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旧事》 第1页 [百合] 《边城旧事》作者:吃了木鱼的猫【完结】 文案 赖皮小兵与冷清女夫子的纠缠。 捣蛋痞子与傲娇才女的纠葛。 正是古代边城发生的一系列不正经事儿。 杜越新,一枚小兵,带领阿兵哥骚扰女夫子。 叶希羽,女夫子,拉扯着弟妹还要防着那些阿兵哥不断的骚扰。 叶希蔓,女夫子妹妹,边城才女,眼光不好看上了小痞子。 夏淮青,偷偷崇拜杜越新,正大光明爱慕叶希蔓。 两个炮灰: 陈均,杜越新队官,被杜越新怂恿着追求女夫子,惨败。 贾常培,没眼力地奋力追求小才女,惨败。 继续风格,继续。你们继续多多包涵吧。 先来一段调戏的戏码 阿兵姐:“女夫子好相貌,不如陪爷去喝两杯。” 女夫子:“好啊。” 阿兵姐:...... 阿兵姐:“既然小娘子如此热情,这酒自是不必喝了,小人有些性急,不如我俩将就着就在此亲热一番。” 女夫子:“好啊。” 阿兵姐:...... 阿兵姐:“真看不出女夫子如此真性情啊。既然如此,你我两厢情愿的事也不需磨蹭了。” 。。。。。。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越新,叶希羽 ┃ 配角:夏淮青,叶希蔓,陈均,贾常培,二狗子 ┃ 其它:gl生子 ☆、第一章 所谓更朝换代,举国轰动的事儿,与这里无关,只是换面旗而已,连旗杆都不用换。所谓天高皇帝远,这里发生了什么,椅上的人管不着也懒得管,而若是相邻的国家打了过来,这里便首当其冲,是故称为边城。几朝几代下来,都叫边城。 边城在边疆线上算是普通,并不是什么军事要地,也不富饶。金国军制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五什为队,平日里边城只有一队兵在此驻守,这里的人大多比较随性,连年战乱让大多数人都有及时行乐的念头。 这里的寡妇可以改嫁,因为寡妇太多了。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因为男子不多了。私塾里也有几位女先生,因为壮年男子都去当兵了。这里倒是比其他地方更懂得尊重女性。 所以,当叶希蔓带着幼弟叶希杰与两位青年男子一齐去郊外踏青的时候,路上遇见的人也只是打了声招唿,并无觉得不妥。 叶希蔓、夏淮青与贾常培三人各自拿着一根竹竿,竹竿的顶上套着个布兜儿,轻手轻脚地往花丛边走去,那停在花朵上的蝴蝶晃着翅膀似乎并无察觉。 叶希杰拿着布兜站在后头,他方六岁,被前面那三个已十六的一挡,哪儿还看得见蝶与花。忍不住叫了一声,“二姐。”那三个人立马回过头来,竖了一根指头在嘴唇前,“嘘。”阿杰也学着样,把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那三个才回过头继续往那蝴蝶靠近。 站在左边的夏淮青身子往后仰了仰,看了看贾常培,伸手往叶希蔓的右侧伸去,捏了一下叶希蔓的腰,立马缩回了手。叶希蔓惊得立马转过头,一巴掌直接扇在贾常培脸上,夏淮青捂着嘴笑得好不得意,却是忘了身后的阿杰,阿杰立马喊了出来,“二姐,是他捏的。” 叶希蔓见叶希杰指着夏淮青,又连忙转身,拧着夏淮青的耳朵,夏淮青疼得很,又不敢去拍叶希蔓的手,两只手四处乱挥着,一边吸气一边痛唿得直跺脚,贾常培捂着脸笑得比方才的夏淮青还要得意,阿杰也笑得开心极了。 这四人里有三个是边城里的大人物。叶希蔓,虽是小小年纪,却聪颖过人,是边城出了名的才女。贾常培,是边城县官的么儿,相貌才学都算不错,不知何故自从进了这书院,跟夏淮青两人就跟槓上了似的,尤其是在对待叶希蔓的事儿上。 夏淮青,边城人都道是富商之子,实则是富商之女,因是自小调皮捣蛋,爱穿男装,竟都认为是个小子,平日里混帐出名,总是整出些么蛾子。如今倒是只有叶希蔓知晓她是个女子,不然,贾常培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导致如今风范全无。 叶希蔓还有个姐姐,长她四岁,名叫叶希羽,是边城第一美,不仅人美,更是心美。原本叶家也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叶家夫妻都因前年的战祸而死,从那时起,叶希羽便进了书院,她的才学作为一个夫子足矣,又有一手不错的琴技,在战乱刚熄的时候,书院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她的相貌更是引了众多学子前来,却因是个冷淡性子,又要带着弟妹,至今都不曾婚配。 至于夏淮青与贾常培的纠葛,是从两人都心许叶希蔓开始的,两人的心思是学院里众人皆知的,也是,如此明显,只要不是瞎了,都是瞧得出的。 两人原本还都是在叶希蔓身边试探着,但是有一日,夏淮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直接拉了叶希蔓,警告她说,“你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你要离贾常培远些。” 叶希蔓自然不屑,先不论边城风尚,就夏淮青还能教导自己?当下就回了句,“那你也离我远点。”谁知夏淮青一脸笑眯眯的,哪里有要走远点的意思,反而靠近了几分,“我不一样,我是女的。” 叶希蔓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夏淮青,还真没瞧出这边城闻名的败家子竟是个女子,夏淮青还怕她不信似的,连忙扭了扭腰,手向前一挥,硬生生摆出个青楼女子的拉客的身姿。叶希蔓实在憋得不行,忍不住笑了出来,夏淮青也跟着呵呵傻笑。 第2页 这一幕恰好被贾常培瞧见了,心想着这不主动些,美人就要入他人怀了,当下也是卯足了劲儿地献殷勤,导致如今,他与夏淮青两人似乎走上了不归路,只等着心上的人手一指,定下他俩今后的命。 阿杰很快就有点累了,四人就在溪边坐着,夏日里的阳光有些热烈,河边的风还算凉爽。叶希蔓脱掉鞋子,坐在溪中间的大石头上,两只脚浸在溪水里。 夏淮青与贾常培拿着方才扑蝶的竿子当作长枪打闹着,阿杰直想凑上去,叶希蔓见了赶紧拉住阿杰,并冲着那打闹的二人喊道,“别吵啦!”两人只得停下玩水。 要说夏淮青果然是个没脑子的,竟拿那扑蝶的竿子去兜水,勐的一挑,水花都溅在叶希蔓身上,贾常培见了赶紧跑到叶希蔓身边,拿出手帕递过去,“赶紧擦擦。” 贾常培拿着扇子一脸谄媚得给叶希蔓扇着,一边扇还一边问,“热不热?” 夏淮青怎肯示弱,扔了竹竿跑过去,站在叶希蔓身后将贾常培一推,自己拿出扇子就给叶希蔓扇了起来,贾常培退了几步,连忙挤了过来,仗着个子比夏淮青高,硬是将夏淮青挤了过去。 阿杰看着两人推来推去觉得有趣,又是咯咯发笑,倒是叶希蔓好似事不关己似的,只是自己玩着溪水。 待歇息好,四人便去了红薯地。只见叶家姐弟与贾常培三个正蹲在红薯地里努力挖着,贾常培刚挖出一个,就拿出扇子给叶希蔓扇了几下,殷勤地问道,“累不累?” 叶希蔓抬起头,对着贾常培笑笑,柔声地说:“不累。”一旁拿着根竹竿站着的夏淮青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酸不熘几地对着贾常培说,“挖红薯就好好挖嘛,做什么摆出这么一副死相。德行。” 贾常培抬起头也是不甘示弱,“你好好把你的风,啰里吧嗦什么,真碍眼。”夏淮青顿时就瞪大了眼,“你说谁碍眼?”叶希蔓也回过了头,“你好好看着。烦人。”夏淮青还能说什么,听着话低下了头,阿杰拍了拍小手,冲着夏淮青喊道,“碍眼,烦人。” 夏淮青瞪了眼叶希杰,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 四人的身后却有一大片树丛动了动,先是站起了一个人,穿着军装,身上还扎满了树枝,脸上也用泥巴涂了涂,四周看了看,一个手势,身后一片小树丛就跟着往前挪,夏淮青听到动静勐一回头,吓得那人急忙做了一个手势,全体保持不动。 大概是隔得有些远,这批人的确掩饰地好,夏淮青一时也看不清楚,待看清楚了也没啥动静,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那领头站着的人竟也挥了挥手。叶希杰抬头看了眼夏淮青,顺着夏淮青的眼光瞧去,吓了一跳,急忙大叫道,“有人来啦!”四人急忙抱着红薯跑了出去。 那带头的人一声令下,身后原本趴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一齐朝着那片红薯地冲去。带头的人一边跑一边谩骂着,“你们这些衰小子!好事不学学人家偷瓜!别让我抓到你们!”还在骂着,那四人已经跑出红薯地有些距离,一群人站在方才那四人偷瓜的地方。 带头的还在继续骂着,脸上倒是没什么兇恶的表情,抬头见那四人已经跑不见了,手一抬,“现在,轮到你们了,开始!”身后一群人连忙低头扒了起来。带头的四周看了看,忍不住打了下站在旁边两人的头,“你们是在做贼!麻烦有点做贼的素养!” 一群人听话连忙蹲下,动作小了不少,带头的看着如此场面还算满意。远处却跑来一个阿伯,拿着根扁担,一边跑一边骂,“你们这些兵流氓!宁国就在对面你们不去打,在这里偷瓜!”带头的人见了也不下令,身后的人也仍旧埋头偷瓜。 那阿伯还在继续骂着,刚一跑进红薯地,那带头的便一抬手,一声令下,“撤退!”一群人很快便退了干净。阿伯跑到被偷瓜的地方已是气喘吁吁,这队兵来偷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告也没处告,只得站在那儿继续骂着。 这一队兵自然是驻守在边城的那队兵了,带头的便是他们的副队官,名叫杜越新,长得斯文,名字斯文,奈何做人一点也不斯文。原本也是个小兵,前年宁金大战时,带着一队兵偷了宁国的粮草,误打误撞帮着打赢了仗,结束了这已经持续了五年的战事。 也算是立了一功,是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队官,这边城的人对他是又爱又恨。至于他的女子身份,更是鲜有人知,这可不是儿戏,弄得不好便是欺君之罪了。 也不知她是军队里待得久了还是本性如此,总是一副无赖相,每日朝夕相处的战士都从不曾想过她会是个女子,更何况那些饱受她“欺凌”的百姓呢。怕是她哪日穿了女装出门,大家还要在心里计较一番,她这是玩哪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兵跟女夫子是主cp,前面几章可能交待副cp的比较多。 ☆、第二章 天气转热了,人也带着燥起来。难为这队兵还要穿着深色的军装晒在烈日下,好在他们暂时没有队官管着,副队官杜越新带头偷懒,带着他们顺着边疆线随意跑了几个来回便回去了。 课间休息的时分,夏淮青拿着前一天便准备好了的竹筒去半山腰打来了泉水,隔着竹筒仍能感觉出冰爽,这天气喝上一口,心情定然舒畅不少。他小心端着竹筒,满心期望地走进学堂,便见贾常培搬了椅子坐在小蔓边上,对着小蔓轻摇纸扇,又掏出块帕子递过去。 第3页 叶希蔓没有接那帕子,原本看书低着的头抬起来往门外看去,见那夏淮青端着个竹筒直挺挺得站在那儿,便叫了她一声。夏淮青听到叫她,便像活了过来似的,脸上立马笑呵呵的,赶紧走过去将竹筒递给小蔓。 小蔓接过竹筒还算满意,脸上也是笑吟吟的,喝了一口便还了回去,夏淮青眼睛直盯着小蔓,接过竹筒止不住得开心,“你继续看书吧,我出去玩玩。”说着便走出了学堂。 夏淮青举着那竹筒,坐在一棵树下打量了许久,仿佛那目光是透过这竹筒见着了叶希蔓。旁边却硬生生闯进来个女学生,一把夺过了这竹筒。 这书院既然有女夫子,这女学生也就见怪不怪了。当初小蔓一心想要进来学习,叶希羽便跟院长提了,小蔓天资聪颖早有名声在外,院长连连应下,此后送女儿来学院的人也多了起来。 好多爹娘都想着,这仗不知何时又会再打,儿子也不知道何时就被拉去当兵,女儿多学些东西,到那时也能如叶希羽那般照应着家里,何乐不为。 要说这女学生,名叫田兰,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目光独特,早在夏淮青刚进书院那会儿便相中了她,倒是没有夏淮青跟贾常培那么大的动静,也就经常趁着夏淮青一个人的时候粘过来。夏淮青不喜欢她,原因简单的很,用她的原话便是,“又丑又笨的,我宁愿孤独终老。” 要说夏淮青反应快,那田兰刚夺过竹筒,夏淮青顺手便又夺了回来。田兰不罢休,又是夺了来,还说了句,“这个给我罢。”夏淮青不开心了,瞪着个眼,歪着个嘴,“凭什么啊!” 别说这是小蔓用过的,就是夏淮青想扔了的,她也绝不会便宜了别人,更何况是个“觊觎”自己很久了的人。夏淮青夺回竹筒,眼一翻,立马转身走了,就留了句,“不要脸。” 夏淮青走到学堂窗边,想要偷看小蔓,却见那贾常培好不要脸地坐在小蔓旁边一起看书,看着看着还不时伸手在书上指指点点,脸上笑嘻嘻的,夏淮青心里念叨了句,“也不嫌热。”将竹筒放在怀里,掏出个弹弓来。 随手拣了颗石子,对着贾常培的脑门就是一射。贾常培捂着脑袋痛唿了一声,抬头望窗外望去。 那夏淮青拿着个弹弓站在窗户边,毫无闪躲的意思,冲着贾常培做了个鬼脸,一边摆着头,一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发誓不是我,我发,一、二、三、四。” 贾常培只觉得头上的筋都要跳了出来,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顿时朝着窗外就一顿大骂,却被恰好走过的叶希羽听了去。叶希羽冷着个脸,走到夏淮青旁边,看着贾常培,贾常培下意识地用手捂着嘴,还是被叶希羽叫了出去。 叶希羽不免说道一番,这她本不欲去管,平日里对待学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实在装聋不成,外面好些学生都听见了,也见着自己了,不叫来训斥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好在贾常培的认错态度十分好,叶希羽还没开口,贾常培自己叽里哌啦就说了一大通,叶希羽觉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随便说了几句就打发了他回去。 贾常培心里不平,走进学堂见到夏淮青坐在自己方才的位子上,那厮不在看书,却是盯着小蔓看,还时不时凑过去闻闻小蔓的发香。贾常培走到他们面前,夏淮青看着贾常培就不开心,拉着个脸,极不耐烦地说,“走开啦!” 贾常培看了看窗外,倒是心平气和地对着夏淮青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小蔓心许了我,你怎么办?” 夏淮青听了问题,转头看向小蔓,小蔓却也眼带笑意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怎么说。夏淮青被小蔓盯得有些无措,转头又见贾常培一脸的挑衅,心里只想着决不能输了阵势,指着贾常培便骂,“娘希匹的!她是我的人,你这□人也敢动脑筋!” 站在窗前的叶希羽实在是无奈至极,这时辰怎么就掐的这么准,稍微晚点儿,让自己走过去了再骂也行啊。无法,许多学生听着夏淮青的大骂,早就围了过来,叶希羽只得示意夏淮青过去听教。夏淮青对着叶希羽那是一个听话,谁叫她是小蔓姐姐呢。 夏淮青耷拉着脑袋如斗败的公鸡,一小步一小步得往外挪,贾常培指着往外走的夏淮青笑得大声极了,倒是个不偷笑的好汉。小蔓却有些不开心地拿书卷拍了一下贾常培,又自顾低头看书去了。 傍晚时分,杜越新走进营房,营房里的人见了她便叫一声,“队官好!”便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儿,丝毫没有要做些什么以博亲睐的意思。 杜越新走了一圈,背着个手摇头嘆气,“你们这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明天京城里下派新队官就要来了,听说是因为在京都训死了一个兵。以你们这些人的水平,一队兵很快就全死翘翘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开始残酷的操练!” 杜越新说完,走到一个兵旁边,拿起他刚才正在看的书,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立刻映入眼帘,“哎哟哟,这么热的天气你还看这些作死的东西!你要看也偷偷看嘛,这么青天白日的就坐在这里看,要不要脸!” 说着自己还就地翻了几页,又一脸嫌弃地扔了回去,“画的这么丑也看,没水准。” 第4页 杜越新又走到另一边,随手就抓了一把一个兵抱在怀里的花生米,一边咂巴着嘴,一边点头,“不错不错。”又见邻床底下放着一个碗,里面躺着三颗骰子,杜越新走过去状似无意地用脚将那碗往里踢了踢。 走了一圈也算是审视完了,杜越新手上捞了不少吃的,有些是自己摸的,有些是识时务的小兵塞的。她甩着步子往自己屋走去。 如今这条件比打仗那会儿好了不知多少,打仗的时候她还要跟一群大男人挤在一个屋里,直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也学着他们翻黄书吃东西骂粗口,就是那赌和酒不碰,一来没钱,二来实在容易坏事。现在当了副队官,还有个自己的小屋,别提多美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能见到杜越新带着一队士兵往前沖跑着,手上还拿着套马杆,这冲锋上阵的阵势却是在追一条黑狗。杜越新带头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沖啊!”好在时辰尚早,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不然这杜越新的罪状上又要多上一条了。 二狗子原名苟二,是个憨憨的壮汉,在宁金大战时,金国有个城里闹了饥荒,二狗子便是那里的人,他原本是想到了边疆便入军,自己管饱不说还能有军饷给爹娘温饱,谁知爹娘体魄不如他壮实,一直饿着便病倒了,他娘很快便去世了,他也不肯独自先走,硬是拖着他爹。 一路上也讨不着吃的,难民实在太多,谁也不敢施捨,就怕自个儿被抢光了。二狗子他爹后来还是没挺住,他那时也已经面黄肌瘦,一个方才十五的青年看着却像是年过半百的人,总算他遇见了一队兵,他拉着他们要入军,谁知那头目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叫人将他拖走了。 虽说前线缺兵,但也不能拉个快死之人,二狗子被拖走又爬了回来,那头目有些火气,便叫人拖到没人的地方叫他爬不回来。二狗子的气力早就用尽了,被抛在荒山上睁着眼不肯死,巧着被杜越新给碰见了,她当时也刚入了军,这是送军令来的,前线死伤惨重,急需士兵补入。 杜越新刚从前线下来,好多平日里与自己一起的人,都不知死在哪里,现今看见一个还有口气的,心里很是不忍,拿出自己的干粮餵给二狗子。二狗子吃了点饼,喝了口水,稍稍缓了点气。 军令紧急,杜越新不敢久留,等二狗子恢復了些气力,就将自己的干粮都给了二狗子,走出两步又回来在二狗子怀里塞了几个铜钱。二狗子眼睛立马就红了,竟是拉着杜越新的衣服不肯放。 杜越新还算好声好气地与他解释一番,二狗子听她说她到了镇上将军令给了那儿的头目就回来,也就放了手。待杜越新回来的时候,二狗子站在方才躺着的地方等她,杜越新也不再说什么,自顾往前走,下午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要赶紧赶回去才行。二狗子便在她身后跟着。 杜越新到了下一个镇上,就进了驿站,看了看马厩里的马,总算是回过头对着二狗子说,“我明天一早就要骑着马赶回去了,你跟不了我。”二狗子也实在是厉害,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竟然跟在杜越新后面跑着,杜越新见了实在是哭笑不得,他这下去没饿死就要累死了。 杜越新只得告诉二狗子自己是在边城,自己要赶着回去打仗,叫他若是到了边城再去找她。说着又递给他几个铜钱,二狗子还要跟,又怕给杜越新惹麻烦,只能在后面走着,硬是比杜越新迟了三天就到了边城。杜越新带他去入军,这次倒是顺利得很,在军队里吃得饱了,身子是越来越壮实。 要说救命之恩,杜越新还不只救过他一次,还有一次在战场上,若不是杜越新拉了他一把,他就要被身后的刀给砍死了。二狗子又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只想着给杜越新做牛做马几世几代都行,偏偏杜越新拿他当弟弟,处处照顾着,二狗子那一颗心就这样彻彻底底地为杜越新所有了。 当下正追着狗,二狗子跑在杜越新前面,不禁回过头问杜越新,“老大,我们抓狗做什么?” 杜越新还在奋力往前追着,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很是不争气的二狗子,“当然是炖一锅好肉啦,叫新队官吃了忘也忘不掉,哪儿还有心思训我们啊!这叫拍马屁懂不懂?怎么说新队官也是将军的儿子,拍点马屁总是不吃亏的。” 二狗子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又回过头来问,“将军的儿子怎么会到我们这儿来?” 杜越新摇了摇头,“不是说了他犯了点小错误嘛。到我们这儿也就是给别的将军看看的。意思意思过不了几天又回去了。这官场很复杂的,你这种猪脑子当然想不通了。你还是安心抓你的狗吧,问这么多!” 这狗很快就被逮住了,此时正拴在军营的伙房前。一旁坐着二狗子正霍霍地磨着刀。二狗子试了试刀锋,偏过头看了看那条黑狗。那黑狗正盯着他看。 “你看我做什么?早死早投胎,这次投胎投好点,到富贵人家去做狗多好,这也不是我想的,谁叫你运气不好呢对不对?”二狗子对着那黑狗苦口婆心地说道。 杜越新走过来都听了去,用手摆正二狗子的头,让他对着那黑狗,也是对着黑狗说,“你要好好记住这张脸,是他把你杀了!”说完又对着二狗子说,“等新队官来了就杀了,这件事就靠你了。” 二狗子点点头,杜越新走出两步又走回来,还是用手摆正二狗子的头,正对着那黑狗,对那黑狗说道,“好好记住这张脸,你要报仇就找他!”二狗子转过头冲着杜越新傻傻一笑,继续磨着他的刀。 第5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午后,到处都是虫子明亮的叫声。书院里的夫子正在点评昨日留的作业。夏淮青他们班上此时就是一个年轻的男夫子,每日里都穿着长袍,原本也算是个神童,十五便考了秀才,可惜到了现在也还是个秀才。 “此次作业最好的还是叶希蔓,行文流畅优美,用典恰当,音韵掌握得也很好,所谓形神兼备,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如今朝廷并不允许女子为官,不然倒是可以去考上一考。”那夫子说着将手中的卷子往前一递,小蔓连忙站起身来,走过去恭敬地接过。 夏淮青连忙拍掌,班上的学生也带着用力拍掌,接了卷子的小蔓坐回座位,看向夏淮青,夏淮青正一边拍手一边回过头笑着看她,小蔓便也朝着她笑笑,心里甜滋滋的。 与小蔓隔着一条走道的贾常培用书卷顶了顶小蔓的胳膊,小蔓转过头,贾常培便竖起了个大拇指,她也对着贾常培笑了笑,也就转过头来,斜着眼睛偷偷打量夏淮青。 “毛胜,贾常培,娄康,你们的作业也算不错,日后多加练习可以去考个功名。”被点到名的学生都陆续站起身,走上前接过自己的卷子。 那夫子仍在说道些什么,一个个学生也都领回了自己的卷子,夏淮青长着头去看隔壁桌的卷子,看着上面那狗爬的字与红色的一片,捂着嘴直笑,还没笑几声,就被那夫子点了名。 “夏淮青!你看看你的卷子,整张卷子也就这几个字是能看的,没有一句话是通的,写了这么多也不知所云。你能告诉我你写的‘吃之为吃之,不吃为不吃,是吃也’是什么意思么?”那夫子说着就把手上的卷子往地上一甩,夏淮青厚着脸皮动作倒是快,卷子刚落地就被他捡起来了。 整个学堂的学生都在大笑,她拿着个卷子也嘿嘿地笑。 这一日的军营也如往常般早早地就睡下了,那新队官还没到,大家也没有一个盼着他早些到的。今晚上的岗兵便是二狗子,站得久了就蹲下来与拴在一旁的黑狗说说话,也算是排遣。 “你就期盼着新队官不要来罢,他一日不来,你就能多活一日。我们也开心。”说着话肚子却突然叫了一声,他连忙弯下腰去,今儿是吃坏肚子了么?“你在这儿看着,有人来就叫我。我去去就来。”弯着腰还不忘与那黑狗嘱咐几声,说完便一熘烟跑去了茅厕。 也不能怪这里多么不设防,平日里这儿也的确是风平浪静的,实在是没人会惦记着这里,不然岂能只有一队兵在这儿守着。 “明日还是跟老大说说,这夜里的岗兵还是安排两个人比较好,不说有事,聊聊天解解闷也好。”二狗子一边蹲着用力,一边还不忘惦记自己的老大。也就在他惦记着的时候,一道黑影快速地冲进了军营。直接从那开着的窗户跳进了营房,倒是落地无声。 那黑影进了营房就钻进了那些士兵唿声擂起的帐子,从一个帐子里钻进另一个帐子,一会儿工夫,四十九顶帐子都爬了过来。待他从最后一顶帐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扯下自己脸上蒙脸的黑布,显得很是愤怒,对着床就踹了过去,一边踹一边喊着,“给我起来!” 那些睡着的士兵睡眼朦胧的坐起来,一边伸着腰一边迷迷煳煳地问着,“谁啊,大半夜的嘛呢!”也有人点起了灯,那站岗的二狗子听见声响的时候就觉着不对劲,赶紧跑去杜越新屋前,将她叫了起来。杜越新很是不耐地穿了衣服走了过来,正赶上这边点了灯,穿着黑衣的人开骂。 “我是你们新来的队官陈均!我对你们很不满意!你们摸摸你们的喉间!”众人听话地摸了摸自己的喉间,却是湿湿的。 陈均瞪了一会儿继续训话,“如若我是敌人,你们这一队兵就死了!你们想想你们一队兵被我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杀了!朝廷养着你们何用!” 陈均停下来,整个军营就没什么声音,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些反应过来的也不敢吭声。陈均转了一圈,看见站在门旁的杜越新,也就她的喉间没有印记,便也反应过来她便是这儿的副队官。至于杜越新光熘熘的喉间没有突出喉结倒是不会引起什么注意,这世间如此的男子实在不少。 陈均走过去站在杜越新的面前,明知故问了一句,“你是谁?” 杜越新从陈均的眼神和动作上早就知晓他定是知晓自己身份的,不然这么多人不问偏偏来问自己,正要酝酿着说出一句豪气万丈的“我是朝廷的兵!”的时候,二狗子那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的人,倒是一脸自豪地对着陈均说,“我老大是副队官!” 杜越新那刚扬起的笑脸顿时一抽,眼泪差点就涌了上来,偏过头咬咬牙立马换了副嘴脸,“嘿嘿嘿,陈大人,小人管教不周,还请见谅。” 陈均哪儿吃这套,皱着眉头,脸色更黑,“你知道管教不周还不好好管教!这不是见谅不见谅的问题!这是你们的命,百姓的命,国家的命!” 陈均话音刚落,杜越新便一边点头叫好,一边拍起手来,“说得好!陈大人那气度气量实在让小人折服啊!请大人放心,我日后定会严加管教,好好保卫这边城,为朝廷出力!” 陈均显然不想再与杜越新多话,转过身对着那七零八落的士兵喝道,“明天起,我会加大力度训练你们!不让你们脱胎换骨我就去死,在我死之前肯定会让你们给我垫背!”说着转过头意有所指地瞪了眼杜越新,杜越新赶紧应和。 第6页 陈均转身要走,杜越新赶紧跟上去,在送陈均去队官屋里的路上叽里哌啦说个不停,陈均权当耳聋。 第二天公鸡才刚清了清嗓子,那边校场上已经练开了。 一群人扎着个马步闭着眼睛还没睡醒。陈均怎么可能便宜他们,他看着谁闭上眼睛,冷不丁地就过去在耳边吼一声。有几个睡着瘫倒地上的可不是站起来这么简单了,怀里抱着大石头,头上顶着水桶,这扎着马步谁还能睡得着。 杜越新原本也是昏昏欲睡的,看见这立马就精神了,开玩笑,头上这么一桶水压着,自己的个儿还怎么长啊。本就是个女子,个子又不算高挑,在军队里一站,总是看不见她,还有几个个子矮的想过来拉她一个阵营,她怎能让自己如此堕落,死活赖在二狗子身边。 二狗子在军营里那是蹭蹭蹭地长,早就不见当初那瘦弱样子了,个子算不上军营里最壮的也能排个第二,杜越新往他身边一站,还真有那么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这也就是个子,论气场,二狗子一脸憨相,跟在杜越新身后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是故杜越新虽然矮小,在军营里也没人敢欺负她。到后来大小也是个官,这王八还越来越拿自己当龟了。 站得久了,杜越新头一个吃不消,两眼直盯着陈均转悠,陈均一转身她就软下身子放松放松,陈均一回头立马恢復原样。二狗子看见了,那多心疼呀,心一横就装晕了,这么壮的给晕了,陈均很是不相信啊,所有人也都围了过来。 “谁让你们动了!你们继续!”陈均对着那群想趁乱“造反”的人吼着,身后刚熘过来的杜越新也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就是就是,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回去蹲好了,别枉费了队官这一片心意。” 要说二狗子实在是笨,装个晕装得也不像,哪儿还有晕倒了姿势不舒服换一个的啊!杜越新见着他转身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队官,我看他是太饿了,你看他这么壮,就知道他肯定很会吃。”杜越新拉着陈均,脚下踹了一脚二狗子,叫他别装了。 二狗子收到信号赶紧“慢慢醒过来”,特别虚弱地对着陈均说,“队官,我真的饿了。” 陈均看着他俩点了点头,突然拧着杜越新便大喊道,“我看你们是皮太厚了!你赶紧给我回去蹲好!”杜越新熘回原地,陈均指着站在一边的二狗子,“你抱石头顶水桶!” 虽然最终被识破也挨了骂,但杜越新来回这么一折腾也算舒展了下筋骨,也让她撑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二狗子那身肉也不是白长的,抱着石头顶着水桶也比杜越新轻松许多。临了竟是二狗子拖着杜越新坐到长凳上。 刚吃了早饭,陈均便带着他们打木桩,“打断了就可以休息。”这一句话说得还真是轻巧,一群人对着木桩用力也不是,不用力也不是。 杜越新更是一边打着木桩一边在内心痛哭,“我的芊芊玉手啊!虽然早不復当年,可还是有双手,如今只怕这木桩还没断,自己的手就断了。我还没攒够钱呢,以后怎么活啊!” 杜越新打着打着就换腿踢,腿踢着踢着又换手打,那陈均也算严以律己,转了一圈就自己开始打木桩,这时杜越新瞥见二狗子的木桩已经裂了不少,不肖多久就能断了,再看看自己的木桩,除了蹭上了点血,其他也没差别。 杜越新赶紧朝着二狗子吹了个口哨,二狗子转过头看了看杜越新,立马就明白了,再看看正在前边打木桩打得起兴的陈均,连忙跟杜越新换了个位置。杜越新这下心里轻松了不少。倒是不敢停下动作,轻轻打着就跟帮木桩按摩似的。 她也没傻到立马打断,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陈均定是不会信的嘛,到时候叫她再来一根,那就不是手断了的问题了。 杜越新手上轻巧了,嘴上就开始痒了,看着正努力打木桩的二狗子,煞是语重心长,“二狗子呀,不是你老大不肯吃苦,实在是这太让我无能为力了。你看看你老大的手都破成什么样了,再打一会儿就要废了啊。” “可是老大,你这木桩感觉就跟新的一样啊。”二狗子从来不嫌杜越新啰嗦,却也是个老实孩子。 “哎,你老大哪儿是武夫啊,你老大胜在脑子灵活是不是?这光有力气有什么用!”杜越新又开始孜孜不倦地教诲起来。 “那是,当初要不是老大带着我们去偷粮食,这仗没准儿还在打呢!也就只有老大这脑子才能偷得出那粮食,军里以前不是也打过这主意么,也没成功过不是。”二狗子实在是对杜越新太过崇拜。 杜越新当然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陈均打断木桩后装模作样打了一番,待许多人都打断了桩的时候,才一个用力让自己解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人物都亮相了,之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两日一更,日更实在是亚歷山大啊。 ☆、第四章 军营里的苦训仍旧继续。头顶的烈日都不忍心看上一样,但耳边的惨叫声实在太响了。 “快冲!这么慢动作是等敌军抓到你吗!”陈均冲着那一群已经拼了命往前跑的人大声喊着。 “被抓去当俘虏也比现在强啊。”杜越新一边跑还一边喘着气不忘念叨。 只见前方有一个大水坑,上面绑着一根根的绳子,众人跑过去抓着那绳子也跳不过这水坑,到后面大家索性都是直接往水坑里跳。二狗子也算是不负众望跳过去了。跟在他身后的杜越新,抓着根绳子,踩着在水坑里沉浮的士兵的头也到了对岸。 第7页 二狗子正放下心要转身,那陈均便冲过来了。也是,二狗子这么大的块头实在太引人注目,不然杜越新这浑水摸鱼能成功也说不定。 陈均拿着手上的棍子,直敲杜越新头上的头盔。“你是当我瞎了吗?你们给我回去重跳!” 杜越新再度来到水坑胖,索性捏了鼻子就跳下了水坑,二狗子被杜越新几个白眼翻过,哪儿还敢跳过去,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边训得热火朝天,书院那儿却是贾常培念诗的声音,“蚊虫成雷夏日炎,白帐飘然似上仙。悬樑刺股何为苦?日日磨杵成诗仙。” 这说课的是一位老夫子,他摸着下巴的鬍鬚,眯着眼睛直点头,“贾常培的诗写得不错,能从夏日的苦闷中去体会读书的乐趣,也能适时引典,得甲上。”贾常培听了老夫子的话,十分得意地拿着卷子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老夫子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有位学生了不得呀!得了个戊下。自己站出来!”说着拿着戒尺在桌上狠狠一拍,清脆一响,夏淮青就站了起来。 “上来把你的诗念念。”老夫子站到一边,夏淮青拿着自己的卷子就走上前去,抖了抖卷子,大声读了起来,“昨日蚊虫多,今日蚊虫多,明日蚊虫多,年年蚊虫多。” 刚念完,班上的学生都笑了起来,老夫子更是气得不行,叫夏淮青伸出手掌便用戒尺用力地打。那些人见了她挨打,笑得更是开心,而小蔓却是呆呆看着,过了会儿竟是流下泪来。 课间时分,小蔓独自蹲在墙角伤身。夏淮青摘了一小束野花走过来,蹲下身子,把花递到小蔓面前,“方才我挨打,只有你不笑,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看,我手掌都不疼了,你也不要难过了。这花给你。” 夏淮青把花往小蔓面前一伸,小蔓竟是哭了出来。 夏淮青愣了下,还颇不要脸地继续说道,“是不是以前没人送花给你,如今你太感动了?” 这贾常培怎么会让她俩单独呆在一起,这时候便突然凑了进来,对着夏淮青好一番嘲笑,“你少不要脸了,是小蔓家的黑黑不见了。”黑黑便是小蔓家的狗了,平日里也就小蔓在养着,如今不见了,她也不曾跟长姐说过。姐姐原本就劳累,少些事叫她操心也好。 这时小蔓也开了口,眼里还含着泪,“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肯定是被阿兵哥抓走了。” 贾常培一听,立马拍拍胸脯,“我跟我爹说去。” 夏淮青颇是轻蔑了翻了白眼,“你爹才不管狗的事。” 小蔓听了夏淮青的话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夏淮青很是自然地回了一句,“去找夫子啊!不是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去找夫子么?”看不出平日里最不听夫子话的夏淮青倒是很相信夫子的能力。 此刻阿兵哥们正围了一圈坐好,圈子中间陈均正跟一士兵比武。几个招式下来,那士兵便倒在地上,坐在旁边的杜越新连忙站起来拍手,“队官真是好身手!” 陈均却摆好了架势,指了指杜越新,“你来。” 被点了名的杜越新腰板都直了几分,头皮直发麻,很是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陈均很是确定地点了点头。 杜越新脸上又是显出嬉笑的面容,“队官,我怕我下手重,把你打伤了就不好了。”陈均很是不屑,“你最好能!如果你把我打趴下,你们就可以休息三天。” 听了这话,杜越新脸上显然涌上了几分喜色,用手松了松绑在脖子上的头盔绳,一边往陈均身边走去,“队官你可要说话算话。” 陈均连架势都懒得摆,脸上显得十分轻松,“当然。” 杜越新却低下了头指了指陈均的脚,陈均见了便低下头去看,杜越新很是快速得拿起头盔往陈均脑后一砸,陈均就此倒了下去。杜越新很是兴奋地朝四周叫喊着,“休息!休息!休息!” 才喊了几声,陈均便爬了起来,抓着杜越新的后领便将她拖走。二狗子见了立马冲到陈均面前,“队官,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你要打就打我吧。” 陈均哪儿会听他的,抬腿就要走,二狗子死拽着陈均的裤子却是把他的裤子给扯了下来。陈均一惊松了手,杜越新总算是恢復了自由站了起来。 怒火大起的陈均抓起裤子,杜越新给二狗子打了个眼色,两人转身便逃,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闹腾一番,总算是到了午膳时间。陈均仍旧是一人一桌独自用食。 其他人吃得那叫一个唉声嘆气,许是在嘆生不逢时吧。没准没死在战场上,都死在了校场上。 杜越新也是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摇头直嘆,“这日子没法儿过啊!”坐在一旁的二狗子听了,连忙说道,“老大,你去跟他说道说道,你这么厉害,他肯定会听的。我们就全靠你了。” 同一桌的另外两个兵也连忙应和道,“对啊对啊副官,就靠你了。” 杜越新听了话也觉得自己堪负重任,怎么说也是一副官嘛,可不能丢了这气势,何况二狗子那充满崇拜的眼神实在是让人不飞起来也不行,“行,我去试试,你们在这儿等着。”说着杜越新便放下碗走了过去。 第8页 陈均见到杜越新走过来,头也不曾抬起一下,自顾自吃着。杜越新腆着脸走到旁边,哈着个腰,“哈哈,队官,这菜怎么样?” 陈均仍旧闷声吃着,杜越新也不觉得怎样,继续自顾自说着,“队官,其实您的心情我是最能理解的,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也觉得他们这队人实在是欠训!”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陈均总算是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但是队官,您现在把我也一起训了,我好歹也是个副官嘛,对不对?”陈均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头,那神色更像是觉得这菜不错。 杜越新见着陈均点头,说话底气是越来越足,“这样好了,以后就让我来训他们,保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啊!”杜越新打算趁着陈均一直点头把决定给说了。 陈均总算是放下手上的碗,把嘴里的饭菜吞下,轻轻地拍了拍杜越新的肩膀,侧过头轻轻说了一句,“伏地起身一百个。” 杜越新那原本还笑嘻嘻的脸顿时就如丧考妣般,“一百个?队官,会不会太多了,可以少点吗?”陈均却是朝着地上摆了摆头,“开始吧。” 杜越新只好认命地转过了身,“我的命啊,太苦太苦了。”一边念叨着一边趴了下来。二狗子一桌原本都盯着这边,这时看杜越新趴在地上做起了伏地起身,而陈均也站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去装作毫不知情。 陈均站在杜越新面前,冲着全体快速扒拉饭的士兵们喊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们,更不喜欢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在这里也呆不久,我们就好好彼此适应。我想,适应不过来,吃亏的也不会是我。” 那一伙人才抬起头要听讲的又马上低下头去赶紧吃饭。陈均说完话就走回自己屋,杜越新仍在继续做着,虽说她平日里滑头,但这关于军纪的事儿也不敢瞎煳弄,也不是怕追究,只是作为一个副官,这也做不到,怎么带兵。 大伙儿也是深知这点,都帮杜越新数着数,虽说做得不标准,但好歹也是做了,自己这副官大家还都是了解的,在队里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了,要她工工整整做下一百个,非替她收尸不可。 待杜越新做完了一百个,直接瘫倒在地上,二狗子和另外一个赶紧扶她去阴凉处坐好,二狗子忙着给杜越新捏胳膊捏腿,另一个也是眼明手快地递上茶来。坐了一会儿杜越新总算是缓过来了。 而那边,夏淮青、贾常培与小蔓正拉了叶希羽往军营方向走来。夏淮青走在最前头,“夫子,军营就在前面,黑黑肯定在他们那里!” 一行人却在军营门口被岗兵给拦了下来,“你们什么人,不准进!”那岗兵刚吃饱饭,连说话的底气也足,这几日受了折磨不讨点回来怎么行。 “为什么不能进?你们偷了我家东西,我要见你们队官。”叶希羽还算心平气和。刚好从伙房那边传来几声狗叫,许是那狗听见了主人的声音有些激动。贾常培与小蔓连忙就跑了过去。 伙房不在军营内,那岗兵要过去拦,夏淮青连忙抓住了岗兵手中的长棍。那岗兵便沉下声音喝了一句,“放手!” 夏淮青有些怕,但仍不肯放手,毕竟平日里自己犯浑也不曾打过这些阿兵哥的主意,还是叶希羽拉着夏淮青让夏淮青松了手,顺着把夏淮青护在身后。 那边听了动静的杜越新也走了过来,“你们什么人啊,这里是兵家重地知不知道!你们胆敢乱闯!”杜越新平日里就无赖,如今刚受完罚,怎能错过这个发泄的机会。 “凶什么?你们偷了东西还敢凶?”几次三番被人凶,叶希羽平日里怎么能知道这滋味。况且这原本自己就该理直气壮的,示弱了反倒要叫这些阿兵哥给欺负了去,谁不知道这队兵都是欺软怕硬的。 “哎哟,嘴巴放干净点!怎么就偷东西了啊!”杜越新话音刚落,小蔓和贾常培便牵着那条黑狗跑了过来,“大姐,他们差点就杀了黑黑。” 这的确就是前阵子刚抓的黑狗,至于它怎么还活着,主要是杜越新这一训二训的早就忘了这条狗,再说当初就已经吩咐给二狗子了,谁知道二狗子一直等着她的命令,见杜越新没有说,便也没有提起,一直养着这黑狗。 作者有话要说:  俩女主终于碰面了~不容易啊 ☆、第五章 当这黑狗被小蔓牵出来的时候,杜越新也是有那么一下的惊疑,难怪这队官如此无情,感情这马屁还没拍啊。这二狗子也真是的,都已经吩咐地如此清楚了,真是个没脑子的,叫她这个当老大的如何放心。 “现在人赃俱获了。”叶希羽望着杜越新挑挑眉。这杜越新在边城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她的音容笑貌那是深刻在城民的脑海里,谁见了那不是闪着躲着。 何况书院与军营不远,士兵每日跑操都经过书院,对那个带头的还是熟悉的很。 叶希羽方才一见着她就知是那出了名的无赖,以前远远见过几次,如今近着看倒不觉得可怕。大概是见着杜越新挺直了腰板也就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点。脸上也没什么吓人的疤痕,反倒是白白净净连个鬍渣都没有。 “拜託!这狗是自己赖在这里不肯走!我们好心给它吃给它喝,你们现在不谢谢我们还说我们要杀了它,真是狗咬吕洞宾。”杜越新怎么会被这样的阵势吓到,睁眼说瞎话就是她擅长的。 第9页 “不要脸!”叶希羽暗想难不成这当了兵的都是这般不要脸,白长了这么清秀的脸,白瞎了那么斯文的名字。这时陈均却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吵什么!” 那杜越新见到陈均走近,立刻换上一副狗腿子嘴脸,“队官,这疯婆子跑到这里来乱咬人!说什么我们偷她东西!”哈着个腰,腆着脸,手指着叶希羽还时不时瞪上几眼。 陈均远远便看见了叶希羽,这一路走来心中那早就被美色所惑,此下只觉得定是杜越新唐突了佳人,立马大声喝止,“混帐!” 杜越新像是见到什么新鲜事儿,两只眼在叶希羽与陈均之间飘来飘去,却见那夏淮青冲着她挤了挤眼,她很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而陈均见她还要再说什么,连忙喊道,“还不退下!” 杜越新那是喜滋滋地就熘走了,脸上竟是一点被骂的痕迹也没有。 待杜越新走远,陈均那声音顿时就温柔起来,轻轻的,“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叶希羽冲着陈均笑笑,也是温温柔柔地回着话,“没什么,狗找到了便好。”说完便带着几个孩子转身离开。陈均站在原地望了很久。 坐在后边看着一切的杜越新笑得那是一个灿烂,冲着二狗子挑了挑双眉,“这情爱啊,能变了一个人的命运。有时,这情爱便能变了一群人的命运!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咯。” 黑黑找回来后,小蔓的心情便好了起来。第二日的课间时分,她又能悠哉悠哉地坐在树荫下看书。而夏淮青则坐在另一边用笔在纸上勾勒着小蔓的轮廓。 田兰坐在夏淮青边上,看着他手里的话,也不在意他画中人是谁,像是真的赞赏般,“你真会画。”而听到夸赞的夏淮青哪儿有一点欣喜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 贾常培从身后凑了上来,夺了夏淮青手中的画便冲到小蔓身边,一边跑着还一边喊着,“小蔓,你看夏淮青在画你!” 夏淮青从后面追着赶着总算是将画夺了回来,谁知小蔓却向她摊开了手,夏淮青只得把画递出去。小蔓低头看着画,很是认真,偷偷带着笑。 可惜夏淮青没见着,她脑子被贾常培这一搅和,已经是一团浆煳了,此刻只想着反驳贾常培只想着否认,便大声对着贾常培喊,“我不是画她!” “那你画谁?”贾常培就不信了,夏淮青还有心思画别个?这其实也没什么,若是平日里,夏淮青怎会不认,她那无赖样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只是一下情急,被贾常培那思维带岔了。 小蔓也抬起头来看着夏淮青,骑虎难下的夏淮青只得指着站在一旁的田兰道,“我画她!”说完还冲着贾常培一抬头显得有些得意。那小蔓却是将画扔在夏淮青身上,憋了许久才憋出来三个字,“夏淮青!” 小蔓喊完夏淮青的名字便回了学堂,贾常培赶紧跟上。站在那儿的夏淮青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田兰冲着她挤眉弄眼的,心里也有些烦躁。 过了没多久便开始讲课了,坐在位子上的夏淮青时不时回头去看小蔓,平日里小蔓也会看过来对她笑笑,如今竟当作不知道。夏淮青便在座位上扭捏了一节课。 课下,小蔓与贾常培坐在走廊上翻着小人书,一边翻着一边说笑,说那小人书里的人,笑那小人书的事。 夏淮青也慢悠悠地蹭了过去,朝着那本小人书看了几眼,没话找话说道,“这本书我早就看过了。”她的确是看过了,夏家不缺钱,这些东西自然比其他家的孩子富足,哪怕是府尹家。 贾常培抬着头看着那略带不屑的夏淮青,更是不屑道,“小蔓早就不理睬你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夏淮青怎么肯走,还欲开口说上几句,小蔓也抬起头来,冲着夏淮青喊道,“你走开啦!” 既然小蔓都如此说了,夏淮青也不好继续呆着,垂头丧气地进了学堂。小蔓也就直直地看着她走开。鼻头一下子就酸了起来,眼泪涌了上来,小蔓硬是咬着牙不让它掉下来。 而一旁的贾常培见夏淮青走了,别提多得意,坐在小蔓身边继续嘚吧嘚,说个不停,“你看你看,这里他们又打起来了。” 小蔓心里烦躁,手一挥,将书甩到身后,冲着贾常培喊道,“你很烦诶!这有什么好看的!”说着也是站起身往学堂走去。 剩着贾常培一人坐在那儿长大了嘴巴看着那走远的人,“真是翻脸跟翻书似的。” 小蔓进了学堂,却见夏淮青与田兰两人站在讲桌两边对视着,见到小蔓进来,夏淮青慢悠悠摇着头转过身,冲着田兰笑得开心。 小蔓气沖沖地走到夏淮青跟前,嘴里翻腾一遍,对着夏淮青喊道,“没水准!”自然,要是夏淮青转眼瞧上了田兰,似乎真没了水准。 夏淮青最快,小蔓刚喊完,她就给喊了回去,“你才没水准!” 小蔓听了有些气愤,便上前想要推搡夏淮青,这女的怎么也能如男子一般说变就变呢。不料撞在讲桌上,将讲桌上的砚台撞倒在了地上,砚台顿时就裂成三块。 小蔓看到这儿有些急了,田兰还火上浇油地指着小蔓说了句,“你完了。”小蔓很是急切地转过头问夏淮青,“怎么办?”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焦急。 第10页 夏淮青倒是很淡然,低下身捡起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砚台,还不忘安慰小蔓几句,“没事儿的,用书盖起来就没人看见啦。”说着便把砚台放在讲桌上,用书盖住。 “可是她看见了。”小蔓指着田兰。 夏淮青转过脸对着田兰立马就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嘴脸,“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打烂你一嘴牙!” 田兰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感觉,反而一脸甜蜜地冲着夏淮青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夏淮青听了顿时如泄了气般无力,“受不了。” 之后便是叶希羽的课,今日讲的是《论语》。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若是你们在郊游时见着了溪水,与那往上游游去的鱼,你们有何感想?”叶希羽话音刚落,贾常培便举起了手。叶希羽便示意他起身说话。 “我们需如那鱼一般力争上游,早日考取功名。”叶希羽听着贾常培那义正言辞的回答,笑了笑,便示意他坐下,随后便叫了夏淮青起来。 “我看见里面的鱼就会把它抓起来,烤起来吃掉!烤鱼很好吃!”夏淮青毫不意外地又叫全班笑了开来,就连叶希羽也是拿书遮了嘴笑了几声。 “夏淮青的答案总是如此与众不同,那你们见了那山,又有何种体悟呢?” 叶希羽说着话,回身走回讲桌前,此刻才发现那砚台已经碎了,方才拿书时不曾注意,如今倒是显眼。叶希羽站在那儿,指着桌上的砚台,问道,“这是谁做的?” 班上自然没人应答,叶希羽望了望,便见小蔓红着眼睛带着抽泣。便直接问了她,“小蔓,你且与我说说,这是谁做的?” 小蔓哪儿敢应答,生怕长姐知晓后怪罪,若是与长姐说谎,那也是不愿的。心里正焦急不知如何回答,夏淮青自个儿便站了起来,“是我做的。” 叶希羽自是怀疑,“若是你做的,小蔓怎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那是因为我威胁她,若是说出来,我就打碎她一嘴牙!”夏淮青说的还算有几分道理,小蔓也一直说不出话来,看着自家长姐一脸的严肃,这愈加不想承认。叶希羽自然心里有数,自家的妹子自己清楚,却也不点破,既然他们愿意,何必多管闲事。 看着夏淮青,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算你敢于承认,就抄今日的课业十遍罢。抄完再走。” 夏淮青当然喜滋滋应下,若是其他老师,少不了打手掌,如今这惩戒的确算是轻了,果然是小蔓的姐姐,与小蔓一般温柔。细想一下又是推翻了自己,那是比小蔓温柔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淮青和叶希蔓的故事下章再说一点也就差不多了,之后便是经常以酱油身份出现。因为对主cp还是有些影响,所以不得不提一下。(解释什么,不就是想凑个数字拖长点篇幅,早日脱离那短篇么。) ☆、第六章 这一日的课业总算是结束了,夏淮青留在位子上奋笔疾书,论语言简意赅,今日讲的也不多,十遍算起来字也不多。 小蔓特意将收拾东西的动作放慢,等其他人都离开了,就走到夏淮青边上,搬过隔桌的椅子,坐在边上。至于那贾常培,也是个识时务的,之前被小蔓喊了一声,也不再缠着她。他自诩没有夏淮青那么不要脸。 “谢谢你。”小蔓对着夏淮青,很是诚恳,心情还因那砚台的事有些消沉。 “光说谢谢有什么用呀,动手啊!”夏淮青那是一点也不谦逊,抬起头看着小蔓嬉皮笑脸的。 “动手做什么?”小蔓显然有点不知所措。 “帮我揉揉啊。”夏淮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右手伸到小蔓眼前。小蔓一掌拍掉夏淮青伸起的手,脸上也终于有了笑,“你想得美。” “我可是说真的,要不你亲我一下也行。”说着夏淮青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把脸凑了过去。 小蔓很是嫌弃地将她推远,一只手就凑到夏淮青的腰上挠起了痒痒,夏淮青一边躲一边讨饶,“等我抄完再与你玩,在学堂里不方便。”夏淮青想的是等抄好字,挪到大地方,可要挠得小蔓讨饶为止。 而小蔓则想到了待会儿院长该来关门了,脸大概因方才的打闹有些红,“你要这么方便做什么?”夏淮青见了心里那是豁然开朗,嘴上还调笑着,“我一女子能对你做什么?” 小蔓听了只是斜眼瞪了瞪夏淮青,夏淮青低下头赶紧抄书。 叶希羽也抱了几本书走出了书院,正要过桥的时候,身后却有人在喊,“女夫子,女夫子!”叶希羽听了几声想着大概是在喊自己吧,前面也没有其他女夫子了,便停下来回头瞧瞧,却见杜越新一边挥手一边跑了过来。 杜越新还一身的军装,腿上绑了几袋沙袋,头盔压着头让人见了便觉得热。杜越新跑至叶希羽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也不说什么。只是指着信示意叶希羽打开看看,嘴里还喘息着。 那信上只是简单一句,“戌时一刻于桔子林见。”叶希羽抬头看着杜越新,杜越新赶紧往军营的方向指指。叶希羽朝那边看过去,只见陈均站在校场前,身边零星有几个人还在跑步,大多数已经坐在一边。 第11页 叶希羽将信收好,也没说什么。回头继续走。既然是陈均,那见上一面也无所谓,毕竟那人也算帮过自己,日后也许还需那人多多照应,何况那约定的时辰也不算晚,这盛夏里戌时还算亮堂。 那桔子林其实也就几棵树,生得比较整齐,也算有几分诗意,就在溪边,里面还有几张长椅放着,黄昏时分,许多大娘会在那儿纳凉。而在溪边劳作的人也时常在那儿休息。 叶希羽也经常过去,那人也算一表人才,自己小心些便是。 叶希羽走后,杜越新很是开心地跑回校场,陈均拿着棍子就往杜越新身上招唿,“你竟然给我跑去调戏民女!还有没有军纪!有没有王法!”军里其实这也常见,不然怎会有军妓,只是在陈均眼里,杜越新调戏的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夫子。 杜越新一边躲一边快速地掏出了信,很是大声地喊了一句,“女夫子叫我给你的。”陈均听了立马停下了动作,左右看了看,还算淡然地接过信,拆开信来,又瞪了眼杜越新,那信与叶希羽收到的信是一样的。 陈均将信收好,脸上明显还带着笑,转过头又是换了一副面容,“下次给我抓到就死定了!”杜越新赶紧嬉皮笑脸地回着,“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军营里跑。 到了戌时,陈均便已经在桔子林等着了,而叶希羽是在戌时一刻到的,很是准时,不愧是个当夫子的。陈均见着叶希羽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没怎么说话,两人坐在桔子林口的长椅上,陈均两只手相互搓着,时不时朝着叶希羽干笑几声。 陈均身后的小草从却动了动,却是杜越新半蹲了起来,他身上用一些树枝遮着,是去偷地瓜的行头。她也不敢大动作,听到风吹才站了点起来,靠近陈均些,轻声地说了一句,“月亮。” 陈均很快就反应过来,“今天的月亮好圆啊。”身后的杜越新闭着眼睛嘆了一口气,这队官就不能先看看月亮再说话么,这明明缺了个大口子,这真是恨铁不成钢。而陈均说着抬头看了眼月亮,也觉得有些窘迫。 叶希羽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看着月亮,似乎是想缓解一下这有些僵硬的气氛,“‘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陈均自然是乐得接下去,“‘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听到这里,杜越新又是暗暗嘆了一口气,这队官好歹说一句稍微高深点的,这旁边坐着的可是夫子啊。 叶希羽偏过头,对着陈均微微一笑,陈均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敲身后的小草丛。杜越新脑子里还在埋怨陈均方才怎么就能说出静夜思呢,随口也说了一句,“‘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 陈均没怎么听清,不太敢说,杜越新稍稍放大声音又说了一遍,这陈均脑子里想了想,只好试着说,“白云欠你碗里,明月前戏后戏。”刚一说完,杜越新恨不得就立马吐口血出来,这将军之子难不成大字不识几个?此刻的心情才叫爱之深责之切啊。 这一下,叶希羽也算是注意到了这身后的动静,低头笑了笑,“没想到队官吟诗也颇了得。” 陈均还没不开窍到如斯地步,不用杜越新提醒就赶紧说,“夫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陈均便可。”叶希羽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上次的事还要多谢陈队官了。”过了会儿还是叶希羽主动开口,她觉得继续这样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早些道了谢,早些回去也好。陈均连忙说着,“不客气,上次那是小事,以后夫子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便是了。” “会的。过不了几日许是还要劳烦陈队官呢。”叶希羽倒是顺着话没有推託,陈均听了楞了一下也赶紧应承。叶希羽见陈均应承下便起身告辞,而陈均傻站在那儿看着叶希羽走远,待杜越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又赶紧问,“你刚才那句诗什么意思?” “你还管它什么意思,女夫子都走远了,你还不赶紧追,送回家去啊。”经杜越新一提醒,陈均才反应过来,连忙赶了上去,也不去追究杜越新此刻有无军纪。 杜越新站在原地目送着陈均追上了叶希羽,与叶希羽一齐走远的模样,手一挥,从林子里跳出好些兵来,二狗子从草丛里爬出来,跑到杜越新旁边,“老大,队官走了,晚上怎么办?” “队官走了,这里就是我最大,你们都要听我的。”杜越新挺着腰板,手一挥,身后的兵都竖着耳朵听她后文,她却学着陈均的口气,“把校场上的木桩打断,再围着校场负重跑二十圈!” 不出所料,身后的兵都泄了气,杜越新语调一转,“这些都不用了!今晚大休,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亥时三刻前回营房躺好。” 第二日杜越新还想故伎重演,嬉皮笑脸地跑到陈均跟前,“队官,那书院今日的课便要结束了。你不去送女夫子回家么?” 杜越新不好说得太明显,毕竟陈均官高一级,要是陈均觉得她是看不起他,自己总是吃亏的,却又不能说得太含蓄,这陈均可不一定能听懂。想来想去便用这问的方式说了出来。 果然,陈均一听,仍旧沉着脸,“我当然是要去送的。” 第12页 陈均也不笨,提出先四处走走,叶希羽也是同意,这路上陈均不免想找些话来聊聊,昨夜他未曾准备,两人竟是就这样无话走了一路,今日自己也算有所准备了,“夫子,你的字真好看。” 叶希羽却是有些吃惊,脸上还是风轻云淡,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何时见过我的字?” 陈均是如何老实,很是肯定地说,“你给我的信啊。”叶希羽前后一想便明白了,还转过头对着陈均说道,“你的字也挺漂亮的。” 这么一听,陈均再没有反应过来便是个傻子了,当下有些恼怒,低喝道,“杜越新他这辈子当兵当不完了!”骂完仍不解气,连忙转过身,对着身后大骂,“你们快一点!动作这么慢是要怎样!” 身后地上正趴着那队兵,努力地向前爬着,整队兵跟在陈均身后好不壮观。陈均也是因着昨夜里不在他们便撒野了,这次竟是将他们带了来。骂着骂着,陈均便冲到那队兵中间冲着几个兵踹了几脚,那几个兵连忙加速爬着。 那队兵苦叫连天,那杜越新的叫喊声最大,连连被陈均踢了几脚,竟是抱着陈均的腿不肯放。 陈均几次抽不会腿,又看着前面还在走着的叶希羽,有些急了,“放手!”杜越新还不放手,陈均便伸手去取别在腰间的棍子,杜越新赶紧放手,爬起来就跑。 陈均很快追了上去,却已经是在叶希羽身边,又不好太过暴力,只好将军棍别回腰间,杜越新又赶紧跑了回去,陈均抬手做了个要打的样子,走到叶希羽旁边,声音立马就轻了下来。 “不好意思,没有吓到你吧。” 叶希羽笑得开心,“没有,你训人的时候很英勇。”陈均听了更是将训人的声音拉大了几分,这杜越新便是那最遭罪的人。 “你们都爬起来蛙跳!双臂抱头!”那些兵赶紧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沙都来不及拍,赶紧双臂抱头,朝着前面蛙跳。这灰沙算什么,那下了课的学子的嘲笑和指点才叫人难受啊! 好在这附近都算是训兵的地方,连在一起算是个大校场,一直到学院那边,而这边与镇上又隔了条小溪。女夫子也是住在溪的那边,此刻算是留在这头散散步。大概陈均等训够了便会送她回去的。 平日里在小校场训兵的时候,这边也只有零散几人过来吹风,此刻也只有在溪边农作的人与下了课的学子,都是远远瞧见的,不然队官要让他们跳到街上去,他们定是立马起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大概是陈均心情还算不错,送了叶希羽回来,也没有拉着那些懒散的人训,坐在饭桌旁等着开饭。杜越新以为这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躺在沙地上吹风。这沙地便是方才他们爬过跳过的地方。 可惜还没躺上多久,陈均又成了夺命队官。“快!两人一组,一个单腿马步蹲在木桩上,另一个打桩,打断了交换位置!”这下好了,大家分得开,也不能在陈均眼皮子下耍花样了,杜越新安安分分蹲在木桩子上。 用金鸡独立的方式扎马步,脚下又只是一个木桩,还有人在打着木桩,这并不容易。二狗子为了杜越新少受点罪,打木桩的时候那是用尽全力,可惜这一用力震动就大了,好几次杜越新差点掉了下来。 “你稍微轻点,打得这么重我蹲不稳,想点办法打得又重又稳!”要说二狗子这老大果然没认错,随时随地想着锻鍊他,这段日子的训练,提升最大的就是二狗子了。二狗子在那儿琢磨着,杜越新就一心稳住自己,别让自己掉下去。 二狗子是最先打断木桩的,杜越新没有心理准备差点摔了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腿都软了,还好二狗子眼疾手快扶着。杜越新抖了几下腿,就让二狗子去另一根木桩子上蹲好。活动了一下手,就开始打木桩。 杜越新仍旧怕痛,力气也不如军里的其他人,手上打出血的时候,木桩子总算有些裂痕。杜越新一边抚慰着二狗子,一边从怀里撤出块布头来,绕着手包了几圈,“你好好蹲着啊,我待会儿就能把木桩子打断了。” 杜越新打打歇歇,二狗子也实在蹲不住了,“老大,我块头大,有些撑不住了。”杜越新又打了几下,估摸着这木桩子也快断了,可实在是打不动了,左右看了看,轻声对着二狗子说。 “你看着队官不注意的时候用力蹦一下,我趁着你蹦下来的时候打下去肯定能断。”二狗子站得高看得远,趁着陈均转过身是卯足了力气一蹦。 他长得壮实,蹦下来的力道,加上杜越新适时的一掌,木桩子总算是断了。两人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杜越新看着自己的手自怨自艾,“二狗子,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丑啊。” 二狗子一看,立马伸过来自己粗壮的大手,“你看看我的手,你的手多漂亮啊。”杜越新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好受多了,跟他们比比,自己的手的确漂亮。虽然上面长了茧,又有些血痕,可比起二狗子的手,纤细白嫩多了。 “老大,你的手真好看。跟个娘们的手似的。”大概在二狗子眼里,杜越新的一切都是好的。 “你见过哪个娘们的手是这么粗的?”杜越新白了二狗子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瓶膏药涂在手上。二狗子见到这瓶子多次了,总算是忍不住问了,“老大这瓶子里装的什么啊?” 第13页 “这是我娘以前教我熬的膏药,擦在伤口上可以去疤。”杜越新把瓶子放好,两只手互相搓着。 “给我也来点?”二狗子看着杜越新把瓶子塞回怀里,眼睛还直盯着杜越新的手。杜越新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你已经来不及了,都已经结痂了,而且你擦了也没用,你那张脸要是手长得跟我似的,多奇怪啊。” 二狗子听了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杜越新如此爱护自己的手有何奇怪。 那边叶希羽刚回了家,进门便看见小蔓跟夏淮青两人黏在一块弹琴,见到叶希羽进屋也不顾及,只是叫了一声便继续玩着。 叶希羽盯着他们盯了许久,见他们实在没有自觉,便叫了夏淮青过来,“夏淮青,你来为何事?”夏淮青见叶希羽唤她,毕恭毕敬地走到叶希羽身边坐下,“我是来向小蔓学琴的。” “学琴也不需靠的如此近吧。这男女大防还是该有的。”这两人若是稍微顾及些,叶希羽也不想去管,可她们都已抱在了一起,作为师长,不说几句实在过意不去。 “夫子,我是女的。”夏淮青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叶希羽显然是不信,又将夏淮青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又回过头去看小蔓,心里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你哪里像女的了?” “我本来就是女的,哪里来的像不像。”夏淮青当下没有平日里的痞气,多望几眼倒是瞧出了女子模样,叶希羽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世上竟有你这般不像女子的女子。” “当然有了,杜越新可是比我还不像呢!”夏淮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句话却叫叶希羽更加吃惊,连小蔓也走了过来,“她也是女的?” “是啊,她爹跟我爹是故交,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她爹好武,原本娶了她娘以后安分了些,也跟着我爹做了点小生意。她娘原本是要被卖到青楼的,她爹侠胆义肠救了下来,她娘就一直跟着她爹。”夏淮青说着还倒了杯水给自己喝。 “我与新子哥小时候还时常一起玩耍,她爹总会教她几套功夫,可是到了宁金大战的时候,她爹便熬不住去当了兵,她娘也是支持的,他们举家就搬走了。谁知这一打就是许多年,有一次打得厉害,她爹死在了战场上,她娘也跟着去了。” “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爹带着我过去,原本是想接新子哥过来与我们一起过日子的,可新子哥说她也要去当兵,非把金国打回去不可。我爹拗不过她,就替她打点了一番。好在她比她爹机灵多了,总算是熬到了战事结束。谁知封了个官头,有些骑虎难下了。” “那之前与她见面,你们怎像是不相识的?”叶希羽说的自然是之前去找狗的事儿。 “是她与我们说,要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不然她的身份暴露了,我们也会受到连坐的。”叶希羽听着愈发对杜越新起了兴趣。“你现在告知我们就不怕我们去告发么?” “你们才不会是这样的人,若真是我害的,我自然是用命去换她的命。”夏淮青喝了一口茶,叶希羽听了却摇摇头,“你这心思还远远不及杜越新。”这说与不说不仅是关乎信任的问题,这亲密之人若是不知,日后事发,自然是可以躲过一劫的。这连坐可是不讲情面的。 “我不会告知他人的。”夏淮青也总算觉着自己太过莽撞,低着头有些消沉,小蔓不忍见她如此,便又开口问了句,“那如今有多少人知晓她的身份?” “别人一概不知了,之前我还问过新子哥那个苟二可是知晓,她说苟二肠子直,告诉他也就多点事让他难受,还不如不说了。”小蔓听到这儿也直觉得这夏淮青还有的要学呢。 “那苟二是谁啊?”这边城谁都知晓杜越新,却不知道这苟二是谁。问出来的时候便也猜出来,大概是整日跟在杜越新身后的那个人吧。 “是跟在她身边的兵,也是她救下的。对她忠心的很。新子哥说日后老去大概都是要仰仗他的。其实我们夏家多亏了新子哥,要不是她暗里帮衬着,仗刚打完那会儿,我家早就被抢去充公了。我一直想跟着她,可惜她硬要跟我们装陌路人。” “后来我也要去当兵,她却说当兵太苦,还要瞒着身份,日后也不能成家,待她老去都是要靠我们的,我想想也有些道理,就跟着爹学生意,日后我有口饭吃,定是不会饿着新子哥的。”夏淮青说着说着还一脸憧憬的模样。 叶家姐妹闭着眼睛也能瞧出夏淮青对杜越新那一肚子的崇敬,怕是她平日里的痞气也是照着杜越新学的。 “这杜家倒是喜欢救人。”叶希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总是要打断夏淮青的憧憬。 “要我说,杜家的人都是大侠!那些小人书里的大侠都不及他们一分。”夏淮青就跟个说书人一样,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那神情骄傲地仿佛自己也是杜家人,“我以前还想着以后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新子哥,可如今人算不如天算,我要跟小蔓一起也不会有孩子了。” 叶希羽怀疑夏淮青确实是那商人之子么?这有什么说什么可不是当商人的样子。就是因为夏淮青对待小蔓的热乎劲儿,才叫叶希羽难以相信她是女子。此刻她脑子里还都是杜越新那些事儿,也不曾注意小蔓瞧着她有些紧张的神情。 第14页 大概是叶希羽不曾想过夏淮青与小蔓到底是何关系,知晓她是女子后还以为只是闺房之间的情谊,还颇是轻松道,“想着你之前还向我来提亲过,呵呵,你若是要娶小蔓,大概也是要学着杜越新将身份瞒上一世的,不然你们可是辛苦得很呢。” 叶希羽笑着说,边说边起身回屋了。她那打趣的话却叫夏淮青认真思考了许久。顿时觉得自己的肩上重了许多,不能像以前那般无赖了。小蔓见着自家长姐的反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有些烦躁,也不管那琴了,拉着夏淮青出门瞎逛了一圈。 夏淮青还颇是严肃地与她说,“小蔓,那日后你与夫子千万不能把我与新子哥的事儿告诉别个。新子哥的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而我,还是想娶你的。看来我要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走了。” 还不等小蔓回答,夏淮青便往前走去,小蔓却因着她的话安心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夏淮青把杜同学那点重要的破事儿给捅出去了。这乱来的孩子该让小蔓同志好好教育教育啊。 ☆、第八章 又训了几日,杜越新连喊受不了,这陈均也没有再去找叶希羽,叶希羽也没有过来。杜越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写了两封信,准备给他俩搭桥引线。写好信就去了叶希羽家里,她家不难找,路上随便揪着个人问一番就知晓了。趁着休息的时间,赶紧把信送了,这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 谁料叶希羽家没人,杜越新只好在街道上晃荡,这边城小,还真给她碰上了,只是那叶希羽往前跑着,叫了几声也没停下。杜越新只好追上去,拉着叶希羽,叶希羽瞧见杜越新,顾不上喘气,指了指前面,“贼,贼。” 若是平常,杜越新定是白眼一翻,说一句,“抓贼你去找捕快呀,我好歹也是半大的兵官,叫我去抓贼这酬劳可不少。”只是现今杜越新也算是有求于人,只好替叶希羽追上去。 要说那贼也是笨,若他知晓后头的情况,此刻往人群里一走,谁也认不出他来。偏偏他还卯足了劲儿地往前跑,杜越新这兵也不是白当的,七拐八拐就把这贼给逮着了。 拎着他的后领,杜越新把他身上的东西是搜颳了个干净,只听那贼人不停喊道,“好汉好汉,饶了我吧。”杜越新丝毫不把这求饶当一回事,过了会儿,那贼人又喊了句,“欸,好汉,那是我自个儿的!”杜越新懒得管他,东西搜干净了,就放开了那贼,那贼往后跑去,杜越新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怎么把他放了?”叶希羽这时才追了上来,见杜越新把贼人放了很是不解。 “我又不是抓贼的,你要抓贼上衙门叫人去呀。他们领了月俸还不做事不成。”说着手一伸,将方才从那贼人身上搜出的东西都摊了出来,“你看看哪个是你的。”叶希羽看了看杜越新,心里嘀咕一句,这人还真没瞧出个女子影子来。想着也不含煳地挑出了自己的荷包。 却见杜越新将剩下来的一股脑儿都塞进怀里,叶希羽只得开口,“你该把这些上交衙门,让那些丢了东西的人来领回去。” “他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给他们。这是我抓贼的辛苦钱。”杜越新说着很是得意得往前走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对了,这个是我们队官给你的。” 叶希羽接过信打开来瞧了瞧,那字迹与之前收到的一样,看来还是杜越新写的,既然这杜越新还不知死活,让她再死一次也无所谓。想着,叶希羽便也面无异色地将信收好。 杜越新见她收了信正要走,却觉得有些不对,一低头,差点没笑出来,原来这叶希羽有一只脚上的鞋早已不知所踪。叶希羽见杜越新低头,有些羞赧地将那只没穿鞋的脚向后缩了缩。杜越新见了,更是笑了出来。 “敢问女夫子,你可是丢了这只绣鞋?”杜越新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只绣鞋来,与叶希羽另一只脚上的却是一对的。这只鞋也是那贼人身上搜出来的,杜越新原以为是那贼人的情妇的,见那鞋子精緻,许久没见过女子绣鞋的她还是将绣鞋别在了身后。 还没等叶希羽回答,杜越新便蹲下身子,抬起叶希羽的左脚,给她穿上鞋,又拍了拍鞋面上落着的灰,小心地将叶希羽的脚放回地上,看了会儿才站起来,那神情很是满意。 而叶希羽只觉得杜越新握着她的脚的模样温柔极了,也只有在这时才能觉出她是个女子,叶希羽甚至想到,她若不是当兵,如今该是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的相公与孩子的罢。见杜越新望过来的眼神,脸有些泛红,颇有些不自然地望向别处。 “看来那贼人不只是偷了夫子荷包,难怪夫子方才怨我将他放了,倒是我疏忽了,待我下次遇见他,定抓他回来给你赔罪。”杜越新本就是女子,对女子的疼惜之情自是一般男子难以相比的。 何况叶希羽的家境也着实可怜,年纪轻轻便要挑起重担,可这美貌也让不少男子觊觎,一些大胆的贼人难免会毛手毛脚,这日子过得也实在不易。 杜越新本着对叶希羽的突起的怜惜,提出要送她回去。叶希羽自是答应。 “对了,你回去问问你队官,明日学院要郊游,我可以带年幼的孩子去你们校场那儿玩么?”叶希羽之前与陈均说的叨唠的事儿就是这件,那些孩子闹着要去校场玩,虽说平日里在大校场里吹风的不少,可孩子爱闹腾,还是先打声招唿的好。 第15页 “大校场那儿,我们也就是跑跑步,练练体力,一日里用到的时间不多,那些沙子倒挺舒服的,平日里在那儿呆着的闲人也不少,你就算不说过去了也没事。” 杜越新说完便想到,大概叶希羽是担心那些孩子闹腾,一个看不住就跑到小校场里去,到时候麻烦不少,不如先打个招唿。又接着说,“你与队官一起的时候,可以自己与他说。” 按照杜越新的安排,待会儿不久,叶希羽与陈均便又能在桔子林里聊上几句了,叶希羽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就如叶希羽猜想那般,陈均刚打开杜越新递上的信,就怒不可遏,抽出棍子就朝着杜越新一顿招唿。杜越新立刻就想通了,感情他们早就识破了,那可恶的叶希羽竟然这样玩弄自己,亏自己又是帮她抓贼又是送她回家的。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呸,自己的心就不毒。 杜越新一想到自己的心是如此善良,竟一边躲着打,一边将叶希羽嘱咐的事儿告诉了陈均,还一再保证,“这真的是她叫我跟你说的!” 陈均也能把握住机会,亲自去叶希羽家回復此事,本想着与叶希羽能够聊上几句,却不料叶希羽连大门也不曾让他跨进,只是慢悠悠地说了句,“天色晚了,孤男寡女难免不妥,还望陈队官见谅。” 陈均想不通之前桔子林她能够只身过去,如今家中还有弟弟妹妹怎就不行了。这女子的心思果真难应付。可自己总不能硬要进去,只得说明来意便匆匆离开了,虽有不舍,可毕竟要表现得有礼些。 第二日叶希羽便带着十几个孩子来到了校场,而陈均带着一队兵在那儿恭候多时。叶希羽带来的都是阿杰这般年纪的,都是爱玩爱闹的很,只是初见这么多的阿兵哥,还有些胆怯,都缩在叶希羽身后不肯出来。 陈均见到叶希羽,立马走了过去,“夫子,我想既然是学院安排的郊游,不妨让我们带着这些孩子多看看玩玩,让他们自小对军营产生敬意,体悟这热血。长大后方能报效朝廷!” 陈均那严肃的模样叫叶希羽见了,直觉得他也要将这些孩子也训上一训,见过他训兵的叶希羽急忙说明,“他们年纪尚有,玩心尚大,今日若是叫他们觉着苦了,只怕要事与愿违。孩子还得照着孩子的心性来。” 陈均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如今对着叶希羽反应也快了不少,“我本意就是如此。这亲民也是军队里必要的训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陈均说得一板一眼,叶希羽也只得点点头,只见陈均回去对着那队兵说了些什么,而杜越新拍着自己胸脯一脸正气的模样直叫叶希羽觉得好笑。 还不待叶希羽反应过来,那些兵就沖了过来,杜越新带头抢了一个孩子,是离叶希羽最近的阿杰,其他十几个兵也是人手一个,一时尖叫声四起。只是待那些孩子坐在了阿兵哥的肩头,似乎又寻到了一种踏实,那些阿兵哥带着孩子四处跑着,尖叫声很快便成了欢笑声。 陈均看着这场面总算是面带笑意,这杜越新也总算做了件让他满意的事。小兵们招待学生,那他这个队官自然是招待夫子的,陈均邀叶希羽在一座小山包上坐下,陈均显然比第一次与叶希羽相处的时候熟稔了许多,也不用叶希羽说话,他一个人也能说上许久。 叶希羽却是一直盯着前方正闹得开心的一对大小,不知是看着阿杰,还是杜越新。 此刻阿杰正坐在杜越新的肩头,与另一个孩子切磋,那个孩子坐在一个壮实的士兵肩头,只是那士兵对着杜越新十分谦让,总是在撞上杜越新的时候就主动让开,却又不扫兴地能够回头冲上去,杜越新小小的个子沖得倒快,看上去便是杜越新欺负了那个大兵。 叶希羽想着,那个大兵大概就是夏淮青说的苟二吧。 大概是杜越新有些累了,那个大兵将肩头的孩子放在肩膀的一侧,另一只手接过杜越新肩上的孩子,叫他们并排坐在两边,两个孩子头上戴着杜越新与大兵的头盔,手上还拿着一根树枝,像是骑马似的叫喊着。 大兵向杜越新冲去,那两个孩子拿着树枝挥着,杜越新在前头忽快忽慢地跑着,身形比那大兵灵活不知多少,上蹿下跳的,惹得大兵肩上的两个孩子笑得前翻后仰的。 叶希羽见着也不经意扬起了嘴角,而陈均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惹的,说得更加卖力起来。 那两个孩子下地,与大兵一起追着杜越新,三个人分了三个方向将她包围着,杜越新故意在原地徘徊着,那两个孩子就卯足了劲儿冲过去,杜越新竟是转头去撞那大兵,那个大兵像是没反应过来,又生怕将她撞着,自己就倒在了地上。 杜越新便叫那两个孩子跳到了大兵身上,将他押着,手上却将沙子往大兵身上泼,像是要埋了他。其他的一些孩子见了也冲过来跳到大兵身上,一个叠着一个,剩下的兵也跟着杜越新用沙子将大兵埋了起来。 那大兵也适时地跳了起来,那些孩子就摔在了沙地上,沙子都抖在他们身上,却是笑得很大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那些孩子对这次郊游总是念念不忘,还老是想着去阿兵哥肩上骑一骑,老想着对着那些木桩踢几脚打几拳,然后回家对阿娘说今日我教训了那个姓杜的阿兵哥。他们私底下却是喜欢极了杜越新,也有几个孩子总是跟在夏淮青身后,大肆说着“新子哥”。 第16页 那些孩子再见到杜越新,总是能回头用口形叫一声“新子哥”,再做一个鬼脸,孰不知他们的阿娘倒宁愿他们跟着杜越新也不要他们跟着夏淮青,与杜越新比起来,夏淮青倒是更像个十足十的败家子。 只是与这些孩子不同,那叶希羽像是没有这次郊游,那日起再也不曾出现在校场上,每日下了课便回家,连头也不曾转过来一下。杜越新又有些急了。 在陈均的无言中,杜越新总是能对着陈均说上许久,“队官,您瞧女夫子柔柔弱弱的,每日独自来学院独自回去,多么地危险。身为驻守在这里的士兵队官,您应该带头护送她来回。”杜越新知晓陈均的脾性,需要把一件不正经的事儿说得十分正经,他才能听得下去。 果真,陈均没有再对杜越新动手,杜越新还颇有些不习惯。第二日一早,陈均便在叶家门前等着。要说是他送叶希羽去书院,还不如说是他跟在叶希羽身后走。叶希羽只是与他点头示意了下,便自顾自走着。 下午时分,陈均也早早地等在了书院门口,叶希羽见了倒是大方走上前询问,“陈队官可是有事?” 陈均脸上有些窘迫,只得捏着拳头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事,只是我见夫子独自一人有些不安全,便想接送夫子来回罢了。” 叶希羽却是更加大义凛然,“队官大人应以国事为重,训兵是为保边城安全,为保朝廷安全,若是为了希雨一人,实在不值。”陈均也被她说得面红,也没有送她回去,就回了军营。 杜越新才解放了一个早晨怎肯罢休,又是替陈均打起了主意。 “队官,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那女夫子如此不俗怎是好煳弄的。你要如练武一般对待,锲而不捨才行。”原本被叶希羽说了一番的陈均见着杜越新有些不悦,但听她一番胡说,自己着实没有法子,也信了几分。 杜越新见陈均难得转过头想要听下文的模样,更是来劲,“首先,你要投其所好,既然是夫子,想必她是更爱才子,只怕她是以为你身上没有才气才忍痛拒绝你,若队官您能时不时在她身边唱几首小曲,念几首诗。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均听了不禁点头,却是被叶希羽冷怕了,不禁开口问,“那还是不成呢?” 杜越新却作势摸了摸下巴,“那便是女夫子不爱才子爱勇士。虽说您是个队官,可他们不曾见识过您的厉害。到时候我们便演上一出英雄救美,保你抱得美人归。” 陈均听了觉得心里多了份底气,待杜越新走后还独自琢磨了一番。第二日便像杜越新说的那番,一大早便在叶希羽门前等候,手上还拿着几朵野花,这是路过桔子林看见一时兴起采的,这样一来,也不算是照搬照抄了。 叶希羽见他去而復回,心里便有了较量。虽不知杜越新打的什么主意,可总是想将他们凑在一起的这份心思是从未淡去。思来想去大概杜越新是想趁着陈均外出偷懒吧,叶希羽想通了这点,也不管陈均在路上念了多少句诗。 “陈队官,许久未见你训兵了,而书院里的孩子太爱玩闹,今日放课后,我带几个孩子过来瞧瞧,还望陈教官能叫他们收敛些。”陈均一听,乐呵呵应下,心里还念叨着,这杜越新的法子还真是好使,昨夜里背了许久这拗口的诗,总算有些用。 又向前走了几步,陈均又背起诗来。他见叶希羽并不回头见自己,便从怀里掏出张纸,照着上面念。叶希羽只是含含煳煳听了几句,也不再听了。 放课的时候,陈均便叫士兵们站在沙地上等着,叶希羽果然带了五个孩子过来,也是之前来这儿郊游过的,里面便有阿杰。 他们原本见着阿兵哥很是兴奋,若不是叶希羽拉着,他们就要冲了上去,那边陈均也板着脸训起兵来。 很快士兵们便按照吩咐两两对站,陈均一声令下,便对打起来。那些孩子哪儿有怕的模样,很是兴奋地拍着手。见到杜越新轻轻柔柔地将二狗子打倒在地更是欢唿起来。陈均也不想去管,毕竟人家愿意输给她,这也是一种本事。 只是,比试到最后,竟是杜越新胜了,看来这队兵不是敬重杜越新便是怕极了二狗子。陈均自然不能放任杜越新这般得意,摆了摆手,便叫杜越新走了过去。 杜越新哪儿是陈均的对手,没应付几招,便只剩下挨打的份。那些孩子却笑得很开心,好像杜越新是故意倒在地上逗他们笑一般。叶希羽对这些孩子的心思倒是觉得有些诧异,不曾料想杜越新能如此得孩子欢心。 又是一声令下,全队士兵以十指着地,两脚併拢,做着伏地起身。做好十个又是以拳头撑地,单手再做十个。杜越新做到后面浑身都有些颤抖,随时就要倒下的模样,却硬是做完了。 叶希羽原本是幸灾乐祸地瞧着,大概是知晓了杜越新的身份,一眼望去,总觉得她比其他人都单薄许多,而一个女子要跟着这些壮汉一起做这些困难的训练,瞧着瞧着便多出许多心疼来,一时竟觉得这嬉皮笑脸的副官“欺压”百姓也是应该的。 看着看着眼里便只剩下杜越新一人,脑子里想到了宁金大战的时候,那时的爹娘都被冲进来宁国人杀了,而自己抱着弟妹躲在地窖里害怕地发抖,而眼前的女子,却穿着厚重的军装,拿着军刀,将那些宁国的士兵都杀了回去。 第17页 这般一想,瘦弱的杜越新也变得高大起来。仿佛那瘦窄的肩膀能抗下许多,果真是个热血侠士的后人,她甚至不用想,便能确定,若是再战,杜越新定是这些人里第一个冲上前去的,用自己并不壮实的身子顶在城门口,叫边城的人快走。 叶希羽在那一瞬想了许多,从过去想到现在又想到了未来,原本只是想捉弄杜越新的心思让自己觉得不耻。她很快便起身要走,陈均自然将队伍解散送她回去。叶希羽走了几步回过头见杜越新便那样躺在沙地上,夕阳的红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日出的光。 那几个孩子原本也是跟在叶希羽身边,他们倒是想过去与那些阿兵哥一起,可他们有些害怕这板着脸的队官。陈均却嫌他们挤在中间有些碍事,回头吩咐杜越新,“杜越新,天不早了,路上不安全,你们把这几个孩子送回去吧。” 杜越新只得从沙地里爬起来,那几个孩子听了话就沖了过去,刚坐起来的杜越新很快就被他们压在了最底下。杜越新爬起来抱着他们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阿杰动作最快,抱着杜越新的脖子就不肯放。杜越新抱起阿杰,身后几个兵也不用吩咐便抱起了剩下的孩子。一人一个过了桥就散开了。倒是杜越新抱着阿杰一直跟着叶希羽。 走了许久,陈均见杜越新还在后头跟着,不免有些不悦,便回头训道,“杜越新,你还是赶紧把孩子送回去吧。” 杜越新抱着阿杰一脸的无辜,“可是队官,是他说他家在这边的,我也不想跟着你们。”叶希羽有个幼弟大家都知晓,却没多少人认识。杜越新也不会想到自己便是如此好运刚好抱着叶希羽的幼弟。 阿杰也很是配合地冲着陈均点点头,陈均便只好让他跟着。 直到到了叶家门口,陈均与叶希羽站在门口不动,杜越新也停了下来,她在心里计较若不是被一个孩子给耍了。却不想阿杰下了地,走到叶希羽旁边,拉着叶希羽的手,叫了一声,“阿姊。” 叶家姐弟一进门,杜越新赶紧证实自己的清白,“队官,我也不知晓那小子是女夫子的胞弟。”杜越新见这一路叶希羽都不曾搭理陈均,便知陈均毫无进展,当下这情形她赶紧上前转个话头,“队官,看来我们要计划一出英雄救美啊。” 陈均听了也是点点头,随机吩咐杜越新,“那你便当那个劫色的贼人吧。” 杜越新直唿自己命苦,这演得好要挨揍,演得不好也是挨揍。左右都是死啊,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占点便宜,想自己名声在外,临死前留下点风流韵事也不枉此生啊。好在这夫子有些美貌,不叫自己亏着,不然自己是万万不肯的。 与陈均盘算了几番,两人定了个黄道吉日。杜越新临走前还是带上了二狗子,看着二狗子,底气就足了许多,再不济,这二狗子总是能在自己将死之际将自己拖走的。为了让这齣戏真实些,杜越新不打算告诉二狗子这是出戏,不然二狗子定是会演砸的。 杜越新在路口等了许久,总算是见到叶希羽从对面走来。杜越新赶紧带着二狗子往身后跑了几步,还装作一副出来闲逛的样子熘达出小巷。 在叶希羽就要走过路口的时候,杜越新总算摆正了表情,“哟,女夫子,一个人逛街吶!”今日杜越新穿的是便装,腰间还挂着个有些破旧的香袋,杜越新一边甩步走着,一边用手甩着那香袋。 叶希羽停下脚步看着杜越新那般走过来,心里有些想笑,似乎如今在她眼里,不论杜越新如何妆扮,都是个活脱脱的女子。看着女子如此行为,自是会觉得好笑。 杜越新见叶希羽一脸淡然,又从身后抽出一把摺扇,看上去也是十分破旧的,她甚至都不打开,只是用扇子托起叶希羽的下巴,原本叶希羽便有些抬着头,个子只是比杜越新爱上一些,这动作却更像杜越新将扇子放在叶希羽下巴那儿。 “女夫子好相貌,不如陪爷去喝两杯。”原本杜越新想要斜着站,再抖几下腿,将平日里的痞气都发挥出来,可她发现,若是那般站着,自己便与叶希羽一般高了,叶希羽又是抬着头,哪儿有调戏人抬着头调戏的,只得放弃。 心里暗道这女夫子闲来无事长这般高是为何。自己在女子中算是高挺,这叶希羽竟只是比自己矮了那么些,在边城里算是高的,这边城第一美竟连个子也生的如此傲人。 杜越新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不想叶希羽勾了勾嘴角,对着她笑了笑,“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杜越新听见叶希羽的回话直唿这边城民风果真大胆,这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这民女竟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这总不能真带她去喝两杯吧,队官还蹲在墙头等着救美呢。 杜越新只得干咳了两声,“既然小娘子如此热情,这酒自是不必喝了,小人有些性急,不如我俩将就着就在此亲热一番。”杜越新说着又像叶希羽走近一步,想着如今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吧。 这叶希羽仍是站在那儿不曾退过半步,听了杜越新的话仍是那副神情,“好啊。”若不是有陈均在身后逼迫,杜越新真想把扇子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几脚,然后怪罪是这把扇子叫自己看起来不像个恶人。 第18页 “真看不出女夫子如此真性情啊。既然如此,你我两厢情愿的事也不许磨蹭了。”杜越新沖二狗子挥挥手,二狗子立马站到巷子口,二狗子显然还不曾反应过来,这老大何时喜欢上的女夫子,真不愧是自己老大,敢与队官抢女人。 叶希羽听了杜越新的话,心里便回了句,这磨蹭的是你吧。杜越新举步维艰地向叶希羽挪去,心里都快流下泪来,这还救什么美啊,谁来救救我啊!这女夫子是吃了什么如此不对劲啊,这哪儿是一个正常民女的反应啊,难不成这女夫子私底下如此热情,可她对队官那态度哪儿像啊。 大概陈均也被叶希羽的反应弄得有些懵了,杜越新将叶希羽抵在墙上,脸已凑得很近,杜越新不敢看着叶希羽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只得盯着她的脸蛋,吹弹可破的皮肤果然不是自己这风吹日晒的人可以比的。 正在想着是坦白还是亲下去的时候,陈均总算是出来了。几脚便将杜越新踹飞,另一边的二狗子立马赶来,刚冲上去便被杜越新拉着逃了出去。 杜越新大概会觉得陈均那是跳出来救自己的。这戏文里的英雄救美果真不是好演的。看来当初阿爹也实在是运气好,碰见了矜持的阿娘。若是像女夫子这般,那是不需救的。 而陈均赶走杜越新后,也着实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似乎之前想好的用不上,而叶希羽也只是道了声谢,便先行离开了。陈均与杜越新原本料想的那以身相许的戏码根本没有要发生的意思。 陈均回到军营的时候,杜越新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她脑子倒是快,陈均刚坐下,她便计上心头,“队官,我又有一个好法子,若是这也不行,那便是真不行了。”陈均见她也是真心在帮自己,便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女夫子之所以如此冷淡,定然是觉得与你不够相熟的缘故,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你能与她朝夕相处,让她渐渐了解你,渐渐接受你。我想好了,你可以去与书院说,行兵打仗不能只靠武力,一个人的智慧配上武力才能有更强的杀伤力,书院定是同意你在那儿学习的。” 杜越新顿了顿,换上了一副坏笑,“既然都在书院了,这朝夕相处自然不是难事了,您说是吧,队官。”杜越新说完很是识相地熘回自己的屋里,陈均不喜人聒噪,自己已经吃过亏,自然得记得,说得差不多便可以了。 果然陈均第二日便去书院找那院长交涉,到了中午才回来。脸上春风得意,杜越新一看便知这事准是成了。自己真是聪明,这一举,可总算让自己解放了,这以后的日子,半日的自由定是有了。 她赶紧跑上前,笑嘻嘻地问着,“队官,书院的事怎么样了?” 陈均显然心情不错,难得开口说了一通,“自是成了。我昨夜想了许久,你的话很有道理,军中有许多弟兄大字不识几个,更不论兵法了。我与书院商讨了一番,明日起,他便会派几名夫子午后来军营与我们授课。我自然提了叶夫子,书院也是同意的。” 杜越新看着陈均那灿烂的脸,笑也笑不出来,也只能跟着点头说是,转眼一想,这听课总是比那训练好受得多。虽说照着军中情况,夫子说的自己少时便叫阿娘教过,便当自己温习好了,若实在无聊,那倒头一睡只要提防着队官便好了。 不过待午后杜越新便想出了法子,又去与陈均商讨了一番,“队官,您看我们有五十人,不如我们一人带二十五人,分为两个班,不然这一个夫子也教不过来,累着就不好了。更何况,人多了,你怎么与夫子培养感情?” 不得不说杜越新那张嘴实在是会说,如今陈均在关于叶希羽的事儿上可谓是对她言听计从。 第二日开课的时候,杜越新带着二十五人跟着一个男夫子坐在一边,陈均带着二十五人坐在叶希羽身前。那男夫子便是那训过夏淮青颇有些才气的长袍秀才,姓罗,除了他的学生,大家都称他罗秀才,算是恭敬,因为是个神童,现下对着这些目不识字的壮汉有些轻蔑。 只见他只顾着自己说课,丝毫不管那些坐着的士兵在做何事。而杜越新乐得如此,趴在那儿大睡。二狗子学得倒是认真,只不过没撑多久,便失了兴致,也学着杜越新蒙头大睡。 课才上至一半,杜越新这边便已是雷声四起了。而陈均这边的不禁望着隔壁那些,再望了望那罗秀才,也难怪他们提不起兴致,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叫女夫子教课的。可有几个没多久却是羡慕起隔壁的来。在这边,陈均紧盯着,闭个眼都不行。 而面对他们站着的叶希羽也看了那边两眼,陈均跟着一侧头这才发现,怒气沖沖地过去将那二十六人一个一个打醒。这边装模作样听了会儿,稍稍收敛些,摆出一副看书的模样睡去。 到了黄昏时分,两边的课业都结束了,陈均赶紧站起想要送叶希羽回去,却被罗秀才抢了先。而杜越新既然已得解放,自然不去管那么多了。陈均只好自己琢磨着对策,若是每日都叫罗秀才来,那自己不就是为他做嫁衣了? 而那边叶希羽刚跟着罗秀才离开,二狗子就一副感慨的模样跟在杜越新身后,“大嫂还真是个香饽饽。” 杜越新听了直觉奇怪,他家人不都死绝了么,哪儿蹦出来的大嫂,不禁开口问道,“你哪儿来的大嫂?”二狗子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叶夫子啊。”杜越新更觉得奇怪了,这叶希羽都成了亲?那自己这不就是在拆人婚姻了?不对不对,二狗子要有大哥也已经死了,叶希羽最多是个寡妇。 第19页 杜越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大哥是谁?”二狗子却是一副受惊的模样,赶紧表忠心,“当然是您啦!”杜越新皱着眉一想,大概是二狗子被昨日那件事给误导了。 原本想解释一番,可又觉得这二狗子难免会觉得自己这是诳他的,以为自己是顾及陈均,万一还跑去与陈均打一场,这都是不必要的。这二狗子就是个死脑筋。反正子虚乌有的事儿,过几天他就忘了。 杜越新没说话,二狗子只当他是默认了,心里连忙将叶希羽与大嫂儿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还不等杜越新表示,便对陈均与罗秀才产生了敌意,一晚上总是大嫂前大嫂后的,大概是想提醒杜越新该有所行动了。 杜越新却是连忽略也忽略不了了,一晚上被这大嫂缠着,不耐烦极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大嫂来大嫂去的。”二狗子还以为杜越新这是害羞了,还对着杜越新挑了挑眉,接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杜越新见了懒得理他。 谁知第二日的课书院又做了另一番安排,却是陈均一大早过去与书院商讨的结果。这还是分成两个班,却是按照原本识字与不识字来分,而不识字的那班不需罗秀才这般有才华的人,只肖派个老夫子来教教字儿便行。看着站在一旁的老夫子,杜越新心里还暗道这队官倒也能耍些心思。 只是可怜了杜越新,全军皆知她是个识字的,自是与陈均一班,而二狗子为了与杜越新一起,硬是将只跟着杜越新学过几个简单的大字的事儿说成自己是识字的,还颇不服气地写了几个字。杜越新自是愿意他陪着,还帮着做伪证。 虽说叶希羽教的都是识字的,可这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有许多都是跟二狗子似的,叶希羽要说也是从简单的开始说。这杜越新坐在后头也不敢睡了。这陈均就坐在前头是其一,那英雄救美的戏码过后,杜越新见着叶希羽还有些尴尬,要是睡着,叶希羽不免会走过来,还是安分点好。 叶希羽说的是杜甫的《春望》,这大战结束也没多久,那国破山河的景象还歷歷在目,士兵们听得也挺热血沸腾的,有几个失了家人的都热泪盈眶了。杜越新低着头看着那些字,却想到了五岁的时候,阿娘便教过自己这首诗,那时候阿爹还在为夏家跑货,常年在外,阿娘总是站在门口的树下等他。 那时候的自己很快便学会了这首诗,甚至不需阿娘怎么说。可当后来阿爹去当了兵,才真正知道了那“家书抵万金”的滋味。 原本自己还总是怨恨阿爹每次回来都是要考考自己的武艺,总是再教自己几招,然后又匆匆走了,那时候自己总是问阿娘,自己一个女孩子,要学那武艺做什么,自己也要与阿娘一般学那琴棋书画。 那时候阿娘告诉自己,阿爹是怕自己在外被人欺了去,阿爹不在家,家中又只有自己一个女孩儿,若是有个兄弟,还有人护着。后来自己也当了兵,也总是这样以为,以为阿爹想得早,叫自己在这边疆能有自保的力气。 当了兵以后离开了家,之后便一直呆在了边城,等战事结束了,才想到,阿爹那并不是想真的教自己什么,阿爹只是想与自己多待些时间,而阿爹总以为自己身上只有那身武艺是能够教与她的。所以少时,自己耍赖偷懒,阿爹也从不罚,还陪着自己出去玩。 杜越新收回思绪的时候,叶希羽已经将诗讲解完了,正在念诗。那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却觉得能传得很远,叫听的人觉得自己坐在一个山谷,她那远处传来的声音也能钻进心里,然后扎根。 杜越新似乎之前从未发现这点,叶希羽说话时的声音轻柔冷淡,没有念诗时有这般空灵的感觉,大概是她的话不多吧。杜越新才听了几个字便不禁抬起头望向她。 而叶希羽像是知晓般,也望了过来,嘴里还在念着诗,那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了眯眼,对着杜越新一笑。 杜越新只觉得心中开了一朵花,一层一层地绽开,那花占满了整颗心,然后一阵风吹过,花瓣颤了颤,仍旧是叶希羽念诗的声音传来,阳光照得花瓣变得透明,慢慢映出叶希羽的脸来。 叶希羽早就念完了诗,让大伙儿歇息片刻。杜越新仍旧保持着那抬头望着叶希羽的模样,眼睛却穿过这边城到了远方。直到身边传来抽泣的声音。 杜越新转过一看,正是二狗子一边看着诗一边抹眼泪,见杜越新望过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老大,这首诗写得太好了。我永远都见不到我的家人了。我只有你了。” 杜越新很想叫他不要这么噁心,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不过又想想他的确可怜,从来不见他哭,这诗大概说到了他的伤心处吧,“人家早就哭完了,你怎么这会儿才哭啊?”杜越新不想去安慰他。 “我才看懂嘛。”二狗子说完擦擦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从那天起,杜越新就觉得自己病了,总是时不时想起叶希羽念诗的声音,想起叶希羽那个眯着眼的笑。再去看叶希羽,便觉得叶希羽哪儿都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不经意看过来的时候,总叫她觉得慌张。 二狗子一天也总还是要念叨几遍叶希羽,说说他眼中的大嫂是多么美丽,多么招人喜爱,要不是杜越新知晓他是想让自己有所表示,还真叫人怀疑是他爱上了叶希羽。 第20页 大概是二狗子念得太多了,杜越新终于在一个还算清凉的晚上做了一个还算燥热的梦。 在梦里,叶希羽成了她的妻子,每日她外出的时候她都会照顾好她的爹娘。在梦里,她与叶希羽一齐站在桔子林里,回过头又是自家门口的那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在梦里,叶希羽靠在她的怀里不说话。 在梦里,她很自然地吻上了叶希羽,叶希羽的唇凉凉的,软软的,舔了舔还觉得甜甜的。她大概有些不相信,想睁眼看看叶希羽。却在这时,桔子林里跑出了二狗子,一边跑一边叫着杜越新。那梦便越来越模煳,然后醒了过来。 二狗子正在门外叫着杜越新。杜越新嘆了口气,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坐起来的时候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杜越新穿戴好,拿着洗漱用品便开了门,对着二狗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大概是怨他坏了自己的梦,蹲在水缸边开始洗漱。二狗子不识相,还在那儿说着,“老大,今儿一大早队官就被人叫走了。” “我知晓,他昨日就与我说过了,说是朝廷有事吩咐下来,他要去都省一段时日。你待会儿吩咐下去,集训停止三天,但是午后的课要听。不然叫书院的人与队官一说,他回来有我们好果子吃。” 二狗子听了话就离开了,剩着杜越新一人洗漱完仍坐在水缸边唉声嘆气了一番。杜越新一想,定是自己扮男装扮久了扮出的问题,要趁这几日好好穿回女装才行。 行兵打仗,当然没有女装随身带着,不过这买女装的问题杜越新丝毫不当问题,她倒是正大光明地进了成衣店铺,念着尺寸叫老闆拿了套女装。那老闆见她进来,哪儿敢说什么,这痞子的行为总是不能忖度的。 杜越新买了女装,顺带着将那老闆放在柜檯的花生米都倒了去。一路上吃着花生米就回了军营,将花生米掏了一把给二狗子,让他不要叫别人打搅了自己,自己要静心休养了。二狗子拍拍胸脯应下。 杜越新回到小屋,将那女装一件一件放在床上,心中还是颇有些期待,将缠胸布解开穿上肚兜的时候,杜越新便觉得还是着女装凉快。可再拎起女装,就有些不想穿了,这么多结,比男装可要繁琐多了。 总不能大白天的只穿肚兜吧,况且这买都买了,不穿实在浪费,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得治。要说行兵打仗这么几年,偶尔也想过要穿女装,可是未免暴露,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每次打消念头便是想得这繁琐的衣结。 杜越新穿了女装,照着以前还算收敛的步子走了几步,又转了几个圈,赶紧坐下将头髮梳成垂髫分肖髻,拿起铜镜,左右看了看,“难怪爹爹要教我练武,就我这模样出去,不知要招来多少烂桃花。” 杜越新说着站起来前后瞧了瞧身段,嘴里还是不住地夸赞自己,“就我这祸国殃民的,绝对不能出去,我一出去,哪儿还有叶希羽什么事。” 刚念叨完,只听有人敲了敲门,还不等杜越新说什么,那人便推了进来,杜越新连忙往门口望去,却是叶希羽站在那儿。杜越新直觉得果然说不得人坏话啊,又一想,这女夫子还为人师表,真不知礼节。 “我方才在门外叫了你多声,都没应答,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门又没锁,就自行进来了。”叶希羽见杜越新愣在那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转身关好门解释了一番。她的确想不到杜越新会在私下换上女装,瞧那阵势,倒是挺自我欣赏的。不过的确不错。 “你是找我哥吧,我是杜越新的胞妹。他有事出门了。”杜越新故意将声音捏得比平时尖些,说完真想好好夸夸自己,这反应果然是快啊。能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想好对策并作出正确反应。 同时心里还不忘念叨这叶希羽,她在门外叫过自己么?不可能啊,屋里挺安静的,没理由听不见啊。难道方才自己太沉浸于自己的美色了?叶希羽听了却是忍不住想笑,憋了许久,总算没有笑出声来。 “哦,我是过来叫她去听课的。苟二说她一个人在屋里思索,不让外人进去,叫我自己过来。”叶希羽特意将“一个人”说得重些。 “那是我哥故意那么说的。不然屋里挤满了人,可就不能与我单独叙旧了。”杜越新一边说着一边玩着垂下的头髮,还不忘自夸一番。 “他倒是从来没说过还有个胞妹。”叶希羽总算是好好地将杜越新穿女装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眼前这人,倒真是看不出平日里那杜越新的影子,只是长得像了些。这么一打量,也觉得杜越新原本只算清秀的面容实在叫人觉得有些惊艷。就如一股清泉,说不上哪里很美,却叫人感觉很舒服。 “他那是为了保护我。你也知晓这军队里有些乱。再说,谁平日里会将自己有多少家人放在嘴边呢?”杜越新自觉自己说得很在理,见着叶希羽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心了些。若此刻叶希羽告诉她夏淮青早把她的身家底子都告诉了自己,只怕杜越新会立刻跑出去,将夏淮青揍上一顿。 “那她与你说过我么?”今日的叶希羽显然比之前话多了许多,杜越新听了,心里就念叨着,我凭什么要提起你啊。 但是面上总不能这般,只得好声好气地继续装着,“听你之前说的,你大概就是大哥说的叶夫子吧,大哥也说过你的,说你貌美如花,孝顺有加,德艺双馨,深得人心。还叫我好好向你学习学习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第21页 杜越新说到这,叶希羽也不禁佩服起她的能说会道来,要是她去当夫子,定能说得叫那些捣蛋鬼心服口服。 “哪里哪里,是杜队官谬赞了,与你相比还是逊色许多。他有胞妹如你,难怪其他女子都难入她眼。”原本叶希羽以为杜越新女装被夸,该会有些脸红羞涩,谁知杜越新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差说一句,“你知道便好。” “我大哥已经娶妻了。我大嫂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年去求亲的人都能踩塌门槛,我大嫂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我哥,他们感情可好了。这次也是大嫂叫我过来看看我大哥的。”杜越新自己也不太晓得自己为何要如此说,好像说了就能打压一下叶希羽的气焰,叫她生气一番。 “是么?既然你大哥已经在边城落脚了。你们还是搬到边城来比较方便。你大哥自然会照顾好你们的。”叶希羽倒是觉得杜越新真是自恋得很,以前见她流气,倒是不知她自我感觉如此良好。 “这个我大哥自然会有安排。现在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去上课,待我大哥回来了,我便叫他去听课?”杜越新觉得今日的叶希羽实在太怪,竟不知她也能说上这么多,到了现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走,自己怎么凭空变个杜越新出来跟她去上课呀。 叶希羽也不戳破她,转身离开了。杜越新锁上门,拉了拉确定无事后,才换起衣服来。 走到沙地上的时候,叶希羽已经开始说课了,她走到二狗子身边坐下,二狗子刚探过头来,杜越新就在他头上实打实地拍了一掌,“我叫你拦着别人,怎么把叶希羽放进来了?” “大嫂要来叫你上课,你叫我们不要去打搅你,那只能让大嫂自己去叫你了。”二狗子摸着后脑勺,还说得一脸委屈。 “你!”杜越新指着二狗子,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气唿唿地翻了翻书,二狗子还蹭过去轻声说了句,“《渡荆门送别》”,杜越新一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在自己位子上做好。 “杜越新,你无故迟到,待会将今日的课业抄两遍。”叶希羽解释完一句,还不忘惩罚杜越新。的确,这若是不罚,难免日后这秩序会乱掉。 杜越新对这惩罚倒是很不屑,叶希羽说完一首诗便写一首,课业结束的时候,杜越新便将自己罚抄的诗教给了叶希羽。叶希羽摊开那捲子,那字比一般女子硬朗许多,比男子精緻许多,倒叫她觉得很是喜欢。这不一般的人生才能有不一般的字吧。 “令妹很漂亮,改日可叫她来我家坐坐。”大概是没想到叶希羽会突然说这一句,杜越新也鬼使神差般得回了一句,“是么,你喜欢就好。”刚说完,杜越新就恨不得立马咬舌自尽。什么叫你喜欢就好?这说得多叫人误会啊。看来今日与叶希羽犯沖啊,怎么就败她手上了。 叶希羽但笑不语,杜越新左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转头往回走。 杜越新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还在念叨,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早打你了,莫名其妙闯别人闺房,还莫名其妙说这么多话。可一想,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大概最不应该的就是在门外叫自己的时候声音太轻了。 不,这都是二狗子那厮的错,回去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杜越新总觉得很奇怪,以前在这边城多年,也没碰上叶希羽几次,如今倒好,越想避着,她还老是阴魂不散地出现。 既然没有集训,原本杜越新应该能睡到日晒三桿的,可这也不知是天气太热了还是街上太热闹了,一大早就醒了。既然醒了那就逛逛呗。 杜越新一边走着一边不忘往人家姑娘手上挽着的竹篮子里瞧,瞧了几个总算是见着好的了,就赶紧走过去,挽着竹篮子的另一边,“来来来,姑娘,我帮你拿吧。” 那姑娘一见是杜越新,连篮子也不要了,跳到路边脸上还有些惊慌。 杜越新笑嘻嘻地掂量了下竹篮子,“你不要了啊?不要我拿走了啊。”杜越新拿着竹篮子就往回走,路上的人见了倒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只是好巧不巧被要去书院的叶希羽瞧见了,叶希羽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如此爱管闲事,自己都还没想好,就已经拦住了杜越新,“你怎么乱拿人家东西?” “这是她不要了我才拿的,不信你问她。”说着就要向那个姑娘走去,那姑娘连忙点头,杜越新回过头很是得意地朝着叶希羽扬了扬眉毛。 叶希羽原本就不爱管这些事,那姑娘自己都这样说了,自己再管下去未免也太多事了。便也不搭理杜越新,自顾自往前走着。 杜越新还不乐意跟着叶希羽,偏偏两人同路,叶希羽站在旁边,大概是走了段路也感觉出有些不好意思,杜越新掏出竹篮子里的苹果递了过去,“这还是新鲜的,肯定好吃。你也来一个。” 叶希羽看也没看一眼,“又不是你买的。”杜越新见她那副不屑的模样,切了一声,将苹果放身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你以为你谁啊,还想吃我买的。” 听了这句话,叶希羽只觉得心中憋了一团火,想要喷出来烧死杜越新。杜越新不以为意,继续吃着手中的苹果,心里颇为不屑的念了一句,你谁啊,还想管我? 第22页 黄昏放了课,杜越新带着二狗子上街散心,瞧见一户人家正热闹办喜事。二话不说,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门口也没人敢拦着,主要是二狗子那块头在后面一摆,谁敢动手啊,只求对方不要动手就行。 这户人家刚拜完堂,正开桌呢,杜越新挑了个位置坐下,还挺热情地招唿着身边的人,“坐呀坐呀,不用客气。”看着满桌子好吃的,杜越新顿时觉得心中憋着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气就没了。 还不等这桌坐满,杜越新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在桌子上对了对,就夹向最中央的鸡腿。筷子功夫很是了得,那鸡腿乖乖落在杜越新碗里,二狗子见老大动手了,也不等了,也扯了只鸡腿。 杜越新咬了口鸡腿,有滋有味地嚼着,顺手替自己与二狗子斟了酒,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不由得夸一声好酒!眼角却瞥见一个身影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禁想到,这户人家倒是好人缘,竟都坐满了。以前自己旁边这位子可都空着。 不免要抬头打量打量,却是叶希羽,杜越新就觉得那酒卡在喉咙里叫人难受。 叶希羽也不吃,只是盯着杜越新看,杜越新被盯得毛骨悚然,把手上的鸡腿往前一送,“你要?”叶希羽看着那油腻的鸡腿皱了皱眉,杜越新二话不说把鸡腿塞进了嘴巴,那模样倒还好似真怕叶希羽会要了她的鸡腿。 “杜越新,你这般就闯进来吃,还有没有军纪?”本来就是办喜事,有人进来吃白食也不会为难,何况是这位原本就不敢惹的大爷。可这叶希羽算是头一回碰见这般的人,自己如今也算是她的夫子,难免要管管这闲事。 “军妓?有啊!可这不打仗的,军妓派的少,不少弟兄还是要出来觅食,若我要把军妓带来吃饭,怕那些弟兄要吃了我不可。”杜越新翘着个二郎腿,一边抖着脚一边啃着鸡腿喝着小酒,丝毫不把叶希羽的话当回事。 叶希羽被杜越新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们队官不在就如此无法无天吗?” 听到了队官二字,杜越新极不耐烦地转过头,“你想怎样?”“病”了几天,杜越新都快忘了陈均这号人了,这下被叶希羽一提,心里很是烦躁,哪儿还有原本那嬉闹的心。脸上也是严肃,二狗子见要闹僵,急忙用手肘捅了捅杜越新。 杜越新这才又低下头吃自己的菜,那边叶希羽却仍旧不折不挠,“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夫子,你就是这般尊师重教的么?” 杜越新不觉叶希羽有教自己什么,听了这话没有立刻反驳,也算是尊师重教了。叶希羽仍旧直盯着杜越新,不动筷子。杜越新视若无睹继续吃着,二狗子实在忍不住又用手肘捅了捅杜越新。 “你手抽筋啊!好好吃饭!我教过你多少次,要珍惜吃饭的时间!谁知道我们下顿在哪儿吃!”教训完二狗子,杜越新觉得自己气顺了些,也觉得自己将这几日心里的抑郁都发泄在叶希羽身上,的确不对。 “好啦好啦,你先吃饭吧。待会儿你说怎样就怎样,可以了吧?”杜越新再抬起头对着叶希羽说话的时候语气软了许多,叶希羽也听出她退让的意思,也不再僵着,也动手吃起来。 杜越新见叶希羽夹菜吃饭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而桌子上其他人都跟自己差不多,狼吞虎咽还管得着别人,看她也没吃下多少东西,忍不住给她夹了几筷子菜,“你不先夹点菜,待会儿就没了。” 叶希羽却看着那些菜没有动,杜越新眼珠子动了动,“你要嫌脏的话,你那碗给我吃,你再去盛一碗。”说着杜越新就伸手要去拿叶希羽手上的碗。叶希羽脸上却有点红,“没有。”说着就往嘴里送了点菜。杜越新见她吃了才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这一番下来,气氛不似方才,轻松了不少,杜越新拿着酒壶沖叶希羽摆了摆,“你要不要也来点?这酒不错。”叶希羽摇摇头。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杜越新才抬头打量了一下与自己坐同一桌的人,除了叶希羽都是男宾,难怪叶希羽如此拘谨,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你一女的,怎么坐在这儿了?”杜越新一边喝着酒,一边问着,这面对面与叶希羽处着,倒是比在自己脑子里想好受多了。大概知道这是真的,心里不会那么发慌吧。 “这成亲的两家都是书院的学生,我原本是与书院的夫子坐在一起,见你方才进来,也不曾与主人打过招唿,那边的夫子便都在笑话你。我想过来叫你收敛些。”叶希羽话说得很轻,要不是杜越新竖着耳朵努力听,只怕会觉得那又是自己心里想出来的。 听了叶希羽的话,杜越新觉得自己真不行了,这心里一股脑儿什么滋味都往外冒,倒是烧得心里暖暖的。盯着叶希羽便发了呆,这还想些什么呢,欢喜便欢喜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欢喜的人,自己欢喜了个女子,也不能都怪自己,谁叫那女子如此诱人。 想通了这几日都不曾想通的,杜越新觉得心里顺畅不少,总算脸上又满是笑意,二狗子见了差点激动得欢唿起来,这几日莫名其妙的,总算是见到老大真的笑了。 “待会你叫我做什么便做什么,绝不让你白过来一趟。”杜越新说着话对着叶希羽喝下一杯酒,像是承诺什么。叶希羽对着她笑了笑。杜越新暗道一句,值了! 第23页 用完了餐,杜越新听着叶希羽的话来到主人面前,“今日我见贵府正办喜事,不请自来,还请原谅。我没准备什么贺礼,待会儿就帮你收拾场面吧。” 那主人见杜越新走来,都已经备好了红包,这大喜的日子,决不能有差错的。听杜越新那一番说得还有些迷煳,也只能连声应承。再回神见杜越新不仅没有闹事,还帮忙整理起饭桌来,直唿怪哉,再见杜越新身边站着的叶希羽,莫名其妙就冒出一点般配的念头来。 杜越新将椅子搬回柴房,二狗子刚搬了张桌子回来,连忙跑到正在擦桌子的叶希羽旁边叫了声“大嫂”。 叶希羽停下手,“我与你们陈队官没有什么的。” 二狗子两只手握着,生怕乱挥吓到大嫂,“才不是,我就一个大哥,我老大是杜越新。”二狗子说道杜越新三个字就昂首挺胸起来,那骄傲的模样让叶希羽想到了穿着女装的杜越新。 叶希羽没有说话,二狗子心里为杜越新暗喜,忙道,“大嫂,幸亏有你,你不知道这几日老大在军营里总是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问一句就打。还老是唉声嘆气的,我都担心他得了什么病。如今你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全好了。” 大概是二狗子说的时候有问题,叫叶希羽觉得杜越新这几日心情不佳也是为了自己,再想了想方才杜越新对自己的顺从,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等收拾完,天已经很晚了,不用说,杜越新也是要送叶希羽回去的,二狗子难得机灵,中途找了个由头就熘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送完叶希羽回来,二狗子还坐在杜越新屋前等着。看着杜越新满面春风的模样,二狗子也觉得喜不自禁,冲着杜越新笑呵呵的,叫杜越新觉得甚是怪异。 “老大,你要趁着队官不在的时候将大嫂拿下才行。”二狗子果然是跟着杜越新混大的,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还怕他啊。”杜越新满不在乎地开门进屋。二狗子赶紧跟进去坐下,不用杜越新招唿喝了口水,“那你打算怎么着?” 毕竟对着陈均,怕是谈不上的,他们这队兵都是真的上过战场的,算起来,该是只在京城里呆着的前辈。只是军队里等级森严,军令就是圣旨,不得不听。 陈均是队官,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何况他还是将军之子,得罪了自然是讨苦吃,但若真是为着他而放弃自己重要的东西,那也是不肯的。军队里的人都是这般的心思,不然二狗子这死心肠的怎会如此大胆直唿叶希羽为大嫂,还满心撮合。 “我等她来追我啊。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嘛。”杜越新到脸盆架子前用巾帕擦了擦手和脸。二狗子连忙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别介啊,老大,我还想等你娶大嫂的时候帮你抬新娘呢!” 杜越新瞪了一眼二狗子,将巾帕扔在二狗子身上,“你意思是我不够君子?” 二狗子随手将巾帕扔在脸盆里,又跟着杜越新在桌子边坐下,“老大你简直就是君子的楷模!”说着还冲杜越新竖了竖大拇指,“只是你想啊,自古都是郎求妾,大嫂又是拔了尖的,你主动些也不降身份啊。你瞧大嫂那冷淡的样子,要是等她来,难得很。” 二狗子还是把不可能三个字给吞了回去,这人都好面子,虽说他觉得自家老大比队官是好上许多,可也还不至于叫女子追着来。 杜越新心里嘀咕了句,“我也是个女的,怎么就不能等了。”可想想自己这情况着实复杂,叶希羽还不知自己身份呢,倒时候就算逑到了,也不得数,但凭白去说又觉得奇怪,这契机还真难找啊。 “什么郎求妾啊,我教你句好的,那叫凤求凰。”杜越新一只手摸着杯子,一边在想着如何与叶希羽说明自己的身份较好。现在去说,那叶希羽至多将自己当作姐妹,那可跟自己心中所想不符。太迟了又怕她觉得自己欺骗了她,这还真难办啊。 “老大你也别管我说话好听难听了,你都老大不小了,这事得抓紧。”二狗子那模样倒不像是劝人成亲的,更像是求家中长辈去替自己求亲的。 “嘿,要算起来,你还比我大上几个月呢,你还好意思说我老大不小,你自己赶紧张罗下,这边城里好姑娘不少。”既然说到了年纪,杜越新觉得这二狗子比自己该发愁多了。 “我先等老大定下了再张罗。不急。”“还不急,我瞧你现在挺急的。要是有合适的赶紧利索点,别等不等的了,你要等我可就有的等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米。 “你刚送大嫂回去还没吃的了?”二狗子手直往杜越新手上伸,抓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收拾东西的时候顺的,还多着呢,你待会儿带点去分给他们尝尝啊。你也不机灵点,白瞎了这么一身衣服。”杜越新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包,放在二狗子面前。 二狗子吃着花生米还不忘惦记着杜越新的终身大事,“老大,你倒是要做些事啊,盯着大嫂的人可多了。” “别急呀,我明儿先送封情诗探探军情。”杜越新自个儿倒是显得不那么在意。 “怎么都是这些招啊,你也没帮队官追到大嫂,说明这些不行。”二狗子一听还是那个套路,难不成自家老大只会这些? 第24页 “你懂什么呀!好招不怕烂,主要是队官自个儿不行,这都是要看是谁送的,没准我送就行了呢?再说了,这跟我教队官的哪儿一样了?他又没写过情诗。”其实杜越新自己心里也是挺乱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自己也就书上见着过这些事,哪儿能那么清楚啊。 “恩,还是老大厉害!”二狗子磨磨蹭蹭最后还是被杜越新赶了出去,杜越新蒙在被子里为这凰求凰的事儿辗转反侧,二狗子回去后倒头就睡,他对杜越新自信得很。 杜越新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什么来,一大早就起来招唿阿兵哥们集训,被陈均集训惯了,稍微减点强度,大家都觉得轻松得很。一个个打心眼里盼望陈均不用回来了。杜越新蹲在木桩上,想着怎么讨叶希羽欢心。 这陈均的确什么法子都用了,也的确不奏效啊,要是还用这些套数,八成是碰墙的,可还能怎么样呢?按理,女子最懂女子心,可思来想去,作为女子还是想不出些门路来,要是叶希羽给她写了情诗,那自己定是答应的,不管了,还是先老套路吧。 吃了午饭,杜越新便回去琢磨起情诗来了。写了情诗也到了上课的时间,杜越新在课堂上也是积极表现,只要叶希羽看过来,她定能露出个最灿烂的笑脸。叶希羽也知她这些简单的她大概都学过,提问也不会问到她,基本算是忽略了她。 杜越新见叶希羽不管自己,也不去分心听课,专心看着叶希羽,脖子酸了就转过头与二狗子说几句话,“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好看呢?” “老大你别跟我说话了,我本来就跟不上。” 既然二狗子不搭理她,她就换一个方向,“诶,你觉得女夫子怎么样?” 那人一边摇头一边慢悠悠说出一个字,“美。” “美你摇啥头啊?”杜越新左右动了动后,脖子就没那么酸了,看久了叶希羽,再看旁边这些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难怪叶希羽这么大了仍是单身一人。 “得不到啊,嘆息一下嘛。才子配佳人,很多人都说罗秀才最有戏了,又是个近水楼台的。”那人被杜越新说得,早就不在听课,也是一门心思欣赏起美色来了。 “哼,要是有戏还用等到现在?”杜越新颇为不屑,斜眼发现那人正望着叶希羽出神,拿起书就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看什么呢!” 这边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希羽却叫了一声杜越新,“我见你一直东张西望地也不想听课,你站到外面去。”哪怕是训人的话,叶希羽也能说得风轻云淡,就像是逢人问候一般。 “哪个外面?”杜越新站在那儿摆了一下头,怂了一下肩。叶希羽也才恍然过来,这沙地里的确没外面里面可分,“那你就站到前面来罢。” 杜越新听了,连忙跑到前面,站在叶希羽身侧,这离得近了看得清了,也不用抬脖子,可比坐那儿好多了。随着叶希羽的走动,杜越新算是将叶希羽上上下下都打量了清楚,心里念叨着难怪那些男的好美色,果然秀色可餐。 到了放课时分,杜越新动作快速,叶希羽还没走回讲桌,杜越新就已经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拿在手上,“女夫子,这天也不早了,路上坏人太多,我送你回去吧。”叶希羽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杜越新走在叶希羽身边,用手在身后摆了摆,二狗子就吩咐剩下的兵将沙地都收拾干净。除了上课的时候,这些桌子都是堆放在一边,才不用占了他们集训的地儿。 “女夫子,我发觉我站在那儿耳清目明的,我以后上课都站在那儿了可好?”杜越新走在叶希羽旁边,忙着给自己争取机会。 “不用如此客气,你我如今也算相熟,你叫我希羽便可。”叶希羽并没有回答杜越新的问题,杜越新心里更是美。一来,这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自己下次还站着便行了呗。二来,那队官到如今还只是称唿夫子,而自己只是送个路就能叫名字了,果然是自己出马,不同凡响。 “那你就叫我新子吧。”叶希羽仍旧只是点点头。 将叶希羽送到门口,杜越新显然还不满意,拿着书卷不肯还给叶希羽,“这书重,我帮你拿进去吧。” 杜越新刚想说自己走得累了,有些渴,想进去喝杯水,那叶希羽就开了门示意她进去。杜越新一边走还一边想着,难不成叶希羽其实是个随意的女子?那队官是有多笨才进不去这屋啊。 刚进屋,杜越新放下书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还颇庄重地用双手递给叶希羽。叶希羽没料到会如此,接过信的时候动作还有些迟疑,只不过这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杜越新这心里打鼓似的不得安生。 “你这诗写得挺好,韵律优美,意象形象,几个字也颇有斟酌,就是这意境显得有些空泛,情感还显浮躁。”叶希羽拿着诗站在杜越新身旁指点起诗的一字一句来。 杜越新听她说完,原本还挺满意的诗作也现出许多毛病来,伸手就要拿回,叶希羽却折好压在了书下,“我替你收着。” “我回头写首好的给你吧,这首太差了。”杜越新说是这般说,心里想的是以后再不写诗给叶希羽了,这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难怪陈均之前都不写诗,不会写是其一,这写了也是多受罪。平白无故就听了一堂课,真是个好夫子。 第25页 “你写了好的再来换吧。”叶希羽大概知晓杜越新想的,又不知从哪本书里拿出一封信来,拿给杜越新。杜越新自然不会以为是叶希羽写给自己的,打开来一看差点没笑岔气。 那几行字都不该算是诗,除了韵脚是统一的,简直是一无是处,总共四行二十八个字,用红圈圈圈着的就有八个。 “那是夏淮青写给小蔓的。小蔓用红墨水圈了几个错字。也是笑得不行,拿给我看的。”叶希羽此刻脸上也是带着笑,大概是回想到夏淮青写的诗。 “小蔓是你的妹妹吧。你家风水挺好,两个女儿都是风流人物,你弟弟定是不会差的。”杜越新方才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这夏淮青不读书便算了,还偏偏要去追才女,还写情诗,这不自量力的小样儿也不知是学谁的,真是太逗了,可比自己惨多了。 那首诗简直叫杜越新毕生难忘,走回军营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有机会要好好劝劝她,找个别的法子才好,这诗写下去都成了人家的笑料,怎么讨人家欢心呢。 二狗子见杜越新那开心的模样,还以为她是马到成功,更是佩服起她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叶希羽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杜越新便每天一早在家门口等着自己,放课的时候又把自己送回家。也不跟陈均那般缄默,就算自己不搭理,也能叽里哌啦说上很久。瞧那热络的模样,想必她爹出门的时候,她娘也不会太闷。 这天叶希羽故意起的早了点,出门的时候仍旧看见等在门口的杜越新,杜越新也不客套,见她出来,自来熟地走过去,又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都是什么时候过来等的?”叶希羽觉得杜越新这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很难让人相信她每天都这么早起过来等她。 “哇!其实我都没有走,我每天送你到家以后就在你家门口凑活着睡了。就防着别人来找你麻烦。”杜越新走到叶希羽跟前,一边倒着走,一边甩着手说着自己多么艰苦。 叶希羽自然是不信的,这边城除了她还能有谁来找自己麻烦。再说了,自己到家之后都是见着她离开的,面上却是笑着不说破。 “再有呢,难免你会有几天起得早,我要是不候着,不久扑空了么,万一路上遇上坏人,我得多内疚啊。”杜越新仍在继续讲着,丝毫没有谦逊的意识。 叶希羽觉得这样也挺好,客气来客气去的,客气多了也累。这杜越新睁着眼说瞎话也让这气氛轻松不少,不像陈均,跟着她直叫她觉着难受。说大了,知道杜越新这个人也一年多了,难不成还指望她说句,这没什么,我也才到,还是你起得早。她能这样说,也不会每日过来等了。 大概是起的太早了,路上还没几个人,看到有个四五岁的女童蹲在墙边哭的时候,着实叫人觉得诡异。叶希羽还没转头去瞧那孩子,杜越新却是拉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害怕的模样,“你说这大清早的会不会有鬼的?” “杜队官,你一身正气还会怕鬼?”叶希羽原本是想讽刺一下杜越新平日里欺压百姓,不想杜越新脸上虽略带尴尬,却仍旧一副胆怯的模样。 “你说得轻巧,要是你也去战场上砍几个人,看你怕不怕鬼。”杜越新遭到叶希羽的讽刺,连忙放开叶希羽的衣角,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算是给自己打打气,想来这大白天的该是不会有鬼的。 杜越新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走到那小女孩边上。怕归怕,死人堆里爬出来对这些东西自然有所忌惮,但还不至于到吓破胆的地步,何况那女夫子还面不改色的,自己一个上过战场的,总不能让那呆在书院里的来对付这野鬼吧。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杜越新站在离女孩几步远的地方,那女孩听了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埋着头哭着。杜越新见她有影子,脚也落地,心也定下不少,走过去蹲在那女孩边上。 “小妹妹,是谁欺负你了吗?”杜越新说的话听上去颇是轻松随意,其实心里仍旧担心这女孩抬起头来是一张吓死人的脸。还好那女孩抬起头来的时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阿爹阿娘骂我败家女,我就偷跑出来了,但是现在找不回去了。”那女孩靠在杜越新身上,一边抽泣着一边把眼泪都擦在了杜越新的衣服上。 “你阿爹阿娘说你败家女肯定是眼花了看错了,以后你阿爹阿娘再欺负你,我就去帮你欺负回来好不好?”杜越新掏出手帕给女孩擦着眼泪。 那女童红着眼睛点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又马上质疑,“可是我阿爹阿娘有两个人,你才一个人,你打不过他们的。”杜越新听了,想着这女孩果真是个败家的啊,还真想让自己去打她爹娘啊。 “欸,我们是斯文人,才不动手动脚的。我就去吓唬吓唬他们,我可是这里的副队官。”杜越新拍着胸脯,那模样好似生怕那小女孩小看了自己。 那女童听了她的话却不信,“你骗人,我爹娘说杜越新很吓人的。你一点都不吓人。”杜越新听了这话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看看这四五岁的小娃就能知道这里的副队官名叫杜越新,若是能去掉吓人二字便好了,平日里自己大概也不会觉着怎样,只是那叶希羽正站在一边笑。 第26页 “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杜越新摸了摸耳朵,那小女孩立马说了家的位置。 “小妹妹,我可真是杜越新,你就不怕我到你家做坏事?”杜越新抱起那小女孩,觉得这小孩子心思太过单纯,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好在边城乱七八糟的人不多。 “不会的,阿爹说是阿兵哥救了边城,所以阿兵哥不会害我们的。杜越新也是阿兵哥。”那小女孩还说得一板一眼,杜越新一听更是乐呵,逗着那小女孩玩闹了一会儿。 “大哥哥,我以后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小女孩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被杜越新逗着笑了一会儿就觉得杜越新是个大好人。 “好啊,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来来来,先亲一个。”杜越新说着侧过脸,那小女孩笑眯眯得对着杜越新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这小女孩也喜欢说话,跟杜越新两个一路上说着笑着闹着,到了家门口拐角的巷子前,杜越新把小女孩放下的时候,小女孩还很是不舍。 “好了,你家就在前边了。我还要送大姐姐去书院呢。待会儿你阿爹阿娘问起来,你就说你自己找回来的,知道吗?”杜越新说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心里不禁夸赞这小女孩长得着实可爱,叶希羽小时候定也是如此可爱。 “知道了。我们来拉钩。”小女孩说着伸出小拇指,杜越新很配合地与小女孩拉了勾,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就走了回去。 杜越新见她进了家门才转身走出巷子。她原本以为叶希羽会先走,不料却一直都在边上跟着,大概是不放心自己吧。 “你就不怕她十几年后真的过来叫你娶她?”还没走几步,叶希羽总算是憋不住说了句话。 “怎么?你吃醋了?”杜越新走到叶希羽身边,偏着头看着她。叶希羽脸立马就红了,虽说几日来两人还算亲密,外人见了也是一副知会的模样,可毕竟那一层窗纸拦着,这还是头一次说得那么直白,好似两人如今就有着什么令人想入非非的关系。 “小孩子嘛,没准明天就忘了今天说的话。不用那么较真。”杜越新知晓叶希羽是不会回答她的,自己刚问完接着就又说了句。叶希羽仍旧没有说话。 黄昏时刻,夏淮青与小蔓走在街道上,说着七夕就快到了,该准备些什么。却从远处驶来几辆马车。带头的是骑着马的陈均。街道上的人老远就退让开。那陈均后头跟着几辆马车,却是插着宁国的旗帜。 那马车前头坐着两个人,一路抛撒着各种糖果与小玩意。马车驶过,街道两边的人便冲上来抢着地上的东西,夏淮青也要冲上去,却被小蔓拽住,“宁国人的东西你去捡来做什么?你家又不缺这点东西。” “那扔在地上不是浪费么,东西还嫌多啊。不要白不要。”夏淮青说着就要弯腰捡起脚边的糖果,小蔓也不拦着,一甩手就走,夏淮青赶紧扔下手上的东西追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骂,“呸!宁国人的东西送给小爷,小爷还不要呢!脏死了!” 这头刚将叶希羽送回去的杜越新在桥边见着陈均骑着马过来,眯着眼看了看他身后的车马,赶紧跑回了军营,招唿着士兵集训。是故陈均回到军营的时候,见到他们正在打木桩,心里还颇是满意。再仔细一瞧,他们打木桩的掌力并没有太大的提升,心里便知他们这段日子过得松懈。 “这次我出去是朝廷给我们派了任务。金宁二国的军事演练要放在边城进行,所以大家要做好万全准备,千万别出错了,同时也要加强训练,此次演练我们代表的可是整个金国。”陈均吩咐完,那宁国的车马也到了沙地,他们就地扎起了帐篷。 “老大,这军事演练为啥要放在我们这儿?”陈均一走,二狗子一群人就围在了杜越新身后,杜越新可是他们的军师。 “你傻呀,这劳民伤财的事,宁国当然叫我们做了,朝廷为了面子也不能反驳。至于这边疆线这么长,偏偏要挑边城来,那就是托队官洪福咯,这军事演练可是大事,弄得好升官发财,咱队官是将军之子,这么好的事不给他给谁。”杜越新靠在木桩上看着宁国的人搭帐篷。 “这么大的事万一要是砸了,那他不是惨了?”二狗子觉得宁国派来的肯定不会是废物,这大事容易搞砸。 “说你傻你还真傻啦?这演练又不是一个人的事,要是砸了,错的也是我们,懂了吗?”杜越新斜着眼瞪着二狗子,二狗子连连点头,“那我们是要拼还是不拼呢?”二狗子肠子直,一心想着只要跟着杜越新就行,其他的也管不了。 “你要是想让队官早点走,你就拼。要是你捨不得他走,你就悠着点来。”这一句话说完,大家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赶紧回到原地打起桩子来,倒是自觉地很。心里都是一个念头,那边是先苦后甜,只要陈均走了,有的是好日子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过来的宁国兵将,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跟二狗子似的,边城这队兵在边上一站,气势便弱了许多,可见二狗子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所以宁国兵将也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带了军妓过来,成日也不见训练,只知花天酒地。 第27页 杜越新也没忘了接叶希羽,为了不落下训练,每日一大早腿上绑上沙袋,慢跑至叶家门前。当叶希羽打开门见着杜越新正在打拳还有些惊诧。杜越新跟在叶希羽身边仍旧是慢跑的模样,一刻不停,嘴上也还能说着话。 “你竟如此怕你们队官?”叶希羽不知杜越新如此为何,只以为是她怕了陈均。 “我才不怕他呢。要是怕他,我还会来接你么。”杜越新满脸不屑,她昨夜其实担心了许久,若是被陈均抓了个正着,该怎么说,后来想着这还能怎么说呢,若陈均为此为难自己,那自己每天回去扎小人,扎得他腰酸背痛手残脚断。 “过几日金宁两国军事演练,你没瞧见他们一个个那高大的,我们不多练着,输了就不好看了。”杜越新高抬腿跟在叶希羽身边跑着,说完话就唿哧唿哧调一下唿吸。 “那你还是不要来接我了。”叶希羽难得见到杜越新如此认真,更是难得与自己一个想法,这别国的演练还好,宁国的演练绝对不能输。 “那怎么行”,杜越新偏过头表示这事没的商量,“要是我不来这几日,你被别人骗走了我怎么办?”杜越新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叫叶希羽都恍惚自己是否已经与她成了亲。难怪乡亲们总说要离她远些,她也的确能把毫无关系的东西说成是她的。包括人。 叶希羽也不反驳,杜越新心里更是乐呵,心里想着待这演练完了,立刻与她坦白,这一日不坦白一日放不下心来。 这边城人对宁国有多憎恨,是陈均无法想像的。但他们也知晓分寸,若是自己惹祸上门,被打死也不会有朝廷撑腰,只得想法子占点小便宜,这不,大半夜的,大家零零散散地都到了宁国的帐篷旁。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自然是少不了杜越新的。杜越新换上黑衣,带着几个弟兄趁黑摸到了宁国的军营,蹲在帐篷旁,却见前面有个人影走过,隐约像是那种地瓜的大伯。杜越新走过去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那人受惊,转过身一瞧是杜越新,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杜越新拉着他走到一边,轻声地说,“心照不宣。” 结果刚一转身,又碰见了铁匠,两人齐齐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杜越新仍旧念叨着,“心照不宣。”可没走过一个帐篷又见到了卖胭脂的,那人对着杜越新说了句心照不宣。 杜越新也不弯着腰,直接走到了最中央,“还心照不宣个屁,都给我出来”,说话声音仍旧放得很低,向四周招了招手,各个角落里都冒出一些人来。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吵醒帐篷里的人,看来是有人已经放了迷药。 “既然大家都来拿东西,那就要有纪律。你们两个去那个帐,你们两个去那个。”杜越新看了下来人,很快便分配好了,大家也照着她划分的,两个人一个帐直奔而去。 大家偷的都算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多久,大家都拖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家了。杜越新带着的一帮小弟将东西拖到屋里分赃。那些军装与金国的不一样,自然没有拿,那些军靴都太大,拿来的也都给了二狗子。 腰带与头盔稍稍好些,杜越新只是挑了根腰带,那些钱,自然是都塞进了腰包。大多拿的都是些吃食,二狗子他们没杜越新那么爱吃,挑了一些,剩下的都给了杜越新。还有一些玉佩和匕首,都是自己拿了算自己的。二狗子原本都是想给了杜越新的,杜越新硬是要叫他自己收着。 第二日一早,杜越新挑了一些宁国特有的吃食,带上玉佩和匕首,先是去了趟当铺。当铺原本还没开张,里头的伙计是硬生生给拍门声惊醒的。杜越新当了那些玉佩和几把很是一般的匕首。 收好钱,杜越新一路小跑就到了叶家门前。那叶希羽正巧开了门,杜越新赶紧推门走了进去,叶希羽只好跟着走回去。小蔓与阿杰正坐在桌边用早饭,见了杜越新进来,颇是诧异。 杜越新也不说话,将背上的小包裹解下,放在桌上,一打开,是各种各样的吃食。阿杰伸手就要去抓,杜越新立马拍了一下他的手,“别人的东西别瞎吃知道么?” 阿杰吞下口中的馒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显得有些委屈,“阿姊说你是好人。” 杜越新听了很是受用,“你先把早饭吃了,这些零嘴吃了长不大。你看我就是小时候不吃饭只吃零嘴,才长这么点,你二狗子哥哥不吃零嘴就吃饭,你看他长得多高啊。” “知道了,那你们不准先吃,等我吃完了再一起吃。”小男孩对于身高还是很在乎的,只得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那包里的零嘴。 “没人跟你抢。这些都是宁国的零嘴,我们这儿可买不到。”杜越新说着摸了摸阿杰的头,阿杰将手中的碗抬起,大口大口喝着粥。 “宁国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小蔓却是在一边轻轻嘀咕了一声。杜越新耳尖,听了个明白,“放心好了,这不是捡的。宁国也只配捡我们不要的,这些可都是他们藏着掖着的。” “那你哪儿来的?”小蔓总算是被杜越新挑起了新奇。 “你新子哥有的是法子。你们就放心吃吧,吃完了再去我那儿拿啊。”杜越新大方地甩了一下手,好似这些原本就是她的。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小蔓,“你把这刀收好,这几日宁国人在这儿恐怕有些乱,要是遇上坏人你就别客气,摊上事了有我呢!” 第28页 “我也要!”阿杰看见匕首眼睛就发亮,下了桌就要来拿,杜越新从怀里掏出一把特别小的给他,叶希羽伸手要拦,杜越新却不以为然,“他也不小了,家里就他一个男子汉,他不扛着老是躲在你们后面怎么行。” 阿杰听了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阿姊与二姊的。”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你拿的这可是真刀,你既然要保护两位阿姊,就不能整日拿着刀瞎比划,你最后的招都给别人知道了,还怎么打赢别人啊。”阿杰原本就喜欢杜越新,现在更是听她的话,就算没怎么听懂,也若有其事地将刀收好,并保证不会拿刀乱来。 “那我阿姊怎么没有刀呢?”阿杰把刀放好,两只手还捂在放刀的地方。小蔓也早就将匕首收好。 “你阿姊有我保护着哪儿还用得着刀啊!”杜越新拍拍胸脯就要离开,叶希羽自然跟着出去。留下小蔓与阿杰收拾桌子。 走到门口,杜越新就将怀里藏了许久的匕首拿出来递给叶希羽,叶希羽接过刀不禁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么?” “那总有顾不着的时候,身上藏把刀总是好的。这些宁国人可色了,整日抱着女人,要是被他们瞧见了你,免不了要打什么鬼主意,你到时候尽管捅就是了,有我兜着呢。” 说是这样说,叶希羽与杜越新都知道,真要杀了宁国的兵,杜越新是兜不住的,只有以命抵命的份。 “那你在屋里不给我?”叶希羽把刀放好,脸上仍旧风云不惊。 “你那把刀漂亮呀,要是在屋里给你,他们要跟你换,你就换给他们了。”杜越新的理由简单得很,叫叶希羽不禁在心里念叨她的孩子气。 杜越新跑回军营的时候,那宁国的队官正找上门来了,对着陈均一通讽刺,“你们金国都是贼吗?我们才睡了一夜,东西都不见了!”正在扎马步的陈均站起来,也只是到他下巴。 “我早就说过,你们带些不三不四的人来,丢了东西我不负责。”陈均说的是宁国人带来的军妓,尤其是宁国的队官,摆了张躺椅坐在沙地上,身边一些轻浮的女子环绕着,花天酒地好不快活。而杜越新他们却正在边上苦练,心里总是不平衡的,多少影响了他们的训练。 “你别这么横,就你们这些兵,再训也是这副模样!明日下午我就叫你好看!”那人放下话就走了。陈均待那人走远,却是过桥一户人家一户人家说了过去,大意便是叫他们不要再偷。那些人哪会听他,面上点头,心里却在咒骂他多管闲事。却是突然觉着杜越新的好来。 这午后的讲课自然是取消了,杜越新掐好了时间,在书院门口候着,陈均近日来事多,却是管不上她。 “明日我大概就不能来接你了。我们要演练。”杜越新浑身都绑上了沙袋,跑起步来沙沙得响。 “我会过来看的。” “你到时候站远些,拳头不长眼,误伤了就不好了。”叶希羽听了只是点点头。快到家的时候,叶希羽才又说了句话,“偷东西和演练的时候,都要小心些。” 杜越新一听便知叶希羽该是猜到自己那些东西都是偷的了,只是她说话也不见责怪,大概是因为对方是宁国官兵。难得叶希羽主动说句话,还是关心的意味,杜越新乐呵地半天拢不上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所谓的演练,说白了就是两国两队士兵进行比试。演练的时候,边城里的老老少少都围了过来,都是过来给杜越新他们加油打气的,倒是没有平日里的那些恩恩怨怨了。 比试的项目也简单,就是两队兵相对站着,各自身后都插着一面旗子,每队兵都有一块大石,将大石拖过全程三分之一便可以放下大石开始动手,谁先夺得对方旗子便算赢了。 双方做好准备,府尹敲了一下锣,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拖着那块大石。二狗子块头大,占着中间的位置,杜越新在最边上用力,这民族大义当前,哪儿还想得到偷懒。咬紧了牙往前爬着。 大家身子都压得很低,双手拉着麻绳,远远看去便像是在爬着。那薄薄的军装也被麻绳磨破,手心早就磨出了血,却是没人放手,大喊着往前爬去。杜越新却是喊也喊不出来,她甚至觉得她便是个拖后腿的,她用的力毫无作用。 这边的石头还没到画线的地方,那边已经放下麻绳沖了过来。在金国的石头没到线之前,按规矩宁国的人不能绕开他们,只能对他们拳脚相加。而二狗子他们便首当其冲了,趁着不能还手,当然是打强的。二狗子挨打却也开心,他就怕这些人选择从两边夹击,他家老大怎么受得了他们这些拳头。 顶着拳头,金国的石头总算是过了线,宁国的人立刻往两边散去,要去夺那旗子。之前有过安排,两边的人反应得也快,撒了手还没喘口气就迎了上去,决不能将他们放过去。原本已经被打倒下的弟兄也咬着牙站起来,还没挥拳头又被打趴在地。 二狗子几个高壮的跟着陈均往宁国那方向冲去,宁国的士兵也赶紧撤了一些回来守着。两边也总算没有崩溃。杜越新甚至都看不清眼前的人,只知道咬着牙挥拳头挨拳头,那面旗此刻就代表着一座城,原本就属于金国的城。 第29页 杜越新根本不知晓陈均那边的冲锋是什么情况,也来不及去看,杜越新这边无疑是全队最薄弱的地方,动点小脑筋行,实打实地打,杜越新从没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群大老爷们中打出一条血路来。 也许不是那点小脑筋,杜越新还不能挺到现在,此刻冲到她面前的已经是宁国的队官了,他比二狗子还高了那么一些,那队官打到这儿也花了不少力气,还没走出一步,那刚倒下的又站了起来,杜越新原本已经趴在地上,见他冲过来,随手地上便抓了一把沙,超那队官扔去,可惜那队官长得高,没啥影响。 杜越新扔出沙子的时候就领悟过来了,又抬腿往那队官的□踢去,以前在战场,她也就指望这几招见不得人的招式活着,那队官一手抓着她的腿往后一翻,她又摔在了地上。 杜越新又从地上捡了一把沙子,大概这都成了条件反射。那队官丝毫不在意她手中的沙子,挥着拳头又要打过来,杜越新趁此纵身一跃,在他拳头打下来之前就跳到他身上,那沙子往他眼睛上一抹,还没碰到又被他一拳打到在地,杜越新觉得胸口有什么正往上涌,她咬着牙,赶紧站了起来。 虽说杜越新那沙子没抹到队官的眼睛,可已经撒在眼前了,队官眼睛进了些沙子,赶紧用手去擦,杜越新趁此赶紧动手,拳打脚踢一阵却没几下是落在队官身上的。几个士兵一齐上前要打,却早就没了力气,只是拖了会儿时间。那队官很快又睁开了眼,此下也不再与他们纠缠,甩开杜越新就往那旗子冲去。 杜越新躺在地上起不来,回头一看,陈均刚挣脱了宁国的士兵要往前沖。她往前一扑抱住队官的腿,队官踢了几脚杜越新仍旧没放开。那队官竟是拖着杜越新就往前冲去。杜越新张嘴朝着队官的腿狠狠咬了下去,那队官吃痛,停下来用力一踢,杜越新被踢了开去。 杜越新回头去看陈均,陈均往前冲着,正要握住那旗子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 宁国胜了。 金国的士兵都拼上了性命,宁国的士兵仍旧游戏一般,可是,仍旧是宁国赢了。 看到结果,那些围着看的百姓都没了声响。他们原本想怪罪几句,可见金国的士兵仍旧躺在地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个个兴致阑珊地散了开去。陈均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两眼无神。 叶希羽跑到杜越新身边想要扶起她,杜越新却推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我没事。就是不能送你回家了。”杜越新说完话,转过身靠在二狗子身上,一步一颤往屋里走去,嘴边还带着血迹。 叶希羽还站在那里看着杜越新,只见杜越新停了下来,二狗子小心放开杜越新,却是转身往叶希羽走来。杜越新转身冲着叶希羽笑了笑,回过头慢慢走了回去。 “大嫂,老大让我来送你回去。”二狗子声音也是虚弱的很,树大招风,他总是被围攻的那个,身上的伤也不少,只是相比杜越新来说好了一些,杜越新本就受不了痛,哪怕是一样的伤,放在二狗子身上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叶希羽知道杜越新性子执拗,平日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认定的却是非此不可。既然她叫二狗子送自己回家,若自己不叫二狗子送回去,她没准会自己来送。叶希羽看着又有一个士兵上前去扶了杜越新,这才转身回家。 “大嫂,你不用太担心老大的。输了以后大家心情都不好,伤没那么重的。老大以前经常去军医那儿帮忙,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二狗子虽说也心疼,却也知道现在是要安慰叶希羽的,他原本以为自家老大会趁机跟大嫂好好接触,却不想竟是让自己送她回去。 “你老大之前在军里受伤过吗?”叶希羽却是比二狗子稍稍明白些,杜越新身份特殊,大概是想自己处理的,自己与二狗子呆在那儿多是不便。 “当然受过伤啊。战场上都是用刀用箭的,我们都是步兵,挨刀挨枪很正常。不过老大受了伤就倒在地上装死,也没有受过很重的伤,她也不叫我们帮忙,都是军医里拿了药自己包扎自己上药。” 二狗子当初见到杜越新装死还以为他是怕死,可她从来没有临阵脱逃过,哪怕是几次军心大散,大家东奔西跑的时候,她仍拉着自己沖向前线,那模样是能多杀一个宁国人都是好。后来他就以为,大概是老大想留着命多杀几个。 叶希羽听了便不觉得多么复杂,杜越新只不过是怕自己重伤了,抬到军医那儿就什么也瞒不住了,以后还怎么替父杀敌。看似懦弱的装死,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那时候大家都伤的比她重,也管不上她,她还老是帮着军医照顾我们,多多少少学了些医理,平日里有些小毛病她也能帮我们瞧瞧,军医可喜欢她了。” 叶希羽觉着杜越新为了瞒着身份,也的确太不容易。现今留在边城,与夏家好歹也能照应些,就算哪日真的看了大夫,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随后脑子里又是冒出一个想法,杜越新平日里如此无赖,就算大夫知晓她的身份,怕也不敢乱嚷嚷,这杜越新到时候死活不承认,赶在自己出事前拼的个别人家破人亡,这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与她没仇的大夫何必自找麻烦呢,前后也捞不着个好处,还不如让这无赖欠个人情呢。 第30页 叶希羽想着杜越新能想得如此周到,心思实在谨慎,在军多年瞒着身份大概也只有她能够做到。也不难想像她能够得到军心,若她是个男子,放开了手脚,她必定早已不只是个副队官了。 叶希羽心里想了一遍以后又开始笑自己,没准这只是她的无心之举,自己为何总是要把她想得那么好。别人眼里要躲着的无赖,自己却把她想成了英雄,只是因为自己知道她是个女子吗?这该感谢还是怪罪夏淮青呢。 在家里吃完了晚饭,叶希羽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杜越新此次没准全身是伤,自己一人实在是不便,想了想便从药箱里拿了一些金疮药与跌打酒就往军营走去。 叶希羽到了杜越新屋前的时候,杜越新正努力往背上抹药,听到敲门声赶紧穿上了衣服,“谁啊?” “我。”叶希羽声音放大了一些,杜越新听着声音自然是知道是谁,这边城还敢往自己屋里走的除了叶希羽也没别的了,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嘀咕着,“谁知道你谁啊,报个名儿不会啊。” 杜越新开了门,并没有要叶希羽进来的意思,叶希羽却站在门口也不说话。杜越新站了一会儿比不过叶希羽,只好偏了偏身子示意叶希羽进屋。 “我来帮你擦药的。”叶希羽将带来的药放在桌子上,她看见床上还散放着几个瓶子,知道杜越新是绝对不会提出这点的,还不如自己开门见山说出来。 “不用,我都擦好了。”杜越新状似轻松地甩了甩手,刚一甩就深吸了口气,慢慢将手收回,叶希羽只是笑笑让杜越新坐下。杜越新哪儿敢坐下,“我真的擦好了,药效没这么快而已。” “你也知道这些药都是要揉了才行。”叶希羽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叫杜越新更加觉得恐慌,这女夫子都是修炼成仙了么,说着这么叫人想入非非的话却是跟唠家常似的。 “这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杜越新说着还往外跨了一步,倒像是怕叶希羽霸王硬上弓似的。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叶希羽觉得杜越新那话说得实在,她自个儿每日缠着自己,二狗子更是左一个大嫂右一个大嫂叫着,边城的人早就认为他俩不清不白了,到现在却又要男女大防了。 “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万一人家以为我欺负你了怎么地,你还怎么嫁人啊?这介意不介意是一回事,大家不是你那样想的。”杜越新觉得这无赖要与夫子说这些,是不是反了。 “你以为你如今整日缠着我,老是进出我家,你的小弟叫的又那么亲近,我还嫁的出去?”叶希羽挑了一下眉,嘴角一弯,眼睛一眯,让杜越新想到她念诗的那个午后,话就那么说了出来,“嫁给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杜越新说完话就立马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再去看叶希羽,叶希羽仍旧是笑着,只是怎么也看不懂那眼里的意味,心里一虚,只好认输,“那你别回头,我把衣服脱了。” 杜越新往回走躺在床上,再三确认叶希羽不会回过头,才快速地将衣服脱了趴在床上,“好了。” 叶希羽的手刚一按下,杜越新就大叫了一声,“你轻点。”叶希羽放轻了力道,揉了一会儿又慢慢加重,那些药揉了以后就开始发热,杜越新趴在那儿觉得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叶希羽揉完杜越新的背,又帮她捏了捏手,杜越新趴在那儿舒服得就要睡去,叶希羽却伸手去拉她的裤子。杜越新赶紧护住裤腰带,使劲儿抬起头问道,“你要做什么啊?” “我看看你下面有没有伤。”叶希羽见杜越新那紧张劲儿想必是不会解下裤子的,放下药坐回床头。 “女孩子家家的,以后还是注意点。不是谁都跟我一样正人君子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不对了,脱了衣服已经是底线的底线了,你还想扒裤子?你要知道这外面坏人是很多的,你长得又美,别人很容易动歪脑筋的。” 叶希羽没有说话,杜越新却是自顾自还是说教起来。她不相信叶希羽是那随便的人,也只能是认为她太过单纯了。 “人家几岁的小女孩儿都知道不能看男生的身体,要是哪个男的在女的面前脱了衣服,是可以拖去见官的。关上几天都是事儿小的了。” 杜越新说教起来没有要停的意思,叶希羽只是笑笑,“你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那你先转过去。”待叶希羽转过身去,杜越新手脚利索地缠上裹胸布穿好衣服,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很迟了,“这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听了杜越新的话,叶希羽才转头去看那天色,大概是想不到这擦药竟也能擦这么久,站起来要走,杜越新赶紧走上前,“我送你。” “你不痛啦?”叶希羽想到下午的时候杜越新还是一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模样,现在又好似没什么了,要不是方才才见过她身上的伤,还以为她下午那是装的。 “已经好多了。以前比这重的伤没少受,这都不算什么了。身上的伤大多都是这几日集训出来的,也不是被打的。下午那是饿的。”杜越新满不在乎地披上外衣,“你冷不冷?晚上可能有点凉。” 第31页 叶希羽摇了摇头,杜越新就打开了门。擦完药杜越新觉得浑身舒展了许多,这要是以后能多让她来帮自己按按多好啊。但毕竟是下午刚挨完打,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走路的步子也小,好在叶希羽原本走路就不快。 两个人安静地走着,才走出几步,就觉着前面沙地那儿有些人影窜动,金宁两国的士兵因为白日的演练早早睡下,金国的岗兵站在军营大门前看不清那边的动静,哪怕就算见着了,也会觉得是这儿的百姓来偷些东西,懒得管。 杜越新原本也是如此认为,走了几步发现那些人穿着黑衣,人数不多却很有秩序,动作也很娴熟,不像是百姓能做出来的。杜越新感觉到不对,赶紧把叶希羽又送回了屋子。 “你先在这儿呆着,那些人来路不明,之后恐有打斗,你千万不要出来。”杜越新说完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你那匕首带了么?”见叶希羽点点头才出了屋。 叶希羽见她走了又走到门前将门锁上,躺在床上吹了蜡烛闭上了眼。 那头杜越新立马去陈均屋前将陈均叫起来,与他说了情况,陈均也不含煳,立刻将全队兵都叫醒,带上兵器直接沖向沙地。 离得近,陈均带着人冲到那儿的时候,那些人根本来不及撤退,那些人正在将宁国的兵器一箱一箱搬上自己的马车,见到陈均等人,却是立马跑进身边的帐篷,拉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宁国的队官,看来这黑衣人早就计较过这些。 这番动静下,别说帐篷里的宁国士兵,那队官也仍旧昏迷不醒,这迷药下得够重,这些宁国人经过上次的事儿后可是警惕了许多,看来这些人不简单。 “你们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那个人该是个带头的,他用刀架着宁国的队官,其他几个人仍旧在搬运宁国的兵器。 “你尽管杀吧,我们与他们有仇,你以为我会为了他放过你吗?”陈均直接上前走了一步,那个人只是退了一步,大概是在犹豫到底杀还是不杀。 杜越新觉出些不对劲来,若是真要偷东西,看他们的能耐,大可放了迷药将他们一同放倒,想了想拉着二狗子熘到了后面,身边那些人跟着陈均向前走,一时黑衣人都没有注意他们。他们又趁机熘进了身边一个帐蓬,用手拍了拍那些士兵的脸,却是醒不了。 “你靴子换了吗?”杜越新皱着眉头想不出法子,看了一眼二狗子的脚。 “还没,怎么了?”杜越新直接上去就去脱二狗子的靴子,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杜越新将靴子摔在一个士兵的脸上,那个士兵倒开始转醒过来,杜越新又招唿二狗子掐那几个士兵的人中,也掐醒了几个。 “你在这里跟他们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说清楚了就让清醒点的出去叫醒自己兄弟,动作轻一点,人也别出去太多,被外面的人发现了,他们的队官就要死了。” 那几个刚醒来的士兵还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脑子也是迷迷煳煳,也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之前边城的百姓下的药都是轻的,只是助眠而已,要不是少了东西还叫人发现不了。迷迷煳煳之间听到杜越新的话也知道这事有些严重,一边努力让自己恢復,一边听着二狗子的话。 杜越新熘出帐篷,见到外面双方仍旧僵持着,陈均虽说着不在意,可那队官要是出了事,这两国之间的事可不是那么好说清的。 杜越新又熘进另一个帐篷,先是掐了人中,实在没反应的便用匕首划开手指,放一些血加上疼痛也就醒过来了,二狗子这时候也熘了进来,杜越新将后面的事交给了二狗子。 叫醒了几个帐篷的人,杜越新也不敢再继续叫了,醒的人多了动静必定是要大的。她招唿了一声二狗子,熘进了那队官的帐篷。此刻那帐篷外的都是自己的弟兄,大家见了她就装作没看见,继续跟着陈均步步逼近黑衣人。 因为去路被拦截,黑衣人无法逃脱已经开始动手,对方人数不多,却个个高手,他们抬了几箱兵器,却只是拿着棍子打斗,原本就已经累了一天的兄弟们,过不了几招就趴地上了。 杜越新在队官的帐篷里找到了一块腰牌,却是宁国的。杜越新将那腰牌收好,与二狗子说,“待会儿你看看谁比较弱,能拖住一个是一个,死也不能放走。” 二狗子听了话就冲上前去,记着杜越新的话,逮住一个人就狠打,那边杜越新冲到帐篷里叫那些宁国士兵出来帮忙,那几个士兵只想着救出自己的队官,听杜越新的话冲上前去,与二狗子一同缠着那个人,硬生生地将那个人五花大绑在了帐篷里。 那黑衣人嘴里塞了布又绑了一圈,想要自杀也不成。那边黑衣人打出个缺口就往外沖,夜色太黑,他们也没发现宁国士兵已经有人转醒,临走的时候将那宁国队官扔了出去。跑出边城才发现少了个同伴。 杜越新将在帐篷外捡到的迷药管子与那腰牌都交给了陈均,“队官,这恐怕有人想要陷害我们。”二狗子也将那黑衣人扛了进来。 “我连夜就去都省。”陈均牵过马带上那被抓的黑衣人就上了路。那些宁国人正忙着照顾他们的队官。 杜越新回到屋里的时候才想起来叶希羽仍旧在自己屋里,推门却推不开,看着里面的灯也灭了,想着叶希羽大概已经睡下了。也不想叫醒她,就打算坐在门前将就一晚,刚坐在地上向门上靠去,那门却开了。杜越新向后倒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叶希羽,有种不想起来的感觉。 第32页 “我要回去了。”叶希羽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杜越新,还是说了一句话。杜越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哦,我以为你睡着了。” 叶希羽往屋外走去,杜越新赶紧将门锁上,也跟了上去。 “你没事吧。”要不是夜晚太过安静,杜越新怕是会听不见叶希羽那一句太轻的话。 “我能有什么事。虽然打不过别人,但我脑子转得比他们快。都是些没读过书的,想得也不多。我就当去舒展了一下筋骨。”杜越新说着说着还手舞足蹈起来,那模样倒不像是刚去打了架回来,更像是去疗了伤回来的。不过这次打斗,杜越新的确没有挨打。 叶希羽只是看着杜越新笑笑没有说话,一阵风吹来,叫她不禁搓了搓手臂,杜越新手脚快,将那外衣脱下来披在叶希羽身上,“虽然这日子正热,可大半夜的风大也凉。” “你不冷么?”叶希羽拢了拢衣服,靠近了杜越新几分。 “当然冷啦,我这不是心疼你么。”杜越新仍旧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叫叶希羽开始思考这些都是她哪儿学来的。 叶希羽靠的与杜越新很近,杜越新那颗心就开始不平静,走路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叶希羽的体温,伸了几次手,也不敢去牵近在咫尺的叶希羽的手。杜越新握了几次拳头,感觉手心都要冒出了汗。 叶希羽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脸上却带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杜越新将叶希羽送回家的时候,那条黑狗正在院子里等着,它见到杜越新也不叫,摇着尾巴绕着两人走了好几圈,大概是等叶希羽等久了。 “这狗真有灵性。”杜越新蹲下身子摸了摸黑黑的头,黑黑扭了扭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该是没灵□。”杜越新知晓叶希羽是说自己差点杀了它,它却不将自己当敌人。杜越新想大概是自己长得太善意了,或许是二狗子照顾得好。 黑黑没有叫,小蔓跟阿杰也就没有醒来,杜越新也就离开了。 那宁国的队官后来总算是醒了,却是因为迷药下得太重,有些神志不清,宁国的兵走之前,还对杜越新道了谢,送走了他们,杜越新他们又回到了下午要听课的生活。杜越新如今很是期待这课,打心眼里觉着陈均这件事办得真好。 而边城靠近溪这边的百姓与士兵对杜越新的心思都已是清楚得很,士兵那是自豪骄傲得很,若是边城第一美都给自己副队官给娶进门,那之后自己的身价都可以翻一番了,再叫媒婆说亲也可以多提点要求了。是故一个个识相得很,尽力撮合。 这百姓却是大道可惜,这好好的一朵花就这样被一坨牛粪给霸占了,不过想想有叶希羽管着,杜越新能够收敛些,也生出了牺牲她一人,幸福大边城的感觉。是故大家也没有要拆散也没有要撮合的意思。 最可怜的还是陈均了,谁知道才出去几天,就变了天,回来又忙着演练的事儿,演练刚结束又摊上了事儿,又没人与他说这些事儿,对这些竟是毫不知情。 杜越新却是有喜有悲,喜的是叶希羽明明知晓自己的心思却没有拒绝,这明摆着就是接受自己,悲的是自己到如今还没牵过她的手,试了几次都紧张得很,叶希羽那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叫她实在下不了手。杜越新将这归咎于自己还未公开身份。 这日杜越新在送叶希羽回去的路上,仍在纠结要不要大着胆子去拉叶希羽的手。二狗子突然跑了过来,“老大,朝廷刚刚送了一批官妓过来。” 杜越新听了急忙去看叶希羽,脸也有些红,“你们自己分了就好,不用跟我说。”叶希羽站在那儿似乎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不是,弟兄们的意思是叫你先去挑几个。”二狗子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管杜越新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使了很多次的眼色,要说这二狗子平日里还挺有默契的,怎到了这里就笨得跟什么似的。杜越新心里不禁开始骂起他来。 “在军里的时候,你见我要过军妓吗?”杜越新努力表明自己的清白,眼睛时不时瞥向叶希羽,二狗子总算有些反应过来,凑到杜越新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些官妓比军妓漂亮多了,还多才多艺呢。” 见到二狗子走近,杜越新总算是忍不住了,啪一个巴掌打在二狗子的头上,“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怎么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你还在跟我这里嘚吧嘚吧个不停,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啊!” 二狗子以为他是顾及叶希羽,偷偷比划了个手势代表自己理解了,杜越新又一个巴掌立马甩下,“理解什么啊理解!不用给我剩着,你们自己都分了。”杜越新觉着这二狗子都是哪儿来的乱机灵,该机灵的不机灵,一个劲儿瞎机灵。 “可是老大,你跟嫂子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你不要泄泄火么?”二狗子声音自以为很轻,杜越新知道叶希羽能听见,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就登仙了,脸憋得红了又绿。 “泄你个头啊泄。你看我很上火吗!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嘴!”二狗子弯着腰低着头任杜越新打,这才明白自家老大真不需要那些官妓,心里更加觉着杜越新是个真君子,连带着也觉得叶希羽实在本事,能叫自家老大如此死心塌地。 第33页 “老大我知道错了。你就当我没来过。”二狗子说完就赶紧熘,再不走就要打傻了。 叶希羽那憋着的笑终于没有忍住捂着嘴笑了会儿,“其实男人在外风流点没什么的。一妻多妾很正常。”叶希羽自然知道杜越新不召妓的真正原因,这样说只是故意打趣她而已。潜台词大概就是女人绝对不可以。 杜越新听了脸又红了红,“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认定一个就只能一个。心眼小,容不下别人。”杜越新赶紧撇清自己与那些男人的关系,就差没有竖着手指发个毒誓以表忠心。 将叶希羽送回家后,杜越新在门口碰见了小蔓,小蔓正摸着左手带着的手镯,一脸的笑意遮也遮不住,杜越新一瞧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盯着那手镯盯了会儿,回到屋里,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捡了几颗碎银子放在怀里又上街去。 在店铺里挑了许久总算是挑中了一根银簪。那根银簪比较简单,没有垂下来的链子,端头是一个鹊头,含着一颗红宝石,那红宝石上还刻着淡淡的花纹。簪子做得精緻大方。 “队官,这根簪子可是我们当家的从西域买来的,在这儿呆了很久都没人买。可这簪子着实不错,做工精细,这边城的人没几个捨得掏这钱。要我说,这簪子给叶夫子戴可是般配得很。简洁大方很是符合她的气质,你送给她这个她准喜欢。她一开心,这好处还不是你的。” 那伙计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杜越新看着也觉得不错,“那这多少钱?” “五两。”这伙计原本想说个十两,但看看杜越新也不好意思说的太高,免得挨揍。饶是这般,杜越新也瞪大了眼,“五两!这都快可以买亩地了!” “大人,这可是银簪啊,就这簪子就一两了,还有这颗珠子,做工又这么难得,五两不贵。” “反正我这就三两,你爱要不要。你这簪子我不要就没人要了。这三两银子都够你过两年了,见好就收吧。”杜越新将怀里的碎银子放在柜檯上,拽着那根簪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那伙计说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收下那三两银子,亏自然是没亏着,只是原本以为可以卖个大价钱,真是可惜了。 杜越新转天就把簪子送给了叶希羽,叶希羽拿过一看便要还给她,“这簪子太贵重了。”她也不是不知油盐酱醋的大小姐,这杜越新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军饷都是拿命赚的,这簪子价值不菲,定是花了她不少积蓄。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都没嫌贵你嫌个什么。我有钱着呢。”杜越新双手别在身后,压根儿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不行,你拿去退了吧,这钱你拿着做些什么不好。我用不着。”叶希羽急了话也多说了些。 “你是不是觉着我很穷啊。是不是陈均送你这簪子你就收下了?”杜越新也急了,连陈均的大名也喊了出来。这话听得叶希羽很想打过去,偏偏没有那身份可以打,皱着眉头瞪着杜越新瞪了会儿便将簪子收了起来。 “反正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我心疼个什么。” 杜越新见叶希羽收下簪子,原本还板着的脸,立马又嬉皮笑脸起来,“这就对了嘛,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都可以买的。”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我家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叶希羽心里还气着,说着话狠狠地瞪了眼杜越新。 “我觉着以后还是要多惹你生气,你瞧你生气了话也多。总算不是我一个人在这儿讲了。”杜越新全然不顾叶希羽的怒视,笑嘻嘻地靠过去。 “我气极了会哭的。”叶希羽不知是在说笑还是说实话,也不再瞪杜越新,仿佛已经接受了那根簪子。 “我会哄呀。”杜越新腆着个脸把事儿说得一点也不像个事儿,那模样倒像是盼着叶希羽赶紧哭,好让自己哄一哄。果然叶希羽不再搭理她。 “我就奇怪了,别个姑娘收了东西都开心得很,怎么到了你这里,什么事儿都不能按常理来。原本是想哄你开心,却成了哄你生气。”杜越新见她话少了,大概是不气了,开始抱怨起来,这不怪自己不懂姑娘心思,实在是叶希羽的心思不是一般姑娘的心思啊。 “你这钱挣得辛苦,不能乱花。”叶希羽气过了也就好声好气解释起来。 “怎么就乱花了。我买个东西送心,送人也不行啊。”杜越新嘴巴转得快,差点就将“心上人”三个字说了出来,硬生生停下来导致后面的底气也不足了。叶希羽听了这话心里算是彻底没了气。 “以后要买也别买这么贵了。” “不贵,我跟你说,我当了几年兵,这些军饷都攒着呢,在军里又用不着钱,我攒了很多,你就别瞎心疼了。”杜越新说着话还有些委屈,说完立马就喜不自禁起来,咧着个嘴就差没笑出声音来,原来这半天是叶希羽心疼自己了,果然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适合当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等陈均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道圣旨,带着圣旨来的是一个将军,看着模样与陈均便有几分相似,军营里几个多看几眼就知道这是队官他爹。原来那些黑衣人是下越国派来的,目的便是挑拨离间,它好坐收渔翁之利。 第34页 好在宁国的士兵也醒了一些,可以作为人证,事先安排的误导人的东西也被杜越新先拿了回来,不然金国还真是说不清楚了,这在自己的地盘,无论如何都是要赔礼道歉的。陈均动作快,没让那黑衣人自杀,在黑衣人追上来之前就把那倒霉催的给送进了都省官府关押了起来。 这下越国国力不如金宁两国,此次挑拨离间也被识破,赔了夫人又折兵,给金宁两国各献了一座城池。这边城士兵虽说演练输了,这却是大功一件,得了许多赏赐。 陈均自然是能够回京了,却徘徊了起来,心里仍旧放不下叶希羽,他想带着叶希羽一起走。 待他找到叶希羽的时候,叶希羽有种如隔多年的感觉,说实话,她都快忘了这个人,她见到他第一反应便是杜越新呢。 “夫子,我此次立了功,朝廷让我回京了。你跟我回去吧!”陈均开门见山,好似确定叶希羽与他是两情相悦的。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叶希羽甚至都没有想,她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更加不曾想过要跟陈均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陈均,叶希羽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过。 陈均皱着眉头想了想,他觉得每个人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低着头似乎是挣扎了一番,“那我留下来,等你想离开这里了再一起离开?”说着话语气里还带着委屈。 “不用了。”叶希羽甚至都不想与他再多说什么,脸转向学堂,想进去继续今日的课业。 “那我们?”不知是陈均当兵当傻了还是原本就这么傻,他竟是听不懂也看不懂叶希羽的意思,他以为叶希羽的这些都只是因着矜持,并不是不喜欢自己。 “我们有关系吗?”叶希羽总以为自己说得已经够明显了,奈何陈均是一块顽石,怎么也戳不透。陈均听到这也总算是听懂了,总想着是不是这几日冷淡了她才叫她翻脸的,却又不好意思再问,也不好意思去请教杜越新,收拾了东西,第二日就跟着将军回京了。 陈均走的时候,最开心的便是杜越新了,陈均前脚走,杜越新后脚便去找叶希羽。叶希羽刚出家门瞧见她坐在门旁却像是习惯了,走了过去,杜越新赶紧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走在她身边。 “那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杜越新难得有些说话不流利,还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叶希羽停下来,看着杜越新示意她直说。 杜越新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便开始紧张,支支吾吾才说了出来,“我是个女的。”说完十分紧张得盯着叶希羽的脸,决定只要叶希羽脸色一变,立马跪下认错,谁知叶希羽只是淡淡然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这下杜越新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啊,你知道啊。”见叶希羽又往前走去,只得跟了上去。原本还想着趁着她恼羞成怒的时候表白真心,这下可好,人家知道自己是个女的,这叫人怎么接,如果硬生生添一句,好似不大自然,会不会唐突佳人呢。 再说了,她都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了,没准只是把自己当姐妹看待呢。杜越新想了想,更加说不出心里原本要说的话来,只好跟着叶希羽往前走,脑子里乱成了一片,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杜越新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难道勒得还不够紧,看出来了?叶希羽余光里见到杜越新的动作有些想笑,“是夏淮青说的。” “这死丫头她完了。”杜越新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随机脑子一转,“既然我们都是女子,我们也不用那么客气,你就叫我新子便好。”杜越新心里想着,这关系不变密切总不能叫它变得疏远吧。 “你原本是叫什么?”说到名字,叶希羽也来了兴致。 “原本是明月的月,心口的心。我只改了字。”杜越新说着也算开心,就怕叶希羽没兴趣,有兴趣就是好事。 “那我叫你越新可好?”杜越新哪儿会说不好,忙不迭答应,又想着按理这夫子也该叫自己别客气了,可等了一会儿叶希羽也没再说话,心里不禁又是嘆息一声,“那我叫你羽儿吧。” 叶希羽顿了顿,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难过,听着这两个久违的字,叫她想起了爹娘,杜越新看她落寞的模样,也知自己戳到了她的伤心处,正打算开口要换一个称唿,叶希羽难得开了口,“那你胞妹呢?” 杜越新听了立刻知道叶希羽这是在调笑自己,随机一想,既然她早知晓自己是个女子,那之前做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可不成了杂耍的人了。 杜越新的脸色变了几种颜色,总算有些缓了过来,“乞巧节就要到了,我们一起出去玩玩罢。” 叶希羽点头答应。到了书院之后,杜越新便离开了,走到学堂前,二狗子却等在那儿。 “大嫂,我是来跟你说几句话的。”二狗子开门见山,叶希羽站着不动,等着二狗子继续说。 “按照圣旨,老大是要升到都省当官的。可她说什么也不愿走,将军说他会回京与圣上讨论的。你看老大为你牺牲这么多,你就早早嫁给老大吧,早点为杜家开枝散叶也好。”这二狗子是真急了啊,眼看着自己老大牺牲这么多,大嫂却不知情就急得很。 “你老大叫你说的?”叶希羽对着二狗子笑了笑。 第35页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说的。老大是真的很喜欢你,做什么都能想到你,人又好,你嫁给他也不亏的。”二狗子极力说着,只恨自己没长一张跟老大那般的嘴,要是能说得大嫂现在就嫁给老大多好。 “我知道了。”叶希羽一边点头一边说着,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叫二狗子心里很是不安,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悻悻地走了。 到了午后,杜越新已在书院门前等着,叶希羽很是习惯地走过去,杜越新伸手去接她怀里的书,叶希羽一边递给她一边问了句话,“此次你功劳不小,朝廷赏赐了什么?” 杜越新听了话先是转过头看了看叶希羽,她不觉得叶希羽会平白无故问她这个,定是听到了什么,而这圣旨闲杂人等自然是不知的,这么一想,八成是二狗子多嘴了。 “原本要左迁,你也知我是女子,升上去太危险。如今这般挺好。”叶希羽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我方才路过书屋,给你带了几本书。”杜越新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用蜡纸包着的小包,大概有两三本书那么厚。 “路过?”叶希羽没有去接那书。 “是呀,我早上集训的时候跑着跑着就跑到那儿了。”杜越新带着叶希羽来到沙地,其他人见了赶紧在位置上坐好,也有好几日没有听课了。 等到放课,杜越新将叶希羽送回家的时候,叶希羽总算忍不住,“你真的不用给我买东西。” “你就当我钱多烧着了。”杜越新见她又要说这个老问题,心里有些不快,语气也有些生硬。 “我自己有钱。”叶希羽不管杜越新如今的表情,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我知道你有钱,你之前还是个大小姐。可你有钱关我啥事儿啊,我想买东西给你怎么了,哪儿不对了。我自己挣的钱,我还不能花了?”杜越新的嘴上功夫那是厉害,原本就话少的叶希羽一时也想不起该怎么反驳,按照她这样想又好像是对的。 “何况我这次也没有买什么贵的东西。也就是两本书。你就当我替队里弟兄谢谢你这位夫子吧。”杜越新趁胜追击,一套说辞下来,叶希羽觉得也挑不出刺儿来。 “你还是攒着以后做点小生意吧,你总不能一直在军里混着,你又不肯升上去,等以后队里换了一批新兵,不一定能跟现在的这般服你。”走了几步,叶希羽总算是想起来该说什么,还颇有耐心地说了一大通,学着杜越新用一大堆话绕晕对方。 “这个我自然是有打算的。你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连口饭也不给自己剩着。所以你就放心收下我的东西。待以后做了生意,可不一定有钱给你买东西了。”杜越新绕着绕着又绕了回来,叶希羽甚至都分不清这都是谁劝谁。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叶希羽决定不再与她纠结花钱的问题,自己也实在是说不过她。 “我对谁都很好啊。”杜越新这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是吗?”叶希羽那充满调侃的眼神偏偏没有被杜越新瞧见,杜越新还一个劲儿地说着,“那当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跟同学玩,没时间写文,存稿箱里的也更完了。这几天事儿多,要写论文,有可能会更不了了,先打个招唿。 ☆、第二十章 新圣旨很快就到了,来的是另一个将军,朝廷同意了杜越新的要求,只是升她为边城的队官,另外赏赐了一百两银子,一些首饰与布匹,算是重赏,最叫军营里兴奋的是,朝廷还特意赏了她一个美人。 这圣旨来的时候正在授课,众人在沙地里接了旨,杜越新手脚利索地从赏银里拿了一锭递给了那将军,那将军不露声色地接过银子,乐呵呵地就近坐下,杜越新赶紧叫几个人端上茶水,礼节周到。 “将军,这里风沙大,还是去屋里坐坐吧。”杜越新站在一边给将军扇着扇子,那将军喝着茶,还算满意,“不用了,我坐会儿便走,都督大人还等着我晚饭呢。” “将军不若在这里歇一晚,我让人去都督大人那儿通报一声,这劳顿苦舟的累坏身子可不好。”杜越新说完话也不自作主张,站在一边等着将军的回话。 “杜队官不用客气,倘若你接了上一道圣旨,我们可是能在都督大人那儿一块吃顿饭了。杜队官爱乡情切不求功名,实在难得啊。”那将军也不是什么难招唿的人,可比陈均好伺候多了。杜越新几句话便能哄得他开开心心的,走的时候还叫杜越新空闲时去京城走走。 杜越新送完那将军回来的时候,便发觉叶希羽的脸色有些不好,带放了课更是不顾自己直往前走。 “你怎么了?”杜越新忍不住拉住叶希羽的袖子,皱着眉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她。 “没怎么,只是有些难受。”叶希羽抽回袖子,继续往前走,稍稍放慢了脚步,不再一副避着杜越新的模样。 “怎么难受了?”杜越新以为叶希羽是身子不舒服,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有些急躁,就要伸手去摸叶希羽的脉象。 “看见你如此卑躬屈膝,自然难受。”叶希羽这句话一出,杜越新便明白了。读书人最讲究这浩然正气与自强不息,自己那番讨好的模样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 第36页 “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你若是厌恶,不用睬我,我也不会扰你。你就该跟着陈均走,他绝不会如我这般奴颜婢膝。”杜越新说着话鼻头开始泛酸,心里有些气愤,转身便要走。 “我没那个意思,我知你也不易,你那番作为也有你的道理,我只是一时难以适应罢了。”叶希羽这话说得快,杜越新听了也没继续走,又转过身,两个人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几年在边城,你的名声一直不好,我也不是第一次知晓,若我真的在意这些,一开始就不会理你。我方才见着多少会有些难过,又有些心疼。若我厉害些,你也不必如此。”叶希羽难得能够说上这么多,说些自己心里在想着的。 杜越新听了想了很久,也不知有没有想通,“谢谢。原来你也能说这么多话。”大概在杜越新看来,叶希羽的话更多是安慰自己。叶希羽也知道说得再多也没用,也就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杜越新也跟了上来。 两人一路走到叶希羽家门前都没有说过话,杜越新转身要走的时候,叶希羽又开了口,“明天乞巧节你还来找我吗?” “来啊,为什么不来?”杜越新听到这总算是咧开了嘴,抬起手朝着叶希羽摆了摆,叶希羽笑了笑转身就进了门。 刚回军营,二狗子立马就贴了上来,“老大真是好艷福,明天要乞巧节,今儿就送了个美人。” 杜越新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有人了。别跟我说什么一妻多妾,你知道我认定了就不会改的。那个美人就送给你了,你明天带出去好好玩玩,也老大不小了,就当我给你娶的妻。朝廷给的不会差,配你还可惜了。人家也挺可怜,身不由己。” “真的啊?老大,我方才见着那美人,可好看了。你可不要后悔。”二狗子听说杜越新要把美人送给自己,止不住得开心。 “只要你能好好待她,自然不会后悔。待会儿你把我屋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队官那屋去,你也好早些搬进去。若你真喜欢那美人,就娶了人家,若是不喜欢,就当个妹妹,别瞎折腾害了人家。”杜越新知晓二狗子算是个老实人,那美人跟了他也不会亏着,要让自己将她作为奴婢或是其他,都是消受不起的。 “知道知道,我知道自己,让我自个儿娶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我会好好待她的。我这就去收拾屋子。”二狗子朝着队官屋子跑去,一熘烟就没了影。 杜越新先回自己屋里,见着那美人正端坐在床边,好在自己脸皮不薄,几下说清了自己的打算。那美人知晓自己的确没什么选择的权利,眼前这人能叫副队官娶自己,比起其他姐妹,已是好上很多了。 宫里那些与自己一般被赏赐的美人,最好的也只是小妾,更多的都是招唿宾客,更像个歌姬舞姬。明媒正娶的没有,事先询问意见的更是没有,这般想来,她应该庆幸才对。 “一切听大人安排。”落雁站在一旁给杜越新行了个礼。 待二狗子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那美人又冲着二狗子多瞧了几眼,也瞧出几分顺眼来。 “我已与她说过了,日后的事就看你自己了。”杜越新换了屋子,二狗子将杜越新原本的屋子打扫了下,并没有要搬进去的意思,杜越新知道他是先让给落雁住着,好在还没到招新兵的时候,不然这恰好的床位可容不下二狗子。 二狗子摸摸头显得有些羞涩,还不忘关心关心自家老大“老大,你跟大嫂啥时候成亲?” “成什么亲啊,我到现在都还没牵过她的手呢。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有意于我。”杜越新说着万分惆怅地嘆了口气。 “老大,你得想想法子呀。”二狗子听了也坐下来替杜越新着急。 杜越新看着二狗子想了想,总算来了点头绪,“明天是个好机会。你带着落雁玩的时候,别忘了替我把事儿办好,你老大能不能娶回你大嫂可就看你了。” “放心吧老大,都包在我身上了。”二狗子信誓旦旦,杜越新却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第二日是乞巧节,书院与军营都放一天,小摊贩都从原本的集市一直摆到了溪边。 一大早杜越新便去了叶家门前等着,刚走到门前正瞧见院子里阿杰一直闹着要跟小蔓一起出去玩,夏淮青站在阿杰面前吓唬他,阿杰也不怕他吓唬,只是拉着小蔓的衣角不肯放。 杜越新赶紧走到一边藏好,生怕被阿杰看见,要是被他瞧见了,便知道他家阿姊也是要出去玩的,要是硬要跟着,自己可没夏淮青那么没脸没皮。好在夏淮青来得比自己早,难得难得。 杜越新就躲在大花盆后面,看见夏淮青将阿杰拽开,阿杰又赶紧跟上去,两人闹腾了一路。见他们走远,杜越新才敢走出来,立马去大门前敲了敲门。过了会儿,叶希羽便出来了,见到杜越新笑容便多了,关上大门,跟着杜越新从另一条巷子走去。 两人逛了几家店,杜越新便买了好些东西,大致是她觉得与叶希羽般配的一些东西,叶希羽走出店门不肯再走进去,路过小摊贩也不敢多瞧。 “你想买什么就跟我说,这节日难得,不要拘谨着。”杜越新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的玩意儿,丝毫不觉得手酸。 第37页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瞎花钱。”叶希羽停住脚步,板着脸质问着,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无力。 “两遍。”杜越新冲着叶希羽吐了吐舌头,叶希羽扭头就走。 “诶诶诶,我听你的听你的。”杜越新赶紧追上去,差点将怀里的东西摔掉。 “你何时听过我的?”叶希羽嘆了口气,总算伸手接过杜越新怀里的东西,好叫她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你放着没事儿,这点东西小意思。”叶希羽也不理她,抬脚往回走,回到家开了门,将杜越新带进屋子,让她将东西放下,又带着她出了门,动作一气呵成,杜越新还没来得及打量叶希羽的房间便被推了出来。 “这次出去不准瞎买。”叶希羽站在门前并不走,意思便是杜越新不答应就不出门了。 “行行行,都听你的。”杜越新连连答应,不花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自己要怎样讨她欢心呢,还真是费脑筋。 到了晚上,杜越新带着叶希羽回到军营前的沙地,这里没有平日里冷清严肃,风吹起沙子还有些意境。 “你看那月亮。”杜越新随手指了指月亮,另一只手变要去牵叶希羽的手,刚碰见手背,二狗子带着一群人沖了过来,一边拿着火把一边唱着歌。杜越新赶紧又把手缩了回去,轻轻嘀咕了句,“这也太快了吧。” 二狗子已经带着几个人围着她俩跳起了舞,杜越新一边对着叶希羽傻笑,一边用眼神戳着二狗子,果然搞砸了。 另外一些人已经用火把在沙地里搭起了篝火,二狗子几个举着火把又跳到火堆旁,后面一些人很快就拿出了酒肉。杜越新只好带着叶希羽坐在篝火旁,帮叶希羽烤着吃的。 叶希羽刚坐下就瞧见对面也坐了一个女子,不用猜也知晓是朝廷赏给杜越新的美人。 “你不用带你的美人去玩玩么?”叶希羽接过杜越新递来的竹籤,上面串着几块牛肉。 “我已经把她送给二狗子当妻子了。”杜越新只是往落雁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叶希羽,“会不会太咸?”叶希羽摇了摇头,杜越新又递上酒,叶希羽没有接,“我不喝酒。” 杜越新一听来劲儿了,“没事儿,就喝一点不碍事的。有我呢!”杜越新转手就拿了比较烈的马酒递给叶希羽。 “那你替我喝了。”叶希羽仍旧没有去接那酒,杜越新只得答应,也不知这哪里出了问题,还可以这样替酒么? 之后,杜越新也不敢再叫叶希羽喝酒,过来几个劝叶希羽喝酒的,那酒也是下了自己的肚子,几轮过来,那些人也不敢过来劝酒了。 吃了一会儿,二狗子带着几个人过来起闹她俩一起跳舞。杜越新正想伸手去牵叶希羽的手,二狗子两个火把塞了过来。两人只好拿着火把夹在人群中间一起转圈。 这都是军营里自娱自乐的节目,那舞步简单的很,基本就是转圈子,不过人多便显得热闹好玩,两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肉串跟着跳,也还算尽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篝火旁的热闹还在继续,杜越新与叶希羽两人走到桔子林里,刚坐下就飞来许多萤火虫,都是二狗子在溪边抓的,他按照杜越新的吩咐,他们一坐下就放了出来,然后蹲在一旁。 坐了一会儿,开始有风吹过,叶希羽搓了搓胳膊,杜越新一脸如释重负,总算等到了这个时候,她忍住欣喜,挤出一些关心,“你冷吗?” 叶希羽还没说话,二狗子倒是站起来了,“大嫂,你要是觉着冷就回篝火旁坐着吧,立秋过了好几天了,肯定冷。” 杜越新实在受不了了,冲过去扭着二狗子的耳朵就是几个响亮的巴掌摔在后脑勺上,“我忍你很久了!你不是说你很机灵的么!这是机灵么!你是纯粹来捣蛋的是不是!要不是你我早成了!尽给我添乱,你帮了我什么呀!帮我尴尬啊!” 二狗子总算知道自己出现得很不合时宜,也不敢说什么,捂着脑袋灰熘熘地跑走了,跑了一半又跑了回来,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这里还有一些萤火虫,你待会儿自个儿放一下吧。” 杜越新接过那萤火虫差点没被气死。二狗子熘得快,她拿着布兜扔也不是拿也不是,等坐回叶希羽身边的时候,说不清的尴尬,总觉得这好端端的一个晚上,已经被毁得尸骨无存了。 “小时候,爹娘都不准我出去抓萤火虫,我只能看着他们玩儿。”叶希羽知道再不说句话,杜越新能低着头将那布兜看穿。 给了一个台阶,杜越新就知道该怎么走了,“是嘛,女孩子嘛,又是书香门第的,规矩多。现在就我们俩,你就放心玩吧。”说着,杜越新就把布兜伸到叶希羽面前,轻轻打开布兜,那些萤火虫就慢慢飞了出来。 叶希羽伸手去抓一只停在布兜口上的萤火虫,却总是被它逃走,杜越新松开一只手,眼明手快抓了过来,叶希羽伸手去接,杜越新将拳头放在叶希羽的手心,叶希羽又用另一只手包住了杜越新的拳头,杜越新将手抽出来的时候深刻觉得把二狗子赶走是十分正确的。 叶希羽两只手打开一道缝,那只萤火虫便爬了出来,大概是飞累了,也不走,叶希羽摊开手心,那萤火虫也只是在她手心爬来爬去。 第38页 “这肯定是只公的。”杜越新见那萤火虫一副不想走的模样,忍不住嘀咕。叶希羽只是抬着头望着她笑笑,并不说话。 叶希羽被她那一眼望得有些心虚,总觉得叶希羽那眼神深不可测,里面蕴含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悻悻道,“也可能是母的哦。”说完自己便觉得自己的话都是些废话。 “羽,羽儿,你喜欢怎样的人?”虽说之前便改了称唿,可真要这么叫,一开始总会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对着一个从来不会有什么特别反应的人。 “我?我喜欢知书达理,温柔体贴,谦逊知礼,能保护自己的人。小时候我一直想要这样一个夫君。”叶希羽倒是没有思考,仿佛她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杜越新一点一点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这标准实在是远,不免有些丧气,“那你之前不跟陈均走,他除了不知书,其他都符合,人家也好学,没过多久就知书了。”杜越新说着话带着些埋怨与酸气。 “很多时候,你认为会喜欢的,与你真的喜欢的,总不是同一个人。”叶希羽说的话有些拗口,还好说的慢,杜越新反应也快,立马接口道,“不会啊,我就是同一个人。” 叶希羽见那手中的萤火虫总算飞走了,转过头看着杜越新不说话,杜越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你冷么?”叶希羽见杜越新也只是穿了一件衣服,总不能叫人家脱下来吧,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是谁么?”杜越新把被挺直,双手摆在膝盖上,清了清嗓子,总算是鼓足了勇气。 “我知道啊。”叶希羽一句话立马叫杜越新的勇气爆了出来,“你知道?谁跟你说的呀!”杜越新脑子里就甩过二狗子的脸,但是一想也不对啊,二狗子若是说了,早就跟自己说了,还会帮自己折腾这么多。 “我开玩笑的。”叶希羽抿着嘴笑,杜越新差点哭了出来,这玩笑很好笑么,面上也只能干笑几声,“是嘛,我还以为你真知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这里,杜越新方才鼓起的勇气早就熘完了,也不再提起这个问题。 又来了一阵风,杜越新觉着还是有些凉,就带着叶希羽回到了篝火旁,那些士兵们喝酒喝高兴了,七七八八地躺着,有几个还能站着的,相互扶着拿着酒瓶往军营走去,还知道该回去才能躺着。 二狗子见到杜越新两人,也不敢凑过来,却又时不时瞥一眼,想看看自己老大有没有什么眼色,可惜的是,他看了一晚上都没瞧见个眼色。杜越新早在桔子林里就决定今晚上对二狗子视而不见了。 烤了一会儿火叶希羽便提出要离开,天也不早了。杜越新利索地站起来,向叶希羽伸出了手。叶希羽顺着杜越新的手,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笑意,把手搭在了杜越新手心上,站了起来。 一路走去,杜越新也没有放开叶希羽的手,也不敢怎么动,那只胳膊就跟点了穴一般,走着路,杜越新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掌上,时不时在心里感觉一下手心有没有冒汗。 叶希羽也不动,任她牵着,牵着手的两个人走得比平日里靠近些,大概是因为这,两人走着也不显得凉了。 走到巷子里的时候,杜越新胆子也大了些,大概是手实在是僵得不行,牵着叶希羽的手又握紧了些,那紧张的模样哪儿还有平日里的痞气。 “羽儿,你以后打算嫁怎样的夫君?”牵着叶希羽的手,杜越新叫着名字也顺熘了,总是心不死,又换了个方式再问问,不然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不在,家中只有阿杰一个男丁,自然是他做主的。”叶希羽也不知是说笑还是说真的,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听得杜越新心中不信也不敢说什么。 随后想想,之前觉着她随便,只是因着她早知自己女子身份,大概她还是个保守的女子,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没戏了?不对,别人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有希望,有希望。 杜越新一番自我安慰,两人已经到了叶家门前,杜越新有些不捨得放开手,见叶希羽进了门才离开。不管如何,这手牵到了,今日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第二日杜越新一大早便来到了叶家,叶家的大门也开着,她走进去的时候,叶家三人正在用早饭,叶希羽见杜越新来了也不曾加快速度,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吃着,阿杰想要跟杜越新玩闹,很快就吃完了。 杜越新拉着阿杰走到另一边,从怀里掏出好一些小玩意儿,都是小男孩儿喜爱的,阿杰抱着那些玩意儿就差没大笑出来。 “阿杰,你觉得我做你姐夫好不好?”送完东西,杜越新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阿杰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杜越新又加了一句,“我当了你姐夫,就可以每日带你出去玩,你不是喜欢去军营么,若我是你姐夫,你爱怎么玩怎么玩。改日我叫他们给你做一把木剑。” 小小的孩子哪儿经得住诱惑,何况原本就喜欢杜越新,杜越新要当自己姐夫那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外头早就是这么传的,自己早叫晚叫都是要叫的,阿杰脱口而出:“姐夫。” 杜越新听了心里不知道多舒畅,比听见二狗子叫叶希羽大嫂要开心多了。立刻便有了叶家男主人的姿态,走路都有了底气,阿杰赶紧跑回屋子将那些小玩意儿摆好,再出来,杜越新已经带着叶希羽走了。 第39页 打那日起,阿杰不管是当着杜越新的面还是背着她的面,都是十分亲切地叫她姐夫,叶希羽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诧异极了,难不成阿杰是在叫罗秀才,若是爹娘还在,如今罗秀才还的确成了他姐夫。 可当她问出阿杰叫的姐夫是杜越新时,叶希羽也没有了那要去纠正的心思,就随他叫着了。心里也明白这其中定是杜越新做了什么收买了阿杰。既然阿杰喜欢,自然是好,总不能叫自己说些杜越新的坏话,叫他讨厌她吧。 杜越新收买阿杰没有白收买,阿杰的的确确将杜越新当做了姐夫,就连平日里小蔓提到杜越新,阿杰都会板着脸十分有耐心地一一纠正,“要叫姐夫。”小蔓无奈,也跟着叫起了姐夫。 隔日,杜越新早早登门,阿杰与小蔓俩齐声叫了声姐夫,杜越新倒没什么,叶希羽却红了脸,可惜杜越新正忙着夸孩子,错过了这道难得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再出门的时候,杜越新仍是洋洋得意,“我也不知道她们为啥叫我姐夫,尤其是阿杰,都叫了我好几天了。”杜越新那明摆着是一张得意而不是要解释的脸。 “小孩子的话不用当真。”叶希羽的反应永远不在杜越新的预想范围内。 “是吗?那你之前还与我说,让阿杰替你挑个夫君。”若是别人,杜越新大概已经一巴掌拍上去了,这不明摆着赖帐么!怎么能如此无耻!只不过眼前站着的是叶希羽,杜越新心里只能想着,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与你开玩笑的。边城也不太讲究这些,这些我自己做主便可。”叶希羽轻轻带过,杜越新差点就掉下泪来,为什么总是开玩笑,这都是开不得的玩笑啊,以后真将叶希羽娶进门,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才叫做开玩笑,这都是玩命啊。 “那你要挑哪样的?”杜越新厚着脸皮继续问,再不问出些什么可怎么办。 叶希羽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今日书院里大概会留得晚些,你迟一点来吧。”叶希羽岔开话头,杜越新也没有法子,只得闷闷地点头。 杜越新吃了饭就到了书院门前等着,下课时分,陆续走出许多师生,没有叶希羽。杜越新靠在树干上,另一个女夫子见了竟走了过来。 “等叶夫子呢?”这夫子果真是胆子大,平日里,连男子也不敢轻易招惹杜越新,女子更是躲也躲不及,这女夫子倒是好端端地送上门来,大概是闲得慌。 “哪儿的话,我可是在等小娘子你呢。”本就有些乏味,见到有人凑上来,自然是要玩闹一下,何况是个女子,不调戏一番怎能对得起平日里的作风。跟在叶希羽身边一段日子,还的确有些嘴痒了。 “队官不要胡说,我只是想与你说声,叶夫子今儿会迟些。”那女子显然有些意外,脸也有些红,大概她单纯地以为叶希羽已经将她安抚成良人了,见她等着好心过来提醒一番,到如今已是后悔极了。 “我可没有胡说。你们叶夫子要就与我说了要迟些,所以我这是专程来等你的。我们现下是去桔子林走走还是去酒楼坐坐呢?”杜越新说着话还动起手来,拿手挑起那夫子的下巴,动作自然,若她对待叶希羽有此番魄力便好了。 那女夫子急忙转身要走,杜越新两步堵住了去路,脸上调笑不断,“小娘子好心急啊,小娘子还不曾告诉我到底是去哪儿呢。”杜越新甩着手显得吊儿郎当。 那女夫子往后退着,总算说出一句话来,“叶,叶夫子来了。” 杜越新赶紧转身,果然见着叶希羽走出书院,她立马跑到叶希羽身边,叶希羽却对她视而不见,往前走着连顿也没有顿。杜越新反应过来她这该是气自己招惹女子了。 “我等你等乏了,只是与她玩玩的。”杜越新好声在一旁解释着,叶希羽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着。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的。你就不要气了。”杜越新跟在一旁哄着,叶希羽依旧无动于衷。 “你要怎样才不气,你好歹说句话呀。”哄了一路,叶希羽装聋作哑叫杜越新觉得烦躁,她也索性不再说话,坐在位置上等叶希羽讲课,连二狗子凑上来想与她说说话也被她轰走。 叶希羽依旧是那副表情,语气也是依旧,根本看不出心情波澜,杜越新见了愈发难受,难不成自己于她而言就这般无所谓?恨恨地低下头不再去看她。 二狗子见叶希羽如往常一般,便以为是杜越新自个儿闹了别扭,却也不敢再凑上去,老大总是有那么几天心情烦躁。 到了放课的时候,杜越新终于闷不住了,她承认比闷比不过叶希羽,大家刚散,杜越新又粘了过去,只不过叶希羽仍旧没有理她,杜越新不免开始拉拉扯扯起来。 只不过她刚拉了一下叶希羽的衣服,叶希羽赶紧就把衣服抽回来。她要去拉叶希羽的胳膊,叶希羽也躲了过去,等她们拉扯到桥上的时候,书院附近与沙地上都已经没了人影,大概是见杜越新火气很大,都赶紧躲开了。 “你到底是想怎样?”杜越新终于抓到了叶希羽的手,握着她的手腕,语气很是不耐。叶希羽一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一边说道,“不想怎样。”脸上因为用力显得有些红,杜越新力气比她大得多,她自然是拧不动,过了会儿就放弃了挣扎。 第40页 “我都解释清楚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杜越新真的是无法理解,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早就解释清楚了,而且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这脾气怎么能闹这么久呢。平日里也不这样啊。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叶希羽也不再平静,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从小到大,她该是头一回红脸粗脖子。杜越新拉着叶希羽,叶希羽走也走不了,叶希羽又开始用另一只手去掰杜越新的手。 “怎么没关系了!你以为我们这是在唱戏呢!搭了几天戏台子,前一刻还好得很,回头说散就散。”杜越新任由叶希羽挣扎,叶希羽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你快放手,痛!” “我不放,一放手你又不理我,就知道往前走,今儿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的。”杜越新总算在叶希羽面前拾起了自己的拿手好戏,耍无赖。 “你无赖!”叶希羽涨红了脸。 “我就无赖了怎么着!”杜越新压根儿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叶希羽也不说话,看也不看杜越新一眼,杜越新刚平下的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 “你到底要怎样好歹说句话!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杜越新拽着叶希羽的手更加用力。 “你忍不住可以走啊!”叶希羽也喊了回来,鼻子开始有些酸。 “我走去哪里啊!你不知道我心属你啊!”杜越新只觉得脑子里充满了火,压根儿就不能去想自己要说什么。 “我也心属你啊!”叶希羽好不服气地喊了出来,喊出来的时候脑子才反应过来。这时两个人总算是不再嘶吼,原本火热的气氛迅速变冷,杜越新拽着叶希羽的手也放松了些,叶希羽也没有抽回来。 “咱俩这话语气好像不太对。”叶希羽偏过头不说话,杜越新如今哪儿还有气,满心的喜悦,气氛冷下来便又想着热乎点。叶希羽仍旧没有说话,杜越新寻思难不成她只有吵架的时候才能说这么多? “世界这么大,两情相悦多么难得啊,我们就不要因为那么点误会闹了。”杜越新说着话,另一只手也拉上了叶希羽的手,偏过头去看叶希羽,只见叶希羽正流着眼泪。 杜越新赶紧将叶希羽身子板正,“怎么了?你要是难过你就打我吧,当了这么久的兵,我耐打着呢。”说着,杜越新拉过叶希羽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唿,叶希羽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我不喜欢吵架。” 叶希羽脸上还挂着眼泪,抿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杜越新恨不得把她搓成小人放在怀里好好疼惜,“我也不喜欢,我刚才已经让着你了。” “你要是再凶一点,我肯定早就哭了。”叶希羽那一副理直气壮兴师问罪的模样,叫杜越新觉得好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坦然说自己会哭的,赶紧将叶希羽抱在怀里,“我怎么捨得。”叶希羽靠在杜越新怀里伸手擦了擦眼泪。 “你早知道我喜欢你了吧。”杜越新见叶希羽那神情更多的是安心,而不似自己这般兴奋狂喜,恨不得冲到大街上大喊叶希羽是我的。 叶希羽点了点头,“你表现得挺明显。” “那你知道了还气这么久,气什么呢!”杜越新愈发不解。 “我知道你喜欢我不假,可你从来没说过。我气我自己,在那般场景下,我甚至没有身份可以生气。”叶希羽总算说了出来,杜越新听了也就放下了心,生怕还存着什么疙瘩日后难受,“谁让你表现得如此不明显,我也不敢轻易说呀。” “我成日与你一起,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叶希羽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是不是,怎么会,我以为你把我当姊妹呢。”杜越新之前还的确认为叶希羽随便过,好在她脸皮厚,不然这心虚着又要被看穿了。 “我有妹妹。”叶希羽短短一句话彻底叫杜越新放下心来。两人又抱了会儿,要不是叶希羽想走,杜越新还不捨得放开她,两人再往叶家走去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杜越新拉着叶希羽的手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杜越新心里还琢磨着改日要去那女夫子家中登门道谢才成,不然照自己还不知磨蹭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的表白又被这两人给毁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一大早杜越新带着媒婆就进了叶家大门,那媒婆一进门就先将叶希羽好好一通夸,转过脸又夸了很久的杜越新,杜越新笑嘻嘻地站在旁边听着,叶希羽端着碗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羽儿,我是来提亲的。这些是我的聘礼。”杜越新说着就从把怀里抱着的小木箱放在了桌上,听声音便知道这木箱重的很。 杜越新打开小箱子,里面是两锭五十两的银子,该是朝廷刚赏下来的,旁边还放着一些碎银子,大概有七八两的模样,下面还压着一张地契与房契,“这已经是我全部身家了,你不要嫌少。” “你全当聘礼了,以后怎么养家呢?”叶希羽看了看木箱子里的东西,眼神带点戏嚯地看着杜越新。 杜越新听了也转熘个眼珠子算了算,“要不你把地契和房契当作嫁妆嫁回来?”她没有叫她全部当嫁妆嫁回来已是不错了。 第41页 “要我说呀,你们两家都是没了父母的,这聘礼嫁妆的就省了,这重要的是过日子嘛,叶家还有幼弟幼妹,杜家能够一併养了便好了。”那媒婆在一旁插了话,杜越新连连点头,“一定一定,羽儿弟妹便是我弟妹,定是要养的。” “可我却不想占了你家便宜,还是待阿杰成人再说吧。”这前一日才互表心意,这才一晚上就过来提亲,实在是太快了,叶希羽甚至都来不及去思考很多事,想到自己的情况,立刻想着拒绝。 “别啊,等阿杰成人了你都老姑娘了。”阿杰如今才六岁,十年后叶希羽都得三十了,这十年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要是你等不及,可以去找别人。”叶希羽放下碗筷转身要回房。杜越新赶紧拦住,“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跟你一起的,你要是介意的话,你当夫子挣的钱给他们,我挣钱养你,这样定是没人会说什么的。” 叶希羽也觉得自己这般太不讲理,杜越新根本没做错什么,可心里想到这事就烦躁得很,有一种左右都不是办法的感觉,她怕杜越新会受不了,她怕杜越新会离开,杜越新若是一时热情自己可怎么办,这还不能太过匆忙。 “要不今日就当是定个亲,这成亲的日子今后你们二人自己琢磨吧。” 叶希羽没有说话也没有走,杜越新赶紧收拾好木箱子,给了媒婆一块碎银让媒婆先回去,媒婆也头一次见到如此情况的提亲,没说什么话就走了。阿杰甚至都没怎么听懂,自己长大不长大与阿姊嫁不嫁人有何关系呢?小蔓也不好说什么。 “今日的事就算是我唐突了。你别生气。”杜越新说着抱起那木箱子,往门外走去,心里说不出的落寞,原本以为昨日那就算定下了,今日来定是满载而归的。许是叶希羽对自己的感情与自己的还不一样吧。 虽说她俩定亲的事儿没多久就众人皆知了,可杜越新与叶希羽两人从来不愿提这件事,听到别人说,心里也总不是滋味,没有想像中那般欣喜,多了些酸涩。 也从那日起,杜越新对叶希羽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她又不敢上前去牵叶希羽的手,她想着叶希羽心里是不是不愿的,只是迫于自己的颜面才顺着自己。 叶希羽私下里也抹了好几次眼泪,她想与杜越新说清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如今这般的发展,两人更似日渐疏远,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心里总是有些伤感。 杜越新仍旧每日都会送叶希羽去书院,放课了又送她回来,只是路上的话少了许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总是梗着,每次开口都想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又怕惹她厌恶,只能忍着。 甚至有时候,杜越新觉得自己与阿杰小蔓在一起比与叶希羽一起要自然得多。 好在这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也算是二狗子无意之中立了功。 二狗子也是见杜越新闷闷不乐了几日,总是想着法子讨她开心,一日他鬼鬼祟祟地熘进杜越新的屋子,锁好了门,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杜越新被他弄得满心疑惑,翻了翻那本书,却是本春宫图。 要说春宫图杜越新不是头一次见,在军营里这也是司空见惯了的,杜越新见过几次都是二狗子拿来给她瞧的,她也装模作样瞧了一些。 这次的春宫图与平日里的不同,翻了几页都是两个女子翻云覆雨。杜越新心里一惊,难不成连二狗子都瞧出端倪来了?自己平日里太随便了么?还是近日来不够流氓叫人怀疑了? “老大,你不觉着这春宫图比以前的那些燥热多了么?这看两个女子的还真有不一般的感觉呢。这可是我从另一个弟兄那里搜上来的,好东西就给你送来了。”二狗子迫不及待地又翻了几页,叶希羽也放下心来,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了得,杜越新满脑子都想的与叶希羽两人洞房花烛,心里燥热得很,把二狗子赶出门以后用冷水洗了洗脸,绕着屋子跑了几圈回来躺下便睡。 在她半睡半醒间,叶希羽走了进来,跨坐在她的胯骨处,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官人”。杜越新顿时睡意全无,叶希羽又趴下.身子,与杜越新靠的很近,磨蹭了一会儿便亲了上来。 两人的衣服也不知是何时褪去的,杜越新吻着叶希羽挺身坐了起来,双手扶着叶希羽的腰,偏过头咬了一口叶希羽的下巴,叶希羽的娇喘令她浑身激灵。 杜越新顺势往下亲去,流连在叶希羽的脖颈处,叶希羽扶着杜越新的肩,慢慢跪直身子,杜越新不用低头,恰好含住了叶希羽胸前的茱萸,两只手也从叶希羽的腰间挪到了臀部,捏了捏,十分舒适。 杜越新向前压去,将叶希羽压在身下,两只手也开始四处点火。 到后来窗外突然一声响雷,杜越新勐地醒了过来,头还有些昏沉,口干舌燥得又将梦境回想了一遍,一边可惜着一边暗骂自己这是亵渎了叶希羽。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杜越新辗转反侧却再也睡不着。 叶希羽的影子挥之不去,又想到她对婚事的反对,心里愈加烦躁,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却是愈发清醒,想了想竟是穿上外衣走了出去,外面下着大雨,她也不晓得回去拿把伞或是穿件蓑衣。 杜越新一熘跑到叶希羽门前,叶希羽当晚也睡不着,正在院子里散着步,杜越新跑到门前的时候,叶希羽正坐在大门后等雨。 第42页 “叶希羽!你出来!”杜越新朝着大门喊道,大雨滂沱,声音被盖得差不多,偏偏叶希羽听见了开了门,叶希羽大概也是不信,等瞧见门外站着的杜越新的时候,一时愣在了那儿。 杜越新觉着自己大概又是发梦了,两手放在嘴边,又朝着叶希羽大喊,“叶希羽!我想要娶你!”雨仍旧很大,杜越新不确定叶希羽是否能听到。 叶希羽也走进了雨里,站在门前朝杜越新走了两步,也是双手放在嘴边喊道:“你说什么?” 杜越新跑到叶希羽面前,却没了勇气,她怕叶希羽因此厌恶自己,话到嘴边就变了,“我说我刚才踩到坑里了。”说着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水坑,再回过头,叶希羽勐地抱住了她。 杜越新赶紧伸手抱住叶希羽,没抱多久就急着把叶希羽拖到屋檐下,“赶紧回去换身衣服,会着凉的。” 叶希羽伸手抱住杜越新的腰不肯放,“等你离开军队我们就成亲。”杜越新在心里确认了几遍自己听到的话,满是欣喜,笑得拢不住嘴,“我明日就去请辞。” “那你想好法子养我了么?”叶希羽主动退步,杜越新开心地紧,不论叶希羽说什么都能答应,听了叶希羽的话,这几日堵在心头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那我尽快想好法子。” “你这身份继续在军里呆着多有不便,心里也总不踏实。你之前都不曾想过以后的日子么?”叶希羽说着自己的想法,对杜越新拿细腻的心思却不曾考虑这点而有些疑惑。 “我凶神恶煞了几年,要是做点小买卖,也少有人光顾。我之前也没多想,我只想着,待二狗子升上去,我便退下来叫他养着我,那时我自己的积蓄也够我过日子了。” 杜越新之前想的都是她一个人的日子,与叶希羽一起后,忙着琢磨叶希羽的心思,都忘了考虑这些,“你放心,我定是不会亏着你的。” 叶希羽偏过身子将头靠在杜越新肩头,杜越新微微转过头,亲了一下叶希羽的额头,叶希羽又抬起头来看着杜越新,杜越新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怎么!你也算是我未婚妻,我亲一下怎么了?” 面上霸道痞气,声音却有些发虚,叶希羽笑了笑,抬起头对着杜越新的唇亲了一下。杜越新脑子一片空白,得寸进尺地亲了上去,叶希羽并没有拒绝,反而迎合着,杜越新也安下心来。 到最后回到自己的屋里,杜越新仍旧觉得这就是一个梦一般,如此美好香甜。叶希羽这几日来也终于安稳睡了过去。 第二日,杜越新又满是热情,在叶希羽身边上蹿下跳指手画脚的说着乱七八糟的事,逗得叶希羽频频发笑。两人没了隔阂,都轻松了许多,脸上总算有了定亲的喜气与春意,再听到别人说起定亲的事,心里都是甜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够有分量吧~~质的飞跃啊。 ☆、第二十四章 正在杜越新头疼今后该怎么营生的时候,夏淮青带着喜讯过来了。 “新子哥,我听小蔓说了,你现在想出法子了么?”夏淮青在杜越新面前总是挺乖巧的,一改平日的霸道。 “还没呢,大买卖么没本钱,小买卖又担心赚不回来。你嫂子家可有三口人等着我呢。怎么,你找我有事?”夏淮青登门的次数不多,她是想来,可又怕杜越新嫌她没事瞎晃悠。 “没事没事,就是一起帮你想想法子。”夏淮青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有什么鬼主意就说吧,我还不知道你么。你这么关心我与你嫂子的事儿,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开个先例,你爹娘好应了你与小蔓一起。”杜越新把夏淮青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喝了一口,夏淮青笑呵呵地又拿了一个杯子倒水。 “我这点小心思哪儿瞒得住新子哥啊。我是想着,你与其去做一些完全不知情的行业,不如开个武馆。”夏淮青读书不行,做生意绝对有那么点意思。 “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这小小边城已开了两家武馆,再开一家并没有多大意思。”杜越新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这边城人不多,你再开一家自然不行,我的意思是将那两家收入囊中,并未一家。”说到生意,夏淮青神采奕奕。 “人家开得好好的,怎么肯给你。”杜越新对生意算是一窍不通,与她爹一般算不清这些弯七弯八的东西。 “别人要收的确收不了,可若是你要收,他们不给都不行。”夏淮青的意思杜越新也懂了,无非就是用军营去压,若是自己再开一家,没准边城的人看中自己的靠山,更愿意来自己这边。再说,这边城也实在没人敢正大光明地得罪杜越新。 “这也不行,若我要做生意,必定是要先辞去军营里的职务,与军里没有牵扯了才行,这是规矩。为官为兵者不从商。再说,我这点银子也收不了两家,我也不打算卖了房地,怎么说也要留个落脚处。”杜越新再次驳回了夏淮青的想法。 “我来便是想与新子哥一起合作的。新子哥不必出钱,只肖在我去两家武馆谈事时跟着便行。你也不需急着辞去军中职务,待一切走上正轨了也不迟,那般也更有保障。明着武馆归我所有,实际归你所有,所得利润五五分帐。我自会写下字据,这武馆三年后便全归你所有。” 第43页 夏淮青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得太多需要杜越新先琢磨琢磨。 “你手里的银子倒不如去买些田地,做个小地主,两相结合,风光的很。”夏淮青继续说了一句。至于地主这事儿,杜越新也是想过的,一百两银子可购置十几亩地,可算算租金,养活四个人只能说勉强。如今这夏淮青一算,那定是富足有余了。 “我什么也不敢也有钱拿?”杜越新并不是怀疑夏淮青的为人,只是她不想占别人便宜,尤其是夏家,夏家帮自己已经够多了,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够帮他们的,怎么能几次三番都靠他们呢。 “怎么会呢,你需要负责武馆里武师训练。我只打理武馆事务一年,而武馆三年的利润皆要与我分利。我的名声不好,没有这次合作,夏家恐要败在我手里,你在边城算有声望,我如此只是替我今后的路铺垫而已。算起来,我赚的比你多。” 夏淮青知道杜越新的为人,尽量说得是自己占便宜,一番话说得杜越新颇是心动。 “你爹娘会给你这么多钱吗?要收这两家武馆再整合一番,少说也要几百两吧。”杜越新相信夏家不将这些钱放在眼里,但不信夏淮青,夏淮青还没继承家业,这钱并可是大数目。 “我爹前几日已给了我三百两,打算叫我做点生意,若是能赚,他也好早些放手。如今如此刚好。我与爹的约定也是一年,一年后我继承家业,的确也顾不上武馆了。说到底我们这是互助,并没有谁亏谁赚的。” 夏淮青说的也是实话,叫她如今的名声去做生意,定是要远出的,可又捨不得小蔓,能与杜越新合作自然是两全其美了。杜越新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欣然答应。 “那便如此吧。我在军里再干一年,等一年之后,武馆归我,我便迎娶叶希羽,你就可以筹划你的婚事了。”杜越新在武馆里训练武师并不收取好处,而明面上这武馆归夏家所有,杜越新这并不算坏了规矩,至多算是闲来无事帮忙指点而已,军里也不能对她怎样。 各方面契约上都写着,这武馆都归夏淮青所有,可夏淮青谈事的时候都带着杜越新,就连武馆开张时,杜越新也是与夏淮青并排坐着,边城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武馆也算是杜越新的,倒也不管这官家能不能插手,心里总是踏实了点,若不然只靠夏淮青,没准就乌烟瘴气了。 有着杜越新这块活招牌,武馆的生意还算火热,一般的家庭都将儿子送了过来,练上一些拳脚总是好的,尤其是在这边城。 另一边,杜越新又买了十几亩地,跟着夏淮青做了几日生意,钱也算得清楚了些,琢磨着一年后用两边利润可以买上一个大宅院,届时收拾清楚了,便是自己在边城的落脚处了。老家的房地也不打算去动,逢年过节也可以过去瞧瞧。爹娘的坟墓可还在那儿呢。 几日奔波下来,杜越新与叶希羽相见的时间少之又少。就连阿杰也时不时拉着叶希羽的衣袖,“阿姊,姐夫怎么都不来了?”杜越新不过来陪自己玩,反倒是夏淮青老是过来与自己抢二姊。 “她近日来比较忙。”叶希羽放下手中的书,拍了拍阿杰衣服上的灰。 “夏淮青不是管着武馆的么,怎么姐夫比她还要忙呢。要是夏淮青这么忙,姐夫能经常过来多好啊。”阿杰嘟着嘴不乐意,叶希羽也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说什么。阿杰知道她话少,熘达一圈自个儿就出去了。 叶希羽看着窗外忍不住嘆了口气,这几日来,只有早上她会来接自己,午后的课她也不在。 “在想我啊?”杜越新突然跳到窗前,叶希羽被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胸口,“你想吓死我啊。” “我都在旁边站了好久了,是你自己一直没有看见。”杜越新原本是想悄悄进屋的,刚到屋前便见叶希羽背对着屋门坐着,又悄悄踱至窗前。 “今日忙完了?”叶希羽低头拿起书,并不去看杜越新,那模样好似有些不开心,杜越新心知她这是怨自己这几日冷落了她,忙走进屋里。 “恩,今后也不会那么忙了。这几天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好在武馆也不需要忙着,步入正轨我们就空了。你就等着收钱吧。”杜越新走到叶希羽身边,看了看她手上的书,竟然是《女诫》。 “那时你会让我辞去书院的差事吗?”叶希羽将书放了回去,也不与杜越新纠结那忙不忙的问题。 “为何要辞去?我觉得你可以再做几年,不然他们会说你占了我便宜,到时候给阿杰的影响不太好。你也知晓我们今后不会有孩子,我还想着将武馆交给阿杰的。你太早辞去差事,对阿杰不好。”这个问题杜越新早就想过,她见叶希羽一直没提也就没说。 “那我要是仍去书院,他们又会说你太狠心,捨得妻子在外抛头露面。”牵扯着阿杰与杜越新两人的事,叶希羽总是理不清楚。 “要说便让他们说去,我也不怕。阿杰年幼并不懂得这些,待他稍长些你便可以不用去书院了。这样吧,何时我与书院说说,那午后去军营说课你便不用去了,你如今是想能多拿些钱,之后你只需顾着阿杰一人便行,面上给他觉得是叶家养着他就行了。我也不捨得你那么累。” 第44页 “那也不累,不去军营仍旧要在书院里说课的。”叶希羽还想着午后能与杜越新见面,自然不想回书院。 “这军营也不能一直都听课,过段时间定是要在午后集训的。你我成亲之后,你用半日去书院便行了,还是要留着半日相夫教子的。” 杜越新本就是有耐心的人,不然叫二狗子那脑筋有些不通的混在身边早就暴躁不堪了。对着叶希羽,她更是耐心,说话也学着叶希羽慢悠悠的,只是军里待惯了,说话声音响亮不拖拉,乍听上去像是在下达命令。 “我的夫不需我相,更没有子可以教。”叶希羽难得调皮,大概是心里的事解决了便轻松起来,朝着杜越新挑了挑眉。 “要相的要相的,这几日我可累坏了,来,你先亲一个。”杜越新一不注意说话便又快了,只是语调轻松,随意自然,不似说教时那般刻板。杜越新边说着边嘟着嘴凑了过去。叶希羽笑着将书拍在杜越新脸上,“没个正经。” “我现在想想又觉得一年好久啊。”杜越新总觉得自己忍不住这一年,但是这已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叶希羽手指捏着杜越新的耳垂,轻轻揉着,“又不是见不着了。” “就是每天能见着,又不能碰才难受。”叶希羽听出了杜越新的意思,把捏着她耳垂的手收了回来,脸上也有些泛红,“都想些什么呢。”说话的声音也是发虚。 “想你啊。想娶你想得不行啊。”杜越新见叶希羽有些害羞,大着胆子抱过叶希羽,在耳边说着情话,说完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叶希羽两手放在杜越新的胸前,“你不热么?” 杜越新真想堵住叶希羽的嘴,平日里没话,怎到了关键时刻废话这么多。这么想的,她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二狗子总喜欢在杜越新与叶希羽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过来插一脚,这也不怪他,只能怪杜越新空闲的时间都给了叶希羽,二狗子也不想来打扰。 “老大,我与落雁要成亲了,我想请你们过去。”二狗子搓了搓手,竟然没拿请帖。杜越新以为他为了省点钱,“这当然的,没有我去撑场面,你那里怎么热闹啊。” “不是,老大,我是想要你们俩坐高堂。”二狗子怕杜越新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赶紧解释。 “高堂?你知不知道成亲有拜高堂的啊!你让我们坐高堂?你比我们大,你这一跪我要折多少寿啊!”杜越新听到二狗子想法的时候显然被惊到了,这年纪轻轻的坐高堂,这二狗子什么脑子,这都是怎么想的。 “不会的,老大,我就你一个亲人,而且这不论年纪,我心里一直是你比我大的。你不坐高堂就没人坐了。”二狗子说得诚恳,杜越新心里直念叨着自己这都是被他想老的,不然准像十八一枝花。 “你将你爹娘的灵牌放在高堂不就行了,人家没了爹娘的也照样拜的,你非要我坐那里作甚。”杜越新知道二狗子性子倔,只能好好地劝。 “是啊,何况我与你老大只是定了亲,坐不了高堂的。”叶希羽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可偏偏是这一句叫杜越新改了主意。杜越新想着,这定了亲还不能说准,要是坐在高堂上叫人一拜,谁还敢觊觎她家夫子啊。 “不要说我不讲情面,这样好了,我无所谓,你叫你大嫂同意了便可。”杜越新话说出来的时候,叶希羽有些没有料到,转过头看着杜越新,可杜越新偏不转过头去看她的目光,二狗子听了杜越新的话赶紧央求叶希羽。 “大嫂,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了吧。我也不要你们红包,你坐那儿让我给你们磕个头就成,不然我现在就磕。”二狗子说着就要跪下,叶希羽只得答应。这大街上磕头也太招人闲话了。 待二狗子走后,叶希羽瞪了眼杜越新不去理她,杜越新凑上来笑嘻嘻的,“反正你都是要嫁给我的。你就当我们的孩子给你娶媳妇了。” 谁知叶希羽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生不出那么难看的。”听得杜越新当场大笑了许久,若不是叶希羽不顾她往前走着,她定是要蹲在地上笑上一会儿的。 等两人回到叶家的时候,小蔓正坐在大厅里,见到两人回来,忍不住打趣杜越新,“姐夫天天接阿姊,还怕阿姊跟谁跑了呀。” “是呀,你阿姊生的漂亮我不看紧些怎么好,若是你,我就放心了。”这小蔓哪儿说得过杜越新,杜越新随意一句就堵得小蔓面红耳赤的,瞪着杜越新半日说不出话来,走到叶希羽旁边扯着叶希羽的袖子,叶希羽便瞪了一眼杜越新。 杜越新便学那戏文里的小生,弯了腰赔礼,“小生唐突了,还望小姐原谅则个。”说着还抬起头扮了个鬼脸,逗得小蔓好不开心,伸手拍了拍杜越新的肩膀,“孺子可教啊。” 叶希羽见她们处得融洽,也忍不住笑。阿杰刚进厅便瞧见了杜越新,两三步跑过来,跳上杜越新的背,“姐夫姐夫,带我出去玩。”杜越新背着他在厅子里跑了几圈,叶希羽伸手将阿杰接了过来。 “你已长大,便不要如此贪玩。越新这一天也累了。”叶希羽将阿杰放下地,阿杰又跑到杜越新身边,抱着杜越新的大腿,“就只准阿姊与姐夫玩,不准我与姐夫玩。” 第45页 叶希羽被阿杰说得脸红,杜越新哈哈一笑,“待会儿用了晚膳,我带你去军营里玩。等集训完了,我再将你送回来,可好?”阿杰开心得很,连连答应,便要拉着叶希羽去厨房准备晚膳。 叶希羽也没有法子,被阿杰拉扯着进了厨房。杜越新便坐在大厅里期待着,这么久总算能吃上叶希羽做的饭菜了。这餐饭吃得也算开心,叶希羽做的饭菜还算不错,杜越新吃在嘴里就更显美味,一直在心里念叨着将叶希羽娶进门是多么明智的事。 又过了半个月,二狗子与落雁便成亲了。杜越新与叶希羽还是给二狗子准备了一个红包,这毕竟是为了讨个彩头。二狗子那一跪,夏淮青也蠢蠢欲动起来,也没多久便向叶希羽坦白了,叶希羽早就看在眼里,自己亦是这般状况,自是不会阻拦。得了叶希羽的肯定,夏淮青向爹娘坦白的时候又多了分底气。 也是从二狗子成亲那时开始,罗秀才时不时找叶希羽一起弹琴看书,杜越新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们也算同僚,在同个书院总是要碰面的,自己怎么拦得住,何况如此定是要叫叶希羽小瞧了自己。 在月休的日子,杜越新上门找叶希羽的时候,叶希羽正在院子里抚琴。杜越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席地而坐,虽说听不懂,也闭上眼慢慢听着,倒是觉得那香薰挺好闻的。 叶希羽一曲结束的时候,杜越新赶紧走到旁边,拍着手叫好。叶希羽便偏着头问她哪里好。杜越新支吾了半日只说出“优美动人”四个字来。叶希羽将琴收起要拿回房间的时候,杜越新赶紧上前拿过那琴。 杜越新动作太急,叶希羽一时紧张,急忙叫了一声,“小心些,别把琴弄坏了。”就连杜越新拿着琴的时候,她也仍不放心地看着那琴。 杜越新稳稳噹噹地拿着琴,找着话说,“那香挺好闻的,什么香啊。” “是罗秀才送的沉香,叫人颇感宁静。”叶希羽走着路仍时不时回头看看杜越新手中的琴。杜越新听了回答只是哦了一声。过了会儿,杜越新才说了一句,“我也给你去买。” “不用了,家里还有一些,罗秀才送的是他自己加了香料的。”叶希羽说的是实话,可听在杜越新耳里就不是这回事了,“那我给你买把琴吧。” “一般的琴并不需要,现在用着的是娘亲留下来的,是一把古琴,算是上品。”叶希羽想与杜越新解释多些,这样杜越新会懂一些,可杜越新听她说得越多,心里越是难过。敢情自己挑来挑去买的都是些次品,还不如人家送点香呢。 将琴放好,杜越新便开始邀约,“今日集市里摆了几个少见的摊,说是下越国过来的,我们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杜越新拉着叶希羽的手要走,叶希羽却站着不动,“不了,我已与罗秀才说好了,待会儿要与他一起读书呢。” 杜越新就奇了怪了,这书有什么好读的,好看自个儿看不就行了,非要两个人凑一块儿?小蔓一边城才女也不见得跟她似的这么爱读书啊。 “书又不会跑,大不了回来我陪你一起看。”杜越新仍旧是笑呵呵的。 “我已许久不曾与人一起谈书论琴了。下午你就自己逛吧。”叶希羽的确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探讨这些,这些天跟罗秀才一起谈了许多,自然是更想着这些,而不想着玩了。 而他与罗秀才并不陌生,少时便是一个书院的,那时便常在一起看书弹琴,不然也不会与他定了亲。到后来,他一直中不了举,叶家家长也都去了,不知是为何,罗秀才不再与叶家来往,那婚约也不了了之了。 也不是罗秀才无情,是罗秀才想着自己确实撑不起叶家那一家三口,如今叶希羽与杜越新的事儿已是板上定钉了,罗秀才大概是不怕别人说起这婚约,渐渐又与叶希羽有了来往,毕竟这知己难寻。 “我不是说了我会陪你一起看的么,你要是嫌我差,你可以去找落雁啊,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杜越新忍不住大声吼起来,叶希羽的话听得她难受得很,自己在她眼里都不算人了是吧。 “我不想与她一起。”叶希羽皱着眉头硬是一动不动。 “是,你想与罗秀才一起。反正你们俩有婚约在前,你们直接成亲得了。我不懂你们那谈书论琴,配不上你叶家大小姐。我一介武夫就该找亩地好好耕种,花前月下的事儿不适合我。反正你也一直不想嫁给我,原来是等着人呢。” 杜越新说话不带喘气,叶希羽插不上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你直说便是了,我还能赖着你啊。你是一个两个都喜欢着你不愁嫁,我虽说明面上没人喜欢,没准人心里也有喜欢我的呢,实在不行我给二狗子当妾去。你放心,我们时间不长,我也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你早说我们就早散,你不愁嫁,别碍着我找下家啊。” 杜越新气急了说话丝毫不顾叶希羽,叶希羽索性转过身去,杜越新还偏偏走到她面前去继续说。 “都要散了你还没句话啊。你放心好了,边城百姓那儿绝不会说你不是,我们俩散大家肯定说是我的问题,反正我也不打算嫁在边城,收拾收拾东西回我望乡照样活着。二狗子也不会找你麻烦,你不放心就大胆出去说我负了你,我也无所谓。” 第46页 杜越新本还欲再说,叶希羽却哭了起来,杜越新也说不下去了,走到叶希羽身边,手上伸过去就被叶希羽拍了回来。杜越新拿手摸了摸鼻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叶希羽越哭越凶,低着头直抹眼泪,咬着唇也止不住哭出声来。杜越新看得难受走上前抱住叶希羽,叶希羽一把推开了她,“你不是说要散嘛,你走啊。” 杜越新这哪儿捨得走啊,腆着脸抱住叶希羽,“这不是气话么,你老是跟他在一起,我吃点醋也正常。”叶希羽没有再推开杜越新。杜越新一边安抚着叶希羽,一边在心里嘀咕,她自己说得还真没错,一吵架她就哭,这都是什么毛病,自己才说了几句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过了一会儿,叶希羽终于不哭了。杜越新肩膀跟胸前是湿了一大片,伸手帮忙擦着叶希羽脸上的泪痕,“说哭就哭,果真是水做的。” “我吵不过你。”叶希羽抽噎着,还算诚实。 “我也哭不过你。”杜越新笑呵呵地说着,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我从未那般想过。”叶希羽不打算就让这个问题这样过去,她的确从来没有觉得杜越新不好,更不用说配不配得上的事儿了。 “我知道,我方才只是一时气急了。”杜越新声音很温柔,丝毫没有方才那尖酸刻薄的模样。 “我只是想找个人一起探讨而已。你不喜欢看书,琴你也不懂。我不想勉强你。落雁是朝廷赏你的,我不想找她。”叶希羽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更是轻了,可杜越新耳尖还是听见了。 “哦,这半天是你吃醋了然后让我也跟着吃醋?”杜越新嬉皮笑脸的,整个气氛也就没那么沉重,“你可以找小蔓啊,家里养着一才女是做什么的。” “论书论琴我都比不上她。”杜越新知道叶希羽作为长姐,又不好意思去向妹妹讨教,只能找别人了。 “小蔓都是与谁探讨的?”杜越新奇怪了,就夏淮青那样的,连字能写好都不错了,与她探讨还不如找自己呢。 “书院里人多,她都与他们一起探讨。”叶希羽说得楚楚可怜,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那书院里的女夫子呢?”杜越新想起了之前遇见过的女夫子,看样子也是个不错的人,应该不难相处。 “原本书院里就只有三个女夫子,很早以前有一个女夫子已经成亲了。之前你遇见过的那个也在一个月前嫁去了隔壁镇上。”叶希羽说得也颇是无奈。 杜越新也不忍心,“好吧,你还是找罗秀才吧。”杜越新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总不能叫叶希羽自个儿憋着吧,那般更容易伤感情。 “我会尝试着与落雁一起的。”叶希羽也退了一步,杜越新听了心里便高兴地很,对嘛,照叶希羽这般,落雁也该寂寞得很,日后成亲了,她也不能老是与罗秀才一起。 杜越新看着叶希羽不大乐意的模样,想着她何时醋劲儿这么大了,再想想,该不会她是嫌弃落雁的出身吧。 “落雁在成为官妓之前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听说她爹曾是尚书,犯了什么事才沦落到如今地步。”杜越新原本想说大家都是可怜人,何必相弃,拘泥于身份未免过于迂腐,可又觉着话有些重了,万一再惹哭了她,只能在心里念念。 “关我何事?”叶希羽知道杜越新的意思,但听见杜越新说别的姑娘好,总是不开心。 “什么叫关你何事?她是二狗子的妻子,你是我未婚妻,你们俩定是要好好处的啊。她也才进宫没多久就被赏过来了,原本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到这边来,从来没有嫌弃过什么,她的见识才识绝不比你低。你与她探讨才更有益。” 杜越新自己的娘原本就是要被逼为倡的,说起来,她的出身也算卑贱,大概是叶希羽这般叫她觉得难受,声音又开始大了起来。 “她若是这么好,你与她一起便好,何必找我。”叶希羽又红了眼睛。 “我就喜欢你了你说还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想弄得这么复杂这么难啊,为了娶你我做了多少事,一般的姑娘早进门了。”杜越新站在叶希羽面前十分不耐。 “那你别娶啊!”叶希羽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喊了出来,喊完又用手背抹去了眼泪,咬着牙不服输。 “你能别动不动就哭不!哭有什么用!哭能让世界便好,我们一起哭好了!”杜越新见到叶希羽又开始哭,总算是忍不住了。叶希羽没有说话,起身推搡起杜越新来,“你走啊!” 杜越新不动,叶希羽就去床上拿来枕头,用力地砸杜越新,“你混蛋!”杜越新挨了几下,就抢过枕头,把叶希羽抱在怀里,始终是不忍心。 叶希羽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推也推不动杜越新,气得很了,便在杜越新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杜越新痛唿一声,仍旧不放手,最后还是叶希羽没忍住松了口。 咬了杜越新,叶希羽大概出了气心里好受得多,头脑也清醒了些,知道杜越新的意思,却仍旧不想理她,杜越新问了几句话,她也不回答。 “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落雁的身份看轻她。”杜越新抱着叶希羽不放手,要不是叶希羽乖乖靠在她怀里,她准急坏了。 第47页 “我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看轻她。作为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来养家餬口,有什么资格看轻别人。”叶希羽总算说了一句话。 “我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低贱的。我很佩服你以女子的身份能够撑起一家子,再说,边城的人对此都不介意,你何必如此介怀。若你不想,就呆在家里吧,我可以养你。”杜越新想不到叶希羽心里是如此看待自己的,有些吃惊。 “边城崇武,读书人少,对此自然没有那么介意。可书院里的人并不如此想,他们面上不说,心里却总有些芥蒂,不然另外两个夫子不会急着嫁人的。在书院里,也是罗秀才处处关照我。如今鑑于你,书院对我也好了许多,罗秀才只是为我开心罢了。” 叶希羽耐着性子与杜越新说清,一开始自己会有觉低贱,可以说,是杜越新叫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当她知晓杜越新是女子的时候,她看着她的训练,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好上了许多。后来杜越新重视自己,处处疼着自己,书院也不敢得罪了她。 “只要有你,这些我都不会想了。”叶希羽难得说了句情话,“只是二狗子成亲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议论,说是落雁给你当个小妾倒是般配的很,算是郎才女貌,再去京都谋个一官半职,前途似锦,好过与我守在这边城。” 叶希羽的确只是因为吃味,只是这吃味吃得莫名其妙,也不好向杜越新撒气。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他们又不懂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该怎么走比较好呢。我这个人,与二狗子有一点相似,便是个实心肠的,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了。”杜越新知道自己误会了叶希羽,赶紧认了错,叶希羽偏过头不理会她。 杜越新便捂着肩头喊疼,喊得叶希羽明知她是装的,也忍不下心来,拿来药物要与她包扎。伤口出了血,淤肿成一大块,叶希羽又开始心疼,杜越新赶紧甩了甩胳膊,“没事没事,已经不痛了。这留不下疤,就算留了疤也就只有你看得见。” “我是不是太会哭了。可我忍不住。”叶希羽一边擦着药一边给伤口吹气。 “没事的,我话多你泪多。咱谁也不嫌弃谁。”杜越新很享受叶希羽帮自己上药,想着自己以前受了这么多次伤,要是都要她给自己上药那该多好。 叶希羽看她笑嘻嘻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好。 “羽儿,你不用在那儿吃干醋,若有人喜欢我,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就尽有人喜欢你,却没人喜欢我,弄得我好像没人要的样子,要是有人喜欢我,我定是要来你那儿显摆显摆的。”杜越新说得煞有其事。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呢?”叶希羽知道杜越新绝对做得出那样的事,她就爱找机会让自己觉得嫁给她是值得的,顺着杜越新的话问了句。 “我没告诉你吗?”杜越新回过头显得很吃惊。叶希羽也停下动作有些无措。 “我喜欢你啊。”杜越新说着在叶希羽脸上亲了一口,晃着脑袋十分得意。叶希羽也笑得很甜。 后来杜越新与二狗子说了一声,落雁便经常来找叶希羽,叶希羽知道这是杜越新的意思,也好好与落雁处着,两人还算投机,很快就能谈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叶希羽话不多,探讨也成了听落雁说,或是两人各自弹弹曲看看书,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落雁回头与杜越新一说,杜越新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也是,就叶希羽那性子,冷冰冰的一般人也靠近不了啊。 也因此,杜越新就有了更多时间在武馆上,阿杰也被她带进了武馆,阿杰小孩子脾性,头几天新鲜完了又不肯再去了,老是与杜越新推辞说要看书,杜越新也不再管他。 一年之后,杜越新向军里请了辞,二狗子本来也要跟着,杜越新说什么也不让,“你老跟着我怎么行,落雁现今也有了身孕,你要想想办法给她好点的生活。武馆现今才有个雏形,并不好混,我走之后,你便是边城的队官,没多久你便可以升上去。” 杜越新跟二狗子分析着,若是平常二狗子说什么也不会听,可如今马上要当爹了,也不得不考虑起妻儿的生活来。 “况且你在军里混得好,我的武馆才能继续开下去啊。不然谁照应我啊。”杜越新见二狗子有所犹豫,赶紧补了一句,二狗子听了总算决定留下来,“那待武馆稳定了,你再叫我回来。我不想在官场上混,我想跟着你。” 二狗子也明白没有老大,自己在官场里也混不出什么来,何况杜越新开了这么大一家武馆,没有自己,好多事她都该亲事亲为,那会很辛苦的。 “会的会的,到时候你是我武馆的二当家,大武师!”杜越新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进了自己的宅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杜越新的宅院门前挂着杜府两个大字,几个下人已经开始张罗起亲事来。待夏淮青将武馆完全交给杜越新的时候,成亲的日子也到了。 这之前一个月,杜越新与叶希羽也不曾见面,杜越新曾偷偷跑去几次,都被小蔓撵了出来,后来便也安安分分呆着。 因着之前武馆便是与夏淮青一起开的,渐渐就恢復了与夏家的来往。这又退出了军队,杜越新也不再避着两家世交的事儿,这成亲的时候,便是夏家长辈坐的高堂。 第48页 这轿子是二狗子带头抬回来的。迎亲的队伍都是军里的弟兄,清一色的军装好不风光。宴上,那些人也不跟杜越新闹腾,敬了杯酒就自顾自吃喝了,别的宾客见到如此也不敢轻易上前劝酒。待杜越新进新房的时候,也没有多少酒下肚。 杜越新规规矩矩坐着听完媒婆的吉利话,待媒婆出门的时候,便迫不及待掀起了叶希羽的红盖头。叶希羽很少用胭脂水粉,如今一打扮,不知是杜越新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一个月不曾见面,这叶希羽在她眼里便成了仙子,杵在那儿也不知倒那合卺酒来。 叶希羽也不恼也不急,就叫杜越新那般望着,她望着杜越新也觉得这一日便跟梦一般,虽说一年之前便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这洞房花烛夜,无端地开始紧张起来,却又比以前任何时刻都觉得安心。 两人也不知道相望了多久,杜越新才想起来合卺酒,两人喝了酒仍旧没有说话,杜越新将叶希羽头上的头饰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又坐在了床上。杜越新俯过身子亲了亲叶希羽的唇。叶希羽身子微微后仰,两手便自然得勾住了杜越新的脖子。 杜越新顺势将叶希羽压倒在床上,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有些累,杜越新脱掉叶希羽的鞋子,甩掉自己的靴子,让叶希羽整个人都躺在床上,又放下了床帐。 红色的蜡烛透过红色的床帐,将叶希羽的脸映得红彤彤的。杜越新解开叶希羽的衣结,心里念叨着怎么这么多,也不好说出来坏了气氛。当两人褪尽衣物盖上被子的时候,又觉得周遭都变得燥热起来。 杜越新在被窝里脱去自己的缠胸布,慢慢蹭到叶希羽边上。叶希羽红着脸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样,杜越新也不再磨蹭,侧着身子亲吻着叶希羽的耳朵,脸颊,下颔。叶希羽侧过脸,杜越新便吻上她的唇,人也慢慢趴在了叶希羽身上。 杜越新一边吻着,一边脱去了叶希羽身上的肚兜,双手从叶希羽的腰间慢慢移到了胸前。 两人的洞房花烛没有那般火热也没有那般冷淡,温温吞吞的,蜡烛燃尽的时候,两人也已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叶希羽醒来的时候,杜越新还在睡,叶希羽看着杜越新看了一会儿杜越新才醒来。杜越新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抱着叶希羽亲了两口又笑了出来。 “起身了。”叶希羽催着杜越新,自己却不想动弹。杜越新也不起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仰躺着,嘀咕着,“还早着呢,这几日你都不用去书院,就多睡会儿,明天还要赶路去望乡呢。”两人早就商定成亲之后回望乡瞧瞧。 叶希羽翻了个身,背对着杜越新躺着,杜越新有些不解,凑上前去问,“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只想你抱着我。”叶希羽也闭上了眼睛。杜越新听了赶紧从身后抱着叶希羽,闻着叶希羽头髮散发出的香味,心里美得很,这成了亲总算有些不一样。 躺了一会儿再起来的时候已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刻,两人用了午膳便开始收拾起叶希羽带过来的东西。杜越新将叶希羽带来的几本书放上架子,忍不住想瞧瞧这几本都是什么书。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却是翻出一封信来。 正是叶希羽替陈均写给她的信。杜越新不知她是为了谁留着这信,又翻了几本书,翻出另外两封替陈均写的来,却独独找不到自己写的那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走到房间的时候,叶希羽正摆放着自己的衣物。杜越新走到梳妆檯旁坐下,“书我都摆好了,回头你去看看摆的行不行。”叶希羽应了一声,继续摆着。 杜越新也不想过去添乱,坐在梳妆檯前看起叶希羽带来的胭脂水粉来。胭脂水粉都放在一个小小红木箱子里,杜越新闻了闻味道,是昨天用的那些,又放了回去。另外一个小木箱里摆着一些首饰,也没有杜越新送的那支。杜越新回头瞧瞧,那髮簪正插在叶希羽头上,心里也开心了些。 打开抽屉,还有一个小铁盒挂着锁。杜越新回头看看叶希羽,叶希羽正收拾着衣物并没有看过来的意思,杜越新从叶希羽首饰盒里挑了一根簪子,三两下打开了那个锁。轻轻打开盒子,最下面放着一封信,看那信封杜越新就知道是自己写给叶希羽的那封。 铁盒里还放着一对荷包和一个同心结,那同心结同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样。她还记得早上的时候,叶希羽将同心结递给自己,“边城的女子成亲的时候都会绣一个荷包给夫君,可我刺绣并不好,我就打了一个同心结。” 杜越新拿起那对荷包看了看,绣得挺不错,只不那么精细罢了。闻了闻又放了回去。把铁盒子锁上,关了抽屉就装什么也没见着一般,“羽儿,这带着锁的铁盒子里放着什么呀。” “啊,没什么。都是一些杂碎。”叶希羽冲着杜越新那边瞧了瞧,见她没有打开,便继续收拾衣柜。 “杂碎放这么好。”杜越新走到衣柜边蹲下。 “比较值钱而已。”叶希羽面不改色,杜越新也不继续问了,叶希羽收拾完,杜越新就将大木箱都搬出房间,她们不让下人进房间,几个男僕在门口等着,接过杜越新手中的木箱子,抬到其他房间摆好。整个府里就两个丫头,如今也正收拾着阿杰与小蔓的房间。 第49页 收拾好东西,杜越新问丫头要来了绣荷包的一些东西,坐在屋子里绣起荷包来了。叶希羽回屋的时候,杜越新已经绣好了半个荷包。叶希羽拿过一瞧,绣工精细,让人难以相信。 “你会刺绣?”叶希羽暗想幸好没有将荷包给杜越新,不然杜越新心里定是要笑一番的。 “从军前娘亲教我的,之后在军里缝缝补补,也没忘干净。”杜越新穿着男装刺着绣,却不叫人觉得突兀。 “那你会打同心结么?”叶希羽大概是想不到杜越新能有如此贤良淑德的一面。 “不会。”杜越新知道叶希羽的心思,就算是会也说不会,她原本也没跟着娘亲学多少东西,也就这刺绣拿得出手来。 杜越新刺绣不仅精细,动作也快,到了晚上,已将一个绣好了,第二日在马车上,杜越新绣着第二个荷包,叶希羽已将第一个荷包给缝好了。杜越新将鬓髮剪下放进去,递给了叶希羽。 “这左右也没有香料,我见戏文里都是这般送的,你也这般收了吧。”叶希羽将荷包收好,缝好第二个荷包后,也学着杜越新将鬓髮剪下放进荷包递给了杜越新,没说什么话。 一起去望乡的还有二狗子和夏淮青,晚上在客栈里用膳的时候,夏淮青说起不远处有一家店铺的烧饼十分美味,二狗子便想过去尝尝,杜越新想着这一桌子人总不能都走吧,这菜才刚上呢,便说自己不想吃,坐在位子上不动,叶希羽跟了去。 回来的时候,叶希羽手上拿了两个烧饼,递了一个给杜越新,杜越新接过烧饼放在一边,“我不是说了不要么。”闻着烧饼的味道,胃口也大了些。 “你说不要便是要。”叶希羽说着话,打开烧饼咬了一口,的确美味。 “那我说要呢?”杜越新转过头看看叶希羽,心里突然觉得与她很近,之前并不知道她竟如此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 “那便是要啊。”叶希羽又咬了一口烧饼。 “那我怎样才是不要?”杜越新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叶希羽碗里,示意她先吃饭。 “我自是知道。”叶希羽放下烧饼,开始吃饭。一旁的夏淮青与二狗子都被她们酸得说不出话来,赶紧扒拉着饭,好吃完不再打搅她们。 到瞭望乡,杜越新先回家收拾了一下,再去爹娘坟前拜了拜。望乡的人原本不怎么与杜家打交道,只有住在边上的老婆婆,因着总是受到杜家照顾,见到杜越新回来赶紧过来瞧一瞧,却将叶希羽认作了杜月心。 二狗子和一些下人有些不解,那老婆婆拉着杜越新的手很是激动,“姑爷啊,你长得与月心小时候真像,果真是有那夫妻相啊。月心如今出落得如此漂亮,真是女大十八变吶。”杜越新也不戳破,笑呵呵应承着。 老婆婆上了年纪,也不觉得哪里不妥,二狗子见到如此也觉得大概是老婆婆上了年纪,东西记错了。 后来老婆婆在杜家吃了顿饭,拉着叶希羽一直说着杜越新少时的事,叶希羽对着老婆婆不算冷淡,脸上总有笑意,老婆婆自顾自说了许多杜越新也记不清的事,总算是有一些回乡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杜家的武馆开得还算不错,边城几户商家请的打手都是在杜家武馆里选的,原本就是崇武的风气,那几亩地杜越新也不去管,虽然她平日里都是闲着,那些农夫也不敢欠了地租,杜越新倒是经常去军营晃荡,大概是开始理解起阿爹的心思了。 杜越新生意做得马马虎虎,地主做得半三不四,一整天就知道在叶希羽身边晃悠,每日送叶希羽去书院,午膳前又去接回来,好在叶希羽的冷淡性格,她俩看上去总是相敬如冰的模样,没让人生厌。 后来二狗子的孩子也出世了,是个儿子,二狗子死活要让儿子跟着杜越新的姓,说是自己这命是杜家给的,头一个孩子姓杜又怎么了。还让杜越新给起了个名字叫杜枸杞,算是杜苟两家新开始,落雁也是同意的,就是叶希羽有些不是滋味,这样一来好像这孩子到底算是谁的呢?好像是怪自己不能给杜家留后似的。 果不其然,在夏淮青娶了小蔓过后没多久,二狗子升去了省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开始关心起杜越新的子嗣问题来,也不怪他,这会儿落雁都已经怀了第3个了,杜枸杞都四岁了。 二狗子还挑了个叶希羽不在的时候,劝起杜越新来,“老大,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大嫂一点动静也没有,你是不是该考虑纳个妾啊。”杜越新也不管二狗子现今也算当了个大官,沖他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男子的心思总是这般,好在落雁争气,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了。 “这不是有枸杞么。再说姓杜的那么多,杜家不会无后的。”杜越新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这时叶希羽恰好走了过来,刚听见话心里就感觉出这是关于自己的,转身想走,听到杜越新的话又停了下来,站在门边听着。 “话不是这样说,老大你还年轻,纳个妾生个子还是可以的。若是实在不行,枸杞过继给你们也是可以的。”二狗子就跟杜家二老上身似的,对待杜越新生子的问题比谁都上心。 “这话你就错了,你大嫂至今不孕不是你大嫂的问题,是我不行啊。若你非要我有后,叫你大嫂去纳个妾没准还行。”杜越新拿起桌上的苹果用衣服擦了擦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第50页 二狗子听了这话,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杜越新,“老大你怎么就不行了?那你跟大嫂?”二狗子显然是误解了杜越新的意思,只听见了她的不行。 “虽说你大嫂一直都很冷淡,可我积极呀,所以我们俩也还好,我说的不行不是这个不行,是那个不行。”杜越新虽说有些不耐烦,但也赶紧解释清楚,省的二狗子去落雁那儿说,这多丢人啊。 “哦哦哦,我说呢,老大虽说看上去有些瘦弱,也不至于嘛。那你有没有去看大夫啊,这可不能讳疾忌医啊,很多吃了药便能好的。”二狗子兴致丝毫不减,叶希羽在门外听了有些想笑,勾着嘴走了开去。 “这不用你瞎操心,我自有分寸。”杜越新受不了二狗子那操心的眼神,说了几句就将二狗子往门外赶,二狗子再来的时候也没提,可他却没忘这事儿,私底下操足了心。 待二狗子再来的时候,还带来了许多药材,当着叶希羽的面就跟杜越新介绍起来,一贴一贴分开放着,有的是名医开的药方,有的是四处搜刮来的偏方,既然杜越新不愿意看大夫,那他就把药给送过来,吃一些没准有用呢。 杜越新看着二狗子送来的各种药材真是哭笑不得,实在不知是该夸二狗子还是该骂他。这次还是枸杞一起跟来的,枸杞缠着杜越新不肯放,还一直嚷着要杜越新给他生个小弟弟出来。杜越新一听就知道这准是二狗子教的,不禁感慨二狗子也学会小聪明了呀。 二狗子走后,杜越新趴在桌子上很是疲惫,叶希羽拿着药材下去,将各种药材混在一起煮了起来,后来熬出一碗叶希羽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端到杜越新面前,“来,不要枉费了二狗子的好心。” 叶希羽难得能这般嬉闹,杜越新拿起碗来一口喝了个到底,叶希羽这才反应过来,拿过碗一脸的紧张,“你怎么真的喝啦?我都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药,万一相剋怎么办?”叶希羽急切地摸了摸杜越新的额头和脸,并没什么异常。 “喝不得你煮给我喝?”杜越新被叶希羽这一说也有些怕,摸了摸身上好像并没什么异常,稍稍放下了心。 “我以为你不会喝的。”叶希羽垂着眉有些懊恼,杜越新见不得赶紧站起来转了几圈,“你看这不是没事儿么,我看你煮了那么久,谁知道你是在煮不能喝的东西啊。” “我就想与你闹着玩玩的。”叶希羽连玩闹都要玩闹得如此认真,杜越新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坐了一会儿的确没发现任何不适,也就不去理会了。 不了得的是,过了三个月,叶希羽有喜了。 从大夫那儿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杜越新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叶希羽从厨房里拿了把刀放到杜越新面前,“我也不知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你杀了它吧。” 杜越新赶紧把刀放到一边,“这可杀不得,不管它是啥,都是咱俩的孩子。哪怕是个怪物,我也爱的。”说着,杜越新上前抱着叶希羽,不叫她乱来。 “但你方才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你不信我。”叶希羽靠在杜越新的怀里指责着杜越新的不是。 “我只是想着是不是那碗药喝来的孩子。”杜越新前思后想,这左右也没什么不同,就只是那碗药有些奇怪吧。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便不再纠结,沉浸到了喜悦之中,“也许是咱爹娘给偷来的。”杜越新摸摸叶希羽的肚子,一旦知道那里有着自己的血脉,这感觉便无比的神奇。 这消息走得快,夏淮青第二日就登门拜访了,叶希羽仍在书院,杜越新便将剩下的药分出一半交给夏淮青,告诉夏淮青这是难得的仙药,要全部煮成一碗才行,夏淮青抱着药便回去了。 杜越新去接叶希羽的时候便将这事告诉了她,叶希羽怪她乱来,杜越新却不以为然,“反正这药我吃了也没什么问题,你之前不是说各拿了三分之一么,那我剩下的给了一半与她定是错不了的。若她们真怀了孩子,那便是药的问题,若是没怀,那就是菩萨保佑了。” 叶希羽仍旧不放心,“你吃了没事儿,不代表她吃了没事儿。” “嘿,你给我喝的时候怎么不管这么多呢?放心吧,她回去定是先叫大夫看过有没有相剋的药性的,我拿她当妹妹,难不成还会害她。”杜越新扶着叶希羽的腰慢慢走着,眼睛盯着地上,生怕叶希羽磕了去。 “你如此注意孩子,若等她出世了,你还会理我么?”也不是叶希羽小气,实在是杜越新表现得太过明显了,这伙食明显变好不说,照顾她也是小心翼翼的,还特意问了许多大夫喜婆要注意的事儿,之前没有孩子也不见她惦记,现在一有了孩子,倒是比谁都宝贝。 “你还吃孩子的醋呢。我这不都是因为你么,若是别人怀了孩子我才不管呢。我们这孩子来之不易,自然是要小心些,况且大夫说了,这孩子要是弄不好,大人也是有危险的。”杜越新害怕的便是如此场景,若是叶希羽为了给自己生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叫她这辈子还怎么过。 “你都有理。”叶希羽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甜得不行。 杜越新如此小心着,在七个月的时候,叶希羽也辞去了书院的职务,到了九个月的时候,这孩子降生的也十分顺利,是个女孩,杜越新总是想要讨叶希羽欢心,孩子便取了个名儿叫艾叶。 第51页 “你取名倒是有趣。枸杞艾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夫。难怪二狗子后面两个孩子都不叫你起名,不然叫个人参灵芝的也挺好。”叶希羽念着孩子的名字,心里开心得紧,嘴上却想讨些便宜,大概是与杜越新处得久了,有时候连性格也变得像了。 “这都是巧合呢,要我说,艾叶要比那枸杞好听多了。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难怪二狗子老是催我。”杜越新抱着手中的孩子连着亲了好几口,叶希羽连忙伸手挡着,“没轻重的,小孩子怎么经得住你这般折腾。” 见到了艾叶,夏淮青也总算忍不住,与小蔓商量着喝了那药,过没多久果然传来喜讯,杜越新不禁想着把剩下的药送去大夫那儿凑出个配方定能赚不少钱,又一想,这世间毕竟都是男女之情多,这药方说了也没人信,也就不去折腾了。 艾叶的眼睛长得像极了叶希羽,这是最叫杜越新喜欢的,她便是从叶希羽的眼睛开始迷恋起叶希羽的。杜越新总是看看艾叶又看看叶希羽,一边想着若是那些像自己的地方还是像叶希羽该多好,那样定是漂亮极了,另一边看着艾叶长得像自己的地方又是开心得很,忍不住去亲上几口。 杜越新总是抱着艾叶与叶希羽说着哪里像她哪里像自己,叶希羽总是笑着听她说完,“孩子还小,哪儿瞧得出这五官模样。”一句话将杜越新的兴致通通扫尽,可没多久,杜越新仍旧能抱着孩子自言自语起来,“本来就很像嘛,哪儿看不出了。” 坐月子这一个月,叶希羽不能下床,吃的喝的都是杜越新端的,连去个茅厕,杜越新也要跟着,跟怀孕的时候一般,叶希羽自然是开心,却又有些心疼她会太累,谁叫她武馆不管,照顾母女俩的事儿倒是事必躬亲,怎么也不肯将艾叶交给奶娘。这奶娘也就一直闲置着。 就连睡觉的时候,杜越新也抱着艾叶一起睡,艾叶一有点动静杜越新就赶紧起身照看,若是吵醒了叶希羽,就一边拍着艾叶的背,一边哄着叶希羽,“没事儿,有我呢,你睡吧,睡好了才精神。” 听了这话,叶希羽总是翻个身,睡得尤其香甜,谁说她不选陈均便是错的,选了杜越新便是亏了。他们不懂,自己是赚着了。有哪个夫君能如杜越新这般体贴,若是平日里嘴上不要那么滑头便更好了。 艾叶越长越开,原本杜越新觉着像自己的地方又变得有些像叶希羽来,而那些像叶希羽的地方又有了自己的影子,杜越新那是越看越喜欢,一整天抱着也不嫌累,总是自顾自与艾叶说着话,“你说你长得这么美,爹爹以后要给你找个怎样的夫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开飞机开火箭。。。。 ☆、第二十九章 艾叶慢慢大了,反倒越来越文静,很少苦恼,特别乖巧,二狗子来见了一次喜欢得不得了,自家生了三个小子,就是没有女儿,这女儿看上去就是讨喜,他等在杜越新边上等了一天,想着杜越新总有抱累的时候,到时候也抱上一抱,谁知这杜越新根本不撒手,连去茅厕都是趁着艾叶喝奶的时候去的。 二狗子第二日忍不住向杜越新讨着要抱抱,杜越新才特别不捨得交给二狗子,二狗子当爹当得久,抱孩子也不是新手,不然杜越新也不会交给他。他抱着艾叶也是爱不释手,这老大一家长得就是好看,再看看自己家里,要不是落雁长得漂亮,匀点回去,自己家里那三个还不知道该怎么见人呢。 夏淮青要走生意,平日里比杜越新忙多了,小蔓为了有伴就搬回了娘家,一边看着杜越新细心呵护着姐姐与外甥女,一边摸着肚子想着自己的未来。 艾叶那儿叶希羽插不上多少次手,小蔓肚子渐渐大了都是叶希羽照顾着,两人一起倒是有伴的很。小蔓快要生产的那段日子,夏淮青便不再出门了,后来小蔓也生了个女儿,长得更像夏淮青多些。 艾叶再长大的时候,杜越新又开始不高兴了。因为她发现艾叶总是跟叶希羽一样冷淡,明明会说的话,哄了很久也不见得会说给你听。杜越新总觉得自己在小的那儿自言自语了一整天,晚上还要跟大的自言自语一晚上。 “羽儿,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杜越新趴在叶希羽边上做出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怎么?你嫌艾叶不好?”叶希羽自然是知道杜越新的意思,不就是嫌家里两个都太闷了么,可这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始终做不到她那般热络。 “没有没有,艾叶好得很,就是你们俩老是不搭理我,我好难过啊。艾叶这孩子太乖了,你再生一个,我也能带过来的。”杜越新解释着,家里热闹些也好嘛,叶希羽自然是不会拒绝。 谁也想不到,待叶希羽怀了孩子,艾叶开始闹脾气了,她哭着闹着要让娘亲把孩子还回去,叶希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杜越新哄着艾叶,总算是问了清楚。原来艾叶是以为自己的爹娘生了孩子便不再疼自己了,自然是不想要弟弟妹妹的。 若不是杜越新再三强调,娘亲肚子里的宝宝是还不回去的,艾叶还不肯罢休。虽说艾叶不再闹了,却总不跟叶希羽亲近,这让叶希羽开始担忧,若是日后一直这般,这生了孩子反倒坏了感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直到小女儿诞生,艾叶拉着她的小手,黏着叶希羽开始问东问西,叶希羽才没了担忧。杜越新偏偏喜欢在叶希羽面前卖弄文采,既然是老二,便是仲了,又要让小女儿跟着叶希羽姓叶,中间加了个杜了,全名便成了叶杜仲。 第52页 “艾叶杜仲,药材上的档次倒是比枸杞高些了。”叶希羽真的怀疑杜越新都是故意的,取些药材的名字显得家里有底蕴些。叶希羽说这话亲了亲手上抱着的杜仲,在她低下头去的时候,杜越新也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两人相视而笑。 杜越新抱过杜仲笑呵呵的,杜仲明显比艾叶要好动的多,虽然刚出世没多久,却是比艾叶折腾多了。每当半夜杜仲哭闹的时候,杜越新很想把她甩给奶娘,可想想这都是自己要生的,若是不管也太不负责了。 艾叶也因为杜仲的缘故,变得像个孩子了些,杜越新果然是没白带,艾叶时不时也会黏着杜越新,借着看杜仲的名义,让杜越新抱着自己。若她原本就这样,杜越新没准还没这么快就想再生一个,这下好了,一整天的,刚放下杜仲又要跟艾叶玩一玩,还真有些吃不好睡不好的感觉。 杜仲越大就越闹腾,刚会走路就东跑西跑的,才会说几个字就咿呀咿呀说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家里闹哄哄的,杜越新想着艾叶的乖巧,恨不当初。叶希羽倒是开心得很,杜仲跟杜越新两个整天闹得有趣,新鲜事儿不断,在家看着她俩就跟看戏似的,艾叶有时也会插上一脚,日子过得惬意极了。 杜仲会走路后就一个人睡了,每当夜了回了房的时候,杜越新就跟散了架似的,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这时叶希羽便会帮她捏胳膊捏腿,叫杜越新觉得这都是值的。 “对了,我之前写给你的情诗你还放着吗?”杜越新其实刚看过那铁盒子,自己写的诗还放在里面,这问起来主要是想打趣她一番,谁叫她这几日总在杜仲那儿吃瘪。 “恩。”叶希羽揉着杜越新的肩,轻轻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一直放着呀,你当初不是嫌毛病多么?”杜越新坐起来看着叶希羽,一脸的调笑,哪儿还有原先的疲倦。 “你的字好看,我是想叫你再写给我,才挑了那么多毛病。”叶希羽仍旧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被杜越新盯得窘迫,大概是这些年来已是习惯她如此了。 “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啊,若不是我脸皮厚,就你那番挑毛病,是个人都退缩了。”杜越新至今都觉得叶希羽的一些想法总让人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这冷淡性子的人,想东西的方式也跟常人不同? “就你这性子,若是哪个热络的人与你一起,你又不放心上了。”与杜越新总是不懂叶希羽相反,叶希羽很了解杜越新的想法,她知道,若她性子是与杜越新一般的,杜越新至多也只是将自己当作朋友,就如二狗子、夏淮青一般。 “不就是说我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么?”杜越新想了想的确会如此,可这听上去总觉得叶希羽冷淡都是自己找的。 “你只是喜欢照顾人,对着热络的人,你以为有你没你都一样。”叶希羽一句话说到杜越新心里,杜越新心里甜甜的,这样看来,叶希羽心里总是想着自己的。 “那你是不是故意对我这么冷淡,好捆住我?”杜越新笑嘻嘻地说着,一边说一边靠近叶希羽。叶希羽看着杜越新靠近,侧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对你不冷淡。” “是——你最不冷淡了。你的心火辣辣的。”杜越新抱着叶希羽,从她的额头一路亲到了脖子,还故意发出响声,一副享受的模样,“果然是要多读些书,你这驭夫之术颇是了得呀。” “也就只有你才会如此说。”叶希羽觉着自己若真是进了哪大户人家里,这日子久了定是要被丈夫冷落的。 “当然了,你的夫只有我一个嘛。”杜越新枕着叶希羽的腿躺下,拉过叶希羽的手把玩着。 杜越新这爹做的,总是叫边城的人咋舌,好在她之前也不是什么正经形象,尤其是在艾叶要学刺绣时,杜越新亲自教着,还教的有模有样的,让边城的人不知是该说她好呢还是不好。 阿杰也是个争气的,很快就考中了举人,谋了个一官半职,虽说不在边城,可也经常来往。杜家倒是算得上背景雄厚了,文官武将都有熟人,边城大商家又是一家的,在边城混得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杜仲虽然闹腾,却不怎么爱出家门,杜越新多想让她出去闹,家里也能有片刻安宁,可杜仲偏偏不肯,还义正言辞地说道,“外面的人都没有娘亲与阿姊好看,我才不要出去看她们。” “哪儿有你这样的道理,你怎么不再脸皮厚些说她们都不如你啊。长得不好看你就不看了啊,那你就看男的嘛。”杜越新苦口婆心劝着,这怎么能这样呢,她也知道自家的娘亲与阿姊好看,也不想想她在家这么闹腾,自己都多久没好好看看他们俩了。 “那些男的也不如阿爹你长得好看。”杜仲坐在鞦韆上一脸的嫌弃,不知是在嫌弃别家的人长得不好看,还是在嫌弃杜越新推个鞦韆也没有力气。杜越新在背后推着鞦韆,听了这话可高兴坏了,心里直夸自家女儿好眼光。 “那你觉着阿爹好看还是娘亲好看呀?”杜越新显然是被杜仲那句话沖昏了头脑,脸上笑意满满。 “阿爹你这是何苦呢。”杜仲甩着两条小腿,皱着一张圆圆的脸,学着艾叶劝她好好学习的模样。 第53页 “行行行,鞦韆你自己甩吧。这么大的人儿了,连个鞦韆都不会甩。”杜越新背着手走开,杜仲赶紧跳下鞦韆跑到杜越新边上抱住她的腿,“阿爹你不要走嘛。阿爹你最好了,人不能光看长相的嘛。阿爹最疼我了。” 杜仲这嘴就跟杜越新似的,长得像连说话也像,每次杜仲冲着杜越新与叶希羽撒娇的时候,叶希羽总能想到杜越新少时的撒娇模样。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杜仲这点心思怎么瞒得住杜越新,杜越新也不与她计较,她也爱听杜仲说这些话,谁让叶希羽与艾叶很少会说呢,被夸得少就容易受骗啊。 所以,叶希羽在艾叶那儿为师为母的时候,杜越新总在杜仲这儿为奴为婢。杜仲也就喜欢在杜越新这儿撒野,在叶希羽面前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每每叫杜越新碰见总是要在心里说上一句,“真能装!” 艾叶在杜越新面前也会多带几分孩子气,时不时耍耍性子,更是将杜越新吃得死死的。众所周知,在杜家,杜越新是最没有尊严可言的。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边城的人饭后说得最多的还是夏家的小魔王。那夏家的小魔王实在太吓人,夏淮青的无赖痞气与小蔓的才气她都学了去,与那杜越新没成亲的时候有个九成像,做些无赖的事,偏偏你又指不出她的错来,倒是比夏淮青难打发多了。 边城的人一边担忧待那小魔王大了可怎么办才好,一边又是盼着那能制住小魔王的人快些出现。 制住小魔王的人没有出现,二狗子带着一家子告老还乡了,在杜家的武馆里呆着,倒是比杜越新勤快些,枸杞去考了个武举人,在京都谋了职,混得比二狗子像样多了。 二狗子回来了,杜越新就将杜仲甩给二狗子,成日黏在叶希羽与艾叶身边。二狗子带着杜仲别提多开心了,这么大个人却总是被杜仲唬得一愣一愣的,落雁也喜欢杜仲喜欢得紧,谁叫自家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来得机灵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这次就木有番外了。大家将就着看吧。谢谢大家这些日子来不嫌弃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