就被安珠护察觉到了。
这半个月以来,随着多次进攻的失败,营地里已经有不少伤员整日哭喊呻吟,大大的影响了清军士气,而同时在这个时节,长期驻扎在军营的帐篷里,不仅让士兵们的被褥衣物潮湿不堪,天气的忽晴呼雨,气温的快变化,也让大量的将士病倒了。一时间整个军营里可以说是伤病满营,战斗力和士气,已经低到极点。
现在,安珠护全靠着相对还是充足的粮草供应支撑着,所以,当从北面运来的粮草数量稍微生变化的时候,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若不是此时他已经成为军营里的主心骨,根本不敢停下每天例行的亲自巡营查看探视伤病员以维持士气,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提兵去踏破几个庄子把粮食都搬走。不过这些终究只能是想想而已,就像明朝的王爷宁死也不愿意拿出银子给本城的军队军饷维持城防,而明军将领和官员拿他们没有办法一样,只要安珠护还不准备反出清廷,他就不敢动这些勋贵财产半分,须知这些人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孔有德的部下仅仅因为偷了当地一个举人家的鸡,堂堂将军连个小兵都保不住,最后怒而造反,这些管事或许对付义勇军没有半点勇气,若是让他们抓住由头对付安珠护一个区区边缘地区的副将,那可是不会太难。
所以他只得再次把周懿派去解决这个事情。
周懿也果然了得,他虽然是个流放过来的犯官,却口才了得,能言善辩,说起任何话题都头头是道,对付几个长期窝在远离繁华市面,被边缘化的管事来,根本没有费多大功夫,很快这个问题就被他在安珠护许可的银子的范围内解决了,甚至还自己小赚了一笔。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却出了意外。
他和十几个安珠护派给他的护卫,刚离开一个庄子不久,正在返回军营的途中,被一群忽然从路边草丛里冒出来的,披着草绿色斗篷,身上穿着深色制服的义勇军制服了。
这些人是从蛟河城里,趁夜从沿河的一面偷偷出城的由李客周带领的义勇军斥候队。
憋闷了十多天的李客周再三请命,终于烦得张耀祖不耐,同意了他冒险出城时机而动的计划,而一个原本不相干的人,也加入到了这支队伍中。
这个人就是基佬老大傅山叉的小受兄弟马米宏。
傅山叉在这这些日子,经过几次观战,对义勇军的战斗力和未来有了一个新的人士,而同时他也不甘就此失去以前那呼风唤雨,为一方风云人物的地位,不愿就此守着以前积累下的银子过下半辈子,既然清廷那边他已经再无可能依靠着有所作为,那么义勇军这个目前看来大有前途的新兴势力,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于是仗着以前和张耀祖打过的交代积攒下来的那点情面,他厚着脸皮去主动结交起了张耀祖。
傅山叉原本就是个乖巧人物,又在江湖上厮混多年,一旦放下身段,重新做起讨好奉承人的事情来,靠着他多年来的积攒的财富做后盾,很快就把张耀祖哄得很是开心,和义勇军没有起事之前一样,大家又称兄道弟起来,不过与之前相比,两人的地位掉了个个而已。
正是因为如此,傅山叉才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最最亲信的马米宏,在张耀祖的亲自干预下,加入到了李客周的队伍中。
当然,张耀祖也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人,他与傅山叉的交情,依旧是在不违反李满江的原则禁止下进行的,作为义勇军多年的二号人物,他自然能够分清楚这点,这次之所以同意让马米宏加入到李客周的队伍里,一方面是碍于傅山叉多次请求他给一个立功的机会好让傅山叉能够重新进入到李满江的视线中,为以后谋取利益做打算,另外一方面,他也是看中了马米宏的高的身手对本地情况的熟悉,以及对于傅山叉无比的,不可能背叛的忠心的前提下,才同意的。马米宏若论单打独斗,蛟河城内或许没有人能够用冷兵器胜过他,当然,武功再高也比不过火枪。
李客周原本极不高兴,可是很快,就在马米宏的带领下,几次轻松的避开了清军的巡查,甚至连那些信纸也是马米宏亲自出手送到了管事们的院子里,一点也没有惊动看门狗,如此身手,让李客周也大敢佩服起来。
当他们意外的拦截到了清军的催粮官周懿之后,原本按照李客周的想法,是向直接杀掉,能给敌人造成一点损失是一点。
然而,却被马米宏劝住了。
原来他竟然与周懿相识。
其实想想也属正常,傅山叉原本就是巴海面前的红人,经常行走在宁古塔到盛京之间,周懿作为宁古塔流官的出众人物,马米宏认识甚至熟识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马米宏原本就是不是普通人物,正所谓穷文富武,能够习得一身高深的武艺,他的出身自然也不会很低,从小也是读书写字,加上日后走南闯北增长见识,他能够成为傅山叉集团的二号人物,绝对不是因为他是傅山叉“情人”的身份,反而,若不是因为他特别的性取向而造成了心理的扭曲,情感寄附在傅山叉身上,这个人到别的地方,也必定能够成就一番。
所以,当他认真起来为了傅山叉――也就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的时候,就挥出了极大的能力。
他仅仅用了一刻钟就说服了周懿投降义勇军。
因为他很明确的给周懿分析了三点:其一,以义勇军的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控制边墙以北在目前看来绝对不是问题。其二,据他的消息,李满江率领的大军已经挫败了清军的反扑,正在回师途中。其三,安珠护此时的境地已经处于绝境,进无战胜之往,退却无路可退,只有死路一条,而周懿不过是犯官流放至此,清廷于他已经并无恩义,同时他又了无牵挂,何不就此投靠义勇军或可成就一番事业。
其实马米宏并没有真正的得到李满江的消息,但是既然傅山叉已经决定投靠义勇军,那么他自然就不会希望李满江失败,因此撒个小谎,用来说服周懿,并不是什么问题。
周懿本就是聪明人,被马米宏这么一番劝说,很快心理做出了决定,投靠了义勇军。
而且为了拿出有分量的投名状,他甚至还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第七十章 夜袭安营
周懿和李客周马米宏等人一番筹谋之后,这才董手把自己浑身弄得脏乱不堪,又摸了不少血污,这才骑着一片马儿,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逃回了最近的庄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一番解释之后,又重新从几个庄子要了些人手,回到事地,这时候李客周等人自然早就远匿数里之外不见人影了。
一番整理之后,把被义勇军杀死灭口的清军尸体都掩埋好,这押送着粮草回到了军营。
“什么?”安珠护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做点震怒之下痛打下属的事情来了,当他听到义勇军派出小队人马,袭击运送粮草的辎重队伍的时候,只感觉到一阵心中止不住的寒。
原来他已经以为,固然自己拿不下蛟河城,可是以蛟河城区区的数百兵力,自保有余,却进取不足,出了各个庄子上的供应之外,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辎重道路的安全。
然而浑身带伤满是血污的周懿带回来的辎重被袭,而神出鬼没的义勇军甚至还帖各家庄子威胁管事企图从根本上动摇他的粮草安全的消息时,事实面前,他不得不震怒,也不得不心寒。
“幸而这些乱贼们人数不多,仅有十数人,在袭击属下的车队之后,只来得及烧掉少数几辆粮草车子,就被属下虚张声势吓跑了。这些该死的贼子。”周懿这时候已经洗漱干净,换过一身衣裳,然而神情还有些萎靡,说起当时的情形来,还是显得十分的“义愤填膺”。
“真是多亏了周懿你机智勇敢。”安珠护夸赞了一句,然后语气有些犹豫的吞吐了一阵“只是周大人你……”
旁边的亲信是跟着安珠护多年的体己人,自然能够明白安珠护的心思,当安珠护不便说的时候,他就充当那个恶人,说道:“诶!周大人你是怎么能够避过一劫的呢?”
“放肆!”安珠护佯作怒,“我往日怎么教你规矩的,我与周大人说话,可有你插话的份?”说着说着,还作势走到一边,取下帐内墙上挂着的马鞭,就要抽他。
周懿哪里不懂,这原本就是他意料之内,并且早已经想好对策的情形。
他心中冷笑一声:便是做戏也好歹做得像一些吧。却还是迎上前去,拦住了装腔作势的安珠护,用十分诚恳的口气说道:“安大人,安大人!且听我我一声劝。他也是一片忠心耿耿,为大事着想,且请不要责怪才是,便是贵仆不问,我也要说的。请万万不要责罚贵属,要不然我周懿心中,才是真正的内疚了。”
安珠护自然顺梯子下墙,停了势头,口中却还不忘继续装一下:“且看在周大人的面子,暂且绕过你这一回,如有再犯,家法伺候。”
那亲信自然也做感激状,对周懿道谢。
周懿这才露出愤愤的神情,说道:“不瞒大人,这次属下能侥幸活的性命,却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贼军,还是感谢大人了。”
“哦?从何说起?”安珠护问道。
“当时这些乱贼埋伏在路边,属下等一干人等,全无防备。他们忽然冒出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加上火枪犀利,没一会儿就只剩下属下和另外两个护兵了。正在这时,我从偷袭我们的乱贼之中,竟然认出一个熟人来。”
“熟人?是谁?”
“这熟人却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经常出入巴海将军府邸的那个傅山叉手下的头号亲信马米宏。”
“嘶。竟然是此人,莫非传言所说傅山叉勾结乱党雪夜突袭蛟河城是真有其事?”安珠护显然对马米宏和傅山叉也有影响,稍微想了想,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粗壮汉子的面貌来。
“正是此人。好教大人知道,我以前本与傅,马等人相识的,因此一眼便认出来了那从贼的叛逆。这时候我心中只想着保命,根本来不及多想。眼见是个认识的人,就立刻吼道:‘马米宏,你且还不退走,我部后队数百押送兵马顷刻即至了,到时候你等乱贼没得一人可以走脱。’其实当时属下也是急中生智,病急乱投医胡乱喊的。谁我这一喊,那马米宏也认出属下来了。他与属下原本就相识,知道属下极少诳语乱眼,正值此时,远处竟然有几骑远远的向这边走来,事后属下才现这是几个庄上的准备到别庄有事。这些乱贼毕竟是做贼心虚,心中立刻就以为属下所说的后续大队人马果然不假,连伺候哨探都过来了,匆忙放了一把火转身就跑。临走时回头几枪,想要打死属下,却亏得大人所派与属下的两位护兵拼死掩护,才让属下留得性命。只可惜那两位忠勇之士,竟然,竟然!”
说着,周懿竟然呜咽起来。
安珠护听完,心中快的衡量了一遍周懿的说辞,没有听出什么破绽来。心中顿时信了三分,于是站起来又对周懿一番安抚和劝慰,之后才把他打走了。
周懿走了之后,安珠护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右手抚摸铺垫在椅子上的虎皮,婆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信?”
此时帐内只有安珠护和那个亲信,自然就是对亲信所问的。
那亲信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他有问题,多半会拼命掩饰,用些平常的借口,诸如装死躲过一劫之类的言语来搪塞,可如今的说辞,虽然是离奇了点,也未必不可信。”
“那你的意思是,周懿他没有问题了?”安珠护问道。
沉默了一下,那亲信肯定的答道:“是的,奴才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珠护又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摆摆手,吩咐道:“行了,你下去吧,回头留个心眼,稍微注意一样姓周的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给我汇报。”
“渣!”亲信打了个千,躬着身子,倒退着出了营帐。
直起身子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在角落里等待的周懿。
周懿笑嘻嘻的迎上来,走到跟前就是一个揖作到底,作完才说道:“这次多亏了叶哥儿你,若不是你帮我,恐怕这么大的损失,下官也脱不了干系了。”说吧把手笼在袖口里,把一个布袋子递给了这个叶哥儿。
这个被称为叶哥儿的安珠护亲信也不客气,摊手结果口袋掂了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周大人,若不是看在你往日对我多有礼遇,从不曾怠慢的份上,我小叶子这次也不会冒着风险给你说情了,你给我老实交个底,你到底有没有问题,咱们可是老交情了,你别害我。”
周懿神色一正,道:“叶哥儿看你说道哪里去了,我老周什么为人你还不知道?你尽管放心吧。对了,这次的抽头,等安大人拨给了我银子之后就给你送来。”
原来这个安珠护身边的亲信小叶子,却早就在之前,就与当上了粮官的周懿合流,每次安珠护拨付银两给周懿用于贿赂管事,购买粮草,他都会从中克扣一部分出来,然后分给小叶子一分,借此来拉近关系。这时候,这个关系果然如同他意料的一样挥了作用。
之后四天,周懿老老实实,一如往常一样干着自己的差事,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而小叶子得了他的银子,又加上实在没有现问题,也就回报安珠护一切如常了。营地里因为周懿遇袭而加强的巡防,又松懈了下来,只有辎重队的押送部队规模大了几分,神出鬼没的义勇军在几次袭击之后现清军人数众多,似乎也放弃了这种尝试,一切似乎都向着之前的情形展着。
第五天,周懿再次亲自带队前往各家庄子运送粮草。
一连数家,一切正常,而当到最后一家最偏远,与其他庄子隔离的那家时,周懿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接待他们的人的举止明显有些太过利落,而原本人来人往的庄子这时候也显得太过冷清。当然这一切并没有被周懿特别挑选的一点也不熟悉情况的其他清军现。
周懿独自进入管事家的院子里交接。
果然,屋子里的人正是李客周和马米宏。
“周先生果然信人也!”
李客周笑道。
周懿这时候也不客套,他干的是杀头的冒险买卖,根本没有心情去客套。
“不知道李千总带了多少人马,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周懿道。
“不多,本部七十六骑加上马壮士,共七十七人。”
“什么?怎么地才如此一点?我不是说至少要3oo人吗?”周懿急了,也顾不得李客周的身份,压低声音吼道。
李客周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马米宏接着话头说道:“周大人,你也别生气。你也别怪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义勇军毕竟不敢如此毫无保留的相信你,3oo兵力那得蛟河城里大部出动才能凑足如此多人,城里的张营座不肯能因为你的一个计划就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孤注一掷吧。毕竟他只需要固守城池,等待义勇军主力回援既是胜利,真正渴望立功的,还是我们几个。为此李千总把他的属下所有骑兵都聚集到了这里,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何况趁夜袭营,最关键的不是兵力多少,而是要引起清军内乱,一旦他们自己乱起来,咱们这些兵力也足以突袭主帐,一句擒获安珠护了。若不然,便是来三百义勇军,也没有作用,不是吗?何况李千总的部下个个勇悍无比,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所以这些人手,完全足够了。”
“这……”周懿沉默了好一阵,也不得不承认马米宏说的有道理。义勇军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并不算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否可靠的内应就动用手上的大半力量冒险行动。
“也罢,成败在此一举。记住,今夜三更,我放火为号。”说完周懿走出了房门,指挥者手下清兵拉着粮草和几大坛酒,赶回了营地。
是夜三更。天上的下弦月只剩下一线,几乎不能提供一点光亮,而剩下的星星似乎也被乌云遮盖住了,有气无力的闪烁着光芒。这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忽然,安珠护营地中,一个黑影从一个存放粮草的营帐中钻出来,火光一闪,然后又被厚实的毡步遮住了。这个黑影没有就此收手,一连几个偏僻的营帐,都出现了他鬼祟的黑影。
忽然一阵并不大的风吹过,火苗腾的一下接着风势窜开来,没一会儿,好几个帐篷都熊熊燃烧起来。
“走水啦,走水啦!”
巡夜的清军现之后,立刻敲锣打鼓高喊道。
与此同时,忽然喊杀声四起,在黑夜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有多少人。
“贼军杀进来啦,贼军杀进来了。”
黑夜中,被惊醒的清兵们纷纷抓起身边的武器,冲出营帐,茫然而慌乱的四顾,周围出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片昏黑,根本看不清三米之外的情形。
“抓住安珠护,修走了鞑子头!”
义勇军的喊杀声从四面想起来。
“他们杀进来了!啊!”
有人在混乱中喊道。
这一喊,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完全失去了组织的紧张得神经绷到了极点的清军士兵们被这一声呼喊点燃了,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黑夜中,清军们开始挥舞着刀尖,看向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可疑对象。
喊杀声,惨叫声四起。
而安珠护,一直到这时候,才被手下的戈什哈从宿醉中惊醒,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客周等数十骑就已经杀到了帅帐,一举生擒了安珠护。
第七十一章 盛京城(上)
李客周和马米宏周懿等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而绞尽脑汁,甘冒奇险的做下无比大胆而冒险的行动的时候,李满江也没有闲着。
伊通的战事结束了,稍做狂欢庆祝的义勇军和蒙古新附军却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班师回返。李满江虽然不是决定聪明,却也有着不错的大局观。
如今,来自科尔沁蒙古和辽宁的军事威胁虽然已经解除了,目前看来,出了蛟河方向的宁古塔副都统安珠护所带领的军队还存在之外,义勇军可以说已经完全打下了这片土地,剩下来的事情也许就是修生养息,好生治理了。
可是李满江不这么看。
一方面,他对张耀祖对他的命令的执行力度毫不怀疑,对于他一手构造的棱堡堑壕城防也有着足够的信心,相信只要张耀祖认真的执行了他的命令,那么再过上半年,蛟河城也可以无忧,就像两次的雅克萨之战一样,对于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清军来说,一般情况下,只要守军还有这足够的信心和坚持,而城防体系还完整的话,攻城战到最后最终还是会变成围困战,以蛟河城里的存粮,李满江完全没有担心。而只要蛟河城没有被攻陷,安珠护就无法安心的放任这个钉子钉在他大军的后路上。可是若是只留下少量军队牵制,对于义勇军的战斗力来说,又显得不太现实,留下数百人,最终只会给蛟河城守的义勇军送去功劳,而留下一两千,就会把安珠护原本就并不多的兵力分薄,如果在遇到同样的情况,对于他来说就更是进退两难了。正是由于得到了翔实的情报,清楚宁古塔副将军手中兵力的极限,李满江才会如此托大的安排下这样的计划。因此,这时候他完全可以把安珠护的部队忽略不计。
那么,义勇军是否可以就此罢兵了呢?
当然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满江从来没有想过割据一方,做个偏安的军阀头子,何况面对完成过大一统天下的满清,如果就此偏安,即便能够过上几年的土皇帝日子,可吉林地区毕竟无论从人口还是其他方面与整个中国相比都不能相比,当满清在几年后解决掉了三藩之后,腾出手来的满清就可以以天下之力而攻一隅,虽然看起来,很像是另一个后金和大明,可是实际上,已经走出了小冰河期的天灾,又经过了大屠杀消灭了大量人口之后的中原,社会矛盾又已经重新被空缺出来的展空间所掩盖住了,满清根本就可以从容的集合全国之力来对付一个小小东北割据政权。却不会向前明一样,因为内部农民起义的困扰而占据大量的人力和物理,始终无法全力解决辽东的后金。
李满江虽然从内心里,只是一个自私冷酷的走私贩子,没有什么大义思想,可是他却也明白,起兵造反,从来就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且进则黄袍加身享受人间富贵,退则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需要通过进取,将整个义勇军团体,甚至未来的整个吉林地区内的社会各个阶层的利益都捆绑在一起,让他们能够在进取之中获得利益。这个世界上,李满江从来认为,再多的春秋大义,也最终抵不过一个利字作怪。
因此,他不能停下脚步,他需要继续通过战争,让所有人看到战争能够给他们带来的是好处,是白花花黄灿灿的白银黄金,是温婉如水的美人侍女,是起居坐卧有人服侍的舒适享受,只有这样,才会有人跟随他,崇敬他,爱戴他。
这是他在21世纪的二十几年的经历的总结,也是在长白山沟里五年下来的实践的总结。正是因为他的一系列的举措,让整个义勇军团体,能够在他曾经做出的一个个的看上去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决定中,在抢劫与杀戮,征服与掠夺中,甚至在制造与贸易中,获得了许多的利益,他才能够建立起如此的威望,他才能够让这些有着不同身世,经历甚至种族的义勇军士兵们听从他的命令,为他征战四方。
人总是非常非常现实的,再会鼓吹,如果他不把德国的工业体系转化成以军事和政府主导,给失业的工人提供岗位,第一个将他拉下来的,就是曾经对他无比崇拜的和信任的普通工人。罗斯福的炉边广播再温馨,也比不上他开工的一个个公共工程建设,让工厂能够生产原料,让美国人有工作可以工作,有饭可以吃,没有这些利益,美国就是会爆**革命,然后代替苏联成为世界第一红色国家。同样,**如果有效的进行根据地建设(绝对不仅仅是土改),恢复和展被各国列强逐渐侵蚀下而破败的农村经济(具体可参阅各种2o世纪早期的文学著作,比如那篇著名的《多收了三五斗》,就可以明白,不仅仅是通常所说的什么苛捐杂税让普通农民倒向**,而是再努力和勤劳都无法让家庭和自己过上好生活的绝望让他们倒向了**),让普通农民看到生活的希望,那么他们也只能钻到山沟里打一辈子游击。
因此,他必须再接再厉,通过这次的战争获得巨大的利益。
所以,虽然对于义勇军来说,目前占领和控制的吉林地区,已经是他们消化得极限,都有可能把他们噎着了,他依然决定,出兵奉天。
在伊通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天,留下了一支五百人的义勇军步兵,以及千余蒙古新附军,在当地稍作善后事宜,并驰援蛟河城之后,李满江带着剩下的义勇军和蒙古附庸军一路向南,轻易占领了威远堡,跨过柳条边墙,向盛京进军。
康熙十三年(西元16?年)农历五月三十,义勇军领李满江,自称总司令,率领所部红衣义勇军25oo人,及蒙古附庸军2ooo余人,跨过满清朝廷苦心营造的柳条边墙的封锁,轻易的攻陷了关口威远堡,向盛京城进军。
由于倭内的穷兵黩武,把奉天及锦州境内的各个军堡,重镇的兵力大肆抽调,加上年初的时候,为了应对吴三桂咄咄逼人的攻势,北京的朝廷已经从辽宁就进调集了一批八旗兵丁入关平叛,两次下来,奉天乃至锦州府境内的各军堡,城池,所剩驻扎的兵力寥寥,甚至已经无法维持到当地治安的程度,此时李满江携大军而来,并有“重炮”(六磅加农炮从来不算重炮)相辅,一路上各地守军要么望风而逃,要么干脆开城投降。
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地方已经成为负担,即便是每个城市象征性的留下几十人留守,没过多久仅仅为了保持来路通常而留下的蒙古附庸军就多大上千人,这让李满江不得不暗自庆幸带上了这些附庸的蒙古人果真是个好主意,否则还没有打到盛京城下,光是一路留守而分薄的兵力,就足以把义勇军区区几千人填进去还满足不了了。
不过由此也让李满江和他的部下更加直观的了解到了义勇军的数量的不足,对于控制奉天的力不从心。也更见坚定了李满江捞一票就走,坚决不深陷到这不可测底的泥淖中的决心。
六月初一。
下开原,留蒙古军2oo人驻守。及义勇军一个小队驻守。(15人)
六月初四
下八宝屯,清水沟。留蒙古军各3o人驻守。
六月初五
连下两城,中古,高丽屯。各留3o人驻守。
六月初七
铁岭。
铁岭的守军坚持了半天之后,随着城墙被轰塌,铁岭随即陷落。
留3oo蒙古军及义勇军一个小队驻守。
六月初八
范河城下。
同日,懿路站守军望义勇军红衣斥候而逃,斥候队五人占领懿路站。
六月初十
大军过懿路站而不入,仅派遣蒙古军二十人接防。
至蒲河城,三炮而下。
至此,义勇军越过边墙之后,以平均每日3o里的行军度,一面行军,一面作战,终于在十日之后,来到了盛京城外。
随即,李满江派出了数支数量众多的侦察队,分散行至盛京城下,开始侦察通往盛京的道路,摸清城防据点,顺便也摸一下当地的地理情况,同时可以威慑盛京城里的满清王公们。
在李满江的特异嘱咐之下,侦察队以极其嚣张和明目张胆的态度完成工作,甚至在盛京城外和清军有过短暂的交火。
返回后,带队的骑兵队副千总王石如此汇报。
“我们沿着坑洼的泥路行进了越15里,然后留下了一对人马在一处小高地支起1磅野炮作为支援的据点。随后道路开始变得平整,看得出来有维护过的迹象,一些坑洼被用泥土填补,上面还铺垫了一些细沙,看来已经靠近到了城池。果然,之后我们又前行的大约两三里,就遭遇到一对清兵骑哨,他们向我们动了攻击,当然这种愚蠢而勇敢的行为没有获得他们期望的结果。随后我们继续前进了有两里的样子,这时候远远的就可以看见盛京城的轮廓了。”这是王石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城市和如此高的城墙,显然他感到了震撼,后面的描述显得过于溢美而夸大了。
明天要出门几百里,如果到达目的地及时那么就有时间码字更新,如果不及时,那么就只能不更了。
第七十二章 盛京城(中)
根据后来其他同行军官的描述,王石副千总在此次的侦查前哨任务中,曾经由于过于惊讶和他乡巴佬式的没有见识而违反了军队的条例,为了近距离看一看大城市,而坚持的冒险行动。
“当时,我们的不对距离着盛京的城墙距离约有2里的距离,需要承认的是,这座满洲野蛮人用无数汉民的血汗和膏腴堆积出来的陪都,前后金政权的都,明代的沈阳城,的确给予了我,和其他人足够的震撼的感觉,哪怕仅仅是在几里之外看着那宏伟的城墙和城门的高楼的轮廓,就足以给我这样的感觉。”当时同行的另外一位骑兵队副千总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况。
李满江将之称为目光已经因为在茂密的森林中呆的太久而变得无法过树干的高度,并取笑道,若是如此,以后你看见了长城,看见了北京城,岂不得吓死?
王石等人尬然。
“之后王石想要走近城墙以近距离观察这样的宏伟建筑,不过我拒绝了,因为我认为,带着部队继续绕城巡查以查明清军是否有兵营设在城外,应该更符合这次命令的要求和骑兵行军条例的规定。然而由于王石副千总坚持,因此他最后就自己带着两名军官和十几个骑兵卫兵陪同,向城墙靠近。”
自然的,王石立刻受到了李满江严厉的批评,并且让军法官记录下了他的这次错误。王石自然服气,李满江从来都对事不对人,赏罚分明,因此他对此业没有任何异议。
“我们穿过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虽然街面依然是黄土的,不过两旁房屋都是两层的木楼,门面雕花刻兽,飞檐架梁,好不精美,门前多挂着茶,酒等招牌,看来这个没有城墙保护的镇子上的人家多经营餐宿等行当,背靠着辽东第一大城的盛京城,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反而借着大城的人来客往,营生颇为红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我义勇军的威名看来也极大,我等不过十余骑,远远的就吓得的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家家客栈店铺关门紧闭,便是没钱住店又找不到地方躲藏的街上行人,也是纷纷低着头缩在各家屋檐下,偷偷的用眼角打量我们,而街道两边的楼上,也不时有人偷偷的探头窥视,显得谨慎小心却也好奇心旺盛。”
“我们一直走到镇子的中心,这里立着两个牌坊,一前一后,一个似乎说的是某个贞洁烈妇,而另一个则不太清楚,也没有仔细查看。于是我们在这样的通行无阻的状况下,一直到了距离城门不足百米的地方才停下。城门这时候早就被吓坏了的清军关闭了,整个门楼几乎比城墙还要高出一半多,而厚重的朱红色城门显然表面镶嵌着一层铁皮甚至是铜皮,以防火烧,一个颗颗铆钉仿佛是皮肤上的脓包一样的隆起着。清军们就在城楼和旁边的城墙上紧张的注视着我们,甚至不用望远镜,我都能够看的出来那个守将模样的官员脸上的惶恐和无措。我估计,盛京城的城墙的高度,至少在十米以上,外面是整块的条石或者是砖头——由于担心引清军过敏的神经,我并没有靠近仔细观察,不过通过望远镜,看得出来建造这座城墙显然耗费了极大的人力和物力,几乎每一块砖石都是差不多的大小。城楼上还有三层射击孔,每一层都是十几个,看起来有点像司令您以前给我们讲课的时候画的西洋大船上的炮口。不过由于我没有继续冒险靠近去试探清军的紧张程度,因此清军的士兵们似乎也得到了军官们的命令,没有擅自射击——当然这样的距离,除了我们义勇军的火枪之外我相信清军的弓箭或者是落后的火绳枪都无法准确的击中目标,所以我也不太担心。随后,由于随行的卫兵认为周围不明立场的平民太多,不利于安全,因此我们就决定不再滞留。再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其他的去侦察清军军营的人正好返回,不过他们并没有现任何清兵兵营的影子。由此可知,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坦途,而盛京城,就像只穿着薄纱的窑姐一样,就坐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
到这个时候,盛京城仿佛就是摆在李满江手边的果实,唾手可得,可是他却在城外的营地里停顿了下来,一面派出大量的蒙古部队和少量的义勇军部队,沿着从这里到威远的道路之间戒备,以防不测,巩固后勤道路,同时征集粮草和其他物资备用,而另一方,他出乎意料的派出了一支十几人的议和队伍,出使盛京城,手持着李满江的议和协定及告奉天诸王书,提出与城内的实权人物和谈的要求。
结果这支队伍浦一进城,便被城内的清军扣押了下来,此后一连数日,了无音信,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李满江似乎并不担心这些使者的安全,实际上这种反应是在他意料之内的,毕竟他的那一纸条约和告奉天诸王书实在是非常非常让人愤怒和拿不定注意的。
李满江在告奉天各位满人王公的照会书里称:“我本大唐皇家后裔,国家虽已破亡,然在西极之国,我李满江也是倍受人尊敬的贵胄之辈,后闻得故国消息,不远万里迢迢而回到此地,却现天下已为爱新觉罗家所取。所谓天下兴亡数百年自是一轮回,既然中原有主,我便只求终老故里栖身山林间,不求闻达。然日前,李家部下李甲李乙李丙三人,竟然在出山购买盐货之时在一队八旗士兵路过之后,无端失踪。我李满江这才带着手下,到了蛟河城要求查探军营,寻找李家始终人员。蛟河城佐领不但拒绝,还继续主动挑衅,我李家义勇军被逼无奈,只得出手自卫,一不小心,就占据了蛟河城。即便此时,我李满江也没有起什么坏心思准备占着蛟河城不走,只不过是新年将近,天寒雪大,道路不畅,因此才在蛟河城滞留了下来。谁知道等到4月正准备走的时候,你们满清朝廷的将军那个叫萨布素的,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带着大批人马,杀气腾腾的从吉林城赶过来,也不听我们解释,就动手了。搞得我们只有再次被逼无奈,出手自卫,一不小心萨布素将军也感冒死了。这下误会就大了了。为了避免误会,我李满江只有不辞辛苦,派出自己的手下到附近几百里之内的大小城镇,给所有的清廷军队解释我们是和平的,无辜的,没有恶意的。果然各地的清兵们都是通情达理的,有的就此加入到了这种劝说的工作队伍中,而另外一些人则羞愧的自杀了。一不小心,全吉林范围都被我们说服了。可是更大的误会还在继续,你们的奉天将军倭内,联合了科尔沁的许多王公,一起出兵攻打我们,我们再一次被迫自卫。现在,我决定亲自到盛京城来,和你们说清楚,免得这个误会加深……”署名是义勇军总司令大唐皇室后裔空一格李满江。
而那份盛京城里的王公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所谓的《条约》的开头,更是直接说:由于爱新觉罗皇室的清政府的士兵和将军以及大臣,多次不顾义勇军军民希望和平,自由的意愿,多次主动进攻义勇军,给义勇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迫使义勇军拿起武器自卫,因此导致的一切后果,都应该由清政府负责。为了罢兵谋求和平,同时为了弥补李满江先生和他的义勇军军民们在这次的冲突之中受到的伤害和损失,清国朝廷愿意:一,割让威远知凤凰城以东原宁古塔将军辖地与义勇军,并将沿柳边的边门皆不设防,以示和平之意……十五,赔偿义勇军白银第十七,将……等城设为通商城市,不得收取义勇军任何税收……
这样无耻的照会书,完全推卸和否认了义勇军主动起兵的事实,反而把义勇军打扮成了一只受害的,弱不禁风,极端爱好和平的小白兔,而这样的条约,更是极尽贪婪之能,渴求着众多的东西。当然,也有一些城里的人无法理解的要求,比如明明已经被义勇军占据了的土地,却要写到纸上要求清廷割让,又比如那个所谓的互惠通商条款,约定不得对对方的商队重复收税,还比如不知所谓的派驻领事,领事裁判权,等等。有太多的东西,盛京城里德大人们,王爷们,无法理解。
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们的愤怒。
因此,对于被扣留下来的那群义勇军的使者,已经不止一波人要求把他们处死,以儆效尤,威慑不臣云云。
当然也有不少的人认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对方是使者,还是不要随意处死的,以免触怒义勇军,因为听说他们炮利枪快,非常难缠,甚至盛京城高达的城墙,也许也不能完全的庇护住城内百姓(当然是指他们自己)的安全,因此为了百姓苍生计,还是谨慎对待的好。
总之,这一群使者的到来,给原本就已经矛盾重重,暗流涌动的盛京城的局势,更添加了一些动力,让原本就无法统一下来的意见,愈的纷乱起来。
果然昨天还是没能更新。。。囧
第七十三章 盛京城(下)
更新时间:2010-06-01
盛京城里的情况,实际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当然这是指城里的局势,而不是治安。由于义勇军还没有正式进攻盛京城,并且也没有攻破城池,城内的清廷各种机构还算完整――由于义勇军进展神速,一路攻城拔寨,竟然也仅仅用了区区十日就从威远堡深入到了盛京城下,而各家王公贵族都是家资丰厚,财产众多的大户,从他们接到消息,直到义勇军达到城下封堵了四面,根本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反应时间来收拾细软,因此也一并被堵在了城里。
原本在理论和实际上,盛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主持大局的人自然就是御封的盛京将军倭内了,因为他不仅肩负着整个奉天府和锦州府的防务,统领两府所有的八旗驻防军队,同时也监管着奉天府尹和锦州府尹,可谓集文武大权与一生,可称为辽东王亦无不可,而他还隐隐的肩负着监视压弹城内的诸位铁帽子亲王的职责,毕竟,虽然清朝对诸侯王的表面防备不像明朝那样变态到只能在城内活动而城门都不得出,但是也是千方百计多加防备的,盛京将军就肩负着这样的职责。所以,如果倭内还在城内,这时候盛京城可能已经完全动员起来,用砖石封堵城门,城楼上拜上擂木滚石,烧上开水热油金汁砒霜,以作防备了。
可惜,这个压在所有人头上的大山,同时也是所有势力的粘合剂却在他的辖区之外,早早的就被义勇军打败,从此不知所踪,既然到现在也没有出现,那么自然可以当做他已经死了。
于是盛京城里就是一派群龙无首,群魔乱舞的景象。
一方面,各家铁帽子王公在地位上,无疑是满清王朝中除了皇帝之外,最为尊贵的一群人了,这些人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每一个的父辈祖辈的地位都并不下于黄太鸡(皇太极,是乾隆钦定的翻译属于音译,在乾隆之前,各种书籍上对此翻译从来没有过固定规定,包括满清自己的书中也往往写作黄台机,洪太极,至于民间的书,写成黄太鸡的也是不少的,咱这本书既然是反清的,自然不用鸟乾隆那个二货美化他家野人祖宗的文字狱规定,咱以后就写作黄太鸡),甚至如果不是顺治的便宜“老爹”多尔衮,年幼即位的福临也必然受到这些铁帽子王的摆布,也就是所谓的:贵族议会制(清称八王议政)。所以,当盛京将军没了之后,这些人顿时就没有了压制他们的力量,各自开始了争权夺利,至于奉天府尹,并没有被他们看在眼里。
另一方面,奉天府尹按照清朝的政治制度,理论上属于除了盛京将军之外的第二大官,那些铁帽子王,固然地位尊贵,可是朝廷的制度,并不允许他们插手军政事务,此时整个奉天的防务基本都控制在了奉天府尹的手中。可是,如果制度就能解决一切东西,那么中国从秦朝就进入法制社会了,哪里还会有陈先生和吴先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机会。所以,当没有了倭内之后,奉天府尹,并不能把这些王爷们视若无物。特别是当他手中的掌握的兵力和衙役等仅仅能够勉强维持城里的治安,一旦城外的义勇军真的大举攻城的时候,他还是需要依靠这些王爷家里蓄养的私兵等生力军来维持城防。同时,作为一个汉人,虽然已经被抬入汉军旗,属于旗人了,但是他自己心里知道,在这些真正的旗人,满人中的王公们的眼里,无论是汉军旗还是汉人,都没有区别,无非都是他们的奴才而已―――国家发改委的小科长不过是处级,而普通的市长至少是个副厅,可是谁又能说这个小小处,就不如厅呢?当然不是。所以,奉天府尹无法真的忽视这些王爷的意见和情绪。
而各家王爷之间也不是那么的和睦,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就没有些龌龊,有些利益冲突演变成了仇恨也是很自然的。所以各家王爷之间也不是一股绳的。
所谓蛇无头不走,盛京城里此时的状况,就是这样。失去了倭内之后,暂时还没有一个有足够威望和能力的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不过也正是因此如此,李满江派到城里的使者才活了下来。
否则,若是按照有几个亲王的意思,拉出去砍了把脑袋挂在城楼上,正好震慑不臣的宵小。这些亲王都是没什么见识,平日里也就呆在城里,最多秋日到猎场去骑骑马,射下狐狸,打个獐子,根本没什么见识,比起明代的那些藩王来说,虽然自由点,却是差不多的愚蠢和目光短浅――他们不能随意离开奉天和锦州两府的范围,未得康熙的召见,也不能入关进京,而在关外,也就只有盛京城还谈得上繁华,所以这些人实际上也没有太多见识,和明朝藩王也就是肥猪和野猪的区别,反正不少都是猪脑子。不过奉天府尹自然就不会这样的蠢货了,无论他的能力如何,能够从一介汉人做到府尹,特别是能够安排到奉天府这个被满清视为退路的陪都,自然不是蠢货,属于儒家的精英。
儒家精英的特点就是软弱,怕死,至少在眼前的情况下,他们是拍死的。
对于城外的红杉义勇军,奉天府尹已经是早有耳闻了,知道他们火炮犀利,乃是攻城利器,况且虽然看上去对方人马不多,却是覆灭了奉天和科尔沁蒙古一共斤三万大军的杀神,若不是朝廷规定的地方官员守土有责,逃跑全家抄斩的话,他或许早早的就闻风而逃了。
因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城外的义勇军不主动攻城反而派来了几个“使者”,提携莫名其妙的条款和说辞,但是他还是从中看到了“和平”的希望,哪里肯让几个粗鲁的铁帽子王爷再把自己和盛京城再次置入兵战凶危之中。当人被扣下来之后,他连忙拜访了几个年纪大一些,老成些的王爷,扰动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其中的厉害分析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才由对方出面制止了一场斩使者的大戏。
这使者虽然是没有斩,可是随即,盛京政治圈又陷入了对李满江提出的这些离谱的,闻所未闻的条约的争论之中。
以奉天府尹为代表的“鸽派”认为:大清以威德震慑天下,如今是比人强,对于叛匪的要求,不妨虚与委蛇,带他们离去之后,再从长计议,聚集兵力徐徐图谋,方是老成谋国的策略。因此,无论是对方提出的文书要求,还是财货要求,不妨都拼凑一下给他们。奉天府尹还指着李满江用上好的高丽纸(朝鲜造的一种高档纸张,雪白平滑不会写上去之后墨汁浸润成一团)亲笔书写的各项条款说道:“各位王爷请看,这文书据说是匪首李满江亲笔书写,可是放眼望去,却多有缺笔,似草非草,压根不知道为尊者讳,为先人讳,可见此人必定是粗陋无力,勇而无谋,贪财好色之徒(古代繁体字之所以比划繁多,很大程度上和儒家为尊者讳,为长者讳为先人讳的习惯有关,即比你尊贵的,年长的,家里的祖先的名字不能随便提及,如果必须提及,要么用通假字,要么就把原本的字填上一笔两笔之类的,后来这种填笔还考虑到字体结构的优美,最终演化成了繁体字,不过繁体字的标准是一直到道光年间才提出来的,在这之前无论怎么写都可以,无非是现实某个人的这些无用且无聊的典故的掌握情况而已,在奉天府尹看来,李满江的简体字虽然基本能够辨认却没有显示出像是读书人文化人的样子,因此断定说他是个粗鲁汉子)。据说此人以前是个山中的参客猎户的头子,量他也不过是个土匪马贼,此次倭内将军一时大意或许还中了他的诡计,方才落败,因此我等只需忍痛破财免灾,先将他打发走,再做计议方才是上策。”这一番话,说的支持他的官员和几个王爷纷纷点头称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无论是奉天府的大小官员还是几个王爷此时考虑到的都是如何避免兵灾,免除死亡和财产损失的危险。奉天府尹也许考虑得多一些,也不过是想尽快把义勇军哄走――武力击退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要不在奉天府范围内,自己就没有失地沦陷的责任,至于宁古塔将军的辖区,本来就与自己无关,他需要关注的,只是如何避免承担这次失败的责任而已。而另外一些王爷和军官则持有不同的意见。一个王爷说:“胡说八道,我大清焉能与乱贼议和,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再说了,城外的贼子不过区区数千人,盛京城城高墙厚,青壮众多,只要齐心协力,哪里是他区区数千人能够攻克的?只需守上一段时日,即便是未有援军,城外的贼军师老兵疲,自然机会退去,说不定还能一并收复宁古塔将军的辖区呢,到时候又是一大功。”
这番言语却被奉天府尹嗤笑,讥讽道:“守,怎么守?城中城外的精锐,尽皆被倭内将军带走了,覆灭在了伊通城。如今剩下的,要不是老弱,就是病残,根本不堪一战,要不是本官发动了所有的衙役配合,说不定城里都乱了。我不知道王爷您读没读过那匪首写的条款,里面他提到了一个叫做互助会的组织,要求我们承认并允许他们公开活动。据我所知,这互助会可不得了,年初的时候,本官还亲自过问,抓了一批,杀了一批骨干死忠者,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能在奉天府内拉起上万人的愚夫昧妇来。向来这城里应该也不算少,以往倭内将军还在的时候,有大军驻守,经过我几次捕杀之后,他们自然不敢闹事,可是此时城内兵力空虚,若是到时候城外的贼军怒而攻城,城内的互助会里应外合,您就能够保证真能守住?须知古往今来,被攻陷的城池远不及被内应打开城门而沦陷的多呢!”
奉天府尹梁拱宸这时候已经想明白了,此时过后,如果能够和平解决,自己的结局无非升贬两途,如果朝廷认为自己有功,那么赏功把自己提拔城盛京将军也说不定,到时候这些王爷自然不用怕他们了。即便是朝廷认为自己有过,可是终究盛京城没有沦陷,先皇(老野猪皮努尔哈赤和黄太鸡)的陵寝没有出问题,那么也不至于被杀头抄斩全家,至多是贬职,且还不会留在本地继续任职,那么自己也无需再和这些一无是处的蠢货王爷打交道了,因此,他干脆不再客气,只顾着坚持和平解决这个事情,免得城池沦陷,最终自己逃不过就身死的下场。
诚实有信赫尔曼,说了今天开始更新就是今天开始更新。(*^__^*)嘻嘻……
第七十四章 你不敢
更新时间:2010-06-02
有着共同的目的却选择了不同的方法,这并不代表两者之间就一定能够求同存异,齐心协力一致对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相反,除了20世纪后半页的中国以外,能做到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从来都是少之又少。有人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其实此理放诸四海皆准。甚至搞个信奉着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灵的邪教,也能分出许多种教派,相互之间互称异端,施以火刑,那么,盛京城里这些大官贵族们为了如何抵御义勇军,不让盛京沦陷而吵得剑拔弩张,也就不足为奇了。
随着话题的深入以及争吵的升级,整个府衙大堂内的气氛也愈加紧张起来,吵着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争吵的内容已经从如何应对义勇军的无理条约和要求,转为了某几个王爷之间的家仇怨隙,随即又转换到谁更加勇敢敢于带兵冲出城门与义勇军厮杀,让已经被排除出了讨论圈的奉天府尹梁拱宸等几位朝廷命官在一旁听得冷汗淋淋。
还好说着说着,随着其中一个王爷一句:“连几个不知所谓的叛匪使者都不敢杀,我看你郑亲王就是个懦夫,简直把咱们八旗子弟家的脸都丢光了。”
那个被他点名的郑亲王立刻还以颜色:“我倒是谁,原来是除了骑马射狐狸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礼亲王。你倒敢说,若我八旗先辈都入你这般粗鲁冲动,有勇无谋,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的,说不定现在还是建州左卫当野人呢!无知,可笑!真是白瞎了皇上给你封了给礼字。”
“雅布,你……”礼亲王平生最得意的就是骑马能飞驰,弯弓能射虎,平时自称盛京八旗骑射第一人,没想到现在却被郑亲王贬得一文不值,
“我什么我,杰书你以为我还怕你不成?难怪常阿岱会被降爵了,你们家从代善开始就全是一群莽夫,哼!”郑亲王雅布比礼亲王年长,地位也稳固得多,这个杰书刚刚从他的哥哥常阿岱那里继承礼亲王的封号还不到十年,而他哥哥就是因为粗鲁无礼被早有心削弱诸王地位的鳌拜抓住机会给降了爵位的,所以他这一番话说起来显得尤为恶毒。
礼亲王杰书气急,却在嘴上讨不到便宜,如果动手,看起来也无法占优,气急败坏之下,腾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伸手捞了长袍的前摆,然后狠狠地摔了一下,恨声道:“好,好,好,你雅布和梁拱宸既然不敢动手,那我去,我就不信了,区区三个匪贼,便是杀了,城外的匪军又能拿我如何?”
说着就从一旁的戈什哈腰间拔出腰刀,想了想,又重新把刀送进鞘中,转而从另一个戈什哈手中接过一把不算短的牛角复合弓,怒气冲天的朝着府衙背后的监牢奔去。
见势不妙的梁拱宸连忙招呼左右护兵和衙役青壮,一起跟着追了过去。
奉天府衙背后的监牢内,金求德蓬头垢面,却毫不在意的在他所呆的牢房中站直了身子,对着临着的几个牢笼内的在押犯人侃侃而谈。
“……所以说,司令告诉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玉帝。’只有跟着司令走,才是真正出路。只要跟着司令干,大同世界一定会实现。知道什么是大同世界不?我告诉你们啊,所谓大同世界呢,你们随便找个儒生问就知道,上古的圣人的时候……”他原本就是信邪教拜香堂,信米勒,念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若说起邪教来,别的本事他们一无所有,但论起嘴皮子来,把握普通乡民百姓的心理来,却真正的有着过人之处。
自从他投降了义勇军,并因为投降前的出众表现,在李满江心中留下了映像之后,随即就仿佛被遗忘到了角落中。李满江随意吩咐张耀祖给他安排了个位置,当个小军官,却没有一点实权,倒是义勇军内部针对军官的各种培训(洗脑)班,在有意无意中,他倒是一个没有落下。
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研习拜过米勒,修过道,最后还学过“屠龙术”的金科改名金求德,以表示和以前的那个金科侧地决裂。同时他也从李满江结合了后世社会心理学发展等等诸多东西糅合起来的理论有了自己的认识。
这一次派遣使者,李满江似乎忽然间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来,于是就选他做使者。军内有一些由清军投降后整编的士兵原本就是金求德的同僚袍泽,不少人甚至还是因为金求德当初在蛟河城外的力挽狂澜,或者是在吉林城里因为金求德的说服,才免去了一番劫难,成为义勇军的,因此也有一些声音为他抱不平,毕竟谁都知道,在战时作为使者去到敌营之中对对方提出极为“无礼”(至少是在敌人看来)的要求,结果很可能是悲剧性的。
毕竟,且不说清军作风野蛮残忍,即便是讲“文明”的文官,杀使者震慑军心,或者割掉使者的耳朵鼻子以示对敌军的羞辱和蔑视,都是常用的手段。
可是金求德似乎并不担心,他甚至在听到李满江的询问他是否愿意作为义勇军的使者进入到盛京城里的时候,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应承了下来。
随后他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险死还生,最终被关押在了奉天府尹的府衙内的监牢之中。
在这里面,除了他的他的两个助手之外,还关押着一些精神萎靡,显然受到过折磨的老百姓。
当天穿着鲜红的义勇军军服甩开差役的押解,主动从容不迫的走进木棒未成的牢笼的时候,这些普通百姓模样的人都露出了激动地神情。金求德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随后稍微一打听,原来这些人竟然是城里的互助会成员,有几个还是骨干曾经到过义勇谷接受李满江的亲自接见和教育因此认得义勇军的军服。他们因为组织贫苦市民拒还高利贷,并提供低息(无息)贷款,损害到有官员做靠山的商家的利益而被抓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义勇军的到来使得奉天府衙甚至整个盛京城都焦头烂额暂时顾及不上他们几个小角色,依照之前奉天府尹梁拱宸对互助会的压力打击的力度,恐怕他们的人头早已经挂在城楼上以儆效尤了。
一番交谈之后,金求德应骨干们的要求,给几个普通的外围成员做了讲互助会和义勇军的前景,理想和目标。
其实短短的时间,他根本没有在为数不多的临时性培训班上学到多少,因为为了服务与正在进行的战争,培训班的内容基本上是以激发新成员对满清和满清社会的仇恨与不满,使得他们暂时性因为反对满清而和义勇军成为一条战线上的成员,这时候再辅以完备的组织体系,军队人身控制和支配,才能够起到一致对外的效果。当然,这只是临时性的措施,毕竟,仇恨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让人抛开其他的东西,而真正的长久的,还是要靠依附于义勇军这个团体带来的利益与义勇军灌输给他们的理想。
不过金求德不愧是天生的邪教教主的材料,他仅仅依靠着一个由军方印发的宣传小册子和几节课程上李满江的只言片语,结合自己以前的经历,配合上道藏,邪教教义以及儒教典籍中的一些描述(金求德不是儒生,但是他父亲曾经让他接受过基本的儒学教育,虽然他对科举考试没有兴趣,却不妨碍他能够识文断字,阅读一些儒家典籍),就这样临时平凑出了一套似似而非,颇有鼓动力,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演讲,让监牢里犯人听得如痴如醉,甚至两个牢子也被吸引了,忘记了原本过来抽打他两鞭子让他安静点的打算。
这也正是为什么李满江要将他雪藏的原因了。
按照私底下李满江对张耀祖所说的话来说:“这个人,是个天生的规则破坏者,野心家。可惜才干太差,没有实践能力,然而他却有着极为出众的口才,能够随时随地的“悟”出大道理来,并且还让一些人信服。虽然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靠着什么道理,道德来运行,而是靠着规则,暴力,以及计划来维持的。讲道理有用,那还要军队干嘛?(李满江在这里说了一个冷笑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能够鼓动起不少被他的理论和道理所迷惑的人。这样的人,你让他带兵打仗他不行,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他一旦动起来,却能够造成很大的破坏,并最终导致一个组织在呗削弱之后被外力所灭亡。所以我才说,他是天生的规则破坏者。对他,不能不用,却不能重用。否则就是一把双刃剑。他的鼓动能力实在太强了。如果不是我有着…(领先几百年)…的经验,这人会子啊第一时间被我杀了。”
正在金求德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监牢的大门被人在外面用力的一阵拍打,这时候那两个呆立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牢子才回过神来,连忙用手上的木棒敲了敲金求德监室的木栅栏,说道:“好了,不要再喧哗了。”
另一个人去到门口从小孔看了看,连忙卸掉门闩,把外面那怒气冲冲的礼亲王杰书及后面跟着的雅布、梁拱宸等一群人放了进来。
杰书在门口因为如不得门而被雅布等人追上来,心中更是怒不可遏,这时候狱卒刚一写下粗大的门闩,把厚重的镶铁木门拉开一个小缝,就被杰书腾地一脚用力踹在肚子上,从门口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摔倒在阶梯便,头破血流,好不凄惨。
金求德这时候才转过脸看了冲进来的满脸怒色的杰书,然后又转回去,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演说:“……司令他还编了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寰宇何生?彼众造之。是归我众,岂容硕鼠。蛇虎猛兽,食我血髓。当举赤旗,朝尽灭之。愿彼同心,以竟大业。我众共心,天下大同。’(感谢sc网友t80ud,赫尔曼我不客气的借用了,(*^__^*)这是国际歌中文歌词的转译古文版)……”
“反贼!今日我誓杀尔等!”杰书被金求德当着众人的面视若无物,气的嘴唇都发白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弓,咆哮道:“我要把你用弓弦勒住,然后一点点的拉紧,我要亲眼看你这的舌头吐成一尺长,手勒着你直到你断气。”(他的爷爷代善就是这样勒死老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大妃多尔衮的老母阿巴亥的)
金求德神色如常,眼光从杰书的脸色轻轻地扫过,轻声道:“你,不敢!”
第七十五章 恐吓与讹诈
更新时间:2010-06-03
“我不敢?你这汉奸(汉奸最早的就是满人皇帝说出来的,并不是指出卖汉族利益的奸贼,而是一种类似我们称呼印度阿三,美国扬基佬,日本倭寇一样的带有侮辱性的称呼,代指满清统治下的,造反的人)不过是城外那群叛匪的所谓的使者,我要捏死你不过像捏死蚂蚁一样的简单,哈哈哈,就如同踢开路上的一团泥土一样的轻松,你说我敢不敢?”杰书怒极反笑,脸上的怒容扭曲成了诡异而丑陋的笑脸,呀牙切齿的笑着说。
“你当然不敢。”金求德神色不变,依然十分的淡定:“我是一个小人物,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完成这样危险的任务。但是我虽然在司令面前是个卑微的不起眼的的小人物,当我出发之前,李司令却拉着我的手,认真的对我保证过:我们有着足够的力量打破城池,片甲不留,我们也有着足够的狠心,能够以血浇地,无论男女。此行,若我三人缺鼻少耳,则城内满人皆为人棍,若我缺胳膊断腿,则满城满人尽皆腰斩,若我等三人命丧黄泉,则满城满人皆受十大酷刑而死。只要你有信心盛京城一定不会被我义勇军攻破,不妨尽管勒死我。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十大酷刑吗?听说还是你们满人发明的咧,比如割破头皮,从伤口灌注水银,最后就能让犯人的皮被完整的剥掉而不至于死去,比如……”
听着面前蓬头垢面,神情萎靡的笼中人用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兴奋和有趣的语调来描述这一种种闻所未闻的堪比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配合着监牢内阴冷潮湿,带着腐败的霉臭味,一时间仿佛又阵阵的阴风,让站在笼外走道上的各位满洲贵族和满清官员一时间觉得仿佛双方的位置已经调换过来,自己仿佛赤着身子站在牢内,而金求德就是那传说中酷吏狱卒,正在准备用尽手段折磨他们一样。不少养尊处优,平时殴打虐待起奴仆下人来毫无怜悯的王公和官员,顿时脸颊一阵发白。
“你……”杰书也同样被金求德的话吓了一跳,他抬起手,用手上握着的弓身的一端指着金求德,嘴唇哆嗦了一下,只挤出这一个字,却让站在他后面看不到他表情的其他人误以为他恼羞成怒,准备动手杀人。这让雅布等人大吃一惊,连忙扑上来,雅布抱住杰书的双臂,双手仿佛铁箍一样把杰书紧紧地箍在里面,而梁拱宸则拉住杰书的丝绸长袍的一角,一遍往后拉,一遍喊道:“使不得啊礼亲王,真的使不得啊!”
杰书用力挣扎,也忘记了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喊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没几下,那丝绸的袍角竟然无法承受着用啦的拉扯,接嵌出的缝合线脚随着吱啦一声,被梁拱宸就这样拉坏了,露出长袍下大红色的裤子,霎是好笑。
杰书这时候脸涨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趁着梁拱宸一愣的时间,他终于挣开了郑亲王雅布的怀抱,吼道:“我没想杀他。”
“噗嗤。”却是一笼之隔的金求德终于笑出声来,他咧着嘴无声的笑了好一会儿,转脸对着监牢中的其他几人笑道:“我就说了,他,不敢!”众人闻言,皆有讥色。
杰书不敢被金求德吓住,不敢动他,却满肚子的火气淤积着,见状,就要去加害与其他几个被捕的互助会成员,随即却被金求德淡淡的一句:“若他们受到伤害,金某虽然不能阻止,却能义无反顾的自我了断。”吓得止了。
……
当义勇军兵临盛京城下的第三天,即派出金求德等使者的第二天,李满江在营帐中收到了清军使者带来的,以奉天府尹梁拱宸和几位盛京城中的有名的铁帽子亲王共同署名的回信。
心中强调:“贵军之兵,现在大举临我盛京城下,由不得我们彼此之间心中倍有戒心,因此心中难以安心下来认真考虑贵军所提的各种要求和财货。所以请贵军现在退回到蒲河城一带后,三日之内,我等自然会认真斟酌贵军的要求,再派遣得力使者亲自前往蒲河城中合适的地方,与你们签字画押再盖上大印,达成贵军的和平期望。……而贵军派来的使者,现在正被我们以礼相待,并没有为难,等退兵之后,一定会立刻派专人护送回来……”
读完这封信,李满江似笑非笑的对着左右下属说:“这些该死的鞑子和那些卖弄聪明的犬儒,满心以为我们是些粗鲁的,贪财的,愚蠢的土匪流寇,想要和我们耍心眼,搞拖延战术,却不知道任何手段都要有着足够的实力做后盾,否则不过是徒增笑柄尔。”
当着清军使者的面,他说完这些之后,握起鹅毛笔,在雪白的高丽纸上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你们正一步步的把一场我们从来没有想要造成的灾难引向你们的陪都,如果你们还想用这种欺骗和拖延的方式来回应我个人对于和平的诚意,那么将来在面对史官的笔锋的时候,我至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上天眷顾的子孙,大唐皇室的后裔,义勇军十万军民(夸张+恐吓)的总司令,至少曾经为了避免这场灾难做了改做的一切努力。’”
对于已经显然沦为了人质的金求德等三名使者,义勇军中不少人都没有报以太大的幻想,因为很明显,对方再三强调需要在己方退兵以后才能释放他们,在这种最需要展示诚意的时候却没有这样做,显然是因为他们,或者至少是他们中的一两个,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甚至可能情况不太妙,他们很可能是担心,当放还了三个使者之后,被义勇军发现他们的同僚遭受到虐待以后向清军进行报复,或者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
不过李满江却没有太多担心,一方面,他心里对金求德这种破坏分子隐隐的忌惮让他并不在乎一个区区降卒的安危,另外一方面,他也相信对于人心(至少是一些古代人)的把握,能够让他充分利用自己出发前告诉他的一些似似而非的可怖情形利用起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例如“满清十大酷刑”酷刑最能震撼人心,制造恐惧的水银剥皮,虽然这一点也不符合物理定律,却一定都不妨碍古人,甚至是21世界知识大爆炸时代的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通常,越是地处高位,视他人生命如邹狗的人,就越容易受到针对他本身的人身威胁的恐吓,除非是心理变态。
李满江召集了他的部下汇聚一堂开会分析局势,商讨对策。
同时随着李满江派出的以老兵为主,义勇军新兵为辅的*队伍的回归,整只军队得到了充分的休整,精神饱满――除了蒙古附庸军对于李满江不同意他们四散到乡间“对清军进行清剿(实际上是*)”有些埋怨:李满江当然不会同意,他崇尚组织,有秩序,同时又清醒的对自己的手中的军队的不同心理和情况有着了解。他深知,无序的*,不能够提升士气,反而会造成士兵的贪欲膨胀而危及组织的严密程度――近代军队的普通士兵,很多都是城市里的恶棍,地痞,或者破产的农民,这些人的素质可想而知,要想把他们组织起来形成强大的战斗力,除了军人的荣誉之外,同时就需要皮鞭,棍棒,和纪律,因此,一定不能给他们机会能够毫无成本的肆无忌惮的违反纪律,散乱成一团。因此拿破仑规定,即便是*,也一定要是有序的,有组织的,这样不仅能够带来更多的收益,同时也不至于让军队陷入狂热之中,却有利于提高士气。普鲁士的杰出王国腓烈特,更是曾经规定,宿营地不能靠近森林和居民点,以免军队中的恶棍们获得机会逃跑,或者去*,强奸。蒙古附庸军的战斗力自然是低到极点,完全是依靠着李满江掌握了他们的首领们的安危才能勉强维持他们不至于四散,如果再给他们机会去*,接下来李满江面对的情形必然是一*一日少的附庸军。
李满江分析了清军目前可能采取的两种对策。要么是清军孤注一掷,尽其城中能战之兵,做一次垂死挣扎,出城与义勇军决一死战。当然这是最最理想的,李满江求之不得的情况。面对数千组织严密的近代化的义勇军,再加上虽然战斗力欠佳,却至少是骑兵,且数量不少的蒙古附庸军,以盛京城里残存的兵力,野战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一旦义勇军在盛京城下取得一次辉煌的胜利,讲毫无疑问的促成合约的签订,并且义勇军还能从中获取到额外的利益。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清军采取拖延战术,不痛快的和义勇军签订和平协议,同时依托盛京城高达厚实的城墙试图消耗义勇军的有生力量。当然李满江有信心最终拿下盛京城,虽然,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把沉重的大口径火炮留在了后方慢慢运送,但是他相信义勇军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人员伤亡就能攻破城池,不过耗费的时间,则显得有些旷日持久了。由于补给线漫长,虽然粮草的补充不成问题――马上就要麦收了,而清军畏缩在城中,海量的粮食自然就成了义勇军的补给库,但是义勇军是一只火器化的军队,合格的火药和弹丸,以及对武器的修理,目前还只有义勇军的老家基地可以完成,因此这显得有些铤而走险。
所以,综合之后,李满江认为,义勇军一方面要加大军事武力上的压迫,给城内的满清官员和贵族制造压力,一方面也加紧心里和政治上的攻势,争取成功讹诈到这些腐朽的官员和无能的贵族,毕竟,沙俄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满清那里割走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那么自己仅仅是图谋松花江流域这么一小片区域,没有道理不能够从这些并不显得比百年后的满清朝廷更加有才能的后院四处起火的康熙朝手中获得成功吧!
试试能不能拿个全勤!
第七十六章 恐吓与讹诈(续)
更新时间:2010-06-04
有人说,中国人缺少冒险精神,所以错过了大航海时代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实际上,中国人基本上可以认为是世界上最具有冒险精神的一群人,而中国的商贩们,也是世界上最敢于冒险的一群人。
当1842年英国的殖民地军队从印度出发抵达广州的时候,除了腐朽的,不堪一击的满清军队,他们还惊讶的发现,普通的小贩,商人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战争的来临,在度过了最初的一段时间的不安而没有发现危险之后,大胆的中国人驾驶着舢板,小舟把英国军舰团团包围,然后努力地通过的手势像他们推销各种商品。
如果说,违法法律的生意非常危险的话,那么和一群*犯做生意,无疑就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冒险精神来支撑的了。中国人,无疑就有这种精神的人。
当义勇军抵达盛京城外,派出去进行侦查的骑兵副千总王石回来报告说,他们所到之处商铺闭门,百姓避人,好像躲避瘟神一样对他们避之不及。
而仅仅一天之后,被关闭在盛京城厚重的城门外的小镇的商人和居民们就发现,这些身着红衣的士兵,虽然态度谈不上友善,却没有作出什么过激行为吗,而与他们随行的臭烘烘的穿着皮袍的蒙古人,虽然完全符合他们映像和想象中的匪徒的形象,却在那些地位更高的红衣士兵约束下,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因此,第二天的中午,就有一家酒家的掌柜思虑再三之后,硬着头皮打开大门,挂上招牌继续做生意。随即迎来了一群义勇军士兵带着蒙古人一起来喝酒,最后顺利的得到了酒资,甚至那些粗鲁的蒙古人喝多了以后踢坏的两张椅子,也得到了合理的赔偿之后,各家的店主小贩才发现,似乎这些士兵不但没有什么危害,反而颇为有钱的样子,盛京城外这个完全依托商业而发展起来的小镇立刻就活了过来。
一家家的酒家饭馆,客栈茶馆,纷纷重新开张,甚至还派出伶牙俐齿的活计,站在门口的街上,搅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同时使用者汉语和蒙语高声招徕着义勇军士兵们,而其余的小贩,甚至不辞辛苦的打听到了大军营地的所在,推着小车,背着背篓,挎着篮子蜂拥到义勇军的军营门外,向任何一个路过的或者是正在巡逻的义勇军士兵推销他们的商品,有鸡鸭,也有鹅鱼,有猪牛,也有鹿羊,各种水果,小吃,不一而足。
而义勇军们,也十分乐意进行消费。义勇军上下,只要当兵超过一个月的,这时候手上都留着不少的钱财,这其中有李满江发下来的军饷,也有战斗胜利之后的收获分成。因此,不少士兵手上都有少则七八两,多则数十两的身家,其中的老兵,更是个个身家丰厚,花起钱来一点也不痛惜。因此在这几年中,在李满江的带领下,通过贸易,以及对山林部族的*,每一个老兵都至少积攒了上千两银子的身家,而他们中不少人都没有成家,同时因为李满江处于隐忍和积蓄力量的考虑,也没有办法到大城市里去花天酒地,最高的享受,也就是跟随者没过一段时间久会到蛟河城去贸易的商队一起进城去逛窑子,玩窑姐,所以他们花起钱来,更是个个出手大方,颇有豪气。
即便是新归顺的附庸军蒙古人,虽然他们中大多数都是穷光蛋,不过李满江依然一视同仁的给他们发了一个月的军饷和一些银子安抚人心,同时又没有机会回家去把银子留给家里的老婆孩子,而李满江为了加强对附庸军的控制,每一队蒙古士兵都有一到两个义勇军的军官作为监督和震慑。这些身家丰厚的义勇军军官们,也是很愿意花上一些银子请这些穷惯了的蒙古牧民们吃喝一番,收买人心树立威望的。
旺盛的消费让所有和义勇军做生意的小贩和商人都赚了一笔钱,一时之间两者仿佛根本不是造反者和满清顺民的关系,倒显出一些有趣的鱼水情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这个过程中,义勇军也趁机打听到了更多的关于盛京城的情报,可谓是皆大欢喜。
义勇军抵达盛京城下的第四天,即城中官员派来使者送信的第二天,城里再次送来了梁拱宸的信件,里面还附有一封金求德写的信件。
梁拱宸在信中,带着威胁的用词警告说:“本官此前和各位王爷的联名信中已经表明了,现在我们还没有达成具体的协议,如果就这样草草的把使者放还回来,难免显得我们没有以礼相待,以诚相应……如果贵军一味以武力威逼,则现有的和平局面毁于一旦,且还可能造成城中民意沸腾,贵使者和那些与贵军交从过密的互助会的人员,也会成为愤怒的百姓士绅们的泄愤对象了……”这里面的威胁意味非常明显,表示说,如果义勇军真的动兵攻打盛京城,那么作为人质的金求德等三个使者不但会被处决,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互助会和你们的关系,就算你们不在乎三个使者,那么也要考虑下互助会众多的人命吧。
不过,梁拱宸毕竟是犬儒文官,在信的末尾,又暴露出他软弱无能的本质来,他在信中写道:“现在我们正在认真的斟酌贵首领提出的各项条件,因此需要和贵军的使者们进行磋商讨论各个细节问题。”由此可见,梁拱宸确实是一个根本没有丝毫外交经验的犬儒文官,满清的听话奴才。
后面附着的金求德的信纸中,看起来不太连贯,且是用细毛笔写成的繁体字,并不太符合义勇军的风格,因此李满江断定这至少是一封由官府重新誊写过的,因为从格式上,又有着义勇军的风格,这说明这封信可能被修改过。
信中写道:“现在的朝廷官员(这点称谓的不同被李满江敏锐的发觉,也是判断这封信被修改过的依据之一,因此义勇军内部一贯是称呼之满清以应对元蒙)对我们以礼相待,我听说是奉天府尹梁拱宸下令要求的。奉天府尹梁拱宸是城中的最高官员,为人十分贤明,也能够做主决定,既然他有和平商讨的意向,还请求司令展示不要动武,而是进行议和。”除了这些看上去十分可疑的伪造段落,里面也有一些李满江认为是可信的,可能是金求德原信的内容:“我们起初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后来被转到了一条繁华街道上的干净的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距离奉天府尹的府衙并不远。同时在府衙的地牢内,我还遇到了一些被关押在里面的互助会的成员并与他们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并确定了他们的忠诚和热情。”
李满江随即回信道:“我们现在给城内的满清官员最后三天的最后通牒,等到时间一到,就会对盛京的城墙发起炮击。同时,如果真的像今天梁拱宸的信件中宣称的那样,一旦义勇军发起攻击,那么你们的下场就是死亡的话,则当我们攻陷了盛京城墙之后,我们一定会像我当初向你们保证的那样,杀光所有的满人,及一切于此相关的无论民族的人员,任何人,无论年龄,性别都不会得到赦免,并且我们还会烧光整个盛京城,让雄壮的火焰,为你们壮行。”
与回信相随的,还有一些李满江为他们准备好的生活用品和衣服等零碎物件一并要求转交给金求德等人。
第二天,最后通牒的时间还没有过,义勇军也还没有出动,李满江回信中强硬的措辞和跃然纸上的坚定决心,就把梁拱宸等人吓得失魂落魄,梁拱宸连夜写好了请求书,希望义勇军放弃进攻盛京城的打算。而这一次,居然找不到一个足够级别和分量的使者来传送信件,最后不得已,通过层层下令,奉天府联系上了一个在城外小镇上开酒馆的老板,强迫他作为使者向义勇军传递请求书。并且许诺,向义勇军赠送粮食,牛羊猪肉,包括烟(从明代后页烟草传入中国,吸烟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习惯和风尚,甚至黄太鸡等满清头目还专门针对满清贵族吸烟的问题做出过一些禁止的命令)酒及各种水果蔬菜等等……
这当然是白费功夫,这种可笑的决定,全世界古今中外,估计也就只有满清的官员能够想得出来了。
第三天,李满江盼望已久的后续炮车及弹药终于抵达了义勇军大营,除了义勇军本身拥有的6磅,9磅加农炮之外,后勤部队还费尽辛苦把在伊通城之战中缴获的红衣大炮也送到了,这种笨重而落后的16世纪舰船炮虽然在与义勇军的炮战中一无是处,但是它那巨大的口径和铜质的炮身所能容纳的火药量,却使得它们成为义勇军手中,对付盛京城厚重的城墙最犀利的攻城手段之一,毕竟,红衣大炮那那18-24磅的炮管发射出去的炮弹的巨大冲击力才对盛京城夯土外面镶嵌了大块砖石的城墙能够造成较大的损伤,义勇军本身的6磅,9磅加农铁炮,虽然设计领先红衣大炮许多,在射程和精度上也更有优势,这些优势也仅仅能够体现在炮战之中,6磅,9磅的铁球,用来对付伊通,吉林那种土木结构的单薄墙体还行,对付盛京的城墙就显得有些挠痒痒。
当然,直到此时,李满江在军事会议上,依旧主张以武力为辅,政治手段为主,不是因为他害怕战争,而是因为他心中非常清楚,义勇军的力量不足,即便能够攻陷盛京城,也无非是*一番,烧杀一场,最终还是要退回到柳条边之外的吉林地界去。如果能够通过政治手段讹诈成功,则不仅仅从经济利益上有着巨大的收获,更重要的是签订条约所能够带来的政治意义对目前依旧被认为是造反者,叛匪的义勇军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在会议上,李满江还是决定,义勇军及科尔沁蒙古附庸军,将于六月十六向盛京挺进并展开进攻。
第七十七章 最后通牒
更新时间:2010-06-05
时间终于到了六月十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天一早,义勇军和蒙古附庸军就在司号手尖锐嘹亮的号声中,从睡眠中醒来。有的蒙古士兵还不太习惯,因此在号声之后没有及时起身,反而躺倒在营帐里试图多赖一下床,睡个回笼觉。这一次,李满江分派过来的军官们就不像往常请他们喝酒吃肉时那样随和了,皮鞭和马靴带来的疼痛,让蒙古士兵的大脑迅速的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他们瞬间睁开眼睛,甚至不敢呼痛和抱怨,立刻就跳起身子,三五两下把露袖口的皮马甲和劣质的棉布号衣穿批上,规规矩矩的跟着神情肃穆的军官们小跑到校场中,努力地排成了勉强整齐的队列。
片刻之后,一身戎装的李满江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战马迈着方步,仿佛跳舞一样姿态优雅的平稳前进。这匹马就是当初他带着一起穿越而来的铁岭挽马与精选的精壮蒙古母马*后生出来的最好的一匹,它是一匹只有四岁的年轻母马,体态优美,兼有铁岭挽马的强壮和蒙古马的聪明,一身枣红色的皮毛油光水亮,让人一看就觉得马背上的骑士肯定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
聚集了3000余人马的校场上这时候除了偶尔的马匹的响鼻声之外,一片肃静。红衣黑帽的义勇军士兵抗在肩膀上的火枪得到了很好的保养,没有一点锈渍,在阳光的映射下,闪出一片银白色的寒光,他们衣着整齐,每一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在他们后面,站着的是蒙古附庸军。虽然因为时间仓促,李满江根本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准备整齐的军装和配备制式武器,因此,所有的蒙古士兵看上去唯一和义勇军有相似之处的,就是他们头上那黑色的圆毡帽了。这些是义勇军士兵原本的备用帽子,把三角帽的折叠连接处放开,就变成了一顶黑色圆帽(三角帽的起源,就是三十年战争中某个士兵嫌宽阔的圆帽妨碍他在堑壕中操作火枪,用别针把帽檐别了起来之后就形成了三角形的样式)。另一个时空中,17世纪以来的欧洲卓著军事家们的经验总结著作告诉李满江,统一的制服,有利于形成军人的荣誉感,使得他们更好管理,也更不容易叛变。同时,李满江有吸取土八路的经验,在缺少物资的情况下,用一个标志性的东西来代替全套的制服也是有效地。当然,同时为了照顾义勇军士兵们的情绪和荣誉感,李满江不可能让作为附庸军的蒙古士兵们戴上和正规义勇军士兵们一模一样的帽子,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黑色大檐帽。
李满江纵马走到校场中央,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坐骑的脖子,聪明的马儿就停下脚步,随后李满江轻轻一拉缰绳,马头就掉转过来,面朝着排列整齐的方阵。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李满江高声喊道。
随即站在他身后的卫兵们就集体齐声用最大的嗓门复述他的话,同时也有另一队人在这之后,用蒙语重复一遍。
“为司令赴汤蹈火!”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齐声回应道,虽然因为蒙语和汉语的区别而不是同时回应,却同样呼声整天,区区几千人的声音,却仿佛是上百门大炮齐鸣一样的震撼,洪亮,雄壮。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击败了萨布素,我们覆灭了倭内,我们俘虏了安珠护(张耀祖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信使,向李满江报捷,所以李满江知道安珠护兵败被俘的消息),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把满清军队所为的满万不可敌的神话毫不留情的打破。每一次的胜利,都代表着我们即将走向下一次的更加辉煌的胜利。现在,满清的官员将军们在面对我们的时候,已经是误听而逃者为下勇,望风而逃着为中勇,临阵而逃者为上勇。”
全军齐声大笑。由于李满江为了照顾蒙古附庸军们的情绪,而一点没有提克尔素边门外的那场同样可以成为辉煌的胜利,所以当蒙古士兵们听完了蒙语翻译之后,也跟着义勇军士兵们一起乐不可支的哈哈狂笑起来。
李满江等他们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双手虚按,军阵中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到了盛京城下,这座山海关以外最大的城市,满清的陪都。它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我们的胜利,等着我们去征服它。”
“胜利!胜利!征服!征服!”士兵们狂热的叫嚣道。
“今天,已经是通牒的最后期限,如果城内的满清官员和贵族们还不答应我们提出的合理赔偿要求,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李满江踩在马镫上站立起来,伸手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盛京城高大的城墙,提高声音问道。
“打破城墙,血洗满城!打破城市,血洗满城!”
“没错,只要他们不答应我们的球要,那么我们就打破城池,血洗满城。”李满江喊道:“现在,诸军听令!”
“杀!”士兵们齐喊一声,并足挺身。一股惨烈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目标盛京城!前进!”
……
与此同时,一夜灯火未灭的奉天府衙内堂的大门被轻轻打开,里面走出来一群精神不振,神情萎靡,满面油光的满清官员和贵族,梁拱宸和雅布,杰书等人赫然在其中。他们满面愁容,一边步行一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团不停地讨论和交谈。
一个不眠的夜晚,这群盛京城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人依旧为再为如何回应到期的通牒而愁眉苦脸,争执不休。这时候,争论的焦点已经从是否应该与义勇军议和转变为答应多少义勇军提出的条件,以及最为关键的,谁来负责此次和谈。这个人选的问题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这时候一个个原本自视甚高,轻易不会承认自己能力和威望不足的王公贵族和官员们,纷纷推辞起来。毕竟,在任何一个官僚体系当中,这种明显是“丧权辱国”的议和条件,最终签字的当事人此后一定会陷入无穷的骂名当中。同时,鉴于满清政权建立之时所制造的无穷的杀孽,无论是作为统治贵族阶层的一份子还是作为投身为奴隶的汉人文官们,都对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极为恐惧。
无论后世的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还是有资历的老年历史学家,小说家如何粉饰,都无法改变满清皇室是著名的以残忍无情,且推脱职责著称的一群人。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用弓弦勒死自己父亲的妃子,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亲兄弟关在一栋房子中圈禁到死(明朝皇帝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剩下那个据说非常仁厚的朱允炆了,他可以在成功削藩之后依然穷究直到把自己的亲叔叔全家弄得自杀为止,所以朱棣不造反岂不是等死?),当遇到责任的时候,他也很乐意把过错推到下属身上,比如另外一个时空之中,受命与英国人,法国人,各国列强签订条约的大臣转眼就抄家灭族,以“惩罚他们私自卖国”却根本不敢否定任何一条条约。
这些盛京城的宗室亲王贵族,虽然他们地位崇高,王爵号称世袭罔替,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人身安全的保证,比如那位礼亲王杰书的王位,就是在他的哥哥犯了一点小错误之后,被降低爵位圈禁起来后才得到机会继承王位的,自然他自己也不想成为被人继承的那一个。而梁拱宸等官员就更加害怕了,说到底,那些宗室犯错之后最多也就是个圈禁到死,虽然失去了自由生不如死,却好歹活着一条命,而他们这些汉官,本来就比满人低上了一等,又被满人的朝廷多加防备,如果真的轮到他们来负担起这个沉重得难以承受的责任,他们本身以及自己的家族都会倒霉,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可是另一个时空中满清历史中很常见的字眼了。
所以,到这个时候,梁拱宸等文官固然怕死,却意外的在杰书等原本的强硬派纷纷表示应该由他们主和派出面解决与义勇军和谈并签订协议的时候,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纷纷表示:我们都是大清的忠臣,怎能与这些反贼逆党脔和?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依托盛京城坚固的城墙,与城外的军队对抗斗争到底,这才是大清的忠臣楷模。至于最后的结果,大家一起尽人事听天命,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咱们儒家子弟,受孔圣人教诲,可是“义之所在,随千万人吾往矣”的,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嘛。实际上对于许多的汉人儒生来说,家族的利益往往是高于个人利益的,所以有时候,他们还真的能够做到无惧生死,不过是在利益的使然之下,而不是那个谁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儿的大义之下。
这些人就这样商讨着走到了府衙外面,巷子里早就等待着的软轿子立刻聚拢过来,迎接各家的老爷。
“去陈家大院!”所有的轿子里的贵人都说出了同一个目的地。那里,幽禁着金求德等义勇军的使者。
迟了点,今天有点卡壳
第七十七章 三炮
更新时间:2010-06-06
华丽的软轿长龙刚刚到达和奉天府衙同在一条街上的陈家大院门口,领头当先的轿子还没有停下来,雅布就肉呼呼的身子就仿佛一个肉球一样,呼噜着顶开小轿的丝绸软帘,扑腾而出,往已经洞开的滚去。
后面跟着的一众满清的王公贝勒们也都是差不多,都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显然是心中焦急到了极点,生怕再迟一点城外虎视眈眈的几千大军就会真的像李满江的最后通牒中说的那样,打破城池,片甲不留。
而跟在最后面的梁拱宸等一众文官,这时候倒显出些许的从容不迫,他们直到轿子完全停稳了,轿夫把轿子向前倾斜了一点,并捞开轿帘,躬身迎候着他们,这才施施然的抬腿走出来,再上上下下的整理了一番仪表,确定自己已经仪容整洁,神情淡定之后,这才迈着方步踱进了洞开的陈家大院的大门。
走到厅堂大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有一个粗豪的声音正在说着:“……只要你们答应不攻城,不杀人,咱们一切都好商量,都可以谈,具体可以等梁大人来了以后再说……”
听到这里,梁拱宸回首意味深长看了其他的官员一眼,再一次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昂声道:“谁说本官准备和城外的那群贼子议和了?”说着,他就大步流星的进了陈家大宅宽敞的厅堂之中。
“是你说的吗?礼亲王?”梁拱宸神色凛然,仿佛他掌握着所有的正义和忠贞,并被礼亲王杰书的在言语上进行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本官上承天子皇恩,在家蒙受圣人教诲多年,怎么会在此等正是我圣人子弟报效朝廷,留下一段佳话之时,如同那些胆小无能的鼠辈奸臣一样擅自与敌议和?莫非礼亲王你是想要陷本官与不义否?依本朝例,大臣负守土之责,本官不才,愿于盛京共存亡,纵不敌,亦愿一死以报君王天恩。”
若单论说说大道理,道德,中华文化圈范围内,儒生自承第二,绝对无人可以可出孔门信徒之右,所谓犬儒,有一个最特别的本领就是能够把一切无耻,下作的行为,在他们的圣人留下的区区几千句话中找到根据并加以延伸发挥,然后作为这些行为的依据。
所以,梁拱宸一开口,就立刻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然后站在这个制高点肆无忌惮的批判杰书,立刻就让他哑口无言了。
“你!你……你那天不是还说要答应他们的条件,好让他们退兵吗?”杰书语塞,还一会儿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哼,那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本官本打算与他们虚与委蛇,先让他们退兵之后,再做从长计议。本官,岂是背着君王,私自与叛贼脔和的人?前朝那个蓟辽督师袁崇焕背着崇祯昏君与我朝先王议和,最后落得被北京百姓生啖其肉的下场还没有几十年,本官可不愿步他的后尘呢!”
梁拱宸正说着,被后面一个小官拉了拉袖子,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袁崇焕于我大清有大功,不可轻加物议,以免卷入文字狱,且他家的后人已经被先皇破格抬了上八旗之中,现在已经是旗人了,且请大人小心言语才是。”
梁拱宸心中先是一愣,虽然立刻就想通了,继续大义凛然道:“哼,我乃圣人门生,自问不欺暗室,自然无事不可对人言,袁崇焕固然对我朝有大功,却食的是前朝俸禄,需忠君之事。再者,袁崇焕的所作所为尚可说他识得天下大势,所以主动归附。而城外那几千人,说到底,不过是些乱匪,哪能我本朝太祖以十三副盔甲起家,以七大恨而反明可比?”
那小官闻言,只得低头道:“大人英明,所言极是。”
梁拱宸见他一番言语下来竟然让整个厅中的王爷贝勒没都哑口无言,心中自然有些得意,这也算是他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之后的一点苦中作乐吧。他得意洋洋的的继续说道:“再者,城外的贼军不过区区数千人,数日来一直不敢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反而是讹诈频频,颇显得可以,说不定这正式他们的诡计,想要吓得我们当中胆小的,信心不坚定的某些人直接开门献城那才是最好的。所以依我看,这些所谓的义勇军,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什么最后通牒,我敢说他们等时间到了之后,最终也不过是把盛京城围困起来而已。时日一久,自然就会退去的。”
这时候,一直端坐在厅上首座,面无表情,默默不语的金求德,忽然端起茶碗嘬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阁下既然觉得我们是虚张声势,又何必眼巴巴的跟着来到这里,又何必与我多费口舌,干脆拉到市集上杀了头,挂在城楼上,说不定还能振奋士气,大壮军威呢!”说罢,霍然起身,神色如常的看着的厅堂中的一众半秃脑门的辫子头,伸出双手,并拢在一起,说道:“本使就在这里,绝不反抗,梁大人,请吧!”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给这幅即将完成的惨烈的就义图配上一些悲壮的音乐,城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不到两秒之后,院子外的街道上传来了乱哄哄的慌乱的惊叫,哭喊声。
“开炮了!”
厅内的官员和贵族们在这轰鸣声响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反而是三个义勇军的使者,几乎是条件发射一样,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这声音的制造者――大口径火炮。所以,其中两个使者立刻就就进找了个桌子趴到下,这时义勇军曾经训练过的标准躲避程序。而金求德先是脸色一喜,很快就又重新恢复了镇定。他神色如常的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厅内官员和贵族,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年头。
直到街上乱哄哄的声音传进来,这些人才从那隐隐约约的喊声中反应过来,城外的义勇军真的开火了。
这个消息让城内大多数满清贵族的立刻大惊失色惊呼起来,甚至包括梁拱宸等一些早就在心里下好了必死的决心的文官们,一个个也是脸色大变,只是因为一点点面子上的矜持还让他们用发白的脸色努力绷成镇定的样子。
“尊使,快请告知贵军首领,停下来,不要再开炮了。”这些王爷贝勒中有人喊道。
金求德神色如常,摇摇头道:“抱歉,本人无能为力。根据我出发前接到的命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们达成协议,然后告知城外的司令,到时候自然就会停下攻击。除此之外,恕我在义勇军中位卑权轻,对此无能为力。”
“那请金使者立刻传信城外,且先暂停下来,我们也好商讨之后,才能达成协定啊。”一直以来都作出沉稳深沉的模样的雅布这时候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慌乱,开口说道。
“抱歉,不可能。没有达成书面的协议,我无法说服我家司令停止攻击。”金求德依然是那样没有变化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么样啊?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有人受不了怒道。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除非我和各位达成了具体的协议,并白字黑字的写出来,否则我对一切可能发生和正在发生的灾难都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又阵轰隆的炮声好像应景一样响起,街上的骚乱更重了一分。
……
巳时,日上中天,六月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了,即便是刚刚过去的小冰河期的影响还在缓慢的消退,而这里又是靠北的地面,六月的骄阳依然不那么的温和。
由于携带着大量的火炮,弹药,特别由于那本身已经沉重到了极点的,且设计得非常不合理的炮车拖拽下的红衣大炮,大大的拖延了义勇军的行军速度。所以虽然早在卯时三刻就已经起床出发,短短十里的距离依然耗费掉了义勇军足足3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
抵达城下之后,为了把这些比义勇军里任何一个人的爷爷还老旧的铜质怪物安装起来,又耗费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这还是义勇军中有着这个时代东亚最精锐的炮兵的前提下,如果让清军来摆弄,至少要两个小时,红衣大炮才能够发挥作用,这让李满江大为火光,并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就把这些射击陈旧而落后的玩意儿全部融了,用来制造更加轻便的攻城大炮。
调试半晌之后,终于能够开炮了。
随着一声令下,大大小小各种口径的火炮一起怒吼,发出了惊天地线的巨响,大量的铁球被燃烧膨胀的火药气体推出了炮膛,飞到了城中。
在李满江的要求下,这些火炮并没有瞄准盛京城的城墙开炮,而是直接抬高角度,把弹丸发射到城里面去,李满江试图通过这样的覆盖式的炮击制造大量的上网,来给城内的官员和贵族们施加强大的压力,迫使他们同意自己提出的苛刻条约。当然,李满江还是特意将炮击区域,有意识的选择在了北面的八旗聚居区(和北京一样,满清统治者在城市里也实行者民族隔离政策)。
如果轰击城墙,不但耗时长久,对弹药的消耗巨大,一旦真的打开了缺口,李满江将不得不得投入大量的兵力去争夺缺口,虽然他自信义勇军在战斗方面有着绝对的胜算,可是对于李满江来说,每一个义勇军的士兵都是未来可能成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他不愿把他们消耗在这个场无畏的战斗中。
数十门火炮一起发射,这样的场景,在另外一个时空,将要等到19世纪初,那个著名的科西嘉矮子当上皇帝之后,才会出现更大的规模的火炮击中使用。
科技的进步带来的巨大杀伤力的武器是如此的恐怖,仅仅三轮炮击之后,城内的陈家大院里,情势就发生了变化。
第二卷快结束了,所有有点卡壳。过了就会好起来的。
第七十八章 民变
更新时间:2010-06-07
盛京城,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是北方大国燕国的重镇之一了,此后经历历史变迁,曾多次改名,唐朝称沈州,到明朝,已经是辽东地区仅次于辽阳的大城,并被明军视为辽阳的屏障,意向囤积重兵,威慑女真各部。
到明末,辽东乱起。努尔哈赤凭借着他身为大明朝龙虎将军,更重要的是身为辽东最大的将门,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干儿子的特殊地位(没错,李成梁是带兵杀了他老爹,可是鞑子无耻起来,那就是不得了了,这人在他老爹被杀之后一方面宣布七大恨,一方面继承了明朝封下来的官位,拜干爹攀上了“辽东王”的门路,这下子反而成了一霸),阴奉阳违,假公肥私,逐渐统一了建州女真部,待到李成梁听信了错误的情报,孤军深入科尔沁草原偷袭土蛮(蒙古部落的音译名,具体所指有争议,有观点认为是林丹汗他老爹)反而陷入陷井,兵败身亡。辽东最后一个能够压制他的人终于没了,于是第二年他就正式反明,并把已经宣布了n年的七大恨重新提起来,作为道德制高点,建立国号称后金。这时候他手握大军,势不可挡,势力愈发不可收拾,分别于1618年攻陷抚顺,次年萨尔浒之战胜利之后,休整力量,于1621年攻陷沈阳,辽阳。并与1625年,正式将后金政权的都城迁到沈阳并改名为盛京。
而另一方面,明朝一方在内忧外患之下,昏招连连,1622年(天气二年),传说中能够以九千关宁软骑打败八旗军十万(天知道直到1642年入关,满清八旗的人口都没有十万)的魔导师袁崇焕将最后一个敢于主动进攻后金的平级同僚毛文龙矫诏杀害之后,明军更是只能被动挨打,依城防御,根本不敢与八旗军野战。
因此细细算来,似乎从沈阳城成为了后金都城那天算起来,直到清军入关,定都北京,沈阳成为陪都到现在(1674年),沈阳城的土生百姓,竟然已经有差不多50年没有真正见过战火了。
五十年,沧海桑田,五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另一个时空的中国人把一场五十年前的正义战胜邪恶的战争研究成了一场正义不明所以的稀里糊涂的败在邪恶的手中的莫名其妙的战争。而甚至不要到50年,八旗子弟入关没几年后,就已经骑马而坠地,射箭脱靶,只知道逗鸟牵狗了,何况是五十年没有动过刀兵的盛京百姓?
自义勇军突破边墙,进入奉天府辖地攻城略地以来,兵锋所指,无往不利。逃入了盛京城的败兵在掩盖自己的无能和胆怯的同时,已经把义勇军的战斗力吹嘘到了天神下凡的程度――只见他们身着红衣,头戴黑帽领头的军官拿着腰刀念念有词,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比划一下,随后就能神灵附体,刀枪不入,不畏生死。这是玄幻版的,此外还有武侠版,异界版,都市异能版和艳情版(艳情版被和谐了)。
当义勇军在六月十日那天出现在盛京城下的时候,整个城市就陷入了慌乱之中,若不是梁拱宸及时下来城门守将关闭城门,并净街戒严,说不定城里的富商百姓,就会纷纷拖家带口,冲击城门,以求避往他处,免受战火之灾。
随后两天义勇军却没有表现出进攻的欲望,虽然频繁在城外出没,侦查,却一直没有更过火的表现,反而城外小镇的酒馆茶室的生意,因为富裕的义勇军的到来而兴旺起来。
随即城里市井之间又开始风传,奉天府尹和城内的铁帽子王爷,贝勒们有意与义勇军和谈,目前使者往来,正式一片和气,没有开打的可能性。而且据说义勇军生性亦不残暴,反而极为讲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红衣义勇军们只找满人八旗的麻烦,与其他小民无关。中国历来是个人情社会,任何的制度,统治者都很难改变这一现实问题,至少不是满清和他们那腐朽的八旗能够做到的。因此,当一些有能量的人听到了这个说法之后,纷纷托关系四下打听,以求证实这说法的真假。很快,关系被托到了梁拱宸府内,一个梁府的下人信誓旦旦的对他的亲戚说,他亲耳听到梁大人和王爷贝勒们商量和谈的事儿,而且这些时日府内也多有信使出入。
于是这个消息在半天之内传遍了盛京城,至少普通的非八旗的百姓,商人们心里稍微的安定了下来。到这种情况下,除了相信,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这些消息,自然是城内的互助会在艰难的与义勇军取得了联系之后,在李满江的授意下传播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义勇军于六月十六这天,依照李满江最后通牒中所说的那样,开炮轰击盛京城。数十门大炮齐鸣,响声惊天动地,所有城中的百姓都被惊呆了。
虽然只有二十几门火炮,每轮也只能发射这么多的铁球,但是这样的场景也足够震撼几十年来没有见识过战阵,只能在八旗子弟的吹嘘耍嘴皮中从一个扭曲而娱乐的角度窥视战争的残酷性的盛京百姓了。
随后,大部分的汉民们就在“有心人”的提醒的下,发现了义勇军火力击中打击的地方都是城北的八旗子弟聚居区,哪里除了一些汉蒙八旗中地位较高的家庭之外,大部分都是满八旗的房子。很快,哭喊和惊叫就从那边传了过来。
这个发现印证了之前的传言,义勇军果然是针对满人而来的,汉人不杀汉人,所以即便是有一些倒霉催的汉人富商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力和关系与众不同,而特意居住在那里的受到了殃及,也没有人会为他们可惜。本来就喜欢仇富的普通百姓在这个时候,谈资又多了一点,可以在四下没有官差和满人的时候,偷偷低声骂咧上一生:“呸,活该。让他显摆,非要和满鞑子住一起就以为自己不是汉人了。”
片刻之后,另外一股情绪在没有受到伤害,却有些紧张过度的百姓中传播开来,同样是在“有心人”的引导,暗示下,人群中的“聪明人”很快发人深省的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念头:自古有云,刀枪无眼。隔着这么高的城墙,外面的红衣义勇军更是看不到城内的情形。虽然现在,受到伤害的仅仅限于旗人聚居区,可是随着时间的拖长,谁又能确定外面那个原本讲道理的将军,就是那个什么司令,会不会失去耐心而让他的手下乱来呢?到时候岂不是依然会殃及这些无辜的汉人百姓吗?
毕竟,在儒生们坚持不懈的打压和宣传下,武将和士兵在普通百姓心中已经成为了粗鲁,草菅人命,喜欢蛮干的代名词。即便民间也有传说中的义薄云天关二爷,忠心不二岳鹏举等杰出武将被老百姓们承认是高尚的,脱离的低级趣味的完人,但是他们同时也被从武将和士兵这个地位低下的群体中被剥离出来,而作为了一种精神上的象征。所以他们也担心,即便那个司令将军讲理,却也架不住下面的大头兵阴奉阳违呀。只要他们稍微偏下炮口,许多人的身家财产就会在飞落的铁球打击下灰飞烟灭。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些满人的王爷和忠于满人朝廷的奉天府尹不愿意签订和平协定的缘故。关于这个和平协定,这些百姓早就在市井风传中搞清楚了,只是让他们画个押,盖上大印,大约还要赔些财货,而城外的义勇军,根本没有要求盛京城开头投降,他们所要的只是一些金银和个印章而已,至于什么割让吉林,隔着几百里呢,关咱们盛京爷们儿啥事儿啊?不行,咱们盛京城的汉人,不能为那些满人显贵们的自私而承担可怕的后果。大家一起去府尹梁大人那里去请愿去。
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推动引导下,一种作为区别的叫做“民族”的标签,已经开始被人们自动的用在城内的居民身上。这是一颗种子,当它破壳发芽之后,就会需要用血与肉来浇灌。
人群“自发”的在普通百姓们的呼朋唤友中聚集到了奉天府衙门口的宽阔街道上,把府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请梁大人为百姓计,答应和约吧!”
“请梁大人签了吧!”
“我们要见梁大人!”
“让梁拱宸出来见咱们!”
……
黑压压的数千人聚集在一起,个人的力量和意志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若有若无,又变得似乎可以影响到所有的人。互助会的骨干们相互打着眼色,点着头,配合着,很快就把现场的气氛鼓动得狂热起来了。
“不好啦,不好啦,大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连滚带爬,脸色发白的便跑遍喊着冲进了陈家大院的厅堂内。
“喊什么喊,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就是匪军开炮攻城了吗?这几日我已经做了周密部署,他们不会得逞的。”梁拱宸见是自己家的管家,感觉有些丢脸,不悦的呵斥道。
“不,不是啊。大人,是城里,城里的百姓们不知道为什么,纷纷聚集到府衙前,求见大人您,说是要向您请愿。现在已经聚集了几千人,且言辞越来越激烈出格,奴才怕,怕是迟着恐生民变啊!”那管家被呵斥了一顿,有些结巴的说道。
“什么?”
“民变!”
“大事不好!”
一连几声惊呼,却是梁拱宸,雅布,杰书三人分别叫出了声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杰书和雅布在义勇军开炮之后也很焦急,却也相信以盛京城的高城厚墙,加上梁拱宸之前的那些安排部署,十天半个月之内,还是自保无碍的(按照梁拱宸等人从书上或者先辈那里学的经验来算)。然而盛京城里德大部分兵力在这之前就被倭内带走一空,目前维持城墙的防守已经让人手捉襟见肘,最怕的就是城内有义勇军内应,里应外合之下,那就危险了。
“我不是早就下令让你们捉拿奸细,怎么现在还冒出几千人的民变来?”梁拱宸又惊又怒道。
“冤枉啊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奴才早就安排下去了,这几天着实抓了一些奸细呢!”那管家立刻喊冤。
“那哪里来了这么几千个百姓围住我府衙?”梁拱宸道。
“似乎,似乎是自发而来,据奴才所知,贼军欲与大人和谈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走漏了,现在全城在说,只要大人您在那条约上画了押,盖了印,城外的贼军自然就会退去了。所以他们都聚了起来,向大人请愿,请你签了那和约,以保盛京城平安。”管家犹豫着斟酌言辞道。
梁拱宸大怒,再顾不得文人雅士的“风度”,抬脚就朝管家身上踢去,一遍踢一遍骂:“那你是说,这还是我的错了。我梁拱宸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我已下定决心与盛京共存亡,至于和谈,签那大逆不道,卖国求荣的条约,怎是我梁拱宸做的事情?”
他一脸踢得管家惨叫痛呼,这时候雅布杰书等力主和谈的亲王,却纷纷上前亲自动手又是拉又是劝的把他拉开来。
第七十九章 盛京条约
更新时间:2010-06-08
这些王爷出面相劝,阻止梁拱宸殴打他自己的管家,显然不是因为他们对这个管家有什么同情或者赏识,却是因为事到临头了,他们不愿因为一个区区的管家而浪费大家的时间,当务之急是说服梁拱宸同意签订条约,让城外的义勇军平息下来,同时也安抚好门外街上那数量巨大的汹汹人群,避免自己成为倒霉的怒火倾泻对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雅布是在场亲王中地位最高的,年纪最大的一个,因此他代表着所有人劝说道:“梁大人且请息怒,贵仆亦是忠心公事,只是为人急躁了些,处理稍有不妥而已,当此用人之际,就请绕过他一回,让他戴罪立功,好好做事来弥补吧。”
既然贵为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简亲王雅布都出面说清了,梁拱宸自然不可能不给他面子,于是罢手停止了对管家的殴打。不过心理面却有点疑惑,雅布身份尊贵,怎么会为了一个奴才求情呢?他狐疑的看着那个关键,却见他满脸感激的看着简亲王,当发现自己的主子在注视着自己时,连忙神色一敛,恭顺的低下头,磕头谢恩出去了。
雅布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番话竟然让梁拱宸对自家多年的管家起了疑心,不过就算他知道,恐怕也是乐见其成的。雅布见那管家出去之后,这才继续说话道:“当务之急,还请梁大人拿个主意,如何把门外街上那几千个群情激昂的刁民给驱散开来,这事绝不能再拖延,否则万一有少数的奸细(别有用心之人)混杂在其中,煽风点火,那些无知百姓(*的群众)恐怕就会立刻闹腾起来,到时候就真的是民变了呀。如果只是*起来,趁机闹腾一下,抢点东西,打伤几个人还好,便是抢了我们的王府也没关系,就怕这些人听信谣言被鼓动起来打开城门把城外的贼军放了进来,到时候就真的是玉石俱焚了。”
梁拱宸自然不是笨人,只听了雅布的三言两语,就把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给想了个明白,他低头沉吟了一下道:“如今之计,只得派兵压弹,把闹事刁民中的领头人给抓起来之后,再武力威吓一下,这些乌合之众多半就会散去了。”
这显然不是雅布想要的结果,于是他立刻反驳道:“万万不可,如今城中兵力早已是捉襟见肘了,但凡能调的兵早就被赶上了城墙,严密防守城外敌军的攻势,那里还有多余的人手来压弹这些百姓?况且我刚刚派小厮趴墙上喵了一眼,据说被黑压压的一片,整个街道上都挤满了人头,恐怕不下五六千人,这么多人,得要多少兵丁才能够驱散压弹得了?”
梁拱宸当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立刻顺着雅布的话头接口道:“下官正要说呢,如今战事吃紧,又正好遇到这些刁民闹事儿,下官正想请各位王爷贝勒,都从各自的府里抽出一些精壮人手来,供下官调遣,想来以各位王爷贝勒爷家的人丁,拼凑个千把人应该不成问题吧。这第一桩差事,就正好可以去逮捕为首闹事的刁民,驱散其余跟着起哄的,只要胆敢有违抗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就只得就地*,以正视听了。”
“这……”这些王公贝勒们没想到梁拱宸如此滑溜,居然顺杆往上爬,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为难起来。
按说,若是一开始义勇军就摆出一副直接准备攻城的驾驶,而不是耗费时间派出人手来搞这个和谈,那么这时候他们面对的就是一个共同的,毫无妥协的敌人,就好像几百年合川钓鱼城,或者是襄阳城的军民们面对的情形一样。那样的话,这些王公贝勒和梁拱宸等官员自然能够抛弃各种不同的意见,协力合作,共同对抗城外的义勇军。
可惜,显示情况是,城外的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从一开始就明确表态了,他是为了达成和谈而来的,而不是抱着攻陷盛京,烧杀抢掠而来,只要双方达成了协议,签订了合约,并且盛京城里的官员贵族们按照协议如数赔偿财物之后,他们自己就会掉转马头,转身退出奉天府境内。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给了这些王公贝勒们一个希望,甚至是给了城内群龙无首的大小官员一个希望。一个和平解决,不伤害他们的既得利益的希望。
这种希望的确起到了作用。甚至包括梁拱宸在内的官员们,一开始也就看到了这点而力主和谈的。
当然随着后来这些官员们重新进入官本位思考,发现其中非常致命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官僚系统中可大可小,却绝不可轻视的责任问题的时候,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考虑,他们一直决定放弃了这种非常可能给他们各自的家族带来致命后果的选择,转而仿佛一个个坚定地悟通了君臣大义一般的坚决反对起和谈来。
而对于这些王公贝勒们,则又是另外一种考虑了。
虽然他们都是满清统治阶层的上层人物,甚至这些铁帽子王们,还都是爱新觉罗家的直系后裔(简亲王虽然不是帝王的直系后裔,却也是爱新觉罗家的直系后裔),但是这些人如果细细的说起来,还基本上都和如今紫禁城里的那个小皇帝一家有仇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们各自都有先辈被黄太鸡,多尔衮(顺治的便宜老爹,自己没儿子因此也把他算进去),福临,玄烨。特别是黄太鸡和多尔衮,把他们的亲兄弟们都得罪了不轻。因此,这些人地位虽然尊贵,却一直被排斥在京城权利圈之外,被远远的打发到辽东苦寒之地的盛京城(比起超过五十万人口的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都市北京来,人口不过勉强十万的陪都相比起来,还真是苦寒之地的乡下农村)里呆着,没有皇帝的召唤,连山海关都不能出。
他们的家族也和他们一起被拘束在了这片土地上,甚至因为贪恋陪都的繁华(辽东一地还真算盛京最繁华了)而举族都聚聚在盛京城里。因此,与官员们孤身上路,千里为官不同,他们的家族就在这里,他们的根就在这里。官员们可以借着大义,而为了家族牺牲自我,可是又让这些全家老小都被困守在了盛京城了的王公贝勒们如何取舍呢?
所以,当他们发现了义勇军怀着极大的“诚意”想要进行和谈的时候,这些王公门的态度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四川那个还没被发明的川剧变脸的大行家一样转变了。所有的亲王贝勒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支持进行和谈,签订条约的,甚至如果别无选择,由他们亲自出面签订也无所谓,毕竟虽然签订的那个人可能因此承受皇帝的怒火而受到严厉的惩罚,可是对于整个家族来说,他们是黄太鸡福临等皇帝亲自下旨册封的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只要家族的人丁还没有全灭,这个荣耀的头衔的传承就不会因此而中断。当然,这种选择,肯定是最后的,最无奈的决定了,不到最后关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人性的自私自然是占据上峰的。
依旧是雅布这个老辣的简亲王,他讪笑着,用非常正义凛然的语气道:“唔!按说,我等世守皇恩,当此危难之时,自当为皇上分忧,为盛京城的安危贡献出自己的最大的力量。这千把人的精壮家丁奴才,原本我等也是能够拼凑得起来的。可是我等虽为旗人,却也读过汉(人的)书,学过孔孟,知道微言大义。门外街上的百姓,如今虽然可能是因为受到蒙蔽,聚集起来冲击府衙,可是他们本质上还是好的,是*的群众。因此,我们不能简单粗暴的用武力来对待他们。反而,本王认为,梁大人你不妨做下亲民官,听听他们的要求,如果合理,不妨就此答应下来。这样才是真正的顺应民心,是圣人教诲的嘛!”
梁拱宸傻眼。天知道,这些勉强能用汉字写自己的名字,倒是把玩古董文玩颇为在行的富贵玩乐王爷们什么时候读过孔孟,学过儒学了?
不过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原来雅布等人的目的,还是在于想要他同意和谈,签订条约。
于是,他冷笑道:“圣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些愚夫愚妇,哪里知道我们朝廷命官的辛苦,哪里可能考虑得比我等更周全呢?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点私利,不顾皇命君恩,想做那于国贼无异的和谈举动罢了。”
“你……”若是说耍嘴皮子,说到大道理,引经据典,这些玩乐富贵王爷哪个又是梁拱宸这些经历寒窗苦读的科举考试而来的儒生们的对手,很快他们就败下阵来。
气的雅布一甩袖,怒道:“你不签,那好。我来签。”
说罢他就让下人进到内堂去把金求德等人重新请出来。一边对其他的亲王贝勒道:“各位王爷,贝勒,今日我雅布签这个条约,非是为我个人私利,而是为了大家所有人着想,为了盛京城里八旗子弟着想,为了城里的十万百姓着想,方才决定签这个条约的。望请各位做个见证。”
其余的亲王贝勒们眼见终于有人肯出头承担这个责任了,这时候哪会扫兴,纷纷附和,交口称赞。
“王爷高义啊!”
“王爷果然是我爱新觉罗家子孙的楷模。”
“王爷果然不愧是贤王济尔哈朗的后人,当有乃祖之风啊。”
……
金求德走出来,也不多说,直接拿出重新拟定修改过的条款打开来铺再在桌面上,等着签字盖章。关于条款问题,这一两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和满清一方进行过争执和讨价还价了,按照李满江的吩咐,除了“战争赔款”的金额由最初的50万两白银,3万两黄金降到了白银20万两,黄金2万两之外,其余的条款基本上只做了字眼上,成称谓上的细节改动,其余的金求德寸步不让,在他背后代表的强势武力的支撑下,所有的王公贝勒都败下阵来。
雅布拿起毛笔,三五两笔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然后就从腰间掏出私人印鉴,准备盖章了。就在这时,却被金求德拦住:“王爷且慢。”
雅布本已经心烦意乱了,这时候语气更是不客气:“莫非你还有什么要求不成?我们不是都答应下来了吗?”
金求德摇摇头,道:“我家司令一言九鼎,既然他委派我为使者,我们所协定的条约自然是有效地。只不过,王爷你的印章有问题。”
“什么问题?”雅布愕然。
“按照我家司令的要求,协定的大印,必须是奉天,锦州的最高长官的关防印信,否则无法赋予条约足够的效力。这已经是我方鉴于时间紧迫,无法等待你们请示北京的皇帝,派遣钦差全权代表下的最大妥协了。如果没有盛京将军的关防印信,本人无法和司令交差,已经签订的协议,也无法达到让我军停止攻击的目的。”金求德解释道。
“这是什么道理?”雅布作为闲散的富贵王爷,没有这些政事经验,纳闷了。
“嘿!”金求德嘿笑一声:“既然王爷非要问,本人也乐意和你解释的。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难听了。我家司令怕王爷或者级别不够的官员签订条约之后,被皇帝找个借口撤职了,然后不承认了,到时候还得麻烦咱们再开动大军,打到北京城下去,那就太麻烦了。而盛京将军这个职位,只要奉天和锦州还是你们清廷的辖地,自然就是不能被撤销的。所以,临行之前,我们司令再三嘱咐我,一定要让你们盖上盛京将军的关防。”
“可是,倭内他不是已经被你们大败之后始终了么。你让我一时哪里去找?”雅布一时无疑,想了一下道。
“嘿嘿,找不找得到,那就要问梁大人了。不是吗?”金求德笑道,满脸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梁拱宸其实从内心里,还是不想真的死扛到底的,毕竟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因此当雅布决定出面签订条约的时候,他就假装不知的在一旁沉默不语。这时候被金求德问道,他哼了一声,也不回话。
雅布这时候已经是豁出去了,他转脸看着梁拱宸,道:“梁大人,这关防……”
梁拱宸恍若未闻,却眼神怪异的盯着侯在门口的那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管家。
雅布恍然。连忙拉过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小厮带着一脸的说不出的表情出门拉着那管家走了。
……
康熙十三年(西元1674年),夏,六月十六。
义勇军使者金求德与清廷册封的世袭罔替铁帽子和硕简亲王雅布签订和平停战协议,史称《盛京(沈阳)条约》。
第二卷辽东风云。完
第一章 愤怒的康熙
更新时间:2010-06-09
时光飞逝,转眼间,天气逐渐凉爽,早在两个月前,田里的麦子就已经收割过了,如今天气渐凉,俨然已经是一副秋日的情景了。
满山树叶渐黄,却剩下细小的针叶书中,依然墨绿如新。榛子板栗的香味在整个山林间弥漫着,无数的飞禽走兽拼命地进食,从现在开始的两个月,它们需要把自己的体重提高到一个夸张的程度,以便他们熬过从十月底的第一场雪后到来的寒冷冬天(现代的东北第一场雪通常是11月中,既然是在17世纪末,小冰河期刚刚过去,那么把雪期延长一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西元1674年的9月。离李满江在盛京城下以武力为后盾,逼迫威吓城内的满清贵族和官僚们签署了极为不平等的《盛京条约》已经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当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终于经过重重传递,副本被抄送到了紫禁城皇帝的桌案上,年轻自负的康熙皇帝在经受了三藩叛乱,四川等省份纷纷沦陷或者骤生变乱,脱离了清廷统治的挫折之后,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据说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当天值班的送递折子的小太监被年轻的皇上当场殴打致死(当年为了制服鳌拜,他自己就练过摔跤,此后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倒也身强体健,否则也不能当足足近六十年的皇帝了),之后他还不解气,又拔出宝剑,把御书房的古董,花瓶,珍本善本等珍贵物件批得稀巴烂,甚至包括漆得光滑如见的朱红龙柱也被他狠狠地砍出了道道剑痕。
当天晚上,康熙就亲自前往慈宁宫,向太后请按,向太后问计。第二天他更是前往太庙,祭祀祖宗,哭诉告罪,请求祖先原谅,并祭请先祖保佑大清社稷能够稳传万世(呸他娘的做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随即从宫里传出了皇帝的圣旨,同时也传来了太后的懿旨,内容都大同小异,都是严厉斥责盛京城的铁帽子王爷和贝勒们。不出所料,亲自签订了《盛京和约》的简亲王雅布被太后懿旨下令其自尽以洗刷其罪责,换取皇室对他出卖朝廷权利,割让祖宗龙兴之地的滔天大罪的原谅。
原本,按照年轻气盛的康熙皇帝的想法,他是准备下令将简亲王全家入罪以泄心头之恨的,这股淤积之气从去年年底吴三桂那个奸贼起兵造反,并打得满清的军队节节败退以来就积聚在他心中,随着战事不断的失利,以及局势的不断糜烂而愈发乖戾。自从他亲自定计,瞒天过海的以训练相扑摔跤为掩护,暗地里培养忠心班底出其不意的一举扳倒把持朝政多年的鳌拜之后,满朝文武对他的赞扬和夸耀言辞就从来没有断过,文臣们自然不必说,即便是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武将,自然也有幕僚师爷为他们参赞撰写奏章,端的一个个是妙笔生花,把年不过二十多的从小生长的深宫之中没见过民间疾苦的满清殖民皇帝爱新觉罗玄烨跨成上下五千年,自鸟生鱼汤之后最最贤明和伟大的君王了,其伟大的程度,简直可以用毛伟人的诗词来形容:“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在这如潮涌的交口称赞中,纵然康熙他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知道这些言论太过夸张,却也自认为算得上一代明主,至少要不必前朝的明太祖和成祖差多少了。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这才没几年,各地此起彼伏的反清斗争和起义刚刚被镇压下去,陷入一个低谷之中,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学汉武削藩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推恩令一下,吴三桂立刻主动的表示了恭顺,还把儿子送到了京城来作为人质。这让他的自信心更是膨胀,常常在诗文中自比圣君。然而没过多久,吴三桂就不顾亲子的安慰,悍然举旗反清。
随后的局势的发展就完全超脱了他的掌握之中。吴三桂起兵的时候,不过六千兵甲,然而他的士兵和将领都是老于战阵,在多年的助纣为虐镇压江南明军和农民起义中成长起来的老卒老将,再加上他作为列土分疆的藩王,掌握着中华大地上两个主要的白银产地之一的云南(另一个是山东,当然这是指当时的技术条件和地理发现下的,这时候东北还没有被有效地开发出来),一年上百万两的财赋养着,在八旗军已经基本衰败腐朽,而绿营军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吴三桂的军队在从云南到湖南甚至湖北河北一线,当真是勇不可挡,遇城城破,遇阵阵灭(虽然也是因为多年经营,许多地方都是有人主动反水投靠),没半年时间,就差点打过黄河了。这一期间,康熙所做的一切努力,军事调动,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吴三桂这个年过近六十的浑身旧伤的老头子由于老朽而缺乏进取心的把战略目标定位划江而治,因此从战略进攻转变为保守的稳固新控制的湖南地区,同时康熙在太后的指点下请出大学士,宁古塔将军图海出来主持局势,这才两相作用下,稳定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康熙最不担心的关外奉天和吉林,竟然传来了出事的消息。据报,有一股贼人首领自称李唐后裔,自命总司令,组建起了一支自称义勇军的军队,并且屡屡以少胜多,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吉林全境就已经完全沦陷,而前一段时间那个叫做李满江的贼军首领竟然胆大之极的轻兵突入奉天府境内,围攻盛京城,最终成功逼迫城内那些无能的,简直就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的铁帽子亲王签订了一个虽然不知所谓,但是显然是丧权辱国的《盛京条约》。
为此,他已经旨将贪功冒进从而导致大军被贼人奸计埋伏大败的前盛京将军倭内给满门抄斩,虽然倭内已经在战阵中始终,相信已经死了,但是不将他留下的亲族满门抄斩,怎能平息康熙心中的愤怒。
同样的,他原本也是准备下令将在他看来同样罪大恶极甚至可能更过分一些的简亲王雅布全家抄斩的,但是却被太后阻止了,皇太后自然比他老辣一些,能够从整个八旗的角度来通盘考虑这个问题。
简亲王的爷爷是他们这一系铁帽子亲王的始封祖,为努尔哈赤的侄子,也就是他的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也是八大铁帽子亲王中唯一的非帝王直系子孙受封。能够作为一个异数,他的爷爷自然是为满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清军入关之后的各个战场,他出生入死,为满清的建立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可以说,他这一系的铁帽子王,就是所有非帝王直系后裔的功勋八旗子弟的最高成就的代表。这种隐隐约约表现出来的领袖地位,自然引起来了皇室的警惕,特别是当鳌拜上台以后,更是对他们这一系的王公极为顾忌,因此借着由头,把他们赶到了远离京城权利政治圈的关外盛京区当一个富贵王爷。即便是此后康熙亲自掌权之后,也对没有因为为了反对鳌拜而改正这个策略,反而变本加厉,对这一系多加挑剔,济尔哈朗死后,他的儿子济度继承了王位,在济度死后,这个王位上走马换将,短短几年就三易人选,在济度的三儿子和二儿子都因为一点小错而被罢免了王爵之后,这个位置最终落到了五儿子雅布的身上。没想到这次又出了这种问题,真可谓是倒霉至极。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这一系的不幸遭遇,让许多同样属于非帝王直系子孙的功臣之后都看在眼里,私底下早有多有非议,认为皇室对于同样属于八旗子弟的后代,只要不是黄带子就多加打压,简直就和杀功臣没什么区别了。这些人的地位虽然不甚尊贵,大多也就是个世袭的伯爵,子爵之类的然而合流起来,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毕竟努尔哈赤再能生,他家的人口也不可能在近十万满八旗之中占据大部分的比例,作为满清统治最大依仗和基础的八旗子弟,始终是由众多的中小旗人组成的,皇帝或许可以忽视汉人百姓和文官的呼声,因为他们还有旗人可以依靠,可是当旗人也有了呼声的时候,他们却无法依靠汉人来打压这种呼声,所以,太后坚决的阻止了康熙的冲动决定。只是下旨令雅布自尽,其爵位仍旧由他的儿子继承。试图通过这样的“宽大处理”给其他的功勋旗人制造出一种皇室帝王家还是通情达理,念旧念功的。
然而,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处理,摆在康熙面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难题,这就是已经签订了的《盛京条约》。
如果按照康熙的意思,自然是立刻宣布此条约无效,并且调集大军开赴吉林,一举剿灭这些乱臣贼子。
可是这个决定立刻就被图海劝住了。
新卷开头,有点挠头,迟了点,大家见谅
第二章 被略去的时光
更新时间:2010-06-10
曾经有不少义勇军的老兵和军官们都曾经对为什么李满江一面持续的向他们宣传反清思想,一面却在他们看来力量已经能够支持其一场极有成功可能性的起义的情况下按兵不动表示过疑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毕竟,在过往的几年中,特别是李满江到达义勇谷的第三年开始,义勇军的力量积聚已经完成。在当时,一个粗具规模的制造工厂经过两年多的摸索,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配合上李满江超前的知识眼光的指点,已经形成了有效地产能。
仅围绕着武器及其配套物资的生产,义勇谷就形成了一个规模不算庞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产业链。从低端的金属加工,到中间环节的枪机铸造,高端技术的枪管制造,锻镗,包括配套的硝土提纯,精炼,以及精确比例的火药药粉混合,湿化,颗粒研磨等,都有了虽然谈不上先进,但至少完备且标准的工艺流程。
到从第二年夏季以后,整个兵工厂的产能已经完全达到了这个时代东亚地区的最高水准:在合格原料充足的前提下,开足马力生产火绳枪能够达到每天15-20支的惊人速度。虽然这点产能即便和被整个欧洲视为穷乡僻壤,全部是蛮子乡巴佬强盗的沙皇俄国的兵工厂比起来,也仅仅不过莫斯科一个大型兵工厂年产能的1/3(根据我艰难的找到的一点资料显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或者早晚一些,沙皇从西欧聘请来了几十名二三流的工程师建立起来的一个拥有四百名工人的兵工厂,一年可以生产约一万五千支火绳枪),不过在已经中断了明中后期西学东渐势头的东亚,估计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规模的兵工厂了。当然,随后由于积累了足够的熟练工人和制造经验,工厂改为生产更加先进的燧发火枪,虽然质量和性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也极大的降低了工厂的产能,几百个工人一天下来,按照标准化生产的程序,也不过能够生产4,5把燧发火枪。
不算高的产能,让李满江感到了郁郁不欢,经过他的仔细调研,绞尽脑汁回忆在另外一个时空曾经学过的看过的有关知识,他才明白到,不是因为他身为穿越者的优势没有显现出来,而是因为社会环境的限制。
曾经有无数的穿越者在主角光环下,三天造大炮五天造坦克,一年半载之后,蒸汽机就完全成熟,多(炮塔)铆(钉)蒸(气机)钢(铁装甲)的朋克蒸汽时代随之降临了,这无疑是一件让看官们爽到内伤,兴奋到爆的浪漫主义故事。然而故事终究只是故事,人类社会的发展,终究是有规律,有过程的。虽然在另外一个时空,到了19世纪,两个伟大的经济学家在完成了他们的绝对无法抹杀和忽视的经济学研究之后,顺便还沿袭自古希腊以来欧洲一贯的空想理想国的浪漫文人情怀,结合自己的研究著作提出了一种不成熟的理论和纲领,向人们描绘了一个理想化的与东方哲人几千年前就提出的理想大同世界大同小异的理想世界,并在20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被另外一个社会实践者,革命者借以发展并且是结合实际,发展出了一套剑走偏锋,仿佛邪派武功一样短平快的政治制度并最终实践。但是几十年后,历史依然证明,邪派武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两个伟大的经济学家是谁,我应该不用明说了。上面的话,可以代表本人对他们两人的评价,虽然区区在下学识浅薄,恐怕没有资格来评价他们。不过既然是在网络上,我也就不怕献丑了。公正的说,我认为他们两人,是从19世纪至今,当之无愧的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这个最伟大,只限于对他们的经济学成果的评价,至于那个至今被我们挂着嘴边的主义,我的看法是谈不上好,当然也谈不上坏。毕竟,他们只是两个知识渊博的学者,提出的理想和理论,依旧没有能够脱离从古希腊沿袭下来的那种情怀,从《理想国》开始,西方的学者和东方的学者一样,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完美的,理想世界的设计和描绘,却从来没有人能够实践,因为他们都只是学者,不是社会活动家,不是实干者。主义,之所以要加上后面那个列字,就已经能够说明红场水晶宫里的那个人的作用。所以,如果有读者大大对此有特别的不爽,请无视这段,如果能够接受我的一点私货,以后有闲了不妨抛开偏见读一下《资本论》,话说我认为,如果能够把这本书囫囵读完了,并且能够理解一些东西,绝对比花四年时间到大学里学《(西方/政治)经济学》有用得多)然而,抛开主义之争,正邪辩驳,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依旧看到的是,社会的发展,从来没有能够脱离那隐藏在各种主义,民主,野蛮,血腥,杀戮,财富,贫穷之下的本质。
社会是金字塔形的。
想要从农业社会转变为工业社会,哪怕是局部的,片面的,也是需要农业产出剩余的极大丰富。
欧洲能够产生工业革命,前提就是美洲的新作物传入欧洲,虽然不如后世的高科技选种出来的那样高产,却能够更加的适应贫瘠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口。到了18世纪,科技的进一步发展导致了农业剩余的大幅度增加,最终引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李满江发现,义勇谷面临的问题就在于,他所建立的这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太过于先进了――哪怕是还比不上落后于西欧的沙俄。
义勇谷的控制势力范围,无论是农业,还是人口,都太落后了。
完全没有得到有效开发的吉林地区,农业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特别是在义勇军控制的长白山区中。由于还不能对外两处爪牙,义勇军真正能够倾销工业产品的地区,主要还是以长白山区为主,周围山区内的大小部落,已经基本被义勇军征服,建立起了一个初步的殖民体系――虽然相比欧洲人搞的那套要温和一些,但是本质上还是殖民体系。他向部落民们贩卖各种初级工业品,从而完成倾销,扩大资本,扩大生产:为了获得利润,李满江甚至不顾张耀祖等义勇军高层的反对,对山区部落出兽火枪――当然是相对落后的火绳枪。
对外,李满江宣称,义勇军是仁义之师,是为了让所有的长白山部落民过上好日子,有尊严和自由的生活而战斗的,因此,如果义勇军残暴不仁,那么长白山的各个部落的百姓就有权利拿起武器推翻义勇军的统治。这样的宣传,让张耀祖等受到了儒家思想理论潜移默化多年的前儒家愚民们脸色煞白,纷纷不住的前来劝阻李满江,试图让他改变主意。毕竟,这样劲爆的言论,虽然孟子说过,唐太宗也说过类似的话语,一来没有这么直白,而来从来没有人把这些当真过,这也是为什么孟子在几千年来虽然看似属于地位尊崇的亚圣,却根本没有孔子和孔家那样的影响力的原因。这差不多等于在欧洲对信上帝的教徒们说,如果上帝过于无情和残暴,不让咱们入天堂,咱们就有权把他丫的打入地狱。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而私底下,李满江却对他的部下们说:“天底下什么最大?钱最大!你们可知道,一把我们淘汰的火绳枪,在山区能卖出多少钱?不低于十五两白银,通常能买到17.8两。而实际上,这样一把火绳枪,造价不会超过4两银子。况且,莫非你们真的认为,一群拿着火枪的猎人,平民,就真的能够和军队抗衡了吗?只要我们注意一些,小心出现一股敌对势力把他们组织起来,那么即便是真的出现了他们要推翻咱们的情况,可是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义勇军就是站在原地等他们推翻的不是?咱们也有枪,不是吃素的。至于如果真的出现一个组织真的能够把平民组织到打败我们的程度,那么我们做什么防范都是白费功夫了。不是吗?”超过300%的利润,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何况李满江本来就是为追逐利益敢于冒着被枪毙的危险在两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传统陆军的国家之间走私的走私贩子。
然而,当他回头审视的时候,才发现,虽然他建设的体系是最合适的,却没有真正考虑到这些部落山民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力。
以打猎和游牧驯鹿为生的雅库特人,以及其他或是游牧游猎,或者是农耕的山民部族,都太过落后了。仅拿最为先进的农耕化(汉化)的部族来说,他们的农业生产方式,甚至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焚烧林地,种两三年之后再次换地方的游耕状态。这样落后的方式,即便是以肥沃著称的黑土地,也是无法保证足够的产出的,因此,他们的收获,仅仅能够勉强果腹而已。李满江卖给他们一把火枪,往往就需要花掉一个家庭三,五年甚至一代人的继续,如果不是因此长白山区偶尔能够被发现的露天金沙,狗头金一类的天然贵金属,也许除了部族的首领长老,根本没有人买得起他的火枪。
也就说,作为金字塔的底层,整个义勇军控制范围内的长白山区的经济基础实在太过薄弱。
这也是为什么,李满江花了五年时间,才积攒下区区五千把燧发火枪,以及两千余把火绳枪的原因了。
另一方面,在不断的征服山林部落的过程中,义勇军的上下都对自己的武力有了全面的认识和自信,不断的征服给义勇军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再配合上李满江一直没有放下的反清宣传,走出山谷,打到平原去的呼声一直很高。
然而,李满江就这样生生的以个人的威望和手腕把这种躁动压制了下来,一直压制了两年多。这里面的原因,李满江一直无法向他人明言,因为这关系到他绝对不能泄露的来历。
来自另一个时候的历史知识告诉他,即将到来的三藩之乱才是真正的机遇。
现在的结果也完全印证了他当初的设想和布局。
义勇军这个原本在历史上这个时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股全新的力量,在一个极为微妙的时间,于一个极为微妙的地点,登上了时代的舞台。
(今天翻阅资料的时候,发现一个大问题,我把宁古塔将军巴海和大学士,礼部尚书图海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把他们当成了一个人,也许是在以前翻阅资料的时候搞混了吧!难怪我以前一直觉得怪怪的,心想这个人还真是个异数,职位兼有文武,还不是虚衔呢。不过既然如此,那么可以肯定宁古塔将军巴海在历史上应该就没有什么作为,应该能成为我前面的推演当做的巨大变数,因此各位读者姑且就让我将错就错,把图海和巴海当成一个人算了。惭愧啊!丢人丢到家了)
第三章 康熙和图海的战略讨论
更新时间:2010-06-11
这个时间和地点是如此的微妙,以至于被康熙皇帝请来主持大局的图海很快就看清了形势,冒着惹恼年轻自负的康熙皇帝的危险力劝他放弃调兵征讨吉林的想法。
经验老辣的图海能够从从顺治朝顺治十二年成为大学士,议政大臣之后,历尽帝位更替,更没有在康熙前期被强势的鳌拜整倒成了另一个苏克萨哈,自然说明这人的老辣。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再有小青年的意气冲动,随着年纪的增长,性子越来越沉稳,已经成为了一只老狐狸。
这样一只老狐狸,即便是冒险劝谏年轻冲动的康熙皇帝,也不会直来直去,让年轻的皇帝丢失面子,甚至激得他产生逆反心理,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当他在御书房听到康熙说让他准备一下,调动兵马向关外,直捣他一直遥领着的宁古塔将军所辖的吉林地区,以剿灭那群窃占了大清龙兴之地的乱臣贼子的时候,他一边装出年老耳背的样子(此时的图海已经年过六旬在这个时代来说也算是高寿了)先把康熙的话置若罔闻,一边却行了一个礼之后,从怀中兜里掏出个折叠着的奏本,扯着嗓子对康熙道:“圣上,这是这个月的粮草饷银明细,后面尚附有各地请援的所需的兵力数目,老臣年老神衰有些下不了决心,还请圣上过目并批示。”
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将奏本举过头地,显得十分的郑重其事。这过分恪守君臣大礼的行为,虽然康熙心里对此非常享受和满意,却不能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对待,毕竟他被太后说教了一番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年轻冲动和缺乏经验,而这图海,基本上可以说是这个后鳌拜时代唯一能够撑住场面,且有真才实学,真真正正的文武双全的旗人硕果了。
就是他和另外一个大学生一起,修订了大清律,属于八旗子弟中,少之又少的饱学之士。同时他也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文官,他有着丰富的带兵经验,他曾经于康熙二年,受命成为定西将军,与其他几路清军一起,成功的剿灭了南明残余的主力军队郝摇旗、刘体纯、李来亨等人,他们原本是李自成的旧部,后来李自成兵败,郝摇旗等人就投降了已经是南明的小朝廷,并在此后成为南明真正的抗清的中流砥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最后却在图海的指挥下,来自四川湖南湖北地区的清军被他整合起来,通力合作下一举大胜,刘体纯战死,郝摇旗兵败被俘,唯一暂时逃脱后拒守茅麓山险峰峻岭的李来亨也在之后不久,被他只会大军围困起来后击败,最终为满清争来了短暂的十年相对和平的修生养息之机。否则等吴三桂反心一起,最先耗不起的反而就是满清朝廷了。
这样一个能问能武,历经两朝的老臣所拥有的老辣经验,自然就是此时的康熙皇帝所最需要的,再加上得到了太后的再三嘱咐要求他礼敬这个两朝元老,所以康熙也没有托大,随即也暂时放弃了刚才的话题,转而结果太监传递过来的图海的奏章来。
这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从一开始的一点微微松散变得一点点的拧结起来,到后面,他的眉头简直从一个川字扭曲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过了好一会儿,康熙才把整个奏章看完。看完之后他没有立刻表态或者示意什么,反而把眼睛闭上,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只不过他脑门前光亮的半秃和满脸的麻子让他的形象看起来颇为可笑和有趣。过了好一会儿,康熙才重新睁开眼睛。这时候,他才开口问道:“触目惊心,简直是触目惊心啊!难道朕每年几百万两的军饷粮草,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这入关才短短三十年,八旗子弟怎么如此不堪了?”
原来,这竟然是一本巡查御史弹劾前线将领及八旗守军的奏章。奏章上称,湖广带承平未久,然各八旗,汉军将领已经贪污成风,腐朽不堪战事了。各地兵器入库,木柄腐朽,铠甲蒙尘,暗淡(铁锈)斑驳。八旗驻守兵丁者,老弱近半,且久不习操练之事。欺压良民则战无不胜,对阵叛军则一触即溃……
这让康熙怎能不感到触目惊心,怎能不不由得感慨旗人子弟城了废物。
其实,这就是是康熙年轻,前几年除掉鳌拜之后,更是春风得意,而天下虽然还不算彻底的太平,反清的起义虽然还时有发生,但是自从上次图海当上定西将军亲自率兵平定了郝摇旗等南明残部之后,上规模有足够声势的起义就再也没有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夔东十三家起义军进攻巫山之战
1664年清康熙三年夔东十三家起义军李来亨茅麓山抗清之战
贵州水西土司安坤反清之战
1665年清康熙四年贵州郎岱土司陇安藩反清之战
云南土司王耀祖反清之战
1666年清康熙五年云南土司禄昌贤反清之战
1669年清康熙八年贵州凯里土司阿戎反清之战
1671年清康熙十年清军袭击吕梁山农民军之战
可以发现,从康熙即位之后,虽然起义依旧不断,但是再郝摇旗等夔东十三家失败之后,只有几个边角地区的土司王还时有反清之举。这些土司王固定难以彻底剿灭,却同样的没有太大的作为,从前明甚至更早的朝代就是这样了。因此往往刚刚冒头,就被附近的清军和地方官配合起来迅速剿灭了。
既然从来没有因为这些素来存在于军中的问题而导致出问题,下面的人自然会捂着盖子不让这些问题传到上面的耳朵里。所以,康熙一直还以为,在他这个千古一帝,堪比尧舜的贤君治下,那是百姓安居乐业,文官清明,武将敢战,一片盛世景象呢!
即便是这次的奏章,也是一个老家在湖北的巡查御史,忽然接到家信,来信说家里被败退的清军乱兵*了,还被打死了几个在家里当差的远方亲戚和下人,一些丫鬟之类的女眷也遭了秧。这位御史一听,那还得了,他做御史的,本来就是个喷子,专门找茬,不干正经事儿,通过各种大胆的手段来博取清名,作为晋升手段,然而,如果不是有他那当地有数的大地主的家族支撑着,他又如何能保持洁身自好,从不接受贿赂的名声呢?于是他立刻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出了一骗用词骇人听闻的弹劾文章,用以弹劾*他家的军队的主官。至于他没有调查过实际情况的问题,那也没关系。有句话说得好,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只要抛开有色眼镜,就能发现,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历史上都是如此发生的,所以他只需要翻翻前明的文牍资料就自然能够找出一大堆的黑材料来,照着抄就是了,只要不是那种过于离谱和特殊的罪状,其他都是通用的。
因此,当康熙在心里把这些内容和目前清军节节败退的事实一联系,立刻就全信了。
再一联想,立刻就明白了图海给他这个奏章的用意了。
于是他问道:“老大人这是想劝我停了向吉林用兵的心思?难道我大清的纵横天下的八旗铁骑就真的如此不堪使用了,连龙兴之地被人夺了,都不能发兵夺回来了。”
图海何等老辣,当然不会承认这种嘱心之言了,他微微一笑,摇头道:“陛下英明,奴才正式想劝陛下您打消东进发兵吉林的念头,却不是因为八旗铁骑不堪使用。”
“哦?那又是为何不让朕发兵吉林夺回祖宗龙兴之地啊?”康熙有些有些不高兴了――既然八旗铁骑还可以,你个老家伙为啥不让我发兵剿灭乱匪,挣回面子。
图海还是那副恭谨却老神在在的样子,道:“陛下,这道弹劾奏章,固然有夸大其词之处,然而却依旧说明了,军中承平日久,有松懈的地方,所以才在前线节节败退。目前吴三桂的叛军已经占领长沙,即将突破湖北,兵进河南,但无止境,陛下可以以此弹劾奏章为契机,借机整顿军务,训练新兵,争取早日平定叛乱的三藩。而从签约一事可以看出,那吉林的叛军乱党固然站力卓著,首领等人却只是一些求富贵,求财物的无谋之辈,否则怎会放弃这大好时机,反要签什么条约,以为就此就可以安心的割据一方,享受富贵,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图海完全忘记了,当初后金兴起的时候,明朝上下也是纷纷认为他们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
不过图海对时局的分析却是一点没有错误。
李满江之所以一直压制了义勇军两三年没有大肆起事,反而摸摸的积蓄力量,实际上就是等待这个关键的时机。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清楚的指导,再先进的科技和组织,都只有在合适的力量对比和情况下才能够发挥作用。以义勇军的数量,即便再能打敢战,如果在错误的时间,作出了错误的决策,结局可能不会是另一个时空1842年印英殖民军打败满清,而是1879年的祖鲁战争中的伊散德尔瓦纳战役一样,缺乏援军的4000余人的英国军队遭遇了超过2w祖鲁军队的围攻,最终被屠杀一空。虽然祖鲁人的战斗力绝对高于这个时代的满清军队(1879年的祖鲁军队虽然是由落后的非洲祖鲁人组成,然而祖鲁王国却是一个真正的古典军国主义国家,组织严密战斗力不凡,完全可以将他们与中国古代的秦军相提并论,这样的军队绝对不是满清军队可以抗衡的,这一点从两者的战绩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最终祖鲁人失败,祖鲁王国出现的太晚,如果提前1000年,说不定可以建立起一个统治非洲广阔疆域的帝国来),但是同样的,义勇军的数量却也大大的少于英国殖民军的数量。如果不是在清廷被三藩之乱扰的焦头烂额,那么义勇军就会面对一个庞大的基本统一的帝国。也许在李满江的带领下,义勇军可以击败一万,两万清军,但最终面对的结局依旧是失败――除非义勇军跑到更加北方的黑龙江以北去,这样一来只要坚持防守打退清军大军的围攻,那么最后也能够像俄国人一样让清军由于补给线过长了自动退兵,造成一个不输不赢的局面,可是李满江的野心只限于黑龙江以北的蛮荒之地吗?当然不是咯。
在图海的劝说下,康熙最终选择放弃了多方作战的东进吉林的打算,只是下令让雅布自尽,同时严厉斥责盛京城的文武官员。梁拱宸还因为全力据贼,保全盛京未失去,忠勇有加被康熙下旨嘉奖,并被调回京城待用――梁拱宸最终还是没有因此而得到康熙的破格提拔,让他入旗并升任盛京将军。
至于那个丧权辱国的《盛京条约》,在后续处理中根本没有人提及,仿佛清廷上上下下都把这个白字黑字一式两份的条约忘却了,当然在有心人眼中,却也由此读出了一点特别的味道来。
修改加入:今天和别的作者聊天的时候发现我一直忘记建一个读者群,现在建一个,群号26299597欢饮大家加入。
第四章 傅山叉的机遇
更新时间:2010-06-12
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26299597,欢饮各位书友加入讨论。
傅山叉在吉林的老字号酒家里,正襟危坐,他身穿一身锦团绸衣,两只手的手指上带着各种华贵的戒指,有纯金的,有翡翠的,有羊脂白玉镶嵌祖母绿的,也有黝黑中沁着暗红,上面只雕刻着一些不知道是上面含义的花纹的木质戒指。在他身后,马米宏和多少年来一样,摸摸的站在他的背后,成为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
他双手摊举这一个精美华贵的木盒子,紫檀材质的盒身上雕刻着精美华贵的纹饰。盒盖上寥寥几刀刻画出的五爪龙以及周围环绕的简单线条勾勒出的祥云青冥,无一不表明着个盒子曾经的作为皇家御用,甚至稍微有些审美鉴赏知识的话,还能够从那五爪腾龙的简单狰狞的气势中看出,这至少也是明季的物件了。满清的野蛮人为了彰显皇家气度和正统,对代表天子形象的龙给予了非常多的观众,宫廷画师的作品越来越富于技巧,却始终只有技巧,五颜六色,细致到每一篇鳞片的满清龙象,精细艳丽,却没有一点勃发向上,张牙舞爪的古龙纹的精气神,无怪被称为病龙。
等了好半晌,还没见他等待的人到来,傅山叉也就绷不住架势,八月的天气正是东北地面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段时节,艳阳高照的正午,酒家屋檐带来的一点阴凉并不能让气温下降多少,而傅山叉为了表示对这次宴请的重视,更是盛装打扮,端地是花枝招展,他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今天给来人留下实力丰厚映像。这时候,热气烘烤之下,层层盛装下的傅山叉已经大汗淋漓,却不敢像他习惯的草莽作风一样,脱得精光,赤膊大口喝酒,吃肉,由于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甚至连手绢都没有,这时候只得不停地用手掌去抹额头和脸上是汗珠,大量的汗珠随着他的手抹过,被凝聚到一起,立刻就形成了一股细小的涓涓汗流,滴到地上,迅速被干燥的地面给吸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些点点斑痕。
马米宏在后面看的心疼,放下手中托着的的礼物盒子,向走出门去问老板讨了一把扇子,站在傅山叉的侧面一面用力的给他扇着风,一面心疼的埋怨道:“哥,我看那个姓张的不过是随口一说,骗你玩的,你怎么就信真了呢?我就不信,自古以来都是官府自己干的买卖,这会儿轮到那姓李的当家了,他就敢开放给民间商人做,难道他就不怕下面的人造反了?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他不过说能帮我们争取到一个修理工坊的许可,能有什么赚头?到是累得哥你冒着这大热天的在这里干等他,小心伤身呐!”
傅山叉自然明白马米宏的心思,他本来就对作为义勇军司令的李满江利用了他们交易上的往来,趁机夺取城池,导致了现在傅山叉不再容与清廷,成为了失势的土财主。而他也对傅山叉可以巴结张耀祖的行为不太满意,自从两个多月前借着那次守城中的犒劳守军和张耀祖重新搭上了线,这两个月来他在张耀祖身上没少花功夫,想尽办法对张耀祖予取予求花费了不少金钱财物,这自然对已经失去了超然地位可以通过垄断来赚取高额利润的傅山叉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在他看来,张耀祖完全是以个骗吃骗喝的混蛋。
不过毕竟,马米宏对他是真正的真心,自从他失势了之后,以前萦绕在他身边溜须拍马的手下们纷纷树倒猢狲散,不复往日风光。以前走到街上,谁都要恭敬的招呼一声傅大爷,傅老大,现在走在街上更多的是受到别人的冷笑和白眼。甚至以前蛟河城里小小的皮货铺掌柜章渝,自从冒着巨大的风险搭上了李满江的线之后,立刻就摇身一变,成了晋商代表,走在路上谁都要叫一声章老爷,算是彻底取代了傅山叉的地位,抖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身手不凡,勇力卓著的马米宏却对他不离不弃,始终如同以前一样对他体贴和尊重,甚至在他失势之后,还更加的体贴起来,虽然这不过是他从以前的春风得意而忽视了枕边人到现在的落魄困守感受到不变的温情的错觉,但是也难能可贵了。这一切都是爱呀,谁又能责怪他呢。
但是,马米宏也只是一介武夫,大字不识得几个。如果交代他去为了傅山叉拼杀斗狠,他是当仁不让的选择,柏拉图精神爱恋带来的异化的感情让他能够保持高度的忠诚。但是,遇到这些经营生意,钻营关系的事情,他就显得过于意气用事,一窍不通了。所以对马米宏的话,他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
等了好久,终于从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人嘶马鸣,毫不吵闹。
傅山叉心中一喜,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略微显得臃肿的身子裹着湿透的华贵衣物,就抢出门去,人未至,声先到:“能侯得司令大驾光临,小人实在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
直到话说完,他的身影才出现在李满江等人的面前。
李满江穿着轻薄的棉质衬衣,没有经过漂染的棉布呈现出一种灰白泛黄的颜色,笔挺长裤下面套着的只到脚踝的低帮皮靴,头上带着的栗黄色牛仔帽配合在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在军人的挺拔中透出一股子桀骜的气质来。
在他身后半步,亦步亦趋跟着的是义勇军的二号人物张耀祖,他的打扮和李满江相差无几,却让人一看就能够感觉出两者的不同来。再后面,是十六个全副武装,神情严肃,杀气腾腾的近卫卫兵,除了最后面的几个人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以防备可能的异常情况,其余的人都用严格审视的眼神盯着傅山叉和他身后身体健壮,双手捧着檀木礼盒的马米宏。
直到李满江微笑着回应傅山叉的夸张的赞誉之词,他们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依然时不时的用警惕的眼神扫过来。
众人落座,偌大的一张八仙圆桌,在李满江坐了上座之后,只有三个人上席了。
房间里留下了三个别着短铳的卫兵之后,只有傅山叉的背后还站在马米宏。
随后房间里有些沉闷,傅山叉虽然不止一次见过李满江,不过这次再见他,却从他身上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存在,原本能说会道,惯于江湖的傅老大这时候却忽然语塞口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当然,这种威压其实不过他心中的一点错觉而已,本文不会玄幻小说,自然不会有虎躯一震,小弟纷纷拜倒的脑残光环的存在。这不过是傅山叉一时间不能够很好的适应两者之间地位对比的骤然变化,加上心中怀有目的,起着巴结之心,因此在潜意识里又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之后的心里落差造成的不适感而已。
张耀祖作为引荐的中间人,自然不愿意让这种气氛继续下去,这个事情的成功与否对他并不是非常重要,他之所以做这个引荐,不过是吃人嘴软,拿人手段,没有防御住傅山叉的糖衣炮弹,这时候必须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过虽然成败于他不重要,他却不愿意因为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下去,在李满江心中留下一个不会办事,不会看人的映像,他能当上义勇军的二号人物,不过是因为资历和李满江的信任而已,说道实际能力和功劳,在他之上的并不算少数。
因此他主动开口打破这种沉默:“司令,这是傅山叉,他……”
李满江随即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认识他,见过不止一次。傅老大,你有上面事就直接说吧!”
傅山叉哪敢真的直接说,他略带拘谨的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原本挺直的背这时候微微的躬着,他紧张而激动得仿佛第一次与大人物打交道一样,说道:“今日能够迎得司令光临,实在是我傅山叉三生有幸。水酒一杯,为司令之大胜贺。在下先干为敬了!”
说着一扬脖子,把整杯的酒水倒到口中,一口吞下了。酒水的度数以外的有些高,入喉之后火辣辣的,让他差点被呛到,饶是如此,他的脸上也泛起一阵潮红。
李满江并没给他面子,一点没有动酒杯的意思,直接说道:“你想要的,耀祖已经跟我略微提过了。”说道这里,傅山叉面带感激的看了一眼有点尴尬的张耀祖。
“由于你的身份特殊,与满清大员多有勾连,按道理说,当初在蛟河,我义勇军饶过你的身家性命,已经属于格外的宽大了,否则若是换成任何一方别的反清势力来,都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的。这一点想必你也应该清楚的吧!”
傅山叉诺诺:“司令仁慈!多谢司令!”
“你现在却想要这个修理工坊的许可,这原本是给那些在第一时间就向我义勇军投诚的晋商们准备的,他们为此次我军能够多次打败清军围攻,攻下吉林全境,立下了不小的功劳。那么你又凭什么让我无视这种功劳,把这个虽然不算什么大项目的生意让给你来做呢?”李满江不客气的说道。
傅山叉也是老江湖了,特别在深入研究了一番义勇军或者说李满江的行事风格之后,他更是不会以为仅仅凭借着张耀祖的引荐就能接下这个生意,自然也对此下了一番功夫的。
他说道:“回司令的话,小人不才,虽然不如晋商他们那样财大气粗,关系网遍布天下,却能算的上是本地的地头蛇,基本上从宁古塔到盛京城这一线,所有的事儿小人能知道一些。小人私底下琢磨,司令您是天神下凡般的不凡人物,义勇军也不像是一般的泥腿子造反,只知道烧杀抢掠,敛聚财货的目光短浅之辈。如今义勇军据有吉林,虽然此地地广人稀,林林总总算起来,恐怕也得有十多二十万人丁,如此大的地方,恐怕还是需要官员小吏来管辖治理的。小人不才,能够为司令在这个方面尽一些绵薄之力。”
“哦?”李满江这时候才来了一些兴趣,他问道:“你是说,你能够帮我招揽贤才?据我所知,从我义勇军起事以来,各地官吏跑的跑,死的死,剩下的多是满清死忠,不知傅老大你准备如何着手呢?”
傅山叉见自己的盘算过人对了李满江的胃口,心中一喜,道:“司令或许没有注意到,整个吉林,文人儒生最多,却同时对清廷不满的最深的的地方,无疑是东北面的宁古塔了。”
“那你就不怕我听了你这话,回头就去宁古塔招纳贤才,却把你撇在一边,不给你做那修理工坊的生意?”李满江饶有兴致,半真半假的说道。
傅山叉心中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道:“能为司令略尽绵力,是小人的不甚荣幸。而且,小人对宁古塔了解之深,可以自夸说,无人可出我右者,即便真的有人比小人更了解,却又恐怕不会像小人一样尽心尽力了。”
李满江沉吟了一下。他心里也知道,傅山叉说的不错,了解宁古塔被流放的那些文人儒生的人不是没有,比如那个在李客舟大破安珠护一役中立下了不小功劳的周懿。可是或许出于文人相轻,或者出于减少竞争对手的原因,这人虽然干起事来干净利落十分出色,可当想从这方面着手的时候,他就吞吞吐吐,推推拉拉的不愿尽力。
于是,他很快的下了决定:“好,只要你如同你说的那样为了招纳到满意的人才,这修理工坊的生意就是你的了,如果做的好,以后自然还有你的好处。”能用一个小小的原本已经打算分放下去给民间的枪械修理工坊换来这样一个地头蛇的全力配合,还是非常划算的。
“多谢司令!”傅山叉说着就要下跪磕头,却被李满江阻止了,随后他又呈上了礼物。原本来历不凡,十分珍贵的前明皇家御用的珍品,在李满江看来倒显得无足轻重,无非一个玩物而已。
随后几人就推杯置盏,觥筹交错,一顿饭吃得主宾尽欢,不知不觉中傅山叉重新找到了以前得势时的感觉。
第五章 章 渝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0-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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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傅山叉憋屈了几个月,被晋商们压得抬不起头,这下子得了李满江的许诺,也就意味着他也搭上了李满江的线,怎能不得瑟?自古以来,无论中外东西的商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商人最赚钱?当然是官商了!
再加上傅山叉在吉林城最有名的酒家宴请的义勇军的首领,柳条边以北广袤地区的实际统治者,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刻意低调隐瞒,特别是傅山叉迎到门口的那一幕,早就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已经从蛟河城搬到了吉林城的十二家晋商代表章渝老爷的耳朵里。
这简直就是一个噩耗。
对于章渝和他身后代表的各家晋商来说,实际上他对于李满江许诺的这个枪械修理工坊并没有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实际生产制造的行当,远远不如他们上下投机,依靠官方势力获得一些领域的垄断权力获得的利润多。筹建计划中的枪械修理工坊,不过二十几个工人的规模,在晋商看来,这点人,而且还是干的为军队修理破损枪械的行当,实在是利润微薄,不值得一提。甚至每家晋商开的皮毛行在本地收购上等毛皮之后贩卖到中原,一个月的利润,恐怕就要等同于一整年的赚头了。
然而,且不说蚊子再小也是肉,更重要的是,章渝和他背后的晋商们,都将这个工坊视为与义勇军共同合作的象征。自从章渝在蛟河城主动代表十二家中小晋商对义勇军或者说李满江进行政治投机,展开合作以来。他们确实出了不小的力气来襄助义勇军取得胜利,特别是在搜集情报方面,更是立下的不小的功绩。
当然,李满江也投桃报李,随即就暗自排斥其余各地的商人,将吉林地区的皮毛,人参等生意交由这十二家晋商完全垄断。吉林及以北的长白山区作为著名的人参及高档皮毛产地,由于义勇军起事带来的战事而商路中断。当然这是一个表面现象,实际上暗地里十二家晋商的商路在义勇军的照顾下,能够完全无阻的通行于广大的义勇军控制区,至于以外的清军控制区,晋商们则通过科尔沁草原,贿赂一路上的蒙古王公们,得意直接从草原上饶过奉天,锦州局势紧张,官兵趁机稽查索要油水的地区,直通山西老家。
当其余的商家因为战火纷乱,通路阻隔而缺货断源,只能依靠不多的库存苦苦维持生意的时候,这十二家晋商却趁机推高皮毛和人身的价格,在各地分号小规模的出售,从而囤积了一大把高档皮毛和药材的同时,也赚取的高额的利润。仅仅这几个月,就获得了数十万两的纯利润。
然而,除此之外,李满江却借口诸如地方初定,尚需修养等种种原因,在其他的领域对晋商们做出限制。比如他们非常想要插手的粮食生意。
出乎李满江意料的是,吉林地区虽然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每年只能收获一季粮食,但是由于土地肥沃,土地广袤,虽然亩产不高,却能够凭借着种植面积的扩大从而获得更多的粮食收获。这和他出山之前按照山里的部落民们的实际情况推测出来的,可能面对的粮食危机的就大大的不相符了。
吉林地区的粮食是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并且还有不小的余量可以供出售贩卖的。
当初李满江和章渝达成的协议中,曾经有过要求晋商通过自己的渠道从其他地方贩运粮食以供应吉林地区的消耗特别是军队需求。章渝当时一愣,随即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李满江当时还没有察觉出来,后来发现了这个时机情况之后,就明白过来,原来章渝早就知道这个情况,却偷偷的阴了自己一把。这自然让他很不舒服。同时他有考虑到,这些晋商的财力相对于吉林本土其他商人来说,在这个怪物一样的托拉斯商会面前,他们的财力物力不值一提。就像傅山叉这种半商半黑的人来说,在义勇军没有打破力量均衡对比之前,他们还能够利用社会体系中的高层次力量和本地人的优势来平衡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压制他们的能量,而当义勇军星期之后,却都纷纷迅速没落了。
作为一个完整的度过资本论的为了钱铤而走险的走私集团成员来说,李满江当然知道商人们,或者说资本家是什么德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从头到脚都是罪恶,血淋淋……”这些词语用来形容他们是一点不为过的。
放任晋商一家独大,完全控制吉林的经济命脉,是一个非常糟糕的选择。一旦他们增长到足够大的程度,就会反噬自己,从而让义勇军沦为他们的赚钱的工具和傀儡。因此,为了政治上的平衡,李满江已经开始暗中打压他们的四下挥舞的触角。
这一次,李满江好不容易在章渝的游说下转变了一些态度,松手放出这个很小的修理工坊来让晋商们插足生意。这杯章渝视为一个信号,一个象征,象征着晋商全面进入到义勇军核心利益之中的信号。因为自古以来,军械兵工,一直是朝廷和政府独自垄断自行生产的一个产业链,这里面的利益丰厚之极,却从来不对普通商人们开放,原因是出于防止造反势力的借此获得资源,势大难制。
这一次,李满江意外的允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军械修理工坊,这让章渝他们看到了一个希望,他们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建立起与义勇军的军工系统的联系,最终能够逐步的参与到这个潜力无穷的庞大产业链中来。
所以,当章渝透过关系得到了李满江已经允诺将这个生意交给傅山叉的时候,他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去找李满江兴师问罪的冲动了。一连摔了三个名贵的瓷器之后,他才勉强将心中的怒火平静下来。
随后他装作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前去找李满江商讨建立工坊的相关事宜。
李满江见自己中午刚刚才和傅山叉吃过饭,答应他对方的要求,这边的晋商代表就找上门来谈工坊的事情,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笑笑道:“原来章掌柜是来找我打听消息来了!”
章渝目的被道破却没有一点尴尬的神色,反而顺着李满江的话说:“小人着也是没办法,前两天还和司令说好的事儿,今天就听下面的小崽子造谣说司令今天在小八仙和傅山叉吃饭,还答应了把这个工坊的事情给他做。小人当时就把那个造谣的小崽子给踹翻在地了。小人给他说:‘放屁咧,司令那是谁?一言九鼎,别说这吉林地界,全天下都找不不出来几个司令这样的大人物来。怎么会出尔反尔!’可是这小子不知道是吃错是什么药,死活一口咬定说消息绝对没错的。我这不就心里犯嘀咕了么。正好筹备上还有些问题需要向司令您请教,这不就顺便来看看嘛!”章渝果然是商场老手,一席话下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倒在言语中把李满江捧了起来。
李满江自然清楚这话里的玄机,不过他这时候的身份不一样了,身为实际上的“吉林王”,他与章渝之间的地位本就是不平等的,因此有些东西他就完全不用顾忌。
他神色一敛道:“你个老小子也不用把对我用那些棚架子烤火的话来试探,我也不怕跟你说,没错,我已经答应了傅山叉修理工坊的事儿了。”
“这怎么可以,司令您不是说要交给我们来做吗?”章渝还是没忍住,喊道。
“我又没有说不给你们做了,放心,我李满江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术的。答应你们的工坊,依然不会变化。”
“可是那傅山叉他们……”
“哼,那是另外的问题了,你自己说说看,我自始至终可曾说过,这个工坊就让你们独一份的做了?”李满江的话里充满了某种奸计得逞之后的得意。
“这……”章渝这时候回忆起来,李满江的确从来没有说过将这个工坊让他们做独家的话,可是话里话外,却从来都让人感觉里面充满了这种暗示。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不过至少晋商们还没有丢失掉这个工坊,也就是说,军械产业的链条还是没有对他们封闭上,章渝有自信,以晋商们善于经营的手腕,怎么也不会的土财主,只会打杀的傅山叉才是。
不过,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章渝在信中恨恨的想到,至少不能这样放过傅山叉那个该死的家伙。
告辞了李满江,章渝回到府邸中,没一会儿,他就拟写了一张请帖,让下人送到了傅山叉在吉林城的临时落脚的客栈――与已经转移到吉林城的章渝等晋商们不同,傅山叉是算是本地人,他的根基还是在蛟河城,这次完全是因为张耀祖终于答应替他引荐李满江而特意赶到吉林城来的设宴见面的。
晚饭时分,傅山叉换了一身装束,打扮得和他之前在蛟河城里没有什么区别,身后跟着马米宏,以及下午才刚招募的劲装打扮得精壮汉子,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向章渝约定的地方赶去,一路上走路的带风,三步一摇,好不威风。
到了地方,却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饭馆,门口站着一个小厮,几步之外的堂内,章渝稳坐不动,并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傅山叉脸色一变,满面的春风得意变成了不愉,也不管门口那个迎客的小厮,直接走了进去,站在章渝面前,粗着嗓子沉声道:“章……掌柜,好久不见,不知一向生意可好?”他拖长的声音中,显然对这个掌柜的称呼带着某种轻蔑的味道了。
原本一章渝的城府,别说这样一点点言语上的羞辱,只要他愿意,就算你恨恨抽他的脸,他都可以笑着和你说话。可是这次他下帖请傅山叉本来就没有什么善意的心思在里面,这时候自然也不会用上他的隐忍功夫,立刻就落下脸来:“傅山叉,我好生相请,是准备和你好好商议的,你可别给你脸不要脸。”
傅山叉自然也不会客气:“哼,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既然如此,此宴不赴也罢。米宏,咱们走!”
章渝面带讥讽道:“好走不送,不过临走之前本人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否则说不定有什么祸事临头也未可知。”
傅山叉身子一顿,缓缓的转过身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如此,本人也送章……掌柜一句忠告,辽西南山,道路崎岖,贵号的车队还是换条商路为好。”
章渝一听此言,一脸吃惊的指着傅山叉说:“你,你难道和南山……”
傅山叉傲然道:“区区不才,曾与南山大王有八拜之交!”
说完,也不再管章渝满脸的精彩表情,转身带着手下又一步三摇的走了。
第六章 关于私有化的讨论
更新时间:2010-06-14
网文界的前辈告诫我,作为思想和激情的产物,连载网文写作中一个非常有用的经验是,千万不要反复回顾自己的作品,因为你看的越多,新的想法就越多,想法越来后不得不进行修改,最终的结果往往都是太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正式因为记住了这个告诫,我才能够在第一次写作的时候就一直写了几十万字还没有太监。不过这也带来了其他的问题,比如错别字。因此,接受书友们的批评,我决定每次码完字之后都回顾一遍,修改错别字。今天是第一天,不知道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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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开始建设修理工坊,傅山叉和晋商集团就已经结下了不解的仇隙。这自然是李满江乐意看到的,作为一个不算庸碌甚至在大局观远远胜于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统治者来说,他显然很明白什么叫做平衡之道。
而且,从李满江的打算来说,现在小小的修理工坊,实际上是他为了未来培养的军火商而放开的一个口子。
不要小看小小的修理工坊,也许它的盈利能力不高,却要投入不少的资金来添置设备,招募工匠和工人,甚至作为工坊运行的管理也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没有这些经验,即使李满江将现在义勇军所拥有的枪械厂毫无保留的卖给傅山叉和晋商们,也不可能达成他理想之中的效率。
他的这个打算,从来没有隐瞒过义勇军的高层,甚至一些中层军官们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内情。
不出意外这种出人意料的打算在义勇军的其他高层和军官们看来,实在也是自毁根基的做法,因此遭到了上上下下的一致反对。这种反对声浪是如此的高,以至于作为义勇军的最高统帅,同时有着绝对的不可动摇的领袖地位和偶像地位的李满江也不可能轻易的忽视,更不可能直接依靠他的威势而把所有的反对声统统压制下去。
当然,如果他真的是铁了心非要强压,以李满江作为披荆斩棘的义勇军首创者的身份来说,以义勇军现在上下通达的执行体系,毫无疑问李满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是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李满江是人,不是神。义勇军也不是太平天国那样有着肉身神的邪教组织(虽然从反清的角度来说,太平天国的政治正确的,但是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肯定不会像老一辈一样以善恶正义非正义这种二元的世界观来看待问题。有哲人说过:世界上只有两种宗教,已经成功的老牌邪教以及新型的还没有成功的邪教。所以说,所有宗教都是邪教,区别只在于其危害性的大小而已。)只有作为至高的,超越了人类的神,才可能做到绝对正确,他的意志才无需取得信徒的理解,李满江不是神,所以他必须顾及自己的手下的感受。
为此,李满江干脆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召集起持反对意见的中高层来进行敞开心扉的长谈。
他抱着一本厚厚的资料,一一列举了过去五年中,以义勇军为主体建设的整个军工体系所获得巨大成功,每一项条目,都附着的详实的数字来说明。这些成绩,都是在李满江带领下,所有的义勇军成员共同参与取得的成绩,这自然让他们欢欣鼓舞,以为李满江放弃了将他们的心血就这样出卖给下贱的商人(义勇军里的成员中的大多数,即便经过了李满江五年来的理念灌输,却也无法面面俱到,在空缺的范畴之内,千百家积淀下来的儒家思想依旧影响着他们)。
然而,随后李满江就列举了目前义勇谷生产中遇到的问题。
“……随着我军的快速发展,带来了对武器和其他产品的需求的暴涨,以目前的情况看,新编的义勇军直属部队及科尔沁蒙古的附庸部队的火器普及率成为了一个问题。新编的义勇军目前的火枪供应完全是靠过去几年我们积攒下来的库存,而蒙古附庸军们的火气,现在是用已经被我们淘汰了的火绳枪在勉强供应着,虽然对他们来说,有这种质量可靠威力不凡的火绳枪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的破弓烂箭,锈刀断枪了。”李满江看看手中的资料,对着围坐在巨大的回忆桌四周的军官们说道。
有人笑道:“有火绳枪不就不错了嘛,反正也是些杂兵,咱们也不指望他们有多大的出息不是!”
李满江笑了笑,随即神色一敛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因此都默不作声的看着李满江。
李满江在气势上占了上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必须借着这个机会趁机突破他们的心里底线,然后才能真正说服他们。
因此他唬着脸点名道:“李客舟!”
李客舟一愣,他是作为中层的突出代表而得以参与到这个讨论中来的,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凑数的,这时候被李满江突然点名,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得笔挺,昂声道:“到!”
李满江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李客舟的军人作风,他还是很欣赏的,否则也不可能对他亲睐有加,使得他得以短短时间几次晋升了。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表现出来。
他依旧唬着脸道:“请你告诉大家义勇军的纲领。”
李客舟想都没想,直接开始背诵:“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推翻满清统治,推翻民族压迫,实现各族平等,最终统一华夏,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度。”
“很好!”李满江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可是,司令。我义勇军的行动纲领跟把我们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工厂卖给商人有什么关系呢?”有人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既然各位知道,我们义勇军不是有了一点成就就安心享受荣华富贵的山贼盗匪,那么推翻满清,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重任,显然就不是仅仅依靠现在的义勇军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军队,我们需要不仅仅是汉人,包括蒙古人,回回,苗人,壮人等等所有人的人都参与进来。因为,满清八旗不仅仅是我们汉人的敌人,它们是依附在整个华夏大地上各族百姓身上的毒瘤。因此,我们不仅仅自己要斗争,更要把其他的各族的百姓武装起来,在义勇军的领导下一起来推翻满清。”李满江说道。
“所以,我们不应该把蒙古军和我们分裂开来,而是应该把所有在义勇军领导下的愿意为了推翻满清而努力地人都视为义勇军的成员。我们要把他们武装起来。”
虽然在外人看来,李满江的这些话,无疑有些假大空的感觉,但是实际上这些话在他所处的实际情况,却是真真正正的说到了在场军官们的心里去了。一时间在场的军官们有的默然不语,面带深思的表情,有的则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就差割破手指写请战书了。
见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起到了预期中的效果,李满江很满意自己在大义上占据了制高点,这使得他可以在这个大义的名义下把一切的行为赋予崇高的意义。
“正因为如此,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更多的火枪,更多的大炮,更多的火药,弹丸。”说道这里,李满江把手上的一份义勇谷今年以来的武器产量的统计表传给了周围的军官们,让他们轮流观看。
“你们可以看到,从今年以来,虽然兵工厂加班加点的生产,产量却提升不大。一方面,是由于义勇谷地处山区,道路狭窄限制了运力。一些狭窄的地段甚至无法供两辆马车错身通行。二来,同样是因为地处山区,义勇谷周边适宜的耕地太少,稍微平坦的地方都被建城了工厂和工人配套的住宅仓库等,而其他的部落占据的山谷却因为原始落后,粮食产量低下,根本没有太多的多余粮食来供应,造成义勇谷内无法容纳更多的工人和工厂。第三,原料问题。目前我们作为生产的原料入煤铁等,一方面是自行从山区开采的。同样由于道路交通,大大限制了供应量――在更深入的长白山区,有些地方甚至只能依靠肩挑人抗,效率可想而知。所以大部分的原料,还是从山外运送到山里的,这样一来原本狭窄的通路更是拥挤不堪。所以,义勇谷里兵工厂的产量已经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战争和发展的需求了。”李满江说道。
“可是,虽然司令您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也不代表咱们需要把这些卖给商人啊!大不了就把工厂搬迁到山外交通便利的地方不就得了?”这个人的话得到了不少义勇军军官的赞同。
“不错,你这的确是一个思路,但是你却没有考虑到另外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李满江智珠在握:“翻开你手上资料的第四页。你们可以看到,目前在义勇谷兵工厂里的管理人员名录和统计。你们数数看,包括枪械厂,火炮厂,冶炼厂,制(火)药厂,木器厂等分属部分在内,这些工厂把多少义勇军束缚在了里面?整整300多名经过了严格训练,最重要的是熟悉管理的军官种子被困在了狭小的山谷内。如果把他们释放出来,我甚至可以立刻以他们为骨干,再组建2000人的义勇军主力部队。而如果仅仅是把工厂迁移到山外,且不说耗时耗力,光是扩大规模后,所需要的足够多的生产管理人员,谁给我提供?难道你们愿意去工厂里当个工头?”李满江直指要害,一一点名,被点者纷纷摇头,表示不愿意去工厂,在过去的日子里,由于义勇军人力有限,所有的成员都有过产于工厂生产的经验,这种比军队生活更加单调的生活,绝对能够把人逼疯,虽然义勇军的军事制度也是脱胎与这种近代化的工厂管理,然而军队中的压抑至少可以通过战斗和杀戮来发泄,工厂中积累的下来的压抑,却是没有发泄渠道的。所以五年中,作为持续工作的一线工人,那些被俘虏的部落民们因为种种原因而自杀或者发狂砍杀别人而被击毙的甚至不下百人。而作为一线生产管理者的义勇军成员们,虽然过一段时间久能够得到轮换,被调入军队中参加战斗得以发泄情绪,但是只要有选择,他们依旧不愿意到工厂去当工头。
话说到这里,这些义勇军军官也基本理解了李满江的用意和初衷。因此反对声就此消失了。
当然,李满江内心里还有一个不可对人言的原因没有说出来: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80后青年自然见识或者听说过“公办国有”的企业的最终下场。不可否认,在最初的一段时间,这种方式可以有效聚集有限的力量集中起来干大事,要事,然而这种通过政治的强制力和建设一个强大xx主义国家的崇高理想支撑下的激情并不能够持久。经过了最初的显著成果之后,任何激情和理想都无法敌过无情的时间和永恒不变的利益,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些工厂企业沦为效率低下浪费资源的代言词。里面的责任,谁都有,而不是某些反思之中所说的仅仅是因为领导阶层的缘故,有个笑话很贴切的道出了里面的实际情形。
公办国有企业开会,往往是台下工人心里狂骂:“狗x的,都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吃喝玩乐,损公肥私把工厂败了。”而台上的领导也在信中狂骂:“狗x的,都是你们这些刁民工人,整天上班就是聊天打屁,连家里的衣服都要用厂里的水洗,焉能不败?”
李满江不愿见到不久之后的将来义勇军的兵工厂因为这样的原因最终破败,所以干脆提前在这种苗头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把它们卖掉,让商业化的竞争来保持活力吧。
讨论会刚刚结束,李满江还没有走出房间,门外的卫兵就送来一张字条,李满江打开后稍微验看了一下复杂的代表着某种意义的纹饰,然后才看了字条的内容,上面写着五个字:辽西南山贼。
看完之后,李满江的脸上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容。
第七章 利益纠葛
更新时间:2010-06-15
在与章渝发生冲突之后,心知已经彻底得罪了他背后所代表的晋商集团的傅山叉没有再在吉林城多加逗留,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心腹兼“爱人”马米宏和一些新招募的人手,匆匆的赶回蛟河城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虽然一直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而更加类似于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靠着关系吃饭的坐地户,但傅山叉对商战背后的尔虞我诈和和气生财背后掩盖的罪恶与血腥并不陌生。仅仅他自己,就不止一次借着图海的关系,收*差,对企图掺和到私盐生意中来分一杯羹的势力进行毫不留情的绞杀。
而作为吉林地区的一大地头蛇,他更是消息灵通之辈。特别是章渝作为晋商派驻在当地负责皮毛人参生意的掌柜,能够以并非八大皇商出身的身份进而在这块利润丰厚让所有人垂涎的蛋糕中分下一块来,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看他胖乎乎的圆脸上总是堆着笑容,可是傅山叉可知道,章渝至少和蛟河一代至少两股马贼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些马贼平时并不经常出来作案,而往往当章渝掌管的生意出现了竞争对手,或者有人试图打破当地已经形成的对生意范围划分的默契的时候,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就会出现,所过之处,车毁人亡,片甲不留。而事后不久,那些消失了的可怜行商们花费了不小代价收购来的好货,就会被顺着一个隐秘的渠道送到关内大城市的晋商店铺里待价而沽了。据小道消息说,这些马贼土匪出现的规律,往往和某些地区的官差衙役公干外出的时间有着某种程度的巧合,这其中的奥妙,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事实上,当初李满江在收复了张耀祖等人后所遇到的那一伙身份为官差,作风却实在与强盗马贼无异的押送工匠的清兵,就是其中一伙儿与章渝有着密切联系的势力。在这伙人在见财起意却实力不济反被李满江横扫导致覆灭之后没多久章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而随后张耀祖就出现了,还带着一批上好的货物来贩卖,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张耀祖所带的那伙子彪悍的雅库特人加上对张耀祖等人不明底细,他恐怕就要联系其他势力找机会把张耀祖他们干掉了。
还好张耀祖当时受到李满江的指示,并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毛皮和药材的生意上,不过是顺便而为,所以也没有斤斤计较,反而大方的让利,让章渝感觉到他们并不是新冒出来的抢饭吃的势力。同时后来的交易也十分的顺利,双方合作还算愉快,而章渝暗地里几次派人手去调查张耀祖等人的底细,都被随行的义勇军战士们发现,当做宵小蟊贼统统击毙后喂了野地里的豺狼,损失人手却没有得到更多有用信息的章渝这时候也明白这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势力不是好惹的,既然没有对生意造成影响,他也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几年下来,两方毫无冲突的愉快合作者,以至于至今李满江他们都没有发现章渝的另外一面。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虽然之前和章渝起冲突的时候,傅山叉毫不落于下风,甚至借着那个“南山大王”的名号压了章渝一头,但这并不代表傅山叉就真正的能够和章渝平起平坐,相抗衡了。
自从靠上了义勇军的势力,随着义勇军一次次的大胜,章渝和他身后的晋商们的行情也在看涨,雄厚的财力再加上在“官面”(指义勇军)上的潜势力,让吉林的“江湖”上有着一大堆人时刻准备着为章掌柜服务,从而搭上义勇军这条越来越大的船,再不济,混到晋商的商行里当个每月拿固定例银,是不是有搭上的护卫保镖,也远远比餐风宿露,整日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强太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传说中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生活,或许只存在于那些爱发梦想象的酸儒文人的笔下,又或者某些个实际知情的文人特意将统领一大票手下的头领们的生活偷梁换柱的写成了所有小喽啰的生活。根据江湖上故老相传的典故,所谓的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那最起码也是管着三五十个小喽啰的头目级别的人物,且也只有36人。天见可怜,若真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谁还愿意当什么狗屁好汉大侠?
晋商们出得起钱,也在“官府”中有足够的人脉可以把这些悍匪的案底消了成为“良民”,仅仅这两条,就足够让大票的人马争着为章大爷效劳了。
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在失去了靠山之后树倒猢狲散,已经只剩下马米宏一个心腹和一些无处可去的普通喽啰的傅山叉,怎么看也是无法和晋商们争的。即便是他抬出那个在辽西大名鼎鼎的“南山大王”来,也不过只能够让晋商感到头疼而已。虽然他的确和那个“南山大王”有过八拜之交,可是人家那是看在在宁古塔将军和各地上下官员军官都说的上话,自己手下也是几十号大汉支使着,家里十几万了银子打着底子的傅老大的面子上,而不是看在一个失去了靠山,只有剩下一个心腹,坐吃山空徒有一些财产的傅山叉的面子的。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江湖义气,那也是比不过白晃晃的雪花银来的实在的。这个八拜之交的义兄弟究竟能不能好使,傅山叉自己心里也没有数。
然而,形势却又逼迫他不得不和晋商们站在对立面。或许枪械修理工坊对于晋商来说只是一个阶梯和与义勇军密切合作的象征,所能赚的那点钱对财大气粗的晋商们来说还不看在眼里。毕竟,虽然他们不是八大皇商那样家家身价数百万两白银,十二家晋商联盟的成员每个拿出三五十万,虽然吃力一些,却也不是无法办到的事情。对于傅山叉来说,枪械修理工坊所代表的,除了阶梯和象征之外,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由于之前傅山叉果断的巴结张耀祖,得以将马米宏派到李客舟的骑兵队中与他们共同战斗。一番合作下来,义勇军的火器运用以及个个拼命敢死的气概固然让马米宏大开眼界,马米宏的一身狠辣实用的功夫也让骑兵们十分佩服,李客舟甚至不止一次表示愿意拜马米宏为师学习他的功夫,当然老于江湖的傅山叉立刻代替马米宏表示拜师就免了,想学什么功夫,马米宏绝对不会藏私。再加上生擒安珠护那一晚的偷营战斗,在漆黑的夜晚,为了一个不能确定是否有效地计划而向着未知的百倍于己的清军大营进攻,不知不觉中,李客舟竟然和马米宏结下了不浅的战斗友谊(当然是纯洁的,不是傅山叉和马米宏那种,据说通常两者非常忠诚,不会轻易“移情别恋”的)。得益于这层关系,傅山叉从李客舟那里得到了许多并不违反义勇军纪律和制度,同时在李客舟看来习以为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内情。
有些行当,真的要懂行的人才能明白里面的价值。就像不了解的人无法想明白甚至根本无法想象到,90年代的游戏机室一块钱三个甚至四个五个铜板也能月入上万一样,当傅山叉从李客舟那里得知,一支义勇军军队所装备的标准合格的火枪成本不会超过5两银子,而在山区的售价可以高达十五两以上且还因为义勇军为了保持军队的需求而限制供应导致一枪难求,当然义勇军对如此犀利的火气竟然就这样直接当成一根针一匹布一样出售给需要的人同样让傅山叉愕然。并且这个成本还是因为义勇军基地在山区中而导致原料等运输成本极高导致的。私底下,傅山叉算了一下,如果能够达到义勇军的水平,同时选择一个交通便利,靠近原料产地的地方建立工厂,仅仅通过修理破旧的淘汰枪支和用零件自行组装枪支出售,他能够从中获得的利润的数额就让傅山叉足足发呆了半天。
“这是一个机会,绝佳的机会。”傅山叉这样对马米宏说。
“当资本有300%的利润时,他就敢于冒险践踏一切人间的法律。”傅山叉就是这样做的。
当傅山叉彻底的和晋商撕破脸皮之后,选择了尽快赶回蛟河城,那里才是他的根基所在。在那里不仅有他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所在——虽然因为失势而丢失了,不过这次他攀上了义勇军的线,以他的能力重拾起来不是难事,除此之外,刚刚因为作战有功被提拔晋升为蛟河城镇守的李客舟也是如今他最直接的最大的依仗,手上握着军队的李客舟可以说是蛟河地区的土霸王,在他的庇护下,完全可以保证傅山叉不至于被晋商的反扑给扼杀。同时,作为资深的义勇军老兵出身的李客舟,也更加熟悉与工坊相关的一切。有他的指点,傅山叉必然能够更快更好的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工坊。
在回程的路上,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晋商指使的肉体抹杀举动,傅山叉干脆通过张耀祖的路子,坐上了一艘从吉林到蛟河的水师兵船——自从萨布素失败之后,吉林水师也随之被义勇军收编了。正是由于他这样谨慎的举动,才避免随后章渝传出来的诛杀赏格吸引来的亡命徒的追杀,在这个时节上,再亡命的亡命徒也不敢袭击属于义勇军的水师兵船。
随后,回到蛟河城的傅山叉一方面大撒钱财,招募工匠,一方面在李客舟的帮助下,通过张耀祖的介绍,多次接触相关工厂的负责人,一些沉重丑陋的机械,逐渐从长白山区的峡谷中被分解成零件运送到了山外。
(手)工业建设,拉开了帷幕。
第八章 萧白朗的刁难
更新时间:2010-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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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客舟那里,傅山叉了解到了一个与他想象和见识中不尽相同的关于器具制造的体系。他即将要建立的修理工坊,与其说是工坊(作坊),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手工工场。
从15世纪开始,这种工场已经逐渐在欧洲开始发展起来了,最初是在意大利的一系列商业城邦,其中又以纺织业发达的佛罗伦萨为代表,与过去的纯粹的手工作坊不同的是,手工工场开始有了初步的分工,同时依靠着从古代积累下来的简单的机械方面的成就,一些水力机械开始被运用于某些需要大量人力的枯燥简单的工序中去。比如说水力锻造,研磨等。早期的机器简单而粗糙,依靠着风力或者是水力,也只能完成一些非常简单的却需要纯粹的力量的事情。
随后在文艺复兴之中,欧洲人迎来了一个穿越者式的大师级人物,列奥纳多?达?芬奇。在这个以绘画大师的身份而被人广为熟悉的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大师死后遗留下的草图手稿中,当时人们发现了许多无法看懂的发明或者说是构想,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能够看懂的,被运用到了实际的生产之中的奇思妙想。后世的人们则惊讶的在他的手稿中发现诸如直升机,坦克,机关枪等等对于当时的那种科学水平下,不啻于猴子对外星人生活的勾勒的成果。因此他一度被怀疑是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
中国在经过了元末的战乱之后,一度曾经在这些方面落后于欧洲同时期的水平,随后随着西学东渐的影响以及明代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需求,手工工场也同样在江浙一带兴起。甚至到了明末最后的繁荣时,江浙一带一度出现有织机上千台的巨型制丝工场。对水力机械的运用也曾经被记录在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之中。
随后明末大乱,满清入主中原,华夏文明出现了惊人的倒退,这种手工工场的组织形式,再次成为了闻所未闻的新奇事件。
所以,如今的整个东亚,能够直接组建一个手工工场的,差不多也就只有义勇军这独一份了,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隔着海的小岛日本,虽然在入侵朝鲜被明朝击败后,几乎统一了整个日本的猴子丰臣秀吉后没有后代,作为继承人的侄子敌不过老乌龟德川,最终进入了闭关锁国的德川幕府时代,但日本国内部的兰学(兰指荷兰,代指西学)虽然转入地下却一直没有中断传承,为两百年后的明治维新留下的火种,所以在日本岛上,也许还有一些相关的技术存在。
不过,义勇军所拥有的却是结合了标准化思想的半工业化工厂,相比之下又要先进许多,因此说独一份也是差不多的。
经过几年的不断发展延伸,军工制造在李满江的前瞻性指导下已经发展出了一套完整的体系,既然傅山叉得到了李满江的许可,这时候就能省下大量的积累而直接进入近代化的生产方式中了。
这是傅山叉得天独厚的优势。
相较于晋商自成一个完善的利益体系不同,傅山叉的“船”更小,也更容易掉头。他不是(或者说不再是)体系的受益者,反而因为体系而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失,同时他又没有太多的思想和传统方面的约束,作为一个游走在“江湖”边缘的人物,他也不缺乏孤注一掷的冒险气概,算起来,他其实比较类似早期的欧洲冒险家,这些由破产商人,落魄贵族组成的团体,心中怀着对财富的火热的渴望,犯下了无数的滔天罪行,却也为白种人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所以,当晋商们还在顾忌着李满江和义勇军内可能的既得利益团体而不太敢把触手伸到义勇军已有的军工制造体系中来吸取经验,技术,只是通过自己的渠道从别的地方招募一些能工巧匠按照传统的作坊式铁匠铺的想法来组建修理工坊的时候,傅山叉已经攀附着花了不小代价巴结上的张耀祖,李客舟等人的关系网,花了高价从义勇谷里买来了一些被淘汰的或者即将被淘汰的旧设备,运出山来选择合适的地方筹建工场了。
不过这中间,傅山叉也遇到了一个麻烦,一个他曾经不小心得罪过的关键性的人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萧白朗。
好五年前那个瘦弱仿佛小姑娘一样的少年不一样,自从被雄鹿部长老当成礼物一样送给了李满江之后,他就脱离了那种忍饥挨饿吃不饱饭的生活。几年下来发育得飞快,竟然从矮小得被认为只有12,3岁的小个子,迅速的长成了和李满江差不多高的大汉。
不过,相较于身体上的成长,更为显著的是他在学习方面取得成就。
当他被送给李满江的时候,正好处于十几岁,这是学习的黄金年龄。加上他本身受到家学铁匠传统的熏陶,不久之后他就在工科制造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而他自己也争气,由于曾经经历过的苦难,同时却也因为山区原始的生活环境的相对简单和单纯,萧白朗并没有沾染上太多的恶习(有的少年虽然也是饱受磨难,却也不知不觉中被磨难他的社会所同化,沾染了许多恶习,最后成为扶不上墙的阿斗),同时他也深深的明白眼前机会的来之不易,他努力认真的抓住一切机会认真的学习。很快他就把李满江不多的相关知识榨得一干二净,同时又从其他的工匠那里学到了各种各种的经验。最后他竟然成为了义勇军中掌握了最多的技术的大匠师。
所谓大匠师,其实就是欧洲人所称的工程师。
这样的大匠师,在义勇军的整个军工系统近千人名工人和技师之中不过寥寥几人。萧白朗就是其中最好的一个。
然而,不幸的是,傅山叉曾经得罪过萧白朗。
五年前的蛟河城,喝醉了的傅山叉看萧白朗瘦弱苗条,端的像个娈童苗子,于是出言调戏,甚至动手动脚。虽然最终因为张耀祖的维护而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不过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奇耻大辱了。再加上之后张耀祖为了不得罪当时在蛟河地区十分有权势和影响力的傅山叉,而强压着萧白朗勉强喝了傅山叉的“赔罪酒”,使得萧白朗心中根本没有真正的原谅傅山叉。特别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萧白朗也搞清楚了什么是龙阳之好,什么叫做断袖分桃,每每想起来都让他心中作呕。
从那之后,萧白朗一直窝在义勇谷的山沟里专研机械和制造的奥妙,极少出山走动,随着他的技术越来越好,他在军工系统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于是他开始参与到了生产管理之中去。
或许是因为年少时受到的异族人的欺压在心中留下的阴影,当他参与到了生产管理中去,手下全是沦为的义勇军俘虏而被发配到工厂里做苦役赎罪的山林部落的被征服者激发了他心中的某种情绪,萧白朗看待种族问题的观点十分偏激。平日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没事巡查生产车间,提着根鞭子见到偷懒甚至是笨手笨脚的新手就会不问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脑的一阵鞭子抽打上去,一遍抽还要一遍骂:“该死的鞑子,下贱坯子。”倘若有看不过眼的管理人员相劝,他就会骂人:“你为什么帮他,他是鞑子,下贱种,活该受苦的货。出了二鞑子,谁也不会同情他。你是二鞑子吗?”他这样一说自然就没有人再帮忙了。
据说,他还有个恶趣味,每当他的鞭子抽过了一定数量的人之后,就会抛弃不用,而是把鞭子扔到谷中的小溪中去,久而久之,这些鞭子积累下来,竟让一度把小溪阻隔得断流了。一时被义勇军中传为奇谈,人称投鞭断流。
当然别的人看在他技术高超,颇得李满江和张耀祖看重于照顾的份上,也不愿意和他多计较,久而久之,也让他养成了这个特别的脾气。
当这次,失势之后试图通过他的管辖范围重新崛起的傅山叉找上门来的时候,这种曾经的狠狠得罪过他,且属于那种依附于外族人权势的被他归纳为二鞑子范畴的人,怎么可能从他那里讨得好去。
被傅山叉派去购买设备,顺便聘请技术工人的马米宏更是曾经殴打过他的帮凶之一,当时就被萧白朗叫过维持工厂秩序的护卫士兵给赶了出去,若不是因为购买旧机器是张耀祖亲自过问,且傅山叉已经全额付款,说不得萧白朗还要从中作梗。饶是如此,他也没打算让傅山叉好过,通过自己的权利把厂里技术最差的几个新晋成为技师的年轻人当做技术指导给随着设备派了过去指导安装。
这些新晋的技师都是那些李满江特选的身家清白,老实肯干,且不是愚笨不可教的年轻人经过一年多辛苦的学徒学习期之后才转职为技师的,虽然经过了一年多的填鸭教育和大量的实践,但是他们毕竟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独立的进行一项系统性的机械组装工作。
果然不出萧白朗所料,没多久就传回来消息,设备安装,出了问题。
傅山叉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选择一处交通便利同时又处于山区边缘,既可以方便的引用水能驱动机器,又可以不受恶劣的交通条件影响的地方兴建起的工场,在安装好不容易运送过来的设备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缺乏经验的几个青年技师没有辜负萧白朗的殷切希望,如愿以偿的把重装调试运行的工作给搞砸了。
这些机器虽然是义勇军淘汰的旧货,却在一些关键部位照样运用了不少先进的技术,这些青年技师处理下日常运行中的修理问题或许还算得心应手,要完成这样的安装并实现运行,却显得有力不逮了。
技师们的求援要求很快传到了萧白朗的那里,然而他拿起来其中一个领头技师的认真撰写的在工程中遇到的疑难问题的描述带着愉快的心情仔细阅读完之后,就往办公桌的抽屉里一扔,然后不再搭理了。
奉命来送信求援的那个义勇军战士一愣,不由资源的问道:“大工,就这样啊?”
萧白朗冷笑一声:“不这样还要怎样?”
那战士被萧白朗气人的话呛住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傅老板那里还等着你的回信呢!”这当信使的战士自然是得了傅山叉好处的,因此少不得要多尽力多说几句。
“哼,傅老板。你回去告诉那个二鞑子,最近工场生产繁忙,本大工忙得不可开交,等忙完了再去。”说完也不再理他,从桌上拿起鞭子,去车间找茬抽人去了。
第九章 萧白朗的“旧情人”
更新时间:2010-06-17
起初,傅山叉还没明白过来,以为是自己对几个技师的招待没有能够让他们满意,因此被他们故意刁难懈怠,使得机器无法顺利安装投入使用。这种事情他见过不止一次,有句话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在满清统治下,承担着大量实际工作,掌握着整个基层政府真正运作的吏员们却没什么地位。有文化的书吏稍微好些,薪资虽然低,但是至少还是良民,至于什么衙役,皂吏之类的办事人员,干脆就被打入了贱籍。所谓贱籍,干脆就成了跟妓女,戏子一样等级,不但没有任何在仕途上上升的希望,同时也无法参加科举考试,最过分的,在公开买*位的清代,这些人拿着钱都不准许捐官。如此一来,也就难怪清代的衙役差班们个个穷凶极恶,坏事做尽。而几乎清代稍微上规模的起义,原本应该去积极镇压他们的官府里,却有不少衙役,书吏参与在其中。
傅山叉老于江湖,自然对这些门道很清楚,从他的思维出发,他认为这些技师既然属于工匠,自然也是地位极低下的,通常这些人一逮着机会就拼命地吃拿卡要。他这次的事业是容不得一点失败的,因此他对每个义勇军的人员都是厚加招待,钱财美女轮番上阵,让许多在山区苦闷了好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些阵仗的人都不由得大开眼界。
不过,傅山叉却没有想到,虽然阎王过了,小鬼也没纠缠,他却忘了一个关键人物:判官。直到他再次带着厚礼找上几个技师的时候,这几个本质还算纯良的青年自己都不好意思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再接受人家的殷切招待了,因此他们道破了天机:“傅老板,你,是不是和我们工厂的大工萧白朗有点什么误会呀?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把我们几个没什么经验的生手派过来,且还没有对关键的技术问题做出任何交代和指点。”
直到这时候,傅山叉才幡然醒悟,想起来好几年前曾经得罪过的萧白朗来。
这也怪不得他,任是谁,也不会记得五年前醉酒之后无意得罪的一个瘦小的全无威胁的少年,特别是在已经喝过了赔罪酒的情况下。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五年前意气风发的蛟河傅老大,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五年之后,他的前途和命运就被一个年纪小了他三分之一还多的人掌握在了手里。
然而事到如今,即便再怎么困难,已经投入了大量心血和金钱的傅山叉又怎么会允许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呢!
当然,如今是义勇军的天下,所以傅山叉首先否定了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肉体消灭这个障碍的想法。这种方式原本是最直接和有效,曾经在上下几千年的中外历史中被广泛运用,甚至到了“文明开化”时代的美国,19世纪中后期西部发现大量矿产之后,财团们也热衷于通过这样的手段来从小农场主手中获得他们的土地修建铁路(这种方式一度非常非常普遍,引起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到后来,除非是特殊地形上的必经之地,财团通常就在把铁路在相邻的地方通过,每天轰鸣的蒸汽机车从房子旁边经过,没几天人就会发疯。再后来,当所有农场主都欠着财团下属银行的贷款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拆迁问题,美利坚共和国终于引来了美国老太太让高速公路改道的神话时代)
既然不能来武的,就只能来文的。
人生在世,除了个别人之外,无非酒色财气。这一点,在傅山叉多年的江湖经验中,已经得到了实践的无数次检验,其属于真理范畴。
根据傅山叉与李客舟和张耀祖接触的经验来看,义勇军之中,至少中高层,对于金钱的渴望并不算强烈。特别是像李客舟这样的比较纯粹的军人,在义勇军之中不算少数。历年义勇军的各种决策,最终都可以给参与到其中的军人们带来不菲的利益。再加上李满江坚持不断的新思想的洗涤,让这些年轻的义勇军战士们心中有着崇高却并非不可实现的理想,理想和利益的结合,才能够打造出一个严密的不会轻易的动摇的组织。几年下来,义勇军老兵中几乎个个都有着不菲的身家,从低层到高层,少则几百两,多则数千两。至于李满江的财产究竟有多少,仅看那些无论从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属于李满江的东亚最大规模的军工厂就知道了。而同时,由于李满江刻意保持着义勇军相对单纯的生活环境,在保证物质生活丰富的基础上,义勇军过着的是一种类似于配给制度的“战时共产主义”生活,所以对不少年轻的义勇军人来说,金钱的概念对于他们的影响并不算非常深刻。也就是说,如果给他们送金银,数量少了他们看不在眼里,数量多了送礼的人自己却承受不了也不愿意花费。送奇巧的奢侈物,在李满江向平行时空的21世纪生活水平靠拢的理念指导下,义勇军的生活水准在一定程度上是处于这个世界的中上水平,因此同样无法引起过多的兴趣。
从傅山叉了解到的萧白朗的情况来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的青年人显然并不缺少钱财与权力,而且他出身山野部落,然而直接加入到义勇军一路扶摇直上,傅山叉甚至怀疑,如果自己送给他大笔财物,萧白朗或许对此有没有明确的概念都不好说。
像他这样的情况,正属于年少得志,意气风发的类型。这样的人,最容易意气用事,可能为了一点面子就闹得头破血流。所以,这样的人是最容易结交,也最难结交的。
最容易结交,是指如果摸对了他的脾气,那么心思并不复杂的少年人很容易把你引为知己,对你推心置腹,为了“义气”敢做出许多人不敢去做的离谱之事。
而同时,这样的人也是最不容易结交的。他们不会太掩饰自己的情感,爱憎分明。如果不小心得罪他们,也就很可能被意气用事的青年人不顾利益得失的进行打压和报复。
棘手的是,傅山叉恰恰不巧,正好曾经狠狠得罪过萧白朗。而稍微能让傅山叉得到一点安慰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5年。俗话说:少年不记隔夜仇。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爱恨情仇,五年的时间,甚至足够子女忘记死去的亲生父母的模样了。如果没有持续性的利益纠葛,天大的仇恨都有可能在某些利益的驱使下被抛弃到一边去。(如果血海深仇就可以掩盖这一切,孔有德也不会叛偷到杀了他全族上下几十口人的后金了。翻开水浒这本由明代文人写的书,看看那些被迫上梁山的“好汉”们,说明即便是文人们,也是多少在潜意识中认为这是合理的)这算是留给了傅山叉一线生机。
对傅山叉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肯定就会尽一切的努力来达成目的。于是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起萧白朗的嗜好来。
结果是一无所获。李客舟说,萧白朗由于年少得志,脾气古怪,自持技艺高超,是义勇军中技术最高的大匠师,所以有些恃才傲物。因此除了李满江和军工制造系统那一群吃技术饭专心搞生产的工匠(工科宅男。。。。。。)们,不少义勇军军官都不太待见他。不过总司令李满江倒是对他颇为欣赏,似乎把他当做子侄被来看待,这更让其他的义勇军们不高兴。这其中自然包括了李客舟,所以他们之间,除了公事上的往来,还真没有交道。不过这也很正常。义勇谷里包括义勇军人和其他的工匠,奴隶工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乎有2000人,即便是按照美国人的《独立宣言》里的people的概念,拥有从义勇军的发展和各种对外掠夺征服行动中获得收益的权利的人,也超过了1500。(注:独立宣言中所说的people,是指当时北美十三州殖民地上,拥有一定数量的财产,拥有选举权的人,这个概念把广大的黑人排斥在外,同时被排斥在外的是贫困的白人百姓,所谓的天赋人权,从来都是一个有条件的概念。)这差不多相当于21世纪一个普通中学一个年级的人数,总会有一些人不是那么的受欢迎的。相信各位读者大人,也不会个个都认识并与自己当初读书时整个年级的所有人吧?
无奈之下,傅山叉只得亲自写信给张耀祖,请求他的帮助。
张耀祖回信表示:虽然萧白朗由于自己一向对他友善而对他比较尊敬,但是这种交情也仅仅限于此。在这个问题上,他身为义勇军的副司令(这个头衔几乎没有人提及),此时也不好做的过于偏袒你傅山叉,毕竟还要从大局出发,照顾晋商们的情绪嘛。所以这个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来解决。不过,根据他的印象,似乎几年前萧白朗还曾经和一个叫做翠柳的女子有过露水姻缘。这事儿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曾经被大家传为笑谈。起初萧白朗还十分尴尬,每次拿这事儿开玩笑,都会脸红脖子粗的发怒。然而时间一久,他习惯了之后,反而不再害羞了,偶尔被提及起来,他反而还要做回忆状的描述一下翠柳的万种风情,让玩笑不攻自破。或许傅山叉你可以从中想点什么对策也说不定。
即便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这时候傅山叉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
他仔细回忆一番,想起了这个翠柳原来就是蛟河城里的天香楼的红牌姑娘。于是他立刻找上门去,找到了翠柳。
这时候,翠柳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头牌姑娘了,妓家这个行当的职业生命是如此之短,五年时间,年近三十的翠柳现在已经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摇身一变成为了天香楼的老板,手下管着数十来姑娘依靠着别的女性的身体来给自己赚取利润。
义勇军占领蛟河城之后,天香楼曾经一度关门大吉,以避免可能的的兵灾。随后义勇军在蛟河城里专门只打击与清廷官员有着过深纠葛的富商,虽然并没有打击到天香楼前老板身上,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毕竟在满清通知下,只要做生意做得红火的,哪有可能不与官府有着各种各样的利益纠缠。于是他干脆把天香楼三钱不值两文的卖给了胆大的当时作为老、鸨之一的翠柳。然而,义勇军终究与别的农民起义造反不同,这场风波直到平息也没有波及到其他正当经营的守法商户身上(这个行当在古代是正当但不正经的),并且托义勇军那些血气旺盛,钱袋鼓鼓的大兵们的服气,天香楼的生意还再上了一个台阶。
傅山叉很容易就知找到了翠柳。傅山叉重新搭上了义勇军的线的消息,这时候已经传开了,毕竟这种消息并不需要保密,甚至流传约光,对傅山叉就越有好处。因此,翠柳对这个即将抖起来的傅大爷也不敢怠慢,立刻就与傅山叉进行了会面。
当得知了傅山叉的来意之后,翠柳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毕竟对于这门生意来说,本来就容易沾染是非。因此从来少不得与黑白两道打交道,当得知几年前的一个恩客竟然已经在义勇军中占据了不低的位置(傅山叉自然是把萧白朗差不多成了义勇军中仅次于李满江,比起张耀祖来也一点不差的高层了),她自然不会介意借着这个机会与风头正劲的义勇军线了。唯一让她担心的,是那位萧大爷,到底还认不认得她呢?
第十章 旧情人见面所引发的灾难
更新时间:2010-06-18
这日,临近中午。刚刚巡视完工厂,又借机狠狠抽了几个索伦人的萧白朗把达到了标准的鞭子扔到溪流中,这才满意的回到办公室,拿出一叠资料仔细的研究起来。这时候还没有到中午下班的时间,萧白朗以身作则,也并没有提前溜号,正好借着这点时间把几个没有研究透彻的机械问题再仔细看一看,想一想。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萧白朗满脸不耐的说,作为一个保持了旺盛的求知欲的高级管理人员,他是非常讨厌在学习的时候被打扰的。
进来的是工厂的门房,他的表现有些拘谨,显然很少与这个在厂区里出名的脾气不好的萧大工打交道,进来之后连忙行礼,眼见萧白朗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的看着他桌上的图纸,一时间有些尴尬,好一会儿都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萧白朗边看图纸边等着他说话,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他却没有想到,这个门房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工作,原本紧张的心情这会儿更是憋着呼吸尽量压低喘气声,生怕打扰到萧大工,被他用那闻名遐迩的鞭子狠抽一顿。
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手足无措的门房,语气不愉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这门房原本还在那里暗自懊悔,心想着:我怎么就被人三言两语给忽悠住了,来干这个倒霉差事呢?这时候萧白朗忽然开口发问,把他吓了一条,随即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萧,萧大工。厂门外有人想求见您。”
萧白朗眉头一皱,看的这门房心惊肉跳,果然,他更是不高兴了:“什么?就是这个事你也来烦我。上次不就交代过了吗?凡是山外面来的人,一律不见。”
门房:“可是,可是来的是……”
萧白朗愈发不高兴了:“可是什么可是。唉,我说你们门房护卫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专门打的招呼就被你们当了耳边风?是不是非要我通过总办发个公文来才能让你们好好恪尽职守啊?行了,就这样吧。”
这门房到这时候,心已经是凉透了。听见萧白朗说的如此不客气,言语间更是隐隐指向了门房保卫这边工作不尽职上了,更是大为惶恐,心想恐怕这下要丢了饭碗了。于是把心一横,反正已经得罪了,我也不能倒霉得不明不白,横竖要搏一搏。
他不再顾忌,直接说道:“萧大工,门口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那个自称翠柳,说是您的旧识。”
“翠柳?!!”这下轮到萧白朗瞠目结舌了。
翠柳这个名字他当然不会忘记,男人是很难忘记自己的一个女人的,特别是萧白朗这样的工科宅男,自从五年前从蛟河城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别的女人,自然更是能够让他不时的午夜梦回,梦到翠柳的丰乳肥,臀,梦见她细腻如同丝绸一样的皮肤,梦见她那有力而纤细得如同水蛇一样的小蛮腰,醒来之后,凉风吹来,两,腿之间冰凉一片。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曾经对此感到非常的羞怯和耻辱,毕竟他早年失怙,再加上在即便到了21世纪,中国人的性启蒙教育依然严重滞后,他因为营养不良和繁重的体力劳动而被滞后的生理发育在义勇军好吃好喝的调理下重新弥补起来而带来的变化,让这个实际上还是一个孩子的青年不知所措进而感到难以启齿的耻辱也是正常的。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智逐渐成熟,义勇军中除了单纯的少年人之外也依然有着不少成年人,这些人在工厂单调而枯燥的阳盛阴衰的环境中,更是饥渴难耐,各种下流露骨的话题都不时被提及。耳濡目染之下,他也逐渐对此习惯起来,每每有人拿他的第一次开玩笑的时候,他都会装模作样的回味一番以作回击。当然在内心里,他也难免会被自己的话语勾起那个朦胧而美妙的夜晚的回忆。
所以,翠柳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如此的深刻,他怎么会遗忘呢?
那门房果然赌对了。
听到翠柳的名字之后,萧白朗迟疑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想着什么,挥挥手对他说:“算了,这次算是我错怪你了,你去把他们放进来吧。”
犹豫了一下,萧白朗对已经转身正要走出门房说:“回头你让你们队长给你这个月的考评打优,奖金加倍,就说是我说的。”他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那门房得以逃脱一劫已经是十分庆幸,听到萧白朗如此说,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狂喜。萧白朗摆摆手制止了他还想啰嗦下去的感谢话,让他下去办事了。
过了一会儿,一行七八人被那个门房带到了萧白朗的办公室。随后他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接下来无论是实木事情,都不是他一个看门的能够参合得起的,特别是这一行人中女眷不少,相比还有可能涉及到领导的私生活方面,这就更容易犯忌讳了,所以他索性连端茶送水的都不干,佯作忘记了直接转身就走了。萧白朗看在眼里,心中暗许。他自然不愿意这个事情被传扬出去。原本还打算吩咐一下,没想到这门子这么识趣,让他决定改天有空闲的时候一定要问问名字,有机会可以提拔重用一下。
萧白朗坐在他占据了很大空间的红漆办公桌后面,神色略微有些焦急和不安,当一行人终于走进萧白朗办公室,他的眼睛立刻就开始在一群人中巡视,试图找出他映像中的那个翠柳。
然后他发现他花了眼。
一群七八个人中,除了他映像中下流猥琐的基佬傅山叉和他的小受帮凶马米宏之外,竟然全都是女的。
其中年纪大一些,看上去约莫30岁不到,27,8岁模样的熟,女,身段婀娜,丰腴有加显得成熟美艳,多了一些半老徐娘的风韵,而另外几个年轻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一个个也是皮肤白皙,较小玲珑,五官倒显得精致秀美。
五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的记忆来说,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浓妆艳抹的妓女显然已经不太可能记住样貌了,即便是萧白朗也无法准确的回忆起翠柳的样子,只是在五年的时间中,多次的梦里通过萧白朗自己的审美观和对女性的偏好的改造,翠柳已经从一般意义上的陪伴他度过了初夜的女人,变成他心中的女性最美好一面的象征。现在这一群莺莺燕燕站在这办公室中,然他眼花缭乱,分辨不清了。
翠柳显然无法明了萧白朗心中的那点心里变化,不过她到这里来的目的,除了贪图傅山叉给他许诺的那些钱财之外,更是想通过这一次搭上萧白朗的线,从此在义勇军中找个靠山,眼见场面一时有些沉闷,她还以为萧白朗和一些满清官员一样,装的矜持,于是樱唇微张,“嘻嘻”一阵娇笑,笑得许久没有真正碰过女人的萧白朗一阵心驰神冶。
果然是妓家手段,未语先笑,翠柳见萧白朗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于是娇声道:“自从蛟河一别,已经是数年不见。奴家每每念及萧公子的好,都不由得自怜自艾,只恨自己出身卑贱,不能长侍于公子左右。哎,就是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天象楼上的翠柳呢?(写道这里我差点呕了“皇上,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呕!)”
一番话说的是一字三叹,声声娇,吟,忽快忽慢,仿佛一首荡气回肠的柳三变的艳词,让人一听之下,就不得不凭空生出几分怜爱来。果然不愧为曾经的天香楼红牌。
纵然萧白朗这五年来如何的成长,在男女情感上,他终究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经验的宅男式的人物,被这个着(zhuo)为成熟妖艳的翠柳一说,他顿时就被迷的晕头转向了。
“怎么不记得!我,我是日夜想念,只是,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机会去看望你而已。”萧白朗就差没跳起来拍着胸脯指天发誓了。
随后两人在翠柳有意无意的引导着话头中,又是一阵打情骂俏的叙旧,简直视在场的其他人如无物。
不过傅山叉自然是一点也不介意了,两人说的越开心,越肉麻,他也越高兴,这意味着他的事情的成功机会又大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萧白朗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工厂里的办公室,而不是天香楼的上房里。于是他略带尴尬的看了看傅山叉等人。
翠柳来之前早得了傅山叉的机宜,这时候继续无视傅山叉,也不给萧白朗介绍,反而指着那四个正是青春动人的二八佳人道:“公子,这可是奴家特意给你挑选的四个婢女,都是朝鲜棒子(棒子在明清时期,一指朝鲜国派到中原王朝的使节的仆役,一则指其国内妇女与别人斯通被发现后,会被抓起来作为官妓,生的孩子就是“棒子”),最会伺候人。奴家即便远在蛟河,都听说这山里生活清苦,连个伺候穿衣洗脸的伺候人都没有,甚是心痛。因此特意托了傅老板从朝鲜国买来的,这可是奴家的一片心意,公子你可千万不能推辞哟。”
这时候,以萧白朗的智商,自然能够明白,这四个婢女和翠柳自然都是傅山叉费尽心机找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不过傅山叉十分识趣的自始自终都没有提过这个问题,更是只言片语都没有涉及到他们曾经的那点恩怨。这样就从最大的程度上满足了萧白朗的好胜心和面子。让他也颇感满意。
于是他对这四个婢女不置可否,反而主动和傅山叉说话:“傅老板的那个工坊筹建得如何了?”
傅山叉小心的说道:“一切还算顺利,只是稍微有些慢了而已。”
萧白朗“恩”了一声,说道:“那几个愣头青,拍他们去是给傅老板干活的,居然也拖拖拉拉,回头我就写封信给傅老板你带去,也好敦促他们尽快完工,可不要耽误了傅老板的大事才好。”
傅山叉高兴道:“如此就麻烦萧大工了。”
萧白朗这时才指着那几个朝鲜棒子说:“听说这几个朝鲜棒子是傅老板帮忙买来的?”
傅山叉点头称是。
萧白朗继续说道:“傅老板费心了。不过这些婢女啊,我却不能留下。翠柳你也别劝我,这可是我们义勇军的铁的纪律。”萧白朗用手势打断了翠柳就要脱口而出的劝解的话。
“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倒是傅老板,你在本地手眼通天,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在朝鲜多买点人手回来。”
傅山叉有些奇怪,却立刻应承了下来:“这自然没有问题,却不知道萧大工您需要多少?”
“男女不限,青壮即可。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啊!傅老板其实你也可以顺便买一批。朝鲜人虽然懦弱,却有一点好处,特别听话,也能吃苦,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同时还没有那么蠢,是工厂工人的最佳人选了。你可不知道,我已经受够了这群蠢如猪的山里人了。教什么都学不会,搞得废品率极高。我拿着鞭子抽都没用。真是气死我了。”
……
从工厂里出来,傅山叉一路上都在默默的想着萧白朗的话,从他的话里,他看了一个巨大的商机,当然风险也是不小的,不过这个年月,做什么又没有风险呢?
萧白朗的一席话,最后竟然成为了朝鲜国的一场灾难的开始。
第十一章 南山大王
更新时间:2010-06-19
今天有点急事,码完之后没有时间检查,如果有错字大家请包涵,等我忙完回来再修改。
辽西多山,特别是锦州府境内更是山势连绵,跨越了锦州和蒙古地界,以从大凌河两岸的医巫闾山为起点,向西一直到松岭,黑山。往北延伸到努鲁儿虎山,七老图山等直隶省境内。这绵延几百里的大山之中,土地贫瘠,山势崎岖,山路蜿蜒,却又偏偏是联通辽东,漠南蒙古,直隶京师的必经之路。蒙古的骏马,皮毛,辽东关外的人参貂皮,东珠,关内的盐茶,粮食,铁器等等,许多都是从这些山峦之间的小道来往进出的。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历来这些地区都是山贼土匪群起之处,绵延的大山让官兵难以发挥人数优势来进行围剿,而且虽然这些大山贫瘠,但是依旧生活着为数不少的山民猎户甚至包括在山间谷地耕种的农夫,困苦的生活让人很难变得善良,正是:暖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因此,即便官兵通过种种手段真的剿灭了一伙山贼,很快就会有另外一股人来填补他们的空白。久而久之,连官府也刻意的将这个角落忘记,让人们只能从一些地方史料的只言片语中窥视到一点端倪。
在这种环境下,一些地方的山贼更是代代相传,成为了一种可以长久继承下去的事业,不少匪号可以追溯到上百年前去,极少数甚至能够追溯到明初。
然而在山贼土匪的这个十分讲究资历的圈子里,辽西的医巫闾山的南山上,却盘踞着一股从立杆子开始不过三代首领,3,40年历史的杆子。这群人人数不多,大概也就三二百号人马,然而厮杀起来,个个敢死,人人争先。从建立之初,就在辽东众多杆子中间打下了好大的名头,并最终在医巫闾山南山头上,安顿了下来。
医巫闾山山下就是东面是辽河平原,西面和南面是大凌河平原,这样的地势,自然谈不上十分的险峻,然而这一支山贼能够在此地立足下来,多次成功打破清军的围剿,并且成名杆子所做的劫掠州府,阻隔商路收取保护费等行当,一个没少,自然不是等闲。
在锦州府,南山贼的名字,或许谈不上能够说出来让小儿止啼,却也能让任何一个懂事的人谈之变色。
南山贼,就是这支山贼的匪号。
当然,这是外面的人对他们的称呼,在山贼圈子里,人人提到医巫闾来的好汉,都得伸出大拇指敬称一声:“原来竟然是南山大王的部下,失敬失敬。”
这支山贼,因为其代代首领都自称南山大王,而被称为南山贼。南山大王的位置只在一家人内部传承。如今这一代的南山大王,姓张承,名志。已经是第三任南山大王了。
他的哥哥,张承明,是第二代南山大王。而兄弟俩的父亲,第一代南山大王,就叫做张承业,松山人。
张承业原本姓张,曾经一度当过前明游击将军,并被崇祯皇帝派到松山他老家参与那最后一场赌国运的战斗。
松山之战。
原本张承业如同其他所有的普通明军将领一样,喝兵血,贪军饷,稍微有机会就纵兵劫掠地方富户百姓以肥自己的腰包。这样的事情,十分普遍,他做的不是最出格的一个,也不是最正直的一个。
按照他的性格,原本即便上了战场,也是对着酋奴满鞑子闻风而逃,不战自溃的货色。然而,在那一夜,从睡梦中醒来的张承业仿佛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他自称福临军千总,乃是一个叫做黄石的大都督手下第一强军,打遍天下无敌手――天知道,大明朝开国之后除了明太祖的时候意外,几百年间从来没有个大都督的官职。
他的好友马前卒,立刻就断定他是受了大战之前的刺激,整个人魔楞了,被外邪入体了。所以根本不顾他在稍微弄清楚处境之后那一声声:“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叹和悲鸣,以及拼命想要去参加曹变蛟总兵那悲壮而决绝的死亡冲锋的要求,和张承业的手下亲兵一起,把他打晕了,五花大绑放在马背上,拼死奔逃百里,终于逃脱了这让整个大明朝廷和无数家庭失魂落魄的死亡绝地。而在途中,一行四十多人,被一股不过十几人的鞭子鞑兵赶上,却始终不敢调转马头,一起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眼见无法摆脱后面掉吊靴鬼一样的八旗兵,马前卒终于一咬牙,下了狠心。
“也罢!今日和他们拼了。”
在马背上叫骂了一路的张承业这时候终于停下咒骂,看着马前卒说:“不愧是马大哥,终究还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且与我松绑,让我们一起,杀奴!”
马前卒却对着他惨笑:“张兄弟,我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指望你回去之后让你儿子娶了我女儿,也不至于让她们孤女寡母没有了生活依靠。摆脱了。”
说完,喝令张承业的亲兵带着他继续逃跑,自己则带着他的几个亲信,以抱着飞蛾扑火的念头,给张承业他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
原来世界上本没有黄帅……
原来袁崇焕那厮已经被皇上明正典刑了……
原来,我大明儿郎竟然已经被酋奴吓破胆,连豁出性命去,也仅仅是希望拖延那么一点时间而已……
真的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失魂落魄的张承业被他的亲兵们带着在群山之间躲躲藏藏游荡了半个多月,期间还顺带收拢了一些溃兵。
这一日,当张承业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他对亲兵们说:“我们不回京师了。”
“也好,这大明的兵当着太窝囊,太危险,就算就此回乡下种田也好。”亲兵们纷纷附和着。
“我们向东,到辽东去,到建奴的老巢去。我要像黄帅一样,在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生命不止,杀奴不停!”
.一些亲兵认为他已经完全疯了,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黄帅就要到危险到了极点的辽东去和八旗满人厮杀,难道是嫌活腻了?
张承业没有为难他们,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反而托付其中一个十分忠厚老实的亲兵带着信物,代为照顾马前卒的家眷。最后他带着剩下不多的几十人一路潜行,一直到了医巫闾山,才因为几次试图在平原上潜越辽南无果而停下了脚步。
于是他就地修建山寨,招揽收容八旗逃奴,土匪。一方面努力回忆在他的“梦”中长生军的练兵方法,一方面自称南山大王,以他曾经的老本行为掩护,秘密进行反清准备。并凭借着回忆,默写出一本兵书,为了纪念塔那个从来没有存在过,却又无比真实的“梦”,他将这本兵书取名叫做《吴穆兵法》。
凭借着可以强化的纪律训练和协同作战的威力,很快南山贼就在医巫闾山站住了脚跟,并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然而,除此之外,他的其他计划却几乎没有进展。
他想造火枪,却发现没有足够的工匠――这时期所有的工匠都被满清编入了匠造营,并且也多有厚赏赐。偶尔招募到一两个乡野铁匠,却都技术粗陋,勉强能修修农具而已,甚至连炼铁的火候都掌握不好。造炮则更加艰难了。经历无数次失败之后,张承业最终选择了放弃。
没过多久,他就在郁郁寡欢中病死了,临死的时候留下遗言,要求他的儿子和子孙后代都不能放弃反清事业,绝对不能和酋奴鞑子妥协,并且把张姓改成了姓张承,以示期望子孙后代继承他的遗志。最后,他断断续续的唱着那首在他的“梦”里面,他和他的同僚们一路从福建唱到了贵州的军歌,声音越来越低。过了好一会儿,两个儿子从卧室中红着眼睛出来:“父亲他,追随崇祯皇帝去了。”
……
正如同笔者在前面说过的,激情和理想,始终是敌不过时间的侵蚀。张承业死去之后,改名为张承明的大儿子继承了南山大王的称号,继续统领着上下几百号人。虽然第一代南山大王的军事训练等传统都保留了下来,整个南山义军的纲领却逐渐被遗忘,南山贼逐渐名与实相符,成为了真正的山贼。
持续的纯粹反清活动,并没有给南山众带来足够的好处,当理想和利益冲突的时候,人最终会屈从与现实利益。一些冒险潜入州县,刺杀满清官员的得不偿失的活动停了下来,在张承明的带领下,南山众在山贼事业上得到了全面的发展,成为了辽西数一数二的大势力。甚至影响力扩大到越过了边墙,足以影响到漠南蒙古一些地区。从这一地区的经过的所有商家,基本都需要向南山大王缴纳一些保护费才能够安全通过,否则人死货失。
又过了十几年,张承明在一次亲自带队反击清军官府围剿的时候,不小心被流失击中,锈蚀昂张的箭头深入到他肩膀足足一寸多深,没过多久,正值当打之年不过四十几岁的张承明死于伤口感染的破伤风。他的儿子此时不过十多岁,于是他的弟弟,也就是现任南山大王,张承志继承了南山大王的位置。
到张承志这个时候,他在反清这个问题上的立场,又比他的哥哥更加的“温和”了,若不是因为南山贼与清军反复厮杀,已经结下了不小的冤仇,根本没有招安的可能,而即便招安,以清军的信誉来说也很难让张承志放心,且清廷也无法拿出超过他现在从事山贼这个十分有前途的行业的利益来打动他,说不定张承业就带着手下投降了。
即使不能被招安,他也有意的结交一些半黑半白,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人物,比如说之前的傅山叉,就曾经和南山大王结拜过,相互之间也是兄弟相称的。
正是借着这点关系,他才能够假借这南山大王的威风,狠狠的打压了晋商的气势。
当傅山叉,开始思考贩卖朝鲜人口这个看起来似乎很有钱途的行当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他的这位义兄。
一方面以南山大王在关外辽东的名声,到时候做这等买卖在道上就会顺利许多,再一个目前他手下精干能打的人只有一个马米宏,以他们俩的特殊关系,他又舍不得把他放到太过危险的事情中去。而张耀祖,李客舟这些义勇军实权人物手下虽然有着强力人手,但是那却是军队,这时候正是义勇军的上升期,李满江的威望无人能敌,他们并不敢私自动用军队。所以,依靠南山大王的力量就成了唯一之选。
借着这个由头,傅山叉和他的最近几个月已经疏远了很久的义兄,再次书信往来密切起来。
第十二章 朴正熙入朝鲜
更新时间:2010-06-20
昨天喝散伙酒,闹了一整夜,今天睡到天黑才起床,差点耽误了码字更新,还好赶出来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朴正熙得意的坐在特意买来的义勇军制造厂制造的四轮马车中,不时从车厢旁的小窗口往外张望,打量着这个片他名义上和血统上是他一半祖国的土地。
朝鲜国。
1388年,高丽国的都统使李成桂受命率领大军越过鸭绿江进攻辽东。然而,与借着元蒙治下大乱,反元起义军蜂起导致元蒙朝廷在高丽国统治力急剧下降才得以重新掌握政权,自得意满,夜郎自大的高丽国王不同,作为军人,李成桂深深的明白高丽军在元蒙军队面前的软弱无力,从而也更能切身体会到已经成功灭掉元朝,称帝统一天下的朱明王朝的强大。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真正的去执行这个必死无胜,且还有可能在死后背上黑锅的命令,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成功掌握了军权。最终在即将度过鸭绿江进入明朝领土的前一刻,果断回兵占领首都,并发动政变,成为了高丽国的实际统治者。
1392年,经过四年的准备以及不断向明太祖朱元璋上表表明忠心,东亚的庞然大物,正统所在的大明帝国皇帝终于松口,表示了对李成桂违反君臣伦理的举动的谅解。李成桂遂废黜高丽国王,自立为王,改国号为朝鲜,定都汉阳。
作为大明帝国的藩属,朝鲜国君能够正确的对自己的国家定位,对中央王朝采取事大政策。朝鲜国从上到下,都完完全全的抄袭大明帝国的制度和文化,甚至连城市的名字也照抄不误,比如那个著名的韩国的广州。翻遍现代世界,估计也只有菲律宾之于美国能相比了。朝鲜国上层说汉语,写汉字,以不语胡儿乡音为荣,就好像早期的英国国王和贵族统统说法语而没有人说英语一样,至今,英语中也有超过60%以上词汇来自于法语。
所以,朝鲜国从明朝开始,就是铁杆附庸国,并且国内也以此为骄傲,以至于在清朝建立之后,朝鲜在国内还鄙视满清统治者是野蛮的蛮夷,粗鄙而没有文化(当然也只能在家里说说罢了)。
这个国家的人勤劳而懦弱,畏惧强权,习惯于服从。这是具有两面性的品质。当上层腐朽且封闭的时候,这种文化必然造成国家的弱小,容易饱受欺凌。而一旦开放之后,能够从别的地方获得正确的方向,这样的国家就非常能够适应工业化社会的需求。
工业化的社会,需要的就是能够吃苦耐劳,却不愚蠢的工人。
朴正熙这一次就是要回到他的“祖国”,“招募”工人。
朴正熙曾经作为安珠护披甲军的一员参与打蛟河城的那场血战之中。不过,他见机得快,早早就趴在地上装模作样填装弹药长达数个小时,从第一枪之后,直到被俘虏未知,他都没有成功的填装起再一次发射的弹药来。
被义勇军俘虏之后,在随后的俘虏甄别中,他只被审问的义勇军军官稍微恐吓了一下,就把他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抖落了个一干二净,希望以此表明自己绝对没有伤害和反抗过“义军”(义勇军)的任何一个人,博得义勇军的宽大处理,惹得同处一室的其他被俘清军对他怒目相向。
负责甄别的义勇军军官在确认了他说的话之后,心中已经对他极为鄙夷,对于军人来说,即便是敌人,他们也同样是看不起懦弱有损军人荣耀的人的,不过他依旧按照规定程序,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加入义勇军,当然,鉴于他的恶劣品行,这位军官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给了他一个最坏的选择:成为义勇军苦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朴正熙看着那几个最终选择加入义勇军成为考察期的前清军同僚的不善眼神,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选择。第二个选择就是找到一个雇主,由雇主作为担保人,他就能够在义勇军统治范围之内,在不违反义勇军的法律的情况下,自由活动。当然,这个选择其实比之前的更困难。这个时候义勇军与清廷的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吉林地区原本就不多的商业活动几乎近于停滞,不少商家都在观望,原本有的生意都关张等待,观察风向的变化。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个有实力作出担保的老板出面担保并雇用他,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幸运的朴正熙遇到了傅山叉。
傅山叉这时候正在筹备枪械修理工坊的事宜,正是紧缺人手的时候,加上朴正熙曾经在宁古塔和傅山叉有过一两次交道,他曾经提上司帮傅山叉跑过腿,还因此得过傅山叉的一点赏钱。这日正好遇到傅山叉到军中来找李客舟商量相关事宜,他赶忙迎上去,借着这么一点谈不上关系的关系,和傅山叉攀谈了起来。
而傅山叉想到自己正要筹建修理工坊,反正也是用人之际,这个朴正熙虽然胆子不大,上战场偷奸耍滑,但是回忆起来,以前不多的两次帮自己跑腿办事,办得都还算利落。加上也是知根知底的,也就答应了。
从此朴正熙从一个八旗的包衣披甲人,转变成了傅山叉手下的一个小弟。
随后傅山叉在经历了萧白朗的刁难之后,由重新借着翠柳这个青楼老板搭上了萧白朗的线。因此得了一个可能蕴含着巨大商机的消息。
经过一番调研考察之后,傅山叉又征求了李客舟的意见,结果都一致显示从朝鲜弄来青壮人口,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于是傅山叉联系上了在关外江湖上名声和人脉极为广阔的结拜兄弟,南山贼张承志,借着他的人脉关系,准备搞这门生意。
朴正熙这时候由因为他那一点朝鲜血统和一口结结巴巴并不流利的朝鲜话,成为傅山叉手下不多的人手中作为他的代表的最佳人选。
朴正熙因此才得以乘坐着质量优良的四轮,大马车通过重重关卡进入到了朝鲜国境内。
由于是第一次做这个颇有风险的生意,因此即便在此之前傅山叉就通过以前积累的下来的官面上的人脉和张承业的道上的关系打点好的朝鲜方面的边界守军和地方官员,朴正熙一行人还是谨慎的没有太过深入朝鲜国境,从鸭绿江边的通沟乘船渡河之后,车队顺着鸭绿江向下游走了几十里之后,在图鲁河汇入鸭绿江的河口转向,顺着沿河道路一直逆流而上,来到了江界城。
到达江界之后,朴正熙不顾舟车劳顿,立刻携带着重礼拜会了当地的帮会老大,这是张承业的关系。
这位老大也是个汉人,在古代这种交通如此落后,消息如此比闭塞的情况下,许多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到过三十里外的地方的时候,敢于跨越国门到外国讨生活的人,多半都是有着一段不简单的故事的非常人,而以异族人的身份在排外的朝鲜国能够混成城里数一数二的帮会老大,自然更不是简单人物。
这位老大的父辈曾经作为明朝将军毛文龙的部下驻扎在朝鲜,而在此之前,他的祖父辈甚至曾经考取过明朝的秀才进士,说起来倒是个书香门第了。在袁崇焕矫诏谋害毛文龙之后,因为毛文龙的个人魅力号召下抱着同样的向满清复仇的信念而聚集起来的东江军很快就在内部的争权夺利下内讧了。
眼见复仇无望的老大的父辈从此严峻战场征伐的生活,带着一些属下就此脱离明军,在江界安定了下来。有着家传儒学的渊源,再加上有一票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袍泽,很快他的父辈不仅靠着儒学与朝鲜地方官员交好,同时也迅速成为了城里数一数二的帮会首领。他的位置,就是子承父业而来的。
年过五旬的老大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读书人而不是掌握着一批流氓地痞的帮会老大。在接过了朴正熙的礼物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一些辽东的事情,当谈到义勇军的作出的成绩的时候,这位老大更是兴趣大起,一个接一个的关于义勇军的问题问的朴正熙十分尴尬却又不敢不回答,以免得罪这个实力不弱的地头蛇。
过了好一阵,终于一个劲装打扮得汉子从门外进来,走到老者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这时候,老者才停下闲聊,对朴正熙说道:“朴兄弟,本地县令已经接了我的帖子,同意明天中午见你一面。”
朴正熙大喜:“多谢龙头。晚辈代我家傅老板和辽西张大王感激不尽,铭记于心。日后龙头若有差遣,我二家绝不推迟。”
老者笑着摆摆手:“都是汉人(朴正熙更加尴尬了),别的也就不多说了。只是你们要办的事情,日后免不得要劳动下面的小的们奔走忙碌。因此你们还是不要在银钱一事上有什么耽误,下面的人也更容易尽心办事不是吗?”
朴正熙自然能够听出来,这是提醒他不要忘记了答应的给老者的好处,至于什么下面小的,那不过是托词而已。
朴正熙不敢怠慢,正色道:“龙头请放心,晚辈宁可不吃饭,也不能亏了下面的忙碌的帮会弟兄的。”
“如此最好,最好。哈哈!”老者打着哈哈,左手不经意间摆了个手势,后面的站着伺候的大汉立刻会意,高喊道:“送客!”
第十二章 走!去辽东挖金子
更新时间:2010-06-21
李明博长了一双小眼睛,这双眼睛小到如果你不仔细观察,很可能误以为他的先天性瞎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还好,作为一个江界种地为生的普通农民,只要他的视野足够他看清脚下的泥土田埂和娇嫩的禾苗,也就足够了。
李家是朝鲜国大姓,甚至连朝鲜国王也是姓李的。不过,李明博既不是王室后裔,甚至家里也从来没有什么显赫人物,距离他的家族上一次出一个文化人,已经是两代以前了,当时他的曾祖父在一江之隔的辽东还属于大明朝的时候,曾经在一个明国人所开的商行里做伙计,每天四处奔波为老板收购高丽参等特产。由于动作勤快,手脚干净被老板的赏识,因此把他提拔城了二掌柜。如果说做跑腿的活计还只需要勤奋和城诚实的话,那么作为负责一地经验的二掌柜,就需要一些文化知识了。为此,老板还出钱让他去当地的一所私塾读书。这就是李明博这一系的李家人的曾经取得的最高成就了。
后来他曾祖父老了,就带着一辈子的继续回到江界乡下的老家,买了一些地,当起了小地主。
然而随后的后金入侵,那些几百年前曾经被朝鲜人丛图们江以南的平原赶到了图们江以北的山区去艰难生产的建州女真们,依然留着可笑的秃头鼠尾辫,这时候却成了还乡团,一路从鸭绿江以北势如破竹的杀到了王京,俘虏了朝鲜国王。从此朝鲜国沦为了后金国的藩属。李明博的祖父在这场战乱中丧生,为了躲避战火,李明博的父亲带着此时才几岁的李明博躲到了深山之中,一躲就是两年。
两年之后,偶尔在山中听到女真蛮子已经和国王签订了城下之盟大军退出了朝鲜国境的消息,这才从山里走出来。
然而这时他们的土地已经荒芜,被地方官员以无主之地的名义分给了别的流民。还好他老爹临走时没有忘记带上地契,于是乎在当地能人的指点下,他老弟果断的拿出了地契中的一大半献给了县官,这才最终得以重新要回一部分土地,不至于成为失地流民。
然而,经此一事,李家也从小地主变成了自耕农。
李明博的老爹死后,李家又经历了兄弟分家等农民的传统问题,以至于李家自有的土地越来越少,已经不足以养活一家大小,为此不得不得向地主租种土地。
最终李明博的生计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租种地主的土地忍受地主的盘剥,那些每天吃晚饭就盘算着怎么多拔佃农一根,毛的地主们有着种种匪夷所思或是高明,或是拙劣的手段。无论是大斗进小斗出,还是勾结管理篡改田赋文书,一道道沉重的被强压到了李明博的肩头,每天他都觉得有做不完的农活,却怎么都吃不饱饭。
就在今年新春里,李明博的第六个孩子刚刚出生(夭折了4个,实际上他只有两个孩子能够活下来,且其中一个是女儿),他那个叫做三顺的婆姨就背上背着孩子,在月子里挽起裤脚,不顾冬末春初的水稻田里还浮在水面上的冰渣子,下田栽种秧苗了。
虽然朝鲜人的传统就是如此,然而多少受过一丁点教育,至少能够写得出自己名字的李明博还是为此感到十分的愧疚,时常暗叹自己的无能。
不过,就在昨天,他那个在城里水码头当力工的兄弟托人带来口信,说是城里来了一群清国人,正在大肆招工,准备在本地招上一些能吃苦耐劳的老实汉子去清国辽东挖金矿,听说每月不仅提供食宿,还能有2两银子的工钱,一年下来省着点,不怕事能存上20两白花花的银子?20两呐,自从女真蛮子入侵朝鲜以后,四十年过去了,李明博还真的没有机会能够看到20两白银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再说了,李明博自己心里也有些小九九。在他看来,既然辽东发现了金矿还要这么多人手,说明这个金矿的规模肯定不小。当年李明博和他爹一起在山里躲避兵灾的时候,也是无意间见过山里淘金人开挖的矿坑的,大多数都很浅,甚至有些干脆就只是在河水溪流中用个盘子淘金沙而已。
朝鲜北部多山,矿产丰富,在山里以挖矿探矿为生的人也不算少数,耳濡目染之下,李明博还是对矿脉这之类的知识有一定了解的。
因此他断定,这个在辽东被发现的金矿必然不小,才需要招募如此多的人手。那么只要自己在那里干上一段时间之后,摸清当地的地理情况,说不定有机会找到一条小的分支的矿脉。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开采,一部分带回家乡,就立刻暴富,甚至还可以把这个秘密当做传家宝传下去,那么李家后世,岂不是就富贵荣华指日可待了?(多么典型的小农思想……)
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这个机缘,那么老老实实在那里干上几年,存下一笔银子,回乡也能买下一片土地,让李家在他手中重新恢复作为地主的繁荣。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他就和婆娘说了这个事儿,然后又把自己的分析和想法一股脑的说给了她听。这个平日里就没什么主见,只知道勤劳耕作劳动来养活子女的朝鲜女人,听到他说的前景是如此的光明,也是激动地两眼冒光。当即表示了支持,连连称赞自己的男人果然识字的就是不一样,见识又要多了许多咧。
她还主动劝慰有点放心不下家里的李明博,对他说家里反正还有自己和一男一女已经成年的劳力,等李明博走了之后,家里虽然少了一个壮劳力,却也因此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倒是把找个好点的人家嫁掉,有着夫家的帮衬,她和大儿子一起下地干活,也足以养活三口人了。
听了女人的劝解,李明博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点顾虑,作出了到辽东去挖金子的重大决定。
至于是否能够被选上,李明博倒是一点不担心。他弟弟带来的口信说,这次清国来人要招的人很多,因此是区挖矿,因此特别看重是否能够吃苦,是否听话老实,身家是否清白,如果是家里杂七杂八的亲戚很多的大宗族的人,他们是不愿意要的。据他弟弟说,是因为清国人怕这种人去了之后手脚不干净,夹带金沙私吞的话损失不小,而如果家里是大宗族的话,很可能就仗着这点不服管辖了。因此为了减少麻烦,清国人是不想要这种人的。
李明博照着这个条件和自己一对比,当时就觉得简直就是说的自己了。
论身体的健壮,虽然他已经年过四十,岁月和风霜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由于持续的劳作,他自信身体还和20岁的小伙子一样的健壮有力。而且他家除了在城里码头当力工的弟弟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宗亲父老了,身世那是绝对的清白。而且他还有一个别人所没有的优势,就是他对采矿一事略有所知,这就是一个突出点了。
最后还得加上,他弟弟说,这次清国人也摆脱了他们码头的管事儿帮忙招人,借着这层关系招来的人,只要条件符合,都会优先录用的。所以码头上的干活的人纷纷都带去口信给自己家的亲朋好友,他弟弟自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他这个哥哥,还说,若不是因为他家里孩子尚小,怕自己走了之后留下婆娘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又怕她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他肯定自己就先报名去了。
因此,李明博去当矿工的事情,可以说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第二天一早,李明博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旧衣服,带着一坛子他婆娘亲手做的泡菜,大步流星的朝着城里赶去,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带。在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做出一番成果来,还不如就此客死异乡,不用再回来,以免面对家人失望而安慰的神情。因此当他的婆娘劝说他带上家里唯一一件厚棉袄,听说辽东比朝鲜更冷,到了冬天也好有个御寒的衣物的时候他笑着拒绝了。
他说,现在才8月,到了那边只要干上一个月,买件厚棉袄也就绰绰有余了,这件袄子就留在家里,到了她和儿子谁需要出门的时候就穿上御寒吧。
到了江界城里,李明博找到他的弟弟李登灰,然后李登灰带着他找到了码头的管事。这时候,管事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看上去也是老实忠厚的农民模样的青壮,看样子也是准备去当矿工的。
管事的见到李登灰带着人进来,就迎了上去,和李登灰在一旁低声说了一会儿话,就满脸带着笑容的走过来对李明博说:“原来你就是李明博啊。到了那边,可要好好干,听工头的话哦,否则如果被开革了,我和你弟弟的一片苦心也就白费了,传出去我们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李明博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回答说:“是,有劳您了。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的教诲。”
当天晚上,他们就被管事的带到了城里一个仓库模样的地方,把这一群人交给了一个没有留着辫子,反而留了一头短发的年轻男人,在仓库四周都有一些衣襟里鼓鼓的健壮的凶恶汉子或是巡逻,或是站在交通路口,目光不善的扫视着他们。
李明博观察到,每当一个人被“清国人”带去问话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之后,管事就会得到一张细细的白条。
他隐隐的觉得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头,不过还没有等他仔细想想,就轮到他被带去问话了。
第十三章 梦想破灭
更新时间:201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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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髯清国人的话没有好气,也不看李明博,只顾着低头拿支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任谁来操着不太流利的朝鲜话一连问了上百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朝鲜农民,也会因此而感到枯燥和不耐烦的。
“李明博。”
李明博这时候也有些紧张,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多大年纪?。”
“35”
李明博没有老实回答,反而是耍了个小心眼,把自己的年纪说小了十岁。这个机会对他太重要了因为他不愿意因为任何一点瑕疵而失去这个机会。
“35?看着不太像啊。”
短髯清国人抬起头来,看了看李明博的样貌,觉得他显得有些老,不太像35岁的样子,因此不太相信。
“山里风霜厉害,显得老了些。我儿子才刚半岁呢!”小儿子,李明博在心里补充道,狡猾的他故意没有说他那已经成年了的一儿一女,只提今年才生下来的老来子,以此误导问话的清国人。
那短髯清国人仔细把李明博打量了一番,李明博努力绷着他那染着岁月风霜的脸皮,生怕对方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反正也没什么区别,管他咧。”那清国人这样嘟囔着,在手中的本子上记下了李明博的名字和年龄。
随后他又问了李明博一些诸如家里几口人,有多少亲戚,都是干什么的?之类的问题,这样都是早已经知道的,李明博如实回答了。最后清国人对他后面站着的体格健壮颇为颇为彪悍的“伙计”点点头。随即就有人来把他带到后面请郎中检查身体是否有隐疾,是否有传染的皮肤病一类的。
一直忙了好一会儿,他才最后被确认留了下来成为了北上淘金的一员。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被挑选留下来的八十几个人,吃到一餐有菜有肉,白米饭管饱的晚餐,许多人吃得泪流满面,李明博也是其中之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在他记忆里,上一次吃到这样的丰盛的饭菜,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似乎是自己在山中捡到一只受伤死去的老虎,卖了一笔银钱才有的好事呢,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还能够再次尝到。
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甚至许多顶着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的朝鲜农夫们,在清国人的带领下,出了城门顺着大道一路沿河往下。
走到半路上又有几伙差不多情形的清国人带着几十上百人和他们会合。
最终走到图鲁河入鸭绿江河口的时候,最后一批人和他们汇合了。这时候,整个人群中仅仅招募来的朝鲜农夫就多达上千人,而清国的护卫保镖们则也有上百人至多。这些朝鲜人在最后一批人员汇合之后,被打乱重新编成大小不一的十几群,每群分配了多少不等的几个体格高大,脸有横肉,短打衣襟里鼓囊囊的大汉作为看管。
这时候,朝鲜农夫们中有聪明的都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不过一路上除了看管的有些紧之外,倒还好吃好喝,并没有多加为难这些朝鲜人,因此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们也都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而已。
“再有两天的路就终于要到通沟渡口,只要过了通沟渡,进入到了义勇军治下,就不怕这些该死的棒子有什么异动了。”一个男声说道。
“是呀。这趟差事实在是把咱们累惨了。还是在山上强,每天出一趟训练,就可以一切自由了。不至于这么奔波啊。”另一个男声说道。
“都怪姓傅的,不知道怎么就把咱家大王给说服了,让俺们大老远从辽西来趟这趟浑水。一口气从朝鲜拐卖这么上千人,真当官府是吃素的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傅山叉前一阵不是失势了嘛。”
“是呀!我也正奇怪呢,这姓傅的到底有什么手段?他以前不是和那个宁古塔将军纠缠颇深吗?怎么义勇军这些造反的起来之后不但没有清算他,反而他又搭上线抖起来了?”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听说那个傅山叉是个……,说不定他%#%¥”
“嘿嘿¥%%”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傅山叉的性取向和与之相关的下流话题上,让在篝火旁马车边的阴影里藏着的一个人焦急万分。
还好,谈笑了一会儿,他们的话题终于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
“其实呀,我听说是傅山叉借着以前有宁古塔将军当靠山的时候和朝鲜这边的人拉上了关系,这会儿又有了义勇军的大人物当靠山,就大把的钱洒出来,自然又和朝鲜棒子的官员们好得跟什么似地。这千把人,说多也不多,每年光是偷渡图们江到长白山区偷采人参的棒子有多少?所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有道理。果然还是大哥你消息灵通啊。不过听说这个买卖不是一次就做完的。我们一次就骗了这么多棒子来,吉林那边到底要干什么,要这么多人?练兵?也不像啊,棒子生性就懦弱,哪里是当兵的样子?”
“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反正费了这么些功夫弄来这么多人,肯定会有用处的。没人回干亏本买卖吧,你说咱们大王那么精明的人物,如果是亏本买卖,他怎么都不会掺和进来的。不过这是上面的人才操心的事的,与咱们无关。我们只要好好跑腿,把这批人顺利的运到吉林去,人物就完成了。至于这些棒子究竟被那些穿红衣服的义勇军拿去蒸了还是煮了,都与咱们无关了。倒是这趟差事能的多少赏钱才是真的。”
“应该不会太少吧?据我所知,这次为了招人,光是给江界城里的那老龙头就给了这个数的孝敬,这还不算林林总总下发出去给各个招来人的管事什么的地头蛇的钱呢。”
“五百两?这么多?五百两拿到人牙子市去痘能买上几十个丁口了。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朝鲜这里来拐卖棒子?”
“不太清楚,上面的人做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这个事情当时是那个姓傅的派来的短发的半血棒子谈的,也许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交易也说不得。”
“对,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光是搞些人口,那里要那么多钱?听说这次还动用了咱们大王在道上的人脉关系呢,这也是钱呢!”
“是啊,要是都给我,那我岂不是发达了。”
随后两人再次转到了对金钱及其相关话题的讨论中。
阴影中那个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李明博。
托他曾祖父的光,他学过一点汉话,然后他弟弟又在城里码头上当扛活的,以前在农闲的时候,他也曾经借着这点关系去打些短工来给家庭增加点收入,江界作为鸭绿江南岸的重镇之一,南来北往到朝鲜来收购高丽参等特产的清国商人也是不少的,因此久而久之,一般性的汉语口头对话,他倒也能听懂个八九分。
这天晚上,他原本应该在帐篷里睡觉的,八月已经临近秋季,野地里水洼不少,滋生蚊虫,到了这个时节咬起人来更是特别的凶狠。李明博谁了一会儿,脸上脖子上和胳膊上就已经起了好几个又红又肿的疙瘩。
实在是睡不着的李明博只得从临时的帐篷里出来,想到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放松点心情。结果没想到却意外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原本他没有在意,无非是两个清国人的活计闲聊而已,却没想到后面听到了拐卖,官府,大王之类的字眼,这让他啊一下子警惕起来。
于是他躲在马车遮挡火光后流出的阴影角落,小心的偷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当听完这一切的一切中的惊人内幕的时候,李明博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收拾心情,小心的趁着自己还没有被发现,退回了自己睡觉的大帐篷里。
帐篷里除了他之外,还横七竖八的睡了十几个从各地被以淘金发财的名义诱骗而来的朝鲜人,他们中有的是乡下的农民,有着则是城市里的贫民,反正都是处于社会的底层,生活困苦而没有希望,听到了辽东发现金矿清国人需要招募大量的人手去开采的消息后,抱着各种各样的发财梦而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摇醒,在一个个人清梦被扰的满脸不耐中,压低声音把自己听到的惊人消息说给了他们听。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有好几个人明明内心中已经相信了,却不愿意自己的发财梦就此破灭,纷纷表示对李明博决不信任。
李明博并不生气,事到如今,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说还有一丝逃跑的希望的话,就只有趁着今天晚上,月黑星稀,且清国人还以为自己的阴险打算没有暴露,又是在朝鲜国境范围之内,不能大张旗鼓,联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借着混乱冲出去。
于是他不得不耐心的结合着这一路行来的种种可疑迹象给这些人分析问题,终于用这些他们亲眼所见的实际问题把他们说服了。
于是他们十几人决定趁此机会在营地里制造混乱,趁乱逃脱。
然而当他们真正的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清国人早有防备,虽然只是防备,而没有真正的严加戒备,却依然很快的就把大多数的人都控制住了,只有李明博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趁乱冲了出来。
然而没有跑出十丈远,李明博就发现了前面几团若隐若现的火星在闪烁。借着借着一场微薄的星光,他竟然看清了那是什么。
“快趴下,那是火绳枪!”
狂喊着,李明博立刻趴在了地上。砰砰砰一串枪声。两人正面对着枪口,瞬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李明博被随后追来的护卫们抓住,押了回去。
经此变故,作为负责人的朴正熙只得抛开之前的为伪装,直接采取了暴力手段。
在棍棒和火枪的威逼之下,朝鲜人被一一捆上了手脚,连成一串,就像满清的湖光填四川一样,这些人呗当成牲口一样,在朴正熙等人口贩子的驱赶下一路来到了通沟渡口,在驻守的军官的有意无视下,被装上了对岸驶来的船上,运送到了义勇军控制区内。
第十四章 大王让我来巡山
更新时间:2010-06-23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夏末,然而天气不但没有见得凉爽下来,反而越发的炎热了,知了依旧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在树上咿呀咿呀的叫唤不停,惹得原本就火气旺盛的厮杀汉子们心中更是杀机大盛。
重达二十几斤的皮甲覆盖了上身大半的地方,然而,即便是在里面穿着一层棉衫打底,也无法阻挡草丛里的硕大蚊虫的前仆后继,再加上不敢多加动弹,二十几斤的皮甲捂着,简直让人就要中暑了。
然而他们不敢太过动弹,只是偶尔扭动一下肩膀和四肢,借着肌肤和皮甲的摩擦来缓解蚊虫叮咬过后的奇痒。
然而摩擦多次之后,已经被汗水浸得仿佛从水坑里刚刚爬出来的浮尸一样的汉子们粗糙的皮肤也被磨破了,在盐分的腐蚀下,更是十分的难受。
在他们的身旁,长达3米的长枪枪尖被用枯枝腐草细细的遮盖住了,以免得那闪闪的寒光被人远远的瞧见了有所察觉。
这是一群正准备打劫的山贼。
然而他们又不像是普通的山贼。俗话常说:山贼盗匪,乌合之众。如果不是依仗着地理优势占据了险要地区,那么山贼和官兵之间的斗争,一向都是处在下风的。
所谓贪财好色,散乱无行,贪生怕死,除了用来形容腐朽堕落的官兵之外,用来形容大多数的山贼们,也是没有任何不妥的。
毕竟,大多数的山贼土匪,往往都是生活难以为继,又吃不得苦,不愿意老老实实守在乡下一亩三分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食,于是他们就捡起了人类来自与动物天性中的本能,掠夺他人的劳动果实,来让自己过得更好。
然而,他们过得更好了吗?
大多数都没有。
和正常的人类社会一样,山贼土匪,也是金字塔形的社会,处在下面底层的喽啰始终是大多数,而每次打劫而来的成果,却总是在向着上层集中。
所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总是是用来形容各个有着匪号的大小山贼头目甚至干脆是头领的。
没有忠诚,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山贼之间总是充满的尔虞我诈,恃强凌弱。
因此,山贼除了可以依靠人数和凶残来吓唬普通的商人平民之外,通常是没有什么规矩可讲的。
看这一群人,就连一般的小喽啰都穿着沉重的皮甲,哪怕是上面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却依旧没有妨碍它成为一幅有着相当防护力的盔甲,有了这样一幅盔甲,在混战中就有了更高的生产的可能性,然而由于其工艺复杂,造价高昂且清廷向来禁止非军队持有甲胄,超过10副就算是谋反大罪,会被抄家灭族,所以即便是贪财的官军墨吏,也不太敢私下贩卖。再看旁边平放着的十尺长枪,桦木质地的枪杆每一根都差不多的大小,上面油光水亮,一看就知道经常被人抚摸擦拭,甚至连枪头都被打磨得银光闪闪,看不出半点锈渍。
这群人能够穿着这样闷热沉重的盔甲,拿着精心保养的武器在草丛里一趴就是半天,却没有人随意找个阴凉地方扇风祛暑。光凭这一点纪律性和忍耐力,就可以成为天下排的上号的强兵了。
什么时候,山贼这个行业也出了这样的人才,能够训练出这样一群属下呢?
当然只有辽西南山大王张承这一脉了。
自从张承大王一脉几十年前来带医巫闾山之后,迅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当地一股强大实力。
他们占据了医巫闾山这个正好卡在辽西走廊,同时又连接到蒙古诸部的关键位置,多次打败前来围剿的小股官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久而久之,当地官府发现,2000人以下的小股官兵去剿灭这股贼人,起不到作用,反而经常被对方借着地势打得大败。如果真的派出数千大军去围剿一股全部人丁不过千于,能战之人不过5,600的山贼,却显得得不偿失,而且对方人少,一旦大军汇聚而来,则早早逃之夭夭,大军却不可能在当地常驻。
就这样,辽西南山贼就成了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过往的商贾车队也知道了这些人的厉害,往往都会提前派人前来送上一定数目的银两,买个平安。
而辽西的南山大王也不算蛮横不讲理,贪婪无毒的人,往往只要暗示足数交够了买路钱,他也不过出手打劫,甚至如果在一定范围之内被别家打劫,他还会出面帮衬。
然而,今天。却不知道究竟了那一家的商贾或者是其他什么要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因为什么原因惹恼了南山大王张承志。惹得他竟然出动数百南山众埋伏劫道。
日过午已西,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最是晒人,这些趴在草丛里已经好长时间的南山众们,这时候已经干渴得嗓子冒烟,双眼喷火了,心中个个都想着,等那些该死的肥羊来了之后,一定要多杀几个才能解我等心头之恨。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一座山峰上一抹红色闪过,一个和所有着甲南山众一样缩在草丛中的穿着银亮铁甲的头领模样的人低声下令道:“还有一刻,点子就要到了。现在可以喝水了,没人半袋子,喝完之后就准备出击,不准大声喧哗,一面打草惊蛇。”
众贼大喜,这才敢从腰间解下来一个鹿皮口袋,凑到嘴边咕噜咕噜就喝了个痛快。
水的味道并不好,由于制皮的工艺始终不够好,所以皮囊装水难免有些异味,为了掩盖这样的味道,在灌水的时候就在水里混合了一定量的果醋。这就和同时代的欧洲海船上一定要带上一些葡萄酒一样,储存在木桶的淡水时间长了之后是会变质的,这个时候必须混上一定的葡萄酒,才能用葡萄酒酸涩的酒味掩盖住变质淡水的味道,使得船员们能够下咽。
不过这样的酸味这时候正好能够消去已经积攒了半天的暑气,酸涩的温水(本来是凉的,被太阳晒了半天也成温水了)进入到口中,口腔的液腺迅速的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连带着脸皮下的咀嚼肌都跟着一阵发紧,在这炎热的午后,那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心神稍微宁静下来的山贼众们,喝完袋中的半袋子水之后,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叮铃铃!”
悠扬的铃铛声首先传入了众贼的耳朵里。接着就是一个洪亮的男声高喊着:“我武,洪威!”这是江湖口气额,意思是:这是我们洪威镖局保的镖,送的货。江湖上的朋友,有关系的就请看着关系避让三分,没有关系的也要打听打听咱们洪威镖局是什么样的,别来找不自在。
不过凭着洪威镖局的名头,显然无法让彪悍异常的南山众们动容,银甲头目没有发话,因此其余的皮甲喽啰也就没有动静。
一直到这只相当庞大的车队最后一辆马车经过了众人埋伏的山丘,他们才在头目的命令中有序的走出来,来到了山丘下的大路上开始集结。
没一会儿功夫,几百人就已经排成了几个个密集的方阵,长达三米硬木长枪为了方便被树立着指向天空,可以想象,一旦被放下来,这方阵就是一只刺猬。
整队完毕,那个身着银甲的头目取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铜哨,鼓足气,用力的吹响了。
所有的排好队的喽啰们听到这样的尖锐的哨声,都习惯性的一挺胸,在派头一人的带领下,踏步起来。
同时,这一声哨响仿佛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一样,随即迎合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只传到远处。到最后,只听得轰隆一声,然后又归于了平静。
与南山众这一边的平静不一样,当这样一声巨响过后,刚刚经过那只庞大的车马队跟着的押送者们,这时候惊慌失措。如临大敌。
刚刚那一声巨响,却是从山上滚下来大量的滚石檑木,一时间把这个原本就是通过山口的道路完全给封住了。
所有车队的人,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喊道:“有埋伏。”
是的,他们中了埋伏。
南山众人在此埋伏了半天,经受了烈日酷暑的考验,就是为了等待他们的到来,肥羊。
这一支庞大的车队上,每一辆的车板上,都堆满了捆得结结实实的货物。车角还插着面红色的小旗子,上面写着俩个烫金大字:十三。
这正十三家中小晋商联合起来组成的一个联合体,十三联号的车队。
这一趟车上,押送了足足几十万的皮货,人参各种辽东特产。
正是由于货物繁多,车队庞大,因此即便是在傅山叉放下狠话语出威胁之后,章渝依旧不得不下令冒险走这条官道,否则如果是小笔货物,直接走蒙古那边的平原也是无妨的,正好可以避免和辽西的响当当的南山大王发生冲突。
没想到,那傅山叉竟然说的是真的,他竟然真的和南山大王张承志有那八拜之交,更能说动他大举出动,来截联号的货物。
前路被封,主事之人果断下令,所有车马围聚到一起,又集中了镖局和自己的护卫保镖,把武器纷纷下发下去,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
第十五章 何帆南见张承志
更新时间:2010-06-24
果然不出所料,半刻钟之后,当车队的人们还在心烦意乱的忙着收拢人手,停顿车辆的时候,从后面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候,即便是手上还有一点活计没有干完的商行伙计也不敢再冒着危险继续抢救东家的货物,纷纷丢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就跑回到了车队中央那一圈人头攒动的所在。
由于事出经济,多达几十辆大车的车队,根本来不及作出合适的反应,跟着各辆车的伙计和保镖护卫就只得在中央主事的招呼下,只身向中间靠拢。
中间那十几辆车倒是见机得块,几乎在管事儿下令的同一时间,驾车的把式就已经勒停了拉车的牲口,偏转车头,围绕着中间那三辆有着青布轿厢的双马大车未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圈。
轿厢里并没有坐着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本用是专门给人地位不一般的人乘坐的轿厢这时候被管事把轿帘粗暴的扯开,里面装的赫然是十几口长条板箱。
已经到此时,也不用管事吩咐,立刻就有两个劲装大汉跳上轿车,动作飞快的一抽一拉就抽出一口箱子来往地面上一送。两人动作飞快,没一会儿,地上就堆满了箱子。早有侯在一旁的精干活计这时候手持铁质撬棍,把滚口v榫口一下插进箱子盖的缝隙中,手上稍微一用力,偌大的盖子就被撬开,露出里面的货物来。
崭新的,所有铁质部分表面都被一层油脂裹着的燧发火枪,被整整齐齐的码好堆在了箱子里,每个长箱子有3把,粗略一算,这里竟然堆着上百把义勇军所用的制式火枪。
这个车队的管事平日满脸堆笑的脸上这时候满是肃穆,他也不废话,伸手抓起一把就往旁边空着手的护卫丢去:“借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没有的都快自己拿上,别再拖拖拉拉了,否则等南山贼兵一靠上来,就晚了。”
等南山众排着阵型来到这个被联号围起来的满载货物的车子组成的陆上异动围墙钱,看着那些在里面低伏着脑袋,闪烁着目光的头头大量自己的护卫镖师们,也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辽西南山贼在此地横行几十年而无可阻碍,自然是凶名日盛,往往南山众决定要打劫的目标,等他们集结好之后,刚刚走到面前,报上南山贼的名号就足以吓得对方闻风丧胆,立刻投降了。而到了如今,辽西这一片地界,敢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动人手打劫的势力,特别是这个招牌式的长枪方阵,已经能够充分说明了来人的身份,却没想到这些伙计们还敢停留在原地试图抵抗。
南山众这边停顿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整齐八成新皮甲的喽啰就奉命跑到了这边的马车圆面前喊道:“有道是天有鸟道,地有兽途,天上有鹰隼为霸,地下则有虎豹为王。我辽西南山一众,承蒙各方江湖兄弟,行人商旅抬爱,正是这条路的坐镇之石敢当,却不知你等是何处来的胆子,胆敢坏了规矩,上百辆大车从此地通行,竟然也不给我家大王孝敬程仪,此番行径,岂不是视我等如无物?若不是大王叫我们等前来巡山,岂不就让你等奸猾之人给逃匿过去了?里面的人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大王更是贤明讲理之有为人物,只要你等放下武器,选出主事之人与我一路,到了山上去好好与我家大王分说,再补上买路钱,我等自然不会多加为难。否则,且看我等冲杀之下,打破车阵,片甲不留。”
他背后不远处,南山众们听到他最后的喊声,也跟着聒噪起来:“打破车阵,片甲不留。打破车站,片甲不留。”
配合上着整齐的方阵,闪着寒光的长枪刃尖,端端是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这个喊话的人,本来就是在山贼中特意选择口齿伶俐的人来司职这种恐吓劝说的工作。南山贼断路劫道的事情被他三言两语就说成了天然正义,而这些商贾车辆通行却反而像违反了当地法律一样。关键是,他这一番话之后还真的在车阵内引起了一阵骚动。
“何掌柜,你们真的没有事先打点南山贼?”
跟车保镖的洪威镖局的镖头这时候满脸的焦急,看着这个叫做何帆南的联号掌柜,问道。
“吕镖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联号出钱请你们洪威镖局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遇到贼人劫道的时候质问雇主的。这可跟你们当初和章掌柜拍胸脯保证平安把我们的货物送达的时候不一样啊。”
这个何掌柜自然也不是个善茬,立刻就回敬道。
“这,……可是……”吕镖头本就是个江湖武人,论起口舌之利来,哪里是这个何掌柜这等商贾的对手,何况何掌柜说的也没有错。然而在行商运货这个行当中有着许多的潜规则,这也是货主和镖局都十分明了的。如果有新入行的货主不懂得这些,作为镖局的镖头,他们也会主动提醒的。联号虽然是新成立的商号,然而组成联号的十三家晋商无一不是多年行走辽东贩运特产的商户了,这些规矩自然是懂的,因此他们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提醒。
谁料到,这次联号竟然因为傅山叉的一席话而对南山贼起了戒心,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特意没有提前拜山呈上应有的买路钱,一面被南山贼知道了行程前来打劫。却没想到,他们的行踪或许能够瞒得过远在辽西山区的南山贼,却瞒不过傅山叉这个竞争对手的眼睛,傅山叉知道了,也就等于正和他精诚合作的南山大王张承志直到,因此才有了这一次借口的阻截。
何掌柜在先用言语把吕镖头呛住,用商业道德把他挂在了火中烤起来,让他不得不得打消和南山贼妥协的念头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吕镖头,你也不要中那南山贼的奸计,如果真的是偶然巡山才发现,又怎会带着如此多的披甲之士列好战阵来劫道?你以为他只是因为我们没给买路钱?他敢说,这批货还没有出城之前,恐怕就已经被张承志那个蟊贼盯上了。无论你如何妥协,最终也难逃的。”
吕镖头也是老于江湖的人,刚才不过是被南山贼的偌大名头和面前这数百列阵之士给吓住了,这会儿被何帆南一点醒,立刻就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吕镖头你也无需过于担心。这以车为城之法,可是我家掌柜从义勇军的总司令李司令那儿求来的。听说前朝的时候,戚继光戚总兵就以此横行草原,蒙古骑兵无可奈何。足以见得此阵威力。再加上这些从义勇军那儿搞来的火枪,应付外面那几百个山贼,倒也是大有可为的。此间事了,我联号自然不会亏待镖头你和洪威镖局的。”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个蜜枣,何掌柜果然用的是炉火纯青了。
事已至此,吕镖头自然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虽然他并不愿意惹上南山贼这样的地方一霸,但是他也不原因因此而砸了自己家镖局的招牌,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了信用,就意味着在商界寸步难行。得罪了南山大王,最多不过依旧都不保这一条线,而如果出卖了雇主,结果就是他再也无法在镖局这一行做下去,更何况十三联号无论从人力物力还是影响力上,都是庞然大物,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出卖了商行,可能的结果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因此他稍微一犹豫,就立刻打定了主意,对何帆南说道:“吕某糊涂,险些为宵小所蒙蔽,还请何掌柜见谅。吕某这就约束属下,尽量守卫,一定不让贼人奸计得逞。”
何帆南哈哈一笑,自有一股镇定自若的气势。当初在蒙古草原上,就是他果断的把通过章渝的来的火枪进献给科尔沁亲王,成功拖延了蒙古大军的步伐,给义勇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有这样的决断的人,自然不是一般商人可以比拟的。因此虽然这时候面对的是南山贼众,他也能够镇定自若,神色如常,谈笑风生,让圈内伙计保镖们都心中为之一定。
直到这时候,他才爬到其中一辆作为屏障的马车顶上,站直了身子,朗声道:“久闻辽西南山大王麾下有一只善使十尺长枪的能战之士,今日一见果然英武非凡,以本人之见识,便是清军官兵亦少见此等精锐,唯一能够强过一些的,恐怕就只有吉林的义勇军李司令的部队了。”
那喊话的山贼见终于来了个人回话,立刻得意洋洋道:“怕了吧,识相的就赶紧自缚出来投降,我家大王仁慈,定然不会为难你等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何帆南对这个小喽啰说的话毫不在意,也并不搭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在下十三联号外事主事何帆南,南山张大王既然到了,何不出来说话。”
“住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要我家司令和你说话……”
他话音未落,从后面就走出一骑,只见来人上身银亮闪闪,通体一色,竟然穿着一幅光亮的板甲,在阳光的映射下,仿佛天神一样光芒耀眼。竟然就是早先那个和喽啰们一起埋伏在草丛里的头目。
辽西南山大王张承志。
本章的何帆南和吕镖头均由书友报名。
第十六章 谈崩
更新时间:2010-06-26
这张承志三十岁许,虽然身着一声精致的欧式胸板甲,但是单看样子却并不显得凶恶,即便是即将实施拦路*,他也是面带微笑,神色如常,既看不出即将兴起刀兵血溅五步的狠厉,也看不出心计过人的阴霾,端地生得是相貌堂堂,长得一副好皮肉。放到300年后,就是个让少妇尖叫的有魅力的成熟男人,若是易地而处,说不定有穷极无聊的龌龊男又会像那两个差点导致了李明博等朝鲜猪仔逃脱的南山众一样,私下里讨论下傅山叉找张承志结拜这一行为中的有可能与其性取向有关的因素成分了。
要不是因为南山大王(或者说是南山贼,同为贼则敬称大王,官府良民则称蔑其为贼)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已经成为他们张承家的标志符号了,说不得到了张承志这一代,辽西南山大王就得改成笑面虎了。
何帆南并不认得这个赫赫有名的南山大王,他是商贾,且一向在蒙古诸多不部落之间游走,很少涉足到辽东来,而且即便是在辽东行走的人,一般也不会认得这个赫赫有名的南山大王的。这个时代还没有照相机,甚至按照中国的艺术传统,官府所分发的通缉的影画图形,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即便是需要在这条路上行走运货而不得不与南山贼众打交道的商贾们,也通常不认得南山大王的。
因为商是商,特别是这些在陆地上的行商,通常是不愿意沾染上与匪徒相交的名声的,这对商人的信誉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因此,即便有需要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商贾们通常也只是派出亲信之人由诸如镖局之类的半黑半白的人物出面来进行。
不过他虽然不认得张承志,他旁边的洪威镖局总镖头吕平川却是靠各种江湖关系吃饭的,作为这一行里颇有名声和人望的镖局总镖头,他曾经亲自前往医巫闾南山拜山,见过张承志,而逢年过节的孝敬,也时常是他亲自上门去送礼以表示尊敬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所以他自然认得张承志。
张承志刚一露面,吕平川就差点惊呼起来,随即他强自压住了自己胸膛中差点蹦出来的那小心脏,低声对站在站在他上方的何帆南说:“何掌柜,那就是南山大王张承志。自从他继承兄位当上南山贼众的头领以来,近十年间几乎很少亲自出马作案,但是只要他出马,必然就是惊天大案。老天爷,看来这次真的无法善了了。”
何帆南听到这个消息,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要是吕平川再仔细点,就能看到他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看来以何帆南的镇定,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不免有些烦乱。
见何帆南不语,吕平川这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一下最后的尝试了。
他爬上旁边一辆马车的车顶,朝着张承志一拱手朗声道:“不知张大王驾到,在下洪威镖局吕平川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张承志依然是那副面带微笑的刚毅面孔,应答道:“原来是吕镖头,不知一向可好。”
他仿佛只是在路上偶遇了吕平川一样,根本不提其他,竟然和吕平川客套起来。
吕平川虽然不止一次拜会过他,却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个笑面之下潜伏了一家三代凶名的大贼头打过交道,这时候首先就撑不住气了,他也不顾客气,根本没有回答张承志的客套问候,直接说道:“在下前些日子才接下了十三联号的这趟镖,如今途径贵宝地,却劳得大王亲自出马,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些误会。如果确有误会,不知道可否请大王看在洪威多年来恭谨有加,从不曾懈怠的份上,让在下化解一二?”
张承志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于是笑道:“自然可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贵镖局一向对我南山一脉恭谨有加,因此这次我做主,可以看在吕镖头你的面子上,让十三联号的人留下货物,就此离去,绝不加害性命。如何?”
这可不是吕平川想要的结果,他急道:“这……可是……”
张承志还是那副笑脸:“吕镖头与其劝我,不如劝劝你家雇主。相比拟也知道我南山的规矩,如今我都亲自出马了,俺规矩是不留活口的。”
吕平川这时候想起来,果然如此。但凡南山大王亲自出马的案子,无不是惊天大案,光是案值就没有下于10万两银子的。为了避免麻烦,通常他们都是斩草除根不留活口的。
这时候他也为难了。
若是按照他的本心,他心里自然希望何帆南听到这番话之后,就依了张承志的话,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做保镖这个行当已经多年,深知这个行当不是仅靠能打就能做的走的,十五年前他才20来岁,正是体力和武力的巅峰,一杆白蜡枪号称打遍奉天无敌手,但是他也只能是一个莽汉武夫,而他的老丈人,那个虽然会一些拳脚,但是根本打不过他只用单手的焉巴老头,却才是真正能让洪威镖局畅行四方的原因。
当然,遇见那些穷疯了只想要钱的流窜贼寇,他的镖师和趟子手们自然也会为了保护雇主的财物而拼命一搏的。
然而这时候情况完全不同,辽西南山贼之所以能够闹出这偌大的名头,却是完完全全单单依靠摆在他眼前比官兵还精悍几分的长枪阵闯出来的名头。即便是这一代的南山大王张承志继任之后,更加注重非武力的东西,南山贼的勇悍却从来没有失去过。多的不说,八九年前,张承志刚刚从他哥哥手里接过这份基业不到两年时间,官兵就趁着此时机,纠结了差不多3000多八旗士兵,杀上了医巫闾的南山。
就在这时,张承志站出来,很快整顿起400多南山贼众,连甲胄都没穿,就这样排着阵列冲到了官兵阵中,一阵攒刺,在付出伤亡近百的代价之后,成功击溃了围剿官兵。随后又以200余众,粉碎了方圆几百里集结起来的各路马匪山贼联军,稳稳奠定了他这一代南山大王的威名。
这可是一个能够真正的在战场上摆阵厮杀的将才,根本不是他们这种江湖游斗,拼狠拼个人武力的镖局护卫可以比拟的。
然而他却知道,让何帆南答应张承志的条件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何帆南只是一个区区掌柜,这上百辆大车里的价值几十万的珍贵货物,根本没有半点是属于他个人的,即便是他想答应,也做不了这个主。
况且,以他的眼光,这位何帆南掌柜,也不是普通的诺诺商人,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何况,一路上车队里有一些人,看行举之间颇有章法,不似普通商家伙计那般散漫,特别是其中的四个黑壮汉子,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军”喂,他几乎隔着三辆大车都闻得到。
难道这就是何帆南的依仗?
猜测着十三联号和义勇军之间显而易见,却难以言明的关系,他心中若有所思。
于是他面带难色的对张承志说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洪威镖局以信立足,信誉为我镖局根本,大王的要求,在下实在难以做到。还请见谅。”
张承志这时候倒是有些惊讶了,在他映像里,这个吕平川虽然曾经有着奉天第一枪棒高手的称号,却没什么骨头,多次上南山来拜会自己的时候,姿态都摆得极低。没想到这时候倒真的显出了武人的气概来。
他略带欣赏的说道:“好,好汉子。此间事后,若吕镖头还留得性命,日后洪威镖局与我南山一脉的交情绝不会受此影响。”受到吕平川的影响,张承志骨子里的那些江湖人的血勇义气也迸发起来,破天荒的做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保证。
何帆南在一旁却等的不耐了,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他,这时候见吕平川与张承志谈崩了于是直接说道:“本人何帆南,添为十三联号主事掌柜,如果张大王愿意就此罢兵,我可以代表我十三联号做主,奉上白银三万两作为大王和贵属烈日之下的消暑茶水。不知大王是否满意。”
张承志哈哈笑道:“作为一个主事掌柜,何先生也算是颇有魄力的人了。可惜,这次本人的不为别的,就是专为截你十三联号的货而来。”
何帆南面色一沉,哼道:“既然如此,闲话不必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人也不会束手就擒。”
“好!痛快!”张承志大喊一声。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后面众贼组成的方阵也跟着一声齐吼。
“杀!”
一个赤着上身,手臂粗的跟常人大腿似的南山贼兵,举着木质的鼓槌,用力的在大鼓上拼命的敲了起来。
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从张承志这里传达到了几个方阵之中。贼兵们在头目的指挥下,慢慢的向前移动起来。
枪阵善守,然而十三联号的车队摆出了这样一个马车圆阵,显然更是打定了坚定死守的主意。刺猬对乌龟。饥饿的刺猬也只好主动进攻了。
圈内,所有的人手上都拿上了武器,最精壮的百来人都人手一把义勇军军用的燧发火枪,然而除了少数的十几二十人,大多都对这个复杂的铁家伙感到手足无措。
战斗,一触即发。
第十七章 试探
更新时间:2010-06-26
我晕,该死的后台系统,昨天居然没给我上传,呜呜呜。我的全勤。。。。。。。
对于南山贼众来说,除了你日常的训练,大多数的普通喽啰都很少很少有机会和自己的大王亲密接触的。即便是千把人的山贼窝,也是一个等级严密的地方,特别是南山大王这一系,从一开始,第一代南山大王张承业就从来没有想过把打打家劫舍的山贼当做一份家传的事业传承下去。在他心中,他的“梦”里曾经干过的那一份热血沸腾战无不胜的与建奴抖,与苗家土司斗的长生军,福宁镇的军人身份,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所以,从一开始,南山这一群人,就是张承业按照他的记忆来打造的一只军队。当然,近代化的军事组织的建成,并不是某一两个方面的事情,如果说作为肉体穿越的主角的李满江的知识来自于他长达20多年接受过的教育和自身的经历,那么对于张承业来说,他在“梦”里,一只都只是长生军,福宁镇军这一套体系中的一个零件,也许已经成为了一个重要部件,但是绝对不是整个机器。
南山贼的体系是有缺陷的,当然,连最了解着这个体系的张承业都没有能够改善,他的后代从来都没有相关的环境,只是从他们的父亲那里有样学样,也几乎难以超越了。
总而言之,南山众的小喽啰,也是很少有机会和自己的大王一起持刀架枪上阵厮杀的。
但是即便是张承志,也从来没有违背过张承业定下来的一些传统,比如亲自下场和士兵们一起操练。
虽然因为消耗方面的原因,南山贼众很难做到张承业在《吴穆兵法》里面记载的诸军需每日操练厮杀。通常都是两天一小操,五天一大操,每到这个时候,最大的山贼头子南山大王,就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和一个普通的贼兵一样,在校场上排组队列,打熬身体,练习战技。
以这样的频率,也足够练出强于大多数清军的贼兵了。
这时候,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能和自己大王一起并肩作战,看到张承志骑马在方阵前走动,所有看到的士兵都精神为之一振,士气更加高昂起来。
张承志身上穿着的是整体成型的胸甲,头上带着的头盔样式却是帝国罗马士气的头盔样式,一个火红的鸡冠状的樱条从头盔后部眼神上来,看上去着实有些可笑。这一整套的盔甲,却是张承业化了大价钱托人从一个澳门的佛郎机商人那里收购来以供仿制只用,那个商人也是奸商,他承诺张承业的是一整套哥特式的全身板甲,最后却只拿出了一套上半身使用的胸甲,不过他却拿出了这个头盔,按照他的说法,这还是某个曾经在印度殖民的罗马将军的头盔,十分珍贵。天知道是不是忽悠。
做完这一笔生意,那位骗子佛郎机商人就此离开了澳门,回到国内去了,张承业无奈,只得接受这样的事实了,何况久而久之,这种完全异域风格的头盔和盔甲也的确能在战场上十分醒目,对士气的鼓舞作用还真是不一样,于是也就传承了下来。
看到自己这方的士气高昂起来,张承志也是心中高兴,不过当他看着对面的车阵的时候,面色又不由得沉了下来。
与他曾经打劫过的大多数目标不同,这些十三联号的活计和镖局的护卫们竟然能够坚持不投降,能够做到这点的,也就算是难能可贵了。
毕竟,无论是商号伙计,还是镖局保镖,都不是真正的军人,即便是有一手功夫,像那位总镖头吕平川一样,使得一手好枪棒,可是这些玩意儿在行走江湖,几人,几十人的争勇斗狠,江湖厮杀上倒还有用,一旦上了真正的战场,两方列阵对仗,这个时候,个人勇武的作用就会被降低到了一个很小的程度,对越是训练有素的部队来说,越是如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所以,往往这些镖局护卫和商号伙计在一般情况遭遇到了普通的图财害命的凶恶土匪马贼的时候,他们还能够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主事者许诺的赏钱拼命一搏。反正他们面对的对手,也差不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敢于出来*也是靠着人多势众,或是出其不意,老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然而当他们面对南山贼众这样比这个时代大多数军队都要精锐的武装势力的时候,他们的勇武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是加速自己死亡而已。
南山贼的成名案子中,这种情形屡见不鲜。往往对手好不容易在主事者的鼓舞下,鼓起了勇气准备和南山贼拼命一搏,然而当原本应该争先恐后争夺财宝的贼兵排着比官兵更加整齐的阵列,拿着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长枪在鼓声和哨声的节奏下慢慢的围杀上来,最多一次攒刺,就会立刻崩溃,甚至只是当南山贼们围倒他们面前几十米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四散而逃了。
之前的眼线观察的结果,这支车队虽然财货不少但是却没有更多的人,除了百来个驾车的车夫,再加上差不多同等数量的商号伙计,剩下的就是百来个洪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了。那些车夫们根本就不堪战。而商号伙计虽然可能在管事儿们用工作的威胁和鼓舞下勉强拿起武器,却也多半是一触即溃的角色罢了。
难道那个姓何的掌柜就对洪威镖局的镖师们这么有信心,相信他们百把个镖师加上些不可靠的乌合之众的商号伙计,就能对抗我这足足300人的强兵?
若不是因为南山贼的老窝是在崎岖险峻的山区,不太适合蓄养战马,并且以南山贼的财力,蓄养战马也过于昂贵的,因此除了少数头目能在战场上骑上一匹战马之外,南山贼众还是多以步兵为主(战马和乘骑马不一样,乘骑马的要求低很多,战马则必须经过专门的训练,对马种什么的都有相当要求,特别是战马的性格要镇定,不能轻易受惊,这点尤其重要,因此,辽东虽然盛产马匹,马价并不高昂,但是南山贼们也就能养些拉车的骡马和一些乘骑马,真正的战马依然是少数),因此张承志也无法拍出一只轻骑兵去进行一下武力侦查。
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张承业眼珠一转,招过一个亲兵,下了一道命令。
很快,从阵后方过来了一群几十人的山贼。
这的确是一群真正符合普通人心目中形象的山贼,与其他的南山众不一样,这群人衣着五花八门,有稍微整齐一些的,除了有点脏兮兮之外,倒和普通的家境过得去的人看上去差不多,有的则衣衫褴褛,除了比城里的乞丐们壮实一些,脸上多了几分狠厉之气以外到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其中有几个人穿着一套破破烂烂不成样子的棉甲,总而言之,这群人一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的确是乌合之众。
这群人是新近才投靠南山贼的一群流窜过来的土匪,被甄选过后剩下的。南山贼选人,也是有一些标准的,很大程度上承袭自戚继光那一套。也就是选择农家出身,粗手大脚,老实听话的,不要奸邪油滑之人。当然这个标准在当了山贼的人之间,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张承志还是坚持尽量选择符合这个标准的人来补充自己的队伍。
因此,投靠过来的曾经当过小头目的一些人会被淘汰,其他的人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认为是不合格,所以并没有被选上,发上一套武器和盔甲成为一个正式的南山贼众。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投靠了南山贼并且被接受了下来,那么无论从哪个方面,张承志也不会把他们赶走了之,因此他们也倒是跟着其他的南山贼众按时操练,一个月下来,别的没有学会,倒是勉强能够把队站整齐若不是因为穿的五花八门,看上去就像乌合之众,到也能够唬人了。
这次出战,张承志本着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南山贼是怎么作战的,也把他们带上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派上了用场。
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个有着自己的一副基本完整的棉甲的贼头。他原本就是一股土匪的小头目,加入到了鼎鼎大名的南山贼之后自然也有心往上爬,没想到却被甄选过后刷了下来,最后勉强当时上了这群乌合之众的头目,他心中当然不甚满意。这一次能够随军一起出来,他自然也想抓住机会立下功劳以求得张承志的另眼相看。
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当然他心里没有多想,还以为自己的积极表现终于被张承志看在眼里,因此才决定在这时给他一个机会表现立功,在他看来,对面车阵里的人就好像被自己握在掌中的只需要稍稍用力,就逃不过破灭的结局。
他趾高气扬的呵斥着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勉强排成了一个4*8的方阵,一步一步的向车阵挪去。
第十八章 不相上下的乌合之众
更新时间:2010-06-27
“砰砰砰”零星的枪声从车阵中响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预备!开火!”
随后这声带着浓浓的吉林方言口音和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命令一下,一阵白烟从车阵中升腾而起,萦绕在上空,好一会儿才被一阵微风吹散。
“火枪!嘶!”远处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张承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继承了《吴穆兵法》的张承家的后人,他自然把这个南山贼众安身立命的根本书作反复研读,视若珍宝,从不轻易示人。
书中记载的最厉害的军阵,自然就是被张承业称为磐石阵的火枪长枪阵。这是一个攻守兼备的犀利军阵,不但可以运用火枪强大的威力,也同时能够和冷兵器中的王者长枪结合起来,一下子就足以把其他的冷兵器军队送入垃圾堆,当然苦于人员和火枪的不足(实际上就是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南山大王一直都无法重现张承业梦中那热血而辉煌的部队。因此,南山大王麾下贼兵,一直使用的是纯粹的长枪配合一些弓箭的组合,用弓箭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没有足够火枪的遗憾。饶是如此,配合上对贼兵们坚持不懈的训练,其精锐程度也足以横行辽东了。
但是,如果是对西方军事史有所了解的人过吴穆兵法就可以知道,所谓的磐石阵,实际上就是学自16世纪的欧洲强国西班牙的西班牙方阵。而没有火枪的长枪阵,则根本就是瑞士雇佣军们曾经以之称为欧洲最受欢迎的雇佣军的最大依仗,瑞士长枪阵。
瑞士是个山区联邦国家,由于土地贫瘠,物资匮乏,一直非常穷困。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在冷兵器时代,这种艰苦的地方出来的人,往往凶悍好斗,是非常好的士兵种子。同时,瑞士联邦的人们由于物资匮乏,精神娱乐业十分贫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瑞士的农夫每到冬季农闲十分,就会聚集到一起,排着整齐的队列在鼓乐声中走队形以取乐。久而久之,形成了瑞士人天然的纪律性。
纪律是方阵的最重要的前提。
于是,为了生存而在各个国家当雇佣兵的瑞士人就逐渐的成为了以密集整齐的长枪阵横行天下的最好的雇佣兵。
当时间表转到了16世纪的时候,经历长达几百年与穆斯林反复厮杀,伊比利亚半岛上的穆斯林终于在内乱中被清除了。随后,哈布斯堡的那群种马再一次通过联姻获取了伊比利亚半岛诸多公国的王位,成为的西拔牙的统治者。
哈布斯堡虽然统治欧洲多个国家长达近千年的时间,却从来不是以武力见长的。然而,随着西班牙在地理大发现中掠夺到的财富越来越多,如何让家族的财富免于法兰西的强盗以及不列颠的海盗们的觊觎就成了一个问题。
哈布斯堡的大人们把目光瞄准了瑞士方阵。随后,依仗着堆集如山从新大陆运来的金银,西班牙人有给长枪兵们配上了强大的火绳枪部队,两者相结合,就成了无敌的西班牙方阵。
如果没有火枪手,那么长枪阵依旧没有脱离冷兵器战争的范畴,那么就依旧不是无敌的。无论是德意志的双手大剑还是威尔士的长弓手,都对他们有着相当的威胁。直到管型火器被改良,出现了火绳枪为止。
一直以来,拥有大量的有足够威力的火枪都是张承志的梦想(由于见识问题,他根本没有想到和听说过燧发火枪,这个时代也只有澳门来往的船上和北京的康熙皇帝的御书房里有几件制造精良的玩物),但是这个梦想却并不容易实现。
火绳枪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武器,至少没有高到中国的工匠无法防止的程度。以中国工匠的巧手,这个时代所有自主产生的器物,他们都有能力仿造,并且制作得极为精美。
但是,无论他们制造的多么精美,却注定了这样制造出来的东西,只能是被士大夫和贵人们把玩的玩物,是艺术品,而不是实用的消耗品。
因此,除了那些只为士大夫和贵人们服务的能工巧匠,大量的普通的铁匠还是在用传承了数千年的纯手工制造器物。效能低下,成本高昂。
一旦大量制造,质量就无法保证,如果再加上官员小吏们的上下其中,层层克扣,那么制造出来的东西就是十足的杀人利器了,专杀使用者。
从明代火绳枪传入中国以来,经历了战乱之后朝廷工匠的大量失散民间,这种武器的流传也极广,制造工艺本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在一些地方,是个铁匠就能捶出来,许多猎户都喜欢用它来打猎。
但是还是那个原因,质量参吃不齐,普遍使用高硫煤炭来冶炼品味低下的铁矿得到的原材料也不甚合格,造成了火枪根本就和诸葛连弩一样,成为了家具防盗的东西。
张承志多方收集,甚至动用了大量的关系试图从澳门这个窗口向番鬼购买,却因为自顺治以来的真真正正的片板不得下海,沿海15里渔民百姓统统内迁的海禁政策而难以达到目的,最终他只通过层层关系,购得了身上的这副板甲和区区十几把质量可靠,威力不凡的欧制火绳枪,这点火绳枪根本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编制来配合枪阵的使用(火绳枪由于有一个长长的一直燃烧的火绳,为了安全,火枪手之间并不能靠得很近,因此必须用数量来保证火力密度。)
张承志早就听说了义勇军以火器犀利而闻名,这一次如果不是傅山叉通过李客舟和张耀祖的关系,高价买断了上百把准备运到北面去卖给游猎部落的淘汰火绳枪转送给张承志,他也不愿意冒着损伤自己声望和得罪十三联号这个实力不凡的商号的风险来打劫他们的商队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商队,竟然也能从义勇军那里弄来传说中的燧发火枪。
那队被张承志当做炮灰试探车阵虚实的乌合之众,虽然已经投靠张承志有一段时间了,却因为不受重视,里面全部是挑选过后淘汰下来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也就学会如何排得比较整齐。其余的纪律和战技,配合等训练,根本没有一点基础。
因此那个傻乎乎的头目带着他的乞丐般的手下走到车阵面前的时候,车阵内的某个人一声令下,一排铅子就倾斜到了他们的队伍之间。
第一排和第二排的贼兵瞬间就被击倒了十几人。
这已经几乎是整个小方阵的一半人数,骤然遭到灭顶般的打击,那头目虽然十分幸运的没有收到一点点伤害,却顿时吓得呆若木鸡,裤裆一凉,黄湿之物齐齐流下,腥臭无比。
头目尚且如此不堪,其余的乌合之众又能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声:“妈呀,快跑!”之后,残存的贼众就四散而逃,仿佛受惊的羊群一样。
张承志眉头一皱,纵然他也对对方火器威力感到吃惊,却更对那群丢脸的乌合之众如此不堪感到极为丢脸,连车阵都没有冲到更前,对方更是只射了一轮,就这样四散崩溃,根本就是打击己方的士气啊。
他沉着脸,对亲兵吩咐:“把督战队的人派过去,乱我军心阵型的,统统杀了。”
亲兵领命而去。
其实车阵内的人也同样不满意。
刚刚下令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义勇军骑兵队的把总万志广。
和张承志想的不一样,这些火枪根本不是因为晋商有着比傅山叉更大的能耐搞到的,当然,十三联号的晋商们能耐自然比张耀祖大,如果真想搞火枪,百十把的话,章渝出面跟李满江打个招呼,照价付钱也是能够买来的,但是那必然是火绳枪。
燧发火枪虽然这时候已经在欧洲军队中普及,但是在与东亚特别是满清这里,质量可靠耐用的燧发枪依然与连火绳枪都没有普遍装备的清军有着相当大的代差,李满江可不是蠢货,虽然他自信即便清军有了与自己同样的武器也不是义勇军的对手,不过每一个人对义勇军的现在和未来都是可贵的,在火绳枪就能获取高额利益的情况下,他可没有什么积极去做“|产业升级”。
这一次万志广之所以带着一队义勇军装成商号伙计混在商队中,并且携带了相当数量的燧发火枪,却是身上肩负着秘密的使命的。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虽然李满江并不排斥以义勇军的武力来保护支持自己的商人的商业安全,但是连晋商自己都不会要求,满清的管理如此腐败,他们自己本就拥有者相当大的关系网,银弹开道对商人来说,很多时候可比铅弹铁弹开道有效得多呢。
万志广此时可对这些完全没有一点军事素养的镖师和伙计们极为不满。
燧发火枪的操作并不复杂,由于不是在没有遮挡掩护的平地上与敌人进行列队射击,因此并不用像义勇军一样刻意的把整个填装步骤分解成数十个标准动作来追求更快的速度。所以燧发枪的使用就更加简单了。在万志广的演示下,大部分的镖师和伙计们都在短短时间内学会了如何装弹和开枪。
然而万志广低估了没有训练的平民和经过训练的军人之间的素质差异。
即便是面对着对面走过来只有对垒稍微算得上整齐的一群乞丐般的乌合之众的贼兵喽啰,好几个镖师和伙计都显得极为紧张,以至于他们完全无视了万志广的要求,自顾自的没等到他的命令就擅自开枪了。
正因为如此,万志广也值得十分恼怒的跟着下令开火。
除了万志广和他的手下十几人,近百把火枪,在不到100步(5,60米)的距离上,竟然全都打飞了。
要是换到了训练新兵的时候,这些人恐怕都会被万志广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至于那几个不听命令的家伙,他更是恨不得吊死他们。
难怪司令在决定出售火绳枪给普通人的时候,再三强调,有了火枪平民,依然是平民,不会因此而成为铁血战士。
这些伙计和镖师,实在是与那群被打的四散逃窜的贼兵一样,都是乌合之众,只不过一边是狮子带领的绵羊,一边是兔子带领的绵羊罢了。
“糟糕了!”
万志广和他手下的十五个义勇军战士同时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第十九章 败
更新时间:2010-06-28
乌合之众们的遭遇,立刻让虽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却始终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其余精锐贼兵们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忐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当然,也仅仅是忐忑而已。无论是否心甘情愿,从他们当上了贼兵的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容于朝廷,也不容于百姓,多少年下来,这些积年悍匪却早已经在心中深深的明白,险中求富贵,大批的财货就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不过能不能有命享受,却要看个人造化了。
即便是以南山贼众的彪悍,精锐,历来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死伤,无非是大小的区别。毕竟他们干的是虎口夺食的勾当,也许不少人把命看的比身外之物更重要,但是却有更多的人身家全部都压在了他们的生意上,失去了之后,最终结局也多半是落得个穷困潦倒,饥寒交迫而死罢了,因此,历来被*的对象中,都时有忽然暴起,与贼兵们同归于尽的绝望之人。
不过最终,南山大王都带领着其他的人笑到了最后,倒霉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人都能够好好的活着,享受到胜利之后的欢宴。这是他们的底气,这种底气来自于经年累月的训练,来自于南山贼兵不败的名声。
所以,虽然车阵内的反击出乎意料的猛烈,让贼众们心中忐忑,暗自祈祷自己不要当那最倒霉的战死鬼,不过影响也只限于心中的忐忑了。
张承志惊讶于对方火器的犀利,不过他也算是带兵多年的行家,仔细回味,很快就从刚刚的猛烈火力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吴穆兵法》上说到:“盖火枪者,其力可开甲裂石,然装填繁琐,临敌亦不过三发。又兼,火器之所利,火药之力也,其非人可控,弹丸出百步之外则如弯弓射月,不可捉摸。故火器之法,以齐整近程为上佳。不求百步穿杨,但求横扫一片。若不号令如一,则枪手有勇有怯,勇者尚可待敌近后放枪,怯者则远远见敌,心中惊慌无措,早早胡乱燃药放枪,既无准头,亦不足成横扫之势,非但徒劳无功,兼扰乱军心,落入下乘已。”
说的就是,火枪这玩意儿(虽然针对的是火绳枪,但是实际上燧发火枪本质上于火绳枪并无太大区别,因此道理也是通用的),虽然威力强大,能够轻易破开坚固的盔甲,但是由于填装比较繁琐,真正对地的时候,往往只能发射几次而已。同时,由于火器依靠的是火药的力量而不是像弓箭那样,所以发射的弹丸射手也无法控制,超过百步(指有效射程)之外那弹道就已经难以捉摸,想要射中目标难度不下于用弓箭想要射中月亮(实际上这是由于无论火绳枪还是燧发枪都是滑膛枪,没有膛线且使用球形弹丸造成的,其中涉及较多的枪械知识,在此不一一科普),所以,使用火枪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火枪集中起来,在军官的指挥下统一开枪发射弹丸,与敌人的距离控制得越近越好。不追求百步穿杨般的精准,只追求弹幕形成一片,倾泻到敌人身上。如果不能做到统一号令如同一个人,那么由于使用火枪的人员各不相同,有的勇敢,有的胆怯,勇敢的还能把敌人放近到射程之内再开火,而胆怯的往往远远的看见敌人,就心中慌乱不已,远远的就开枪了,即失去了准头,又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形成绵铺天盖地的弹幕,不但徒劳无功浪费时机,更可能在战场上原本紧张的气氛下,使得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扰乱自己的军心阵型,这就是落入了使用火器的下乘了。
张承志刚刚被车阵中人的火枪威力吓到,竟然在上百步的距离上,依旧能够准确的击中十几人,使得己方的炮灰立刻崩溃,然而当他仔细一想,却发现,对方固然火器犀利,然而训练有素的人似乎不多,仅仅十数人而已,其他的依旧不过是些普通人,虽然能够使用火器,却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慌乱和恐惧根本不等人下令就胡乱放枪了。
这样看来,纵然对方火器不少,且十分犀利,但是如果使用火器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百姓,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平民的话,其实威胁也并不太大。况且,根据之前的盯梢的喽啰观察的结果,对方总过也不过2,300人,出去拉扯的车夫和普通的活计,真正的一战的,也不过区区百余人。
自己这一方,可是足足有近300名训练有素的精锐呢!
心中有了计较的张承志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叫过亲信,一番命令下去,他身后的方阵很快又了变化。
在各自头目的呵斥指挥之下,几百人的大方阵很快就分成了四个部分,其中分出来的三个小部分在张承志的指挥下小小翼翼,甚至慢吞吞的从车阵外200步左右的距离上绕了开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过了一会儿,竟然从其他三个方向把车阵给团团围住了。
其中东面自然是张承志亲自带领的上百贼众,而南面和北面各有五六十人的一个方阵,西面人最后,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由于人数太少,以至于排不出一个完整的方阵,所以指挥那一股人马的头目干脆把人分散开,弄成了一个只有两列的横队。
如果按照自古流传下来的《孙子兵法》,那么自然应该是围三缺一,给被围困的人留下一个缺口作为生路,一面他们做困兽之斗,临死反扑。这是中国古典哲学对军事思想的影响,素来被广大的军事家和将领们所广泛采用。
不过,张承志自然不是什么军事家,他的军事知识也是来自于那本承袭自西方白人世界的《吴穆兵法》,讲究的是,大量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配合上火器与长枪,那么更是把敌人压缩在越小的范围内效果越好。至于临死反扑,那也不是大问题。因为如果只是没有组织的个人血勇驱使下的自杀性反攻,对于保持了阵型完整的磐石阵来说,自然不算威胁,甚至敌人越愤怒,越散乱,就越高兴。而如果能够在临死反扑的时候还能够保持足够的纪律和组织,那么这样的军队就不是不采取围三缺一的办法就能够战胜的。因此,围三缺一对已张承志来说毫无意义。何况他还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山贼,在这条并不宽阔的山谷中放下滚石檑木阻断了前路,带兵阻断后路,自然也没有什么留手的打算。
在分兵包围车阵的同时,张承志亲自带着战旗跑到远处的一个高坡上,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打磨得光滑异常,金黄铮亮的单筒望远镜来居高临下观察着车阵中人。
他每观察一阵,就会吩咐旁边的亲信摇动战旗,向下面的四股贼兵传达命令。
高坡上旗帜舞动,下面的贼兵就会听令或是前进,或是后退,很快就让车阵里乱了起来。
车阵中那些拿到了火枪的镖师和伙计,看着从四面如同乌云一样压迫过来的南山贼众整齐的阵势,如林的长枪,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虽然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火枪,却对手中的武器根本不熟悉,慌乱之下,更是只要看到对面的贼众一有近迫过来的迹象,就立刻放枪,自然准头也不必说了,无非是制造一声爆炸声,给自己一点心理的安慰而已。
不过包围他们的众贼兵早得了张承志的吩咐,一旦阵中放枪,就立刻后退一段聚集,脱离了火枪的有效射程。此消彼长之下,那些没有多少正面战阵厮杀的活计和镖师们,很快就在心中以为,只要自己一开枪,对方就会立刻害怕得退后一大截,如此一来,他们放枪就越发的积极和没有准头,稍微有风吹草动,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乱响。
张承志的心中的小算盘,很快就被车阵里的万志广给察觉到了。在他呵斥之下,这种没有目的的胡乱开枪终于被制止,等硝烟稍微散去,他一观望,就明白了对方的诡计。
原来,这一阵的火枪乱放,一直持续的近一个小时,上百支火枪足足放出去了上千发的弹药,然而造成的战果却寥寥。
根据万志广的目测,这半个时辰下来,对方的方阵根本看不出来明显的减员,这不时的一进一退,根本就是对方有人看穿了自己这边有许多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经过足够训练的生瓜蛋、子,于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消耗己方的弹药。
毕竟,这只是一支商队,而不是一支为义勇军做后勤补给弹药的运输队伍,虽然携带了不少的枪支弹药,但是这些却都是为了一个秘密任务而准备的,根本不是为了在正面战场进行一次艰苦的战斗而准备的。这些火枪只是在出厂的时候按照惯例给附带了每支枪三十发弹药。这么一会儿消耗下来,已经被这些乌合之众给消耗了近三分之一。如果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再过一个时辰,车队就面临着弹药消耗一空,不得不喝对方那几百个阵型严密,各个身穿甲胄的贼兵进行白刃战了。虽然他和自己小队的十五个人并不惧怕白刃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几百个拿着比插上刺刀的火枪还长的长枪的着甲贼兵?恐怕到时候自己等人根本没冲到对方阵前就已经被一排长达三米的长枪给捅得浑身是窟窿了。
于是万志广决定把剩余的弹药集中起来,由他和另外十五个义勇军战士来使用,其他的人则负责给他们装弹以及观察敌情,小心戒备。
这个决定很快起到了效果。
当南山贼众们依照着之前的策略,继续用缓缓前行来吸引车阵中的人射击以消耗弹药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远远的就被攻击,反而车阵内一片平静,仿佛在高大的马车的遮挡下车阵内隐藏着可怖的魔鬼随时准备窜出来吞噬人命。
一步,再一步,那一队贼兵忐忑不安却又带着暗喜的接近着车阵。忐忑的是他们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攻击,而暗喜的是,对方很可能已经如同大王所想的那样耗光了弹药,现在正等着自己进去宰割呢!
忽然,面对着他们这一面的车阵,车与车之间的空隙之处,出现了几个人影,随着里面一个声音的怒吼:“开火!”
十多个贼兵应声倒下。
领兵的头目一惊,连忙转身,准备下令回撤。
这时候,山上的旌旗一摇,却是山上观战的张承志下令所有南山众贼一起冲锋。
这头目见此情形,只得一咬牙,抽出腰刀,也是怒吼一声:“孩儿们,跟老子冲!”
不远处的后方,阵阵轰鸣打鼓声激昂起来。
果然,他们刚刚前冲几步,第二轮的火枪声再次响起,又是十来个手下倒下了。这时候,他们离车阵已经不过50步的距离。
意料当中的第三次射击却没有到来,反而在另外一面响起。
原来,四面的贼兵们都一起发动的总攻击。
这时候仅仅靠万志广等十几人一个小队的义勇军,根本无法阻挡从四方包围过来的贼兵冲锋的势头了。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此战定矣。下去传令,那十几个人尽量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张承志说道。原来他在山坡上,用那从澳门买来的望远镜早已经将车阵内的虚实看了个一清二楚,万志广的反应,并没有超过他们的预料。
倒是张承志在山坡上一边看一遍猜测万志广等人的来头,他已经见识过了万志广等十几人的不凡,如果他们真是义勇军的人的话,想象这样的人在吉林还有成千上万,他就头皮有点发麻,因此特意下令生擒。
此战,万志广等十六人,奋战力竭被俘,何帆南,吕平川被俘,其余车夫伙计和镖师趟子手,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第二十章 求见
更新时间:2010-06-30
由于事发突然,南山贼众又是老于劫道掠货的贼中行家,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则必然是雷霆万钧不得手绝不罢休。
整个过程,实际上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除开发生厮杀的近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剩下的连带运走红货,清扫战场,掩埋尸体,清理封路的滚石擂木也并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
此期间也曾经有人经过这里,不过要么就是势单力孤干脆被派出来封锁区域的南山贼们杀了灭口,要么人多到了小股喽啰无法解决的程度,则会被直接告知:“南山大王在此清剿一股流窜过来的蒙古马贼,刀兵无眼,各位暂请等上一些时辰再通过吧。”
这样一说,慑于南山贼的赫赫威名,这些个商队自然也不敢造次,甚至干脆掉转车头返回最近的城镇,休息一天再走。
毕竟,虽然南山贼在这一代清剿其他势力的触角,同时也可以为向他缴纳过买路钱的商人们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提供安全保证以避免竭泽而渔,导致商人们无法忍受一路过来大小贼寇的盘剥而转走其他路线而使得南山贼众失去了生计。但是,山贼就是山贼,好山贼和坏山贼肯定有区别,但是区别一定不是在否是打劫路过商队上面。不管南山的贼寇们在前面谋划和进行着什么活动,这些都是与商队无关的,既然与自身利益无关,那么最好还是别没事儿往前凑,虽然一直听说南山贼特别守规矩,只要交了买路钱就绝对不会与路过的商人马队为难,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又能保证急急忙忙的凑上去会不会有一些贼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守规矩打劫一下呢?
这样一来,这段山谷通道竟然被直接间接的封锁了一天多的时间,这样长的时间自然足够张承志的手下们掩盖掉一切痕迹,让联号的商队消失于无形之中了。
由何帆南带领的这一支联号商队,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一直到在山海关等待交接保镖任务的另一家在关内极有名气的镖行苦等了10天却始终不见联号的商队进驻山海关前来交接,这个期限已经超过了路上正常延误的范畴,感觉到不对的镖行镖师这时候才向联号在山海关的分店报告。(前文曾经说过,镖行保镖运送货物,实际上依靠武力的时候远远少于依靠人脉关系的时间,洪威镖局在关外辽东有不小的关系,不过关外毕竟是远离了京城政治圈的边缘化地区,即便是有着作为陪都的盛京城也不能改变这种情况。如果想要货物平安,除了自身在官面上的关系要过硬之外,在关内中原大地上携带着大量贵重货物穿县过省,少了一家得力的镖行处理下九流人物的滋扰,即便是有官面上的关系也不是万能的,所以,精明的连号掌柜们在关外的时候就雇佣洪威镖局为保镖,但是仅仅限于从穿过奉天和锦州两府的时候,到了山海关之后就会换成另外一家在关内人面极广的镖行来保镖了)
这时候当地的负责掌柜才意识问题的严重性,牵涉到价值几十万货物和几百人性命的事儿,怎么也不会是小事儿了,纵然这个山海关的掌柜并不受吉林的章渝管辖,甚至连联号与义勇军的关系也并不了了,却也不敢对此隐瞒,连忙上报到了北京的大掌柜处(出于安全的考虑,义勇军与联号晋商们的合作并不是公开的,也许在吉林有不少人知情,不过以这个时代交通的落后,非直接的重要信息的传递速度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所以,即便是相邻的奉天府,能够明了两者之间的关系的明眼人也是寥寥。唯一比较可能泄露的,反而是内部的人员,因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联号从一开始筹备的时候,就把辽东分号与其他地方的分号割裂开来,只有章渝等几个负责的掌柜与京城的大掌柜直接联系。这位山海关分号的掌柜是没有权利和途径与辽东分号联系,这也是为什么辽东派过来的商队出了问题,当地的分号没有察觉,反而是交接的镖行先察觉到了的原因)。
京城的大掌柜接到这个消息,惊得失手打碎了他最爱的景德镇青瓷茶碗,然后连忙派出亲信星夜兼程赶往吉林通报这个惊人的消息。等章渝在吉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出事之后的第十五天了。
章渝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怒吼一声:“张承志,傅山叉,我跟你们没完。”
是的,他立刻就猜到了这里面的由来。
当然,如果要不是傅山叉曾经为了在气势和底气上对抗章渝所带来威胁而说出了他和南山大王张承志的关系的话,章渝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功夫从头查起,把车队的行程查个遍,才可能推测出出事的区域,然后也只能怀疑到南山贼身上,却很难找到物证。
不过,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和大概的推断,现在也不是什么法制社会,有什么无罪推论,这种情况,自然要去找大靠山和合作伙伴李满江了。
于是他心中有了计较,唤出下人丫鬟,换了一件通体青黑好似丧服的长衫,拿上自己的名刺就匆匆赶往李满江的义勇军司令部。
义勇军司令部是由原来的吉林副都统府改建而来的,就坐落在吉林城中央,而章渝的宅邸就坐落在同一条街上,相隔并不太远,这自然是章渝为了方便与李满江的联系加深双方的合作而特意买下来的。
司令部门口站了两个红衣整装的持枪卫兵,一左一右立在朱漆大门两旁,虽然看上去站得笔挺,一点也不动弹,实际上却在用眼睛密切的扫视的这条街上任何一个可疑的行人。当他们看到远远的一个浑身青黑长衫的胖子气喘吁吁急吼吼的跑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往司令部里面去的时候,就准备上前拦下。不过随后当他们看到来人的样子的时候,就停下了这种想法。
来的人正是李司令的座上宾,司令部的常客章渝章大掌柜,看着样子,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儿吧,还是别耽误人家的要事了。
章渝果然是义勇军司令部的常客,他就这样孤身一身,拿着名刺,穿厅入堂,一直到了李满江日常办公和会客的后院书斋这才被拦了下来,这时候门口站的,可就是李满江的亲卫了,他们可不管你是章大掌柜还是谁,就算是张耀祖,如果没有李满江的召唤,也是不能贸贸然闯进去。
“对不起,章掌柜,司令正在会客,请你稍等。”虽然没有徇私,但是亲卫队长说话的口气倒也是十分客气的。
章渝是这里的常客,自然也明白规矩,因此递上了自己的名刺,让队长送了进去,自己则停在厅外喘着粗气等待李满江的召唤。过了几分钟,却没有等到意想中的顺利召唤,他就有些着急了,往常来,除了李满江正在办公,通常他都能在递上了名刺的第一时间就见到李满江的,可这次李满江既不是在召开军政会议,又没有办公处理文件,仅仅是会见一个客人,就让自己空等,究竟是谁能够比自己还重要?
想到这里,他有些忍不住了,于是章渝低声对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的亲卫问道:“小哥,能不能给你打听个事儿啊?司令正在见哪个客人呀?”
那看上去还有几分稚嫩,也许年纪没有超过18岁的年轻亲卫兵却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你是个白痴啊?我可不会告诉你。的颜色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些年轻的亲卫兵或许在经验上比不上其他的义勇军老兵,然而若论对李满江的忠诚,他们却是当之无愧狂热信徒,这些年轻人此时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依然在积累中慢慢成型,实际上正处于对一切都无所谓,却又很容易对一切都狂热到极点的年纪。在这里,他们感受到了李满江给他们命运带来的变化(当然是好的),再配合上持续的洗脑,对李满江的忠诚教育,这些或许还能被称为少年的士兵,绝对是最最忠诚的卫兵。章渝自持在义勇军这里地位超然,那里想到,在这个脑子只有对李满江的忠诚和义勇军将要完成的伟大使命,以及义勇军的纪律与制度的卫兵眼里,章渝这种试图向卫兵套问情报(某种程度上,领导人与谁会面,的确是一种有一定价值的情报)的行为,当然是白痴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司令的座上常客的份上,说不得还要给他一顿鞭子教训一番呢,饶是如此,给他个白眼也是很宽大了。
章渝吃了瘪,脸色微变,没有发作。这时候正好卫兵长出来了,他立刻迎上去,问道:“不知司令何时能够接见在下呢?”
队长年纪大一些,自然又比年轻的小兵圆滑不少,他笑笑说:“章掌柜少安毋躁,等司令和客人说完了事情,就会立刻见你的。”
然后任凭他如何问,都不在多说,也不透露李满江见的是谁。
刚刚本来都快码完了,结果忽然电脑自己重启了,囧。
第二十一章 为难的消息
更新时间:2010-07-02
太热了,我冲了3次凉才码完这一章,昨天更是差点中暑了,头晕晕的,呼。呼吁各位书友注意防暑降温,注意身体哟
这种不冷不淡的态度,很快让老于世故的章渝明白了什么。按道理说,这位马队长也不止一次见过他,平素里见了面章渝对他自然是以礼相对,而他也投桃报李,对章渝至少是很有几分亲近的。往常如果是章渝来了,他都会尽可能的给他安排好拜见李司令的事儿,即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实在是会耽搁,他也会带着歉意来稍微说明一下的。也就是说,按照章渝之于李满江和义勇军的地位身份,有些东西对他并不用保密。
那么此时马队长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
章渝自然不是一般人,在这个时代,读过书,不是文盲,同时又能够不被书中儒家狗屁把脑子冻结成木头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再何况也许学识的差距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情商却是来源于一个人的生活经历,甚至来源于天生的本领,没有心理学的年代,并不代表没有揣摩心里的能人。章渝就是这么一位。
从马队长的态度中品味出了这么一点特别之后,他的脑子仿佛被安装了一台电子计算机,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没多久他的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个让他痛恨万分的人的名字:傅山叉。
是的,如果说穿了,其实这个推测的过程也并不显得高深。
通常如果作为一个地区或者说势力的高层领导人,那么别看他管辖着成千上万的百姓,但是除了需要作秀或者极少的特殊情况,这些人是轻易见不到他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一个人的地位的提高,他的圈子就会变得狭窄,里面包括的人,往往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在内,这个就被人称为是阶级。
如果把李满江看做是平行时空21世纪的一个没有上司的市长,那么他通常会见一些什么人呢?
他的直接下属,某些非直接但是被他看中准备提拔的基层官员,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除此之外,以民间人士的身份能够经常见到他的,那么要不就是外地来的大大大老板,要不就是本地区与他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人,一般的商人,或许有机会见他,但是一定不是经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吉林地区,能够有这个殊荣的,章渝就是满打满算的一位,而另外还有准确来说是半位,在某些时候也能够算成是一位的就是傅山叉了。
也只有傅山叉,这个李满江扶持起来分薄对抗晋商集团的地痞无赖,才会有这个殊荣让李满江在接见他的同时拒绝接见章渝,如果再加上连接见的消息都不向他透露的话,那么他们说的事情多半就涉及到了章渝或者是十三联号了。
现在而今眼目下,这种利益攸关又同时牵扯到傅山叉和章渝双方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了,也就是他来的目的,辽西的那位南山贼张承志。
想到这里,章渝一下子就急了,他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请李满江出面,由李满江通过傅山叉给张承志施加压力,甚至最理想的是干脆由李满江派遣一支义勇军直接到辽西去剿灭这群无法无天的南山贼寇,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是章渝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李满江愿意考虑,他自然愿意付出不菲的代价换取自己的商路畅通。不过现在却被傅山叉捷足先登了,如果傅山叉代表着张承志与李满江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那么不但代表着这一次联号几十万两巨额财富的损失吗,更代表着此后联号的商路就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傅山叉―张承志团伙的直接威胁,这可是一块价值巨万的独享的蛋糕。
想到这样巨大的利益正在里面被两个阴谋家密谋瓜分,特别是这个利益原本应该是属于章渝和他背后站着的晋商的时候,他再也无法稳坐了,立刻向卫队队长马凿子问道:“马队长,我就求您回答我一件事儿。司令他正在接见的是不是傅山叉那个卖屁股的?”
马凿子经他这么一问,吃了一惊,要知道按照规定李满江与谁进行会面卫队的士兵是需要严格保密的,虽然规则从来都是对于下层人士起作用而不是用来束缚上层人物的,但是这次李满江还在马凿子进去请示的时候,回复让章渝稍事等待的时候还特意嘱咐马凿子,不要向章渝透露自己正在见傅山叉的事情。
谁知道这一出来没多久章渝就突然这样发问,让他不由得怀疑,难道是哪个小崽子口风不紧给走漏了风声?想到这里,他目光一下子就严厉起来,眼睛狠狠的扫视了门前站的四个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章渝见他一副这样的神情,那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断了正要否认的马凿子,说:“马队长,请您再进去通传一下,就说联号掌柜章渝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求见李司令。”
马凿子本想拒绝,心想:司令都已经明确说了要等和傅山叉说完事情之后才能见你,你这又是折腾个什么劲呢?
然而马凿子虽然是亲兵队长,但是李满江为了平衡手下的新老兵之间的争端,用参加自己的亲兵卫队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荣耀来作为筹码,一直以来都是实行的轮换制度,也就是说没过一段时间,李满江都会从现有的部队中抽出一部分老兵和新兵一起组成自己的卫队,队长就由其中军职最高的人担任,不过由于义勇军老兵原本就少,占据了吉林全境之后,更是个个地方都需要有着丰富经验和可靠忠诚度的人手去管理,因此显得捉襟见肘,马凿子就就经常被轮换过来,身为虚职副千总的他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亲兵队长了。所以,如果要说实际能力和处事圆滑,这个家伙基本上还和五年前那个老实中有一点点小狡黠的铁匠没有太大的进步,之所以能够当上副千总,也多半是靠他资历老。
由于他这种性格,所以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抹不开章渝刻意讨好结交他落下的这点情面,不好意思拒绝章渝去帮他做这点力所能及不违反原则的事情。
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再次进去了。
进了内堂,他对着正在和傅山叉谈得十分欢畅的李满江照着章渝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略带紧张的站在原地等着李满江的训斥。没想到李满江却笑道:“被章渝缠得没办法了吧?”
马凿子松了一口气,他再老实也能听出李满江的口气来,于是有些尴尬的说:“章掌柜他,自己猜到了司令您在接见傅老板。所以……”
“好了好了,你出去把他叫进来吧。既然他自己猜到了,那么傅老板你就一起见见他吧。”李满江说道。
没一会儿,章渝就进来了。
他一进内堂就看见了坐在李满江那个宽大书桌对面的傅山叉,虽然是背对着他的,但是两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如此之深,恐怕就算是傅山叉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了。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章渝大吼一声:“傅山叉你这个狗贼,还我货物来。”说着就扑了上来,准备扭打傅山叉。
傅山叉纵然和马米宏相比身手不算敏捷,但也至少是混江湖,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人物,相比之下,章渝这个商人的臃肿体态,自然不能和他相比了。傅山叉以听到吼声,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身手敏捷的跳到了一遍,并没有让章渝得手。
这时候外面的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哐当一脚就将掩拢的门踹开,然后四个荷枪实弹刺刀雪亮的卫兵和队长马凿子就一起冲了进来。
李满江这时候差点就乐得笑出声来,连忙挥挥手让神经过敏的卫兵们退了出去,然后笑着对章渝说:“章掌柜呀章掌柜,你这肚子也忒大了点,不适合打架咯。”
章渝顾不得和李满江开玩笑,狠狠的瞪了傅山叉一眼之后,这才对李满江说道:“司令啊,我联号上百车的贵重货物,途径辽西,就这样被他傅山叉指使他的结拜兄弟南山贼张承志给来了个杀人越货。请司令为我做主啊。”
李满江笑眯眯的看着章渝,这时候傅山叉说话了:“呸,姓章的,你那只眼睛看到,那只耳朵听到是我指使张承志截你的货了?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才好。我怎么听说,却是你家联号不守规矩,压着这么大一笔货物,既不拜山,也不卖路,依我看的,就算我义兄他不截你的货,也会有别家的好汉给你个教训的。”
两人你来我往,吵了个不可开交。
李满江笑眯眯的听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好了,好了,两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傅山叉和章渝这才停了口舌之争,相互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时说道:“全凭司令做主。”
“你看你看,你们俩还是很有默契的嘛!”李满江又调笑了一句,在两人再次爆发口角的时候,换了话题:“其实呢,章掌柜你的来意我也猜到了几分。你说的事情,傅老板已经全部告诉我了。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除了交钱赎货,他还有什么好消息?”章渝哼道。
“你……”傅山叉脸上怒色一闪而过。
“辽西的南山大王张承志托傅老板传来消息,说是之前完全是一场误会,愿意无条件返还贵号所有的货物。难道这还不是好消息?”李满江道。
“真的?司令尼没有骗我吧?”章渝有些不相信,从来只见贼吃肉,何曾见过贼给钱呐。何况是赫赫有名的辽西南山贼呢!
“本人既然说给你听,那自然是千真万确,童叟无欺的,就算是有假,到了我这里也得乖乖的假戏真做,你难道信不过本人?”李满江傲然道。
“那可太……”章渝神色一喜,随即想起来什么,立刻把正要脱口的话给圆了回来:“那可太轻巧了,那南山贼张承志不过一区区贼人,就敢袭击我号商队,更是打开杀戒,难道我联号上百伙计和何帆南掌柜,以及洪威镖局的一干镖师,更重要的是司令您……,这么多人的性命,难道是一句误会然后还了货物就可以算了的?”
虽然还回货物已经让章渝喜出望外,不过这个结果来的如此突然和轻松,难免让他有些看轻了南山大王张承志,因此眼珠一转,想起了刚刚根本提都没有提到过的诸多人命,更是含糊的暗示了李满江张承志还杀了义勇军的人,想以此激起李满江的愤慨,让义勇军的怒火降临到张承志和他的南山贼众身上,借机荡平这个商路上的安全隐患。
“哈哈,我就说章掌柜那么精明,不会忘记这点的,你放心,这点对方也考虑到了。其实这次死伤的全都是些普通的伙计车夫还有镖师,至于柜号的何掌柜,洪威镖局的吕平川,还有我们这边的几个小兵都安然无恙,张承志还说,他愿意为死去的这些人每人付出100两银子作为补偿,算是他们的烧埋银子。就是不知道章掌柜你意下如何了?”
100两一个人自然不少,满清的在册兵丁战死之后朝廷给出的烧埋银子也不过一二十两,如果碰上个厚道的长官只克扣一半,剩下的都发给家属,恐怕满清军队的战斗力还能再提升几分呢。
这下子,章渝倒为这个消息为难了。
第二十二章 调解
更新时间:2010-07-03
对章渝来说,如果没有何帆南还没死的消息,这个事情的确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十三联号,是十三家中等晋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特意联合起来组建的巨型商号,虽然出于大局考虑,使得这些晋商们支持李满江及义勇军成就事业获得巨大利益,但是同时又不能放弃关内的几代人打下来的繁荣局面,使得他们无法抛开一切,竭尽全力投靠到李满江这边。因此,在组建之初,为了避免这种见不得人的合作关系被清廷所知晓,十三家晋商便共同商量作出了决定,把整个商号分为关内和关外两个部分,关内部分由北京的大掌柜协调管理,而关外的辽东分号,则处于一种半独立状态,基本由他们的利益代言人章渝来大权在握,独掌乾坤。
不过,辽东分号自从搭上了李满江的义勇军的线,在辽东地区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芝麻开花节节高,没几个月这一地的生意所涉及到的金额就达到了钱财巨万的程度。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晋商们又不是那些读扒灰儿朱的典籍读得脑残了的儒生们,而是一贯被士大夫们看不起的满身铜臭,最为无耻的逐利小人,他们自然不会举着道德与信任的大旗,就这样放任巨额的利益毫无监督的任由章渝一个人掌管。谁又能说得清楚,万一天长日久,章渝自己的翅膀硬了,会不会借着李满江义勇军的武力,直接来个草莽吞龙,把晋商们的基业直接吞并了事?
所以,安插一个钉子,让他成为制约章渝的触角的力量对晋商们来说就尤为紧迫。
何帆南这个时候进入了总号的大股东们的视线。
何帆南在此之前,不过是十三家晋商其中一家常年派在外面的收货掌柜,一般能够被派出去做这种苦差事的,通常都不是什么背景深厚之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何帆南出身农家,却聪明好学,虽然家境贫寒,无法供他读书,他却借着放养干活的机会不时到村里地主家的私塾窗外偷听,在沙地上用木棍学习写字。这样断断续续的学习数年之后,虽然达不到考取秀才功名的程度,却至少能写会算,脱离了目不识丁的文盲的范畴。此后他不甘于这一辈子就和他的父辈一样在一亩三分地里刨食,然后娶一个粗手大脚的婆娘生一堆上不起学只能给地主家放养的孩子从而把悲剧的生活重演一个循环,于是他走出乡下来到城市里进入了商号,从普通的伙计干起。不过十来年,就从一个伙计升成了负责一方的掌柜,中间却完全没有依靠任何的姻亲,这也算是有大毅力大才能的人了。
在义勇军与科尔沁诸王联军的战争中,何帆南以区区商人之身沉重果断,给义勇军送去了重要的情报并成功拖延了联军的脚步,让李满江也大为赞赏。
何帆南由此进入了大股东们的视线。经过一番考察之后,几乎所有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给了他不低的评价。再加上他立功不少,由于他的果断决策,让义勇军大为高兴,之后对新组建的十三联号的倾斜度也大为提高,这就是一个大功劳。于是总号的大老板们借着这个机会,把何帆南一下子提到了辽东分号的二掌柜的位置上,作为监督章渝的人选,同时分薄了章渝不少的权利。虽然何帆南上任之后一直规规矩矩,凡事都以章渝为主,极少逾越一个二掌柜的权责范围,从来不仗着自己的特殊地位来对章渝指手画脚。不过有句话说:咬人的狗不叫。章渝就觉得何帆南是那条随时可能扑上来把自己连皮带骨头吞噬得一干二净的饿狼。
早些时候听到商队出事的消息,其实在他心里,一方面他的确为这巨大的损失而感到心疼万分,另外一方面,他在心里稍微一推断,就想到了作下这个案子的势力十有八九就是赫赫有名的南山贼张承志了,按照他和他哥哥两人的风格,何帆南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因此他甚至还在心中兴奋了一会儿,这种矛盾的心态,导致了他一反常态的失态。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原本他还在心里打算,一方面先拖一段时间,如果何帆南侥幸没死,他也不愿意为他付出赎金,然后就可以以此激怒草莽作风的山贼头子张承志把他撕票,等何帆南死后,再说动李满江出面通过傅山叉施压,最多自己付出一些银子就可以解决这个事件了,然而忽然听到李满江抛出这样一个谈得上非常优厚的条件他心里却十分的为难。
他当然希望没有金钱上的损失就能够解决掉这个事件,甚至对方提出的高额补偿死难的伙计等人的条件,更是让他和撩动分号省却了更多的麻烦和金钱就能够很好的善后,然而何帆南没死的消息,让他又极为不爽,心中暗暗诅咒南山贼张承志,骂他不像山贼,做事倒像个没担待的老娘们,否则怎地这么快就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求和?
可情势至此,显然南山贼张承志已经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了,而且这种让步显然不是针对十三联号而是针对的义勇军,也许两者之间还达成了什么秘密的交易,这些条件不过是明面上摆出来安抚章渝和晋商们的手段,如果自己不答应,未免就显得太不识趣,不知进退了。这样的人不少,但是肯定不少章渝,至少他不会在没有力量的前提下做出这种决定。蛮横记仇从来都是强力者的专属权利,如果联号有自己的武力,他自然可以不必理睬对方的提议,直接提兵杀上南山就是了。
所以章渝思索了一阵之后,略带不甘的表示了同意。
“不过,此事就算作罢,那以后万一哪天张承志又缺钱了或者是‘误会’了,我联号甚至整个吉林各家商号的商路岂不就危险了?”章渝还有点不甘心,试图进行一点挑拨。
“哈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从今往后,南山上的人马不仅不会再成为商路的阻碍,更会成为保持商路畅通的助理。”李满江笑道。
“难道……”章渝心中一动,感到不可思议的试探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然,目前只是一个意向,如果我义勇军最终只能困守偏安吉林一地,以南山大王的名头倒也犯不上怕我,如果我们能够将整个关外纳入统治之中,到时候也由不得张承家继续做他那份没有前途的山贼事业了。说到底只是一个意向性的君子协定而已。”李满江话语平淡,却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章渝听到这里,脑海里自然的就闪过一个念头――又要打仗了。想到这里他兴奋起来。虽然章渝不是战争狂人,但是上次义勇军发动的一系列战争,可是让他发了一大笔横财,更是借机随着义勇军军队的脚步,把商号的业务扩大了好几个级数,差点消化不了把自己给噎死了,横财固然心动,商号的规模增大带来的利益却是更加稳定而细水长流不断。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义勇军发动战争对于章渝都有着极大的好处在里面,他又怎能不兴奋,至于可能带来的死亡与生灵涂炭,那就与章掌柜无关了:反正又不是我动手的,佛祖要报应也轮不到我身上了。章渝总是这样想着。
“难道,又有仗要打了?”章渝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示出他心中不平静的心情。
“啧啧啧!章渝呀章渝,你看看你,一听到打仗都兴奋成什么样了,简直比我手下那群脑子里就只有一把火枪的大兵们还好战呢。你这哪里是商人本色,干脆,你辞了这个掌柜,到我义勇军来,让你当个负责后勤粮饷的千总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李满江打趣道。
章渝被李满江这么一说,有些尴尬,旋即神色如常道:“哪里哪里,司令您说笑了。我只是想着,司令如果有这方面的打算,还请尽早通告我一声,到时候联号也可以在各地尽早准备妥当以待义师嘛!当然,如果司令真的需要我这个满肚子肥油走路都一步三喘的胖子为您打仗,章渝也义不容辞。”
李满江听完,哈哈大笑,对傅山叉说道:“傅老板,你看看,章掌柜分明是个妙人,你们俩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不可开交嘛。来,今天我做主给你们俩说和说和,大家一笑泯恩仇。”
傅,章二人听了,神色一正,却没有一个人接着李满江的话头说。
“你们呐!”李满江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无非就是一点利益之争罢了,何必如此呢?”
“你倒说得轻巧,利益利益,那就是银子,为了钱还有什么不能干的。也就是你这个养着大军随时可以抢钱的主能说这样的怪话了。”两人同时腹诽,却依然没有接话。
李满江见两人还是不答腔,以沉默表示无声的抗议,只能自顾自的说道:“章渝啊,要我看呐,这个责任可就是主要在你。你们联号实在是有点紧张过分,着紧着自己根本估计不过来的利益,还特意打压傅老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个话就有点重了,章渝连忙喊冤:“司令您明鉴啊,可不是我们联号打压姓傅的,根本是他忽然就往我们的行当里插一脚,又怎能不惹人厌恶?”
“胡说八道,感情你们联号就这么霸道,你就能把这吉林地面上所有赚钱的行当都给做完,不给别的人留下一条生路是不?”傅山叉哪里忍得住,听到章渝的话,立刻就跳起来骂道。
热啊热啊热啊,热死人了
第二十三章 新消息,好处
更新时间:2010-07-05
傅山叉的话很有杀伤力,一言既出,章渝就有点支吾起来,不太好回答了。因为傅山叉平平淡淡一句话,就点中了章渝的要害。
其实,一个成熟的行业通过对行业成员的笼络联合起来形成一股排他性的力量来达到垄断行业的事情,从古到今都不缺乏。平心而论,人类的智商从大约新石器时代开始就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就是说,抛开人个体之间的差异来看,现代人并不会比我们在三皇五帝甚至更早的时代的祖先们聪明。现代人比古代人而言唯一的优势就是知识和经验的积累。如果之论机心和勾心斗角,即便是作为穿越者的李满江,他也不会比章渝或者是其他的人更加擅长。
所以说,不要把古人当做傻子,他们也许你还聪明。
因此,主导者人类发展的主旋律,利益,从来都是所有人所热衷与投入时间和精力才智去发展的。
大约早在公元之前,中国大陆上就已经开始出现行会组织了。最初的行会组织是出发于人性自私,城市里的手工业者为了维持生活,维持城市中不大的市场利益,从来逐渐自发形成的一种排斥外来手工业者的同业团体。凭借着这种组织,行会成员可以垄断当地的某一种手工业,一定程度上制定一些规范,并借助这种规范来排斥外来同行,保证本地手工业者的利益。有研究表明,墨者行会就是由下层手工业行会发展而来的。
此后的数千年间,行会以各种形式在中国地上各个城市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作为商人,自然对这种东西不会陌生。
甚至十三联号,在某种程度上,就可以被看做是吉林皮毛行会,通过联合经营,垄断吉林地区的皮毛生意,从而获取高额利润。
但是,经商的有一句话,非常著名:“不熟不做。”这短短四个字揭示了经营了之道,所谓的多元化发展,实际上不过是到了现代之后,巨型垄断企业之间相互竞争而无法取得更多的发展,无奈之下为了满足资本的增值需求而发明出来的概念,如果哪个中下企业被忽悠住了,那就完蛋了。
纵观历史上曾经出现的大商巨贾,无疑不是专一于某一行业持之以恒之后才取得的成功,杜邦的火药帝国,摩根的金融帝国等等。
但是,即便是庞大的财团,在涉足他们陌生的行业的时候,也很少像章渝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咄咄逼人。
这就好比一群准备进入森林探险的寻找金矿的人,如果找到金矿,那么你独占一地,禁止人家涉足你的利益,实在属于正常,只要有那个实力就行了。但是如果面对一片陌生的地区,一群即将进入的人指着这片土地说,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们都滚吧,那么除非他的人多势众到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否则必然遭到所有人的围攻。
傅山叉的话,其实就是在指责这个问题,并且他还仿佛混论坛混得极为娴熟的灌水员一样,顺手就给章渝扣了一定帽子:你章渝不得了了,公然就可以违背商业原则,禁止别人涉足吉林商圈了。
没错,章渝和他背后的晋商们联合起来的实力着实不弱,又和义勇军李满江有着密切关系,凭借着这点关系,足以让他们完全垄断掉整个吉林地区目前最赚钱的皮货生意,而别的势力也不敢有多的怨言。但是,即便是后世最最著名的财团控制着整个国家每一个角落的美国那个被人称为收购了大半议院的摩根财团,也从来没有敢说在他的金融帝国之外的领域敢于呼风唤雨,何况是区区十几家晋商?
从这一点上,章渝是站不住道理的,而他(们)又没有绝对的实力可以绝对性的超越其他的被他打压着的觊觎着他们地位的大小势力,要是章渝真的默认了这种态度,回头傅山叉就可以放出风去说联号不满足于垄断皮毛生意,还准备把吉林所有的大小商人,所有能赚钱的行当统统都垄断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要证据的话,就看那位蛟河的傅老板吧,联号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就威胁远在蛟河的傅老板不准开同样的铁匠铺了(在不了解工场的人眼里,枪械工坊的确和铁匠铺没什么区别)。
这样结果就只有两个,要么是其他感到威胁的大小势力在有心人的联络下联合起来,对抗晋商们咄咄逼人的态势,要么就是吉林的商业环境彻底遭到破坏,有实力的商号统统退出去。
这两种情况,第一种极有可能积少成多形成了一个更加恐怖涉足更广的“联号”来,第二种可能就代表着义勇军的商业税基本完蛋。
无论哪种都不是李满江愿意见到的,当然章渝也不愿意见到。
正是因为如此,章渝才迟疑起来,不敢轻易的回应这个问题。
李满江见到这种情况,赶紧乘热打铁的说道:“章掌柜,其实傅老板说的很有道理。我知道你们商人有句话叫做不熟不做。说到底,你们联号晋商的经验,从来都是在收购――贩运,赚取差价上面,于匠造一事并无太多经验。虽然我已经答应了你们开放制造枪械这一行当给你们做,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摸索,傅老板虽然说做这个或许比你们强一点,实际上也强不了多少,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何况章掌柜你也知道,在未来,我义勇军所需要的武器自然会越来越多,而不会越来越少,这里面的商机也是大大。恐怕以你联号一家,无论如何都无法供给这么大的需求――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疚达到我义勇军兵工厂的水平吧。那么我就必须寻找更多的供应商了。其实你们俩家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市场根本没有开发出来的时候就打得如火如荼,两败俱伤啊。合作起来,岂不是更好?”
李满江的话说的十分有利,不过章渝这时候却还在犹豫。李满江已经在利益层面给他化解掉了两方的矛盾,然而自从章掌柜成了吉林地界上除了义勇军之外的第一号人物以来,还没丢过这么大的面子,这让几个月来顺风顺水的章掌柜一时之间难以放下这个面子来接受这样的事实。
李满江见他还在犹豫,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他现在的心理,于是赶忙给傅山叉使了个眼色。傅山叉虽然心思没李满江这样巧妙,不过能把宁古塔将军哄得团团转,并且借此为大旗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是个低情商的人。李满江一提醒,他脑子里转了两下也就想了个明白。
与章渝相比,虽然傅山叉曾经逍遥和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比章渝还多,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大起大落,他的的心境反而由此逐渐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为了荣华富贵金银财宝可以抛开一切的真小人状态,这时候他仿佛专门到四川学过变脸一样,脸上的几块肌肉稍微一动,瞬间就变成了一副诚恳的,巴结的笑容。
“章老哥,您看,咱们俩在蛟河城也是多年的街坊,素来为善,并无什么恩怨。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是天意弄人,阴差阳错而已。现在又了这个机会,劳得司令大人也亲自来说和,何不就此揭开这点小误会,大家握手言和呢?说到底,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哥俩只要紧密合作,跟着司令大人,何愁荣华富贵不能到手啊?若是往日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那小弟就在这儿给您赔礼了。”他说着说着,就推山倒玉,柱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就要给章渝磕头。
傅山叉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更是不顾身份要给自己行大礼,当着李满江的面,章渝也没什么再多的要求了,他连忙凑前一步,手上抬住傅山叉的胳膊,微微用力往上抬,口中连忙说到:“使不得,使不得,傅老板,傅老弟你这是要折杀我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虽然傅山叉这时候已经看开,完全不会介意为了未来的巨大利益而稍微折辱一下自己的身份给章渝磕头,不过既然章渝手上用力不小,说明不让他叩拜的态度倒也坚决(其实章渝也只是不想在李满江面前流下一个倨傲自大的形象),于是就顺势起来了。
李满江拍手赞道:“好好好,果然是英雄识英雄,如今相逢一笑泯恩仇,岂不快哉?此时值得庆祝,须得喝一杯才好。”说完叫过卫队长马凿子,让他下去张罗酒菜送过来。
三个人就这样一边等着,一边谈天说地,显得十分融洽,倒像是多年老友相逢,极为亲密。
没过十分钟,厅门就被人用力推开,木质门轴发出吱吖一声,十分的刺耳。
李满江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马凿子,张罗得倒是挺快,不过急性子却始终没改呢!”
然而随后进来的却不是马凿子,而是一个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义勇军军士。
他手里握着细长的皮质文件筒,胸前挂着义勇军信使专用的铜质标牌,进来之后看到李满江,立刻停下脚步,立正行礼:“万岁,领袖。”
李满江也挺直身子认真的给他回礼。
然后接过文件筒,打开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种情况章渝见过不止一次,于是就拉着傅山叉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李满江就把他们叫住:“两位留下也不妨,此事倒也于两位大老板有不小的好处才是。”
第二十四章 天上哪有馅饼掉(上)
更新时间:2010-07-19
“有好处?”
两人一听这好处二字,顿时就迈不动腿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人言: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这短短一句话就已经道尽了人类活动的本质。作为商人,天生就是为了追逐利益而生的,这时候听到李满江都说有不小的好处,哪里还会想走。要知道,经过不短时间的接触,两人对李满江做事的格局气度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能够从他口中说出的“不小的好处”,那就必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两人中的章渝还要好一些,他主持的联号家大业大,经历过一段时期的爆炸式膨胀之后,已经陷入了一定程度上滞涨期,仅仅维持已有的利益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了,因此虽然处于商人追逐利润的天性而对李满江所说的好处大感兴趣,却没有傅山叉那么热切。
而傅山叉则不同,他的实力本就相对站在章渝背后支持他的晋商们更加的弱小,前一段时间为了抗衡晋商集团给他带来的各个方面的巨大压力,更是拉拢了黑道巨擎南山大王张承志一伙人借为臂助。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张承志愿意帮助傅山叉趟这潭浑水,里面可没有多少兄弟情谊在里面。说到底,张承志也不过是看中了傅山叉可能给他带来的利益,以及早早的打上预防针,和声威一日胜似一日的义勇军拉上一些关系,下个注罢了。
张承志的南山贼众就更不是慈善机构了,他手下几百张嗷嗷待哺的嘴等着他用银子来填满,这些对财富的渴求集合起来,形成一把双刃剑,如今傅山叉还能提供让张承志暂时满意的利益来维持他们的合作,可是人的欲望总是在增长,已有的利益集团,如果不能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需求,那么终于有一天,傅山叉就会率先成为这些杀人如麻的贼众们的刀下亡魂。
眼下,从朝鲜拐卖贩运壮丁的生意虽然还算红火,张承志也对此颇为满足,然而傅山叉却不是偏居辽西的南山贼王张承志,他和义勇军中的实权人物有着相当的关系和交情,这种交情不仅给他的生意带来了方便,更让他有了更广的渠道能够了解一些张承志他们无法了解的信息。
通过李客周,傅山叉学到了一些只有义勇军内部人员才能够从李满江那里学到的超前的知识,一些粗浅的总结性的经济学常识。
“供应,需求……”一系列的概括性的概念从李客周那里被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传给了傅山叉,结合起他自己的实际经验,让傅山叉整个人的眼界都开阔了不少。不得不说,傅山叉是如此的幸运,李客周可以说是一个相当纯粹的军人,出了战争和对李满江的忠诚,以及他思维中那点固执的义气之外,他对其他的东西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这些知识,原本是李满江好不容易从他那不长的未肄业的大专教育中回忆起来的另外一个时空无数人类杰出人物的总结出来的知识,他之所以教授给李客周这样的年轻的中高级军官,为的就是逐渐培养出自己的基层政务人员。只有有属于自己的有管理能力和知识的群体,义勇军这个团体才能够摆脱儒教体系读书人的影响,不至于落入那个经典恶性循环,李满江才不至于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土,最后却被一群官僚所制约到无从施展拳脚。
然而,碰上李客周这样的脑袋里只有战争,忠诚的武人,也是李满江没有想到的。当然,如果当初他曾经嘱咐过要把这些知识严格保密不要泄露的话,以李客周对他的忠诚,肯定是不会泄露给傅山叉的,可惜,李满江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原本以为这些年轻有了学习知识的机会必定会无比的珍惜,毕竟长时间以来,武人的地位最终是会低于文官的,却没有想到这些珍贵无比的知识被他十分的看重的属下弃之如履,反而让傅山叉捡到了便宜。
通过李客周这里学到的知识,再结合傅山叉从张耀祖那里了解到的关于整个势力范围之内的经济情况,让他对于贩卖人口这个行当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经济学一知半解的傅山叉对未来产生了一些不明确的危机感。他时常担心着,按照现在南山众这样每月数百上千人的拐卖速度,很快整个吉林对劳动力的需求就会出现供应过量的情况,到那时候就是利润大幅度下降,骤降的利润也就无法满足饥渴的南山众,下一个被生吞活剥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冒着巨大的危险说动了张承志冒着触怒李满江的风险打劫了十三联号的商队,然后又主动跑来向李满江传递消息,企图通过这样的行动,获得李满江的认可,能够最终从联号皮毛生意的巨大利益中分一杯羹。按照傅山叉的估计,虽然份额不会太大,但是好在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生意。
当然,联号商队中的混杂的一小队肩负着特殊任务的义勇军士兵让他的如意算盘成为了泡影。
就在他不得不得在李满江的要求下与章渝做出何解的之后,立刻就听到了有大好处的小心,这让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李满江,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免得露了怯。
李满江看着两人的样子,也不生气,笑了笑,开口说道:“不知道两位可知道罗刹国?”
“嘶。”章渝还罢,他终究是一届商人,干的是低买高卖赚取差价的买卖,虽然也曾和一些黑白势力勾结起来干些不法勾当,不过那终究不时他的专业范畴,因此听到罗刹国这三个字,出了脑海里想到罗刹人之外,也就没有了更多的想法。
然而傅山叉则不同,他曾经是宁古塔将军的帐前红人。宁古塔将军,设立之初的时候叫做宁古塔昂邦章京,目的是为了统御北方诸多部落,成为后金国在北方的屏障,最终把这些原始部族的猎人渔民们变成后金的兵源地。
然而从顺治年间开始,从西面的老林子里就逐渐多出了一群白皮肤高鼻深目,凶残甚于魔鬼的人来,这些人自称“rocia(来自于蒙语)”。这些人少则十数人,多则百余人,各个凶悍无匹,特别是善使火器。自从他们来到北方老林子之后,锐不可当,一路征服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达斡尔人等还处于氏族公社阶段的部落,这些恶棍,流氓仿佛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东西,他们*一切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黄金,白银,皮毛,一切一切的东西他们都会据为己有,不仅如此,由于北方天气严寒,在冬季大雪纷飞的时候很容易就会陷入食物短缺的境况,这些人就会突袭毫无防备,正在苦挨寒冬的土著居民部落,把所有人杀死,把他们的食物和柴薪据为己有,有时候甚至干脆连人肉也不放过,统统烹煮之后使用。这样的行为,被当地人视为恶鬼。
由于土著的达斡尔人此时还处于原始的氏族公社阶段,使用的武器大多都是石质甚至骨质的粗劣武器,因此在装备了火枪和钢铁武器的匪帮面前,没有太多的抵抗能力。很快就被这些贪婪残忍的白皮肤魔鬼给征服,每年都要向他们缴纳沉重的皮毛税和其他各种名目的税赋。
不堪忍受的达斡尔人纷纷逃离家乡,向南方迁徙,逃往传说中南方那个强大的王朝寻求他们的庇护。
这些人进入到满清设立的宁古塔章京辖区之后,由于其民风彪悍,喜欢打猎放牧,甚至劫掠当地人为奴隶,而被称为打牲部。随着内附的打牲人越来越多,关于“rocia”白皮肤魔鬼的世纪逐渐传开。
终于,追逐着达斡尔人的财富而来的白皮肤恶鬼们和满清的披甲勇士们第一次接战,结果不用多言,此后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清军的不断失败,让rocia恶鬼的恶名再次传播开来,这个时间被当做一个重大的问题向皇帝报告。在奏章中,他们被正式的称为了罗刹人。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罗刹鬼(实际上古代中国所说的罗刹国,是指今天的斯里兰卡,这又是满清八旗野蛮人没有文化的一个例证)。
这些典故,傅山叉自然已经是耳熟能详。以前,他每过一段时间,就能从宁古塔将军那里听到坏消息,总是是某某地驻守的xx人披甲人被罗刹鬼大败,损失若干。
因此,当他听到李满江说话,言下之意这其中的偌大好处竟然是和罗刹人打交道的时候,心中又忐忑起来。
李满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情况,于是对傅山叉笑道:“既然傅老板知道一些情况,何不跟章掌柜解释一番,看样子,他对罗刹国和罗刹人也是只闻其名,并不甚了了呢。”
复更了,明天开始争取能够两更,以作为俺的补偿。
第二十五章 天上哪有馅饼掉(中)
更新时间:2010-07-20
既然李满江都发话了,而之前傅山叉才刚刚和章渝一起表示了握手言和,这时候他也只有顺着李满江的意思,详详细细的对章渝解释了一下关于罗刹鬼的凶恶传说,听的章渝是冷汗淋漓。若是要按照傅山叉自己的想法的话,他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费力不讨好的举动,而这种信息不对称显然也能够给他带来不小的好处,最直接的,不管李满江即将给出的“大好处”是什么,也不管其中的诱惑有多大,了解罗刹人凶残本质的傅山叉必然就会比章渝多了一份小心,这种小心说不定就会在关键时刻挽救他的财产和性命。
李满江等傅山叉说完,这才满意的点点,对心中忐忑的两人说道:“其实你们两位也不用过于担心。傅老板刚刚给章掌柜所说的一些事情,虽然不是他编造的,却是在消息传递的过程中被无能的鞑子兵将们有意无意的夸张过的,说到底,罗刹人也是人,也会流血,也会死,也许凶恶一些,却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哪有傅老板你说的那样夸张,简直成了地府恶鬼了。”
傅山叉被李满江这么一说,心中略微有些不高兴,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面露尴尬,看着章渝嘿嘿讪笑。
李满江继续说道:“你们或许都知道,我是从极西欧罗巴归来的,欧罗巴大陆上,国家林立,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总是有上百个的,而北方的这些罗刹人,实际上就是欧罗巴偏东的一个穷弱之国的人,在欧罗巴,他们被称为俄罗斯,向来是被众强国欺辱的对象,其国的贵族大官,到了发达的欧罗巴西部,亦无人尊敬,统统被视为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因此虽然国土广大,并不下于我中原王朝,却地广人稀,经常被周围的效果暴打。远的不说,现在俄罗斯国掌权的家族,是一个叫做罗曼洛夫的家族,他们是在六十多年前,临着俄罗斯的一个叫做波兰的小国发动大军,一举打到了他们的都城之下,把他们的国王都给杀了,这个叫做罗马洛夫的家族采得到机会称为了王家。而在俄罗斯的西北面有个更小的国家,叫做瑞典,不仅国土面积比俄罗斯国小了不少,人口也是不多,可是这瑞典国的国王古斯塔夫却是个英主,在他带领下,瑞典国长期压在俄罗斯国的头上,打得他们割地赔款,哭爹喊娘。俄罗斯国精华之地,与我们这里远隔万里之遥,距离更胜于从吉林到安南国,中间隔着万水千山,丛丛密林,能够到达这里的俄罗斯国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罗刹人,其实大多都是该国的破产农民,或者是没落小贵族,也有不少人是犯下了罪行,流放过来的流氓罪犯,他们都得到了国王的许可,之遥在遥远的东方征服的土著人,就可以向当地人征收皮毛税和其他税收,并且如果能够向国王捐献一定数额的财富,就可以赦免他们的罪行,甚至册封为新的贵族。正是由于这些利益的驱使,才能让他们不顾这恶劣的环境,不远万里跑到北面来烧杀抢掠。因此,你们也需要太过担心了。”
李满江一席话,一下子就把傅山叉眼中凶恶无比的罗刹恶鬼的底细给说了个明明白白,让他们增长了不少见识。
过了好一会,消化完了这些信息的章渝才率先开口道:“可是,司令,这些罗刹人,和您说的好处有什么关系呢?”
章渝心中有些猜测,但是无论他如何猜测,都想不通这些凶恶的罗刹人或者说俄罗斯人,到底和李满江所说的好处有什么关系?从刚才发过来的军情,章渝能够猜到,多半是罗刹人在北方又起了什么波澜,李满江准备去讨伐他们。但是,章渝所知,北方的密林沼泽之地,除了一些珍稀的皮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更多的物产,否则北面的土著人也不会穷苦成那样了,因此,之前义勇军在吉林和奉天的战争中晋商们所扮演的战争商人收购战利品的生意看起来在北面也没有太大的利润。
傅山叉心中的想法也和章渝相差不多,因此听到章渝出头询问,也满眼疑惑和期待的看着李满江。
李满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科普似地给两人说着:“你们知道为了让他国家的人自愿的背井离乡不远万里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到未知的远东密林中冒险和探路,开垦殖民点,俄罗斯的国王给他们开出了什么条件吗?”
两人自然不知道,迷茫的摇摇头。
“俄罗斯的国王给这些人的头领颁发了一张许可证,允许他们自己组织一定规模的部队,购买好武器,然后向东方进发,当他们的形成超出了俄罗斯国原有的疆域范围之后,只要他们能够建立一个据点,那么就可以向国王声请报告,国王就会任命一个官员前来管理――通常都是建立居民点的那个领导者。这些定居点通常最后会成为贸易路线上的中转站,能够收取不菲的税收。而这些定居点的建立者,通常都能够更具许可证上规定的条款,获得一定年限的该据点的所有收益。不仅如此,许可证上还规定了这些探险者能够从他们在探险过程中发现的各种金银铜铅等矿场中分润大量的利益,这里面每一项,都足以使得一个普通人成为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中的富豪。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偶人愿意冒着巨大的危险,在严寒的深山老林中无惧于暗处躲藏着的凶猛的食人野兽和树后随时可能发射过来的蛮夷的毒箭,不远万里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来做这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说话到这里,章渝和傅山叉脸上都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一直被认为是苦寒不毛,出了猛兽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背面荒林之中,竟然还有着如此众多的资源和利益。那么,看起来,如果李满江真的决定发兵讨伐这些罗刹恶徒,那么只要能够作为随军的商人,其中的收益也的确不算小了。
不过他们还是有一些疑问:“司令,难道这些人就不怕那国王反悔,或者派来的官员眼红之后谋夺他们的基业吗?”
“怕啊,怎么会不怕呢?远的不说,就说二十几年前率兵占领了雅克萨城的俄人头目哈巴洛夫,他曾经通过探险开拓在比雅克萨更加北面几百里一个叫做雅库茨克的地方打下了一大片产业,是当地最大的粮食商人和盐商,最后却得罪了俄王任命的总督,结果被没收了财产,还下狱。可是,北面的天地是如此的广阔,无数的财富等着有人去开发和掠夺,他随后就重整旗鼓,率领百多人的探险队顺流而下,占据了打牲人的雅克萨城堡,并由此获得大量财富,重新成为了一个富人。这个世界上发财的机会是如此的多,只是看你能不能把握住罢了。何况,难道你们认为,我的信誉还比不上一个远地方的穷国国王吗?”
话说道这里,傅山叉和章渝也是人精了,李满江只露出了一点点的口风,他们就从中听出了端倪。
两人心脏疯狂的跳动,之前李满江所说的种种好处顿时一股脑的涌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主角变成了自己,然后一幕幕的幻想就这样充斥在他们的心中。
“难道司令您……”傅山叉声音颤抖着问道。
李满江没有说话,微笑着点点头。
这个惊天的消息顿时击溃了傅山叉的心理防线,他竟然咯噔一声,就这样瘫软在他所坐的椅子上,浑身仿佛中风一样微微的颤抖着。
章渝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毕竟眼界和气度都比傅山叉高了不少,当傅山叉还在为几万两的生意愁眉苦脸的时候,章渝已经能够主持涉及资金数十万两的贸易链条了,从这一点上,章渝对于李满江忽然放出来的巨大好处的冲击力的抵抗还是稍微强一些,倒也没有瘫倒在椅子上,饶是如此,他也激动地在原地踱圈子,一直转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这时候,傅山叉也从狂喜中恢复过来,至少能够比较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了。
李满江等他们两都恢复了心情的平静,这才慢慢的说道:“根据我的设想,准备给予你们一个特别的许可,允许你们组织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然后向北方进发。一式的条件,都参照俄王的许可证实行,甚至我还愿意做出更多的优惠。不过这一切当然不会是无条件的。”
两人想都没想,立刻齐声道:“司令您尽管说,小人义不容辞。”
李满江没有对两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意外。实际上,只有了解历史的人,才能够理解到为什么两人会迸发出如此的热情。
李满江把刚刚那位义勇军信使送来的军情拿出来,递给了离他最近的章渝,说道:“你们俩先看看,然后再说吧。”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十六章 天上哪有馅饼掉(下)
更新时间:2010-07-20
章渝一愣,迟疑之下并没有立刻把李满江手上那张泛黄的厚纸接过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虽然他经常出入这个地方,可以说已经和李满江非常的惯熟了。但是作为一个有胆量和眼光敢做政治投机的商人,章渝出了胆量之外显然也不缺乏谨慎,以他对李满江的个人看法,这个据说来自于遥远的万里之外的欧罗巴的年轻人显然有着非常强烈的权力欲望,除此之外,虽然他似乎能够准确的把握人心和利益但是却对此并不像一般人或者章渝曾经见过的上位者一样显得贪婪无度。这一点无疑是对章渝和他背后的晋商十分有利的,所以,在努力向李满江争取更多的利益的同时,他却从来都谨受着一些自我订制的地下,尽力的避免给李满江造成他有意染指义勇军军队系统的影响。
章渝的这种谨慎自然是李满江十分欣赏的,这点谨慎从刚刚信使进入办公厅的时候章渝告退的举动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这一次的问题上,李满江需要的就是章渝的章渝的参与,因此才特意让他和傅山叉留下来。
眼见章渝迟疑着没有接过李满江的东西,傅山叉在一边看着着急,这时候他手脚也不发软了,身子也不颤抖了,动作敏捷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章渝的身边,催出他道:“章掌柜,司令还举着呢,你倒是接过来啊。”
章渝还在迟疑和权衡这里面的得失,被傅山叉这么一催,立刻眼睛一鼓,瞪了他一眼。李满江见状,哈哈笑道:“无妨无妨,傅老板你来看也是一样的。”说着就把手一转,把公文递到了傅山叉面前。
傅山叉却没有章渝心中的那些顾虑,因为与傅山叉所走的上层路线不同,他的际遇来自于与义勇军中下层实权派的交好,这个契机更是来自于他在蛟河城之战的时候破釜沉舟的排除了自己唯一的亲信马米宏主动的掺和到了义勇军与满清之间的战争之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以说,傅山叉是参与义勇军军队系统从而获得利益的人,所以他对于章渝所疑虑的某些东西是持的相反的态度。
章渝之所以不敢接过李满江递过来的公文,无非是因为害怕自己身后所代表了十三家晋商的丰厚财力,如果再不知分寸的掺和到义勇军军务系统之中去,很难说不会给权力欲极强李满江一个错觉,认为他们可能会在义勇军内部寻找新的投机对象,因此才迟疑不定。同样这件事在傅山叉这个本钱远远小得多的土财主看来,这无疑是一个契机,因为他的利益是与义勇军军队系统的利益像契合的,两者的契合度越高,所能够带来的好处就越大。还有什么能够比义勇军最高司令亲自允许他观看军务公文更能体现这种契合的事情呢?
于是,傅山叉简直是毫不犹豫且兴高采烈的恭敬的接过了李满江递过来的公文。
他向李满江行礼致意之后,大跨两步回到了座位上,就在一旁的小几上小心的展开了卷成一卷的黄色厚皮纸书写的公文。
只见文中写道:职下义勇军驻齐齐哈尔城镇守副千总高飞鹏(感谢书友我爱打酱油报名客串)报,半月之前,盘踞在阿穆尔河北岸雅克萨城堡的罗刹人突然越过阿穆尔河,向南突进,一路上攻打了数个打牲头人的领地,杀伤数百人,抢夺牲口财物无数。此乃罗刹人之强盗本性,此前也时有发生,因此也不足为奇。然,此次罗刹人在一番抢掠之后,并未就此罢休,反而裹挟当地打牲部民一路向南,继续进犯,大有夺取此地之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经属下多发探查,终于得知,由于我义勇军大败满清鞑子之后,也同时派出部队向北进发接管宁古塔以北广大区域,当地参与的满清余孽听闻消息之后,有人竟然就此逃到了雅克萨城里,被罗刹人知道了南方的情况。罗刹人的总督因此决定趁着我义勇军与清军大战之后无暇顾及北方,派兵一举夺下片土地。此次出兵,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由于有满清余孽作为说客,齐齐哈尔以北,属下还没来得给收复的瑷珲,墨尔根,布特哈等城皆不战而降,统统归顺了罗刹人。至此时,罗刹人已有本部罗刹白人军队300余人,其余打牲部,各城降军附庸多达千余人。罗刹联军兵指齐齐哈尔,属下率义勇军将士200死守城池10日,终于抓住机会趁夜出城,一举冲破罗刹联军营地,打死罗刹人一百一十二人,其余附庸五百三十七人,俘虏白皮肤罗刹人四十一人,其余打牲人,满清鞑子披甲人一百五十五人,属下所部伤六十九人人,死亡四十七人。罗刹人战败之后,余部逃窜迅速,属下念及我军新战,破有损伤,且地理不熟,不敢贸然追击。随后亦只派出小股部队占领了邻近的布特哈,由于兵力不足,亦无法占据墨尔根和瑷珲。今特请司令加派援军,助属下收复瑷珲,驱逐罗刹人。
看到这里,傅山叉和后来才终于下了决心围过来的章渝便停住了目光,把公文重新卷起来,恭敬的递还给了办公桌后面的李满江。原来,公文写到这里,后面就附上的当地兵力概要,地图形式等等真正的军事机密了,傅山叉哪怕再想要融入捆绑上义勇军的战车,也不会如此的不智,继续窥视军事机密的。
看完之后,两人沉默了一下,还是章渝先说话:“司令您果然练兵有方,义勇军也果然是天下强军,无可匹敌,对满清来说无比棘手,甚至视若恶鬼的罗刹人竟然在人多的情况依然被义勇军以区区两百人之众给打了个打败,仓皇而逃。实在是可喜可贺,有此强军,司令大事可成已。”
傅山叉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也只能附和着章渝的话,拼命给李满江带高帽子。
李满江笑眯眯的听了一会儿,这才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马屁也拍够了,咱们接着说正经事吧!”
两人等的就是李满江这句话,事实上李满江要提出的条件,这两个人精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猜到了并不代表说他们就要自作聪明的说出来,特别是这样的事情,如果他们主动说出来,反倒是不美了,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在看完军务公文之后打着哈哈拼命给李满江拍马屁,就是为了等李满江先说出来,这样两人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司令请讲!”两人这时候已经默契地仿佛多年的兄弟和老友,让人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上的终极的超越了一切力量的东西,还是让人为之疯狂的利益啊。
李满江也不在意两个人打着的那点小算盘,在这片土地上,他掌握着一切的最高权力,他掌握着所有的强势,只有在他的纵容之下,两人才可能有些许挣扎,而当他想要达到目的的时候,绝对的力量之下,是容不得两人又任何其他心思的和小动作的。
“上面的条件有多么的优惠,相比不用我在多强调了吧!除了我这里,你们也许只有到远在万里之遥的欧罗巴才可能找到类似的或者更差的机会了,至于在中原的其他任何一家势力,这都是绝对不可能的。”李满江说道。
“司令仁厚,乃是绝无仅有的英主,小人等铭记在心,绝不敢忘。”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李满江摆摆手:“天上哪会平白掉下馅饼来?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慷慨,也公平,特别讲究付出就有回报,所以只要你们完成了我的条件,自然就能在宁古塔以北的大锅了分上大大的一杯羹,这一点,无疑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强的地方了。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们在拿到我的许可证之后,组建的私兵必须配合我义勇军进攻罗刹人的据点,等胜利之后,自然会论功行赏,到时候占地收税,探采金银铜钱,挖参猎狐,统统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这……”李满江的提出的条件没有出乎两人的意料,却让两人迟疑起来。
李满江对他们的这种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心中稍微有些不悦道:“怎么?难道我提出的条件很是过分?或者你们觉得将来能够获得利益还不够丰厚?如果有什么问题和意见尽可现在提出来就是了。”
还是章渝,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敌过心中对财富的贪婪,于是他迟疑的说道:“小人听刚刚司令话里的意思,这个许可证似乎还要发给我……们以外的其他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傅山叉,章渝勉强的把们字加了上去,以把傅山叉拖下水,结成某种攻守同盟。
李满江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哈哈大小,指着章渝说道:“章掌柜啊章掌柜,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呀,还是没能改掉你那点总想着吃独食的性子呢!”
章渝诚惶诚恐道:“小人多嘴,请司令赎罪。”
李满江笑了两声,说道:“你呀,就是肚小眼大,也不怕把自己给撑坏了。不过,这也算是商人的天性了。算了,我还是给你好好讲讲课课吧!”
两更,完成了。
第二十七章 讲道理
更新时间:2010-07-21
自从李满江穿越时空,到达了几百年前的满清康熙年间一来,掐指一算,已经五年有余,接近六年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六年中,李满江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不同时代的社会和人群当中。然后,深究他的内心,其实对这个不同的时代的人,却也有着许多的感慨。
说道古代人与现代人的差别,最大的也许就是知识信息传播速度的落后于封闭了。
若论智商,从一万多年前人类世界进入新石器时代以来,现代人的各项生理特征就已经稳定下来了,除了两者之间的经验知识环境的差别之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也就是说,古代最聪明的人,显然不会差于爱因斯坦,最蠢的人,也有大把的脑瘫儿童。
人类是地球上最成功的动物,这个成功却是来自于人类的长效记忆能够记住很久以前的事情,使得我们能够把经验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最终达到了某种程度之后,形成了经验积累的顶点,然后变成了知识大爆炸。
第一次是在数千年前,世界上的几大文明古国由此产生,第二次就是到了18世纪以后的事情了。
凑巧的,李满江在现代,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完成学业的专科学校肄业生,却也曾经接受过完整的义务教育。中国的填鸭式教育虽然在未来受到了诸多人士的诟病,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显现出了这种教育方式的威力。
也许,在几百年后,经历了再一次科技与文化的爆炸式增长之后,工业化的社会生活已经不再需要一个人掌握大量的涉及到各个学科的知识了,反倒是因为工业化程度的日渐加深,一个普通人的精力和能力往往只足够学习一个非常细分的门类的知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就是为什么现代社会已经很难很难出现“大师”了,实际上我们也不必羡慕和期待大师,如果到了21世纪,某个国家还有“大师”,那么这个“大师”要么是邪教教主,要么就是大忽悠,要是是真真正正的大师,那就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悲哀。大师,那是专门给不甚发达的时代用来承前启后的人物。打个不雅的比方,不管药店的蓝色小药丸多么的名贵,多么的高档,效果多么的好,只要是正常男人,咱们就不应该以自己有钱并且买了这样的小药丸而炫耀,因此那最终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丫的功能不正常。
作为一个北方师范专科学校的肄业生,李满江并不是学习的师范专业,却是学的经济学这个笼统的专业。当然,如果以未来的眼光来看,一个破专科学校的经济学专业,其教学水平还不如学生自己沉下心来拿本《资本论》好好研究一番。但是,终究他是曾经学过经济学原理的。正是有了这点基础,他才算有资格给章渝,傅山叉这样的老于商道的商人讲解一些经济学理论方面的东西。
“俗话说的好:人力有穷尽时。章掌柜,你可知道,为什么自汉代桑弘羊以来,历代朝廷都实行了盐铁专卖,为何私盐私铁等行当朝廷却屡禁不止,反而是一些地方土豪,大盐枭,倒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垄断当地的盐铁市场吗?”李满江抛出一个问题。
“这……”章渝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说要给他讲课,怎么到这时候反而问起自己问题来了,还问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努力想了想,章渝犹豫地回答道:“或是因为天高皇帝远,而当地土豪盐枭却势力雄厚?”说罢还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傅山叉一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满江有些惊讶,拍手笑道:“章掌柜不愧是商道大家,这话如果是傅老板说出来,我还觉得很正常,却不想被你这个并非盐铁行业的皮毛商给说破了。”
顿了顿,李满江继续说道:“不过,你却是只看到了表面现象,没有看到里面的本质啊。”
章渝一愣,呆呆的问道:“请司令赐教,何谓本质?”
李满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傅山叉,说道:“我曾经在给其他人上课的时候,讲过一个观点,一切的活动,都必须符合经济活动的规律,也就是说,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成本的,有了成本,才可能产生利益,这些成本也许你看不见,但是并不等于它就不存在了。比如说,一个夫妻店,他们卖包子,那么其实赚的钱里面,往往都忽略了两个人本身出工出力的工钱。你也许会说,哪有自己给自己发工钱的。可是你转念现象,这两人要是不是自己开着包子铺,而是到城里找个铺面扛活做工,店家不也得发些工钱给他们?所以说,世间的一切,都是需要付出成本才可能获得回报。成本付出越多,才可能(咱没说一定)获得越多的回报,这是天地公理。”
李满江停下来喝了一口水,顺便观察了一下章傅二人的表现,发现章渝依旧在皱着眉头思索,而傅山叉已经似乎若有所得了。心里稍微嘀咕了一下,继续说道:“朝廷的盐铁专卖,其实有一个问题就是,朝廷通过自己的武力,没有付出足够的成本就企图攫取大量的好处,由于付出的成本少,那么分摊下来到各地就更少了,根本无法和某一地的的大土豪,大盐枭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个行当里来的雄厚了。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时候,傅山叉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恍然大悟,而章渝却依旧有些云里雾罩的感觉,不得不说,有基础和没基础就是不一样,也许傅山叉在经商上的能力和经验都不如章渝,但是他却偏偏提前从李客周那里学到了不少的相关知识,这时候听起李满江的话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我干脆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吧!你可知道满清朝廷有多少兵马?各地驻守,京营加上起来总数怕是有百万。而我义勇军才多少人?不足一万战兵。两相对比之下,满清朝廷无疑是个庞然大物,要是他真的能够聚集10万大军,我义勇军灰飞烟灭即在当场,然而现在我却占据了吉林,甚至即将席卷关外辽东,朝廷空有百万大军,却在我面前节节败退。你可是为何?无他,朝廷人再多,亦有穷尽之时,且如今天下大乱,南有吴三桂三藩反清,各地督抚亦多心怀鬼胎,满清朝廷只得处处防守,分兵四处,哪里能够集中全力来对付我?同样的道理,无论北方蕴含了多少的利益,章掌柜你的本行始终是皮毛生意,因此即便是我做主在整个北方只发出一张许可,只允许你一家去搞,可是你又能组织起多少人手,能够开拓多少据点?又能守住多少?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想北面的穷山恶水,往往连通路都没有,出了据点的城墙一切都没有保障,章老板你又有多少银子,人手和精力来把着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再说了,一旦我给你们俩开了这个口子,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北面蕴含着财富,到时候,自发性的开拓浪潮就会出现,你们真的以为,凭借你们俩家的力量,即便是加上了我义勇军的力量,就真的能够阻止这些百姓们对财富的渴望?”
后面这些话,李满江已经说得极为直白,章渝再蠢,都不会听不明白了,听到这里,他简直是冷汗淋漓,后背的衣衫不知不觉中已经湿透了。
“请司令赎罪,都是小人一时间鬼迷心窍,蒙了心眼,这才胡说八道惹司令生气了。”章渝赶紧说道。
虽然费了不少口舌,不过最终达到了目的,最重要的是,李满江希望通过这一次的教训,能够让章渝明白一些东西,否则总是想着依仗着义勇军和他的名头狐假虎威,在所有他觉得有好处的问题上都想独占一切,还为此不厌其烦的找自己说情。且不说李满江自然不愿意把这么些重大的利益全都集中在一个利益集团的手中,所以他才扶植起了傅山叉这个标杆,再者说来,李满江向来是十分重视一些根本性的商业规律,不愿意通过自己的暴力来干涉,破坏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氛围。
与满清朝廷不同的是,来自未来的李满江更深切的明白商业和工业能够给一个社会带来的好处,纯粹的自给自足的小自耕农农业社会在中国发展了几千年之后,已经在逐渐走向了没落,即将迎来的人口大爆炸会使得人均耕地快速降低,如果不能在此之前发展出能够容纳和养活更多人口的工商业,那么即便最终李满江率领义勇军成就了一翻基业,最终也无法让整个文明摆脱破坏恢复在破坏的循环怪圈。
是的,晋商拥有大量的资本,也敢于冒险对义勇军进行投注,这点眼光和帮助是李满江所需要的,但是,正如后世所有人所知道的那样,商人的行为总是以利益为向导,如果李满江继续放任章渝和他背后的晋商们的利益无节制的膨胀,最终的结果总是很难看的。
随后,李满江和两人又继续就此事宜的一些问题进行了仔细的磋商,一直到天快黑了,两人才满脸喜悦的从李满江的办公书房里离开了。
晚上依然还有一更
第二十八张 疯狂的“石头”(上)
更新时间:201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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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但是万事俱备,东风的到来依然需要时间,无论是召集人手,购置器械等等问题,都不是顷刻之间能够解决的。好在,北面的罗刹人的攻势已经被驻守齐齐哈尔的义勇军副千总高飞鹏击退,上百人的损失,也足够让离乡万里的罗刹人伤筋动骨,即便从最近的雅库茨克调集援军,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办到的事情。况且,地球缺了谁都会继续旋转,在吉林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各种事情依旧在发生中。
吉林城东南面,松花江上游长白山脉中一处叫做皮夹沟的地方,朝鲜农民李明博正在度过他四十多年的人生之中最为惊险的一段经历。
从那个让人惊魂的夜晚之后,并没有太多见识和胆量,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朝鲜农民的李明博彻底的屈服于暴力和强权,在之后的路程中再也没敢做出任何试图逃跑或者煽动他人逃跑的举动,反而怪怪的配合着朴正熙等人贩子,以长者的身份帮着他们劝说起其他年轻力壮深感上当受骗不时谋划着逃跑的年轻同胞来。
虽然同行的又南山大王张承志派过来的喽啰打手们听不懂他那叽里咕噜思密达的朝鲜话,但是每次当有人情绪激动的时候,李明博都会眯着他的那对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满是风霜皱纹的脸上堆满笑容的走过去,一番劝说之后,往往都能让冲动的年壮者安定许多,因此倒也明白这个人是帮着自己一边,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啥这个同样是被拐卖的朝鲜棒子会帮着自己这伙“坏人”说话,不过只要能够少一些麻烦,打手们自然也是十分乐意提供方便的。
这个事情在惊动了作为负责人的朴正熙之后,他也曾亲自过来偷偷的听李明博是否在借机煽动人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他只听了一会儿,就对周围的壮汉打手们吩咐:“以后只要他不打算逃跑,就可以尽量给他一些方便。而且这些棒子闹事,也可以叫他来帮忙平息。”
果然,之后一路到吉林的漫长行程中,看守们只是让李明博更加的自由,吃饭休息什么的也稍微好于其他的一半的被拐卖朝鲜青壮。这样一来,李明博自然是更加积极的为朴正熙他们出力了,时间一长,隐约间他竟然有了一点被拐朝鲜人头目的感觉了。
这种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即便在是拖拉,从鸭绿江畔到吉林,也不过区区几百里路的距离罢了,上千人的在吉林地区穿行了慢慢的穿行了十多天之后,终于到达了吉林城。在路途中,自然不时会受到义勇军官兵的盘查,不过朴正熙有着傅山叉通过张耀祖开出来的文书许可,自然是一路畅通毫无凝阻的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吉林之后,所有的人都再次打散,很快的被三五成群的带到了各个地方,教给了另外一群各色的人。
有的被再次驱赶上路,来到了远离城市的乡下,被关进了一个个广阔的农庄,每天被凶神恶煞的壮汉监督者下到天地里做着他们的老本行,种地,只不过,这些农庄的农具更加精良,甚至在朝鲜国内多山的北方很难一见的耕马和耕牛都有不少,耕作起来效率大增,往往几个人一天就能耕出十多亩地,然后再种上苜蓿之类的饲草,改善土质,顺便熟地。
而也有的则被就地送到了吉林城中一些新建的作坊里,在皮鞭和棍棒的胁迫下,这些半个月前还是农民的朝鲜棒子很快学会了非常简单的手工工作,然后再工头的指挥下,每天没日没夜的在狭窄而杂乱的作坊屋内,机械的重复着他们学会的工作。
也有一些幸运一些的,被义勇军拍出来的代表选中,成为了义勇军兵工厂的工人,之所以说他们幸运,是因为虽然同样是成为工人,但是义勇军的兵工厂显然是这个时代东亚大陆上技术最先进,管理理念最标准有效的工厂,以这些朝鲜人的吃苦耐劳的性格,说不定很快就能够从兵工厂里众多被强迫着或者是因为自己太过愚笨而庸庸碌碌的土著工人中脱颖而出,很快就能够成为技术骨干,重点培养对象。
只要成为了技术骨干,重点培养对象,也就是成为了工厂中的小头目,这意味着就能够从普通的被压榨剥削对象一跃成为了剥削者的一员或者帮凶。即便只是义勇军工厂的小头目,所能够享受到的好处,也远远超越了这些朝鲜农夫们之前的预期了。
李明博的去向并不是上面几处中的任何一个,反而被朴正熙安排着随着一群几十人的朝鲜农夫,一路向东南行进,来到了这个长白山区中叫做皮夹沟的地方。
李明博之前那无比卑微和顺从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正是因为他的这种配合和恭顺,让朴正熙也高看了他一眼,也许在其他的朝鲜同胞看来,李明博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出卖同胞换取好处,不过这换成了朴正熙的立场来说,这样的无耻之尤,无疑让他更加放心能够用他。
因此,当朴正熙受命带着着几十名朝鲜人到松花江上游的这片山区建立起一个伐木场,砍伐上好的木料然后顺江放排,放到吉林去以供造船和其他用途使用。
李明博,由于之前的“出色”表现,因此虽然他的年纪对于人工伐木高强度体力劳动来说已经显得不太适合,却依然被朴正熙提拔成了一个小工头,一方面是因为他之前让人放心的表现,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少有的粗通汉话的朝鲜人之一,待遇也是相当不错,已经差不多达到了他被拐骗过来时,他弟弟给他吹嘘的那些优厚条件了。
按说,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之后,他应该安于这种稳定,不算劳累,且小有权势,能够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生活,事实上他也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对生活十分的满意,然而,就在几天前,意见突如其来的事情永远的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天刚刚亮,李明博就已经起床了。来到林场的宿舍,敲响小钟把其他的朝鲜人叫醒,烧锅造饭之后,在林场守卫的护送下,他们来到了离开林场有些距离的山林中进行砍伐——因为离得近的成材的木头已经被他们砍得差不多了。
到了中午,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即便是在茂密的林间,也感到十分的闷热,不知不觉中,李明博就喝了不少凉水,然而他身为小头目,并不需要亲自下场砍树,只需要在一旁监督伐木工人们不要偷懒甚至是逃跑,一旦发生一场情况就立刻通知守卫,所以说他摄入的水分就太多了点。
过了一会儿,他就了尿意。和旁边的守卫打了个招呼,他就转到树林的林外一遍,找了个角落解开腰带窸窸窣窣的排起水来。
放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就神差鬼使的回头一望,这一望,就望出了滔天大祸来。
夏末秋初午后的阳光是如此的绚烂,从林间的空隙照射到了地上,一缕阳光正好射到了刚刚他放水的树脚的一块石头上,一丝金色的亮光在李明博的眼前闪过。
“那是什么?”李明博心中一跳,连忙快步回到原地那树前,不顾满地的尿骚/味,伸手捡起了那块隐隐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拳头大的石头。
入手沉甸甸的,全然不同于一般的石块,上面湿漉漉的,还散发着他自己的尿液味道,然而这时候李明博哪里会顾及到这些,他捏着衣袖,用力在石头表面擦了擦,更多的金属质地露了出来,坑坑洼洼的表面这时候却散发着迷人的金色。
这是一块狗头金。拳头大的,足足超过一斤的天然金块。
自古以来,各地都流传着各种天降横财,一夜暴富的故事,在新疆,有行人在路边撒尿冲出一块羊脂白玉的传说,在汉地,后院窖金的传说于宋明小说话本中屡见不鲜。在东北,那就是传说中的狗头金了。
即便是一个朝鲜人,李明博从小也是听着这些普通的贫穷劳动者对于财富向往不已而编造出来的传说故事长大的,只有小时候特别天真时才曾经想象过的走路捡到狗头金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真的让他碰到了。
捧着这沉甸甸的金块,李明博呆立当场,简直是手足无措,直到远处的守卫见他去撒尿半天不会来,开始大声喊他的名字,这才把李明博从无尽的感慨中唤醒。
李明博一边压下激动的心情,高声回答对方自己正在拉肚子,一遍手忙脚乱的思量着怎么处理这么大一笔横财。
拿着金子回家?
不可能,虽然管事的对他不错,也防备不多,但是孤身一身想要逃出这重峦叠嶂的山区,然后找到回家的路,在这个交通极其落后的时代本就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况且他还随身携带者这么一大笔横财——即便是按照明代的金银比价1:13来算,这块金子也能足足兑换超过近20斤白银,也就是超过了300两银子,这样一笔巨款,已经足够一个百十人的小村庄吃喝一年有余了,身携重金,孤身行路,完全就是冲着抛尸荒野去的,这个打算立刻就被李明博放弃了。
晚了点,但是俺没有食言。
第二十九章 疯狂的“石头”(中)
更新时间:201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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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款潜逃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使得原本就没什么胆子的李明博眯着小眼睛盘算了好一会儿之后只得放弃这个打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期间,远处的守卫不耐李明博就去不回,带着恼怒的呼喝召唤李明博,李明博这才慌了神,生怕惹恼了对方,招得他过来查看究竟,连忙手忙脚乱的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树洞,小心翼翼的把这块寄托了他未来希望的狗头金给藏了起来,这才皱着眉头,揉着肚子装模作样的回到了人群中。
这一天,李明博就在频繁的走神幻想和思索中度过了剩下的时间。
晚上,回到了林场营地的李明博躺在自己的单人小房间的床上直挺挺的躺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粗糙的天花板,出神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由于这份突如其来的横财对于李明博来说实在显得太过沉重,导致他连吃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借口自己肚子吃坏了,灌了一壶水之后就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苦思对策。
这种失态的行为,幸好是由于朴正熙的看重,使得李明博能够得以当上一个小头目,作为小头目的福利,他能够自己分到一间窄小的房间一个人睡一张床这才不至于被其他人发觉出什么异常来。要不然,他吃的饭菜也和其他的警卫一样,隔着几日就能见到肉末荤腥,打打牙祭,算起来比起那些同来的朝鲜老乡们每天吃着粗劣的糠菜杂粮,还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好日子了,这时候却在一天的辛苦之后连饭都不吃就回房,铁定会被每天都吃住在在一起的人所怀疑。
无论李明博遇到了什么,整个伐木场的工作还在继续,第二天,李明博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招呼其他工人起身工作了,在蒙蒙亮的天色和昏暗的火光中,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大大的黑眼圈,昨天晚上,李明博破天荒的失眠了。
继续回到昨天的区域重复每天单调乏味的伐木工作,然而不同的是,今天李明博的心事非常的重。开工后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再次借口拉肚子,跑到了昨天埋藏金块的地方,谨慎的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从树洞里翻找出了藏好的金子。
抱着沉甸甸的金块,李明博不时狂热的用嘴啃上几口,在金块表面咬出浅浅的牙印来说服自己并不是做梦。
不过很快,他就再次陷入了对未来出路的愁苦当中,自从有了这金块,他已经无法保持住平常心,继续安于现状,在这个清苦的地方继续工作和生活下去了,此时的李明博满脑子都是在想象着他拿着这沉甸甸的金块回家之后能够过上的幸福和快乐的日子。这种憧憬一直到警卫再次不耐的唤他回去为止。
李明博对警卫们的紧紧催促也是十分的嫌恶,于此前的小心巴结不同,获得了横财的李明博此时已经不再把自己看做是这个林场中的小小伐木工头目,而是自认为已经是老家有着百亩田产的地主老爷了。
人心就是这样,在没有得到这块金子的时候,李明博虽然名义上是伐木场仅次于大老板和账房的三号人物,负责管辖着几十号伐木工人,还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和床铺睡觉,但是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标杆,别看他分得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吃的也是有肉有菜,米饭馒头管饱,但是,实际上那些住在同一个房间的警卫们的地位隐约间比他高了不少,让他们住在一起,无非是因为这些警卫个个都配发了火枪和利刃,聚聚在一起方便管理和镇压可能的骚动,也可以防备心怀不轨之人的突然袭击,李明博可是知道,这些警卫在得到这个工作的时候,就已经被名义上大老板朴正熙授意,一旦有人试图逃跑,这些警卫可以开枪击毙逃人,之后再向朴正熙做出汇报。杀死一个试图逃跑的工人,对他们来说也许代表着回去之后颇为麻烦的询问和文书工作,可是如果逃走了一个人,就代表着他们会丢掉这份待遇不差的工作――在林场,吃住穿衣都是林场配发的,每月还有2两工钱,这样的工作可是不好找咧。因此,只要有人试图逃跑,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打死再说。
在此之前,李明博还能够清醒的搞明白自己的地位,从来对这些警卫都是客气有加,可是老话说的好,利令智昏,这时候,这样一笔足够让警卫们干上十年才能存下来的横财就让李明博改变了想法。这些警卫已经成了他富贵还乡的障碍,若不是还估计着他们手上的火枪利刃,他早就逃跑了。
远处了警卫再次催促,李明博恼怒的把手中的珍宝重新藏到了树洞中,小心掩盖痕迹之后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疼痛让李明博也暴躁起来,心中的焦虑这时候爆发出来,发泄到这块破石头上。他停下脚步,用力的把这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给从地理推翻了,然后一直推到旁边的一个小坡上滚下去之后,这才让他心里舒服点。
这时候,另外一边等待了许久的警卫已经是极端的不耐烦了,他干脆走过来叫人。看到李明博竟然在这边推石头玩,这个警卫就更是烦躁了。
他径直走到李明博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就开始说起来,所幸,这些警卫都得了朴正熙的吩咐,在其他的朝鲜伐木工面前还是要给李明博这个小头目一些面子的,所以只是带着几分怒气半开玩笑的道:“李老头,你拉肚子就拉肚子,一拉半天不会来,结果却在这里搬石头玩,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搬石头这是挖金子还是找银子呢?”
正所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这警卫本是一句玩笑话,不过李明博原本是个普通朝鲜农夫,也并没有太多见识,城府也不深,立刻就脸色大变,连忙摆手,勉强堆笑道:“您这是哪里的话。什么金子银子的,我要有那运气,还在这里呆着干嘛呢!刚刚,刚刚我是看见这块石头下有一条,一条蜈蚣钻了下去,想抓住来入药,这个肚子拉了几天了还没有好,这不是想弄个偏方试试嘛,绝对没有什么金银的。”
他这一番慌乱的演示,反倒让那警卫觉得有些奇怪:“哎,你别说啊,李老头你这几天还真是有点奇怪咧,到底有什么事情啊?难道你想要逃跑啦?小心我手中的刀枪不认人咯!”
其实这个警卫虽然觉得李明博的神色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一来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眯眯眼的半老头能有那个运气,撒尿都能冲出一块狗头金来,二来,以李明博享受的待遇,在所有的朝鲜人中算是最好的,相比起他们警卫来也相差不远了,正常人有这样的机遇也都不会有更多的歪心思的,所以他说的话,其实还是开玩笑居多。
李明博一听,这心里就更是慌乱了,不过他倒有几分小聪明,佯作没有听见,连忙几步走到搬开石头之后露出的坑洼处拿根树枝在坑里翻动着,一遍翻还一遍念叨:“哎呀,那条蜈蚣哪里去了!真是奇怪。”
这一番,就更是出了事情。
前面说过,这个李明博,虽然是朝鲜江界乡下一个普通的农夫,却在小时候和他爹一起在山区躲避过后金满人入侵朝鲜的兵灾,因此在山中生活了好几年,认识了不少矿工淘金者,也曾见过一些采尽的金矿坑。更是懂得一些矿工勘探的粗浅知识。
他在这浅浅的石坑里翻动土层,原本是做戏掩盖自己的失态,没想到翻了几下,把表面潮湿的土壤翻开之后,却露出了下面的黄白相间的砂土。
咯噔一声,李明博脸色再次大变。
若是在普通的不懂矿工知识的人眼里,这些砂(注意这个字和后面那个字的不同哟)土和河边的河沙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在李明博眼里,这些黄白肮脏的泥砂根本就是比诸天神佛还亲的玩意儿。
这就是蕴含了天然金粒的石英砂。如果李明博这时候手上有个浅铁盘,有把铁锹,那么只要挖上几锹砂土,带到河边去让流水冲刷掉杂质,说不定很快就能从里面选出一些较大的天然的黄金颗粒来。
然而,此时,一个凶神恶煞,手持刀枪的警卫就在他背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李明博。忽然,李明博集中生智,伸出手到坑边一丛枯枝中,随即,哎呀一声惨叫,李明博倒在地上痛呼连连。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李老头你咋了?”那警卫见状赶紧走到李明博身边问道。
李明博举起左手,只见上面几个细小的伤口,此时泛着青乌,手指已经肿了起来,他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说:“该死的,我正想抓那条蜈蚣,没想到却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哎呀,都肿成这样了。”
这警卫哭笑不得,只得把他送回林场,忘记了他的一点点疑惑,更是没有注意到那个石坑,李明博又逃过一劫。
晚上还有一章。
ps,接编辑大人通知,本书将于明天上架。。。。我也很无奈,目前上架必然流失人气,虽然我是买断,上架的订阅对我的收入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上架也是大势所趋,不是我一个人小小写手能够撼动的,所以,请各位读者大大原谅。
第三十章 疯狂的石头(下)
苦肉计固然行之有效,让李明博逃脱了一劫,没有暴露他的惊天大现,却也让李明博吃足了苦头。当时为了不暴露出金子的秘密,他依然选择了让腐草堆中那条足有一尺长的大蜈蚣叮咬一口以造成自己不慎受伤中毒的假象来逃避警卫的疑心,却没有想到这条巨大的蜈蚣的毒性竟然真的十分猛烈,真可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被送回到伐木场的房间之后,当晚李明博就起了高烧,随后陷入了昏迷。原来,此时正值秋季,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山林里的霜雪就会开始降临,随后越来越冷,最终大雪封山,万物陷入沉寂。这些蛇虫鸟兽,都要抓紧时间多捕猎进食,以囤积营养,通过各种方式来度过接下来那漫长的寒冬。经过了一整个丰饶的夏日之后,无论是蛇虫鸟兽都已经长得十分肥大了,咬伤了李明博的那条蜈蚣也是一样。与许多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无可防御,极难解除的毒性不同,自然界所有的蛇虫毒性,几乎都是一些生物酶之类的东西,很容易会在高温中失去毒性,而这个时节,正是毒虫最为肥大,体内营养丰富的时候,过剩的营养意味着毒虫有能够分泌更多的毒素,再配合上这条蜈蚣巨大的体型,实在不不得说,李明博十分倒霉。
这一倒下,一直到三天之后,才有了好转,李明博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这时候他的脸颊也肿了起来,原本就小得快看不见的眼睛这时候彻底被浮肿遮挡了,好在,在这样一个缺医少药的时代,能够顺利成年的人基本上身体素质和运气不错的,所以在经过了三天之后,李明博拖着浮肿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回活了过来,也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三天里,金子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信念。到了第五天,他身上的浮肿就逐渐退去,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再修养了两天之后,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可是心中挂级这他的金子和金矿脉的李明博哪里还能安心躺在床上等恢复,自己就挣扎就主动要求上工了。
这么积极的员工不顾病躯主动要求工作,李明博的老板自然也不是什么党组织还要他以身体为重,见他能识趣的不继续浪费伐木场的资源朴正熙也是很高兴,宽慰和鼓励了他几句之后,李明博就重新上工了。
没想到,仅仅五天之后,伐木工人们已经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工作,而不再去原本那个地点了。
李明博这就慌了,连忙问同行的警卫,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就在他生意外之后,引起了朴正熙的关注,朴正熙认为目前秋高气爽,正是毒物疯狂的时节,为了避免再次生类似的事情,他决定换一片地方重新开始砍伐,反正,对于伐木场来说,这周围所有的树木只要觉得合适就可以砍伐,并没有任何限制。名义上,这些山林是属于义勇军的,不过实际上都是无主之地,只要象征性的缴纳一定的税收给义勇军,那么什么生态平衡,什么保护环境都不重要人力砍树效率如此低,长白山区的交通条件更是悲剧以至于伐木场只能依着河流建立,砍伐到合格的木材之后顺江放排。所以,对于伐木场而言,反而是这些伐木工人是稀缺资源,吉林地区的人实在太少了,最好的人才,都被义勇军网络走了,次一些的就被各个商行,农庄,工厂招揽了去,剩下可供选择的本地劳动力,大多都是些山里的土著部落成员,这些人稍微训练一下,或许是作为护卫打手的不错人选,伐木场就有几个这样的雅库特枪手,可是若想要把他们拘束起来,日复一日的从事单调枯燥的繁重劳动就不行了,用好话说,这些人质朴,崇尚自由,用义勇军兵工厂的管事儿萧白朗的话说,这些人就是又蠢,又散漫,学不会纪律,比林子里的狼群还不如,当然,萧白朗是个极端分子,说话总是夸大,且对异族人充满了歧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总而言之,这些朝鲜人虽然受到了狠厉的剥削,严厉(还不算残酷)的压榨,也被许多人看不起,可是仅仅从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的角度来说,还是很宝贵的,每一个朝鲜工人,都需要辗转几百里,打通不少关节才能被送到,如果因为一点小意外就损失了实在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朴正熙干脆就下令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开工。
他这个谨慎的决定,可就害苦了李明博。
李明博虽说是朝鲜劳工中的小头目,看似掌握了不少权力,也获得了不少实惠,可是他却依旧没有脱离他身为被从朝鲜国拐骗而来的身份和事实,因此,即便朴正熙对他有些看重,短短月余的时间,却也不够让朴正熙对他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所以至今,李明博依旧是属于被看管对象,也就是说,他的一举一动依旧要处于警卫们的看守之下。
当然,就算他获得了朴正熙的信任,也没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无他,整个伐木场虽然有上百人,然而生活单调,这些朝鲜来的伐木工更是在本地无亲无戚,大家都是统统居住在伐木场的房子里面。伐木场所在地,远离城镇,在深山之中,因此更不会有晚上的灯红酒绿。甚至为了防备野兽的袭击以及内部伐木工人的逃跑,每天晚上林场周围都是有警卫持枪巡逻的。这样一个封闭单调的环境,可以说稍微大点的动作就无法瞒过别人有意无意的眼睛,因此,即便李明博有朴正熙的许可,获得足够的自由,可是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也是无法脱离看管,前去取回狗头金甚至是淘金的。
怎么办?这个问题成了困扰李明博的耽误之急了。
接下来几天李明博一遍养精蓄锐,恢复身体,一边时刻的寻找机会。
终于,这天他找到了一个机会。傍晚时分,他趁着警卫们交接班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到了一个隐秘之处,然后等天色暗灰下来之后,这才在月光的指引下,费了半天功夫终于找到了他埋藏的狗头金,收入怀中之后她又在附近的一颗书上做了一个记号,之后才再次偷偷的溜回了营地,整个过程完全没有被现。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之后,李明博心理算是有了点信心,觉得警卫们防备如此松懈,他脱离这个魔窟又多了几分希望。
又过了几天之后,李明博通过这几天的仔细观察,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一大早趁着众人不注意,偷了一把尖刀窝在袖口中,背上积攒下来的干粮和他那视若珍宝的狗头金,溜出了伐木场。
顺着通道,一直到了河边,这条河是松花江的支流,只要乘上船,他就能顺江而下,从此脱离这个地方,更让他欣喜的是,在他怀中,还有一张粗糙的地图,上面记载着现狗头金和矿砂的地方,只要找到机会,也许他还能重返到这个蕴藏着无尽财富的地方,掘属于自己的那份珍宝。
河边小小的码头,码头边有个小屋,里面住了着一个同样属于伐木场雇工的汉子,他是负责在河边把运送过来的幕僚捆扎成木排,然后顺江放走的,而同时他也是这附近几十里唯一一个掌管着一艘小木船的船工。
到了木屋前,他喊了两声:梁师傅,梁师傅。
吱呀一声,粗糙的木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穿着短襟布衫的黑壮汉子,他一看是李明博,有些纳闷的问道:哦,李老头啊,前一阵不是刚放走了一批料子嘛,怎么着才几天,就又有了?我说,你们还是悠着点,特别是你李老头,没事儿还是劝劝老板,这么死命的赶着你们朝鲜人干活,快是快了,人可是吃不消啊,要是累垮了几个,多的损失都有了。
这个梁师傅有些唠叨,不过却是个好人。
李明博却哪有心情和他闲扯,他来是早已经策划好了,这时候两步走上前去,边走边说:老板有点事儿,要派我去办,梁师傅你送我到
声音越说越小,梁师傅少不得就凑前:去哪儿?你大声点啊!冰凉的刃尖从梁师傅的胸口退出来,热血染红了李明博手中的尖刀。
只见李明博满脸歉意,低声说道:梁师傅,你不要怪我,都是他们逼我的,不怪我,都是他们逼我的。
说完带着这种无辜的表情,就从梁师傅的小屋里翻出船桨,又把岸上倒扣这的小木船费力的反过来推到了水里,在岸边一撑,小船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码头,顺着河水向下飘去。
坐在船上,李明博看着这时候才急匆匆的从伐木场追过来的众人,心中暗暗的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然后在朴正熙和一干警卫徒劳的枪火中,消失在了远处的江面上。
关于狗头金的故事,似乎告一段落了,可是,世事难料,没过多久,这块石头所引的疯狂,才是真正的,疯狂的故事。
第三十一章 乐极生悲
话说那李明博突然暴起杀了无辜的梁师傅,夺了小船,然后在朴正熙等一众人气急败坏的枪声中,荡漾在松花江上,一路顺江而下,眼看就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只要他带着这块硕大的金子回到朝鲜国的家里,一家人都会跟着鸡犬升天,过上幸福和快乐的日子,他那小儿子长得以后也能成为一个读书人,参加朝鲜的科举考试,一跃成为贵人,他的女儿也不用再愁嫁,哪怕遗传了他基因的李小姐眼睛再小,也有大把人愿意借此攀上一个有钱的岳父母的。说不定,如果运气十足的话,朴正熙他们还不会现隐藏在树林地下的秘密,那么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等当地的成材大木头都砍完了,伐木场的人也就会离开,伐木场也会废弃,李明博或者是他的儿子还是有机会回到这个埋藏着财富的地方来淘金的。
想着这些,李明博兴奋极了。
小船在江面上飘着,一直飘了好长时间,忽然河道一拐,转入到一处急滩,水势陡然湍急起来,扁舟在水中忽上忽下,好不危险。李明博却不知道,原来这段险滩是松花江上游少有的浅,急,险之处,若不是因为这里的水势险要,朴正熙也就不用专门物色了梁师傅这个水上好手每月都付出好几两银子来养着,就是因为这段水路乃是从皮夹沟伐木场一直到吉林城的水路中最不好走的一段了,朴正熙必须依靠梁师傅丰富的经验,才能够让那些巨大的木头安全完整的集成一个巨大的木排通过,而不至于在险滩处撞得四散。对于伐木场来说,如果是完整的一批木材捆成了好好的木排,那么顺江而下一直到吉林城,即便没人押运也多半没人敢偷窃当然,通常都会派一两个人随货顺江到吉林去与城里的人办理交界手续,而一旦在此处险滩没有能够安全顺利的通过,那么捆好的木排就会散开,还原成一根根巨大的原木。这时候,哪怕再多的人手也不足以看管这些木头,顺水而下,要不了多久只要流经有人的区域,就会成为别人的意外小财别看东北林子多,树木也多,可是在古代,这些巨大的木头仅仅依靠人拉畜拖,是很难从深山密林里拖到城里去的,所以说,在河里飘过无人看管的单根大木头,自然就会被渔民们拖走,多多少少也能卖上不少钱呢。
李明博虽然是眼看着这个伐木场建立起来的,但是他一直是作为朝鲜人这边的工头头目的身份出现,只负责监督生产,人身自由也受到相当多的限制,因此他对运送木料到吉林的事情,除了知道是走水路可以直达之外,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这时候遇到这样的险情,纵然古代的农民总是什么都会点,李明博也至少能在平缓水域保持小船平衡不至于倾倒,但是毕竟不是吃水上这碗饭的人,此时水流一旦湍急,吃水极浅的扁舟在欺负飞溅的浪花中颠簸不停,李明博又没有梁师傅那样在水上讨生活的经历,此时哪里还能够保持住船体的平衡,小船在左右欺负了几下之后就撞到了某一处礁石上,下行所携带的势能让单薄的船体瞬间被撞成了几块碎片。
李明博并不会游泳,实际上,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几乎所有的黄河以北的人都不会游泳,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小心感冒,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次小小的感冒,就有可能引严重的肺炎导致呼吸衰竭而死,这就是为什么在戚继光能够让他的士兵在大雨中站立整齐,巍然不动这样一个在现代看来没有越中学生运动会队列表演水平的行为让其他的将领惊叹万分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明博不会游泳,所以他在落水后很快就吃饱了一顿子的水,再也挣扎不动,在他昏过去之前,他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捂住胸前衣衫里裹着的那块沉甸甸的狗头金。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明博在被一阵冷意惊醒。
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是见了阎王了吗?李明博呓语道。
哟呵,还他娘的是个朝鲜棒子。老大,看来这人是没什么油水了,要让他家里拿钱来赎人,俺估计是没戏了,干脆一刀砍了扔野地里喂狼算了。一个男人阴测测的说道,声音十分的沙哑,让李明博听起来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把沙子擦过铁制器皿。
不慌,且等他醒了再说,这人能在身上带这么大一块金子,说不定不止这点油水呢!另一个听起来不急不慢,颇有气度的声音却驳斥了,看来这个人就是所谓的老大了。
一听到金子,这李明博立刻就从昏昏沉沉中一下子彻底的惊醒了,他一翻身,就要伸手去摸胸口的衣襟内裹着的狗头金,没想去根本没伸出手来,反而因为用岔了力导致身体失去平衡,差点再次躺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候他才现,原来他已经被人用绳子给捆了个五花大绑,出了脑袋,手脚都已经动弹不得了。
费力的伸长脖子,把头低下,放下目光去查看自己胸前的衣兜:指头粗的绳子在他身上缠绕了数圈,有不少部分正是从他胸前绕过,把衣衫缠得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现任何的突出部分,也没有感到胸前有那冰凉坚硬的东西隔着薄薄的湿透了的衣衫紧贴自己的肌肤。
我的金子。你们把我的金子拿去了哪里了,还给我,还给我。李明博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仿佛一颗炸弹爆炸了一样,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部,要不是他的身体还算健康,也没有什么心脏和脑血栓什么的毛病,恐怕这一下就得气急攻心而死了,饶是如此,他也完全忘记了自己似乎处境不妙,只想着他的金子,情急之下甚至连喊的话都是用的朝鲜思密达语,在场的人无一人听懂。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号丧呢这是。你他娘的老实点,欠收拾。之前那个沙哑粗鲁的声音这时候再次响起,原来竟然是个身体颇为壮硕,脸上有一条常常的延伸到脸颊下面喉咙处的长刀疤的汉子。这人的脾气显然不是很好,听见李明博用自己根本听不懂的朝鲜话号着,顿时就恼了,走到面前伸出蒲扇似也的手掌,啪啪啪就是一顿耳光抽了起来,边抽边骂道。
李明博被他这一顿大骂抽得有些愣,想要说什么,却不敢大声,加上之前在水里差点被淹死,一段时间的窒息导致脑部有些损伤,所以一时间只得继续用朝鲜话喃喃的低声念叨:我的金子,我的金子啊。
没想到,这位脾气不好的粗鲁汉子又是两巴掌扇过来,打得李明博原本就红肿的连更是肿得高高的:直娘贼,你他娘的会不会说人话,别跟爷爷叽里咕噜的,要是连人话都不会说,爷爷们连赎金都不知道找谁要的话,惹的兴起,一刀砍了,尸身扔到林子里喂狼去。
李明博这时候才从对失去的金子的伤感中回归到了现实中来,他定睛一看,原来这是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山洞倒是十分的宽大,以至于墙壁上点着不少火把,地上又摆着一些熊熊火盆,看东西依然有些不太清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站在他面前的,是七八个袒胸露乳,满脸横肉,整个一群凶神恶煞的夜叉似地壮汉,中间一个宽大的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一个样貌普通,甚至颇有些文雅气质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
再环顾四周,角落里有一些木架子,铁钩子,铁链子之类的玩意儿,在火光的映射下,上面暗色斑斑,仔细一看,似乎竟然是干涸的血液。
糟糕,落如了山贼窝里了。李明博心中暗道一声,来到清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关于马贼土匪的故事,他也不止一次听说过,再结合朝鲜本地的那些情况,李明博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完了,狗头金丢了也就罢了,大不了以后找机会再回到那里去淘金便是,可如今落入贼人手中,我家里又不是富户,要是不能及时拿出赎金,恐怕要被他们坏了性命呐。李明博心中悲凉。
直娘贼的,果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朝鲜棒子,老大,还是照我说的,一刀砍了喂狼算了,反正有了那块金子,咱们也算收获不小了。那个暴躁又粗鲁更爱打人的汉子这时候有开始说话了,说的总是让李明博心惊肉跳的话题。
我听得懂,听得懂,大王不要杀我。一旦暂时忘记了能够让人失去理智的黄金,李明博就再也不像之前毫无征兆的捅死了与他无冤无仇的梁师傅的那个冷血的杀人者李明博,而重新变成了那个懦弱,胆小的朝鲜农夫李明博。
干你娘,直娘贼,爷爷问你半天,你装疯卖傻不说话,非要等到爷爷性起了才开口,找打。他这一说话,再一次惹到了那个粗鲁汉子。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老三,不要再打了。这时候,一直坐在虎皮太师椅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开口了,听声音,似乎就是之前说话的那个老大。
那个被称为老三的汉子虽然粗鲁暴躁,却十分听这个老大的话,老大一开口,他就立刻放下了已经举起来的巴掌,不再说话,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遍,听着老大说话。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慈悲。李明博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当初顺从朴正熙的那种乖觉,这时候忙不迭的说着感谢的话,要不是他被捆了个结实,说不定还要爬起来跪在地下狠狠的给这个老大磕几个头呢。
好了,你也不用感谢我。既然你能听懂也会说汉话,那么我三弟的话你也听到了。不瞒你说,咱哥几个就是有名的松江二十八星宿,干的是刀口舔血,提着头颅挣富贵的生意。今日你落水江中,却是被被我兄弟给捞上来的,所以你怀里那块金子,就当做是咱们救你命的谢礼了。这位大哥看上去颇有些文人气质,也的确有些无耻文人的风范,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李明博珍视万分的狗头金给当成了他理所当然的东西。
不过时到如今,李明博已经是这二十八星宿砧板上的肥鱼,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了,哪怕他再不舍,这时候他也不敢从嘴里说出半个不字。
应该的,应该的,便是大王你不说,小人也自会奉上,以感激大王大慈悲救命之恩。违心说着这话,李明博的心中在滴血。
不过,虽然我也很愿意做好事,不过,咱们毕竟是捞偏门的,贼都不走空,咱们当匪的就更不能坏了规矩,你若想离开,就得让你家里人给送来赎金。否则,便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许了你离开,我下面这二十几个弟弟,也不会答应的。老大慢慢悠悠的说着,似乎为了加强他话语的说服力,说完最后一句,站在他左右的几个大汉齐齐一声怒哼,吓得李明博心肝乱跳,脸色白。
可是,小人家远在朝鲜国内,更是家境贫寒,哪里有钱来交赎金给大王呢,还请大王您慈悲,放小人就此离去吧,小人回去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感念您的恩德。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演戏,李明博潸然泪下。
呸!谁他娘的要你的长生牌位,牌位那是给死人的,你他娘的是咒我大哥呢,欠收拾。又是那个有暴力倾向的老三,他说着说着就又准备动手了。
绝无此意,大王您明察,大王明察啊。李明博已经被他吓破了胆。赶忙求饶。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干脆点,赶快带口信回家让家里拿银子来赎人,否则留着你的狗命作甚,还不如让爷爷砍了喂狼。老三唱起了白脸。
家中真的是一贫如洗,连小人都是被人从朝鲜国内诱骗而来在此地做苦工的。若是有交赎金的钱,也不会被人给骗来了。就算是这样简单的诈唬,配合上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和阴森昏暗的环境,李明博也很容易落入套中,连忙慌乱的解释道。
放屁,你若真的一贫如洗,怎会身怀重金?真当爷爷是三岁小孩,敢来哄骗?老三眼睛一瞪,死死的盯着李明博,竟然让他觉得那目光仿佛犹若实质,森寒无比,仿佛一言不合,就会真的动手杀掉自己一般。
是我捡的,是我捡的啊。那是狗头金啊,要是自有的金块,怎么也会熔炼成块的。爷爷明鉴啊。李明博胆寒,嚎道。
真的?我来看看。说着,老三就从角落里翻出了那块黄橙橙,表面坑坑洼洼的狗头金,认真的看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恩,真是狗头金呀。
是的是的,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李明博一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熟悉的金子,一遍忙不迭的附和道。
可是,既然你能捡到一块,那肯定还能捡到第二块。这样吧,只要你再给俺们这么一小块金子,就放你走了,如何?爷爷们可是厚道人,也不贪心的。这老三也学着老大说起了怪话。
李明博原本已经满脸苦相的连这下子更像苦瓜了,他弱弱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啊
你还有怨言,爷爷已经很是慈悲了,你还敢有怨言。找打!这老三的演技十分精湛,把一个粗鲁不讲理的暴虐汉子的性情表现的淋漓尽致。说着说着脸色就变,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李明博身上招呼,没几下就把他打得哭天抢地,呼爹喊娘了。
爷爷饶命,大王饶命啊,哎呀,唉哟,求求您别打了李明博哭喊道。
那你给不给金子啊。老三稍微停顿下来,问道。
真没有啊!李明博怎敢答应。
还嘴硬。老三拳头一挥,继续殴打李明博。
真的没有啊,唉哟,我也是在山上,唉哟,山上捡到的,现在哪里还找得到啊。李明博呻吟道。不老实,继续打。老三并不同情李明博,拳拳到肉,拳头如雨点般落到李明博身上。
真的没有啊,就算现在去淘金沙,也要淘好久才有这么多的,哪里会有第二块啊!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李明博在浑身巨疼,头晕眼花之间,一不小心说出了隐藏在他心底的秘密。渣滓洞的地下党,没有坚定的信仰和理念,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忍受非人折磨而守住自己的嘴巴。
哈哈,爷爷就知道,你个老小子有事情瞒着俺们。快说,金沙在什么地方淘,若敢隐瞒,定教你去喂了那野狼狗熊。老三打了半晌也是出了一身汗,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其实,他怎么会认不得从李明博怀里弄到的是一块狗头金呢?狗头金的故事,从来都是关外流传甚广的传说,积年累月下来,但凡听过这些传说故事的,都能知道,有狗头金的地方,肯定会有金矿的存在。无非是距离远近的问题罢了。
从一开始,老三他们就已经确定李明博神神秘秘,孤身怀揣狗头金出现在这荒野江畔,肯定有问题,有隐情,因此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来套李明博的话。
这松江二十八星宿,乃是松花江中上游一带横行已久的悍匪,能够长时间横行,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怎么可能会像老三所表现的那样粗鲁无智,忙活了半天,无非就是为了从李明博这里套出他心中的秘密罢了。
时到如今,李明博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是被套了话,可是木已成舟,如果自己能够坚持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瞒天过海,可是现在已经被他们知道了金矿砂的存在,自己就再无隐瞒的必要了,这时候再咬牙闭口,纯粹就是自找皮肉苦头吃的了,这些积年老匪,有的是折磨人的变态法子,能够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这时候李明博明智的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把他所经历的一切都给讲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李明博的讲述,连二十八星宿这等悍匪都感到有些棘手了。
经过心思最缜密,经验最丰富的老大的仔细追问,他们从李明博零星的话语中知道了小小的一个伐木场,背后竟然牵扯了多家实力雄厚的势力。辽西南山大王张承志,蛟河断袖傅山叉,最恐怖的是在傅山叉背后站着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吉林最凶悍的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是叱咤一方的狠角色,别看傅山叉现在威势弱了,当年还没有义勇军的时候,关外道上往北面贩运私盐的人没少被他点天灯喂野狼。
可是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按照李明博这个朝鲜农夫的话说,那林子地下,可是金光闪闪,细小的金粒混杂在石英砂中,也不知道地下延绵多长。如果真的是一片大矿苗,也不说多了,每年要是能淘个千把两金子,哥几个下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依靠啊。
一群人在这洞中商议好好久好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在给李明博喂了一些饭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一面他病死饿死之后,这二十几个积年悍匪,为了未来的荣华富贵,纷纷积极的活动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吉林南部的江湖道上,异动频繁,一些单干的参客,小股马贼,频繁在松花江沿岸活动,接头,一群身份不明的行脚商人游走在各个城市和山区,开出不低的价钱收购从义勇军手中流散出来的火绳枪,甚至连义勇军缴获之后没看得上而随意处理掉的清军的鸟枪也乐意收购,让一些江湖中人不由得隐约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第三十二章 梁小七
半个多月之后的皮夹沟,李明博出逃带来的影响依然没有消退,无论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个靠着阿谀和谄媚以及语言上的一点优势而上位的小小工头,而并非什么真正的核心关键人物。当然,经过了李明博出逃一事之后,朴正熙作为此处唯一一个能够同时说汉话和朝鲜话的人,不得不得走出他你雨淋不到,日晒不着的林场最舒适的房间,每天不辞辛苦的跟着朝鲜工人们去上工,以作为监督。同时,经过了半个月前的事故之后,警卫们受到了朴正熙的眼里斥责然后狠狠的扣了不少工钱。不得不得积极了许多,每当到了当值的时候,个个的弹上膛,刀出鞘,随时准备把一起异动扼杀在。所有的警卫们都窝了一肚子的火,心理把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去了的李明博恨了个半死,这一次要不是朴正熙不想把事情传到大老板那里使得自己本就不甚高的地位继续降低而帮着警卫们把事情给瞒了下来,只是上报了一个朝鲜工人李明博企图逃跑被警卫击毙掩饰过去,说不定就有人会丢掉工作,灰溜溜的回家吃自己去了。所以他们也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在这次的事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无疑就是其他几十名完全于此无关,更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的同为朝鲜人的伐木工了。
原本就是受歧视对象的这些朝鲜人,在李明博出逃之后,成为了上至朴正熙,下至警卫们的泄恨对象,朴正熙虽然有着一个朝鲜人的姓和朝鲜人的血统,却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朝鲜人,在任何场合,他都是公开称呼这些人为棒子贱种的。自从出了这个事儿之后,他不但延长了工人们的劳动时间,更是减少了他们的食物供给,用朴正熙的话说:全是一群贱种,吃饱就想造反,还敢杀了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梁师傅。还不赶快卖力干活把损失给我补上,谁敢起歪心思,老子扒了他的皮。
而其他的警卫们,也许他们不能决定这些朝鲜人干什么,吃什么,可是作为看守警卫者的他们,却有着可大可小的权力,能够从各个方面刁难这些朝鲜人。李明博的出逃让这些原本就不是出身良善的警卫们觉得大失面子,不但被扣了工钱,也被朴正熙以辞退相威胁,于是他们就把怨气泄到了这些可怜的朝鲜人身上。带着怨气的,有着权力的人是可怕的,他们可以找到无数的借口,不让这些人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走路,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招致棍棒的殴打。
在越来越艰难的处境待遇中,这些朝鲜人的怨气也开始积攒,不过,或许是处于无奈,或许是因为朝鲜人的心理扭曲奇特,反正这种怨气积攒之后,他们无法对处于强势的朴正熙和掌握了武力的警卫们泄,于是,他们干脆把这个怨恨统统怪罪到了成功逃走了的李明博身上,要是此时李明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恐怕他们就能生啖其肉了。
当然,实际上李明博出逃遗留下来的影响最最明显的,还是砍伐下来的木料的运输。从梁师傅被李明博刺死以后,半个多月来,朴正熙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替代这个有着丰富水上经验,且对此段江水水文熟悉的人手了,造成的结果就是,砍伐下来的木头堆积在伐木场中,竟然把原本两人高的木墙(不是防止盗窃,而是防止朝鲜人逃跑的)再次磊了个副墙,一时间这原本不过方圆数十丈大小的伐木场竟然被围成了一个木头的堡垒。
就在朴正熙为了如何能够安全顺利的输送木料的事儿而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见着他瞌睡,给他送枕头来了。
这天,一大早,伐木场的警卫就来报告朴正熙,山下的场中来了一个自称是梁师傅弟弟的人来找梁师傅。
朴正熙也是满脑子的疑惑,据他所知,当初雇到梁师傅的时候,那位梁师傅曾经说过,并没有什么亲戚和牵挂,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同意远离人烟,到这个偏远之地来为朴正熙工作,而不害怕清苦。怎么这个时候却忽然冒出个弟弟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梁师傅已经死了,朴正熙也手下十几条有刀有枪的大汉,也不怕乡民借梁师傅的死亡来讹自己一笔,所以也不甚在意,一直到太阳下山,这押着朝鲜劳工们回到了伐木场中。
在他的办公室,他见到了那个自称梁师傅弟弟的人。同样是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看上去却又比梁师傅健壮了不少,满脸的胡子拉碴,很有点脸生横肉的感觉,再配合上一双不停游走的眼珠,让朴正熙觉得这个人一看就不太像好人。
不过,朴正熙也不是简单人物,从以前在宁古塔当披甲兵的时候,他就见过各色人等,在安珠护兵败和其他人一起被俘,然后又被傅山叉招揽之后,他又负责和辽西南山大王麾下的江湖人物一起到朝鲜做起了人贩子的买卖,就一个古代人来说,他的经历不可说不丰富,因此,这个满脸横肉一看就就是浑人(蛮横不讲理的人)的汉子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压力。
朴正熙仰靠着夸大的椅子,双腿搭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这一套家具,是从李满江那里学来的,最先是章渝,然后是傅山叉,至于义勇军大小军官,只要是有条件的,都会弄上一套,此时在吉林地界,已经成了有身份人士的一种象征。就好像**十年代那些了财的土老板们穿着不减袖标的高级西装,然后再蹬着一双阿迪达斯的球鞋一样。),两眼也不多看这个黑壮汉子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你是梁师傅的弟弟?
这汉子显得有些紧张,拘谨的答道:回老爷,是的。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梁师傅提起过你啊?莫不成,是哪儿来的骗子?听说了梁师傅遇害的事儿,想来讹钱了?朴正熙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强调。
什么,我大哥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害死了他!这汉子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边说边上千几步,眼看就要走到朴正熙面前了,还好朴正熙在此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所谓江湖门道,骗,闹也是一种,朴正熙在和江湖中人的接触中,耳濡目染也是懂得一些的,因此早早做了准备,两个早就侯在一旁的警卫立刻扑了上来,把这个梁师傅的弟弟给按住了,按虽然是按住了,这弟弟立刻就依依呀呀的哭了起来。
你这人,休得胡说八道。我朴正熙可是待梁师傅不薄,可惜他是被一个卑劣的朝鲜棒子给偷袭刺死的,可不管我的事情呢。朴正熙听这弟弟哭得有几分真切,心道莫非还真是梁师傅的弟弟?于是便多解释了几句。
真的吗?我哥哥真不是你们害死的?这个弟弟边哭边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堂堂男子汉,何必哄骗你?朴正熙连忙说道。
啊呀,那朝鲜贼子在哪里,我要杀了他为我哥哥报仇啊。哥哥啊,你死的好惨啊,当初我说让我来做这份工,你却说当兄长的自当养活小弟,如今丢下我一个人,叫我以后如何去见地下的爹娘啊。朴老爷,求求你大慈悲,告诉我那朝鲜贼子哪里去了,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哥哥报仇啊。弟弟狂吼道。
虽然说的是人间惨剧,兄弟分离,朴正熙却听得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说,当初原本是你要来当我这伐木场的放排师傅的?
这弟弟一边抽泣,一遍答道:那是自然,我与我哥哥,乃是有名的梁家兄弟,人称梁小五,梁小七,便是取的那《水浒》里的阮家兄弟的意思。哎呀,说歪了,朴老爷,求求你,慈悲告诉我那贼子到底去往了何方,杀兄之仇不可不报,怎能放任他这般轻松的离去呢。
朴正熙一听,心中大喜,这才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转了出来,走到这个梁小七面前安慰道:说起来,你哥哥在我这里,也是诚实肯干,多好的一条汉子呐,就这么被那卑贱的朝鲜贼子害了性命。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悲伤,那朝鲜贼子,刺死你哥哥,偷了船,顺江而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哪里还找得到啊。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这个梁小七这时候就好像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普通乡下汉子一样,六神无主,只知道问怎么办。
不如这样,反正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这里为我工作,继续做你哥哥的位置,也就是捆捆木排,再放过下面的长滩就行了。我每月还给你多涨涨一两银子的工钱,也就是说每月给你三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朴正熙用金钱诱惑着梁小七。
那好吧!不过,码头太不安全,我要到这里来住。这梁小七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答应了。
晚上还有一章。
第三十三章 突然袭击
自从梁小七来到了伐木场之后,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往常的轨道上,除了朝鲜伐木工们还要忍受着更加沉重的劳动和更加恶劣的伙食意外,不过,朝鲜人的感受,想来是没人在意的。
朴正熙对新来的梁小七还算满意。他的确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水上功夫着实不错,至少不弱于他的哥哥,已经堆积了多时的大量原木一批批的在他的努力下,扎成了巨大的木排,然后顺江而下,顺利的通过了险滩,飘向了松花江中游的吉林城。当然,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新来的梁小七总是无意间忘记了跟他反复强调过的规矩,时不时的在晚上不小心的就走到了警卫们的警戒区里,惹得警卫们一阵紧张。
不过,每一次当面对着梁小七憨厚的面容和不停的道歉,警卫们也不太好太过苛求这个新来的放排师傅,毕竟,这个人又不同于其他那些等同于奴工的朝鲜人了,人家是自由的,拿着比他们也不差的工钱开工的,他们也许可以打骂刁难那些朝鲜人,甚至以此作为一种穷极无聊时的乐趣,但是面对这个老实,客气。且已经进入了朴正熙的视线的梁小七小梁师傅,他们倒也能够保持客气。其实这一点也不矛盾,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平等,平等只能产生在社会地位差不多的两群人之间,所以,也许白人奴隶主之间会彬彬有礼,显示出他们的贵族风范,但是这个面孔多半是不会对着那些漆黑如炭的奴隶们的。
何况,这位新来的梁小七的糊涂,可不只是体现在晚上上茅房迷路一事上。自从朴正熙认定了梁小七是梁师傅的弟弟这个事实之后,依照惯例用工的管理,他还是慷慨解囊,给梁小七了一份抚恤金。不过数目上,就一下体现出了朴正熙的朝鲜(韩国)血统了足足十二两纹银。
在伐木场这个远离镇集城市的地方,除了工作之外,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那些个警卫什么的,通常也不是什么耐得住寂寞的人,要不是有朴正熙这边盯着,说不定他们早就找到各种机会和理由跑到某个有酒有女人的地方花差花差去了,即便这样,这么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还是想出来一个可以打时间的方式:赌博。
梁小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加入到赌博团伙中,他一楞到底,输了好几两银子也不废话,这等羊沽自然是最受欢迎了。
因此,梁小七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而却又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怀疑的情况下,把整个伐木场的情况给摸了个清楚。
又是几天过去了,再由十天左右,吉林的第一场学,就会差不多要落下来了,到时候山林会回归到一片寂静。许许多多的动物终于储存了足够多的食物,各自找到隐秘的地方,准备开始冬眠了。到时候,奔腾的松花江也会逐渐的封冻起来,最后变成一条白色的长龙。
朴正熙正亲自上阵,督促着所有人一起加班加点,争取在松花江上冻之前,再多几批木材,他知道,只有自己为傅山叉赚的钱越多,才会越受到他的重视,听说傅老大最近连续开了好几个修理和制造一些火枪上使用的零件的工厂,地点就在蛟河和吉林。朴正熙可不想在这个连头母猪都见不到的地方继续呆下去,人生在世无非是酒色财气,在这个破穷乡僻壤,除了该死的朝鲜棒子和木头,既没有酒,又没有事色,再多的财拿来又有何用呢?所以他想趁着机会,最后挣一把表现,争取在封冻之后回到城市里,能够有底气在傅老大面前争取自己的下一年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这已经是这三天来梁小七第五次护排过滩了,由于人手的紧张,这次可就没有人和他一起给他打下手了,他得一个人把由十多根一人合抱甚至更粗的木头扎成的木排护送过这段湍急的河滩,这可是一件非常辛苦和有挑战性的工作了。
然而此时的梁小七却显得十分的高兴和轻松,他站在捆好的巨大木排上,顺江而下,一路上不停的向四周张望。
终于,在临进入险滩前的一处河边的林子外,他看到了他想要找的目标。于是他也不管那木排了,从怀里套出一个油布包裹举在头上,然后纵身跳进了已经是冰凉的河水中。
果然不愧是自比阮小七的人,只见他一只手露在水面上,手里捏着那个油布包,一个猛子就扎到了岸边已经浅到只有膝盖深的地方才露出头来。
这时候岸边的造就等候着的几个人立刻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文气的中年男子接过他手中的油布包,轻轻的说了一声:老七,辛苦你了。
其余几个人也纷纷七哥七弟的喊着,拍打着他的身体。赫然就有当初在山洞里逼问李明博的那个粗鲁老三等人,原来,这个梁小七竟然是这松江二十八星宿中排行第七的一名悍匪,真名还真是叫做梁小七。
一群人又在林子里密谋了一阵,梁小七这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骑上伐木场栓在滩下的劣马,赶回到了伐木场。
此时天色已晚,梁小七回到伐木场之后就对朴正熙说由于一个人实在看护不过来,导致不小心失手,损失了一排木头。朴正熙虽然很是生气,不过想到此后几天还要依靠他的技术,因此也不好过分责备,反而对他一阵安慰,并让他赶快换掉一身湿衣。
换掉衣服,吃完热饭,梁小七一反常态的活跃了起来。他借口今天不小心损失了一排木料,心中烦闷,拉上一群警卫就在房间里开始赌钱。
期间也有警卫到点值夜,出去巡查了,他也用各种借口劝说他们很快的出去草草应付一下就赶紧回来继续赌钱。
这一赌,就到了深夜。
梁小七估摸了一下时间,借口撒尿出了房间,房间里面,一干警卫还在酣战。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勘察,他早已经对原本就不复杂的伐木场内各个道路和巡查规律烂熟于心,而此时不少警卫们更是被他简单的计谋给统统吸引到了房间内,剩下在外面不得不坚守岗位的也只有小猫三两只,根本不是威胁。
他借着堆积如山的木头和房屋的阴影在伐木场捉中穿行,然后来到了一个角落,咕噜咕噜的学着枭鸟叫唤了两声之后,墙外很快有了约定好的回声。
随后,一个武侠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飞爪被扔到了墙头,勾住了一段墙体。没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那个逼问李明博最为卖力的老三率先翻过墙头跳了进来,然后又是一个,再一个,这些人都是老于勾当的惯匪了,整个过程只出了细微的声响,在这个梁小七特别选的远离巡逻路线和岗哨的角落,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一会儿功夫,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悍匪就全部翻进了伐木场内。
在梁小七的指引下,很快,这群人就三三两两的分散到了各个要害和房屋附近,而最多的一部分却跟在梁小七的后面摸到了他们赌博的房门外。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在说:诶,梁小七那小子怎么去方便了半天还不回来,莫不是撒尿捡到了狗头金了?哈哈!一群人哄笑。
梁小七在门外大笑一声:正是挖到了金子。动手!
随即一踹房门,本就虚掩着门板没有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大汉瞬间冲近屋里,手中或是举着长短利刃,或是干脆端着刚刚点燃的火绳枪,纷纷大吼:别动,谁动谁死。
这些警卫本也是佩戴着武器的,可是连续赌博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光记着牌九点数,银子多少了,什么刀枪早就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时候根本来不及再做反应,就已经被刀架上脖子,枪对准脑袋,哪里还敢动弹。
随着梁小七的一声大吼,在这没有更多噪音污染的夜空下,立刻就传遍了整个伐木场。暗处埋伏着的其他悍匪立刻动手,几乎是不费一枪一弹就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这时候,警卫里一个三十来岁,往常被称作是张大的警卫举着双手,头上冷汗淋漓的问道:敢问各位兄弟是哪条道上的,吃的是哪碗饭,若是鄙东家乃是蛟河傅山叉傅老大,这伐木场的鼓股东还有辽西南山大王张承志,连吉林城里的那位吉林王,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大人也是点了头的,不知道其实是否有什么误会,何不放下刀枪,好好说呢?
这个张大显然是混过江湖的,也见过些市面,眼见这群人动作迅,看到梁小七之后更是感到他们策划周密,显然不是一般的山贼,因此才有这段场面话,试图通过报出自己的后台来镇住这些不明来历全副武装的凶人。
囧,老编说上架了不能随便公众,只能删除重了。。。sorry。
第三十四章 血汗金矿
为了这一天,二十八星宿等人已经是策划了许久,前前后后他们能够考虑到的方方面面早已经反复思虑了多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再说了,财帛动人心,天下最动人的财帛,恐怕就是这黄灿灿沉甸甸的金子,为了钱财,官员可以不顾法律贪污**,为了钱财,普通百姓也能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为了钱财,地方豪强敢于侵吞朝廷官产,逃避各种税收,为了钱财,地主们也能够费尽心机用各种方法把良善农家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辽西南山大王张承志,蛟河城傅老大,以及吉林的无冕之王,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这些人随便单独拿出一个来,换个时候或许还能震慑住这些无根无凭的悍匪,但是如今,这已经不是干了一票就跑还要涉及到销赃的普通打劫了,他们要的是一整条可供开采的,采出来就是十足硬通货的黄金矿。
再说了,这条矿脉的现本就是意外,现在除了二十八星宿自己以及他们纠结起来的其他跑单帮与各大势力都没有什么交情和牵连的小股贼匪们,恐怕连伐木场的上上下下的人,都还没有想明白,这样一个偏远的除了木头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会惹得这么一大股匪类光顾?
这样一个偏僻之地,想来也不过是那些大人的诸多生意中的一个极小处,派到这里来的当管事儿的人,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大人物。随着北地寒冬的来临,大雪封山,恐怕等到他们现此地的异常,还要再过几个月才有可能了。到那时,如果一切顺利,他们早已经赚足了一桶金子,再行招兵买马结寨抗敌也好,或是战略转进再做他图也好,进退总是有着许多的选择了。
俗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是换成其他的随性打劫的山贼土匪,听到这个叫张大的警卫张口就是这许多足可称作恐怖的大人物,恐怕早就吓得赔礼道歉,赶忙逃跑了,不过对于梁小七等一众蓄谋已久的悍匪来说,这些人的名头此时已经不是他们的心理负担了,只听得梁小七轻蔑一笑:张大,你也无需用那等大人物来唬我们,若是换个人,说不得真就被你给唬住了。不过,我却是知道这里的底细的。不错,这伐木场的确是蛟河城傅老大的产业,便是我等兄弟,路过蛟河城附近,也只得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逾越。然则,此地却是绵延大山之众,山遥路远,傅老大的名头已经吓不住我等了,再则说来,这么小小的伐木场,恐怕也只是傅老大名下的一个很小的产业,这眼看就要入冬了,人家顾不顾得上过问你们这些形同配的偏僻小角落的人还说不定呢。所以啊,你还是乖乖呆着,别打什么歪主意了,要不然,我认得了,我兄弟们手上的刀枪可不认得你呢!
你们不怕我家老板傅老大,难道就不怕南山大王张承志,甚至是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吗?张大挣扎着道。
嘿!南山大王张承志,名声大则大矣,然则却远在辽西,我们兄弟虽然不才,倒也不怕他,至于吉林王李满江,我们固然怕他,不过,人家可是心怀天下的雄主英才,咱们这点小打小闹,恐怕还入不得他老人家的法眼吧?梁小七说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说完也不再搭理无话可说,如同斗败了的公鸡的张大,一挥手,让人把他们押了下去看管起来。
占领伐木场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接下来,一干人等就开始了最关键,最紧张的矿脉勘探。
采矿,不管是挖煤还是淘金,从来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的活计,鉴于此,伐木场原有的那些朝鲜工人们被再次驱赶着跟着匪徒们上山去,当李明博露面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这些朝鲜人的极大的愤慨,他们纷纷用叽里咕噜思密达的朝鲜话里各种恶毒的形容词来咒骂李明博李明博独自逃跑,导致了他们更加悲惨的生活和待遇,而当李明博带着别人卷土重来的,却根本没有为本该同病相怜的朝鲜老乡们作为半点好事儿,这怎能让他们不感到愤慨呢?
当然,这些虽然听不懂,但是从语气上就明显可以感觉的浓浓的非善意的聒噪立刻招致了匪徒们的殴打,这些人却又和伐木场的工头警卫们不一样了,如果说伐木场的警卫们在作贱朝鲜人的时候,还会考虑到这些都是老板的财产,若是无缘无故的弄坏了,说不得又有麻烦而下手还有分寸的话,那么当他们落入到这些以掠夺抢劫为职业,基本没有任何经营理念的悍匪手中时,就完全是被当做了没有价值的一次性工具来使用,也就是说,如果说之前在朴正熙等人的手中,朝鲜工人们的人生还能称作是杯具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生活无疑就是等待着扔到垃圾桶的一次性饭盒了。毕竟,对于这些匪徒来说,在此之前,普通人对他们通常只意味着两件事,肉票,和没有勒索价值的可以随便杀死的碍事东西。
在李明博的指点之下,又没有了其他因素的干扰,很快,一条储量不菲的蕴含着金沙的矿带便被探明了,虽然此时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早上起来树叶上的寒霜已经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壳,眼看着,康熙十三年的第一场雪,即将降临到长白山的茂密森林中了,可是随着金矿存在的真正确定,所有匪徒的心都火热起来,他们挥舞着皮鞭,刀背和枪托,强迫着重新陷入了更加悲惨境地的朝鲜奴工们昼夜不停的在林子里挖开表层薄薄的黑土,露出下面掩藏着的夹杂了金砂的石英砂土带。
然后再由人背马驮,运送到江边,再又一个个衣衫单薄的朝鲜奴工,站在齐膝盖深的冰凉江水中,用各种扁平的盘状器皿乘着,用江水小心的淘洗,反复多次之后,泥土和较细的杂质砂土就会被包容万物的水带走,只留下较重的东西。如果里面有金子,这时候就会留在容器底部。这就是所谓的淘金。
凭借着残酷的压榨,匪徒们日夜论题,驱使着奴工们不停的工作,为他们攫取每一粒金子,即便是在夜晚,由于还没有稳定的光源,忽明忽暗的火光并不能让人眼轻易的分辨出金子来,他们也不愿意让朝鲜奴工休息,匪徒们分成几波,日夜轮替,在亮堂的白天,他们就督促着朝鲜奴工们在冰冷的江水中淘金,而到了晚上,他们就点着火把燃起篝火,驱赶着朝鲜奴工们从山里挖出含金的矿土,然后运送到江边堆积起来,等待天明以后再淘。
在这样的血腥压榨下,即便是人力淘金效率十分低下,金砂的产量也很快从每天几两,增长到了每天十多二十两,七八天之后,更是增长到了每天三十多两。
眼看着金子越来越多,匪徒们越来越受到鼓舞,他们对奴工们的催促越来越紧,要求每人每天淘出来上缴的黄金也越来越多,只要有人手脚稍慢,或者运气差得连续好几盆土都没有淘出多少金子,就是一阵毒打。
奴工们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精神越来越麻木,而随着江水越的寒冷,每天泡在水里,热量的不停流失,很快就让奴工们的身体透支到了极点。
仅仅十天之后,奴工中就有人开始死亡了,感冒烧等病人也越来越多,对此这些没有什么经营手段和概念的匪徒们除了用更多的暴力威胁和毒打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为了弥补人手的不足,原本被关押在伐木场内看管起来却没有多做虐待,以求日后伐木场背后的势力反应过来反攻的时候,能够有一些让人投鼠忌器的筹码的十多个警卫和其他的雇工也被栓上了脚镣,赶了出来加入到淘金苦工中去。
这些警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却也很少干过这样的苦工,没两天,就承受不了这样的虐待,叫苦不迭来。不过,作为伐木场名义上的老板和傅山叉的直系属下的朴正熙,到没有被选进去,毕竟他的地位又和普通的警卫们不一样,要高了很多,作为人质也好,能够起到的作用恐怕也大得多。
还是张大。在被虐待了几天之后,他不堪忍受整个白天都泡在寒冷的江水中,然后晚上又上岸,在昏暗的火光中跌跌撞撞的搬运矿土,可是又无力反抗和逃跑,于是他只得绞尽脑汁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以求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所以说,人类的潜力往往在极端的压力下给爆出来,没过多久,他还真的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一想到这个办法,他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从寒冷的江水里走上岸,对冲过来就准备毒打他的看守说:我要见梁小七,我有办法让这金子的产量提高。
说一千道一万,有用才是关键,若是他还像之前那样罗里啰嗦的对匪徒们说什么江湖口切,不但不会有人理他,反而在这个头目们想金子想得了疯的时候会因为消极怠工而招致毒打,可他一说有办法提高产量(效率),那个看守他的匪徒自然也知道上面的大佬们的愁苦,于是威胁道:希望你别耍我,否则,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叫过旁边一人帮忙看着,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了梁七爷(他可不敢叫那位凶悍的头目为梁小七)报信,毕竟,看张大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没事儿找打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有办法,到时候自己也能有点功劳不是?
梁小七听到手下来报说有人声称能够提高产量,顿时大喜,正在和他一起说事儿的老大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带着几分期待跟着梁小七一起赶到了江边。
希望你别骗我,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说了那些话。如果真的有效,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梁小七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威胁加许诺。
张大成竹在胸,并不在意梁小七的威胁,他说道:能让我不用每天干这些破事儿就行了。别的我也没有什么要求,更不会冒昧的要求你们让我离开的。
行行行,只要你不要求我们放了你,一切都好说。你还是先说说你的办法吧!梁小七满口答应。
我的办法其实早就有人用过了,说简单也简单,要是想不到就想不到了。回头,你们叫上几个人,找些木头给锯成两半,然后把木头心给掏空了,只留下一个空筒子,然后放在斜坡上,把矿土堆在筒里然后背水从上往下慢慢冲洗,只要做空桶的时候,内壁不要太光环,多留点坑坑洼洼,这样就能起到和现在用盘子淘金差不多的效果。而且还能一次性淘更多的矿土,产量又如何能不大增呢!张大说出了他的方法。
这真的能行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梁小七水上功夫再好,作为匪的名头再响,也不过是一介匪徒,不仅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日常的生产经验,张大所说的空筒子,又叫做溜槽,看起来简单,却是古代劳动者长期的经验积累和观察之下才可能产生出来的工具,里面包含的一些自然物理知识,哪里是梁小七等一众脑子里除了杀人放火,掳人钱财的贼汉子能够轻易理解的。
张大一听梁小七不太相信,这才有点慌神了,他可是全靠着这个点子来摆脱目前这种累死累活,让人清楚感觉到生命力的不断流失和透支的状态呢!无论是他周围的那些朝鲜奴工的命运还是他自己身体的感觉,都清楚的告诉他,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是命不久矣。现在一听梁小七不太相信,就有些慌了,连忙说道:我可不是随便编出来骗你的,这个东西叫做溜槽,以前山东那边的金矿都用它呢。我家祖上就是山东的,以前就见过这个东西,所以我才能知道。其实他家祖上哪里是山东的,不过是为了加强说服力,这时候少不得改了祖宗来做帮衬,毕竟山东是关内一多金矿而著称的一个省了,拉上山东,也好加强说服力,就好像几百年后电视上卖美容产品,卖各种药品,要么是祖传的皇宫秘方,要么就是日韩欧美的高科技,总之不能说是本地产的,说了人家就不太买账了。而其实这种东西究竟是哪里明,哪里应用得多,张大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以前和人聊天吹牛的时候,说道淘金这个除了女人之外最喜闻乐见的话题的时候,听人家提到过,而他自己好歹也曾在外漂泊多年,也曾为了生活做过不少工作,对于生产中的知识,也有了一些积累,这时候为了摆脱这种离死不远的境地,回忆起来,再结合自己的见识一琢磨,应该还是有效的,于是便忙不迭的拿出来邀功了。
果然,梁小七一听他这么说,也就信了八分,于是点点头说:山东的自古生产金子,也有不少大矿,既然是山东金矿都用的玩意儿,想必也是真的有效的。那这样,你先跟我们回去,休息一下,暂时就先别在这里劳累了,待你指点那些朝鲜棒子把东西做出来后,如果有效,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工头了,每天只负责监督他们干活便是,也不用再吃那些苦,除了不能随意离开,一应待遇都与我们的兄弟相同,你说如何?
张大哪里还不答应,忙不迭的点头道:甚好,甚好,多谢梁七爷。这时候他也不叫梁小七了。
于是张大脱离了这个吞噬人的生命力的血汗工作,重新回到伐木场里安顿下来,梁小七还专门指派了两个宝贵的人手给他帮着加工他所说的那个溜槽。
然而,由于他自己并不会木工,两个朝鲜奴工也不会,再加上他对溜槽只有一个很粗糙的概念,想要就这样给弄出来,也着实不太容易。
而梁小七那边面对没有劳动力补充,已有的奴工们再怎么压榨业无法再提高产量的情况也是十分的着急。按照他们最乐观的估计,最多到明年春天,松花江化冻之后,伐木场的大老板傅山叉就必然会现这里的异常情况,到时候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金矿的生产也必定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干扰,玩意情势不妙,必须转进的话,那么就更有必要在那之前捞个够了。况且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下来,再过不了多久江水也会上冻,这些匪贼们再怎么不事生产,也都知道,冬天天寒地冻之下,即便再怎么压榨这些奴工,金矿的生产也会大受影响的,因此他们对张大的这个溜槽是寄予了厚望的,梁小七更是每天都会亲自过来催促几遍。
张大于是干脆就说,没有木匠用的各种工具,要想把一根原木锯成两半或许不难,想要把它掏空,光凭着斧头可就要耗费过一个月的功夫也不一定能够完成,所以梁七爷你要是想要快,就得给我找个有全套工具的木匠来。
梁小七虽然不满意,却也对张大的托词认可,正好这段时间一来开采出来的金砂已经积存了一些,却一直没有找到铁匠(金匠)加以熔炼加工成方便携带的金条金块,于是便借着这个机会,派了三个手下,出山去请来铁匠和木匠师傅。
世间的事情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巧合,正是因为这三个人奉命下山,却又因此而引了新的事件。
第三十五章 喝酒误事
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缺乏足够全面的情报的情况下进行猜测,原本就是一件不负责,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愚蠢行为,二十八星宿等人就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却说,在他们的整个计划之中,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们是在没有足够情报和证据的情况下仅仅从人之常情的角度来猜测朴正熙以及整个伐木场在于傅山叉心目中的地位,并以此为基础做出了整个计划。
却从未曾想过,做生意却不能仅仅从人之常情上来考虑,或者说,这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贼匪们,连更加复杂的人心都不能了解。从商家甚至是官场上来说,能够体现一个人的重要程度,无非就是他手里有多少财权和人事权,也就是说,一个人手里能够支配的钱越多,能够对人的前程的影响越大,那么他的地位就必然越高。一个中了五百万的普通市民从权势上来说,绝对是比不上一个欠了银行五百万,工厂里工人上千的公司老板的。与之相类似的,一个人的被重视程度,通常与他所处的位置没有太大的关系,反而与他被给予的人事权和财权有关。
别看朴正熙被傅山叉派到这么个条件艰苦的地方来办这个伐木场,看似是被配边疆了,实际上从一开始,傅山叉就对朴正熙打开绿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一应支持着他在这长白山中把这伐木场给建立起来了。而这个伐木场,也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只是一处不入傅老大视线的小打小闹的生意,反而从开办以来,就仿佛一个不大却日夜不停的流淌的水龙头,为傅山叉带来了不菲的收益吉林的工商农业在李满江的带头示范和利益驱使下展是日新月异,每过几天就会有新的商铺或者是各种作坊开业,而随着义勇军变相的暂时征服了科尔沁蒙古,大量的蒙古牛马涌入,让吉林地区的大牲口价格下降到了一个历史新水平,牲口价格过高不再是制约农业规模化的一个瓶颈,于是在乡下,只要是与满清联系不大的土财主们都纷纷购进牲口,然后再从城里的人口市场买来最近特别流行的朝鲜奴工,以极大的热情开垦起的新的农场。世面的繁荣催生了各种需求,好的木材就是其中一种特别坚挺而广泛的。除了李满江义勇军的船厂给傅山叉的伐木场下了大笔的订单收购大木料用以制造船舶,各种马车行,车轮匠也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好木料。于是,虽然单价并不高,却也架不住量大,需求稳定,傅山叉赚了个满盆。
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不看重朴正熙呢?
再者说,天气愈严寒,眼看松花江即将封冻,山里的伐木场的工作也将暂时停止,而李满江在这个时候给傅山叉和章渝许下了组建武装探险队的诺言,急于需求能够娴熟使用火器且有一定军事素养的人手的傅山叉在这时候也就想到了即将在接下来的时间无所事事几个月空拿着不菲工钱的伐木场警卫们。于是,傅山叉借着派出账房先生去伐木场对账顺便召唤朴正熙回城述职的机会,顺便也准备把这群警卫也招过来加入到他正在组建的武装探险队中,以壮大自己的力量,李满江可是说了,在帮助义勇军打完了北面的罗刹人之后,虽然他会论功行赏给他们提供诸多方便和特权,但是在探险开拓,寻找财富的过程中,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各自投入的金钱和武力,当然运气总是很重要,不过这个属于不可控因素,最多也就只能找几个算命先生来安慰下自己了。
这天遥路远,账房先生随身又带着不少银子去给伐木场的雇工警卫们些红利和工钱,在此时很容易十几里不见人烟的吉林来说,即便是傅山叉也不敢托大,于是派了三个保镖同行以便保护账房先生和他随身携带的银子。
这四人一路往南,到了离那伐木场好几十里外松花江和它的支流辉河交汇处一个不大的镇子,一路行来,逆流而上,这里就是到茫茫长白山中那个偏远的伐木场前的最后一站。从这里开始,以上的松花江由于是在山区里蜿蜒,难免显得湍急,从伐木场顺江而下,到这里不要一天就够了,而从这小镇到伐木场,却因为水势湍急,想要逆水行舟,甚至找纤夫都不容易,于是只好沿着江岸走陆路,这样走上去,却又要花费足足两天的时间在荒郊野地里,于是在三个保镖的怂恿下,那账房先生也就从善如流答应在镇上盘桓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出。
这个处于两河交汇处的由渔村展起来的小镇虽然不大,却倒也五脏俱全。
一行四人找了个客栈落脚,吃过晚饭,那三个保镖中的一个就开始耐不住寂寞,说刚刚在来客栈的路上看见了一个门外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的门楼,想来怕是青楼娼家,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大家一起去找个乐子?
这位保镖的话自然得到了另外两人的热烈响应,这三人都是长期在外混着的血气方刚的汉子,也不曾讨个婆娘,自从更了傅山叉之后,每天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开的工钱也不低,一次个个都不是囊里没钱的穷棍,这会儿酒足饭饱,也就思起了淫.欲。
那账房先生推脱了两下,却也架不住几人的热情,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一起去了,毕竟都是男人,虽然他已有家室,却也知道那家花不如野花香的俗话。
这四人晃晃悠悠到了那处,一打听,果然便是此地的妓家,于是就进去找了个清静的房间,准备叫上几个姑娘喝花酒。
没想,一连挑了3拨人,才勉强挑到四个长得顺眼的姑娘,老,鸨赶紧道歉,解释说,这里是渔业达,特别是最近,已经下雪了,马上就要上冻,此时的鱼儿正肥,所有的渔夫们都抓紧时间起早贪黑的多捕鱼补贴家用,毕竟到了冬天再要捕鱼就不太方便了,所以各地的贩子都聚集在这里,每天交易咸鱼,好不热闹,因此最近客人太多,小小青楼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几人一听,得,原来是这样,虽然不甚满意,不过这些人也知道刁难老,鸨没用,于是就这样将就着喝了起来。
酒至半酣,忽然隔壁就吵闹了起来,这四人因为身怀重金,也不愿招摇,因此虽然不爽隔壁的聒噪,却也没去说什么。
没想到这不管他,却越闹越狠,没一会儿,没有关死以方便杂役们端茶送酒的房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撞开,门口扑腾扑腾的滚进几个人来。
房里的四人也是一惊,以为是如了贼窝,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也有人敢抢劫,正要做出反应,却现进来的是三个满脸凶悍,吊角眼,精赤的上身上有着不少明显的刀剑伤痕的汉子,不过却没有武器,反而在手上揪着那老,鸨,嘴里骂骂咧咧的。于是明白过来,这却是三个喝多了耍酒疯的混子,于是也按兵不动,坐在位置上静观其变。
这三人一进来,浑身冒着酒气,舌头都有些打结,却揪着那四十多岁的老,鸨骂道: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的姑娘都要比咱们兄弟仨的漂亮,你个臭婆娘还敢说没有姑娘了,莫不是看咱们兄弟好欺负,故意刁难?
这老.鸨能在此地开偌大一个青楼,自然也有自己的靠山,不过靠山再硬,那也是对神志清醒的人来说,对这等喝醉了撒泼,而店里坐镇的护院却又打不过人家的情况,她被三个壮汉揪在手上,仿佛一只小鸡仔一般,吓得是浑身哆嗦,声音颤抖着陪着小心:大爷,大爷您别生气,实在是今日客人太多,楼里的姑娘已经都有了各自的陪客,大爷您们仨来的也有些晚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大爷体谅啊。
那为的醉汉醉眼一瞪,哼道:那,那你是说,这还是我。我们兄弟的过错不成?你说,是不是?说着手上一紧,拎着老.鸨的衣襟把她给提高了两分。
不是,不是,都是奴家的错,都是奴家的错。这老.鸨被这么一吓,立刻狼哭鬼嚎的叫唤道。
那,你赶快给我们,找,找几个漂亮姑娘来。否则有你好看。那醉汉威胁道。
听他们这里胡扯了半晌,房里的几人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无非这几个醉汉来的晚了,找了个房间坐下之后,老.鸨叫过来的姑娘已经是诸多客人挑挑拣拣之后剩下的,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于是这几个醉汉就不买账了,非要让那老.鸨给个说法。
弄清楚这些人并不是针对自己的押韵的银子来的,那账房先生还好,只顾着闷头喝酒,不敢多说什么,而那三个保镖却也是出身草莽,最是义气用事的人,这时候可就不干了,特别是那个最先提议来喝花酒的保镖,原本是想要大家一起图个高兴,却没想到遇到这么扫兴的事儿,更是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于是便哼了一声说道:妈妈,你这开门做生意,难道就这样让咱们被随便骚扰?我们也是花了银子来图开心的,可不是来找别扭的。
说着这个话的时候,他眼睛却一直是盯着为的那个醉汉,挑衅以为严重。
那醉汉果然受不得刺激,也是哼了一声,嗤笑道:你有银子,俺也有,俺不止有银子,还有金子。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囊,解开之后从里面摸出一小块金子扔在地上,豪气十足。
这一小块金子也价值足足十数两白银,这保镖虽然也能够拿得出这么些银子,可是这都是他几个月来积攒下来的,此时他又不是喝醉了,为了一点意气之争就能丢出这么多钱来,因此明智的转换了这个话题,不再向醉汉挑衅,反而继续对老.鸨说道:妈妈,你自己说,难道就让他这样闹下去?你们开门做生意的就没个人管?
那老.鸨一方面为这位醉汉出售阔绰而心动,一方面却也担心他酒醒之后再闹事,于是只得对那醉汉说道:大爷,奴家与辽西南山王的把兄弟,过江龙畲大哥十分熟络,大爷您还是不要再闹了,否则等畲大哥来了,大家脸皮都不好看呐。
这老.鸨借势压人想要用那个过江龙的名头震慑住着三个看起来就是江湖上行走的醉汉,没想到却起到了反效果:哼,什么过江龙过江虫,我可认不得。甭管什么人,你要是今天不给我找几个好姑娘,什么人来都没用。不怕吓着你,别说什么名不见经传的过江蛇了,便是那南山贼张承志和蛟河傅山叉合开的伐木场,哥几个不也说拿下就拿下了,惹急了
刁二,你胡说什么?旁边两个跟着这醉汉一直没说话的人,这时候忽然吼了一声,同时一巴掌拍在这个叫做刁二的汉子的脑袋上。
你们干嘛?我这不是正要这刁二明显比其他两人喝得多不少,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揉着后脑勺不高兴的骂着。
七爷怎么交代你,全忘了?是不是活腻了你?另一人也开口了。
这时候这个刁二才忽然清醒过来,酒劲一下子就吓醒了。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说漏了嘴巴,他眼角凶光一闪,随即意识到靠着自己三个人,是无法灭口这么这些在场的人的,于是连忙放下一直紧紧揪着的老.鸨的衣襟,赔笑道:妈妈,我今晚喝多了,尽说胡话,您别在意,您受惊了,那块金子,权作压惊,您见谅,见谅。说着就连忙转身和另外两人赶紧离开了青楼。
这三人走的匆忙,却没注意到,他们前脚刚走出青楼,后脚就有一个刚刚同处一屋的保镖偷偷的跟了出来。
原来,虽然那醉汉说的含糊,又被同伴给喝止了,却让里面坐着的三个保镖给听了个清楚,若是换做他人,或许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个醉汉的胡话,然而这三个人却正好是知道自己即将前往的伐木场的根系由来的,两相对照,很快就明白过来:伐木场出事儿了。这三个匪类就是知情人。
于是短暂的商量两句之后,就由一人跟上去看他们的落脚点,另外一人护送账房先生回客栈,还有一人出面去联系刚刚那位老.鸨口中所说的同为南山大王张承志的结拜兄弟的过江龙畲老大。虽然傅山叉没有交代过,想来这位地头蛇在离着伐木场如此近的地方行走,傅山叉是不可能没有打点过关系。如果能够从这个畲老大那里借到些人手,才好把那三个知情人给扣下来问个究竟。
当晚,这刁二等三人便被一群当地的游手混子赌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客栈里,面对着三把子弹已经添装待的火枪,这三人并没有那么硬气,而是明智的选择了投降。
于是,仅仅不到一个月时间,二十八星宿费尽心机谋划的大行动就暴露了。
第三十六章 来了
梁小七等人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集中营的伐木场里等待了3天之后,依然不见派出去的刁二等三个小喽啰回来交差,不过最初的时候,他们还不太担心,毕竟作为这些土匪山贼的大头目,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属下是些什么货色:懒惰,贪婪,偷奸耍滑,脑子里往往除了银子就是女人。那三个人在山里别了不短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放风出去,少不得会藉此机会逛逛窑子,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至少在这些土匪们看来,换做任何一个人去,也都会有差不多的决定。
然而到了第五天,这三人还是一去不复返,这就让梁小七和他的那些兄弟们有些惊疑不定了,无论是土匪还是山贼,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却也懂得一些令行禁止,贪花好色虽然在他们看来不是什么事儿,可若是因此而务实,就不是小事儿了,根据各个山头土匪的规矩不同,这样的行为往往会招致轻则鞭笞,重者砍手脚,三刀六洞之类的惩罚,梁小七能派刁二等三人出去办事儿,少不得有这三人性子还算沉稳,业务也算娴熟的因素,因此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因为贪恋芙蓉暖帐而耽误了自己交代下去的正事儿的。那么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呢?
第六天下午,梁小七在巡查淘金的奴工们的工作的时候,凑巧的抓住了一个喽啰借着看之便暗中克扣奴工们淘出来的金子,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梁小七大怒,遂上报给老大,老大立刻拍板,全场大搜查。这一查不要紧,竟然从这些负责看守的一共搜出了过4斤的金砂,这让梁小七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土匪头目也忽然感叹起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这短短不到一个月,每天的产量也不过2,3o十两,你们这些小喽啰竟然能从石头里攥出油,就这样一点点的偷去了差不多6,7o两的金砂。
然而,牵涉到这里面的人实在是不少,足足有3o多人,除了二十八星宿都居于领头的头目地位,其余的小股投靠过来的小喽啰们,几乎三四个人就有一个牵涉在这里面,已经成了法不责众的情形了,一旦真的责罚,这些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犯事儿的喽啰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背叛和火并本来就是这些盗匪群体里经常生的事情,而梁小七等人虽然不惧,却也不愿意就此白白损失力量,一方面这会让整个计划遭到破坏,一旦火并,势必只有胜利的一方能够活下去,失败的一方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放走让他们走漏消息的,而这就等于说,一旦坚决要求追究,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整个据点都会损失1/3的力量,这就会让之后对抗伐木场主傅山叉的报复的行动成为一个不太可能的事情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二来,即便是忽略还未到来的威胁,打算在傅山叉集中力量展开报复行动之前干脆的捞一笔就跑,那么梁小七等头目也需要这些人手来维持整个金矿的生产,若是这些人手损失了,他们可就没有足够的人手来监督了。于是只能对这些人训斥,抽打一顿之后作罢,当然,金子是统统被没收充公。
有了这个事儿之后,梁小七等人就怀疑,说不定是刁二等三人早就借此机会敛了一笔黄金,然后趁着外出的机会,携款潜逃了?不过,稍微再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三人不可能未卜先知他们要被外出办事,捐款潜逃的事情,通常来说没有重大的原因很少有临时起意的。于是这种猜测被再次否定。
看来,这三人是出了意外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梁小七也不敢托大,连忙和其他的兄弟一起商量对策,毕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失踪,都代表着此地有金矿的消息有走漏的风险。无论是这个消息被谁得到,造成的结果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看到的。被傅山叉得到,那么即将到来的,必然是远远出他们预计的疯狂的反扑也许傅山叉不会在意一个区区伐木场的得失和区区几个并不受到重视的属下以及一群跟猪狗一般只不过是会说话的工具的朝鲜奴工们的生命,可是当这个伐木场的范围内的地底下就埋藏了一条黄金矿脉的时候,蛟河傅老大就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杀我下属,如屠我父母的深仇大恨了。
而即便是这个消息是被其他的黑道人物知道了,也必然会招致旁人的觊觎,也许单个的势力无法吃下他们,可是人家却也可以像二十八星宿一样,通过许诺和合作招揽到帮手合力夺取这代表了聚宝盆的金矿。至不济,人家也大可把这个消息转手卖给傅山叉,张承志等有巨擘,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可是事已至此,无论他们再做什么计较和猜测,事情的展都已经完全脱离了二十八星宿的掌控,他们目前能够做的,也只有提前做出预防了,以及尽量在不可抗拒的情况生之前多弄点金子来,若是真的形式不妙,要拔腿转进的时候,也不至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一干头目一方面抽调一些精干的积年老匪,由头目们亲自带队到沿江各处通路潜伏起来,轮流盯梢,另外一方面,梁小七找来张大,对他说道:张大,自从你出了那个注意之后,虽然一直没有见成效,我却一直依诺言没让你再去干那些粗笨劳累的活,而是好吃好喝的养着你,现在你必须在今天之内给我拿出点东西来,否则我再这样让你享乐下去,可就无法和别的兄弟以及其他在辛辛苦苦的淘砂的警卫们交代了。
张大一听,脸立刻变成了苦瓜,正要把他那一套关于木匠的说辞拿出来叫苦,梁小七这次却不买账了,关于这套说辞他已经听了好几遍,此刻情形又已经大不同了,哪里还会和张大再说什么废话,指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反正要是明天一早,你还没有拿出来东西给我交差或者拿出来的东西不能达到你所说的作用,那你就等着看,究竟我二十八星宿是不是浪得虚名的。说完,也不待张大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张大被他这么一番威胁,也是意识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然而这却不是他目前能够担心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够在明天之前作出点什么东西交差。刚刚梁小七放狠话的样子,张大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他可不认为对方是开玩笑的,而这些打家劫舍的积年老匪,折磨起人来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他可是早有耳闻,光是传闻就足够让他不寒而栗。
在巨大的压力下,张大再次开动气久不动用的脑筋,苦苦思索对策。终于想到了一个应急的方法。
于是他带着两个分配给他支使的朝鲜奴工,拼命的在伐木场里锯起了木头来。同一根大木头上锯下来的三块长木板,把最宽最厚的一块作为底,较小的两块作为两边,再用之前为了求见房屋而特地从李满江义勇军的工厂里买来的铁钉(关于铁钉,我曾经在第一卷某一章里科普过,这里就不再赘述了),小心的钉成了一个木槽,再用斧头在底部一阵乱砍,让底部变得坑坑洼洼,极为不平整。
让奴工运来一些矿土,再用桶打了一些水,把矿土铺在已经斜着立起一头的槽底,把水从高处倒下,几桶水之后,这些相当于十多个人同一时间用盘子水淘的量的矿土便被清洗过了,顺着看下去,星星点点的金黄色在槽底的坑洼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成功了!张大舒了一口气,然后立刻叫来梁小七验收。梁小七看过了效果之后,也是十分满意,虽然这样淘金的方法必然导致过程粗放,有一部分较细的金砂会被上面携带了大量势能的水冲走,只有颗粒较大重量较重的金砂粒才可能留在槽底,浪费不小,然而对于梁小七来说,他既不用顾及可持续性展、资源高利用率,也没有时间来做到精细的生产如果是正常的金矿,这种工具通常是用作粗选的,往往还要再经过几次的筛选清淘才会把矿土作为废土丢弃,以求尽可能淘出每一粒金子,这种粗放的生产方式,对于此事的二十八星宿头目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了。
随即,所有的淘金工人被分成了三组,一些人负责专门挖掘矿土,运送,而另外一些人则负责不停的从江中取水,肩挑背扛的运到高处,还有最少的一部分人则负责专门从木槽里翻检金粒。而张大也被要求着继续制造了一些溜槽,如果不是因为剩余的堪用的铁钉实在是不多,说不定还要更多。
饶是如此,十几条溜槽一排的摆到江边的小丘上斜放着,几十个朝鲜奴工和伐木场原本的警卫工人们各司其责,仅仅一天,黄金的产量就提高到了惊人14o余两,这还是为了提高效率,仅仅清洗一遍矿土,收检里面有豆粒大的金子的结果,倘若有充足的时间,把剩下的矿土再筛选一遍,恐怕达到2oo两也不无可能(这个产量是有根据的,清末,在更北面黑龙江流域的一个金矿,每年都能产出5万两黄金,那还是采用的人力浅盘淘金的方式的结果),由此足见此地矿脉蕴藏量之丰富,也足见技术的创新带来的好处。
然而,这种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第十一天,即他们被抓了舌头吐露消息后的第十天,在外面暗中潜伏着观察的老匪头目们,就传来了坏消息:有一股约两百余人的人马,正从下游沿江而上,远远看去,人嘶马鸣,骡马车辆足有十来辆,上面装得满满的,不过却盖着厚布,看不出装的是什么东西,有一个老匪眼睛特别尖,从其中一辆马车的后面盖布的隆起形状推测,恐怕是一门火炮。
令人震惊的消息,据点里的主事人二十八星宿的老大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召集了他的兄弟们商量对策,同时也下令捣毁了所有的溜槽,人手全部撤入据点准备坚守。
该来的终于来了。
诅咒懒惰的推卸责任的电信宽带安装技术人员,妈的。别的不多说了,晚上还有更。
第三十七章 夜袭(上)
眼尖的老匪的观察让这股忽然冒出来的全副武装的人马的省份再无疑问,毕竟,虽然义勇军占据了吉林以来,对对于火器的管理基本上属于放任自流,甚至义勇军下属和联系紧密的一些店铺,还在一些地方公然贩卖一些义勇军淘汰下来的火绳枪,也有在与满清的战争中被义勇军缴获的更加看不上眼的鸟铳,甚至因为义勇军政策的宽松,一些活跃在朝鲜边境的江湖人士还借着这股风潮,从朝鲜通过贿赂官员等方式,弄来了一些朝鲜铁铳,这些五花八门的火器在吉林地区十分流行,大小黑道甚至普通的山民猎人都想办法弄来一把,所不同的是,山民们弄到之后是实打实的用在生产和生活中,而这些江湖黑道,绿林道却是弄来相互火拼,或者是防身自卫用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因此,在如今的吉林地面,只要肯花钱,又不计较质量和性能(关于鸟铳和朝鲜铁铳,各位读者大大只需要知道,那是桌子上的杯具就行了,究竟从各个方面来看相对义勇军的火绳枪甚至是燧枪有什么优劣,说起来就牵扯到方方面面,容易有灌水的嫌疑,如果有兴趣,不妨找点翻译著作来看,国内的考古兵器特别是在热兵器上,那真是一塌糊涂,不懂的人看了,说不定就把红衣大炮,鸟枪的威力能和三八大盖,后膛山炮给划等号了)的话,几百只枪或许不容易,十几支,却是到处都能见到。然而,义勇军也不是完全放任不管的,在这个问题上,义勇军的原则就是,管大不管小,管短不管长。所谓管大不管小,管短不管长的原则,也是李满江从美国人那里学过来,并结合本地实际而形成的一套规矩。
所谓大小,就是体积大小,具体说起来就是炮和枪了,义勇军不反对贩卖枪支,却严格控制火炮,无论是义勇军使用的火炮,还是被缴获的淘汰了的清军火炮,在这种控制下,火炮基本没有流出到民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另外一方面长短,就是指的长枪和短火铳的区别。
也许有悖于读者们的认知,唯利是图的欧洲人到达美洲之后,在火枪问题上,一直没有对印第安人进行过封锁,实际上,在美国电影里,印第安人的经典形象就是骑着没有马镫的骏马,手里握着长枪唐老鸭的故事里射箭的印第安人是特例,那是出于类似中国的民族政策的原因和谐修改过以符合政治正确的作品(推荐电影,最后的西莫干人,其中一段法国殖民军攻打英国人的堡垒,很写实),然而,从前装的黑火药火铳到19世纪明的最早的实用性左轮手枪,这些短小精悍的适用于马上近距离战斗的火器,一直是被禁止向土著人出售的。
话题有些说远了,言归正传,综上所述,在吉林地界能够拥有火炮的,基本上只有义勇军以及和他们特别密切的章渝傅山叉两人了。
看那些来人杂乱的服饰,也可以知道,这些不肯能是义勇军的军队义勇军的军队总是穿着一色的军服的。那么就必然是傅山叉派来报复的人马了。
这代表着两方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妥协的可能性了。
这时候摆在众匪徒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两条了(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战斗或者是胜利转进(这是**的叫法,俺们一般都说逃跑)。
以二十八星宿为主的主要头目比较团结,他们一致等待老大的决定,而其他的不多的几股小势力合并进来以后的头目则大多主张就此撤退,他们认为,既然已经捞了一笔,不如早早的分掉,然后各奔东西为好,傅山叉来势汹汹,且装备精良,连火炮都有,不是好相与的。说东说西,其实就是不愿沦为炮灰。
而二十八星宿的老大,这时候也有些为难,一方面他不舍得就此退走,毕竟一旦退走,等待着的就是散伙,分赃,即便是黑吃黑,也不可能没有损失。而从占据这里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二十多天,积攒下来的金子不过只有区区几十斤,也就是不过千多两黄金,换成银子也才一两万两。
若是换个时间,这么一大笔的横财,自然能够让他们喜笑颜开,过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好长时间了,可是如果你面前放着一座金山,而你却只能拿走一块,那么相比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感到甘心吧,这就是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老大他盘算着,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人数不少,不过想必也是匆忙之间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毕竟唯一可能走漏消息的也就是失踪的刁二等三人,从他们离开的那天算起来,距今也不过区区11天,傅山叉的老巢和势力范围却是集中在吉林至蛟河一带,这个伐木场到那里距离不近,从他们得到消息到如今见到大队人马,仅仅十天不到,傅山叉又不是辽西南山贼张承志那样的坐地山贼,全靠武力吃饭,随时都能拉出数百人来厮杀,他虽然也涉足江湖,且名头不弱,却多半是因为他先靠着宁古塔将军,后靠上吉林王李满江这前后两尊大神,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的缘故。傅山叉走的路子,多半是靠脸面和关系走货吃饭,根本不是一般的厮杀汉子要辛辛苦苦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因此多半不会养着这么一大群近两百人的厮杀汉。
二十八星宿这类土匪,可是见多了山头之间的火拼,深知出了南山贼那群怪物之外,对于一般的江湖汉子,数量可不是与战斗力等同的,有勇悍之辈,十数骑便能纵横四方,往往拥众达上百着也不敢轻撸虎须,山贼土匪这绿林道上,可是有着太多太多虚张声势全靠唬人混饭吃的事情了。
思虑再三,这老大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抵御脚下的金山的诱惑,他一拍从朴正熙房间里搬出来的太师椅扶手,出啪的一声,其余原本还在争执不休讨论不停的众人随即纷纷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老大,等着他的决定。
我决定,不撤。老大缓缓的说出了他的决定。
哄整个原本是作为仓库的大房间里顿时沸腾了,有支持他的二十八星宿的兄弟在相互鼓气叫好,也有一些害怕成为炮灰,或者担心对方来势汹汹以现在不足两百之数的人手,恐怕无法抵御人在那里大声的抱怨,反对,甚至叫骂,一时间,仿佛到了21世纪人满为患的菜市场一般。
安静,听我大哥把话说完!梁小七站出来,振臂高呼道。他的嗓门挺大,在这封闭的房间里一吼,登时就把其他的声音盖了下去,甚至靠近他的几个人都觉得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杂音于是渐渐的停止,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老大身上,等着他的说辞。
我以为,敌人远来,必然是舟车劳顿,疲惫不堪,这一点,相信各位在大半个月前也曾有过体会。再则,此次对方来的如此之迅,而在做这个买卖之前咱们可就是专门探查过,方圆两百里之内,他傅山叉的人手加起来也没多少,说明这么一大群人是从更远的地方,临时召集起来的,看样子多半是些乌合之众,绝不可能是借来的熟虾兵(要是吉林靠海,说不定就直接说龙虾兵了,这里是指义勇军士兵,虾体内富含铁,熟了之后呈红色)。因此,虽然对方看起来装备精良,更有火炮助阵,我却对自家的兄弟更有信心,难道我们还怕了那么群乌合之众不成?再说了,那些说要撤的,难道你们真的甘心就此放弃这么我们辛苦开出来的一大片每天都产出金子的矿山?听到了傅山叉那个卖菊花邀宠的名头就吓得灰溜溜的跑了?要走,你们自己走,恕不远送,至于来之前说好的那一份金子,可就没有了。老大说出了他心中想好的一席话。
这这一番入情入理,有感情牌也有激将法,更有直接的利益威胁,让那些原本打定了主意准备撤离的小头目们也犹豫起来。
好,既然大家都不再提那落荒而逃的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等入夜之后,由我七弟亲自带队,选出一支精悍且没有雀蒙眼的汉子,趁夜偷营。若是成了,自然能让他们士气大落,说不定就此乱了阵脚,那些乌合之众丢盔弃甲的逃跑了呢!便是不成,以我七弟的身手,大家自保也不难,对于对方的士气也是一种沉重的打击。老大见众人都沉吟起来,知道这些人暂时被他说服了,于是干脆不等他们说什么,就接着出招,一方面他心里早有这个打算,一方面也能转移那些不坚定份子的注意力,使得他们不至于动摇己方的军心。
于是,当夜,当那一股人马谨慎的在远离伐木场足有十多里地的一处地方停住脚步以免打草惊蛇的时候,却不知道对方早已经现了他们的行踪,并且已经针对他们展开了行动。
第三十八掌 夜袭(下)
为了表示对这次行动的重视,同时也是为了检验这支已经组建起来有一段时间了的队伍的战斗力,通常都只在较为繁华的吉林至蛟河一带活动的傅山叉,破天荒的换下了他那身上等苏州丝绸,海南棉布和从罗刹人手中贩运辗转交易而来的北极貂皮制成的华贵冬衣,换上了一身和其他人差不多的耐磨的粗布小袄,跟着这支他倾注了不少心血的队伍,不辞辛苦的乘船逆流而上,仅用了短短7天,就从把一切物资准备好,然后从吉林一路到了这个离出事的伐木场不到1o里的地方。
这段时间,可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仔细算下来,他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辛苦过了,虽然在以前,他的生意里私盐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份额,但是一切事务,都是由马米宏在打理,以马米宏的性子,也是不愿意让他和一般的盐枭一样在野外奔波的,因此久而久之,他肚子上的肚腩也起来了,身体也福了,要不是身体底子还在,说不定现在光是从那小镇走到这里的一路,就足够让他虚脱了。
饶是如此,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从义勇军那里弄来的精制牛皮靴虽然是照着李满江穿越时穿着的皮靴仿制的,也颇继承了一些现代设计上的精华,可是再好的设计,也无法让久不远足,习惯了穿那薄底软布皂靴的脚不会在步行了近百里的距离之后不会起血泡的。
此时,他整瘫坐在靠近篝火的一段枯木上,用随身携带的匕小心的挑破脚底的血泡,根据同行的那几个义勇军军官说,只要挑破血泡,挤出脓血,再用热水洗洗脚,干净的裹脚布把脚包上,明天就会结痂,到时候就没那么疼了,要是再过几天,变成了老茧,那就更是好,此后爬山涉水,简直就是如履平地,再也不会被血泡困扰了。
之所以养尊处优的傅山叉此时竟然要自己动手挑血泡却正是因为这几个义勇军军官。
原来,自从傅山叉从李满江那里弄到了组建探险队的许可之后,他便着手开始招募各路好汉,豪杰,甚至还联系了不少在义勇军打败满清之后才得以放出牢房获得自由的重犯,傅山叉统统来者不拒,李满江曾经对他说过,探险队虽然也免不了打仗,却不是军队,军队的人自然是越听话越好,最容易成为铁血战士的,往往是那种唯唯诺诺,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农夫,而到北方那些经常上百里无人烟,便是有人也多半穷凶极恶的地方去探险开拓,那却正好相反,那种艰苦的环境,反而最是需要那种贪婪,凶恶,甚至是作恶多端的人才最为合适。[.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有贪婪凶恶的人,才能够为了一点财的梦想坚持下去,而也只有作恶多端的人,才可能在那些地方刚刚得到了一些善良部落的帮助之后,转眼就为了部落里的金子而大肆烧杀抢掠(这种行为在欧洲人的开拓殖民史中,属于常态,实际上直到19世纪,美国人的西进运动中,依然有大量这样的事情生,毕竟,善良而勤劳的人,留在更加达的本土城市,无论做点什么也都能够活下去,哪里会需要去拿着命冒险求财?)。
然而,很快他也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招募而来的这些人,在穷凶极恶,贪婪无耻,作恶多端的问题上,倒也个个都合格了,可是,在他们能够进入到茂密的寒带针叶林地区寻找财富之前,他们还需要向李满江履行一些义务:协助义勇军清剿罗刹人。
那么这样一群人,要是在他们面前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达斡尔人,而他们的部落里就有这金子,他们肯定是争先恐后,不顾伤亡,勇敢到极点的去和那些怀璧其罪的原始居民作战。而如果想让他们听从命令,配合真正的军队去攻陷一伙凶悍程度并不下于他们的有还算坚固的城墙和堡垒为依靠的军队,他们就不行了。
这些是天生的匪徒,抢劫犯,杀人犯,甚至是强*奸犯,但是绝对不是能够循规蹈矩为了与自己没有太多干洗的缘故而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成为一个听话的士兵的人。
因此,傅山叉必须找人来教会他们如何懂得最基本的纪律,配合,甚至包括如何正确的使用他花费了不少银子给他们配备的火绳枪等武器是的,火器虽然简单,但是想要正确有效的使用他们却也要一定的训练和经验才行,远的如美洲印第安人,近的如非洲黑人,他们基本没有瞄准的习惯,也不知道配合,正是因为如此,及时到了21世纪,装备了ak47的黑人,作战的方式依然停留在原始部落阶段。
因此,他特地去求李满江,从他手里借了七八个义勇军军官来帮着训练这群桀骜不驯的散沙。这次忽然得到上报说朴正熙负责的伐木场出事儿了,被一群贼寇占据,原因是因为一个朝鲜棒子在伐木的时候意外现了金矿,然后他又隐瞒不说,却偷偷逃走,结果被一群自称是二十八星宿的贼寇给截住,三言两语走漏了金矿的消息,这才引来了贼寇的觊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听到这个消息,傅山叉哪里还坐得住,事关金矿,他也不放心别人,虽然马米宏足够让他放心,他却热切的想要亲自去看看金矿,把马米宏留在了蛟河处理大小事物。
然而上了路,傅山叉才对这个决定感到有些后悔。
从蛟河城开拨起,这些傅山叉请来的军官们就进入了角色,这时候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义勇军军官们的刻板,每天无论是在什么地点,只要是行军结束,宿营的地方都会由军官们安排着几组人手轮流值夜,未曾中断。即便是选择的过夜的地方是城镇,这些军官也会坚持着坚决不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落脚,反而会选择一些诸如城墙脚跟下的空地之类的地方,扎帐篷过夜。傅山叉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苦头了,然而他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在出之前,那位为的军官曾经满脸严肃认真的问他:傅先生,请问此次行动的指挥权是归于您,还是归于我?傅山叉当时并没有在意,反而带着结识这位负责义勇军新兵训练的副千总的想法,故作慷慨的说道:自然是您了,至于我,您就把他当成一普通的小兵罢了。
没想到,这位副千总还把这个客气话当了真,真的就把傅山叉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兵来对待,当然,也有一些优待,仅仅限于他不用像其他的人一样,不仅扛着数斤中的火枪,背着有着三十余子弹和火药的皮袋,到达每日的宿营地之后,不用再拖着劳累的身体去搭建简易的却功能完整的营地工事罢了。
至于什么吃饭,烧水泡脚之类的活儿,全体人员,包括这些军官在内,都是自己动手的,甚至这些军官还在行程刚刚开始的时候,主动给下面的这些不是士兵的士兵们洗脚,挑血泡。
这边是为什么以傅山叉的身份,还要自己动手挑血泡的原因了。
傅山叉正翘着脚在条约闪烁的火光下,小心的用匕刀尖刺破脚底让他感到刺痛的血泡,忽然听到背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铜哨声。
在这漆黑的而寒冷的夜晚,大多数的动物已经陷入了冬眠,因此并没有什么兽吼鸟啸,显得十分的幽静,这么一声哨响,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和响亮,立刻打破了这种宁静。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那几个鞋拔子脸说过的警戒声?傅山叉没反应过来,还在奇怪。鞋拔子脸是他自己给那些总是冷着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们钱的军官们起的外号。
恩,不对,紧急事件。毕竟是曾经在刀口舔血也过过一段厮杀生涯的人,傅山叉虽然楞了一下,却也很快清醒过来。
就在他回过神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背后一股恶风响起,他想也没想,顺势就腰板一软,原本坐在枯树干上的身子,立刻就好像失去了平衡一样向侧后倒去。
电光石火间,他借着篝火的的火光,看见一只手握着一把尖刀,正好就捅在他刚刚背心所在的位置,好险。
傅山叉虽然抛下功夫有些年头,不过毕竟底子不错,身受还算敏捷,眼见有人偷袭,他腰部一力,还搁在枯木上的两条腿好似毒蛇探头一样,快的反弹过来,一下踢翻了那个一击未中,有些重心不稳的偷袭者的肩膀上,立刻就把他踢到在地。
傅山叉没有就此罢手,反而立刻一个翻身,就从积了一层薄薄泥雪和枯叶断枝的地上跳起来,向前一扑,手上那把锋利的,原本是拔出来挑血泡用的匕顺势捅进偷袭者的胸膛,捅了之后,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立刻松手放开紧紧握着的匕,就地一滚从那人身边拉开了几个身位的距离,避开了对方临死一击刺过来的短刀。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却不过是在区区5秒之内生的,果然,每一个成就了一翻事业的人,都不能小看啊。
十二弟!敌袭,列队。两个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
前者如果有伐木场的人在,就能听出来,就是那个亲自带队偷袭的二十八星宿排行第七的梁七。而躺在地下,此时已经是口吐血抹,出气多进气少的精瘦汉子,却是他的结拜的排行第十二的弟弟。
而后者,则是刚刚提着短火铳从帐篷里冲出来的为的负责指挥的义勇军新兵训练副千总黄元海(感谢书友黄元海客串),其实他刚刚一听到哨声就反应了过来,他毕竟是职业军人,在战斗上的警觉很敏锐,远远不是傅山叉所能比拟的。不过,由于今天晚上的轮值军官并不是他,他早早的就入睡了,因此,从睁开眼到他跳起来抓起随时装着火药和铅弹的短手铳,并让手铳的燧机处于待状态,然后冲出帐篷喊出那句话,才花费了他足足五秒钟才完成。
几乎在同一件,周围几个帐篷也出来了几个同样是义勇军军官的人,他们几乎连想都没有像,在看到黄元海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和他站到了同一条线上,形成了一个五六人的短小队列。
你杀了我的十二弟,我要你死!梁七带着悲愤的吼道,手里的提着尖刀就要上前结果了傅山叉。
预备!
黄元海高喊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十几个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一身深色劲装的汉子,为的那个身材健硕,满眼仇恨的怒火盯着相隔几米外地上正要站起来的傅山叉,随时准备扑上去。
这声预备一喊,对义勇军知之甚详的傅山叉立刻不再准备爬起来,反而两手一松,不顾地上的冰冷肮脏,死死的趴在了地上。
不好,快趴下。为的大汉梁七虽然满腔怒火,却不失机警,眼见傅山叉在那一声预备这后就立刻趴下不动,余光瞟见了对面站着的五六个人手里拿着短短的很像火铳的玩意儿,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他招呼一声,同时自己就趴在了地上。
开火!
黄元海一声令下,六把短火铳同时开火,在这不到1o米的距离上,顿时就打中了五六个没有来得及趴下的偷营的劲装大汉。
梁七由于反应得快,幸免于难,而他身后那十几个一同前来的汉子,这时候却倒下了五六个。有的没有立刻死去,还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黄元海等人射完一轮火枪之后,立刻把火枪毫不犹豫的丢弃在了地上,反手从腰间拔出了腰刀,依然排着队不快不慢的往前逼近。
眼看已经失去了偷袭的意外性,只不过杀了一个明处的哨兵,连暗处隐藏的哨兵都没有现就已经被一阵急促尖锐的哨声给暴露了,反倒是自己这边出来偷袭的人手中立刻就死伤五六人,眼见逼上前来的六个手持腰刀的汉子面容严肃却丝毫不见紧张甚至是兴奋,梁七知道自己遇上了硬点子。只有久经杀戮见惯生死,或者是经历过极为严格的训练的人,才可能在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无论这六个人武艺好不好,想要解决他们,不付出相当的伤亡以及耗费不少的时间,是不可能解决掉了。
而这时候,再远一些的营地,人员喧闹的声音也越来越接近,隐约间已经能够看见一些人影正在向这边敢来,要是被拖上一会儿,可就糟糕了。
梁七有些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他一咬牙,吼道:扯,十二的帐,咱们以后再算。
却不知道,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杀死这个他见面却不认识的蛟河傅老大的最好机会。可叹,可叹。
第三十九章 选择
梁七主动撤走,黄元海等人也没有再做追赶,倒不是因为所谓的穷寇莫追,反而是因为敌暗我明,在这没有月亮的黑洞洞的夜晚,饶是黄元海等人艺高人胆大,却也不是二愣子傻大胆,虽然正面对仗,黄元海他们虽然有着绝对的自信能够胜过一切乌合之众,不过若是分散开来,进入到密密匝匝高低起伏有着无数隐藏人的隐秘之处的林子里,他们可就不敢这么自信的说能够不落入这些积年老匪的圈套和埋伏中去。暗地里射来的冷箭,虽然谈不上什么致命的打击,却也足以让人陷入到无穷的麻烦之中,以黄元海等人的想法,是并不愿意放弃自身的优势,反而去迁就敌人的。
身后的营地里的其他人这时候也在另外两个值守军官的带领下赶了过来,虽然稍微慢了一些,但是黄元海看到这些赶过来的未来的探险者们虽然衣衫不整,手中的火绳枪却已经准备待,让他暗暗点头,满意自己这么一段时间以来的调教成果。
这时候,黄元海才走上前去把还趴在地上的傅山叉给扶了一起来,出奇的关心道:傅先生,没事儿吧?边说着还伸手帮他拍拍身上的脏雪。
没事儿,没事儿。傅山叉被黄元海扶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嘴上却丝毫没有显出半分来:黄大人果然不愧是李司令最青睐和信任的大将,今天要不是黄大人你反应及时,骁勇的逼退了这些该死的贼子,恐怕我老傅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别的不多说,黄大人今日救命之恩,我傅山叉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徒的。说完拱手作揖。
黄元海之所以破天荒的这么客气,主要还是因为刚刚傅山叉差点丧命,虽然即便傅山叉真的死了,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说到底不过是一介商人,司令张张嘴就能再扶植起来一个,不过这傅山叉十分会做人,一路上恭恭敬敬,对自己的安排从来不叫苦叫累(他不知道傅山叉私下里给他取的鞋拔子脸的外号)从来不摆大人物的架子,这一路下来,让他对傅山叉的感觉改观不少,因此这次突然遇袭,让他差点死了,心中难免有些愧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他终究是个刻板的人,见傅山叉没事儿了,心中的那点愧疚也就没有了,听傅山叉又要客套拉交情,心中有些不耐,眼角正好瞟到几米外,躺在地上还在慢慢溢出温热血液的十二的尸体,眉角挑了挑,道:傅先生好功夫,看起来我再晚一些出来,你自保也是无碍的。
傅山叉被他这话噎着,讪笑了一下:都是侥幸,侥幸。说完之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连忙回到自己的帐篷去了。
送走了傅山叉,黄元海得了空,便指挥着手下动这些现在的人渣,未来的开拓者们四下巡查,同时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过了一会儿,出去清查的人回来回报说,在林子里又现了几句尸体,看来是刚刚被梁七等人带走的受伤的同伴,走了一会儿或许是看他们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就算带回去救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既增加痛苦也不可能成再派上用场,于是干脆的抛弃了他们,临走时给了个痛快。除此以外在最外面的林子里现了一个哨兵的尸体,还有另一个重伤。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那受伤的哨兵流血不少,却也只是因为失血有些多,而没有被伤及十分要害的地方,经过紧急的救治,目前伤口已经止血了,只要伤者不再度出血,之后也没有伤口感染,那么休息个把月把气血补足,又会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了。
在他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述说中,黄元海等军官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虽然从来没有经过实战检验,黄元海作为最能够执行李满江领导下制定出来的训练操典而被任命为负责新兵训练的副千总,还是按照义勇军步兵操典上的规定,在驻扎营地的时候派出了明暗两组的岗哨。
这样的安排终于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二十八星宿中排行第十二的那个头目,曾经是山里的猎户,虽然身材瘦小,却精于隐匿偷袭,于是梁七排他出手,从一处正好能够避开视线的地方出,偷偷的摸到了那个疏忽大意,忍不住犯困而抽起了旱烟的明哨身边,然后忽然扑出,一手捂嘴,一手握着短刀就往脖子上一抹,那个不遵守规矩的明哨哨兵挣扎了几下,力气就被噗嗤喷了一人高的动脉血给带走,很快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那个十二弟亲送解决了防备松懈的守卫,心中得意,于是继续前行,没走几步却听到旁边一处矮灌木丛里忽然出一阵尖锐的铜哨声,心知坏了,没防备着这么松懈的守卫竟然也安排了双岗明暗哨。
那位躲在灌木里的哨兵其实一开始也没有现十二的偷袭,直到十二蹑手蹑脚的从他藏身的灌木丛便走过,手里提着的短刀散的血腥味被暗哨闻道,这才把他惊动了。
这哨兵一遍吹着铜哨,一遍站起来正要准备和十二搏斗,就后面跟上来的梁七等人给撞了个正着,于是转身就想跑,却没想到,梁七等人虽然为了偷袭的隐秘而没有带动静极大的火枪,梁七本人却使得一手好飞刀。当即被梁七从怀里捏出几把柳叶飞刀,瞄也不瞄,对着他的背影就扔了过去,一下就把他扎到在地,在也没有动弹。
这时候梁七已经意识到他们行动的暴露,因此也顾不得在去查看那人的死活,而是连忙跟这前面十二弟往前,试图趁着傅山叉这一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扰乱局面以便浑水摸鱼。
后来的事情黄元海也都知道了,十二弟偷袭傅山叉,却不料傅山叉及时反应过来,反而让他丢了性命,而跟着从林子里出来的梁七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个杀了他十二弟的仇人手刃,就先迎来了黄元海等人的枪击,整个偷营行动竟然就这样阴差阳错间被化解了,让黄元海也不得不得感叹一声:好险。
无论是让对方杀掉了傅山叉,还是让他们偷袭得手,都势必在黄元海的战绩上抹下黑黑的浓重的一笔。
经这么一闹,众人一时间也没有了睡意,再说既然对方敢于趁着夜黑前来偷袭,并且险些得手,那么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偷袭不成就率众强攻。于是黄元海和其他的军官们也都亲自交代下去,加派了人手,在各个要害和营地周围加强巡逻,以防不测。
一夜无事。
实际上在十里外的伐木场里,也曾爆了一场关于是否需要继续坚守下去的争吵。
梁七的铩羽而归,不但没有取得像样的战果,反而折损了自己这边好几个人手,这让那些本来就不清不愿的留在这里的小头目们找到了借口,纷纷吵嚷起来,要求立刻就分了金子,趁夜撤走。
梁七却因为丢了面子,不同意就此作罢,口口声声称此次失败纯属意外,而且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损失了人手,却也让对方暴露出了如同他们老大之前猜测的那样,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那几个反应极快,极有军人味道的汉子之外,其余都不过是些添数壮威的散沙,而那等彪悍汉子,看样子也不过那么五六人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对方立刻就反驳说,你梁七说这么多,也掩饰不了你铩羽而归,什么也没有捞着,反而害的好几个兄弟丢了性命的事实,再多说,也不过是为了你的无能做解释罢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梁七当时就差点暴走,没有杀掉那个杀了十二弟的汉子为他报仇,是他极大的遗憾,此时被提起,无疑是在他心口撒盐。
这场争论最终还是被他们的老大终止的:各位,都冷静一下,听我一言。这位老大,终究是代表着在场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二十八星宿的人物,因此他说出的话,却不像梁七这种下面的头目一样可以轻易反驳和打断的。即便的绿林道,也总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
我七弟此行的经过,刚刚他已经网了。看的出来蛟河城里的那位傅老大,显然是下了不少本钱,不但弄来了火炮,恐怕那几个反应极快,又使着短火铳的人,便是傅山叉从吉林王李满江那里请来了尊神吧。不过,各位不用担心,他傅山叉越是弄这些弄得多,越是显现出了其他人不过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否则,他们想必早已经从刁二等人口中知道了我们的虚实,在人数和火器都更为占优的情况下,他们又何必再请来几个李满江的人来压阵?可是,若是来的是三五十个义勇军的虾兵,咱们早不用再考虑,直接有多远跑多远,根本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等杀神,咱们必然不是对手。不过既然只有区区七八人,又能做什么?单看他们派的岗哨,竟然能在黑夜里抽旱烟,便知道其他的人都是些什么角色,对上咱们根本可以说是不堪一击,要不是那义勇军的人安排得阴险,说不定老七他们早已经冲破营地,扰得他们大乱阵脚了。既然是这样,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带到了明天,咱们只要齐心协力,必定能打败来敌。以我估计,只要打败了这一波人,傅山叉或者其他什么人再要想派出足够的有把握打败咱们的人手来,起码还要等半个月,再加上天寒地冻,路上稍有耽搁就得拖到一个月后,到时候,咱们早就拿上金子,逃到出到朝鲜国,或者干脆是中原去了。兄弟们,就进是吃咸菜稀饭,还是山珍海味,就看你们的了。
这么一番鼓动,又把士气鼓动起来,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这老大只是让他们看到了更多的财富的希望,他们就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第四十章 交火(上)
不过这两边的人究竟是读过了怎样的充满争执,紧张,还是什么别样心情的一夜,地球依旧在旋转,黑夜终究还是会过去。几个时辰之后,漆黑一片的天空,终于开始翻着鱼白肚了。
这一夜,无论是傅山叉一方,还是伐木场的盗贼一方,都没有几个人能够睡个好觉,双方都小心的防备着对方不顾月黑风高且早已打草惊蛇而孤注一掷的微小可能性。
天终于要亮了,黄元海从篝火堆边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肌肉,对跟着站起来的军官说道:吹号,准备出。
滴滴答,滴滴答的号声在营地上空响起,引起了这些私军(这些人都可以算成是傅山叉招募的私人军队的)士兵的抱怨,为了防备敌人的再次偷袭,他们在被袭击的哨声惊醒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回到帐篷里面裹着毯子睡上一会儿,而只能在深秋的寒风中分别守在各自的哨位消磨时光。好不容易天快亮了,这些还不算士兵的士兵们得到一点点时间能够不睡觉的静养一下精神,这会儿却被再次无情的叫醒,又让他们怎能不生气呢?
生气归生气,这一段时间以来,黄元海等军官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铁血作风,这些人再凶悍,再无视道德,却也不愿意放弃傅山叉给出的高达二两银子的饷钱以及洗底脱罪的诱惑,也对黄元海等军官们谈不上高明,却总是狠厉到极点的身手极为顾及。若是不想因为迟到而被绑起来在全队人面前被抽鞭子,那么还是赶快回到营地中集合为好。
很快,所有人都被集合起来,点名之后就开锅烧饭。喝完一晚热乎乎的咸肉玉米糊糊,一夜的疲惫仿佛也在热腾腾的蒸汽中消散无影。
稍微收拾之后,一干人马上路了。
十里道路,虽然不算远,不过在这积雪泥泞的山区,队伍里还有十多辆满载的辎重马车,在这种路况下,怎么努力催促骡马,也是没有太大效果的,就像木桶能装多少水总由最短的那块木板决定一样,一直部队行军度的快慢也总是由最慢的一部分决定的。因此,虽然仅仅只有十里路程,还是花了他们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走完。
这是傅山叉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一份位于深山之中的,属于他的产业,眼前这这个由大大小小的原木和木板围筑起来的高过3米的木头小城寨,让傅山叉感慨不已:这朴正熙办事儿动静总是这么大,好好的一个伐木场,让他建成了一个小城,换个人不知道地下的,说不定还以为我傅山叉想造反呢。哈哈!虽然说的是责备的话,傅山叉的表情却是笑嘻嘻的,看起来对造成这些麻烦的朴正熙也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相反,若不是朴正熙亲自带人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伐木场,他手下的朝鲜贱奴也不会现金矿了。虽然因此而有了一些波折,不过比起拿下金矿之后那远远不断的利益,傅山叉也没什么怨言。
例行公事的派出了一个人,两手空空的走到伐木场的墙外,开始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家大老板说了,尔等占据良人产业,私盗采金矿,已经触犯了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大人定下来的规矩,如果尔等识趣,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到时候我家老板看在尔等还知错能改的份上,也还可以在李司令面前给尔等美言几句,到时候或可从轻落。如敢不从,到时候打破城池,则玉石俱焚,尔等亦将化为粉芥,则悔之晚矣。
这战前恐吓,威逼利诱,原是上至军国大战,下至小儿殴斗最常用的技巧,不过,恐吓与恐吓之间,总是有不同的。
就像小孩打架之前,往往会报以报自己的靠山,或是父亲,或是某个兄长好友,不过,这靠山与靠山之间,报的人不同,效果也是不同的。通常来说,报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父辈,往往不如报出某个在当地横行霸道的同龄或者大一些的小恶棍有用。
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在这里面就担当了这种角色,以义勇军强悍的战斗力和不俗的战绩,到也当得起。
站在墙头的老大果然迟疑了起来,来人的喊话让他有些惊疑不定,特别是言辞中牵扯上了义勇军,如果这来人之众真的混有3成义勇军士兵的话,现在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体面的投降了。不过,这个老大也是风里来雨里去,混迹江湖多年的人物了,很快就反应过来,要是真有相当数量的义勇军同来,作为对方的依仗,以义勇军的作风,根本就不会多费口舌,下完通牒之后就会直接展开攻击了,哪里还会唧唧歪歪的说上这么大一通呢。
于是他站出来,冷笑道:义勇军李司令的大名,在下等人虽在草莽,也曾多次听闻,此等豪杰,只恨不得一见,然则李司令乃江湖狂蛟,只待风云起日,便要腾云化龙的,怎又会有功夫与我等小虾杂鱼啰嗦。既然此事非为义勇军李司令授意,则便是蛟河傅山叉来了,想要这金山,也要大家各凭本事过上两手才能让我等心服口服。闲话少说,尔等有何本事,不妨都使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再说。
那传话的汉子见没有效果,也不灰心,包括傅山叉在内也没对此报太大希望,毕竟既然对方没有在昨天的失败之后就闻风而逃,反而坚守此地,以己度人,想来也不会因为一两句恐吓的话就退缩,白白让出这偌大一笔财富来。
换不投机半句多,都到了这个份上,双方也没什么好谈的。
黄元海开始集合部队分配战斗任务。其实也没什么太多花俏,简单的说,就是把这近两百人的队伍分成了三部分,两队较少的试探进攻侧翼,人最多的一方则正面进攻,形成了一个围三缺一的形式。当然,按照义勇军的作战思想,围三缺一并不被推崇,然而实际情况是,虽然己方人手多余对方,不过这伐木场在建造的时候,为了有场地堆砌和粗略加工原木,占据了一块不小的地方,又为了防止朝鲜奴工们逃跑,便把四周都给围了起来,形成了一座占地近一公顷大小的木头城寨。这样的一个城寨,一黄元海手上区区两百人不到的兵力想要团团为主,就显得不太可能了,于是只得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傅山叉不用参加战斗,不过他也没有干涉黄元海的决定,等到一干人各自领了任务下去集合准备之后,他才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提出了自己关于黄元海对战术安排上的疑惑。
傅山叉低声对黄元海问道:黄大人,请恕我多嘴啊,不知道你这安排有何深意,怎么没把那门好不容易拖到这里来的火炮给算上呢?
黄元海一副早就知道你要问的表情,轻笑几声,说道:我一早就知道傅老板你要问,毕竟这些兵头都是你的心血和钱财堆出来的,容不得闪失,不过你能忍道现在才问,也着实难得,我在这里还要多谢傅老板对我的支持呢!
傅山叉赶紧解释,生怕引起黄元海的误会:若是不方便,黄大人也不必对我多言,反正我是粗人一个,也不懂行军打仗什么的,司令他既然向我了黄大人你,必然是因为黄大人有一身好本事,正所谓能者多劳,我傅山叉还要感谢黄大人一直以来的辛苦和认真呢,哪里会当面拆你的台呢!
傅山叉一路上过来的表现黄元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这样一个老板(黄元海是接受了李满江的命令之后由傅山叉雇佣的,要付出不少银子的),他心里也是十分的满意(废话,一个给钱痛快,丝毫不干涉你的工作的老板自然是最好的老板了),因此这时候他也一改往日的冷面冷言的作风对傅山叉解释起来:傅老板你既然这么相信我,我黄元海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拿你的钱和人开玩笑的。关于这次的安排,傅老板你听完我的用意之后,应该就能够理解了。还有,傅老板你不要这么客气,不必口口声声叫我黄大人,我现在是你手下的伙计,你直呼我的名字就是了。
傅山叉连忙摆手道:这哪行,你可是义勇军的副千总呢,我可不敢托大。
两人客气一番之后,黄元海道:那我们相互都不要这么客气,不如你我互称兄弟如何?
傅山叉自然求之不得,顺杆往上爬:如此甚好,黄兄。
黄元海也叫了一声傅兄之后,这才开始解释他用兵的用意:关于我为何不用火炮,傅兄你也是一路跟着走过来的,这火炮运送到这里来有多困难,应该也是知道的。
这个自然,这道路崎岖,驮马拉着炮车行走极为不易,若非有这火炮的拖累,说不得我们早上几日便已经到了这里的了。可是,既然这火炮运到这里如此不易,为何黄兄你却不加以善用,反而让那些大头兵们去砍树伐木,费力费时的造什么云梯箭塔呢?
黄元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另外一个事儿来:傅兄此次得到司令的亲口允诺,可以拉起这么大一支队伍,目的自然也是很明确的,就是针对北面的罗刹人和其他有可能挡在你财道路上的达斡尔人或者其他任何的土著人的武力,我说的没错吧?
傅山叉点点头,黄元海说的很直接,也道出了本质的目的。
那么,既然这么一门区区6磅铁炮,便已经重达数百斤,非骡马不能拖动,而骡马拖着火炮以及炮弹火药等东西的度,傅兄也已经看到了。在这样有一点路的情况下尚且如此,要是到了北方,连路都没有,又该如何?
这黄兄你是说傅山叉有点明白黄元海的意思了。
今天我这么安排,主要的目的就是让这些虽然曾经坏事做了不少,胆大包天的人渣们学一学如何能够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攻城。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北面由于条件所限,无论是罗刹人所建的城池,还是打牲人的城寨,大多都是些木土结构,以木为主的城镇,正好和眼前这个伐木场差不多,如此好的机会,我又怎么会贸然动用火炮,草草结束这场战斗呢?
黄元海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打算。
黄兄果然考虑周全,既然如此,黄兄也不必再顾及我,该怎么样指挥你尽管指挥,有伤亡也不怕,只有有了有经验的头目骨干,到时候缺的人手再招就是了,这年头,有银子还怕没人卖命?傅山叉支持道。
既然大老板傅山叉都表示了他的支持态度,黄元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而指挥着下面的小兵们干活的进度来。
这一地区能被朴正熙选成是伐木场,自然是林木资源丰富,一些成*人大腿粗细的松柏杉木就这样倒在地上,这些木头在关内特别是黄河以北,已经可以用来作为乡下农舍的木梁了,到这里却为了给更粗更好更有价值的大木头腾开道路而被无情的砍到之后却丢弃不用。这倒是便宜了一干人等,省却了他们不少伐木的功夫。
有了现成的木材,又不用讲究什么美观,两个时辰之后,十几把丑陋的木梯和几座高达七八米的木楼便造好了,为了节省时间,原本箭楼地下应该有轮子的,这时候也被省略成平平的底板,下面用截好了圆木作为铺在地上作为轮子。
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黄元海赶在天黑之前(东北的冬天通常都黑得比较早,书中这个时节,大概不到六点,天就应该黑了)动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然后随着黄元海的一声令下,三个方向的私军同时动了攻击。
在私军火枪手们的火力掩护之下,各由十几个人全力推动的望楼很快就进接近到了木墙不到两百步(1oo米)的范围之内。
这时候,盗贼一方费了不少功夫和银子搜集起来的火器也开火了,一时之间战场上枪声大作,白烟四起。
不过由于盗贼一方搜集的火器质量参差不齐,威力也各不相同,甚至连火药的配方都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这样打起来如何有威力和准头。望楼上下的私军成员都躲在了厚达两寸的松木板后面,盗贼一方的火器射出来的铅弹要不然就是偏得没有准头,根本没有击中任何目标,要么就是被厚厚的木板挡住,铅弹打在木板上扑扑作响,配方不佳的火药给铅弹提供的动能并不多,有一些甚至只在木板上留下不深的小坑之后就颓然无力的掉到了地上。
不过,这样浩大的声势,终究还是有些骇人的,毕竟没有人敢说那些好无准头的铅弹就不会歪打正着的打中自己的身体,因此一时间,城内的盗贼们还真的把一干攻城的恶棍兼新兵们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就在这样的被动挨打中,望楼慢慢的接近到了木墙的一百步之内。
望楼上同样被厚实的木板围出了一个没有顶的小间,里面躲着两个特意挑选出来,在前一段时间的训练中,对火绳枪的使用掌握较好,至少懂得瞄准射击而不是胡乱放枪的枪手。
等到终于靠近到了火绳枪比较有精准度的1oo步范围内的时候,他们才在下面遂军军官催促下脸色白的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的对城墙上的盗贼们进行射击。面对这个比城墙还要高出一倍的人造高塔,城楼上的盗贼们立刻成为了毫无掩护的射击目标。
两个腿肚子抽着筋的私军射手颤抖着双手,脸色青白的猛的从只齐胸高的挡箭板下面站起来,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挥出了惊人的迅捷,完成了寻找目标,指向(已经不是瞄准了)目标,扣动扳机点燃火药,然后立刻重新蹲下,躲到挡板的保护之下的全套的动作。
第一次的两枪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却让木墙上的盗贼们都吓了一条,其中一枪打在了二十八星宿的老大身前不到一尺处的木墙上,铅弹在击中木头之后立刻变形,紧紧的嵌入到了木头中,让这老大惊出了一身冷汗。而另外一枪则是从梁七肩膀不远处擦过,然后射中了他身后空地上的一个瓦罐把那罐子打得四分五裂。
好险。
这时候盗贼没也意识到了己方在火器上的劣势,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梁七这时候响起他们占领伐木场之后从警卫们手中缴获的火绳枪来,那些枪的威力比他们手中的破烂货都大上不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这十来把火绳枪集中起来,对着越来越逼近的几台望楼猛烈轰击。
武器上没有了优势,虽然在位置上更好,不过望楼上原本就胆怯的射手这时候更加不敢冒出头来进行射击了,于是战斗重新进入了胶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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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交火(下)
虽然在盗贼们的重重火力压制下,傅家军的前进度进一步被放慢,但是终究没有停滞,望楼在楼下畏畏缩缩的新丁们的推动下,还是在一点点的向着不太高达的木墙接近着。
接近的度非常慢,但是却像一个封闭的密室里忽然出现一个不断的慢慢漏沙的小孔,一时间并不致命,却是在慢慢的占据了生的希望。
城头上,老大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眼前的大小盗贼们都陷入了压制住敌人的兴奋之中,很少有人看到这点点不明显的变化。
于是他高声赞赏这些正在奋力开火的喽啰们:打得好,哈哈,小刀头,你小子打得越来越有准头了。恩,不错不错,驴蛋你也打得不错。他不时的叫出几个手下底层喽啰的名字,让这些地位低微的小贼顿时觉得脸上有光,被后坐力撞得生疼的肩膀似乎也舒服了几分。
称赞完这些喽啰,他才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对旁边一个正在装枪的喽啰道:这鸟枪当真不错,来,让我也使使。
小喽啰能有机会和被大当家的指使,这可是个荣幸,立刻就双手奉上手中的火绳枪。
这老大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火器,与他曾经见过的鸟铳不同的是,手中把这从伐木场警卫们手中缴获过来的火绳枪,枪管要短了不少,且从枪口看过去,内膛浑圆,膛壁光环,枪管也不像鸟铳那样是一截一截的焊装起来的,而好似通体浑然的圆棍上直直的钻出的空洞,口径比鸟铳大了一倍有余(鸟铳的具体口径已经无从考证了,不过根据清代鸟铳形制规定的弹丸重1钱来看,这玩意儿的口径不会过1omm再注,清代鸟枪并不射独单,而是散多颗弹丸,真是悲剧中的杯具。而义勇军流出来的自造火绳枪的口径与英版褐贝斯相同,都是18mm,恩,清代一钱=3.7克)全枪立起来虽然足有齐眉高(约1.5米),却也远比鸟铳短了不少,清代官制鸟铳,长约2米。总而言之,虽然都是用火绳的也都是火枪,义勇军的火枪却和此时惯用的鸟铳基本上是两个概念的武器(这样长的火枪,甚至连装弹都无法一个人完成)。
接过火药壶和足足比鸟铳铅弹重了7,8倍的弹丸(铅锡合金,约1盎司),手法并不太生疏的给火枪装上了子弹。肩膀抵着枪托,稍微瞄了一下几十米外的望楼,一扣扳机,火绳顿时靠近药池,砰的一下,一股大力从枪身传递到他的肩膀上,若不是这老大身体健壮,且早有准备,说不定就会站立不稳,后退一步,到时候的脸可就丢大了(当然威力大了,直到19世纪,欧洲军队也通常只给士兵下2o左右的纸壳子弹,因为这基本就是一场战斗需要的数量,一个强壮的士兵,如果连续射击4o子弹之后,肩膀也无法再用力了,这个问题得直到定装金属弹明之后枪械设计的革新才能够解决)。
由于没有稳住,所以第一枪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老大放下手中的枪,重新添装上,这次他就心中有了准备,再次开枪,铅弹如他所期待的那样集中了越来越近的望楼挡板。
第三枪。这一次他静下心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望楼挡板,左眼紧闭,侧着脖子从枪体后面延伸出实现,对找到了他想要的目标。
两个身影畏畏缩缩的从挡板后面钻了出来,这两个弯着腰,矮着身子,手上连续的推出几根浑圆的原本段,这正是被用来代替轮子的工具,然而缺点就是总是需要有人提起把原木铺在望楼前进的路上。
这个大当家的现这个问题有一会儿了,不过这时候终于抓住机会,瞄准了其中一人,果断的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那个倒霉鬼应声而倒,不过似乎并没有毙命,反而是被击中了大腿,不过却再也无法完成他的任务了。
剩下的另外一人反应极快,几乎是在同伴被击中的同时就闪身回到了挡板的保护范围之内。
随后挡板后面的人也冒险把手上的同伴给拉了回去。
这样一来,望楼前进的步伐却是真的停止了。
周围的大小盗贼纷纷叫好,除了拍马屁凑热闹之外,更多的也是对他精准的枪法的赞叹,毕竟,像马匪盗贼这样的群体,一个武艺高强的头目总是更能容易受到下面小喽啰的尊敬。而大当家能够这么快就掌握了火枪,并且枪法如神的射中一个目标,对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当家老家并不是关外辽东人士,而是山东人,山东当地从明末之后,天津卫一带的匠师多有流落民间,火枪之类的火器并不是少见,一些地区甚至不少猎户家都有,一些地方甚至村子之间斗殴都会出动不少火枪助阵虽然比起南方沿海出动火炮械斗要差一些。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
虽然正面进攻的这些傅家军被暂时的阻挡在了危险距离之外,不过黄元海并不只派了这么一路人马来进攻,两外两伙侧翼进攻的傅山叉私军却并没有放缓脚步。
相反,由于大当家为了缓阻正面大部队的进攻,从两侧抽调的不少的火枪和人少,导致两侧只有各留下的二十几个虾兵蟹将在那里用稀稀拉拉的枪声显示着这里还没有完全陷落。不过这种微弱的抵抗显然无法阻止躲在厚实的挡板后面的傅家军的靠近,索性的是,在望楼上的负责射击的射手同样并不是那么的勇敢,不时射到挡板上噗噗作响的枪子让他们心惊胆战,不敢轻易的抬头还击。
不过终于,在没有太大阻力的情况下,两侧的望楼还是靠近到了距离城墙不到1oo步的范围之内了。
在同行军官的逼迫和呵斥之下,这些新丁们颤颤巍巍的在挡板后面排了队,准备好火枪,然后自爱军官的带头下,从挡板后面走了出来。
这些新兵非常的紧张,毕竟,虽然他们也是恶棍,人渣,但是出了少部分人之外,大多数都并不是真正的厮杀汉子,让他们暗中下手杀害一个人夺取利益或许不难,但是要是真到了上战场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训练的这些人就和一盘散沙没有更大的区别,并不会比一群懦弱,听话,但是经过了相对多的纪律训练之后的农夫们强,甚至还要弱一些。
他们的运气其实不错,当他们开始走出来的时候,城楼上那些盗贼们刚刚放完了一轮枪,没有纸壳子弹的火枪在射完一次之后,再想填装,如果没有足够的训练,就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的时间了。而城墙上的盗贼们眼看着对方排着派,抬着楼梯(太矮了,我不好意思称之为云梯)从挡板后面钻出来的时候,心中也是十分的焦急和紧张,拼命的想要加快填装度。然而,义勇军之所以能够很快的填装好之后重新射,那是不仅用上了瑞典的军曹国王古斯塔夫明的定装纸壳弹药,还同时抄袭了英国人的训练体系,把并不复杂的填装动作分解成了十几个步骤,每一个步骤都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联系之后才达成的结果,又岂是一群乌合之众随便弄到一把火枪就能达到的,这时候,他们越紧张,手就抖得越厉害,抖得越厉害,就越是填装得慢。
终于,好不容易填好了,这时候对方已经排好了队伍,站在了4o多米外开始在军官嘹亮的口令声中向前前进。
城楼上的盗贼赶快开枪。
噼里啪啦一阵乱哄哄的枪响,还真的打倒了好几个傅家军的新兵,引起了队伍的一片混乱。有的士兵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丢下手中的火枪就往后逃走,也有的被这火枪声一刺激,当即就吓得立刻扣动扳机开火,还好在后坐力的作用下,那子弹被射到了天空中向太阳奔去,没有伤到同伴。
这样混乱的情形是军官们前所未见的,毕竟他们之前训练的士兵,至少也是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极端艰苦苛刻的训练之后才投入战斗的,那个时候,虽然还是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但是军官们的皮鞭却已经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玩意儿的,总不会像这样生溃逃的情况。
不过这些义勇军军官,在其位则谋其政,虽然没有那根象征了军官权威的长矛,为的那位军官依旧挥舞着腰刀,在其他几个当过马匪的小头目的帮助下勉强收拢了四散的新丁。
就在好不容易把士兵重新聚拢的时候,面前的木墙是的木门忽然着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在这噪音之众,缓缓打开了。
这军官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下了一串命令。
全体听命,枪口对准城门,听我号令。
城门打开了,近二十骑蜂拥而出,直对着面前排列得乱糟糟的傅家军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城楼上的盗贼们也同时开火,为己方骑兵们提供火力掩护。
开火!快开火!那军官赶忙下令。
然而,这些比盗贼还不如的乌合之众,在这时候根本无法保持一丁点的镇定,的确,眼看着一群骑在马上的满脸凶煞的汉子挥舞着马刀和狼牙棒向自己冲杀过来,如果严格的纪律训练,没有对战友和自己的信心,只拿着短短的烧火棍的无甲士兵哪里还能保持镇定。
顿时,有的人就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转而再次丢下武器逃走了。
这次一走,就仿佛传染病一样,迅的引起所有人的效仿,人的天性就是从众,在面对压力的时候,一旦有一处崩溃,就会迅的成为整体的溃堤。这次连刚刚还帮着军官收拢士兵的小头目们也跟着逃跑了,剩下那个怒火三丈直欲杀人的军官也无奈,他一个人怎么勇敢也不是二十几个骑兵的对手,不管他们又多弱,于是这一侧的攻势就这样被化解。
而推过来的望楼上的两个射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呼啸而过的骑手们点燃几个油瓶,扔在纯木的望楼上,寒风一吹,很快就燃烧起来,两人被热气一燎,顿时就慌了神,连忙把火枪从望楼上扔下去,然后慌不择路的直接从五米多高的望楼上跳了下来。还好地下有些积雪,没有摔断腿,饶是如此,两人也痛得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痛楚捡起自己的火枪往中军走去,他们也是这一支侧翼部队为数不多保留住了自己武器的新兵,许多人在溃逃的时候慌不择路,干脆连分下来的火枪也一扔了事。
这队骑兵却是又梁七带队的。大当家在成功暂时阻止了正面攻势之后,就接到了两侧翼告急的消息,想来想去,他认为对方虽然人多,武器精良,但是如此贪生怕死,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于是干脆决定派出一队人手骑马出城一方面是冲跨对方的攻势,更重要的是烧毁对方的攻城器械。
梁七主动站出来请命,他昨夜夜袭的不成功让他感到脸上无光急于立功洗刷耻辱,加上二十八星宿本就是马匪出身,马上功夫娴熟,因此他倒是顶好的人选。
选好人手之后,就立刻有小喽啰抬来一桶烈酒,这是他们在进山之前买的,本来是为了在冬日里驱寒用的,不过为了防止喝多了之后疏忽职守,大当家一直压着没有同意拿出来。这时候派人出去进行这个危险的人物,也就抬了出来一碗碗的满上给他们壮行。
被挑选出来的骑手有好几个都是二十八星宿里的人物,其余的也是各地单干或是结伙的悍贼,此时他们满脸不在乎或者兴奋,没有半点沮丧或是胆怯的样子,每一个接过大当家亲自捧过来的碗的人都会在大当家说完拜托了之后哈哈大笑几声,然后说上几句视城外诸人如草芥猪狗的豪言。然后他们齐举陶碗,一口满饮之后,咣当一声,用力的把这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在城门打开的同时,城内的诸多大小盗贼们也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寄予厚望的兄弟。
当他们顺利的吓得侧翼数十人的傅家军四散而逃轻松烧毁了两座望楼的时候,城墙上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然后他们向中间人最多也是攻势最凶狠的攻城者动了攻击。
侧翼的变化,已经被亲自指挥中路的黄元海注意到了,不过他虽然对对方竟然如此勇猛的敢于主动出击感到稍微有些吃惊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意外。
梁七抽打着马臀,用力踢打这马腹,疼痛刺激得他座下骏马狂似地往前拼命奔跑,积雪的地面有些湿滑,进山之前他还专门找了铁匠给马儿换了掌钉,此时掌钉扎进土里,马儿的奔跑虽然疯狂,却十分的稳健,没有失蹄的危险。
离对方那群乌合之众越来越近,梁七已经能够看见那些拿着威力不俗的火绳枪的小兵们脸上的慌乱神色,当然,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面无表情的军官似的人,他恨恨的咬了咬牙齿,心中念叨了一句,终有一天要让你们血债血偿,他和十二弟的关系极好,十二弟身亡,所有人中最伤心和自责的就是他了。
不过他还能够记得,他的任务,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对面的进攻者中也在动作着。一些人退到了后方,一些人则尽量凑到了前面。每个人手上都握着火绳,连着扳机的绳钩上的火绳慢慢的燃烧着,他们在听那个昨天晚上最先从帐篷里钻出来拿手铳指着自己的人说话,那个害死了了自己十二弟的天杀的就站在他的旁边,不时点点头,似乎在为那个人说的话打底。
当然,由于距离问题,梁七并没有听见他们说的什么。
黄元海和傅山叉站在一起,黄元海高声喊道:敢于乱阵逃跑者,杀!有怯战不前着,傅老板亦将坚决开革之,没有傅老板洗底,你们就等着去挖沙子做奴工吧!勇敢当先者,破城之后重赏。傅山叉在一旁点头应和。
这短短的几句话,究竟在这些人渣新兵心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我们不得而知,不过看看这支草草而成的队伍,此时也在黄元海施加的压力下迸出了一股勇气。
梁七和他的兄弟们越来越接近对面的阵势,终于到了6o步的时候,只听得对面一声高喊:开火!他心中咯噔一声,也同时高喊道,藏鞍。说着就翻身往马腹一缩,就听到对面一阵炒豆般的枪火声响起。
差不多有十个没有来得及翻身和倒霉的被击中了奔马的同伴在这一排枪火之中倒下。梁七心如刀绞,同时也受惊不已,好强的火力。
然则此时他已经冲到了距离那几个望楼不到4o步的地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因此他干脆抛开心中的杂念,一边重新翻身坐在马鞍上,一遍掏出了连着一截破布的油瓶。
梁七带着剩下的十来个骑兵继续往前冲,而此时原本列好队放枪的傅家军士兵们还在努力的填装弹药。
来不及了,梁七等人已经冲到面前,当面的新丁无法和奔马对抗,只得躲闪到一旁。不过梁七爷没有趁机攻击,而是向着侧前方的望楼扔出来手中的油瓶。
一个,两个,三个
骑兵们纷纷扔出了自己的油瓶,有的没有点燃,有的则点燃了。风借火势,很快就燃烧起来。
得手了。
梁七心中喊了一声。
策马向另一面城门冲去。
黄元海此时也在感慨,虽然这次新丁们没有再恐惧得逃跑,但可惜的是,五六十人的齐射才击倒了区区十来人的骑兵,实在是效果太差了点。一方面是由于这些新丁缺乏射术低劣,另外一方面却是由于火绳枪拖着的燃烧的火绳太过危险,使得火枪手之间必须隔开不少的距离,这样就无法形成足够密度的弹幕。
难怪司令说,这些火绳枪只能配合着长枪使用,我义勇军所不取也!这样的武器,便是敞开来卖,落到了敌人手里,就能够和咱们义勇军争雄了吗?
心中想着这些,黄元海组织了一旁的一个军官举枪要射那领头的骑士梁七的打算,说道:随他去吧,能有此勇气冲阵,也算是个人才了,说不定以后傅老板还用得上呢!吹号,收兵吧!今天到此为止了。
不管如何,这一天的战斗,就在熊熊燃烧的望楼的火光与落日的霞光辉映中,暂时告一段落了!
第四十二章 落幕
当晚,傅山叉等一干人就在离着伐木场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扎下营地,从他们驻扎的营地到伐木场,距离不会过4里,站在驻地的小丘上,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伐木场木墙上那一排密密麻麻的火把散出的火光,用上千里镜,傅山叉甚至还能看到木头城墙上不时巡过的人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果然不出黄兄所料,虽然白天这些蠢货打得很糟糕,不过对面那些贼子,却也吓破了胆,不再敢托大了,你看,这么多人在那城墙上不停的巡逻,任何一个火把熄灭了都会很快就被重新点燃,足以说明对方戒备之心已经极重了。今天晚上,他们怎么也不敢再来偷营了吧!
傅山叉对着身边的黄元海笑嘻嘻的称赞道,并不以白天那乱哄哄的局面而感到有什么不妥,他自己也是知道这些人的底细的,一群各地来的散沙,都是些手上犯过案子的角儿,从招揽到这么些人手到现在加上路上行路的时间也才区区二十几日,黄元海等义勇军军官甚至都没有说明机会让这些新丁接受训练,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够打成这样,他也没说明不满意的了。
黄元海还是那副表情,傅山叉变着法子夸他,他也不自得,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话虽如此,也不能不放对方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所以该派的岗哨守卫还是要派的,无论有没有人来,让这些不知深浅的新丁蛋.子学会点规矩也是好的。哦!对了,说道规矩,不知道傅兄对我给那几个临阵脱逃的狗崽子的处理意见有没有什么看法?
傅山叉也不在意他那种态度,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早已经现了黄元海是那种冷面人物,也正是因为他刻板严谨,不与各方牵扯的性子使得李满江对他格外看重,这才把训练新兵的重任交给了他,而他也的确是教导自己这些招募来的新鲜杂鱼的最好人选了。
至于黄元海提及的事情他也满不在意的点头道:我早说了,黄兄你尽管施为,一切决定都无需过问我。既然我信黄兄你,自然信得过你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我好的。说着说着,脸色忽变,冷言酷语道:如果有人敢不服,黄兄你也尽可以按照军规处置,我必不会为了几个不成材的人渣而让整个探险队沦为盗匪都不如的散沙的。哼,他们吃我的,用我的,每个月还要拿去不菲的饷银,轮到用得上的时候,就给老子撂摊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这样的角色,死有余辜,黄兄完全不必在意我的想法!言语间,竟然对这些他费力招募来的新丁们的性命好不怜惜。
黄元海点点头,也不再就此多说什么了,他的任务只是把这些散沙变成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其余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默默的看着远处的伐木场。
黄元海忽然出声道:以今天的状况来看,明天再稍微演练一下,也就差不多了。即便是不出动火炮,伐木场低矮的木墙防备手无寸铁的朝鲜奴工逃跑还行,想要用来抵御咱们的进攻,就显得太过低矮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边的新丁今晚接受了教训之后,明天只要不再像今天这样一触即溃动摇军心的话,以咱们在武器和人数上的优势,对方是无法抵抗多久的。何况我的本意只是练兵,只要等这些新丁蛋.子表现出了有足够的纪律和勇气敢于冒着火矢进攻,对于探险队来说也应该足够了。至于那些罗刹人,如果这些人没有建立起对财富的渴望我再怎么训练也是没有用的,和罗刹人相比,他们的武器并不差,只要有信念,想要战胜罗刹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的。其实像城里那群盗贼的头目就不错,为了金子,胆大包天,你的队伍里要是有这些人在里面,恐怕能够挥出更大的潜力来。
傅山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忽然响起什么,说道:黄兄弟,明天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尽量多的给我俘虏城里的盗贼?
黄元海心中了然,说道:这个要看情况了,我尽量只练兵,给予他们足够的压力之后,就上火炮,直接粉碎他们的抵抗意志,这样或许能够尽可能多的抓一些人。
傅山叉自然高兴,连连道谢:如此就多谢黄兄弟了。
第二天,黄元海依旧是早早就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让人把其余人等统统唤醒,准备出战。
虽然这一夜并没有盗贼的夜袭偷营,也没有军官们要求加班加点赶制攻城器械,可是相当多的新丁们依然没有睡好。
原因,就是此时挂在营地中央那根高大木杆顶部的四具尸体,和营地一角十多个臀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只能趴在草草铺就的毯子上小声呻吟的伤员了。
这些人,被吊死的四个,是昨天被安排到侧翼进攻,却两次不战而逃的人。昨天晚上,在和傅山叉交谈完之后,他就召集齐所有的兵丁们,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这四个人由于两次枉顾纪律,在战场上怯战逃跑,扰乱军心特地判处绞刑。
然后由四个挑选出来的高大健壮的汉子动手,也不把他们或是哀嚎求饶,或是破口大骂的嘴巴堵上,就这样把绳结往他们脖子上一套,在那根特意立起来的高杆上活活吊死了。
剩下的十多人,则是因为在侧翼的溃逃过程中,丢弃了自己的武器而被黄元海宣布要抽3o鞭子,十几人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打得哭爹喊娘,皮开肉绽,几天之内是不能轻易动弹了。
这就是所谓的杀鸡儆猴了。
经过了这样的场景,又让这些人怎能安然入睡呢?
不管他们心里想着什么,天还是亮了,战斗又要开始了。
花了两个时辰,再次重新做出了几个望楼,黄元海一声令下,动了对伐木场的进攻。
这一次,黄元海只把所有的人手分成了多少两部分,较多的一部分正面进攻,较少的一部分则负责进攻侧翼。
接下来的进攻,就显得有章法多了。
也不知道是几里外营地木杆上吊着的四具舌头拉了老长的尸体和地上趴着的十几个背上一片血淋淋的伤员的威慑,还是临行动之前,傅山叉亲自许诺的攻下伐木场,每人赏5两,率先登城者5o两的赏格让他们鼓足的勇气。总之,这一次,新兵们拿出来昨天却缺乏的纪律和勇气来。
更多的大约有6台望楼被分到了正面战线,侧翼则只有2台。每一台的上面都由两名枪手站在上面负责设计,而下面则有15-2o人协力推动。
从距离木墙2oo步远的时候开始,对面城墙上拿到了为数不多的从警卫手中夺取过来的火绳枪的人就在大当家的带领下,学习着昨天应付梁七等人冲阵时傅家军所用的排枪,一起对着远处的望楼进行还算整齐的射击。
这一次,望楼上的射手没有再像昨天一样,被一阵没有准头的排枪就吓得缩头不出,反而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鼓起勇气站起身子开枪还以颜色。
一时间双方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况且,虽然每个望楼上只能容纳两个火绳枪枪手同时操作,可是也架不住傅家军这边正面足足有6台望楼,12个火枪手轮流射击,更何况还是居高临下,更容易瞄准,一时间枪多打枪少,高处打地处,反而把城墙上的一干盗贼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纷纷躲闪在各处。
情急之下,盗贼们也开始从别的方面想办法,很快,城内堆积的大量厚木板被抬了上来,朝鲜奴工们被释放出来,在武力的胁迫下,不得不冒着枪林弹雨,举着沉重的木板为众盗贼提供防护,充当盾手。
然而,与固定在望楼木架子上的挡板不一样,这些奴工经过了前后两人主人的压榨和摧残,身体已经是垮了,这时候再让他们长时间的举着沉重的厚木板,还要分担不时击中木板的铅弹带来的冲击力,使得这些朝鲜奴工感到力不从心,根本无法有效的保护自己。
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奴工中枪倒地,失去支撑的木板还砸伤了几个盗贼。
无奈之下,盗贼们只能一边顶着枪击,一边把目标换成了下面推动望楼的步卒们。可以看出来,今天对方退出来的望楼依然是昨天那种制作粗糙,出了厚实耐打之外连个轮子都没有的笨重货色,因此每次移动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人出来再前面的地面上铺设木头。昨天,大当家正是借着这个时机开枪,成功的击中了敢于冒头的人,威吓了其他人。
可是,仅仅一夜之后,这种打算也是去了作用。
仿佛是约定好的,每当有人要准备从挡板后面冒头出来铺设木头垫底的时候,望楼上的射手就会不约而同的开火,把城墙上的盗贼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这还没完,当望楼上的射手开枪压制的同时,下面挡板后还各出十来人跟着铺木头的人一起出来,在别人铺木头的时候,他们就拍成一排,由军官指挥着向城墙上的盗贼进行齐射,把刚刚躲完了望楼上射出来的子弹的盗贼们正要探出来的头又给压了回去。
就在这样反复的射击,躲避,躲避,射击之中,望楼在傅家军的努力下逐渐接近到了离城墙不到6o步的距离上。
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的伤亡也在逐渐的增加,盗贼一方已经有十几个奴工和5,6个小喽啰被流弹击中,有的当场毙命,剩下的不死也不得不退出了战斗。
当然,傅山叉这一边也不是毫无伤亡的。在前进的过程中,也有3个倒霉鬼被盗贼的火枪击中,已经被拖下去救治,生死不明。
6o步,也就是大约不到4o米的距离,这时候对于使用者义勇军军工厂制造的火绳枪的傅山叉手下一干新兵来说,这个距离上已经能够让火绳枪的命中率得到了不小的提高,只要他们能够稍微静下心来,进行一下瞄准,像人那么大的目标,即便是对这些没有经过足够射击训练的粗劣射手来说,也能做到十中三四了(当然,依旧很粗劣,如果是义勇军的普通士兵,在这样近的距离,一个西瓜大小的目标至少也能够做到十中**)。
逐渐打出信心来的新丁们射的越来越准确,对城楼上的盗贼们的威胁也越来越大。奴工们举着的盾牌也无法有效的保护他们了。
这时候,在噼里啪啦的枪声中,其余的新丁也终于从望楼挡板的庇护下走出来,扛着梯子向城墙冲了过去。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傅山叉一方的士兵终于把笨重的木梯子搭上了城墙,已经有红了眼的士兵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了。城墙上的盗贼们试图把梯子推翻,但是由于城墙本身不高,对方制造木梯的时候又是就地取材干脆用整根的小腿粗细的桦树做成的,在踩上一个人之后,就成了一个重量大,重心低的物件,很难被推翻。
这时候一直侯在墙下面的那些只有粗劣火器甚至冷兵器的盗贼们也在头目们嘶声竭力的呐喊中鼓气了勇气,准备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而战了,他们有的射着那设计落后,制造粗劣,威力地下的破烂火枪射向他面前任何一个试图登城的士兵,有的则干脆抛弃了在狭窄的楼台上显得不方便的长管火器,反而抽出使得习惯了的长短利刃,或是狼牙棒之类的冷兵器,准备和登上城头的敌军厮杀。
与此同时,后续的傅家军士兵也随即跟上,趁机涌到了城墙下面,开枪掩护着试图登城的友军。
此时,最大的威胁依然来自于那六座望楼,有他们的存在,任何一个盗贼在城楼上的动作都是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之下,给守城一方造成了极大的压制。
因此,不时有焦急的盗贼拿着点燃的油瓶,在短暂助跑之后分离的砸向望台,当然,这样的勇气固然可加,不过5o,6o步的距离并不是随便那个人就能扔到了。于是这些人开始理智一些,转而把目标换成了搭在城墙上的梯子,这就近的目标也就方便了许多,一个燃烧的油瓶丢下去,很快就能让木梯子燃烧起来,再也没有人能够顺着梯子往上爬了。
这种行为当然不会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继续下去,很快,这些人就成了城下火枪手们的眼中钉,每当他们一冒头,就会引来数个甚至十数个火枪手的同时照顾,蜂拥而至的铅弹足以把任何人达成蜂窝。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盗贼们为了阻挡对方的攻势而疲于奔命的时候,正面的城门又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
那是用一人合抱的木头桩子做成的冲门槌,被十来个傅山叉的士兵抬着,喊着号子一下一下的撞击着紧闭的大门,从城内一面,门拴痛苦的呻吟声,就能够知道,再过一会儿,就要支撑不住了。
实际上,相比正面的进度,侧面进攻的那一股部队还要更快一点。
由于正面的犀利攻势导致盗贼们一再调集人手增援,很快侧翼的防守力量就薄弱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侧翼的傅家军趁机动猛攻,很快第一个士兵就登城了。
然而,等城之后城墙上狭窄的栈道让这个不知名的士兵束手束脚,反而很快被几个冒险冲过来的盗贼们长刀匕齐上,他在开枪打死了围攻他的盗贼之后就很快被捅了个透心凉火绳枪没有刺刀,而普通的小兵又没有资格配短火铳,冷兵器厮杀,人多总是占据优势的。
就在盗贼们都觉得,再过一会儿这城墙恐怕就要守不住的时候,敌方忽然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声。
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在这种再加一把力就能攻破城池的时候让人撤退,不过傅山叉的士兵们还是依着命令小心翼翼的退出了盗贼们的攻击范围之外,撤回了中军负责指挥的黄元海和傅山叉那里。
盗贼们同样纳闷,不过既然敌人撤走,那么至少这城暂时是保住了,至于其他的,这些厮杀得浑身是伤的盗贼们也来不及多想了。
然而,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真正的噩梦到来了。
听见远处敌营的喊叫声,大当家等一行人赶忙登上城楼查看,这一看,差点昏死过去。
原来,对方在两方的小兵混战厮杀了两天之后,竟然推出了一门火炮。
一门口径不算很小,至少相对于这个并不坚固的木头城来说,威力不俗的前清军列装的老式六磅火炮,也就是那所谓的神威大将军炮,已经是极大的威胁了。
果然,远远隔着三四百步(2oo米左右)远在盗贼一方任何火器射程范围之外的距离上,对方开炮了。
这一轰,仅仅七八炮弹之后,此时当面的一段木头城墙已经灰飞烟灭,展露在黄元海和傅山叉面前的,只有一片残骸。
傅兄弟,请吧,去接受属于你的金矿吧!黄元海道。
傅山叉面带喜色,高兴道:黄兄弟居功至伟,同请,同请!
至于那些盗贼呢?早在傅山叉那边开第三炮的时候,他们就打出了白旗请求投降,无他,大势已去尔。
第四十三章 招揽(上)
大事既定,就该论功行赏了。
趁着天还没黑,派人打扫了一下战场,缴获各色劣质火器数十,刀剑上百,这等货色傅山叉和黄元海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于是便当成了战利品分分给了一些表现不错的士兵作为额外的奖励。傅山叉他们看不上这些设计落后,质量不可靠的火器,可是自从李满江对外放开火器买卖以来,原本一直被满清官府压抑着的市场需求就喷涌似的增长起来。毕竟,火枪的威力,义勇军已经用他们战无不胜的战绩做出了最好的诠释(至少在一般人看来,义勇军就是依仗火器犀利而胜利的),只要稍微有财力的人,总是想弄上一把甚至几把权作防身护院之用。至于显得荒凉原始的乡村,火枪的作用就更是全面的。这个时代的关外乡村,除了零星的村寨聚落附近,其余地区都可以称之为完全没有开过的处*女地,野生动物资源非常丰富,豺狼虎豹不时都可以在田间地头看见,更何况那些最无耻蛮横的,喜欢啃庄稼的野猪和狗熊,同时,除了城市和村庄,其余的地方统统都是统治的空白区域,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义勇军取代了满清朝廷就很快得到有效的改善,事实上,相比于皇权不下县的满清朝廷,此时的义勇军出了积极整军继续力量之外,还在尝试着把统治范围深入到城镇以外的乡村,目前已经在一些靠近城镇和原本属于满清贵族的庄园村庄里取得了相当的成绩。这些成果的标志就是吉林城里的李满江正在筹划着进行一次人口普查。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
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了城镇和村庄,其余的地区就完全是野兽和与野兽无异的盗贼马匪们的天下,这种情形相比于满清统治时期,非但没有减弱,实际上还有所增加,原因很简单,因为自从李满江统治了吉林地区之后,立刻就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商业贸易的政策,关外丰富的资源吸引了许多不怕死一心求财的商人,参客等越过毫无阻挡的边界(根据义勇军与满清签订的条约,边界线满清一侧不得驻兵,义勇军可以派驻少量士兵维持已有势力范围,满清自然不是喜欢遵守跳跃的角,但是由于兵力捉襟见肘实际上也无法维持和反击,所以干脆维持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加入到了浩浩荡荡的财大军之中了。
有人勤劳买卖,就有人好吃懒做想要,自由经济越达,社会治安往往就是越差的,于是,吉林地区的绿林道就此繁荣起来,当然,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一旦等义勇军腾出手来之后,这些所谓的绿林好汉的生存空间就会被不断的挤压直至没有,到最后,这里只会剩下一些类似于美国西部牛仔故事一样的传说(根据笔者所知,美国西部片里所拍出来的那种混乱,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存在过,随后这些活跃在西部广袤地区的枪手,强盗们就现,无论他们的枪法多好,多快,一旦抢劫了属于各个巨型财团的铁路,农庄,银行之后,他们会迅的被蜂拥而至携带了加特林机枪甚至是火炮的财阀私军给杀得无处容身,所以,关于西部牛仔的传说,就好像日本的忍者故事一样,曾经存在过,但是我们听到的都不过是后人yy出来的而已)。但是至少在现阶段,这种混乱的情况催生了民间市场对火器的旺盛需求。
然而,义勇军的军工厂生产力不足,仅仅生产只供应军队使用的最先进的燧火枪已经耗费了他们大量的人力物力,即便有小部分库存的淘汰火绳枪流出来,往往也是被各个财力和关系都有过人之处的势力弄走了,根本没有多少会流落到普通的平民和强盗手中,于是,从朝鲜和满清那里过来的勉强能够使用的火器就成为了市面上最流行的商品。
所以,这一堆傅山叉他们看不上眼的破烂货,丢到市场上,每一把都能卖出几两刀十几两不等的价钱,至于义勇军制造的火绳枪,现在在绿林道上,已经是随便一把都能卖上3o两的高价了,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的。
这样的奖赏,等于是对没有让这些想财想红眼的人渣新兵们进行抢劫的补偿,毕竟,这里是金矿,而且还是属于傅山叉的金矿,至少是大部分属于傅山叉的金矿根据傅山叉和李满江的协议,每一个傅山叉的探险队现的有价值的矿产,李满江都能够从中分得3成的利润。除此之外,任何一个由傅山叉所拥有的探险队开拓的殖民点,所有权都归属于李满江,作为补偿,这一地区产出的所有皮毛和其他税收,在二十年之内都归属于傅山叉,基于这个协议,这次在伐木场上意外现的金矿,也有3成利润是归属于李满江的,这才是他愿意在自己的辖地范围允许傅山叉动用火炮的原因。
打扫完战场之后,就是庆功宴了。
在大厅之外的空地上,满满当当摆了几十桌的酒水菜肴,这些是给普通的小兵吃喝的,而那些地位较高的人,则齐聚在大厅之内,十几条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条既被分别摆放在大厅的左右两侧,正中间则是两张同样大小的小几,并上。
到入席的时候,傅山叉和黄元海两人推让了好半天,傅山叉才被黄元海以傅兄你本就是这么些人的真正老板,行军打仗时,我或可要求你以身作则,但是此时战事已了,那里还是没有了上下秩序,乱了尊卑?的理由给推到了右侧的上位端坐,而黄元海则坐在他的左边。从古至今中国都以南为上,以右为尊的。
同席的还有一干义勇军的军官,几个得到提拔的小头目,他们都立下了功劳,因此得以入得这尊席,不用和其余小兵一起在门外被寒风吹裹。
按说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他们应该很是高兴才是,却没有想到这几个小头目虽然在看向傅山叉和黄元海等人的时候面有恭色,然而只要望着左面末尾的一张矮几,就会露出几分愤愤不平来。
再一看对面,原来那末席竟然坐着二十八星宿的老大和梁七,此时这两人坐在这里,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对方脑究竟有何用意,对面那几个满脸凶相的汉子不时投过来的不善的眼神却让他们知道,待会儿恐怕不会好过。
开席没多久,傅山叉就举着杯子站起来,黄元海也跟着站起来,然后厅内的人也都跟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端着杯子,等着大老板的训话。
诸位!辛苦了。傅山叉朗声道。
不辛苦。老板您最辛苦。都是应该的。没有默契,这些粗鲁的汉子乱哄哄的回应着傅山叉的开场白。
傅山叉笑着听了一会儿,直到声音开始弱下去,这才接着继续说道:此番行动,乃是各位度合作,虽然第一日,在配合上有些问题,不过,全赖各位的上下齐心,合力向前,这才两日而克,实在是大大过了我的预期。傅山叉说着这个话,下面听的人都面露尴尬,那些小头目是因为傅山叉说到了昨天的窝囊表现,而大当家和梁七,则是因为傅山叉说到了他们被两日而克。
不过,很快这种尴尬就过去了。
傅山叉举杯道:来!为了胜利,我们干一杯!
万胜,万胜!这一次在义勇军军官们的带领下,喊得十分整齐。
这口号喊完,众人齐举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愈尴尬的大当家和梁七一起,没有跟着喊,却不得不跟着别人一起把这杯苦涩的烧酒给喝了下去。
喝完酒之后,众人落座,傅山叉又很黄元海一起出了大厅用更加粗鲁的话语和外面的小兵们干了一倍,这才回到厅内继续喝酒,此后傅山叉和黄元海也根本没有搭理两个坐立不安的败军之将,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两个被他特意吩咐叫过来入席的小角色了。
不过,总有人不会忘记他们。
酒过三巡,一群粗人本来就是舞刀弄枪的,有些喝高了之后,就开始在中间宽阔的厅堂上献艺助兴了。
不得不说,这些冷兵器时代走过来的前土匪马贼们(前文说过,这些得到提拔的小头目基本上都是有过集体活动经历的山贼土匪马贼一类的),但凡能够混出一些名堂来的,基本上手上都能耍几套花活,也在在真正厮杀打斗的时候没什么作用,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耍弄起来,那就煞是好看,虎虎生威了。
傅山叉虽然以前也没少在绿林道上行走,不过由于邹的路线不一样,倒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此番正值酒酣,端低看的是大呼过瘾,每当一个自告奋勇上来表演的手下耍完一番花枪,他就会亲自上去敬一杯酒,大加赞赏一番,便是冷面冷脸的黄元海,虽然真正厮杀起来,他有信心杀死任何一个人,但是义勇军所练的枪刺术以简单,实用,凶狠而著称,却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表演,因此他也看得是津津有味,不时露出微笑。
当有一个精装汉子耍完一套上下翻飞,刀光逼人的刀法之后,赢得了傅山叉和黄元海的同时鼓掌,周围的其他小头目见状,也纷纷起哄叫好,一时间好不热闹。这汉子先后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傅山叉和黄元海赐的酒,谢过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这些酒是傅山叉过来的时候就专门采购的烈酒,虽然蒸馏酒从明代开始就已经有了,但是由于蒸馏器的设计和制造并不是很合理,因此只能进行初步的蒸馏加工,即便如此,蒸馏过后制造出来的更烈的酒也被称为刀子烧。当李满江占据吉林,出台一系列的动作鼓励工商贸易之后,为了鼓励第一个开办酒坊的商家,他特意设计并交由义勇军的工厂制造了一套简易的锅炉,虽然这个锅炉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并不能作为高压锅炉使用,但是用来蒸馏酒,效率和效果却也大大的过了还在用陶,铜弯管来蒸馏酒液的旧式工艺。因此,烧酒的烈度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高度的白酒在寒冷的地区总是特别受欢迎的,这种被称为篮焰的高度白酒一经推出,就立刻备受好评。
在来之前傅山叉就已经对胜利的结果毫无悬念,因此早早的准备好酒带着商路,以作庆祝只用。
那汉子本来就已经喝了不少,这时候又连续喝下了满满的两杯,就更是有些不胜酒力,理智开始被冲动取代了。他喝完酒之后,并没有向前面几位一样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反而一转身,忽然用手里捏着的表演用的短刀指着角落里情绪不高,一直在喝闷酒的大当家和梁七,大声道:嘿,这两位朋友从开席到现在,光顾著低头喝酒,既不与人交谈,更不表演助兴,极有离群脱俗之感,我听人说,往往离群不合的人,不是因为自己是蠢材,就是因为是高人,却不知道两位究竟是蠢材还是高人?
他虽然喝得有些醉了,可口齿非但没有含糊,反而言语愈凌厉,三言两语之间,就用话把两人套住,让他们两人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傅山叉和黄元海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场景,并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态,那微笑着的脸庞,更是让那汉子以为是得到了傅山叉的赞许和鼓励。
有了这种默许的态度,其他的头目们也接着酒醒,顺着那汉子的话头纷纷聒噪起来,泄着他们心中对与这两个败军之将同席的不满之情。
那大当家比较沉得住气,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一直没有作出来,反而不停的劝阻和告诫梁七不要冲动。这种推让的态度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却并没有取得对方的理解,一群喝多了酒的粗鲁汉子的言语很快就开始没有那么好听,各种刁钻的变着法子骂人的话如同喷泉一样从这群男人口中涌出来。
站在中间主导了这一切的汉子也是愈的得意,大声道:俺昨天看你这个黑脸汉子还觉得有几分敬佩,倒是敢带头来冲咱们的阵地,却没有想到实际上却如此不堪,想必是被咱们的好火枪大炮给打破了狗胆。其实呐,今天要不是老板和黄大人仁慈,鸣金收兵转用大炮,兄弟们非要攻进城里,把你们这些贼头贼脑的家伙统统给杀个干净不可,若是这样,咱们这些辛辛苦苦打拼的人,也不用和败军之将坐在一起喝着美酒了。想想都觉得可惜,这般烈性醇厚,只配给勇敢地胜利者喝的好酒,竟然让你们这些人给喝了,着实是浪费,以俺看啊,爷爷们拉火炮的马都比你们有资格喝这个酒咧
啊呀,大哥你别拦我,我受不了了!梁七忍了半天,终于受不了言语上的侮辱,一拍桌子,挣脱他结拜大哥拉着他手臂的手,一下从跳到场中央,挽起衣袖怒视那汉子,大声吼道:你待如何?
那汉子正要说话,却见大哥也跟着跳进场中,于是嘿笑一声道:嚯,还准备群殴不是?莫非欺我便没有兄弟了么?
梁七正要说话,他大哥就制止了他。虽然那大哥也不理这个又叫又骂的小角色,对着上席上正在默默看着热闹的傅山叉和黄元海拱手道:傅老大,您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人说成王败寇,我二十八星宿既然败在你手上,那要打要杀任你处置,又何必让这些小角色来再三羞辱与我兄弟二人?岂不闻,士可杀不可辱吗?
这一席话说的是有礼有节,还摆出了江湖道义的道德大棒,倒显得这位大当家不是一般的粗人。
若是傅山叉本就来就打算羞辱他一番的话,这些说辞自然是没有用的,所谓江湖道义,道德大棒,那是强势群体给弱势群体制定出来的枷锁,傅山叉这等唯利是图之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不过那老大倒是有些眼色,看得出傅山叉不是那种穷极无聊粗鲁不堪的人物,不会为了羞辱他们而专门把他兄弟二人给带到这个席上,他就是笃定这一点,才敢这样说话的。
果然,傅山叉听了他这一席话,微微一笑,道:虞玄虞大当家的,你们这二十八星宿,我傅山叉也是多有耳闻,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做出了这等大事来。不过,我傅山叉自然不是那等人,今日让你兄弟二人出息这庆功宴,却是向要招揽你们。
傅山叉说话很直接,没有更多的拐弯抹角,因为此时他和虞玄以及梁七都不是出在平等地位上,很多客套的东西就显得没有了必要,这种时候,直接倒出目的,反倒能够让虞玄他们心中安定不少。
囧,本来想多写一点,不过打雷了,恐怕又要停电了,该死的电信,我什么时候才能搬走啊
第四十四章 招揽(下)
傅山叉的话让虞玄和梁七心中大定。不过他们心中是大定了,还有更多的人,可就不满了。
以那个最先起哄的汉子为,一干小头目纷纷聒噪起来,有的大声咒骂虞玄和梁七二人:好你两个布置羞耻胜败的腌臜货,想你二人等不过是区区盗贼,也不知道吃了哪家的雄心豹子胆,竟然就敢于聚众侵占我家老板的产业,却也不想想,那金矿虽然天生大地长的,却不是老天长来给你这等下贱人物的。更何况,聚众守成,最终还不是被我等兄弟迅攻克,根本就是群不值一提的乌合之众。你们两个腌臜货倒是说说来听,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就骗的我家老板对你等另眼相看,反倒忽视了我们这班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兄弟?这一席话,明着说好像是骂那虞玄和梁七,实际上却是这些人对傅山叉的决定不甚满意,却又不敢把矛头对准自己的衣食父母大老板,可是心中又还是有些气愤,于是来了个指桑骂槐,明着骂虞,梁二人的不是,实际上却句句指责傅山叉有眼无珠,立了功劳的属下不好好奖赏提拔便罢了,怎么还当着大家的面招揽这些个手下败将?
这些人虽然说话拐弯抹角,指桑骂槐,不过好歹还知道点上下尊卑,知道谁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甚至说掌握了自己的生杀大权的大老板,因此还不敢过于逾越。
可是这些人来源复杂,良莠不齐,虽然不少人都有些本事,可是却连绿林道都混得不如意不得不投身傅山叉府上,以这种和签订卖身契没有太多区别的方式来求得财的机会和洗底为人的际遇,总是说明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这其中就有一些人是出于性格问题。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成败。也许性格无法决定你的成功,但是性格在很多时候可以确定你的悲剧结局。
果然,还有一些人一听傅山叉的话,登时就是心中一阵无明业火直冲天窍,借着酒劲作起来:哼,老板,你这是啥意思?我们这些兄弟为了你出生入死,冒着枪林弹雨用了不到两天就打败这些乌合之众,把你的金矿给夺了回来,怎么说,也是个个都大有功劳等着你奖赏的。怎么你却如此作为,却先招揽起咱们的手下败将,几个乌合之众的所谓二十八星宿来了?你这么做,就不怕兄弟们心寒吗?说这个话的,是另外一个愣头愣脑,已经是眼光离散,身体摇摆,喝的醉醺醺的小头目,他此言一出,连刚刚带头聒噪的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反倒是另外几个同样喝的醉醺醺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的汉子跟着起哄,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尤为响亮和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到了傅山叉身上,这几个不知深浅轻重的小角色只要是还有几分清醒和理智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们完了,唯一的问题在于,傅山叉究竟会如何处理他们呢?
哈哈哈!傅山叉大笑几声,鼓掌道:精彩,说的真是精彩。于鹏,我当初还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小子一脸倒霉恶人相,傻不拉几大字不识一个,等说起话来居然还一套一套的。有意思,很有意思。你若不说,我还真是忘记了,昨天你被安排在侧翼,没想到却跟着一干新兵一起不战而逃,被那位梁七撵得比兔子还快。本念着你还没有丢掉我下来的火枪,这才免了你的惩罚,没有让你和营房里那些人一样只能趴着睡觉。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天,你就忘记了自己的好事儿,反倒成了出生入死,冒着枪林弹雨打败了敌人的大功臣了?真乃恬不知耻之典范。于鹏,就是那个说话的醉汉。
来人!傅山叉一口气说完,然后不等于鹏做出更多的额反应,实际上他也无需顾及他的感想,直接召唤手下。
到。立刻进来两个别着腰刀的守卫来。
把这几个人拉出去,赶出营地,没有我的命令,再也不准放回来。回去之后传信给各方,不得收留。傅山叉冷冰冰的说出了对于鹏等几人的判决,同时转过脸去,对黄元海说:黄兄,司令那边的,就请你多费心了。
黄元海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好说,根据司令和你签订的协议,但凡是不好好洗心革面努力财立业,做个体面人的,都是自甘下流没有任何挽救意义的人渣了,只要你待会儿给我签署一份文件,回头回到吉林,他就会重新沦为通缉犯,不但不会有城镇店铺收容他,就算是想到乡下种田都不是那么简单,留给他们的,只有重新沦为盗匪,最终死在厮杀之中的下场。
这黄元海素来冷面,这时候用极为为轻松,仿佛说一件物件的语气就这样就断送了于鹏等人的前程,这种高高在上的冷酷,登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几个卫士立刻上前,架起醉醺醺的几个蠢货,往外拖走,这时候于鹏等几个人的酒也有些醒了,立刻开始哭天抢地的求饶,喊了半天见傅山叉根本不为所动,于是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从傅山叉的祖上一直骂道未来的子孙,但是这些谩骂并不能带给他们任何好处,反而因为骂得难听,不但被驾着他们的卫士用破布堵住了嘴巴,还被一阵狂殴,最终依然被伤痕累累的拖出了伐木场外。
处理完了这几个不逊的蠢货,傅山叉并没有停止,他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低下头颅,展现自己的恭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诸位。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大人曾经对我说过,人出生在这世间,就有着自己的使命。商人的使命就是努力赚钱,正当缴税。农夫的使命就是认真耕作,收获粮食养活别人,军人的使命就是在战场上拼命作战,保卫家国。如果如果一个朝廷,一个帝国,不能让农夫安心耕作,不能让商人正当经营赚取钱财,他的军人出生入死而不能得到尊重,这样的朝廷,就是一个畸形的,应该被推翻的朝廷。在场的诸位,在满清鞑子的治下,不得不得沦为盗匪,成为人人所唾弃,让祖宗蒙羞的卑微之人,多是事出有因,个个都有各自的血泪史的。司令他老人家仁慈,认为这不是你们的过错,都是满清鞑子所造就的畸形环境所逼迫所致的,于是决定给大家改过自新,通过自己的努力,财赚钱,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受人尊敬的体面之人的机会。所以,你们才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加入到这个充满了机遇和挑战的计划中去。但是,所有不珍惜这个机会的人,就会丧失这个机会,毕竟,如果你自己都不自珍自爱,我们又为何要为你操心呢?不过,只要你们服从命令,恪守本分,将来的前景也是一片光明的。
傅山叉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现下面的一群人还是那种略带恐惧的唯唯诺诺,知道这些是一些粗鲁汉子,说这这大道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便决定换一种方式来鼓舞人心:看看你们的脚下,在这黑黝黝的泥土下面,掩盖着一座金矿,正是为了这座金矿,我们才会汇聚到这里来,为了这块地方而展开生死搏杀。然而,就在北方,你们即将去往的地方,那是一块比这里更加宽广的处*女地,不仅地面上有着各种珍贵的华美皮毛,人参药材,就连地下,也埋藏着不少的金银铜铁。这么一块富饶的土地,就等着你们去现,去征服,去开拓。我承诺,根据我和李司令所签订的协议,所有的矿产,他都要占据3成的利润,而剩下的全部都是我的,现在,我除了无偿给你们配备各式装备,火器,并按月给你们饷之外,更会把我傅山叉分到的利润中拿出1成作为给大家的红利,分给现,并成功占领了矿山的兄弟。
说道这里,傅山叉停顿了一下,给了一点时间给这群大老粗们盘算,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现这些人依旧在苦思,心中苦笑,只得更直接的帮他们做起了算术来:大家可别小看了这一成,也就是整个矿山收益的七厘,以我们脚下的这座金矿威力,刚刚经过询问,我已经知道,现在这座金矿每天的产量大概是在14o两左右,也就是说,一年下来,足足有过5oooo两黄金会被开采出来,其中李司令分去3成一万五千两,剩下给我的还有三万五千两,然后我会拿出来三千五百两黄金来分给有功之人。这样的分配,只要这座金矿还在开采,还没有枯竭,就不会生改变。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由于我们脚下的这座金矿原本就是在我的产业上现的,所以这一次,并不能给你们这样的分润。所以,勇敢的汉子啊,拿起你的武器吧,你们的征途,是皮毛和黄金的故乡。
傅山叉这么一番算术做出来,下面的一群人顿时的沸腾了。
三千五百两黄金,那是什么概念,哪怕是平分到在场所有的头目和小兵身上,没人也能分到足足1o多两,也就是一百多两银子,而且还是每年。更何况,傅老板早在之前就说过了,等到真正开始探险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被分作少则3,5o人,多则上百人的小队。也就是说,到时候分到每个人的身上的金银就更多了。
而根据早先傅山叉和他们签订的卖身协议上说的,只要他们为傅山叉服务5年,即便一事无成,一无所获,只要人还活着,到时候他们的饷银也足够在吉林乡下买上几百亩地,建起一个小小的农庄,成为义勇军们口中所谓的有产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前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会得到洗刷,从此成为一个清清白白的有田有地的地主老爷了,作为一个中国人,或者说,作为一个汉人,普通人的最大理想,可不就是成为一个地主吗?
于是,场面沸腾了,除了几个义勇军军官以及虞玄和梁七等少数几个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都开始绞尽脑汁用一切他们曾经听说过的,或者能够想象到的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们对傅山叉的无比敬仰和感谢。当然,由于黄元海等义勇军军官还在这里,否则说不定这些人会直接拥戴傅山叉或者傅山叉的后代成为什么帝王将相的。
黄元海等一众义勇军军官们不去管他们,他们跟着李满江,无论前途还是钱途都只会比这更加光明,因此根本不把这点财富看在眼里,所有的人都坐在原地,神色淡定的喝着自己杯中的烈酒,吃了佐酒的烤肉和小菜。
除开他们之外,现场还剩下两个与之相关,却被忽略到了一边的人,虞玄和梁七,这时候他们有些尴尬,傅山叉的说辞简单直接,就是用赤.裸裸的利益去打动人,说两人不动心,那肯定是胡说,出来走江湖,混绿林道,杀人放火什么坏事儿都做了,可不就是为了那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饥了吃不得,渴了喝不得的黄白之物吗?
可这两人偏偏身份尴尬,心中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对于虞玄来说,他素来为人做事手段不弱,该狠就狠,却又不鲁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稳坐二十八星宿老大的位置,对于傅山叉描绘的前景,他虽然也能够勉强看出傅山叉是捡着好的说,有些不尽不实,却依旧为傅山叉所描绘的远大钱景所心动。这么些年的盗匪生涯,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从来没有不劳而获,很多时候甚至你投入了,最后也没有收获,就好比这一次的金矿行动。以傅山叉的地位,信誉应该不至于来欺骗他们这样一群地位卑微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上了风头日盛,民间风传至不济也能混成个东北王的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这就显得更为可信了。再加上在此之前,傅山叉曾亲口说过,想要招揽他们,他虞玄虽然读书不多,早些年也曾听过评招揽这词儿,不是用在一般的小兵小喽啰身上的,傅山叉既然说要招揽他们,那么肯定要拿出一个有一定分量的位置来,才对得起他开的这个口。不过,这个时候,整个场面都陷入了某种狂热当中,虞玄既不敢主动询问傅山叉,这样就失去了主动,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珍惜的。同时因为傅山叉没有明确他的安排,那么此时他的身份依然是一个败军之将,根本没有立场和这些人一起欢呼,这就造成了他的尴尬。
至于梁七,他的想法也有些纠结。一方面,他和结拜大哥虞玄一样,为了傅山叉所描绘的钱景而心动。可是另外,傅山叉却是亲手杀死了他的十二弟的仇人。也许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死了一个结拜兄弟罢了,又不是真正的亲兄弟,有什么大不了呢?可是,在遇到虞玄和其他的人拉起二十八星宿的杆子之前,梁七却是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流浪儿,他和另外一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一起相依为命,一起偷农家的番薯,一起摸地主的鸡鸭,一起成为街上的小扒手,一起被其他的乞丐欺压和掠夺,甚至第一次杀人,也是为了保护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儿,而用那把破柴刀杀死了那个觊觎瘦弱少年身体的地痞。这个男孩,就是后来的二十八星宿中排行第十二,被傅山叉亲手杀死的,与梁七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那个瘦小汉子。有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虽然有偏颇,却不无道理,至少在这种真正的兄弟情谊下,金钱和利益的作用,显得并没有那么强大,所以,梁七也在纠结。
傅山叉是个玲珑人,一方面不停的鼓动现场的狂热气氛,却也没有真正的忽视了这两个他看好的人。和其他的小头目闹了一会儿之后,就抬起双手手掌下按,示意大家安静,这时候傅山叉在其他的小头目里已经是个恩威并重的领袖,所以很快,刚刚还在聒噪欢呼不已的众头目就安静下来,静静的等着傅山叉说话。
两位,我的意思,已经给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正是黄大人看好你们两人的勇敢和将才,才把你们推荐给我,以作为未来的探险队领队的候选。如今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傅山叉说道。
蒙傅老大看得起,我虞玄这条命,今后就卖给傅老大了。虞玄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傅老大这个江湖气息很重的称呼来叫傅山叉。
哼,我乃你们的手下败将,又有何招揽之说,傅老板你要杀要剐还是把我弄到哪里去干什么都是你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又何须来问我这个区区盗匪?梁七对虞玄的答案虽然理解,却十分不满,哼了一声,说出来自己的回答。
这样不客气,不识趣的话,不仅让傅山叉脸色有些难看,下面的一众小喽啰就更是为主分忧,义愤填膺的跳出来叫骂,若不是没有得到傅山叉的示意,不敢自作主张,说不得就要冲过去给这个不识趣的手下败将一个好看了。
这时候,黄元海忽然靠近傅山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傅山叉就轻笑一声道:也罢,正所谓人各有志,既然梁七你不愿意为我效劳,我傅山叉也不会勉强。倒是黄大人看重你的勇武,有意招揽你去义勇军里当骑兵,不知道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梁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义勇军的威风他自然是知道的,更何况这个决定不用为傅山叉这个仇人服务,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无奈的反抗了,时到如今,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此后,主宾尽欢,觥筹交错不须多提。战后,傅山叉留在当地盘桓了几日,等重新把木头城修复之后,他给放出来的朴正熙留下了一些人马枪支,更留下了大难不死的朝鲜奴工,以及被俘虏的又没有被挑选上成为探险队成员的盗贼们留在了伐木场,让他继续管理,开这个大金矿,随后就带着增加不少的队伍离开了这个偏远的山区,返回到吉林城,在那里,一支义勇军的部队和章渝组建起来的探险队已经整装待,就等着他们一起,开赴北方,开始征服之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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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田子师的作战计划(上)
满清康熙十三年,西元1674年,十月十四,吉林。
李满江稳坐在他那张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穿着马靴的双脚抬起来搁在办公桌上,双手托在后脑上是,看着张耀祖在办公桌前面的空地上走来走去。
看了好一会儿,张耀祖所引动的这种焦烦的气氛,终于感染到了李满江,他放下腿脚,坐直了身子,对张耀祖道:好了,耀祖,你中午到底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啊?
张耀祖一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满江满脸揶揄的脸,疑惑道:中午?中午我不是和司令您一起吃的食堂吗?哪有什么山珍海味咯?司令您忘了啊?
李满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当然不会忘记啊,可是我怀疑你陪我吃完了食堂的饭菜之后,回头又自己去开了小灶,加了什么山珍海味吃了个撑!
张耀祖这时候回过味来,李满江这时在揶揄他,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明就里,只得牢牢实实的说:没有啊。
李满江绷不住了,笑道:你要是没有吃撑了山珍海味,用得着在我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消食吗?
张耀祖恍然,连忙说道:我,我这不是心中焦急嘛,这傅山叉办事实在是太不可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让我们大军空耗着等他,我是生怕延误了战机,这眼看这江水越来越冷,再过个把月,就该上冻了呢!
李满江混不在意的说道:傅山叉这人,虽然拖拉了一些,不过他去办的,也不算私事儿,毕竟是偌大一个金矿,占下来就是每日上千两银子的进账。这天下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可不就是为了这点黄白之物操心费神嘛,他一介商人,这赚钱纳税可就是他的本分了。再说了,这金矿里面,还有我义勇军的三成干股呢!所以啊,你也不要焦心,耐心等等,他傅山叉再不靠谱,也不敢耽搁太久,想来就在今明两天,他就会回来了。你要有这转圈的功夫,还不如把参谋部的那群人叫过来再讨论一下军情。
李满江都这样说了,张耀祖也只得低头称是,转身出去吩咐警卫把参谋部的人叫过来。
没一会儿,二十几个年轻有的空着手,有的则抱着一大堆各色的书本,纸笔,甚至还有长短尺子,算盘之类的东西,涌进了李满江宽大的办公室。
敬礼!这些进来,虽然乱糟糟,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却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了礼数,带头的一个年轻军官轻喝一声,所有的就立刻站直的身子,齐声喊道:万岁,领袖!
声音洪亮肃穆,可惜这么一群手上抱着各种物品的年轻人喊起来,总是给李满江一种好笑的感觉,不过他当然没有噗嗤的笑出来,而是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也从桌位上站起来,举手回礼之后,才说:好了好了,下次不要这么多礼,留着那点精神多用用你们的脑子给义勇军出谋划策,比什么礼仪都更让我高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来来来,别在傻站着,难道你们准备就这样给我分析军情啊,都把东西摆到我桌子上来。说着他就亲自动手收拾起了他的办公桌,好给这些年轻的参谋们腾出地方。这动作落在这群李满江的狂热崇拜者身上,又是让他们感动不已。
不过,他们也知道,正如李满江所说的,他们这些文职参谋官,论上战场指挥战斗,整队布阵厮杀,那个个顶个的没有,门口站岗的那群半大孩子都比他们强,所以,只有充分挥他们那是读过书写的字,算得了算术,画的来地图的脑子为司令分忧解难,这才是正经的。
于是他们不再啰嗦,手上没拿东西的,纷纷上前帮着李满江把桌上的各种文件,杂物收拾到一边去放好,然后在帮着其他的同仁把各种资料和工具按照用途满满当当的摆放在了李满江的办公桌上。
摆好之后,李满江看着他面前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也是有些愣,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和这些参谋们讨论过军情策略的东西,可是基本上都是在参谋室那边,那里的房间更加宽大,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桌子,并不像李满江这里这种包含了一些抽屉兼顾了美观的办公桌,他们的桌子是特意定做的,类似欧洲城堡里吃饭用的又长又宽的桌子,这样才方便他们画图,摆沙盘以及进行各种的参谋作业。
整理好之后,刚刚带头喊敬礼的那个军官就请示李满江:准备完毕,请司令指示,需要哪一方面的参谋情报。
这句话听起来好笑,却道出了参谋处的尴尬地位。
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特别是曾经作为的游走在两个级陆军大国之间做非法买卖走私集团的一员,李满江毫无疑问对于军队有着比普通人更多的了解。于是,他早在两年多以前,就已经组建了一个总参谋部,这就是这个时空之中最早的总参谋部了虽然普鲁士(不是德国)早在164o年左右就已经建立了类似作用被称为参谋制度起源的军需总监处,但是无疑,李满江在山沟沟里建立起来的总参谋部才是真真正正的总参谋编制的第一个实现者。
然而,名字和架子是有了,苦于义勇军此时的规模尚小,所涉及的武装行动通常都是像北方的罗刹人一样去欺负弱小而落后的山区部落,根本用不上什么参谋作业。因此,在成立的最初两年里,所谓的总参谋部里面只待了小猫三两只,虽然个个都曾经是进过学,中过秀才,因为牵连到了几年前的文字狱而被流放到东北之后而成为了义勇军的一员,属于其中少有的高知识分子,但是由于确实无勇武之地,原本就不大的总参谋部就此沦为了义勇军的档案室,资料室,地图室,总而言之,就是不是参谋室。
这些人领头的军官也就是名不见经传的义勇军总参谋长,叫做田子师,两淮人士。自由聪明,好读书,14岁就考取了康熙元年的秀才功名,然而就在他考取了秀才的第二年,他的叔父牵扯到了庄氏明史案,叔父一家被杀,而他们这些子侄,也作为的九族之一被判流放宁古塔(判流放宁古塔并不是一定流放到宁古塔城)。一直到了康熙十年,李满江在义勇谷扎下根来的第三年,他在一次意外之后得以脱离满清的管辖,加入到了义勇军之中。少年的家庭变故和颠沛流离的生活,不仅让他对满清十分的仇恨,同时也因此而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满江招揽到他之后,稍微一交谈,现这人极有才学,于是便把他安置到了这个草创的,也是当时最需要读书人的地方,当起了总参谋长来。说起来,在理论上,这位总参谋长,才是义勇军内真正的地位仅次于李满江的二号人物呢。
不过,虽然好几年没有真正的做过参谋策划,在其他方面,这些年轻的参谋在田子师的带领下,却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凭借着不断的搜集信息,这些参谋们在李满江凭着记忆回忆起来的有关地图的一些知识的指点下,他们学会了制画地图。在充当资料室,档案馆的同时,这些百无聊赖的参谋们也逐渐学会了如何从一点点的资料之众推测出相关的信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边缘化的日子,让他们自我完成了非常困难的参谋培养的一部分。所以,至少在情报分析一方面,他们是合格的,李满江也越来越喜欢向他们征询某些情报分析方面的事情。
所以,田子师才有此一问。
子师,你该不会都忘记了你还是咱们义勇军的总参谋长了吧。参谋参谋,我当初建立起参谋部,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当劳什子的档案管理员的,过去,那是因为咱们义勇军的摊子小,事情少,直来直去的暴力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也不用劳烦你们这些咱们义勇军最聪明的脑袋。现在可不一样了。就在昨天,咱们义勇军官兵总数已经达到了9744人,等我们继续整合完吉林地区所有的村寨之后,这个数字还会增长。越来越庞大的军队,以后再想要行军打仗,可就不能光靠我和几个指挥官商量着来了,还是要靠你们参谋部拟出计划,给我们指引方向才是。这一次,你们可不能再在一边偷懒,只是提供些情报和分析,我需要你们提供一份作战计划书呢!李满江用责备的口吻,说了一大通,说出的结果,却让一直以来有名无实的空头参谋长田子师大喜过望:终于,轮到我们施展拳脚了么?田子师心中想到。
不过多年颠簸,低人一等的生活已经让他早早的练就宠辱不惊的本领,此时饶是他心中狂喜,却没有任何的失态,依旧是那副读书人的沉稳气度。
田子师对着李满江行了一个军礼,道:是。
答完之后,他竟然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一边看,一边指挥者手下的参谋们在一边的墙上挂起了一副大大的地图。地图最上面的写着几个大黑字:奴儿干全图。
田子师从李满江的桌子上拿出一根细长的木棍,捏在手里,指着这幅图说道:司令,各位同僚,这幅图,就是我们参谋室根据长久以来所搜集到的各方情报,同时参考了一些满清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资料,所绘制成的奴儿干全图,之所以叫做奴儿干全图,是因为,宁古塔城更往北,从古自今,都少有汉人到达,在历史上,也唯有蒙元时期的辽阳行省以及明代的短暂存在的努尔干督司曾经在名义上统治过这一片广大的土地,蒙元,乃狄夷所立之暴虐伪朝,非我中华之正统,乃属狄夷史,故我所不取也。而朱元璋得过极正,大明王朝乃我汉人之正统帝国,奴儿干都司所存续时间虽短,起统辖范围却与我义勇军如今控制的范围多有重叠,故我思虑再三,决定将辽东以北,蒙古以东的广大区域,取名为努尔干,此图因此而得名。说完,田子师也现自己光这个名字就扯了一大通,也觉得有些啰嗦了,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扯远了,诸位见谅。咱们言归正传。
大家请看,在这个图上,从宁古塔至齐齐哈尔一线以南,目前已经基本牢牢控制在了咱们义勇军手中。可是在这条线以北,却自满清顺治初年开始,就不断受到罗刹人,也就是以前司令给我们讲过的俄罗斯沙皇国人的不断侵扰,这些罗刹人,凭借着远比当地土人先进的火绳枪和钢铁利剑,在这片地区肆意纵横,不断的攫取了大量的财富,甚至在前些日子,还趁着我们正把精力都放在打垮满清统治上的空挡,在一些满清余孽的配合下不仅顺着黑龙江沿江而行占据了江右达斡尔人的城堡托尔加城(既后来的瑷珲,今天的黑龙江黑河市),还从陆路上往南顺着诺尼江(既嫩江)南下,占据了墨尔根城,布特哈城,并试图进攻齐齐哈尔城,不过为我义勇军驻齐齐哈尔的副千总高飞鹏打败,罗刹人损兵数十人,其余附庸的满清披甲人,打牲人死伤数百。然而,由于高飞鹏副千总兵力有限,只是趁着胜利,夺回了布特哈城的控制权,至于更北方的墨尔根城,以及托尔加城,都没有能够收回。根据司令从极西欧罗巴所了解的情况,结合我们手上掌握的情报来看,罗刹人离此地足有千万里之遥,故而长途跋涉,并没有太多兵力,他们之所以能够频频南侵,主要还是依仗了两个桥头堡为依靠,其一,就是黑龙江上游,原本同样属于达斡尔人的城堡雅克萨,这是他们南侵黑龙江流域的桥头堡,有了这个地方,他们就可以顺江而下,沿途攻击各个土人村寨,向他们征收皮毛税,驱使当地人开采各种金银铅铁矿,获取利益。而雅克萨里的罗刹人,则是从另外一个更大的据点迁徙而来的,这个据点,甚至在比雅克萨还要北面近千里的一个叫做雅库茨克的地方,这个地方比雅克萨更冷,更荒凉,却因为水路相连,从俄罗斯沙皇国本土到达那里,虽然同样遥远,却可以借助沿途的水路,因此也更容易到达,据说,俄罗斯的国王,就是那个沙皇,在雅库茨克任命了官员管理附近广大区域内所有的殖民点,官员的头衔是总督。由于路途太过遥远,目前我们的要目标,还是驱逐甚至全歼盘踞在黑龙江流域各个城堡里的罗刹人,将这一区域重新置于我们义勇军的统治之下,因为这一区域,虽然地广人稀,却依然生活着为数不少的达斡尔人,也就是满清所称的打牲人。这些人虽然因为武器上的差距而被罗刹人任意欺凌,却也十分的骁勇好战,调教一下,应该不下于咱们军中的那些雅库特人。更何况,别看这些地方寒冷,土地十分肥沃,黑龙江流域除了多沼泽之外,许多平原都是厚厚的黑土,手一捏,肥的能攥出油来。这些地方便是每年只种一季粮食,也能收获不少,更何况,这一区域各种矿藏蕴含丰富,除了金银这些贵重的财富之外,还有铅,铁等矿山,都是我们所急需的。因此,我们不能任由他们继续控制在那些野蛮凶残的罗刹人手里,我们应该恢复努尔干都司的辖区。
一口气说了半天,田子师终于说完了作战目的和作战意义,他停下来,旁边的参谋赶忙端上茶水让他解渴。
多谢!田子师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下属就坦然受制,反而彬彬有礼的谢道。
李满江坐在位子上听田子师一口气说了半天,心中暗暗惊讶,暗道:蛰伏几年,看来这田子师的风采依然不减啊。惊讶归惊讶,眼看着下面这群军官呆呆的听田子师说了一大通,都显得有些呆滞了,他也只得主动出面提问,带活气氛:田参谋长,关于作战的意义和目的,我们都已经了解了,那么,具体的作战计划,你们参谋部是否有做出预案呢?
李满江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今天让田子师来出谋划策,原本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倒不是说他不重视参谋部,而是因为参谋部已经被闲置太久,以至于在此之前,李满江实际上并没有给田子师下达任何指定作战计划书的任务,之所以临时提起,是因为他想借着这个机会逐渐抬高参谋部的地位。在他的预想之中,就算田子师没有任何准备,以他的才学,仅仅凭着他手上的一些情报,就足以让他想出一些奇思妙想,虽然和他想要的建立的参谋制度不太符合,但至少还能和历史上的随军参赞,军师幕僚之类的人一样,用他好点子让他迅在这些指挥官中建立起一定的威信来,没想到这田子师竟然从怀里真的拿出一叠看起来很像计划书的纸来,稍微翻看了一下,就能滔滔不绝的讲起来,这是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第四十六章 田子师的作战计划(下)
田子师点点头,走到摆满了各色物品的李满江的办公桌前面,将手里的那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翻了几页,然后一齐递给李满江,说道:有的,这里,这里就是我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请司令过目。原来他竟然真的早有准备,而从怀里拿出来的那叠纸,也不是什么参考用的资料和情报,根本就是他在李满江没有下达任务之前就自己拟好的作战计划。
李满江满脸的诧异,接过他递过来的计划书翻阅了起来。
起初,他还有些漫不经心,按照他的想法,田子师也许能够用他那聪明的脑袋揣摩到自己的一些东西,因此做出一个策略性的东西,想来也不足为奇。毕竟,早在两三年前,李满江就已经领教过田子师的博学和机敏,无论与他谈论什么问题,哪怕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他都能很快的以他卓越的记忆力和博览群书的与李满江讨论起来。那时候,李满江为了维持住自己的无所不知的全能先知般的形象,也曾经使出某种不太光彩的手段,在李满江的认知中,古代中国的知识分子往往不太精于一些自然科学和理工科知识积累的,于是他便把话题扯到了他有一定了解的机械造物上,试图在这方面难倒田子师。
一开始,这个手段的确有些效果,不过很快,田子师在了解了李满江不时说出的古怪术语的意思之后,竟然结合他读过的天工开物,营造法式等书籍,浅浅的和李满江有模有样的讨论起了关于水车传动的问题。李满江大吃一惊,于是把问题转向了数学。这个时代,即便是欧洲的数学也刚刚起步,除了牛顿等寥寥几人在微积分上的造诣惊人之外,对于相当多的欧洲学着,二次方程和三次方程依然是一种难解的谜题。于是李满江在数学上下起了功夫,却没有想到,虽然他用来计算高次方程的符号以及算法对于田子师来说是无疑是先进了数个世纪,但是,田子师思考半晌之后,竟然能够通过李满江所运用的计算方法,反推该种解法的证明过程这种强的数学思维而不是知识积累让李满江汗颜,毕竟他只是一个专科肄业生,对于现代人来说,非常非常多的数学知识我们运用得如此熟悉,却根本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如何推演出来的。
经过再三的努力之后,李满江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清代读书人在某些知识的积累上比起他这个站在几百年来一代代人类各个领域最杰出者肩膀上的穿越者来说还相差甚多,但是,论起聪明来,田子师绝对是一代人杰。
田子师绝对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之一,因此,李满江对于他能够猜到自己的心思,提前做出一份策略性的计划,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也没有过他的认知。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满江翻阅每一页纸的度却越来越慢,不知不觉间,他的嘴巴也张得越来越大,就在所有人看着失态的李满江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之前,他忽然把手中的计划书往桌子上一拍,即便是隔着好些纸,也把桌子拍得啪得一声。
好!李满江大声道:好啊!好你个田子师,想我李满江待你也不薄了,怎么你有这样的才能,却一直隐藏到现在,要是我今天不赶鸭子上架,恐怕还不能现吧!你呀你!你可知道,你身为我义勇军的总参谋长,这样的行为就叫做渎职。渎职,你懂吗?
李满江这话虽然是板着脸说的,可是没有人会认为他的真的生气,他现在是高兴得都不知道怎么夸田子师了。
田子师赧然。
李满江又是一阵感叹,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问道:对了,我的大参谋长。我记得我从来没有教过你们如何写作战计划书,想来你也不会曾经学过,为何我刚刚看你的计划书却如此完善,几乎都称得上是完美了?
田子师苦笑道:说来不怕大家见笑。以前我手下就几个人的时候,每天就是管管地图,资料,整天都无所事事,其他的同仁们都各司其责,我也帮不上忙。可是就这样每天这样闲着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啊。于是我就把一些资料,地图什么的拿出来翻看,权作打时间。有一天,我翻到一份作战报告书,读完之后我就想,既然作战之后都要写报告,那么我作为参谋长,是不是也可以在作战之前写出一份计划性的报告呢?于是我就尝试着自己做策划。虽然参谋室没有作为,但是却也能够及时的直到我义勇军的动向,大小行动。于是,每一次我都会在司令你们展开一次行动之前,根据手中的情报做出一个计划,然后等行动完成之后,再结合你们写的战斗总结,两相对比着来看我的计划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完善。起初,我受到的打击很多,因为我从来没有过真正的领兵经验,所能依靠的除了曾经读过的兵书就只有自己的想象了。然而,只有真正的读着作战报告,才可能直到,打仗,并不像以前我读过的书里那样,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样轻松。一条泥泞的滩地,一个略高的山包,一条齐腰深的小河,都可能成为计划中的变数。粮草,弹药,敌人的虚实,可能的对策,总是有太多我无法考虑到的问题。有时候,甚至一场规模极小的战斗,我都无法很好的预测,这我让充满了挫败感,好几次都差点放弃了。不过,终究是挺过来来,我不再一个人单干,让其他的参谋和我一起分析各种情报,资料,从各个方面考虑问题。随着参谋部的逐渐扩大,我的作战计划日臻完善,这个时候,把我们合力做出来的作战计划和各位指挥官汇总起来的作战报告结合在一起看,已经越来越是一种让人愉悦的事情了。这一次,虽然司令你并没有给我们下达制定作战计划书的任务,不过我们参谋部,还是依照惯例做了一份,就当是对自己的挑战吧。
说得好!李满江带头拍手,其他的旁听军官也纷纷鼓掌,各位,看到没有,这才是我义勇军的精神所在。这才是我义勇军的希望所在啊,希望各位以此为榜样啊!
众军官齐声道:是!
好了,闲话说了这么多,接下来,还是请田总参谋长亲自给我们讲解此次作战计划吧!李满江说道。
田子师也不客气,根本不用看那份计划书,拿起棍子指着地图,继续讲解起来:大家请看黑龙江流域这一部分,根据我们参谋部的计划书,此次行动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铲除罗刹人南下进攻的据点雅克萨城。至于另外一个罗擦人东进的据点雅库茨克,目前来说,我们暂时鞭长莫及。现在,义勇军将士一千五百人,以及联号雇佣军四百余人,还有即将到来的傅家雇佣军3oo余人(傅山叉带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毕竟夺回一个百多盗贼土匪占据的木头城,用不上这么多人)共计两千两百战斗部队,还有有过六百人的补给后勤人员正在吉林城聚集,等待开拔。先要解决的就是行军路线问题。根据各方收集汇总的资料,我们参谋部的作战计划里推荐的行军路线,是从吉林乘战船上行至齐齐哈尔或者是布特哈城,在此地召集各个打牲口人部落的领集会。只有获得当地土著人的帮助,我们才能够更加轻松更顺利的完成此次的目标,再者,此战之后,黑龙江以南广大区域亦将纳入我义勇军统治之内,提早召集会盟,慑服四夷,对未来的统治也是多有好处的。完成部落会盟之后,我们即可着手收复墨尔根城,这个的难度不大,详细的机会等到战前再说,目前先说一下大致战略便是。收复墨尔根之后,全军可分作两个部分,分出一支五百至七百人的部队,由陆路前往黑龙江,前去收复那里的托尔加城。这个达斡尔人的城堡的位置很重要,从这里出,一路沿江而行,我们可以控制到黑龙江中下游地区的各个部落和村寨。而剩下的上千人的主力,则沿路向北,前去收复雅克萨城堡。
等一下!等等!这时候,属于这次选定的指挥官之一的副千总王石,忽然站起来,打断田子师的讲话。
哦?王副千总有何意见或者问题,请直言,我将一一为你解答。田子师还是那么从容。
田,参谋长。一直以来这个有名无实的总参谋长并不为这些有实际指挥权力的指挥官们所重视,因此这时候王石叫起田子师的职务而不是名字,还有些不适应,请问田参谋长,就我看到,你的这幅努尔干全图上,从城外流过的松花江显然也是会汇入到黑龙江之中去的,而齐齐哈尔,布特哈,墨尔根等城,却在诺尼江上游,我们为何不直接沿着松花江扬帆而下,直入黑龙江,然后再逆流而上,直扑雅克萨城,待收复雅克萨城之后,再剪除龟缩在墨尔根的罗刹余孽?我看兵书上都说,擒贼擒王,这雅克萨城显然是罗刹人的根本所在,咱们不如先取了它,再来收拾其余的小股罗刹匪帮,岂不更好?
王石的话,显然代表了一部分与会军官的想法,好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目光灼灼的看着田子师准备听他的解释。
恩,多谢王副千总的问题。我会为你解惑的。田子师微微一笑,回答道:关于行军路线的选择问题,我们参谋部在确定的时候,也并不是凭空想象的。王副千总所说的沿松花江而下,汇入黑龙江之后再逆流而上的路线,在此之前我们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最终依然被放弃了。原因有几点。其一,此次出兵时间问题。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以往常的惯例而言,松花江通常会在十一月中旬结冰,诺尼江大约是在十一月上旬,而黑龙江,则分段儿论,,下段有直流交汇的混同江段,结冰稍晚,约十一月下旬,而愈往上游,则结冰越早,至加尔托城附近,大约在十一月中旬则结冰,更北的雅克萨一带,则可能在十一月上旬就结冰封冻了。一旦江面结冰封冻,则船舶无法行径,虽然在北方,达斡尔人有一种很便捷的冰上交通工具,叫做雪橇,但是,江面虽然封冻,船舶无法行驶,却冰面不厚,无法承载我们大军在外如此多的辎重和弹药火炮等物,要想在冰面上行进,就需得再等上半个多月,等江面上冻结实之后,才能用得上雪橇。不但如此,从松花江到黑龙江之后,船舶想要逆流而上,光靠风力并不足够,而我们又并没有那种可以无风自动的车船,因此还需要有人来拉纤。以前满清的时候,他们的船舶到黑龙江逆流,通常都是找来当地接受了满清册封的达斡尔人出力拉纤,然而,我们义勇军虽然是远远胜过满清的仁义之师,却与当地部落少有接触,当地人多年来受到罗刹人和满清的双重压迫,戒心颇重,且又民风彪悍,被满清称为打牲人,因此,顺江到了黑龙江之后能不能赶在封冻之前找到足够的人手把我们拉到加尔托,拉到雅克萨还是个未知数,作为一支计划出征的军队,我们不能把注压在这上面。反观走诺尼江,这一路经过上一次科尔沁部割让给我们的杜尔伯特和郭尔罗斯蒙古区域内,虽然我们还没有在当地建立起强力有效的基层控制,但是单凭我们义勇军的威名和两部蒙古人对我们名义上的臣服就足以让他们出动人马来为我们拖船拉纤了。再者,到了布特哈之后,我们可以召开部落会盟,召集各个部落的头人领来议事,有了这些蒙古人做中间人,相比就要顺利不少,得到了当地头人的支持,我们才能够获得向导,保证补给线的顺畅。毕竟,对于英勇无畏战无不胜的义勇军来说,我们的敌人与其说是区区几百个罗刹人,倒不如说是恶劣的而陌生的环境。所以,我们参谋部的意见是,选择诺尼江这条水路然后走陆路。
田子师说得句句在理,直指问题的关键。王石听完之后,也是心服口服,不再多说。
李满江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对田子师赞许有加,决定以后一定要用好田子师这个智囊。
不过,还是有人有疑问,另外一个军官站起来,提出了他的疑问:田参谋长,仔细听完你的整个计划,但是似乎没有提到,如何防备对方的援军问题啊?按照你前面的说法,雅克萨只是罗刹人在东方的两个重要据点中的一个,更是罗刹人侵扰黑龙江流域的唯一据点,既然这个据点如此重要,那在北方那个叫做什么茨克的城里的罗刹总督,想来也会加倍重视。而且,从罗刹人南侵被高飞鹏副千总击败到现在已经是半个多月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对方伤亡也不小,肯定对我们的义勇军的战斗力有了警惕,在防备着我们的反攻,那么雅克萨城里的罗刹人应该会向他们的总督求援或者说出警告,一旦我们沿路而上,罗刹人得到消息之后,从总督所在那个什么茨克派来援军的话,我们的计划似乎就显得有些缺漏了。
田子师点点头,赞道:这位同仁的想法很周到,这个问题也的确存在。不过,我们参谋部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根据我们反复推演和争论,最后一致认为,从雅库茨克的罗刹总督派出援军的可能性有,但是不大,即便真的派来的援军,人数也不会过5oo人,这个数目的援军,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因此只要小心防备,就不会有问题。
可是你们凭什么能够确定这个援军的数目呢?如果估计错误的话,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不小的威胁的。那军官追问道。
呵呵,这个我们当然是有依据的。田子师笑道:其实,罗刹人并不是大家想想的那么神秘,实际上他们中也有胆小的,也曾经被满清的军队俘虏,有的人被献俘送到了北京,最终被编入到了镶黄旗里成为了八旗的一员。也有的曾经经手过拷打,最终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的情报和信息。根据我们从宁古塔的将军府里得到的文档显示,虽然罗刹人在北方的活动频繁,且手段残忍,凶暴,战斗力颇强,但是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一种以罗刹国正规军人为主导的军事活动,反而是以其国内各个贵族家族为资助者,以各种恶棍,流氓,罪犯为主要成员的半民间的一种探险活动,雅库茨克是由到东方来冒险的匪帮建立起来的一个城市,后来被他们的国王沙皇任命了一个总督来管理,实际上虽然这位总督的权力不小,却没有太多的士兵可以供他差遣,而雅库茨克处地酷寒,并没有太多人居住,常住人口不过3ooo人,这样一来,他能够动用的力量就更少了。因此,即便那位总督知道了我们要攻打雅克萨的消息,他能够做了其实只有代表他的国王来与我们进行谈判,想要派人来增援,他可没有那个能力呢!
众人恍然。
随后又有不少军官站出来就各个方面的疑惑向田子师提问,他都一一详细的解答了。
就在他们快要结束这场讨论的时候,一个卫兵进来传消息说:报告司令,傅山叉求见。
李满江拍拍手,笑道:终于把他等到了,叫他进来吧!
第四十七章 伯都讷会盟(上)
白都讷,后世又称伯都讷,据说名字的来由至少可以追溯到隋代,当时全世界的气候十分温暖(岭南地区指导宋代都有野生亚洲象,所以说笔者想来认为老欧洲那群疯子所谓的全球变暖是个编造出来压榨展中国家的谎言,再暖,能暖过先秦时期河南有大象奔跑,沼泽里到处是鳄鱼?),这种温暖的气候使得此时的东北地区比较适应农耕文明的展,因此当时的辽东不但有高句丽(再次强调不是高丽,和棒子关系不大),还有这一些大大小小的少数民族政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其中靺鞨人,也曾经建立过自己的国家(靺鞨人在后来被认为是宋代女真的前身),伯都讷原本是当时靺鞨人的一个叫做伯咄的部落的聚居地,此后历经历史变迁,到了后金时期,这里是锡伯人打猎,捕鱼的地方。后金于1644年在此地设立了伯都讷兵站,以供当时的后金政权从附近征集各族战士编入八旗成为所谓的野人女真为他们征战天下。后来后金改成清,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满清政权,顺治年间,顺治皇帝颁布了《辽东招民开垦条例》,苦于天下征战居无定所的勤劳汉民们于是不远千里来到了苦寒的关外,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伯都讷因为其优越的地理环境,而聚集了不少的汉民,伯都讷兵站也在慢慢的展中逐渐成为了一个人数不少的小城。到康熙七年,传说中英明无比实际上却先定下了满汉不通婚规矩的康熙小皇帝认为汉民进入其祖宗龙兴之地,乃是挤占和窃取满洲人的根本,于是撤销了《辽东招民开垦条例》,并该兵站为伯都讷驿站。此时的伯都讷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繁荣不下于吉林城的北地城市,只是由于其地理位置稍偏,因此而暂时没有被定为是副都统的驻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在义勇军起兵之后,这个地方也很快的落入了义勇军的控制范围,成为义勇军压制蒙古科尔沁部的一个重要据点之一与伯都讷隔着一条松花江,对面就是蒙古哲理木盟郭尔罗斯后旗的领地。
而今天,伯都讷城里忽然迎来了许多的来客,这里面既有身着红色紧身军服,外面披着厚厚的棉大衣的义勇军将士,也有许多穿着层层皮袍,扎着小辫,牵着骏马的蒙古人。
城外的港口里,停泊了几十艘战船,不时又穿着红衣的义勇军士兵几个一组,奋力而小心的从上面推下来一门门曾经给蒙古人带来极为惨痛的回忆的火炮来。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打仗,至少不时为了和蒙古人打仗。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只是因为李满江向他名义上的臣属,扎贲特旗,杜尔伯特旗和郭尔罗斯旗的头人,也就是满清所册封的各个台吉,额附们出了召集令,要求他们前往伯都讷城觐见科尔沁的保护者,扎贲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的征服者,天可汗的后人,吉林城的主人,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大人,并献上礼物,以表达他们的臣服与忠诚。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这三旗的台吉,额附们顿时就慌了神。
自从几个月前那场让他们记忆犹新的惨痛战斗之后,科尔沁诸王公在赔偿了义勇军黄金五万两,白银二十万两,奴隶9ooo人之后,脱离了俘虏的身份,却成为了战斗力恐怖的义勇军的保护对象,而他们三个旗,就干脆沦为了义勇军的殖民地,虽然究竟什么是殖民地,这三个旗的贵族和头人们并不清楚,不过,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就是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签订完那个什么条约之后,台吉们重新获得了自己,得以回到自己的部落的领地,而那些穿着红衣服的恐怖的义勇军,也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这些小人物,一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的清净生活,有时候这些台吉会想,如果这就是殖民地的话,其实当殖民地也不错。
可是,平静的生活并不能持久,就在这些人台吉,额附们正在为了如何让部落的牛羊顺利度过食物匮乏的冬季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从伯都讷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主人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不日即将携大军抵达伯都讷,届时他希望能够看到他们这些仆人恭敬的前去觐见自己的主人。
虽然他们一点都不想去见这个所谓的征服者李满江,然而,自从上次在克尔素边门外,东辽河边上的那场战斗之后,作为失败方的三旗就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甚至在这个时候,他们就连想要用游牧民族最常用的方法来躲避强敌的方法迁徙,都不再起作用了。
自从努尔哈赤和红太鸡几次征讨,最终把林丹汗逼得病死之后,通过捡破鞋(娶林丹汗的老婆,和其他蒙古大部落的女儿)的方式,逐渐将东蒙古纳入后金及后来的满清的势力范围。虽然满清只是名义上统治了东蒙古草原上的各个部落,然而,通过分化,打击,联姻等多种方式的组合,连横合纵,让草原上,至少在东蒙古地区,各个势力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均衡。各个大小部落的领地逐渐的稳定下来,几乎没有了新的空缺草场留给别的部落,因此,这三旗即便是想要迁走,也无处可去,更何况,似勇实怯的科尔沁诸王公,已经被义勇军吓破了胆,就像他们在几十年前被后金的军队吓破胆一样,这一次仅仅付出了一些金钱和几千奴隶,加上一个名义上的保护者,就能够脱身出来,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更何况,连一向被他们视为强大不可战胜的满清朝廷这一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竟然就这样默认了祖宗龙兴之地被义勇军割据占领,这更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义勇军的强大。因此,能够维系住这种脆弱的和平,已经是科尔沁诸王公目前最大的愿望,根本不会给任何借口给义勇军再来一次远征。因此,即便是他们三旗真的想要迁徙,远离这个带给他们太多压力的义勇军,到时候势必需要通过科尔沁王公们的地盘,到时候,恐怕最先动手把他们擒拿了送到吉林去领功的,恐怕就是这些满清皇帝的姻亲,娘家人了。
所以,无论心中又多么的不安和忐忑,这三个旗的领还是准备了一些骏马,奴隶,皮毛之类的礼物,战战兢兢的来到了伯都讷,等待征服者李满江的召见。
这三个头人都是前后脚分别在昨天下午到达伯都讷的,由于摸不着李满江带着军队召唤他们的用意所在,内心惊疑不定的三个头人都各自准备了不少的贵重的礼物。
这三个头人分别是扎贲特旗额附扎纳,杜尔伯特台吉满朱巴杂尔,以及郭尔罗斯台吉布尼亚巴拉。原本,郭尔罗斯台吉是两人,分为郭尔罗斯前旗和郭尔罗斯后旗,不过,郭尔罗斯前旗的台吉恰克多在那一场惨烈的战斗之中,死于对义勇军的突击过程中。如果换一个时间,恰克多的死,恐怕是正好符合年轻的土谢图汗的愿望,很快他的部众就会被科尔沁左翼中旗吞并了。然而,得益于那份和义勇军签订的跳跃,扎贲特部,杜尔伯特部以及郭尔罗斯部都被出卖给义勇军一换取科尔沁的王爷们的自由和各自部落的权益的受到直接的损害。土谢图汗根本不会再去吞并那占据了水草丰美的平原的郭尔罗斯前旗。可是,恰克图的儿子们都还年幼,他的遗孀更是害怕一旦他的儿子继承了这台吉的位置,会因为威望不足而很快死于内部的阴谋和权力争夺,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满清皇帝可以用他那薄薄的一张黄卷诏书来确立任何的地位的合法性了。法律的效力,总是暴力机关所能够管辖到的范围成正比的。于是,他的遗孀干脆做出了决定,邀请恰克多的弟弟,郭尔罗斯后旗的额附来继承他哥哥的位置,反正,从蒙古人的传统来说,也是说的过去的。恰克多的弟弟布尼亚巴拉虽然也有着各种疑虑,但是此时他本身就已经陷入了漩涡之中,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布尼亚巴拉只是考虑了一个下午,就很痛快的答应了,由此,郭尔罗斯前后旗合并,布尼亚巴拉也从额附继承了他哥哥的位置,成为了台吉李满江在名义上成为殖民地的主人之后一直没有能够腾出空闲和人手来整合这个区域,因此这些头人的官职还是沿袭了满清册封的那一套。
为了尽可能的表示自己恭顺,这三人都准备各自能够想到的最珍贵的礼物用来呈现给李满江,务求能够让李满江开心,而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是削弱他们的特权地位。此时,这三个人正在一夜的休息之后,早早的等在伯都讷城中的城守府外,静静的等候着府门打开,他们甚至不敢敲门请求通报。
今天有点少,请大家见谅
第四十八章 伯都讷会盟(中)
等人的滋味,不会很好受,特别是在这十月下旬的寒风之中,天空中还不时飘着小雪,寒风卷过,饶是他们身上披着厚厚的精制裘衣,也挡不住那无处不在,有缝就钻的寒风,冻得他们不时缩头缩脑,全然没有了一点身为一个蒙古部落的头领的做派,倒是跟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捧着各色礼物的仆人们差不了多少了。再加上,自从李满江的大队人马来到伯都讷城之后,原本不大的城里一下再塞进了过两千人,还有更多的随军辎重也不断的在城里运输,人走马踏,车轮滚滚,原本就没有任何规划,只是由一代代居民逐渐展起来的一个自然城镇,因此城中的道路自然是没有经过任何铺垫的泥土地,在绵延不断的雨雪天气,再被沉重的马车不断的碾压,很快,整条道路就泥泞一片,甚至连城守府门口都不能幸免。
三个人自从站到这李满江下榻的城主府门口之后,就感到后悔了。脚下精美的传统蒙古皮靴踩进泥泞之中,不仅污秽不堪,而且手工制作的皮靴更多的是适应蒙古人的马上生活,在鞋底软薄,穿起来倒是很舒适,不过在这时候,就很快凸显出劣势来,冰冷的泥水没多久就浸透到了靴子里面,让三个养尊处优的头人感到尤为的难受,然而,他们却又不敢轻易离开,毕竟,他们已经来了,本就是等着李满江接见,如果离开之后,被府上的人知道他们竟然来了之后稍微等一等就擅自离开,这显然就是一种很容易触怒那个还不知道脾气秉性的征服者的行动了。所以,他们只得在门前忍受着种种的不适继续等待,不时还得跺跺脚,好让冰凉的脚不至于冻住。
还好,李满江历来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因此,到了上午大概9点钟左右,李满江起床以后,城守府的大门就打开了,不用三个尊贵的头人下令,早就有随行的管家上去说话:这位兵爷,劳烦您给通报一声,蒙古扎贲特旗额附扎纳,杜尔伯特台吉满朱巴杂尔,以及郭尔罗斯台吉布尼亚巴拉受命特来觐见科尔沁的保护者,扎贲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的征服者,天可汗的后人,吉林城的主人,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大人。有劳了。说完,手上就是一颗金豆子塞了过去。
管家是蒙古社会中一个很独特的群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管家既是蒙古王公们的智囊,更是他们的政务官,财务官,这个职位通常是世袭的,而且,如果没有黄教喇嘛,他们就真的是蒙古草原上最有学识的一群人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此,对他们来说,会说汉话,还是比较正常的技能之一,毕竟,作为头人们的管家他们掌握着一个部落对外对内的大小事务,其中就包括了与汉人的商队做生意。
那个被他们叫住的义勇军卫兵对这几个蒙古人能够流利的说着汉话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淡然,而从蒙古管家哪里递过来的贿赂,他也毫无推辞就受了下来。收下之后,他扫了一眼门外路上站着的一群又捧又拿的蒙古人,点点头说:请各位稍等,待我进去禀报。
说完,门也不关就往里走。
门虽然开着,这三人包括他们收下的仆人管家们却都不敢逾越,依然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等着对方的通报结果,而没有说门开着就先进去免得再受着寒风冻雪的吹打之苦。这是因为,自古而来,受到东亚汉文明的的特点,就是对于秩序尊卑看的极重,如果是上升到皇帝的位置,普通的下臣在觐见的时候,如果没有得到允许,甚至需要一直低着头,不得擅自窥视尊者。而李满江虽然不是什么皇帝,却也是整个吉林地区的无冕之王,民间往往不称其为义勇军总司令,而是直接叫他吉林王。这些蒙古人,虽然只是远离中原文明之地的游牧部落的小小头领,不过,整个东亚地区都是汉文明的辐射范围,特别是在蒙古人那一次成功的入主华夏之后,虽然很快就被此起彼伏慷慨悲歌前仆后继的起义军赶回了草原上,甚至连一度是全世界最重骑兵的蒙古铁骑传统都没有保留下来,不过这些规矩却随着黄金家族的衰落,旧式王谢堂前燕,如今也飞入寻常头领家了。所以,这几个头领倒也懂得禁忌,不敢自作主张擅入李满江下榻的城守府,以免引起误会。
也许是那颗金豆子的作用,很快,那个卫兵就重新出现在门口,说道:司令正在会客,请几位随我来,先到偏厅烤火等待,司令说中午要设宴款待几位远来的客人。
多谢这位兵爷!旁边候着的管家立刻再次递上一块银子,那卫兵还是不客气的收了,然后转身,径直在前面领路。
进了门,这三人才在吃惊之后,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擅自进入院子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之间城守府一进门,就是一个亩许大的院子,原本应该是有些花草,不过这时候已是初冬,因此除了院中间的几棵积雪挂棱的秃树之外,也没有什么绿意。院子四周,站了约3o来人的两支持枪卫队,刺刀已经上好,寒光森然,让两位参加了克尔素那场惨烈之极的战斗的头领感到有些毛。
这些卫兵有的披着厚厚的棉大衣,站在几个通道前面站得笔挺,好似一棵棵挺拔的松柏,而另外一些就不时在庭院中巡过,目光警惕的向四周巡视着。
他们这么一群人进来,自然引起了这些卫兵的主意,虽然有着那位兵爷的带领,他们依然在进入庭院之后没一会儿就被拦住了。
请出示通行证!说话的是一个带走熊皮高帽的军官,在他身后,几个带着黑色三角帽的士兵把枪提高了几分,以便于随时转为攻击状态。义勇军为了能够让士兵在烟火弥漫能够很快的找到各自的军官接收指挥,而不至于因为失去指挥陷入混乱,所以在着装上为了让军官们更加醒目,更容易被辨别出来,使用了不少的标志性装束,通常来说,地位越高的军官,其服侍就越的华丽醒目。这一点,即便是对义勇军了解少之又少的几个头人,也很快就知道了,可是此时给他们带路的这个人,刚刚在门外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时候有了对比之后,就能现,他的服饰上明显用黄色和其他装饰物比拦住他们的军官更加多,显得也更加的华丽,这就是显然的不给他的面子了。
原本按照几个头人的想法,都觉得这个拦路的愣头青肯定会倒霉,没想到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那给他们带路的军官没有任何不悦,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拦路的军官。
军官接过字条,看来几眼之后,把字条递回给他,然后点点头,右手一挥,后面的那些士兵立刻就让开了道路。
这三个头领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地,什么都感到新奇,不仅是义勇军的上下尊卑,也包括一切的一切,义勇军的衣服,武器,甚至他们相互之间的军礼,都让这些没有什么见识的小部落领大开眼界。
那领路的军官一直把他们领到了偏厅的一个大屋子里,这屋子显然改造过,义勇军上下,都竭力模仿李满江的品位和习惯,这种模仿贯彻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之前的办公桌是一例,此时厅里烧得正是滚烫烫的壁炉就是另外一例。
这军官把他们带到这偏厅之后,吩咐一下:请不要随意到外面走动,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向外面的卫兵说,各位客人在外面怕是冻坏了吧,赶紧烤烤火,再过再过一个时辰,司令就要设宴款待你们了。说完,就离开了。
几个头领在厅里最靠近火炉也是最温暖的地方,脱下靴子,烤起火来。这种固定的房屋所能保持的热量远远出了他们在草原上所能拥有的最华美的帐篷,而且由于设计了长长的烟道,燃烧产生的灰烬和烟雾也会在热气的升力作用下从烟囱里派出去,而不会让整个房间里显得肮脏而呛人。
真是好东西啊,汉人真会享受,这么温暖,要是我们的族人都能住上这样的房间,就算没有那么多柴火,恐怕每年春天,女人们生下来的小崽子和牲口们生下来的小羊羔小马驹都会多存活不少啊。扎贲特旗的额附扎纳感慨道。
不过他的话立刻遭到了杜尔伯特旗的台吉满朱巴杂尔的驳斥:胡说八道,要是都住这样的帐篷,牧奴们还怎么放牧?难道每当一处草场的草吃完之后,就要在另外一块地方重新修建新的房屋?
扎纳被抢白,有些愤愤,于是道:哼,有何不可,大不了就让牧奴们学汉人种田便是了。
你疯了,咱们蒙古人不放羊牧马,那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郭尔罗斯的台吉布尼亚巴拉这时候也插话了。
传统这个词,即便是对蒙古人来说也有着足够多的威慑力。于是扎纳只得作罢。
三人就在这样的穷极无聊的温暖房间里东拉西扯的度过了漫长的一个时辰。
终于,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军官又来,他推开门说道:三位客人,请随我来,司令正在主厅设宴,等候你们呢!
三个蒙古土包子立刻站起来,跟着他穿过庭院来到了宽大的主厅。
刚一走进和偏厅同样暖烘烘的大厅,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酒菜的香味,让一大早就在寒风中等待了不短时间的三人登时觉得口中的唾液分泌加了。
哈哈,来来来,快请入座,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有些失礼。李满江爽朗的笑着,他的话立刻被旁边的一个人翻译成了蒙古话,以便让三个人听懂。
蒙古扎贲特旗额附扎纳!杜尔伯特台吉满朱巴杂尔!郭尔罗斯台吉布尼亚巴拉!三人一人一句,分别自报家门,然后齐声跪倒在地毯上,大声道:见过科尔沁的保护者,扎贲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的征服者,天可汗的后人,吉林城的主人,义勇军总司令李满江大人。愿佛主保佑您吉祥如意,身体健康,战无不胜!
他们的话,同样被大声翻译成了汉语,以便让在场所有的人头听到。
好好好!三位请起,请入座吧!李满江笑呵呵的说道,浑然没有半点架子。
这三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分别做到了李满江下的右侧,中间和李满江只隔着一个总参谋长田子师,足以彰显李满江对他们的重视。当然,他们各自的管家也都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小声的给他们解释这样安排的礼仪上的意义。
各自坐定之后,布尼亚巴拉先站起来,他对李满江抚胸一鞠躬:说道,大人,我们郭尔罗斯旗虽然只是小部落,不过得知大人要召见我,部落的长老贵族们都很荣幸,因此特意为大人准备了我们郭尔罗斯旗最贵重的宝物献给大人。来人!说完,他拍拍掌,七八个穿着干净皮袍的蒙古少男少女就捧着各色物品,躬着身子从厅外鱼贯而入。
他的管家就在他背后,用有些怪强调却并不生疏的汉话喊道:郭尔罗斯旗台吉布尼亚巴拉乘上黄金1ooo两,白银2oooo两,东珠1o颗,极北白狐裘皮两件,猛虎皮一张,另有罗刹混种骏马十匹,恭祝大人万寿无疆。下面捧着礼物的蒙古少男少女们显然早就得了训练,此时也跟着喊道:万寿无疆!
好,好,好!李满江又是一连三个好,仿佛已经被他送的礼物打动,心怀大悦了。
其他两个蒙古头人见状,也依次站起来,给李满江献上了自己的礼物。
不过,都是同一地区的蒙古部落,礼物也都差不多,无非也是一些黄金,白银,东珠,皮毛之类的。
不过,倒是他们都提到的罗刹混种骏马,让李满江更是感兴趣起来。
第四十九章 伯都讷会盟(下)
哦?李满江故意惊叹一声,问道:这个罗刹混种骏马,却不知有什么门道。我只听闻过罗刹人凶恶胜地狱罗刹,打得满狗们节节败退,却也不知道这罗刹马竟然也是名种?
其实李满江当然知道罗刹国,也就是沙皇俄国最著名的战马顿河马的大名,这种专门培育的军马,在此后的几百年中会越来越出门,直到机械化时代以后很久的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才逐渐被彻底淘汰掉。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几匹马,而在于需要这些蒙古人协助义勇军对罗刹的攻势,此时既然有了这个罗刹马为话题,展开来说,自然比单刀直入要好不少。
这,大人您就有所不知了。说道这个罗刹混种军马,就得从罗刹人说起了。这三个头人之中,杜尔伯特旗的台吉满朱巴杂尔年纪比其他两个都长,口才和见识上也高出一些,于是这个解说的担子就落到他头上,这是几人早先就商量好的,毕竟送礼,总是想要送点新奇的贵重的礼物才能显出他们的诚意。骏马和罗刹混种骏马虽然说起来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指神俊的好马,不过有个东西叫做品牌效应,即便到了21世纪,送人一瓶鱼油和美国高科技提取深海鱼油,给人的感觉在档次上就不一样了。这些蒙古土贵族虽然还不懂得挟洋自重,不过道理总归是相同的,于是他们早早就商量好,用这个罗刹混种骏马的名字引起李满江的兴趣,再由口才最好的满朱巴杂尔来解说一番,以求务必把这骏马的好处说得个天花乱坠,让李满江高高兴兴,这样才有个好的开始。
满朱巴杂尔的管家也跟在他身后逐字逐句的负责翻译,为求行文方便下文略。
这罗刹人,最早是在顺治年间开始出现在北面的老林子里的,从出现那天开始,就不断在打牲人的地盘上烧杀抢掠,那是非常的凶悍,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无敌。可是,这时候的这些打牲人是归顺了大清皇帝封赏的,为了震慑和统御打牲人,还特意设立了宁古塔章京,派兵驻守。于是他们就和皇帝的披甲军们起了冲突。这一来二去,八旗勇士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败多胜少。不过,罗刹人毕竟人少,通常一股罗刹人,都不会过2,3oo人,少的时候甚至只有2,3o人也敢去各个村寨收税,抓奴隶,这边披甲人虽然打不过罗刹人,却胜在人多,加上各族的抽丁,经常都是能有上千人出动前去围剿,因此也勉强维持着局面。不过,罗刹人虽然凶悍,也毕竟是人,不是真正的地狱罗刹,他们里面也有人怕死,也有人不是那么想给罗刹人的头头卖命的。到了顺治1o年的时候,终于有个罗刹人的小兵,不堪军官虐待,偷了军官的马就逃到南方来向大清投诚。宁古塔章京自然是非常重视了,于是就派人来接应,从齐齐哈尔一路接着下来,路过咱们杜尔伯特,停留了一下。这时候,那时候杜尔伯特台吉还是我的父亲,我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既然是宁古塔章京的使者,我父亲于是就设宴款待,其实也是想见识一下闹出这么大阵仗的罗刹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设宴是在中午,酒足饭饱,于是他父亲就叫下面的人来搞搞表扬,演一下回箭等绝艺。没想到那个投诚的叫什么斯基的罗刹人看来,撇撇嘴说不过如此。于是他便骑了自己的马,带着火枪下场跑了一溜烟,就在马背上一枪把靶子打了个洞。我父亲当时就被他那马给吸引了。要说,那马稍微比咱们杜尔伯特的马高一些,不过不甚明显,然而在冲刺度上,却是比咱们最好的马也快了不少。我父亲一打听,据说这种马是罗刹国当地的马种,是那个什么斯基们所当的哥萨克惯用的马种,特点就是度快,负重高,据说这一匹还是他特意偷的军官的种马,并没有被阉割过。我父亲一听,立刻就决定拿出一大批金银来送给那个罗刹人,请他把马卖给我们。那罗刹人说反正到了你们的都,要去见你们的皇帝。宁古塔的那位总督(章京)说皇帝一定会好好奖赏我,让我过上富足的生活,也许我以后再也不用上战场了,这马对我也没有用了,于是就把这匹种马卖给了我父亲。我父亲拿到这匹马之后,宝贝得不得了,四处从各旗各部落搜集到各种好母马来和这匹种马交.配。经过了二十多年的繁育,终于繁育出一大群骏马,这些骏马不仅体形比最初的那匹马还要高大一些,更在度上也毫不逊色。这一次,想到要来觐见大人,于是我们便从各自旗里选出了最好的混种骏马,送来给你,正是汉人所说的那句话嘛,良驹配英雄。
李满江最初只是想借此引出关于攻打罗刹人的话题,没想到满朱巴杂尔一口气说了半天之后,他却听得兴奋起来:难道,我竟然在无意间现了一个新的马种?李满江想到,于是急不可耐的要求满朱巴杂尔把他们的骏马牵过来让自己瞅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出了门厅,看完之后,李满江又失望而回。所谓的罗刹混种骏马,不过用一匹哥萨克使用的战马和蒙古母马交.配之后的产物,充其量算是一个意外的改良品种,以李满江没穿越前在俄罗斯国内见过的走私集团的高层们养的顿河种的眼光来看,并不算什么。
不过,稍微想了一下,他心中就释然了。
新马种的培育,从来都是一个耗时长久,耗费巨量金钱和资源的工程,哪里是一个小小的蒙古部落台吉能够玩得转的呢?就已有的历史经验来看,现代看到的那些优雅高大的骏马,几乎都是从18世纪中后期开始,欧洲人逐渐开始有选择有目的的繁育出来的品种,在此之前,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缺乏成熟非常成熟的马种。而在此以前,东西方的马种在身高上,相差并不大,相反,蒙古马和阿拉伯马以其耐粗饲的能力而成为一种非常好的战马选择。(也就是说,某个历史明家所说的,中国人喜欢把高大的骏马阉割因此导致了蒙古马越来越矮小的传说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河殇流言论。在进行系统的马种繁育之前,东方和西方,身高在1米6以上的高大马匹都不多)。
于是他带着这种失落的心情,重新把话题转回到了他之前的思路上。
令尊能有如此见地,实在让人佩服。不过,满朱台吉,我听你言下之意,似乎对罗刹人颇有了解,不知可有此事?李满江把话题开始往他想要的方向引。
满朱巴杂尔虽然不知道李满江为什么要问这个罗刹人的事,不过既然他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的部落子民和草场上,他也乐得高兴,于是十分配合的和李满江说起了这方面的事情:大人,我们杜尔伯特旗,位置十分靠近北面的老林子,每年都会有一会儿打牲人的部落来和我们做交易,用各种特此甚至金砂来向我交易牛羊以及其他的盐铁之类的货物,因此也曾经从他们那里听说过不少的关于罗刹人的事情。不过他们说的挺玄乎,真真假假,我们也难以辨别,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罗刹人还是在2o多年前的事情了,因此也谈不上什么了解。
哦?你是说,你和北面的打牲人的各族头人都打过交道?李满江游戏惊喜。
是的。大人!满朱巴杂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我这里正好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呢!李满江拍手笑道。
三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抚熊鞠躬:任凭大人差遣。
李满江笑道:你们也不要那么紧张。是这样,罗刹人在北方日益猖獗,日前竟然敢趁着我义勇军忙于与满清的战事,出兵偷袭北方诸城,在满清余孽的帮助下,占据了好几座城池,不过他们在兵攻打齐齐哈尔的时候,受到了我义勇军副千总高飞鹏的坚决打击,罗刹人在死伤惨重之后,又重新龟缩到了雅克萨和墨尔根等城里,妄图据城死守。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决定兵两千,前去剿灭这些该死的罗刹人,至少把疆域恢复到此前满清统治时期的水平。至于雅克萨城里的罗刹人,也是留之不得,需要一并铲除的。不过,我们这数十艘大船想要逆诺尼江而上到达齐齐哈尔甚至是布特哈城,光凭风力显然已经无法支持航行,因此,我需要你们三个旗各自出动一部分人马,来给我们义勇军拉船。同时,我打算在布特哈会盟打牲人各族的头人贵族,一方面宣示我义勇军的统治,二来争取得到他们的帮助,一举解决这个些困扰北地多年的罗刹匪帮,还各部落一个清静安宁的生活。不过我义勇军对这些土著并不熟悉,既然你们几位与他们多有来往交易,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中间人,代为联系。
李满江也不再客气,直接说出了他的要求。
不过,我这人向来公平,你们三旗虽然也是我得殖民地,但是我也不会白白让你们出人出力。今年的冬天实在有些寒冷,想来你们各个部落都免不了有牲口冻死,部民苦熬寒冬。这样,待会儿我会给你们签署一个文书,拿着这个文书,你们的部落就可以任意派遣商队来吉林周边城市贸易,一切市面上的商品都任凭你们购买,而你们的牲畜,我也可以代表义勇军以公道的价格收购一部分,同时还可以给你们联系一些有实力的商家收购,并出售一些粮食给你们,以帮助你们度过这寒冬,你们觉得如何?
这三个头人起初一听李满江要攻打罗刹人,并且还要他们出人出力,心中就咯噔一声,心想,果然还是来了,原来,从努尔哈赤时代开始,向被征服的蒙古部落征集兵马作用附庸军队打仗,便已经是常例,这不仅是一种补充满洲八旗人力不足的手段,更是一种变相的削弱各个部落实力的手段,他们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可是李满江随后的话,让他们也是一愣,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要知道,无论是之前的明朝还是清朝,对他们都多有防备,在盐铁粮食等贸易上也多有限制,没想到李满江一口气就许诺完全废除这种限制,这让他们怎能不感到狂喜。这时候再回想一下李满江的要求,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要求他们出兵帮助作战的意思,从头到尾更是只是要求他们出动一些人马帮着拉船,其实是非常简单的要求。
这三个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忽然满朱巴杂尔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他拉着其余两人,一齐走到大厅中央,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大人,您就是拿天上的雄鹰,就是拿山林中的猛虎,我们三旗感念您的仁慈,决定奉您为我们的汗。请您定下一个汗号,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把您的排位和佛主一齐供奉在寺庙之中。
李满江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好,既然你们诚心想要奉我为汗,那么我就继承我的先祖伟大称号,从此以后,你们就叫我天可汗吧!说完,张狂的大笑起来。
周围的军官们听了,也纷纷喝彩:好!司令好气魄,也只有天可汗这个称号,才配得上司令了!
三个人听完翻译的话,也应声叫起来,他们高举双手,然后匍匐在地毯上,大声的说道:伟大的天可汗,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杜尔伯特部,扎贲特部,郭尔罗斯部共同的天可汗,我们一黄金家族后裔的名义向佛主誓,必将追随您的脚步,将天可汗的威名,传遍整个草原,传遍整个天下!
ps,下午停电了,室内温度39度,差点把我热死,也差点中暑了。来电之后赶忙写。有点晚了,大家见谅
第五十章 天可汗带来的好处
1o月下旬的嫩江平原,已经很是寒冷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连续多日的雨雪,让原本就只剩下枯草的草原上更覆盖了一层湿冷的冻雪。天气尤其寒冷,在这种天气里,部落里的贵人们早就都缩回他们厚厚的帐篷里烧着得来不易的上好干木料甚至是从汉人们那里买来的木炭,火塘上支起一口大铁锅,里面炖着大块的马肉,肥腻腻白花花的马肠子就这样浮在锅面上,熟透的脂肪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帐篷,足以让早上只吃过一块放在马鞍上用摩擦的余温温软的肉干和一碗冰的足以把上下牙冻到一起的马奶.子酒的普通蒙古牧民们垂涎三尺了。
不过,这些冒着风雪,穿着单薄的皮袍子,头戴着已经积淀了不少雪花的毡帽正在冒雪赶路的牧民们却显得干净十足,没有半点抱怨之情。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从生下来起,他们的生活中总是没有缺少了贵人以及贵人们的管家的奴役和支使,他们不仅需要义务的替贵人们放牧不少的牲口,更还要把他们自己本身就少得可怜的牲口.交上相当一部分出去作为他们的税赋,包括每家的美丽少女,都需要送到台吉王公大人们的家里去当侍女做上几年才行。不过,此时他们心中的那份愉悦和干劲,却不是往日习以为常的麻木所能够比拟的了。
来之前,他们各自的归属的台吉额附家的二管家就已经说过了,这一次,既不要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打仗,也不会要求他们离家千里旬月不归,这一次,只是需要他们赶着各自最高达见状吃苦能干的马跟着管家一起到诺尼江便等着,为天可汗的船队拉纤。
天可汗是谁?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反正,草原上没过上几十年,总就会冒出各色新的汗王来,他们中,有的成为了天下的霸主,万里神州的主人,也有的在叱咤风云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另外一个更加了不得人的给打败,最后不仅部下,牲口,归了对方,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会成为别人的老婆。无论他们如何,最终蒙古人的生活还是依旧,放羊牧马,生孩子,一成不变。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天可汗,名头听起来很霸道,但是这个年月,名字取得好有怎么样呢?早4oo年,成吉思汗还是世界之王,无论是南方的汉人,女真人,还是更远的色目人,统统臣服在这个成吉思汗的铁蹄之下。可是仅仅一百年后,依然是有着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的后裔,就被那些绑着红色头巾,十户人家才有一把菜刀的四等人给赶到了草原上,此后三百年间,成吉思汗已经沦为了大明朝册封龙虎将军时的一个附庸称号。
谁知道这个称号霸气十足的天可汗会不会是下一个悲剧的林丹汗?
这些普通蒙古牧民们,虽然从来没有读过汉人的书,却也懂的:坐看云起云散,潮起潮灭,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道理。
对于他们来说,再好听的名头,一比不过出前二管家亲口许诺的几句话。
所有出人出马的家里,每出一个人或者一匹健马,明年就可以少为台吉(额附)老爷放两只羊。只要每家至少出了一个人,到了年底的时候,还可以少交一头羊的赋税。并且,今年等你们给尊贵的天可汗拉完船以后,寄养在你们圈里的牛羊也会被运走一半卖给汉人商人,剩下的草料都归你们自己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足以让他们的干劲高昂到极点。
只要干好了这一趟差,明年,家里就能多剩下一只羊了,而且,今年早些时候割下来的草料,就足以让少了一半之后的牲口们不用瘪着肚子读过这严寒的冬天。家里的婆娘和小孩,也不用在大雪天,冒着寒风和大烟泡以及饥饿的狼群的威胁,赶着羊群出去在厚厚的雪地里翻找那么一点点被覆盖在雪层下面的枯草了。到了春天,也许母羊和母马,生下的崽子恐怕也会在充足的奶.水哺育下,成活率大大提高吧!(蒙古贵族让牧民给他们蓄养和放牧牛羊,是除了税收之外的一种隐形的剥削方式,与之类似的在中原的先秦时期和欧洲的中世纪普遍存在的公田。冬季,为了度过漫长的寒冬,牧民们需要在秋天的时候割好许多草料,积蓄起来以备冬天使用,但是由于人力割草效率地下,且贵族们分配给牧民要求其蓄养过冬的牲口不少,因此即便是在大雪纷飞的寒冬,普通蒙古牧民依旧需要冒着寒风,拿着弓箭,赶着羊群出去找被雪层掩盖的一点点草料作为补充。所谓大烟泡就是指突然来的暴风雪,而在隆冬时节,不像其他动物那样东面的狼群也是饥饿极了,特别凶悍,因此外出放牧有相当大的危险,即便没有伤到人,被叼走了贵人的牲口,即便一头羊也会让他们倾家荡产的。)
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充满的希望,更何况,在出工期间,天可汗的船队还会为给管吃米面吃饱呢!
天底下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儿呢?
现在就有,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的牧民们脑子里就两个字,骗子。要不是说这话的是额附台吉老爷们府上的二管家(大管家陪着老爷们和李满江一起坐船),恐怕早就让这些已经苦难够深的蒙古汉子们拿弓箭万箭穿心了。后来还是在二管家以台吉额附等贵人的名义,向佛主誓之后(此时的蒙古人大多都不再信奉原始的萨满教的长生天了,而是信奉黄教的佛主了)才让他们相信了。
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让这些连李满江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没有一点概念的蒙古人立刻就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天可汗感恩戴德,拥戴得无以复加起来。
这一群蒙古牧民,分别是杜尔伯特旗和扎贲特旗的牧民,他们眼下正要赶往诺尼河岸,等着郭尔罗斯旗的同胞们把数十艘沉重的大船拉到交界处之后,再接手过来,然后和郭尔罗斯旗的牧民们一起,轮流把这些满载的战船拉到北面的布特哈城,这就算他们达成了目标了。
有了干劲,连风雪交加的路途都显得不是那么的坎坷泥泞,没多久,还在流淌的诺尼江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岸边早已经有附近的牧民受命在此地支起大锅,燃起篝火,没有加盖子的锅里炖的是烂熟马肉,马肠子白花花,满是油腻的肠子浮在上面,让人垂涎欲滴。不时有雪花落在漂浮的肉块上,立刻就被热量化成了水,融入到了香喷喷的浓汤里。另外一边,篝火架着的整只烤羊已经把白生生的羊肉烤成了诱人的金黄色,不时有油脂滴到下面的篝火中,让火焰高上几分。
这些牧民们赶了一上午的路,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这时候看到如此丰盛的美食,肉香味不住的往鼻子里钻,让他们口腔中分泌的唾液很快就填满整个嘴巴,让他们不得不吞咽下去。
这时候一个披着厚厚的棉布大衣,衣服里面是一件红色外套,带着黑色皮帽的义勇军军官骑着马迎上来,把这些奔波了很长时间的牧民么引领到岸边的一处小林子便,说道:各位,就先把骡马停在这里吧,那边已经备好了热汤和烤肉,大家先去吃一点,填饱肚子休息一下,再过一会儿,船队过来了,你们就要开始辛苦了。说的一口流利的蒙古话。
这时候,带领着这些牧民赶路的台吉额附家的卫队队长们才现,和他们说话的这个义勇军军官,竟然长得一副典型的蒙古人的样子,他们惊讶道:你是蒙古人?
那军官昂笑道:我是义勇军军人,不过在我当上义勇军人之前,的确曾经是一个蒙八旗的旗人。
这个回答让这些贵族的卫队军官们更加感到好奇了,在他们的认知力,身为一个旗人,已经是远远胜过在草原上当一个牧民的特权阶层了,每个月不但有固定的银子领着,地位还远远高出汉军八旗,比起一般的汉人来更是高了许多,这样的机会是他们求之不来的,为什么这个人却要放弃呢?
这个军官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却不解释,只是笑笑说道: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只有司令,就是天可汗,只有他,才是我们的救星和希望。
说完也不再多说,而是到后面去帮着指挥那些牧民们停马吃饭了。
一碗油滚滚的热汤,一截肥腻腻的的马肠子,汤里面还有好几块炖的烂熟的马肉,再配上一块烤的浓香的羊肉,这样的一顿饭,是许多牧民已经多年没有品尝过的美味了虽然蒙古人是游牧民族,但是由于剥削,普通蒙古牧民吃的更多的是草原上的土拨鼠,野兔,偶尔打到的獐子黄羊就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有些穷苦的牧民,甚至连一口铁锅都没有,只能把土拨鼠野兔连皮毛扔到火力烧得半焦半熟就这样吃了。
过了个把时辰之后,远处终于传来了马群的嘶鸣声,人的呼喊声,渐渐,数十艘大江船在岸上骡马的拖拽下,慢慢的逆流而上,进入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ps明天终于能去解决宽带的问题了。请假一天。
第五十一章 传言和准备
布特哈。
其名字是满语狩猎,打牲的意思,是满洲人用来称呼那些生活在松花江以北,黑龙江流域的各个游猎少数民族的称呼,在这个词语下,包括达斡尔人,鄂伦春人和鄂温克人,被满洲人合起来的称为了打牲部,或者索伦部。他们在明代就已经被记载进了明王朝的资料之中,说他们是乘鹿出入的北山野人部。
布特哈打牲部,也就是专门指这些以游猎放牧驯鹿为生的边境民族。
早在明末,努尔哈赤一面表面上臣服明朝,一面又借助了他身为大明帝国龙虎将军的特殊位置,逐渐的统一了建州女真,随后又征服了海西女真各部,再接着,他继续向北征讨,把这些野人女真也逐渐纳入了后金的统治控制之中,生活在黑龙江流域的达斡尔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就是在这一时期,向后金政权表达了臣服和归顺。
然而,臣服于后金八旗,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不断有征调部落勇敢的战士和成年壮丁的命令从千里之外的辽宁被送到部落里,一个个年轻强壮的狩猎能手被调往了和他们的生活其实几乎没有交集点的汉人的世界去浴血厮杀,为高高在上贪婪无度的八旗贵族们获取财富和土地,只剩下女人孩子和老人,在严寒的冬季里,孤独无力的面对着凶猛的野兽和越来越恶劣的气候。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的,死在了战场上,有的,死在了病床上,剩下一小部分极端幸运百战未死的人,则已经彻底被八旗贵族那腐朽,堕落的生活所迷惑,迷失在了享乐的世界里。
即便是入关之后,他们也没有想起千里之外的家乡的父老。而随着这些编入了八旗的披甲人的战斗力随着他们腐化程度以正比降低的,此时已经称清,入主中原大地的满清贵族们再一次想起了这些生活在苦寒之地,锻炼出了一身敢战耐战性格的野人女真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饥寒,疾病成长起来的索伦人再次被抽调到各个地方,披上棉甲,给满清朝廷当起了无限期的军奴。
罗刹人来了,他们携带者火枪,也有自制的皮炮(没有写错,就是皮子做成的火炮,对此有疑问者可观看俄国电影《1612》),火药武器的威力远远过了他们所使用的简陋猎弓,他们的厚皮袍子,也根本无法在铅弹面前保护他们的躯体,年轻的男人们已经被征召到宁古塔,盛京,甚至更远的关内去为满洲老爷们保卫他们的奴隶帝国去了,这时候他们真正的家乡却完全沦入了这些杀人不眨眼,贪婪到极点,甚至还能啃吃人肉的白皮肤魔鬼的威胁下。
这时候,几十年前那群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自称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军队的后金(满清)皇帝却没有派出他那战无不胜,骑射无敌的军队来保护他的子民,而只是让各个部落在他们的指挥下,往南迁徙。有一些部落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从游猎部落转变成了游牧部落,也就是蒙古化。也有一些,来到了嫩江流域,在这些地方开始尝试着种植粮食,逐渐转变为农耕部落,也就是汉化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这只是被动的逃避罗刹人的侵扰和奴役,他们名义上的统治者满清朝廷,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作为,每一次与罗刹人的交战,几乎多是失败。
终于,在不久之前,从南方传来消息,在南面的松花江流域,出现了股叫做义勇军的势力,他们在他们的领李满江的带领下,不断的胜利,到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成功的歼灭和打败了数万(传闻的而一个显著特点是离得越远,数字就会不断放大)满人的军队,同时还打败了十几万的蒙古联军,并且还俘虏了所有的蒙古王爷,听说,为了向义勇军的王,李满江赎回他们的自由,光是用来拉银子和金子的牛车,就有足足1ooo辆,而其他的牛羊,和奴隶,更是多不省数。
这样强大的军队,在前一段时间,仅仅用2oo人,就在齐齐哈尔的城头,迎头痛击了包括了上百罗刹人在内的近千部队,还顺便收复了布特哈城。
听说,罗刹人的行为,触怒了骄傲勇敢,战无不胜的义勇军王李满江。所以,他一怒之下,亲自率领3ooo人的来到布特哈,准备讨伐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罗刹恶鬼了。
不过,在他讨伐罗刹人之前,仁慈的义勇军王李满江,也准备会见一下各个部落的佐领,借此机会,安抚一下这些饱受磨难的各个部落的子民,这是李满江,索伦人未来的的王的仁慈决定。
以上的传闻,在最近一段时间,不断的在各个鄂温克,达斡尔,鄂伦春人的部落之间流传,已经从最初的消息,变成了一个夸张的传言。当然,最初,这些消息是从齐齐哈尔高飞鹏那里传出来的,他只是如实的说出了他接到的命令上的内容:传口信给各个部落,稍微宣传一下义勇军的威名,然后邀请他们参加由李满江主持的布特哈会盟。
起初,这些消息还一五一十的由高飞鹏派出信使,向附近的索伦人部落传递,但是,在最近一段时间,随着从南边科尔沁草原过来的不少蒙古人的鼓吹,这些消息迅变样,数据开始膨胀,李满江名字前面的头衔也越来越多了,头衔前面的形容词也越来越夸张,据说在最靠近雅克萨那一带的某些被奴役得十分深重的部落里,李满江的名字在传言中已经具有了某种活佛的神力,部落里的萨满信誓旦旦说李满江是该地某一个原始神灵的化身云云。
不过,无论如何夸张,好处在于,哪怕是部落中的有见识的人,也明确知道了这样的信息:义勇军在其领李满江的带领下已经成功多次战胜清军,成功的取代满清朝廷成为了吉林地区的统治者。义勇军同时也打败了科尔沁蒙古的大军(即便只有9ooo人,对于人烟稀少的黑龙江一带来说,的确也是大军了),俘虏了科尔沁上层的蒙古王公。义勇军的小股部队在齐齐哈尔击败数量差不多的罗刹人,同时击败了上千人的附庸部落军,这一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李满江率领军队前来北方征讨罗刹人并有意在布特哈召开索伦会盟大会。。
只要消息传达到了,李满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这个过程,会不会被罗刹人知道引起他们的警惕和反弹,李满江并不担心,他对义勇军的战斗力有信心。
而至于说这些部落的会不会来参加这个盟会,李满江也很有信心。在经过了高飞鹏的武力展示之后,再加上与这些索伦人颇有交道的扎贲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等旗台吉们的出面担保,李满江相信这些人就算心存疑虑,也一定会排出代表来参加的,毕竟这是一个机会。
而相比起满清和罗刹人这两个已经不能再烂的统治者,李满江将心比心想想,如果他站在这些索伦部落头人的立场上,恐怕也是很愿意尝试一次的,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再来一个满清朝廷,或者是罗刹总督罢了,他们已经经历了财产被无情的掠夺,没有劳动力的老人被随意杀死,年轻体壮的男人被抓去淘金,无论美丑的女人也沦为了罗刹人的侮辱对象,小孩子吃不饱饭消瘦得形同骷髅。甚至,连刚刚死去的亲人,也曾经沦为他人的腹中餐,对于经历了这一切的索伦各部落来说,义勇军,不失为一个选择。
在经过了数百蒙古人上千骡马的辛苦牵拉,远征船队终于在离开伯都讷之后的第七天到达了齐齐哈尔城,经过短暂的停留和休整之后,船队继续沿着嫩江北上又经过了4天的旅程,到达了此行的终点,布特哈城。
准确的说,这个城应该叫做伊倭奇。地处黑龙江北境,内兴安岭之北干也,其南端与大兴安岭接,本干直走东北,稍转而东南,介呼玛尔河与嫩江水源之间。
在这个城池的东北方向,还有另外一座城池,墨尔根。墨尔根,布特哈,齐齐哈尔,这三座城市,构成了嫩江流域及黑龙江流域的重要防线,如果在延伸到黑龙江畔的托尔加城,基本上就可以构成一条完整的防御罗刹人向下渗透的防线了。可惜,满清无能,如此优势的地理位置竟然让罗刹人如入无人之境,在罗刹冒险家的主持下,罗刹人的探险队已经顺江而下,达到了黑龙江出海口的庙街,甚至还到达了库页岛上,并成功向当地土著居民征收了皮毛税。
在义勇军起兵之后,满清余孽更是和另外一个时空,几百年后的子孙一样,把这些领土和城池拱手让给了罗刹人,所谓宁与友邦,不与家奴。也难怪老妖婆慈溪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了。
这座不大的军事堡垒,迎来了数以千计的义勇军和商业雇佣冒险队,以及为他们提供后勤保障的数百民夫。若不是李满江在到达了目的地之后就给一路上出了苦力的蒙古人每人给二两银子之后把他们打了回去,说不定这个城池会更加的拥挤。
整个城市很快成为了一座工地。
城内,一些房屋被拆卸,以供义勇军建起适合更多人居住,而同时,从城中城守府到城门口的道路也被加以休整,再过几天,李满江就要在此地召开索伦诸部的会盟,虽然李满江是一个讲究实际,不注重虚的东西的人,但是随性而来的田子师却劝说他,即便不搞那些华丽的奢侈东西,他也需要作出一定的准备,至少不能再各个部落头领面前显得寒酸。寒酸,则容易使人起轻视之心,与之前会盟蒙古三旗的领所不同的是,除了高飞鹏那场规模不大的战斗之外,义勇军对于他们完全还是一个陌生的势力,而李满江召开会盟,也不是鸿门宴,因此也不适合赤.裸裸的炫耀武力,因此在一些仪式上作出庄重的样子,也是有利于震慑这些各怀心思的索伦各部头人佐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