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乖巧》 第1页 [gl百合] 《假装乖巧》作者：守月奴【完结】 简介： 林故安碍于人情,只能同意亲戚家的孩子暂住在自己这里,可没想到小孩能文能武能下厅堂,挑的西瓜还特甜,原本牴触的林故安表示真香,但谁能告诉她,在家里沉郁乖巧甚至有点呆的日系少女,怎么会在酒吧里穿着花衬衫颓废又痞气? 直到后面林故安才知道,自己在下雨天用一块钱买到了一个叫李清河的女朋友。 清冷舞者年上受x别扭摄影师年下攻 御姐受x忠犬攻 年龄差六岁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情有独钟，近水楼台，天作之合，现代，主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清河、林故安┃配角：木子蘅、杨思悦┃其它：常春、吴晓 一句话简介：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立意：相信生活，相信自己 第1章 麻烦的小鬼？ 南城的八月尚未逃开夏日掌控，炎热瀰漫，偶尔吹起到微风也毫无作用，反倒是在一次次的暂时清凉中把炎热衬托的更加难以忍受。 从舞蹈室回来的林故安一边走路一边想着夏阿姨的嘱託——她的女儿要来林故安这边暂住一段时间。 林故安性格清冷，喜欢安静，偏好独居，自大学以后就没有和别人一起生活过的经歷，也从来没有和谁住一块的想法，这事对林故安来说格外排斥。 可是欠夏阿姨的人情太多，林故安根本没办法推辞。 以前她趁着年纪小到处乱跑，一直没有稳定的住所，直到去年才突然想在南城稳定下来。 想法出现的时候又快又简单，可在没有父母亲戚的城市定居，做起来就麻烦了，幸好林母大学时的好闺蜜夏阿姨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多年，念着和林故安母亲的旧情，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林故安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和舞蹈室都是从人家手里低价买来的。 夏阿姨的房子虽说老小区的二手房，但地段格外优秀，位于南城的大学城里，住户大多是单位退下来的老人，礼貌又好说话，平常安静不吵闹，小区安保也相当不错，这种房子放在哪里都不愁卖出去，夏阿姨又不缺钱，房子放着也不会跑，若不是夏阿姨照顾她，这房子还要留在手上好些年。 铺面就更不用说了，大学城里的铺面又有几个差的？而且还离她的房子很近，走路的话，就十几分钟就到了，这些东西，却被夏阿姨以几乎低于市场价卖给她，这人情不小。 更别说后来的装修，她也帮了不少忙，不然林故安在一个几乎陌生的城市定居下来，不知道会走多少弯路，花多少冤枉钱。 所以这嘱託，林故安是万万不能推迟的。 林故安边走边想事情，不知不觉就到小区门口。 夏阿姨再次打来电话，说小孩已经到门口等着了，然后是客气的连声道谢，又说转了一些钱给她，当作小孩这段时间住在她这边的伙食费。 林故安连忙拒绝，却拗不过夏阿姨，想着小朋友的伙食费应该不多，大不了以后多买些东西给那孩子，于是点头接受了。 电话刚挂，银行卡的转帐的信息就跳到手机屏幕上，林故安看着那七位数，怔了一下，觉得更头疼了。 林故安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脑子里又想到前两天夏阿姨说的小孩。 夏阿姨的小孩，名字叫李清河，比她小了五岁，是附近a大的导演系的大一新生，据夏阿姨说以前乖巧又懂事，是其他人口里别人家的小孩。 大一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进入叛逆期，直接逃了一个学期的课，夏阿姨找了关系和领导好说歹说，才没有被退学，但还是留了级，要重新再读一次大一。 她怕李清河重读大一，会和比小自己一届的学妹同住一个宿舍而尴尬，万一再因为突然的逆反而逃课那就真的要被退学了，所以想着让她住在校外，可他们家离大学城很远，开车都需要一个小时，实在不方便，只能麻烦林故安一段时间。 在林故安这边，李清河既可以不住校，也可以让林故安帮夏阿姨看着一下这个偶尔叛逆的小孩。 故此，林故安对李清河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觉得是一个不怎么好相处而且会突然抽疯的性格不稳定的孩子，她有些头疼。 她拐进阴凉的楼道，闷热散去，顿时间觉得浑身一轻，心里默默嘆了口气，迈上楼梯。 不好相处会突然抽风的李清河已经站门口很久了，其实她想坐到行李箱或者楼梯上，那里都行，只要不一直站着，但她又不想给夏之澄口里的姐姐太坏的印象，所以她直愣愣地站着，顶着偶尔走过的路人探究的目光，虽然她不知道夏女士已经把她形象说的一点不剩了。 她曲起腿，僵硬的腿泛起密密麻麻的酸麻，好像老楼墙上的爬山虎在往她腿上攀岩。 她只能站着，很可怜，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人要的小可怜，但是正在上楼的中年妇女不怎么想，她已经上下两回了，她用自己觉得隐蔽的目光，打量着一直站在门口的人，想着过两天又可以有新鲜的八卦在小区美丽阿姨圈里说她亲身经歷的小道消息，就觉得血往上涌，兴奋的发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扫黑除恶的花木兰。 「我和你哦，三楼那个小姑娘，就是很好看的那个跳舞的哟，你记得不？前段时间搬来的，我昨天看见有人在门口堵着呢」 第2页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眼睛那个凶哦，我看着都害怕，还扛了两个行李箱过来，可能是欠了钱没钱还，她来拿值钱的东西走，你这么不信呢？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买得起市中心的房子？张阿姨你说，是不是前段时间看见有货车来给她搬东西。」 她已经想到圈里的小姐妹看着她口吐江山的模样，恨不得立马就回到家打开微信群发表她的新八卦。 李清河觉得那个阿姨很怪，老是用炙热的眼神看着她，但她尊敬老人家，还朝人家礼貌微笑点头，可阿姨腿脚不好且没有礼貌，抬起的脚肉眼可见的停顿一下，急匆匆的离开。 李清河愣了愣，拿起手机，黑色的玻璃镜面上，浅琥珀色的眼眸像飘忽的金色鬼火，她此刻面无表情，眉间却凌厉地像一把拔掉保险的枪。 确实很像个要债的，说不定还是收债行业的顶尖，毕竟没有人愿意和那么奇怪的眼睛对视。 李清河揉了揉脸，低垂眼帘尽量让自己显得乖一些，不要给那个人太坏的影响。 才走到三层楼梯的拐角，林故安就看见背着个吉他的小孩站在门口，头髮不是很长，发尾堪堪到肩，五官不似普通女孩子的柔和，反而偏硬挺，清晰利落的下颚线，眉眼带着这个年纪罕见的沉郁。 穿搭偏日系，穿着大一码的宽松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工装裤，黑白棋格板鞋。 看起来像是挺乖巧安静的日系少女，估计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林故安对她的第二印象比之前改观了不少。 小孩听见脚步声，低着的头抬起看向她，眼神呆怔了一下，又露出意料之中的轻松，看不出来无法无天的叛逆样，反而有些木木的。 林故安没理她直勾勾的眼神，自顾自的低下头，上楼梯。 她走到小孩面前，看着那小孩，才主动开口问道:「李清河？」 李清河瞧着她面色冷淡，心里想着可能是自己刚刚直愣愣看着人家，惹恼了她，僵硬的应了声，就没有说话了。 「我叫林故安。」她边开门边说道。 李清河又嗯了一声，或许是觉得不礼貌又加了一句:「他们交代过了。」 林故安比收债的还冷淡，刚刚走过的那个阿姨如果看见这一幕，说不定八卦内容就会发生另一种改变，老大的女人和老大最器重的马仔会面。 林故没接话，推开门走进去，马仔李清河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老大的女人后面。 林故安自顾自的换完了鞋以后才把鞋柜里搁置很久的一次性拖鞋递给李清河。 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像在做什么严肃的交接仪式。 李清河换完鞋以后就站起身来，没有遮掩的打量着这个房子。 林故安又一次皱眉，觉得自己的私人领地被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感觉有些被冒犯到，并再一次觉得接受这个嘱託是个坏事。 还没有打量完的李清河很敏感地感觉到她的情绪，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冷，赶紧收回刚刚令林故安不悦的行为，低声解释道:「这变化太大的，我没反应过来。」 「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后面才搬到现在的房子里」。 林故安不知道这茬，还想过李母这房子维护的挺好，原来以前是自住的房子，怪不得让李清河直接到门口等着，住了十几年的家还会迷路不成？ 她面色稍微缓和下来，也解释道:「我后面装修改了很多。」 李清河接话道:「我差点没认出来，装修挺好的，我之前还说他们这房子弄的中不中，欧不欧的，土豪风，」刚刚惹恼了人家，此刻李清河自知有错，话也多了些。 林故安笑了笑，想着夏阿姨的关照和嘱託，也努力的让语气柔和些「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所以没给你买拖鞋这些，你等会自己去超市看看？「 李清河点头。 林故安又指了一下门口旁边的小房间道:「之前的主卧被我改成舞蹈练习室了，我现在睡之前的次卧，这间房间归你」。 李清河继续点头。 林故安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床前几天才到，本来说请人过来拼好，但是我这两天都有事情耽搁了」。 李清河又点头。 林故安觉得这孩子有点傻，眼神又呆人又木，还只知道点头。 李清河没有继续点头，可能是因为林故安看傻子的眼神太过明显。 「没事，等下我拼，有螺丝刀吗？」 林故安有些怀疑她的能力，又怕打击这孩子的自信，只能说道:「有，我把工具箱拿给你。」 「拼不出来也没事，等下叫个工人来就行了。」 李清河再一次点头。 林故安看她坚持的模样，只好把工具箱找出来给她。 然后又委婉的再一次表示了拼不出来也不要紧，等一下再请人来拼就好。 李清河继续点头，一副你说的很好，我知道了，我不听，我可以的模样。 林故安「……」，只能让她发挥，反正木板又不容易被折腾坏，心里已经想好等下叫人过来了。 林故安说道:「你饿吗？不饿的话我先去洗个澡，出来再吃饭」。 李清河才开口:「不饿，等你洗澡完吧，我可能也差不多拼好了。」 林故安只当她在说大话，怕打击到小孩，没有再开口劝，转身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孩子可能真的有点傻，却没有看见李清河站着后面，清秀的脸上带着懊恼。 第3页 她抬起手蒙住脸，半响才放下，脸上的情绪已经消散。 趁着林故安不在，李清河又仔细打量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房子，房子的风格都换成比较日式的简约风格，但由于以暖色为主，屋子虽然简约却不显得冷清，反而看起来很温暖，反正不是什么□□老大的风格。 风格换了，但屋子的格局却变不了，这套房子是老式的三室两厅构造，一转头就是大门口旁边的房间，也是李清河之后要的房间，是屋子里最小的房间，之前是李家的书房。 李清河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房间里堆满被纸壳包裹的木板，门对着窗子。 她记得窗子的再后面是一个稍小的后阳台，功能应该没变，还是洗衣服的地方，客厅和开放式的厨房对着，主卧和次卧，卫生间都在最里面。离小房间有些远。 打量完毕，李清河把带来的东西暂时放到客厅里，自己就拿着工具箱往小房间走。 图纸之类的东西都在纸壳上放着。 她先是拿起图纸瞧了一会，简易的木床，是很常见的结构。 自信的打开工具箱，熟练的把要用的工具找到，把纸壳全部拆开以后，就大大咧咧就往地上一坐，拼起自己的床来。 林故安过来看一眼，只看见小孩认真的背影，没说话便离开了。 第2章 改观 好像不需要自己帮忙了。 林故安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在预想中应该坐在地上面对一堆混乱木板一脸苦恼的小孩已经不在。 房间里是一张拼好的简单木质床，连林故安买了放在一边的床垫都拆了包装摆在床上了，纯色无花纹的棉质床上三件套。 完全没有需要林故安帮忙的地方。 林故安沉默的看了好一会，才在心里感慨着现在小孩子真独立。 她扭过头看见门口贴了张白色的便利贴，上面交代了李清河的去向，下楼丢纸壳顺便买东西，字是漂亮的瘦金体，笔劲透纸，锋芒毕露，老人说字如其人，观字可识人，林故安想着那小孩凌厉干净的眉眼和字的风骨倒是分毫不差。 能文能武四个字林故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对李清河的印象在这下午反覆被刷新。 本来的计划要请人来安装的床已经被能文能武的李清河自己安好了，要照顾的小孩也跑去买东西了，以为自己今天下午会很忙的的林故安一下子就闲下来了。 她坐到沙发上，拿着毛巾慢慢擦着头髮，林故安头髮快到腰，没有掉发的烦恼，头髮又多又长，本来是有些难干的，奈何南城最近气温高的吓人，水气也蒸发的快。 所以她索性没用吹风机，自己拿着毛巾慢慢从发尾擦到髮根，髮丝就已经半干。 李清河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一手拿着塞的满噹噹的白色购物袋，小臂绷紧的肌肉线条十分明显，一手握着出门前拿走的鞋柜上的钥匙。 她转过头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擦头髮的林故安。 林故安同样转过身瞧着她，林故安相貌生的极美，如小钩子似的上挑的眼角，瞳如秋水，眼波流转间妩媚而多情，可偏在眉间又带着几分清冽疏离，两种完全相反的感觉在她身上却非常融洽。 她穿了宽大的白色t恤遮住下面三分的牛仔裤，修长匀称的腿规规矩矩的摆着，线条柔和，皮肤娇嫩白净，她是普普通通的坐在那里就美的宛如沉浸画术数十年的画家细细勾勒的工笔画。 老楼外的红砖上翠绿的爬山虎贴着墙，像是听不见声音而焦急的小贼，被风吹的挠头抓耳，屋里静悄悄的。 还好林故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白色的毛巾继续擦拭着湿润的髮丝。 李清河垂下眼帘，在看不见的角落，被用捏的发烫的钥匙往手心重重戳了一下，于是手掌间多了道凹下去的盆地。 「我刚刚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就去超市买了点菜，你想吃什么？」李清河先开口问道，语气平淡，好像隐隐作痛的人不是自己。 林故安擦拭头髮的手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在能文能武后面又加了个能做饭，才缓缓说道:「我本来打算点外卖的。」 「天气太热了，不想吃那些，」李清河把钥匙放回原位，又换了新买的黑色拖鞋，接着说道:「刚好楼下有配钥匙的，我就配了一把。」 林故安道了一声好。 李清河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房间里去，又提着其他的东西往厨房走，她偏头瞧了一眼，满满当当的两大袋。 「煮个面吧，不太想吃东西」。 李清河在厨房里答应了一声，又问道:「干拌面，焖面还是汤面？」 「汤面吧」 「有什么忌口的吗，番茄、虾、鸡蛋？」 林故安表示没有，但是可以多一点番茄。 李清河明白了，先把水果放冰箱，又挑着不需要的东西放到冰箱里，才开始准备食材。 林故安作为主人家不好一个人闲着，把毛巾挂回原位，走到厨房，刚站在她背后就被不客气的小孩，安排上最简单的活计——帮她洗青菜。 李清河则在一旁剥虾，看起来非常熟练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捏着虾头一扭一扯，虾头连着虾线就一起出来了，再扯一下尾巴，一只光熘熘的虾就剥好了。 林故安在旁边瞥了一眼，对她的手法颇为赞嘆，连着好几次两人手臂相碰也没发觉，一直看着她剥虾。 第4页 直到李清河扯断了一只虾的虾线，她后知后觉的才移开眼专心洗自己的青菜。 看似镇定自若的李清河收回眼角余光，低下头，髮丝顺势而下，遮挡住发红的耳垂。 煮面简单不费事，李清河先把油倒入烧干的锅里，等冒小泡以后再丢入打散的金黄色鸡蛋液，李清河习惯这时候给鸡蛋加点盐调味，虽然可能最后都会被汤给稀释完，但她依旧保持着这个小习惯。 放完盐以后把鼓起大泡的鸡蛋饼分成小块，锅里加冷水，水遇到烧热的铁锅，唰的一下冒出了白烟，滋啦滋啦的响个没完。 李清河却一脸淡定，在一锅冷水时就放入刚刚洗好搁置在一边的西红柿，开了大火。 等锅里的汤变成奶白色，冒起大泡，又把青菜、虾仁还有瘦肉往里丢，这时已经可以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了。 再一次水涨后才放入面条，同时再往两个小碗里放入盐、味精之类的调料。 水再一次滚起来的时候，放入葱段，小葱不耐煮，就是调个味。 李清河掏出已经破皮的西红柿放到碗里用筷子戳烂，把酸甜的西红柿汁和刚刚的调料充分搅拌。 这时候面就差不多煮软了，先关火，捞出面到碗里搅拌，把调料均匀的抹上每一根面条上，才把锅里剩下的汤倒入一大一小碗中。 林故安和李清河各坐桌子一边，李清河捧着小碗，两人保持着食不言的习惯，安安静静吃面，气氛比刚开始融洽不少。 林故安边吃边赞嘆，暗地里把能文能武能做饭改成厨艺非常好，没想到那么简单的一个素面，味道也能那么好，突然就对带孩子这件事情少了很牴触，可能这就是吃人嘴软吧。 李清河平常吃饭速度很快，此刻却放缓了很多，等到林故安吃完放下筷子，她才跟着停下，开口说道:「我有一些东西没有搬过来，他们叫了人帮我搬过来，应该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林故安点头，问道:「需要帮忙吗？」或许是吃了一顿味道不错的汤面，她语气带着一丝愉悦。 「不用，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李清河摇了摇头，表情突然很严肃的说道。 林故安瞧着这孩子别扭的正经，刚开始产生的牴触也消失殆尽，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便主动问道:「过两天开学？」 李清河放松了表情，答应了一声，主动站起来收碗。 「第二次入学的大一新生就不需要家长陪同了，交学费的窗口特别熟，绝对不会迷路」。她开玩笑的说道。 林故安轻笑了声，也跟着站起来收拾。 林故安打趣道:「逃了一个学期的课，这会才不好意思？」 李清河厚着脸皮笑了声，打开水龙头，挤了洗涤剂，低着头洗碗，没解释原因，反而提了别的话题。 「她是不是和你说我是迟来的叛逆期。」 林故安接过她洗好的碗，在另一边的凹槽里漂洗干净放到柜子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阿姨蛮担心你的。」 李清河嗯了声，把洗好的锅递给她，道:「确实蛮担心的，我刚刚回家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本书，书名《如何处理和叛逆期孩子的关系》」。 一本正经的表情，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其中的叛逆主角。 「然后第二天我又在饭桌上看见一本摊开的《13岁叛逆期该如何做》，还有夏女士认真的笔记。」 林故安想着夏阿姨一本正经的对着人高马大的李清河看这这本书，一时间没忍住笑了笑，把接过来的锅漂洗干净，放在一边晾干。 李清河不在意的洗干净手，又问道:「吃西瓜吗？今天超市里的西瓜还不错，挑了一个回来。」 林故安嘴角的笑容还未消散，边答应边洗手。 李清河挑西瓜颇有一套，一拍砰砰响，就是熟透的。 洗干净的西瓜，一刀还没有切下去，熟透的瓜就先裂开了，露出里面诱人的红色果肉，鲜红的汁水顺着深绿的瓜皮往下滴落。 因为会挑瓜的技能，李清河在林故安这里又加了十分。 李清河将西瓜彻底切成两半，圆滚滚的西瓜在砧板上摇摇晃晃。 林故安见状，干脆建议不要再切了，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李清河自然不反对，于是一人抱着一半的瓜就默契的坐在沙发上边刷手机边吃瓜。 西瓜的甜香在屋里瀰漫，两人默契的保持着静默。 直到后面又来了几个人送东西才打破这静好的气氛。 送来的东西李清河也没让林故安帮忙，自己就把桌子拼好，电脑组装完毕，又和林故安说了声就出门了。 毕竟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比小孩好照顾多了，林故安的顾虑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 困扰林故安很久的问题迎刃而解，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松了口气，想像中无比艰难的一天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结束了。 第3章 误会 寂静无声的夜晚，照亮路边的灯在漆黑的夜不断入侵中慢慢回缩，矗立的高楼像是藏匿的裁判，不参与不阻止，不疲倦的蝉还在叽叽喳喳个没完，夏夜晚风吹不散的闷热环绕在南城的每一处。 老小区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身材姣好的女子在睡梦中仍紧皱着眉头，额头泛着薄汗。 半响，她勐的睁开眼，很快的抬手打开床边的檯灯，房间里亮起微弱的光。 第5页 林故安坐起来缓了缓，梦里的光怪陆离的恐怖画面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里暗暗后悔今天不应该和朋友去看那个据说非常好看的恐怖片。 虽然心里明白都是虚幻的东西，但梦里残留的画面，还是会让恐慌在心里控制不住的蔓延，她看着眼前的一片像在不断蚕食过来的黑暗，掀开被子下床。 来到门前打开灯，让明亮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以后，林故安才觉得无法控制的恐慌感稍稍减弱了些。 看看手机，凌晨三点，而林故安此刻毫无睡意，嘆了口气再一次后悔下午的决定。 站在原地想了想在薄睡裙外加了一件外套，才打开房门，她想去厨房泡杯牛奶助眠。 外面并不是想像中的一片漆黑，前两天住过来的小孩房间的房门没有关紧，微弱的灯光从缝隙中钻出，还伴着敲打键盘的声音。 「睡的好晚啊」，林故安想，不过想到自己那会也经常熬夜跳舞，她又觉得这是这个年纪的常态。 「年轻真好啊，」林故安心里感慨，断断续续的键盘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安心，刚刚恐慌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 林故安鬼使神差的转移了目的地，朝着缝隙之中的光走去，试探的敲了敲房门，键盘声没有停歇，却没有小孩的声音传出来，她索性推开了门。 坐在电脑前的戴着白色耳机的李清河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看见她，怔了一下才赶忙拿下耳机，抬起头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屋里只剩下屏幕的光，投到小孩苍□□致的脸上，浅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澄澈，仿佛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琥珀，她此刻抿着嘴，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又突然想到什么，移开目光垂下眼睑，浅琥珀色的眼眸被掩藏起来。 林故安不答，倚着门，含着秋波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李清河才后知后觉想起是自己那么晚没有睡觉，这人已经早早就洗漱回房去了。 她又吶吶开口解释:「我剪完这个视频就睡了，」想了想又加重语气肯定地补充「就差一点了。」 林故安这才开口，刚睡醒的声音低沉沙哑，显得慵懒又勾人，她说:「小孩子老是晚睡，容易长不高的。」 李清河被这声音挠了挠，耳垂有些发热，有些慌乱的应了声知道了，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拿出纸巾递给她。 「嗯？」林故安挑了挑眉。 李清河另一只手指了指额头。 林故安想起刚刚泛起的冷汗，接过李清河递来的纸巾，仍不忘记叮嘱道:「以后早点睡。」 李清河又点了点头，等她擦完汗以后，才问道:「不舒服吗？」 林故安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委婉道:「因为肚子不舒服，所以睡不着吗？」 林故安恍然，想起自己做噩梦的原因，再看看面前的小朋友，年长者顿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林故安有些为难的表情，李清河心里越发笃定，站起身来，体贴道:「你先去床上躺一下。」 还在维持年长者的尊严的林故安恍惚间就被小孩带到了床边坐下，小孩掀开被子给她盖好，小腹那一截的被子还被压了压，十分紧贴。 「你在这里等一下，」李清河说完就转身离开。 林故安看着消瘦的背影，想到下午电影的内容，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留在残留暖意的房间里。 厨房里传来砰砰砰砰的声音，李清河让她等太久，十几分钟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鸡蛋进来。 林故安有些复杂的看着那碗红糖鸡蛋，沉默。 李清河没细想，只当她肚子不舒服，把红糖鸡蛋放到桌子上，又看着林故安一动不动，思考了一下，端起碗，坐到她旁边，拿起勺子就要餵她。 林故安被吓的退了退，连忙道:「不用不用。」 反应有些大，李清河明白特殊时间的女性的想法总是变来变去，可以理解，递过碗让她自己来。 最后林故安含着本应该是牛奶的红糖鸡蛋，残留的害怕已经全部变成哭笑不得。 看着还在准备做些什么的李清河，她赶忙阻止劝道:「我好一点了，你不是还要剪视频吗？快去吧，」生怕她拿出什么暖宫贴之类的东西。 李清河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看着她，但在林故安的一再坚持下，只能板着脸嘱咐一句如果太疼的话要告诉她，才转身去处理剩下的视频，只不过这次耳机只戴了半边，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显得有些滑稽。 李清河说的一点就真的只有一点，十来分钟就处理好了，林故安喝完最后的红糖水，李清河恰好就把视频保存完毕，把电脑关机。 林故安掀开被子，两个人同时站起身。 李清河接过她手里的碗，年纪小的脸皮薄，对这方面总是有些羞涩，有些不自然地低声问道:「好一点了吗？」 林故安只能点了点头。 李清河松了口气，又再一次叮嘱:「太疼的话告诉我。」 林故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点了点头，抬脚就想离开这个令她尴尬的地方。 李清河跟在她身后面。 「我真的没事了，」林故安无力地解释。 李清河认真点头然后继续跟着她走，把送她到房间门口。 「好了，我真的没事，」林故安站在房间门口，抵着木门，再一次无力的强调。 第6页 李清河答应了一声，脸上却写满了你在逞强，我不相信。 「碗放着，我明天洗。」 「我等下就洗了，你最近不适合碰冷水，」李清河表情认真。 林故安:「……」，她不想说些什么，只想这个事情快点掀过去。 「晚安，」李清河说道。 林故安下意识的接话:「晚安，」然后很快又说了下一句「谢谢。」 「没事」，李清河摇了摇头，转身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转了回来。 林故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纤细白净的手指撩过额前碎发别到耳后。 李清河语气有些别扭僵硬，像是突然想到没有在脑海里认真思考就突然问出来的话:「你不害怕吗？」 林故安有点懵，那么快就被揭穿了？那一步的问题？走路太自然了？还是刚刚没有捂肚子？ 李清河不知道这人心里翻江倒海的疑问，自己指了指眼睛，说道:「很多人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觉得有点害怕。」 林故安反应过来，看向那双被李清河已经遮掩住的眼睛，它并不是大众所偏好的那种眼型，形状像三角，眼珠子靠上，眼白偏多，有些像老一辈常说的蛇眼，俗称三白眼，林故安听过些面相的说法，对这种眼型的描述，大多不是很好，阴险、冷漠、不近人情的都是用来描述拥有这种眼型的人，老一辈稍微迷信一些的人，甚至看见这种人就会下意识远离。 况且人们总是对异于常人的表现感到抗拒，那普通人少有的、哪怕用美瞳都难以做到一模一样的浅琥珀色的眼眸也不能倖免于此，大多数人看见的第一反应很难是好看，更多的是下意识抗拒躲避，再加之李清河本身不同于其他女孩子的凌厉轮廓，确实看起来非常难以接近的样子。 「我小时候很少有小朋友愿意和我玩，他们都说我眼睛很吓人，老师有时候会来安慰我，但是也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李清河见她半天不说话，看向她的眼睛又下意识躲开看向别的地方，自顾自的解释，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想到小时候板着脸就能把小朋友吓哭的样子。 「他们都会下意识逃避，不敢看我的眼睛，」 「很好看，」林故安打断她的继续，她又重复了一遍「很好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她柔和了语气，带着年长者的包容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我就觉得非常好看。」 「很特别的眼睛。」 李清河愣了一下，下意识向她看去，林故安看向她的眼睛，没有无数次的迴避也没有刻意勉强，甚至能在原本清冷的眉眼里看见一丝浅淡却可以感受到的温柔包容。 褪下的热气又在耳垂蔓延，李清河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最后只僵硬的说了一声:「晚安。」 方才角色被对换，说谢谢的又变成了李清河。 林故安耐心的又重新回了一句晚安，再像刚才她一样补充了一句没事，看着那人径直去了厨房。 重新躺回床上的林故安听着门外锅碗瓢盆碰撞的水声，一个恍惚间不可抗拒的睡意袭来，陷入沉睡。 窗外的夜风还在吹打着茂密的树叶，不知趣的知了仍叫个不停，屋里的人却一夜好眠。 第4章 酒吧遇见 如果是前段时间林故安还有些不放心，经过后面一段时间的简单相处，林故安倒是彻底接受了李清河和她同居的日子。 李母口中逃学经常消失不见人的叛逆少年，这在和林故安同居之后，可以称得上有些宅，只是偶尔出门，其中几次还只是为了下楼拿快递，而且要出去一定会告知她，目前还没有超过晚上十点还没有回来的情况。 这挺不符合夏阿姨口里的叛逆小孩人设的。 而且李清河在家的时候，也不闹腾，一个人在房间里折腾单反折腾吉他折腾电脑，林故安有一次进房间找她，还看见她在用电脑剪视频，除了晚上经常晚睡和白天起的有点晚，可以说是极其乖巧的一个小朋友了，这让她对夏阿姨的话产生怀疑，却不知道该相信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李清河还是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夏阿姨，这事无解，林故安只能放下等日后再看。 可没想到这个日后来的如此之快。 几个朋友约着林故安去新开的店玩。 她想着最近确实很少出去，而且小孩今天也说有事，晚上要晚点才回来，最近被小孩精湛的厨艺养叼了胃，吃不惯外卖也懒得煮一个人的饭，干脆就答应了朋友的邀约，正好聊一下过段时间的舞蹈比赛。 这家店在大学城附近，来的大部分都是周围学校的大学生，年轻人爱闹，场子热的不行，一同来的几个朋友都是一起玩了好几年的舞蹈，到这种场合是半点闲不下来，半分钟都不肯在卡座里歇着，争相做台上最野的仔。 林故安不大喜欢这种地方，偶尔才来几回，以往如果气氛热起来，她也会和他们闹一会，就当是有观众的台上练舞。 可此刻她却兴趣缺缺，拒绝了朋友的邀请，独坐在卡座里，望向隐蔽角落里的花衬衫小孩。 和在家里很不一样的样子，中长的短髮被扎成小揪揪绑在脑后，露出的两边全部剃光，原本就清晰的下颚线更加凌厉，穿着半袖的花衬衫，慵懒靠在沙发里，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菸，要是说平常在她面前的李清河是沉郁寡言的日系少年，此刻她就是颓废又痞气的花蝴蝶。 第7页 林故安坐在卡座里，因为卡座位置的原因，她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李清河的一举一动，而李清河往这边瞧的时候却被椅子挡住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所以林故安很放心的静静打量着她。 李清河那边人比较多，看起来都是些大学生，应该是之前的同学，一群小孩闹腾的很，比请来都气氛组还会折腾。 一直坐在卡座里的李清河相对就乖了很多，但只是相对来说，这人酒没有少喝，别人敬的，自己主动喝的，烟抽的更是凶，一小会面前一堆瓶子和抽完的烟屁股。 不过这人酒勐喝，烟勐抽，但是不上台玩，来这就是为了找个地喝酒抽菸一样，林故安已经看见好几个人到她面前约她，李清河却只是喝酒。 林故安的朋友玩累了，跑下来歇一会，看着她一直盯着那边看，就也往那边望，打趣道:「看上了？那边那个武士头的妹妹挺帅的，我在上面看见好几个人去搭讪了。」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本来想让她别闹，朋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笑着就要去帮她要微信。 林故安本来想阻止，话到嘴边就止住了，懒散的往卡座里一躺，是默许了。 朋友平常可从来没有见过林故安这种对谁有这种态度，大为惊奇，心想铁树开花不容易，这微信必须要来。 只见朋友往那边走去，笑着和李清河说了句什么，李清河仍漫不经心地坐着，隔着太远也听不见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看着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颓废靠着靠垫的李清河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底，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朋友。 朋友走回来便一脸郁闷，气恼道:「这傢伙不给」。 林故安这朋友也是从小跳舞的，气质身段没得说，平常都是别人追捧，更别提今天为了出来玩也是精心打扮，性感又热辣，没来多久就一群人围着要微信，没想到这次却吃了瘪。 林故安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朋友这才说道:「这小孩傲的很，我走到面前，眼都不抬一下，一直在那里抽菸，我说我要她微信，她才抬起头看我，也不说话，拿着一杯白的一口闷，直接拒绝了呗」。 她撩了撩大/波浪，脸上气愤极了，不过话音一转，她又收了脸上的气愤，调侃道:「不过这小孩蛮帅的，笑起来痞气又好看，是条小狼狗，故安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林故安无奈看了她一眼，表示拒绝。 朋友笑了笑，像是不经意的提起的说道:「不过她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那边到处都是她喝完的酒和烟屁股。」 林故安怔了一下。 转过头却发现李清河已经消失在原来的位置，朋友说了一声继续去玩了。 她喝着酒等了会，见李清河一直没有回来，自己也兴致缺缺，干脆和朋友说了声，自己回去了。 — 林故安回到家，才发现这小孩已经在厨房。 李清河回来以后洗了澡，头髮没有擦干，湿漉漉的滴着水，身上的宽大的t恤也被水滴沾湿，紧贴在肩膀上，隐隐约约露出黑色肩带，小臂抬起，手里捏着汤勺，低着头搅拌着锅里的东西。 听见她回来的开门声，李清河没有转过头，还在用勺子搅着汤。 等她换鞋以后，见她半天没有说话，才转过，问:「今天没课吗，怎么九点就回来了？」 林故安和她说过，自己开了间舞蹈室，教别人跳舞，李清河以为她出去上课了。 林故安也不说话，倚着墙瞧着在厨房里站着的李清河。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短款小背心，外面套了个宽松白衬衫，纤细的腰不堪一握，牛仔短裤把本来就很长的腿突现的更加修长，因为长期练舞的缘故，林故安的腿型并不是大众追捧的笔直的铅笔腿，带着些肌肉，骨肉更加均匀，反而比千篇一律的铅笔腿，更加好看。 李清河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清凉的打扮，却还是有些移不开眼，视线忍不住的停留三秒后，终于被理智强行移开。 李清河低头，搅汤。 或许是刚刚烟碰多了，李清河声音有些哑，问道:「怎么不说话，我给你煮了甜汤，喝吗？」 或许是酒精麻醉，脑子也不大清醒，没有意识到林故安的不对劲，自顾自的说:「柠檬冰糖梨汤，你不是说最近教课嗓子疼吗？等下放凉一些再把柠檬放进去，不会很甜的。」 林故安继续不说话，也不想理她，自己走到客厅窝在沙发里闭眼休息。 李清河得不到回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没有再自讨没趣，关火，把煮好的汤倒到小碗里，再把小碗放到加了冰块的大碗里，试图让甜汤快速降温。 李清河没有赶着出去，不紧不慢的把锅洗了，厨房收拾干净才去找林故安。 她在林故安旁边坐下，保持着平常的一米距离，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不舒服吗？」 林故安还是不说话，不回答她的问题。 李清河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终于感到不对劲，但还是反反覆覆问了好几遍。 林故安不耐烦的睁开眼，像小勾似上挑的眼尾，眼波里含着秋水，嗔了害她多喝了的罪魁祸首一眼。 风吹起帘脚引起阵阵波澜。 李清河这会反而不迟钝了。 她勐的转过头，悄悄的吸了口气试图缓和快速的心跳和指尖的酥麻，微风善解人意吹来一阵清凉，却把她的发撩起露出红透的耳垂。 第8页 小孩不聒噪了，林故安自然乐于清净，闭着眼继续休息。 只不过小孩就是闲不下来，只安安静静的坐了十分钟，又站了起来。 林故安闭着眼听着她的脚步声响起，又停下，听到瓷碗碰撞的清脆响声，然后脚步声继续，木门被打开咿呀声，布料的摩擦声，灯熄灭了，最后脚步声又向她贴近，带着皂香的衣服披到她的身上，旁边的沙发又陷了下去。 世界安静终于下来，只能听见风偶尔吹过的声音，林故安昏昏沉沉的闭着眼，几乎要睡过去。 可旁边的视线太过灼热了。 林故安即使脑袋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也能描绘出这双眼睛里的情绪，被压抑着□□和浓浓的占有，和初见一样。 她本来想开口说小朋友，别装了，你看我的眼神，我在别人那里看多了，厌倦极了。 可是脑子越来越昏沉，可她没有开口，在拉入睡眠的最后一刻，心里闪过的最后的话。 「可是你可以骄傲一下，因为是第一个骗过我的。」 寂静的漆黑里，晚风温柔的吹起帘脚，白色的纱被惊起一阵阵涟漪，是小小房间里的掀起的海浪。 李清河保持着这一米的距离，一动不动坐在沉睡的人旁边，宛如静止的雕塑。 晦暗不清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如水的月光下沉睡的林故安，安静的只有躯壳里的一声又一声不停歇的的心跳，证明她仍在人间。 第5章 暂时分别 关于那晚的事，林故安没提起，李清河也没有说，就当作被晚风带走，悄无声息却带起水波涟漪。 今天，林故安很早就起床了，她要赶往另一个城市，参加一个舞蹈比赛。 但要出发的她，想起了一个非常严谨的问题——她没有跟李清河说一声。 她望向紧闭的房门，有些愧疚。 她这些年独惯了再加上这两天一直忙舞蹈室那边的事情还有……，还有最近她下意识逃避与李清河的相处。 直到现在急匆匆要出发，她才想起没有告诉李清河她要离开的消息。 而现在是早上六点，也不方便把还在睡觉的李清河喊醒，她只能写了一张便利贴解释，又突然想到两人这段时间连个联繫方式都没有，继而把自己的联繫方式写到上面，贴到房门口。 她拿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拿起放在鞋柜上的笔往便利贴上匆匆添了一行字。 彻底交代完毕，她赶忙推着早上急急忙忙整理出来的行李箱往机场赶。 幸好是早晨，这座城市还没有开始甦醒，薄雾如硝烟瀰漫，漂浮的小水滴带着残留的凉意，偶尔才能见到两三个行人，去往机场的路上畅通无阻。 林故安行程很赶，上了飞机就闭眼补觉，下了飞机又和许久未见的朋友集合，到酒店刚放下行李就出门，同他们一起去看了比赛场地，几人突然来了兴致，又玩闹似地斗了会舞，晚上还一起聚餐。 直到林故安回到酒店，洗完澡出来以后才有时间打开聊天软体。 通讯录的添加上多了个红点，想要加她的人很多。 可林故安只看备註消息选择性添加，比如下午有几个人是朋友带过来的朋友，说了几句话，她对其有些印象，而人家又写了缘由，对于这种，林故安才点了添加，而那些不写备註或者备註名字她不认识的就先放着不管。 女孩子在外面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不能乱加一些奇怪的陌生人，好看的女孩子更注意，林故安格外注意。 暂时的没拒绝只是在找李清河的添加信息，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等下再把李清河拒绝了……林故安不敢想。 她一串看下去，直到最后面才看见李清河的申请消息，下边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李清河，应该是起来看见便利贴就加她了。 林故安心里更加愧疚，很快的点了同意，然后又回去把那些没有写名字的全部利索的点了拒绝。 回到消息列表，有好几个人的消息浮在上边，林故安统一发了安全到宾馆，也不管人家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说要睡觉了，劝人家早点休息。 再回过头，李清河那边还是只有三个字的备註消息。 林故安没在意，想着李清河可能还在剪辑视频，她碰到好几次李清河深夜还在剪视频，还觉得这孩子挺努力的，而且今天这事是她的错，忘记提前通知一声就这样仓促的走了，心里的愧疚难消，林故安主动打字和她再一次解释了一下。 没想到李清河秒回。 「嗯。」 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出现又消失，林故安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耐心等了一下。 半响，只见李清河发来一句。 「早点休息「。 林故安……，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回了一句。 「好」 聊天结束，不算添加备註消息，李清河说的话加上标点符号也就六个字。 林故安哑然，似乎感觉到李清河只生气。 她只能摇摇头，视线移向李清河的头像，好像只是随便一拍的照片，昏黄的街道，行道树和路灯都有些煳，好敷衍的头像…… 鬼使神差的又点进她的朋友圈，她朋友圈的东西可比这个人的话多的多。 一堆到处去玩的照片，大多数是风景照，林故安因为舞蹈拍摄需要接触过不少这方面的人，所以还是比较了解摄影。 第9页 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小孩拍着玩的，没想到李清河的水平很专业，甚至比林故安见过的专业摄影师要优秀。 她产生了些兴趣，拖着屏幕慢慢往下翻，看见视频还会点开看一下，直到看见后面几张照片，在李清河朋友圈里为数不多的有标题的照片，照片只有了几个部位，眼、手还有脚踝,也不知道是只拍了这些，还是剪裁过的。 她点开看，照片在略缩图时并不是很显眼，放大以后却让人感到非常惊艷，一片灰暗里，流动的红是唯一的背景色，一束微弱的光打在写满沉郁的眉眼上，那是李清河的眼睛，谈不上很精緻的轮廓，却有着罕见的浅琥珀色的眼瞳，浅而近似金色，像是流浪诗人笔下在遥远的尼罗河旁的法老的高傲眼眸，它俯视着你，写满高高在上的漠然，也写着世人难以理解的孤独而沉郁。 第二张是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垂下，泛白的骨节想要破皮而出。 第三张是一捏就碎的纤细脚踝挂着一根红绳，绳间繫着一个金色小铃铛。 具研究表明人的大脑有自动补全残缺图片的功能，林故安此刻无意识却充分发挥这项功能。 李清河颓唐的半躺在凌乱的床铺上，浅琥珀色的的眼睛漠然的俯视着她，清晰的下颚线，倔强又冷漠，手无力的垂下，纤细的脚踝的铃铛发出叮噹的响声。 林故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弹出一个词来。 蹂/躏。 这两个字占据林故安的所有想法，莫名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袭来，她不自然地摸了摸发红的耳垂，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点击返回消息界面。 李清河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一张照片，是茶几上的粉红色便利贴被放大，自己早上匆匆忙忙的写下的句子被镜头聚焦拍下。 照片下边跟着几个字。 「很乖，等你回来」。 「晚安」。 发红的耳垂烧的更厉害了。 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的人变成了她。 直到最后，林故安也没有发过去一句话。 静悄悄的屋子里，林故安埋在被子里偷偷嘆了口气。 — 在掉落泥土的蝉蛹间，在老大爷摇摇晃晃的蒲扇间，在躲在树荫下的小狗迷迷煳煳的在睡梦中发出了嘟囔间，一个月的时间不急不慢的过去。 南城过了九月，居高不下的气温总算下了那么一点点，即使仍在炎热，人们却因为秋日的即将到来，反而对此刻多一些宽容。 李清河前段时间就开学了，独自一人去了趟学校办理完手续，然后在班级集合的时候认识了一下辅导员，顺便再申请了个不军训。 a大的军训是开学前一个月，时间长且会被送到封闭的军事基地去军训，比起其他学校就显得十分漫长与艰苦，许多高考生不报考a大的原因，这军训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李清河去年就参加过军训的缘故，上交不军训申请的要求，很轻松的就被同意下来， 而同学们都去军训了，这课肯定是上不了的，不需要军训的李清河怀着愉悦的心情，痛快拥有了比其他人多了一个月的假期。 偶尔出门拍拍照，和朋友聚聚，然后回去窝着剪视频，关爱一下那些贪心不满足于一个星期一个视频的粉丝们，并严肃地告诉他们不可能，又接了两个别人邀请的拍摄任务，不仅小赚了一笔还跟着团队学到不少东西。 晚上不会玩到很晚，回到房间都会给林故安发一张在家证明，再躺在床上给她发消息，似乎是在认真用行动回应临走前写在便利贴上最后面的那句话——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李清河想到便利贴上的话，下意识的又用手蒙住脸，险些笑出声。 相对李清河，忙着比赛的林故安脚不沾地，只有深夜回到酒店才会有时间看手机。 小孩花样多，每天的汇报照片都不重样，有时是掀开的被子，有时是被填满的冰箱，还有阳台上她刚买的小盆薄荷，吃完只剩下瓜壳的西瓜。 李清河偶尔也会和她说些当天发生的事，比如楼下中年夫妻吵架很闹腾，差点打起来。她买的薄荷不是吃牛肉会放进去的那种，而是放在鸡尾酒里的高档货。楼下的保安是看着她长大的大叔，看见她回来很高兴，每次都要拿水果给她。 还有李清河吃完晚饭之后为了消食下楼去看老大爷们下象棋，结果被一群大爷拉着要教她下象棋，还夸她和现代年轻人不一样，是个可造之材，李清河被一套套的夸奖遮住了理智的眼睛，答应了老大爷们走向象棋大师的不归路。 林故安莫名有种还在家里的感觉，少有的温馨，每次都认认真真的看完，然后给李清河回消息。 楼下那对夫妻已经离婚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住在一起，不过应该很快就搬走了。放在鸡尾酒里和放在牛肉汤里的薄荷听起来似乎要更好闻一点。保安大叔人很好，也经常和她打招唿，不过没有给水果。 千万不要和楼下大爷学下棋!他们对每一个围观他们下棋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说的，其实都是一群臭棋篓子，这句话有点迟，李清河已经被忽悠入象棋组织的苦海里回不来了。 李清河没有问过她的事情，但小孩主动说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偶尔也会提些自己的事。 因此她也知道她比赛很顺利，进了前几轮，也知道她一个朋友因伤退赛，她感到很可惜，还知道了她从小练舞，一身伤病。 第10页 不过顾虑着林故安的辛苦，她们不会聊很久，大多时候都是说几句就克制的停下，互道晚安睡觉。 时间就在这克制中慢悠悠地熘走，两人一直没见面，却比两人都在家里时，联繫更加密切。 第6章 勇于自爆 电话铃声打破小房间里的安静。 「出来骑车，」 语气熟稔而显得随意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不去」 敲打键盘的声音不断，相对另一个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不是吧不是吧，你就住到她那里就变成她的乖小孩了吗？」 「怎么？不行？」 「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啊!清河啊~呜呜呜~」 「不去」，拒绝的强硬。 「淦，那去健身房，健康向上。」 「你很闲？」 「这两天课少，我在宿舍里快瘫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想出门看看外面鲜活的世界，呜呜呜，春儿她们都不肯出门，我怎么说都没用。」 「行」 「哈哈哈哈，还是清河你好，话说你在干嘛呢？」 「剪视频，」语气平淡。 「啊……这，下午两点健身房见。」 「嗯，车停到那边去了，我不想过去拿。」 「哦。」 - 大学城里最大的健身房里。 李清河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感受到别人侧目。 但她丝毫不在意，侧目的原因并不是她或旁边眉眼英气的短髮女孩有多好看。 而是她两在跑步机上保持着老年人般缓慢的速度。 在反覆抬起巨大哑铃的八块腹肌壮汉与蜂腰长腿、马尾摇曳的小姐姐中间，李清河和木子蘅两人就好像是穿着运动服来遛弯的老大爷。 木子蘅迎着八方鄙视的目光，丝毫不惧，巍然不动的保持着老大爷快走的速度。 李清河比她好一些，属于老大爷慢跑的速度。 在热血沸腾的青春气氛中，两人硬生生杀出了一片明亮的夕阳红。 「我记得这个卡还是春儿先说要办的，」木子蘅扶着黑色把手，眼神飘忽，开始回忆道。 常春、木子蘅、吴晓还有李清河之前是一个宿舍，大家被常春忽悠着办了健身房的卡。 「嗯」，李清河肯定了她的回忆，并补充道:「她说要比我们先练出马甲线，让我们羡慕嫉妒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来的时间还没有我们多，」木子蘅语气幽怨。 「是你，我就来了两次」。 「……，那您现在是突然醒悟，要补回来了吗？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办的是四年的卡，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啊，清河酱~」木子蘅的母亲是京都的，从小耳目渲染，京片子没学到，倒是一激动就开始您您您的尊称。 「为了不显得那么亏，我确实有打算，」李清河稍微提速，现在起码能说上是老大爷快跑的速度了。 或许是不想被这一片夕阳红感染，两人周围空旷无人。 「前段时间我爸去周岁宴了」，木子蘅保持着速度，像是漫不经心的提起话题。 「哦」，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爸回来还感慨了一下，说李叔也不容易，卡在那个位置快五六年了，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还能往上跨了一步，」木子蘅悄悄打量她的面色，看她仍面无表情才继续说。 「这一跨不容易，估计还能再往上走一截，加上他那儿子，算是双喜临门。」 微微的讽刺出现在沉郁的脸上，李清河垂着头，被迫跟着跑步机跑起来的脚上穿着双白色运动鞋，在黑色的踏板面一下又一下的抬起落下，像在努力逃跑出永远离不开的透明地界。 可能是有人受不了太多人挤着其他地方，只好顶着夕阳红到这边训练。 木子蘅见状也没有继续下去，像是和好朋友聊天时忽然想起的话题，对方不感兴趣，她就索然无味换别的。 「对了，你住那边还方便吗？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我家住，我爸他们一直没有留着没卖，你还记得我家位置不？我等下拿钥匙给你。」 「不用，挺好的。」 「钥匙你先拿着，住不住随你。」 即使很多年就已经搬出来那个老小区，住进安保严密，华丽气派的房子里，她们还是会下意识只把那个只剩下矗立的的梧桐树，暮气沉沉的老人，浓绿的爬山虎攀满红砖墙的地方叫做家。 「宿舍里你的床还留着，我和他们说了一声，一直留着的，一天有两三节课那种就过来休息会，床单那些我帮你洗过去了。」 李清河点了点头，这个学期还没有开始安排课表，但是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这个专业排课挺不合逻辑的，有时候早上第一节 上完，第二节又给你空着，然后下午又给你折腾一节课，住校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住在外面的李清河来来回回确实麻烦，这样确实减少了不少麻烦。 只不过她没道谢，两人十几年发小的情谊也不需要这些。 她甚至连句好话都没说，揶揄开口:「那么好？」 「没你的叶学姐的好，」木子蘅没好气的说，最后还毫不客气的提出了条件「不知道可不可以换一碗李少的奶白酒。」 「什么我的叶学姐，别乱说，」李清河语气严肃，话音一转又道：「给你加个桂花的。」 第11页 木子蘅嗤笑一声，调侃道:「哟，也不知道谁背着我们去和叶学姐去吃饭。」 「不是说了吗？她帮我拍视频，我请她吃饭，」李清河停下机子，即使速度很慢，但两人跑了快一个小时，也勉强消耗了点脂肪，额头泛起细薄的汗水。 她抿起嘴，语气多了些郑重，像是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都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噫，你去年就和我们说有喜欢的人了，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看见，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拒绝那个人才故意编出来的藉口呢」，木子蘅也从跑步机上跳下来。 「不过您喜欢的到底是哪位祖宗啊，一年了还没有个准信，可怜我们叶学姐来宿舍问了你好几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旁边尽情奔跑的肌肉勐/男差点被这连夕阳红带歪，想要慢一点的想法在脑海里挣扎了无数次，见到她们即将要离开，居然松了口气。 「在追了在追了，」李清河撇了撇嘴，语气敷衍道。 「以后别乱说了，人家误会不好」。 「走了，也不知道那家店现在人多不多。」 「才四点，应该没有排到街尾，好烦啊，大学生都那么闲吗？天天在人家店门口排队，我上次排了一个小时才买到，」木子蘅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积家手錶。 「希望吧，你问问宿舍的那两个要什么，你给她们带回去。」 「行。」 - 升起圆月的夜晚。 侧坐的床边的林故安单手拿起毛巾擦拭滴水的头髮，另一只手打开手机，并不冷清的微信界面上，零零散散的红点，显然在这段时间里，有许多人给她发的消息，而李清河的消息被置顶在第一位。 她大致看了一下，都是些闲聊，没太多心思理会，反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只点开李清河的聊天界面。 今天有两张照片，但林故安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嘴角紧抿。 一张照片是透过银色的防盗网拍的，被黑色云雾遮去一半的残缺圆月，角度斜歪，也不知道那个人怎样拿着手机才拍出这样随意的照片，好歹是个上过摄影课的、用过许多年智慧型手机的大学生。 另一张则是林故安此刻心情不悦的原因，角度比另一张照片就很正了，堆满燃尽香菸的铁盒被摆在相片的正中间。 下面是与照片间隔时间不长的文字。 「今天是月圆啊？还挺亮的」。 「对不起，我自爆了，我不乖」。 「超不乖的」。 看起来十分反常的李清河，林故安嘆了口气，放下毛巾，选择用吹风机快速吹干，直到她躺到床上，才开始给李清河回消息。 「？」 灰白色的界面上闪出简短的回应。 「听说坦白可以从宽。」 「根据情节决定，」林故安冷酷无情。 「报告长官，犯人主动报告且已处理好案发现场，保证您回来时干干净净。」 「……」林故安捏了捏眉头，继续打字「我怎么觉得情节会更严重。」 「额，应该没有。」 「那原谅你，心情不好？」 「多谢长官!」 林故安静静等着，一会小孩才发来一个小兔子哭唧唧的表情包，她想着李清河和这个表情包完全联繫不起来的脸，有点想笑。 「长官，我心情不好。」 小孩那么快承认……，林故安有点诧异。 「长官，我有弟弟了。」 林故安沉默，没想到是这件事，快二十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弟弟这种事情，确实让人让心情复杂，不过你弟都生出来快一年，你才反应过来难过，是不是太迟钝了一点。 林故安不知道说什么，没回应沉默着。 还好，李清河不在意，自顾自的发消息。 「我在阳台看月亮。」 「……」 「我在等下雨，」 「？」 「等一场卡尼期的雨。」 舞蹈生出身的林故安不太明白李清河的突然文科生发言，但不妨碍她越过卡尼期是什么的问题来理解李清河现在糟糕的心情。 她想到之前朋友给她发的消息里有一个摸摸头的表情，于是她又转回去，翻到之前的消息记录，找到那个表情包，转发给李清河。 成熟的小兔子站起来摸着另一个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小兔子的毛绒脑袋。 林故安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可爱。 林故安等了好久，几乎要睡着了。 李清河终于回了消息。 「蹭蹭手」 「谢谢」 「晚安」 林故安放下心来，回了一句「晚安」。 界面再没有出现新的消息。 但林故安没有立刻睡下，手机界面变成了百度搜索，卡尼期的相关消息弹出。 在晚三叠纪的卡尼期，地球下了一场两百万年的暴雨，无数物种在那场停不下来的雨里绝望地死去。 林故安总结了一下搜索到的内容，继而沉默，觉得无罪对于想法不简单的李清河可能太轻了。 寂静的房间，嘆息滴落，引起湖面的涟漪。 她又回到了那个消息界面，把摸摸头的那个表情包保存了下来。 林故安觉得自己为世界付出了很多。 第7章 萤火 一个坏消息，林故安参加的比赛从前段时间开始对参赛者筛选，也就是开始进行淘汰制，刚开始刻意构建出来的其乐融融气氛逐渐瓦解，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林故安的几个朋友里也有人也在淘汰名单里。 第12页 身处其中的林故安也被逐渐紧张的气氛影响，留在练习室的时间越来越长…… 可惜有时实力并不能决定一切，林故安在一次练习后，被节目组的人留下来，给她开出了丰厚的签约条件，但她没有答应，接下来的结局显而易见。 她回到酒店洗完澡以后已经到了凌晨。 她穿着银灰色丝绸睡裙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拉过被子的一个边角盖住肚子，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小孩给她发了几张星空照，童年时抬头就能见到的漫天星辰，在灯火通明的现代都市里却成了奢侈，林故安点开看了一会，才回了一个简短的嗯。 「洗完澡了？今天好晚」 小孩秒回。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李清河知道林故安这人有点洁癖，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林故安又回了个「嗯」，可能是发现自己有些敷衍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关心的问话。 「还在山里？」 李清河昨天就和她报备过今天要去郊外的寺庙拍照。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古寺，据说十分灵验，她在南城的时间不长，却仍有所耳闻。 但是古寺离南城有些远，虽然旅游宣传都说古寺位于南城郊外，但实际情况是出了城还要走十几公里，不过即使路途遥远，灵验的寺庙对接受多年唯物主义薰陶的人们也一样充满了吸引力，因而古寺香火十分旺盛。 「嗯，没想到今天来那么多人，庙里没空房了，幸好我们带了帐篷，现在轮流守夜看着相机」。 「我守上半夜，他先去睡觉了。」 「嗯，注意安全」。 林故安仍旧话少。 「好」，李清河紧接着给她发了一张照片，在长满茂密杂草的空地上，支着的黑色铁质三脚架上支撑着宛如大炮的单反，镜头抬起对着天空。 「辛苦我们的大兄弟了」。 李清河说。 林故安没理她，不说话。 李清河等了又等，没打招唿就突然向她发来视频邀请。 林故安沉默了一下，指尖在拒绝和同意间徘徊，最终还是拧着眉点了同意，视频还没有连接上就先关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只给李清河留下一片黑。 李清河那边开的是后置摄像头。 刚刚看见被定格的照片变成视频，在她手机屏幕上摇摇晃晃。 李清河没问她为什么半天没同意视频，只是温声问道:「心情不好？」 林故安没说话。 李清河当她默认了，不问原因，也不再说话，一手抓住旁边的大功率的探照灯站起身大步往前走。 屏幕里穿着长款迷彩裤绑紧裤脚的长腿迈着大步晃动，骆色的登山靴在镜头下模煳极了。 林故安看着眼睛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努力没有移开眼，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尽量维持着年长者对小孩仅有的耐心。 李清河和同行的兄弟刻意了远离寺庙，找到了片鲜有人迹的地方。 没有人践踏过的野草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最茂密的地方都快有一个成年人的一半高，精心选择的地方反而成了李清河走路的严重阻碍。 别看杂草被风折腾的歪过来扭过去，像是弱风扶柳的林黛玉，实际上再好的运动员在遇到茂密的杂草时也会被严重影响走路的速度，消耗许多体力。 虽然李清河步子迈的大，走路速度也快，却也走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林故安靠着枕头，眼睛已经不耐地闭上，只蹙着眉听着手机发出的声音。 手机里还在传来杂草划过衣服的稀疏声。 林故安突然听到杂乱声音下隐隐约约的细微水流声。 她睁开眼。 摄像头被抬高，屏幕上的景物终于发生了变化，探照灯强灯照射下，急促流淌的小溪半遮半掩的浮现在林故安眼中。 像是一个惊喜。 一直没出现的李清河突然转到屏幕前，林故安多了些耐心，等待着李清河，却没有听见那人再开口。 只见她把手机仰放在大石头上，探照灯被突然关上了，屏幕里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林故安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杂草和名叫李清河的一团黑影。 黑影突然转过身，在草堆乱跑勐踹，发出一阵阵沉重的破风声，可怜杂草发出哀嚎。 林故安不明所以，沉默的看着大傻子。 可慢慢的，屏幕出现一点又一点的微弱萤光，手机摄像头无法看见的星空在屏幕里用另一种方式出现，无数只萤火虫在夏夜的野草低空漂浮。 急促的小溪拍打着助兴的拍子，风陪着高歌。 渺小的存在燃烧着短暂的生命，在黑夜闪耀着，此刻比星空更耀眼也更温柔，萤火虫的眷恋，地面唯一能反馈给孤独银河，短暂而微小的陪伴。 林故安捏紧了被角，安静的看着。 等到这片草地又恢復平静，短暂的银河再一次熄灭。 李清河喘着粗气再一次出现在屏幕前，林故安恍然似地眨了眨眼，缓解了眼睛的酸涩。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音传来，李清河坐在了手机边的草地上，探照灯重新被打开，像是一场盛大魔术表演的谢幕，萤火虫彻底消失，阴影里的小溪再一次出现。 「不要不开心，」她说。 林故安半响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第13页 李清河没有接话，往小溪里丢了块石头，溅起一片水花。 「林故安，不要对我说谢谢，」她不悦地嘟囔。 她听不见回应，又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水里丢，水声比刚才还大些，像个生气的小孩在闹脾气。 「你应该叫我姐姐。」 李清河听着她的声音，判断她的情绪应该缓和了些，在心底松了口气，语气轻快道:「你才比我大五岁」，特有的少年清朗的声音还带着少许无赖。 「五岁还不多吗？」她耐心地谆谆教诲。 「林故安」，小孩顽劣，尾调像是挑衅般上扬。 小溪里的水花不见停歇，啪啪作响。 「我比你大五岁」， 「五岁而已」，满不在乎的语气。 「三年一代沟，知不知道？」林故安有些气急败坏。 「难道你小时候不看虹猫蓝兔，不看葫芦娃，不看少儿频道吗？」 林故安哑口无言。 「难道你现在不用手机不点外卖只喝热水吗？」 林故安看了眼旁边的冰水沉默，觉得李清河是强词夺理，但是自己说不过。 「林故安，出生的年月日只能决定一个人来到这世上的时间，它只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者平凡到不值得纪念，它不能决定什么，一个人幼稚或者成熟都不能只看出生的年月日，它能证明什么？它连死亡都不能做主」。 「林故安」，她语气平淡，却无端的严肃。 「年龄不代表什么」。 林故安看着一阵阵的水花溅起。 她半响才幽幽开口:「年龄不代表什么，但是不代表我同意你偷换概念，你还是要叫我姐姐。」 水声停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没有石头了，林故安听着沙沙作响的声音，如此寂静。 「姐姐」，小孩的声音僵硬而沙哑，她喊的别扭，颇为不自在的转过头，即使那人看不见。 「姐姐，」像发锈的机器淋上了润滑油一点点试探着运转。 「不要不开心」，运转的机器声音沉沉，显得郑重其事。 直唿名字她不乐意，叫了姐姐她又不答应，别扭的林故安再一次扯着被子牢牢的盖住自己。 「你要睡觉了吗？」李清河听到布料的声音，低声询问道。 半响不见回应，但她仍然耐心的哄着。 李清河的轻笑一声，在手机的电流声中莫名觉得宠溺。 「林故安你刚刚许愿了吗？」 「据说看见萤火虫也可以许愿哦」，小孩的声音带着蛊惑，「说不定寺庙旁边的萤火虫更灵验哟」。 林故安不吃这一套，开口点评道:「幼稚」。 小孩不以为然，笑道:「世人总是这样，有许多想要实现的愿望，看见佛要许愿，看见流星要许愿，什么东西都要许愿，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又在不可能的否定中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期盼，特别俗气。」 「可我刚刚做了特别俗气的人。」 「林故安，我刚刚许愿了，想让你开心一点。」 「幸好你没有许愿，那么少的萤火虫大概只能够满足一个人的愿望吧。」 「睡吧，晚安」，李清河说。 她站起身转身回去，来时的脚步又急又快，此刻却不紧不慢，脚步沉稳，划过杂草的沙沙声是天然的催眠曲，像结束的輓歌。 烦躁赶走的睡意，此刻不可控的袭来，林故安难以抵抗的合上眼帘，脑海里灵光一现，开口问道:「如果我许愿了呢？」 小孩低声轻笑说:「幼稚。」 李清河是报復心极强的小朋友，林故安嫌弃地想。 安静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枕边的手机里发出的声音。 在被睡意拉入梦乡时，林故安隐隐约约听见坏小孩温柔地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野蛮野草中的点点萤火顺着水流往下，沉入归墟，聚成温柔火焰燃烧在神的手心，向神述说了一个俗人许的俗气愿望。 于是林故安一夜好梦。 -------------------- 作者有话要说： (。-w-)宛如单机游戏，唉，真的有人看吗？ 第8章 回来 林故安回来时，仍是个绿叶凝着露水的早晨，是李清河假期的最后一个星期。 林故安带着一身露水和行李箱打开家门，不同以往的满是灰尘，屋子里干干净净甚至还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凉，这对风尘僕僕的旅人来说是非常愉悦的体验。 李清河的房门依旧紧闭，小孩绝对想不到这人去回都不告诉她，现在还睡地香甜。 她放轻动作，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把简单收拾完屋子，重新换了一套被套，又洗了个澡，做完这些，再陷入自己柔软的床上时，漂浮的灵魂回归，这才觉得自己再一次活过来了。 小躺了一会，估摸着这会也到小孩平常起床的时间了，便拿着脏衣服去后阳台。 后阳台门口正对着一个石砌洗衣台，旁边的窗子下面放了个洗衣机， 窗子里面就是李清河的房间，许是这边后面阳光很少照进来，她贪图清风，不肯把窗帘拉上。 林故安还没生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刻意低头避开不看，把放开的床单被套放到小台子上，小件拿盆泡着，脏衣服往洗衣机里丢，虽然酒店里也有洗衣机，但她仍觉得家里的要干净些，这会带过去的衣服都要洗一遍，幸好是天气热，衣服比较少又是些薄的，洗个两三回就行，要是冬天，林故安可能要去买个烘干机。 第14页 她关上盖子，才按了开始，无意的抬眼瞧见李清河把被子踢到一边安然沉睡的模样，林故安唿吸一滞。 中长的短髮散乱遮住半张脸，只能看见和照片上一样清晰漂亮的下颚线，宽大白色衣角向上撩起，露出半截白瓷般的细腰，马甲线隐隐约约，挂着黄铜铃铛的红绳系在纤细脚踝，卸下防备李清河在小床上睡的香甜。 虚幻的铃铛声在脑海里叮叮噹噹作响。 林故安垂下眼睑，按了开始的洗衣机又被按了取消，转身打开水龙头洗去手心薄汗，心想果然！是小孩子，睡觉也不安分极了。 擦干手上的水，连夜赶飞机的疲倦即使刚刚躺了一下，但仍未彻底消散，瞧着李清河还要一会才醒的样子，她干脆回到房间又躺下。 合着窗帘的晦暗房间里，林故安抬起手遮住眼睛，刚才余光看见的场景不停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洗脑的铃铛声也没办法停止，牙不自觉咬住下唇，唿吸凌乱，身子无端感到一阵热意，不耐的翻身夹住被子，骨肉均匀的长腿在银灰色的床单上摩擦了几下，圆润白净的脚趾都泛起红。 翻来覆去几次，睏倦才袭来，床上的人眉头微皱，陷入浅眠。 — 风吹晃了防盗栏杆里的玻璃，聚在一起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在防护栏的顶棚上啄来啄去，弄的铁皮彭彭响。 ！ 那么笨的鸟，真的不会饿死吗？睡醒的人恶劣的想，等下往上面放一把米好了。 林故安本来只想眯一下就起来，没想到这一觉就睡了好久，身上被热的泛起薄汗，脑子昏昏沉沉的，沉重的手拿起旁边的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竟睡了五六个小时，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起来的想法，踢开闷热的被子又赖了会床。 门外传来瓷碗碰撞的声音，脚步声被刻意放轻。 没缘由的，林故安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感到一阵轻松的愉悦。 等到她打开门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李清河还是穿着刚才她看见的那一身衣服，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勐然抬头，望向她，还是一副面瘫脸，浅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她，直勾勾的。 「回来了？」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林故安嫌这是句废话，连嗯一声都懒得，径直往沙发走，又坐下了。 李清河摸了摸鼻尖，自觉给林故安挪开位置，知道她有些起床气，没敢继续叨唠，安安静静陪她坐了会，看见这人脸上的薄汗，想必是热的难受。 南城号称春城，自夸是一年四季如春，前几年确实是夏天气温比其他地区低些，以至于大部分家里都没有安装空调的习惯。 但是这两年天气逐渐恶劣，四季也分明起来，小时候那种夏天穿长袖，冬天不穿的秋衣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可安装空调这种意识还是没有那户人家有，他们也一样，家里只有一台电风扇，只是偶尔打开。 她担心一下子打开风扇，把林故安吹感冒了，这罪过太大，干脆拿起桌上又大又薄的摄影杂志，自己手动给她扇风。 这觉补的林故安难受，闭着眼靠着枕头半天没有缓过来，无端的烦躁升起。 旁边传来一阵阵凉风，她晕沉的大脑总算是有些缓和，无意识的往那边靠近了些，刚刚掀起的火星又熄灭了。 微凉的风带走林大人的起床气。 半响，林大人才懒洋洋的掀开眼睑，摆了摆手，让摇了半天扇子的小僕从歇会。 李清河看她总算有点精神了，嘴角微微上扬，起身去厨房拿出冰好的柠檬水，往她唇边送。 林故安受不住这体贴入微的劲，一扭头，拒绝了她餵的水，抬手接过透明的水杯。 这一拿一接，温热的指尖碰到微凉的指节，李清河下意识往回缩，差点弄掉水杯，年长的人终究是沉稳许多，稳稳接过水杯，让这杯子免于碎裂的下场。 李清河垂下手，大拇指在发痒的指节上摩擦。 喉咙一动，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完全没了远距离时的健谈，她转身去厨房拿冰着的水果，都是刚切好摆好的，放在冰箱里等着林故安醒来。 透明的玻璃杯外的水滴被贴心的擦干，放了冰块和小孩种了一个月的薄荷叶，林故安轻抿了一口，柠檬的酸甜和薄荷的清爽瀰漫在舌尖。 林故安平常不爱喝这些东西，更理解不了现在小孩子喜欢的奶茶，是个坚定的白开水无限好主义者。 可能是天气过分炎热，或者是这难得的清爽，她对这薄荷柠檬水也多了些好感，一时没有忍住多喝几口。 一抬眼，小孩已经在放果盘了。 林故安好了些，脸上也难得带着笑意，见小孩还在放牙籤，坏心思上来。 刚睡醒的声音沙哑慵懒，轻声笑问道:「你还准备了些什么，嗯？」尾调微微扬起，像狐狸伸出粉嫩嫩的肉垫小心翼翼的挠抓，勾的某人心神荡漾。 李清河嵴背一下子绷紧，喉咙一动，声音也跟着哑了，半响才想起回答道:「还有绿豆粥，等下饿了可以吃。」 林故安轻笑一声。 后阳台的洗衣机传来洗好的滴滴声，李清河扯纸擦干净手，平常沉稳的脚步略显慌乱，急匆匆的好像有人在后面追赶。 林故安瞧着她通红的耳垂，又是一阵笑。 第15页 小孩走的更快了。 虽然现在想年轻人都喜欢用方便简单的烘干机，但林故安还是保持着让衣服在阳光底下自然晾干的习惯，总觉得太阳晒了以后去螨又有阳光的味道 因为后阳台常年没有阳光直射，晾衣服都在前面的阳台，顶上拉了铁绳弄了个可以升降的晾衣架。 李清河用盆装了洗好的衣服往前面走。 林故安懒散的窝在沙发里，也不主动搭把手，就隔着玻璃门，看着小孩认真的盯着晾衣架的铁绳，露着半截小臂一下一下的转动着摇杆，小臂的肌肉微微绷起，可以看见清晰的线条，认真的表情，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宽大的白t恤在阳光下有些透，小孩挺直纤细的嵴背若隐若现，像一棵嫩生生的小青竹。 林故安挽过鬓边散落的髮丝别到耳后，又低头喝了口柠檬薄荷水，压去舌尖的燥热。 再抬眼，小孩已经在晒衣服了，是她的衣服。 李清河起来看见一堆的堆在后阳台，就干脆就帮她洗了，这是第三批，还剩下床单被罩，实在没地方晒，打算收了这些衣服再洗，这是天气热的一大优点，当天晒的衣服第二天就干了。 李清河动作利索，几次弯腰就把衣服全部挂上了，起身准备把杆子摇上去。 林故安却突然想起自己泡在盆里的那些小件，赶忙往那边看，果然在晾衣杆上挂着呢，黑的白的蕾丝的，都是林故安的，随着晾衣杆的摇动一晃一晃的。 年长者的淡定绷不住了，指尖都泛着羞人的红。 李清河放好盆，坐回原位，看着林故安窘迫的不说话，却没多想只当她起床气未消，又拿起杂志准备给她扇扇子。 终究是小孩，照顾人也没有半点分寸，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的亲自做完，惯着哄着宠着，非要你看她一颗真心不可。 擦净的玻璃杯杯壁又泛起薄雾，凝结成一滴滴水滴往红透的指尖上落。 第9章 拍视频 终究年长些，某些事不会在心里一直攒着，不再会扭扭捏捏地说不出口，该沟通的总会先开口，林故安缓了缓语气，尽量不伤到小孩的心，委婉说出拒绝的话。 李清河扇着扇子，平常挺机灵的人也盯着对方愣了好一会，直到林故安转过头才反应过来移开眼，吶吶道:「天气热，一直泡着不好。」 小孩没有坏心思，理由正当，林故安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拿起牙籤挑了块西瓜递到李清河面前，当作这事翻篇了。 小孩呆的很，乖巧张嘴叼住。 林故安瞥着她。 她边吃边看林故安，呆呆愣愣的像个被投餵的萨摩耶似的。 林故安垂下眼睑，心里暗暗说了声厚脸皮，本来是想让她拿着牙籤自己吃的。 自己又戳了块西瓜吃，才把前段时间就想好的打算问出来:「舞蹈室那边打算拍几个舞蹈视频放到网上做宣传，你要不要试着拍一下？」 李清河回过神，停顿了一下才道:「要什么样的？」 「不难，就是约几个朋友一起到舞蹈室即兴编舞，只要拍的稳些就好」，林故安以前一直专心跳舞，也懒得琢磨那些弯弯绕绕的名气热度。 可现在想要安定下来，买了房后所剩下的积蓄全投了舞蹈室，又拉了几个朋友在这边上课，钱和人情都压进去了，从前不在乎的东西肯定要开始琢磨了。 跳舞和其他艺术类都差不多，学生基本上都冲着有名气有实力的老师去，林故安打小学舞蹈，又有天分又努力，实力没得说，但本身低调，在圈内倒是挺出名的，但只限于圈里。 还好和她一起的几个朋友虽然也不是很热衷于这些，但也不像她那么低调，总归比她出圈些，他们的名气加上她自己之前一堆重量级的比赛的奖盃，才招到第一批学生。 前段时间还有学生含蓄说过这边的收费太高，一群国内顶尖舞者为了开业，收费是一降再降，还嫌高？这样可不行。 林故安只得琢磨着提高知名度这个方法，前段时间的比赛就是找一个朋友推荐的，是个大公司弄的跳舞综艺，节目刚开始录制的时候就在宣传了，可能一两个月后就要播。 林故安在里面表现不错，排名也靠前，但是因为拒绝了那些公司的签约邀请，并没有走到最后面去，现在的综艺好像都存在这样的潜规则，前十的人都是那些艺人公司签好的人，投入了大批资源去宣传，镜头也比他们多的多。 不过林故安没打算出道，所以也没有产生多少遗憾的感觉，她只想等节目蹭个热度，把舞蹈室的知名度也提上一提。 让李清河拍视频也是这个目的，这种视频弄起来相对简单，却也要些技术，不然拍的每个人腿短脸圆的，也没几个人愿意看，同时后期也要剪好，舞跳的再好，音乐和卡点对不上，也是极其尴尬的事情。 李清河朋友圈里有几个自己拍的视频连结，她看过，技术相当不错，这才开口邀约。 林故安没有和她解释这些弯弯绕绕的，只是像随口一问一样。 可李清河大致也能琢磨明白，而且这种视频比起她平常做的视频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她答应的十分爽快。 然后又想了想，才道:「什么时候拍？我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上课了。」 林故安对此只能表示可能要晚一些。 第16页 李清河点了点头，只道:「提前说一声就好，」又想了想，继续道「你有没有打算自己养一个号。」 林故安一愣，明显不太懂这些。 李清河掰碎了这些东西给她解释，这事说着简单，就是自己弄个短视频帐号，自己发视频涨粉丝，但实际操作复杂，现在短视频博主大多是签了公司，公司投入了大量资源，才能快速红起来的，普通人搞这些东西，大方向拿不准，录制剪辑麻烦又折腾，想红难上加难。 李清河又把自己的号给她看，解释道:「我弄这些比较久了，有三个号」。 林故安看着她的号，有个小千万的粉丝，有些诧异。 李清河继续解释:「我初中那会有一个和爸爸玩的很好的朋友在搞这方面的软体，看我喜欢玩摄影，就推荐我往这些地方去投视频，这个号也是那个叔叔给的，」停顿了一下，隐晦地提了一下，「这个app就是他的公司旗下的。」 提起这些，她有些恍惚，下意识垂眼遮住复杂的情绪，语气故作平淡的继续道:「我刚开始也没几个粉丝，拍的技术不好，大方向也拿不住，所以也没见几个人看，也是这个叔叔找了几个很优秀的摄影师教我，给了我很多帮助。」 「这方面比起其他，确实比较难」，林故安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附和了她一声。 「嗯，但是粉丝比较稳定，」她回到正题，说道:「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我认识几个舞蹈方面的博主，可以帮你推一下，会比普通的素人发视频要简单一些。」 这是对舞蹈室有好处的事，林故安也不扭捏，直接同意了，然后眼波一转，似笑非笑道:「几个？跳舞的博主？」后面两个字压重了些。 李清河心里头还在琢磨着这事怎么做，浑然没有意识到林故安的不对劲，木头似地点了点头，解释道:「不是这个号认识的人，是另一个号，「她又切到另一个号给她看。 这个号的粉丝比较少，还不到另一个号的一半。 「这个号主要是接一些拍摄，都是那种颜值主播主动找我，合作拍视频，视频弄好了，她那边发，我这边也发，这种还比较容易吸粉，我只开了一年多，就有小百万的粉丝」。 「大一时候还开了一个小号，用在平常上课的时候，老师会让我们在这些地方发视频，多少贊以上才算过关」，她面露难色，有些烦躁的说道:「真的太麻烦了，题目限定还有一堆要求。」 所以最后一个的号的视频最少，粉丝还不过百。 林故安不厚道的笑了声，a大的导演系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顶尖，出了不少优秀的名导，但这个专业对学生的严厉也是真的，那些个优秀导演在后面成名后没少吐槽上学时的痛苦经歷，有许多人表示曾经因为交不上作业而想退学。 李清河没有被笑声吸引，反而觉得更加难过，表情沉重，为自己要多被折磨一年而默哀，声音低沉委屈道:「其实不用多上一年的，我所有作业考试都过了，我妈她……」她气地没有继续说。 头髮不长不短的搭在眉毛前，像委屈的大狗似的。 林故安皱了皱眉，不太懂其中缘由，但还是选择了先帮大狗梳毛，有些生疏的伸出手学着表情包里的样子揉了揉大狗的头。 大狗又愣又惊喜的望着她，顺从的低头垂眼任她揉捏，又乖又听话。 像微信里的那个表情包，被摸的小兔子乖巧又可爱。 李清河头髮乌黑软细，比小动物的毛还柔顺，林故安摸了会，看着小孩心情好一些，才有些不舍的拿开。 她如秋水的瞳里泛起温柔的涟漪，素来清冷的脸上也柔和几分。 李清河抬眼瞧见，愣住几秒，不自然的挪开眼，耳垂滴血的红，哑着声和她继续说起正事。 林故安装傻第一名，根本看不见。 最后她在李清河的推荐下，选择了在比较容易吸粉的某站开一个舞蹈室的号和自己的号，这两个号挂在李清河的工作室帮忙打理。 李清河的这个工作室是前年开的，那会高二，考虑到平常学习已经很累了，还要兼顾这些琐事，本就稀少的时间根本兼顾不了，就在之前的那个叔叔的帮助下创建了工作室，让工作室帮忙打理帐号和处理其他杂事，自己安心读书准备高考 她又教了完全不玩这些软体的老干部林故安註册了号，手把手教她最基本的操作，然后才交给工作室的员工，又和负责的人叮嘱了些细节。 两人边聊边慢悠悠地喝着凉下来的绿豆粥。 直到最后，林故安忍不住夸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李清河孩子似地得意地笑笑了笑，耸肩故作谦虚：「一般般吧，还是有不会的东西的」。 她很捧场：「李清河还有什么不会的？」 小孩晃神一怔，好一会才看向她回答：「除了钢琴和跳舞吧」。 第10章 雨 九月的傍晚，风吹过梧桐的茂盛树梢，鸟儿曳着悠然的鸣声，庆祝着难得的凉爽，刚下过雨的地面还带着没有蒸发干的潮湿，树下的石桌却早就已经挤满了人。 一群头髮花白的老头神态各异，皱着眉的、背着手的、摸鬍子的、带着眼镜眯着眼的，都围绕着石桌上裂了不少口子的放黄木棋盘琢磨。 李清河对面是一个穿着白色汗衫，拿着大蒲扇摇晃，眯眼笑的老顽童。 第17页 老顽童蹲在石头椅子上，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清河，脸上写满得意，嘴上也不留情，揶揄道:「清河啊，你看你想了半天了，是不是要下个大招把你夏爷爷吓一跳？」 投过树叶的光斑映在李清河清逸的脸上，她面带苦恼的蹲在石椅上，是这一群大爷亲自以身示范教导出来的，说这样才是下象棋的正确姿势，更容易获得文曲星的注意，比较容易学会象棋。 虽然李清河觉得只是封建迷信，可耐不住一群老爷子虎视眈眈的目光，该蹲还是得蹲，就当义务教育暂时离她远去，毕竟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不是？ 她摸着下巴，紧抿嘴角，双眼紧紧盯着棋盘，思考着翻牌的机会。 当然，一群臭棋篓子教出来的小臭棋篓子怎么可能想出什么结果。 李清河脑子里一片空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要惨败收场了。 微凉的手搭到她的肩膀上，李清河身躯一抖，仰头瞧见一双含着秋水的眼正柔和的望着她。到腰的青丝划过她扬起的下颚，专属的冷香在鼻尖环绕。 「援兵又来了啊」，对面夏老头垮下脸，眼看大好局势要离自己而去，心痛的试图挽回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啊」。 李清河那能让他心想事成，笑着挡回去道:「这一群爷爷也是您的救兵，你们这是一群打两个，不亏。「 林故安看完这局棋，只能说菜鸡互啄，五十步笑百步，低声教着已经开始得意起来的李清河走了几步棋，挽回了劣势。 这下沉思的变成了对面的夏老头，围观的老爷子们继续皱着眉，背着手，摸鬍子，带着眼镜眯着眼。 李清河眉眼带着嘚瑟，连脸上的光斑都摇摇晃晃。 林故安拍了拍她，想让她收敛些，李清河却下意识拉住肩膀上的手，捏了捏。 林故安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一下子竟忘记了收回手。 李清河倒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松开手。 心虚的看了周围，所有人都在看棋盘，没有注意到这边，悄悄松了口气。 还想转过头看林故安，又担心太过明显，只得低着头，用大拇指摩擦着发痒的掌心。 林故安面色平淡，很自然的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余光瞧见李清河红透的耳垂，移开眼，纵容了李清河的小动作。 今年的南城迎来了迟了一个月的雨季，整个月都分外磨人，雨水不断，好像要把一年的雨都下完，前几个小时才刚刚下了一场大雨，这会又开始掉雨滴了。 夏老头脸色惊喜，连忙把象棋往袋子里收，嚷嚷道:「这雨怎么那么不识趣，我都想好怎么下了，」 大手一挥，刚刚林故安扳回的棋局都被收到袋子里了，连忙喊道:「大家快走，这雨要大了。」 都是经常一起下棋的老伙伴，配合默契，没有揭穿夏老头，默契的边走边嚷嚷着:「对啊，对啊，太可惜了，我也想到了「，三两下人就散尽。 李清河年纪小，经验少，嘴唇一开一合，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故安只能拍醒这呆子，拉着她跑回去。 这雨下的又急又大，雨滴像弹珠似的，才一小截的路，两个人衣服就湿了大半。 李清河打开家门就连声催着林故安去洗澡，换衣服。 林故安今天穿了一身宽大的菸灰色西装，亚麻的白色衬衫松松垮垮的被扎进菸灰色的西装阔腿裤里，衬衫前三颗纽扣未扣上，露出精緻的一字锁骨，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又性感。 李清河单膝跪下，找到她的拖鞋递到脚边，见倚在鞋柜的人半天没反应，又仰头去望。 衬衫被雨水淋湿，贴紧肌肤，勾勒出一轮圆弧。 李清河呆住。 林故安当作没有看见，把头髮撩到耳后，一手扶着鞋柜，弯腰换鞋。 两人离的近，脸都快贴上了，李清河唿吸滚烫，又闻见那股冷香。 余光看见本来就露出大片肌肤的衬衫大敞开，黑色蕾丝包裹着那圆弧。 李清河喉咙动了动。 林故安换了鞋，起身去房间拿衣服。 李清河保持着那个姿势，脑里全是刚刚到房间，耳垂泛着滴血的红。 林故安抱着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她还在蹲着，只能说道:「在那数蚂蚁呢？快去把衣服换了。」 李清河回过神，慌慌忙忙的应了声，连忙换鞋。 林故安才转身进卫生间，就听见砰的一声和一声忍耐的痛唿。 林故安默了会，心想小孩还是太小，真不经撩。 — 这澡洗的不长，不过十几分钟林故安擦着头髮就出来了。 李清河已经换了宽松的家居服在厨房煮姜汤。 她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煮好，李清河只好把勺子让给她，然后换自己进去洗澡。 浴室的热气还未消散，空气里到处都是那人身上的冷香，脱鞋赤脚踩在湿漉漉的瓷砖里。 李清河低着头眼神晦暗，无端嫉妒起曾经在她身上游走的水滴。 浴室又响起水声。 林故安把姜汤盛到碗里，刚刚好满满两碗，也不知道小孩怎么计算的，那么准。 她姜汤端到客厅，然后盘腿坐着沙发里，慢悠悠的吹头髮，等着李清河求救。 没错，她刚刚就看着李清河空着手慌慌张张的进了浴室，坏心眼的不提醒她拿浴巾。 第18页 水声停下，清脆的铃铛声响了又响，才听见小孩犹犹豫豫的开口:「姐姐，」声音小的很，要不是林故安一直注意着这边，都会把这细微的喊声忽视 早有准备的林故安还是一晃神，李清河这人看着成熟，实际上别扭的像个小孩似的，那晚之后就没再喊过她一次。 小孩没有听到回应又加大音量喊道:「林故安」。 林故安心情好，没有和这个没大没小的傢伙计较，走到门前，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小孩吶吶道:「我没拿浴巾，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林故安没使坏，答应了。 李清河房间里没有衣柜，只买了个衣架挂着衣服，浴巾也挂在上面。 林故安没细看，怕小孩着凉了，拿着浴巾就走。 李清河在门口等着，听见敲门声，立刻打开门，伸手拿浴巾，然后关门，一气呵成。 林故安本来也没想做什么，但这小孩的速度太快，单身十九年的手速全在这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轻笑出声。 门内的铃铛声铛铛铛铛的响。 她没有在门口多待，怕这小孩闷在里面半天不出来，去药箱里拿了药膏坐在沙发上等着。 小孩磨磨蹭蹭的出来，浴巾盖着头上，半干的头髮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像一只大狗似。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孩乖巧走过来坐着，眼尾被热气熏的发红，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撩人。 「撞到哪了？」她移开眼，问道。 李清河看到她手上的药膏，犹豫的吶吶道:「先喝姜汤，等下我自己来就好了」。 林故安转过头，李清河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还在冒着热气的滚烫姜汤仿佛在嘲笑她。 李清河沉默，指了指腰下凸起的盆骨。 林故安没想到是这个位置，本来想着是撞到手臂或者腿，只得故作镇定的让她把腿抬到自己腿上。 李清河沉默着抬上去，刚刚好的灰色运动裤因为抬起来的动作反而短了一截，露出绑着白布的脚踝。 为什么平常铃铛不会响的疑问终于解决了，林故安嗔了她一眼，伸手要帮她解开。 小孩缩回脚想要跑，却被她捏紧了纤细的脚踝，怕用力挣扎踢到林故安，只能不动着，强装镇定的喊:「干嘛「。 林故安没回答，自顾自的把白布解开，露出挂着黄铜小铃铛的红绳，沾了水的红绳颜色更深了些，称得本来就白净的皮肤更加晃眼，而旁边被绑出乌青的印子也更加明显。 林故安皱着眉头，道:「为什么绑着？」 「吵」，小孩惜字如金。 「在家就别绑着了，」她揉着那道乌青的印子，解释道:「血液不循环。」 李清河抿着嘴点头，毛巾贴着头髮两侧，看不见耳垂。 林故安又想了想，道:「放点棉花塞进去，就不会响了。」 李清河摇头拒绝，道:「我喜欢它响着，但是在外面容易吵到别人，干脆拿布缠起来。」 林故安想了想，把刚刚放在桌上的棉签扯出一点点，卷一小截塞进去。 大狗也没有阻止她，表情怏怏的，可委屈了。 「动一下。」 大狗乖乖抬了抬腿，铃铛没有响，大狗更委屈了，头髮都塌了又塌。 林故安塞棉花的时候故意留了一截，现在又扯着这一截把棉花扯出来，铃铛又响了。 大狗眼睛眨巴眨巴，又开心了。 林故安心道果然是小孩子，把棉花修好看了些，放在桌上，叮嘱道:「平常把棉花塞进去，就不会响了，不要绑着了，知道了吗？」表情是她都没有注意到的柔和。 大狗勐点头，脚踝的铃铛又跟着铛铛铛铛的响。 「衣服掀开一点。」 铃铛不响了。 林故安没和她磨蹭，干脆自己掀开衣服，又利索的把裤子扯下了一截。 这个位置尴尬的很，向上看是风景，向下看也是风景。 林故安镇定的看着凸起的那块骨头，大片的淤青，中间已经黑了，看起来有些骇人。 皱着眉头拿了药膏，在掌心抹匀后才往淤青上揉，疼的小孩发出一声闷哼。 手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手法熟练又利索，跳舞容易受伤，都是自己上药。 小孩疼的直吸气。 林故安还是原来的力度，这淤青只能揉开，现在不揉，过了两三个月都还会留着。 李清河疼的受不了，撞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疼，吸着冷气，右手紧紧抓住林故安的衣角，求饶似的喊:「姐姐，轻点，」声音又弱又娇气。 林故安停顿了一下，指尖染上薄红，语气柔了又柔，耐心的和她解释要揉散淤青。 又怕她一直想着疼，随口找了个话题，想帮着她转移注意力:「怎么脚上挂了个铃铛，」 李清河一只手杵着沙发，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角，却不影响突然的面色严肃的回答:「这是大师开过光的法器。」 林故安无言，没想到新世纪的小孩如此与众不同。 李清河继续严肃解释:「我在台阶上边走边拜了，足足跪了七七四十九个响头，才获得法师恩赐，只需9999元的香火钱，就把法器请回家。」 林故安笑出声，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嗔了这皮孩一眼。 李清河松开皱着的眉，嘴角上扬，也是笑着的，只不过这次说的是真话:「一小孩送的。」 第19页 林故安疑惑的看着她。 「确实是开过光的法器，我前段时间去西藏，出了些意外，然后被路过的僧人带回寺庙里。」 「铃铛是里面的一个小和尚送的，」李清河回忆起那个眼神澄澈又极其固执的小和尚，想到她在布满转经筒的路上来来回回的走，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的惆怅。 「我都打算直接在那边出家了，立地成佛」，她回过神专注的望着面前低着头为她揉着淤青的女人，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喜欢吃肉的和尚？「她打趣道，青丝飘落，遮住勾人的眼，「酒肉穿肠过？」 爱吃肉不喜欢吃蔬菜的李小和尚笑着起身，伸手帮她把髮丝别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答:「贫僧愿入魔道」。 铃铛铛铛铛铛的响。 林故安转过头，垂眼不见声色，只低声说了一句:「还没有入道就要入魔的和尚，佛祖怎么可能会收」。 李清河笑着接道:「佛祖是喜爱我的，只不过他许了我另一个请求，只能忍痛将我归入俗世。」 林故安不再和小孩贫嘴，瞧这揉了半响的淤青，确定瘀血已经揉开，便推开李清河的腿，走去卫生间洗手。 卫生间的热气散去，独特的冷香和清凉的薄荷香交织缠绕形成独特的香味。 微凉的水流在指尖穿梭流淌，泛着红的指尖慢慢回归之前的白，林故安低着头的稍微用力的搓洗着手中的每一寸皮肤，好像这样就能忘记刚刚温热滑嫩的触感。 第11章 电影 这雨下的急又退的快，像个还没有准备好就急吼吼上场的小孩，一下子就丢光了袋子的所有糖果，无奈退场。 残留的水滴划过梧桐的叶，在水洼里打出一颗颗闪着光的小太阳。 等到林故安再出来小孩已经整理好衣服穿上裤子，乖乖的坐沙发上，皱着眉头端着碗喝姜汤，仿佛在做什么严肃的大事。 林故安重新拿了一块毛巾递给她。 小孩端着姜汤就是一口闷，把喝完的碗往桌上放，说道:「温度差不多了，你快点喝了，」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换了头上湿漉漉的这块。 「快去吹头髮「，林故安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催她。 听话的李清河顶着毛巾就往房间走。 头髮已经半干，李清河头髮细软，没有炸毛的困扰，没有章法的一阵乱吹，再梳一下，颓废风髮型就折腾出来了，摇着尾巴去找人。 林故安把洗干净的碗放到橱柜，看着毛髮杂乱的大狗，无端嘆了口气，抬手帮她顺了顺乱毛。 李清河不明所以，却低着头给她揉，她一米七四的身高，比林故安高了六厘米。 「等下要做什么？」 李清河被揉的舒服的眯眼，没有半点思考的下意识回答:「不知道」。 林故安松开手，随意的问:「要不要看电影？」 李清河眼神一亮，问道:「你没有事了？」 「学生请假了。」 两人围绕着电影这个话题讨论，最终决定点外卖作为晚饭，然后洗点水果去李清河房间看电影。 回到家的时间已经很晚又加上洗澡，索性没有开火，点了外卖，等到吃完，已经到晚上八点多。 窗外只有被极薄的云雾遮着的弯月和风吹过的叶响。 两人把包装袋收拾干净后，林故安先进房间开电脑，李清河在厨房切水果。 林故安推开房门打开灯，摸索着打开了电脑。 林故安感兴趣的在小孩的房间转了转，说是转，其实也只是走了几步看了看这个房间的改变，毕竟相对其他两个的房间，这个房间只能到它们的一半，前段时间拼好的简易木床三面贴墙，左边放了七八个透明的鞋盒拼接成简易的置物架，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单反和镜头，吉他在旁边靠着。 右边黑色门形铁架，挂着颜色单调的衣服，刚刚到浴巾就是往这里拿的，李清河衣服少，这里加上外面晒着的衣服全部加在以前也不过四五套，底下放了个两个小盒，应该是放小件衣物的。 窗正对的墙下是李清河自己买的桌子，放了台48.9英尺的曲面屏的桌上型电脑，电脑看起来有些夸张，和大多数电视的屏幕一样大了，这也是他们不出门看电影的原因之一，李清河骄傲的表示自己的电脑看电影绝对不输于电影院的体验。 相对衣物，李清河对这方面的开销毫不吝啬，林故安不太懂这些，但也觉得这些东西的价格一定少不了。 敲门声响起，林故安开门拿到黄衣小哥送来的外卖，刚刚点的干锅外卖里配了店家赠送的自家酿的小瓶冰杨梅酒，酒味不浓反而酸酸甜甜的，很像果汁，两个人都很喜欢，就干脆又打开外卖软体点了个大瓶的。 李清河把水果切好摆盘走过来，看着林故安提着酒杵在哪里，疑惑道:「怎么了？坐啊。」 林故安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果盘，葡萄、哈密瓜、西瓜，勉强可以算是品种丰富，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清河只会买西瓜，每次去水果店绕了两三圈，然后只拧着西瓜去结帐，像是根本想不起来有别的水果的存在。 冰箱里别的水果都是她添的，不然这盘果盘，只可能叫做西瓜盘。 李清河把酒提到一边，把枕头放到靠窗的墙边，等会可以靠着，然后掀开被子，让林故安先坐着。 第20页 又翻出可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放好水果。 自己去找了两个玻璃杯倒好酒，把椅子往外面拖，又把刚刚挑好的电影找出来，关门关灯爬上床。 林故安看着她忙忙碌碌，像只大仓鼠似的搬来搬去，轻笑出声。 李清河不明所以，继续往里爬。 林故安在家穿的清凉，背心短裤露出大片肌肤，李清河摸着黑上床，小腿碰到温热的皮肤。 小孩面薄，身体瞬间僵硬住。 林故安没说话，也没有挪开，端起盛着粉红色酒液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眼睛盯着屏幕。 被摸的人不以为意，李清河也没好意思拘着，停留了一下就半躺在林故安旁边，拉过被子盖住两人，转过头专心看电影 老电影的开头都相似，黑色铁皮古董车在门口停下，穿着皮鞋的男人走下车，那是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的儒雅男人，他提着行李箱走进庄园。 李清河看的不是很认真，因为学导演的原因，她看电影老是会不由自主的思考电影的拍摄手法，反而失去了看电影的兴趣。 比起看电影，旁边的人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掩饰似的吃了块西瓜，余光却往旁边跑。 怪不得别人说和好看的人一起吃饭都能多吃两碗，而李清河不知不觉吃了大半西瓜，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黑暗中，林故安嘆了口气。 「嗯？「 林故安餵给了她一个葡萄，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嘴唇。 柔软，温热而潮湿。 屏幕上播放着漆黑夜里的儒雅男人站在旅馆门前和作家聊着天，作家说牧师很快就要走了。 林故安的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大拇指在柔软的嘴唇摩擦。 李清河叼着那颗葡萄，轻轻一咬就露出甜蜜的汁液。 微凉的水在敏感的指尖划过，激起一阵颤慄。 男人皱着眉头眼里茫然，一脸听不懂作家的话，又不耐烦的想要转身离开，作家没有管他的离开，只能抽着烟最后说了一句「波斯人说，睡眠是最好的玫瑰。」 林故安移开手，无意摩擦着指尖，转过头看向屏幕，说:「别只吃西瓜。」 李清河闷声答应，咬着嘴里的葡萄，甜腻的果肉在嘴里搅动。 小女孩坐着了男人的身上，贴近了他。 年纪小就是这样，看到亲近的画面就不好意思，李清河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 被子又上来了一截，林故安瞟了她一眼。 李清河这会看的入迷，没注意。 她没说什么，喝了口酒，冰凉的酒液压抑住了舌尖的燥热。 李清河瞧见了，一口把自己的酒喝完，然后又拿过酒瓶把两个人的杯子重新盛满。 这并不是一部有积极意义的令人高兴的电影，越往后越令人觉得窒息，两人一直沉默的看着，果盘没有人再去动，反而喝了不少酒。 看着小女孩嫁为人妇怀着孩子的憔悴的样子，早就已经知道结局的李清河还是发出了嘆息。 坐在车里的男人眼神飘远，呢喃着洛丽塔、洛丽塔。 李清河也跟着一声声喊洛丽塔，语气飘忽又遗憾。 林故安有些微醺，看了眼酒瓶，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喝的见底。 杨梅酒喝着像果汁，酸酸甜甜的让人忽略这酒也是用白酒泡的，当一杯又一杯的下肚以后，它的后劲才勐的冒出来。 林故安酒量不算差，可喝了半瓶以后，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转过头看旁边的小孩，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已经暂停的屏幕，嘴里还在嘀咕着洛丽塔，像是已经醉了。 林故安靠着墙缓了一阵就想拉着李清河去洗漱。 李清河不为所动，抬眼看向她时，涣散的眼神才有了焦距，嘴里换了一个人的名字。 「林故安」，压低的声音总是会显得格外深情，更何况她用浅琥珀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你。 林故安不答应她，拉着她的手又扯了扯。 温驯的小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乖巧的声音带着些奶气:「姐姐。」 林故安怔住，不明显的喉结动了动，只回答了一声嗯。 被杨梅酒的汁液染红的指尖拉着她的手往卫生间走。 耍酒疯的小孩磨人的很。 刚刚还温驯小狗，现在又倔的不行，把林故安抵在洗漱台上，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无赖地贴着她的脸，不肯接她挤好牙膏的牙刷。 被酒麻醉过的身体像生锈的机器无法运转，只能被迫双臂杵着洗漱台冰凉的瓷砖，支撑两个人站稳。 李清河人高手掌也宽，牢牢箍紧那一截细腰，常年握着单反的手上带着厚茧，在摩擦时激起一阵电流。 林故安热的难受，两人紧紧贴着的地方都冒了薄汗，又黏又腻，林故安喘着气拍了拍箍紧自己的手臂。 在她身上作乱小孩却理解错了，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低头贴着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一遍遍的喊着姐姐。 细软的髮丝在她的耳边划过，泛起一阵酥麻，她咬住下唇，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低咛。 捏紧洗漱台边缘的手指紧了又松开，只能哑着声音哄道:「乖，刷牙好不好？」，林故安性格清冷，让她说句软语都难，现在却开口哄人，自己都觉得难为情的扭过头。 小孩却心满意足蹭蹭旁边发烫的柔软脸蛋，嘴角不经意的划过那片细腻的肌肤。 第21页 泛着红的指节又捏紧了洗漱台的边缘。 心满意足的李清河才乖乖拿过牙刷洗漱。 林故安重获自由，刚刚贴紧的地方感到一阵轻松的凉意，林故安撑起发软的腿，松了口气，理智逐渐回归，羞恼的嗔了一眼坏狗。 嘴角粘着白色泡沫的李清河咬着牙刷对她憨笑。 林故安无奈地嘆了口气。 本以为就这样就完了，没想到洗漱完的李清河又赖在她门口委委屈屈的不肯走。 林故安堵在门口，不肯让她进来。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现在不是了」，林故安态度强硬，坚持原则。 「姐姐」，小孩低垂眼帘，有点赌气的喊。 林故安不为所动。 「姐姐」，小孩拉着她的衣角，委屈又可怜。 林故安沉默。 「姐姐，求你了，」眼泪汪汪。 林故安拉着她走到门边的小房间，按着她躺下， 大狗的眼神湿漉漉的，只看着她，又委屈又可怜。 林故安弯腰揉了揉小狗的头，含着秋水的眼温柔的看着她，上挑的眼角妩媚又蛊惑。 「晚安「，御姐音低沉又温柔。 被下蛊的李清河鬼使神差的拉住了被子把自己盖上。 房间漆黑，门外脚步声渐渐消失。 被褥的摩擦声打破房间的静逸，拿被子焖红的脸已经恢復原来的白净，李清河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乱的很，一下子是电影里的小女孩，一下子又是薄褥上残留冷香的主人。 方才触碰过的地方，都宛如蚁爬酥麻又磨人。 冰凉的洗漱台，温热肌肤摩擦的触感，如玉的圆润耳垂， 电影里趴在草地里的看书的小女孩变成林故安的样子，被水滴打湿的白色丝绸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束着长发把头髮撩到一边，戴着眼镜的林故安，抚摸着她凸起的肚子，眼神疲倦又温柔。 李清河夹住凌乱的被子，抬手遮住脸，缓慢而沉重的蜷缩成一团。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 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片段取自《洛丽塔》 第12章 舞蹈室 「在这间教室吗？」李清河白t恤黑色工装裤斜挎着单反，打量着问道。 舞蹈室的装修风格简单，顶上的水管没有用吊顶遮盖和三面墙一样直接涂黑，一面覆盖满墙的落地镜子和木质地板，灯光明亮但不刺眼。 李清河目测了一下摄像机的摆放位置，觉得这个活并不是很难。 林故安站在李清河旁边答应了一声，她今天即使要拍视频也没刻意打扮，简简单单的黑色短款背心，长款宽松牛仔裤腰上绑了红色的格子衬衫，脸上一如既往的清冷。 舞蹈室这边加上林故安一共三个老师，两女一男，都是处了好几年的朋友，拍视频的事情早就提前说好了，都为这次拍视频准备了许久。 舞蹈室里除了跟着老师一起拍视频的学生，还有好些个自己跑过来凑热闹的学生，林故安他们没有阻止，想着多些人可以看起来热闹些，气氛足，学生也能学着点。 杨思悦和张郴和学生站在里面，一群人笑闹着。 见到林故安两个人到了，两个人对身边的学生叮嘱了几句，就往林故安这边走，熟络的打招唿。 林故安答应了一声。 三个人相处的久，也知道林故安是怎样的性格，没等她介绍，就朝李清河笑着做自我介绍。 暗红色大/波浪，身材热辣的御姐叫杨思悦，看起来漂亮又好相处，之前进来就看见她身边围绕了好些学生，其中几个眼神热切遮不住的爱慕。 另一人叫张郴，短寸剃了个斜槓，穿了一身潮牌，相貌虽然普通了些，但有股挺讨女孩子喜欢的痞气。 杨思悦在那边看到李清河时候就觉得眼熟，走近了才发现是那天拒绝自己的小孩。 在酒吧里，让林故安感兴趣的人、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如此嫌弃的拒绝自己和拥有罕见而漂亮的浅琥珀色眼睛，这三个理由组合起来，让杨思悦时隔一个多月仍是记忆深刻。 李清河皱了皱眉，下意识垂眼避开面前直视自己的炽热目光。 「思悦」，林故安声音微沉，带着些警告。 杨思悦才回过神，暂时将复杂的思绪抛到脑后，揶揄道:「怎么？看一眼你的小相好都不行了。」 李清河怔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林故安加重语气，连名带姓的喊了一声:「杨思悦」。 杨思悦闻言，笑容一滞，识趣的没再提这事。 张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仍赶紧笑着打合场，提议在群里抛骰子比大小来决定顺序。 僵着的两个人顺着台阶下，打开手机丢骰子。 李清河站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暗地里想了又想，反倒更加不明所以，不等她再思索，就被招唿着准备拍视频了，索性把这事先搁下，让林故安他们先把等下跳舞的站位给定好。 自己站在落地镜子前，拿着单反调了合适的参数。 抛到最小点数的杨思悦先带着人在教室中间站好，很常见的三角形的站位。 杨思悦站中间c位，其它女孩子依次排列在她的下方。 李清河抬起短髮，看了眼屏幕，单手比了个ok。 第22页 早就安排好的学生站在音响，大喊了一二三就开了音乐。 这种拍摄对于李清河来说不难，打量着镜头里的刚开始让她有些排斥的杨思悦。 杨思悦跳舞和她本人习惯一样，自信又性感，李清河这个外行人说不出什么门道来，只是觉得她的编舞看起来很舒服，整体流畅又自然，几个看起来复杂的动作，旁边学生做起来就有点僵硬，而到杨思悦身上就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李清河习惯在拍的时候就在脑子里构思如何剪辑，瞧着遇到难一点的动作就不协调的学生，心里已经暗戳戳的想着如何突出杨思悦，怎么让其他人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杨思悦在舞蹈室，向来不端什么老师架子，学生也不怕她，此刻她在中间跳舞，围绕着的学生一阵又一阵的起闹，大喊的，吹口哨的层出不穷。 音乐声停下起来时，杨思悦在尖叫的围绕中喘着气向沖她扬唇一笑，引起一阵狼嚎。 钢铁直男李清河不懂美人风情，面无表情的移开眼，快速按了暂停，甩着手放松肌肉。 另一场马上开始。 张郴一行人全部穿了黑色，都是一米八的高个，在众人围绕下也不怯场，踩着鼓点不羁又张扬，旁边的人喊声就没有停过。 李清河却微微皱眉，张郴为了耍帅，弄了许多炫技似的动作，其他学生也随老师，单看可能觉得很酷，但整体看起来就没有杨思悦那一组流畅，对她的拍摄也产生阻碍，各耍各的酷，也不知道拍那个好，幸好经验在稳着，没太慌张，心里已经在想到时候剪辑要麻烦了。 「郴子怎么搞的？我之前看他们排舞没有那么乱啊」，缓过气的杨思悦站在林故安旁边皱着眉头看着。 林故安也是不解，懒得再看中间的一群人群魔乱舞，索性移开眼看那个扛着单反的人。 在周围都是起闹的同龄人的衬托下，平日里沉郁的眉眼在专心拍摄下反而显得成熟又稳重。 李清河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是预料中的轻松。 严肃的小孩，林故安无意识的上扬嘴角。 好不容易拍完，李清河松了口气，抬眼却找不到了刚刚一直注视自己的人，甩手缓解了酸痛的肌肉，把单反的内存卡和电池都重新换了一遍，擦干手心的汗，稍微有些紧张。 李清河握紧手中的单反，盯着出现在镜头里站在c位的林故安。 不是杨思悦那样适合女孩子的性感又灵巧的舞，也不是张郴那种为了充满力量感的炫技般的耍酷，她居于两者之间，将力量感和性感结合的恰到好处。 像小勾上挑的眼角带着绝对自信的漫不经心，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且收放自如，随意玩弄着每一个鼓点，腰间的马甲线时有时无，性感又充满力量。 李清河不懂舞蹈，但她懂拍摄，在多年的拍摄中，她明白摄影师和模特其实是相补相成的，一个好的摄影师能拍出她觉得的模特最佳角度，可好的模特却能让摄影师拍出她自己本身的美。 而林故安就是那个好的模特，她的每个动作都牢牢将镜头捕抓，将每一个她认为的美展示给李清河，带动着李清河的拍摄。 当最后一个动作收回，林故安收敛了所有情绪，教室里静了几秒，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无数双鞋往中间丢出来。 李清河迟了几秒才按了暂停，放下一直抬着的手。 林故安还站在那顺气，看着轻松又肆意，却更费力气，脖颈的汗水顺势往下游，很快就隐没在衣领里。 气氛被炒的火热，都是年轻气盛的学生，闹着喊要再来一次，见几个人没有上去的意思，干脆自己就上去了，林故安他们倒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非但不阻止，还饶有兴趣的看着。 杨思悦甚至还在后面加了把火。 李清河却躲到了一边，三场拍摄下来就算是经常运动且刻意锻鍊手臂的李清河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酸痛的肌肉让人难受，确定视频保存好了，单反重新放回包里以后，她甩着手试图缓解。 等到林故安从一群闹腾的学生中的起闹中退了出来，视线在教室围绕了几次，才在角落里找到李清河。 她正和一个一米八个子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孩子说话，她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是周边大学的学生，在张昱那边学跳舞，人长的标志，又长手长脚的，挺招女孩子喜欢的，私底下有几个学生找她要这人的联繫方式。 可两人站着一起，林故安却觉得李清河更招人喜欢些，她拿着单反站在那里，简单的白t恤和工装裤，虽然一点也没有旁边的男孩子会穿搭，两三件的叠穿，右耳还挂着银制耳坠。 可李清河只是站在那里，中长的短髮，沉郁的眉眼就令人无法忽视。 她此刻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疏离又礼貌的笑容。 看见林故安，眼睛亮了亮，看着她发出了求救的讯号。 心里刚刚泛起的不悦，被轻松抚平。 林故安上前借着说视频的理由从男孩带走了李清河。 林故安带着李清河出了教室，往走廊里面去。 走廊的最里面是舞蹈室留出来的更衣室，一排铁柜摆在门边，木板隔出一个个长方体的空间，木门有些开着有些合上，李清河强迫症犯了，皱着眉头想把它们都关上。 林故安走到最里面的木门紧闭的隔间，拿出钥匙开门，除了最里面的两间都是公用，这两间则是她和杨思悦刻意留下来自己用的，空间相对比较大，还放了一个到小腿的铁柜子。 第23页 李清河自觉的站住，没靠近。 门被关上，不一会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李清河注意力从强迫症那转移，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却诚实的低下头望向十厘米的门缝。 裸足的青色的血管在莹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在一只脚抬起时，另一只脚因为用力站起而血管微微凸起。 李清河没有恋足的癖好，却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美。 鬼使神差的拿出包里的单反，按下快门，咔嚓的一声在空旷无人的更衣室格外显眼。 李清河一下子就僵住。 气氛凝固。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重新继续。 等到林故安把被汗浸透的衣服换成柜子里留下的宽松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打开门出来。 小孩还捏着黑色的单反，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像个傻大个似的。 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直接走出了门。 她才恍然的跟着出去。 第13章 早就暴露了？ 杨思悦他们刚开始就说要请大家吃饭这会，这会统计了一下每个人的意愿，便服从大多数人的想法去吃火锅，大学城里的店大多便宜又好吃还量大，一行人没太纠结，挑了个常吃的火锅店。 一行人和小学生郊游似的，浩浩荡荡的往目的地走，李清河跟着林故安走在队尾。 刚才的事太尴尬，李清河嘴唇开开合合，还是没解释出什么话来。 还没有等她想到什么妙语，方才说话的男孩故意脚步放缓，移到队尾找李清河搭话。 她只能挂上标准的客套微笑，礼貌应付着，外人只知道a大的导演系吃香，但却不知道他们承受了什么，只要学校要突然想折腾起来，出什么舞台，校园祭一系列东西，都忘不了导演系学生，不要钱的摄影师不用白不用，美名其曰：学校给予的锻鍊机会。 李清河比专业的其他人更苦，只因年少不懂事，乱入摄影社，本来想交流学习，却被当成苦力到处「磨鍊」。 这位小哥就是她其中一次「锻鍊」认识的，对方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服装设计每年都有一次设计展，无论大一还是大四只要参赛就有机会展示。 其中一次设计展就是李清河去拍的，大多数人为了纪念，会专门去找负责的摄影师要视频，小哥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李清河把原视频给他以后就没怎么聊过天，原本都快忘记了这人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只能礼貌的应付。 「清河，听说你要重读一次大一」。 李清河心想又来了、又来了，点了点头，努力打起了精神。 小哥绕来绕去，终于聊到目的:「那你后面还接拍吗？」 「看吧，有空会去」，李清河回答，心想肯定要接啊，摄影系有规定的这种拍摄算作业的，比起那群一堆要求的作业，这种可简单多了。 「那就行，」小哥的笑容加深，更加热切了些，李清河拍的好，刚进a大两三个月就传开了，许多活动负责人都会专门去找她拍，这个学期的设计展正好是他负责，自然想弄的漂亮些，拍摄当然想找最好的，他又扯了些别的话题继续聊，刻意拉进两人的关系。 林故安在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大队伍，一点也没有想解围的意思。 火锅店可算到了，李清河悄悄松了口气。 — 一行人占了三个大桌，李清河跟着林故安坐在她旁边，小哥跟着朋友一起去了另一桌。 李清河幽怨的看了一眼见死不救的林故安。 面不改色的林故安拿过转了一圈的菜单，勾了几个素菜，然后又顾及都是一群小孩，没有点酒，点了几瓶大瓶的肥宅快乐水，才起身去前台递菜单。 被无视的李清河知道她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没敢抱怨，乖巧的把两个人碗具戳开，用热水烫过一遍。 杨思悦坐在林故安的另一边，这会隔着空位，低声喊着李清河。 李清河疑惑抬头，看着她。 杨思悦一甩大/波浪，举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二维码，说道:「你已经拒绝我一次，这次总不能再拒绝我吧。」 李清河怔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心道什么第二次。 杨思悦更气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上次拒绝自己加微信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人直接把她忘记的干干净净，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上次的店名。 李清河回忆了会，好不容易想起上次和朋友出去玩，遇到一个特别烦人的搭讪者，拒绝了好几次还不肯离去，那个人和面前的杨思悦重合。 思绪一移，又想起杨思悦那天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喝酒，那晚上喝醉酒回来的林故安呢？ 答案唿之欲出。 那时候的自己喝了几瓶来着？白的红的啤的，肯定比半瓶杨梅酒多的多吧。 杨思悦又不耐烦的向她摆了摆手机。 李清河只好先收回发散的想法，拿起手机加了她，旁边的杨昱见状，也加了个微信。 等两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这边移开，李清河心里又仔细琢磨了一遍。 她靠着木椅，垂下头，一手杵着桌子，手掌遮住嘴角上扬的模样，笑意却忍不住从眼睛往外漏。 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啊~ — 一晚上李清河吃的并不是很多，等散伙以后就迫不及待回到自己房间，开了电脑传视频。 第24页 视频难上传，即使设备和网络都不拉胯还是让李清河等了会，余光瞧见那人和平常一样埋在沙发里玩手机。 上扬的嘴角又想露出傻笑，急忙止住，穿着黑色拖鞋的脚往地上用力一划，电脑椅带着她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等到传送成功的提示出现，一手抓着桌子，椅子瞬间稳稳停下，李清河坐好，表情一肃，戴上头戴式的白色耳机，打开视频。 沉默了会，跳过头忽略尾巴，挑了个最高难度的中间—张昱的视频。 小李小李，没有难题。 除非特别难，李清河把整个视频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滑鼠又开始往林故安的视频那边偏移，把喜欢留在最后面的习惯再一次作祟，还是挪了回来。 深深的嘆了口气，凝神盯着屏幕，不了解的人只知道拍视频，单反要贵摄影师要好，却不知道后期更重要，一个好的后期几乎可以决定一个视频的好坏，拍的再好的视频没有好的后期也是败笔。 其中的舞蹈视频更是需要后期的加持，舞蹈的视频拍摄不是很难，后期却很繁琐，在视频中，空放的音乐和舞蹈者的动作往往是差了一拍的，这时候就需要后期重新去音乐给一节节纠正回来。 这种纠正一向麻烦，平常听一首歌是从头到尾是一种享受，而此刻却要反反覆覆、来来回回的听着那一小段的音频与动作结合，这一小截一小截的音频化作刺耳的电子音比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还要磨人，可李清河直起腰杆盯着屏幕，习以为常的耐心修剪着杂乱视频。 人们总提集体荣誉也并无道理，张昱那组心不齐，个个都怀着想出风头的心思，舞蹈反而显得杂乱无比。 李清河只能一帧一帧的调正，她这人最爱追求完美，在后期里更是精益求精，半点缺陷也不能留。 可这视频里的六个人各有各的拍子，像是提前没有商量好一样，单独拍摄的镜头不多，只能在不同拍子的时候尽量只裁单人的镜头，但切回时，又不能不流畅，格外的为难人。 李清河试了几次都没有剪在点上，反反覆覆几次下来，自己也弄的有些烦躁，干脆往电脑椅里用力一躺，闭着眼缓和一下情绪。 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到一边，在纤细脚踝繫着红绳的裸足在冰凉的瓷砖上乱划，跃跃欲试的想再来几个原地旋转。 敲门声从旁边响起。 李清河睁开眼，穿着灰色丝绸睡裙的林故安披着青丝倚在木门前，含着秋水的眼里保持着一贯的清冷，直角肩上的两根细绳沿着凸起的锁骨往下，圆弧撑起若隐若现的领口。 李清河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睑，手掌似乎还残留着握紧那截细腰温润触感。 李清河强迫自己冷静的说道:「怎么了？」色令智昏的脑子用僵硬的声音说出的话，听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林故安刚进门就看见李清河屏幕上杨昱那一组的视频，还以为她是因为剪视频而烦恼，没太在意她僵硬的语气。 走到小孩身后，小臂往前抬起，往李清河僵硬的肩膀上一搭，微微弯腰，身体前倾，看着屏幕柔声道:「很难吗？」 「还，还好吧」声音的主人有些慌乱，明明看不见人了，那背后的冷香传来却更令人遐想，更何况平常冷淡的人现在却在她耳边柔声说话。 「弄了多少了？要不要先睡了明天再弄，反正也不着急。」 李清河努力分出一丝精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她做事喜欢一次性做完，为了剪视频通宵更是常有的事，才凌晨一点，她可以再努力五小时。 拒绝的话才到嘴边。 「嗯？「林故安慵懒的疑问声在耳边响起，撩过散乱的髮丝别在耳后，却无意擦过李清河的脸颊，引起一阵酥麻。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上课了？」 手掌握紧把手，指节发白，李清河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那挤出一声嗯来。 这人撩人却不自知，还在自顾自的说道:「那不早点睡？」 「等会」，李清河喉咙咽了又咽，声音低沉沙哑。 林故安一听便知道敷衍，瞧见她发红的耳垂，嘴角上勾，却没有表现出来，嗯了一声，转身坐到李清河的床上，靠在床头，宛如在自己床上一样自然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电脑椅转了180°，李清河一看这人挺自来熟的，已经拿着手机低着头玩起来了。 李清河哑然失笑，转过身把刚才卡了半天的点折腾好，点了保存关上软体。 林故安自从她转过身就没有再低头看手机，等她乖乖把电脑关机，就站起身来。 揉了揉大狗细软的头髮，大狗眯着眼往她手心蹭，黑色的髮丝划过指尖，有些酥痒。 林故安垂眼看着还在眯着眼享受的大狗，停顿了一下。 大狗疑惑的正要睁开眼时，手又继续动起来。 大狗被撸了个爽，顶着一头乱毛互道晚安的时候，嘴角还是挂着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申签失败，烦躁了好久，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写的很烂，没想到今天打开已经有七个收藏了 莫名感动，不管什么三十天的新晋榜了，老老实实更完，嘿嘿 第14章 无比娇弱的黛玉 李清河的好心情一直维繫到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 第25页 a大的导演系虽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专业，但专业的人却不多，专业门槛极高，文化分和魔鬼面试就能刷下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以至于每一届的学生都只有两位数，相对其他系来说可谓单薄。 李清河那一届只有十八人，这一届更少加上李清河居然才十五个人，坐在可容纳六十人的教室里，分外空旷。 留着大鬍子的文艺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环顾一周，视线凝聚在被军训磨砺一个月的黑色祖国花朵们中格格不入的小白花，挂上和蔼的笑容，喊道:「清河啊」。 低下头降低存在感的李清河身体一僵，绝望的抬起头，看着快半年没有见过的老师，努力上扬着嘴角，艰难的答应道:「老师啊」。 祖国的小黑炭们迷茫的看着他们互动。 何蘘笑的更加和蔼亲切，说:「大半年不见老师，想老师了吗？」 李清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 何蘘摸了摸鬍子，脸上挂着欣慰，嘴上说着:「既然老师那么让你记忆深刻，那第一节 课就由你上吧，」慈祥的笑容，和蔼的目光，「老师相信你，一定没有忘记第一节课老师是怎么上课的吧」。 得，惦记上自己了。 李清河失去了灵魂，木然的看着那个奸笑着坐到后排的老师，心底重重嘆了口气。 导演系学生少的好处也多，一群老师关注着那几个学生，反而更容易投入心思。 李清河在这方面的天分极好又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肯扎扎实实的学习，老师们都很稀罕这个学生，虽然上学期玩叛逆到处乱跑不肯上课，可该交的作业问老师问同学都跟学校在上课的学生一样，交到他们手上来，作业质量都是最好的那一批。 几位老师怀着私心随她去，没想到这人又折腾起来，要重读大一，老师心里有怨气，李清河心里明白，只能苦着脸仍老师磋磨，更何况这也是老师的一片好意。 大一新生大多在军训里就认识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艰苦的生活更容易获得友谊，李清河一开始就选择不军训，自然也是选择不加入这个小群体，李清河虽然坐在里面，却格格不入。 老何这是在帮她，人总是慕强的，对优秀的人反而更加宽容，老何重视她，就是在对她的肯定。 于是坐在角落里力求不显眼的李清河站在了讲台上。 这一届新生，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李清河，李清河不在江湖半年，江湖却倒是是她的传说，学弟学妹们刚半只脚迈入大学校门就在贴吧，学校群等渠道里了解了这位风云人物。 学弟学妹们对学长他们的推崇嗤之以鼻，觉得校园传闻太夸张，可现在看看真人还真有几分传言中的样子。 身形消瘦，穿着简单，半长不长的头髮堪堪到肩，浅琥珀色眼眸的三白眼，冷淡又疏离。 底下盯着她的人，下意识移开眼，想到群里说的李清河不好接近的冷漠样是真的半点不差。 李清河不知道底下的人怎么想，站在讲台上把去年老何讲的第一堂课回忆了一遍，才按着记忆里的去年的流程开始，倒不是李清河记性好的没边，只是第一堂课大多都一样的开场。 百用不厌的自我介绍开头，每个人站起来说自己的名字爱好之类的，现在学生其实都比较烦这些，但第一堂课嘛，老师学生都包容些，还是会耐着性子起来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爱好。 等结束了，再让他们翻开书，简单介绍了这门课的设立原因和重要性，其实就是说这门课重要，你们不要逃课，刚开始还能唬住几个学生，到后面基本就不管用了，不过这不是李清河该担心的问题。 再提了一嘴他们最关注的学分考试与怎么不挂科，然后就轮到最烦的部分，也是老何不想上课的原因—让学生买单反。 这事表面简单，理由正当，导演系的学生为了以后的作业基本上都是人手一台单反的，借的总归是不方便，学生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可最愁人在高中思维的大一新生们善于提问的美好品德还在，所以..... 「应该买什么单反呢？」发言的是一个男生，或许是不知道如何称唿，干脆省去直接发问道。 来了来了，老师们避之不及的环节，这环节特别难回答，贵的有些人买不起，便宜的有的人又看不上，而且..... 「什么地方买比较好，有什么推荐吗？「 年轻的老师会推荐自己认识的朋友那边买，价格确实会低一些，但久了就会发现根本不行，学生会怀疑你吃回扣，自己付出了人情反而吃力不讨好。 你推荐型号吧，他们买来试一段时间，好用就是他们会买，出了什么问题又要往老师身上搁，总之这事是费力不讨好。 李清河抿了抿嘴，学着老何的万金油，问单反型号就说单反应该具备什么性能，问地方就淘宝、京东、自己有认识的亲戚朋友可以去看看。 但能进a大的哪有什么傻子，怎么可能三两下就被你绕开。 李清河打足了精神，挂着礼貌的笑容将一个个直球提问圆润绕开。 等她再抬眼看老何老神在在的端着保温壶抿了一口茶水，一副快活极了的样子。 李清河咬牙，又挡过一记直球，心里暗戳戳记下提问的男孩子的脸，已经三次了。 阳光刺眼，窗外的梧桐摇晃，光影在木质课桌上蔓延，书页翻过一页又一页，伴随星期五的最后一声椅子推开时摩擦地板的声音划过，这一个星期就这样慌慌忙忙的过去。 第26页 — 李清河格外喜欢下雨，是雨季来临以后，林故安观察得出的结论。 在下雨天，李清河总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泡一杯薄荷水或者其他，闲适的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隔着玻璃门，静静的看着雨。 有时为了离雨更近些，她也会跑到阳台上，随意的坐在地上，靠着玻璃门，感受雨的来临，像个没见过雨的孩子，浅琥珀色眼睛里带着轻松的愉悦。 林故安不大理解她的莫名的喜欢，觉得浅琥珀色的眼眸应该属于自于遥远的尼罗河畔，那本该是一个烈日当空，常年少雨的干燥地方。 不过这样想，好像又可以理解了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雨，在遍地是沙漠的地区，一场奇蹟般的暴雨就可以创造一片绿洲，这是值得歌颂舞蹈的事情，如此看来，好像她的喜欢也显得不足为奇。 林故安想起前段时间，李清河说期待卡尼期，大致是自己理解错了？她没有别的心思，只不过单纯的喜欢下雨罢了，持续两百万年的暴雨……，李清河能天天都那么开心。 说来有趣，前段时间李清河拉着她要玩一个abo的测试游戏，说是朋友发的，她觉得好玩。 李清河的结果是牛奶味的alpha，觉得这个测试完全不贴合她的形象。 林故安也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有abo这种世界的话，李清河应该是硝烟味的alpha，强势、无法忽视又充满侵略性的味道，普通人下意识会排斥，喜欢的人却无比沉迷的味道。 再联想到卡尼期形成的原因是火山爆发排放出的大量二氧化碳引起的持续性暴雨。 火山爆发时不正是硝烟味吗？ 所以硝烟味的alpha真的是无比的贴切。 不开心的李清河鼓着气，火山爆发引起自己喜欢的暴雨，暴雨如注熄灭李清河的不开心。 真是完美无缺的逻辑。 不过林故安还是低估了她对雨的喜欢，自那天以后，她把李清河喜欢雨改成了李清河是雨的信徒。 那是黑云笼罩，阴沉沉的下午，在家里休息的林故安忙着赶课的李清河急匆匆的出门忘记带走一把伞。 看着这个天色，偶尔的闪电，像是要下一场时间不短的暴雨，林故安拿着伞出门，要去接小孩回家。 本来是想在教学楼门口等她的，没想到走到一半就在路上看见了在雨中漫步的小孩。 远处是黑色的森林，她们在道路的两边，隔着并不宽的柏油路，瓢盆的大雨滂沱，林故安隔着偌大的雨帘看着她。 弹珠大的雨滴往下砸，屋檐落着哗啦哗啦的水流，树干吸足了水分，叶子显出这个季节特有的绿，路上拿着伞的行人匆匆，唯李清河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着，脚步带着轻快，像是踩着不知名的舞步。 其实也没有小说里写的浪漫，在别人眼里，她就像一个湿漉漉的落汤鸡，滴着水的头髮紧贴，遮住了双眼，微长的睫毛落下轻薄的水帘。 路过的车辆更是吵闹不休，滴滴的刺耳声在混乱的雨里，格外的烦躁。 林故安没有打扰她，撑着透明雨伞，在另一边跟着小孩的脚步，在来往匆匆忙忙的街道里怪异的一对闲人。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李清河在尽头楼下驻足不前。 雨雾是林故安天然的遮挡物，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所畏惧的打量着前面的人。 很明显，李清河是脱离低级趣味的小孩，不会模仿小猪佩奇去踩水坑，她站着雨里，看着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小楼里聚着明亮灯光的三楼窗子。 在丝毫没有放缓的雨里，她显得十分放松，毫不在意的往积满水洼的草地一坐，冰冰凉凉的水流往衣服里钻，天空的味道混着青草与泥土，是天与地最贴近的一次。 大自然总是有神奇的力量，水拍树叶的声音，雨打地板的声音，防盗窗的铁板啪啪直响，风也停不下来，在这分明混乱的节拍里，林故安偏觉得安静，以至于隔着距离，她也能听见随着拍子合着不着调的歌词的声音，像是虔诚的信徒歌咏着雨的颂歌。 要是别人看见肯定会大喊神经病的吧，哪有人在雨天望着明明可以回去的家，哪有人那么傻打着伞在傻子背后，看了很久，泥点在她裤脚编出花来。 直到李清河终于有回家的念头，她站起身来，仍由雨水洗掉她身上浑浊的痕迹，她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慢悠悠走回家。 林故安撑着伞，静静等了一下，电话铃声响起。 「你已经回到家了吗？」 「我刚刚想着你没有带伞就去接你了」。 「你们提前下课了啊，好吧，那我回来了」。 「你先去洗澡吧，我马上回来了」。 电话挂断，林故安等了一会才走回去。 — 卫生间开着冒着暖意的浴霸，磨砂的玻璃门往外冒着热气，李清河换了个地方淋雨。 热腾腾的水流洗掉残留在骨子里的刺骨寒冷，青紫色慢慢在皮肤上消失，但愉悦的心情仍在身体里环绕。 她看见开门声响起又关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加快的洗澡的速度，白色的泡沫掉进她用力摩擦时弄起薄红的锁骨湾里，它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被沖走，只剩下微凉的薄荷香。 匆匆忙忙的换上衣服，她站在厨房熬着姜汤的林故安后边，皱了皱眉。 第27页 林故安换了身家居服，扭头看冒着热气，头顶竖起一缕头髮的她。 「怎么不多冲一下？淋了那么久的雨，容易感冒的？」语气平淡。 李清河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说：「没事的，你刚刚有没有淋到雨？快去沖一下。」 林故安淡淡瞥了她一眼：「好，记得喝一碗姜汤」。 李清河依旧那副憨样，认真的答应。 走进热气未散去的卫生间，林故安闻到那股混在水里的薄荷清凉，回忆起abo话题的后续。 她顺着李清河测了一次，结果是红酒味的alpha，李清河嚷嚷着这个测试特别离谱。 「那我应该是什么味的alpha呢？」轻笑的御姐音逗弄着小孩。 「雨水味吧」，记忆里的李清河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耳垂有些发烫。 满是坏心眼的小孩，林故安暗自腹诽，雾气再一次瀰漫，赤足踩着温热的瓷砖。 林故安哼哼着刚刚听到的不成调的词。 我感到一些冷 因为我在濛濛细雨中 独自前行 我的手心和额头的湿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变的阴暗 似乎只要一直依靠在这里 就能等来光明 外面的无声细雨 向我倾述一天之中 不曾获知也不曾期待的琐事 寂静与燥热的白天 都知雨滴的细雨中悄然改变 我听着这些声音 不知何时又像平常一样入睡了 林故安学着李清河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依靠在这里，就能等来光明」，不着调的词在狭小的空间里晃荡。 — 次日，林故安手贴着发烫的额头，郁闷的想，被雨淋的湿透的人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自己这个打伞的怎么就感冒了呢？还没想出结果，被说是活泼乱跳的人去外面买回药，端着热水进来了。 李清河眼神带着担忧，扶起林故安，把水和药一块递给她。 又拿起体温计看了眼，语气沉重：「三十八点五，先吃药看看，降不下去就去医院」。 她自顾自地郁闷嘀咕：「怎么就感冒了？明明洗了热水澡还喝了姜汤」。 语气一转，打趣道：「林黛玉小姐，你怎么那么虚啊？」 吃完药的郁闷林故安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病猫瞪的虚弱不堪，罪魁祸首李清河丝毫没怂，往她额头贴上一块印着卡通画的退烧贴。 最近天气阴晴不定，感冒的人太多，药店退烧贴严重缺货，李清河只好买了还有剩的儿童退烧贴。 一直成熟稳重的林故安：「……」，抬手就想拿掉，李清河赶紧按住，拉着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压实合不上的被子。 「只有这个了，你将就用吧」，李清河憋着笑。 「出去！」林故安气急败坏，觉得什么乖巧的小狗都是假象，分明就是讨人嫌的小孩。 「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药店只剩下这个了，」 林故安觉得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虚弱的赶人：「出，去！我要睡觉了。」 「好好好，那我等下再进来看看」。 林故安不想说话，她好苦，刚刚咽下的药都没有她苦，顶着儿童版退烧贴，再一次陷入郁闷的沉思。 「退烧了啊」，李清河蹲在床边，看着陷入昏睡还皱着眉头的林故安，松了口气。 「林黛玉」，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快点好起来啊」。 房门再一次闭上，厨房熬着的白粥再一次冒起滚烫的大泡，李清河嘆了口气，关上了已经开了两次的煤气。 「早知道就带伞了……这样你就不会感冒了……」 「这样还alpha呢？那么弱，明明就是omega」。 「零故安」。 空旷的厨房，讨林故安嫌的小孩偷偷嘀咕。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句取自《雨之诗》 第15章 老古董 李清河穿着白t恤灰色运动裤窝在电脑椅里，面前的电脑正启动程序，旁边放了凉水，薄荷叶在透明玻璃杯漂浮，冰块乖巧待在杯底，却惹的杯壁泛起薄雾。 等的不耐烦了，李清河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往下，短暂缓解了期待带来的急不可耐。 视频显示加载成功，拉近电脑椅靠向电脑，深唿吸缓解紧张的情绪，点了开始。 随着架子鼓敲出的密集鼓点，林故安出现在屏幕里。 几乎自虐似的强迫自己没有打开这个视频，直到逼着剪完其他两个视频，才像自己奖励给自己糖果一样打开这个视频。 像深埋在地里的好酒，时间越久越香醇，这颗糖也是格外的甜，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停下，把自己埋进电脑椅的靠背里，捂住脸缓了好一会。 红透的耳垂难以消退，玻璃杯里只剩下嫩绿的薄荷叶和快要融化的冰块，索性将它们一起含在舌尖，被冻住的心脏终于平稳跳动。 滑鼠在上面轻点，画面与节拍一帧帧完美拼接，窗外的风拍打着梧桐叶，和键盘的敲击组成一首悦耳的短歌。 — 林故安回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太阳收敛所有锋芒，没有开灯的屋子安静又灰暗，还好有鞋柜外乖巧闭拢放好的白色帆布鞋，告诉着林故安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第28页 她把提了一路的白色塑胶袋放在鞋柜上，弯腰换了鞋，往半开着房门的房间走。 小孩戴着耳机，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光打在她的脸上，薄唇紧抿，清晰的下颚线格外显眼。 余光看见她走进来，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扭过头，笑着说道:「回来了」，尾调延长，带着不经意的喜悦，浅琥珀色的眼瞳在屏幕光的照射下更加透彻，无端显得温柔极了。 「嗯」，林故安撩过耳边的髮丝，走过去看她在折腾什么。 李清河挪开椅子，让出些位置给她，才点开视频。 修长的手捏住了椅子的黑色把手，露出莹白的骨节，嵴背绷紧了些。 林故安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发自内心的赞许。 李清河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放松身子往椅子里躺，就听见林故安问道:「吃饭了吗？」 李清河转过头看了一眼时间，默默转进来，看着林故安。 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年长者嘆了口气，说道:「想吃什么」。 李清河努力想了想，从上了早课回来就窝在房间剪视频了，现在晚上八点多，可以说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刚才注意力都在视频上，现在歇下来，胃才缓慢恢復了知觉，忙忙碌碌的运转起来。 确实有点饿了，林故安早上就说了有约，现在是吃完饭回来了，一个人就懒得洗菜煮饭洗碗的折腾，李清河干脆点了个外卖。 林故安等着她点晚饭，才说道:「我刚刚路过s大那家店就买了碗奶白酒，放在桌子上你先垫垫。」 s大门口那家糖水店十分出名，开了十几年了，是不仅是s大的人，南城大学城里许多学生甚至是已经毕业的打工人每周都会来这里打卡，a大和s大距离很近，李清河经常从门口路过，只不过这家店每次都是人满为患，她最烦的就是排队，上了快一年多的学，吃到的次数也不没有一只手。 桂花奶白酒就是他们家的招牌，桂花蜜搭配牛奶浸泡的醪糟，入口是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晕染开来，浓稠的牛奶将甜白酒的酒味变的更加香醇，饱满的米粒在挤压下流出奶味的汁液，赤脚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李清河端着碗，一下子就吃了一半。 林故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许是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早就在林故安这里暴露的一干二净，小孩没有了顾及，随性了许多。 李清河这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多的很，刚开始来的时林故安还以为这人忘记带拖鞋，还专门下楼去超市买了一双，如今看可能只是因为这孩子脑子里完全没有穿拖鞋的想法，前段时间还老老实实的，暴露了一会，那拖鞋就和摆设似的，经常出卫生间的时候还在，到客厅就赤脚到处乱跑了。 不过小孩每天晚上都要拖一遍地板，除了两个人走来走去也不会怎么脏，林故安也说了两次也就随她了。 还有另一个小毛病，不爱坐沙发就爱往她脚边的地上坐，林故安想拉她起来，小孩耍着无赖，坐在地上不动，林故安懒得陪她耍无赖，直接网上订了地毯，现在小孩就坐在这个地毯上，纤细的脚踝挂着红绳隐没在细软的白毛地毯上。 李清河吃相挺乖巧的，就算现在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的嵴背也挺直的像根小青竹，低头垂眼，微翘的睫毛扑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个黑色小勺子舀着奶白色的甜酒，像极了书里矜贵的小公子。 眼神一晃，林故安想起下午与杨思悦的对话。 「故安，你家那小孩怎么没有一起来」，穿着红裙的性感惹眼的杨思悦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边走边说。 一身亚麻衬衫阔腿裤的林故安横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这次和张彬、杨思悦一起吃饭只要是为了谈舞蹈室的事，杨思悦和张彬一人占了25%的股份，林故安则是另一半，虽然有决定权，但很多事情还是会一起商量，比如这次准备多聘几个老师。 「噗，这事又不是什么很要紧的，带小孩来又怎么样？」杨思悦笑的妩媚，不肯收敛风情，一路上偷看的不在少数，见着林故安寡淡的脸上出现不悦才止住笑，无奈说道:「长辈的小孩也管那么严？」 林故安懒得理她，自顾自的走，觉得这人烦的很。 「哎哎哎，你走那么快干嘛，旁边那家糖水店吃点呗，你家小孩说喜欢，你不给她带一份？」高跟鞋踏的踏踏踏的响，杨思悦边说边急匆匆的跟上。 急促的脚步缓下来。 「嗯？」 「对啊，她朋友圈你没有看吗？去年发的，说这家的奶白酒很好喝」， 「去年？杨思悦你是不是太无聊了，」她自第一次就没有看过了。 「追人就是这样，不了解敌情怎么攻破，」杨思悦不以为然，扭了扭脚踝，刚刚走的太快有些疼。 「她还是个小孩，」林故安神色莫辨。 「啧，成年了还有什么小孩，林故安你有那么古板吗？以前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杨思悦，」声音微恼，「别招惹她，」后面已经带着些许警告。 杨思悦怔了一下才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小孩长的挺好看，性格也挺酷的，」她又不笨，相处了几年的朋友的性格她也清楚，警告都出来了确实是对这个小孩上心了，杨思悦爱玩但也洒脱，该放下的也放的利索，几年的好友和只是感兴趣的小孩那个重要还是掂量得出来，她一下子就得出结果，缓和语气接着说道。 第29页 林故安走到店门口的排在最末尾，说出最后一次警告:「别招惹她」。 「行，那么严肃做什么，」杨思悦扬唇一笑，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你这个小孩可惹眼的很，这两天好几个学生来找我打听她了。」 林故安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招人，一时失去言语。 「噗，现在这种中性一点的女孩子最招人喜欢了，」她观察着对面人的脸上，说道:「不过我没有给，那几个学生闹着要了几次，小女孩磨人的很，我帮着问了李清河，她拒绝了。」 林故安心中暗道还都是女孩子。 真招人喜欢呢，李清河。 林故安如秋水的眼波晦暗不明，盯着招人喜欢的那人背影，髮丝半遮半掩的细长的后颈微微弯曲，白净的皮肤下的血管依稀可见。不悦的情绪转换成另一种燥热。 没有思考，就先伸手捏住了对着自己的后颈凸起的圆骨，手下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放松了身子，低头继续吃奶白酒，算是纵容身后那个人的胡作非为。 李清河这人糙的很，向来不爱用什么护肤的，可皮肤却意外的不错，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孩一样，林故安就那么轻轻一捏就留了个红印，没敢再折腾她，微凉的指尖在那红印上抚过，像冰块在体温偏高的小火炉上划过，酥麻的电流从后颈传来，李清河捏紧了勺柄。 作乱的那人还不知情在她的敏感点上肆虐，耳垂已经开始发烫。 相对冬天的小火炉李清河，常年手脚冰凉的林故安简直就是夏天行走的冰块。 冰凉的手掌覆在后颈，缓慢往下轻抚，像被包裹起来的冰袋覆盖，嵴柱深层的细胞都传来愉悦的嘆息。 李清河被撸的舒服到眯着眼，却还要要忍着不发出喘息，于是到嘴边的只有一声轻微的舒服哼声。 林故安感觉自己在撸一只巨型大狗，听着某个狗子舒服的哼哼声，肯定了自己很早之前就有的推论。 舒舒服服靠着沙发享受抚摸的大狗感觉到后面的手停滞在那，不解在睁开眼，转过头瞧着她，浅琥珀色的眼里泛着水雾，迷迷煳煳的凭着本能主动把后颈往她手里靠。 在大自然里，弱者为了表示对强者臣服常会向强者暴露出自己脆弱的后颈和柔软的肚皮，林故安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自然纪录片里的知识，觉得自己驯服了一只叫李清河的小狐狸，于是心情很好的继续在柔软的皮肤上抚摸。 小孩舒服的仰头往后靠住沙发，微张的薄唇偶尔发出不成调的哼声，下颚线更加凌厉，脖颈连着锁骨一点不剩的暴露在灯光下，像一咬就会流出汁水的薄皮苹果，分外诱人。 两人体温相差太大，摸了一会，林故安的掌心就冒出薄汗来，黏腻的难受，索性推开她，自己又后躺在沙发里。 门口敲门声响起，外卖小哥打着电话说到门口了，来不及粘人，李清河抿着嘴，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一截，站起就赤脚走到门边拿外卖。 听着小孩又气又要保持礼貌只能硬着声说的谢谢，林故安低头髮丝遮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李清河提着外卖憋屈的很，也不知道怎么说，连个炸毛的理由都没有，看着恢復平常寡淡表情的林故安坐在那摆弄手机，只能垂眼闷声又盘腿坐到她脚边拿出外卖吃。 吃到一半，工作室的人又给她发消息，问刚刚传过来的三个视频。 李清河按着两个人之前商量的嘱咐员工，林故安前段时间註册的号倒是早就给他们了，有百万粉丝的博主都能在视频软体公司那边有些特权，算是一种拉拢。 前段时间工作室那边联繫了app的人，已经事先约好这两个号的视频的首页推荐。 员工问的事情不止这些，还有去年签下的两个短视频博主。 说了好一会才结束，幸好是天气热，饭菜冷的慢，不然凭着李清河懒散性子肯定不愿意去重新热饭只能吃冷的。 顾不得饭桌礼仪了，扭过头边吃边和林故安聊着刚刚的事，毕竟就现在就舞蹈室和林故安两个号，如果有的人气了，还是应该让杨思悦两个人自己都有自己的个人号比较好。 没想到林故安眼皮一掀，告诉她这两人早就开了号，现在粉丝还不不少。 李清河怔了一下，也是，也就林故安是个只在乎跳舞的老古董。 林故安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所想，抬腿往李清河腰间踢了一下，冷着脸站起身去了舞蹈房。 第16章 种薄荷 十月至，一年快到底，不见前一个月的连绵的大雨，楼下的深绿色的梧桐叶悄悄泛起黄。 客厅的的电风扇日夜加班从早到晚转个不停，桌上的小盆薄荷卷着叶子殃殃的垂头。 下课回来的李清河打开门看见林故安在客厅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面色不显直愣愣的往卫生间走，快速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冷水洗了把脸，又匆匆忙忙的跑去房间换了白色吊带和灰色五分的运动裤，满身的燥热消退了些才往客厅走。 林故安看着她赤脚走过来走过去的折腾，忍住没出声，可看见她跑到电风扇面前可劲吹风还是忍不住阻止了，一身热汗的对着风吹也不怕感冒。 乖巧大狗自然听话的走过来，靠着林故安的腿边盘腿坐下。 两人这段时间见面少了许多，视频发出去以后，凭着李清河要的首页推荐和许多知名博主的转发下，当晚视频的播放量就达几十万，加之林故安三人的舞蹈水平就很吸粉，许多路人看到一半就直接点了关注，在工作室的操作下林故安的帐号已经成为舞蹈区的新星。 第30页 热度高起来，慕名而来的学生就多了，本来清闲的林故安最近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以前都是一天两节课，一节课两个小时，现在一节课时间不变，课倒多了，一天三节以上，每次回到家都是晚上十点以后。 李清河这段时间也忙的不行，学校那边开始步入正轨，本来新生的课程都是基础入门的学习，零零散散的那些个作业要求也不是很高，李清河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可是老师们重视她，对她的水平也了解，怎么可以让她教简单的作业敷衍过去，所以她又要忙着帮偷懒的老师上课又要努力完成比其他人更困难的作业，还必须是高质量。 以至于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交流却少了。 难得的相处时间，李清河心情愉悦的发问:「不忙了？」 「不忙了，」林故安把书放到腿上说道，伸手拿过纸巾，递给脸上还在流着水滴的小孩。 李清河就是故意留着水在脸上，这样凉快些，不乐意的接过，往脸上一抹就捏成一团的丢进垃圾桶。 林故安不惯着她，继续拿起书看。 李清河反倒又粘上来了，没话找话:「那三个人开始上课了？」她说的是舞蹈室新招的三个老师，比赛的时候就联繫了，但大家都怕舞蹈室名声不大学生少，不敢轻易决定，现在学生多了，他们也放心过来这边教课。 「嗯，」 「那你以后上几节课，」 「一天最多两节，星期天休息」， 「行，」李清河答了句，一节课两个小时，一天四个小时，比之前的忙碌已经好很多了。 「现在人来的还和之前一样多吗？」 林故安知道这人是没话找话，却也惯着她，耐心的回答:「没了，前两天把价格提上去，问的人多但真正来的人少了很多。」 李清河点头，之前舞蹈室那边的学费几乎可以说是赔本赚吆喝，现在终于好很多了。 提起这事，林故安脸色也是好了很多，以前是孤身一人走南闯北，父母那边不需要赡养，自己赚钱自己花，活的也是十分潇洒，前些年安定下来折腾的舞蹈室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心血，而且也是林故安稳定下来的对其给予厚望的经济来源。 去年开张折腾了一年都只能保本，三人都有些心灰意懒，还好视频爆火，慕名而来的学生多了，上个月收入显着提高，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轻松了许多。 想到这些，心情不错的林故安问道:「没课了？」 「星期五就一节课，」李清河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尾调上挑，透露出压抑不住的喜悦。 「嗯「？ 「去把车开回来」，李清河考完驾照就去提了台越野车，逃课也是开着车到处去玩，最后一站跟着别人一起自驾去了西藏，磕磕碰碰的遇到不少事，回来的时候连车头都掀了一半，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车行那边给出的建议是别修了，还不如重新买，李清河念旧，捨不得丢了陪着自己跑了大半年的大伙计，丢了巨款要修车，而且不仅要修更要大换，除了外壳还是之前的样子，其他东西都要换，这样下来时间就要的久，毕竟连发动机都排了两个星期的队才从国外发过来。 修车行那边的人都说她修的换的这些已经是车原本的价格的两倍了，不过千金难买李清河喜欢，给钱的要这么做，修车行的也不再说什么，折腾了两个多月，才在早上打电话过来告诉李清河，她的宝贝车好了，那边说说过两天给她送过来，可李清河两个月没有见自己的大伙计，心痒难耐，下午又没有课，就直接准备自己去。 「然后还要去我妈那边一趟」，李清河继续说，「把另一辆也带过来。」 林故安点了点头，李清河有一辆越野车和摩托车，这事李母在她面前念叨了几次，说她没个女孩子样，整天折腾这些男孩子的玩意，她倒是没有想法，这都是那些老年人的陈旧思想，再说舞蹈圈大，人也杂，见得多看得多了，喜欢越野摩托车这些也常见。 李清河每天都有课，零零散散的，有时候早上八点一节课，下午三点一节课，来来回回的一趟趟走也麻烦，骑个车会方便很多。 「要我陪你去吗？」她问。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你好好休息两天」。 「嗯」，林故安不强求，又说道:「小区车位？」 李清河解释:「他们原本就买了两个车位，那时候看你没有车的想法，干脆没有和你说。」 林故安恍然点头，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李清河也没再时候，坐在她脚边玩手机。 过了好一会，林故安才抬起头说道:「晚上回来吗，还是要在那边睡一晚？」 李清河摇摇头答道:「四五点就回来了，今天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的时候一块买了。」 林故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多问，看了一眼桌上的薄荷盆栽，继续说道:「先回来吧，我们出去吃顺便去一趟花店」。 「嗯？」 「这盆薄荷不够你摘了，」失去所有叶尖的薄荷盆栽在桌子上哀鸣，本来很茂盛的清新小盆栽，有一种中年秃顶大叔的既视感。 李清河讪笑答应。 慢悠悠起身做了顿简单的午饭，两人吃过以后，她才出门。 林故安有些睏倦，躺在沙发上手里的书缓慢放下，逐渐合上眼。 第31页 — 她再醒来，日暮西垂，黄昏已至，日光缓慢后退，高大的法国梧桐被微凉的夜风拂过，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头有点昏沉，闭着眼缓了一会才睁开，身上披着小毯子，睡之前捏着的书被放到桌子上，下午出门的李清河已经回来了。 换了下午那一套衣服，盘腿坐在她脚边折腾着九阶的魔方，整个人陷于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眉眼沉郁，嘴唇紧抿，白色吊带下嵴柱凸起，隐隐可见漂亮的蝴蝶骨。 刚睡醒暂时不想说话，林故安静静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小孩似有所感，转过头看见她醒了，寂寥散去，嘴角微微扬起，像大狗一样摇着尾巴，乖巧而喜悦的看着她。 李清河知道她睡起来的小毛病，没说话，等她又闭着眼缓了一会，才给她递了薄荷水。 林故安接过，抬眼看了桌上的盆栽，很好，最后一个叶尖都没有了。 李清河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心虚的转过头。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低头喝水。 李清河耐心的等着她缓过来，然后两人才出门，有车以后去哪都方便，本来林故安只打算在楼下随便吃点东西，李清河却早就自作主张在远一些的江边的饭店定了位置，林故安对这些一向随她。 虽然有心理准备，下楼看见李清河开着车过来的时候还是怔了一下。 磨砂黑的车身，四四方方的造型，硬朗的线条和前面显眼的大灯都在表示它越野王者牧马人的身份。 看着站在它旁边分外单薄的李清河，林故安沉默一下才上车。 — 这家店开了十几年了，主营傣味，平常生意火爆，李清河他们快七八点才到这边，店外还有人在排队，不过李清河提前约过，直接进去就好。 饭菜也是点好的，刚坐到位置上，菜就依次端上来了，微甜的花糯米，酸酸辣辣的柠檬撒，烤的焦香的五花肉配着特色的酱汁和椰汁浓郁的泡鲁达，刚睡醒胃口不佳的林故安也难得的吃了许多。 吃完随着江边慢慢悠悠的走到南城的花市，虽然已经到夜晚，花市仍是十分热闹，各种类型的花被铺在地上只留下窄小的走道，人来人往，十分拥挤。 李清河先走在前面开路，林故安怕走散主动拉住小孩白色衬衫的衣角。 李清河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薄荷这一类型少见，远远望去多是玫瑰之类艷丽的花，两人找了好一会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家卖薄荷盆栽的。 薄荷看似普通，了解以后才知道品种极多，而且各有各的用处，姜味薄荷、胡椒薄荷常用来调酒，皱叶薄荷在南城这边经常和葱姜蒜一样在菜里用来调味，香水薄荷可以泡茶喝、李清河之前养的是柠檬薄荷，适合用来泡水。 李清河本来以为只是再买一两盆柠檬薄荷，没想到一直站在身后的林故安越过她，直接和老闆要了十几株柠檬薄荷。 李清河站在后面一脸懵，几次想阻止林故安，最后还是没有说。 薄荷这东西属于冷门盆栽，有人一下子就买十几盆，可以说是大生意了，本来面无表情玩着手机的老闆一下子站起来，眼睛都笑眯了。 李清河不知道她买那么多做什么，只能站在背后看着她和老闆谈，最后以十五株薄荷和一麻袋的营养土结束。 先让老闆准备着，两个人又去逛了花盆，挑了两个木质的长方形大花盆。 买的时候潇洒，还有老闆帮忙送到后备箱，回到家就头疼了。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搬上楼，李清河只让林故安拿最轻的盆栽，自己扛着花盆沖，最后一袋营养土还是李清河在前面抗，林故安在后面帮忙扶着才抬到家里，到家的时候两人躺在沙发上直喘气。 缓了一会，李清河把衣袖挽到小臂以上，裤脚也别高了，准备折腾最麻烦的事情。 先在木质花盆里包裹了一层防水布，防止以后一浇水就到处流水和泥土，然后一层层的填上营养土，养植物也是一门学问，品种不同对土的要求也不一样，讲究的还会自己配土，李父平常就爱折腾花花草草，李清河也目染耳濡懂一些，只不过老闆那边已经帮忙弄好，而薄荷属于很好种的品种，相对来说省心不少。 这事李清河承包，林故安却没有在客厅坐着，反而站在后面拿着之前的在野外拍摄的探照灯帮她打灯，阳台的灯光照微弱，花盆放在阳台角落，更加灰暗。 她单膝蹲在地上，不紧不慢的铺土，微长的刘海在低着头的时候经常遮住眼睛，手上全是泥土，没办法整理，烦人的不行。 在第几次用干净的手臂把刘海推开的时候，林故安看不下去了，摘了平常套在手踝的黑色橡皮筋帮着她在后面绑了个马尾。 微凉的指尖划过脸颊的感觉明显。 李清河僵着身子不敢动，等后面的冷香退远，才晃了晃脑袋，两边剃掉的地方感觉一阵凉快，继续埋头折腾。 「怎么想把两边剃了，以后留长很麻烦「，林故安问。 「嫌热又不想剪短头髮，干脆把两边后面都掏空了」，李清河边干活边答，想了想又接着道:「剃了几年了，等想留长的时候再说吧」。 「嗯」，林故安没再说话。 李清河折腾了好一会，才把所有的薄荷全部种上，最后在表面铺上一层松鳞，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笑着对林故安贫道:「有请林总裁完成最后一个步骤，给小薄荷们浇上第一次水。」 第32页 林故安拿着探照灯，嗔了她一眼，李清河现在邋遢的很，沾了汗的刘海贴在脸上，双手全是泥，衣服上也有一堆泥巴，彻彻底底变成了个脏小孩。 「去嘛」，小孩说道。 林故安拿起水壶接了水，在李清河的指导下把土壤全部浇透。 一片茂盛的小薄荷阳台的角落里入驻安家，李清河坏心眼的说:「这片泡水，这片煮茶，这片拿来挑莫吉托。」 林故安失笑，手指弯曲给坏心眼的小孩的额头来了一个脑蹦。 李清河疼的想双手捂头，沾满泥土的双手又在半天停住，可怜的看着她，委屈坏了。 林故安笑的更开心了，揉揉了小孩的脑袋，说:「清河，好厉害，」哄小孩的语气。 李清河却也笑了出来，说:「林总也不赖。」 第17章 等小朋友放学 「哎，那是不是你家小孩」，穿着泡泡袖裙子的杨思悦问道，她踩着细跟白色高跟鞋，浑身成熟的气质在一群大学生里格格不入。 林故安一身白裙，亚麻丝带束住不堪一握的细腰，海藻般的长髮披着后背，表情冷淡的答应了一声。 前段时间帮忙编舞的几个学生在今天上台，林故安两人被邀请过来看他们表演，舞台结束以后，来到李清河上课的教学楼等她下课一起去吃饭。 当下课铃声响起，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笑着从教室走出，空旷的水泥路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两人躲在道路边缘的树下好不容易等到李清河出来。 人潮拥挤，李清河没有看见他们，反而被后面跑出来的同班女生堵着去路，单手插兜等着她开口。 「你家小孩被搭讪了？「杨思雨幸灾乐祸的笑道。 林故安不接话，看着在阳光底下的李清河，身姿削瘦挺拔，白衬衫黑裤，纽扣繫到第一颗，皮肤在阳光下白的发光，眉眼沉默抑郁，薄唇抿起，低着头听着比她矮了一截的女孩说话，明明她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林故安却无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强烈的不耐烦。 「李清河，这次作业可以和你一组吗？」同班女生相貌可爱，求人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你，是一个无法让人狠下心拒绝的女孩。 李清河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不耐烦，声音礼貌而疏离的拒绝:「我的作业难度比较大，你还是找别人吧。」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可能是从来没有人能那么狠心的直接拒绝她，但仍继续说道:「两个人一起完成总比一个人简单不是吗？」 「你跟不上我的节奏」，李清河说的更直白了，后退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凭着聪明的头脑和可爱的相貌的女孩子哪里被这样嫌弃过，眼里都泛起水雾，但眨了眨眼往右跨了一步，拦住要离开的李清河，拿出手机，接着道:「那你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吗？我遇到问题的时候可以问你。」 「有事问老师就好」，试图离开后被拦住的李清河皱着眉头，插兜的手伸出来甩了甩，袖口随着动作上扯不经意的露出黑色的发绳，趁女孩子愣住的瞬间往左边一跨，迈着大步就准备离开，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又有人叫她名字，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往前看。 冷淡凌厉的气息散去，舒展眉眼，快步走到林故安面前。 「你怎么来了」，李清河低着头，嘴角上扬问道。 「有事，一起去吃饭吗？」林故安望着她，觉得某个人的尾巴又摇起来了。 「去，」李清河连忙答应，又问道:「吃什么？」 「不知道，等下看，你没事吗？」眼神在还在站着的女孩子那边一晃。 「没事，一个同学想让我一起组队拍视频」，李清河解释，伸手拿过她肩上的包。 杨思悦跟在他们身边一起随着人流走，煽风点火道:「哟？同学吗，我怎么看见人家拿着手机要加你」。 「说要问我问题，我没加，」李清河一边解释一边往林故安那边望，见她面色如常，才接着说道:「你们怎么找到这的，我刚刚还以为看花眼了。」 「你不知道？我和故安都是a大的，不过是舞蹈系，」杨思悦说道。 李清河怔住，吶吶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没有提过」，她看向林故安。 「你又没有问过，我提了做什么。」 杨思悦接着道:「啧啧，说起来我们都是你的学姐，来，叫声学姐听听。」 李清河知道她在逗自己，没有搭话，转移话题道:「你们想吃什么？」 杨思悦还想接着刚才的话题，李清河不接话茬，她也没法继续下去，三人讨论了一下吃什么，最后挑了一家老字号的凉品店，结果才走到到后门的小吃街就被到处都是人的情形吓到了，默契的直接转身离开。 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自己煮饭吃，家里这些天没有开火，冰箱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只得再去一趟小区旁边的菜市场。 李清河让报菜名，杨思悦不了解她的厨艺不敢贸然开口，怕小孩尴尬索性说了都行，林故安在这方面一向是李清河做什么她吃什么。 两人都没有要求，李清河只能自己做主，三人在菜市场逛了一会，才决定了菜单。 杨思雨是北方人，来这边以来都是吃外卖根本没有来过南方的菜市场，看着李清河买条鱼，老闆居然帮着杀死切成鱼片，啧啧称奇表示在南方买鱼真好，北方大部分都是买回去自己杀的。 第33页 李清河和林故安都是南方人，对于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实在不懂她在惊奇什么，只买十几根小米辣也说，买一颗娃娃菜也叨叨，买剥好的豌豆也震惊，这个北方人多少有些没见过世面，李清河和林故安对视一眼，默契的达成一致。 陪着买菜以后，不会做饭的杨思悦和上一次切到手，吓得李清河彻底将她逐出厨房的林故安彻底没了作用，一左一右的坐在沙发上等吃。 顾及着杨思悦在，李清河没有换衣服，把碍事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把黑色发绳放到干净的饭桌上，就开始洗菜做饭，三个人的胃口都不是很大，李清河没打算做很多菜，一道香辣水煮鱼片和酸熘白菜再加上豌豆煮排骨汤就刚刚好。 先把鱼摊老闆切好的鱼片放在小碗里用蛋清，淀粉，胡椒粉腌制，再把排骨洗了干净，放到有姜、蒜的锅里煮出血水，同时准备好娃娃菜、金针菇、洋芋等蔬菜，排骨捞出，锅里不放油，加着刚刚的姜蒜翻炒以后再加水熬煮。 又拿出另一个锅加油把姜蒜炒香，放入豆瓣酱炒出红油，放入蔬菜煮熟，林故安喜欢吃软一下的洋芋，需要煮久一些。 杨思悦坐在沙发上看着李清河一顿流利的操作，终于把心放了下去了，她一堆认识的小姐妹里没有一个会做饭的，曾经有一个小姐妹为爱怒点厨艺技能点，结果苦了杨思悦在内的一堆小姐妹，做小白鼠做到哭，因为太难吃差点得了厌食症，然而在如此沉重的代价下，小姐妹仍然没有点亮这个技能点。 她看着李清河一副家庭富裕的矜贵模样，没想到做饭那么熟练，忍不住向坐在一边喝着薄荷水的林故安，压低声音道:「捡到宝了？」 林故安躺在沙发上懒得理她，不说话。 杨思悦这爱闹，见她没反应反而来劲，假装失落说道:「唉，早知道李清河那么优秀，我就不应该放手。」后调拖长，余光观察着林故安的反应。 林故安不吃她这一套，放下水杯拿起抱枕往她怀里一丢。 杨思悦反而将抱枕抱到怀里，凑到她旁边声音压了又压道:「你这一声不吭的，什么时候就把小孩骗到手了？」 林故安嫌她体温高，后挪保存距离，怒嗔了她一眼，接道:「她妈妈把她拜託给我的事情，你不知道？」当时林故安和杨思悦说过这事，并不是很愉快的语气。 「是是是，她妈妈把她交给你，父母之言」 「杨思悦，还想吃饭吗？」 「哎哎哎，怎么可以威胁人呢，林故安，你这样很幼稚耶，情侣拖鞋都换上了，怎么就不肯承认呢。」 「什么情侣拖鞋，那是放开买的。」 「嗯嗯，分开买的同款黑白拖鞋，我懂我懂。」 「杨思悦，」咬牙切齿的往杨思悦怀里又丢了一个抱枕。 杨思悦一手一个夹住，闹的更加起劲。 两个人来来往往闹了好一会直到李清河喊吃饭了才停下。 李清河把所有的菜都端到饭桌上，把皮绳带回手腕，两个人才走到厨房。 先把每一道菜都品尝一口的杨思悦对李清河的厨艺发出了最高的赞嘆，每一口都要点评一百字，反覆出现的成语有入口即化，酥香软糯，麻辣鲜香，油而不腻，酸辣可口，色香味俱全。 李清河嘴角微微上勾，礼貌的听完所有夸奖，然后主动给杨思悦她们添饭。 然后默默拿着杨思悦的碗把米饭压实又压实，再加上一层疏松的外层米饭，一碗更比三碗强， 杨思悦吃了又吃，一碗的饭吃到一半吃就已经撑的不行，毫无形象的瘫到在木椅上。 罪魁祸首李清河丝毫没有愧疚，把最后一片鱼肉夹到林故安碗里，估摸着林故安平常的饭量已经到了，就拿了方才就放在旁边的小碗给她舀汤，一块骨头多一些豌豆，林故安比较喜欢吃蔬菜。 这些日子林故安被李清河照顾习惯了，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更没有注意到好友越来越玩味的眼神。 「帮姐姐也舀一碗呗，清河，」杨思悦沖她抛了个媚眼，要是平常早有人殷勤着去了。 李清河却不吃这套，礼貌的笑容勾起，说道:「家里不许剩饭，不然下次就别来了。」 杨思悦虎躯一震，美目含泪的低头看着被压的严实的剩下半碗米饭，苦着脸道:「我撑了。」 李清河继续礼貌微笑。 「呜呜呜，故安你家小孩欺负我，她故意的，她嫉妒我们的感情，盛了一大碗饭不让我吃完，故意拆散我们，不让我们见面，」杨思悦哀嚎。 林故安喝了口汤，适宜的温度，刚刚好下口又不会太冷失去汤的鲜美。 杨思悦垮着脸转过头，冷漠道：「姐妹，果然靠不住。」 李清河保持礼貌微笑，在杨思悦看来明明就是威胁，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你还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露营。」。 保持的微笑一凝，转过头看向林故安。 林故安看着她投来疑问的眼神，解释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们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 杨思悦急忙道:「虽然没有决定，但大家都同意了，」她连忙看着林故安，「我真吃不下了，故安~」 林故安不说话。 她又赶忙说道:「去嘛去嘛，来了三个老师怎么能不团建呢，」 第34页 又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说「这次活动，我出钱，他们那边我来说，怎么样？」 林故安还是沉默，杨思悦却当她默认了。 杨思悦得意的望向李清河，语气嚣张又得意道:「看见没有，想不想去？求我啊。」 李清河垂下的手捏紧，礼貌的面具差点崩坏，僵硬的说道:「想，你还想不想来我家吃饭了？」 「我也想，可是人家实在吃不完了呢。」杨思悦抛了个媚眼。 李清河紧抿薄唇，只好闷声屈服。 平常饭后都是李清河两个人一起并肩洗碗，今天有了自知蹭饭以后要积极洗碗的杨思悦，林故安旁边的位置被抢掉，李清河只能不情不愿的去阳台上看那一堆小薄荷。 薄荷不论什么品种都是好养活的类型，喜阳耐寒，对水的要求也不多，只要不太潮湿就行了。 可好像养植物都有一个特殊的定理，越在意越精心护理就死的越快，李清河刚开始买的那一盆薄荷丢在客厅里，没有特别关注，甚至可以说是被无视了，经常忘记浇水，还是林故安帮她浇水养着，而且那一堆叶尖都要被李清河揪完了，但它却没有枯萎，反而更加茂盛。 李清河小心翼翼呵护的，每天要看好几眼的小薄荷却病恹恹了好一阵子，每一片叶片打着卷垂着头，李清河郁闷的不行。 翻了书又百度了一圈，问来问去没有结果，只能更精心的养着，浇的水都要提前放在盆里摆个几天，淘米水已经在储备着了，可惜雨季已经过去，不然李清河还能端着个大桶去接雨水来浇花。 背着手像个老大爷似的，低头埋在一片薄荷的清凉里，眼神认真又严肃打量着每一片卷着的皱巴巴叶片。 然后小心翼翼的拿着小碗舀出晒好的水往土层表面倒，水流细小缓慢，当土壤湿润后又转移到另一边，确保这个过程里没有一片叶子沾到水，每一片土壤都受到湿润。 当最后一片土壤湿润，李清河才松了口气，又把盆里的水接满放到最容易晒到太阳的地方，一蹲下看了一会小薄荷，才站起身回去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林故安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果刀削苹果。 「她呢？」李清河问。 「走了，时间不早了」， 「嗯」，李清河点了点头，今天折腾来折腾去的，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晚了些，这会天暗的慢，三个人吃饭的时候却已经天黑了，没有再问，反而又熟练的在林故安的腿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五厘米的距离，很近却没有贴上。 林故安看着她坐到垃圾桶旁边，微微抬眼，却没有说什么，继续削苹果，她削水果的手艺比切菜好太多了，长长的苹果皮绕出一圈又一圈直到最后也没有断开。 往苹果上划了两刀，取出一小块，往李清河嘴里送。 李清河靠着沙发，懒得抬手索性直接用嘴叼住那一块苹果，再扬起头张开嘴让一块苹果都掉进嘴里，在左边鼓出一个小包，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 像个小松鼠似的，林故安往旁边瞥了一眼，自己也吃了一块，两人这样你一块我一块便吃掉了一个苹果，刚吃完饭肚子本来就饱着，这些苹果就有些涨了。 林故安再继续下去，站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 李清河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头朝阳台，还在惦记着那一堆薄荷。 林故安熟练的摸上狗头安抚，李清河蹭了蹭她的手心，细软的头髮划过，痒的很。 不过林故安没有阻止，继续摸头，等到李清河要闭上眼才推开，怕她睡着了，毕竟这人有先例，前两天还在下午就摸着摸着就眼睛合上，白日便与周公下棋去了。 「想去哪里露营？」林故安语气平淡，像是不经意的问话。 「都行」，李清河哪里有什么想去的地 方，明显醉公之意不在酒。 「什么时候有时间？」 「星期五都没有课，」李清河答的很快。 「作业？」 「小问题，」保证的语气。 「好」，林故安答应了一声，又道:「今天作业做完了吗？」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才苦着脸闷声答:「还没有。」 「去吧，我去练舞。」林故安话毕，起身往舞蹈室走。 李清河看着她背影消失，抬手捂住脸，压着声音笑出声，好一会才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 作者有话要说： 乌龙了，刚刚更文才发现落下一章，但是又没办法放到后面只能重新改，再加一章赔罪otz我错了 第18章 陪小朋友看星星 「好了？」 李清河余光望见林故安进来，抬手把白色头戴耳机放下，再仰头望着她。 「好了吗？」林故安又问了一声。 李清河这才听到，点了点头，把视频打开给她放了一遍。 上次视频反响不错，舞蹈室那边又组织了第二次视频拍摄，只不过这次没有学生，是舞蹈室原本的三位老师和后面来的三位老师的合作视频，六个人都学舞多年，各有各的特色，结合在一起又分外和谐，林故安的要求也比上次高了，要求每个老师都要有单独镜头，所以这次同一段舞蹈却拍了两个视频，两个视频混着互相挑选镜头拼剪成一个。 看完视频的林故安依旧点了点头，开口却是别的话。 第35页 「阿姨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上次你回去的时候她让你叫我去吃饭。」 李清河僵住。 林故安不等她回答就直接说：「你帮我拒绝了。」 李清河抿着嘴，垂下眼睑。 林故安嘆了口气，说道:「下一次记得提前告诉我，知道了吗？」 「不然突然发问的时候很容易露馅」。 李清河仰头睁眼，吃惊的看着她，很快又笑了出来，答应道:「好。」 林故安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走吧。」 「好嘞。」 露营的东西早在前两天决定以后就开始准备了，两人把洗漱用品装到包里，就提着大兜小兜的出门了。 自从雨季过去，南城就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连日的干燥让梧桐的叶都微微捲曲，树荫下下棋的老头们见到李清河便笑着打招唿。 李清河最近忙着学业，许久没有和这些人探讨象棋，老爷爷们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叮嘱她有空一定要下来和他们下棋，李清河乖巧的一一答应，这才被一群老爷爷放过。 上车以后苦着脸和林故安道:「我就两三天没有下来下棋。」 坐在副驾的林故安嘴角上勾，却没有安慰她，只说道:「先去思悦那边接她，张郴他们先走了。」 「哦」小孩委屈巴巴的答应了，「往那边走？」 林故安给她指方向，小孩虽然还委屈着，还是转头认真开车。 林故安熟练的在旁边的屏幕点开听歌软体，一堆歌单里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歌单分外明显。 余光中的小孩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个歌单打开，一串熟悉的歌名映入眼帘，都是前几次林故安在她车上放过的歌。 她没有点破这人的小心思，点开播放，又重新靠了回去。 杨思悦的住处离这不远，不一会就看见她站在楼下等着，因为要去露营的缘故，她难得换了牛仔长裤和运动鞋。 露营的东西大多都是李清河准备的，杨思悦只带了一个大包。 看见李清河的牧马人还吃惊了一下，说是没有想到李清河看起来那么瘦瘦小小的，车那么粗豪。 李清河沉默，不搭理她，自顾自开车。 露营地点在李清河上次拍星空的地方，李清河自己去过好几次了，对去那边的路熟的不行，导航都没有开就往那边走。 杨思悦看她不说话，又和林故安提起以前放下豪言这辈子除林故安不娶的学长。 李清河微微捏紧方向盘。 林故安对这人印象颇深，就开口问了一句。 杨思悦来劲的把刚知道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下半年这个学长就要结婚了，笑着打趣学长的突然表白把她们都吓到了。 林故安想到那会学长的关照和后面告白拒绝以后自己单方面的疏离，沉默了一会才说让杨思悦到时间帮她出一份份子。 杨思悦答应了。 李清河捏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 这话题一开，杨思悦又提了好几个之前的同学。 林故安记得的就说几句，不记得的敷衍的嗯，这样有一打没一搭的聊了会，杨思悦就没了声。 转头一看，这人已经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林故安还强打精神陪着她，李清河劝她先睡一会，出了城一段时间以后的路就难走了，弯弯绕绕的，特别容易晕车。 林故安没答应，李清河见状直接不接她话茬，林故安不再说什么，反而从昨天晚上一起去超市买的一堆零食里翻来覆去，找到小孩最喜欢的薄荷糖往她嘴里送。 微凉的指尖划过嘴唇，李清河怔了一下，才叼住这颗糖。 感受到指尖的湿润，林故安没说话，继续看着窗外。 舌尖的甜盖住刚刚心里泛起的酸涩，李清河笑了笑。 「林故安，」李清河咬着字。 「嗯？」 明明是李清河先开口的，她得到回应却不再开口。 「叫姐姐，」语气无奈又纵容。 「林故安「，小孩皮的很。 「李清河」，语气还是轻轻的，却带了几分警告。 李清河抿着嘴笑，这人平常老是少年老成的沉郁模样，但笑起来眼睛总是会弯成月牙，满满的孩子气。 林故安撩过耳边碎发，还是纵容这人的胡闹。 — 快到静安寺的时候，先出发的一行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到山脚，不知道怎么走。 李清河让他们等一会，她们也马上到山脚了，静安寺虽然出名，但多大数人来过也只知道从山脚到山顶的只能走路上去的青石长梯，李清河也是朋友带着才知道那一条平常给寺庙里运输物质的山路。 李清河带头，其余人跟在后面，等到一行人到了上次的小溪已是下午一两点。 李清河刚把车停下，张郴就走到车窗前想喊人，李清河立马把车窗降下来，眼神示意两个睡着的人。 张郴张开的嘴又合上了，手往小溪那边一指，示意要到那边去。 李清河点头，等到张郴离开才转过头，林故安半路就晕的难受，吃了晕车药就靠着车窗睡了。 李清河本来想拿外套给她披上，见她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的样子，她干脆坐着又等了一会。 林故安皱着眉头睡不是很安稳，薄汗黏着碎发贴在因为晕车略显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分外柔弱。 第36页 李清河伸手碰了碰她的手指，有点凉，干脆打开车窗把空调关上，拿着报纸一下一下的给她扇风。 在后座躺着睡的舒服的杨思悦反倒被热醒了，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坐起来。 李清河看了她一眼，示意不要出声以后才给她递了一瓶水，杨思悦刚睡醒脑子昏昏沉沉的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更忘记吵着李清河这人偏心，把车门打开，坐着喝了几口水。 李清河还在一下一下的扇风。 坐着的杨思悦呆滞的看着前方，半响才在前座的两个人身上慢慢凝聚。 杨思悦觉得李清河这人挺分裂的，每一次见面的她都不一样，第一次见面的郁郁又不羁的态度，一地的菸酒，像是不要命似的勐喝让她记忆深刻，可后面又看见她跟在林故安屁股后面收了一身锋芒又乖巧又听话的大狗形象，又把前面的印象给颠覆了，等到她适应了李清河变成大狗时，她又在学校里穿着扣上最后一口扣子的白衬衫站着阳光里却冷的骇人，翻来覆去的变化，感觉哪一个都是她，又哪一个都不是。 她又喝了口水，睁大眼去看着李清河，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温柔想是要溢出似的。 她似乎懂了为什么林故安说李清河的眼睛特别好看，她那时还嫌弃林故安情人眼里出西施，浅琥珀色的眼睛虽然好看，可乍一看挺吓人的，毕竟浅淡近乎金色的眼睛属于少数，大多数人都会在看见的第一时间移开眼，觉得惶惶。 可此刻杨思悦觉得这眼睛流光溢彩宛如宝石，好看极了，她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李清河似有所感转过头的警告的瞧了她一眼。 偷/拍理亏的杨思悦摸了摸鼻尖，先下车去了。 等到林故安醒起来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人了，她靠着的车窗被黑色的外套盖着挡住阳光，副驾驶和后座的车门大开，一阵阵清凉的风穿过，如此舒服的环境，怪不得睡了那么久。 她缓了一会拿过旁边的矿泉水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下车。 李清河和张郴几个人在分开搭帐篷，明明李清河是女孩子却一个人在一边自己搭着，其他四个男人反倒一起折腾一个帐篷，林故安不悦的抿嘴下车往那边走。 李清河一直注意着那边，林故安还没有走到她面前，她就看见林故安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林故安那边跑。 林故安没说话，李清河知道她起床气这毛病，低声先开口道:「醒了？」 「我本来说帐篷搭好，就去叫你起来的。」 「我们快弄好了，他们那边带了烤架，等下烤烧烤吃。」 「要不要先去草地上坐一会，等会去玩水？」 林故安嫌她唠唠叨叨的，嗔了她一眼。 李清河闭了嘴。 张郴等人见到她，也笑着打招唿，然后再对李清河问道:「清河，你看看我们这次搭的行不？」 李清河答应了一声，又扶着林故安坐下才走过去。 两个帐篷的距离不远，几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你看看，这都四个人一起上了，应该差不了。」张郴大大咧咧的说道 「是啊是啊，」旁边的大块头常安在也摸了摸头笑着道，「差不了。」 事情和林故安想像中相差甚远，她抿嘴看向周围，还好没闹出笑话来。 李清河检查了那边的帐篷，确定没有问题以后，这四个人兴致勃勃的又开始搭另一个双人帐篷。 李清河那边就差最后一步，急急忙忙把自己这边的帐篷搭好，就去找坐在草地上的林故安。 林故安见她坐到自己身旁，摇着尾巴，刚刚的起床气已经散去，笑了笑主动问道:「感觉和上次你拍的视频不一样」。 「上次拍视频的地方要再往里面走一点，平常基本没有人走，到处都是到人腰上的草，容易要有蛇，而且也不方便露营。」 「我们上次去那边是为了拍视频，虽然条件差了点，但容易拍到东西」。李清河解释道。 「要不要去玩水，我给你带了拖鞋」，她又说道。 林故安瞧了对面的小溪一眼，饶有兴致的站起来。 李清河赶忙去把后座的拖鞋拿过来，两个人换上以后，又开始挽裤脚。 本来林故安出门前穿的是五分的裤子，却被李清河按着换了长裤，还被吐槽了句没经验，在野外穿长裤不仅可以防止蚊虫叮咬还能阻止树叶草根的划伤，她说的有理，林故安只能换了条宽松的裤子。 小溪的水从山中的岩洞流出，水质纯净，没受过什么污染，一眼就可以望见底下大颗小课的鹅暖石，也是地下水的缘故，这里的水比其他地方的还有冰上一些，林故安才碰到水就缩起圆润的脚趾，闷笑从旁边传来，横了一眼这个坏傢伙，又试探的往里走。 李清河怕她一时间受不了，陪她从浅洼里慢慢淌过去。 河水不深，林故安走到中间才淹到小腿的一半，李清河站在她五厘米的位置，领着她慢慢往前，那些鹅暖石看着圆润，其实都附着层水草，不注意着点还真容易滑倒，林故安只能在小孩设好的保护圈里慢慢试探。 两人都没有什么互相泼水玩的意思，索性慢慢淌着水，和散步似的走了会，偶尔碰到一些小鱼儿，笑看一会，也算种悠然自乐。 不过顾忌着林故安体寒，两个人并没有玩太久上了岸。 第37页 其他人在林故安睡着的时候就玩了次水，这会反而没有多大兴趣，搭好帐篷以后就去把烤架摆上了，见她们上来以后就连声招唿她们来吃。 虽然招唿很大声，烧烤卖相却不怎么好，毕竟都是一群吃饭靠外卖的年轻人，能烧起火都算不错的。 李清河努力了一下，最后刮去烤煳的部分也还是没下得去嘴，索性自己重新拿了些食材来烤。 林故安也是如此，坐在旁边等着李清河烤好投餵。 李清河烧烤的手艺不赖，签签串串在她手里翻来覆去，手指捏住一小撮盐均匀撒上，再抹上蘸料，一副烧烤大师的做派。 火炉旁边等待的人又多了几个，杨思悦等人闻香而来，自己的手艺自己知道，他们也没吃饱，现在看见李清河一副靠谱的模样，也聚过来等着投餵。 李师傅抬头望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嘆了口气，又瞧着林故安期待的眼神，自顾自的笑了笑给她递了串刚刚烤好的小瓜，任劳任怨的拿过旁边腌好的牛肉，打算直接弄个大的。 在李师傅的努力下，一群人终于吃饱，李师傅也在林故安的投餵下，手不停嘴不歇的情况下吃了个八分饱。 这吃饱了又下水，玩饿了又吃，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轮便到了晚上。 张郴等人带了一箱酒过来，几瓶下肚又开始闹腾起来，说是要玩游戏，让拿着单反到处拍的李清河放下单反来玩，李清河这趟带着拍点素材加在视频里的心思，本来不想参与，可看见林故安坐在他们那边，应该是要玩的样子。 李清河换了块电池，单反放在三脚架上支在一群人的后边。 七人围绕着烤架席地而坐，张郴给每个人发了瓶开好盖的酒，因为是刚开始的缘故，只玩了个小游戏做开头，游戏内容大致是七个人轮流说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在场做过的都要喝酒，如果在场一个人也没有做过，那么说的这个人要罚酒。 张郴先开了个头，说自己从来没被鹅追过，除了李清河几人都是认识了几年的朋友了，常安去年被在公园被鹅追着咬的事在朋友圈里传了个遍，经常被拉出来当做笑料，这事大家都知道。 常安也知道他故意坑自己，苦笑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会就要张彬好看，话毕就一口闷了杯酒。 李清河也跟着喝了一杯，本来只想坑常安一人当做热场，没想到还有人中枪，几个人诧异的看着她。 李清河沉默了会，还是解释了一句:「以前去村子里拍视频惹到了一只大鹅。」 李清河心有余悸的抬着杯子又喝了口酒，常安连忙举杯深有同感道:「谁能想到一只鹅比狗还凶，追了我半天，幸好跑得快不然就被咬了，我后面百度了一下，说鹅还有牙齿，太绝了。」 两人默契对视嘆气。 其他人笑的不行，林故安也扯着李清河的衣袖笑，李清河低着头看她，无奈又纵容。 这开头不错，后面气氛就被带动起来，又绕着来了几轮，都喝了些酒，就闹的更厉害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李清河等了几轮才怀着其他心思把这话说出口。 除了林故安都喝了，其他人都发出不屑的嘘声。 李清河不自然的端着酒小抿一口，遮住上扬的嘴角。 李清河没有开心几秒，就听见旁边的林故安说道：「我没有抽过烟。」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余光打量这人的一如既往的清冷，无瑕揣摩只能跟着把酒喝完。 杨思悦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嬉笑接道：「我目前没有喜欢的人」。 李清河拿起酒杯喝了口，余光中林故安也拿起了酒杯。 杨思悦的笑声盖住了其他声音，张彬也喝了酒，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其他人打断了。 李清河把自己想知道的知道了，下面的也没认真玩，老神在在的跟了几局，其他人又换了别的游戏，等带来的酒喝完，收拾收拾就纷纷撤了。 本来安排是杨思悦三人睡一个帐篷，但李清河琢磨着刚才的游戏答案，猜不透这人到底怎么个心思，一下喜一下低沉的，许是喝了酒想法一个个往外冒却没有平常冷静的思维做判断，心里乱的不行，失去了睡意，索性坐在草地上乱想。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靠近，她才暂时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手往后一撑，整个人坐起来再往后看，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 林故安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坏，但知道自己酒量是多少，把控着度，只喝个微醺，意识还清醒着。 而杨思悦喝的就多了，刚倒在睡袋里就睡着了。 林故安左等右等，等不到李清河进来就出来找人。 「怎么不进去？」林故安喝酒以后声音就有些低沉沙哑，本来就御的声音显得格外勾人。 掩在髮丝下的耳垂热了起来，李清河故作镇定道:「还不想睡，看会星星。」 林故安坐她旁边，头靠她肩膀，也扬起头陪她看星星。 山里的夜并不寂静，一阵阵晚风颳过的树叶的拍打声和声声叠起的虫鸣以及不远处的溪流淌过的水声相互配合，组成单调的歌，相比之下的星空反而显得更加沉静浩瀚。 林故安仰望着满天星空。 李清河低头凝视她眼里的璀璨。 」你为什么在视频里说星空是一百七十年的烟花」林故安突然问道。 第38页 李清河诧异她居然翻了自己那么早以前的视频，便笑着说:」姐姐你这属于挖坟」。 」你看见的每一次星空都是一颗颗星辰爆炸燃烧以后的光奔跑了无数光年才到达你的面前，而一场爆炸可以持续170年。」 」林故安，我们在看一场持续170年的烟花，这是宇宙极致的浪漫」。 第19章 救个美咯 李清河发觉自己被同个专业的同学们排挤了，在露营回来后的第二个星期。 虽然她之前也不是很在意维持和同学的关系，因为本身就不是乐于交集的性格加之第二次大一已经把所有新鲜感消磨殆尽，李清河现在只想安安分分混到大二。 被隔离在小团体之外也有特别的好处，比如她不需要带着几个拖油瓶磨来磨去，折腾一个星期才能完成作业，而且去年拍的视频还有很多没有发出去的存货，不想出去拍视频的时候把存货一剪辑就能往上交了，她比刚开始清闲了不少。 几个老师那边也注意到这个问题，看李清河游刃有余，也就放之任之，只能怪这一届学生没个眼力劲，那么好的老师在身边还要排挤。 好处也有，麻烦也在，比如今天晚上的马克思主义没有人帮想逃课的李清河喊到了，她必须自己来上课。 a大最令学生排斥的就是最后一节晚课，晚上八点到十点，安排在这个时间段的课基本上没有人选，于是乎晚课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的天堂，基本上都安排在这节课了。 马克思主义属于大课，大多是几个专业一块上课，同专业没有人帮她占座，把后排占满了，踩点来的李清河环顾一周，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一长串书上理论知识被原模原样的平调声念出来，不少学生已经开始低下头，李清河本来想听一会的，但是不过一会就失去兴趣，索性书一遮拿出手机开始摸鱼。 先把最近发的视频的评论刷了一遍，明显复制的直接略过，优质的仔仔细细看一遍，零零散散的评论也让她看了一个多小时，意犹未尽的关掉评论，打开微信联繫助理让她最近搞几个转发送礼物的福利活动。 两人又聊了会该送什么福利，助理本来说打一些明信片，让李清河签名，李清河嫌签名麻烦又不实际，让助理想些实用的，比如耳机什么的。 还没有等小助理回答，杨思悦的电话打了过来，李清河赶忙挂了，幸好按了静音，不然这会就完蛋了，松了口气又去给她发微信。 「？」 「故安回去了吗？」 李清河顿时紧张起来，快速打字「我不知道，我还在上课。」 「她怎么了？」 「她这会应该到家了，但是一直没有给我报平安，我有点担心」。 「几点走的？」李清河拧着眉头问，不好的预感往外冒，只能强行压住，尽量保持冷静。 杨思悦发来了语音，李清河拿出蓝牙耳机，几乎是戴上的瞬间就点了开语音。 「九点十分下的课，按理来说舞蹈室到她家最多就二十分钟，但是现在快十点了，还没有给我发消息。」 「平常她一到家就会给我发消息的，我打电话她也不接」 杨思悦声音焦急，语速也快起来。 还有十分钟才下课，李清河回了一句「知道了，我和几个朋友沿路找一下。」 又翻开通讯录找到群聊，先打电话然后迅速挂断。 几个人茫然不解的发了问号询问。 李清河快速打字把事情一说，发了张林故安的照片。 再抬眼，老师仍在低着头的念书，李清河弯腰借着课桌掩护，从后门绕了出去。 她今天没骑车，连走带跑的冲出校门，沿着平常舞蹈室到小区的那条路找人。 昏黄灯光下的水泥路人影稀疏，李清河消瘦的身躯绷紧，拧着眉连走带跑的四处张望。 耳机里传来没找到的回答。 李清河心乱了又乱，不好的念头在不受控制的往外蹦。 杨思悦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李清河眼底闪过不耐烦，直接划过挂断，快速发了句在找。 又沉声和在打着群电话的朋友说了句周围再找一下。 她想了想转身从巷子里穿过走到另一边的马路。 — 而失踪的林故安此刻表情烦躁的走在人行道上，她背后跟着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各种颜色头髮的小混混。 他们勾肩搭背笑闹着连声吹着口哨，嘴里还嚷嚷着没有教养的混话。 林故安继续往明亮的大道走，她下班以后照常回去却在半路遇到一群小混混闹着要她的联繫方式，林故安当然不给，无视他们继续往前走，可没想到这群人就跟着她背后指桑骂槐的说了半天。 回家的必经路上有一条狭窄小巷，很少有人经过，而且前段时间路灯还坏了，林故安担心这种情况下本来只是不甘心跟在后面纠缠的小混混看见这种情况心一横做出什么事来，只能拐到另一边的人比较多到水泥路上。 捏着没有电的手机，心中暗自懊悔以后教室里都要放一条充电器，不能再偷懒了。 背后的几个人跟着她走了很久，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胆子反而越发大了，甚至开始喊着嫂子，大哥那么喜欢你，你就给个联繫方式之类的话。 林故安停顿了一下，只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第39页 李清河就是这个时候找到她的，从路的另一边冲到她身边，嘴里还喘着气，眼睛却紧紧盯着她。 林故安其实并不是很害怕，相反她很理智，或许是因为外表经歷过不少的这样的事情，此刻的情况只能说是普通，本来想着他们跟在后面走一段路就会放弃的，可事情总在意料之外——这群人会那么无聊的一直跟在声后，她已经想好遇到巡逻的警察时寻求帮助了。 可看见一脸焦急的李清河，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会害怕的，但莫名的信任感让她在看见李清河之后放下了害怕，她甚至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孩被汗沾湿的头髮。 李清河眼巴巴的看着她，还带喘气就发问:「你去哪里了？林故安，我找了你好久，」语气里带着小狗一样的可怜。 林故安眼神后看示意了一下，后边的那几个人看见她遇到熟人仍不害怕，甚至因为看见是女孩子，就连李清河一起调戏起来，口哨声更大了，污言秽语不断。 李清河顺着她眼神往后看，才注意到这一群人眼神冷凝，语气也低了下去，说道:「他们跟着你？」 林故安点了点头，停下的脚步又继续往前。 李清河被她带着走起来，和她差着五厘米的距离，跟着她的脚步，慢悠悠的往前，像是两人乘着晚上的凉意出来散步一样。 可李清河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轻松，刚松开的眉头又拧紧，眼神是林故安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阴翳，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声音太低了，林故安没听清只能偏头看着她，髮丝随着散落，含着秋水的眼睛迷茫的眨了眨。 「好可爱」，李清河感慨，停顿了下，本来冷着的脸一下子就变的柔和起来。 伸手把林故安散乱的髮丝别到脑后，点了点她的耳垂。 滚烫的手指触碰到微凉的耳垂，泛起一阵酥麻，林故安嗔怪的拍开她的手。 力度不大，轻的像蚊子咬似的，李清河笑了笑，又低声对着还打着电话的朋友们说了几句。 林故安这才知道她在打电话，不经意的瞟了眼后面还在吹口哨的人，继续往前走。 李清河交代清楚地址，转过头道:「跟着我走。」 林故安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来，把主动权交给她。 李清河难得见她那么乖巧，打趣似的笑问道:「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林故安不明所以。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的回答自己道:「黑色怎么样？」 林故安实在不懂，白了她一眼，敷衍道:「随便你。」 「那就黑色好了。」 路越走越偏，李清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完全无视了后面的人的污言秽语。 黑暗的小巷吞没稀薄的影子，两人的脚步声停下。 林故安跟着她停住脚步，仰头看向对面的人，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李清河低头取下自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戴到她的耳朵上，看向她的眼神里一如既往的如大狗般的温和。 音乐在耳边响起。 「别回头，等下就好了。」李清河说毕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早就埋伏在阴暗处的几个人收到转身的暗号，勐的一扑将黑色麻袋往那几个小混混头上盖住。 麻袋套紧，几个小混混还没有反应过来，拳头就朝他们招唿过去了。 耳机里的温柔歌声盖住身后拳打脚踢的声音。 李清河转身时眼底的阴翳还在林故安脑里回放，本来应该担心着急的时间里，林故安反而想起之前李母告诉她的李清河。 在李母口里的李清河，是逃了一个学期的课让他们到处求人才能保留学籍的差生，是打架进局子的叛逆少年，是从小不听话只知道那一堆相机的李清河。 李清河总是有反覆反转的能力。 耳机的音乐似曾相识，好像在李清河车上听过，是以她名字做歌单里的最后一首。 ijustwannafeelmorewithyou， 我只想与你感受这世间美好， ijustreallywanna， 我真的很想， feelitmorewithyou， 与你长相厮守， takinginyoureyes， 望着你的眼眸， sinkinginthenight， 沉沦于今夜， 是以她名字为歌单的最后一首，在左拐右拐的公路上行驶的车里，在她昏昏沉沉的睡意里播放过。 林故安轻笑，仰头看见今夜的满月，音乐到了最后的尾声。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林故安想。 背后的声音从刚开始嚣张的国骂变成了一声声的哀求和痛唿。 薄荷的清凉香气从身后传来，无端的让人觉得放松。 桀骜狠厉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走到她的面前，挠着头的大狗眼神纯良又无害，牵着她的衣袖，领着她走出小巷，才摘了她耳边的耳机。 「要不要去吃烧烤？」林故安先开口问，像是一时兴起。 大狗的眼神闪过迷茫，还是无底线的点了点头。 「去叫他们一起。」 「哦」，大狗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喊人。 林故安又笑，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第20章 倒v开始 他们挑了小区旁的一家老字号烧烤店,这家店在周围很有名气，又到了吃烧烤的时间,人多的不得了，还好他们运气好，一过来就有空桌子，几人在路边路灯下围绕着四方烤桌坐下。 第40页 穿着一样的黄色球服露出大块肌肉的几个青涩大男孩爽朗笑着介绍自己。 林故安看了眼在开瓶盖的李清河，实在难以想像她能认识一群隔壁学校肌肉发达的体育生。 李清河浑然不觉，把开好瓶盖的豆奶放到她面前，接着拿起她的碗用滚烫的茶水沖洗。 对面的几个男孩子见她疑惑的眼神，笑着解释了一下几人认识的过程，中间那个有些憨憨的男孩子是李清河之前的舍友的男朋友。 大一那会因为这一群年轻气盛的男孩子「见义勇为」之后进了局子里，李清河因为舍友的原因便找了父母的关系让几个男孩子清清白白的出来了。 这事虽然说是几个人见义勇为看见那流氓调戏女孩,所以仗义出手相助,但先打人的是他们，把人打进医院的也是他们,如果不是李清河使了点关系,几个人都要赔钱蹲几天,所以大家都十分感谢李清河。 几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仍带着不忿,说是自己见义勇为还差点被记处分了。 李清河把碗筷涮干净以后才抬起头,眉眼带着难得的少年气，笑骂道:「谁让你们只知道冲过去打人,人家小情侣闹矛盾,你们噗嗤噗嗤的一拳头过去,小姑娘喊别打了别打了,还打的起劲。」 对面几人脸上瞬间挂上窘迫。 林故安顿时笑出声,李清河以下犯上的揉了揉她的头。 林故安懵了一下，转过头望她,眼神里带着年长者的警告。 李清河厚脸皮的笑了笑，放下手，继续和对面的人聊天。 林故安这人话少，多是听着他们聊天不开口。 李清河和这些人关系不错，林故安去学校找过她几次，李清河独来独往、冷淡的很，林故安还以为这人不喜欢与人相处。 对面的男生爱闹，互相揭着老底，嘻嘻哈哈的停不下来，李清河也不是平常老成的模样，幼稚的和几个人笑闹，脸上带着难得的少年气。 男孩子关系好起来，比女孩子还要黏煳，几人都是喊对方的外号，刚刚也给林故安介绍了，坐两边的叫阿恆阿成，对面的是阿林阿振，故意拍队形一样，连李清河都被阿清阿清的喊，颇有些村花的韵味。 李清河几次反抗无效后就任由他们乱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会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宿舍门禁早就超过了，李清河给几人定了旁边酒店。 四个人连声喊着爸爸，李清河笑的肆意又嚣张的连声喊儿子。 不仅仅是男孩子喜欢做别人的爸爸，女孩子也很喜欢。 林故安也被他们闹来闹去的样子逗笑了好几次，踏入社会以后这种青涩的学生气就十分难见到了，她挺喜欢现在的氛围，看着几个人闹也不嫌吵，坐在李清河旁边听着他们闹。 烧烤被店家端上来了，这家店在周边挺出名的，味道好服务也好，店家将腌制好的食材烤好以后会放到桌子中间的铁丝网里，网下放着烧好的碳盆，即使吃慢了也不怕烧烤凉。 只不过对于一群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来说，只怕店家上的不够快，绝对不会让东西剩下，李清河怕她不好意思吃，也担心她抢不到，筷子一扫，一堆肉填满林故安的小碗。 林故安晚上吃的少，夜宵基本不吃，一堆肉夹到碗里，顿时觉得难以承受，扯了扯李清河的衣尾，她才后知后觉的停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把她碗里的肉夹了一半到自己碗里。 看着这人夹来夹去的，林故安无言只能嗔了她一眼。 李清河只能憨笑。 阿恆惯来会来事，看见这一幕先打趣的也是他，四个人默契的嘘声起闹，李清河当然不会仍由他们打趣，又开始揭他们的老底。 李清河这人平常看这沉稳，其实以前的蠢事也不少，比如学打球的时候下意识两手抱着球，谁也不给。 阿成就说了这事，李清河气恼的把筷子往桌子他身上丢。 阿成灵巧闪过，几人闹笑着打趣她。 林故安显得十分感兴趣，还开口询问。 阿成就给林故安详细说了一遍，就是那事解决以后，几个人老想着报答李清河，她正好想学篮球，四个人就帮着她练球。 本来以为李清河一脸靠谱地站着球场上的样子，是多少懂一些篮球的，所以大家直接开始打球，可没想到李清河却一点也不懂，刚把球传给她，她就两手抱着球跑了。 坐在一旁的李清河阻止不了，只能扶额假装听不见。 林故安笑了笑，揉揉窘迫的小孩的脑壳，听见小孩小声的哼哼，笑容宠溺。 奶里奶气的李清河和温柔的林故安威力颇大，阿成几人看呆了，还是最老成的阿恆拍了拍几人才一起回过神来，皆不好意思的埋头苦吃。 林故安只当没看见，吃着碗里的肉。 后面又上了个招牌牛肉，常用来包粽子的辽叶里放着腌制的牛肉在炭火上烤制，辽叶被炭火烘烤后叶片捲起反而包裹住含着汁水的嫩牛肉，叶香融入牛肉中，肉香与叶香交融，竟无比美味，林故安难得多吃了些。 李清河见她喜欢就要再来一盘，只不过被林故安拦住，一行人都快吃饱了，再点就吃不下了。 李清河只好作罢，她确实也有些吃不下了。 本来说送四个人去酒店的，阿成几人连声拒绝，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那会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 第41页 李清河也没客气，拉着林故安朝相反的方向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林故安绕着桌子转圈圈，她平常不吃夜宵，突然吃一顿，胃有些受不了，只能靠这种方式消食。 李清河找到柜子里的健胃消食片，一人吃了一片后，也跟着林故安绕圈圈。 李清河这人腿长步子也迈的大，要是自己一个人几步就绕了一圈，可陪着林故安就不一样了，隔着五厘米的距离，步子走的又慢又沉稳，带着年下的体贴。 方才轻松的气氛还没有散去，李清河眉眼还带着几分肆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青涩，这会的她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边没有摄像头，如果他们找上门，你就说你看见他们没有跟上来就走了。」 林故安听见这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李清河已经打算把这事就这样掀过去了。 「我们后面走的路都是没有摄像头的，而且一上来就盖上麻袋，没有人看见我们的样子。」 林故安点了点头，怪不得绕来绕去的，狐疑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那么熟？」 李清河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还是准备老实交代:「我妈那边跟你说过什么」？ 林故安尽量挑了些好的说。 李清河瞭然的笑了笑，说:「就这些？」 林故安不想说谎就摇了摇头。 「我有一年犯浑，老是惹事，逃课翻墙出去玩也是经常的事情，但是我成绩好，老师也不怎么管我，除非打架之类的，会让我叫父母过来处理，刚开始他们还愿意过来，后面就让我自己处理，」李清河又笑了笑，反问道:「是不是有点意外？」 林故安配合的点了点头。 「后面学聪明了，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没有都知道了，特别是周围的这一片特熟。」 林故安五六岁就开始练舞，直到提前两年被a大舞蹈系录取，只不过别人是学习她是舞蹈特长，但都是一副别人家乖小孩的模板，听见这些还是有些好奇。 「逃学去做什么？」 「打架呗，想了想挺无聊的，他撞了他一下，他抢了谁的女朋友，现在觉得挺幼稚的，只是那会想找点事折腾一下，」 「不过也不是天天打架，也会去玩，」李清河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们去网吧酒吧之类，就是没事找事做呗，有时候打桌球也会打一天。」 「我不太喜欢，也不经常去玩，我更喜欢去拍视频」李清河总结。 林故安了解了，站着踮起脚，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严肃的说:」以后不许了」。 李清河笑着哎了一声，眼睛弯弯的像个小孩似的。 林故安眼波一转，又问:」手机壁纸是露营那天拍的？」 李清河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想起刚刚吃烧烤的时候自己干的蠢事，李清河把自己手机给林故安让她自己给还在焦急等消息的杨思悦报个平安，没想到暴露了自己才改了两三天的壁纸，只能低着头吶吶道:」哎，那天晚上忘记关单反了，开了一晚上，电池没电了才自己关的。」 李清河努力补救道:「我后面导出来才知道的，刚刚好录到那段时间的，看起来挺好看的就裁下来了。」 「然后就做了壁纸。」林故安接话。 李清河窘迫的慌乱点头，把人家照片拿来做壁纸还被当事人发现这种事情，谁经歷谁尴尬。 「发给我。」 「啊？」李清河抬头，睁大眼睛。 林故安面色不变，淡定点头，重复了一遍道:「发给我，挺好看的。」 「哦哦哦，好的。」李清河拿出手机就发，乖的不得了。 林故安走到沙发拿起在充电的手机，小孩还陷在被发现的窘迫里，没有细想就把裁下来的几张照片都发了。 一张星空下的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抬头仰望的，一张李清河低着头看着她笑，她在看星空的，一张两人对视的，还有最后李清河站起来带着她往河边走的。 林故安把照片放大了看，那天两人都穿了白色短袖，加之李清河温柔的表情，这照片特别像两个人的情侣照。 「星空是我前面拍的照片，录像没办法拍出来这种效果，我干脆自己弄上去了，」李清河不自在的没话找话。 林故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说自己要回房间睡觉。 李清河连忙答应，又想到什么，赶忙说:「你课表发我一份。」 林故安挑眉看着她。 「以后晚上我去接你。」小孩表情执拗，抿着嘴一副你必须答应的样子。 林故安只好笑着答应。 等到林故安洗漱好进了房间，李清河才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把门慢慢关上，打开电脑。 一脸严肃的把桌面上的未命名文件拉入更隐蔽文件夹里，然后把脸埋在手心。 「幸好手机里只存了这几张」，李清河怀着庆幸的心情，转念又想到文件夹里庞大的数量，她又沉默了会，「会被当成变态吧。」 「林故安，」她轻轻的喊，手心被烫的滚烫，耳朵也红的不像话。 「林故安」，最后一个字带着嘆息，轻的可以被风吹散的声音。 「姐姐，」声音又重了些，沉重的宛如沉甸甸的铁块，她把脸紧紧埋在掌心，电脑屏幕还亮着光，照进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角落。 第42页 第21章 给小朋友买衣服 梧桐路位于南城北边,在几十年前的混乱时期是属于法国的租界，法军撤离以后留下了一栋栋黄色调的法式建筑和一路的梧桐,后来又作为特色建筑留下来了，街尾的大教堂和路中间有五彩玻璃的窗子的大舞厅是不少南城子弟小时候的记忆之一。 前些年南城搞文明城市建筑，这条具有法国特色街道也被冠上景区的名头而被大力开发。 只不过这段时间是南城的旅游淡季，游人稀少，又是中午，本地人也窝在家里不肯出门，以至于此刻的梧桐路看起来有些荒凉，两边的店面半掩着门，一副淡季无人懒做生意的模样。 黑色宾利小轿车停在一家店面前，说是店其实也只是因为它周围都是开着门挂着牌子的店面,而它不仅没有门牌两边还种着花而且关着门,像是住所不做生意的样子，可把一个寸土寸金的景区店面作为住所也太过于奢侈,只好叫是没开门的店铺。 黑色小轿车下来两个人,店铺的深色木门被推开。 车上下来的这两人,一人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保养得当的脸上仍可以看出年轻时姣好的容貌,眼角带着岁月的细纹，笑容温婉,身穿了浅色亚麻的宽松长裙,同色平底鞋,手上带了个镶金边的阳绿翡翠戒指,一举一动都带着书香门第的端庄大气。 另一人像是旁边那人的女儿,长髮披肩，眼尾上挑的秋瞳令人过目难忘,穿着大一码的蓝色条纹衬衫，松着领口前的两颗扣子，露出凸出的锁骨，下身普通牛仔长裤，本是干净清的打扮因这人的疏离的气质反而显得清冷。 并肩走进屋，一个穿着时尚的中法混血女子迎过来，笑着和中年女子打招唿，语气熟稔应是认识很久了。 前两天李清河的母亲夏之澄就打电话过来约了空闲时间一起去给李清河看几身衣服。 林故安正愁着前几次视频都没有给李清河工资，又不知道送些什么给她，听到夏之澄的邀请就约了今天下午。 屋里的装饰更不像一个店面，反而像个有点杂乱的温馨小家，只有周围几个挂零零散散的衣服的衣架和屋子最里面的宽大桌子摆着一堆布料和工具才能看出这是个对很少人开放的小店。 混血女子让她们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林故安接过放到桌上，说了声谢谢。 林故安只在夏之澄给她介绍的时候和这女子微微点头就不在说话，静静听着她们聊天。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那自称张可儿的混血儿才又起身去屋里拿本子。 夏之澄笑容温婉替林故安解释道:「清河从小到大只穿他们家的衣服。」 「清河这孩子看着好养活，其实挑的很，单是衣服就各种毛病，差一点的面料都会让身上起小红点，有标籤的衣服嫌磨脖子磨腰，」 「还不喜欢有大面积花纹的，纯色的最好，小面积的看情况接受」， 「还有这孩子比其他女孩子高些，骨架也宽，普通服装店里的女装，她穿着总是有些别扭，还是量身定制的看起来效果好一些。」 张可儿把画着最近的衣服纹样的本子递给夏之澄，夏之澄没有着急着打开，反而拉着张可儿的手笑着说道:「幸好找到可儿她外公帮我们解决了清河这个怪毛病，把清河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承包了，不然我每次一给清河买衣服就要头疼个半个月。」 张可儿笑着谦虚了几句。 夏之澄笑着打趣:「可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了，她小时候最喜欢在布料里埋着，初中就帮着外公量体了，她外公还说以后这店只有可儿可以继承了。」 林故安只能继续听着，等两人说完，才打开本子。 今年的夏、秋装都已经穿上了，这次来是给李清河做几身冬季的衣物。 纯手工制作不易，而且这家店就只有张可儿和外公两个人，张可儿外公年纪大了，张可儿经验不足又还需要外公把握着细节，所以制作时间更长，就是李家这种十几年的老客户现在定下的衣服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拿，而其他客户定的衣服要等个一年。 既然是一个季节的衣物，挑起来也繁琐一些，上到帽子下到裤子都要仔仔细细的挑。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讲究颇多，法式可以换袖扣的衬衫和用黑色玛瑙做扣子的美式衬衫还有棉麻材质比较硬挺的适合单穿的衬衫都要一套。 衬衫如此，可见其他衣服也简单不到哪里去，李清河喜欢的风衣，偶尔要穿到的西装，都要细细琢磨。 夏之澄三个人边聊边挑了半天，夏之澄又笑着又提起了李清河的小癖好，李清河的衣物都有在领口内侧用不明显的金线或银线纹字母l的印记，只不过只是极小的一个印记，如果不是知道的人仔细去找，是很难注意到的。 林故安回忆了一下发现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把李清河的衣服挑完，夏之澄笑着松了口气道:「这次幸好有安安陪着我一起挑，不然又要个一天两天的」。 「可儿，你去把有裙子那些本子拿来，让安安也挑两件。」 林故安本想推辞，夏之澄却以自己也要挑些裙子的理由把她的推辞又推了回去，林故安只能又坐回去，陪着夏之澄又挑了半天，李家每个人每年的衣服尺码都在店里有记录，所以夏之澄挑完款式和张可儿说一声就好。 第43页 而林故安还需要和张可儿走到后边量尺寸，张可儿熟练的记下尺寸和款式，然后写到蓝皮本子上。 刚才记李清河和夏之澄的衣服都是用红皮本子。 林故安疑惑发问。 张可儿笑着解释道:「店里老客户都会有专门的本子记下来」， 她指了指三面墙的落地书架，说:「这两边就是放老客户的红本子，我们一般会一直保留下来。」 「这一排都是清河的，上面的是夏姨和李叔的，」她笑道:「她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我外公做的，小孩子变化大，每一次做衣服都要重新量重新记着，所以她的本子比较多，量完还要考虑做完以后会不会又长了不合身了，所以外公总是要先做清河的衣服，生怕拖了一两个月就不合身了。」 林故安看向她指着的中间一伸手就能够到的那一排书架。 「但是千防万防的，还是没有防的住，清河初中长太快了，有一次前一个月量的尺寸，刚做好就送过去，清河一穿短了一小截，外公只能又让她脱下来重新做，这次刻意做大了，没想到这次一穿上又长了一截，气的我外公好长时间不肯给小孩子做衣服。」 林故安笑了笑，好像看见长手长脚的稚嫩青涩的李清河穿着短一截的衣服一脸无辜的眨眼。 「最后夏姨说反正也会长的，就让清河拿着长一点的衣服回去了，后面做的衣服也让都大一些，」 「现在穿的衣服都要大一些的，对吧」林故安问。 「对，女孩子初三以后变化就很小了，清河还是要大一些的衣服，说宽松的穿着舒服一些，」张可儿明显对李清河很熟悉，笑着的语气带着亲呢，「之前每一段时间都会给她做几套裙子，但是她不肯穿，夏姨怎么说都不肯穿，高中以后就不给她做了，说她什么想穿再给她做。」 「我能看看这些本子吗？」 张可儿眼神为难的看着她。 「不看也没事，」林故安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好奇。」 等到这些这些事弄好，两人一起走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坐在沙发上的夏之澄看见她们出来就笑，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显得十分亲切，她语气带着愧疚的意思，笑着说:「安安你晚上没有事情吧，让你陪了我那么久，夏姨请你吃饭？」 林故安的不用还没有说完，夏之澄就连忙说:「和你夏姨客气什么，你妈妈说你喜欢吃海鲜，我昨天就让家里的阿姨去买了。」 她拉住林故安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就当配夏姨吃顿饭，你等会打电话把清河也叫回来，这孩子也好久没有回来吃饭了。」 林故安只能又点头答应。 夏之澄看见她答应，笑的更开心了，怕她跑似的拉着她的手都没有放开就扭过头问:「可儿，之前定的衣服做好了吗？」 「李叔和睿睿的早就做好了，我去拿，」站在旁边的张可儿笑着回答。 「哎，好，」夏之澄答应了声，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林故安不明显的皱了皱眉，睿睿是夏之澄和李父前一年生下的男孩，李清河的弟弟。 司机将车开过来，和张可儿帮着把纸袋放到后备箱。 互道了再见以后两人才上车，夏之澄就催着林故安给李清河打了电话让她回来吃饭。 李清河听完，沉默了一会就答应下来。 林故安挂断电话，和夏之澄说了声。 夏之澄明显笑的更开心了，连声说好。 刚刚就觉得不对劲的林故安疑惑更重了些，可来不及细想，又夏之澄拉着聊家常，只能压下来等后面再说。 第22章 陪小朋友回家吃饭 李清河本来下午第一节 课下了课以后就回到家里剪视频,还准备打电话问林故安要不要回来吃饭，现在只能换了衣服拿着钥匙出门。 大学城距李家有一个小时的距离,等到她把车停好，匆匆忙忙跑到二楼的时候，夏之澄已经拉着林故安把李清河的房间把她从小到大的「光荣」事迹说完了。 李清河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两个人谈笑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敲门表示不满。 夏之澄打趣着说:「清河害羞了，安安你快安慰她一下，我去楼下看看饭菜好了没。」话毕就离开了。 林故安也笑着答应。 等到夏之澄离开，李清河倚着门臭着脸双手抱在胸前表示不满。 李清河房间偏冷色调，简单的原木色榻榻米铺在地上，另一边是同色的书架桌子一体的书桌,相比之下房间里的另外两面墙就显得花哨了些,挂着李清河各式各样的头盔和滑板还有和家里同款的透明鞋盒放着单反和镜头。 林故安还站在原地一堆头盔和滑板的面前，看着她,嘴角还有残留的笑意。 李清河无奈的嘆了口气,松开手主动走到她旁边道:「她又说什么了。」 林故安只是笑不说话。 李清河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前方的全黑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全盔道:「她肯定和你说我以前翘课出去赛车。」 林故安又笑,说道:「你怎么那么皮？」 李清河咬着后槽牙。 「你真的很不像个女孩子呢,李清河，」她打趣道。 「又没有谁规定女孩子就不能玩这些东西。」 「但是赛车太危险了,」 「不要去赛车了,李清河,」林故安笑着语气柔和的说:「这很危险。」 第44页 林故安笑的温柔,上挑的眼角像小钩似的,含着秋水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你。 「没去了，」李清河垂下眼睑,手掌在头盔上留下灰白色的水印子。 「乖~」拉长的尾调也显得温柔极了。 「还会玩滑板？」她又问，抱怨似的说:「你会的这么那么多，房间里的吉他好像都没有听你弹过。」 李清河有些窘迫，尴尬道:「之前玩过一段时间，把手摔断以后就很少玩了。」 「下次弹给你听，」她又摸了摸头盔。 「我很期待」。 李清河拿这人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看着她。 「夏姨还说这些都是你的宝贝，谁都不给碰。」 李清河无法招架她的连续打趣，把宝贝之一的黑色头盔往林故安的头上一套，拉下护目镜遮住这人的眼睛，泄愤似的手指曲起敲了敲头盔，又捨不得用力，力度放的轻，林故安都没听见响声。 李清河低声说:「对，这屋里全是我的宝贝，不让别人碰的」，她又提高了声调说:「走了，下楼吃饭。」 小孩子容易害羞，先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故安站着原地，停顿了一下才摘下头盔放回原处走出门。 抿着嘴的大狗老实的站在门边等她。 林故安无奈的笑道:「走了，李清河」。 林故安本来想着是普通的家宴，和李清河并肩下楼以后才发现客厅里还有别的客人。 夏之澄抱着八个月的睿睿坐在李光哲旁边，对面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夏之澄看见她们下楼，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专门照顾睿睿的阿姨，然后笑着让她们过来。 李清河走到三人面前，喊了声:「爸，齐叔」。 李光哲只点了点头，另一个人反而热情一些哎了一声以后笑着让李清河两人过来坐。 夏之澄给她介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是她的丈夫李光哲，总是带着笑容的中年男人是李光哲的至交好友齐长冀。 李光哲穿着衬衫西裤，领口别着黑色钢笔，国字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听到林故安喊他，挤出一丝微笑道:「嗯，我平常工作忙，一直听你夏姨说起你，但是一直没有时间见你，你和你妈妈长的很像。」 他又想了想补充道:」你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事情就找你夏姨。」 齐长冀带着金边眼镜，五官端正轮廓硬朗，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身穿着简单深蓝色的中山装，笑容和蔼的和林故安解释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硬邦邦的大石头一样。」 三人又绕着她住在南城有什么问题之类的聊了几句。 齐长冀又转过头看着李清河，笑容更深了些，语气柔和说道:「清河，你今天生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林故安怔住。 一行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清河身上，倒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李清河抿了抿嘴摇头，下楼之后她就是这一副模样，谈不上不开心也没有笑容，像个礼貌懂事的孩子。 「那有什么想要的和叔叔说，」他又从旁边拿了个盒子递到李清河身前，说道:「今年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李清河接过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打开盒子。 李光哲也递过来一个相比起来大一些的盒子，李清河刚接过，他就站起来说:「走，吃饭了。」 李清河拍了拍皱着眉头的林故安低声说了句等会解释，又带着她去吃饭。 今天李清河是寿星，饭桌上的内容大多由她展开，李清河不主动但有问必答，另一边的林故安也没有冷落她，经常也捎上她一起。 李光哲话少只能偶尔说话，大部分都是由齐长冀发问，李清河不想说的，夏之澄就笑着替她接话，除了中间被放到客厅的睿睿大哭不止，夏之澄放下碗筷去哄他以外都挺和谐的。 吃完饭，李清河两个人又在客厅陪着李光哲两人喝了会茶就起身离开了。 李清河开车，林故安坐在副驾驶，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林故安这一天被折腾的稀里煳涂的，心里难免有几分郁气，虽是年长的那个也不肯主动开口。 接近路口的时候，李清河故意放缓了车速，看见红灯才停下，趁着十几秒的时间把繫到最上面的银质扣子解开，又把车窗摇下来，清凉的晚风灌入车内，李清河烦闷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些。 「我身份证的生日和实际生日不是同一天，」李清河只能挑着容易的解释道:「我一般是过身份证上的生日。」 小孩主动解释，林故安也不会板着脸，看着她说。 绿灯亮了，李清河继续开着车边说道:「我不知道他们这两年怎么了，突然开始给我过原本的生日，但是我不太喜欢也不愿意。」 「上次我回去她就提了这事，我没答应，她又迂迴到你这里了。」 林故安点了点头，刚想开口。 李清河又说:「帮我打开那两个盒子吧，」她眼神示意放在那边的两个一大一小的盒子。 林故安闻言，又拿过两个盒子，拆开包装。 李清河趁着这个时间又解释道:「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和我爸关系很好的叔叔吗？就是教了我很多东西的那个叔叔，就是齐叔」。 林故安先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块白色錶盘的棕色皮带腕錶，造型简约干净，只有指针镶嵌着的蓝色宝石作为点缀，露出一丝昂贵的气息。 第45页 李清河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她拆另一个盒子，是徕卡的styp007。 面对喜欢的单反，李清河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欢与否。 林故安又全部装回去了。 李清河又不说话了，林故安最烦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态度，索性也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便都自顾自的洗漱回到自己房间。 — 林故安心里不大舒服，或许是年纪上来了，心思一重就辗转反侧难眠，索性起身出门倒杯水喝。 才走到客厅，就看见倚着阳台的削瘦身影以及她指尖燃着火星。 林故安端着接好的水走到她背后。 李清河没有察觉，今夜风起，吹着她宽大的白t恤和黑色五分裤，本来就削瘦的小孩显得更加单薄，脚踝的红绳铃铛也被风吹的叮噹响，她却不在乎的叼着烟吞云吐雾。 上次在酒吧，林故安就觉得这小孩抽菸喝酒挺特别的，别人是享受，她是自虐似的勐灌勐吸。 手里的烟才抬起落下三次又到了头，旁边放烟的纸盒已经密密麻麻的塞满了烟屁股，她使了点劲塞进去，又点了一支。 林故安嘆了口气，走到阳台边学着她的样子两臂搭在栏杆上，仰头望着天空。 李清河还没来得及藏好颓唐的表情，怔怔的看着她，等反应过来，挤出来的笑又落了下去了，又吸了口烟。 她这会和上次酒吧里的表情一样，冷漠又颓唐，眉眼写满了苦闷，像是把世间最痛苦的事都经歷了一遍似的。 「林故安，」她说，嗓子被烟燻的沙哑。 烟味掩盖了原本的薄荷清凉的香气，林故安只好再靠近一点栏杆，唿吸着夜风带来的新鲜空气。 没有回应的唿喊，李清河没有坚持，放弃继续莫名其妙的唿喊，三两下把剩下的烟抽完，同样的手法把烟屁股塞进去。 她拿了一条烟出来，现在才抽了两包，随意的把剩下的盒子丢在地上，就倚着栏杆不动，只不过林故安看月亮，她低头看地上的树影。 隐隐约约的浅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吃人妖怪在无人的凌晨街道借着喧嚣的风发出怒吼企图要破坏了这镇压了自己千年的封印。 脚踝的红绳是道行不深的小和尚的法器只能焦急的叮噹响，却连一个大汉的唿噜声都抵不过，只能掩埋在黑色的夜里。 烟味被风冲散，林故安终于不用贴着栏杆找新鲜空气，微微侧身，嗔道:「出息了？」 林故安穿着灰色吊带的丝绸睡裙，月光在上面流淌，青丝落在凸起的精緻锁骨上，半是无奈半是嗔怒的眼睛瞪着她，明明是应该低头认错的时候，李清河却咽了咽口水扭过头。 「心里烦？」 李清河嗯了一声。 「你这小孩，真的是，」林故安低声抱怨，又问:「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 李清河顿了下才开口:「高中吧，」 「那么早？」林故安有些诧异，又问道:「和谁学的，那群打架的小孩？」 「没，也是在这里，拿了我爸的烟试了几下就会了，」李清河补充道:「不难学，呛了几下就会了」 林故安挑眉，道:「有点骄傲？」 「没，没有」，李清河摸了摸鼻子。 「少抽些。」 「心里烦的时候才会抽，越烦越想抽。」 「嗯，」 「林故安，」李清河抬眼瞧了瞧她的脸色，继续道:「我不想骗你，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那什么时候想好再说，」 「好。」李清河放下心来，看见她冷的一哆嗦，连忙想脱了外套给她套上，搭到衣服上才想起来自己只穿了个短袖，尴尬的手在衣角摩擦了一下。 「回去了，」林故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屋。 李清河哎了声，跟在她背后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是睡不着吗？」 「嗯.....」 「找个电影看看吧。」 「好，」 林故安嫌她呆的很，没等她就上床半躺着盖上被子。 李清河匆匆忙忙的找了个电影就爬上来，撞到床脚也没有停，快的很。 林故安抬眼瞧了她一眼，把腿放平，示意她躺过来。 李清河一僵，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林故安又示意了一下。 李清河乖巧听话的把狗头放在那双修长的腿上。 屏幕上的电影已经开始了，李清河却心猿意马的根本移不开注意力。 林故安泛着温热的皮肤贴着她的侧脸，手指在髮丝间穿过，难言的酥麻在脚底蔓延，心里觉得不妥，身体却很诚实的放松下来。 林故安也只是表面镇定，屏幕上的画面一帧也没进脑子，她本来没想太多，只是给大狗撸个毛，安慰一下伤心难过的大狗，没想到滚烫的唿吸在腿间盘旋，现在说让她起来就很欲盖弥彰，只能稳住心神，缓慢的摸着大狗的毛茸茸的头。 李清河被摸的舒服，很快就眯着眼犯困。 终于适应下来看了会电影的林故安，想起她时，再低下头看，大狗已经打着小唿舒服的睡着了。 李清河睡相乖巧，白净里的脸上褪去平日里凝在眉眼的复杂的情绪，清晰的下颚线在灰暗的光影里也柔和下来，薄唇上翘，乍一看还带着些奶气。 第46页 她眼神暗了暗，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气，手继续一下一下的摸着大狗的头。 第23章 小朋友害羞了 阳光携着泛黄的绿影照进清晨的厨房,早起吃虫的鸟儿叽叽喳喳的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这种方法来吵醒睡着的虫儿来被它吃。 李清河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想管早餐，她穿着薄衫，微微曲起的嵴背上的骨头凸起，有着清晰肌肉线条的小臂杵在光滑瓷砖的壁台上，拧着眉盯着面包机，前两天刚买的新宠今天就变成了对她亏欠的负心汉。 脑子回忆着昨晚她在林故安的腿上睡着的事就一阵丢人的懊恼，再想到睡的迷迷煳煳时，林故安拍了拍她，用温柔的声音让她起开时，她睡意朦胧的抱着林故安的腰,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唧耍赖时,强烈的羞耻感顿时又袭上心头。 面包机传来叮的一声，焦黄的面包片弹了出来,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本该夹起它的手却蒙住了自己的脸,在阳光下的耳垂红的通透,像是一掐就会变形的石榴软糖。 穿着睡裙的林故安慵懒的倚着墙,没有发出声，就看着这人从开始刚开始回忆到现在的窘迫的表情,坏心眼的笑了笑。 等李清河缓过来拿起面包片的时候,她才转身故意发出很响的脚步声走去洗漱。 李清河听的很清楚,肉眼可见的身体一僵,刚刚褪下的红色又重新染在耳垂上。 林故安故意慢了一些,洗漱完换了衣服再回到厨房，小孩已经调整好自己,挺直腰坐在桌前，一本正经的样子。 加热两轮的面包片夹着鸡蛋生菜，还有旁边的一杯牛奶就是两人今天早上的早餐。 林故安对忙碌一早上的小孩点头道谢，然后才开始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开始吃。 李清河也点了点头，坦然接受了道谢，见林故安开始吃，才拿起自己的早餐开吃。 李清河今天满课，她和林故安说了声不回来吃午饭了。 林故安吃着面包点了点头，她吃这些夹着的东西总是喜欢一层一层的吃，李清河也问过她，要不要给她分开摆着，林故安拒绝了，李清河也只能随她，想着是不是这人吃汉堡也是这样。 李清河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自顾自的拿着一整个的咬，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你昨天定了条裙子？」 「嗯，怎么了？」 「哦，没事，等张叔打电话过来，我再去把衣服拿回来。」 「嗯，」林故安只当她随便一提，没细想就被另一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晚上想吃什么？」这是两个人每天早上必问的一个问题，早上刚睡醒的人哪能想到晚上吃什么。 但是林故安还是很配合的想了想，认真回答:「不知道」，林故安每次的回答基本都是这个，除非昨天晚上有想吃什么没有吃的执念，才能说出个菜名来，不然就是不知道。 李清河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重复了一句:「等有什么想吃再告诉我。」 林故安点头，就当是配合小孩特殊的早餐仪式感。 李清河吃的快，吃完只需把盘子杯子一撂就匆匆忙忙赶着去上学去了。 自己做老闆的林故安不紧不慢，慢悠悠吃完自己的早餐，再端着盘子去洗漱台。 — 李清河踩着点到教室，十几个人的专业最麻烦的就是没办法逃课，老师眼睛一扫就知道那个人没有来，再一次羡慕起其他人数多的专业。 其他人毕竟是住校生，比李清河来的早，把后边的位置占完了，留下前面两排 李清河和他们不熟，也没人替她占位，不过她倒不在乎，挑着第一排中间离老师最近的位置坐。 上外国电影史的女老师对李清河点头笑了笑，李清河礼貌的问了声好。 铃声响起，教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老师环视教室一圈，确定没有少人以后翻开书开始讲课。 另一边洗好碗的林故安去阳台上巡视了一遍，满意的看着不再病殃殃的薄荷，然后慢悠悠的走到厨房挑了个喜欢的玻璃圆杯，舀了两勺李清河前段时间做的蜂蜜柚子茶原浆，放入杯子加水调好。 端着蜂蜜柚子茶坐到客厅里，悠闲的打开手机，前两天她参加的舞蹈节目已经开播，大制作加后面的不断宣传，第一集 的收视率还算不错，网友的评论大多都是好评。 这期林故安的镜头还是比较多的，也只能指着前面几期的镜头多一些了，毕竟后面的镜头都要交给那些愿意签约的选手，林故安没被一剪没也多亏了她实力优越，挣来不少含金量很高的奖项，而且个人条件不赖，毕竟现在还是个看脸的时代，导演为了吸引观众，还是会挑着长的好看的选手剪。 借着这一期节目，林故安小火了一把，微博上也有了自己粉丝，视频也不需要李清河帮着让大v转发宣传就有人追着推荐了，这也代表舞蹈室的报名更多了。 发博、宣传或是合作都已经全部交给李清河的工作室处理，本来还想着太麻烦李清河和工作室了，李清河却表示自己工作室一群人只管着她一个人的帐号，每个人都闲的发慌，她最近已经在考虑签几个视频博主给他们努力一下，加林故安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李清河都这样说了，林故安也乐得清闲全部交给他们了。 这边的事情看了个大概，又开始另一边招生的事，幸好前段时间又招了三个老师，不然杨思悦三人真的就要全天满课了，林故安默默点头喝了口蜂蜜柚子茶，奖励自己的机智。 第47页 又和杨思悦，张昱两人说了一声该招一个前台专门负责招生排课这一块的事情，只不过这两人都是赖床专业户，群里没有一个出声的，林故安只能等到下午他们起来了才能商量。 — 随着早上第二节 课的铃声响起，李清河合上书后靠着椅子松了口气，初中高中的老师最会忽悠学生，说是大学生可轻松了，早上下午都只上两节课，可大学生的一节课是初中高中两节课的时间，那一早上不是只能上两节课嘛。 这会是午饭时间，其他人都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会走廊里密密麻麻的人，李清河不想去挤，就留着教室了坐着等了一下。 「清河，」同专业的女孩在背后喊道。 李清河转过身，对这人还有些印象，上次缠着她非要微信的女孩子，也是这个专业目前唯一和她说话不阴阳怪气的人了。 李清河没说话，眼神疑惑算是提问。 「我刚刚一不小心睡着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说:「你的书可以借我勾一下笔记吗？」 她本身就长的可爱，哪怕现在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也很难人觉得做作，反而非常能激起保护欲。 李清河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把面前的书往那边一推。 女孩面色一喜，连忙坐到她旁边拿过书，然后笑着说谢谢，嘴角的酒窝酿着蜜糖。 李清河没说话，靠着椅子，拿着手机发消息。 不一会，她把李清河的书递迴来，又笑着说了声:「我好了，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李清河收起手机。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石悦，我叫石悦，」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非常可爱。 「嗯」，李清河站起身。 「清河你要去吃饭吗？我也要去，」 「嗯」 石悦愣了一下，看见她就要走了赶忙说道:「我们一起去吧」， 李清河看着她拦在前面，索性从另一边走出去，回道:「我有约了。」 石悦又追上她的脚步，道:「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清河你吃完饭回去吗，要不要去我宿舍睡一下？」 「不用，谢谢」， 「下午是中国电影史耶，你不睡一下会很困的」 「不会」， 「清河，你住哪里啊？我过段时间可能想出去住，学校里还是有点不方便。」 「住外面，」 两人不同路，石悦站在路口和李清河依依惜别，李清河僵着脸转身，顿时间松了口气觉得世界终于清净了些。 轻车熟路的走到学校后门的小吃街，在不起眼的小巷里找到一个偏僻韩式小吃店。 站在门口的韩国人老闆冲着李清河热情的打招唿。 李清河礼貌的回了一句，直径上了二楼。 一排排软皮沙发隔出单独的私密空间，木子蘅一行人在最里面等着她。 李清河说有约，并不是敷衍石悦的藉口，之前的舍友约着她中午一块吃午饭，和现在的大一关系僵硬不同，李清河大一还是个香馍馍，都是被同学抢着组队喊大佬，和宿舍的三个舍友的关系也好，李清河回来以后，几个人仍然像以前一样，经常约着一块吃饭。 不过大一和大二的课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比如今天她们只有早上第一节 的课，早早就到这边点好了菜。 李清河坐到木子蘅旁边的空位。 「清河你怎么现在才来，不是早就下课了吗？」木子蘅微微抱怨道，木子蘅一头利索的短髮，脸上是女孩子少有的英气，她和李清河从小玩到大的髮小，又一块考到a大同一专业，住到同一宿舍，自然而然是之前宿舍里和李清河关系最好的。 「遇到点麻烦」，李清河接过对面披着长发，面容温婉的吴晓递过来的筷子，别觉得吴晓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际上是宿舍里的大姐大，平常宿舍里的事都是她的，之前的阿成就是她的男朋友，两人在一起快一年，感情稳定经常拉着男友秀恩爱，她也是宿舍里唯一有对象的人。 「我前两天老张说你被那群大一的孤立了，」坐在吴晓旁边的常春问道，黑色方框眼镜下的眼睛都在冒火，怒道:「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一群没本事的新生还敢孤立你，让我去把他们收拾一顿」。 常春并不是随便一说，a大惯来有传统，上一届抽几个人来帮着辅导员管下一届的学生，拿着奖学金的成绩优异的常春就是其中一个。 「没事，」李清河正吃着几个人给她留下来的芝士年糕，这家店是几个人大一那会找到的宝藏店，价廉量大味道还正，嘴挑的李清河也对它是赞不绝口。 「哟，我们清河姐也有这一天」，木子蘅对李清河从小到大的光荣事迹可了解不少，反而没有对面两人那么担心，还笑着打趣。 「木木，」宿舍大姐吴晓立马黄牌警告。 「真没事，」李清河无奈解释道:「他们之前做作业一直拖我后退，现在还轻松一点。」 木子蘅、吴晓、常春:「……」。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打人。」 「加我一个」， 「可以带武器吗？」木子蘅拿起筷子。 李清河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大一给我冷暴力，大二还要拳打脚踢我，这个学校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逃课。」 第48页 「三读大一？不愧是你李清河。」 「只要我不停逃，我就永远是大一？」 「青春永驻？」 李清河哑口无言，默默给三个人一人夹了一块五花肉赔罪。 「对了，叶学姐前两天找我问你，吴晓边吃边说道。 「嗯？」 「大一那会，你不是和叶学姐关系不错吗，怎么现在不回她消息了？」 「没看见，等会回。」 木子蘅撇嘴，刚要张口。 「吃东西少说话」，李清河给她夹了一块不爱吃的白菜杆，没好气道。 木子蘅当是在给封口费，咂咂嘴，眼神不屑的吃下去。 第24章 陪小朋友吃火锅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快，等林故安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十一月，昨夜下了场大雨，第二天就彻底变天了，楼下的梧桐叶也一夜就彻底黄透掉落，保洁阿姨边抱怨边清扫着。 终究是年纪上来了，年少还会看着春来秋往的感慨时间飞逝，生命短暂，现在的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转身进屋想喝一杯李清河亲自泡制的花茶。 早上穿着白色短袖迷迷煳煳出来的李清河被林故安催着加了件灰色棉质外套，又换了长裤。 或许是宽大的棉质外套看起来非常温暖的缘故,让李清河本来偏凌厉的轮廓也柔和了下来,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垂眼泡花茶，整个人看起来温驯又乖巧。 李清河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皱眉,可是很快林故安就关上了门,李清河抬起头沖她笑了笑,明明天气凉了下来,她的笑容好像仍留着夏季。 林故安经常搞不懂她为什么老是莫名其妙的笑,但她并不反感，把这种行为归结为大狗在摇尾巴以后,反而觉得喜欢。 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很自然的摸了摸李清河的头,李清河眯着眼蹭了蹭,等到林故安把手挪开,她才停顿了一下，低头把壶装的花茶倒入水波纹的玻璃杯里。 淡黄的茶汤在玻璃杯冒着热气,泛出浅淡香甜的桂花香，这花茶是前段时间李清河託了夏之澄那边的关系才买到的。 老人家做花茶几十年，酿造花茶的手艺在南城十分出名，只不过现在年纪上来了，花茶的产量不高，许多人都是从年前就开始排队，年后才能喝上，李清河偷了个懒，直接让夏之澄带了两包。 只不过林故安两人都不怎么喝花茶，听了一堆什么洋甘菊、百合花、雪莲花以后，一脸茫然的选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桂花。 李清河摸了摸杯壁，确定温度适宜以后才递给林故安，林故安也换下单薄的睡裙穿上了宽松的棉质家居服，只不过刚刚去外面吹了风，指尖还带着凉意，索性抱着杯子取暖。 李清河盘腿坐麻了，又靠着沙发把两条腿曲起立着，端着花茶就开始小口小口的抿，茶香馥郁持久，桂花香浓郁不腻，两人对其都赞不绝口，李清河已经准备再买几包放在家里。 两人又静静的坐了会，惬意窝在客厅，捧着玻璃杯喝着花茶，再瞧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对现在温暖舒适的气氛十分满意。 若不是杨思悦打电话给过来打破了这片平静，两人还能再坐一会。 「故安，你们都在家吗？」 「嗯」，林故安拿着接通的电话回答。 「今天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 林故安不能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只能问了一下李清河。 李清河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去哪里吃？」 「就在家里吧，我买点火锅底料过去。」 林故安看向李清河，李清河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那你四点左右过来。」 林故安挂断电话，李清河停顿了一会问道:「我之前的舍友也问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让她们过来一起吃？」 「好，」李清河点了点头，继续道:「那还要去超市买点菜。」 「可以，现在出门？我让思悦别买火锅底料了，我们等会自己买。」 「好，」 「那我去换衣服。」 「好，」复读机李清河启动，林故安想起她刚来那一会就是这样，忍不住笑了笑，摸了一把大狗的头起身去换衣服。 — 因为突然降温和星期六休息的缘故，人们出门欲望急剧消退，偌大的超市里的人零零散散。 李清河推着购物车走在林故安旁边，因为两人都不怎么爱吃零食，而需要频繁购买的食材在学校到小区的那一条路又有一个大型的菜市场，所以两人来超市的次数少的可怜。 林故安顾着李清河的几个小朋友就挑了些薯片之类的零食，在这之前本来是先问了李清河，他的小伙伴都爱吃些什么。 结果李清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提了两最大瓶肥宅快乐水过来，林故安顿时哑然，只能自己看着买。 「你要不要买点零食？」林故安挑挑拣拣最后把一包烧烤味的薯片放到购物车里，想着旁边的小孩还没有拿什么东西就问道。 还在盯着林故安的风衣衣角的李清河怔了一下，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也不怎么吃零食，看看吧，有什么薄荷味的东西。」 天气冷下来了，以后就不好再去薅准备要过冬的薄荷叶，可最近喝薄荷吃薄荷的习惯了，只能找一些替代品。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无奈道:「你终于意识到那么多薄荷要被你薅秃了？」 第49页 罪魁祸首李清河只能讪笑。 薄荷味的零食并不多，而口香糖、硬糖又容易坏牙，林故安只能给她挑了几盒薄荷味的软糖。 李清河对此没有意见，只要是薄荷味的就行了。 推着购物车到蔬菜那边，原本靠前的林故安自动退后，把李清河的主场还给她。 李清河眼底带着不明显的笑意，把林故安揽进自己的包围圈以后才开始挑选食材。 其实并不难，除了林故安以外都是食肉动物，又没有谁有什么需要注意不能吃的食物，李清河买的豪爽，牛肉羊肉都是几盘几盘的拿。 林故安喜欢的海鲜和蔬菜肯定要买，先挑了几斤虾，阿姨帮着去头取虾线，李清河嫌超市里做好的虾滑都放了淀粉不够爽嫩，打算自己做。 林故安看着一堆肉表示买太多了，吃不完。 李清河沉默了会，严肃道:「你不要低估了一群女大学生，我买那么多，是怕你抢不到。」 林故安已经不是女大学生很多年，实在不太了解，听李清河说的那么可怕，只能沉重着点了点头，刷新了一下脑子里对女大学生的食量评估。 蔬菜就更简单了，当代年轻人都是肉食动物，素菜只不过是放在旁边显得不单调的装饰品，林故安想吃什么蔬菜，李清河就挑什么买。 家里没有煮火锅的锅，只能又挑了个鸳鸯锅，加上火锅底料，两人都两手提着塞的满满当当的袋子回到家。 杨思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这两人大兜小兜的爬上楼梯，连忙小跑过去帮忙。 不过杨思悦的工作也只能做到帮着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厨房了，两个厨房小白自动退到客厅。 李清河提着两袋最重的袋子爬楼之后，额头上起了薄汗，本来刚好的厚衣服也些闷热，皱着眉头想脱外套。 这拉链才拉下来，客厅那边就传来一声轻哼，李清河还没有出来的手臂又从衣袖里钻了回去，乖巧的不得了。 杨思悦嘲笑的声音也没有让李清河再拉下拉链。 学校离的近，木子蘅一行人不一会也走到了，木子蘅小时候也是住这个小区，还经常跑来找李清河玩，熟的就差自己开门进来了。 李清河给几个人介绍了一下，就一点也不客气把她们赶进厨房干活。 林故安两人还觉得不好意思又走过来想帮忙，又被李清河赶回去了，对林故安是捨不得，对杨思悦是害怕，毕竟上一次出去露营烤焦的串串里就有杨思悦的一份功劳。 有了三个人的帮忙，李清河就轻松了些，把菜之类的东西都交给她们，自己去折腾虾滑。 虾滑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其实繁琐的很，李清河先要去壳去虾线的青虾洗干净控干水分，使虾滑更加有嚼头，再用翻到刀面把虾仁拍成煳，，然后慢慢用刀把虾煳刮成泥，最后才用刀背反覆敲打。 厨房被李清河弄的邦邦响，旁边的木子蘅挽着衣袖洗菜，被吓的一愣一愣的，头顶竖起一根呆毛。 吴晓处理着其他海鲜，打趣道:「不知道都还以为你在剁什么大骨头。」 帮着吴晓的常春连忙接上:「半夜的骨头声，是什么在痛苦哀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今日的焦点访谈。」 李清河的拍打停下，看了一眼两人在折腾的鲍鱼，幽幽说:「不想吃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人立马摇头认错。 李清河继续拍虾。 「你家小孩挺凶的。」杨思悦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热火朝天的厨房转头和林故安打趣道。 林故安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杨思悦自顾自的笑道:「还没拿下？」 林故安再翻。 「林老师的速度有点慢啊。」 「连个喜欢的对象都没有的杨老师在说什么？」 杨思悦:「.......」，林故安你好狠。 变天以后连太阳下山都快了些，几个人忙忙碌碌终于把火锅给折腾好，排排坐好。 热腾腾的火锅底料冒着食物的香气，林故安还怕这群小孩子害羞，让她们不要拘束，结果她们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抢肉抢到飞起。 杨思悦提着筷子火速加入战场，林故安沉默。 坐在她旁边的李清河闷笑一声，给她夹了块牛肉，安慰道:「没事的，都是一群厚脸皮的傢伙。」 「哎哎，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诋毁我？」 「什么厚脸皮，哦，我太伤心了，这就是我曾经深爱过的清河说出的话吗？」 「儿子大了心就偏了，吃点东西就要说我了」 「唔唔，对」 常春、吴晓、木子蘅前后说道，最后一个是嘴里还有牛肉的杨思悦发出的贊同的声音。 「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李清河没好气道，又抢了块虾滑给林故安。 这才火锅吃的热热闹闹的，李清河的舍友们没一个正经的加之安静不下来的杨思悦，饭桌叽叽喳喳的。 李清河话少，但是也会接几个梗，其他时间就忙着给林故安抢肉。 林故安听着她们闹，中间还劝了一下李清河不要管她了，自己快吃。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表示没有我，你可能就要吃在家里的第一顿吃不饱的饭了。 林故安再一次沉默。 木子蘅赶紧救场。 嘴甜王者木子蘅几人刚知道两人是跳舞的，立马开始吹起连环彩虹屁，见过大场面的杨思悦也被哄的笑眯眼。 第50页 林故安也带着笑意。 李清河对三个臭屁精无言以对，只能私下给一人一脚。 报復心极强的木子蘅立马给她挖坑，李清河嘴又抿紧了，认怂的给三个人都夹了个鲍鱼。 几人边吃边聊又提道了去腾市跑温泉，腾市地热能源丰富，温泉多而出名，而且离南城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今晚赶着去去泡一晚的温泉，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李清河四个人星期天不用上课，林故安和杨思悦也没安排，木子蘅认识那边一个酒店的老闆，打电话得知还有足够的房间以后，几个人直接当场拍板决定由李清河和杨思悦开车过去腾市泡温泉。 这事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决定了，当李清河坐到驾驶座上时还有点懵，不过当林故安坐上副驾驶的时候，这些茫然的情绪就被盖住，隐隐约约的透出一丝欣喜。 「怎么了？」 「没事，坐好了？出发！」 第25章 陪小朋友泡温泉 温泉酒店都在腾市城郊的一个小山坡上,几个人到日式装修的酒店时，已经十点多了,不过几个人都是夜猫子又加上要泡温泉的兴奋劲，车刚停下就蹦了出来，木子蘅下了杨思悦的红色小轿车就沖向李清河车上下来的常春和吴晓三个人用力击掌，表示自己兴奋的心情。 李清河沉默了一下选择在车上不下去，不是开车太久了腿麻，是觉得有点丢人，不过很快就被三个人拉下去击掌。 刚下车的林故安默默退后一步藏到车后，三个人没看见她，又跑去找刚下车的杨思悦击掌。 被祸害到的李清河坏心眼的绕到林故安后面，拍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林故安转过头纵容又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幼稚。」 李清河也只是笑，走到后面搬出行李,几个人的行李不多,每个人都带了泳衣和一套换洗的衣服,李清河比她们多了带了一个相机,她把其他人的行李甩到她们怀里,关上后备箱，然后拧着自己和林故安的包带着她就往店里走。 常春几人赶忙小跑跟上。 房间提前定好了,没有少一间房的桥段,每人一间,不过都在一个楼层相邻的房间。 两个人先到前台,先登记先选,林故安挑了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李清河挑了她旁边。 到了酒店里刚刚闹腾的几个人就小声或者不说话了,怕打扰到别人，上来的一路反而安安静静的，不过眉眼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 李清河也被感染，嘴角含笑靠着电梯。 「十分钟换好衣服，到我房间集合，ok？」吴晓道。 「ok！」几人答道，电梯门一开就连忙沖向自己房间，为了多泡几分钟温泉争分夺秒。 李清河不是很想认识这群人，提着行李不慌不忙的跟着林故安去她的房间。 房间是很简单的日式风格，不过阳台里面的木质浴桶很特别，刚才店员就说过不想出去泡温泉的话可以在房间的浴桶里泡，这的水管接的也是山上的温泉水。 不过都没有留在房间的意思，李清河放下行李就去自己房间了。 都是女孩子又是熟悉的人，李清河倒没有很放不开，再说泡温泉那能穿严实的连体泳衣，换上深蓝色的分体式两件套运动泳衣再套上酒店的白底樱花浴袍和木屐带上相机就出门了。 林故安也刚刚好换了衣服，黑底白鹤样式的浴袍，本来就白的肤色被称的又白了一个度，只不过遮的很严实。 两个人没说话，默契的并肩走到门口，几个人也走出来。 温泉在酒店的后面，走过一截种满樱花的石子路就到几个人包下的大鹅暖石砌成的温泉。 四角的贴地木质小灯的散发着微弱的光，深处有鸟鸣，近处树叶摇曳，泛着热气的温泉水面上飘着几片樱桃叶，几人把脱下的浴袍挂在伪装成树木的衣架上就纷纷下水。 在冷天泡温泉便是最大的享受，下水靠着温热的鹅暖石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发出舒服的嘆息。 李清河不经意的往旁边的林故安身上瞟了一眼，黑色绑带三点式的泳衣，白地晃眼的肌肤在水里泛着波光。 李清河被温度偏高的温泉水热红了耳根，店员恰好这时过来，把切好的水果和果酒放在木盘里，本来是说放在水面上，李清河怕她们还没有闹过，等会一闹打翻木盘就让店员先放在旁边。 店员还在时，对面几个人看起来还乖乖巧巧的坐着，一副矜持的模样，等店员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树影间。 几个人就瞬间变脸，伸手一个水波扬起，好好的温泉浴瞬间变成泼水节现场。 李清河也被泼了一脸，立即不甘示弱的反泼回去，然后被对面四个人联手压制泼成落汤鸡。 林故安倖免于难，李清河不捨得泼她，杨思悦脑里还有林故安的余威，例外三个人还是有点摸不准虽然散发着善意但一脸清冷的她，所以躲过一劫的林故安在在旁边笑着看戏。 李清河一人不敌八手，心生一计后立马放弃抵抗，直接一个勐蹲埋入水里，再潜游到她们那边手往脚踝一拉，一个个坠入水里，失去抵抗能力。 大获全胜的李清河得意洋洋的游到林故安那边，骄傲甩头。 林故安笑着挡住甩出来的水滴，越来越像只大狗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安分下来。 李大狗得到指令，乖乖到旁边坐好，从水里刚起来的杨思悦呛水咳嗽，连声约着其他三人继续发起攻击。 第51页 李清河见势不妙，赶忙献出百试不爽的拍照大法才被气势汹汹的四个人放过。 趁着几个人整理凌乱的头髮和补妆，李清河终于可以闲下来和林故安坐着看着昏黄的弯月泡了一会。 原本不敢放下来的木盘也终于来到了水面，发挥着另外的摆拍作用。 难以判断一群长相漂亮还喜欢拍照的女人矫揉造作的姿势有多少，单人双人三人四人的，温泉水里的温泉边上温泉路上的温泉边的树旁的，假装看天的假装玩水的假装喝酒的假装吃水果的假装打闹的，按着都快门就没有停下，最后趁着最后一格电还在，几个人又抱着相机仔细检查自己的照片。 这个相机可以连wifi传照片到手机上，但是速度比较慢，几个人开着热点先传了几张自己很满意的照片就把刚才还是小宝贝的相机抛弃到旁边去，拿着手机修图准备发朋友圈。 终于闲下来的李清河又跑到林故安那边坐下，拿出手机放歌后丢在一旁。 林故安递给她一块西瓜，李清河笑眯眯的拿着就啃，觉得这酒店的西瓜挑的不错，很甜。 林故安拿着白瓷小杯在喝果酒，是两个人都喜欢的桂花味，香甜的桂花味压住了酒味，说是酒更像是有一点点酒精味的饮料。 李清河见她喜欢又叫人送了一瓶上来。 两个人自斟自饮，泡着温泉看着星空和对面的闹腾完全像两个世界。 李清河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口:「三四月份来这边会更好一些。」 「嗯？」林故安喝了些酒又被热腾腾温泉水泡着，声音带上了几分慵懒，挠人的很。 李清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刚刚压下去的红又在耳垂瀰漫，解释道:「三四月份天气还没有彻底转热，漫山遍野的樱花也开了，水面上都飘着粉红色樱花的花瓣」。 「听起来不错。」 「很好看，」 「之前来过？」 「这家店去年就开了，那会来这里玩的人很多，我朋友圈就不少，」李清河解释。 「嗯，这样啊」，像小勾似上挑的眼角泛着红，眼底波光潋滟的林故安瞧了旁边的人一眼，接着道:「那明年再来？」 「嗯，好」，压住心里欣喜的李清河假装平淡的点了点头答应。 林故安丢在上面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懒洋洋的拿过看了一眼，再抬眼，就看见对面的杨思悦挤眉弄眼。 「……」，林故安打开聊天界面，三条消息就蹦出来。 「林老师，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 「你两这距离能有十厘米吧？」 「你穿那么好看，就是为了两个人隔着二十厘米坐着聊天？」 林故安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 杨思悦秒回一排问号。 「我是拿不起才装两套衣服的包的人？」 「……」 「学到了，林老师」 「等下是假装喝醉要小狼犬照顾吗？林老师」 「小狼犬？」 「对啊，你家李清河，那眼神凶的很，像头小狼似的」 「……」林故安沉默了一会才又发了句「最多是个大狗。」 杨思悦笑出声，李清河疑惑的看过去，她又停住，低头髮消息 手机又振动了记下，林故安没再回杨思悦消息，把它放回一边。 李清河收回视线没说话，就乖乖的泡着，水下的一双修长的腿不安分的晃来晃去，激起一波波水纹。 「幼稚，」林故安说，「怎么又把腿上的铃铛绑起来了。」 李清河转过头对她讨好的笑。 「不想让她们看见？」 「嗯，」李清河点了点头。 林故安再回应，盯着水面回想两人相处的时间里，李清河亲近她却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距离，看着是李清河一直在不断接近她，实际上其实除了装酒醉那一次，都是林故安主动的。 李清河一直都是一个守礼又克制的孩子，林故安心里得出结论，看着李清河疑惑望过来的眼神，收回盯着她的眼神，随意找了个话题道：「是什么鸟在叫，那么晚还没有睡觉吗？」 李清河思考了一下，说道：「画眉鸟吧？」 林故安挑眉，说：「李清河小朋友懂的很多哟。」 李清河严肃的点头贊同，然后语气一转解释道：「其实我只知道画眉鸟。」 林故安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手掌带着没有滴完的水全部落到李清河脸上，刚干了些头髮又被弄的湿漉漉的。 李清河无奈的看着她，林故安漫不经心的回望过去。 罪魁祸首不知道错，李清河也拿她没有办法，又想到什么往后面摸索了一会。 林故安从开始就瞧着她，有点疑惑的表情。 「要按/摩吗？」李清河好不容易在大鹅暖石的后面找到按钮，笑着问她道。 「可以」，林故安还是有点迷茫，但是选择相信。 李清河按下按钮，藏在石壁间不起眼的水管冲出激流，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抬眼就看着李清河，幸好果酒被抬到上面了，不然这会就是酒浴了。 不过很快的反应过来的几个人都找到水管前面坐下。 李清河和林故安原本的位置就有，回到自己位置坐好，被这个水管激流按/摩的舒服的眯眼。 如果不是林故安发出低声的哼声，李清河的所有注意力或许还在水管上，耳朵悄悄的又红了一轮。 第52页 闭着眼的林故安不经意的睁开眼瞟了一眼旁边的人，又合眼休息。 第26章 陪小朋友拍照 温泉的水沖按/摩是两人一组,刚刚和杨思悦一块来的交际达人木子蘅自然和她坐在一块。 两人都是人精，在车上就打探好敌情,互通完情报，达成助攻队友成就，这会并肩坐着打量对面的两个人。 「怎么不说话了？」木子蘅眯着眼，悄悄望过去，对面的情况让她很是不解。 「人太多了？」杨思悦假装喝酒，压低声音回答。 「你说她们真的可能在一起吗？」杨思悦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好友。 「我也不知道……」，同样没信心加一。 对面两人在别人看来都是冰山，你说同/性相吸吧，可两人又冷的不一样，林故安的冷淡是看淡的清冷,是游歷各个城市,认识了各种性格的人，经歷诸多美好与骯脏,她是安静丛林里的深潭,看似平静的湖面,却深不见底。 李清河就不一样了,本就谈不上温柔的眼睛,凌厉的下颚线，还有凝在眉眼的沉郁,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这片湖面下着暴雨,雷电不歇。 两人就像无法交融的水,很难想像她们如何在一起。 一起为好友嘆了口气。 红色的大/波浪在水面上飘荡,随着浪花上下。 木子蘅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大/波浪瞟过去，轻薄布料包裹的圆弧映入眼帘,不自在的扭过头。 木子蘅的反应，她尽收眼底却不在意的笑了笑，甚至往旁边靠了些。 另一人没躲开，两人的手臂贴近，在热腾腾的泉水里感受对方的温度。 对面的人依旧没反应，两人都闭着眼好像睡着，她们再急也没有用，两人漫不经心地低声闲聊，气氛有些暧昧。 来到这边已经是十点多，几个人又是泡温泉又说拍照的，等到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先是杨思悦熬不住，表现得有些犯困，眼皮一下一下的和下眼睑打着架，木子蘅见状，赶紧招唿着几个人回去。 杨思悦自嘲，笑着说自己已经是老年人了。 几个人笑闹着，带着一身硫磺味，相约着踏着石子路回去，木屐踩着落叶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独特的响声。 前面房间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自己房间，李清河和林故安的房间在最里面。 李清河含着私心到自己房间后，没有直接进去，反而跟在林故安后面，去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林故安打开房门，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歪头看着她，披着髮丝散落。 李清河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说了声晚安。 林故安没有给她相应的答覆，关上了门。 李清河有些茫然，想敲门又不敢，手上上下下晃动，最后还是抿着嘴，带着心里的不舒服回到自己房间。 大狗郁闷地在床边绕圈，实在想不明白林故安突然的冷漠，嘆了口气，索性用力坐到床上。 半响，丢在白色床单上的手机发出振动声。 李清河刚刚准备放下这事，浴袍刚刚脱了一半又重新穿了上去，转身弯腰拿起手机，是林故安的消息。 李清河心里带着不知名的期盼点进去。 「你今天还没有给我拍照。」 是为了这个生气？ 李清河手一抖，想了想就回了一句「现在可以吗？」 「如果你的相机还有电的话。」 李清河眉眼带笑，刚刚还闷着的脾气一下子就消散了，赶忙换了内存卡又把带着的备用电池换上。 本来要人已经走到门口，眼睛一转，又转身走回去。 林故安只开了壁灯，站在浴缸前放水，这水压强放水也快，不一会就放满了一半。 被拉上的白色窗帘遮住的阳台发出敲击玻璃的声音。 本应该从身后发出的声音反而变成了出现在前面。 「您好，您的专属摄影师已到位」，单薄的黑影敲着门，压低声音说道。 她停了一会才继续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明明就是拍个照，给她折腾的像个偷情似的，林故安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拉开窗帘，把刚上锁的玻璃门给打开了。 还穿着白色浴袍的李清河，手里抬着黑色的单反，在月光下的浅琥珀色眼睛少了平日张扬的凌厉，添了些温柔，清晰的下颚也被打了柔光变的模煳，浴袍遮盖不住的锁骨凹起处接住髮丝滴落的水滴，积起一轮小水湾。 白底樱花的浴袍把本就难辨雌雄的人衬的更像是书本里的樱花树下跪坐着的眉眼冷淡疏离，嘴角却挂着淡笑的和服少年。 林故安只愣了一会，就反过来嗔了她一眼说道：「出息了？还知道爬阳台，也不怕摔下去」。 李清河表情随意的往里面边走边说道：「才多宽，一跨就过去。」 「出息，」林故安又嗔怪了句。 李清河笑了笑，走到浴缸面前，手试了一下浴缸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温泉烫了些，自作主张的换了冷水继续放。 「要脱吗？」 「都，都行」，李清河摸了摸鼻子。 「先拍几张，嗯？」 「嗯，」李清河拿着相机的手有些抖，后面又赶紧补充了个好。 林故安笑了笑，坐到浴缸边上，遮住探头的月光，宽大的黑底白鹤浴袍底下细长的双腿若隐若现，裸足踩在地板上，脚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第53页 肩头的浴袍顺势滑下，露出白净的肌肤，因为手臂撑在浴缸边的原因，原本就凸起的锁骨更加明显，几缕髮丝散乱的铺在上面。 李清河不明显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手指在黑色单反上摩擦。 「要摆什么姿势吗」，林故安脸上带着笑意，眉眼温柔，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对小孩子胡乱的纵容。 「不，不用……」李清河又停顿了一下，道：「随便一点就行了，随便一点。」 「嗯，这样可以吗？」林故安瞧着她问道，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可以，可以的」，李清河有些紧张，想靠近一步又不自觉的后退。 「那你怎么还不拍啊？」尾调上挑。 「哦，哦哦，」李清河赶忙把单反打开，咔嚓的快门声响起。 林故安跟着快门声，两三声就换一个动作，等按下几十次快门以后，她已经躺到浴缸里，刚刚没有人注意的时间，它已经放满了整个浴缸，水摇摇晃晃的往外流出，一股股水流贴着木质浴缸往下淌。 此刻没有人在意，快门声还在不断继续，黑髮在水面漂起，像缠人的海草，热气染红了眼角，清冷的脸上无端多了柔弱，她眨眨眼看着你，水波在凹下去的锁骨三角区盪起波浪。 李清河手有些抖，还好有专业素养在，脑子一半想着面前的画面一半想着构图，倒也不冲突。 「你之前不是要皈依佛门吗？念两句佛经来听听，」林故安无意的开口。 李清河一心两用，听到这话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就脱口而出答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那边传来低声的笑，李清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的看向那边。 「拍完了？」 李清河呆呆的望着。 「拍完我就起来了，」林故安又说。 「啊，哦，好」李清河还有点懵。 「刚刚泡的够久了，」林故安无奈解释，伸出手掌，指尖被泡的发白。 「哦哦哦，那你快起来」，李清河赶忙说道，往前一步想要帮忙，又反应过来转身。 林故安见她呆愣的样子，嘆了口气，站起来径直往浴室走，边说道：「照片发给我，手机在床头柜上。」 李清河又点头，想起来她看不见又说了一声好。 林故安嫌一身硫磺味熏的难受，没再理那个呆子，自顾自的去浴室沖澡。 浴缸的水面还是晃动，李清河盯了一会，鬼使神差的举起相机又拍了一张，月影印在晃动水面上的波光粼粼，倒是有几分雅致。 坐到床边，李清河边挑着照片边给林故安发图，旁边的手机响了又响，屏幕亮起来，壁纸是之前去露营两个人坐在草地的图片。 跌踵而至的欢喜太多，运转卡顿的大脑只能做出手掌捂住脸的动作，怕林故安听见，笑声压地低了又低，好一会才停下，起来继续传图。 网慢，内存大，还又挑又选，拍煳的照片想着回去p一下也可以，捨不得删，这下效率更慢。 林故安只是想简单沖个澡，速度也快，以至于她出来的时候图片仍在传送中。 李清河殷勤的拿过吹风机，去帮她吹头髮。 林故安也不拦着，坐着舒舒服服的享受就是了。 李清河开着冷风，慢慢的吹，倒没有什么延长时间的私心，就是这样对头髮比较好。 等到头髮吹到半干，那边的手机也不再振动，林故安抬手让她停下。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 「去一下早点睡，明天还要开车。」 言之有理，李清河把吹风机还给她，拿着单反又准备翻阳台回去。 「正门」，林故安阻止，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翻上瘾了？」 李清河窘迫地挠了挠头，转身走大门。 手刚刚落在门把手上，后面就传来林故安轻声的晚安，还没有等她回应，吹风机就响起来了。 李清河只好笑了笑，用力打开门，大步走回去，恰好隔壁也传来关门的声音，大脑还在被喜悦填充，没有细想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第27章 小朋友给她念佛经 保洁阿姨早上才扫过的街道,下午秋风一吹，泛黄的梧桐叶又掉了一地,自从上次变天以后，太阳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被阴沉的云彻底盖住，天气越来越冷，前段时间穿着短袖的路人纷纷换上长袖长裤，一副迎接冬天的样子。 李清河带着黑色的针织瓜皮帽，刘海不安分的露出几缕贴在额头上，清晰的下颚线泛着冷厉，外穿卡其色风衣外套，白衬衫做内衬,衣角被塞进直筒深色牛仔裤里,黄色的登山靴在柔软的落叶地毯上踩过，发出咔呲的声音。 「清河,」似曾相识的场景,可爱面孔的女生在背后喊着她 李清河拧着眉转身,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清河,刚刚老师布置的视频,你听到了吗？」 「嗯」，李清河索性低头看着她,一手拿书,一手放在风衣口袋里,压住被风吹起的衣角。 「我们一组,好不好？」石悦笑出招牌的酒窝。 李清河冷眼看着。 「悦悦,你不要理她，一个留级的傲什么傲啊,怪不得没有人和她一组，」另一个长发女孩子沖后面走出来拉住她的手，用刻薄的语气道。 「就让她一个人一组好了，你和我们一起」，话毕，拉着石悦的手臂就走。 第54页 「媛媛，不是这样的，」石悦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清河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实在没有忍住嘲讽的笑了声，转身离开。 最近天气冷了，再骑摩托车就有点傻了，开车又太过招摇，李清河只好选择走路回去，不过也不是很远，李清河戴着耳机慢悠悠的走。 提着路上买的两杯热腾腾的奶茶开门进屋。 林故安长髮披肩，穿着米白色针织毛衣外套，白色打底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下身浅色牛仔裤，普通的帆布鞋。 见到李清河回来，说道：「不是让你到楼下给我打电话吗？怎么还跑上来了。」 李清河不接话，给她把奶茶插好递过去。 林故安下意识接过来，暖和的温度沖杯壁传来。 还没有等她开口，李清河就先答道：「奶绿，五分糖。」 林故安点头，喝来一口，全糖她嫌太甜喝不下去，五分糖刚刚好。 「走吧，」李清河说，体贴的在她走出门以后关上门。 两人昨天约好今天下午等李清河下课以后去梧桐路拿做好的衣服。 — 入了秋以后的梧桐街在天气好的时候热闹过几次，后面又慢慢冷淡下来，今天也不是很好，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李清河两人并肩走进店里。 这次林故安见到了上次没有见到的张老爷子，他大概六十几岁的年纪，微长的头髮花白，带着银框的眼镜，脸上的皱纹写满了儒雅，穿着考究的西装三件套，坐在客厅的火炉前端着陶瓷杯喝着咖啡。 见到李清河，他慈祥的笑了笑，放下杯子，招手让她过来。 李清河带林故安一块过去，乖巧的喊了一声：「张叔。」 张珏笑着答应，让她们坐下，拿着小壶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咖啡。 张珏看着李清河从小长大，李清河也对这个慈祥的叔叔亲近，两人唠了半天的家常。 张珏把她当自家小辈看，对于她逃课留级的事有所耳闻，严厉的训斥了几句。 李清河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认错，比在家里面对夏之澄几人，她面对张珏反而更加像个小孩似的随意。 「就知道嬉皮笑脸，上次撞车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出去玩就出去玩，还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李清河下意识往林故安那边看了一眼，又很快转回来，乖巧认错。 林故安垂眼，面色如常，李清河分不清是庆幸还是难过。 张珏又训斥了她几句，最后还是捨不得，又柔声劝她。 李清河一一点头答应。 话题又转到林故安这边，几个人聊了一会才提着做好的衣服出门。 林故安不说话，李清河张了张嘴没想到找什么话题，带着林故安绕到后面的房子。 林故安还没有问，她就开口解释：「张叔的弟弟住在后面，张叔做了一辈子的衣服，他弟弟就做了一辈子的鞋子。」 「我们现在去拿鞋子。」 林故安点了点头。 相貌相似的老人打开门，除了中间又给林故安量了鞋码，基本和前面一样。 最后李清河提着七八个袋子，林故安提着两三个袋子回到车上。 放在车上的奶茶已经冷了，没有再喝的想法，林故安靠着椅背不说话。 李清河眼神往那边瞟了又瞟，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发动机响起来，又很快停下。 李清河问道：「要不要下去走走。」 林故安点了点头。 秋风萧瑟，落叶发出哀鸣，两人并肩散步，李清河不开口，林故安也不说话就跟着她走。 走了一会走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教堂前，李清河先快步去禁闭的门前看了眼，运气很好，今天没上锁。 李清河推开门，弯腰卖了个乖，抬手展开邀请在身后的林故安进去。 只是战时的一个简易教堂，却并不敷衍，房屋很精緻，只不过里边的东西都搬走完了，只剩下彩色琉璃的窗花和中间的十字架说明这里曾经有虔诚学徒双手合十祈祷的模样，后面搬进来的长椅零零散散的摆放，面对着最里面高台上的十字架。 顶层的玻璃射出一束并不怎么明亮的光，浅灰色的颗粒在光束里飘荡，教堂里是遮不住腐朽的气息。 李清河带着她走到最前面深色排椅坐下，常年被虫蛀的木椅发出吱呀的响声，两人都毫不在意的坐下，面对着十字架。 李清河坐了一会，眼神看向十字架，却不是在看十字架，眼底难得的出现了缅怀的情绪。 林故安耐心的等着。 「我小时候父母带我经常来这边玩，」李清河想了想才开口道，「这边变化其实不大，很多还是原来的样子，特别是这个教堂。」 「小时候还有基督教的人来做礼拜，我跟着他们唱和，还是蛮好玩的」。 林故安点了点头。 「之前开车去西藏的时候，我遇到了车祸」，李清河语气平淡。 「其实还好，没有受很大的伤，就是车被撞的太严重，没办法开，我和几个朋友被困在草原上，幸好遇到了路过的牧民，他带我们去了近处的寺庙，请了里面的大师给我们医治，又让我们住在庙里。」 李清河笑了笑，说道：「我平常不信教，那会待在古寺里天天听他们念经，反倒兴起一股要剃头皈依佛门的冲动。」 第55页 「伤到哪里了？」林故安不听她转移话题，问道。 「手臂，撞到以后骨折了」，李清河抬了抬左手。 「那张叔怎么说你要……」林故安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词「要没了。」 李清河又像想刚才那样敷衍过去，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只好解释道：「我们在草原上待了一天一夜才等到牧民。」 林故安抿了抿嘴。 「我发了烧，草原上又没有信号，安大哥他们慌的不行，但又没有办法。」 林故安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着。 「我现在不是没事嘛，等什么时候我带你一块去回去看看，那里虽然不是很出名的寺庙，但是风景还是挺不错的，我还认识了好几个小和尚，之前给了他们一笔钱，让大师送他们去读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李清河挑着轻快的事情说，想让林故安开心一点。 林故安深深嘆了口气，闷声道：「下次还敢吗？」 李清河认错态度良好，脸色一正，保证道：「不敢了不敢了，没有下次了。」 林故安点头勉强接受。 「要听佛经吗？」李清河问，眼神带着小孩似的顽劣，继续说道：「上次你不是让我念佛经吗？」 在基督教的教堂里面对着十字架念佛经也就李清河做的出来，可色令智昏的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念咯？」 林故安继续点头。 李清河脑里过了一遍《心经》才开始念起来，不是普通人的那种一字一句的背，反而和寺庙的和尚念唱的语调一模一样，应该是努力练习过，开口就有浓浓的佛教味：「观自在菩萨，……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边念还边慢慢摇起头，一本正经的样子。 林故安觉得她让这个腐朽的教堂散发出一轮七彩的佛光。 以前的为了让佛经更容易流传出去与让弟子好背颂，佛经的念诵方式改的很像唱歌。 林故安不大了解这些，只听得懂的里面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他的都和催眠曲一样。 实在耐不住了，拍了拍还在摇头晃脑的李清河，阻止道：「知道你厉害了，别念了」。 李清河停下，看着她笑，许是刚刚佛经的余光还没有散，林故安觉得这笑容散发着大师般的佛光，慈祥又和蔼，乌黑的头髮也被无视变成了亮堂堂的光头。 没敢凶大师，语气还带着一丝莫名的虔诚说道：「回去吧。」 李清河当然选择同意，只不过看着林故安诡异的表情，站起转身时还是忍不住坏笑。 风衣衣角摇晃无意牵住针织衫的尾巴，地上相贴的身影逐渐拉长，木门发出最后的吱呀声音，光在十字架上渐渐消散，脚踩树叶的声音又响起，被影子染上温度的地板又回到冰冷的模样。 — 被佛经洗脑过的后遗症很严重，直到回到家，林故安才肯和李清河说话。 李清河又是恶作剧得逞的开心又是林故安不想理她的痛苦，反反覆覆的煎熬，最后终于想到一个转移话题的藉口。 「这几个都是你的，」李清河拿过旁边提上来的袋子，往林故安那边递，眼神示意让她打开。 林故安有点疑惑，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打开，当时她只在夏之澄的热情推荐下定了一套裙子，没想到拿回家的却有四套。 「试试看？」 林故安看着她，李清河才肯解释：「送你的生日礼物，本来的想法只有一套的，结果看来看去就变成三套了。」 「我生日在下一个星期」，林故安无奈提醒。 「张叔一直催我去拿嘛，本来说你生日那天再去拿的，」李清河眨了眨眼，语气一转，说道：「先不要管这些，先试一下。」 林故安无奈的看着她，眼底含笑。 李清河也对她笑。 「那谢谢小朋友了」，最终还是林故安先败下阵来，笑着说道。 「所以可以换衣服了吗？」李清河固执的问。 「生日礼物怎么可以现在看呢，」林故安狡黠一笑，提着袋子就往房间走。 李清河怔了一下，看着这人背影消失不见，有些遗憾的挠了挠头。 第28章 和小朋友一起过生日 自从南城被枯黄落叶铺满以后便彻底宣布正式入秋,吹满地的残叶让南城多了几分凄凉萧瑟。 李清河阳台上的薄荷或许是被这气氛感染了，自从入秋以后总是殃殃的,全然不见之前嚣张爆盆的模样，愁的李清河大半夜睡不着，穿着睡衣就去开灯去看它们，又在网上查了不少攻略，差点就为了这一小堆薄荷们去定棚子了，最后还是选择了网上最靠谱的回答，把薄荷黄了的叶子根茎剪去。 她自从有了这个差事，有事没事都会去阳台上看一眼，生怕出现一片黄叶祸害了她一片薄荷，这一堆薄荷不知道是被天天拿着大剪刀过来的李清河吓到了还是突然开始努力争气,虽然还是殃殃的样子,黄掉的叶子却越来越少，李清河心中欣喜之余仍不肯放松警惕。 这会就拿着个剪刀,站在花坛前严肃的细细观察,坚决不放过一片漏网之鱼。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李清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吓薄荷的剪刀放到一边,擦了擦手去开门。 第56页 是之前李清河叫的跑腿，两人对了一下验证码以后,黑色衣服的跑腿小哥就递了一个包装严实的正方体外卖盒进来。 李清河小心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小哥笑着说了声：「生日快乐。」 李清河没解释,眉眼带笑又说了声谢谢。 前两天就挑好的蛋糕被小心翼翼放到了冰箱。 特意早起爬起来去挑了林故安最喜欢的新鲜海鲜,现在也处理好放在盘子里,等到林故安下课的时间一到就可以起锅放油烧菜了。 李清河为了这个生日准备许久,什么菜什么样的蛋糕都细细琢磨过，但这会心里仍是有些兴奋与紧张。 靠着大理石台面,做了个深唿吸，把这些情绪压在心底。 再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黑底金针的方形手錶，是前段时间林故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李清河很喜欢，当场就拆开盒子，把手錶戴在手腕上，除了洗澡之类的，再也没有脱下。 拿纸擦过手錶的蓝宝石玻璃表面，拭去不小心压出的痕迹，才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李清河并不想做那些俗套的烛光晚餐，思来想去干脆挑了一个适合天气微凉吃的海鲜锅，看起来并没有牛排之类的浪漫，却刚好适合。 先把胡萝蔔、洋葱小抄一下，再调个锅底，大蒜末爆香，把所有的调料往下放，再加半碗水，大火煮开。 这会刚好林故安给她发消息，说是到小区了。 李清河忙里抽闲拿着手机回了一句好。 锅底加点水淀粉勾芡，铺好的海鲜的砂锅里密密麻麻堆着大虾、鲍鱼之类的新鲜食材，把锅底淋上去，盖上盖子。 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清河竖起耳朵听。 钥匙插入门锁，扭转一圈，门被打开，穿着宽松西装的林故安走了进来。 李清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自顾自的拿着锅铲把底层的食材翻起。 诱人的香气在厨房瀰漫，锅里冒着大泡，海鲜在汤里翻滚。 林故安换了衣服，去卫生间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走到厨房。 脚步声逼近，李清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温和问道：「回来了？」 林故安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在她背后就点了点头。 「你把碗筷摆一下，小火锅等一下就可以吃。」 「好」，林故安抬眼看着她在白色短袖底下微微凸起嵴背，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 碗筷是放在灶台下面的柜子里，她贴着李清河的背，两臂从她腰间伸出把柜门打开，怀里的人突然僵住了身子。 李清河微微垂眼，瞧不见后面的人的神情，只能僵硬着握着锅铲不停歇的对火锅继续搅拌，热腾腾的白雾从锅里缭绕升起。 林故安双臂环着她的腰，扯着柜门，随意拿出最上面的碗筷。 本来几秒钟的时间，唿吸在腰间略过又消失，那一片肌肤都好像被电流刺激过，酥酥麻麻的。 林故安面色平淡，似乎只是拿了两套碗筷罢了，甚至还对锅里的食物发出了赞美。 李清河没说话。 林故安也不主动，走到一旁摆好碗筷。 李清河戴上厚实的手套把小火锅端上桌，打开电磁炉小火，慢慢温着本来就滚烫冒泡的火锅。 脱掉现在就觉得碍事的手套，洗了个手，才走过去坐着。 林故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等着她，等到她坐下才拿起筷子。 新鲜的海鲜本来就鲜甜，加之李大厨的精湛手艺，林故安破例在晚饭时多喝了一碗汤。 两个人并肩洗完碗，又按照之前约好的流程换了一身衣服出门散步，或许是默契，两人都换了一身卡其色风衣，李清河是偏硬朗款的战壕风衣，林故安简单休闲的巴尔玛肯风衣，两人站着一起，很像情侣装。 林故安看着没有说什么，倒是李清河笑着打趣说她们越来越默契了。 河边的散步的人远远不如夏日，弯月清冷，秋风萧瑟，满地的落叶飘零，被风吹起小卷，一副冬天要来临的严阵以待迎接的寒冷模样。 两个人保持着五厘米的距离，并肩不紧不慢的绕着湖散步。 宽大的湖面波光粼粼，停留在湖滩上的鸟儿也少的可怜，李清河微微侧身替她挡住微凉的风。 林故安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继续领着李清河慢慢往前。 两人心思都不在这，绕了湖面一圈便相约回去。 照例弄了个果盘，再去李清河房间看了最近爆火的电影。 电影完结之后两人相视而笑，都是两人之前就约好的流程。 除了李清河突然从旁边拿出准备很久的礼物，黑色精緻包装的大盒子。 林故安先是诧异，后面又无奈的笑道：「不是说生日礼物是那几件衣服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李清河笑着又把盒子往前递了一下。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接过盒子。 李清河乖巧看着她。 解开盒子的蝴蝶结，打开盒子，是一条浅灰色的山羊绒围巾。 林故安抬眼瞧她，问道：「围巾？」 盘腿坐着的李清河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段时间的风比较大，你可以戴着。」 林故安低头抚摸围巾，低着头无奈的笑。 李清河送礼物的原因就是很朴实，送裙子是因为觉得林故安穿裙子好看，送围巾是因为这段时间风很大。 第57页 李清河浑然不知这属于憨憨直男行为还在沾沾自喜。 林故安眉眼柔和，道：「谢谢」。 李清河还是笑，幸好眉眼俊俏遮掉了大部分的傻气。 最后的拿出生日蛋糕的环节并没有很长时间，两人敷衍的做了一下点蜡烛吹蜡烛许愿的仪式，两人都不大在乎这些，就当一只俗成的习惯罢了。 不过李清河对林故安的愿望还是有些好奇，拐弯抹角的询问了几次，只不过林故安不愿意说，李清河也没办法，吃着蛋糕都不是滋味。 后面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仍想着这一出，还特意找了杨思悦拐弯抹角的问了林故安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完成特别想得到的愿望。 林故安知道以后还扶额笑了很久，只道这人傻的可爱。 不过木子蘅几人倒把李清河好一阵批评，知道林故安生日将近的几天，宿舍三个人加体院编外四个，七个人为她绞尽脑汁出谋划策的。 礼物都想了百种，基础版的香水耳坠项鍊，加强版的宝石手錶戒指，真心版的手捏水杯，自织围巾，只要李清河一点头，七个人连夜为她织围巾、手套。 还有惊喜版的，主要由编外人员提出，玫瑰做铺垫，烛光晚餐来过渡，然后李清河一发消息，他们就放烟花，最后她抱着她深情……，此处省略一千字。 主要贡献者阿成还被自己女朋友吴晓给扭着耳朵教训了一顿，原来直男也是懂浪漫的，只是他不做罢了。 大家的努力，李清河视而不见，做最直男的自己，让别人说去吧。 木子蘅最后只能扼腕，大家一起嘆气，深深觉得李清河追到上林故安，一定是老天有眼，菩萨显灵。 第29章 被小朋友套牢了 临近期末,原来宿舍的几个人又约着在家里煮火锅。 作为厨房主力的李清河大厨要准备下午的火锅，林故安便主动要求让李清河别接她了,她自己走路回去。 没想到路上遇到也在走过去的木子蘅。 木子蘅笑着和她打招唿，几个星期未见，木子蘅染了个金色短髮，本来就英气十足的脸加上放浪不羁的发色，衬出几分痞气。 林故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了。 木子蘅和她相处几次，对她的性格也有些了解，不在意的先开口解释道：「我们本来是约着下课一起过去的，结果老师把我给留下了，他们就先过去准备了。」 林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开口道：「没事？」 木子蘅笑起来总是嘴角一边先上挑，还好这人颜值压得住,又不是刻意如此,所以不是很油腻,反而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模样。 「和李清河像两种类型的人」林故安想,「完全想不到这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木子蘅笑着又解释：「没多大事,就是老师啰嗦，磨了我半天。」 林故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木子蘅又开口,她属于一起玩里起头带气氛的那种人,也不大闲的下来,瞧着沉默走路的林故安,挑着她感兴趣的话题开口道：「林老师觉得我们清河怎么样？」 「林老师？」林故安反问道。 「哎，清河经常这样喊你,我们也跟着喊，她没当着你面喊过？」木子蘅又带着她特色的痞笑。 「她胆子挺小的，」 「噗，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清河胆子小，」木子蘅笑地夸张，继续说道：「她横起来，我们都怕的不行。」 「哎，林老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故安仍是淡淡的语气，道：「我这么没见过她横过？」 木子蘅来劲了，声音提了一个调就道：「哎，林老师你是没见过清河横起来，说不读就不读书，一个人开着车就奔着西藏去了，谁都拉不住，前段时间又突然说要出家，我差点就买机票飞过去了。」 木子蘅又扯了几件李清河的往事，林故安静静听着，不时接过话茬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木子蘅得到鼓励，说都更加起劲，把李清河的老底全的掀了出来，到楼底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是林故安已经先她一步走上楼梯。 木子蘅扯了扯嘴角，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只好暗暗发誓等下要多吃几块肉。 林故安打开门，一股热腾腾的火锅香气铺面而来，几人笑闹的声音暂时停下。 李清河赶紧走了过来，见到林故安便笑道：「回来了」，拿着拖鞋往她脚边递。 林故安点头，拉着她的手臂做支撑换了拖鞋。 李清河熟练的撑起她。 背后的木子蘅忍不住喂了一声，假装抱怨道：「李清河你能不能看一下背后的我。」 李清河嘴一撇就道：「自己没有长腿吗，快进来换鞋，别踩脏地板。」 木子蘅顿时无言，只能默默进来换鞋，然后哭唧唧的往屋里沖，假哭喊道：「孩他娘，你听听这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这样对辛辛苦苦养大她的爸爸。」 常春立马接戏，道：「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们……」一阵干嚎。 木子蘅抱着她嚎：「我的好大儿啊。」 吴晓也跟着他们抱着嚎：「儿大不由娘啊。」 杨思悦和她们玩了几次，也能接得住戏，赶忙也和她们抱着嚎：「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 李清河看着这复杂的关系，没理清楚，干脆一人一个脑瓜崩，冷硬道：「爸爸的饭还想吃吗？」 第58页 识时务者为俊杰，几声爸爸的唿喊在屋里环绕。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 李清河爸爸淡淡一笑，正所谓掌勺的是爸爸在这里展示的淋漓尽致。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入座吃起心心念念的火锅。 这会是弄的酸辣口的泰式火锅，食材主要以海鲜为主，红汤上还飘着柠檬把海鲜往里一倒，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吃起来又酸又辣，开胃的很。 林故安偏好酸辣口，对这个火锅也是颇为喜欢，连吃了好几串虾仁，李清河看她喜欢又给她涮了好几串。 常春是天府人，吃惯了正宗的川味火锅，第一次吃到这边泰式火锅边吃边啧啧称奇，表示十分上头。 木子蘅笑着打趣她见识短，常春又不服起来，大喊川味火锅才是最正宗的火锅，其他火锅只是偶尔的消遣。 这几人聚到一起就闹腾的很，李清河只是偶尔搭几句话，边吃边顾着林故安。 林故安之前还会拦着她，让她自己多吃点，现在反而由着她照顾，自己都不夹菜，遇到自己不喜欢的菜就往李清河碗里丢。 李清河不怎么挑嘴，笑了笑就夹起吃掉，两人倒是配合默契。 吃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 饭桌上的声音一滞。 李清河见到手机显示名字，皱了皱眉，示意她们继续吃，自己走去阳台打电话。 几人倒是没有继续闹起来，只是聊了几句。 过了十多分钟，李清河才回来，拉开椅子坐下，瞧见碗里的一堆肉，本来拧紧的眉头又松缓下来，瞧着面色不变的林故安，忍不住笑了笑，在冷风里带来的凌厉都温和了下来。 林故安见她一副傻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快吃。 碗里的肉放了一会，温度刚刚好入口，李清河笑眯眯的吃完，又给林故安夹了几片薄薄的鱼片。 对面几人看着牙酸，忍不住发声抗议。 林故安抬眼，几人又没了声。 还是木子蘅先开口，说道：「咋了？清河。」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刚刚杨琴打电话过来说有人拿着我的视频去参加比赛。」 几人大惊，纷纷询问。 李清河又说道：「前段时间我和工作室的人讨论了一下，都觉得现在工作室负责我和林老师两人绰绰有余，甚至有些闲，所以商量着给工作室招些人，就组织了一个匿名比赛，前三名招入工作室。」 「老何让我们参加的那个？」常春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和吴晓一脸震惊的看着李清河。 李清河平日不爱说这些，知情人木子蘅见她不提也不好和她们说，所以两人和她相处一年多也仅知道李清河是个很厉害的视频博主，有很多粉丝，那想到李清河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还是在业内十分出名的那种。 「我艹我艹我艹，儿子你……」常春忍不住爆粗口，站起来又坐下，继续道：「你让我缓缓。」 杨思悦不知道这个工作室在圈里有多出名，之前也听林故安说过这个工作室，倒没有多惊讶，只是见这两人的反应，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很厉害，但是还是没多波动，正要开口呢，又被常春打断。 「儿子，不是，清河」常春有些语无伦次道：「你真的是燃陨工作室的老闆？」 李清河点了点头。 吴晓还算冷静，吐了口气，忍不住道：「大佬竟在我身边。」 「行啦，咱们等清河说完再震惊，」木子蘅大大咧咧道。 吴晓忍不住蹬她一眼，木子蘅憨厚一笑。 趁她俩忙着震惊，李清河又塞了块林故安亲手夹她的羊肉卷。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李清河默默把肉咽了下去才说道：「工作室那边和学校谈过，我们学校交过去的视频都能通过第一轮选拔，也算给学校的优待吧。」 「怪不得老何让我们都必须交视频。」 木子蘅看着杨思悦有些疑惑的眼神低声替她解答道：「清河的工作室在圈里很有名气，哪怕比赛只过了第一轮，以后我们也是能写在简歷里的。」 杨思悦恍然大悟的点头。 「嗯，虽然学校交的那一批视频都会通过，但也是匿名审核，」 「所以抄袭的那个视频在学校交的那一批里？」木子蘅抢答。 「嗯，学校那批视频没有审核就直接通过了，今天是第二轮审核，杨琴那边看着有一个视频特别像我的风格，所以发过来给我看看，」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继续道：「那个视频确实是我的，只不过是当时这个视频剪了两份，一份我发出去了，另一份一直留着，前段时间交的作业偷了个懒，直接当作业交了」。 几人哑然，还是常春先开口道：「平常我们的这些作业弄的好的，老何都会让我们拷一份到自己电脑里，多看两遍学习。」 「所以有人拿着你的作业去比赛？」木子蘅啧啧两声，语气嫌弃极了。 这事麻烦，本来是回馈学校的福利，这一下如果处理不好，那本来只是给学校一些优待的工作室还是交视频的学校还有一心为了学生拿着视频给学校拷贝的老何都逃不了干系。 几人都沉默了。 「工作室那边已经在开会处理了，我等会吃完饭过去，」李清河声音还算沉稳，说到最后一句看向了林故安。 第59页 林故安向她点了点头。 李清河又忍不住笑了笑，转过头就道：「没多大事，快吃吧。」 凝重的气氛稍缓，木子蘅与李清河对视一眼，目光下移，瞧见李清河夹起大块肉的筷子，再移向李清河和林故安碗里满满的肉，顿时间大喊一声：「我的肉！」 其他人瞬间进入战斗模式，吵吵闹闹的抢起肉来。 无人注意的桌子下，李清河空着的左手拍了拍林故安的手，沖她笑了笑。 林故安担忧的神色稍缓，嗔了她一眼。 李清河扯着她的衣袖晃了晃。 林故安反手拍了拍她，低声说道：「快吃，不是等下要过去开会吗？」 李清河才收回手继续吃东西。 李清河吃的不紧不慢，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着急的情绪，还是林故安提了一句，她才慢悠悠的换了衣服出门。 林故安看她穿的薄，又让刚准备打开门离开的李清河停下，自己去房间里拿了条格子围巾给她。 李清河不大喜欢围围巾，老觉得捂着脖子不舒服，见到林故安递过来的围巾，极少的表达了拒绝，身体微微后倾，眼里带着一丝不情愿。 林故安没惯着她，见她垂着手不肯不接，掀开围巾就往她脖子上套。 李清河见状，那能不情愿，她比林故安高着几厘米，为了方便林故安，倚着鞋柜的身子往前倾弯腰，低头。 不安分的头髮扫过另一个人的耳垂，林故安嗔了她一眼，手却没有停。 李清河只当没看见，表情乖巧的等林故安把围巾牢牢套好，没有着急起来，贴着林故安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 林故安耳朵敏感，半边身子都酥麻起来，刚想斥责她不顾厨房里的一群人乱作怪。 李清河的轻笑声又在耳边响起，这下是整个身子都泛起酥麻了。 「姐姐，我被你套牢了，」李清河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故意的挑逗带着轻轻的笑声。 没等林故安回应，作怪的小孩就转身开门离开。 林故安没想到一个闷石头这么能折腾，手背压住泛着热的脸颊，听着楼道里比往常急促的脚步声，嘴张了又闭上，最后只能化作无奈纵容的笑。 李清河气定神闲的模样还真不是装出来的，等她赶到会议室时，一群人正讨论着，见她来也没有停下讨论。 李清河毫不在意的自己走到首位坐下以后，左手边的一副精英模样的戴眼镜女子给她递了瓶矿泉水。 李清河沖她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继续，然后靠在椅背里静静听着。 员工们早已习惯了她甩手掌柜的做派，眼神都没有往她那边瞟一下，燃陨工作室和其他公司不同，成立的最初目的只是李清河高二时期要忙着补课，才在齐长冀帮助下成立了一个帮她管理帐号之类的团队。 李清河那会也不是很懂关于商业方面的东西加之学业繁忙，根本没时间去管什么工作室，完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最多等讨论完，分析出利弊写好方案，李清河再看一遍下个决定，后来李清河空闲下来，也没有改变过这种方式，一副甩手掌柜的做派，也还好当时成立的时候，齐长冀惯着她，一个普通的工作室也没有马马虎虎的就成立，给她挑了一群精英，不然照着李清河这副懒散模样，燃陨哪能成为所谓行业顶尖之一，不倒闭就算不错的了。 等大家讨论出方案，又转头和李清河解释，李清河很快就决定採用第二个稳妥的方案。 李清河刚点头，路上抽空点的x克咖啡也到了，几个员工面带喜色的跑去外面拿了外卖，然后在会议室就一杯杯分好。 一群人笑眯眯的和她道谢，李清河摆了摆手，然后让大家早点回去。 这会算是临时加班，员工们不仅有加班费还有咖啡喝，被从家里叫过来开会的不满也彻底消退，一群人乐颠颠的跑过来和她道别离开。 李清河一个个的道别，等到最后一个人过来，李清河对着她笑了笑喊了句：「王姐，回去注意安全。」 王萍就是刚刚给她递水的那个精英模样的女人，金边眼镜下的眼里带着锐利，平日里都是她在管理工作室，是公司的二把手。 李清河看着她，又想起刚开始工作室成立时，还是齐长冀替她出了一段时间的员工工资，不然凭她的小金库，可能过段时间齐长冀辛辛苦苦挖过来的员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其中的王萍就是工资最高的一个。 王萍自然不知道李清河以前还嫌她太贵的事，手里握着咖啡，沖李清河点了点头，潇洒转身走人，比李清河还像个老闆。 李清河挠了挠头，习惯了她这幅做派，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出来快两个小时了，林故安给她发了微信。 以为是关心她这边的情况，李清河已经做好安慰的准备。 李清河先看见了一张照片，手比脑子动的还快，立马就点开了。 是林故安在家里的半身照，灰色羊绒围巾松松垮垮的在脖子在挂着。 「套牢了？」 李清河看着简短又直白的句子，又瞧着自己之前送给林故安的围巾，在看这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感觉一股热气往脸上扑，她不知如何反应的愣了会。 她原本靠着桌子杵着的手被抬起，手掌捂住脸，忍不住闷笑出声。 空旷灰暗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微弱的白光和李清河压低的闷笑，若是那个员工折返回来，可能会被吓一跳。 第60页 良久，李清河缓了缓，拿着手机，聊天界面的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反反覆覆几次，还没有等她找到合适的回应。 对方或许是等的不耐烦了，先发消息「回来了？」 「回来了。」 「注意安全。」 李清河看着消息，扬起的唇角一直没下来，自顾自的收了手机，揉了揉有些酸硬的脸，转身关灯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闲来无事的地雷，哈哈哈哈，这本书的第一个地雷，加更加更 看着评论发现确实好多错字，为了激励自己，决定大家每次发现我的错字在评论里点出来，我就给发现的小可爱一个红包，努力没有错字 第30章 今天是没有姐姐的短小一章 上学的时间总是很快,转眼就到了期末，李清河拿着手机对着阶梯教室门口的号码认真辨认了一下才走进去。 她这会来的早,后排的黄金位置还剩下几个，她却没有选择，目不斜视的往最前面去。 第一排只坐了三个人，木子蘅，常春，吴晓，常春的学霸地位无法撼动的原因之一，哪怕是最无聊马哲也会做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贯彻认真学习态度不动摇。 废物木子蘅三人无数次想将她拖入后排，却被她黑框眼镜下嚮往学习的精光所震撼而选择加入第一排的队伍,也多亏了常春的努力带动,抱着不挂科就不是大学生的木子蘅每个学期都没有挂过科。 李清河自然而然的坐下，这节课算是何蘘的特色大课,每个期末都会把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喊到阶梯教室里当众放出每个小组的期末视频,大家一起评分,算做期末考试的分数。 等了一会,一小堆一小堆的学生零零散散到达教室,a大这个专业的学生本来就少，哪怕集齐了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也就四十几人,偌大阶梯教室显得有些空旷。 人大多喜欢报团,大一大二大三看似一团一团的没有章法的模样,其实都暗戳戳的聚到一块了,大一缩在后排,大二因为常春四个人先过来坐到前排的原因，后面的人又跟着往前面坐了,大三丝毫没有表现的欲望，往最旁边的角落里坐下，一副咸鱼的模样。 何蘘站在讲台上环绕了一圈，皱着眉头让他们往前坐，于是所有人都被迫挤到中间的前排去，只不过第一排还是只有李清河四个人。 大学倡导自由，何况还是不算学分私下安排的小课，何蘘知道这群学生的毛病，皱着眉头勉强满意了，摸着鬍子走到旁边打开多媒体。 因为不是正课又快到寒假，学生们都没有平常上课的拘束，零零散散的聊着天，大二大三的老油条们还带了奶茶，喝的吸熘响。 后面一排的人拍了拍李清河的肩膀，李清河懒洋洋的侧身手臂搭在椅背上回应他们的热情。 倒不是快一个月没有见过的原因，让他们如此激动，而是李清河在何蘘的课上有永恆第一的名头，大学生心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决执行求神拜佛不准就是封建迷信，准了就是科学不能解释一切，万物都是有可能的原则。 每逢期中期末都要努力与求佛两手抓的行动准则，对永恆第一李清河进行的严谨的拜佛行为。 李清河沉默看着他们双手虔诚的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后面还有个兄弟捏着三只笔。 李清河:「.......」。 常春突然伸手摸了摸李清河的头。 李清河无情拍开，眼神里写满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你的尸体就要出现在黄河里的霸道黑/道大哥式兇狠。 常春讪笑:「我听说摸佛头会有运气加成。」 李清河:「……」 于是木子蘅、吴晓的手悄悄搭了上去。 「……，运气加不加，我不知道，但是等下打分的时候，我会毅然决然的写上零分。」 「清河！」这是吴晓寝室长不可置信中带着谴责的老母亲唿喊。 「儿子，你不能这样对爸爸！」这是木子蘅对爱子误入歧途的痛心。 「呜呜呜，清河不要啊，」这是唯一发出真诚痛苦忏悔的吴晓。 后一排伸出来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零分不是虚无的威胁，是李清河真能在何蘘的严厉目光下对着他们视频说出一堆缺点，在大一学妹学弟的注视，下大二学长学姐也是要面子的。 「喝奶茶，喝奶茶」，第四排的背头男生往前递了四杯奶茶。 奶茶一排排的往前递，木子蘅赶紧接过，说了声谢。 女生宿舍距离有奶茶店的那条街有点远，木子蘅几人嫌路远，让关系好的男生帮着带了四杯。 几人才分好奶茶，何蘘就让每个年级派个代表上来抽籤，按抽籤顺序决定各年级放视频的顺序。 抽籤出来的顺序是大三大一大二，何蘘看着直拧眉头，最好的顺序就是一到三或者三到一，大三又大一的，对比太明显，怕评分太低，伤了大一小孩的心。 但结果如此，何蘘抬眼大一学生所在的位置，摸了摸鬍子，就这样吧。 属于大三的u盘被打开，何蘘没有定下什么组队的规矩来，一个人一个组或是十个人一个组都没有问题，但一般来说大家就会两三个人最高四个人成组更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高效完成作品。 大三的人数目前是最多的，分四个组。 努力搞起气氛的何蘘笑着让底下的同学喜欢那个想先看那个就大喊他们的组名，那个组的声音最大就先放那个组的视频。 第61页 大家都懂后面容易分高的原理，吼起别人的视频可谓不留余地。 不过一群大三的视频质量怎么可能低到哪里去，惊嘆的声音时不时从传出来。 每个视频放完以后等学生们打完分，何蘘又对这个视频给大家讲解，其中一个小组的视频还受到他的重点夸奖。 木子蘅搓了搓手，低声问道:「他们进总决赛了没？」 沉浸在视频中的李清河随口道:「差不多。」 木子蘅贼眉鼠眼的笑，又问:「那我呢？」 常春两人也悄悄竖起耳朵，三人的表情一致的谄媚。 李清河回过神，低声打趣道:「想走后门？」 「没没没，怎么可能，后门就算了，我们就想知道这门进去没？」 常春两人也不遮掩着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结果前两天才出来，本来也是打算告诉他们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她们主动问了，李清河也不拖沓直接说道:「进了。」 三个人保持着理智又耐不住兴奋，压着声音欢唿了一声，又击了个没声音的掌。 李清河喝着奶茶继续看视频，颇为滋润。 这会轮到大一的视频了，有优秀大三党的视频在前头，一群大一的表情都有些忐忑，话也不敢讲了，一个教室就他们那边最安静。 李清河淡定自若的喝奶茶。 何蘘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才开始让学生开始喊。 a大传统就是一届带一届，现在大三的那会就带着李清河他们这一届，所以关系相当不错，但大一就有些陌生了，只认识李清河，就笑着喊她的名字。 大二的就不用说了更是笑闹着喊永恆第一。 大一的喊声最大，像是有组织一样的默契的大喊李清河，一声又一声，非常整齐。 大三大二的人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声音慢慢从小到消失，接二连三的互相对视又转向大一那边，教室里只剩下大一的声音，莫名的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欢闹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何蘘抬手压了压，声音还在继续，仿佛不见到他打开李清河的文件夹就不会停下。 木子蘅满眼怒火，刚要站起来却被李清河压到肩膀上的手按住，她转过头急着想喊李清河。 李清河摇了摇头，她本来模样就生得凌厉，过分冷淡的眉眼和清晰的下颚线，完全不似寻常女孩子般柔和温软，又有乍一看十分骇人的浅琥珀色的眼眸，从小就有小朋友避退三舍的本事，这会她抿着嘴，眼里带着薄怒，冷硬的气势更加明显。 木子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发小这幅模样了，虽说自己和李清河从小一块长大，却一直觉得不了解李清河，明明生在富贵家庭，父母疼爱却一副郁郁寡欢的早熟模样。 到了高中又突如其来的叛逆，全校没有人不知道高一不服管教桀骜不羁的李清河。 甚至后面直接消失，过段时间在回消失说自己在大草原里，逃了快半年的课才回来，像是和全世界为敌的笨小孩。 但自从往藏区回来，住到林故安房子以后，不知道是佛祖洗去了她的愁虑还是被林老师的娇惯逐渐软化了，曾经的叛逆小孩沉郁的眉眼也会经常带着笑意，整个人满满柔和下来，在林故安面前还会露出以往从未有过的温驯。 木子蘅看着她，又觉得看见高中的李清河，张了张嘴，又气急得往身后椅子狠狠一靠。 嘭！ 气氛凝固下去了，教室里寂静无声。 第31章 姐姐来接小朋友了 何蘘把视频点开了,这是目前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只有自己的小组，震惊又疑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李清河表情冷淡地看着自己拍摄剪辑的视频。 十多分钟的视频里只拍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甚至不能说是一个人，因为李清河只在一帧帧画面里拍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拿着电话时笑起的红唇，与情人倾诉时撒娇式的抱怨和盼他归来的期许的眼睛，虚幻的影子里是站在火车轨道边上军装男人展开双手的拥抱。 靠在窗边往外瞧的婀娜背影，孩子气的扯着旁边花盆的绿叶，又响起缥缈的男人的笑声，敲打着木桌的纤细手指，不耐烦的响声与清晰的枪声，最后湖边摆好的红色高跟鞋与湖面的气泡,虚与实的不断穿插,没有台词却讲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视频结束以后，底下仍没有说话,安静而沉默,所有人都沉浸在无言的难过中。 直到何蘘带头拍了拍手,零零散散的掌声很快变成如雷声般响起。 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在何蘘的喊声下停止。 何蘘摸着鬍子,脸上是压不住的满意笑容,不过他还记得流程，先喊了大三的一个人起来点评。 虽然刚刚十分不对劲,但被点起来的大三大二学生仍给予了最公正的评价与分数,特别是大二学生的最后说完以后还补充了一句清姐牛逼。 李清河被一连串连环夸奖砸的不好意思了,揉了揉鼻子。 剩下的大一里,何蘘喊了他们班的班长,高高大大的方脸男生被叫到以后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但还是碍于老师,慢慢的站了起来，评价没有前两个那么夸张的夸赞，先是几句夸奖了之前的视频，又提了这个视频的缺点，然后给出了相比前面低了十几分的分数。 底下一片嘘声，大一班长没理会赶忙坐下。 第62页 何蘘没说他，反而又夸了李清河几句，把她被拉低的分数又拉了回来，就开始放其他人的视频。 或许是有了前面优秀的视频做对比，后面的视频有些虽然能说是可以，但分数仍不是很理想，还出现不及格的问题，往年学长学姐都会顾着是大一的新生，对他们的作品都抱着宽容的态度，分数都是往高的打，何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会大家都十分公正，不偏不倚，评价打分也是有理有据，没人提出异议。 李清河一直没说话，反正这会何蘘肯定不会叫她起来，她就靠着椅子喝奶茶，宛如一个局外人。 等到全部视频放完评价打分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按照不知道是那一届留下的传统，趁着临近期末大家又解决了期末考试问题，一群人会跑去外面聚餐。 a大的导演系人少反而更能玩起来，比起一百多人的专业，人少的关系也更紧密，而且多保持联繫也是件好事，说不定自己周围就有几个以后的圈内大佬呢？ 普通大学里的导演系出来的学生毕业后真正入圈的只是少数，但a大却是大多数，而且不少人能取的不错的成绩，也有人笑称圈里的半壁江山都是a大的学生，也或许是在校期间那种大一大二大三没有距离，经常上课一起出去玩的缘故，a大的学生出去的学生更会关照同校的学生。 不过此刻他们很默契的没有叫大一的，大一的也没有心情要强行加入，等何蘘说了下课就急急忙忙的走完了。 何蘘招手让李清河过来，木子蘅嬉皮笑脸的想凑过来，又被何蘘摆手赶走了，同时其他人也被催着离开，木子蘅没办法只能让李清河等下过来吃饭就和常春他们离开了。 何蘘慢悠悠的关了多媒体收了u盘，等所有人走完，才摸了摸鬍子开口:「他们因为石悦的事情心里有怨气......」。 李清河点了点头。 何蘘看她平淡的脸色又加重的语气骂道「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脑子一个比一个木，也不知道怎么混进a大的……」。 李清河静静看着何蘘表演。 何蘘停止了表演，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好歹是宽容她逃课一个学期的老师，李清河只好开口安慰道:「老师你放心吧，没事。」 何蘘摸了摸鬍子，嘆气道:「现在的小孩啊，记大过还是轻了，年轻人不吃个大跟头就不明白事，其他人也是煳涂蛋，石悦那小姑娘眼泪一掉，他们就开始是非不分。」 李清河站着听他说完，才问道:「老师待会有空吗？」 何蘘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去了，省的你们不自在。」 李清河笑着说没有，何蘘却坚持不去，又让李清河赶紧去吧。 李清河又劝了几句，见何蘘确实不想去，才离开教室按着木子蘅发来的定位走过去。 餐馆离学校不远，李清河走到的时候菜都没有上。 都是爱闹的性子，不爱闹的人酒过三巡以后也彻底放开，包厢里闹哄哄的。 李清河没躲过来来回回的敬酒，喝了不少，最后实在受不了他们喝上头以后的吵闹，躲到旁边去，其他人想着她可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心情不好也就不过去折腾她了。 李清河获得难得的清净，拿出手机看消息。 点开置顶，林故安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要结束了吗？」 李清河早上就和林故安说过晚上要聚餐，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李清河抬头看了一眼笑闹的同学。 「还没有，不过我想先走了。」 「那出来吧。」 李清河疑惑的打出了个问号。 「我在门口。」 很快又出现下一句「准备接小朋友回家。」 李清河勐的站起来，旁边的常春被吓懵抬头看着她。 李清河快速的说出要离开的话，转身就走。 常春还没有来得及答应，李清河就跑了，茫然的挠了挠头，回忆着刚刚李清河冷了一天的脸上出现的孩子气惊喜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清河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心里编排她的，她两步并一步走，脚步轻快带起一阵阵风。 另一边站着店门口的林故安退后一步躲开对面五官端正的男生的靠近，他和他朋友刚刚在对面看了林故安许久，这会终于鼓起勇气走上来搭讪了。 男生脸上带着腼腆，嘴张开还没有说出话来，饭店里就冲出一个中短髮的女孩揽住他的搭讪对象的肩。 男生呆愣住，瞪大眼看着对面。 林故安也被李清河突如其来的霸道惊了一下，扭头看去。 小狗紧抿嘴角绷着脸，眉眼带着凌厉，浅琥珀色的眼眸瞪着对面不知所措的男生，冷淡的明知故问道:「有事？」 林故安低着头不露痕迹的笑了笑，刚要开口说出的拒绝的话悄悄咽下，随着李清河闹。 对面男生看了眼林故安，还想再努力一下。 小狗皱紧眉头，揽住肩膀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写满不耐烦的情绪。 林故安突然想起之前杨思悦说的小狼狗，当时她还觉得荒唐，看着比对面男生矮了五六厘米还丝毫不惧一脸兇狠的李清河，确实有一点？ 再看看对面已经有些退缩的男生，觉得这人也挺可怜的，不过她心里这么想，却一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由着李清河来，这人向来是偏心到极点的。 第63页 那男生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尴尬的说了声打扰了，然后灰熘熘的离开。 李清河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下来，松开手，扭头看向林故安的表情温驯又乖巧，像只讨赏的小狗。 「尾巴别摇了，」林故安含笑说道。 李清河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看着她。 林故安笑着没解释，递给她手中拿着的藏青色大衣。 下午出了大太阳，李清河嫌热穿的单薄，白衬衫加背带样式的灰色格子西裤，这会才知道冷，接过大衣套到身上。 小孩子老是慌慌忙忙的，领子别到里面都不知道，还一脸等表扬的乖巧模样看着她。 林故安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弯下腰，自己帮小孩整理好领子。 李清河这会那还记得下午的那些糟心事，满眼都是对面的人，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林故安看她这傻样，嗔了她一眼，开口道:「还不走？」说完就先离开。 李清河刚忙跟上，说来有趣，李清河明明比林故安高些，按理来说腿也应该比林故安长歌一两厘米，但是每次走路都比林故安慢了半步，像是被大人领着走的小孩。 醉醺醺的木子蘅倚着二楼的窗子不知道看了很多久，直到下面那两人离开还在看，高大枫树下，并肩而行的两人本来冷淡精緻的面容被旁边路灯的昏黄灯光衬的柔和，冬天的风虽寒但经过她们身边时却也温暖了几分，走着的两人依旧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五厘米距离，地上的影子却诚实的可爱，早在她们并肩向前的时候就粘到一块，一直没分开。 木子蘅醉醺醺的笑，直到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她又举起酒杯，一口喝完了所有的酒，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亮，消息提示上出现了谢谢两个字又暗了下去。 里面的人发现了逃跑的木子蘅，于是又作怪的笑闹着大喊着，重新把她拉回酒桌。 路边的枫树的还在沙沙的响，盖住了屋里年轻人的醉醺醺的笑闹，遮住了路边情人的低语，只有星星在眨眼，看着这欢喜的人间。 第32章 给小朋友煮饺子 国内一流的体育院校t大校内的篮球场旁边的人烟稀少的小树林里,中长发的女生穿着宽大的灰色卫衣，下着白色球裤露出一截纤细白净的的小腿,在体院这样打扮的人很多，卫衣一脱就只剩下方便打球或者训练的球服。 她面前的女孩稍矮，披肩长发齐刘海，脸上还有婴儿肥，身穿学院风的米白色外套和格子裙，看起来非常可爱，只不过在一堆糙汉的体院反而非常格格不入，以至于路过的人会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 「李清河，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像帮我,你不要为难他们好不好？」 只剩下树干的枫树林显得有些萧瑟,李清河不耐烦的双手抱胸靠着树，看着对面面容可爱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媛媛除了何老师的课,其他科目都达标,她本来打算申请奖学金的。」 「还有班长他们都要留下来补考,他们机票都买好了。」 对面的石悦哭红了眼,还在抽噎的求着她，要是别人早就受不了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的哭求,只有李清河连动都不动,一副体院渣男的做派。 石悦看她不说话,伸手想去拉她的衣角,自从放假以后李清河就没有来过学校了,为了求情她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李清河这段时间都会到隔壁学校打球，又在球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李清河。 李清河躲开她的手,石悦边说边哭的对一脸冷漠的李清河闹了半天，已经惹了许多探究的目光，要不是看李清河是个女孩子，这会估计已经有热血上头的体院肌肉男出来为可爱妹妹控诉渣男，打抱不平了。 李清河刘海长了许多，零零碎碎遮住了眼睛凌厉的气势被削弱，整个人显得温和不少，这也是石悦能鼓起勇气拉她衣角的原因之一。 她拧着眉头，冷淡问道:「石悦？」 石悦见她终于开口，即使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她的脸上仍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 「你求我也没有用，没有人故意给他们不及格。」 「可是！」石悦焦急的喊。 李清河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所有人都给了最客观的打分。」 石悦积满眼泪的大眼睛又要落下泪水。 「学校本来是想让你退学的，是何老师替你求了情才只记了大过。」 石悦不知道这事，听到以后赶忙道:「何老师一直对我很好，我也知道我错了，我这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把你的视频拿去参赛的。」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在意，本来就是一个废视频而已。」 石悦瞪大眼，不可置信。 李清河却继续说道:「我只是懒得做作业，所以才拿这个视频交上去，」她又停顿了一下，语气又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石悦，你是a大导演系第一个因为拿着别人视频参赛而被记大过的。」 她抬眼睥看对面的女孩，琥珀色的眼里带着薄凉与嘲讽。 石悦被她刺激的崩溃，伪装的惹人怜爱的模样也装不下去了，带着扭曲的恨意开口道:「那你呢？留级生，你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每个老师都喜欢你，学姐学长捧着你！」 她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理。 「凭什么你天分好，就可以趾高气扬的藐视一切。」 第64页 「我也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大家也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只是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们！」 李清河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依旧冷淡:「哦？和我成为朋友。」 「到处传我谣言，让所有人远离我，不和我组队，然后一脸无辜的跑过来靠近我吗？」 「石悦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涕零拉住你的手成为你的「朋友」吗？」 李清河看着对面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本来就很没有意思的事情更没有意思了，索然无味的放下手，语气又回到平淡道:「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不等她回答就抬脚离开。 背后的人还在哭着吼:「我不这样做，你怎么会看到我，你站的那么高，不拉你下来，你会注意到我吗？不！你都不屑于看我。」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李清河你凭什么，我最噁心你这种人了！」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李清河忍不住揉了揉眉头，想不通第几世纪还有被琼瑶洗脑的人，深唿吸，吐了口浊气，继续往前走。 球场上的四个身穿黄色球服的男生看见李清河过来已经就停下争抢的篮球。 阿成笑眯眯的先开口:「漂亮妹妹拉着你说些什么了，说那么久。」 其余三人也是挤眉弄眼，搞怪的很。 t大比a大放假晚一些，阿恆他们专业已经考完试却因为还没有正式放假所以被迫留在学校，他们天天无所事事的，李清河干脆喊着他们一起打球。 李清河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当他们这段时间闲的无聊整天乱想，抢过阿林手里的篮球往篮筐一抛，稳稳的空心球。 四个人立马把漂亮妹妹抛到脑后，送上热烈的祝贺掌声。 不是刻意夸张，是李清河打球实在太烂，可能在外面勉强可以说是会打，可这是在国内一流的体院，李清河只能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按照默认的规矩，体院篮球场不够，一般十个人打半场，但加入李清河以后，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不加入别人，因为李清河可能一场下来球都摸不到。 这会他们猜拳组队，两人对三人，球技最好的阿恆带李清河。 李清河虽然运球差了些，不过投篮技能点满，自觉的站到三分线上，时刻准备接球和浑水摸鱼的抢球，实力不够意识来凑。 靠着几个人的餵球加上自己的努力，李清河也能摸到球投几次篮，只不过她一运球就容易被抢走，被气的拿到球就下意识起跳。 阿林随势给她来个盖帽，让她见识了一下一米八的勇勐。 阿成接住被截下的球，骚粉色的篮球被投出漂亮的弧线，稳稳进入篮筐。 对方成功获得两分。 李清河撇了撇嘴。 五个人打了一个多小时，作为体育生的四个人仗着强悍体能只觉得还好，李清河倒是汗流浃背，身上的卫衣早就脱了丢到一边，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打了。 阿林憨笑打趣道:「不行了？」 李清河放弃抵抗，走到球场边。 阿恆的队友情还没有散完，仗义的给她递了瓶水。 李清河拿过水还不敢急着喝，只能拿着水瓶等身体缓过来。 五个人才休息了几分钟就有人拿着球跑过来问还用不用球场，他们想打球。 阿恆摆了摆手，不打了。 于是问话的人招了招手，对面的一群肌肉大汉就乐颠颠的跑过来占球场了。 李清河他们不再耽搁，赶紧走开，无事待在球场的人容易被篮球打这条真理哪怕在体院都是适用的。 告别阿成几人以后，李清河又路过那个小树林，树下的人已经离开。 李清河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王萍发了个消息。 王萍很快的回了个收到。 — 「头髮还在滴水，」窝在沙发里的林故安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从浴室出来的李清河，皱着眉头说道。 李清河一边拿着白色毛巾往自己头上胡乱摩擦，一边往林故安那边走。 「再擦一下就没有了，忙完了？」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让走到面前的李清河坐到地毯上，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髮，手法比李清河的毛毛躁躁的擦拭温柔的多。 「那么着急干嘛，我又不是会跑？」 「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嘛，」李清河解释道，手臂抬了抬，下意识的想挠头又赶忙放下了。 「和他们吃过了？」 「没，回来和你一起吃。」 「t大食堂还不错，」林故安想了想，「你可以去试一下。」 「你吃过？」 「嗯，思悦拉着我去过」，林故安放下毛巾，刚刚毛糙还滴着水的乱毛已经变得服服帖帖。 「下次一起去吃，小食堂的孜然牛肉很不错，」李清河靠着沙发，头往后仰看着她说道。 「好，」林故安推了推她，又道:「去换衣服。」 「我先去把饺子下了，刚刚路过看见有卖饺皮的，买了一点回来包饺子，」李清河又把毛巾拿回来，站起来说道。 「什么馅的？」 「虾仁，」 「你吃几个？」林故安也站起来，语气无奈继续道:「我去煮，你也不怕感冒，衣服都湿了，你以为还在夏天吗？」 第65页 李清河挠了挠头。 「快点去换，」看着还不动的李清河，林故安语气多了些严肃道:「换件厚点的。」 李清河扯了扯身上的白t恤，没敢反抗转身去自己房间换衣服。 「吃几个？」 「六个。」 李清河之前的食量可没有那么小，林故安怔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听话的李清河换了白色长袖，没有被提及的五分裤也自觉的换成灰色棉质运动裤，乐颠颠的跑去厨房找林故安，又被赶去卫生间梳头髮。 等李清河回来，饺子已经煮好了。 「1、2……8个，」李清河坐在椅子上数着碗里饺子。 「林故安同志，你是不是多给了我两个，」李清河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吃饺子的人。 「不是你说要吃八个的吗？」林故安端着白瓷勺里的露出虾仁的半个饺子，含着秋水的眼眸写满着无辜。 「是吗……」李清河看着值得信赖的林故安，坚定的念头突然开始动摇。 「是啊，这个饺子不错，」林故安把放凉些的饺子往嘴里送。 「我包了很多，放在冰箱里，」李清河摇着尾巴，语气愉悦道:「但是要吃快点，后面味道就差了。」 「嗯，清河真棒，」林故安笑着夸奖小狗，又从自己碗里舀了一个最圆润的饺子放到李清河碗里。 李清河瞪大眼看着她。 「奖励你的，」林故安含笑看着她。 已经和阿衡他们吃了一顿的李清河痛苦又快乐的吃下了一碗饺子。 第33章 把小朋友欺负哭了 大学城里随着一个个学校相继放假,学子拖着行李箱暂被校园，原本格外热闹的街道现在只能偶尔见到零散的人影,在寒冬的包裹下，光秃秃的树干立在人行道上，看起来分外萧瑟。 自从约着一起打球的阿恆他们都放假回家以后，李清河就失去了篮球小能手奋斗目标，没再向之前那样日日出门打球，只要没事就待着家里，林故安笑说她在窝冬，李清河没话反驳。 而林故安这段时间也闲下来了，工作室的生意还是主要靠大学城里的学生，学生少了,可老师还待着呢,作为老闆的林故安贴心的让了不少学生给其他人，每天只需过去上一节课,多数时间也待在家里,和李清河一起窝冬。 这会两人刚一块吃完晚饭,林故安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膝上盖着李清河特地挑来的毛茸茸的小毯子,看着外面灰濛濛的天色，有些疲懒。 李清河专属地毯在前段时间就被林故安严厉的眼神下收起来了,说冬天太冷不许再坐地上了,李清河反抗了,只是林故安没同意。 这会地毯的位置上放了两个冒着热气的木盆,李清河拿着包药材往林故安的木盆里放。 林故安体寒,常年手脚冰凉，冬日更甚,摸起来好像冰块一样，白净的皮肤都染上青紫。 故此林故安也怕冷，当初决定在南城定居也是考虑到南城冬天温和些。 李清河前段时间知道她这个毛病后，特意托人介绍了个医术高明的老中医，要了个方子，本来老人家看完以后说是林故安并不是很严重，注意平常的饮食，经常泡脚就好，可李清河非说这问题很大，硬和他讨了个滋补的药方。 林故安刚开始嫌药味难闻，泡完一股药味，洗都洗不掉，又加上老人家说她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不大乐意泡这个中药。 但又犟不过李清河，李清河对她向来不来硬的那一套，自顾自的把专门让人定制的木盆摆到她面前，泡上她求来的药方，桌上摆着每日不同的林故安爱吃的零嘴，再打开特意买来给她解闷的投影仪，林故安盖着她买来的小毯子，再看着她不言语却有些委屈的小狗眼睛。 林故安只能选择屈服，默默把脚伸到没到小腿的药桶里。 李清河这才笑起来，向讨到糖吃的小孩似的。 她坐到另一边，同林故安的水盆一模一样的样式的水盆，只不过没有了那些药材，陪着林故安泡脚，把软的那一套彻彻底底折腾了个遍。 林故安能说什么，只能哭笑不得的瞪她。 李清河不怕这个生不了气的林故安，把刚刚弄好的花茶往她手里递，低眉顺眼的喊了声姐姐。 林故安就彻底没了脾气，继续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其实她对这个已经没有多少排斥了，手脚冰凉的人在冬天睡觉就挺难熬的，经常会因为手脚太冰而冻醒起来，泡了几天以后，这种情况就消失了，林故安也难得的在一个冬天可以整夜好眠。 只不过她坏心眼，偏偏装着不乐意，看着李清河每天换着花样折腾。 李清河不知道她的坏心眼，但估计知道了也一样，乐的林故安和她耍小性子，变着法的给林故安投餵。 两人排排坐，手里拿着同款花茶，盆里冒着热气，如果不是墙壁上血淋淋的画面，看起来倒是非常的老年养生。 墙上的投影放的是林故安今天提到的恐怖片，说是想看很久了。 李清河不大喜欢恐怖片，倒不是害怕，是太不怕了，老觉得这些东西假的很，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林故安喜欢，她就跟着看，哪怕这部片子她之前当作案例已经看过了一遍。 相反的林故安就看的聚精会神，刻意安排的小起伏出现时，还跟着里面的主角一起被吓了一跳，玻璃杯里的茶都差点撒出去了。 第66页 李清河时刻关注着她那边，见状，把花茶拿走又给她怀里塞了个毛茸茸的抱枕。 林故安往后缩了又缩，下巴垫在抱枕上，眼睛一点也没移开。 恐怖片没意思，可是林老师非常有意思，李清河嘴角上扬，悄悄的看着她，要是以前早就被发现了，只不过这会林故安注意力全在另一边了，仗着关灯的黑暗，李清河稍微的放纵了一下。 只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没想到林故安是真的害怕，面色逐渐发白，抱着的玩偶逐渐变形。 李清河怕她被吓的太惨，毕竟这部片子是经典恐怖片之一，被吓哭的人可不计其数。 她只好把这部片子回忆了一遍，出现吓人的点就开始转移林故安的注意力。 于是全神贯注的林故安被李清河巧妙的掐着点的投餵吓，逐渐没那么害怕了，毕竟恐怖片的核心说白了就是前面的铺垫加上后面突如其来就一吓，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你的恐惧点上想方设法的来回跳跃，你躲过导演精心准备的那一帧以后，再看的恐惧感就大大减少了。 对于林故安这种菜瘾还大的人这种方式就非常适合，毕竟在小孩面前她要强撑年长者面对鬼神之说的不屑一顾与不动如山的沉稳，不能抱着抱枕躲后面瑟瑟发抖。 李清河打量着她好一些的面色，松了口气，把脚往上抬了些，她和林故安相反，像个小火炉似的，一年四季手脚都是暖和的，她就刚开始泡着舒服，再后面就开始捂的流汗，时不时要抬起来歇一会。 恐怖片积攒了一个小时的高/潮情节终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法出现之后，后面的劫后余生，谈情说爱的剧情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屏幕上的男女主激情拥抱接吻，林故安有些尴尬的移开眼，看向李清河。 她脚搭在盆边，白嫩细长的脚踝上贴着的沾了水的红绳，也不知道山上的小和尚拿什么草药泡的红绳，水浸了一轮又一轮，仍鲜红不见褪色，衬着白嫩的肌肤越发雪白通透。 林故安琢磨了一下，没得出结果，视线往上移，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个青绿色的橘子，李清河眉眼低垂，原本满身的沉郁气息的小孩越发温驯，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橘皮被撕成五瓣的小花，橘肉剃去白色的筋络再摆到小花里，她想着片子后面没有什么吓人的点，就专心弄着手上的橘瓣，林故安看了她一会，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片尾曲响起，她才恍然抬起头，再看向眉眼带着笑意的林故安，怔了一下。 「剥了那么久，还不打算分我一瓣吗？」林故安看她呆愣的模样，笑着打趣道。 李清河只能用无奈的眼神控诉她，手很诚实的把橘子往她那边递，李清河口味偏甜喜辣，而酸是半点沾不得，林故安反而喜欢吃酸的，这橘子就是李清河特意按照她的口味挑的。 李清河辛辛苦苦挑的橘肉酸甜可口，林故安吃的非常满意，纤细的手指挑了块最圆润的往李清河嘴边送。 李清河下意识躲开，不情不愿的看着橘肉。 「不是特别酸，挺甜的」，林故安解释了一句，又往她唇边递了一截。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才狐疑的张口，微凉的指尖碰到嘴唇，还来不及旖旎，咬破的橘肉爆出清爽的酸味直直的往天灵盖上沖，她还来得及反应，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李清河:「……」 两人默契的呆愣住。 平常被人夸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可靠李都清河满脸窘迫，抬眼看着林故安，小狗眼里全是委屈的控诉。 林故安也慌了，赶忙把手里橘子丢一边，扯了一把纸巾递过去，无力的解释道:「我吃着真的不酸啊，挺甜的。」 李清河拿着纸，难得的瞪了一眼对面的人，只不过眼角含泪，哪有什么兇恶的模样，比往常柔和的脸上多了一分娇憨。 林故安恍惚了一下，又及时压住想笑的情绪，尽量表示自己非常担心。 李清河擦干眼泪，纸往旁边一丢，没好气道:「想笑就笑。」 林故安轻笑一声，让她笑的小狗顿时间就炸了毛，她没敢太过分，赶紧哄小孩，好声好气的和小狗承认了错误，保证下次不餵她吃酸的了，又赶忙抬手给小狗顺毛。 顺毛的手法逐日精湛，小狗还没有坚持一下就眯着眼，舒服的唿噜唿噜。 李清河捨不得和她生气，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故安态度良好，主动摸头，李清河气立马就消了。 林故安摸了好一会，看着李清河又要昏昏欲睡才停下。 李清河睁开眼，好一会才从窘迫的情绪里逃出来恢復平常温驯的模样。 林故安学着她平常认错的模样，刚忙递上温热的花茶，温柔的笑容也带着少许讨好。 李清河虽然消了气，但她一个钢铁直男因为吃酸而流泪的窘迫还在环绕，喝了林故安的赔罪花茶，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起身去接了一盆干净的水给林故安沖洗一下，不然她又嫌药味浓，第二天不肯继续。 林故安知道小孩害羞，怕她再炸毛，没继续打趣她。 两人安安静静的把凌乱的客厅清理完，又互道了晚安回房。 之后的李清河想起这段时间，它没有大风大浪、跌宕起伏让人记忆深刻，却平凡的温柔，于是无数个难熬的日子里只要想起这天，就好像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月光，曾经不甘的苦楚都随着清风将薄雾吹散时，悄然释怀。 第67页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头……人傻了……，要不直接进入正题？就是我最近想开一本百合，准备存稿，但是在两个梗里反覆纠结。 一个是外表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实则疯批又绿茶，吃到小白兔， 一个是海王渣女还会pua到处撩妹骗钱吃软饭，而且肯定不会1v1,结局也不很好。 不知道小可爱们喜欢看那个？评论给点意见吧【跪】这两天疯狂纠结 第34章 孤独的小朋友 寒风凛冽,南城是冬眠而潜伏在山林的野兽，悄悄蜷缩身躯,此刻整个城市都显得如此安静萧条。 晦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光亮，白晃晃的刺眼。 李清河孤身一人待在狭小的房间里，寂静的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下颚凌厉，孤寂的身影藏在黑暗里。 放在手边的手机亮起屏幕，放在旁边粘着麦片的杯子也跟着亮起来，盯着电脑的人，眼睛一亮，快速划开锁屏,却不是要等的那个人,刚刚亮起的光又暗下来了。 「来上竹这边吗？」备註木子蘅的人发来消息。 李清河抿着嘴，回了个？ 「张铮他们组了个局,所有人都在。」 「大爷您好久没出来了。」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答应了,转身换了衣服,拿起挂在门后的钥匙出门。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舞蹈室就已经开始放年假了，林故安只陪了李清河两天,就被念女心切的父母催着离开南城,李清河送她去机场后又孤身回来。 她从放假就一直在这,夏之澄打电话过来问了两次,见她不想回去也就再也没问过。 于是她一个人在这边待到了快要过年。 — 木子蘅说的上竹离大学城不远,是一个私密性很强的高档会馆。 李清河才踏入这个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就有穿着雅致汉服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带着她走到聚会的地点。 迴廊挂着柔和的灯，两边种满青竹，因为被张铮包下来的缘故，原本应该有嘈杂人声的地方都是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踏在木板上的脚步声，两人走到正中间的庭院门口，刚开始的服务员就弯腰退下。 穿着更精緻汉服的服务员在里面推开门，明显高于外面的温度袭来，李清河微微皱眉，大步跨过五寸高的门槛，不等服务员带她进去就有人笑着迎过来。 「清河，你来了，」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国字脸，五官端正，年纪不大却已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嗯」，李清河简单答应了一声，脱下大衣外套，随手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另一个人用木板端着冒着热气的热毛巾到她面前，她拿起一块擦了擦手。 张铮好脾气的等着，脸上挂着熟稔的笑容，等她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又主动往她那边跨了一步，两人并肩往里面走。 「木子说你最近都在忙，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只不过太久没见了，大家都很想你才把你叫出来的」，他微微低头，解释道。 李清河不大在意的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绕过影壁，假山流水潺潺，推开大门，被隔住的嘈杂声争相跑了出来。 相对外边的古朴，里边就显得现代舒适许多，年纪不大的年轻人陷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嬉闹谈笑。 见到李清河进来，纷纷打招唿，都是一个大院从小一块长大的人，李清河没冷着脸，笑着一一回应。 木子蘅坐在中间的位置，等她聊完了，才招手让她过来，没等她坐好，又递了杯红酒给她。 李清河懒得抬手，眼神督向面前的桌子。 识趣的人把酒放到木桌上，又递了块甜点给她，看见两边的人去了别的地方才靠近李清河，低声聊天。 「林老师他们不是放假回去了吗？你这么还不回去？」先是关心了她。 李清河挑开奶油，勉为其难的吃了口价格昂贵的甜点，懒散的瞥了她一眼。 「夏姨上次还让我劝你回去……本来没想让你来，铮子问了你好几次，我看所有人都在，干脆把你叫过来聚聚，」木子蘅还想再说，又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索性不提，开始说正题。 「你还记得铮子他爹那事不？早些年站错队，一个位置呆了十几年，」她语气有些唏嘘，「这会终于站对了，一起来就跳了两级」。 「前段时间升的？」李清河挑眉，看向人群中面带喜色的张铮，「怪不得也敢包场了。」 人总是在圈子里，南城大大小小的官也往一块挤，李清河现在住的地方，在十几年前也是个高档小区，在场的这些以前都住那，虽说后面都搬走了，但从小玩的情谊还在，父母也不会让他们断了，长久下来，这些人又成了一个小圈，时常聚着呢，只不过这两年大家都上大学了，就李清河两人留在这边，其他分散到天南地北各有各的事，寒暑假才回来，聚会自然而然就比以往少的多，这会所有人都在的局还是今年第一次。 「也算熬出头了，」木子蘅喝了口酒，继续给消息堵塞的李清河提供最新情报。 「对了，李牟要订婚了，你准备准备，估计过段时间就要喊人了。」 「订婚？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啧，说是在学校遇到了真爱，给追上就火急火燎的回家订婚了。」 第68页 「他？他不是囔囔着不谈恋爱，要子承父业，一心为人民服务吗？怎么突然就……」 「啧，子承父业，也可以是岳父业啊，」木子蘅压低了戏嚯的声音，「比自己爹可高一截呢。」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拿酒抿了口，厚重的醇香伴着轻微的涩感在舌尖摇晃，木子蘅还在讲，她却有些索然。 再往后些，就有人见她两这边得空，又围过来寒暄。 李清河性格冷淡话不多，大家都清楚且不怎么在意，他们主要是和木子蘅谈笑，再不经意往李清河这边带几句，热络又不热情，尺度拿捏的舒适。 他们这代人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父母开明，自己能有选择的人不多，基本上都上从小被身份不低的父母耳提面命的培养要往仕途上发展，智商、情商低不到哪去，网上的李刚之流终究还是少数，挤不进他们的圈子来。 「清河喜欢喝这个酒？」相貌温柔的女子问道。 「我那边有几瓶差不多的，等会拿过去给你。」 李清河还没有说话，木子蘅就开始打岔，假意抱怨道：「微微姐，你就看到清河，好东西怎么可以少了我？」 「哎呀，我不是看清河喜欢嘛，你喜欢的话也去我那拿不就行了，我又不是捨不得。」 李清河躲在交集达人木子蘅后边，乐得她替自己解决这些麻烦事。 一行人许久不见，聚到十点多才散，木子蘅跟着他们来的，这会就跟李清河叫了代驾，两人微醺坐在后边。 「小时候就猴精，现在大了也长进到哪里去，势利的很，」木子蘅没形象的靠着窗，仗着代驾听不懂，开始肆无忌惮的奚落。 「以前铮子那敢组那么大的局，被挤到边缘去咯，今天晚上倒是一堆人往上拱。」 「还好，你老爹也升了，不然我也蹭不来几瓶好酒。」 李清河靠着另一边的车窗，偶尔答应她几句，握着的手机一直没松开。 「我爸前两天找我谈话」，有些郁闷的语气。 「让你收心了？」李清河难得的关心。 「哎，做了自由的鸟儿那么多年还真不想回去，」木子蘅依旧保持着轻佻的语气，望着车窗外的眼睛却毫无笑意。 李清河斟酌了一下，还是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陪着她嘆了口气。 「得了，你嘆什么气啊，这不是迟早的吗？我们这群人，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要做什么了，这是责任，」她喃喃自语，又重复了一遍「这是责任，总要有人担着的。」 「行了，我没事，人喝了酒就容易多愁善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想做就不做，我工作室还缺个打杂的，」李清河语气平淡。 木子蘅反常的沉默，最后语气闷闷的说道：「得了吧，我还要罩你呢。」 李清河：「……罩我就带我回家吗？」 木子蘅身躯一僵，讪笑道：「阿姨让劝你回去嘛……」 李清河懒得搭理她，随着司机往木子蘅嘱咐的地方走。 — 木子蘅为了她回李家，费尽苦心，自己家都不回了，司机把两个人都带到李家。 早就收到消息的夏之澄让保姆煮了醒酒汤，自己在客厅等着，外边一传来声音，她就刚忙走出去。 两边长辈属于一派系，而木子蘅和李清河关系好，嘴又甜，一直很受李家父母喜爱，家里的客房都留了一间给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小孩。 木子蘅笑眯眯地叫了声阿姨，微醺的状态下嘴甜技能也超常发挥，还没有进门就哄的夏之澄笑不见眼。 李清河没眼力见，没让人扶，自己直愣愣的往里边走，喝了醒酒汤就回房去了。 长久没有人住的房间显得有些空寂，不过还好一直有人打理，没有落灰，李清河往后一倒，柔软的大床陷进去一个长条大坑。 一直窝着的手机又亮起来了，终于是那个祈盼的人。 李清河忙不赢洗漱，先回消息。 刚回家不久的林故安也被之前的同学拉着去聚会了，只不过她不是李清河那种突如其来的局，下午就和小孩说过了，这会散了回到家，她才给小孩发了消息。 李清河举着手机和林故安发信息，两人聊了半个小时，才克制的停下，互道晚安。 亮着的屏幕又暗下去，她放下手机，抬手蒙面，好一会才站起身去洗漱。 -------------------- 第35章 姐姐还没有开始谈恋爱就要报备了 江市,某个别墅区内。 「安安，」面容温柔的妇人边走边对着防腐木铺成的露天阳台上,面对面下象棋的父女俩喊了一声。 林故安暂时放下沉思，抬头答应了一声。 「老林你别老拉着她下棋，等下变的和你一样呆，」她柔和了语气，对着女儿继续道：「安安你去换一身衣服，我带你去买点衣服。」 林父戴着银边老花镜，是儒雅随和的书生模样，被无缘无故骂呆也没有生气，好脾气地笑道：「你妈说的对，这两天天气冷,和你妈买点厚衣服去,别冷到了。」 林故安不想去，赖着棋盘不肯走,最后还是被父母赶下棋桌。 林母瞪了一眼还在装憨的林父,抱怨道：「就是你传染的,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个对象回来。」 林父也不反驳,习惯性地憨笑避开，自觉地自己收了象棋。 第69页 — 儿女刚归家都是父母的宝贝疙瘩,怎么宠都不过分,林故安在林母慈爱的目光下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最后实在扛不住,发出投降的抗议。 林母才意犹未尽的买下上一条裙子,然后熟练地让店员送到家里去，再拉着没用的女儿去咖啡馆里休息。 林故安瞧着母上还想再来一轮的架势,悄悄嘆了口气，坐在软垫椅座里给李清河发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守着手机，小孩几乎是秒回，对着林故安的抱怨，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还是之前的那两只兔子。 林故安觉得才分开几天，小孩就飘了，都敢以下犯上了，正要给她来一番尊老爱幼的教导，就被林母的的话打断。 「哎呦，之澄他们家去拍全家福了啊，」 「嗯？」林故安有些好奇的往自己母亲那边看，小孩居然没和她说过。 林母往她那边递手机，给她看夏之澄今天发的朋友圈。 李家四口人的合照，简约的中式风格背景，李家父母坐在六方木椅上，一人藏蓝色中山装，国字脸依旧严肃，身穿浅色旗袍，笑容端庄的夏之澄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夫妻俩目光柔和望向小孩，穿着白丝绸短打的小孩对着镜头咧着嘴笑。 李清河穿着白衬衫站在夏之澄后边，银边方框的眼镜遮住眉眼神色，微微低头也看向小男孩。 「哎呀，之澄也是有福气，儿女双全，两个小孩都长的俊啊，」林母感慨了一句。 林故安察觉到一些异样，但不怎么了解，也不方便和林母说，只好转了话题道：「你羡慕就生呗，你和我爸年纪又不大，生个弟弟妹妹出来玩也好。」 「多大人了还生也不害臊，还让我们生，你怎么不带个对象回来让我和你爸玩一下，」林母语气不善。 林故安愣了一下，反常的没有直接拒绝，反而说道：「明年吧……应该能带回来了。」 林母大喜，连忙追问，可惜林故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仍林母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 「什么时候去拍的照片？」 放在口袋，紧贴着皮肤的手机传来轻微震动，握着球桿的手轻微一晃，白球就偏离了角度，连续进了三球的记录终结。 守在一旁的木子蘅终于得了机会，笑眯眯的接下大好局面。 李清河没理她小人得志的模样，拿出手机回信息。 「她发朋友圈了？」 「今天早上拍的，你回家休息了？」 林故安回她「嗯，终于回去了。」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继续以下犯上地给她发摸头表情，如愿以偿得到一排……。 林故安忍了忍，大人有大量，无视了上边那个表情，夸了句小孩。 「怎么突然戴眼镜了？挺好看的。」 李清河顿时心情愉悦，顶着其他人的催促，胡乱打了一桿，应付完桌球，又赶紧回信息。 「摄影师让戴的，喜欢吗？我等会去配一个。」 「……不近视戴什么眼镜。」 「防近视的那种，平常剪视频的时候可以戴。」 「可以，别整天看电脑，适当休息一下，出去走走，」林故安被母亲慈爱光环包围感染，说话也唠叨了。 「没整天看，出来玩了，」说完还给她发了个视频。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以林母的唿喊结束。 李清河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机，桌面上没剩下几个球了，刚好又轮到她，利落地抬杆击球，全部送入洞中。 还等着捡漏的木子蘅抱着杆，无言以对。 李清河今年提前请客，自己出钱，木子蘅出力喊人，两人一起组局，包下城郊的一个会馆，没上次张铮故意搞出来的正式，也没打算搞什么复杂的交际，所以挑的地方比较偏向年轻化，最近比较流行的工业风格。 左边黑皮沙发，空心砖是搭了块玻璃做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酒，旁边是各式的老虎机，中间搭了个舞台，等一下会有乐队来唱歌，中间桌球桌和桌上足球，另一边就像个小型游戏厅，墙边甚至有几台篮球机，前边阳台还弄了个无边泳池，只不过天气太冷，没人愿意过去泡着，总之都是些年轻人的玩意，没学老子们喝茶看字赏古董。 在场的人也松松散散地按照关系远近分成一个个小圈，分布在会所的各个角落。 木子蘅也拉着小圈子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一块打桌球，顺便聊些上次没来得及聊的话。 木子蘅看着另一个男孩子任劳任怨地把球捡出来也不搭把手，就往李清河那边蹭，打趣道：「林老师给你发什么甜言蜜语了？笑得像朵花似的。」 李清河白了她一眼，没理，跟着其他人捡球。 木子蘅也不在意，拉着其他人一块笑她，都是关系近的朋友，清楚知道李清河那点事，聊天也没什么顾忌。 两人还没发生什么关系呢，在他们口中就已经到了悠着点注意腰的地步。 要被送肾宝的李清河大为无语，懒得理他们，不曾开口反驳。 直到有一个人说要给她发点资料，眼睛才亮了一下，顶着一阵揶揄的笑声，不客气的收下一群道貌岸然的朋友们倾情提供的教学视频，其中木子蘅发的最多，引得李清河侧目。 一群年轻人这会都没了个正行，闹腾的很，拿着酒又去比篮球，说是做攻必备锻鍊。 第70页 李清河得到大师灌顶，心情愉悦，没怼回去，还给他们表演了一下期末练习的结果，空心投篮三连，朋友全部变成猿猴哦哦哦不停。 玩水果机的时候还给林故安录了个视频，林故安说没玩过以后，李清河又给她录了一个从头到尾的视频，只不过本人运气不是很好，五十块钱的币就回来了二十，林老师当场开课，劝小孩不能误入歧途。 李清河：「……」，气的摔手机。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约好的乐队过来表演，她才重新给林故安发视频，也只当看个热闹给她发，毕竟这两人对乐队的了解也只有黑豹、痛仰之流，对这个木子蘅安排的目前最火的乐队，只能表示现在知道了，名字？谁记得啊。 只不过其他人很激动，乐队结束的时候，木子蘅还替杨思悦要了一份主唱的签名。 李清河开始怀疑她邀请乐队的动机，只不过李老闆想着心上人看了个热闹也不亏。 最后政界未来们闹到很晚才散场，结帐的时候李清河瞧着这个比包场还贵的出场费，再一次怀疑木子蘅动机不良，并当场决定她的过年礼物没了。 江擎故意留到最后才走，刚和李清河一块过来的木子蘅识趣地蹭了别人的车离开。 李清河没接他递过来的烟。 刚刚一起打桌球的江擎笑了笑，故意阴阳怪气地打趣：「怎地？还没有在一起就变妻管严了？」 这群人说她一晚上也没歇，李清河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江擎贱笑：「不逗你了，前两天有人求到我爸那边了。」 李清河挑眉，你爹管教育那一块，别人求他，能关我啥事？ 「说他女儿在学校遭同学欺负了，让我爸帮个忙，给助纣为虐的学校卡一道，再给她女儿转个学。」 「姓石的？」李清河无言，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我爸没答应，年纪大了又不是脑子进水，只不过以前欠了人家人情，而且人家小姑娘在我家哭地梨花带雨，可怜的很，只好让我去打听一下，然后就查到你这了。」 「哭起来确实挺带雨的……」。 「她也在你面前哭了？我就是问一下你，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给她转个学，」江擎是老菸鬼了，嘴里叼着烟还能笑地哈哈的。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可能有点事……」。 江擎弹了弹菸灰，不在意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不过已经有人已经帮你做了。」 穿着棒球服的人突然背着手装龙傲天，语气深沉道：「天凉了，石家就不留了……」 李清河：「……」你要不要照照镜子，那么圆的脸还学龙傲天。 「木子蘅？」 他语气一转：「嗯，对了，我也谈了个对象，下次带回来给你们认个人。」 「怎么没听你说过？」微微诧异。 两人闲谈了几句才散，各回各家。 第36章 小朋友离家出走 「夏姨,新年快乐」。 林故安从充满温暖的客厅走到阳台，街道挂上红灯笼,响过的鞭炮像是地毯将路铺满，微凉的风裹着硝烟味飘散，窗隔绝屋里的热闹，手机里的声音变得清晰。 「安安啊，新年快乐，」夏之澄的语气稍稍稳定，但焦急的情绪还是从手机里往外爬。 「安安，清河在你那边吗？」她迫切地询问。 「阿姨，今天大年三十」，林故安强调,语气有些疑惑,「过年她不在家吗？」 「她跑出去了，」她有些慌张地试图掩盖,又赶紧补充「如果清河联繫你,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林故安还想说些什么,另一边就匆匆忙忙的挂断了,不好的预感升起,拧着眉，打通小孩的电话。 电话意料之外的很快被接通,李清河清朗的声音传来。 「新年快乐,我还说零点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呢,结果你先打过来了,」一如平常的语气。 她从刚刚的焦虑摆脱出来,不由地松了口气，望着星光灿烂的天空,柔声地说了声：「新年快乐。」 小孩笑了声，「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嗯」 「你在看春晚吗？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没有，」听着威逼的声音，小孩讪笑地否认， 林故安转过身靠着栏杆，隔着落地窗看着客厅电视里播放的节目，迅速问了一句：「现在轮到哪个节目了？」 小孩愣了愣：「啊，啥节目？春晚？」 「嗯」。 挠头的小孩，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给你打电话了？」 林故安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随即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还没有等到李清河的回答，倒数的声音响起，钟声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震耳欲聋的烟花声、炮仗声就争先恐后地响起，绚烂的烟火在夜空肆意绽放，大人与小孩的笑语不断。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好一会，李清河才重复着祝福道：「新的一年要平安喜乐，林故安。」 外边的声音太过嘈杂，她贴着手机仔细听才辨认出来小孩说的是什么，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 林家父母站起身来喊她，两人年纪大了，守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两人打着哈欠塞给女儿一个红包，再说了句新年祝福就携手回房去了。 第71页 林故安跟在后边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关灯回房。 李清河一直没说话静静等着。 她回屋以后，吵闹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她这才发现小孩那边安静的显得有些异常，松开的眉头再一次拧紧，但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开口问，反而等到自己懒洋洋窝到被褥里时，才慵懒地开口：「从宽还是从严？你看着办吧。」 「哎？」小狗下意识开始摇尾巴，讨好地喊：「姐姐。」 林大人铁石心肠不吃这套。 小狗又汪汪汪叫了几声，见她不为所动只好选择坦白，道：「方便开视频吗？」 林大人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小孩乐颠颠的开了视频。 空旷山顶，寒风凛冽，小孩躲在白色墙壁下，杂乱的头髮和冻的发红的鼻尖，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心里一紧，赶忙问道：「你在哪里？」 小孩挨着寒风，前置换成后置摄像头，周围黑漆漆的，借着明亮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坚硬岩石围绕下的小小寺庙，往前走几步，薄雾下的雪山时有时无。 小孩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过来这边了。」 「西藏？大年三十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出家还要找个好日子吗？」林故安心情焦急，说话也显得有些沖。 李清河没在意，原地跺了跺脚，失去知觉的脚传来一阵酥麻，吶吶地说：「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过年嘛。」 「那有必要跑那么远吗？」林故安气不打一处来，凶的很。 手机那边没人回答，只听见跺脚的声音。 林故安意识到自己太兇了，深唿吸几下，尽量保持冷静的语气：「待在外面干嘛？还不快进去，冷死你。」 「和你打电话嘛，」小孩嘟囔。 「快进去！」语调都提了两个度。 李清河乖巧听从，走过转角，进入破旧的大门，寺庙极小，正门对着的放着佛像的大堂，两边是厨房还有住所，李清河几大步就走到大堂，一个中年和尚和三个小孩躲在佛像下，围着火堆取暖。 李清河没客气，往他们中间一挤，带进来的冷气把旁边的两个小孩冻的往另一边躲。 林故安抿着嘴，看着仅靠火塘照明的房间，又气又心疼。 摄像头又换了过来，小孩白净的脸被火照的通红，还傻乎乎地笑。 她能怎么办？沉沉地嘆了口气。 小孩忙着和她介绍，光头的中年男人皮肤粗糙，脸颊瘦地凹下去，眼睛却澄澈干净如孩子，看着转过来的屏幕，笑着双手合十和林故安打了个招唿。 剩下的三个小孩，两男一女，脸颊圆嘟嘟的，还带着些高原红，眼睛如和尚一样澄澈，映着火光的黑色瞳孔是掩盖不住的好奇。 林故安当着一群人的不好兇李清河，只好压住怒气和他们说话。 和尚是这个寺庙里唯一的和尚，法号行空，不大像之前见过的大师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着摄像头也十分朴实地挑出火塘里的几个红薯，被烫地龇牙咧嘴的还在分红薯。 李清河看见她有点茫然无措的表情，笑着解释道：「他就当了五年的和尚，之前还是个大学生，还当了两年公务员。」 「……」林故安，现在主持那么好当了吗？五年就可以上任了。 行空在红薯面前没有形象，吃着烫乎乎的含含煳煳地说道：「我这是高学歷和尚，懂？」 李清河笑着怼他了几句，然后又低声和她说话：「这寺庙在偏远的高山上，平常连牧民都很少过来，以前只有老主持一个人，后来收了行空做徒弟，」剩下的话，顾着孩子，不方便提，给她打字。 「行空下山的时候捡到了被丢弃在路边的桑吉，可能是上来祭拜的牧民看见寺庙收养桑吉，就把央金和边巴丢弃在寺庙门口，行空和之前的主持一起收养了他们。」 「只不过没有让他们出家，行空平常会给他们上课，想送他们去上学。」 「老主持前两年就仙逝了」 行空领着小孩几下吃完红薯，戳了戳李清河道：「快吃，不然冷了。」 李清河点了点头，手机递给他，自己捧着半个红薯啃，晒过的红薯甜如蜜糖，是冬天不可缺少的美味。 行空嘴边还沾着黑灰，灰扑扑的手摸了摸反着火光的脑壳，笑道：「我也是个假和尚，法号都是自己取的。」 「……」刚刚出现的恻隐之心突然消散，没等她回应，手机又被小孩抢了过去。 年纪最大的桑吉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用稚嫩的童声喊阿佳。 林故安刚张口，又换成边巴鼓足气地大喊阿佳，新年快乐。 「……」 扎着两个辫子的央金赶紧补上。 十分缺乏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的林故安望着屏幕里挤着的三张小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好李清河吃完红薯过来救场，拿过被火烤的发烫的手机，大手往边巴脑袋上大力一揉，然后抱着央金到腿上坐着，边巴熟练地到另一边坐好，桑吉在她肩膀探出头。 三张脸变四张，林故安觉得压力更大了。 李清河笑了笑，和她聊天：「我的小铃铛就是桑吉送的，对吧，桑吉」 桑吉憨笑点头，李清河带着三个小孩和她聊了半天，还从口袋里掏出糖来，说是林故安给的，三个小孩看她的眼神更加热切。 第72页 直到行空催着小孩子睡觉，他们才依依不捨地和林故安告别。 绷紧神经的林故安放松下来，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害怕她生气拿着小孩当挡箭牌的人。 李清河学着小孩的憨笑回应。 「什么时候回来？」 「过段时间吧，行空打算今年送桑吉三个去读书，桑吉应该八岁了，再不去读书就晚了，我想留下来给他们开个小灶。」 行空捡到桑吉时，小孩已经会走会说话了，但对于父母信息、自己年龄是一问三不知，他们只好大概估计了一下年龄。 「嗯，」林故安点了点头，无奈的说：「看来你是收不到红包了。」 李清河顿时间睁大眼。 「我走的时候，往你大衣口袋里放了一个红包，本来说过年的时候让你拿出来……」林故安没好气地又嗔了她一眼。 李清河后悔地扼腕，「我也不知道嘛……我只带了羽绒服过来。」 照顾好三个孩子的行空走过来，让李清河趁着有热水，赶紧去洗漱，然后自己领着三个小孩去睡觉。 李清河忙不赢地答应，清理了火堆，然后和林故安边聊边洗漱，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窝到被子里。 林故安又提了几句夏之澄，小孩牴触的转移了话题，她只好不再问，只是嘱咐让李清河和夏之澄说一声，小孩含煳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记到心里去。 夜已深，两人互道晚安以后才挂断。 林故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着破烂的墙壁，艰苦的环境，忧心忡忡，最后想来想去，决定每一天晚上都要给李清河打个电话以后才被强烈的睡意拉入梦乡。 第37章 晚上好，姐姐 李清河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林故安愁得日日打电话，每次看见的不是摇摇欲坠的土墙就是破烂的一点也不慈眉善目的佛像,有一次恰好遇到他们饭点，五个人围着一盆红薯下饭，还好小孩看起来精气神十足，不然林故安能亲自坐飞机去把她揪回来。 李清河不省心，林家父母也没闲下来，几次撞见她打电话，拐弯抹角的问了好几次。 林故安两边都堵的不行，索性和父母坦白自己喜欢女生。 林父退休之前是大学教授，思想相对这辈人更开放些，在大学里也见过不少同/性情侣,加之林故安到现在都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心里早就有些猜测，听到她突然出柜,心里一块晃着的大石头啪一下落地,沉重的落到最底下。 林母也半响无言,虽然和林父谈过这个问题,但她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喜欢的异性,这个世界对同/性恋真的谈不上友好，为人父母总是希望孩子过的好一些。 两个老人家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来,自己回房间里静静待了几天以后才找到林故安,表示这是你自己的人生,自己过好就行了,一如林故安选择在南城定居时,两口子虽然不舍却依旧支持的态度。 但林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不会喜欢男孩子吗？」 林故安笑了笑，无奈地说：「可是我喜欢上的人是女孩子啊……」 林母沉默了会,嘆道：「那明年可以带她回来过年吗？」 「看你会不会给她准备红包咯，」她眨了眨眼，狡黠的模样，气得林母拍了拍她的手。 — 李清河不知道林家发生的事，不然肯定诧异于两人出柜的时间如此贴近，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本一年级的语文书，表情不太愉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佛祖迷了眼，三个小孩背佛经一个比一个流畅，到课本这里就和西天取经似的，一关更比一关难，走的步步艰辛。 看着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的作业，李清河瞧着桑吉的朴实小脸，欲言又止，生怕伤了小孩对学习热情。 行空也很痛苦，比李清河还多痛苦了几个月，这是他带他们学习的第一年，也是他不需要月月理头髮的第一年，感谢我佛先见之明，光头就不会秃头。 「难道你们真的是天生的小和尚？」行空扭曲着脸，「我还打算送你们读大学呢。」 李清河压住脾气，尽量平静的对行空说：「下山吧，找个小学老师，钱我出。」 行空摸了摸秃头，沉重的点头。 一行人收拾了下单薄的行李，匆匆下山入城。 — 挥别送李清河上山又下山的退伍兵哥，一行人住到他推荐的小屋里，山上条件恶劣是因为山高路远，有钱也无用武之处，这会进城里，李清河赶紧带着三个小孩去补充营养。 因为西藏这边的佛教是允许吃荤的，所以行空跟着他们也吃的满嘴油，看的李清河怀疑他之所以选择到如此艰难的地方出家就是因为可以吃肉。 但是行空不正面回答她的疑问，李清河只好默默肯定自己的答案，最后店家看着行空，还给他们打了个折。 吃饱喝足又带着三个小傢伙熘达了几圈，三个孩子从来没有下过山，对什么东西都好奇，李老闆有钱，秉承着孩子要宠的原则，一路买买买，哪怕小朋友说不要了也要买，最后每个人都提着大兜小兜的回了暂时的家里。 小孩被花花世界吸了精气，回到家就洗漱排排睡了，李清河本来要回房给心上人打电话，却被行空拉住。 两人并排坐在庭院的台阶上，被屋檐截成正方形的星空璀璨夺目，依稀可见远处的雪山。 第73页 不像个和尚的行空和李清河讨了支烟，点燃抽到半截才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回去？」 李清河没嫌弃他的二手菸，仰着头看天空，懒洋洋地回答：「再过段时间，开学前回去就行。」 「对哦，你是大学生哦，」行空又挠了挠光头，「上学好啊，也不知道这三个小猪能不能考上高中。」 「还是担心一下能不能读上初中吧，明天就去找个老师，」谈起这事，两人都一脸愁容，两个大学生对三个学前儿童完全没办法。 默契的一起沉重嘆气。 「唉，我明天去到处看看，找点活，」行空之前攒下的积蓄，在父母去世自己剃度以后就陆陆续续花完了，平常寺庙的生活都是依靠自己种菜还有老主持教他的医术和牧民偶尔供养勉强过活，这会下山，隔离社会的行空要带着三个小孩在城里生活下去，压力颇重。 李清河斟酌道：「我可以……」 还没说完就被行空打断，「不能总是依靠你。」 李清河无言，只能说道：「他们三个上学的费用都由我来，」他还想打断，她见状赶紧说完剩下的话「要不是他们三个，我早没了，这是报恩。」 「行吧，那上学的费用你出，我养他们，」养着三个孩子呢，再拒绝就矫情了，他答应下来。 又想起那日，路过的牧民把那一群精疲力尽的人送到寺庙，自己因为下山治病，第二天才赶回来，桑吉三个小孩轮流换毛巾，照顾了发烧昏迷的李清河一晚上，看见自己来还在念叨着不管用的佛经给她祈福。 李清河瞟了他一眼：「等你找到工作再说吧，这边好像也有寺庙，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空拒绝了，只能再揉揉自己的脑袋，明明是三十快四十的人了，却还能为工作这事愁得不行。 「不能去寺庙，桑吉这孩子……」 李清河疑惑：「怎么了？」 他斟酌了一下，压低语气道：「这孩子真的有点佛性，我怕他被拉着剃度。」 李清河觉得他神叨叨，眼神嫌弃。 「哎，你别不信，怪得很，我刚捡到桑吉的时候，他都被丢在雪地里两天了，你说那个两岁的小孩能在雪地里带两天还健健康康的，」 李清河配合的皱眉头。 「我带他回去的时候就问过他，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江革，狼啊！我刚开始不信，当小孩胡言乱语，结果领回去以后，老主持摸了摸他的头就要剃度，说他有佛缘，我好说歹说才劝下来，我的如来佛耶，我求了这个老头两年都没被剃。」 「……，有佛缘就有呗，他们又不会逼着他当和尚」。 「如果是这样我还不怕，有点佛性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如果那两天真的有狼在照顾他呢？」 「前两年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山，庙里的东西都吃完了，我尝试下山几次都出不去，本来想真完蛋了，没想到第二天我打开庙门，门口放着一堆肉，雪地里还剩下一排狼的脚印……」他又点燃了一支烟，语气沉重。 李清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有些打破他的常识了。 「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这些东西我也不信，但是万一呢？桑吉这孩子虽然说学习不好，可学佛经可快了，我还没有学完呢，他就和老主持一个水平了。」 「我也不是不让他们当和尚，但有选择以后再去选择，不是更好吗？」 「这就是他学习不好的原因吗？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不可共存？」 「……」一阵沉默。 李清河转移了话题：「山下比山上条件都好些，他们都在长身体，还是要顿顿有肉才行，牛奶水果这些也是……」 行空沉重点头：「总不能苦了孩子吧。」 「明天去找老师的时候，还得给他们买几件衣服。」 「好，牛奶和水果也一起买了。」 她点了点头，突然升起一个疑问。 「你有考虑还俗吗？」她打量这这个假和尚。 他不在意的爽朗笑道：「你看我像个和尚吗？主持都没给我剃度，最后也只是念着我和三个小孩才让我当主持，想着有一个地方能给我们住罢了。」 李清河沉默，没想到这和尚能假成这样。 「一直留在寺庙里，一直都只是我自己啊」，行空抽完最后一口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睡觉去了。 李清河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站起身回房。 — 手机里积攒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多，李清河除了初一那天回了个消息，其他消息就借着信号不好的理由懒得回。 视频申请很快发出去，林故安疑惑着接通，那边信号太差，除了过年那天佛祖显灵，一直没断过以外，其他时候都是卡的不行，这次难得的一次就接通了。 「晚上好，林故安。」 「晚上好，没大没小的」，这话重复了多少遍了，两人都不嫌腻。 李清河不在意的憨笑，和她交代了今天的事情。 林故安听见她下山以后，松了口气，听到吃了肉以后，更是安心了。 「这会知道苦了？跑上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吃不到肉了？」 这几天，这些话说了不少，李清河厚着脸皮笑笑就应付过去了。 「找到老师以后，多观察两天，他们太善良了，」她顾着小孩把要脱口而出「憨」改出「善良」。 第74页 「等下给你发个红包，我想送他们几件衣服了，」或许真的沾了些佛性，林故安这种不太喜欢小孩的人，在与李清河的视频里和三个小朋友聊过几次就对他们产生了亲近的意思。 「嗯」，她郑重地答应了，给小朋友买衣服的钱没必要拒绝，还不忘吐槽几句：「我明天再买点字帖回来，你是没看见，那字张牙舞爪的，我差点没看出来是汉字。」 林故安笑了笑，劝导：「小孩子嘛。」 两个人闲聊了半个小时才不舍的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第38章 倒v结束 「怎么了？桑吉」,李清河听见声音，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对着他温和地笑着。 桑吉穿着新的褐色藏袍，白色羊领贴着脖子，脸上比以往多了些肉，乐呵呵地给她递手机：「手机刚刚响了。」 应该是刚刚落在他们房间了，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名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又想起桑吉，把烦躁的思绪暂时丢在旁边，先向桑吉问道：「字帖写完了吗？」 桑吉乖巧地点了点头,伸了两根手指头晃了一下,意思是自己写了两篇。 李清河鼓励似的揉揉他的脑袋，被冷落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刚刚和谐的气氛一滞。 桑吉下意识望过去,问道：「清河阿佳不想接吗？」西藏这边小孩子对亲近的姐姐叫做阿佳,再亲近一些就会带上名字。 「……没有,等下就接」,李清河看着小孩澄澈眼睛里的安静祥和，想起被她多次抛到脑后的事情,终究还是选择面对。 「去吧,去和他们玩,等下带你们出去逛逛。」 桑吉重重地点了点头,乐呵呵地出门了。 无忧无虑的背影消失在门框间,她看向震动的手机，嘆了口气,选择接通。 屋外是难得的冬日暖阳，驱走围绕良久的寒冷，远处的雪山闪着金光，有苍鹰划过，檐角挂着的铃铛叮叮噹噹作响，三个小孩在庭院里嬉笑打闹，阴冷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声音。 「吃住都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过两天就回来。」 两人勉强维持的平静撑不了太久，刚开始平淡的声音带上了强烈的牴触。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 「到底你们是我父母还是他啊……」两边都停滞了一下。 那边的女人慌忙解释，李清河垂下眼睑。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激动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别说你没办法，那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你们想这样就这样吧……」 她挂断还有声音传来的手机，一直捏紧的拳头，青筋爆起，用力往桌面挥去的手念着屋外的孩子，终究没有打下去。 重重地坐到木椅上，有些年头的椅子吱呀的一声哀嚎，带着月牙印记的手掌遮住脸，同时也遮住所有的情绪，她藏在隔离暖阳的阴冷屋子里，沉默地消化低沉的情绪。 没等她冷静一会，本来应该在外边玩闹的小孩们从门边冒出三个头来，担忧的看着她。 「清河阿佳」。 她放开手，压下情绪，勉强笑了笑：「怎么不继续玩了？来，」她招了招手。 三个小孩噔噔噔的跨过门槛，跑到她面前，手搭在她的膝盖上，仰起脑袋看着她。 「饿了没有？」她一手提熘起央吉到腿上坐稳，手搭在桑吉的肩膀，眼睛看着边巴，一个也没落下。 说来特别，或许是三个小孩在寺庙里长大，身上总带着股檀香味，让李清河浮躁的心情慢慢沉静下来。 三个小孩齐刷刷地摇了摇头，央金手臂环着她的脖子，小声问道：「清河阿佳不开心吗？」 小孩对情绪的感知敏感，李清河不打算说谎，揉揉她的小脑袋，嘆道：「对啊，阿佳不开心。」 「是因为电话吗？」桑吉红扑扑的小脸带着愧疚，两只小手搅到一起。 「不是因为电话，是因为电话里的人，桑吉做的很好。」 小孩还想继续叨叨下去，她刚忙阻止：「我们出去玩好不好？阿佳逛一下就好了」。 这话一说，还在担忧着的小孩赶紧做好准备，央金直接蹦了下来，李清河看着她的小短腿是哭笑不得，一手拉着一个，再让剩下的那个拉着自己衣角，哄孩子出去玩咯！ — 李清河在开学的前两天，才在三个小孩眼泪汪汪的注视下，狠心转身离开。 洁白机翼划过天际，炙热的阳光从未关紧的格窗中映入，旅途劳顿的人们一言不发，安静的机舱里，李清河头抵玻璃，望着白雪覆盖的山峰，压抑许久的强烈想念终于克制不住地让指尖发出轻颤，试图用深唿吸压住急切的心跳，却引地旁边人侧目，暗想又是一个没坐过飞机的傻子，但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表时，前面的结论被彻底推翻，他又想起组织别的故事来。 锁芯传来响声，一直等待的人身体一震，又很快转为淡然的模样。 「捨得回来了？」林故安慵懒倚着柔软沙发，出去了野一个月的小孩终于回来了，等着的人却眼皮都不见抬。 风尘僕僕的李清河自知理亏，憨憨一笑，放下沉重的行李，走到女人面前蹲下。 林故安看手机，不理她。 她拽住林故安垂下的手，捏着她的小指，小弧度的摇了摇。 林故安没好气地看向她，说：「拽什么。」 第75页 肯说话就是有机会，李清河把握机会，再接再厉，把三个小孩的那一套学了个十成足，睁大眼睛，低声喊道：「姐姐，」尾调拉长上扬，像极了撒娇。 林故安…… 林故安拿她没办法，伸出赤足往她膝盖轻踹，那人皮糙肉厚，没感到什么疼，还厚脸皮的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时间短暂的停滞了一下，滚烫的手掌黏住的微凉脚踝很快就泛起薄汗，她有些难耐，觉得这小孩烦人的很。 使点劲抽出被掌控的脚踝，快速后倒往沙发上一缩，佯装骂道：「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澡？」说是骂，却语调都没高起来，小猫挠似的。 李清河丝毫不惧地笑了笑，走过去把带回来的那一大兜提过来，献宝似的往她怀里送。 常见的有酥油茶、肉干、奶渣、血肠之类，还带了一小壶青稞酒和绿松石做的耳坠、红色的手绳，还有三个小孩送她的礼物，就连行空听说她体寒以后都跑去包了几袋草药要给林故安，再加上林故安提过的，给林家父母的冬虫夏草，半人高的旅行包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三分之二都是要给她的东西。 小孩先是把奶渣餵到她嘴里，才接着献宝，听到草药的时候，不免皱着眉头抗议了一句。 小孩意志坚定，不然也不会千里背回来，林故安只能屈服。 一个人说一个人听，絮絮叨叨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等李清河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她才又踹了踹小孩，飞快的收回腿，催促道：「还不快点去洗澡。」 李清河面带遗憾，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才抱着浴巾进去卫生间。 窝在沙发里的林故安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色胚。」 — 人总是保持着一些明知错误的想法，即使在外面多努力保持清洁，回到家还是会选择好好清洗一遍，好像是家里的水更干净一样，李清河这一洗就是一个小时，清清爽爽地走出来。 林故安早已把堆满一地的东西收拾好了，最不喜欢的草药被塞到储物柜的最角落，虽然李清河肯定会翻出来，但万一呢？ 大狗不知她的小心思，忙着摇尾巴找人，头髮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人就坐在重新铺上的地毯里了。 清凉的薄荷代替刚进门时厚重的檀香，白色长袖被水打湿，贴着小孩削瘦的嵴背，明明已经回来不短的时间了，却在此刻才让她产生踏实的真实感。 「还没有到夏天，」责怪的语气，手自觉的拿起白色毛巾替她擦拭起来。 小狗憨笑，仰起头方便林故安操作，舒服地微微眯眼。 还好林故安向来惯着她，换个人来非把毛巾往她脸上丢，但林故安只是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就任劳任怨地伺候起这大爷来。 李清河心里装着人与事，在西藏没有一天能睡好，当熟悉的冷香从背后环绕，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睡意不可避免的袭来，眼皮越来越沉。 突然脑后传来一阵推力，没来得及反抗就正起身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得了便宜就卖乖：「谢谢姐姐」，语气甜得很。 林故安嫌她沾了一堆孩子的习惯，拍了拍她脑袋，催促道：「去用吹风机吹一下。」 懒劲上来了，大狗趴着不肯动，被推起来的脑袋又后仰回去，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林故安受不了她这个无赖模样，无奈的为大爷服务到底。 嗡嗡的风声停下，客厅再一次恢復安静，冰凉的手贴上滚烫的皮肤，又昏昏欲睡的李清河短暂恢復清醒。 她轻嘆一声，温声劝道：「回房间睡去。」 大狗粘人的很，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无赖，拉着她的手不肯动，看着几欲阖上的眼皮，年长者终究心软。 「那在沙发睡会，」 「好。」 屋外天空澄澈无云，阳光正好，嫩叶冒出头来，勤快地拍打着不知名的节奏，屋里安静无声，林故安坐在沙发上，长手长腿的小孩占了大部分位置，还得寸进尺地往她大腿上靠，孩子气的睡容发出微弱的鼾声。 她低着头，眼神温柔如水，手不停地轻揉小孩髮丝，小孩睡的香甜。 第39章 姐姐和小朋友去骑车啦 回来的日子里,两人没多少温存，主要是李清河太忙,欠下的「债」太多，期末作业和工作累积在那，都喊着大王快来临幸，以至于这回到南城以后就基本没从房间里出来过，这难得的要开学前疯狂补作业的崩溃学渣样模样，林故安看着好笑又好气，只能平常给她多投餵点肉食、水果之类的给她加油。 李清河在房间里忙的昼夜不分，再抬起头就已经是开学的第一天，辅导员例行组织小会，进行开学统计加各种学校通知。 她特地坐在最不起眼的中间那一排,小臂撑着桌子,杵着脸，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而四周投过来的畏惧目光,她也懒得管,不想知道他们假期里又脑补了什么关于自己的八卦,平常的她就不在乎,而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睡觉。 也许是辅导员假期闲得慌，好不容易逮到他们了,这一唠叨就是一个多小时。 李清河看见某人发来的消息,才说散会,就第一个冲出去了,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那人站在对面台阶上,她穿着米白色西装外套，散着清冽疏离的气场,却在看向李清河时，满眼温柔。 招手让小孩走过来，李清河这昏昏沉沉的模样实在让她放不下心来，只好过来在门口等着，要接她回去。 第76页 走到半路，杨思悦又临时打电话过来，说是工作室有事，林故安只能带着李清河拐了个弯先去那边。 杨思悦一行人都在舞蹈室里等着了，李清河和他们打了个招唿就靠着墙，盘腿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 杨思悦还想和她怼两句，没想到这人眼皮就已经塌下去了，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另一边的林故安看她迷迷煳煳的样子还能把自己安排好的，气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狗下意识蹭了蹭手心，无意识的撒娇最致命，林故安瞬间没了脾气。 几个人站着谈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课程安排和其他琐事罢了，去年舞蹈室打出名声，今年还没有开始正式招生就已经爆满，前段时间杨思悦三人还聊过要不要再扩大舞蹈室的面积。 几人商量完课程安排以后，林故安终于可以牵着一直睁不开眼的李清河回家了。 李清河这会是真伤了元气，从林故安回家以后就没好好照顾自己，除了刚回来的那天休息了一下午以外，其余时间都因为各种事情绷着，不过她年轻，底子好，好好休息个七八天就能缓过来。 两人吃完饭，李清河找出被藏起来的草药包，重启泡脚大业，行空也觉得非必要不吃药，既然能草药泡脚调理那就给她们包了几副草药，没错，这次李清河也有份，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行空行医虽短，但日日和李清河见面，哪里不知道她休息不好，只不过拐弯抹角的打听了几次也没结果，知道心病难解，索性开了药让她自己调理身子。 再看林故安，她其实早就不牴触了，经过前段时间的调理，晚上手脚冰凉易冻醒的毛病好转了不少，只不过还是嫌草药味难闻罢了，再说了，这药有李清河一份，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早就想着要让她调理一下，现在有了法子，为了陪李清河，她也肯定要泡的，于是乎，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人一个冒着热气木盆。 李清河懒洋洋地靠着旁边人的肩膀，没看什么电影，一起玩着简单的打手游戏，一人伸出一只手，平放在上面的手躲，摊开在下面的手打，无聊至极的游戏两人也玩的起劲。 李清河现在脑子转不过来，反应慢，基本都是她被打，还好林故安力度轻，要换了别人，她的手非肿成猪蹄不可 「你想回去吗？」 李清河忙着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她也和你提了？」 「也？」 「木子蘅她也问我了，」开学那天，李清河先去宿舍给她们送了些带回来的特产，倒不是她自己多有心，只是带回来的东西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林故安分成了几份让她送出去罢了。 林故安答应了一声，回答前面那个问题。 夏之澄从知道她要回来的消息以后就一直联繫和李清河关系好的人，希望她们劝这人回去，林故安本来不想管这事，李清河虽然不说，但她也能察觉到一些问题，猜想出些东西来，但夏之澄趁着和林母打视频的时候突然提起，她就不得不答应。 「过两天就回去，」李清河爽快地让人诧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有些愧疚。 李清河瞧见了，低声解释道：「始终是要回去一趟的，不关你事。」 又泡了一会，行空又打视频过来，三个小孩憋了好久，终于耐不住央着行空要看看清河阿佳。 本来还安静的客厅一下子就被稚嫩的童声吵的热热闹闹的，三个小孩你说一句我补一句他再填一句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并重点表示他们最近的学习进度非常不错，受到老师表扬。 行空站在旁边点头确认，小孩终于抛下佛经爱学习了，李清河赶紧给予最高程度的鼓励，并承诺奖励，三个小孩对李清河的反应非常满意并表示自己会再接再厉。 反过来靠着李清河肩膀的人瞧着这热闹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地笑。 三个小孩和李清河说完，又缠着林故安聊天，也不知道哪里学的雨露均沾，最后还是行空板着脸把他们全部赶去睡觉，才乖巧的和她们说了晚安，依依不捨的离开了。 最后行空又和她们聊了几句，见她们在泡草药，欣慰地摸了摸头，笑着说过段时间再给她们寄点。 行空最近找到了一个药店的兼职，店长信佛，对他非常敬重，工资待遇也不错，而房租和补课老师的费用都在李清河走之前交足了一年，他目前只需要负责四个人的吃喝，倒也还算轻松，准备趁现在多些攒钱，几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 此刻夜已深，弯月昏黄，晚风温柔，木桶里的水不知道何时不再冒热气，两人不说话也没再玩游戏，享受静谧的气氛。 直到林故安觉得太晚了，才推了推旁边的人，说道：「该睡觉了。」 小孩抬脚又落下打起水花，又开始耍赖。 「该睡觉了……」 小孩越发来劲，弹起的水花差点溅出盆外。 林故安最近是越发惯着她，贴了过去，耐下性子地哄：「清河……」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喊，声音沙哑而温柔。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甘拜下风的李清河捂着发烫的耳朵，无法招架：「睡了睡了。」 得逞的人笑了笑，两人一起收拾了客厅，互道晚安以后各回各房。 — 「清河回来了啊，快过来下两盘，」这才初春，梧桐树下就有一堆老人聚集在棋盘边，前段时间温度降低，家里的孩子老伴都不准他们出来吹风了，毕竟还是老了，身子骨受不了，这下终于到了春天，一群老顽童乐颠颠地唿朋引伴出来放风。 第77页 李清河刚下课回来，才走到楼底下，就被老爷子们喊着过来了，她好久没下棋也手痒了，站在旁边等了两轮就厚着脸皮插队上场。 老爷子们怪疼这个小徒弟的，虽然都在旁边等了半天，却让李清河先上。 李清河这会对弈还是上次那个老顽皮叶老爷子，别看人家爱赖棋，棋技算是这里最厉害的那一个了，她对上叶老爷子，没有林故安这个军师，基本都是胜率为零。 可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了，这段时间没少拿手机在小程序里偷偷练象棋，现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李清河这突然的一步棋，让老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正琢磨呢。 旁边的老爷子也没闲着，一起琢磨，为他出谋划策。 李清河有些得意，蹲在石椅上，手杵着脸坏笑。 叶老爷子抬起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琢磨。 这时站在李清河背后的张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清河，你家楼上的那间屋子要卖，你知道不？」 她愣了愣：「不知道啊，什么时候贴出去的？」 「过年那会贴的，现在还没有卖出去。」 另一个老爷子也接了一句：「天天聊八卦的那户？他家媳妇整天没个正经事，组了个微信群，天天和一群多嘴的婆娘在里面传谣，我家老婆子说她烦人的很，走了正好。」 「对，就是那家，以为自己家是什么金窝开口就要几百万，好几个人来问过，都被这价格吓走了，不然咱们这里的房子能那么久没卖出去？」 「几百万！她怕是掉钱眼里了。」 李清河动了心思，和张老爷子说了一声，要楼上那家的联繫方式，这一来一回就分了心让叶老爷子钻空把局面翻转，她这会才明白是一群老爷子们的阴谋诡计，无可奈何地吃下哑巴亏。 瞧着救不回来的棋，撇了撇嘴，心里盘算着楼上那套房，这原来的三室一厅确实有些不够用了啊…… — 中式客厅里，四个人围坐在饭桌上，没有其他人想像中的剑拔弩张的焦灼气氛，依旧板着脸的李光哲，沉默吃饭的齐长冀，试图缓和气氛的夏之澄，心思各异。 红木圆桌上都是李清河「喜欢」的菜，笑容慈祥甚至可以说是热切的夏之澄从开始就在给她夹菜，絮絮叨叨她小时候的事情。 李光哲偶尔附和，但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反倒是另一个人饶有兴致的听着。 这场面滑稽的很，明明是李清河大年三十孤身跑去西藏一个月不回来，平常人家再宠爱都会骂上几句，这边倒好，做错的好像他们三个一样，低眉顺眼地和犯错的人说话。 李清河对夹过来的菜照单全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面色平淡，只等夏之澄说完话的时候，又回夹了一道菜，劝道：「别一直说，吃点饭。」 夏之澄看到点软化的迹象，反倒是没听，让保姆舀碗汤到李清河面前。 「我昨天晚上特地让林嫂买了筒子骨炖着，你喝一碗，甜的很。」 李清河看了她一眼，抬碗喝了两口，点评道：「确实不错。」 她笑了，赶紧说道：「那等下再喝一碗。」 齐长冀见她们夸这汤好喝，本来胃口不大好，却也要了一碗汤。 夏之澄笑着让林嫂给每个人都来一碗。 齐长冀先放下筷子，他看向还在吃饭的李清河，耐心的等她吃完嘴里的，才笑着开口：「过年跑去哪里玩了？」 他年轻时就是一个美男子，现在笑起来仍可见当年的俊郎。 见她没说话，他也没生气，又说道：「你走的太快啦，我没来得及给你红包，刚刚往你卡里打了点钱，你自己去买点吃的玩的，好不好？」 李清河抬眼瞧他，似笑非笑，很快又低下头。 「咳咳」，李光哲这时才开口，不像齐长冀那么温柔，语气还是在站高位上的严肃：「你开学了？」 她反而答应了一声：「嗯。」 「住人家家里要听话一点，少给人家惹麻烦。」 「哦。」 「过年钱打到卡里了，平常机灵点，给人家买点水果什么的。」 「好。」 「行了，小孩子懂什么人情世故，我过两天再带故安去老张那边做几身衣服」，夏之澄在旁边突然说道，耳朵上的蜜蜡耳坠随着动作摇摇晃晃。 李光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对她嘱咐道：「好好学习。」 「……哦」。 家宴草草结束，李清河借在明天有课的理由，吃完饭就出门要走，夏之澄忙着去看保姆照顾下的小孩没能留下她。 不过李清河也没能回去，刚出门就遇到专门来堵她的木子蘅。 理亏的人见到她就开始讪笑，怪傻的，李清河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把手里提着的头盔往她怀里丢。 木子蘅接过，至于嫌弃的眼神，没皮没脸的人直接无视了，说道：「擎子他们要开学了，临走之前叫我们去聚一聚。」 李清河刚想拒绝，她又赶紧补道：「你别天天粘着林老师嘛，要不你让她也过来？」 「谁整天粘着她了？」 「噫，您愿意出门的原因都是林老师不在家。」 李清河翻了个白眼。 「瞧你现在炸毛受的模样，还是不要回去给林老师添堵了，去和他们玩一下呗。」 第78页 李清河嫌她烦，答应了，车钥匙往她身上一丢，副驾驶当大爷。 木子蘅乐颠颠的答应了，她驾照和李清河一块考下来，却因为没有车而一直闲置着，这两年想买车都要想魔怔了，能摸到车就开心不得了。 李清河倒是想给她买一辆，但是木家父母对这事态度十分强硬，大学毕业才允许买车，木子蘅只能馋着。 悠哉坐在副驾驶上，木子蘅瞟了一眼，又是在和她家林老师聊天，心想这人进展没有，还怪粘人的，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追到人家。 李清河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肯定回一句肤浅，她这会正和林故安说要和木子蘅他们出去玩，问她要不要过来玩。 林故安会快回了消息，对这些人不陌生，上次小孩就和她介绍完了。 她没有先回答，反问问「吃完饭了？」 「吃完了，他们喝茶，她要餵睿睿，我就先出来了。」 「好」，林故安这会在和杨思悦他们吃饭呢，想了想没答应过去。 李清河对此也没什么感觉，她觉得玩着舒服的人都带给林故安见过了，而现在这群人都是人精，像有七窍玲珑心似的，交往起来也累，林故安想去就去，对以后可能有点帮助，不想去也无所谓，不是有她吗？ 「早点回来，少喝点酒。」另一边的人嘱咐。 「好，要走的时候和我一声，我去接你。」 「好」 知道她不会再回了，李清河收起手机，已经到了这次聚会的门口。 — 想着小孩在外面玩，林故安也不着急回去，和几个朋友玩的有些晚。 还是没耐性的小孩发了消息过来问要结束了吗，她才回了一句「快了，你过来吧。」 一边给小孩发了位置共享，一边和几个人说要走了。 终究年纪大了，玩不住了，几个朋友也纷纷表示自己要回去了，散了吧。 杨思悦本来想带她一块回去，结果听见李清河要来接她，陪着她在路边等着，零零碎碎的聊着天，突然提到木子蘅。 林故安没多想，就开口说道：「这人心思挺多的，不过本质不坏，对朋友很好。」 杨思悦神色坦然：「那倒是……」 「我听清河提过她家里挺古板的，上次染了头髮还被骂了一顿。」 「古板吗……」，高跟鞋踹着砖头间的缝隙。 排气管的轰鸣声打断两人的谈话，磨砂黑的仿赛摩托向这边冲刺，勐的甩尾，一阵破风声向她们扑来，急促的剎车声刺耳，两人不约而同的皱眉。 排气管还在轰鸣，像是挑衅，戴着黑色全盔的人往她们这边望过来，见人还不动，有些疑惑抬起护目镜，喊了一声：「姐姐？」 杨思悦还在嫌弃呢，发现是林故安家的乖大狗还震惊了一下，这狗子还能时不时变狼？还没反应回来呢，林故安就和她说了声再见，后知后觉的回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抛弃了。 轰鸣声再一次响起，再抬头只剩下背影，发脾气似的打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声音虽然响，但速度并不快，直到出了城，李清河才把油门扭到底，排气管的躁动隔着厚重的头盔也十分清晰，像在你心脏旁边怒吼，初春的风还带着未化开的冷，不断的身上砍来时，又一种莫名的惬意 山路弯弯曲曲，前面的人却一直没有减速，接连不断的漂移，线条流畅的车身几次要贴到柏油路面上，偶尔还能看见火花溅起，紧紧揣着前面衣角的手逐渐适应了在死亡边缘的刺激，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主动享受着崩坏的刺激。 盘山路是缠绕的大蛇，而她们是亡命天涯的眷侣。 像过了一个小时又像只有一瞬，血液往上涌的时候，时间的感知就异常混乱，快要到山顶的时候，才放缓了速度。 「好玩吗？」李清河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故安反应有些迟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贴在耳边的头盔里传来，要出城的时候，她就想提问了，只不过想着噪音太大，小孩听不见。 「头盔有蓝牙，」小孩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了一句。 「好玩吗？」她又反问回去。 「难道不好玩吗？」李清河把车停到山顶的观景台旁边。 林故安愣了一下才下车，刚刚没什么感觉，现在跳下去才觉得两腿泛着酸麻，还有些劫后余生的腿软。 李清河跳下去以后又在甩腿，摩托车就是这样，优点缺点都很明显，她没有让林故安等很久，脱下头盔，露出捂的汗淋淋的脑袋，冲着对面的人笑。 傻狗似的，林故安懒得理她，自顾自的脱下头盔，才发现是上次在小狗房间里戴过的那一个。 李清河把头盔丢一边，弯腰对着观景台，做了个绅士请。 林故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走过去。 群山是绿色的海洋，风起时惊起窸窸窣窣的浪花拍打着灯火通明的孤岛，孤岛是沉默的派对，到点就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温暖，不，让孤寂的人越发沉默，隔着海洋便隔离了喧嚣，山顶的月亮清晰可见嫦娥，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李清河搭着栏杆和她并肩看山下，好一会才开口：「上次杨思悦和我说你以前喜欢玩笨猪跳伞，我就想你也会喜欢赛车。」 林故安被刺激上头的耳鸣终于消失，终于肯回答之前的问题：「挺好玩的。」 第79页 她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小狗摇着尾巴，林故安没打击她，顺着她点头。 「以前就想带你来了，但是冬天太冷了，容易感冒。」 「嗯」。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她转过身靠着栏杆，扭头看着夜景的人，唯一的光源是身后的车灯，聚在被风吹起的长髮，在薄雾中如海藻般飘散。 以前李清河每次过来看到远处的城市都有各种华丽的词彙来表达赞美，可现在她像个文盲，只会说真好看，然后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 林故安配合着不动，仍她乱拍。 李清河抓拍到几张非常不错的照片，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机，然后想起什么，又跑到摩托车那边，提着两瓶易拉罐过来。 林故安刚想说不行，小孩就刚忙说道：「是可乐，」还抬起来让她看清楚。 嗯……果然是小孩子，接过已经开好的可乐，有些意外，居然是常温的。 李清河得意的晃了晃，解释了一句：「刚刚吹那么久的风，再喝冰的容易感冒。」 行吧，她说的有道理，林故安点了点头。 「糖能让大脑分泌多巴胺，」她说，举起可乐，和林故安碰杯。 「特别是现在被刺激的反应迟钝的大脑，它来不及反抗只能被迫开心」。 下山时，车速就慢下来了，号称赛车王者的傢伙只能随着主人保持着慢悠悠的速度，排气管发出不满的轰鸣抱怨，李清河却没有理，借着蓝牙和林故安聊天，两人漫无目的的聊天。 「为什么会喜欢摩托车？」林故安终于想起一直想问的问题。 前面的人声音一滞，好一会，被虚化后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才从旁边传来。 「之前有一句gg词，说世界上最快的摩托车可以追上时间。」 明显是夸大其词啊，林故安想了想，没说出口。 两人慢慢悠悠晃过城市的边缘，又成为了夜景里的一员。 — 许是昨晚刺激过头了，林故安今夜睡地很沉，醒起来已经不早了，她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起床第一件事是先拿起手机，屏幕上难得一见的99＋消息提示，让原本未从睡梦中彻底清醒的人越发茫然。 给她那么多消息的人居然是杨思悦，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她先翻到最前头，又很快刷到最后面，总结一下这么多消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酸了。 太闲了？要不要再给她加两节课，林老闆心里默默想着。 按照聊天记录的重点提示，点开小孩的朋友圈，昨晚山顶的照片出现在动态的第一条，简单配文：我追上了时间，下面对着镜头轻笑的林故安好像在贊同。 林故安慵懒半躺在床头，心情愉悦的点了个贊，然后转回聊天界面，敷衍地回了一个笑脸，换来一串刷屏的感嘆号和问号。 怪夸张的一人，她没再回消息，放下手机，起身洗漱。 厨房里， 李清河站着阳光里，嘴上叼着烤地焦黄的面包片，低着头给瓷盘里的吐司加芝士片，看见她走过来，含煳着说了声：「早上好」。 「早上好」，还在沙哑的嗓音带着清爽的薄荷味，回了一句。 林故安从她背后往前看：「有牛奶啊。」 李清河年纪小脸皮薄，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贴近，僵硬着身子，把剩下的面包片全部捲入口中。 将她包围的温热在拿过牛奶时后退，只留下余香环绕在周围。 悄悄松了口气，端起盘子，劝道：「吃点吐司再喝牛奶，空腹伤胃。」 现在小孩怎么和老头似的唠唠叨叨，嘴边沾了一圈白的人无奈地想，最终还是选择听老人言，不是怕吃亏在眼前，主要是小孩沉起脸来太害怕。 见她乖巧听话，李领导很满意，并表示自己现在就要出门了，服装设计专业今天要弄专业比赛，被提前预约的李清河要过去给他们拍舞台。 林大人心情很好的挥了挥手，打发小孩离开。 洗漱完就没有看过的手机被放在饭桌上，直到她吃完早餐时，都还在持续震动，林故安没有像是看不见似的，自顾自地收被杯盘收拾干净，才慵懒窝在沙发里，沐浴着温暖的朝阳，悠悠打开手机，批覆杨思悦的消息，又是差不多的同样的内容，这人挺执着的，但是林故安更懒，直接没有回。 反而打开相册，找到前久小孩在西藏时给她发的照片。 照片里是穿着白毛领、暗红色藏袍的李清河，原本半长不短的头髮被三个小孩编成几股的小辫子，聚到一起扎成马尾，露出剃光的鬓角，清晰的下颚线越发凌厉，一腿平放另一腿曲起，对着镜头侧坐在屋顶上，远处是无云的朗朗青空和绵绵不绝的金边雪山，阳光覆在她的周身泛着暖意，她低着头，浅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手里的转经筒。 她也跟着发了一个动态，不同的是没有配文。 杨思悦在另一边时刻关注，紧追时态，一下子就改变了要发出去的消息，重新发出三个大而显眼的白底黑字表情包，上面写着你们在一起了！！！？？？ 这感嘆号加冒号都保持三个，果然是很重要的事，就暂时不要管语文老师教的语法问题了。 「是官宣了吧？！」消息再接着来。 「没有」，林故安只是个无情的杀手，冷漠打断。 第80页 「？？？这还没有？你们这状态，谁看了不误会。」 「……不行吗？」 「不是！都半年了，隔壁gay都要把床板摇塌了，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你们要什么时候才在一起？」 「床塌了未免有点夸张。」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林故安望着窗外生机勃勃模样，认真想了想。 「等花开了吧，」她回。 「……您还挺文艺的哈，您说要什么花开，我这就去花店买一百种快的花给寄到门口」，杨思悦怀着老母亲恨嫁女儿的心，恨不得魂穿过去帮她们直接在一起。 「不了，不是我要的花」，林故安真的很冷漠，很杀手。 「爸爸对你很失望」，她一字一句的打出来，认真的发了三遍。 — 李清河还不知道有个惊喜在等着她，和跟着蹭学分的木子蘅站在舞台边等待通知，学院向来对一年一次的设计秀很重视，今晚都要开始了，现在还要再来一次彩排。 木子蘅双手抱在胸前，和大爷似的看着上面走位的模特，眼神一动不动，张嘴就点评：「好傢伙，今年模特系的不行啊，没去年好看」。 李清河心情好，懒得理她，在人家的场子上还在胡说八道，也不怕被群殴。 木子蘅一点也没有危机意识，还继续絮絮叨叨。 「昨天发的那个朋友圈啥意思啊？」绕来绕去的人终于提到正题。 「你看到的那个意思，」被问话的人挑了挑眉，要是林故安在，又要说大狗在摇尾巴了。 木子蘅压着兴奋，揶揄道：「终于追到手了？终于啊！」 「没有。」 「啥？那您搞什么么蛾子！」 她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的语气：「明示。」 「你们老年人的感情真复杂，」她沉默得出结论，又突然说道：「对了，昨天杨思悦心情不好吗？」 李清河认真回忆了一下，昨晚短暂的一次见面，语气犹豫：「没有吧……」 「行吧，」她还想说写什么，看见另一边有人招手，催促道：「那边的大爷叫咱们了，走走走。」 — 最后的一次彩排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学院难得大方，还派人在门口发盒饭，只不过木子蘅两人嫌弃又冷又油腻，实在吃不下这福利。 饿得前腹贴后背都要回宿舍吃饭，刚刚木子蘅提前发消息，让常春给她们打好饭放在宿舍，她们回来就能吃了。 木子蘅用了点关系，保留了她之前的床位，被套之类的偶尔也会帮她洗干净，李清河忙不赢回去的时候就来这边休息一会。 常春两人大一就把这部分学分修够了，而李清河是之前都归零，木子蘅是真的没修够。 两个悠哉悠哉在宿舍休息的人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嘲笑。 显得惨兮兮的两人忙着吃饭，难得的都没怼回去，直到常春提及心上人，李清河才抬起头给了个疑惑的表情，然后按照提示打开一早上没打开过的手机，看见林故安的朋友圈，顿时嘴角上扬，眉梢都带着春风。 木子蘅也看见了，瞬间觉得上午的自己被骗了，拉着其他两人围着她又盘问了一番，再得到言辞凿凿的否认以后，大家又排队式的表示你们老年人的爱情真复杂。 李清河现在听得进去这些，此刻心情非常好，大手一挥点了外卖，请她们喝奶茶、小吃，她们口中的老年人又变成了亲爱的爸爸。 亲爱的李爸爸又给她们送了一份温暖。 接下来的时间，李清河走路都是飘着的，平常挺冷淡的人这会对谁都能好脾气地笑一笑，遇到麻烦的要求，也都笑着答应下来，想起来也是怪诡异的一幕，好几个人和旁边的木子蘅打听她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反常？ 木子蘅喝着反常人请的奶茶，颇有道德替她解释。 只不过人家信不信她胡编的买彩票中了一百万的理由就不管她的事了。 虽然李清河心情雀跃，迫切想回去，但舞台时间就锁死在那里，再怎么激动也只能老老实实做完工具人。 终于等到散场，连声拒绝了聚上来的那些人热切的夜宵邀请，实在拒绝不了的人就毫不留情地把替她解释一整晚的木子蘅给推出去，自己则是熘之大吉。 和李清河不同，林故安经过一天的沉淀早就没了什么感觉。 此刻她喝着大杯的奶茶，吃着超大份的麻辣烫，这些都是李清回来时候买的，还有炸洋芋、烤串之类的小吃，全是大份的，一堆东西满满当当地把桌子全占满了。 林故安的心情，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后面买都买了还能怎么样的无奈转变，现在只能选择能吃多少是多少。 李清河也是一时冲动上头，脑子里完全没有出现她们吃不完的念头，看见好吃的就买。 她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中间捧着炒粉，右边鲜榨椰汁，左边烤串，还殷勤地给林故安推荐：「这个牛油烤的可以，要不要吃串菌子？」 林故安的纵容终于到了临界点，往她小腿上轻轻一踹，嫌弃道：「可以了，消停点。」 她不在乎地憨笑，把烤串往林故安那边塞了塞。 怪烦人的，林故安拿起一串牛油…… 第40章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朋友 第81页 李清河买的这些东西都可以够十个人吃到饱了,而她们两个本来就胃口小，吃到最后实在无能为力,一起瘫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举起白旗。 休息了一会，李清河乐颠颠地往她那边凑，林故安知道她憋了一天想要说的话，反而突然出声打断道：「照片上的转经筒是哪里来的？挺好看的。」 李清河被打断了思路，肉眼可见的呆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吶吶道：「桑吉的，行空捡到他的时候,他除了穿着的一身衣服就只有手里攒着的转经筒。」 「我之前在庙里养伤的时候,他把转经筒送给我了……」 林故安本来只是嫌大狗尾巴摇地太欢，想转移话题,没想到还能引出背后的故事,偏过头饶有兴致的听着。 「我刚开始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转经筒就收下了,不过行空那人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他好几次看见我拿着转经筒,表情都怪得很，我就主动去问他,这才知道它对桑吉的重要」。 「后面我想要还给桑吉,那小孩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脾气倔的很,宁愿不来见我也不肯收回去,直到我要下山之前，才走到机会把转经筒放在他枕头边。」 林故安点了点头。 李清河揉了揉鼻子,「前久过去那边的时候，桑吉还想把它塞给我，只不过我说我现在不需要了，他才又收回去。」 她笑了笑，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这孩子性格是真的倔。」 「不需要了？」林故安抓住重点。 李清河望向她，眼神柔和地轻笑：「对啊，我已经追到时间了，不需要再向佛祖许愿了。」 怪腻人的……林故安抬脚就踹，这段时间，踹李清河都快成下意识的习惯了。 不过她力度不大，和小猫挠似的，被踹的人一动不动，都由着她。 屋外突然下起小雨，这是南城入春以来的第一次春雨，清风微凉，万物发出欣喜的声音，庆贺此刻。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林故安突然问道，不经意的话里带着深意。 李清河被这突然的问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斟酌道：「怎么了？」 「你头像的照片是我家那边的街道」，林故安语气带着肯定，眼波一转，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半天没回答，又下意识地踹过去，这次没那么幸运，被李清河抓住了白净的脚踝，用力挣了几下也没逃开大手的掌控，只好抬起头嗔她。 李清河笑了笑，见她放弃反抗了，才把不安分的脚好好搭在自己大腿上，重新掌握话语权，回应道：「过年回去看见了？怎么现在才问我？」 「嗯，」被捂住的脚踝传来炙热的温度泛起薄汗，有些难耐，但她没有收回腿，搭着现成的柔软脚垫子，后靠着沙发扶手，舒服的很。 「之前放国庆，和音乐社的人一块去那边玩，」她回忆当时的场景，笑着看向林故安：「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跑那么远吗？」 「音乐社？为什么？」，某个人怪懒的，不肯猜还加问题。 「嗯，之前加的，原来的社长挺好玩的，他走了以后，我嫌无聊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这个活动也是他组织的，说是他退位之前一定要搞个大的，然后他就带着我们跑到离南城很远的地方卖艺。」 李清河面带窘迫，这算是她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体验了。 「……」，林故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勉强夸：「挺厉害的。」 李清河笑：「神经病吧，他的考虑还很周全，去远一点的、没有人认识的城市丢人，回来的时候拉着每个人发誓不许说出去。」 「……然后我看了你们的表演？」 「准确来说，并没有看表演，只是路过还给我丢了一块钱的钢镚。」 林故安努力回忆，但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脸上浮现了些愧疚。 李清河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那时候在下暴雨，街上的人都在跑着找地方躲雨，就我们几个神经病还在大街上淋雨弹吉他唱歌，你能停下来给我一块钱已经很好了。」 林故安没想到还有这一回，目光柔和下来，朝李清河招了招手。 乖巧的大狗坐到她沙发前的柔软地毯上。 林故安熟练地伸手，揉了揉大狗细软的髮丝，李清河舒服地眯眼。 半响又想起什么，李清河补充道：「不过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揉头的手停下，林故安疑惑。 「嗯？」 李清河拍了拍她的示意她别停，语气懒洋洋地说道：「有一次我送我妈去找你。」 她往后仰头，下颚被绷紧，浅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有光：「我坐在车上，没下去。」 女人低着头看她，墨色髮丝随之掉落，像一场瀑布袭来，发尾在李清河脸上划过，引起一阵酥/麻，她却不在意的笑。 「我就说我追到时间了。」 那天的夏日燥热好像还围绕身边，烦人的虫鸣鸟叫，已经保持相当长时间的沉郁心情的李清河，在那天难得和夏之澄和缓了关系，并主动送她到小区门口，又拒绝了夏之澄一起的请求，躲在车里不肯下去，好不容易和女儿缓和了关系，夏之澄也非常好说话的同意了，独自去见林故安。 准备要离开的人，本来只是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清冽疏离的女人站在门口，眼角上挑，含着秋水的眼睛不经意地往这边看过去，这是第一次见面，只有一个人知道的对视，像是夏日里的一场久违的雨，一下子浇灭她多日的烦躁。 第82页 李清河莫名记住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里，这个不认识的人总是会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那时的她也不大明白，为什么在雪山上摇着转经筒的自己会念叨她的名字，不过后面一切都有了答案。 林故安之前在相处中的疑问终于解开了，恍然地揉着小孩的脑袋，低声哄道：「那你住到我家来，岂不是早有预谋？」 李清河仰头看她，狡黠地笑。 「我对你一直是蓄谋已久啊，姐姐。」 气氛突然变得粘稠，手錶的指针作响，一秒，两秒，三秒…… 林故安微微低下头，两人的距离只剩下短短五厘米，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沉重的唿吸。 含着秋水的眼眸此刻似乎在温柔的邀请，她只要稍稍扬起下颚就可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柔软，像是沾着果汁的软糖，格外诱人。 李清河刚刚嘴角挂着的笑早已落下，紧抿嘴唇，不显眼的喉结在绷紧的皮肤上滑动。 她勐然低头，慌慌忙忙地站起来，说道：「我去收拾一下，这一堆东西放在这里，味道太大了。」话毕，就开始弯腰收拾桌上的小吃。 林故安先是一怔，抬眼看向李清河慌忙的背影和红的宛如滴血的耳垂，瞭然的后退缩回沙发里，轻笑出声。 李清河僵着身子，欲盖弥彰地把奶茶重重摔进垃圾桶。 等到收拾完，暧昧的气氛早就消散的干净，李清河重新坐回地毯上，两人都不说话，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李清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假装自己很忙，不停切屏换软体，其实也没看进去什么，脑袋里都是刚刚的场景。 「水，」林故安还在看着手机，伸出一只手到李清河肩膀边，喊道。 李清河乖巧站起来，接了一杯水给她，等她喝完，接过杯子放到一边，才又重新坐下。 背后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响起，刚刚伸过来要水的手里握着一颗透明的糖。 李清河懵了一下才接过来，边拆边问：「哪里来的糖？」 回答没等来，倒是等来一个强盗。 林故安抢过她手里刚拆出来的糖，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这颗糖就落入了强盗嘴里。 「……」李清河怪委屈的，耳朵都耸塌下去了。 「上次和思悦他们吃饭的时候拿的」，她不怀好意的笑着继续说：「薄荷味的。」 李清河委屈更明显了，眼神盯着她控诉。 她缓缓坐直身子，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李清河毫无防备，下意识就张嘴接过。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鬼，」林故安嗔了一眼，起身回房间。 小鬼坐在地毯上，舌尖上的薄荷糖翻了个身，清新的凉气在口腔里环绕，她看向窗外，雨还在下，夜色如水，枝干冒出新芽，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 第41章 陪小朋友去配眼镜 南城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还算炎热的天气一夜间就开始降温，像是突然掉到冰窖里去一样。 出门时,李清河还想穿着短袖作顽强抵抗，可惜拗不过林故安坚持的眼神，换了毛衣马甲，白衬衫做内衬，头上还带着卡其色贝雷帽和同色领带，日系少女变欧洲文艺少年。 林故安外穿卡其色宽松西装外套，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锁骨上的银链子松松垮垮的挂着，脚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两人站在一块,格外登对。 她们现在坐在富丽堂皇房间里的墨绿色沙发里,旁边的正装女人端来四五个盒子，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往里面拿出一架架眼镜。 上次李清河本来说要去配眼镜,结果匆匆离开,这事就被这样搁下了,林故安今天早上看见小孩坐在电脑面前揉着酸涩的眼睛,便拉着她过来挑镜框。 旁边的店员按照她们的要求,在店里挑选了几副才送到她们面前。 李清河戴上眼镜，也不看正对面的镜子,扭头就让林故安看,她摇头就脱下来,一下试了三副,直到第四幅,林老闆才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金色方形的半框眼镜,镜架上扣着同色的金鍊，一边挂着一个十字架。 李清河这才转过头，看一眼镜子，镜片将眼里的金色火焰隔绝，平常令人难以直视的眼睛柔和了许多，眉眼平添了几分书卷气，点了点头，她也很满意。 「就这个吧，」她取下，递过去，随意道：「多久可以拿？」 旁边的店员脸上的笑容加深几分，连忙说道：「十分钟就好。」 李清河点了点头，那人把摆出来的镜架收走离开，随后又有人送来甜点和饮料，这个小房间又回归安静。 别看李清河刚刚一直冷着脸，人一走，她就贴到一边去：「累不累？等下去吃点东西？」 「还行」，林故安搭着扶手，看小孩过来，下意识撸了一下狗毛。 「你想吃什么？」小狗摇着尾巴问。 「听你的，」林故安挑了块桌上的甜点点，尝了一口，又放下了，西式糕点就是外表精美却甜度超标，她不大喜欢。 李清河瞧见了，倒是想起河边有家店的茶点不错，和她说了一声，等会过去。 林故安并无不可，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以后用电脑的时候都要戴着眼镜，等会再买两瓶眼药水，别拿手揉眼睛，听见没有？」 「嗯，好」，李清河对所谓的防蓝光镜片抱着怀疑态度，不过她说，她就听呗，反正戴个眼镜又不会怎么样。 第83页 「对了，你要不要也来一个，平常对着手机也可以带着」。 「嗯……」林故安觉得可以，于是店员再一次涌入。 两人拿到眼镜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两人驱车到李清河提到的那个茶楼。 茶楼临江，是一座保养得当的二层木质古楼，二楼包间格窗打开，白帘绑在两边，可见奔流的江水，两边的杨柳冒出新芽。 两人对坐在雕花罗汉椅上，中间隔着红木小桌，穿着汉服的人端来茶水与点心。 春季有春茶，只不过一般都在四月中下旬以后，本来两人打算要壶桂花茶，结果店家劝说茶点本就甜再加上桂花茶，怕是有些腻，店里来了一批春茶可以尝一尝。 现在还是三月下旬就有春茶了？两人索性点了一壶黄山毛峰。 店员散去，两人捧杯一品，默契的笑了笑，一块放下。 「太早了点，」李清河摇了摇头：「缺了点味道。」 另一人笑着解释：「可能是想先其他店一步吧。」 「没必要，你尝尝这个荷花酥，我每次来都点，」李清河边说边把盘子往那边推。 她用手抵住推过来的盘子，笑道：「知道了，你也吃。」 李清河点起东西来没个度，除了方才说的荷花酥外，还要了核桃冻、桂花糖年糕、青团、条头糕、薄荷糕还有杏仁豆腐，小小方桌被盘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不过李清河方才说等会要带点过去给宿舍里几个人，林故安也就由着她胡来。 这人刚说荷花酥好吃呢，现在尝了口桂花糖年糕又开始对它赞不绝口。 林故安听她的，尝了口沾满桂花蜜的白色年糕，却觉得花香虽足，但太甜腻了，喝了一杯茶水才压住桂花蜜的味道，嗜甜小孩倒是不以为然。 每个都尝了一遍以后，李清河成为桂花糖年糕的拥护者，林故安反而喜欢入口即化的杏仁豆腐，唯一相同的是对薄荷糕的嫌弃，不知道是本来就是如此还是茶楼做的太差劲，又干又散，薄荷味也不重，开始尝了两块以后就没有人动过。 两人边吃边闲聊，春风微凉，柳枝摇摆，难得的闲适让李清河微微犯倦，眼皮往下掉，对面的那个人也不喊一声，笑着看她靠着旁边的椅昏昏欲睡。 许是被小孩传染了，平常很少用相机的人最近拍照的次数也多起来，这会举起手机，坏心眼的拍了几张李清河昏睡图。 清风徐来，白帘不安分地飘动，光影错落间，林故安后靠椅背，看向对面，如秋水的眼眸里泛起温柔的涟漪，端起茶杯自斟自饮。 李清河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有些迷煳的看向对面，还没醒彻底就开始囔囔着：「我睡着了？怎么不叫我。」 睡醒的小孩怪可爱的，林故安表情温和，笑看她犯迷煳。 小孩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头拿起手机，不知名的起床气往外冒：「干嘛？」 「不是吧，大哥，下午三点多了你还在睡觉？你家林老师不是在吗？你就捨得日夜颠倒了？」小孩还没有说什么呢，手机里木子蘅的问话就噼里啪啦的砸出来。 「闭嘴，干嘛？」李清河皱着眉头，假装不经意的抬眼瞧了一下对面，应该是没听见吧？ 被打断的人才想起来意，语气有谄媚起来：「清河啊，」比白糖糕还腻。 「干嘛？」一声比一声不耐烦。 木子蘅没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宿舍养的那种小猫被舍管阿姨发现了，让我们送走。」 前段时间学校里的流浪猫生了只小猫，本来孤儿寡母，惹人心疼的画面，没想到母猫是只渣猫，生了就不管，吴晓路过看见就抱回宿舍养，没想到才几天就被发现了。 「就放你那边养两天，我们找到领养人就把它送走，」木子蘅看她没有回应，赶紧说道，三个人又开始轮番上阵，企图用慈母的眼泪打动儿子。 李清河拧紧眉头，心想不愧是我的舍友，刚刚还想给你们带我剩下的茶点，你们就赶紧给我送来养不了的小猫。 对面传的声音一声更比一声悽苦，比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更加揪心。 「儿啊，你捨得你弟弟在外面流浪吗？它才一个月不到啊！它还是个宝宝。」 我李清河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弟弟？ 「嘤嘤嘤，清河，你不留下它，它就没有家了！」 哪里来的嘤嘤怪？ 「生命可贵啊，它还是条小生命。」 李清河皱着眉头，询问地看向对面，直到她点了点头，才开口：「行了行了，吵死了，等会我去把它接过来，先说好你们现在就开始联繫领养的人，过两天就给我送出去。」 「呜呜呜，我就知道儿子你最好了。」 「嗯？」语气带着威胁。 对面赶紧转变：「爸爸，你最好了。」 「嗯。」 — 「哦！我亲爱的爸爸，你怎么如此的慷慨，既带走了可爱的小猫咪又给你可爱女儿带来如此美味的糕点。」 李清河被这三人夸张又做作的欧式腔调给噁心的不行，给了她们一个眼神警告才恢復正常。 林故安站她背后笑，一直觉得她们争相做爸的架势怪好玩的。 忙着做作的她们这才看见林故安，一下子正经了不少，纷纷和她打招唿。 一起在宿管阿姨虎视眈眈的眼神下，把猫砂盆之类搬到车上，被抛弃的小橘猫放在猫包里，以为又要被抛弃，急得上蹿下跳喵喵叫，林故安见状，干脆叫她们三个先一起过去，安抚小猫。 第84页 大家正依依不捨呢，一听这话，连声点头同意。 没有发言权的李清河：「……」 刚才小猫一直在猫包里，看的不太清楚，现在拿出来才看清，是只四足踏雪，尾巴尖也带白毛的小橘猫，生下来就被抛弃而营养不良的缘故，有些瘦小，缩在木子蘅怀里，眼神怯弱打量着周围，挺惹人疼的。 林故安有些喜欢，拿着猫条，试探地递过去，小猫怕生又贪吃，头往前要吃，看见是陌生人又挥爪想挠，还好李清河眼疾手快拉住林故安退后，不然她手上就要多几道爪痕了。 李清河还没松开的眉头更拧紧了。 其他三人也是慌了一下，赶紧替小猫解释几句，当事人倒是觉得没什么，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 几个人逗着小猫让它放松下来，玩闹了一会，在家里吃了顿饭才离开。 被三人抛弃的小猫吃了猫粮以后就缩到猫窝最角落里不肯出来，林故安试图安抚它，还是没有让戒备心极强的小猫放下防备，索性按照百度上说的不理它。 李清河才开始就站着旁边盯着，生怕再伸出个小爪子来。 「怎么啦？」林故安抬手替她揉了揉一直皱着的眉头：「小小年纪一直皱眉不好。」 李清河有点不适应，摸着鼻尖，低着头嘟囔了句：「可能要麻烦你几天了。」 她噗嗤一笑：「麻烦什么，我还挺喜欢小猫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养而已。」 「这样啊，」小孩低下头，若有所思。 第42章 小橘猫离开 或许是感到李清河对它的抗拒,小橘猫在家里待了几天，仍时时刻刻竖着尾巴,保持绝对的警惕。 林故安抱着亲近的态度尝试接近了几次，都得到挥爪警告也不敢再试图贴近。 它依旧躲在圆形猫窝的最里面，李清河把猫粮放着碗里，它也不肯出来，要等到她们都消失在客厅里良久，它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出头，说是橘猫最贪吃，它能面对一碗香喷喷的猫粮等待那么久，可见对这个家的抗拒。 李清河对此，倒是觉得无所谓,每天早上过来铲一回猫砂,到时间该餵就喂，除此之外没有半点接触,生活在同一屋子里的一猫一人和不在一个空间生活一样。 宿舍三人倒是来得勤快,李清河乐得少铲猫砂,催促她们赶紧找领养人。 又一次三人在这边蹭饭结束要离开,林故安恰好要去上课,约着她们一块走，至于想送她的李清河被催着赶视频去了。 木子蘅双手插兜,脚步放缓。 直到离前面两个舍友远一些,才对旁边的林故安说道：「林老师。」 她没有客套,开口就问：「清河很讨厌猫？」 木子蘅被直球打地一愣,从小习惯了和一堆傢伙玩拐着弯的游戏,这直截了当的问话倒是很少：「不讨厌。」 「哦？」 「清河这人挺喜欢小动物的，我之前撞见几次,她去餵过院里、学校的流浪猫狗。」 「这样吗……」她若有所思。 「害，清河她……」木子蘅踹开路上的小石头，犹豫着开口：「不知道您之前有没有感觉到，她虽然对大家都很好，却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一遇事，她的京腔又冒了出来。 「您是第一个离她那么近的人，而且是清河主动接近的。」 「她不缺住的地方，别说宿舍一直留着她的床位，我家原来的旧屋也留着，钥匙在她那也有，随时可以过去住，而且她也不缺钱，上次夏阿姨他们想用断绝她的经济来源来威胁她，结果她直接离开南城了……」 木子蘅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路上的小石头都快被她踢干净了。 她仰起头，望着行道树：「我有时候挺搞不明白她的，但是朋友不需要搞明白对方到底怎么想，您说是吧？」 没等林故安说话，她就接上：「到舞蹈室了，您快过去吧，我上去找她们两了，快把爸爸丢了都不知道。」不着调的京腔停下，人就急急忙忙跑向前面了。 前面又传来熟悉的嬉笑声，林故安若有所思地望向模煳的天色。 「这小猫来那么久了都没个名字，要不你取了一个吧，总不能一直小猫小猫的叫，」穿着家居服的女人蹲在在地上，拿着一根逗猫棒试图让一直窝在里面的小猫出来。 「过段时间就送走了，」站在身后的人抿起嘴，潜台词就是都快送走了，还那么麻烦取名干嘛。 「那我们收养它怎么样？」林故安不经意地问，像是随口一说。 玻璃倒影着的人无意地退后一步，像是刺猬勐然竖起尖刺，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收回利爪，试探望向前面的人背影，语气故作轻松：「怎么突然想收养它了？」 「挺有缘的，」 「哦？我倒不觉得，都说橘猫亲人，这只却对我们俩都凶的很，」她循循善诱，像是在理性分析着利弊。 「明明对她们三个都挺好的，可能是非常不喜欢我们吧……如果你喜欢猫的话，以后再去挑一只亲近的，这只可能不太适合。」 「不喜欢橘猫？」林故安手里捏着的逗猫棒早就没了动静，可李清河大为反常地却一直没反应。 「不是，我对品种没要求，」她没有思考就开口否认了。 「那颜色？你不是喜欢白色吗？」 「宠物的话，什么颜色都行啊，都一样的。」 第85页 「嗯……我之前想过养美短。」 「是吗？美短也挺可爱的，」李清河挠了挠头：「我还有个视频没剪，我先去做作业了。」 关门声响起，微弱的轮胎声滑过地板，林故安看着对面还在瞪大眼睛的小猫，时有时无的嘆气声响起。 微信提示声响起，林故安窝在沙发里看见是木子蘅，挑眼看依旧紧闭的木门，回头把手机静音，才看消息。 「林老师，刚刚清河又催我赶紧找领养了……」 「这次态度特别强硬。」 林故安没想到这小孩躲里面玩曲线救国呢，无可奈何的回她「那就找吧」。 「欸？」 「我家小孩实在不想多个小伙伴，我能怎么样呢？」 「林老师语出颇为惊人」。 「那我明天就把小猫送走。」 「好，」林故安放下手机，捏着眉头，心情没有网络上的那么轻松，小孩怪愁人的。 木子蘅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就过来抱走小猫要送到领养人那边去了。 林故安被夏之澄约着出门买衣服去了，送走小橘猫的反而是一直表现抗拒的李清河。 她对这个住了几天的小猫倒是大方，平常餵的猫粮又自己填了几包，还买了几个小玩具让它一併带走，而且亲自开车送她们。 木子蘅有些摸不着头脑，抱着小猫咪坐在后排指路。 找领养人并不难，蹉跎了几天的原因是木子蘅想为小橘猫挑个条件好一些的家庭，毕竟是自己养过的猫，总想让它未来舒坦点，本来李清河就是很好的选择，可惜不愿意。 木子蘅重重嘆气，要去的小区不远，十多分钟就到达目的地，领养人已经提前在楼下等着了，看见联繫时记下的车牌号过来，还有些诧异，在她印象里开这种车的人，养十只二十只小猫咪都不是问题吧？ 不过她没有细想，笑着迎过去。 木子蘅做事很是妥帖，找的是一个工作稳定的中年女性，之前就打听过了，对方有男友但不打算结婚，今年工作彻底稳定下来，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到处出差，所以想找个小猫作伴。 看着她轻手轻脚地接过放在猫包的小猫，以后轻声细语地对小猫说话，就知道她性格温柔而且非常喜欢这只小猫。 两人帮她把东西全部提上楼，李清河又认真的把小猫平常作息时间和习惯写在纸上交给收养人。 本来人家见她那么细緻，肯定特别喜欢小猫，还说加她个微信，如果想见小猫可以联繫她。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看着猫包，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下午，夏之澄又提出让林故安把李清河约出来一块在外面吃个饭，听见木子蘅也在旁边，赶紧让她俩一块过来吃饭。 小众的私人餐馆里，四个人面对而坐，旁边干净如镜的落地窗清晰可见39楼底下渺小的万物，中间放置山叶的三角钢琴，只是暂时无人弹唱，围坐的人各自喧嚣。 木子蘅向来嘴甜，这会坐在夏之澄旁边哄的她一直捂嘴笑，红宝石耳坠跟着摇摇晃晃，旁边的配钻也跟着闪着火彩。 对面两人稍显沉默，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悲欢。 还好夏之澄还想着有个女儿，给一直没停下来的木子蘅夹了一块红烧肉，又给林故安夹了只大虾，然后亲自站起来给李清河舀了碗汤，面面俱到的慈祥长辈模样。 木子蘅没像对面两人那样礼貌道谢，反而边吃边笑闹着说道：「这弹钢琴的怎么还不过来，是不是瞧见阿姨你过来就不敢来了。」 马屁吹的别扭，但管用，夏之澄笑了半天又往林故安那边说：「你妈妈现在还弹钢琴吗？」 「现在退休在家里比以前时间多了，偶尔也会弹，」林故安像是不经意地把放在旁边的汤碗挪了过来，拿起汤勺喝了一口。 夏之澄没注意，还在笑：「当年你母亲可是我们学院的第一名，谁都弹不过她，专业老师都夸她特别有天分，哪想到她出了学校就去经商了，还惋惜过以她的天分放弃钢琴，未免也太草率了。」 「不过，没想到她弹钢琴也好，经商也不差，我们宿舍的六个人就她最有本事。」 林故安赶紧替母亲谦逊起来，两人你来我往的，才提到的钢琴师就匆匆赶来，悦耳的音乐响起，整个大厅剎那安静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李清河眼神瞟向那已经喝完一半的汤，再望向中间的黑色钢琴，神色索然。 远处的楼房不知何时就亮起的灯，显眼的街道是城市的裂缝或宽或窄的密布在夜景中，黑蒙蒙的云散在天际，隐隐可见电光在其中闪烁，一次凝聚许久的暴雨即将袭来。 钢琴家弹完最后一首秋日私语，四人也起身离开，李家的专职司机早就在楼下等待，夏之澄听到睿睿在家哭闹的消息，面色焦急地和三人告别。 李清河开车，林故安坐在副驾驶上，三人都没说话，连善谈的木子蘅都好像失去了所有精力，瘫坐在后面，望着窗外。 「小猫被送走了？」走了半路，林故安明知故问道。 「嗯，」李清河想了想，又补充了领养人的信息，让林故安放心。 车厢再一次回到安静，昏黄的灯光退了又涌入，噼里啪啦的雨点打落在铁皮上，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来临。 第43章 陪小朋友喝咖啡 第86页 谁也没想到那晚匆匆来临的大雨会持续那么久,南城的排水系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天气预报里的一串红色警告分外显眼,前段时间还说要去泡温泉呢，这下别说温泉了，准备一下可以直接划船了。 a大在早晨就已经通知学生们暂时停课，林故安那边也是一样，叮嘱学生无事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昨天的李清河反常地没有保持着愉悦心情去赏雨，而是一大早就开车出去买了一堆食物堆在家里，说是以防万一，连自己的宝贝摩托车都扛到越野车的后备箱里，做足了准备。 林故安起床看见堆在门口的半箱压缩饼干，半响无言,觉得她过分紧张,不过看今天这个水漫金山的状况，再看向那堆实实在在的物资,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会两人吃过早餐以后,林故安去舞蹈室练舞,李清河听着雷声阵阵,并不是适合开电脑剪视频的好时间,而且她也静不下心，索性拿出前两天买的手磨咖啡出来,坐在客厅里慢慢折腾。 她身穿白色t恤和灰色长款运动裤,都是松松垮垮的款式,看起来有些懒散,两腿盘起,坐在白色毛绒地毯上，手里捏着黑色的手摇磨豆机,桌子上零零散散地堆着其余工具，斜摆在桌面上的手机正在放教程。 李清河按照教程的步骤，先把咖啡豆放入手摇磨豆机，开始缓慢的转动，刚开始难免生涩，再加上还是完整颗粒就比较难转动，不过后面就熟练起来就顺畅许多。 屋外不停歇的暴雨如注，沉积的雨水逐渐淹没台阶，翠绿的青苔在摇摇晃晃的水位线间探头，偶尔露出吸住水分而绽放的白色小花，温暖的屋里，咖啡独特的苦涩香味逐渐散开，缓解此刻焦虑不安的情绪。 好一会林故安才出来，刚好到闷蒸咖啡粉的这一步，满屋子的咖啡味越发浓郁。 「快好了？」她坐到李清河旁边的沙发上，恰好保持着五厘米的距离，弯腰问道。 李清河挑眉：「快到下一步了，想喝甜的还是苦的？」 「甜的放糖？」 「放奶。」 「那就甜的，」话毕，李清河就站起来去厨房拿牛奶，一瓶牛奶，两个杯子一个一半刚刚好。 林故安坐着不动，心里思考着这个屋子可能小了，单是厨房就被微波炉、烤箱之类堆的满满当当，现在连一套手磨咖啡的机器也装不下，小孩爱好太多，头盔、滑板、吉他还有单反镜头，这个小房间完全不够装她的宝贝，大多数都放在李家，偶尔还要过去拿，换季还要把多余的衣服送回去……总之非常麻烦，换房的念头出现。 「你觉不觉得这个房子太小了，」年长者刚有些想法就准备要施行了，当然执行之前会问小孩的意见。 细小的滚烫水流围绕着流入咖啡粉中，褐色的液体滴答而下。 李清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我们楼上要卖。」 「我前段时间看见了，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已经被卖掉了，」林故安嘆气：「可惜没有早一点看见，这里的房子本来就好卖，我还晚了几天才看见。」 小孩仰头后看，有些得意：「那你知道是谁买吗？」 怪不得故意卖关子呢，原来在这里等着。 「你买下来？」 「嘿嘿，比林老师早知道两天，」前段时间还刚好有一笔「压岁钱」。 林故安眼底闪过狡黠，故意说道：「哦~原来清河那么体贴，知道我这地方小都做好搬出去的打算了，正好这两天有空，我帮你把东西搬上去吧，」 李清河睁大眼，错愕道：「啥？我搬上去干嘛？」充分表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形象。 直到林故安忍不住笑出声，她才反应过来，幽怨看了一眼，继续折腾自己的咖啡。 萃取好的咖啡倒入两个杯子，剩下的咖啡粉等凉了以后丢到薄荷土里做肥料，据说还能做别的，但李清河首先考虑自己的小薄荷。 捧杯轻抿一口，香浓的奶味缓和了苦涩，却没有盖住咖啡本身自带发酵的酒香，浓醇的味道在舌尖环绕。 两人都挺喜欢的，本身也对咖啡提神的也免疫，不用担心晚上睡不着，刚喝完一杯，下一轮已经开始准备。 阳台上的薄荷摇摇晃晃看着屋内，知道这人换了其他东西嚯嚯，兴高采烈地欢唿。 但这些事大多就是玩个新鲜感，第一杯结束的很快，第二杯只喝了一半就被放在桌上，两人默契地拿起手机，关心起同城的朋友。 也不知道这三人同在一个宿舍，为什么还能在群里发那么多消息，李清河往上翻找到@自己的消息往下看。 上次的比赛终于在昨天结束，第一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落在常春的头上，她知道以后乐的不行，在群里说要请李清河吃饭。 甩手掌柜李清河对这次比赛也理所当然的没插手，更没有帮她们走后门，但作为老闆还是将参赛视频都看过一遍，对于常春得第一这个结果，她比起其他人想的更多。 常春虽然是专业里的学霸，但在拍视频这块，匠气多于灵气，连老张都提过她太过于拘谨，束缚在条条框框里，即使视频每一处都符合教科理论，但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但天分这种东西，还真的盼不来，常春只能继续在条条框框里努力，而对于现在的工作室他们来说，条条框框的人才，正好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第87页 而这次比赛的前三名都可以获得直接进工作室的机会，所以常春得第一的结果基本是註定的。 李清河没和她们解释这些弯弯绕绕的，只是说了声恭喜，然后坦然接受她要请客邀请。 因为昨天带回来的存粮，宿舍里的三个人现在也不慌，还给李清河拍自热火锅与自热米饭的照片，火锅加三盒米饭的配菜就是四道菜，不用上课还吃好喝好，小生活真的是非常滋润。 吴晓的男友阿成他们也比较厉害，体院人那能怂？仗着个个膘肥体壮，食堂照去不误，现在还扛了一箱可乐回宿舍。 林故安那边的消息就没有那么好了，除了杨思悦都没有多少存粮，现在都在省着泡面吃，只能祈祷这雨赶快停了。 至于李家父母那边，根本不需要她们担心，自有人照顾好他们。 这一番关心下来，刚刚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已经彻底冷下来，李清河索性拿了几块冰块丢里面，至于另一杯，当然没有，体寒人不配喝冰的，气的林故安抬脚踹她。 李清河越发皮厚，动都不动，气的背后的人牙痒痒。 这让人忧心的大雨除了在晚上短暂停过几回，其余时间都在疯狂宣洩，直到每个人都开始悲观地想着真的要发水灾的时候，大雨却像被人突然收紧了袋口，雨水戛然而止。 人们刚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雨停了一个小时以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开始欢唿，一直闷在屋里的两人也被这欣喜的气氛感染，走到阳台上。 「终于停了……」林故安感慨，这两天的新闻传来的消息都令人感到沉重，现在雨终于停了，坏消息也该停止了。 十分喜欢下雨的李清河也是点了点头，扶着栏杆往下看，浑浊的水已经淹没了之前的下棋的石桌，也不知道这两天，那些个爱下棋的老头心里有多憋屈，好不容易熬过冬天又来了暴雨。 「还要卡尼期吗？」她又想起这茬，笑着打趣道。 李清河眼神无奈，只能缓缓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的卡尼期就好。」 「一个人？」林故安冷哼一声，转身回客厅。 背后的李清河挠了挠头，赶紧追上去连声解释。 雨停了之后就是救灾，万幸的是除了城北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生很严重的事故，而城北在之前就是还没有彻底改造的城中村模样，许多平房虽然还有人住但早就被被贴上危房的标记，这次的暴雨对于他们就好像是无法抵抗的拆房大队来临，只能抱着断梁哭嚎。 南城的救灾人员人手不够，急招社会人员，体院那群虎背熊腰的直愣愣地全报名了，阿成他们四个人也在其中，都是暴雨中划船游泳比赛去食堂的狠人，阿成女朋友都不担心，李清河更是没感觉。 本来她也想报名的，被林故安扯住后脖子，嫌弃道：「你一个娇生惯养的，报名去添什么乱。」 娇生惯养的李清河歪头迷茫，开口就要和林故安讲她在青藏高原的山顶庙后挖红薯的故事。 林故安不为所动，拗不过这祖宗，李清河只能放弃，把之前买来做储备资源的压缩饼干全部捐出去了，尽量献出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顺带一提，这次水灾里最舒服的就是送出去的那只小橘猫了，已经取了名字，躺在新的猫窝里，坐拥四五袋猫粮，旁边是新的饮水机和数不清的玩具，新主人这两天还都在家里，天天变着花样餵它，才送走一个星期呢，就肥了一圈，李清河看着转发三轮才到她手里的视频，差点没认出来屏幕里这个肥猫是谁。 「挺好的，」李清河收起手机，望着从乌云中努力挣脱出来的太阳，经歷风雨的梧桐越发青翠，红砖墙上的爬山虎又往上挪了一截，许久没有出来的麻雀站在防盗窗的顶棚上叽叽喳喳，雨来雨去，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第44章 一起去拿衣服 「林老师,您说这清河脑子里到底装的是啥？在一块的时候天天板着冰块脸，不在一块了吧,又让我给她发小猫的视频？」 林故安看着吐槽小孩的消息，不厚道地笑出声，继而对别扭的小孩表示无奈。 雨停之后，在家里闲了两天的小孩就抬着单反冲向第一线了，说起来有些不道德，但这时刻，确实是拍视频的难得素材，下着雨的时候，李清河就蠢蠢欲动地想往外沖了，只不过被她揪住后领子,动弹不得。 现在林故安也没办法拘着家里的哈士奇了,任她去水里浪。 前段时间说要请客的常春也一样，老张那边下了拍视频发视频软体的作业,要求每个人的视频都必须有两百以上的贊才算过关,大一大二大三一起疯了,宿舍三人同样忙地不见踪影。 林故安没回消息,知道木子蘅肯定是抽空给她发消息吐槽的,现在回她信息了，人家还要忙着抽空回,还是让她去奋斗作业吧。 忙忙碌碌间,时间跑得飞快,转眼就是立夏。 净碧长空,返映着远山浓绿,好似大海波平，梧桐树的枝头青翠欲滴,有风拂过，又是南城一年里最舒服的时候。 这久一直处于忙碌状态的李清河难得待在家里瘫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天气还没有特别热呢，这人就已经不肯穿袜子了，纤细脚踝上的红绳铃铛摇摇晃晃，不时发出微弱的响声。 卫生间里水声淋淋，林故安最近的课都选在早晨，中午下课回来都要洗个澡。 第88页 等待的小孩手拿着九阶魔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换着方向快速扭动。 等她拼齐一面，林故安就出来了，黑色露肩t恤，白色肩带下凸起的锁骨分外明显，下身短裤，一副清凉打扮。 「好了？头髮怎么不擦干，」小孩话还没有说完就站起来，拿过白色毛巾帮她擦拭起来。 林故安乐得解放双手，解释道：「出门一会就干了。」 李清河不太贊同，固执地帮她擦干才停下。 两人前两天就约了今天出门，只不过刚回来的林故安嫌身上汗津津的，故而洗了个澡。 「行啦」，林故安拿走她手里的毛巾，回到卫生间挂好，又简单梳顺髮丝。 出来就催促道：「不是和张叔他们约好了吗？走吧。」 这人怪会倒打一耙的，也不知道是谁磨磨唧唧的，只不过李清河没说出口，听话地走到鞋柜前，换了高帮白色帆布鞋。 林故安则是同款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故意的，前两天看见柜子里她的帆布鞋，也买了一双。 林故安心里瞭然，却没点破她的小心思，只是穿这双鞋子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 李清河也会也穿的简单，白色宽松t恤和黑色工装五分裤，唯一的装饰就是手腕上方形手錶。 她两前段时间到张叔那边定了礼服，今天约着过去拿，顺便在那边就试一下，有什么地方要改也可以当面就改完。 还是由李清河开车，林故安坐到副驾驶，突然想起来问道：「你礼物准备好了吗？」 李清河双手搭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挑眉，反问道：「你呢？」 「还没有买……我想去买个镜头，你们不是都要拍照嘛。」 「那别买了。」 「嗯？」林故安有些疑惑。 「不然太亏了，」小孩转着方向盘拐进梧桐街，故意卖关子。 「你买了什么？」 「买了个大傢伙」，李清河停在店门口，先跳下车，绕到另一边替林故安打开车门。 林故安索性不再问，她说不送就不送了呗，什么东西到时候也会知道，搭着小孩的手，跨下车。 听见停车声就起身要迎的张珏，已经站着门口，看见她们并肩走过来，慈祥笑着打招唿：「过来了啊。」 李清河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乖孩子模样，两人一起默契地喊了声：「张叔。」 张珏大热天还保持绅士穿搭，长袖花衬衫和棕色背带西裤，银色圆框眼镜搭在高挺鼻樑上，一如往日儒雅随和。 他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迎道「进来吧，外面热。」 今天张可儿也在，看见她们进来也一样笑着打招唿，递上刚接的冰柠檬水，又转身去屋里拿来礼服。 林故安先去更衣室换衣服，她坐在沙发里和张老爷子聊天，老爷子对她一向如自家小辈，关心的话不断。 小孩也不敷衍，认认真真地回答。 聊了好一会，林故安才出来。 李清河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心上人出来的时候，还是明显的呆怔住。 简约风格的露肩的白色缎面鱼尾裙，一边开叉至大腿，收腰处别了串细长的水钻腰链做点缀。 墨色长髮搭在肩头，凸起的锁骨欲展翅，不堪一握的细腰将折，修长白嫩的腿在如水裙摆下半遮半掩，银链在开叉处调皮的摇摇晃晃，清冽疏离气质掺杂进性感与妩媚。 李清河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掩饰似的低下头，抬起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很快划入身体，带来微弱的清醒，原本燥热的情绪终于得到稍微缓解，却在又抬头时再次失控。 还好，张珏先站起迎了上去，解决那些不完美的细节，除了林故安没有人注意这边。 而她看见小孩通红的耳垂，不明显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然后故意让所有人将小孩遗忘在角落。 等着张珏一些细节改动完，又挑了双银色高跟鞋，李清河两人才慢悠悠出门，她从小到大都在这里定衣服，张珏对她的尺码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完全不需要穿上做改动。 李清河出门前挑了对水钻袖扣，打算搭配礼服。 这是林故安前两天才知道的她的小爱好之一，喜欢收集袖扣，已经攒了满满当当一盒子，让她再一次感慨这个房子太小，小孩的爱好太多。 告别张珏两人，开着车的李清河耳垂间的滚烫未消。 坐在旁边的年长者恶趣味突然冒出，明知故问道：「衣服不好看吗？」 小孩经不起逗，又回想起店里的那些画面，微微颤抖的手掌差点带着方向盘大拐弯，故作镇定地说：「好看啊。」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敷衍，又加重语气肯定：「很好看，特别好看。」 「是吗？那怎么也不见你看几眼……」某个人的恶趣味止不住了。 「没……没啊，我看了啊，看了很多次呢，」盯着前方的人不知道旁边的人在偷笑，还在假装淡定的回答。 直到忍不住的轻笑声从旁边传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奈求着：「姐姐，不闹我了。」 「那好不好看嘛」，林故安停不下来，还笑着打趣，尾调上扬拉长，像是撒娇一样。 李清河突然没了反应，紧抿着嘴角，直到林故安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勐然将车停到路边。 安全带卡扣解开的声音清脆响起。 第89页 呆怔的人换成了林故安，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髮出疑问，眼前一黑，原本在旁边的安静小孩已经起身覆过来，两人保持着短短五厘米的距离，对方的沉重唿吸都能清晰感受。 曾经满是沉郁的浅琥珀色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模样，沉沉凝视着她的双眼。 十分郑重地开口：「真的，特别好看。」 她说：「没有人比你更好看，」明明是夸张的甜言蜜语，她却严肃的像在说最庄重的誓言。 狭窄的车厢里的空间粘稠，时间缓慢挪动，手錶的指针嗒嗒作响。 林故安僵硬地转头逃开对视，抬手轻推她的肩膀，不自然地说道：「知道了，过去点。」 指尖与小孩的耳垂一般红地宛如将要滴血。 听话的小孩退开，坐回原位，安全带的卡扣声再一次响起，线条硬朗的越野车重新行驶在柏油路上。 林故安挽过散乱的髮丝别到耳后，扭头看向窗外，另一人直视着前面，车厢里再没有人说话。 常春的请客诺言终于在今天实现，宿舍三人加李清河与林故安，聚在大学城里比较出名的重庆火锅店。 艺术专业的学生大多家境不差，别看常春平常打扮朴实，其实也是个小富二代，四个人都没有和她客气，刷刷地点了一堆， 站在旁边的服务员犹豫地提醒了一句：「你们只有五个人，点那么多，可能吃不完哦。」 大家笑着拒绝了他的好心，他还太年轻，不明白大学生的战斗力。 自三月暴雨过后，李清河和她们都特别忙，只有偶尔在路上的匆匆打招唿，今天还是这段时间的第一次聚餐。 几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闹腾，笑着聊天。 主要内容包含吴晓男友前段时间在宿舍楼下送大把玫瑰花，引起女生宿舍楼的轰动还有木子蘅过段时间的生日宴会。 「浪漫是浪漫了，999朵玫瑰啊，我都不知道他这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吴晓假装抱怨，实际是凡尔赛的炫耀。 「放在宿舍都嫌占地方。」 「噫，也不知道谁天天看着那些花，笑地比花还花，」常春照例不客气地拆台。 吴晓气地转身挠她，常春赶紧闪躲。 木子蘅在旁边笑着补充后续：「最后那个玫瑰花被我们拿去泡脚了，玫瑰花瓣泡脚了。」 「本来的想法是做个玫瑰花蜜，但是也不知道这玫瑰能不能吃，干脆就选择最稳妥的办法了。」 李清河没说话，也不知道阿成大哥得知自己打了一个月比赛换来的玫瑰花浪漫，被三个人拿去泡脚会不会哭出声。 话题又到木子蘅那边去。 木子蘅对于过段时间的生日，没有丝毫期待，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又换了平常的痞气：「到时候给我们阿春介绍个又高又有钱的大帅哥。」 常春赶紧笑着大喊爸爸，吴晓表示她也要，惹到其他人大喊渣女。 火锅聚餐结束，几个人分开离开，至于那个劝说的服务员过来收拾时看见空空如也的一堆盘子，震惊了好一会。 「噗，」坐在客厅里的李清河看着手机消息，笑出声。 「怎么了？」 「她们在群里发消息，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林故安微微疑惑看向她。 「她们说我们刚刚交流特别少，」李清河仰头后靠说道：「木子蘅还骂我，不许欺负你，如果过两天你没有过去参加她的生日，就让我提头去见她。」 「什么提头，血腥，」林故安嗔了一眼。 李清河觉得好笑，故意和她闹着玩：「姐姐，你生气啦？不要不理我嘛。」 林故安拿她没办法，揉了揉小狗：「不闹。」 李清河享受地眯眼，又听见后面的人忽然说道：「木子蘅不太想过这个生日？」 李清河睁开眼，凝视几秒才嗯了一声。 「没有人会喜欢被安排的人生吧，」 「她十八岁生日也没有被这样严肃对待，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人都会赶回来，」李清河语气有些沉重。 「时间快到了啊，」她重重地嘆了口气。 「嗯？」不明白的人发出疑问。 小孩转过头看她：「电视剧里，主角要离开之前总是会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她也一样，虽然是木叔叔安排的。」 林故安似有所悟，又说道：「恐怕思悦会伤心。」 「欸？」小孩睁大眼。 早就发现端详的年长者低头看她，解释说道：「上次暴雨的时候，思悦的食物是木子蘅送过去的。」 「欸？那她们……」 「可能早就在一起了，」她帮着小孩肯定猜测。 李清河半响无言，最后吶吶道：「这傢伙……」 第45章 陪小朋友跳舞 对于大部分南城人来说,今天也如平常，是平淡生活中无波无澜的一天,而总有一小撮人不一样，他们盛装打扮聚集在南城市中心，最昂贵的酒店里。 请帖交给门口穿着黑色正装的服务员，他检查过后，保持着培训过的完美微笑，开门弯腰迎贵客进门。 一身白绸鱼尾裙的林故安手挽着旁边黑色塔士多礼服的李清河，黑色领结掩盖在白色衬衫领下，锐利的戗驳领镶缎，在在晃眼的灯光下偶尔划过微光，单排扣西装未扣起,隐隐可看见里面的黑色马甲。 第90页 半长不短的头髮也为了今天特地抹了髮蜡,梳成背头，前段时间配的眼镜也戴上了,金鍊上的十字架摇摇晃晃,柔和了生人勿近的眉眼,多了几分书卷气,低头看着林故安时,眼神温驯，像极书中的名门矜贵小公子。 「清河」,两人还没迈进大门,就有人喊道。 白色塔士多礼服的江擎走过来,他不过大二,还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年龄,稚嫩的圆脸已有了几分稳重，此刻见到好友过来,眼中诧异一闪而过，等看向旁边的林故安又突然恍然一笑。 李清河没有直接回应他，领着自己的女伴往走几步到他们面前，才笑着对他身边粉色薄纱礼裙的可爱女生微微点头。 江擎拉着女伴热络地打招唿：「诺，上次不是说把我女朋友带过来给你们认识吗？这次刚好她没课，我就领回来了。」 在朋友面前，他脸上仍带着未经遮掩的得意介绍：「我女朋友，欧阳微，你们叫她微微就行。」 「微微，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李清河。」 李清河微笑点头。 「她家林老师。」 一直没说话的林故安，此刻嗔了一眼旁边的小孩，也颔首回应。 李清河笑意更深了些，又听见江擎得意的炫耀：「我女朋友好看吧。」 李清河往他肩膀来了一锤，乐道：「好看好看，只不过我眼里林老师最好看。」 两人和唱二人转似的，江擎赶紧对旁边的林故安说：「林老师也好看，特好看！可是我心里微微是第一好看。」 两位女伴都被他俩闹的无言，最后还是欧阳微暗戳戳伸手往男朋友腰上轻轻一扭，奇怪的攀比截然而止，僵硬的大手往后边一抓，包裹住对方，求饶时的瞧着她。 站在对面看地一清二楚的两人…… 李清河假装咳了咳，藉故拉着女伴离开。 虽然李清河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却也被当做人群焦点围绕，一波人离开，又有人续上。 还好年长者对这种场合併不陌生，陪着李清河自若处之，只不过过来的人，如同方才的江擎眼神一样，刚开始有些疑惑，转头看她又恍然明白的目光，却让她有些疑惑，暂时压住心底，想着等会问小孩。 中间还和同在宴会里的常春两人打了个招唿，木子蘅向来细心，前两天就打好招唿，安排了两个关系好的髮小做常春、吴晓的舞伴，也就是前两天说的要给两人介绍的高富帅，只不过介绍就是个玩笑，主要是让「高富帅」照顾好她们，毕竟李清河和她两人可能都不会很闲。 李清河没和她们说太久，又被聚上来的其他人牵扯住，不过已经放下心来，继续和一群人礼貌周璇。 直到这场宴会的真正主角姗姗来迟，热切的目光终于从她们身上挪开，两人趁机躲开人躲在角落，暂时休息。 「所以我不想带你去见他们，」李清河无奈说道，被人群车轮战折腾的够呛，有些狼狈的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微微喘气。 大多数时候都只需要微笑点头的林故安比她稍好些，拿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往另一边递，轻声哄道：「知道啦，清河辛苦啦。」 李清河没接，反而拿了杯橙汁抿了一口，缓解了嗓子干涩，眼睛又不自觉地往旁边移，不专心的代价是被果汁呛到了，一直的假咳变成了真咳嗽。 林故安那能不知道小孩从出门就一直在偷偷看她，只不过怕小孩害羞，体贴地不点破罢了，这会被咳嗽弄的哭笑不得，只能抬手替她拍背。 李清河咳了一会，才有些缓和后，又瞧见旁边贴近的圆弧，又咳的更凶了。 角落里的热闹不为他人所知，此刻他们都望着刚入场的主角。 本就富丽堂皇的大厅被刻意装饰地更加华丽，上面一层的水晶吊灯延伸到下面，刻面水晶在灯光下也闪着堪比钻石的耀眼火彩。 木子蘅此刻站在灯光聚焦处，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她这会也一本正经的穿上黑色塔士多礼服，嚣张的金毛也被髮胶压下去，选用较为柔和的青果领，双排扣严肃扣起。 旁边挽着的杨思悦酒红色吊带紧身礼裙，单薄布料下的身材婀娜多姿，深红色的大/波浪下的深v领在遮掩下若隐若现，本就性感的人更加妩媚，一举一动流露的风情万种，无意间就成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真有一腿啊……」小孩终于咳停了，看着会场中心说道。 帮她拍了半天背的林故安抬走她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之前我说的你还不信？」 危险警报拉响，注意力转移到旁边，讪笑着解释：「没不信你，就是木子蘅她居然连我都瞒着那么久……」 「这样啊……」 李清河后背多了些冷汗，解释更多。 木子还不知道自己无意坑了一把好朋友，作为主角，不仅面对迎上来的人游刃有余地联络感情，还能往不主动过来的长辈那边靠，自己主动打招唿，平常都端着架子的人见到她，都带着和蔼的笑。 又一会，级别更重的木家父母、李家父等一群人才上场，木父拉着女儿又是一轮交际。 直到安排中的时间差不多了，一群长辈才笑着上去二楼再联络，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角落里的两人懒散，不愿再出去应酬，躲在角落里偷偷聊天。 「知道为什么木子蘅能穿西装吗？」 第91页 「嗯？」 「她爸不仅不反对还支持，」 「哦？」 重新获得喝酒资格的李清河，喝了一口酒才低声说：「木叔叔他有些重男轻女，本来想生个男孩子继承他的皇位，结果是个女孩……」 「木子从小就没有留过长发，也没穿过裙子……」 重金请来的乐队在角落里，时间一到，以大提琴打头，钢琴、长笛、萨克斯等乐器纷纷附和。 经典圆舞曲danubewaves在大厅里迴响。 宴会主角已经带上女伴在舞台中间起舞，李清河闻声已站起身来，简单快速整理好西装的褶皱，训练了千百回的绅士弯腰抬手邀请，挑不出半点毛病。 林故安笑容温和，将手搭在李清河的手心，由着她牵着自己走入舞会中。 缥缈的香水味在空气中瀰漫，在场的人基本上在少年时都被接受过专业的舞蹈教学，此刻练过千百遍的舞姿优雅精准，一朵朵艷丽的裙摆在旋转中如花朵盛开。 青涩少年的舞步带着生疏，扶腰的手掌刻意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视线游离，逃避舞伴凝视。 年长者终究包容，轻不可闻地嘆息响起，少年呆愣间，身体微微后仰，滚烫的掌心终于贴上微凉的软玉，有着多年舞蹈功底的人夺过引导者的地位，主导两人的一举一动。 她微微抬起头，如秋水般的眼波里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轻声笑道：「害羞什么？」 「没有」，李清河随着她主导，跟着舞曲摇晃，相贴的手心冒出薄汗。 「小朋友」 李清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面上写着不服气。 「你瞒着我什么了？嗯？」林故安含着瞭然的笑。 剎那间慌忙的脚步又被年长者带回来。 「舞蹈课有好好上吗？」 「有……」低头瞧见对方怀疑的眼神，又赶紧解释：「真的，可我不喜欢和别人跳舞，所以课虽然上完了，但后面一直没有和别人跳过……」 「哦~那我很荣幸成为李清河小姐的第一个舞伴咯」，她脱离环绕的手臂，拉住她手的人固执地不放，一个旋转间，林故安又转入她的怀抱，柔软的身躯贴入她的怀里。 「应该是我的荣幸，」逐渐自如起来的李清河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 音乐逐渐走向最高峰。 黑色的礼服在抬手时露出衬衫上别着耀眼的水钻袖扣，不算强壮的手臂却十分沉稳地抬起，白净的手抵住她的掌心，怀里的白裙旋转间摇曳多姿，腰间相同的水钻腰链光影缭乱，两者闪烁着一样的光。 勐然伸手，重新搂住她的蝴蝶，怀里的人轻轻喘息，贴着她的脖颈道：「所以到底瞒着我什么了？嗯？」 贴近的地方清楚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及轻微的颤动。 不明显的喉结滚动，她低着头，浅琥珀色的眼里晦暗不明。 下一首舞曲开始，主导权重新回到李清河手里。 「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哦？」年长者漫不经心的抬眼。 「我今天应该穿白色的。」 「我就说……白色塔士多啊，」她瞭然地笑了笑，缓缓开口道：「看来你要带我赶场子啊。」 年长者就是这样，懂的太多，猜谜也太快，少了许多乐趣。 李清河微微拉进两人的距离，低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眼神凝视，在舞池里轻轻摇晃，逐渐靠近中心。 木子蘅环着佳人，有些忘乎所以的舞蹈。 直到李清河在旁边开口：「喂，那个一脸猥琐的傢伙。」 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句一字的念出她的名字：「李清河」。 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八百瓦电灯泡的人，语气漫不经心道：「要不要生日礼物啦？」 「哎哎哎？现在送我？」 「伸手，」 木子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抬手，一串钥匙掉入她的手心。 「宝马z4知道吗？」说话的人仍拉着怀里的人，两人凝视的眼神不曾偏离。 「知道，」 「嗯，它在停车场等你，为了方便你找到它，我把敞篷打开了，你的驾驶证放在旁边。」 「欸欸欸？」木子蘅的手有些颤抖，还有另一个跳舞多年的人带领，不然这会就要呆呆站在那里了。 「没喝酒吧？」 「都是假酒。」 「那就行，记得等下跟着我们走，别太兴奋跑丢了。」 第三首舞曲的最后一声钢琴声落下，舞蹈停下，弯腰行宫廷礼。 大厅里仍按照规定的步骤继续，一群中老年人下楼，侍者推来三层的蛋糕，主角被围绕在中间，切下第一刀以后，就有专门的人接过刀，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木子蘅还在发愣，裤子里的钥匙膈着大腿，手里抬着蛋糕，食不知味的吃下。 木父还在笑着说些什么，又拉着多年好友要回到楼上继续细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疲惫离场的中年人，暗怀鬼胎的年轻人都离开而去。 她望向人群边缘往后退的李清河，咬了咬舌头，终于下定决心。 在一个空隙间，带着杨思悦悄悄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跨年快乐！双更献上⊙▽⊙ ps：白色塔士多礼服多穿着于露天场合 第92页 第46章 姐姐的秘密 我们私奔吧,在星空下，微凉的夜风里逃离城市,走向荒野的派对。 木子蘅逐渐从恍惚中脱离，脱离沉重枷锁之后，莫名的刺激上头，热血从脚底涌向大脑。 手里握着一直想拥有的跑车方向盘，旁边坐着一起盛装逃离的女人，发动机轰炸，兴奋的咆哮，黑色车身钻入昏黄隧道，光影在她们脸上游动，髮胶再也困不住张扬的金髮,仍它在空中随风飘扬。 直到城郊的草坪边,她们才停下车。 李清河的外套早已搭在林故安肩头，领结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黑色马甲勾勒腰线,白色衬衫的袖口别在手肘处,两人并肩站着等待。 一个清冷一个沉郁,站在一块却十分契合。 木子蘅拉着女伴的手走过去。 一直保持神秘的髮小抬眼示意她往前走。 远处草坪被绚丽彩灯点亮,几块木板搭着简易的舞台，旁边长桌摆着搭成金字塔的酒水。 见到木子蘅两人走过来,躲在隐蔽处的年轻人纷纷抱着香槟出来,橘橙色液体喷向高空,像雨一般撒落。 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故意落在后面的李清河才拉住林故安走过去。 刚刚都带着微笑面具,一副正正经经模样的年轻人，现在衣着凌乱,大多只穿着衬衫或者衬衫马甲，长裙沾上酒液，精心打理的髮型也散乱开来，相互喷酒嬉闹，全变成胡来的小孩。 两人站在热闹的人群外。 李清河抬起一直没分开的手，微热的嘴唇轻轻贴上手背，带着歉意地说：「要让你等一下了。」 微凉的手背传来酥麻的热。 年长者始终包容，微微一笑道：「去吧。」 李清河松开紧握的手，站上舞台。 鼓手贝斯手键盘手都已经准备多时。 李清河抬起放在一边的吉他，捏住舞台中间的话筒。 「生日快乐，木子蘅。」 已兴奋上头的人在台下欢唿着，还没散完的香槟对向舞台的天空。 李清河毫不在意被酒打湿的衣服，手在吉他上滑过，开口就唱： yeah，imgonnatakemyhorsetotheoldtownroad， 我要骑着马驰骋在这老城旧路， ………… cantnobodytellmenothin， 无需他人对我说教， youcanttellmenothin，你别对我指指点点， cantnobodytellmenothin， 无需他人指手画脚， ………… mgonnatakemyhorsetotheoldtownroad， 我要骑着马驰骋在这老城旧路， ………… 声音沙哑又带着不羁，矜贵小公子变成叛逆主唱，嘶吼自由的歌。 《oldtownroad》唱完，又接着下一首，草坪上的年轻人跳着不正规的舞蹈，除了踩在节奏上，没一个符合教科书的动作，却笑的无比快乐，偶尔使坏提前把舞伴拉入怀中，惹的女孩子惊唿，有人双手贴着对面的腰，在草地上踩点蹦跳。 幸好远离是远离城市的郊外，不然非要因为过分吵闹而被投诉个上百次不止。 林故安游离在人群边缘，手里拿着纸巾，望着台上肆意张扬的人。 温和的金框眼镜已经盖不住她脸上的不羁，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解开两颗，露出凸起的白净锁骨，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人也不安分地跳起…… 沙哑歌声还在耳边迴荡，尘封的记忆抹去封印，遥远城市的街道里，又迎了暴雨，路上行人匆匆而过，没带伞的林故安也是其中一员，直到看到台阶上一群被淋成落汤鸡的年轻人。 稚嫩脸上的少年气未消，没有经过社会打磨过的眼睛里都写着心比天高的傲气，在大雨中嬉笑怒骂，弹着破木吉他，吼唱不知名的歌谣，肆意张扬地挥洒青春。 也许就是这股劲，让她突然在远处停下脚步，认真听了好一会才走上前，拿出身上唯一可以给的一块钱硬币丢入盛满水的铁碗里。 硬币打破水面的平静，像是小瀑布涌出铁碗。 坐在地上抱着吉他弹唱的人抬起头，雨水浇不灭的浅琥珀色眼睛隐在耸塌刘海间，与她快速而短暂的对视了一秒。 女人快速转身离开，剩下的人还在雨中，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对着已经没有她身影的街道斜歪一拍。 台上的歌声被播放的音响代替，李清河丢开吉他跳下台，跑到她的面前，热闹还没有从她身上消退，张扬地笑容还在稚嫩的脸上挂着。 「玩累了？」年长者从回忆中拉扯到现实，拿着纸巾抬起手。 脸上还有酒液的大狗温驯地低下头。 林故安力度轻柔，拭去大狗脸上正往下流的液体。 李清河等她放下手，才问：「冷不冷？感觉有点降温。」 她摇头，扯了扯肩头披着黑色西装外套，反问：「你呢，只穿了件衬衫不冷吗？」 「不冷，刚刚蹦来蹦去的，」小孩笑着回答，故意靠近一步，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热气。 「看见你在蹦来蹦去了，好玩吗？」 「嘿嘿嘿。」 怪傻的…… 「思悦她们过来了，」林故安赶紧推了推身前的人，傻笑的表情瞬间收回，面色一肃，又正经起来了。 「思悦，」林故安难得先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 第93页 杨思悦被看的发毛，讪笑着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又被她带去旁边解释了。 被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清河先反应过来，随手拿过旁边的酒，两人大大咧咧地坐到酒桌后面的草地，隔离喧闹的人群。 「谢啦，」木子蘅撬开酒盖，手里握着的玻璃瓶朝旁边还没有打开的瓶子随意一敲，自己先来了一口。 李清河开到一半的酒瓶，被撞的往一晃，不在意地重撬，续上刚刚的一口酒。 「还有一个礼物，看你要不要？」一手杵着草地，仰头望向天空 「哇，李少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她故作夸张地笑道。 「去你的，」敲酒瓶的人又变成了李清河。 木子蘅低头喝了一口：「不要了，前面两个足够了。」 「决定了？」李清河挑眉。 总是玩世不恭的人，现在的语气却带着沉重惆怅：「这是我的责任嘛，你帮的了我一时，总不能养我一辈子吧？」 李清河斜睨她：「我工作室永远缺一个扫地阿姨。」 「我劝你对我尊重点，你面前可是未来纵横官场的大佬，扫地阿姨，哼！」木子蘅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啧，捨得吗？」李清河看向旁边。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清冽疏离的白裙与风情万种的红裙相对而站，听不清她们说话的内容，只能看见红裙似乎位于下风，理不直气不壮的解释些什么。 木子蘅苦涩地笑了笑，扭过头，一口就喝掉了半瓶啤酒。 「多久了？」 「几个月吧。」 「藏得挺深的，」 木子蘅的酒瓶又被一撞，自知理亏的喝下剩下的酒，重开一瓶。 「没想瞒着你，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而且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今年九月份就放开」，啤酒扎脖子，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哑，艰难开口。 「啧，你们年轻人的爱情真快」，李清河不甘示弱地一口闷完一瓶，拿起第二瓶。 「和你们老年人相比，确实快了一点，」两瓶酒又是一撞 「这叫细水长流，」回敬一撞。 两人故意压酒呢，说完一句话都要撞一下对方的酒瓶。 「那我们这就是轰轰烈烈。」 「昙花一现罢了，」 第三瓶酒就已经续上。 「切，只求曾经拥有，」 「我要的是一辈子。」 「得了吧，胆小鬼，一只猫都不敢养，明年能把我们林老师追到手吗？」木子蘅语气不屑。 「你见过那一场持久战没有赢？未来的木少将。」 「李老闆做生意也这样？我这么记得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啊？」 两人越怼越起劲，桌上的酒被清空，旁边的空酒瓶散落一地， 等到了林故安她们走过来，这两人都有些醉了，趁两个醉鬼还没有打起来，赶紧将她们拉开。 草地上的年轻人也早就累了，三两个聚在一块，毫不在意地坐在草地上，喝酒划拳聊天。 幸好李清河提前就约好代驾，不然一群醉醺醺的傢伙，处理起来麻烦的不行。 赶来的代驾们见到这群醉鬼，也是被震惊了一下，一人一车带走离开。 林故安带着李清河坐在后排，醉醺醺的小孩靠着她的肩头，黑色外套又回到她的身上披着，乖乖巧巧的不吵不闹，闭眼休息。 代驾师傅将车停到小区楼下，本来想帮她扛李清河上楼，却被她道谢拒绝了。 夜风微凉，拍打的梧桐叶发出沙沙声。 林故安下定决心，下车走到前排，打开显示屏，点开以自己名字作名的歌单，点击添加以后，靠着椅背，闭眼休息了一会，才回到后边。 推了推陷入沉睡的李清河，迷茫的小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被拉着下车，楼道的感应灯亮起又暗下去，她们回到家里。 第47章 在一起啦！ 那天的疯狂就随着时间掩埋,虽然大家回去都受到家里长辈或轻或重的责怪，不过没人在意,但这种不顾一切的逃离终究只有短暂的一晚，第二天酒醒，又套上家族期望的壳子，书页翻过，这晚无人再提……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常春和那晚的男伴互相看对眼了，两人私下加了微信，聊得火热，看起来好事将近。 那位男伴，也是木子蘅两人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人品家世都非常不错,所以两人也对这段即将出现的感情抱着乐于促进的态度。 杨思悦和木子蘅这边呢,也看不出什么要分手的端详，两人都是一副及时行乐的做派,旁人想插手也没办法,就只能看着她们自己发展吧。 李清河和林故安依旧保持着不急不慢地态度,说不定隔壁的gay真的要把床板摇塌了,两人才在一起。 — 这个星期,几个视频博主找李清河约拍，她终于想起另一个小号许久未更新的问题,当即答应下来。 天气晴朗的星期六,几个人带着各自装备,开车去往南城一处不怎么出名的古建筑拍视频。 短视频的剧本一般简单,剧情线不过匆匆一提,重点还是各位精心打扮的视频博主。 即使是被单反的长镜头怼脸直拍，博主也毫不在意,在镜头里的表现自然，看似「恰好」的露出自己最漂亮的角度和最美的表情。 这次是两方的第三次合作，有了前两次的磨合，现在大家配合起来也算默契。 第94页 「你过来，」李清河皱着眉头喊道，站在木格窗前的人提着樱草色襦裙下摆，赶紧走过来，站在她旁边。 「你看一下」，专心致志的人没有注意到有些贴近的距离，将单反镜头递到她面前。 「你眼神不对。」 「唔，好像是，应该更温柔一点？」头往李清河这边偏过来，认真看了一遍以后，才说道。 李清河点了点头：「你刚刚太僵硬了。」 背后的人本来拿着手机想要拍些花絮加在视频后面，看见她们贴近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拍了一张。 襦裙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重新调整状态回到木格窗前，再重拍。 秉承着精益求精的态度，简单的视频也拍了一天，直到暮色降临，一行人才匆匆收拾东西离去。 不巧的是刚好撞到下班高峰期，柏油路拥挤，粗豪的越野车对此也没办法，只能随着车流一点点挪动。 不耐的李清河，一手搭着大开的车窗，往外望了一眼，被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小小震惊了一下，缩回车厢，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次拍摄一共开了两张车，李清河车里坐着三个人，刚才穿着襦裙的女孩也在这里。 三个人都坐在后排，面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只能笑着互相聊天打发时间。 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落在李清河的身上了。 「江清，你在和对象聊天吗？」 两方都不知道对方真名，都称唿对方帐号的名字，江清就是这个小号的名字。 正低头和林故安抱怨的李清河，被突然提到时微微恍惚，反应过来以后礼貌的回答。 「暂时不是，」 「咦？暂时不是就是以后是咯？」 「嗯，」李清河打开音响，后面的人知趣的没有再问更多。 这短短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后面三人下车以后都忍不住松了口气，笑着和李清河道别。 李清河依旧保持着不亲近的礼貌态度，点了点头，调转车头离开。 这会下班族基本上已经回到家，道路比之前轻松不少，可回到小区也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车厢里播放的音乐恰好跳转到最后一首。 李清河微微皱眉，有些疑惑，这个歌单是她亲自一首首添加进去的，而且经常听，所以对它非常熟悉，而现在正在播放这首歌，她可以十分肯定，是之前没有的。 系统出问题了？不可能吧…… 她点开这首歌，歌名是《try》，李清河对它并不陌生，之前和林故安一起在沙发上看过这部名叫《名扬四海》的老电影，而《try》是电影里的插曲，男主弹着钢琴唱着这首歌，然后与旁边的女孩告白接吻，不少人因为这首歌而去看这部电影，李清河也是其中之一，林故安也是知道的……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有些不靠谱的猜测反而成为最有可能的事实。 车厢环绕着这首歌，怀着祈盼的青涩少年轻声弹唱。 ………… 如果我说你就是我的唯一，你会相信吗？ 如果我想让你留下，你会教我怎么做吗？ 告诉我，该说什么才能把你留下。 ……… 或许我没准备好， 但我会争取你的爱， 我也可以选择逃避， 但我会为了你的爱而努力， 我们已经错过太久 ………… 李清河倒在柔软的椅背里，车厢外的梧桐叶同那晚一样沙沙作响，暮色笼罩天空，远处的高楼已经亮起灯火。 她抬手盖住脸，此刻表情被遮盖，只能看见手掌遮不住的空隙中，上扬的嘴角。 被藏起来许久的歌终于到了最后的几句。 ifiwalkwouldyourun， 我的靠近会让你却步吗， ifistopwouldyoe， 我的止步会让你走近我吗， ifisayyouretheonewouldyoubelieveme. 如果我说你就是我的唯一，你会相信我吗... 树稍的鸟儿像在催促，爬山虎忍不住又往上走一截，马上就要到达屋顶。 疯狂跳动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她放开覆脸的手，打开车门，下车上楼。 屋子里一片灰暗，只有厨房亮起灯，洗碗台放着水，清瘦背影微微低头弯腰，白净纤细的手将菜叶上的泥土洗净，偌大的地方空荡而安静，显得有些冷清。 微弱的开锁声响起时，忙碌的人停顿一下又继续洗菜。 因为着急回来而大步跨过两三台阶的小孩有些气喘，匆匆脱掉鞋子，走到厨房。 林故安没回头，语气有些无奈：「走那么快干嘛，又没有人追你？」 急促的喘气慢慢缓过来，小孩语气有些闷闷的：「我听见了。」 「嗯？」背影停顿了一下放下嫩绿的菜叶，用旁边挂着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迹。 李清河不知道那来的勇气，抬脚往前一步，打断她要转身的动作，将她低在洗碗台前，双臂箍起细腰。 林故安没有阻拦，只是在被紧紧抱住时，轻微地闷哼一声。 李清河微微低下头，触碰到纤细脖颈，还没有缓过来的人仍有些喘，热气往微凉的细腻肌肤上掠过，惊起一阵酥麻。 五月份的天气已有盛夏的模样，两人都穿的单薄，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手臂底下的柔软滑嫩。 本就安静的屋子里，现在只剩下两人的唿吸声。 第95页 闷热的天气，两人紧紧相贴，没有一会，都被捂起薄汗。 林故安体寒，不耐冻也受不了太热，艰难抬起手，拍了拍另一个人。 李清河缓缓摇头，才适应下来的脖颈又激起一阵酥麻。 林故安润了润干燥的唇，声音有些沙哑：「松开些，」 小孩只松了一点点，又挨了一拍，勉为其难的再松了一些。 还好林故安清瘦，在紧箍的双臂中，勉强转身。 李清河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浅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她。 「答案呢？就抱着？」借着身后洗碗台的冰凉，她勉强维持一丝理智问道。 李清河答非所问，又开始拉长语调，轻声喊：「姐姐」。 林故安被坏小孩逗笑了，无奈嗔道：「怎么那么坏？嗯？」 「姐姐，」最后剩下的一点距离也在李清河无赖的收紧手臂中消失不见。 时有时无的嘆息声在静悄悄的屋子里扩散。 微凉的手摘下旁边薄荷盆栽上最娇嫩的一片叶，放入口中。 李清河不明所以，只低头看着晃动的柔软嘴唇。 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很快，林故安就告诉她为什么，冰凉的指尖往她脖颈凸起的骨头间，轻轻一压。 李清河被迫往下低头，刚刚在脑海里勾勒的柔软覆上来，像是沾着薄荷汁的果冻，微热中带着令人沉沦的清凉。 毫无经验的小孩像个木头一动不动，还好年长者对此有些研究，有些青涩地耐心教导。 小孩不笨，很快学得要领，快速抢夺去主动权，压住骨头的手变成了勾住脖颈，像抓住水面漂浮的木板一般用力。 停在窗外的麻雀好奇地歪头打量紧紧贴在一块的人类，思考许久，终究不明白，恼怒地张开翅膀离开。 被压制住的人，抬手推了推不知停止为何物的李清河。 力度不轻，宛如小猫挠似的，李清河厚着脸皮还想继续。 又被推了两下，才停下，两人额头相抵都有些气喘。 小孩恢復快一些，才缓过气就喊道：「女朋友。」 林故安瞧着她裂嘴傻笑的模样，嫌弃道：「谁是你的女朋友？叫姐姐。」 李清河笑了笑，大手贴着细腰，微微施力，就将面前的人抱坐上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姐姐，」说完，食髓知味的小孩又贴了上来。 「唔」，猝不及防的林故安下意识抬手抵住，最后还是纵容的搭上她的肩。 — 两人住在一起那么久了，正式确认关系之后也难发生什么很大的变化，流云照样飘荡向远方，时间依旧飞逝，唯一的插曲是贪得无厌的小孩越发粘人，之前的小房间终究变成无人住的杂物间。 无人理会的被子努力坚持了一会，还是掉落到地上。 林故安抬手推了推压住身上的小孩。 李清河这些日子耍赖技能越发精湛，扬起头去找糖吃，故意不肯从她身上下来， 林故安被压了半个小时，热得不行，觉得身上汗黏黏的，难受的很，再怎么纵容也宠不下去了，扭头避开靠近的脸。 多次缺氧导致嗓音沙哑，语气里带着些警告：「起来。」 李清河见好就收，翻身躺到旁边。 林故安还没有重获自由多久，李清河又像八爪鱼似的粘上来。 总比被压着好，刚刚还在想着不能再惯着她的林故安放弃了反抗。 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唿吸。 「不许往脖子上亲，」林故安认真和旁边的人讲道理。 李清河装听不见，不回答。 「听见没有？」林故安往她腿上轻踹一脚。 装听不见的人这才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老大不愿意了。 李清河自从学会了种草莓这个新技能，就彻底停不下来了，没事就往她脖子上贴，还是炎热的天气，林故安已经穿了好几天高领衣服了，再惯着也热不住了。 林故安懒得理她乐不乐意，侧身抱住旁边消瘦的身体。 瞬间乖下去的小孩反抱住怀里的软玉。 屋外薄云盖住圆月，清风徐来，梧桐叶沙沙作响。 「晚安」，李清河低声说道。 「睡吧，」林故安往她怀里埋，两人贴的更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点卡的超棒的，新年第一天，保证甜甜的 第48章 给姐姐送花 「哟,瞧瞧我们高冷人设的李冰山，这脖子上是被蚊子咬了吗？」木子蘅坏笑着明知故问。 李清河拍开她向自己伸来的手,嫌弃地不行。 林故安脖颈上带吻痕，李清河怎么会又没有，只是没有她的多罢了，不过小孩不知羞，半点没遮掩，白净锁骨上明晃晃的暗红吻痕分外显眼。 被打回去的木子蘅瞬间装哭，转头抱住吴晓就嚎：「孩他娘，儿子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爸爸啊。」 「孩子心野了，我们能理解，能理解！」吴晓瞬间接戏,语气悽惨,表演课上展示的演技还没有现在一半多。 「姐姐这是不孝，这么能让父母这样伤心呢！」痛哭组合又多了一名常春。 李清河扯了扯嘴角,感慨这三人那么久了都没有玩腻。 现在四个人,有三个在谈恋爱,一个在暧昧边缘试探,加之大一大二的课程不同,能凑在一起的时间基本没有，今天是阿成要打比赛,林故安杨思悦两人要和舞蹈室里的人吃饭,暧昧那个异地,手机陪伴就行了。 第96页 所以终于大家都有时间聚在韩式餐厅二楼,三个人嬉闹一阵才消停。 李清河趁机挑着锅里为数不多的芝士年糕。 被还在搭戏的三个人扭头看见,又是一阵抢年糕大戏。 特地加量的部队锅半响就消去三分之二，四个人吃的半饱,才想起今天的主题。 隐藏最久的木子蘅还想让李清河先开口，没想到被这人抢先一步，三言两语将她说的宛如负罪累累，罄竹难书。 看着三个人投来杀气满满的眼神，木子蘅只好咽下哑巴亏，先坦白：「上次我们泡温泉的时候……我去了她房间。」 大家很震惊，非常震惊，震惊的忘记了说话。 最后李清河艰难开口：「儿子你怎么可以如此浪荡，爸爸对你多年仁义礼智的教诲，你怎么可以抛之脑后？」 吴晓拿起筷子对着她，痛心疾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木子蘅，」 「我刚开始也没想着和她在一起……意外！真的是意外啊！」 李清河抬眼，深恶痛绝：「没想和人家在一起，还糟蹋人家！」 另外两人总结：「渣女！」 「餵？怎么就渣了，明明就是她上我！」木子蘅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万物凝滞，彻底安静下来。 「木木你是受啊……」吴晓不是很能接受，恍惚开口。 「是咱家大白菜被猪拱了？」常春无法接受。 李清河端起可乐喝了一口，沉默。 「你明明看起来那么攻……」 在大家难以接受的氛围里，木子蘅破罐子破摔直接说完：「我也以为啊，但是她技术太好了，我能怎么办？本来以为就一晚上……可她真的很会啊，我就……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 气氛凝结，玩世不恭的金毛也露出几分难为情来。 最后还是舍长大人体贴开口，把话题转移，不过后面的时间，大家看她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与同情等情绪夹杂十分复杂。 「清河你呢？我们还说你明年都追不上林老师。」 李清河回过神，一本正经回答：「掐指一算，吉时已到，直接告白在一起了。」 「什么鬼，重新说，你这是在敷衍我们！」 李清河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全过程，惹到三人捂脸感慨。 「林老师真是人间理想，真会！」 「对啊，除了林老师，谁能包容这个闷油瓶啊？」 「这就踹了阿成去追林老师。」 瞧着话题越来越不对劲，李清河赶紧喊停。 常春接上：「墨阳说过段时间来找我……应该快了吧？」 王墨阳就是之前常春的男伴名字。 「哦~怪不得那小子找我打听你喜欢什么，要给你个惊喜啊~」木子蘅终于满血復活，打趣道。 几个人又围着王墨阳聊了几句，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毕竟吴晓那一对都在一起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没想到吴晓突然开口：「阿成说暑假要带我去见父母……他想毕业就结婚了。」 三人又震惊，毕竟对于大学生而言，结婚还显得很遥远的词彙。 虽然对阿成了解不少，但是三个人还是劝她晚一些结婚，趁年轻多玩一会。 四个人聊了好一会，木子蘅突然想起刚刚的仇来，故意揶揄李清河道：「人家都想结婚了，你和林老师那么久才在一起，结婚不会也更久吧？」 李清河放下筷子，缓缓说道：「最近在找设计师了。」 「欸？」 「楼上的房子我买下来了，准备暑假的时候两间屋子打通，重新装修。」 她望着木子蘅，徐徐总结：「准备新房。」 一字一句宛如雷鸣在三人耳边迴荡，此战李清河更胜一筹。 交流完各人近况，几个人又去奶茶店坐了一会，等到林故安要下课了，四个人才分开。 黑云压城，偶尔有闪电穿梭在其中，不一会如弹珠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雨下的突然，行人多数没有带伞，急匆匆的往有空位的屋檐下跑，最惨的还是推车小贩，本想着大学城晚上能多赚些钱，一场大雨，慌慌忙忙收拾东西推车躲雨，钱赚不到不说，浑身上下都淋透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买伞的小商贩，十块钱的伞当二十买，也有人抢着买，李清河这会刚走到一半，只能挑了把结实的双人黑伞。 相比咧嘴直笑的买伞商贩，旁边的买花老人就显得十分愁苦，她心疼花被雨滴打落花瓣，并不宽的屋檐下，几捧花被放在最里面，自己半个身子站着雨里，衣角已经开始滴水，还在替雨挡着溅入的水里。 李清河打伞要走的脚停顿了一下。 阿嬷的嘆气沖雨帘中传来。 「这花怎么卖？」李清河嘆了口气，转身问道。 愁眉苦脸的阿嬷愣了一下，脸上瞬间带上喜意，赶紧回答道：「不贵，一捧三十!之前我都是买六十的，现在下雨也没人了，我便宜卖了。」 人说风雨中的花朵最鲜艷也并无道理，里边的红色玫瑰许是刚刚被雨淋过，晶莹的水滴挂在花瓣间，本来有些庸俗的玫瑰，现在看起来反而鲜嫩诱人。 阿嬷微微侧身让往里看的李清河看的更仔细些，手无意识地握成拳，有些紧张，生怕她看过以后就说不要了。 还好李清河挑的时间不长，打量的眼神在黑纱包裹的红玫瑰停住，随即开口：「就它了。」 第97页 阿嬷赶紧笑着抬起来，塞到她怀里，又双手把付款二维码递到面前。 李清河抱着花，歪头夹住黑伞，另一只手捞手机。 阿嬷帮不上忙，笑眯眯的找话题说好话：「十一朵玫瑰是一生一世的意思，小伙子你送给女朋友，她肯定喜欢。」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没解释，她这会头戴黑色针织帽，半长不短的头髮全部藏在帽子里，黑色短袖衬衫系上同色银纹领带，黑色阔腿西装裤，半张脸掩在伞中，只露出凌厉的下颚，说话声音刻意放低。 老一辈大多以头髮长短分辨男女，现在藏了头髮又穿着偏中性的宽大衣服，分不清也是正常。 李清河很快付好钱，没等阿嬷说声谢谢就转身走了。 身后收款六十元的电子女音格外大声。 李清河走到舞蹈室门口时，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下课出门回去了。 因为她经常来舞蹈室等林故安下课一块回去，所以经常来上课的学生大多对她不陌生，还能对着站在雨里打伞的李清河笑着打招唿。 只不过瞥见她怀里抱着的玫瑰，笑着的表情又变成诧异，但大家关系不熟，也不能直接开口问，揣着煳涂往雨里走时还几次回头张望 李清河对他们都一一点头回应，把他们的诧异尽收眼底，卡其色登山靴踹了一脚，石砖间的水坑，激起一片水花，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花也多了点懊悔。 只不过买了都买了，还能怎么样呢？懊悔之后，怀里的花被抱的更紧，伞微微向前倾，尽量保护花的人又变成了这位冤大头。 林故安直到最后才出来，今天这节课延长了十分钟，其他舞蹈练习室都走完了，他们才结束，留在最后的老师负责关灯关门，还要检查一番，直到她急匆匆地走出来，李清河已经多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李清河对自家女朋友一向非常有耐心，见到林故安出来，脸上不仅没有一丝不耐烦还乐呵呵地迎上去。 外边倾盆大雨，林故安没碰到一滴雨水就被黑伞牢牢保护起来。 四五个小时没见，小孩粘人劲上来，贴着她，低头抵住额头，浅琥珀色眼睛里都是林故安。 林故安放柔语气，略带歉意地哄道：「让你等久了」。 双手在说话间已经抬起，环住对面人的脖颈。 李清河对这一套十分受用，眼睛弯成月牙了，熟练地找到贪恋的唇贴上去。 「还在外面呢……，」 这念头只在林故安闪过一瞬，很快就被发现她分心的小孩警告似的一咬，心里无奈嘆了口气，微微垫脚配合地仍其索求。 黑夜中只有路灯散发着微弱的昏黄，路上已无行人，雨水还在噼里啪啦的打着伞，金属杆逐渐往下滑落，直到黑帘彻底遮住两人。 年长者还保存着一丝理智，在窒息前，抬手推开李清河。 李清河微微迷茫的睁开眼，又很快摇着尾巴贴上前。 林故安嗔怪一眼，埋在她怀里顺气。 「怎么买花了？」顺好气的林故安这才问道。 「喜欢吗？」李清河这才想起还有个碍事的花来，递到林故安手上，反问道。 「还不错」，林故安接过，笑着点评。 「那就行，」贪得无厌小孩低头又想贴上去。 林故安不惯她，轻轻推开，无奈道：「要在这里站到明天吗？走啦。」 李清河憨憨一笑，把抱着花的人紧紧揽入怀里，大伞微微倾斜，确保雨水没有可乘之机，才迈步前进。 水洼被脚步一致的两人踩溅出水花，翠绿的叶摇摇晃晃，情人的低声私语让旁边的小花羞地闭合，藏着黑云下的月扒拉开帘子，好奇地望了一会，两人毫无察觉，还紧紧贴着往家走。 第49章 陪小朋友出去玩 前段时间,李清河和朋友说过的说过的即将装修在找设计师的事，并不是一时的口舌之争,林故安和她早就讨论过了。 只不过符合她两都喜欢原木式风格设计师太稀少，就一直找到没有合适的，但这两人也不着急，又不像别人要赶着装修入住。 在这不慌不忙状态下找了很长时间，直到工作室的王萍推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设计师，两人都看过以后才定下来。 前两天，设计师过来看了一下房子格局，问过两人的喜好和需求之后就回去赶工，今天下午就发来设计图。 李清河和林故安看过以后都表示很满意，再与对方谈了些细节之后,敲定全包,工期就从李清河放暑假之后开始，两个月时间将房子重新装修完。 除了谁付钱这个问题上,两人对这事的观点基本一致,李清河对此是想自己付钱或者一人一半,公平公正,林故安觉得上面的房子是李清河出钱,那她就出装修的钱，合情合理。 两人互不相让,坐在沙发里对峙。 最后年长者技高一筹,软着语调抱住小孩,微微抬起头,往上贴,边亲边低声哄，色令智昏,周幽王都烽火戏诸侯，李清河也只能迷迷煳煳间彻底卸甲投降。 直到她再清醒过来，已经第二天早上了，什么条约都被昨晚的自己连声答应下来，不给今天的自己留下任何反悔的机会。 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a大放暑假，而房子重新装修的时间也将近。 两人在杨思悦小区那租了间公寓，将东西全部搬出去，然后就按着之前的计划，愉悦的开始两个月的旅游。 第98页 第一站是距离南城不远的古城小镇，小镇一直未选入政府的旅游建设名单，不仅在全国都不怎么出名，连住在周边城市的人也鲜少知道，李清河平常爱到处出门拍照，有认识的同好特地推荐了这个小镇。 两人开车来到小镇时，已是黄昏，落日余晖将小镇笼罩，未受到太多商业化改变的小镇依旧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 一排排青砖灰瓦的房屋沿河而建，挑着扁担的老汉踩着石砖叫卖，在河边捞鱼的小孩闻声捏着一块钱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老汉敲下一片片麦芽糖。 还没有多尝几口，又被从窗里探出头的母亲大声喊回家吃饭，老汉身影在落日中渐远，小孩一口吞下所有的糖，胡乱擦了擦嘴，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跑。 李清河将车停在路边，等候多时的年轻男子急忙迎了上来。 「李清河？」穿着汗衫的男子疑惑问道。 「嗯，」李清河先下车，回答道。 「行，我先带你进去看一圈，」他点了点头说道。 推开木门，具有江南特色的四合院式的木质二楼映入眼帘，青石板铺成的庭院摆放着巨大的圆形石缸，这几日恰逢雨季，石缸里盛满了水，圆叶下有红色金鱼探头张望。 两人脚步不停，男子边指边介绍：「左边这间是厨房，东西都有，你们都可以用，但是退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打扫干净，上一个人东西都发霉了，还丢在里面，我清理了一个下午!」 「这是客厅，楼上有两个房间，床单被套都是铺好的，这里是用太阳能，现在天气好，热水二十四小时都有，我住在后面那条巷子，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走几步就过来。」 李清河点头，男子又交代了些细节才递过钥匙离开，走之前还问李清河要不要和他们家一块吃饭，李清河笑着拒绝了。 男子刚走，李清河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林故安下来，两人一块拖着两个行李箱回屋。 绕过庭院，屋里不同于屋外的古朴，选用了不怎么违和的中式现代化装修，两人没有在一楼停留太久，提走行李箱就往二楼去，二楼显得更精緻，长窗视野开阔，犹如画卷映入小河石桥和远处房屋，下面是榻榻米与茶桌。 虽说有两个房间，但李清河粘着她，她去那个房间就跟去那里，林故安没办法，只能惯着，挑了个风景最好的房间让李清河拖着两个行李箱进来。 李清河瞧见房间里的木质浴缸，不知道想起什么，低头坏笑。 林故安无意瞥见，那不知道她的坏心思，抬手就是一个敲头警告。 她摸着被敲的地方，嘿嘿一笑，抱着她摇摇晃晃地打转。 最后还是林故安拍了拍她才停下来。 两人对外边的东西都有些排斥，这次出门也带了家里常用的床单被罩，合力将它们收拾完，半天的车程让两人都有些疲倦，懒洋洋地躺在柔软大床上休息了一会。 若不是想着等会餐馆关门，两人还想再瘫一会，本来到这边的时间就晚……无可奈何地起身出门。 朋友给的攻略很详细，现在租住的小屋的联繫方式就是他给的，还有小镇上味道不错的餐馆也被详细列了单子。 两人挑了个最近的。 镇上的人大多吃完晚饭，成年人聚在河边石椅上聊天、下棋，晚风拂过不停歇的小河，玩了一下午的孩子又跑出来嚯嚯大榕树，在它身上爬来爬去，拽着大树枝盪鞦韆。 两人被这悠闲的气氛感染，牵着手慢悠悠吹着晚风，走在石砖小路上。 饭店老闆朴实热切，看见两人点了四个菜，还一直劝说她们点太多了。 李清河……李清河只好又去掉了一个菜。 端上来的分量果然很实在，一汤一素一荤再加两碗豆花，两个人努力了半天没吃完。 旁边店家一瞥，眼神里写满瞧吧!瞧吧，我就说吃不完…… 李清河一气之下硬塞完了，但代价沉重，林故安扶着她，她摸着鼓起的肚子绕河走了一个小时才觉得舒服些。 「姐姐，撑，」李清河走累了，搭着前面人的肩膀，委屈地哼哼。 林故安没好气的瞧她：「叫你吃不下就别吃了，还塞。」 李清河撇嘴：「不能浪费嘛……」 「你那是怕浪费吗？小孩脾气，」她抬手，戳她狗头。 「咳咳咳，」小孩眼睛一转，继而说道：「我们去河边坐一下嘛，那边有船耶。」 转移话题太过生硬，林故安惯着她，只当没发现，带着她往河边走。 月色如银，水波粼粼。 两人坐在河边，看月亮。 「我想……」李清河看着清凉的河水蠢蠢欲动。 「不，你不想，」 「一下下……」 「行吧……」林故安对她一向意志不坚定。 李清河眼睛一亮，鞋子脱了往水里淌，另一人也一同伸到水里。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识趣地什么也没说，拉着林故安的手，乖巧玩水。 周围静谧，只闻赤足淌起晶莹水花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两人越发贴近，溅起的水花都往对方腿上滑落，滑嫩的肌肤相粘在一块，稀疏的衣服摩擦声响起。 李清河品尝到饭后甜点，温热的柔软，彻底陷入甜蜜的牢笼。 水润过唇齿分开，又不舍地往前贴了又贴，抵着额头轻喘。 第99页 李清河眼睛笑成月牙，微微低头看着她，才还过气又想往前凑。 不知歇……林故安抬手推她的肩膀。 厚脸皮的人仗着自己力气大，没被推走还往前拉了拉，两人中间完全没了空隙。 大夏天，热得不行。 林故安挣扎了一下，箍着自己的手臂宛如铁焊，半点都扯不出来，还被抱的更紧。 无奈嘆气，放弃挣扎，待在李清河怀里当汗津津的咸鱼。 李清河倒是舒服，对方体温低，抱着和温香冷玉似的，舒服的不行。 只不过她闲不下来，刚刚安静一会，又往对方脖颈蹭。 林故安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软的髮丝在指间掉落，手往下滑，微凉的指尖贴上冒着汗的脖颈。 「痒……」小孩停顿了一下，小声的抱怨。 林故安假装听不见，指尖轻轻拂过那片敏感的肌肤。 「姐姐，」李清河最怕别人碰她脖子了，委委屈屈地求饶。 「我不热？」 「那你摸吧」，李清河抱的更紧，紧紧埋到她脖颈里。 林故安被她气笑了，故意作弄的手又抬上去，轻轻摸头。 「姐姐，」 「嗯？」林故安耐心答应。 「嘶!」林故安一巴掌拍过去，在她锁骨上作乱的傢伙埋头苦干，半点不闻窗外事。 「李清河」，语气带着警告。 目的达成的小孩这才起身，憨憨傻笑。 林故安气得很，只能……只能嘆了口气，说着重复了无数次的警告：「下次不可以这样」。 李清河看着她锁骨上暗红的痕迹，认真点头答应。 「女朋友，」李清河一直拉着她的手。 「嗯？」 「我喜欢你。」 「知道了」林故安看着她含笑回答。 「我喜欢你。」 「嗯。」 「女朋友。」 「嗯。」 「走啦，回去了，」林故安扯了扯她。 「林故安，我怕，」李清河低头闷声说道。 「知道了，」林故安依旧温柔。 「林故安，你要一直在。」 年长者眼里温柔如水，摸了摸她的头，嘆息般回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别扭的小狗，再不走就要被蚊子咬了。」 夜色微凉，月光笼罩着两人，她们牵手而行。 第50章 姐姐生气啦 李清河这次出门还提前买了汉服,央求了林故安半天才获得女朋友穿着汉服出门给她拍摄福利。 李清河早在要来古镇前就想到穿汉服这一茬，衣服早就提前买好了,还认真询问了入汉服坑几年的吴晓，在她的介绍下，认认真真挑了套明制服。 上身杏色交领补服，只纹了简单的双鹤，一只低头静站，一只展翅低飞，简简单单却不失雅致，下身烟绿色马面裙，中间金线纹出逐鹿图，两边桃花游水纹,迈步间小鹿随裙摆摇晃,竟真有跑起来的感觉。 林故安用木簪挽起髮丝，秋瞳如水,眉间清冽疏离不减,本身极美的模样又添了几分悠久的古意,只站那里就真如画卷上的人一般。 李清河看呆了,眼睛都挪不开,还是被林故安拍了拍脑壳，才知道往前走。 小镇一屋一河一树皆是难得的美景,迴廊小巷石桥都可成片,连地砖上附着的青苔,李清河也觉得好看。 林故安只能陪着她到处拍,当她的工具人。 只不过李清河不喜欢要求她刻意做动作,随意即可，就当没有自己这个人。 李清河说的轻巧,林故安做起来难，好一会才从僵硬的躯壳里挣脱出来，无视一直偷偷抬起又放下的单反镜头。 小镇河边盘踞着一棵巨大榕树，枝叶往四周延伸，犹如遮住天空的大伞，成人大腿粗的树干交错显露在泥土外，缝隙处还有点着香和水果贡品。 旁边坐在树根上的老头抱着竹筒水烟，看见两人的打扮有些诧异，然后又爽朗地笑着搭话：「这可是我们镇的树神!」 「你们是来拍电影的？」 拍电影的设备哪有那么简单，只不过老人家不懂，林故安长相极美，和电视上的明星也不差几分，又穿着明制汉服，就以为是女演员，而李清河拿着个镜头夸张的单反就是导演了。 两人闻言都是一怔，随即哭笑不得。 「不是，我们就是拍些照片，」李清河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反应过来以后就笑着和老爷爷解释。 老爷爷兴奋的表情瞬间低落了下来，低头吸了两口水烟才说道：「摄影师啊!也不错，也不错的……」 「这是我们镇的树神，活了一百多年了呢。」 「百年了啊，」李清河诧异回道。 老人家又来了兴致，絮絮叨叨的给她们讲镇上的人是如何尊敬树神，平常怎么拜树神还有那些年代久远的故事。 李清河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点头迎合，偶尔还提些问题，一老一少交谈的十分融洽。 直到老人家讲完，李清河才问他可不可以给她们拍张照。 站在旁边的林故安沉默。 老人家先是连声拒绝，生怕弄坏了单反，自己赔不起，然后才在李清河的再三保证下拿起单反。 李清河找好角度，让老人家站着，等她站好，就按下快门。 这事简单，而且相机对于他而已都是个洋气玩意，乐呵呵地答应了。 第100页 快跑到林故安旁边的李清河喊了一声，老人家立马接收到。 随着咔嚓一声，百年榕树下，香菸缥缈，穿着汉服的女人与对面穿着白衬衫的女孩，相望凝视，光影如同展翅的蝴蝶透过层层树荫，在她们周围环绕，像是庆祝这隔了千年的再次相遇。 两人拍到日暮西垂才回去，至于第二天李清河再提出的旗袍请求，林故安态度强硬的拒绝了 小孩咂了砸嘴，颇为遗憾的停止了变装游戏。 林故安嫌弃她贪得无厌。 — 休假期间这两人是一个赛一个懒散，睡到中午才起，然后慢悠悠吃午饭再躺到夜幕降临再出门都是平常的事。 有天早上杨思悦有事找这个舞蹈室的老闆，打了三个电话才被接通，林故安睡眼朦胧的在电话另一边答应。 任劳任怨接手好友的课程的杨思悦气的当场挂电话，然后李清河他们的二人世界没了。 杨思悦带上木子蘅拉着行李，直接夜袭敌方阵营，住到两人隔壁的空房间。 之后李清河坐在木子蘅面前，眼神无比幽怨，最后在木子蘅只打扰一个星期下保证下，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现在可好两人变四人，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睡到中午才醒的人变成了四个，起来一块睡眼朦胧的坐在饭桌前，等着李大厨炒菜投餵。 之后的时间就是各玩各的，李清河不知道她们两转到哪去，反正她和林故安出门都没有遇到她们就行。 只不过今天中午倒是有些波澜，李清河打开视频软体准备发刚剪辑好的新视频时，才发现自己的评论区和以往有些许不同。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清，表面高冷不回评论的摄影师，背地里却是个老婆奴，我!我只能投币先给彩礼钱。」 「233333，老婆奴绝了，连江清都谈恋爱了，为什么我还在母胎单身」。 李清河挑眉，好像自己还没有说过有对象呢？这就暴露了？什么时候暴露的？难道自从谈恋爱以后，她拍的视频都带粉红滤镜了？ 但是再往下看，眉头紧锁，表情出现几分不悦。 「好甜啊，江苏cp我先磕为敬。」 「冷淡摄影师和嘴甜萝莉的爱情，原来真的存在。」 「这抬头一笑，我当时就姨母笑了，这是什么神仙cp。」 什么江苏？什么萝莉？什么抬头一笑？冒着低气压的李清河赶紧给王萍打电话。 王萍也是一愣，工作室最近都在忙着带领几个刚加入的新人博主，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对自家老闆的第一次绯闻情况十分迷茫，只好让下属赶快查了一下才和她汇报。 简洁地给李清河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前她出去拍摄的时候被对方拍下了几张比较亲密的照片发到网上，然后对方在语言暗示她们的关系不简单。 听完的李清河望向还在房间里的林故安，心里莫名虚了些。 转身对着禁闭的房门，按着王萍的提示，看到他们发的视频彩蛋，嗯，之前的樱草色襦裙女孩和她并肩站在绿荫下，低头对着镜头聊天。 因为拍摄者站在背后的缘故，照片里只有她们两的背影与偶尔转过头时的侧脸，李清河背影清瘦，手里捏着单反，在到她肩膀的女孩笑着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模样，加之有人刻意的引导，弹幕里都在刷磕到了。 再转向微信，王萍给她发了几张对方刻意引导的言语截图。 李清河皱着眉头，发消息。 「把他们拉入黑名单。」 王萍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 「好」 「要发声明吗？」 李清河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用，我来处理」 王萍连问都不问，直接就答应了。 李清河沉默了一下，然后礼貌性地问了下照片的另一个主角，给对方发了个问号。 对方瞬间发来一连串茶言茶语，李清河喝不得绿茶，当场就无视了。 转头就把刚才要发出去的视频改了标题：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收回手机，赶紧跑去做午饭去了。 — 「你手机一直在震动，」 四人两两对坐，餐桌上摆着简单三道小菜，酥炸小河虾、素炒三丝、白菜焖豆泡，都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大家对李清河的手艺向来赞不绝口，可惜摆在旁边的手机疯狂震动让另外三人侧目，一时间谁也没有动筷子。 听到林故安的话，李清河停顿了下才抬起手机，平放的屏幕让大家都可以清晰看见是一个名字叫苏苏酱的人在给她发语音。 李清河惴惴不安地望向林故安。 林故安抬眼，示意她放出来。 大拇指往连续不断的语音那里随便按了一条，清脆的少女音带着焦急说道：「江清，我之前不知情，都是他们为了视频播放量才故意把我们的照片放到花絮里的，我已经骂过他们了，让他们把视频删了，重新上传。」 「我不知道你有对象，你对象不知道吧？真的是对不起，我还以为……她会不会生气啊？我这就去和粉丝解释，我们没关系的，你别让姐姐伤心。」 「江清，你别生气嘛，你不理我，我心里慌的很，呜呜呜，你就回我一条消息吧，你是不是还在哄姐姐啊？」 这茶分外的绿，饭桌上的空气停滞，手机里的语音还在顺着往下空放。 第101页 李清河求饶似地拉住林故安衣角。 然后被无情拍开，林大人铁面无私瞥向她。 李清河赶紧把手机关了，详细解释完前因后果，然后对着林故安露出八颗牙的讨好谄媚笑。 林大人看着手机里的那几张照片，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依旧没说话，抬起筷子夹菜吃饭。 李清河殷勤地替她夹河虾，惨遭无视。 朋友有时候是真没用，例如木子蘅。 多年好友，现在坐在对面偷笑，还学着绿茶故意压着嗓子重复：「姐姐会不会生气啊？你是不是要哄姐姐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李清河从桌底往前用力一踹，暴力对阴阳怪气格外管用，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至于下午，前面的两人行变四人行，林故安挽着杨思悦的手，好姐妹并肩同游古镇。 幸灾乐祸的木子蘅瞬间震惊睁大眼，自己对象也没了？ 李清河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 多年好友互相嫌弃地跟在好姐妹背后走。 李清河多次试图上前找存在感，但是林大人拉住好闺蜜视而不见。 可怜的李清河在背后后悔万分，恨不得当场回过去拒绝绿茶拍摄要求，哦不，是第一次拍摄邀约时就彻底拒绝，直接没有联繫。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大家明天、后天一定要早点来，我九点发文哟，暗示，你们懂吧，我怕晚点就要改文了【抛媚眼】 第51章 陪小朋友划船 事实证明,朋友还是有些用的，起码在李清河手足无措的时候,木子蘅送上和好密码。 热闹的小餐馆外，四个人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拼接的木桌摆着刚上的三菜一汤，还有一人一碗的当地特色豆花。 气氛依旧保持不冷不热，李清河依旧殷勤，只不过林大人不吃她这一套。 哄了一下午的小孩脸上已经出现几分焦虑，饭菜都没吃下几口。 木子蘅抬头一瞧，被这个没用的好友气笑了，手臂往她肩膀一搭，熟练躲过对方想要推开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先吃东西,等会教你个好办法。」 李清河诧异看一眼，不大相信,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能暂时放下愁虑,食不知味地夹菜送入口中。 木子蘅看她这没出息的模样,摇了摇头,低头干饭。 好不容易林故安杨思悦两人去结帐，李清河赶紧侧身过去,问道：「什么办法？」 木子蘅：「……」嘆了口气继续「河边有渔船,」 「废话,还能有潜艇吗？」 木子蘅白眼一翻：「等我说完,我这两天问过了,有几户人家有闲置的乌篷船，可以和他们借用一下……」 李清河皱眉。 「我刚刚已经租好了,就停在名宿前的河边，你的时候直接带林老师过去，划到河水中间就开始检讨……她不原谅也没办法，就你会划船，她不原谅你，你就不划，在船上使劲嘤嘤嘤。」 「你才嘤嘤嘤，」李清河一巴掌就过去了。 「好傢伙，帮你还打我!我记得你会划船对吧，别等下两个人都不会，那就真要飘去大海了。」 「会的，」李清河一咬牙，「等会回到门口，你赶紧就拉着杨思悦回去。」 「得嘞，您加油，」木子蘅叼着牙籤，随意一挥手答应了，然后眼神一转，瞧着对面两个人都没走过来，又说：「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李清河狐疑看向她。 「意思就是你们今晚别回来了」 李清河细细一品，看向好友的眼光逐渐复杂了起来…… — 事情刚开始却是如木子蘅计划中的一样，一对好闺蜜到门口就被拆开，她拉着杨思悦跑的飞快。 林故安也被李清河拉入木船上。 四人吃过晚饭，已经是八点多，日常河边围绕的闲谈的人群也开始散场。 夜半时分，弯月偏西，满天星斗散落，幽沉的黑纱将小镇笼罩，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打破漫长的平静。 漆黑的湖面被划过的木桨惊起波澜，旁边的水葫芦也跟着摇晃，竹篾弧棚的木船随着水流飘荡。 坐在船头的林故安哪里不知道小孩的心思，只是装作赏夜色而不开口。 划到河中间的李清河接着夜色遮拦，偷偷打量着她的表情，但一直平淡的人让她摸不着头脑，木桨一丢，几步跨到林故安旁边坐着。 林故安旁边挪了一些，避开粘上来的小孩。 无赖李清河又跟着她挪，非贴着她，还让林故安先嫌弃就开口道：「我已经把她删了。」 「让工作室把她们拉入黑名单，再也不合作。」 「我发了个视频，告诉大家这才是我的女朋友，朋友圈还有□□也一样。」 林故安赤脚淌进清凉的水里，李清河也跟着放下去。 她垂下眼睑，眼底一片暗淡，低声哀求：「姐姐，你别不理我。」 水花溅起，掉落声清脆。 「我错了。」 林故安撩过散乱的髮丝别到耳后，终于轻声开口：「错哪了？」 李清河见她肯开口，眼睛一亮，赶紧说道：「不该和她拍视频，靠的太近，被别人拍到照片。」 这榆木疙瘩…… 林故安无奈嘆气：「是你不该瞒着我。」 第102页 李清河怔了一下，表情认真：「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你。」 「清河，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或者是你性格本身就是如此……」 「你总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来，如果我不问，你就闷着不说，要过生日不和我说，在学校被孤立也不提，过年直接跑去西藏，自己就把房子买下来……」 她转过头来，轻轻嘆了口气，清冷的月色如银纱披散在周围，眼底温柔如水：「之前是我们还没有一起，那今天呢？又要瞒着我多久？」 「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清河。」 「清河，我除了你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和谁谈过恋爱，没有太多经验，但我想没有人是第一次就什么都会的，我们可以在一起慢慢来。」 茂密的水葫芦间开着紫色的小花，竹竿撑起的灯笼亮着昏黄的光。 「虽然可能还太早，可是我确实是想和你在一起很久，久到一辈子。」 李清河怔怔的看着她，随即又低头遮住眼底泛起的薄雾，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林故安笑了笑，牵住她的手，微微侧身，主动贴上小孩水润嘴唇。 她第一次品尝就知道，这个眉眼沉郁，浑身散发着凌厉气质的人，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隐隐间还能尝到甜甜的奶味，像是故意用硝烟遮盖自己的奶味omega，只有咬住她的腺体，引起阵阵战慄，才能尝到奶白的汁水。 李清河微微后退，没被牵住的手杵着木板，很快又被紧追不捨的人重新贴紧。 柔软袭来，哪有人能做反抗，她很快就卸甲投降，仍由对方主导在慾海里上下沉沦。 「里面有酒，想喝一点吗？」细细碎碎的吻贴在唇边，林故安轻声问道。 李清河稍有些失措，吶吶道：「都可以。」 「那起来吧，一直泡着对身体不好，」林故安退后些，微凉的风从中间吹过。 李清河听话的收回腿，坐到船板上。 林故安挑起竹帘，拿出船厢里的黑色陶壶，主人家还贴心地送上两个陶杯。 「什么酒？」林故安边斟酒边问道。 李清河挠了挠头，很坦白：「不知道，木子准备的。」 林故安眼波流转，笑道：「是吗？还挺有心的。」 李清河睁大眼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塞到手中的酒杯打断。 「行了，知道你也有心，」她低头抿了一口：「既然是她准备的，度数应该不会很高吧……」 李清河停顿一下，却没说什么，低头尝了一口。 浅淡的酒味里还带着一丝桃子的青甜味。 李清河眼睛微微一亮，点评：「还不错。」 两人口味差不多，林故安也觉得味道很好，轻轻点头道：「果酒啊。」 「果酒度数应该不高，」李清河一口饮尽，又给两个杯子倒满。 「对了，你的单反也在里面，」林故安突然想到。 「欸？这都准备了，」木子蘅的形象突然就变得靠谱且闪着金光。 「要拍照吗？」 「好啊。」 李清河转身进去拿了出来，还有一个缩在角落的三脚架，把它们支在船板上，打开单反，先拍了几张林故安的单人照，才打开定时，坐到她旁边，来来回回拍了几张以后，李清河索性开了录像。 林故安向来随着她，并无不可。 星光璀璨，河面波光粼粼。 赤脚曲腿坐在船板上的女孩穿着单薄的宽松丝绸衬衫，若隐若现的肩胛骨开开合合宛如展翅的蝴蝶，半长不短的头髮被风吹起，盛满情意的浅琥珀色眼眸里都是对面的人。 旁边的女人亚麻衬衫，松垮的领口往一边落，露出如玉般的盈盈肩头，不堪一握的腰肢欲折，握起酒杯的指节明晰，看向对方的眼神温柔如水。 酒一杯杯往嘴里送，喝起来清淡的果酒的后劲慢慢显露出来，哪怕是酒量极好的李清河都有些扛不住，逐渐有几分昏昏沉沉。 林故安更不堪，眼里已被朦胧醉意覆盖，慵懒靠在另一人的肩膀。 李清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靠谱」的好友原本是希望她们不要回来…… 还不等她想到报仇这两字，带着一丝桃子清甜的柔软再一次贴上她的嘴角，剥夺了她仅存的清醒。 狭小的船身在水面晃动，波光月影缺缺合合。 林故安躺在船板上，宽松的衣裳逐渐往下掉落，露出滑嫩的肌肤。 李清河覆在她身上，遮住月亮偷偷瞧过来的目光，温热的唇逐渐往下挪，垂下的髮丝扫过时，惊起一片酥麻，被偷偷称做大狗的傢伙，此刻多了几分兽性，轻轻叼住自己的猎物，往脆弱的白净脖颈上又种下几片红痕。 林故安在身下，不耐的哼哼几声，双手下意识抬起环住对方，秋瞳早已被朦胧的水波覆盖。 船又用力晃了晃，船板上身影消失在弧蓬里。 柔软的被褥将三面船身包裹，还带着阳光的暖意。 不过此刻两人都只有对方，衬衫掉落，借着外边昏黄的烛光，才能隐隐约约看见对方姣好的身材，手掌握住圆弧时，惹来一声低咛。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 「会吗？」对方还带着几分醉意，温柔中带着妩媚的语句，像是询问又像是邀请。 「你要教我吗？」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第103页 她抬手勾住对方，又娇又嗔：「叫老师。」 李清河顺从的低下头，低声喊了句：「姐姐」。 「嘶，轻点，」 有人被扯住髮丝。 好一会声音才又出现。 她贴着对方，身上泛起黏腻的汗，轻轻喊道：「姐姐」 「嗯」 「女朋友」 「嗯」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毛毛细雨，微凉的薄雾笼罩河面，木船在水面摇摇晃晃，惊起一阵阵涟漪，低低的喘息从竹帘里飘出，又很快散入夜风里，不见踪影。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明天也差不多呢！ 第52章 响不起来的小铃铛 东方吐白,宿露未干，小镇仍未甦醒,夜晚中时不时传出的犬吠已经消失许久，一晚上未平静的湖面又响起来，木船被停靠在岸边。 李清河放下木桨，钻入弧蓬里，不一会，怀里横抱着被被子紧紧裹住的昏睡的女人，几大步跨到岸上，直直向民宿走去。 很快她就重新回来，将剩下的单反、衣服、被单一块打包抱走。 「嘭嘭，嘭!」 怀里抱着美人,睡的正香的木子蘅被大力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瞪瞪的走过去开门。 靠着门框的人，还眯着的眼一下就睁大了,暧昧地上下打量一番,笑着揶揄：「哟,李少昨晚几点睡的啊？一脸春风得意。」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没怼她,只道：「转了一千给你，你和人家说一声,被子我买下来了。」 「哟,李少大方啊」。 李清河一摆手：「行了,中午别过来敲门,你们自己去吃饭,一晚上没睡，困。」话毕,直接转身回屋。 木子蘅砸砸嘴，关门转头回去。 沾上一身凉意的李清河才钻入温暖被子，就被还在沉睡的人感受到了，微微皱眉，李清河反应过来想躲开，却被她抱紧。 她眼睛都没睁开，昏昏沉沉的问道：「唔，回来了？」 「嗯，睡吧」，李清河反抱紧她，拍着背，低声哄道。 — 「啧啧，下午三点，」木子蘅一副大爷模样，躺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望着对面紧闭的房门。 「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杨思悦坐在另一边感慨，随手又拿起一捧瓜子。 「你猜她们什么睡醒？」木子蘅吐出瓜子壳。 「四点……？」有些犹豫的开口。 「我看五点都醒不过来，刚刚我去船上看了，两个人把一壶酒全喝了，连那老乡，三十多的壮汉都说自己每次都只敢喝一杯，怕明天酒醒不过来，啧啧，她们」 「你不说是桃子酒吗？度数那么高？」 「白酒酿的桃子酒啊」，她压低语气。 杨思悦放下瓜子，震惊：「白酒？那么狠!」 「你又不是知道清河酒量好，不来点勐的，效果怎么会那么好，」木子蘅痞笑一声，还没有再得意两秒就被唿过来的手，吓的面目全非。 「你怎么突然打人呢？」她赶紧跳下去。 「李清河酒量好，故安呢!」杨思悦看见她躲下去，跟着站起来，实实在在的一巴掌就唿下去了。 木子蘅抱着被打的手臂，撇嘴：「不是有清河一块喝吗？哎哎哎，别打了，再打我就哭给你看!」 看着又要打过来的手，她连忙穿上鞋子，慌张说道：「我去把饭菜热着，她们起来就可以吃了，」话还没有说完，人就消失在楼梯口。 — 坐着的木子蘅望着五点半才醒起来的李清河嘿嘿一笑，等她关上门，才打趣道：「李少怎么就起来了？天都没黑呢。」 李清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吃完饭了？」 「李大厨都不醒，谁煮饭啊？」话锋一转：「去外面吃了，给你们带回来的饭菜在厨房温着呢，快去吃吧」 李清河揉了揉太阳穴：「嗯，船还回去了？」 「早还了，多给了二百，剩下钱转回去了，」木子蘅摆手，催促：「行了行了，快去吃吧。」 「对了？林老师醒了没有？」 「醒了，我抬回去给她。」 「那行，你们醒了就行，我回房给杨老师汇报去了，」木子蘅利落丢下手里的瓜子，跳下榻榻米，转身回屋。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身去厨房，端回饭菜。 刚醒的林故安慵懒半躺在床头，李清河的衬衫穿到她身上更显宽大，露出大片风光，细腻肌肤上零零散散的红梅格外抢眼。 见到李清河回来，她也只是懒懒抬眼一瞥。 李清河顿时紧张起来，几步上前，盘子丢在旁边柜子上，侧身抱住她，温声道：「怎么了？难不难受？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林故安用手抵住紧紧贴过来肩膀，嗓音还有些沙哑：「没有，黏煳煳的，过去点。」 还没有洗澡的李清河挠了挠头，稍稍退后了些，手还在抱着：「吃点东西？」 「嗯，」 此刻的李清河眉梢都带着春风，对她的嫌弃是半点不在乎，殷勤地拿起调羹，舀起一勺鸡蛋羹送到唇边就要餵她。 少年人就是如此，初尝禁果后，便粘人贴心得不行，此刻她开口要天上的月亮，李清河都会投入全部身家，琢磨着月亮的所有权怎么写上林故安三个字。 林故安无奈看了一眼：「我只是有点累，不是手断了，你就餵我，自己不饿吗？」 第104页 「筷子给我，我自己吃。」 李清河哦哦哦的连声答应，蛋羹终于送到心上人口中，她又拿过旁边的碗筷递过去。 木子蘅想着她们两宿醉以后没胃口，带回来的都是些清淡的菜，鸡蛋羹、素炒菜心、肉沫蒸豆腐再加一碗鱼汤。 两人一天没吃饭，昨晚又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会肚里空空，饿得不行，话都没说就顾着低头吃饭了。 作为主要劳动力的李清河吃了两碗饭才停碗，摆在柜子上的碗已空空如也，两人第一次把饭菜吃的那么干净。 端走碗筷，李清河又拿回两瓶酸奶，贴心的插上吸管才递给林故安。 「几点了？」林故安还没有休息回来，慵懒地喝着酸奶问道。 李清河躺到她旁边，搂住她回答：「六点多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屏幕，两人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的壁纸上，明晃晃的摆着6：37。 「那么晚了……」 李清河嗯了一声，丝毫没避讳的打开软体。 林故安靠着她的肩膀，陪着她看手机，时不时还餵她一口酸奶。 名叫四朵金花的宿舍群靠着99+的消息提示，待在置顶后面的第二位。 李清河沉默了一下才点开。 一片恭喜的烟花、鞭炮表情，最上面是木子蘅发的@全体成员，特意加粗的黑体大字：姐妹们!儿子终于做攻了!!!!一夜没睡呢!!!! 另外两人赶紧老父亲感慨。 「儿子出息了，爸爸很欣慰」 「汪汪汪？终究还是我一个人，」 接着就是疯狂的鞭炮刷屏。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见她面色无异才继续看下去。 朋友圈与空间里点赞不断，皆是对昨天官宣的祝福，李清河笑着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声谢谢。 林故安喝完一瓶酸奶，又拿起另一瓶餵李清河。 李清河叼着吸管喝了一口，王萍下午发来消息「对方到工作室来道歉了，之前的视频也删除，公开道歉。」 李清河回了一声好，然后又转到自己发视频的软体。 之前剪视频的时候就刻意不露出两人的脸，全身时都是看不清脸的模煳远景，近一点的镜头就是没有脸的特写，不过也可以很明显的分清她不是之前的绯闻女主角苏苏。 视频下的评论也是一片祝福，有些疑问或是迎战的话都被压到最底下。 李清河忍不住再看了一遍视频。 倚着木栏，低头撩起髮丝的明制汉服女子被她牢牢抱在怀里，随着视频又转到最后两人凝视的那一幕，虽然刻意模煳过，但两人眼中的情意却透出屏幕般引人瞩目。 李清河笑了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女人。 林故安懒懒抬头回应。 这吻不长，一会便分开，李清河贪恋地又贴了贴，才又抬起头看消息。 「想洗澡，」林故安陪着她看完所有消息，才在黑屏后开口。 「好，我去放水，」李清河又亲了亲她的唇角。 林故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放水？浴缸？ 李清河顶着对方看破的眼神，走到落地窗边的浴缸前，打开水龙头，然后拉紧窗帘，确保没有一丝光可以漏进来。 林故安瞧着不怀好意的小孩去关了吊灯，开了盏微弱的小灯，没开口阻拦，反倒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李清河做完一切后，才转回到她的床边。 「要帮忙吗？」 林故安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角上挑，水波流转的眼眸妩媚而多情：「你帮我脱？」 拍开已经伸过来的手，懒懒道：「想得美，抱我过去。」 李清河也不觉得疼，扬唇笑着将她横抱而起。 林故安环住她的脖颈，除了衬衫，再无一物的身体落入她怀中，宽松的领口往下落，凸起的锁骨显眼，白嫩修长的长腿曲起，在空中摇晃。 李清河唿吸有些急促，脚步却十分沉稳，抱着她走到浴缸前。 她扬了扬下颚，意思把自己放下。 李清河自然是笑着答应。 水波声响起。 屋外夜色正浓，昨夜的荷花在河面无声绽放，散着清淡幽香，路边甩着尾巴经过的小白狗被花香吸引，情不自禁的再一次像昨夜一般，趴在白净、花瓣见泛着粉红的荷花前。 那小白狗也不知道是谁家娇养的宝贝儿，脖颈挂着红绳黄铜铃铛，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发出悦耳的轻响，柔软且光泽的毛髮软踏踏地披在身上，如同上好的名贵毛领，看起来十分好摸的样子。 就连那荷花都忍不住将花瓣向它那边靠近，小狗偏了偏头，浅琥珀色的眼睛泛着灵动，继而蹬着小短腿往花瓣那边靠近，吐着粉色舌头，陷入水里，将那清冷的荷花护在身下，像是在宣誓使用权似的。 可谁又会注意到只在深夜绽放的荷花呢？只有晃荡在街上、不肯睡觉的小白狗，会因为一朵白净的荷花而停留，还动了私心将它占为私有。 当真是一只娇养的小狗，喜欢什么东西就气势汹汹的霸住，若有人靠近，便会招来声声奶里奶气的汪汪声，明明是个小奶狗护着宝贝，却也凶的很。 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凝聚，稀薄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夜渐渐深了…… 湖面逐渐上涨，携着星光晃荡着银尾水波，荷花也跟着水面摇晃，花尖偶尔能碰到小奶狗的柔软腹部，委屈的小狗呜呜呜的叫着，生怕自己的宝贝熘走，那被尽心呵护的白毛被沾湿后，狼狈地紧紧贴着身上，全然不顾要淹没自己的河水。 第105页 雨越下越大，指节大小的雨滴，恶狠狠地朝地面落下，像是蓄谋已久的报復，噼里啪啦的溅起水花。 屋里依旧热气瀰漫，冰凉的水汽并未顺着玻璃渗入房间，暖烘烘的让人迷煳，昏昏沉沉的埋入水中。 突然有微弱的泣声响起。 「慢点，」 「嗯？」 「姐姐，」求饶的声音微微颤抖：「求你了。」 「乖」，细细碎碎的吻随即落下来。 晃动的水声与雨水一般，未曾停歇， 有人遗憾开口：「可惜了，你的小铃铛响不起来了。」 第53章 陪小朋友去玩了！ 线条硬朗的哑黑越野车在不见尽头的黑色公路上急速行驶,低头吃草的老羊已经对此见怪不怪，旁边的小羊倒仍有些好奇的抬头张望,还没多打量几眼四四方方的大傢伙，骑着马过来的主人就跑过来了，受到惊吓的小羊又赶紧低下头多了吃两口鲜草。 行驶的越野车正是李清河与林故安两人。 在李清河被吃干抹净的两天后，终于想起自己是一千瓦电灯泡的木子蘅两人收拾行李和她们告别。 而她们也同在这一天离开小镇，开着车向目的地西藏行驶，抱着游玩的态度，两人路过其他城市都会停下歇两天才出现上路，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快开学的一个星期前才到达西藏。 「清河阿佳!」 听说李清河要到了，三个小孩大早上就开始蹲坐在大门木槛上,眼巴巴的看着来往车辆。 等到下午太阳高照时,才见到熟悉的大车驶来，车还没有到面前就纷纷站起来兴奋的喊道。 李清河隔老远就看见这三个可怜巴巴的小傢伙了,到门口就赶紧停下车,一打开车门就被三个小孩紧紧抱住大腿。 她下意识屈膝弯腰想单手抱起央金。 没……没能抱起来,小臂肌肉传来一阵阵酸痛,李清河表情一滞,强行稳住，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贴在腿弯的手上移,揉了揉小朋友的小脑袋。 三个小孩还在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清河的尴尬,还在拉着她开心的一直喊。 另一边的林故安已经自己打开车门下车。 三个小朋友见到绕过来的林故安,笑成花的红脸微微收敛了些，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喊了声阿佳。 林故安对小孩子都比较温和,站在她们对面笑着答应。 桑吉年龄最大，胆子也一样，主动上前搭话。 林故安耐心回应小朋友的童言童语。 虽然视频里见过好几次，但还是第一次现实见面，三个小孩对她难免有些陌生。 李清河大力揉揉边巴的刺头，说道：「行了，你们去和故安阿佳玩一下，我去把东西拿进去。」 央金最粘她，还抱着大腿不撒手，李清河只好提着她去后备箱拿行李箱。 「想不想我？」她边走边问。 「想!」稚嫩的女童声不假思索就回答。 「真乖，阿佳给你们买了礼物，等会进去就给你。」 带着高原红的小孩乐的笑眯眯地答应，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等李清河搬下两个行李箱，扭头一看，两小男孩都在粘着林故安呢，那没见过美人的殷勤模样，啧，还佛性呢!管他什么年纪都抵不过美色轰击，行空就是白担心，带他们往重庆那些地方一住，哪还记得佛经怎么念。 李清河拖着行李箱往前，两小鬼一人获得一个怒佛清醒金刚掌，没好气道：「两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两个小男孩瞬间大彻大悟，毫无羞愧的转过头，又换了另一个人献殷勤。 一行人回到屋里，离开几个月的地方还是和走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桑吉和边金两人一起拖着一个行李箱，说：「阿克去上班了，」 旁边的边巴紧追其后：「清河阿佳的房间都打扫好了。」 央金说：「被子是我们一起晒的，有太阳的味道。」 还有点生气的李清河瞬间欣慰：「乖」。 打开木门，想像中的灰尘并没有飞过来，铺好的床褥被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放在床尾。 李清河放下行李箱，坐到铺着厚厚棉絮的木板床上，招手让他们过来。 三个小孩赶紧贴上去，熟练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左边腿上坐的是央金，右边腿上是抢先一步的桑吉，旁边贴着个边巴，看见林故安还站在门口不动，疑惑的抬头问道：「怎么还不过来？坐了那么久的车不累吗？」 林故安闻言，嗔了一眼这个孩子王，坐到另一边空位上。 李清河偷偷在后面拉住她的手，在三个小朋友面前，林故安有些拘束，挣了下没挣脱出来，怕太大力引起小朋友注意，只好仍由她拉着。 李清河又问了一遍：「怎么站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吸点氧？」 林故安轻轻摇了摇头，刚开始时还有些头晕，偶尔会吸两口氧，不过到现在已经彻底适应了。 李清河放下心来，然后低头专心应付三个叽叽喳喳不断的小孩。 即使经常会打视频，但还是没有现实见面来的真切，三个小孩怪想她的，一直在和她说话，汇报着之前已经说过的他们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 李清河不管听过还是没听过的，都十分耐心的听着，偶尔还会提问，尤其是学习方面，被重点详细的问了一遍。 第106页 还是术业有专攻，让两个大学生愁的掉头髮的三个小猪，到老师那里就变成了认真学习的优秀学生。 瞧着三个人拿出来展示的作业本，李清河眼含热泪，终于能认出是什么字了，瞧瞧这一笔一划，虽然有点歪，但起码是个字了。 李清河心头大慰，连连点头，给予三个小孩最高的肯定表扬。 三个小孩受到表扬，也非常开心，一个个笑地无比灿烂。 李清河大手一挥，发礼物时间到。 除了每人一套的衣服、鞋子，还有不同颜色的小天才电话手錶。 李清河先帮三个小孩把最感兴趣的手錶带到手腕上，又把三个大人的电话号码记在通讯录里，再手把手教学如何使用。 从小到大基本没接触过智能手錶的小孩对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立马现学现用给行空来了个电话三连。 搞得行空一脸茫然，还在忙着开药呢，急急忙忙说了几句话就挂断。 来不及阻止就结束的李清河只能后面补充不可以随便打电话，然后对着三个充满求知慾的小孩又是一通解释，还普及了一下110之类的知识。 林故安坐在旁边，含笑看着自家小孩教三个小孩的画面，偶尔还会帮衬几句。 时间过的飞快，等到李清河小课堂结束，屋外红日已西垂，穿着僧袍的行空脚步匆匆归来。 站在庭院里，看着换好新衣服新鞋子，低头研究电话手錶的三个小孩，竟然有一种过春节的错觉。 李清河见他回来，又重新介绍了一遍林故安。 行空看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心里如明镜似的，双手合十和林故安打了个招唿。 林故安颔首答应。 行空含笑，浑浊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慈悲，深红色的僧袍飘逸，挥手背在背后，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但李清河却拉着她退后一步，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就看见行空大步流星走过去。 啪啪啪的三声，三个熊孩子一人挨了一巴掌，捂住屁股眼泪汪汪。 哪有什么得道高僧，只有被三个熊孩子折磨地已经不需要再剃头的秃头家长。 再一次幻灭的林故安扶额不语，李清河却习以为常，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天下家长都一样，遇到三个皮孩子，再慈悲为怀的师傅都能逼成少林扫地僧。」 林故安扯了扯嘴角，半响无言。 等行空教训完三个皮猴，一行人才出门到旁边的餐馆里吃饭。 大块的牛肉直接被放在盆里端上来，满满当当堆成小山，分量格外实在。 三个孩子吃的满嘴都是油。 行空刚开始还怕林故安适应不了低氧低压的环境，见她胃口不错，才慢慢放下心来。 只不过李清河心眼小，一向把她当宝贝，看见行空瞟过来好几次，气唿唿地在桌下踹他。 行空抬头看着面不改色低头吃饭的李清河，无言以对，只能报以一脚。 三个小孩不知道最敬爱的两个长辈在桌下面孩子似的较劲，你来我往不断，一点也不记仇的给他们夹肉。 林故安往旁边淡淡一瞥，李清河瞬间安静如鸡。 行空第一次在对战中取得压倒性胜利，开心的多吃了两块肉。 这一顿饭，依旧给打了个八折，再一次感谢佛祖，阿弥陀佛。 夕阳落山，远处的山峰消失在夜色里，高原上的星空一如既往的璀璨夺目。 兴奋了一天的小孩终于回到屋里，沉沉睡着。 李清河与行空一块坐在四方小院的台阶上。 她教完小的，又要教老的，行空远离繁华已有五六年，对很多新鲜事物都有些陌生，只不过基础在那里摆着，三两下就学会怎么看定位。 李清河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把电话手錶作为礼物，本来是想着这些地方比较落后，小孩子拿着这些东西太引人注目，而且过早接触这些东西也并不是很好。 可前段时间三个小孩偷熘回山上让行空找了半天的事情，把李清河吓得不轻，行空再怎么厉害都只是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带着三个小孩子，有了手錶之后，随时可以联繫他们，知道他们的位置，比以前方便不少。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半响才互道晚安回房。 木门咿呀响起，林故安已经半躺在床上。 李清河脱下冰冷外套，挤上床，双手熟练的攀上去，紧紧抱住怀里的软玉，发出一阵舒服的嘆息。 林故安放下手机，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了一会才犹豫的开口：「刚刚桑吉把塞给了我一个东西……」 李清河没注意到她的语气，笑着往她怀里蹭了蹭：「这孩子怎么老喜欢送东西？塞给你什么了？」 放在旁边的转经轮被拿起来。 这熟悉的金色，这同样的小巧精緻，最底端还有被磕到后，轻微凹下去的不明显痕迹。 李清河懵了：「我才送回去，他又送回来了？」 话锋一转：「不对，不是给我，是给你」 上扬的嘴角瞬间消失，咬牙切齿道：「这个傢伙。」 林故安也很无奈，她刚刚躺在屋里，桑吉就蹑手蹑脚的走起来，说要送她个礼物，然后往她怀里一塞就跑了，这孩子不会被拒绝多了学精了吧？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拿起转经筒放到旁边，嘆了口气：「等下我拿给行空，等我们走了再还给他。」 第107页 「这不省心的熊孩子。」 林故安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怀疑这傢伙是个颜控。」 「嗯？」 「不然为什么她不送给老主持，不送给行空，不送给边巴和央金，就送给我们两。」 「自恋」，林故安笑嗔道。 电灯熄灭后的夜晚越发静谧，几缕风吹过，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极低的声音响起。 「隔壁还有小孩」 「就一次，」 「不行……」 「唔，轻点。」 原本平整的被子被拱起，纤细的手指紧紧拽住枕头，林故安咬着嘴忍不住发出难耐的哼声。 第54章 姐姐陪小朋友看日出 「到了,」 越野车熄火，停在破旧古庙门口,后排的三个小孩睡了一路，听到行空的喊声才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小手揉着眼睛往车窗看，一见到熟悉的庙门，瞬间丢了睡虫，无比精神地往车下跳。 没一个省心的……行空拿着钥匙，紧跟在他们身后。 李清河牵着林故安慢慢走在后边。 几个皮猴上蹿下跳，兴奋劲半天都没消，才离开几个月就和不认识了一样，看那都新鲜。 行空没他们那感觉,几个月没回来,一堆事情要做，第一件大事就是给佛祖点上三根香,然后提水到处擦灰。 而李清河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带着林故安到处熘达。 林故安虽然在视频里见过古庙的大致样貌,但都不如实地体验来的实在。 「这……这门还需要上锁？」木门配合的随风咿呀摇晃,在要垮掉的边缘顽强坚持。 李清河挠了挠头：「万一？」 「这墙还没有倒？我这么觉得是斜的……」 「不用觉得,本来就是斜的,应该还能再撑几年吧……」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让人来加固过。」 林故安沉默了会，才又开口：「那个佛像呢？」 李清河抬头望去,灰暗大厅里正摆着的鎏金佛像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只剩下一身铜锈,已看不清曾经微笑的慈悲样子,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行空说有修佛像的那个钱,还不如给小孩子买两瓶牛奶。」 「也是……」 两人正低声聊着天，三个小孩突然抱着鸡冲进来。 「鸡还在!」 李清河往他们怀里看去,感慨道：「居然还在啊……」 继而和林故安解释道：「这鸡是之前庙里养的，下山之前没捨得杀，还留了些米给它，原本想着它吃完米就会走，没想到他还留在这里。」 「桑吉他们没下山之前都靠着老母鸡的蛋补营养」。李清河摸了摸鼻子，又继续道：「我之前待着庙里养伤的时候也吃过两个。」 林故安点了点头，原来是恩公鸡。 怀里的老母鸡心里好苦，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这几个天天惦记自己蛋的混世魔王了，没想到逍遥没两天，它还在菜地抓虫子呢，一抬头，三个混世魔王就冲过来了，可怜老母鸡还没有吃饱就被追的上蹿下跳，现在又被紧紧抱在怀里，被勒的奄奄一息。 擦着桌子的行空转过头看见，眼睛瞬间一亮，乐呵呵的说：「还在啊？那应该下了不少蛋，不知道藏哪里了？等下我们一块去找鸡蛋，晚上又可以加餐了」。 三个小孩想起从小吃到大的鸡蛋羹，吸熘着口水答应。 人类与动物的悲喜也不相同，老母鸡白眼一翻，撅过去了。 又是打扫铺床又是找鸡蛋，本就车旅劳累再加上一天的忙碌，几个人吃过晚饭，聊了一会就各自回房。 林故安和李清河住在他们的对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在柜子里太长时间了，晒了一下午的被子依旧有些潮味，带着无数虫眼的木床框架松散，一翻身就咔吱咔吱的不停响，这种条件，实在难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两人今晚都安分的很。 夜色沉寂，屋外星辰亮起又逐渐暗淡。 「吱呀」 身下的木板发出艰难的声音。 李清河睡的浅，听见声音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侧身抱住背对着自己的人，睡意朦胧道：「睡不着？」 「嗯，」一晚没睡的声音十分清醒。 李清河原本是不让她过来的，庙里的环境着实不堪，林故安哪受过这样的苦？可她坚持，李清河又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听见林故安一晚上没睡着，李清河心里又难受又心疼，紧搂住对方，低头吻了吻她的髮丝，柔声问道：「想看日出吗？」 「嗯？」 「我之前睡不着就会跑去后山看日出，很好看。」 「不用，你睡吧。」 「睡饱了，」李清河说完就掀开被子穿衣服。 — 凌晨五点，天还未亮，星辰早已悄悄退场，黎明未登场，此刻是人间最黑暗的时刻。 李清河放置好三脚架，点击完拍摄以后走上前。 林故安背对着她，环膝坐在巨石上。 李清河刚走到她旁边就开口问：「冷不冷？」 林故安一晚没睡，脸色有些苍白地摇了摇头。 李清河皱了皱眉，心里忧虑又多了几分，将她横抱在腿上，披上黑色外套，压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热，」 夏天的清晨能冷到哪里去，林故安挣扎了一下，李清河置若罔闻，还故意裹的更紧了。 第108页 「李清河!」严厉的话一下子被堵住。 她低头将柔软的嘴唇吻住，于是警告的话变成了一声声难耐的哼哼， 许久才有对话传来。 「我觉得你冷，乖，捂着不容易生病。」 「再闹就亲你。」 「我油腻……那你就是不听话的小孩子，」李清河抱紧她，抵着额头轻笑：「林故安小朋友，你好。」 「噫，」林故安窝在她怀里，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好了，乖，等一会就出太阳了……」 「之前？我之前也睡不着啊，但是又下不了山，所以大晚上还出来乱跑，这是我找到的一个人的秘密基地，行空他们都不知道。」 「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拿着转经筒转来转去，转着转着就天亮了。」 「对啊，我一边转一边想你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你，就转着转着你就出现在我脑子里了，可能是佛祖劝外边还有一个女朋友在等我，不让我出家吧。」 两人压低声音，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直到林故安提到了什么，李清河沉默了好一会才再一次开口。 「我没有想瞒你，只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远处的山峰与天已经拖直出一条淡淡的乳白色狭带，浓郁的黑逐渐被削薄，期待已久的太阳准备上场。 李清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思绪随着回忆逐渐飘到年少时。 「我刚开始只是觉得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比如木叔叔对木子总是有很多要求，不给木子留长髮，天天拉着她操练，希望她以后能继承家业，而我爸从来没有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当然，他也不会把我抱在他的肩头，也不会检查我的作业，更不会关心我考了第几名……」 负责照顾这个家的夏之澄早早成为了一名无业的家庭主妇，但她的重心也不曾是李清河，就好像她牢牢记住李清河喜欢喝汤，却不知道李清河不挑食却唯独讨厌喝汤。 李清河无论开口要什么她都会答应，比如滑板、单反、机车，她没有责怪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她开口，她就给她买，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 而李清河提出自己想学钢琴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做法，给她找最好的老师，买最好的钢琴，好像忘记了自己也弹得一手好琴，家里还摆着自己的钢琴。 李清河不懂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初三那年，李光哲的好兄弟齐长冀回到了南城，和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他功成名就归来，同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一块分享自己的成功。 此后，齐长冀成为了李家的常客，李清河在他那收到了很多礼物，市面上买不到的限量款裙子、华丽的首饰、昂贵的钢笔，她对这些都不大感兴趣，全部丢到房间的最角落，除了那台黑色单反。 李清河又多了一个爱好——摄影。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老师不是夏之澄请来的，而是主动上门教学的齐长冀。 他教她什么是光圈、怎么控制曝光、如何调节快门速度，一起走遍南城的大街小巷，只为让她明白怎么构图，定了一堆杂志培养她的审美。 直到自己教不了，才请了其他老师，可仍会因为李清河一句想拍沙漠就带着她坐上飞机，全然不顾身后秘书说的重要会议，给李清河帐号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 此后摄影成为了李清河最喜欢的爱好。 其实现实那有什么严肃的坦白与选择，谁会郑重其事的想要一个未成年孩子的选择，许多事情都早已做好决定，李光哲两人开始频繁的去医院，而齐长冀与她的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家长会也是他…… 那些不经意或是根本没有掩饰的细节积攒在脑海里，逐渐形成了答案。 为什么齐长冀要回来的时候，李光哲两人的表情如此微妙？ 为什么齐长冀让她叫叔叔的时候，父母突然松了口气？ 为什么齐长冀要送给她那么多贵重的东西？ 为什么齐长冀看见她喜欢单反的时候那么高兴？ 无人的家里，李清河望向「遗忘」在桌面的生育困难证明，李光哲的名字如此醒目，像一阵惊雷划过天空。 「我从来没想过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李清河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那天的痛苦似乎还在身体里蔓延。 林故安反抱住她，一下下摸着她的头作安抚。 李清河深深吸了口气：「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齐长冀告诉了我所有事情，我的亲生母亲叫做江芸，是个专业摄影师，生下我的第二年就因为坠崖去世了，他接受不了就把我送给他不能生育的好兄弟，南下经商。」 「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没有回齐家，逃了半年的学才回来，妈妈怀孕生下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她的语气平淡，像是早已跨过这个坎，在说别人的故事。 「过年的时候，他们让我去齐家，我就去了，当着齐长冀的面告诉他，我姓李，喜欢女孩子，他想要什么我都没办法给他，让他早点和他现在的老婆生个孩子，别整天惦记我了」。 李清河讽刺地笑了笑，语气突然轻松下来：「之后就被我们林大人抓到了。」 她一直紧紧抱着对方，像是从中吸取了无尽的力量，林故安也静静地陪着她。 「都过去」，李清河说。 第109页 她加重语气：「天亮了。」 林故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清河就低头亲过来。 远处发白的天空，旭日从带着积雪的山脉间蒙蒙升起，撒下淡金色的薄纱，减薄了几分浓味。逐渐澄蓝的天上疏疏落落，只有几处淡洒着数方极薄的白云。 后面的单反任劳任怨的记录着这一切，李清河抱着怀里的女人，无心再看其他风景。 --------------------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在收尾了哟，大概五章就要完结了，另一本书可能暂时还要存稿，本来说这段时间存的，现在也没有时间，病房里来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天天在哭，感觉我要疯了 第55章 陪小朋友回新家 八月底,夏日的炎热仍笼罩着这座城市，偶尔吹起的风拂在身上都是温热的。 李清河两人昨天下午才开车回到南城,旅途劳累，让两人没急着回去看房子，反而先在杨思悦那边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过去收拾东西。 屋子已经被提前请好的家政过来打扫过一遍，她们只需要把那些搬走的东西重新搬回来收拾一下即可，但即使如此也用不少时间，再低头看眼时间，早就到了下午。 两人也不顾身上汗津津的，往沙发里一瘫，半天都不想动。 装修后的屋子属于极简的原木色风格,格局改了许多,之前的两套房子上下打通变成复式楼，瓷砖地板改成木地板,下面铺了地暖,曾经的舞蹈室的墙面被敲开变成客厅的一部分,而客厅又让出大量空间给阳台,铺上草坪、种上李清河的宝贝薄荷和鸟笼吊椅。 客厅虽然被扩大却不显空旷,阳台边的位置摆上尺寸巨大的白色北极熊沙发，即使李清河抱着林故安躺在里边,也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底下同色毛绒地毯往前延伸,木桌上放着一盆薄荷,前面的幕布方便以后用投影仪看电影,开放式的厨房在另一边，李清河的手磨咖啡机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 楼梯旁边的墙面是透明玻璃隔出的收纳小盒子,现在里边只放了几个头盔和单反，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面墙就会变成满满当当的，楼上的隔断也被彻底打通，落地窗前的大床与衣物间在一边，另一边则是书房与舞蹈室，李清河剪视频时，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在对面跳舞的林故安，对此她表示十分满意。 「热」， 小孩粘人的很，大热天的还往她怀里靠，非要两人严丝合缝不可，林故安耐不住热，勉强抬手推了推她肩膀。 李清河故意装煳涂，摇着尾巴反倒贴的更紧，怪烦人的。 林故安只能任她抱着，没想到这人反倒得寸进尺起来，手不安分地往上滑，同时又开口问道：「饿了吗？」温热的气息往脖颈上唿，像蚂蚁在上面爬，又痒又麻。 早上吃了碗早点就到现在能不饿吗？不知道这人是明知故问还是另有所指，反正没有什么好心思，林故安嗔了一眼，往她怀里埋了埋，懒得回答。 李清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手攀到圆弧处就不肯下来，试探地揉了揉，凑到耳垂边，轻声道：「要吃东西吗？」 林故安抓住她乱动的手，发出无用的警告：「大白天的……」 「又没人，」李清河不知羞，叼住圆润的耳垂就不肯放开，含煳着继续说：「点个外卖？不想出门了。」 「行，」林故安有些难耐，往后退了些，很快就被对方抓回来。 「你不是明早要去上课吗？」 「嗯，今晚睡早点，」手逐渐往下探去。 小孩子就是惯不得，三两下就想要上天，林故安用力把作乱的人推开 之前还十分满意的大沙发，这下就显得很讨人厌了，不如窄小的沙发，怎么推都是粘到一块的，现在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都还有许多空隙可以退后，李清河不满地撇了撇嘴，刚要再往前凑就被一脚踢开了。 小狗肉眼可见的委屈起来，林故安若是再用力点，她怕是要当场落泪。 哪里来的弱受？林故安无言，抬脚轻轻一踹，催促：「不是要吃外卖吗？」 李影帝赶紧收了演技，拿出手机。 天气热，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两份凉面和奶白酒。 林故安被李清河闹得难受，本来身上黏煳煳的薄汗就让她有些心烦，现在黏腻的地方又多了一处，实在受不了，她点完外卖就站起来要去洗澡。 李清河还想挤进去，站在门口憨笑。 她抬眼，似笑非笑地一瞥，小孩瞬间就怂了，贴心地帮她关上门。 李清河没回来继续躺着，转身去阳台看她的小薄荷，薄荷的花期是7-9月份，按理来说她的薄荷应该开花了，但现在放眼望去，一大片殃殃的绿，连个花苞都没有，应该是屋子重新装修的时候把他们搬来搬去，折腾地不轻，今年应该就是没花了。 想到这，她眉头紧锁，脸上出现了几分心疼，抬起一片叶子仔细看了看，又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 门口响起敲门声，李清河打开门拿过外卖道了声谢，又走到餐桌把东西拿出来摆好，浴室的水声仍哗啦不停，歪头想了想，走到柜子前，拆开早上拿到的快递。 四四方方的盒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快递单上没写任何信息，李清河却一点没意外，直接拆开黑色包装，拿出里面的白色小盒，仔细看了看说明，又把六个小盒全部拆了，银色包装的正方形小袋子全部取出来，其他东西丢在门口。 第110页 她走到二楼，把那一堆小袋子压住枕头底下，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掀开枕头，挑了三个装到口袋里。 — 好一会，林故安穿着吊带三分裤，边擦头髮边走出来。 李清河正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听见脚步声后就收了手机，抬头望向她，眼睛亮亮的，背后的大尾巴摇来摇去。 「大狗，」林故安走她面前，低头啄了一口，笑着喊道。 李清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于新称唿接受的非常快。 「怎么不先吃？」她坐到旁边，发下毛巾，半干的头髮披散在身后。 「等你，」李清河帮她把凉面拌好，放到面前。 「乖，」林故安接过筷子。 李清河笑了笑，她吃饭的速度一向快，林故安还剩下一半呢，她就已经放下碗筷，和她说了一声，跑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 「女朋友，」李清河洗完澡，换了常穿的白t恤和灰色棉质五分裤，才出浴室就往林故安身上贴，不过是半个小时没见，闹得像分别了一天一夜似的。 林故安被她横抱在怀里，清凉浓郁的薄荷香扑面而来，无奈道：「又不擦头髮，毛巾拿过来。」 李清河嘿嘿一笑，低着头享受女朋友擦头服务。 天气热温度高，头髮擦了个半干就行，等会就彻底干了，林故安放下毛巾，用手替她简单梳理了一下这乱毛。 李清河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服务，舒服地眯眼，只不过这安静舒适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抱着女朋友忍不住心猿意马的人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林故安没再惯着她，抬手就给作乱的手一巴掌。 李清河皮厚不怕疼，反倒更加放肆，贴着柔软的耳垂几番挑弄，含煳说道：「姐姐」。 林故安拽着她的手做无用功阻拦：「嗯？」 「明天要上课，今晚我要早点睡觉。」 莫名其妙的重复一遍做什么？含着秋水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疑惑地往向她。 李清河低笑解释：「所以现在就要把晚上的事情做了。」 林故安被这人的不要脸整懵了，反应过来想说话的时候，就被堵住嘴，奶白酒的甜香在口齿间环绕，双手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脖颈。 李清河对于她的配合，满意的轻笑一声，蠢蠢欲动许久的手往上攀去。 林故安反抗无果，只好仰头迎合。 阳台外，鸟蝉鸣叫不休，梧桐树随风轻轻晃动，一堆老头围在树荫下的棋盘边，对着棋局争论不休，穿着汗衫的老爷子眉头紧锁，继而下了决定，拿起木头象棋往前一拍，清脆响声落下。 「回房间。」 「等一下就回房间」，李清河两手撑起，覆在她上边，微微低着头，在白净的脖颈上种下一朵朵红梅。 「李清河!」加重的声音响起，很快又柔了下来，发出无助的哼哼声。 凹凸有致的身体陷在柔软沙发里，衣服一件件落到地上，银色包装袋被丢到一边，一声闷哼响起，不耐的喘声在客厅围绕。 — 「回来了？」 木子蘅大大咧咧往她身上一挂，眼睛往她脖颈打转，揶揄道：「哟，李少昨晚挺忙的啊？这还能爬起来上课，真不错。」 李清河拍开她的手，随口回道：「十点，早睡早起身体好。」 木子蘅明显不相信，狐疑道：「十点？李少你不行了？之前您可是两天没出门啊。」 李清河哑然，没再搭理她，转头看向常春道：「你管管你儿子，大人事她老打听。」 常春微微一笑：「大人也想打听大人的事。」 还好大姐吴晓有点理智在，三两句就把聊天绕到别的话题上。 「啧啧，我们还以为你又想再读一遍大一呢。」 李清河挠了挠头，这都开学一个星期了，她才过来上第一节 课：「我也没办法，之前答应桑吉他们送他们去开学的。」 常春在旁边打趣：「是吗？真的吗？真的不是为了陪美人游山玩水吗？」 李清河对此只能翻个白眼以表心情，专业老师同他们一样，听说李清河开学第一天就请假，纷纷打电话过来询问，生怕她又像以前一样逃学半年，李清河只好再三保证一个星期以后肯定会回来上课。 但很明显，老师们对她的保证抱着强烈的怀疑态度，直到今天看见她上课以后才放下心来，然后对着她就是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 李清河：「……」只能老老实实得听着，直到下课以后，又被这三个人堵在教室门口打趣。 木子蘅眼睛一转，开口：「下午没课，要不要聚个餐？」 李清河皱了皱眉，说：「今天有事，明天吧。」 她们两说话一向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直接问道：「啥事？」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幽幽看向她：「陪女朋友。」 木子蘅怔了一下，刚想开骂这人严重重色轻友，又突然看见她脖子上吻痕，吶吶道：「去吧，买点鸡汤什么的，给林老师补一补。」 李清河眉梢带春风，往上一挑，道：「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t^t病房又换来一个小孩，现在两个小孩吵吵闹闹，我在崩溃边缘，呜呜呜，我自己住院也没有那么痛苦啊 第56章 陪小朋友去买宠物 第111页 屋外清风拂过,屋内键盘声不断。 李清河拧紧眉头望着屏幕，几个小时下来,脸上多了几分烦躁。 「怎么了？」林故安穿着丝绸睡裙，倚靠在床头，语气中还有刚睡醒未散去的倦意。 李清河听见她醒了，眼睛一亮，抛下电脑就往床边蹭。 当真变成大狗了…… 林故安嘆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小朋友只穿着短袖，身上带着几分凉意，骨架又大，抱在怀里谈不上舒服,甚至可以说是硌人。 李清河还在往她这边蹭,非要紧紧贴在一块不可，毛茸茸的头埋在怀里,眼镜歪了都不知道。 「头起来,」林故安挣扎着抬起手,推了推大狗的头。 「唔,」李清河有些委屈的抬起头,眼镜斜歪在鼻樑上，本来的斯文败类风格变成了现在的傻样。 林故安嗔了一眼,拍开在自己身上做怪的手,捏住眼镜的鼻樑架,替她取下眼镜。 李清河笑了笑,这下更方便大狗撒娇了,抵着她的额头，贴着脸蹭了蹭。 「乖,」林故安低声说道，微凉的手贴着对方的后脑勺，熟练的揉了揉。 「再多吃点饭，」她囔囔了一声：「硌得慌。」 「吃不下了，天天早午晚餐还有夜宵，都成猪了，」小孩不满的哼哼。 「我喜欢小猪，」林故安贴着温热的唇角，蜻蜓点水似的碰了几下「等下要喝奶茶吗？」 李清河闷笑打趣：「林故安你大有问题……」，旋即仰头亲了上去。 林故安的指尖在她后脖子上画圈，微微低头迎合对方的索取。 许久才推开贪吃的小猪，林故安有些轻颤，反靠在对方肩膀上，慵懒道：「我饿了。」 意犹未尽的李清河舔了舔上唇，声音有些低沉：「那起来吃点东西？」 不等林故安点头答应，微微起身便将林故安抱起。 猝不及防间，林故安吓得环住她的脖颈，有些惊慌的喊道：「放我下来!」 「不放」 「李清河你胆子肥了？」林故安微微一笑，平淡语气却无端有了几分警告的意思。 李清河耍着无赖，将林故安横抱在怀里，半天都不肯放下。 小孩眼珠子一转，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学会，无赖那一套耍的越发熟练，张口就喊道：「姐姐，」最后一个字拉的极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练气功呢。 都是自己做的孽，深刻明白这个道理的林故安无可奈何嗔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抱抱抱，重死你。」 李清河嘿嘿一笑，脸皮和铜墙铁壁似的，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脚步沉稳的下楼。 小孩早上起来熬了山药粥，放在灶台上小火慢慢温着，现在屋里环绕着淡淡的甜香。 先把林故安放到沙发上，自己去盛了一小碗过来，随意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将勺里的白粥吹成适口的温度才送到对方唇边。 小孩贴心的不得了，林故安乐得当大爷，坐在沙发上享受伺候，毕竟昨天晚上自己没少受累，这会腰还酸着呢 「刚刚气什么呢？」她撩起散落的髮丝别到耳后，突然问道。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难得的脸皮薄，讪笑答道：「作业太难了……」 林故安揉了揉小狗脑袋，真的是越养越娇，以前李清河哪会抱怨什么作业，现在居然能气鼓鼓的看着电脑。 两人一个餵一个吃，半响就消完一碗山药粥。 林故安想起昨晚沉重代价换来的要求，开口问道：「下午没课了？」 「没了，」李清河放下碗回答。 「那还记得昨晚答应我什么吗？」林故安似笑非笑，故意露出半边肩膀让她看见昨晚做的「好事」，片片红梅贴着消瘦的肩头，分外妖娆。 李清河嘿嘿一笑：「不就是养宠物嘛……」又贴着对方的小腿靠过去，头搭在柔软的大腿上。 「干嘛非要养宠物？有我就够了嘛……」她小声嘀咕着。 热气往白净的肌肤上冒，林故安有些难耐的推了推，又说道：「是是是，既然有只大狗，我们就养只小猫好了。」 李大狗：「欸？」 林故安笑了笑，捏住对方圆润的耳垂，在指尖把玩，还没有一会就红得冒血似的。 「不许耍赖皮。」 「没……」李清河蹭了蹭她：「养养养，我们林姐姐养什么都行。」 「那么委屈？」 脑子里的警铃大响，李清河赶紧站起来：「委屈什么啊，走走走，换衣服去。」 「乖」 — 养宠物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还是要看眼缘，两人对品种都没有什么要求，却也看了一下午，逛了十几个宠物店，看了几百只小猫，只觉得可爱是可爱，但也没有抱回家养的想法。 直到在最后一家宠物店里看见了在角落里带着白手套的单手花臂美短，一般来说小猫两个月断奶以后就会被陆陆续续的出售，但这只小美短已经在店里留到六个月仍没有卖出去，店家想着干脆留着做种猫就没再向别人推销。 李清河也是无意间走到那里去，没想到小猫第一次看见她就顺着她的衣袖往上攀爬，趴在肩膀上不肯下来，喵喵喵叫个不停，好像在嚷嚷着带我回家似的。 李清河抵不住奶声奶气的喵喵声，本来还想买个粉红肉垫的小山竹，最后接了个黑漆漆的挖矿猫回家。 第112页 这猫也算亲人，回去的一路上枕着林故安的大腿，享受着对方的抚摸，竟打着鼾睡到了家里。 开着车的李清河瞥了好几眼，笑着打趣它以后的名字就是小猪了。 林故安嗔了她一眼，直接驳回这不靠谱的名字。 养宠物这事向来繁琐，毕竟是带回一个小生命回家，成为家中的一份子，零零散散的事情不少，两人花钱向来大方，店家说什么都点头要买，而且还必须是最好的，最后居然填满了整个后备箱，乐得店家直点头。 回到家以后，林故安抱着小猫坐在沙发上。 李清河则将猫砂盆、猫窝之类的东西搬上来。 不得不说这人偏心的很，之前那只小橘子在时，喝水都只是用铁碗装了矿泉水，而这一只直接用上了高端饮水机，还拥有了一米三左右的麻绳猫爬架，偏心这事做的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李清河拼完猫爬架才坐到沙发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小猫终于醒了，刚睁开眼就往她怀里钻，奶声奶气的喵喵喵。 李清河彻底缴枪投降，原本的一丝不情愿也彻底烟消云散，将小猫抱在怀里，捏着柔软的黑色小山竹，眼神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 林故安有些吃味，抓住它的另一只爪子捏了捏，小声道：「一个两个小没良心的。」 莫名其妙中枪的李清河…… 她低头亲了亲对方额头，伸出手将对方揽在怀里，轻笑道：「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怀里的小猫也跟着叫嚷：「喵喵喵，」似乎在不服。 林故安忍不住笑了笑，反抱住一人一猫，埋在李清河脖颈处，张嘴重重一咬。 「嘶」，李清河忍不住发出声音。 年长者却反常的没有停下，直到白净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了发紫的吻痕以及仿佛要穿透皮肤的牙印。 「我们的家有猫了，」她贴着滚烫跳动的血管轻声说，热气在敏感的锁骨在滑过。 她继续说：「乖，不许怕了。」 李清河怔住，浅琥珀色的眼睛在水雾中变得朦胧，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沙哑而轻轻颤抖：「不怕了。」 小孩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像是起誓又像是与过去的不堪彻底告别。 从此以后，她的家叫林故安，没有其他退路，也再无别人。 小猫不耐烦的从怀里挣脱，踩着毛茸茸的白色地毯开始巡逻将来的领地，昂首挺胸的模样，好似个猫国国王。 林故安轻轻拍着小孩的嵴背以做安抚，温柔道：「小朋友。」 「唔？」李清河小朋友眼睛红红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服。 林故安轻笑：「李大狗。」 「唔!」李大狗的哼声更加不满。 「好了，小哭包，」她捧起小哭包的脸，额头抵着额头，看着她浅琥珀色的眼睛，低声说：「小猫的名字还没有想出来吗？」 「随遇，」李清河小声的回答。 「随意？这可不能随意，」林故安没听清她带着哭腔的话，仍温柔的看着她。 李清河无奈的瞧着她，加重语气：「随遇，李随遇。」 「随遇而安的那个随遇。」 在猫爬架上试探的小猫恰好在这时喵了一声。 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好，李随遇，」林故安跨坐到她腿上，手臂环着她的脖颈。 两人眼神交汇，俱是将要溺出来的情意。 「我明天没课……」 李清河眼睛眯起，忍不住笑出来：「好巧，我也没有。」 「那就不出门吧」，她低声说，好似在诱惑。 李清河抓住她的腿窝，勐然站起。 林故安下意识抱紧她， 「那就不要下床了，姐姐」。 屋外清风吹气，林叶摇曳，屋里低喘声不断，继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窝在软垫上的小猫不耐烦的捂着耳朵，喵喵地抱怨。 今夜不眠。 第57章 哭唧唧的小朋友 酷暑未散,今日的午后越发炎热，李清河才跳下车,前行不过几米，那汗水已经往外不停冒出，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想着冰箱里、前两天与林故安一同去超市买回来的冰淇淋，这难以忍受的燥热也突然变得温和一些。 急切的脚步在梧桐树荫下停滞，李清河定定看着对面，在围绕棋桌成一圈的老爷子们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胸前口袋别着一支黑色钢笔，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让他站在象棋盘边也像个来视察的领导。 他似有所感,抬起头望向李清河。 李清河抿着嘴,站在原地未动。 「回来了？」李光哲几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微微缓和。 「嗯,今天下午就一节课。」 李光哲点了点头：「没事了？」 「没什么事,」李清河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那陪我走走？」 三十几度的天气,他居然要约人散步。 李清河一秒没停顿,直接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小区 河边柳枝扬起，偶有清风吹过,带来一阵难得的凉意。 李光哲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两人并肩无言走了许久,这或许是十几年来,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光里,最长的时间。 李清河低头给林故安发信息。 直到阴云缓缓聚拢，细密的毛雨落下,两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微凉的雨丝落到身上，分外舒适。 第113页 「确定了？」他突然开口，声音不紧不慢，却仍带着长期处于上位者的腔调，像是改不掉的习惯。 「嗯？」李清河有些疑惑，扭头看过去。 「你和她确定了吗？」他重新说了一遍。 迟来的阻拦？ 李清河不明所以，警惕的点了点头。 「哦……」他点了点头，抬手碰了碰旁边飘起的柳叶，接着缓缓开口道：「挺好的。」 李清河即将说出的话停在嘴齿，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个好孩子……」 李清河煳弄似的点了点头。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来，递过去：「有空的话，带她回家吃饭，」接着停顿一下「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是给多少，我就看着包了，你等会拿回去给她。」 她捏着厚实的红包，没说话。 李光哲自顾自的说道：「有空的话带她回去吃顿饭。」 他转头看向这个已经比自己高的孩子，脑袋里浮现的却还是当年那个在襁褓里的婴儿。 他重重嘆了口气，下意识想拿出烟，却又想到什么，突然停住了手，缓缓开口：「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李清河身体一滞，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 他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风吹起藏在底下的白髮。 他回忆似地开口：「你的眼睛和你亲生母亲一模一样。」 李清河不太想听这些，踢了踢路上的石子。 李光哲难得的笑了笑，省去了铺垫，直接开口说道：「你出生前，我们就认了干亲，之前的名字叫做齐清江，我偷了个懒，直接给你取名叫李清河。」 他话说的轻巧，却如惊雷落在李清河耳边，她怔怔的看着湖面。 在南城，认干亲这事绝对谈得上严肃这一词，干爹干妈等同本身的亲生父母，不但要给孩子另取一个同姓的名字，还要对她如同亲生孩子般疼爱，有些格外重视的人，连干儿子、干女儿上大学都要亲自陪同，交学费，结婚时也能喝夫妻两人的敬茶，孩子对待他们也如亲生父母，养老送终一个不少。 「你就是我的孩子，谁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但我还是希望你原谅爸爸，我是一个很笨的父亲，」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所以用工作忙当做藉口，错过了你很多重要的时刻。」 「至于你妈妈，她也很爱你，只不过她也想拥有一个流着自己血液的小孩，这是我的错。」 李清河捏住河边的栏杆，只觉得眼前蒙上水雾，张开嘴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问题，你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长大，你们会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还会有同样的爱好，可能不会是摄影，毕竟我和你母亲对此都不怎么感兴趣，」他想到这，忍不住笑了笑，往日里压抑着的苦闷得到暂时缓解，可很快幻想消散，嘴角又落下。 「是我对不起你们，」他嘆了口气。 「至于齐叔叔那边，他一直觉得对你有很深的亏欠……你姓李，那一辈子都是李家人。」 接着陷入沉默，两人不再说话，任凭微凉的雨丝侵湿衣裳。 「这卡你拿着，」他拿出一张银行卡。 李清河想拒绝。 他皱着眉头，开口道：「是爸爸给的。」 李清河下意识就接过来。 「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们说，别自己扛着，」 「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 「回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他三两下说完，不等李清河回答就走向路边，一直跟在身后的黑色轿车停在道路旁。 平日里都有人替他打伞开车门的男人，现在亲自打开车门，朝着李清河招手，生疏地替她拦着门框，宛如一个不称职的管家。 李清河僵硬着身子钻进去。 李光哲关上车门，递给她一块毛巾。 她又一次接过，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紧接着靠在车窗上，眼神飘忽地看着外面。 车厢内一片寂静，父女两已经把这十几年累积的话全说完了。 李光哲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任凭安静肆虐。 直到车子停在楼下，李清河和他礼貌地说了一声再见以后离开。 对面，清冷的女人撑着伞等候。 李光哲紧抿着嘴角，望过去的目光沉沉，脑海中那还没有两个手掌大的婴儿和此刻削瘦的少女背影重合…… 他的女儿快步走向对方，没有看见正面也能感受到她的雀跃，她们在伞下抱在一起，如此契合，雨水再也不会在落到她们肩头。 「走吧，」他收回目光，望向前排的座椅。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答应了一声，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接着小轿车驶去。 — 李清河并没有他眼中的那么雀跃，抱住林故安的那一刻，眼泪就忍不住落下。 林故安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到家里。 平常的坐姿调换了角色，林故安坐在沙发里，小孩坐在她腿上，埋在她怀里抽噎。 年长者未说话，静静环抱着委屈的小孩，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嵴背，给予她最体贴的陪伴。 这是李清河第二次在她面前哭，第一次是她无意之中惹出的意外，窘迫而好笑，可这一次，她脆弱地像只摊开柔软肚皮的刺猬。 第114页 名叫随遇的花臂小猫坐在旁边，发出焦急的喵喵声，见无人理它，随遇只能围着她们转来转去，那尾巴甩来甩去的，也不怕磕着碰着。 小孩听见猫叫，抽噎着抬起头。 林故安温柔的看着她，抬手拂去她脸上的眼泪。 李清河哭起来，当真可以叫做落泪，不像别人哭泣时带呜呜或者呜啊的声音，她哭起来是无声的，浅琥珀色的眼睛聚满雾水，接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冒出，而后顺着脸颊流下，宛如快速燃烧的蜡烛，悲伤而绝望。 小孩哭急了便会无声的抽噎，身体一颤一颤的，像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又乖又可怜。 喵喵喵！小猫又叫了一声。 林故安终于抬眼，淡淡地瞥了一眼。 小猫闭上嘴，贴着两人乖巧趴下。 好吃好喝的养了那么久的小孩，抱起来还是有些硌人，也不知道把东西吃到哪里去了，林故安轻轻贴着小孩的发旋，无奈感慨。 李清河是一个和外表完全不相似的人，虽然表面冷淡又沉郁，好像始终游离在人群外，可她知道，李清河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的怯弱小孩，所以第一次见面就鼓足劲的展示自己，像被领养回家的小狗，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试探，得到包容之后，仍躲在角落里不敢越界，生怕被抛弃。 她用相机记录一切，只是想留下短暂时间里，属于她的东西，她会相信可以追上时间的谎言，只为了见到陌生的亲生母亲，可她甚至不敢留下一只小猫，更别说主动和林故安开口了。 林故安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保护壳套了一层又一层的小狗却偷偷露出了马脚，髮丝细软得不可思议。 小孩终于控制住哭泣，看着她身前大片水痕露出难为的、不好意思的窘迫，还没有开口抱歉，连续不断的哭嗝冒出。 小朋友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浅琥珀色的眼眸还带着水雾，像是珍贵的华丽宝石。 林故安努力抿紧嘴角，维持表情，这会要是笑了，小朋友怕是要哭一天都不歇。 「姐……嗝！姐姐」李清河抱着她，耳垂宛如红宝般剔透。 「不哭了，好不好？」林故安嘴角贴着她的额头，温声哄着。 李清河埋在她白净的脖颈，不肯开口。 「想不想吃奶白酒？」 小孩点了点头。 林故安轻笑：「那等下点外卖？」 「嗯。」 年长者再接再厉：「晚上吃烤串？好久没有去了。」 「嗯！」这次语调高了一点。 「看电影？」 「好，」这次都换词了呢，年长者继续努力。 「过两天去泡温泉？」 小朋友抬起头，哭嗝不断，可脸上已经带着几分欣喜。 林故安许诺的事情越来越多，小孩开始主动开口提要求。 「要吃烤鱼。」 「好。」 「要看林故安跳舞。」 「好。」 「要林故安抱着看电影。」 「好。」 「要看林故安穿黑丝。」 「好……嗯？！」好像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清河打着哭嗝看着她，眼泪汪汪。 林故安：…… 「明天有课吗？」年长者开口问道。 「下午才有。」 「好」，她的语气无奈又纵容，嗔道：「小色胚。」 -------------------- 作者有话要说： 哦草，绝了，我从十点一觉睡到晚上九点⊙▽⊙，一起来疯狂发文 第58章 姐姐的宝宝 日光斜照,蝉鸣与人声飘忽，刺眼的光经过白纱的柔化,虚虚实实地飘入空荡安静的房间，残留着水印的地毯，缺了扣子的褶皱白衬衫、扯坏的黑色丝/袜、撕开的条形包装还带着少许透明粘液…… 丝绸被子在即将掉落的边缘，只剩下一个角堪堪搭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腰间，斑斓红印随脖颈往下，连绵不绝，似乎在述说昨夜那场直到天光乍现才停歇的巫山云雨。 被丢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起，两人同时皱起眉头，却因为昨夜荒唐而难以睁开眼，昏沉间,面容较为青涩的少女被抱在怀中,无意识的蹭了蹭对方。 ——嗡嗡嗡！ 声音停下又再一次快速响起。 楼下的花臂美短竖起耳朵，见半天没有人发出声音,只好又继续埋头于猫粮之中。 终究是年长者先醒过来,眼睛还未睁开,骨节分明的手在枕头边胡乱一抓,继而接通电话。 急切、焦急还有些许斥责的声音往那一边勐然传出。 「安安！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听见是自己母亲的声音,林故安勉强打起一丝精神，开口时还带着浓郁的起床气,恼道：「妈……」 江母声音一滞,心知自己这女儿平常脾气还行,可起床气颇重,要是被吵醒,能一天在暴躁的边缘，她的语气骤然柔和下来,甚至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安安啊……你还没有起床？」 林故安皱了皱眉，尽量压着脾气：「你等我缓缓。」 「哎，」在商场无往不利的女强人江母，在自小亏欠的女儿面前，说话都忍不住低两个度，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 林故安深唿吸几下，随即半抬起眼，懒散地打量一圈后，又想起彻夜不眠的混乱，哪怕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也生出些许羞意，目光又落到怀里的女孩身上，许是听见了声响，浅眠的少女眉头紧锁，抿着微微肿起的嘴唇。 第115页 她低下头，散乱的髮丝如瀑布落入光滑的肩头，平直的锁骨凹下宛如三角池塘，她抬手，轻轻拍着小朋友的嵴背。 李清河的眉头随之松开，无意识往她怀里贴近，埋在柔软处，再一次陷入沉睡。 林故安纵容地轻笑，手指拂过微微张开的柔软唇瓣，逐渐清醒之后，四肢的酸软泛滥而上，有些难耐。 「安安？」林母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语气依旧小心翼翼。 被惊醒的心悸稍缓，林故安语气柔和许多，压着声音开口：「妈，怎么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来势汹汹的林母这下再也攒不起怒火，但语气仍有些严肃：「安安，你上次说的那个人……」 「嗯？」年长者的眼神不移，又拍了拍小朋友，哄着她睡觉。 「你不是说谈恋爱了吗？」 「嗯，」林故安依旧惜字如金。 林母多了几分底气，问道：「是不是李家那小孩？」 「嗯。」 林母还未散尽的怒气终于再一次聚起：「林故安！你你你！？」 「人家拜託你照顾她女儿，你给我骗回家……」噼里啪啦的斥责落下 林故安沉默半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林母此番所为何事。 「你怎么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之澄打电话和我说，你还想瞒着我多久？林故安你这个翅膀硬成不锈钢了是吧？」 「妈……」 林母声音一滞，好不容易硬气一下，瞬间又变成散沙，絮絮叨叨的念着：「安安，你这是……唉，那小姑娘大学都没毕业呢……你这不谈恋爱就不谈，一谈就弄出大的，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可是……」 林故安的语气越发无奈：「我也没老到哪里去。」 「六岁还够？」林母语调上扬。 林故安：…… 怀里的小孩许是被吵到了，毛茸茸的头蹭来蹭去，似乎要醒了。 林故安压低声音：「妈，你小声点。」 「小声干嘛？你心虚还要扯上我一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发疼，解释道：「清河还在睡觉。」 「清……那小孩？」林母反应过来，声音瞬间变得又低又慈祥：「噢噢，她还在睡觉啊，你怎么不早说。」 头疼，非常疼。 小孩动了动，似乎要醒，紧紧缠在她身上的双臂用力扯了扯，意识到已经近无可近后才肯卸力，和八爪鱼似的…… 林母还在另一边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她没仔细听，仍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小朋友。 「姐姐，」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已经开口喊道。 她忍不住轻笑，平日里冷厉沉郁的李清河，在睡意朦胧时的声音又奶又软，比幼稚园的小朋友还会撒娇，昨夜被折腾不清的残留恼意散尽，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李清河蹭着她的掌心，宛如刚醒的奶狗，还咂了砸嘴。 「安安、安安！？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林故安勉为其难的回应一句。 林母放下心，继续念叨。 「妈，她醒了。」 「欸？」林母突然心虚。 她俯下身贴在小朋友的耳边，温柔开口喊道：「宝宝，」 「唔？」 「妈妈打电话给我，你要说两句吗？」 李清河勉强睁开眼，迷迷瞪瞪的看着她，还没有从睡眠中醒过来。 林故安把手机贴在她耳边。 「妈妈？」小朋友奶气未散，撒娇似的开口。 空气陷入凝滞，一下子寂静无声。 「宝、宝宝？」林母犹豫着、磕碰的试探喊道。 「宝宝啊！」 李清河勐的清醒过来，浅琥珀色的眼睛睁大，紧接着圆润耳垂变得如红宝石般剔透。 「宝宝啊，你醒了吗？」适应能力格外强的林母已经可以流畅喊出，语气里是怕吓到她而压制的惊喜，林故安表示这辈子都没听过她那么温柔的说话。 李清河慌乱地看着旁边努力忍笑的年长者，完全失去了应对的能力。 一直站在旁边的林父终于耐不住了，抢过林母的手机，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喜悦地开口说道：「宝宝，我是爸爸。」 李清河：…… 龟壳在哪里？现在缩进去还来得及吗？ 谁来救救她，救命！ 林故安强忍着笑意，拿过手机，声音掩盖不住的愉悦：「爸，是我。」 「哎，安安啊，」林父第一次因为听见女儿的声音而失落，继而问道：「宝宝呢？」 李清河无声地缩成一团，恨不得当场消失不见，脑子里只剩下救命的声音。 「她害羞，」年长者的声音笑意不减。 「哦哦哦，这样啊」，林父大为理解，非常体贴的开口：「那没事，你和她说下次叫也行。」 下次……叫…… 还有下次？！ 李清河裹紧被子，拒绝面对。 「好。」 「对了，我这记性，这改口红包还没给呢，我等下发个红包给你，你转给宝宝，哎呀！你这事情办的，红包还是要应该当面给，这转来转去的多难看啊，」平日最疼爱的林父，现在都忍不住埋怨道。 「对对对，这事弄的，」林母在旁边附和。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林故安：…… 第116页 「行了行了，你赶紧带宝宝去吃点东西，别饿着，」老父亲的关怀备至已到达，只不过关心对象变成了别人。 林故安答应了一声，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转头看向另一边，小朋友已经羞愧至昏厥，瘫在旁边，眼睛呆滞，一动不动。 「宝宝？」 李清河看着这个坏心眼的女人，耳垂的红已经蔓延到脖颈，估计再叫几声就要冒烟了。 林故安忍不住笑出声，身体颤抖不止。 李清河欲哭无泪：「你还笑？！」 要哭了要哭了，年长者赶紧忍住，试图进行幸灾乐祸地安慰：「没有笑没有笑。」 小孩彻底失去灵魂，默默闭上眼，当场死亡。 软体发出提示音。 林故安随即打开，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父母的豪气震惊了，提前喊爸妈，果然有用？接着点开语音。 林母喜悦的声音在空旷房间响起：「安安啊！你把红包转给宝宝。」 「过年带她回来吃饭，」林父补充。 剩下的语音，她没有点开，怕李清河哭出来。 李清河：…… 人生第一次如此社死。 「宝宝……」 李清河勐然弹起来，压在她身上，捂住对方的嘴，警告似的开口：「林故安！」 好兇哦！ 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林故安，还在笑得不行，哪怕被压住了，仍颤抖不止。 「昨天晚上，你可是很喜欢我这样叫你的。」 李清河彻底炸毛。 楼下的小猫从巴掌大的食盆抬起头，微微偏着脑袋，发出疑惑的喵声。 笑声变成含煳不清的呜唔。 小猫不太懂人类的乐趣，只是开始思考主人这大中午还没有出去打猎，自己以后吃什么？吓得小猫连忙又吃了两口猫粮压压惊。 楼上的低吟声断断续续的响起，继而变成带着哭腔的求饶。 小猫捂住了耳朵，不忍再听。 之后，不怀好意的林故安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一整天没能下得了床，三天过后还在腰酸。 而宝宝这两个字，彻底成为了李清河的禁忌词，只要听见就开始炸毛。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后一章，完结! 第59章 万物温柔以待她 「不过去说两句话吗？」 梧桐树下的阴影里,李清河与林故安并肩而站，静静望着对面,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与父母朋友告别，表情或笑或哭，木子蘅也在其中，一头金髮染回黑色还被刻意剪短了很多，本就英气的眉眼越发雌雄莫辨，不过独有的玩世不恭气质在穿上迷彩服之后仍没有改变。 由于身份特殊，木家父母并没有过来告别，她面前只有吴晓、常春和杨思悦三人，很快吴晓他们也走到一边，只剩下杨思悦与她面对面。 两人表现都很平淡,木子蘅嘴角还挂着独有的痞笑,对面的人也是笑着，两人轻声聊天,完全看不出昨天分手的样子,反倒像多年的朋友在告别。 林故安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过去吗？她要走了。」 李清河慢慢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过去干嘛？没意思。」 林故安拧起眉头,无奈道：「你别后悔。」 李清河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缓缓说道：「她别后悔就好。」 集合的哨声急促响起,紧紧拉住的手再不舍也只能慢慢松开,木子蘅最后一次开口：「再见。」 「照顾好自己」,杨思悦眼睛有些发红,低下头回道。 「嗯,」她郑重答应，然后抬头望向梧桐树下,朝李清河洒脱地挥了挥手。 李清河眸光沉沉，两人在空中很快的对视一眼，木子蘅转身走向规定好的未来。 李清河静静看着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 许久，这几人才一起离开。 — 自木子蘅离开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像加了倍速，时间跑的飞快，梧桐黄了一轮又一轮。 跨年鞭炮在窗外噼里啪啦地响起，李清河与林故安并肩站在一起，小孩有些拘束的望着对面。 对面的林父林母表情温和慈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放到她手里，拍了拍她，笑着说道：「岁岁平安，新年快乐」。 李清河眼角发红，声音有些哽咽：「谢谢爸爸妈妈。」 林母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再一次拍了拍她的手。 林父也笑着，拉着女儿的手搭到上边说道：「都是一家人」。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亮起又很快暗淡下去。 林故安似有所感，低头匆匆扫了一眼，却没有开口提醒。 今年的春节格外温馨。 — 常春在大三下学期与男朋友分手，这短暂的一年恋爱让她整整消沉了一个月，却也让她明白自己真正的梦想是什么。 「进娱乐圈？」吴晓和李清河同时开口，皆是一脸震惊。 常春揉了揉哭肿的眼睛，语气还带着哭腔：「我想当明星，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不想当导演，我要当明星，闪闪发亮的那种。」 两人只当她分手失了智，先哄着她，想着起码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再整天以泪洗面，可没想到这个导演系第一名的学霸在娱乐圈越挫越勇，在各种剧中跑遍无数种龙套之后，居然捡到了一个女六，虽然戏份少，但起码有了好几句台词，而这也让所有人看到了她的认真。 第117页 或许她真的可以呢？ — 大四。 穿着学士服的吴晓站在教学楼前，惊喜地看着对面单膝跪下的男朋友。 「小晓，我知道这可能太匆忙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阿成穿着学士服，一手拿着花一手递上戒指，眼神温柔而坚定。 阿恆三人站在背后，表情无比激动，李清河站着另一边，手里拿着单反，任劳任怨的记录此刻的美好。 「我答应!」吴晓含着哭腔大喊。 后边的常春激动的脸都红了，使劲扯着旁边的同学摇晃，宛如老父亲看见女儿出嫁。 — 「天啊，我的爷爷奶奶你关注的博主终于更新了，」宿舍中，女孩捧着手机，惊喜的大喊出声。 「你叫什么呢？」另一个人拿下耳机，皱着眉头看过去。 那女孩不以为意，反倒咧嘴笑着激动道：「我上次不是给你推荐了一个博主吗？」 「拍视频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她！自从前两年被恶意拍照组cp以后，她就很少更新视频了，」女孩气愤道，不忘骂了一声：「都是那个绿茶。」 「怪不得，我说她怎么一直不更新呢。」 「现在更新了！快快快，把我的耳机给我，谁都不许喊我，沉浸式享受我家大大的视频。」 女孩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以后才点开视频。 悦耳的钢琴声先响起，温柔的男声低声唱起。 ifiwalk，wouldyourun？ 开头是一片由雪白冰雪包裹的远景镜头，露出冷厉锋芒的山峰下，零零散散木屋矗立在不同方向，屋顶堆积的雪被打磨圆润，沖落地窗向里望去，壁炉中的柴火燃起，偶尔跳出零碎火星，无比温暖的景象。 穿着宽松白衬的女人出现在镜头里，她相貌生的极美，如小钩子似的上挑的眼角，瞳如秋水，眼波流转间妩媚而多情，可偏在眉间又带着几分清冽疏离。 她似乎发现了对方在拍照，冷淡的眉眼在看向对方后，便瞬间柔和下来，眼波含着温柔涟漪，是无声的纵容。 她朝她伸出手， 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牵住她，她们的无名指上戴着同样式的戒指，闪耀的火彩，坦然的告诉所有人，她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tellmewhattosaysoyoudontleaveme. 落地窗前，清瘦背影从后边紧紧拥住方才的女人。 她发尾堪堪到肩，宽大的白衬衫下，微微曲起的嵴背将怀中的女人遮的严严实实。 雪山间的红日缓缓升起。 她们在寂静中相拥。 ifigiveyoumyheartwouldyoujustythepart， 直到夕阳升起。 莹白的赤足踩在青筋凸起的脚背上，她微微踮脚，擦过挂着脚踝上的红绳铃铛。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从匀称白皙的小腿往上看去，女人的手被牢牢置于手心，稍高的少女微微弯腰低头，抵住对方的额头，浅琥珀色的眼眸，犹如绚烂的烟火，只为怀里的人绽放。 脚步在木地板上缓缓摇晃。 两人的舞姿不算优雅精准，甚至有时候都卡不上节点，更没有高/潮时的翩然旋转，而怀中被小心环抱的女人，或近或退，全由另一人掌控。 她们额头相抵，她们的眼里只倒映着彼此。 amicatchinguptoyou. 快有小腿高的雪地中。 毛绒靴子踩雪的声音，沙沙作响。 她们的背影又再一次重新在镜头里，好像从来没有放开的手，一直牵着彼此。 她们缓慢且坚定的走向远方，前方晴空朗朗，两人背影逐渐缩小…… 一行字缓缓出现。 【林故安李清河】 两人的名字被明晃晃的摆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直到视频再一次开始重放，女孩才从恍过神，继而打开弹幕。 密密麻麻的祝福将屏幕覆盖。 她怔了怔，郑重其事的打下了自己的祝福。 「欸？我超喜欢的那个视频博主也发视频了？怎么会和你的大大的视频一模一样？！」 — 冰天雪地中，燃着木柴的小屋就显得格外温暖。 林故安躺着洁白大床上，闭着眼，意识虽仍在混沌里昏昏沉沉，感官却十分清晰。 不知为何早起的小孩，终于想到要回来，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紧接着身前的床垫陷下去，林故安被迫往前倾斜。 再而温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揽住她，说来也有趣，分明是李清河在外边跑来跑去的，体温却比窝在被子里的姐姐要高得多，这大抵就是体寒者的无奈，要不是李清河喜欢，林故安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去个几个月都在下雪的地方，哪怕是一直待在有地暖的屋子里，也不可以。 李清河将冷冰冰的身体拥入怀中，接着足背贴着她的足心，像个恆温热水袋似的。 年长者终于觉得舒服一些了，在她怀里蹭了蹭，小孩身上带着的清凉薄荷味悄悄瀰漫，不过并不刺鼻，浅浅淡淡的，拿捏的恰到好处。 李清河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下意识绷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林故安也不开口，埋在她怀里，缓和着自己严重的起床气。 小孩后知后觉的抬手，在她后背轻拍，一个小孩哄另一个小孩睡觉。 第118页 林故安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可能是刚醒的笑点都比较低吧，突然在她怀里笑得颤抖。 欸？ 李清河停顿了一下，继而环抱着她的双臂收紧，抵着她的额头，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就跟着眯眼笑。 林故安终于缓缓睁开眼，含着水波的眼里还残留着些许睡意。 「姐姐，早上好，」李清河抿着嘴笑，和使劲摇着尾巴的大金毛一模一样。 「小狗，早上好啊，」林故安嗓音沙哑，慵懒妩媚。 李清河望着她的眼睛，像巨龙抱着宝石似的。 「怎么……」林故安还没有说完，那人就低头贴了上来，往她嘴唇上蹭，熟练地撬开毫不设防的柔软关卡。 年长者无奈地纵容，抬手环住她，默认了她的胡来。 熟悉的奶甜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更浓郁的薄荷清凉，紧接着圆形糖片被强硬地塞入嘴里。 林故安微微皱眉。 小孩退开些距离，朝着她笑，像极了偷到小鱼干的猫咪。 「嗯？」林故安抬眼轻嗔。 「给你准备了礼物，」李清河往她怀里蹭。 快吃完的糖？ 林故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糖化作甜腻的液体瀰漫在舌尖。 「你啊，」她无奈的嘆气，接着撑起酸疼的腰，抬手往枕头下摸索，直到摸到一个冰凉的圆环才停下，随即将它拿出来。 李清河就低头瞧着她，直到她把银白的戒指套到自己手指上，才咧嘴一笑：「姐姐。」 林故安懒懒地抬眼瞥了一眼，又缩回她怀里了。 壁炉中燃起的木柴跳着火星，李清河紧紧抱住她的妻子，又是一年过去，万物皆温柔待她。 -------------------- 作者有话要说： ⊙▽⊙结文，撒花!各位小可爱，下本书再见! 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