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宝有空间》 第1页 [穿越重生] 《农门福宝有空间》作者：多肉葡萄【完结】 简介: 甜宠,美食,护短,种田,呆萌,将军,农女,古代,架空,古代言情 福小芸穿越成农家小福宝，有哥哥疼爱，娘亲照顾，还有婶婶保护。 一手空间在手，既能治病，又能种田，很快就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霸气武状元大哥：谁敢欺负我妹妹，我一拳出去，你就没命了！ 儒雅文状元二哥：公主是我媳妇，皇帝是我岳父，我的学生遍布天下，欺负我妹妹，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某个暗戳戳宠妻如命的将军：大舅二舅，我家媳妇，有我保护就好。 第1章 她不做童养媳 福小芸从泥坑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泞，忍着疼，往山坡下走，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气急了。 她穿越了。 穿越前，她被一个小胖妞拿石头砸了脑袋，推进了泥坑里。 原主死了，她活了。 小胖妞是她堂姐，福大妞。 福小芸偷吃了家里的蛋羹，福大妞知道后很生气，就来欺负福小芸。 福小芸家住曲河村，因为边上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而闻名，而曲河村，又名福家村，因为村里的人呀，大多都姓福。 福小芸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的，家里还有大伯和三婶，爹爹是老二，三婶前不久刚出嫁。 福小芸的爹爹，福老二是个糙汉子，身强体壮，种地的好手，三个月前被人叫去河间郡送货，掉下山崖，生死不明。 家里全指望着福小芸的爹爹呢，这下人没了，收入就断了，福家就乱了套。 福小芸的奶奶柳氏扬言，要将福小芸嫁给隔壁村头有名的傻子，做童养媳。 至于为什么是福小芸而不是福大妞？ 当然是福小芸长得好看，软糯软糯的三岁半萌糰子，让那傻子家一眼就看上了，出了十两银子的「高价」呢。 小山坡上，福小芸正迈着小碎步，摇摇晃晃的，脸上鼓着的婴儿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糯米糰子。 真愁。 福小芸想到好吃懒做的大伯，窝里横的三婶，还有柔弱的娘亲张氏，腮帮子都鼓得圆鼓鼓的了。 一阵风过，带起雪花点点一样的蒲公英。 福小芸停住步伐，在田埂边上蹲了下来，伸出小手，扯了一小段的蒲公英叶子，用袖子擦擦，送进嘴里，嚼碎了。 蒲公英，清热解毒，消肿散结。 她脑袋被福大妞砸破了一大块，正好用蒲公英敷着。 天快黑了。 农村里入夜以后，四下都是黑漆漆的。 福小芸有点害怕，走得就快了一些，忽然就瞧见，面前有一个小男孩举着火把，朝着福小芸跑了过来。 他眼眶红红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呢。 「小芸！」 福大富将福小芸抱住，哽咽着问道：「妹妹，你去哪里了？我…娘和二弟担心你都担心坏了！」 「大哥很担心你——」紧跟着，福小芸就感觉自己腾空了起来，她被福大富抱了起来，过到了背上。 福大富道：「怎么弄得这么脏？疼不疼？有没有哪里受伤。福小芸感觉心里暖烘烘的，摇了摇脑袋：「没事。」 「福大妞说你顽皮，进了林子捉虫子，叫也叫不回来，她就自己回来了。」这是她的大哥哥，福大富。 她还有一个二哥，福二贵。 大富大贵的名字，是奶奶起的，虽然土，可两个哥哥对她是真的好，呵护备至，一年只能吃上几回肉，每次都留给她的那种。 「不疼。」 福小芸没有说福大妞欺负她的事情。 说了也没用，总不能让哥哥去跟大房的人打架吧？ 到头来，偏心的奶奶，又会欺负她娘，还有大哥二哥了。 沿着田埂走到家门前，天已经黑了，好在哥哥手上有火把，福小芸也不害怕。 等等？ 火把昏暗的光下，水田里像是有着什么。 「哥哥，先把我放下来！」 瞧见小蜘蛛的一剎那，福小芸就颠着步子挪了过去，伸手快准狠，蜘蛛就抓进了手里。 这是水蜘蛛，灰黑色的，无毒。 福大妞天天欺负她，既然说她进林子捉虫子不回来，那她就让福大妞「如愿以偿」好了。 他们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一阵打骂声。 屋内。 奶奶柳氏手上握着鸡毛掸子，正一下一下抽在娘亲张氏的身上，一点儿情都没留，几下子下去，张氏胳膊上，凸起了一条条的红痕。 「都怪你这克星！不是你天天帮衬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老二能一出去就不回来？现在倒好，家里没了顶樑柱，都是你害的！」 柳氏额头上青筋都露了出来，冗长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狠厉，又勐地推了一把张氏，直将张氏的脑袋头推得撞到土炕上了。 血顺着额角流了出来。 张氏眼前黑了黑，可她却勐地爬了起来，一把抱住柳氏的大腿，便道：「我不会让你将小芸嫁出去给人做童养媳的，你打死我吧！」 柳氏一听，却气笑了，道：「你说不让就不让？这是我孙女！轮不到你做主！十两银子能卖出去，好过天天在家吃我家的粮食！」 第2页 福小芸见到趴在房门口一脸兴奋的福大妞。 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直接就将水蜘蛛往福大妞脸上丢。 「啊——」 察觉到是蜘蛛以后，福大妞大喊一声，手舞足蹈的想要将蜘蛛挥下来，但是她不敢拿手，拼命地甩着头，头髮都乱了。 「福小芸，你疯了！居然敢把毒蜘蛛往我脸上丢！」 「嗯。」 福小芸轻声答应，道：「姐姐你放心，这毒蜘蛛虽然小，但毒性烈得很。它一口咬下去呀，你都还没感觉到疼呢，就见阎罗王啦！」 「你，你，你——」 福大妞眼皮一翻，几乎要被吓晕过去。 她还不想死！ 「扑通——」 福大妞忽然跪了下来，拽住福小芸的袖口，大哭道：「妹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用石头砸你，更不该推你进土坑。」 「我是天杀的乌龟王八蛋，求求你，饶了我，将毒蜘蛛拿走吧！我明天，帮你去割猪草！」 福大妞是真的很害怕，身子都在发抖了。 福小芸歪着脑袋，这才答应道：「行呀。」 说完，福小芸就伸手，将水蜘蛛捉了回来，在福大妞的大盆脸前，晃悠着。 「你要是敢骗我，哼哼，你知道后果！」 「哇——」福大妞哭得更厉害了，拉着小黄，连忙跑回他们自个儿屋子里头去了。 屋内。 恶奶奶柳氏打人也打够了，刚好就听到了门外喧闹的声音。 她一脚踢开头晕目眩的张氏，又抄着鸡毛掸子出来了。 见到福大富和福小芸的一剎那，柳氏那脾气蹭蹭蹭就上来了，鸡毛掸子，又朝着福小芸挥了过来。 「一天不见人，死哪去了？餵猪不喂，洗碗也不洗？我们福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福小芸感受着来势汹汹的「杀意」，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便决定不跑了，蹲了下来。 这下子，她更像个糯米糰子了。 「奶奶。」 福小芸委委屈屈，道：「打坏了我，隔壁傻子家要是不肯收我，您的十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童养媳是不可能去当的。 可她这么小，腿又短，鸡毛掸子打下来，铁定跑不了，那就只能先稳住恶奶奶了呀！ 第2章 福小芸是福星 柳氏的鸡毛掸子都已经扬在半空中了，听了这话，便放下了。 死丫头说得对！ 柳氏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嘟着嘴抱着头，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的孙女，怒意逐渐消散。 她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不过，该拿捏和压榨的，她还是不会放过的。 柳氏将鸡毛掸子夹在腋下，伸手直拽住福小芸的后衣领，将她给提在了半空，恶狠狠道：「可是你明早还是要起来烧早饭、洗碗、割猪草餵猪的知道吗？」 福小芸被提了起来，脖子被勒得生疼，小脸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里也挂着泪珠呢，勉强回答道：「知…知道了。」 「哼！」柳氏这才似乎是解气了。 临走前，又顺手拿了鸡棚里的一只老母鸡，在母鸡「咯咯咯」的挣扎声中，扬长而去，回了她自己的那间院子了。 「唿…」 福小芸被放开以后，就跌趴在了地上。 她喘了口气，拍了拍手上身上的泥巴，这才进了屋。 屋子里，福二贵驮着娘亲回到床上后，福大富正好烧了热水进来，将帕子认真洗了洗，就去擦拭娘亲额头上的伤口。 「小芸…娘，娘不会答应卖了你的…」 张氏意识还有些不清呢，可她见到福小芸进屋了，就忍着痛，缓缓伸手，想要抱福小芸。 福小芸一下子就哭了。 她颠着步子到了床前，将张氏就给抱住了。 这日子，太难了！ 「娘。」福小芸很快止住了哭泣，从兜里掏出了刚刚多摘了一些的蒲公英叶子，捣碎了以后，就敷在了张氏的额头上。 「娘，你先好好睡一晚，明早我起来烧早饭给你吃。」福小芸说完，又给张氏餵了热水，给她盖好了被子，才拉着两个哥哥，退出了屋子。 月色下。 三个小傢伙排排坐在门槛上，都面有愁色。 她刚刚去厨房看过了。 米缸里，早就没米了，里面放了几根瘦不拉几的红薯和几只玉米。 鸡圈里唯一能下蛋的老母鸡，刚刚也已经被柳氏拿走了。 也就是说… 米缸里这点子东西吃完了，他们就得饿肚子了。 「要是爹在就好了！」福大富咬了咬牙，有些一筹莫展。 过了好久，福小芸才开口道：「哥哥，爹爹还在的时候，是不是教了你们做陷阱呀。明天，带我进林子好不好？」 「进林子？」 福大富一听，立即就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道：「春雪还没化呢，林子里滑，可危险了！」 「家里没东西吃了！娘又病着，必须进林子！」福小芸嘟着嘴，坐得笔直，两手还叉在了腰上，将气势做了出来。 福大富妥协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福二贵，道：「明天你帮我种地，我带妹妹进林子。」 福二贵有些不情愿，可看妹妹坚持，他还是答应道：「那，妹妹你一定跟紧大哥，知道吗？」 第3页 福小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兄妹三人达成一致后，这才纷纷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 福小芸一早起来，用大碗在院子里的水缸舀了水，小跑回到厨房，踩在小凳子上，又将水倒进了锅里。 也不知重复了几遍，才终于将热水烧了起来。 先烧娘亲要喝的水，再煮早饭给娘亲吃。 … 过了一会儿，福小芸才刚刚将玉米捞出来呢，门外就传来了柳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福小芸！？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烧好早饭没？想饿死我啊？」 柳氏一边骂着，一边就进了屋。 等她她闻到玉米香味时，脸上便由怒转笑。 一把从福小芸怀里将抱着的玉米抢走，转身走前，还回头啐了一口道：「死丫头，算你识相！」 福大富和福二贵刚从外面打了拳回来呢，见柳氏抱着玉米离开，眼睛都瞪大了。 「妹妹！」 福小芸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她早就猜到会这样了，她迟早是要带着娘亲和哥哥们，和这个吸血鬼奶奶分家的！ 「我没事。」福小芸噘嘴说完，扭头就伸手进了灶台里头，将埋在碳灰底下的几个红薯给刨了出来。 她忙将红薯塞进两个哥哥，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煮好的鸡蛋来，递给了福二贵。 「趁着还没被发现，我们快吃。二哥，鸡蛋是给娘亲吃的，我和大哥，先进林子里去了。」福小芸说完，拉着福大富就要走。 进林子前，福小芸在田埂边上，见到了正在啃玉米的福大妞。 是她家的玉米。 偏心奶奶果然把这些玉米，拿给大房了。 福大妞见到福小芸，人就哆嗦了一下，险些直接屁股一滑，跌进田里。 福小芸从袖子里头掏出来竹编的「水蜘蛛」，气势汹汹地就朝福大妞那里走了过去，怒道：「你怎么还不去割猪草餵猪？」 「啊——别拿毒蜘蛛丢我！」 福大妞吓得叫了起来，玉米一扔，就跑开了。 嗯，这才算乖。 解决完了这件事以后，福大富才带着妹妹进了林子。 福大富紧紧地牵着妹妹，扬了扬唇角，道：「妹妹好厉害，会吓唬人了。对了，今天早上的鸡蛋是哪来的？」 「运气好，鸡圈里稻草堆下藏了两颗，没被奶奶发现，正好今天早上煮了，给娘亲补补身子。」 亏得她聪明。 趁柳氏进厨房前，把鸡蛋塞袖子里了。 林子里。 春雪还没完全化呢，地上滑，也没人来做陷阱。 福大富带着福小芸在林子里到处逛了一遍他们以前做的那些陷阱，就发现，什么都没抓到。 看着空空如也的陷阱，福大富就忍不住嘆了口气道：「妹妹，我说吧，春雪没化，小动物都不出来。」 也是… 福小芸蹲比她还高的大石头边上，托腮想着，忽然就看到，大石头边上，有一株草。 「有办法了！」 福小芸将草拔了，用力地揉碎，一下一股好闻的味道就散发了出来。 「这是什么呀？」福大富不解，他看着妹妹，却见妹妹已经将揉碎的草分成了好几份，丢进了那些陷阱里面了。 「这个嘛，待会儿哥哥就知道了。」 福小芸朝着哥哥吐了吐舌头，然后就拉着福大富道：「哥哥，我们再去采一点草药好不好？娘伤了，要换药！」 晌午。 折腾了一个早上以后，福小芸的筐子里，已经堆满了新鲜草药了。 福大富仍是狐疑，问道：「这些草，真能管用？妹妹，你什么时候已经能认识草药了呀！？」 「咱们村口不是住着个大夫嘛，之前我不想干活，跑去他家玩的时候，我看他家院子里晒着的，就是这些呀！」 福小芸说得一本正经，福大富听了，也就没怀疑了。 很快，兄妹俩就回到了陷阱那边。 刚刚靠近，福大富人就呆住了。 只见陷阱边上的灌木丛在抖动着呢，赫然有猎物在里面挣扎！ 竟然抓到猎物了？ 妹妹真是个福星呢！ 第3章 空间里的小药瓶 福小芸被福大富牵着，小心翼翼地走回到灌木丛边上。 草丛一拨开，福大富眼睛都瞪大了。 一只灰黑色的獾子正在扭动挣扎着，见到有人来了，还龇牙咧嘴呢。 「竟然是獾子…」 福大富彻底惊呆了。 他原本还以为，能猎一只野鸡野兔，再不济松鼠都好呢，獾子却是意想不到的。 獾子体型虽然不大，肉也少，可皮毛却珍贵，这要是拿到彩织镇上去卖，怕是能换几十斤粮食咧！ 「哥哥。」福小芸也有些意外，她看着獾子，却没表现出高兴来，而是喃喃道：「好漂亮的皮毛，跟奶奶的围领一样。」 柳氏有一条灰白色的兔子毛围领，过年时新做的，跟宝贝似的一天拿出来看三回，就等着赶场时去彩织镇上卖呢。 这要是让她知道，福小芸他们抓到了獾子… ！？ 福大富被这么一提醒，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妹妹。」 福大富蹲了下来，握住了福小芸的手，道：「这獾子的事，回去以后别跟人说，尤其是…奶奶。」 第4页 「嗯嗯！」 福小芸忙点头，露出天真可爱的样子来。 查看完了这里的陷阱以后，福小芸继续被福大富牵着，前往下一处陷阱。 远远的，看着灌木丛里发出来的动静，福小芸就激动了起来，牵着哥哥，便喊道：「这里也有动静！」 刚喊了这么一声呢，忽然有个男孩子，就扶着大树，探出了一颗脑袋来。 这男孩子跟福大富差不多高，皮肤白皙，眼睛乌黑得十分明亮，脸上虽然脏兮兮的，可却无比俊俏。 竟然是个小正太！ 福小芸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以后，才忽然想起来，她现在也是个小糯米糰子呢，实在是不好这样说人家。 「你…」 福小芸凑了过去，却被福大富拉了一下。 福大富脸上写满了警惕，他认识福家村的人，却没见过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是外来者。 这会儿可刚开春，林子里有些危险，这个年纪敢进来，他能小觑么？ 少年许是看出福小芸兄妹俩的样子，也没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是直接就在草地上面，坐了下来。 场面，就僵持住了。 福小芸总感觉这少年不像是个坏人，还想上前时，灌木丛的陷阱里，就又传来了动静。 「呜——」 一只大黄狗浑身是伤，腿被捕兽夹给架住了，眼睛半睁着，还有着微弱的唿吸，蹬腿在挣扎。 「我被狗追了。」少年忽然开口，语气平淡道：「脚崴了。」 「。」 福小芸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道：「先前，咱们上山的路上，有一些蒲公英。哥哥，你能去摘一些回来吗？」 蒲公英能消炎，这会儿正好用得上！ 「可是…」福大富看着妹妹，有些犹豫。 他怎么能丢下妹妹呢？ 「哥哥，他伤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福小芸却义正言辞。 哥哥福大富看了嘆气，拗不过妹妹，便答应了。 大树边。 少年垂着眸，看着拉开自己裤脚的福小芸，便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受伤啦。」福小芸甜甜一笑，脸上露出婴儿肥来，便道：「况且，这是我家的陷阱。你帮我们抓了一只猎物，我也要报答你嘛。」 少年看着福小芸的笑容，忽然心里就暖了起来。 她还这么小，竟然说要照顾他。 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呢。 蒲公英很快找来了。 福小芸将蒲公英在手掌里碾碎以后，就敷在了少年肿起来的脚踝上，又掏出自己的小帕子来，帮他包住了。 打好了蝴蝶结，大功告成以后，福小芸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就道：「可以啦。」 「谢谢。」 少年真挚地笑了笑，忽然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荷包，递给了福小芸，道：「这个给你。」 福小芸接过想看，福大富却过来拉了拉福小芸，压低了声音道：「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 福小芸扭头看了一眼少年，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在山上，会不会不妥当。 「没事，我家里人，应该很快找过来了。」少年说完，往远处看了看，他似乎，能瞧见成群结队的火把了。 「那你自己当心，我要回家了。」福小芸说完，又将自己腰间的一个荷包取了下来，塞给了少年。 「我娘给我的，能驱虫，夜里蚊子多，你腿露出来，别被咬啦！」 山坡上。 福大富一手牵着福小芸，背上的背篓里装着一只野鸡，还有一只被草药包裹住来的獾子，还提着菜篮子，下了山。 福小芸本来想帮忙的。 可她太小了，菜篮子提在手上，就拖在了地上。 哥哥福大富，就全过到他自己背上去了。 一路唱着山歌回到家里时，快要夕阳西下了，田里做农活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回家，福大富也加快了脚步。 他已经看见奶奶赶着鸡鸭正走在田埂上了呢，再不快点，要撞上了。 厨房里，福小芸踩着小凳子，将一碗一碗的水倒进了锅里，累得就在门槛上坐下了。 福大富还在噼柴，一斧头下去，柴就成了两半，可利索了。 「哥哥，烧好的水装进壶里，晚上给娘亲喝，剩下的，你烫了鸡拔了毛，再熬汤吧。记得盖子盖严实了，可别让人闻到味道了，我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进来。」 福小芸说完，等着福大富抱着柴进屋，顺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她守在门口，小脑袋四处探了探，确定没人了，这才闭上了眼睛。 福小芸闭上眼睛冥想了一阵以后，面前就出现了一间小房间。 意识中的她，推开小房间的门进去，就看到了一排排的架子，以及架子上，摆着的一排排的瓶子。 「美容剂、消炎剂、祛疤剂、风寒剂…」 每一个小瓶子上面，都贴着小标籤。 这是她的随身空间，刚穿过来她就发现了，现在终于找到打开的窍门了，原来趁着安静的时候冥想，就能进来了。 娘亲受了点风寒，额头上还破了，需要的是，消炎剂和风寒剂。 福小芸想着，伸手就去拿架子上的两个药瓶子，药瓶子却忽然，伴随着她的想法，直接就飞到了她的手上。 第5页 再睁开眼睛时… 福小芸看着两只小手上贴着标籤的小瓶子，嘴角就是一扬。 得手了！ 福小芸打开药瓶子闻了闻，又弄出来了一点倒在自己的手心尝了尝，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揣着药瓶子，进了屋。 娘亲张氏，正坐在炕上缝补衣裳。 她咳嗽着，脸色略微有些泛红。 「娘亲——」 福小芸连忙小跑了过去，握住了张氏的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张氏还在发着热呢！ 「小芸回来了。」 张氏看着小芸，眼底满是宠溺，可迅速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就道：「我病了，你快别过来，传给你就不好了，咳…咳…」 说着，张氏就咳嗽了起来，脸更红了。 福小芸连忙过去，爬上了炕，给张氏拍了拍背，见她好些了，又跳到床下，给张氏倒了一碗水。 趁着背对着张氏，她瞧不见的时候，福小芸从兜里将两个小药瓶拿了出来，倒了一点药进碗里。 这药无色无味，福小芸倒是不担心张氏会发现。 「娘亲。」 福小芸倒了水，重新回到张氏身边，两只小手捧着一只大碗，举得老高，到了张氏面前。 她一副严肃的样子，就说道：「病人，要多喝热水！娘亲，快多喝水，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咱们小芸最乖了。」 张氏心里暖暖的，很快就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喝了药，张氏很快露出疲态来，往被窝里缩了缩，想睡觉了。 福小芸见状，两手撑在炕边上，又爬了上去，帮张氏盖好了被子，才松了一口气。 鸡汤很快熬好了。 福大富那里，将一口锅给捂在怀里，跟做贼似的进屋后，立即就将门窗都关好了。 「没人发现。」福大富一脸严肃，道：「快，叫娘亲起来喝鸡汤！」 福二贵眼睛都瞪圆了。 啥？ 鸡汤！？ 「别发呆啦！」福小芸见福二贵愣怔，连忙道：「快去叫娘亲起来。」 话刚说完… 福大富正拿了碗出来，装了一碗汤，这鸡汤的香气才刚刚溢散出来呢，院子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声音。 「谁瞧见我的老母鸡了？会下蛋的老母鸡呢！真晦气，出去赶鸭子，这鸡就不见了。可别让我发现被谁偷了，这可是会下蛋的鸡！」 第4章 被冤枉偷鸡 柳氏骂骂咧咧，从篱笆的另外一边，正往福小芸他们的这间屋子过来。 福小芸他们一大家子的屋子，都是挨在一起的，只是用篱笆隔开了，各有各的院子而已。 柳氏的丈夫，福家老太爷过世得早。 而后，柳氏便跟福老大那边住最大的院子。 福小芸家的这几间屋子，还是她爹娶媳妇以后自己盖的，结结实实，还崭新漂亮。 这会儿… 柳氏丢了鸡心里烦闷，又想起自家破了屋顶的厨房，出来一看福小芸这边漂亮的屋子，火气就又蹭蹭蹭地上来了。 剋死她儿子的张氏也配住她儿子盖的房子！？ 眼看着推开篱笆进了屋子，柳氏先是去鸡圈检查了一下，才冷哼道：「福大富，福二贵，赶紧的，出来帮我找鸡！」 屋内，福大富和福二贵却没动。 福二贵看向福大富，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鸡汤，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大哥，咱们这鸡不会是…」 「不是。」 福大富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起身来，将鸡汤倒回了锅里，又将锅藏进衣篓里用盖子盖上，才转身到了门口。 门口，柳氏却已经到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就推开门道：「你们几个，聋了不成？在屋子里做贼呢？」 仅一瞬… 柳氏吸了吸鼻子，瞬间瞳孔都收缩了。 她竟然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鲜嫩，可口，是她昨天从福小芸这儿拿走的那只老母鸡的味道！ 柳氏几乎就疯了。 她翻箱倒柜的，将福小芸他们屋子里的东西，推得东倒西歪后，终于看见了一旁放衣服的篓子。 果然… 将衣篓子的盖子一打开，里头放着的，便是装着鸡汤的那口锅。 顿时屋子里头，香味溢散了开来，撺掇的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闻闻这鲜美的鸡汤。 柳氏挽起袖子，脸上恶狠狠的。 踢了一脚抱住她腿的张氏，啐道：「敢偷我的鸡来熬汤，想死吗？」 说完… 她一个巴掌就要过来，唿张氏的脸。 「住手！」福小芸动作快，直接滚成一团，朝着柳氏撞了过去。 「唉哟——」 柳氏被撞了肚子，疼得没站稳，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 青砖地，冰凉冰凉的，还坚硬。 柳氏这么一屁股坐下去，疼得眼泪就要流出来，她伸手扶住炕又要起来，继续骂道：「真是反了天了！你们竟然敢对我动手！」 福小芸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很快就被两个哥哥扶着，她起身来，红着眼眶，直接就放开嗓子大喊道：「杀人啦——」 村里入夜后四下都安静。 福小芸这么一声，虽说软软糯糯的，可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果然不出片刻，就将左邻右舍都吸引了过来。 第6页 隔壁林婶是最先到的。 林婶，是外村人，早年间嫁过人，丈夫死得早，带着女儿没地方去，后来就在福家村安家了。 女儿林小花，则随了她的姓，今年六岁了，经常过来福小芸家串门子，和福小芸关系很好。 林婶大跨步一进福小芸家的院子，伸长脖子瞧了半眼，立即就又跟着喊道：「福家恶婆婆又欺负儿媳妇啦——」 林婶和柳氏一向不对付。 她这一嗓子，火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柳氏望了过去，果然就跟林婶掐了起来，道：「我呸！什么欺负儿媳？他们偷了我的鸡熬汤！会下蛋的母鸡！」 「我说姓林的，你当个寡妇也不安生，还真是哪里热闹哪里钻，也不嫌给人带来晦气！」 林婶却不服气。 她道：「我是寡妇，你难道不是？天天闹么蛾子！还说人偷了你的鸡？我记得翠英家鸡圈里原先还有三只鸡的？怎么都没了？」 「我看分明是你拿了人家的鸡吧？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你脸疼不？」 翠英，便是福小芸娘亲张氏的名字了。 张翠英做绣活好，林婶和彩织镇上绣样铺子关系好，偶尔能接了活，还会顺便帮忙带一份给张氏。 张翠英感念林婶在中间牵线搭桥，每回还会多给林婶一两个铜板呢，二人关系自然就好。 尤其是在福小芸爹爹过世以后，林婶时常帮衬着他们，不然这日子，早就被柳氏磋磨得过不下去了。 柳氏眼看着被逮住痛脚，恼羞成怒，也不顾入夜村里人都休息了，直接就和林婶骂开了。 福小芸观望了一会儿，拉了林婶的独女林小花就道：「小花，你能不能去找村里正过来？你娘和我奶奶这样吵下去，可不成。」 真当他们一家这么好欺负呢。 张翠英脾气好，她福小芸可不是！ 里正很快到了。 他杵着拐杖，小碎步走得飞快，长鬍子被风吹得弯了弯，样子倒是和蔼可亲的。 「怎么回事儿？」 里正一进院子，将拐杖往地上这么重重一杵，小小的身板立在这里，柳氏整个人就僵住了，不再吵闹。 该死！ 里正可掌握着今年村子举荐考童生的资格呢，得罪了他，老大家的福大智前途可就没有了！ 「没事儿，没事儿。」 柳氏也不管林婶了，连忙赔笑，过来拉着里正，便道：「晚上闷得慌，和林婶聊天呢，声音大了点儿，吵着您了！」 「蛤？？」里正瞬间就惊了。 他年纪是大了点儿，可不瞎也不聋！ 福小芸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她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簸箕，里头装着野鸡的鸡毛，另一只手，还在不住地抹着眼泪，哭得可怜兮兮的。 「奶奶——」 福小芸抱着簸箕，一颠一颠地走了出来，哭道：「我们真没偷鸡，这是我和哥哥今天进林子打的野鸡。」 「娘亲病了，您将鸡拿走了，我们没办法，只能进山抓野鸡了。呜呜呜——求求你，不要再打我娘亲了。」 福小芸哭喊着说完，将簸箕往地上一丢，颠着就到了柳氏的脚边上，坐在地上，抱住了柳氏的小腿，不让柳氏走了。 「小芸呀…」 柳氏心虚得不行，察觉到里正以及村里人投过来的八卦的目光，忙矮了身子下去，要哄福小芸。 福小芸却仍哭着重复刚刚那几句话，根本不给柳氏开口的机会。 村里有人看得一头雾水，这会儿便忍不住问道：「咋回事儿呀？」 「我家本来有三只鸡的…」 福小芸抹着眼泪，死死抱住柳氏的小腿，趁着现在人多，隐去了獾子那一段后，就将这事儿前因后果都给讲了一遍。 这故事讲得婉转动人，福小芸的声音本身听着就「弱小可怜」了。 这会儿，果然大傢伙儿听完，就纷纷露出同情来，同时对于柳氏，那是满心的鄙夷。 「这的确是野鸡的鸡毛。」 里正瞧了一眼福小芸拿出来的簸箕，嘆了口气，看向柳氏，道：「是你冤枉了张翠英他们一家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柳氏面子上下不来。 她死死地盯着簸箕，眼眶就红了，愣是不承认道：「谁知道这死丫头从哪里弄来的鸡毛，我没冤枉！」 然而… 她这话刚说完，篱笆外头，福大妞赶着鸭子就回来了。 「奶奶，你走得好快！」 福大妞看着福小芸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还觉得奇怪呢，过来就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福大妞忽然出现，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忽然… 林小花就惊叫了一声，指着福大妞手上抱着的一只老母鸡就道：「天吶，这不就是某人一直喊着丢了的老母鸡吗？」 「啧，原来在福大妞这儿呢。亏得信誓旦旦说福小芸偷了鸡，还真是弄错了！看看福小芸这浑身是伤的，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不分黑白的奶奶！」 第5章 两件事 林小花这一声喊，众人就议论起来了。 柳氏面子彻底挂不住了，转身从福大妞怀里将老母鸡抓了回来，一巴掌就唿过去了。 「蠢货！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柳氏骂完，一边又伸手过去拧福大妞的胳膊道：「跟在我后头走那么慢！害得我误会了翠英家的！」 第7页 福大妞吃痛，哇哇大哭了起来，可很快，她就被柳氏给拽着，回了院子。 「强叔…」 福小芸抹了两把眼泪，趁着里正还没走呢，忙追了上去，扯住里正的衣袖，哭道：「谢谢，谢谢你…」 看着可怜又懂事的福小芸，里正福强心里闪过了一丝酸楚，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帮帮他们一家。 院外。 福小芸给林小花道谢以后，里正那儿，也招唿着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 福小芸便拍了拍两个哥哥，回了屋子。 床上，张氏正跻了鞋子要下床。 福小芸连忙跑过去，扑在了炕边上，抱住张氏的一条腿，就道：「娘亲，快躺着，人都走了，没事了。」 「都是娘亲没用，连累了你们。」 张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一手握成了拳头，重重地捶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振作起来，便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了！」 为母则刚。 丈夫还在时，她相夫教子，没什么可忧愁的。 而现在… 看着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张氏心中一暖，更坚定了。 「娘亲。」 福小芸看着张氏振作起来，心里很开心，放开了张氏的腿以后，就跑回到了衣服篓里，将锅拿了出来。 野鸡汤很鲜美，没加什么东西，清炖就很好喝。 福小芸的两个哥哥捨不得吃肉，便都让福小芸和张氏多喝汤多吃肉。 吃饱喝足，福小芸趁着睡觉前，再次给张氏餵了一次药，又偷偷搭上了张氏的脉搏，确定她已经好了许多，一颗心才放下了。 第二天清早。 天刚刚亮，福小芸挣扎着就起来了。 走到厨房，福小芸烧好了灶台，将昨儿吃剩下的鸡汤热过了以后，又埋了几根红薯在草木灰里，转身出去就抱着昨儿跟福大富进山时摘的车前草，出去了。 还没开春，村子早上露水重，地面上结了一层冰，冷得厉害。 福小芸将车前草紧紧地抱在胸前，也算是能挡挡风了。 「小糰子。」 福小芸走着走着，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是个男孩子在说话，而且还有点耳熟。 嗯？ 耳熟？ 福小芸想着，停了脚步，回头就看了一眼。 身后，正站着那天林子里的那个小正太，他的脚踝似乎是好了，那么笔直得站在那儿，倒像是一棵松树一般，十分挺拔。 福小芸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她附近没人。 少年这时候，又开口了：「小糰子，你在看什么？」 这时候，福小芸才意识到，少年的「小糰子」竟然在喊她。 「我不是小糰子，我叫福小芸！」福小芸嘟了嘟嘴，气鼓鼓地说着。 团唿唿的，多傻呀。 可谁知，那少年似乎根本没听见，只是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来，小声地就说道：「这下子，更像了。」 早晨的冷风颳了过来，福小芸没大听清楚，抬头迎上少年清澈的眸子，便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样抱着这堆草，手上都湿了，还弄脏了，不冷吗？」 少年说完以后，嘆了口气，倒像是在嫌弃福小芸似的，说完，伸手过来，就将福小芸手上的这一捆车前草，给拿到了他自己的胸前。 「你做什么呀？」 福小芸生怕少年抢了她东西，连忙就伸手去拿。 可她太矮了，少年将车前草举得老高，她拿不到。 须臾… 福小芸见少年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根绳子，将车前草捆成了一团以后，又拿了帕子出来，将捆成结的地方包了起来，似乎是方便福小芸拿。 「吶，给你。」 少年将车前草递给了福小芸，还伸手摸了摸福小芸扎在脑门上的两个小丸子。 福小芸偏了脑袋想躲，可少年的动作很轻，还很温柔，福小芸呆了那么一下下，他竟然就一直揉自己的小丸子。 「呃…」过了好一会儿，少年见福小芸呆着，才放开了摸着小丸子头的手，冷不丁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你…」 福小芸刚想开口。 只是这时，远处的田埂上跑过来了一个和眼前少年差不过大的男孩子，他在少年耳朵边上说了什么以后，少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知道了。」 少年冷冰冰地回答着，严肃着一张脸，仿佛先前在福小芸面前的温和，以及那微扬嘴角的笑容，都是错觉似的。 「我要走了。」 少年转头看向福小芸，像是在打量她的小身板似的，就问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你去忙吧，慢走呀。」 福小芸忙不迭点头。 有了少年帮忙打了个结，这捆车前草，可好拿了呢。 看着点头好像小鸡啄米似的福小芸，少年的心情忽然就好了那么一点，转身时，心底竟闪过了一丝不舍。 又是风过，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没转身，直接就扬声道：「五日后，槐花树林，我告诉你。」 槐花树林？是她家果树园子边上不远的那一处林子吗？ 第8页 福小芸还想问，可朝阳之下，少年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了。 他不是福家村人呢。 昨儿听哥哥说，村里庄户上，来了一个养病的小少爷，难道就是他？ 可他…看上去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呀。 福小芸挠了挠脸颊，想不出原因来，看着日头都升起来了，连忙就继续朝前走了。 沈清河回到庄子前时，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浑身上下，似乎还散发出了一种凌厉的气势来。 以他防克继弟为由，将他送来庄子的那位继母，竟然亲自带着东西来庄子上看他了？ 呵。 … 朝着太阳的方向走了一阵，福小芸到了村东面时，就在小山坡上，见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 那是他们村里，张大夫的家。 张大夫不是福家村人，以前在彩织镇上当郎中的，后来年纪大了，就来了福家村养老。 附近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大夫呢，据说还是里正福强那儿，用了三亩良田，将张大夫给留下的。 提起里正，福小芸就勾了勾嘴角。 里正人好，正直，做事还精明，她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 福小芸走上山坡，喘了口气，轻轻地就拍了拍门。 这会儿时辰早，张大夫像是刚起床似的，出来开门的时候，语气还不是很好，问道：「谁啊？」 一开门，张大夫却没瞧见人。 还是福小芸抬头，扯了扯张大夫的裤脚，张大夫一低头，才看见福小芸这么一个小糯米糰子。 穿着红色衣裳，皮肤又白，活脱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似的，让人看了就欢喜。 「小傢伙。」 张大夫蹲了下来，忍住想要捏福小芸脸颊的冲动，语气也好了许多，便问道：「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呀？」 「吶。」 福小芸将怀里抱着的车前草放在张大夫家门前的架子上，便道：「给你的。之前来你家玩，捣乱弄倒了架子，对不起。」 某些记忆，一下子就涌现在了张大夫的脑海里。 当时那个跑得飞快的捣蛋小短腿，竟然是福小芸？ 想起当时生气的自己，这会儿张大夫看着那一大把新鲜的车前草，倒是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没事，都过去了。」张大夫并不在意，又问道：「你这些车前草都很好，上哪儿摘的？」 「山上呀！」 福小芸远远地一指，眼睛咕噜一转，又跑过去拉着张大夫的衣角，摇晃着，一副撒娇的样子。 福小芸抬起头，另一只手，伸出两根短短的肉乎乎的手指，就道：「还有两件事，想要麻烦你。」 张大夫一下乐了。 感情这小傢伙今天过来，还带着别的目的呢。 想着，张大夫便道：「说说看。」 福小芸一听，便咬了咬唇，显得委屈的样子，道：「我奶奶欺负我娘，我娘头撞破了，还得了风寒，需要药。」 张大夫记得福小芸的奶奶柳氏，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没了丈夫以后，就喜欢磋磨底下的儿媳和孙女。 「这…」张大夫想了想，答道：「可以。」 「第二件事嘛…」 福小芸忽然一笑，露出小虎牙来，就道：「以后，我摘了草药，能不能过来跟你换铜板？没有铜板也没关系，什么玉米呀，红薯啦，鸡蛋或者粳米都可以的！」 第6章 大哥二哥的志向 张大夫听着却觉得惊讶，反问道：「你认识草药？」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那些架子，便道：「你的架子上都写了它们的名字呀。上回我来的时候，虽然说捣了乱，却也将这些草药给认齐了。」 「从前爹爹还在时，背着我出去玩，也给我讲过一些的…」 提起失踪的爹爹，福小芸话头顿了顿，声音都低沉了些许，显然有些难过。 张大夫哑然。 他身为医者，悬壶济世，本就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 此时，张大夫看着福小芸今日过来道歉，虽然是带着别的目的，可她满心满意都是为了她的家，和家里人。 「孩子。」张大夫蹲了下来，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的，我答应你。」 福小芸很意外，「真的？」 「真的。」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点头，这才破涕为笑。 这时，张大夫便就转身，进屋在桌上拿了一个小麻袋个药箱，提在手上，对福小芸就道：「走吧，去你家，给你娘看看。」 「张大夫，你真好！」 福小芸连忙道谢，伸手就想要去扯张大夫手上的麻袋。 谁曾想，麻袋沉甸甸的，福小芸一接过来，手头上一沉，麻袋就直接落在了地上。 「呃…」看着麻袋，福小芸才想起来，她现在就是个三岁半的小奶娃娃呢，想要干重活儿，还真是不成。 「我来吧。」张大夫看着福小芸「出糗」便是哈哈一笑，弯腰下来捡起麻袋，领着福小芸，就回家去了。 福小芸手上拿着一支刚刚在路边摘的野花，走到自家大门口时，就见到二哥福二贵一边扫地，一边就念念有词着什么呢。 「二哥？」福小芸走出去轻轻出声，福二贵吓了一跳，抬头见是福小芸，松了口气。 福二贵正要说话，福大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福小芸竟然领着张大夫回来了，便问道：「你一大早出门，找张大夫去了？」 第9页 「是呀。」 福小芸甜甜地笑着，脸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便道：「大哥快去倒一碗热水来，张大夫走了一路，该口渴了呢。」 「我这就去。」 福大富风风火火地就跑开了。 福小芸推门进屋时，将小黄花藏到身后，瞧见张翠英正坐在热炕上，将布头铺在小桌上，在团棉花呢。 「娘亲，我回来啦——」 福小芸进屋，连忙就蹿到了床上，往张翠英怀里挤。 「你这孩子。」 张翠英伸手点了一下福小芸的鼻头，便道：「娘在给你做棉衣呢，虽然开春了，还冷得很。」 「娘亲最好了！」 福小芸在张翠英脸颊上啵唧了一口，将小黄花拿出来给了张翠英后，就连忙就招唿着张大夫进屋来。 「张大夫，快过来坐，炕底下放了柴火呢，这里暖。」 「你去请大夫了！？」 张翠英见张大夫进屋来，惊了一惊，想起家里如今这境况，看大夫怕是要花去不少钱了。 张大夫将药箱往桌上一放，大概是看出张翠英的顾虑了，便道：「小芸上山时摘了草药送给我，央求我来看看你。」 「那些草药新鲜，数量多，也洗干净了，能抵药钱。」 「娘亲。」 福小芸拉着张翠英的手，怕张翠英不肯看病，便蹭了蹭她，道：「你要快点好起来呢。之前还答应我，教我做刺绣的，是不是？」 如此一来，张翠英这才振作，打算让张大夫给好好看看。 张大夫细细把脉，望闻问切一阵后，便惊嘆道：「倒是奇了，你娘的风寒已经好了大半，额头上的伤也在恢復。」 说着，张大夫看向福小芸，问道：「小丫头，是不是你？」 福小芸朝着张大夫吐了吐舌头，解释道：「我就是拿蒲公英帮娘亲敷了额头上的伤口而已，大概娘亲身体好，才恢復得这么快的吧？」 张大夫看着福小芸，觉得福小芸又孝顺又聪慧，真是想将她收为徒弟了呢。 不过…这事儿先不急。 看诊后，张大夫将早已备好的几包药材就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道：「跟我预想的差不多，这几包药，刚好对症。」 「两碗水煎成一碗水，就可以了。」 「哦——」 福小芸认真地答应着，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来，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来，重复道：「两碗水，煎成一碗水。」 张翠英看着福小芸这样，乐得笑开了花。 福小芸又吐吐舌头，心里暖暖的。 她不就故意卖了个萌嘛，娘亲这么开心，真好。 转眼，福小芸要送张大夫走。 前脚刚走到院门口呢，后脚奶奶柳氏又一阵风风火火过来了。 柳氏一边过来，都还没进门呢，就吆喝道：「翠英啊，有才要从镇上回来了，快起来，做饭去！」 福有才，是福家大房的儿子，如今十二岁了，在彩织镇的学堂念书呢。 听说成绩不错，有机会考秀才，他们村里就没出过秀才！ 柳氏心心念念就盼着这个孙子出息呢，直说福有才考中状元呀，他们一家人就鸡犬升天了。 什么成语？ 这不是把他们自己说成鸡犬了嘛！ 没文化，真可怕！ 福小芸正这么琢磨着呢，进院子来的柳氏和张大夫迎面碰上，大惊，忙道：「唉哟，张大夫，哪阵风将您吹来了！？」 热情招唿完，柳氏又意识到了什么，瞧了一眼炕上躺着的张翠英，瞪大了眼睛，道：「我那蠢货儿媳妇找你来的，这…这诊金，这…」 张大夫有些鄙夷柳氏。 此刻也没遮掩，直接白了一眼柳氏，撒开了她拉过来的手，就道：「没收钱。」 言罢，张大夫回头看向福小芸，忽然就笑了笑，道：「小傢伙，我走了，得空可以来我家玩，我教你认草药。」 「张大夫慢走！」 福小芸客客气气地喊着，甚至还鞠了个躬。 这可是他们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呢，她可要巴结好了，以后旁人问她哪里会的医术，就能拿张大夫顶着了。 柳氏眼看着张大夫对待她和福小芸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心情哪儿能好？ 伸出手来，直接就在福小芸的胳膊上捏了一把，骂道：「死丫头，你…」 还没骂完呢，福小芸吃痛甩手闪开时，张翠英已经从屋子里头出来了，忙一把将福小芸抱进了怀里，道：「娘，我这就去煮饭！」 「哼！」 柳氏看着张翠英还算「乖巧」，冷哼一声，这才走开了。 张氏连忙要跟上，却忽然停了下来，手扶着一边的门框，咳嗽了起来。 「娘亲！」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都咳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了，心疼得厉害，连忙拍了拍张翠英的背，道：「娘亲，放我下来吧，我帮你去煮饭。」 张翠英咳了一会儿，像是好些了，将福小芸放下以后，就道：「没事，娘可以去，你在家里就好。」 张翠英说完，就要出去。 「娘，我去帮你。」福大富连忙跟上，离开前，又对弟弟福二贵叮嘱道：「记得帮娘亲熬好药，知道吗？」 「嗯。」福二贵对娘亲哥哥挥挥手，拿着药包，就去煎药了。 第10页 福小芸看着哥哥们走远，脸色才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转身回屋，将领口拉下去一点点，看着自己青紫青紫的胳膊，就咬了咬唇。 这个柳氏！ 想着，福小芸就闭上了眼睛，进入到自己的空间当中，取了能止咳化痰、治疗风寒，还有能消肿祛瘀的小药瓶出来。 消肿祛瘀的药，倒在手心里，福小芸涂了一点点在自己被柳氏捏得青紫的地方。 冰冰凉凉的，一下子就舒坦了不少。 剩下的两瓶… 福小芸揣进怀里，就去找二哥了。 煎药的小炉子前，福二贵一边拿了蒲扇正在煎药，一边就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福小芸觉得奇怪，刚刚她带着张大夫回家的时候，二哥也在念叨。 这回，福小芸走过去，便听到福二贵在念叨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蜀道难！？ 福小芸愣了愣，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第7章 闹就闹吧 她二哥这是，想读书吧？ 想着呢，福小芸上前，一拍福二贵的肩膀，就问道：「二哥，你在背什么呀？什么渔夫？我们要去打鱼吗？」 福二贵一见妹妹来了，忙从一旁拉过来一个小杌子，用袖子擦干净以后，就让福小芸坐下。 「二哥在背书呢。」 福二贵挺直了背嵴，脸上满是骄傲，说道：「年前去镇上卖东西的时候，去学堂偷听的。这首诗叫《蜀道难》，我已经会背了！」 「好厉害！」福小芸装出不解的样子来，问道：「这首诗讲什么的？抓鱼吗？」 「呃…」福二贵嘆了口气，不过看着自家妹妹这么「好学」的样子，还是将书里的内容，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福小芸听得连连点头，可福二贵看着妹妹懵懵懂懂的样子，就嘆了口气。 他喃喃道：「我还挺羡慕福有才的。」 他这声念叨，很小声，还垂了垂头。 只是，福小芸却捕捉到了福二贵眼里的羡慕以及哀伤来。 他们家没多少钱，能供一个福有才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柳氏一直都不喜欢他们这一房。 他要是说想去读书，柳氏肯定不同意，娘亲又拗不过她… 「哥哥。」 福小芸看得有点心疼，轻轻地就拍了拍福二贵的手背，道：「不能去学堂，也没什么。等我们赚了钱去彩织镇的时候，买点书回来看看也好，是不是？」 「买书？」 提起这个，福二贵眼睛一亮，就连手上的力道都大了不少，将小火炉烧得老旺了，那药一下就煎好了。 二哥聪明，这个年纪就能背《蜀道难》了，现在没办法去学堂也没关系，自己买书回来看着。 以后… 分了家，他们去镇上住，二哥就有机会读书了！ 福有才归家，乃是福小芸家一等一的大事。 不到傍晚，福小芸端着药去隔壁找张翠英的时候，还在自家院子里呢，就已经闻见饭菜香味了。 还有，热闹的笑声。 「咱们有才，真出息了！今年秋天，奶奶我去找里正，让他给你弄个镇上考秀才的机会，考个秀才回来，光宗耀祖！」 柳氏眼睛里都能冒出小星星来了，到时候，她要全村人羡慕她！ 福有才那里听了，眼里却闪过一丝不耐烦，将柳氏递过去的鸡蛋羹一手推开，道：「秀才哪有那么好考！」 啧。 福小芸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下。 她吃了鸡蛋羹，可被福大妞追着打呢，福有才这里连看都懒得多看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呀。 厨房那里，张翠英都忙活完了，福小芸端药过去时，她正在洗手。 「娘亲，喝药。」福小芸捧着药碗，张翠英转身过来接了过去，刚一饮而尽呢，正屋那边，柳氏又开始吆喝了起来。 「张翠英，过来收拾碗筷洗碗了！」 ！？ 什么意思？ 福小芸听得小拳头都握紧了，皱眉问道：「娘亲，奶奶叫你过来，只是给大房家里的煮饭的？」 这都要入夜了，那他们二房吃什么！？ 西北风吗？ 「是啊…」 张翠英刚回答完呢，忽然这时候，正屋那边福大妞就过来了。 「好你个福小芸——」 福大妞本来一脸狗仗人势的样子，看样子是要过来叫张翠英收拾碗筷洗碗的，见到福小芸以后，却忽然挽了袖子要冲过来。 福小芸连忙就往张翠英身后一躲。 她身子小，灵活，福大妞有点胖，几下子过来没抓着，反倒是自个儿身上在灶台边上蹭了一身的灰，狼狈极了。 福大妞气得不行，又骂道：「福小芸，你丢在我脸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蜘蛛是不是？我都知道了，那是水蜘蛛！」 「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骗我！害我帮你割了三天的猪草，餵了三天的猪，臭死我了！」 呀，竟然被发现了。 「你自己蠢，怪谁？水蜘蛛都怕，我就没见过你胆子这么小的人！」福小芸说完，又朝福大妞吐舌头。 气死她！ 果然，福大妞更生气了，绕到张翠英的身后，又要过来抓福小芸。 福小芸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跑开躲在了凳子底下，护住脑袋，还从一边拿了烂菜叶子，往福大妞脸上丢。 第11页 烂菜叶子也不知道放了几天了，都有点味道了。 福大妞被丢了一脸，直接就噁心得要吐了。 柳氏这个时候，听见动静过来了，便骂道：「吵吵嚷嚷做什么！？」 「奶奶——」 福大妞见状，跑到柳氏身边，拉住了柳氏的袖子，指着福小芸就哭诉道：「这个小贱人，拿蜘蛛丢我，还骗我！」 「自己蠢怪谁！」 福小芸被福大妞一直骂得也有些上火，便道：「还有，我不是小贱人！」 真没素质！ 柳氏却不管这么多。 她直直地朝着福小芸走了过来，一把拿起福小芸挡在头上的凳子，冷冷地就问道：「福小芸你也忒恶毒了，竟然这么对大妞！」 她恶毒！？ 真好笑！ 福大妞把她推进坑里，拿石头砸她的时候，谁想过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能这么丢了性命？ 到底是谁比较恶毒？ 不过，福小芸也知道，和柳氏理论是没用的，她根本不会听。 果然… 柳氏根本没想过福小芸会怎么样，直接回屋拿了鸡毛掸子以后，就朝着福小芸招唿过来了。 「娘！」 张翠英吓坏了，连忙就过去抱住了柳氏的腰，还对福小芸喊道：「小芸，快跑！」 福小芸当然要跑了。 她往正屋跑过去的时候，大房还在说说笑笑的人都惊呆了。 下一刻… 福小芸看了一眼桌上还吃剩下了一块的腊排骨，咽了一口唾沫以后，直接就朝着桌子，撞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桌子翻了，碗碎了，没吃完的东西洒了一地。 大黄本来还在等着主人丢肉骨头吃呢，这会儿见吃得都掉在地上了，连忙就跑了过来，开饭了。 福小芸还不够解气。 故意一副被柳氏追得到处跑的样子，将大房屋子里的东西，直撞得东倒西歪的，才跑到了院子里头去。 「杀人啦，我奶要杀我——」 福小芸又放开嗓子喊了起来。 傍晚，正是农人们耕作一天回家的时候，此时听见福小芸那里又闹出动静来了，纷纷就又过来了。 哼！ 闹就闹吧，家里乱成这样，她还小可不怕，柳氏自己的脸，这回要丢完了！ 第8章 要卖了她 福小芸蹲在院子中央。 小小的人缩成一团，可怜极了。 身后柳氏追了出来，张翠英还抱着柳氏的腰不撒手，柳氏一边挥着鸡毛掸子打张翠英，一边就骂道：「看看你女儿，将家里都给弄成什么样子了？想死吗？」 「改明儿我就…」 就叫媒人来，将这个小贱人十两银子卖去那傻子家当童养媳。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柳氏就瞧见，家门口又围满了看热闹的乡亲们了。 该死！ 柳氏咬牙切齿，觉得尴尬极了，恨不得直接过去狠狠地踢福小芸一脚。 福小芸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故意哭得很大声，还喊道：「我奶要杀我，还打我娘，呜呜呜——」 「唉哟，小芸——」 隔壁林婶是第一个过来的，见福小芸这么可怜，就将她护在了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林婶在。」 说完，里正福强也到了。 福强眉头皱得老深了，见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便问道：「怎么回事？」 柳氏见福强一来，顿时不吵闹了，连忙甩开张翠英，就过来解释。 福小芸哭了一阵，见娘亲过来了，伸手就过去拉张翠英，问道：「娘亲，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张翠英将福小芸抱在怀里，哽咽着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娘亲，我没事。」福小芸回答着，站起身来，拉着张翠英的袖子，看了一眼还在和福强争论的柳氏，就道：「娘亲，我们回家。」 福强来了就好了。 在他面前，柳氏不敢放肆，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吃了。 刚刚，福小芸特意撞倒了柜子，将柳氏珍惜了一整个冬天，盼着开春拿出去卖的兔子围领给弄脏了呢。 活该。 这点，就当收利息了。 福小芸牵着张翠英，在经过福大家外面摆着的架子时，还顺手拿了两颗鸡蛋走。 这本来也该是她家里的。 这天晚上，福小芸他们一家，是在林婶家吃的饭，林婶人好，听说他们还没煮饭，直接就给邀请过去了。 薄薄的红薯小米粥，配上两个绿油油的青菜，虽然简单，但福小芸吃着热乎，心里也开心得不得了。 临走时，福小芸本来想将刚刚拿来的两颗鸡蛋给林婶的，可林婶推辞了不说，还顺手拿了今天新挖的几颗大大的红薯给张翠英。 林婶客客气气地笑着，道：「这甜，孩子们喜欢，拿着吧。下回你家地里的菜丰收了，再还我就是了。」 如此一来，张翠英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了。 夜深了。 福小芸陪着张翠英吃完了药，又从空间里拿了活血化瘀的药瓶出来，趁着张翠英睡着，在她身上将那些鸡毛掸子打出来的印子都涂了一边，才放心睡觉。 第二天清早。 福小芸还困得厉害呢，就听见了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 第12页 福大富早就醒了，刚要去把红薯给煮了呢，听见声音，就走到门后，警惕着问道：「谁呀？」 「蠢货，还不开门！」 咒骂声传来，这下子就连福小芸都知道，又是柳氏来了。 真是不厌其烦！ 福大富听见这声音，皱了眉，回头看了过来，拿不准主意。 「开吧。」福小芸咬了咬唇，也没别的办法，不开门，柳氏那执拗劲儿，怕是能一直在门口闹腾着的。 门开了以后，阳光照进来的同时，福小芸也瞧见了柳氏那一张丑陋的大饼脸。 大饼脸十分严肃，嘴角都快翘得飞起来了，显然是对他们这么久才开门，很是不满。 只是很快，柳氏对身后的人就毕恭毕敬道：「王家姐姐，这就是我孙女福小芸了。」 话音一落，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冗长脸妇人。 妇人生得黝黑，头上偏偏戴着一大朵的红色绢花，胭脂也将整张脸抹得红红的，都快赶得上唱戏的了。 张翠英下意识觉得不好，抱紧了福小芸。 妇人王氏，却只是瞧了一眼福小芸，同样也是眼睛恨不得长在脑门上的样子，半晌才轻蔑道：「长得是不错，也圆润，就是小了点儿。」 「不过我儿子，就喜欢这么小的。也难为你们这破村子了，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姑娘来。阿喜，放下吧。」 王氏说完，忽然又有人进屋。 阿喜，像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肩膀上扛着扁担。 扁担在屋子里放下，掀开扁担上盖着的红布就瞧见，一边装的是两块腊肉、精米、精面，另一边装的，是一匹红布，还有胭脂水粉和首饰。 如此，众人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呢？ 柳氏老早就说过了。 隔壁村里有个庄户人家，生了个傻儿子，十几岁了，还痴傻得跟个孩童似的呢，娶不到媳妇，准备买一个。 出价，十两银子。 这可是个大数目了，寻常三口之家，好几年的嚼用都够了。 只是嘛，这王家要求也高，姑娘不能超过十岁，不能长得黑，要好看听话，还要好生养。 柳氏知道这个消息，来了劲儿，想着二儿子也死了，没他给中公送银子，福有才秋天里怕是没钱继续读学堂了。 心中一动，就打上福小芸的主意了。 这不？ 今日，竟是直接将人都给带到家里来了，看着这架势，竟然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张翠英紧紧抱着福小芸，一副誓不松手的样子，问道：「娘，你这什么意思？这些东西，我们不需要？让王家夫人，走吧！」 「什么意思！？」 柳氏冷哼一声，道：「福小芸没了爹，是个丧门星。现在有人肯出十两银子，还有这样多的聘礼来娶她，可不是天大的福气！？」 「福气！？」福小芸听着就想笑，冷冷地反问道：「奶奶，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柳氏气得一个倒仰。 她都这把年纪了，儿孙满堂，福小芸这话是在奚落她吧！？ 王氏看着争执起来的一家人，也有些皱眉。 她看向柳氏，问道：「怎么回事？你还没跟你儿媳说好呢？我这十两银子可都给了你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等柳氏回答，福大富头一个就站了出来，扛起扁担，将那两担子的东西直接就给扛到了屋外。 小小的男子汉，此时也显得顶天立地了起来，他道：「什么意思？我家绝对是不可能为了银子，卖了我妹妹的！」 「你们，回去吧！」 福二贵也从热炕上跳了下来，张开双手挡在了张翠英和福小芸跟前，附和道：「不卖妹妹，你们走吧！」 第9章 拿不出钱 气氛，一度僵持了下来。 柳氏好说歹说，可张翠英和福家两兄弟却咬死了绝不松口。 王氏这会儿，也看出门道来了。 感情是柳氏这自个儿仗着奶奶的身份，要将没了爹的孙女强行卖给她呢。 这可不好，瞧着张翠英和福家两兄弟的架势，王氏这要真是将福小芸给带走了，之后还指不定闹出多少麻烦事儿来呢。 「行了。」 王氏挥了挥手，嫌恶地瞧了一眼这家人，便道：「既是不愿，咱们一拍两散也就是了。不过事先说好，那张契约上白纸黑字写清楚了。」 「若是毁约，柳氏，你可是要赔我二十两银子的，以一月为期。赔不上嘛…我听说你老福家水田果树不少，便拿来抵债吧。」 「什么！？」 柳氏眼珠子都瞪圆了，满身去找那契约。 倒是福大富不管不顾，已然喊道：「二十两就二十两！我们一家人，即使是住窝棚，都不可能卖妹妹的！」 「行。」 王氏冷眼瞧了一眼福大富，轻蔑一笑，已是打定了主意她们拿不出二十两银子了，转身出去时，还瞧了一眼水田里长势喜人的水稻呢。 真不错，这笔买卖，没花一分钱。 王氏带着阿喜走时，柳氏才从身上找出那契约来，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还是福大富那里一把抢了过来，递给了福二贵。 「弟弟，你识字多，你看。」 福二贵一看，指着当中的一条，便道：「还真是，咱们要赔二十两银子。」 第13页 「二十两…」 柳氏却好似被雷噼似的，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可她到底迅速反应了过来，看着热炕上的一家人，恨不得又抄起鸡毛掸子打过来，便骂道：「张氏，你真是丧门星，坑害了一家人！」 「福小芸是给人做童养媳的，那王氏出手阔绰，嫁过去是过好日子的，偏你不肯，现在要赔二十两银子！你还有两个儿子呢，少一个赔钱货女儿怎么了？」 柳氏骂完，鸡毛掸子就要挥过来。 这一次，福大富挡在前头，愣是将鸡毛掸子给握住了，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福小芸真是忍不了了。 「答应这件事的人，是你。」 福小芸咬唇，眼眶红红的，反问道：「你不也有两个儿子，不如将三婶嫁过去？那可是十两银子呢！」 「不过依我看，人家也未必要吧？毕竟三婶年纪大，又坡脚，长得黑！」 柳氏还有个女儿，福三花。 天生残疾，坡脚，种不了地，脾气也差，都快二十了，还没嫁人呢。 自从福小芸她爹失踪后，柳氏就想让他们从福老二盖的这几间大房子里搬出去，给福三花招婿。 福三花也是个窝里横的。 对着外人唯唯诺诺，听说能住进自家二哥家的大房子了，隔三差五就过来阴阳怪气说福小芸她娘克夫。 如今，福小芸这话一出来，柳氏又是气得一个倒仰，眼皮一翻，就晕过去了。 柳氏倒在了地上。 福大富吓了一跳，忙过去一瞧，好在还有脉搏，不然这要是把人给气死了，他家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福大富很快将柳氏给安置在了隔壁他们两兄弟的屋子，回来继续商量对策。 这会儿，几人也冷静了下来。 福大富犹豫了一下，看向张翠英，问道：「娘。这二十两银子，我们…」 他们拿不出来呀！ 张翠英却勐地想起什么，去一边的柜子里翻，终于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出来了一个木质的雕花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头是一支素银簪子，和两块碎银子。 福小芸伸长了脖子瞧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不够的。 「簪子拿去当了，加上这碎银子，能凑足五两。」张翠英嘆了口气，又道：「我这儿，还有过年时缝的一些帕子，开春要卖的，也能卖一两银子。」 可再多的，她也拿不出来了。 「娘亲，没事的。」福小芸看着气氛不对，忙道：「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咱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张翠英听着女儿一番言语，忍不住一笑，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脸颊，便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滑坡？」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扮了个可爱的鬼脸，道：「没什么，我乱说的。」 福小芸心里盘算着，却觉得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时间东拼西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要知道… 前几日上山时，她和哥哥还猎了一只獾子呢。 那獾子皮毛极好，要是彩织镇上的大户人家能看得上，也是能值些钱的。 晌午时，柳氏醒了。 她回过神来，又是一阵闹腾，终于闹得饿了，张翠英那儿做好了饭菜端上来，她吃了以后，骂骂咧咧还是走了。 并且扬言… 这二十两银子，她是一分都不会出的。 张翠英若是拿不出二十两，还是尽早将福小芸交到王氏手里得好。 「啐！」 福大富看着张翠英走远，吐了口唾沫。 福小芸连忙跑上去，拉住哥哥的手，小声问道：「哥哥，我们的獾子还在吧？现在也等不了了，你看看，是不是去找村里的猎户卖了？」 那只追着俊秀少年的大黄狗，就给他们卖了。 十五文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换了他们一家人好几天的口粮了。 福大富一听，却凝眉道：「那猎物家出价黑，我看不好，还是咱们自己处理了那獾子，拿去彩织镇上卖吧，说不定，有大户人家喜欢。」 要是卖不出去… 也只能拿回来，问问那猎户收不收了。 夜里。 福小芸坐在小杌子上，闭目将小药瓶放回到随身空间里以后，就睁开了眼睛。 娘亲的病也好了。 她那里说，明天跟着林婶，去村外的庄户那里瞧瞧，能不能接到什么活儿做，争取多赚钱，存够二十两银子。 福小芸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 荷包十分精緻，上面绣着牡丹花，那丝线看着竟不像是普通的黄色丝线，而像是…金丝。 福小芸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那个少年的面孔了。 有几分冷峻，却那么锐意。 想着，福小芸就将荷包打开了，盘算着要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说不准她也能拿去当了。 只是… 打开荷包后的福小芸，却愣住了。 她看着足有自己手心这么大的一块比较漂亮的鹅卵石，就沉默了一下。 这么漂亮的荷包里，竟然装的是一块石头吗？ 「看来果然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只能靠自己呀…」福小芸垂头丧气，将石头装回到荷包里，就回屋睡觉去了。 第10章 她要赚银子 清晨。 第14页 福小芸听见隔壁家传来的鸡叫声后，忍着困意，就揉了揉眼睛。 四下都是黑漆漆的，天还没亮呢。 紧跟着，她又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哥？」 福小芸喃喃喊了一声，正跻了鞋子下床的福大富连忙就跑了过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指了指张翠英。 张翠英还睡着呢，他们在屋子里说话，会吵到娘亲的。 见状，福小芸将棉衣裹在身上，也跻了鞋子下床，拉着福大富到外头。 「妹妹。」 福大富一双乌黑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从怀里，将一张整齐的獾子皮毛给拿了出来。 「哥哥手艺真好！」 福小芸看着油光水滑的皮毛，喜欢得不行，可惜… 「今天我要和二贵去彩织镇，将前几天上山砍的柴火给卖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能将这獾子皮毛给收下来。」 福大富一边将皮毛重新揣回怀里，又一边道：「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跑，知道吗？」 「好叭。」 福小芸有点失望，嘟了嘟嘴，可一想到自己年纪还这么小，走那么长的路也的确吃不消，只得放弃想要跟着的念头了。 披着月光的兄弟俩，头顶着点点繁星，福大富和福二贵背着柴火出发了。 一捆柴火，二十文。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二十两银子，要一千捆柴火。 「果然纯靠体力活儿，是不行的呢！」福小芸托着腮刚盘算，煮好了早饭的张翠英从厨房里就走了出来。 「娘跟着林婶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待着呀，别乱跑。」 说完，张翠英关好了篱笆，就和林婶还有林小花一起，出门去了。 她们要去村里的庄户人那里看看，能不能接到洗衣服，亦或是缝补衣服的活计，做一天也有二十文钱呢。 人走了，小小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福小芸。 早饭是很稀的红薯小米粥，福小芸喝了一大碗，起身摸了摸自己圆圆的小肚子以后，就顺手拿起背篓，要出门。 她也要努力赚钱才行！ 刚给自己打气完，要推开篱笆出门，迎面福大妞气势汹汹地就走了过来。 「福小芸，跟我出去割猪草！」 福大妞板着脸，将镰刀往福小芸手上一塞，立即就双手叉腰，挡住了福小芸的去路，露出一副你不跟我走，我就挡你路的样子来。 她这个年纪，正是玩泥巴的时候呢，也就柳氏那家黑心肝的，想要压榨她这么一个小孩子！ 「我，不，去！」 福小芸一字一顿，说完，直接将镰刀往福大妞脚上一丢，再勐地推了福大妞一把，福大妞一个趔趄，又要去躲那朝着脚背过来的镰刀，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小贱人，你别跑！」 福小芸才不听呢，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冲着福大妞做鬼脸道：「好狗不挡道，你连好狗都不如！」 跑到田埂上，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福小芸正想着，是去采草药还是去看陷阱时，手上拿着镰刀的福大妞竟然叫喊着又追了过来。 「呃…」福小芸知道自己打不过福大妞，只得拔腿继续沿着田埂往外跑。 她记得，这附近有一小片果树林子。 那果树林子里，有一棵大树死了，倒在地上，正好就架在了一条小河的中间，那树洞老大，福小芸能从中间钻过去。 福大妞胖，钻不进去，又怕水，不敢下河追她，她就能逃走了。 计划很完美。 只是，当福小芸被福大妞追着，到了果树林子里的小河边上的时候，人却呆住了。 也不知道哪个「好心人」竟然将树给修成了一座桥。 福小芸看得呆了，可身后提着镰刀的福大妞已经追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腮帮子鼓得跟个河豚似的，恨不得将福小芸大卸八块。 「福小芸，你竟然敢推我，胆子肥了你了，看我不…」 福大妞还在叫嚣着。 可她这话才说了一半，忽然有个人从灌木丛里就窜了出来，一个手斧噼在了福大妞的后脖子上，福大妞就晕了过去。 竟然有人！？ 福小芸惊了一惊，心说不妙，正要闪身走，那人却忽然问道：「昨天你怎么没来？」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福小芸收住逃跑的动作，却忽然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呃…」看着忽然摔倒在地的小糯米糰子，沈清河嘆了口气，缓缓上前，走到她的跟前来，就蹲了下来。 紧跟着，他直接伸出手，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拖住了福小芸的腋下，就将她整个给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一旁的树墩子上。 顺手，还帮福小芸拍了拍身上沾的落叶。 福小芸活了两辈子，没跟男孩子亲密接触过，眼前虽然是个小正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具小小的身躯所影响，她竟然有点紧张，心跳都快了。 「脏了。」 沈清河往福小芸面前又凑了凑，直接就拿了自己的袖子，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福小芸的脸颊。 好闻的味道窜入鼻尖，福小芸忍不住就吸着鼻子，多嗅了几下。 白里透红小苹果一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忽然如此，更显得可爱了。 半晌，沈清河看着福小芸呆呆的，怕她摔着了，就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伤着了？还有…昨天你怎么没来？」 第15页 「我没…」 福小芸说着，想要站起来。 他们离得太近了，她稍稍有点不自在。 可这一站，福小芸却发现脚踝处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忙又坐回到了树墩子上，掀开了裤脚。 脚踝红红的，肿了，要用药才行。 可…这下糟了。 福小芸看了一眼这少年，想着自己的空间医术也不好暴露给外人，只得道：「我走不了路，要休息一会儿。」 「小哥哥，你有事忙吗？要不你先走？」 ！？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小心翼翼的眼神，回过味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嫌弃了？ 他今天还救了她呢。 「不走。」 沈清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有点烦，竟然直接就在一边的树墩子上坐了下来，懒洋洋道：「我没事，陪你休息就成。」 坐在树墩子上，福小芸看着沈清河真的就不走了，也有些惆怅。 哥哥们还有娘亲都那么努力，可她今天第一天出门却出师不利。 忽然… 福小芸就抱着膝盖，声音有些低落地说道：「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奶奶，想把我卖给别人做童养媳。」 「家里闹了一天，我哪里还能随便出来呢？」 沈清河愣了愣，他的家境殷实，从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忽然转身，再看着福小芸时，就发现她的眼神，有点闪烁。 第11章 我背你呀 福小芸的脸埋在膝盖里，一边说着呢，就打了个哈欠。 沈清河有些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哭，便凑了过去。 「你别哭，我…」 「嗯？」 福小芸却抬起小脸来，因为埋在膝盖上，小脸都有点红红的，她擦了擦泪水，反应了过来，就是噗嗤一笑。 「打哈欠流眼泪而已，我不会哭的。这世上方法总比困难多，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该想办法解决才是，哭有什么用呢？」 福小芸稍稍坐正了一些，有点发愁，便道：「可惜我脚伤了，本来今天想出来采草药的，顺便还能去山上看看，前阵子和哥哥做的陷阱，里面有没有猎物。」 「就是，你被狗追的地方。」 忽然间被提起糗事，沈清河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尤其是在这个可爱的小糯米糰子的面前。 只是，他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福小芸年纪虽小，思想却正，还十分乐观，这一点挺好。 「呃…」沈清河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我背你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说来，也是我不好，忽然出现，吓着你了。」 「真的！？」 福小芸有些喜出望外，看着面前这个心善的小哥哥，便甜甜地答应道：「好呀，只是我渴了，你能帮我去河里接点水吗？」 「要上游的，你走远些，那里的干净！」 沈清河有点拿福小芸没办法，答应了以后，就从一边摘了一片大大的叶子，洗干净，准备去帮福小芸装水。 看着少年走远，福小芸终于找到机会，闭上眼睛，进入随身空间里，将能治淤伤的小药瓶给拿了出来。 趁着沈清河回来之前，用药，揉了揉脚踝。 小山坡上。 沈清河背着福小芸，福小芸闲着没事，就唱起了山歌，声音婉转动听，比黄鹂鸟的还要好听。 一首歌唱完，已经到了山上，福小芸被沈清河放了下来，指着前头就道：「就在里面啦，沈家哥哥，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山上路上，福小芸已经知道沈清河的身份了。 他果真就是哥哥说的那个，来庄子上养病的大户人家少爷呢。 「好。」 沈清河言简意赅答应以后，就进林子了。 福小芸乐得清闲，便背着背篓，在小树林的外围，採摘一些刚刚长起来的草药，以及能凉拌吃的野草。 一番折腾，等到沈清河从林子里出来，身上脏兮兮的，还拿着两只野鸡的时候，福小芸的背篓里，已经装满了药草了。 沈清河看见福小芸没事，还有些惊讶，道：「你没事了？」 「唔…没事了。」福小芸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说道：「大概是因为有沈哥哥你背我吧，我就好起来了。」 被福小芸一声一声软软糯糯的「哥哥」叫着，沈清河都有点儿找不着北了，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 「刚刚我进林子时，在小竹林边上，见到了好些春笋。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摘一些回来。」 话说完，沈清河将已经用藤蔓捆起来的野鸡放在了地上，就再次进林子，去摘春笋了。 前两天下过一场雨，这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长出来的吧？ 上山时，福小芸和沈清河手上空空如也。 下山时，福小芸手上也是空空如也，只不过嘛，沈清河背上的背篓里，满满的都是草药和春笋，一手还提着一只野鸡呢。 福家的大院子边上。 福小芸带着沈清河绕路到了鸡棚后面，就从鸡棚里，钻了进去。 鸡棚里，福小芸探出了一颗小脑袋，四处张望着，确定没人了以后，才蹲着，往自家门口踱步过去。 「你跟在我后头，别丢了，待会儿给我奶奶发现就不好了，她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拿走的！」 第16页 沈清河刚要开口答应，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就传来了声音。 「奶奶，福小芸打我——」 福大妞像是醒了，跑回了家，身上脏兮兮的，镰刀似乎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她想要柳氏给她出头！ 可谁曾想，柳氏却似乎心情不好，直接一个巴掌就唿到了福大妞的脸上，骂道：「你看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你哥哥的衣裳你给洗了吗？连个福小芸都能欺负你，我们家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头猪！」 柳氏的话骂得难听，福小芸都忍不住皱眉了。 原生家庭若是恶劣，带给一个孩子的影响，还真是大呢。 骂着呢，沸反盈天的，屋子里福有才就出来了，道：「奶奶，我衣服可以自己洗，你不用为难大妹。」 「而且，小妹家的十两银子，你还回去吧，我不想去学堂读书了，我…」 福有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柳氏就大喊大叫道：「什么叫不想去学堂？有才，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你要做咱们全村第一个秀才呀！」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快来看哟，有才是不是傻了？怎么说这样的话？」 「什么？」 福太平和田金芳被这么一喊，跑出来，一大家子的人，很快就都哭着喊着叫着，进了屋子。 「唉。」 福小芸嘆了口气。 她倒是没想到，福有才还「挺有良心」的。 而且他看上去好像不想读书，但是福家大房的人，还有柳氏，却都…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一副大人样子唉声嘆气，忍不住就道：「小芸，先进屋吧。待会儿你奶奶出来，发现你，东西就没有了。」 「对哦！」 福小芸忙回过神来，拉着沈清河，就进屋了。 两只鸡放在了灶台上，等夜里两个哥哥回来了，福小芸就将鸡给他们，看看能不能拿到镇上去卖。 顺便，这些草药和野草也要整理一下，将能吃的分类出来，剩下的，还要留着拿去跟胡大夫换银子呢。 傍晚时，陪着福小芸将一切都整理好的沈清河，坐在了小杌子上，看远处火红的夕阳。 家里唯一疼爱他的爷爷，远在战场，父亲和继母对他不闻不问，只关心刚出生的继弟，将他丢在了庄子上。 那天跑出来被狗追，是他太绝望了。 他没有害弟弟，继母却要说是因为他，弟弟才会受伤，要将他送走，远远的，离开那个家。 他解释过，可父亲根本不听，甚至还说，没有他这么恶毒的儿子。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若非遇到福小芸… 沈清河那时坐在树后，都想着，要是有一只狼出来咬他也挺好的，他想知道，父亲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他。 可现在，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他活在世上，至少还是有人关心他的，还是个，可爱的糯米糰子。 福小芸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两根烤红薯。 厨房外的小杌子上，沈清河坐在小杌子上，看着夕阳。 他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金光，轮廓被勾勒了出来，竟是那么的俊俏。 「沈哥哥。」福小芸跑到沈清河跟前，将红薯递给沈清河，道：「给你，我刚做好的，可甜了。」 第12章 没卖出去 傍晚，沈清河离开时，嘴角和心间，都是甜滋滋的。 这时候，伴随着他的影子逐渐在夕阳底下拉长，他还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小糯米糰子，正在看着他呢。 「妹妹？」 福小芸看着远处正在发呆，忽然耳朵边上，就多了一个声音。 是大哥二哥回来了！ 福小芸连忙扭头，将吃了一大半的红薯收了起来，擦了擦嘴角，忙问道：「今天去镇上，怎么样？」 福大富却摇了摇头，拉着福小芸道：「进屋再说。」 进屋后。 当福大富从怀里将獾子皮毛拿出来的时候，福小芸就明白了。 没卖出去。 「妹妹。」 福大富沉着一张脸，便道：「拿去镇上时，喜欢这獾子皮毛的倒是不少，可惜没人出价。至于张猎户那里…他家，给五两银子。」 说完，福二贵就在边上骂道：「这也太黑心了！就算是镇上的绣房想收下，那也是出了八两银子的。」 八两。 他们的心理价，其实最低是十两。 故此今日福家两兄弟也没松口，这獾子皮毛，也就原封不动拿回来了。 福小芸盘算了一下，八两银子，再加上张翠英那里积攒的银子，和过年时绣的那些帕子，加起来，满打满算，他们也只能凑到十四两的样子。 还是不够。 「没事。」 福小芸拍了拍福大富，便道：「再看看吧，这几日大哥二哥，你们多去镇上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 「今天我进山的时候，在咱们从前做的陷阱里面找到了两只野鸡。那林子里，还长了春笋呢，我也挖了一些回来，明天也都拿去卖了吧！」 「妹妹，你出门了！？」 福大富大惊，连忙上下打量着福小芸，直到确定福小芸好好的以后，这才安心下来。 兄妹三人正在屋子里商量着呢，做了一天工的张翠英就回来了。 第17页 「娘亲——」 福小芸连忙跑了过去，牵着张翠英进屋时，福大富已经自觉去了厨房，将红薯和小米粥给端上来了。 「真乖！」 张翠英很累了，可看着孩子们都这么开心，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第二天一早，福大富和福二贵同样是天没亮就带着野鸡还有春笋出门了，福小芸则是等到张翠英和林婶一起去做工后，背着草药，就去找张大夫了。 清晨。 福小芸踩着露水到的时候，张大夫家有人，是个老伯。 有些眼生，福小芸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壁村的，他的手像是骨折了，张大夫正在帮他包扎呢。 疼得嗷嗷叫，眼泪都快出来了。 「张大夫…」 福小芸在边上看了一眼，从背篓里取出一捆药草来，便问道：「要拿这个，给老爷爷止疼吗？」 「小芸来了？」 张大夫都没留意到福小芸呢，抬头一看福小芸手上拿着的草，便问道：「这是什么草？能止疼？」 他竟然不认识？ 福小芸心头一跳。 这草，是她从自己的空间里，小药瓶里找到的种子。 前几天她在自家田边上种了几棵下去，结果几天时间里，还真的就长起来了，而且她试过了，止疼效果很好。 这会儿… 福小芸被张大夫这么一问，便「装疯卖傻」道：「我也不知道呀——就是，我小时候伤了，我爹就在外面采了这个草药回来，捣碎了将药汁淋在伤口上。」 「止疼效果很好的，一点点药汁，就不疼了呢。」 「真的？」 张大夫很惊讶，可他没见过这草药，不敢乱用。 可那老伯已经疼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一听有药能用，见张大夫犹豫，便催促道：「快，给我用——」 张大夫一咬牙，看向福小芸，问道：「你确定没事？」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成，帮我捣碎，取出药汁来。」 … 这一番折腾，便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福小芸又是帮忙捣药汁的，又是帮忙拿绷带和各种药瓶子的，半个时辰忙活过去以后，她的额间都有汗水了。 好在这草药效果的确极好，老伯很快恢復了过来，虽然还有些疼，不过却不至于疼得不停流眼泪了。 「谢谢，谢谢。」 老伯看着被包扎起来的手，从兜里直接就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来，放到了桌上。 张大夫看得惊了惊。 一块碎银子，那也值好几百文钱了呢，他在村里当大夫，一次诊金最多也就几十文，现在竟然翻了十倍？ 老伯眼看着张大夫要推辞，连忙就道：「这小女娃拿出来的药，能让我别这么疼，比什么都重要。」 「人活在世上，身子最重要，身子都没了，要银子还有什么用呢？这钱呀，你们收下也就是了。」 说完，老伯就走了。 张大夫还呆着呢，倒是福小芸，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块碎银子上，馋得不行。 半晌… 回过神来的张大夫看向福小芸，想起什么似的，才问道：「小芸，你今天过来，是又采了草药吗？」 「是呀！」 福小芸将门口的背篓抱了起来，因为有些沉，她走得有点儿蹒跚，到了张大夫家里，才放到了地上。 「都是呢。」福小芸道：「我运气好，昨天进山，又有好多新长起来的草药呢！」 「蛤？？」张大夫听着，怀疑自己昨天进了个假山。 他怎么进山的时候，就没瞧见什么草药呢？ 「那…」 想着，张大夫继续问道：「那个能止疼的草药，还有多少？」 村里人种地，少不了不小心伤着自个儿，这草药多多益善，以后能发挥用处的地方，可还多咧！ 「只有这么一点。」 福小芸从背篓里拿出一小把来，递给张大夫，就道：「我只摘了这么多，张大夫你还要的话，我再帮你摘。」 「五文钱一把，行不行？」 张大夫哈哈一笑，便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 福小芸怀里揣着一小块碎银子，喜滋滋地就回了家，心里高兴得不行。 张大夫人好，也知道她家的情况。 这块碎银子，就作为这次谢谢福小芸忽然出手相助，还有这回卖草药的钱，和十把止疼草药的定金。 只是… 福小芸这头十分顺利，当天晚上，福大富和福二贵回来的时候，又是面容苦涩的样子。 显然，那獾子皮毛，还是没能卖出去。 倒是两只野鸡加起来卖了五十文，春笋全部加起来，卖了三十文。 距离他们的目标，二十两银子，还是差了很多。 第13章 不怀好意 又是半月时间过去。 这夜没有连个毛月亮都没有，星星更是瞧不见，四下里黑漆漆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 张翠英抱着福小芸，一家四口坐在炕上，将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摆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铜钱，一百文一串的，一共有十七串，计一点七两银子。 碎银子四颗，勉强算得上是二两银子。 以及张翠英自己的嫁妆和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一共四两。 第18页 所有的加起来，也都只有不到八两银子。 獾子皮毛，还是没卖出去。 那张猎户也实在心黑，知道福小芸家缺钱用，先前还说五两，这会儿直接压价到三两了，欺负他们这些孩子呢！ 张翠英有些发愁，长长地嘆了口气以后，就将头上的素银簪子，还有素银手镯给取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福小芸大惊，忙拉住张翠英的手，道：「娘亲——」 这可是爹爹给娘亲的聘礼呢，娘亲平日里经常拿出来擦拭，唯恐弄脏了，可是现在… 「没什么比你重要。」 张翠英哽咽了一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可泪水，还是滴了下来。 落在了福小芸的脸颊上，热热的，让人心疼。 福小芸沉默了，咬了咬唇，从兜里，将沈清河给她的那个用金丝绣的荷包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哥，明天将这荷包当了吧，也别死当，等以后我赚了银子，我去将它赎回来！」 荷包上，有她最喜欢的玉兰花呢。 又是沈家小哥哥送的，就这么当了，她也捨不得。 可这荷包用料考究，绣工也极好，即使不是死当，怕是也能换二两银子。 她家的情况，她也没法子了。 「好。」 福大富将荷包收进怀里，有些不舍的地看了一眼那獾子皮毛，便道：「明日，我也将它一併卖给镇上的绣房吧。」 「八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好过没有。」 到时再拼拼凑凑，说不准就够了。 一家四口商量完了以后，心里定了定，总归这事儿还是有希望的，张翠英便哄着孩子们，就先睡下了。 明天，继续努力好了。 这天晚上，天气的确沉闷。 正所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第二天清早，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拉了拉自己的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却见哥哥福大富已经起来了，正在关窗户。 虽然黑漆漆的，可是福小芸却好像感觉，窗外有东西飘了过去。 「哥哥？」 福小芸呢喃着喊了一声，将脑袋往外头探了探才发现，竟然这么冷。 「下雪了。」 福大富说完，从一旁的衣篓里拿了一件棉衣，直接兜头就给罩在了福小芸的脑袋上，然后道：「你先睡觉，我和你二哥出去。」 「下这么大雪，还出去呀？」 福小芸听着风声，就惊讶不已。 可哥哥那里已经点了小蜡烛正在穿衣裳了，他回头时，福小芸见到福大富眼里的认真，就没再言语了。 天亮时，张翠英做好了早饭。 林婶过来找她时，还多带了一根红薯送到福小芸的手上，让福小芸早饭能多吃点儿，长高个子。 院子里，房顶上，田野里，但凡是福小芸能望得到的地方，入眼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早饭刚吃完，福小芸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出去采草药，可这么大的雪，她一个人出去也危险。 柳氏，在这个时候又过来了：「福小芸！」 她一脸恶狠狠的，尤其是在见到福小芸家坚固的砖瓦房以后，更是气愤。 前阵子大房的厨房顶就破了，昨儿下雪，雪压下来，更是破了一大块，砖瓦掉下来，将鸡圈里的鸡都压伤了一只不说，还压坏了两只鸡蛋。 「奶奶，有事吗？」 福小芸背起背篓，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就道：「我正准备去张大夫家呢，他前几天说，要教我认草药，再不出门，就过了约定的时辰了。」 听福小芸提起张大夫，柳氏一下子就犹豫了一下。 那可是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呢，他若是愿意收小芸做徒弟，说不准能给福家带来不少利益呢！ 福小芸早知道柳氏是个唯利是图的。 果然她这么说完以后，柳氏就陷入了沉思，趁着这个机会，福小芸转身就要逃跑。 可是… 柳氏却似乎反应了过来，直接大步上前，揪住了福小芸的衣领，将她给提了起来，就往外走。 「少在这儿给我装！」 柳氏骂道：「你也不看看你才多大，他能教你认草药？小小年纪不学好，就说谎，跟你那克星娘一个样子！都贱！」 呵。 福小芸被提熘着，心里就是冷笑。 可她喉咙疼得不行，只得哑着嗓子道：「你不信，可以去问张大夫。我的确还小，可他说我天赋好，将来也能给人看病的！」 柳氏却是不信的。 在她看来，二房的，给大房提鞋都不配！ 柳氏提着福小芸到了隔壁以后，就将福小芸扔到了地上，随即又扔了一把扫帚过来，道：「赶紧的，将雪给我清理干净！」 福小芸瞧了一眼大房破败的屋子。 墙体都裂开了，怕是昨夜下雪，风吹进来，将他们给冷坏了，厨房那里积雪更是多得不行，乱糟糟的，又脏。 难怪柳氏不肯自己动手了。 福小芸咬咬牙，看了一眼四周。 昨儿下雪，村里人今天一定在地里清雪呢，免得作物被雪给压着或者埋着了，她现在要是跟之前那几次一样大叫，肯定没人能来救她。 算了。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先忍过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她再大一点儿了，长本事了，再找回场子来。 第19页 福小芸拿起扫帚，刚要去扫雪，忽然远处的小山坡底下，却走过来了一个背着背篓，手上拿着镰刀的人。 他皮肤生得黝黑，人也很壮实，就是眼神看上去有点阴鸷，跟福小芸见过的通缉犯画像竟然有点儿相似。 稍稍愣怔了一瞬间，福小芸就将他认出来了。 张猎户！？ 他来做什么？ 村里猎户不多，逢年过节时村里人都喜欢找猎户进山猎东西，过年时拿出来招待客人有面子。 张猎户，跟张大夫一样，也是村里的红人，柳氏自然要巴结着。 柳氏本来在院子里餵鸡呢，见张猎户过来，连忙就讨好着过去了。 张猎户似乎也是过来找柳氏的。 他和柳氏一碰头，两个人就凑在了一起，低声耳语了什么。 福小芸拿着扫帚悄悄打量，果然就瞧见，这二人嘀咕完，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而且还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样子。 福小芸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第14章 被抢走了 柳氏的脸色，很冷。 她将袖子挽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就朝着福小芸走了过来。 到福小芸面前时，一个巴掌，就唿了过来。 福小芸反应也很快，迅速就将抱头将身子缩了起来，预备着一个就地打滚，凭藉着自己身体小，灵活的优势先躲了再说。 只是… 柳氏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时，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还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她竟然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忽然就跌坐在了地上。 福小芸连忙往后头一缩，拉开了自己和柳氏的距离，还是一副拔腿就要跑的样子。 柳氏自己也是一愣。 她刚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后膝盖窝，她一个不稳，才这么栽到了地上的。 福小芸才不管柳氏怎么摔的呢，总之她不想打，连忙朝着院子外跑时，就又听见了身后的叫骂声。 「你这个小兔崽子！」 柳氏已经起身，追了过来。 福小芸没耽搁，只是刚到门口，另一个身影，就已经将她给挡住了。 是张猎户。 他的嘴角略微上扬，是笑着的，却让福小芸觉得，无比渗人。 「獾子皮在哪？」 … 福小芸是被柳氏提着回家的。 紧跟着，柳氏在她家翻箱倒柜的，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显然是没找到那獾子皮毛的。 张猎户果然是个黑心的。 他想要低价从福大富手里将獾子皮收过来，却没成功。 知道福小芸家情况以后，竟然直接把这件事给柳氏说了，这下子，东西要是到了柳氏手上… 别说是三两银子了，哪怕是三文钱，都不会给他们家的。 福小芸很气愤。 眼看着家里东倒西歪的东西，便大声道：「我都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獾子皮。獾子是什么东西？那是我和我哥哥能猎到的东西吗？」 当然不能。 柳氏也不相信，可她回头看了一眼张猎户。 张猎户看着福小芸家，眼神里也充满了探索，倒不像是耍她的。 「小兔崽子，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柳氏一咬牙，自然选择相信张猎户，来到福小芸身边，一把就捏在了福小芸的胳膊上，疼得福小芸，眼泪就流出来了。 「乖乖听话，告诉奶奶，那獾子皮在哪。不然的话，今晚别想吃饭！」 柳氏还在威胁。 福小芸实在是气不过了，直接趁着柳氏的手还没拿回去呢，就在柳氏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下去了一口。 柳氏疼得大叫起来，可就在她要继续对福小芸动手时，篱笆外有人回来了。 「妹妹——」 福大富和福二贵沖了过来，一个抱着福小芸，一个挡在福小芸的跟前。 「哟，回来了。」 张猎户早就等着了，这会儿见了福大富，便道：「獾子皮的事，我已经跟你们奶奶说了，商量好，七两银子我收下了。」 「怎么样？可比先前的价格，高出不少吧？」 福大富却恶狠狠地瞪了张猎户一眼，啐道：「我呸！你这个黑心的，还想七两银子收？彩织镇上的绣房都说八两。」 「就着你还敢说高价？你脸疼不？」 「你——」 张猎户原以为福大富还小不懂价，可现在竟然将彩织镇上的绣房搬出来，他还真的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柳氏也是一愣。 她看向张猎户，问道：「张猎户，你这是什么意思？镇上绣房都能出八两，你说七两是高价？这可不行！」 「那八两！」 张猎户一咬牙，看着柳氏，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忘了，现在我俩是一伙的。要先从这几个小傢伙手里，将东西拿出来才是！」 被这么一提醒，柳氏回过味来，看向福小芸他们兄妹三人时的眼神，更加显得狠厉了。 竟然敢忽悠她！ 今日福大富出门去，因为雪实在是太大了，半路上遇见人，说是今日彩织镇上不摆摊了，好些店铺也没有开门。 两兄弟商量以后，决定还是先回来，等天气好了，再一併将东西卖了当了，凑足银子。 谁曾想… 刚到小山坡上呢，就听见有人喊出事情了，他俩连忙过来，结果还真的就发现事情是出在他家的。 第20页 这会儿… 柳氏到底力气大。 她将福大富推在地上以后，原本被福大富藏在怀里的獾子皮，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油光水滑漂亮的獾子皮毛出现在大傢伙儿眼前，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柳氏眼里更是放出光来。 这么好的皮毛，十两都不止了！ 小兔崽子们果然没说错，这张猎户是个黑心的！ 她要将这獾子皮，据为己有！ 一把将地上的獾子皮拿过来以后，柳氏立即就将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看向张猎户，道：「这东西，是我们家的。」 「现在我不打算卖，张猎户，还请你回去吧。」 ！？ 张猎户人都傻了。 他知道柳氏脸皮厚，爱占便宜，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瞬间，张猎户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他提醒道：「这个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怎么，现在打算过河拆桥？」 「什么过河拆桥？这是我家的东西！」 柳氏一扬眉毛，显然为了银子，也是豁出去了。 十里八乡的红人又怎么样？ 她大儿子也会打猎，又不是非得依靠张猎户！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冷眼看着呢。 这会儿，忍不住就出声道：「张猎户，这回你可瞧见，我奶奶是什么样的人吧？所以说，心存恶念的人呀，到头来，都没有好下场。」 被福小芸这么一阴阳，张猎户和柳氏都有些窝火。 尤其是张猎户。 他心里已经暗暗下定，以后一定不和这家人来往了。 福小芸的目的，就是这个。 十里八乡唯一的张猎户呢，看起来似乎是个睚眦必报的，可得让柳氏将他给得罪死了，这才好。 张猎户很快被气走了。 柳氏洋洋得意，将獾子皮毛捂在心口，就准备走。 正巧这时… 门口，里正福强，和另一个老伯过来了，里正还没进院子呢，就笑呵呵问道：「小芸在家吗？」 「有人来找你嘞！听说你家有好东西要卖？是不是呀？」 福小芸一愣。 但很快，她将那老伯认了出来。 不就是那日在张大夫时，那个受伤的老伯吗？ 可里正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獾子皮毛的事情，张猎户竟然还跟旁人说了？ 第15章 凑足银子了 福强一来，柳氏立马变了脸。 她笑呵呵就迎了上去，便问道：「强哥说什么好东西要卖？」 福强正要说话呢，老伯却忽然瞧见了柳氏拿在手里的东西，直接就过来，趁着柳氏走神，将獾子皮拿到了手上。 「我要买的，就是这个。」 老伯看着獾子皮，眼里满是喜欢，伸手摸了摸，就道：「这触感真好，果然是好东西呢。这几天冷，用这个做一双手套是正好的。」 福小芸回过神来，看清来人的来意以后，连忙就上前，甜甜一笑，道：「伯伯你好，你的眼光真好呢。」 「这獾子皮呀——」 话还没说完，柳氏的大屁股却一挤福小芸，凑到那老伯跟前，便道：「这獾子皮也不贵，十两银子，您看如何？」 话说完，柳氏眼里几乎能冒出光来了。 她要发财了！ 福小芸咬了咬唇，不甘示弱，又挤到了前头，正要说话呢，老伯却道：「十两，少了，我出十五两。」 话说完，老伯就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之下，取下自己的荷包，直接就递给了福小芸。 老伯看着软糯可爱的福小芸，似乎很是满意，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福小芸的丸子头，又道：「这里头，是二十两。」 「听说你家经常能猎到猎物，这运气真不错，以后要有山鸡山兔什么的，也别去镇上卖了，我家少爷喜欢这个，送来我家的庄子上就行了。」 福小芸呆了呆，回过神来，飞速接过荷包以后，忙揣进怀里，然后大声道：「谢谢伯伯，您人真好。」 「还有，谢谢强叔，谢谢你帮我加引荐这么好的伯伯。强叔，来，给，这是给你的酬劳！」 话说完，福小芸忙飞快从福大富那儿拿出一大串的铜钱来，就踮起脚尖，忙往福强的怀里塞。 福强的好处，是一定要给的。 今日村里的里正在呢，有他做见证，这老伯的银子是给福小芸家的，这柳氏要是再抢了过去，可就不厚道，要被戳嵴梁骨了。 柳氏瞪大了眼睛，回过味来，就发现今天的好处完全没有她的，忙凑上来，道：「强哥，这…」 福强却板着脸，严肃道：「周叔，是庄子上的，今日在咱们村里，採买了不少东西。怎么？他的话，你有意见？」 曲河村有点穷。 好容易来了个「大客户」，福强当然想笼络住了。 既然人家「周叔」心思门清，知道这是福小芸家的东西，不肯让柳氏占便宜，柳氏再怎么，也只得服从。 「谢谢周叔！」 福小芸却高兴极了，忙对着周叔就是九十度的鞠躬，弄得周叔笑呵呵的，又在张翠英一家人的相送之下，才离开福小芸家。 里屋。 一家四口坐在热炕边上，将荷包打开以后，看着里头白花花的银子，人都快傻了。 第21页 福大富拿了一块银元宝，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自个儿眼泪都出来了，才兴奋道：「是真的，是真的，太好了，妹妹，我们凑足银子了！」 看着哥哥这么高兴，福小芸心里也暖暖的。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不就是今日？ 「这二十两银子，咱们先收起来，总归是要赔给那王家的，其实也和咱们没关系。」 福小芸托着腮，两只小短腿在炕边上晃来晃去的，盘算道：「快开春了，先前攒起来的银子，买一些种子回来，我想种菜。」 她还想…种草药。 那些有着特殊功能的草药，她都想多培育一些，到时候能送到张大夫那儿去。 顺便，随身空间里还有一些粮食种子，她也打算试验一下，在自家农田里，播种下去呢。 一家四口商量好了以后，福小芸揣着银子，靠在张翠英的身边，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就睡下了。 庄子上。 沈清河靠在窗边，正在看书。 手边上，还放着几颗小石头。 若是先前，福小芸多留心看一眼地上，就会发现，当时柳氏冲着她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下，掉在地上的，就是这长得差不多的小石头。 正是那会儿，发觉出了问题后，从沈清河手里丢出去的。 不仅如此，福家两兄弟，也是在听见沈清河的喊声以后，才加快了脚步，赶回家救下妹妹的。 沈清河正看书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公子。」 听见敲门声，沈清河略微抬眸，便道：「进来吧。」 进屋的，是个老伯。 他的手上，拿着獾子皮毛，进屋后，就放在了沈清河面前的桌上，然后拱了拱手道：「按照公子的吩咐，一切都办妥了。」 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周叔。 沈清河瞧了一眼那皮毛，还挺喜欢的，伸手摸了摸，也暖暖的。 「谢谢周叔，辛苦你了，天色晚了，先回去休息了吧。」沈清河说完，打了个哈欠，就看了一眼窗外。 月色有些朦胧，似乎又要开始下雪了。 二十两银子，她应该够用了吧？ 想起小糯米糰子甜甜的笑容，沈清河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翌日。 天刚亮，福小芸就闻到了香甜的红薯味，她动了动鼻子，就忙爬了起来穿上棉衣，到了厨房。 「好大一锅红薯粥呀！」 福小芸看着红薯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昨儿里正来的时候，顺便给咱们的，好几根大红薯呢，今早可以饱餐一顿了！」福大富很高兴。 今天终于不用走两个时辰山路去镇上了，能好好歇一歇，扫一扫田里的雪了。 倒是福二贵那，正拿了书在看呢，念念有词的，丝毫没因为福小芸和福大富在这儿说话，而受到影响。 篱笆外的隔壁大房家。 过了今日，福有才又要回彩织镇上学了。 福有才垮着一张脸，心情不好。 柳氏拉着他，却道：「有才呀，你是咱们全家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好好努力呀。考上状元，气死二房家的两个小兔崽子！」 「呃…」福有才沉默良久，才对着福老大还有娘田金芳道：「我知道了，爹娘奶奶，你们回去吧，我认识路。还有，二房跟咱们也是一家人，何必呢…」 说完，福有才就走了。 柳氏却不乐意了，啐了一口就骂道：「我呸，就他们还是一家人！」 想起福小芸拿走了那原本该属于她的二十两银子，柳氏这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第16章 娘亲的弟弟 早晨，吃了早饭以后，张翠英就和林婶还有林小花一起去干活了，福家两兄弟则是拿了工具，准备去地里清雪。 今儿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似乎不再冷了，这倒春寒两三日就过去，春天来了也该种地了。 福小芸手上也拿着小扫帚，背后还背着一个小背篓呢，跟在两个哥哥身后，也想要去扫雪。 「妹妹，路上滑。」 「妹妹，干活辛苦！」 「呃…」两个哥哥一直劝着福小芸，可福小芸一直都想着要为这个家分担一些呢，自然是不肯答应的，愣是要跟着一起去。 顺便想看看，田埂边上，有没有长出来什么有用的草。 无奈，两个哥哥，只得答应下来。 福大富长得壮，力气大，几铲子下去，雪就给清出来不少，福二贵嘛，扫雪的时候心不在焉，好像还在背书。 前几次去镇上，福二贵去了书斋买了好些书回来，还有字帖。 可惜就是现在地里农忙呢，没空练字。 福小芸家，有一亩多的地，是上好的水田，在水田的边上，还栽了好些的玉米，四周还搭了篱笆，栽了一些蔬菜。 菜地边上，还有一小片的果树林子，种了梨子还有桃子还有李子，只不过这个时节，果树上都是光秃秃的，只挂了几片叶子，什么也没有。 蔬菜是一年四季长青的，曲河村处于南北交界的地方，每年只有最冷的时候会下几日雪，这蔬菜倒是不至于给冻着。 好些日子没来地里了，这会儿蔬菜倒是已经长好了。 福小芸看着长势喜人的蔬菜很高兴，便挖了几根胡萝蔔，又砍了一大块的白菜，准备今晚拿回去吃。 第22页 蹲在田埂边上时，福小芸瞧了一眼正在地里忙活的两个哥哥，他们没看自己这个方向。 趁着这个机会，福小芸就从自己的兜里掏了一把种子出来，这些都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是蔬菜和草药的种子。 福小芸是从中医学院毕业的，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去山里放风，认草药，摘草药什么的。 学校里也有实验基地，给他们种菜。 现在，从她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这些种子，看着和现代的种子稍稍有些不同，似乎颗粒更加饱满。 也不知道种出来的蔬菜和草药，会不会更「壮实」一些。 拿着小铲子在地里刨好了一个个的坑以后，福小芸将种子一粒粒就给埋了下去，顺便还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倒了一点点的灵液进土里。 这是类似于肥料的灵液。 每天就产出那么一两滴的，福小芸这会儿倒是也没捨得用太多。 忙活完这一切以后，福小芸的手都已经红扑扑的了，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一点儿，手经不住冻。 一下子，福小芸就想到了张翠英了。 张翠英这几天去庄子上给人做活，实际上有时候也会给人洗衣服，现在这个天气，水虽然没有结冰，可也好不了多少。 昨晚窝在被窝里的时候，福小芸就发现，张翠英在偷偷地挠手呢，想来是手上长了冻疮。 这可不行。 福小芸琢磨着，小脑袋瓜子就四处看着，准备找一点儿好的草药回去，捣碎了帮娘亲敷手。 福小芸刚在这儿探头探脑呢，忽然面前就出现了一双鞋子。 鞋子上，沾了一点点的泥泞。 来不及多看呢，福小芸的头顶上，有个人，略微焦急地就问道：「小芸，你娘呢？」 嗯？ 听着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福小芸抬头就瞧了一眼，面前的人虽然生得英俊，可就是有点儿鬍子拉碴的。 还有点…憔悴。 这是她小舅子，张思进。 张翠英父母过世时，她才十岁，而弟弟张思进，也只有五岁。 父母不在，长姐如母，故此是张翠英拉扯着弟弟张思进长大的。 他们是隔壁村人，有着自己的半亩地，张翠英出嫁时，什么都没带走，家里积攒起来的东西，都留给了弟弟。 张思进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可人如其名，种地还是挺勤快的。 前阵子福小芸似乎还听张翠英提起过呢，说是张思进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准备给张思进说亲。 可张思进，好像自己不愿意。 张翠英无奈，只得搁置下来，后来也不知怎的，张思进似乎总有事情忙，有阵子没过来看过张翠英了。 今日这… 「小舅舅。」 福小芸站直了一些，回答道：「娘亲去庄子上做工了，你怎么来了？」 「我…」 张思进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半晌咬了咬唇才道：「我想问姐姐借点银子，小芸，姐姐在哪里做工？」 福小芸认真地打量着张思进。 记忆里的小舅舅，衣裳虽然都是些半新不旧打了补丁的，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看上去还算体面。 可今日的小舅舅，鬍子都没刮，眼下也有着乌黑的青色，整个人瑟瑟缩缩的，总让人感觉不对劲。 「我带你去找娘亲吧。」 福小芸想着，往日里的小舅舅还是靠谱的，今日这样的情形，她还是先答应下来，再打探打探情况比较好。 跟两个哥哥说明情况以后，福小芸就带着张思进，往庄子上去了。 「我来吧。」 张思进看着福小芸背上的背篓，便主动帮忙提了过来，还道：「你娘一直都捨不得让你做活儿，倒是你乖，主动来地里摘菜。」 「我就是想着，帮帮娘亲而已，她也不容易。」 福小芸软软糯糯地回答完，脸上就露出天真来，问道：「小舅舅，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前几天我摘了草药，给了张大夫，他给了我一块碎银子呢。」 说完，福小芸就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张思进，问道：「借给你，可以吗？」 张思进愣了愣，看着福小芸递过来的一块碎银子，却是没有接，半晌才道：「我…我想先去见见姐姐。」 「小芸，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吗？」 张思进看上去有些惆怅的样子，福小芸总感觉，他身上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索性就乖巧道：「好的呀，小舅舅，你说吧。」 第17章 仇家上门 走在田间小路上，福小芸一边听着张思进讲故事，一边在路过田埂边的时候，顺手摘了小黄花，准备拿回去放在花瓶里。 娘亲夜里回来，见到漂亮的小黄花，心情也好。 张思进的故事不长，说完以后，福小芸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喜欢了一个姑娘。 据他说，姑娘也喜欢他，可姑娘的爹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张思进帮忙还了债，那赌鬼老爹又去赌。 一来二去，有次要债的人上门，轻薄那姑娘，张思进就把人给打了。 偏偏，被打的，是隔壁村庄户管家的儿子，在村里名头响噹噹的，一气之下，直接把张思进的地给霸占了。 这也就罢了，还要强抢了那姑娘走，以及，要张思进赔钱。 第23页 不然，张思进在隔壁村，就不用混了，以后被他们的人瞧见，还会见一次打一次。 「呃…」福小芸有点头疼，瞧了一眼自家小舅子，便问道：「小舅舅，你打人的时候，自己受伤了吗？我有药…」 「没有没有！」张思进忙摆摆手，道：「那傢伙鼻青脸肿的，我倒是没事。」 也就手疼了两天，之后就好了。 福小芸听得噗嗤一笑，心说这还差不多，便道：「快到晌午了，我还没做午饭呢，小舅舅先回家帮我做饭吧？我去庄子上，叫娘亲。」 「家里有红薯，还有玉米，背篓里有菜，小舅舅看看喜欢吃什么。」 中午，两个哥哥还要回来呢。 「好，小芸你去吧。」张思进答应着，拐弯回了福小芸家，福小芸就转道去了庄子上，找张翠英了。 庄子上中午是包饭的。 福小芸刚绕到庄子后门，就闻到了饭菜香味。 「咕咕——」 她的肚子，一下子就叫了。 「喂，小糯米糰子？」 刚巧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 福小芸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是沈清河，他背上背着大大的背篓，里头竟然装着柴火。 咦！？ 先前见到沈清河时，她一直以为沈清河就是那传说中，来庄子上养病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呢。 可，哪有大户人家少爷要自己砍柴的？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我都跟你说了，我叫福小芸了，怎么还叫我糯米糰子呢？沈家哥哥，你也在庄子上做活吗？我是来找我娘的！」 福小芸说完，肚子又「咕」了一声。 沈清河轻嗯了一声，解释道：「我是跟着周叔来的，庄子上事情多，人手不够，我就帮帮忙。」 帮忙…体验生活。 「周叔！？」 福小芸想到了那个出手阔绰的老伯，刚想问什么呢，忽然就见张翠英却是已经从角门那边出来了。 「我先不跟你说了。」 福小芸直接就把沈清河给丢下了，忙跑到张翠英跟前，跟张翠英说了关于张思进的事情，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沈清河远远看着小糰子一晃一晃的身影，有些皱眉。 他决定回去，跟周叔打听打听。 回家的路上，张翠英有点犯愁。 张家留给他们姐弟的东西不多，后来的半亩地，和三间屋子，都还是张翠英自己赚了钱，请人帮忙盖起来的呢。 如今这地又被占了… 好在最近他们攒下来了一些银子，除了周叔给的那二十两，张翠英还是能拿出些钱来帮张思进的。 大不了，咬咬牙，让张思进搬到曲河村俩，她再想法子，多盖几间屋子，让张思进，将那姑娘娶回家。 打算，是挺美好的。 而当福小芸被张翠英牵着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的篱笆外头，也的确闻到了香香甜甜的红薯味。 可… 院子里狼藉一片，架子上福小芸昨天晒的草药都散落在了地上，而屋子里头，正传出争执声来。 「那是我姐的嫁妆，你们别拿！」 「你说别拿就别拿？你打伤了我们公子，这拿来当利息都不够的！还敢肖想公子的女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争吵完了以后，有人推门出来了。 是两个壮汉，皮肤黝黑，像是庄稼人，就是看上去有些凶，手上还拿着一支素银簪子，是张翠英的那支。 骂骂咧咧出门时，张翠英正带着福小芸进屋。 这下子，两个壮汉就停了脚步，那两双眼睛，一直在张翠英的身上打转儿，恶臭得不行，让人看了就噁心。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我家捣乱？」 福小芸直接就站在了张翠英的跟前，抱住了自己的娘亲，说道：「你们这抢劫呢，是犯法的！我报官，抓你们！」 福小芸鼓着腮帮子，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可惜她太小了，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那两个壮汉听得就是一愣，紧跟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说啥？抓我们？」 其中一个，都快要在地上打滚了。 福小芸恨得牙痒痒，她心中一横，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就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来了一团小纸包，往那两个壮汉脸上扔。 壮汉身手很好，直接就凌空接住了，问道：「这什么？」 那纸包裹得不算严实，被这么一抓，直接就破了。 哼，这可是她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痒痒粉，可就是要预防有人欺负她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顿时，壮汉的手心里，就传来一阵酥痒的感觉，而且他手心上有汗，纸包里面的粉末一下子就融在了皮肤上。 「好痒，好痒！快帮我抓一下——」 两个壮汉抓在了一起，福小芸手握成了小拳头，就对张翠英道：「娘，你去将素银簪子拿回来，我去找人帮忙。」 说着呢，福小芸转身，往田里一边跑，一边就道：「有邻村人来我们村里闹事来，还打伤了我舅舅！」 福小芸喊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加上声音软软糯糯，这么一喊着，就让人觉得好不可怜的。 再者，曲河村的人，都比较团结，是一致对外的。 第24页 听见邻村人过来闹事，都有点儿生气，眼看着晌午也该回去吃饭了，各自扛起锄头，就往福小芸家去了。 一刻钟以后。 福强带着曲河村里种地的好手，围在了福小芸家的院子里，看着地上两个被捆起来的壮汉。 两个壮汉，已经互相挠得头破血流的了，这样子看得可怖。 这会儿，他们身上倒是也不痒了，见四周围了这么多人，便怒道：「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找，张思进还债的！」 说完，那壮汉扭动着身形，一张纸条，就从他腰间的兜里，掉了出来。 第18章 看星星 纸条，的确是一张欠条。 只是欠条上落款处的名字，却不是张思进的，而是那姑娘的。 上面写着，若不能如约归还二十两银子的话，她就要被卖给那庄头的儿子，做小妾。 张思进的指尖有些颤抖，当然是不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这么被卖给旁人的。 福小芸嘆了口气，也凑了过来，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便问道：「小舅舅，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她没读过书，自然是不认识字的，这会儿也只能问张思进了。 张思进说完以后，福小芸就疑惑道：「这上面不是说，一月为期吗？怎么？一个月到了吗？你们就上门要银子？」 显然是没到的。 两个壮汉被问住了，顿时福强那儿找到机会，就上前来做调节。 一来，张思进和那姑娘关系是好，可也终究没定亲什么的，要银子，原本也不该要到张思进的头上。 二来，这里是曲河村，他们跑过来福小芸家闹事，这是不合规矩的，他作为曲河村人，又是里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也不行！」 可这两壮汉，却偏偏是两个泼皮，眼看着要让张思进拿出银子是不可能的了，便又嚷嚷道：「刚刚，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往我们兄弟俩脸上丢了什么东西！」 「痒死了，挠了几下，血都挠出来了，这位里正大人，你也看见我们的样子了，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赔钱，一定要赔钱！」 不等福强说话，福小芸却忽然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没有！我哪来的本事，将他们两个弄成这样呀？」 福小芸一边哭着，一边就抱住了福强的小腿，嚷嚷道：「强叔，我和娘一回来，他们就已经把我家弄得乱糟糟的了。」 「我都吓得在我娘后面躲着了，他们…还想欺负我和我娘。呜呜呜——」 远远的，大榕树后。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少爷。」周叔有些疑惑，便问道：「咱们还要去吗？」 问完，就瞧了一眼身后的这些人，足足十个壮汉呢，都是刚刚从庄子上叫来的护卫，气势十足。 「不去了。」 沈清河轻笑道：「这小糰子，倒是比我想得还聪明。她这一哭闹，旁人的心都化了，自然信她。对了，回头去查一查，这个张思进的事情。」 「是。」周叔听了，连忙就答应。 晌午的阳光照耀下，沈清河带着人刚来，就又走了。 很快，福小芸家的人，也就都散了。 福强将事情给处理好了，张思进那里，则是要赶回邻村，瞧瞧那姑娘的情况到底如何了，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帮她筹措一些银子。 夕阳西下时，福小芸将院子里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给收拾好了，这会儿，隔壁柳氏忙完了一天的活计，才回家呢。 瞧见福小芸在扫地，忍不住就阴阳怪气道：「真是勤快呢，明明都是自己家的地方，却只扫那边，不管这边！」 「就是！」 福小芸的大伯娘田金芳听了，忍不住就跟着附和道：「你大伯一家，还有你奶奶，都是要去地里种地的，可比不得你天天在家玩这么清闲。」 「竟然扫地也不帮忙扫扫，咱们家真是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了！」 「大伯娘。」 福小芸将扫帚放在一边，走到篱笆尽头，踩在小杌子上，看向田金芳，便问道：「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 「既然没吃，说什么养我呢？我爹我娘养的鸡，都给奶奶了，我家种的稻谷，每年也有一半是给你们家的。」 福小芸掰着小指头，认真地盘算了起来，说道：「真要说起来，该是我家人养了你家人才对。」 「哎呀，我家怎么养了你们这些白眼狼，光给自家种地，也不说帮我家种种地呢？」 「呃…」柳氏人都傻了，反应过来以后，顿时就勃然大怒。 「小芸。」 只是，刚好这个时候，福大富那里出来叫福小芸了。 福小芸趁着隔着篱笆，即使是大房那边的人看她不顺眼也没法子立即过来打她，立即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道：「你们缺人扫地，不是有大妞姐嘛，我看她吃得胖胖的，正好活动活动，锻鍊一下呢！」 说完，还不忘回头吐舌头。 柳氏实在是累了一天，这会儿气得一个倒仰，看着煮完饭出来的福大妞，想起福小芸的话，气就是不打一处来。 「一天天的，光在这儿偷懒，怎么不扫地？别吃饭了你，先把地扫干净！」 第25页 柳氏骂着，就过去捏福大妞的胳膊。 福大妞给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根本就不敢吭声，只能照着奶奶的话去做。 福小芸吃了晚饭以后，看着张翠英对着箱子发愁，就知道她又在想银子的事情了。 「娘亲，没关系的。」福小芸凑了过去，安慰道：「小舅舅虽然打伤了人，但那也是事出有因，真要说出去，占理的，其实是咱们。」 「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是不是？」 「是。」 张翠英被这么劝着，面色就缓和了好些，拉着福小芸就道：「小芸呀，咱们这日子呀，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 福小芸勐地点头，帮张翠英盖好了被子以后，就说要去上厕所，出了屋子。 这天晚上，虽然有些凉，但是夜空却十分洁净。 天空中繁星点点，那星星一闪一闪的，像会眨眼睛似的，十分漂亮。 福小芸坐到了篱笆边的小杌子上，瞧见福大妞这会儿才将地扫干净回去，倒是可怜兮兮的。 可福小芸才不会滥放同情心呢，她出来呀，是为了进自己的随身空间。 坐在小杌子上，福小芸就闭上了眼睛。 白天那痒痒粉用完了，她要补给一点才行。 顺便，她得在随身空间里再找找看，有没有能当做肥料的灵液，今天那些药草，她都还没浇灌灵液呢。 一顿折腾，福小芸的手里，就多了几个小瓶子。 然而… 她才刚刚睁开眼睛呢，就听见篱笆外头传来的脚步声。 竟然有人来了！？ 沈清河让周叔打听隔壁村那姑娘的事情，打听完了以后，心情有些不大好，睡不着，出来看星星。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就到了福小芸家外面。 正好，就瞧见，福小芸呆呆地坐在小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可不行。 他缓缓走过来，便问道：「福小芸，你怎么不睡觉？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吗？」 顺便… 还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点心。 呃…也不是给福小芸带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揣在身上了。 第19章 心肺復甦 福小芸吃着香甜的点心，心情倒是不错。 「瞧瞧你，吃得嘴角上都是了。」沈清河看着福小芸笑，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看着福小芸嘴角上的点心沫儿，伸出手来，就准备帮福小芸擦一擦。 「不用啦不用啦！」 福小芸察觉到沈清河的动作，忙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繁星点点。 福小芸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又想起什么，才问道：「对了，沈家哥哥，这么晚了，你不睡，出来做什么呀？」 「呀，该不会是庄子上这么黑心，大晚上的，还要你做活儿吧？」 「罪恶的资本家，果然喜欢压榨劳动人民。」 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其实稍微有点儿小，沈清河没听清楚，不过还是含含煳煳答应道：「嗯…刚忙完。」 「路过你家，听见点儿动静，就过来瞧瞧，结果发现你在外面。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白天你小舅舅的事情，我听说了。」 「你都知道了？」 福小芸有些惊讶，转念一想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沈清河知道也正常，便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含含煳煳道：「没事的。」 「我小舅舅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会帮着他的。」 「呃…」沈清河觉得福小芸还挺可爱，默了默，二人又坐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的星星。 第二天清早，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张翠英正半窝在被子里，拿了筐子，在绣东西呢，凑过去一看… 布头上，有一朵漂亮的小花。 「娘亲，这是…」福小芸看着小花，有点惊讶。 「是你每日出去摘菜，给娘亲摘的小黄花。」张翠英笑着，看向福小芸时，眼里流露出宠溺来。 她又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道：「小芸真乖。这布头，是你林婶带给我的。家里还剩了一些针线，拿来做帕子正好。」 张翠英的绣工很好，在十里八乡都是比较出名的那种，她做的棉衣呀，福小芸觉得又厚实又暖和。 绣出来的花儿也是，漂亮得跟真的似的，她都能闻到香味了。 「娘亲绣的东西，真好看。」福小芸正夸着呢，就见张翠英将手头上的绣线放下，揉了揉眼睛。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 福小芸见张翠英眯着眼睛的样子，连忙就过去看。 就见张翠英揉过眼睛以后呀，那眼眶都是红红的。 「没什么，就是绣久了，眼睛有点儿不舒服。天也不早了，今早大富起来煮了红薯，快去吃吧，我也要去做活儿了。」 张翠英说完，从一旁的衣篓里拿了小棉衣出来，就帮福小芸穿上。 从吃红薯，到福小芸一路送张翠英出门，福小芸数了数，张翠英一共揉了三次眼睛，眼睛也是一次比一次红。 这可不是好事。 福小芸有些发愁，趁着张翠英出门去，连忙就进了随身空间，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了一瓶眼药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年纪还小，随身空间里的东西有限，基本上也都是常见的一些药物和种子。 第26页 例如感冒药，治疗流鼻涕打喷嚏和发热的，还有常见的玉米、小麦和白菜种子等等，别的比较稀罕的，只有一两样。 眼药水，能缓解眼睛干涩，但娘亲眼睛红肿，显然还有炎症，这要用药，她得去一趟张大夫的家。 早晨，福小芸背着小背篓，里面装着一筐药草，就往张大夫家去了。 刚走在半路上呢，福小芸眼看着都要到了张大夫家了，忽然福强跌跌撞撞地就从前头跑了过来。 「小芸？」福强见到福小芸，还愣了愣，忙凑过来就问道：「你娘，和你两个哥哥呢？人在哪里呢？」 「娘在庄子上做活，哥哥在种地，强叔，怎么了？」 福小芸看着福强脸上的焦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唉，出事情了！」 福强嘆了口气，道：「你小舅舅喜欢的姑娘不是欠人钱么？今天一早，我听说，那人又过来闹事了。」 「这下倒好，你哥哥和他们起了争执，结果两人都掉进水库里去了！」 「什么！？」 福小芸小手都握成拳头了，哥哥那里本来说回去看看，能不能调解的，要银子也就罢了，他省吃俭用攒一攒，总能够的。 可人家仗势欺人，他… 「强叔，你去告诉我哥哥和我娘，我先去我小舅舅那里看看情况！」福小芸说完，忙撒开腿，就往前跑开了。 张翠英是带福小芸去过小舅舅那里的，她记得路，沿着这条泥巴路，往前头再走两里，路过水库时，左边进去第三户人家就是了。 水库边上。 福小芸和张大夫到的时候，已经围着好多人了。 福小芸哼哧哼哧的，到了水库边，刚要大喊一声，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周叔。 「周叔？」 福小芸忙过去，拉了拉周叔的衣袖，就问道：「周叔，你怎么在这儿？我小舅舅呢？我听说，他们…」 话还没说完呢，忽然水库边上围观的人，就叫了一声道：「唉哟，还真的捞起来了，快看呀！」 伴随着这一声吆喝完，福小芸看向水面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少年，正提着另外两个人上来。 他身上绑着绳子呢，另外两个人，是被他拖着靠近岸边的。 一个少年拖着两个成年人！？ 福小芸呆了呆，但随即，那人的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福小芸就更是震惊了，竟然是沈清河。 他脑袋出水时，人已经靠近水库边上了。 他大喊道：「来人下来帮忙，这两个，已经晕过去了！」 很快，水库边上立即就有人过来帮忙，掉进水里的张思进，和那位管事家的郑公子，都已经被弄上来了。 「公子——」 郑公子那里，倒是一下子就有不少人围了过去。 福小芸这儿，则是连忙到了自家小舅舅跟前，查看情况。 人在落水昏迷后，若是情况不太严重的，则需要让患者俯卧，腹部垫高，头下垂，手压患者背部，再抱住患者双腿，将其腹部放到救治者的肩上，快步走动，将积水倒出。 可若是严重，那就要心肺復甦了。 福小芸表情凝重，刚想要去查看一下张思进的情况，就见张思进那里，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舅舅！」 福小芸心中一喜，忙上前去，拉住了张思进，道：「你快转过来，将刚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 福小芸说得言之凿凿，张思进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就照做了。 只是… 张思进这里倒是吐出来不少的水，一旁，围了许多人的郑公子那里，却有人嚷嚷道：「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他…没气了！」 第20章 真相 围在郑公子那边的人，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哀戚的神色来。 他们摸的，是脖子上的脉搏，没了跳动，多半是，没希望了。 喊完了以后，这些人走到张思进这儿来，其中有一个，就揪住了张思进的衣领，骂道：「都是因为你。」 「为了那臭娘们，跟咱们公子起了争执。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那臭娘们，根本就是骗你的！看你痴心，手头上又有点儿积攒的银子，这才…」 话还没说完，刚刚拢了一件大衣的沈清河过来，直接一拳就打在了揪住张思进衣领的那人脸上。 这人的鼻血，瞬间就被打了出来。 「你们给人设套，很光荣？」 沈清河语气很冷，比这二月里冰凉的水库都还要冷，四周的人原本见他是个小孩子还有些忽视，可现在，却都不免有些不寒而慄。 福小芸在边上，听出门道来了。 可她是个医生，不可能见死不救，便忙过去，到了那郑公子跟前。 「小丫头片子，你做什么？」 有人瞧见了，立即就过来阻止福小芸。 福小芸却没搭理，而是掀开了郑公子的眼皮，瞧了一眼。 「小丫头片子，你——」 那人还想说话，沈清河却忽然站了过来，伸出一只手，他的披风随之散开，就这么直接挡在了福小芸的身后。 这下子，没人敢说话了。 福小芸终于等着这些人安静下来，垂眸冷冷道：「你们的公子，还有救。」 这话一出，原先站在郑公子身边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厮，忍不住就嗤笑道：「就凭你？你能知道怎么救？」 第27页 福小芸冷着一张脸，淡然道：「他与我小舅舅关系不好，我大可以不救。我现在说有法子，也是为了你们俩着想。」 「你们两个小厮，没能看好你们的主子，弄得他人没了。你们说，郑老爷知道了，会怎么处罚你们？」 这下子，两个小厮互望了一眼，背嵴有些发凉，不敢去想了。 倒是那个瘦小厮，脑子灵活，看了一眼身侧的同伴，提议道：「怎么办？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如何？」 胖小厮咬咬牙，就答应了。 福小芸那里见状，满意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可我救人，也不是白救的。银子就不必了，你们家公子和我家小舅舅之间的事情，要一笔勾销！」 俩小厮再互望了一眼，纷纷咬牙，算是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福小芸就将心肺復甦的法子，给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满是疑惑，显然不相信福小芸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提出来的这种「离奇」的法子，真的有用。 张思进那里却没犹豫，直接就开始帮郑公子心肺復甦了。 张思进脸色不太好，按压几下自己就有点儿咳嗽，最后张大夫看不下去了，也就将张思进替了下来，帮忙做心肺復甦。 一刻钟过去。 边上，那胖小厮心头有些慌，又见郑公子都没反应，忍不住就嘀咕道：「这小丫头，该不会是作弄我们玩吧？」 「喂，你听说过这样救人的法子吗？咱们公子都这样了，他们还要，还要…」 人群里，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质疑声逐渐大了起来。 福小芸脸色却是冷静，心肺復甦的黄金时间还没有过去，现在这个人，还是有救的。 「你们有闲心在这儿吵闹，还不如过来帮忙。我小时候，见过我爹爹救过一个溺水的人，他便是这么做的。」 福小芸板着脸十分严肃，边上的人，则是半信半疑。 毕竟… 他们公子出了事情，他们回去也不好交待，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真的… 只是，当这个小厮刚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人群的后头，又是一群人过来了。 为首的，是个穿着十分体面的人，体型圆润，倒是富态，就是兇巴巴的，看上去就不好相处。 「怎么回事！？」 那人一出声，在场的人，一个个的就都噤若寒蝉似的，两个小厮更是直接抖了抖，回头哭丧着脸道：「郑老爷！」 来人，正是那郑公子的父亲。 不仅如此，人群里还有一个人哭哭啼啼的，瞧见地上的郑公子以后，更是直接就要扑上来。 「等等！」福小芸立即张开双臂，就挡住了那郑夫人。 郑夫人的冗长油脸，都快贴到福小芸的脸上了。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这是怎么了？」郑夫人问着，就瞧见了这会儿已经换了人，正在给郑公子心肺復甦的，正是张思进。 郑夫人不认得张思进，但那郑老爷却认得，他认出来以后，也沖了上来，一脚就踢在了张思进的身上。 张思进身子趔趄了一下，却没停手。 小芸今天，帮了他，这会儿为了了结和郑家之间的这些纠葛，他自然是要尽力救治郑公子的。 不然，他才懒得受这份气呢。 「别吵。」 沈清河却一直护着福小芸，冷目瞧了一眼郑夫人，淡然道：「想要你儿子死，尽管过来纠缠。」 郑夫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她还想开口，却被郑老爷拉了拉。 郑老爷瞧见张大夫了。 张大夫也过去，跟郑老爷说明了一下情况，郑老爷铁青着一张脸，决定相信张大夫一次。 终于，地上躺了好一阵子的郑公子却似乎终于有了反应，还真的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恢復了意识。 眼看着郑公子有救，张思进也就松了手，站起身来，拉着福小芸，说道：「走吧，我们回家去。」 说完，张思进牵着福小芸，二人走在田埂上，身后跟着张大夫，还有周叔以及沈清河。 沈清河头髮还没干，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脸色有些白。 福小芸见了，便抿了抿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叔与我说了他的事情。」沈清河瞧了一眼张思进，淡然道：「他是你舅舅，我便过去了，顺手救了人而已。」 福小芸其实还想问… 刚刚，他怎么一直待在那不回去。 二月水库的水底还是很冷的，他年纪还小，这… 「周叔。」 福小芸认真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来，就递了过去，道：「你等会能买点姜给他熬姜汤吗？」 「他受了寒，得把寒气发出来还好。若是病了，还有张大夫，我今日出门没带银子，我…我将这些药材送给你们吧！」 说完，福小芸忙将背篓递了过去。 周叔本来还不想接，可转头一看沈清河面无表情的样子，最后还是无奈接了下来。 一路回去，回到曲河村时，福强正好带着张翠英和福大富福二贵过来，瞧见失魂落魄的张思进，连忙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小芸将小舅舅交给了娘亲和两个哥哥，转身就去叫沈清河。 「沈家哥哥，前头已经到我家了，你身上都湿了，现在回去也不方便。你…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你要去我家换衣服吗？」 第28页 福小芸十分诚恳，道：「或者，你想洗澡也可以。今早哥哥打了好多水回来，都在水缸里呢，我能帮你烧热水澡！」 沈清河嘴唇动了动，看着福小芸，忍不住就扬了扬嘴角。 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的。 今天救了人，卖了郑家一个人情，先前的帐，也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呢。 「好。」沈清河天天笑笑，可还是叮嘱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嗯！」 福小芸忙不迭点头，拉着沈清河的袖子，就推开了篱笆，进屋去了。 第21章 太小了 热水很快烧好了，福小芸迈着小碎步，装了一大桶的热水，就端到了沖澡的屋子里头去。 她从随身空间里拿了一点点驱寒的药出来，加在了热水桶里，待会儿沈清河洗过以后，应该就没那么容易感冒了。 屋子里，沈清河已经将上衣脱下来了。 穿着湿漉漉的衣裳，他早就不舒服了，一直窝着，身上都有点儿起皮。 「沈…」 福小芸提着水桶一颠一颠过来呢，刚开口，沈清河却忽然转过身来。 福小芸吓了一跳，水桶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还好她人比较矮，这水桶原本距离地上也不远，不至于让里头的热水洒出来，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瞧见了沈清河的上半身。 沈清河不过七岁的年纪，身上的线条却十分分明，皮肤还白皙，简直有点勾人。 「就是太小了。」 福小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嘟囔了一句。 就是沈清河的年纪太小了。 穿越之前，她怎么说也是个硕士生，看着小正太虽然觉得很萌，可要说更多的心思，那还真的没有。 「蛤？」沈清河听见福小芸的话了，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迅速就从一旁拿了衣裳，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随即上前来，将木桶给提了回去。 「谢谢。」沈清河淡然说着，然后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呃…」福小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觉得沈清河这句「谢谢」当真是冷淡得不行，但转念一想他应该是不好意思了才会这样的，也没多想，就出去了。 正屋那边。 张思进已经擦洗好了，换了身衣裳，正好出来。 他打了个喷嚏，脸色有点儿不好。 福小芸连忙回了厨房，捧了一碗热水过来，就递给张思进道：「小舅舅，家里没有生姜了，你先喝一碗热水吧。」 这热水里，她也加了一点驱寒的药进去，希望能代替姜汤，多少起点儿作用吧。 「好。」张思进咕噜咕噜的将水喝完，就问道：「今天救我那少年呢？我想谢谢他，今天…」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他在洗澡！」 福小芸指了指洗漱的那间小屋子，便道：「小舅舅，我们先吃饭吧，娘亲今晚用煮红薯饭，香香甜甜的红薯呢，可好吃了。」 张思进瞧了一眼那间集上厕所和洗漱一体的屋子，还是随着福小芸一起，先回了正屋。 饭菜，都已经摆好了。 每人一大碗的红薯饭，中间还有大大的一盘青菜，是昨儿福小芸从地里摘的，天还凉，这菜放了一天，也是鲜嫩的。 张思进在进了屋子以后，却没坐到位置上，而是忽然跪了下来，朝着张翠英磕了一个头，道：「姐姐，对不起。」 张翠英有些意外，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上前，将张思进给扶了起来，并且问道：「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怎么忽然给我道歉？」 「姐姐，你原先给我挣的那半亩地，和屋子，都没了。为了帮她，我将这些东西都给卖了。现在…」 张思进咬了咬唇，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信错了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帮姐姐种地，补偿姐姐的。」 张思进说的事情，今天一路回来的时候，福小芸也听周叔说了。 那姑娘的爹爹，的确是个赌鬼，只是张思进早就还完了银子，并且那赌鬼老爹也的确将姑娘卖给了郑公子。 郑公子有钱。 姑娘跟他接触一阵子以后，也就并不排斥了，想着跟着郑公子做妾，至少吃穿不愁，也就瞧不上张思进了。 张思进却是个痴心的，那姑娘忽然就觉得，让张思进一直这么爱慕着自己也不错。 张思进种地勤恳，多少也能挣点儿钱，她又能拿张思进的钱，又能让郑公子宠爱，将来郑公子要是不要她了，她还能有张思进这个退路呢。 简而言之… 在这一场「三个人的爱情」当中，张思进充当的，就是那个「提款机」以及「备胎」了。 有点悲催。 福小芸嘆了口气，眼看着家财散尽的张思进终于醒悟了过来，倒是觉得，这其实还是一件好事。 这个时代，有手有脚就不至于饿死，他还肯重燃生活的希望，就不错了。 「没事，没事。」 张翠英也有些感慨，看着自家弟弟，也不好责备什么，毕竟张思进人不煳涂，这次也的确是头一次喜欢姑娘，却… 吃完饭。 福小芸到了院子里，又坐到了小杌子上，准备回到随身空间里，将驱寒的小药瓶放回去，希望通过一晚的休息，药瓶里面的药液能够得到补充。 第29页 刚闭上眼睛呢，身后就是脚步声传了过来。 「福小芸。」 是沈清河的声音。 福小芸忙睁开眼睛，想起刚刚的事情，还觉得有些心虚，而且，沈清河好像还从来没这么严肃地喊过她的名字呢。 「沈家哥哥，怎么啦？」 福小芸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露出婴儿肥和小梨涡，实在是让人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 「给你的。」 沈清河掏出一个小袋子来，就递给福小芸。 小袋子沉甸甸的，福小芸接过去打开一看，就发现这里头装着的，竟然是一袋子的生姜。 「你…」 「周叔给我的，说是奖励我今天见义勇为。我自己留下了一些，剩下的还是给你吧。」沈清河说得严肃，听上去倒还真像是真的。 「谢谢呀。」 福小芸忙不迭答应，正当她想着，明天早上是不是应该烤一根红薯送给沈清河做谢礼的时候，沈清河忽然又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 「我…」福小芸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回答道：「三岁半呀，怎么啦？」 「我七岁。」沈清河板着脸，道：「我大，比你大！整整三岁半！」 「呃…」福小芸不知道沈清河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沈清河那儿，却又继续板着脸，一字一顿道：「不！小！」 「呃…」福小芸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得肚子都疼了，却见沈清河那边，原本还是板着脸的，忽然就嘆了口气，倒像是，拿福小芸没办法似的。 「我知道了。」 福小芸憋住笑，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便提议道：「为了谢谢你，明早我烤了红薯送给你吃吧？」 「你平时在哪儿砍柴呀？」 第22章 新生活 晨曦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福小芸伸了个懒腰，无比的舒适，她手上还拿着一根热乎乎的红薯呢。 「哥哥，我先出去一下。」 回过头时，福小芸对两个正准备出去种地的哥哥们说完，一熘烟的就跑出去了。 果树林里。 福小芸坐在大石头边上，正晃着两只腿呢，忽然身后就有个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 福小芸正欢喜地出声，却见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是福大妞，她双手叉腰，看上去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小贱人，一大清早，鬼鬼祟祟在这儿做什么！？」 福大妞最讨厌福小芸了。 长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会骗人，哄得二房那两个傻子将她当成宝贝似的供着，凭什么？ 「关你什么事？」 福小芸冲着福大妞吐了吐舌头，身子往后一缩，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叶子来，直接就往福大妞的脸上丢。 福大妞伸手去挡，福小芸便趁着这个机会，往果树林子的深处跑去。 「你别跑！」 福大妞大喊大叫，立即就要去追福小芸。 福小芸虽然人生得矮了点儿，可这片果树林子是她家的，她熟悉得不得了，几个腾挪之间，就将福大妞给甩开了。 只是… 前头有一处小坡的时候，福小芸一下子没踩稳，整个人险些就这么直接跌下去了。 「嗳！」 福小芸忙伸手，想要去抓一边的树。 可晚了，手有点短，没抓住。 眼看着小身子就要扑到地上的时候，忽然眼前闪过来了一个影子，将她整个人就给接住了。 并且，拉着她，直接就钻入了一旁一个藤蔓缠绕的小洞里。 洞挺小的，只能容纳一个成人。 现在，福小芸和沈清河两个人蹲在一起，膝盖都快要贴到对面那人的膝盖上了。 「小贱人，你跑去哪里了？竟然敢怂恿奶奶让我扫地，看我不找到你，拿石头砸你！小贱人！福小芸？」 福大妞还在叫喊着。 只是可惜的是，她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了。 她又不傻，当然不理她了。 一直，到福大妞逐渐走远了，福小芸才探出一个头来，往藤蔓外头，瞧了瞧。 安安静静的，没人了。 福小芸走了出去，看着头顶上，开了一片十分漂亮的梨花。 这是她家的梨树，这一片的果林，大概有四五十棵树，都是爹爹还在的时候，亲手挑了树苗种下的。 听大哥说，那时候爹爹拉着他，说以后要陪着他们一家子人，看这些树长大，然后带着他们，上树摘果子呢。 现在，梨花这么美，今年的梨子，一定又大又香甜的，就是… 「怎么了？」 沈清河像是留意到了福小芸的情绪似的，便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出什么事了？因为那个小胖妞吗？」 小胖妞。 福小芸听见沈清河对福大妞的评价，忍不住就笑了，然后道：「小胖妞这称唿这么可爱，她哪里配得上？」 沈清河一想也是，不过看着福小芸笑，他的一颗心也就落了下来。 这时候，福小芸忽然想起什么，忙去摸自己的兜。 可兜里空空如也的，先前那一根准备给沈清河带的早饭烤红薯，现在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呀…」 福小芸嘆了口气，道：「刚刚被福大妞追的时候，红薯不见了，我只能下次再请你吃了，你看怎么样？」 第30页 福小芸问完以后，抬头就看向沈清河。 谁曾想，沈清河竟然根本就没听她说话，这会儿直接就伸出手来，去摸她的脑袋。 福小芸下意识想闪躲，沈清河却温柔道：「别动。」 话说完了以后，沈清河就从福小芸的发间，取下来了一小片枯黄的叶子，然后丢到了地上。 「现在干净了。」沈清河说着，又道：「没事，明天我还来这里捡柴火，到时候你再带红薯给我吃也行。」 「那——」 福小芸笑着，忙弓下身子，便道：「我帮你捡柴火。」 忙活了大半个早上，福小芸和沈清河将果树林子，还有边上的小山都走遍了，才捡了半筐的柴火。 又细又小，看着就不好用。 倒是这儿野菜和草药不少，福小芸趁机摘了一点点，也算是能有点儿收穫了。 眼看着，就要晌午了。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有些惆怅，道：「你捡这么一点柴火回去，会不会被骂？要不，我这些野菜给你充数？」 平时，沈清河真的是在这里捡柴的吗？ 这里背阴，树木长得不够茂盛，柴火也有点湿，可不好烧呢。 福小芸也是去村子里实习过，扶贫过的，这些还是知道的。 「好吧。」 沈清河看着这些野菜，本来不想收的，可一想到福小芸或许喜欢吃这些，他忽然也想尝尝。 「那都给你。」 福小芸也没客气，将野菜全部装进沈清河的背篓以后，便道：「那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好。」沈清河有点儿捨不得，可现在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也就只得盼着，明天早点儿到来。 林子里忙了一个早上的福小芸，的确是累坏了。 可好在她摘了一点儿草药，也不算是白忙活。 等到福小芸出了自家果树林子的时候，就瞧见果树林子的边上，张思进正在那儿，拿了木材，正在噼砍。 福小芸家的果树林子边上，有一小片空地，按照现代的计量方法来算，也就差不多是十平米的样子。 福老二，也就是福小芸的爹爹还在的时候，在这里搭了一间木头屋子，说是以后盘一只牛儿回来帮忙种地。 只是牛儿贵，想盘一只回来，还得跟村里的里正申请，牛儿盘迴来以后，还要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不能让牛儿生病了。 福老二盖了这间屋子，就是准备给牛儿住的。 可惜，牛儿是审批下来了，福老二却回不来了。 张思进的屋子和田地现在都没了，从前的村子，他也不想待了，如今就打算和张翠英一家一起。 只不过嘛，他十七了，也没法和姐姐住，自然只能一个人住。 正好，原先这间给牛儿准备的屋子，也就派上用场了。 福老二盖房子很有一手，即使是木结构的屋子，他也是採用了「卯榫结构」来进行修建的。 只是放在这儿，有半年多了，风吹日晒的，需要保养一下。 同时，张思进那儿也找来了一些稻草，准备将稻草们都扎起来，弄得严实一些，将屋顶也给遮起来呢。 这样，也就不至于漏雨了，能开始他的新生活了。 「小舅舅。」 福小芸见张思进忙活着呢，连忙就跑了过去，对着张思进甜甜笑道：「我要回去煮饭了，小舅舅待会儿记得来吃饭呀！」 「嗯，谢谢小芸。」 张思进连忙就答应了。 转眼，又是十天时间过去，张思进手脚麻利，基本上将这间小木屋给重新修缮好了，就是没有炕，只能用土勉强先砌一个睡觉的地方。 这日子，倒是也能勉强过下去，等到以后赚了银子，买了地，再重新盖瓦房。 而明日，便到了那王家，上门讨要二十两银子的日子了。 第23章 变卦了 清晨。 一家五口围坐在小院子里，一人面前都是一碗热水，正等着王家的人过来呢。 张翠英今天为了等着王家人，特意跟庄子上请了一天的假呢。 桌上，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里头装着二十两银子。 隔壁柳氏和张翠英的大嫂田金芳一早起来，正要去地里干活呢，瞧见坐得整整齐齐的一家人，眼神就冷了下来。 「要我说，有些人还真是不知道银子的好，这二十两，说给就给了，留给两个儿子以后娶媳妇不好么？女儿都是要嫁人的，多留几年，有什么用？」 柳氏看着那桌上摆着的荷包，眼神都直了。 仿佛恨不得眼神能有力量，然后将那桌上的荷包给剜过来似的，语气近乎于扭曲，十足的阴阳怪气。 「可不是？」 田金芳听了，也跟着附和道：「这可是二十两银子呢！自己用不上，拿来补贴家里也好呀，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男人没了，连带着一大家子人日子都不好过了起来。」 福小芸听着，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 「是呀。」 福小芸脸上涌现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便道：「我爹不在，没人给中公送银子了。大伯娘今年也要自己种地，给大堂哥交学费了呢，日子真是不容易呀！」 这一家人！ 以前吃着她爹用着她爹的，如今人没了，竟然还在这儿阴阳！ 第31页 「你…」 田金芳气得一个倒仰，但王家的人却似乎是来了，柳氏那儿拉了拉田金芳，给她使眼色，田金芳也就不再言语了。 反而，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来。 ？ 福小芸看着田金芳的笑意，心头一丝莫名的情绪就闪了过去，总感觉，田金芳不怀好意，却又抓不住。 王家的人，仍然和上回一样，是王夫人亲自带着丫鬟，还有两个扛着东西的小厮过来的。 只是… 稍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穿得都十分素淡，上回王夫人那姨妈色的口脂抹得跟个女鬼似的，今天竟然嘴上一点儿颜色都没有。 而且，最后头，还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嘴边上长了一颗大痣，大痣上还冒出了一根毛，有点噁心。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福小芸嫌弃的眼光，还对着福小芸一捻大痣上的毛，顺便翻了个白眼。 … 这个人好奇怪啊。 张翠英反应快，见人来了，连忙将篱笆打开迎人，同时还让张思进那里，帮忙给一路过来的人倒热水喝。 「王夫人辛苦了，喝点儿水吧。我们家，该准备的二十两银子已经准备好了，都在这儿，您看看。」 张翠英十分客气，又道：「等您验收了银子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将字据，还给我们家了？」 那字据上盖了柳氏的红手印呢，要福小芸说，她家不给钱也成，这王氏闹到公堂上去，首先倒大霉的，那还是柳氏。 奈何，字据上也提了要娶的人是福小芸，赖帐的话，她也不好过。 「还？」 王夫人讥诮一笑，随即瞧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厮。 小厮立即会意，便将扛着的一只大箱子给放到了地上，重重地落下时，福小芸听着，就知道这箱子，沉甸甸的。 「不必还了。」 王夫人继续道：「你还是将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吧，我把聘礼，提到二十两。上回说的那些东西，也都给你，你看如何？」 说完，又是和上回一样，掀了那箱子的盖子，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这让福小芸有些诧异。 上回，王夫人离开的时候，分明面露得意之色，显然她能「兵不血刃」从福小芸家赚十两银子，还是很满意的。 可现在… 「不，上回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女儿，是不做童养媳的！」 张翠英看也不看那箱子里的东西，直接就拒绝了，甚至还顺手，将福小芸给直接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福大富和福二贵也立即上前，挡在了张翠英跟前。 先前，那尖嘴猴腮的大痣，这会儿也忍不住上前，解释道：「是这样。王公子前两日，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可不好，有些严重。我已经给王公子算过了，你的生辰八字呀，旺得很，嫁过去，王公子就能好起来了。」 「这可是好事情呢！二十两银子，还有这么多聘礼，嫁过去又能救一个无辜的王公子，岂不是功德无量？」 福小芸听了一半，就冷笑了一声。 天上不会掉馅饼。 感情，这是又想让她嫁过去沖洗了？ 她八字旺？ 嫁过去，病了的王公子就能好起来？ 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那还真是功德无量呢。」福小芸跟着附和，便反问道：「只是这位先生，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呢？」 「这自然是——」 算命的大痣还要说话，柳氏不知何时和田金芳已经过来了。 「是我告诉王家的。」 柳氏道：「先前，我觉得这门婚事很好，就同意了，生辰八字什么的，也早就送过去了。怎么？你有疑问吗？」 「没有呢。」 福小芸一本正经，歪着脑袋就道：「就是觉得，太巧了而已。」 「奶奶先前不跟我娘商量，为了十两银子，就同意了这门婚事。现在，这大痣叔也是为了二十两银子，说我八字旺。」 福小芸疑惑道：「可是，不应该吧？我这八字要是真那么旺，我和王家公子既然都在商量婚事了，他还能不小心摔着？」 「该不会，是这位大痣叔收了人的好处，故意这么说的吧？」 柳氏和算命大痣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包括那王夫人，扭头时，眼神从柳氏和算命大痣身上不停地扫来扫去，眼里已经满满的都是怀疑了。 趁着这个机会… 福小芸从桌上将荷包拿了过来，塞给了王夫人。 「要我看，这王公子既然受了伤，该早点儿治才好。咱们村里住着的张大夫医术就很高明，王夫人拿着银子，去看病才是最好的。」 福小芸声音糯糯的，可却似乎偏偏很有信服力，又道：「免得…被人骗了，又救不了王公子，是不是？」 王夫人听了，瞬间觉得很有道理，瞪了那算命大痣一眼以后，转身拿了银子，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来，转身就走。 算命大痣不服气，立即上前，想要拦住王夫人，还道：「咱们约好的，这算命的二两银子，这…」 「滚！」 王夫人却是个果敢的，骂完以后，带着人风风火火就走了。 算命大痣气急败坏，转头回来就跟柳氏理论开了。 第32页 福小芸懒得看热闹，回了院子拿了自己的小背篓，转身出去将篱笆关好以后，就出门去了。 第24章 还回去 福小芸背着背篓出门去，就到了自家田里。 十几天前她刚刚种下去的药草已经长起来了，出了一点儿小芽，嫩绿嫩绿的，好看极了，就是距离长成，还有一段日子，得继续浇灌。 倒是她收过一轮的豌豆尖已经长好了，又能摘一些回去煮了吃。 忙活着呢，张思进扛着锄头就过来了。 「你倒是悠闲，你奶奶和那个大痣打起来了。」 福小芸满不在意，继续拿着小铲子在地上松土，准备再种一点儿莴笋下去，她喜欢吃这个。 「打起来，是应该的，谁让他们满肚子都是坏水，想着算计咱们家的人呢。对了，小舅舅，那字据你可拿到了？」 福小芸说完，抬头看向张思进。 张思进颔首，回答道：「已经撕碎了，又扔到灶台底下烧干净了，你奶奶说就拿一份，咱们这也算是和王家两清了。」 福小芸听着，心里就安了安。 两清？ 不，没有两清。 柳氏一而再再而三算计他们家，张翠英一直软软弱弱不会反抗，但她福小芸可不是软柿子。 这回，正好能找到机会，坑一次柳氏。 当天晚上，福小芸一家每人吃了一大碗的豌豆尖，十分满足，又洗了热水脚，暖和了起来，才都去睡下了。 躺在床上，福小芸趁着张翠英睡着时，就偷偷将自己做的能治冻疮的药膏拿了出来，抹在了张翠英的手上。 经过几天的努力，现在张翠英手上的冻疮已经好了许多，还剩下一些红色的。 皮肤没有变干，应该是没那么痒了，张翠英没怎么挠了的缘故。 一顿折腾，福小芸闭上眼睛往张翠英怀里缩了缩取暖，安详地就睡着了。 而此时，张翠英却在福小芸的唿吸逐渐均匀以后，睁开了眼睛，很是疼惜地看了一眼女儿以后，又帮着女儿盖好了被子。 第二天清早。 福小芸背着一大筐的药材，怀里还抱着两颗烤红薯，就到了张大夫家。 张大夫正在配药，福小芸见了，连忙就将烤红薯放到了桌上，甜甜的喊了张大夫一声以后，就道：「给您带的烤红薯。」 张大夫接过烤红薯，大大咧咧的直接掰开就啃里面的肉，一边啃着，就含含煳煳地问道：「说吧，找我啥事。」 「呃…」走在去隔壁村的路上，福小芸揉了揉自己酸涩的小腿。 果然年纪太小了，才走了五里路，她就有些累了。 不过，眼前已经瞧见王家的庄子了，算不上十分大，但据说王家有十几亩的良田，还有半座山的果树林子，和一处水库。 这家底，放在十里八乡的，的确已经很丰厚了。 就是… 福小芸看着，倒是觉得，这儿不如沈清河「打工」的那一间。 庄子门前，福小芸没跟着张大夫进去，而是将自己这次正好带来的，能活血化瘀的药，正好能给王公子头上摔肿了的地方用一用。 那草药，福小芸还特意用消炎的灵液泡过的，这摔了呀，破了皮，多半会有炎症，用这个也是应该的。 至于她嘛… 她只是顺路过来，真正的目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绕过王家庄，福小芸见到了一处特别不起眼的小窝棚，窝棚的屋顶都半破了，却也没人修整。 在窝棚边，有个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摇摇欲坠的凉椅上，一脸的衰样，正在玩弄着他大痣上的那根毛。 倒是悠闲。 福小芸正琢磨着呢，从地上就捡了一颗足有鸡蛋大的石头，对着那算命大痣，就比划了一下。 「看我的！」 福小芸暗暗握紧了另一只小拳头，就要扔这个大痣。 她都盘算好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用痒痒粉。 只是… 当福小芸都已经瞄准了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你在做什么？」 沈清河跟了福小芸半路，一直也没上前来打扰他们，可是这会儿，沈清河不知道福小芸的打算，自然担心福小芸惹火了这大痣，会被欺负。 「啪嗒——」 福小芸正聚精会神呢，完全没想到身后忽然会有人过来。 因为「做贼心虚」，她手上的石头立即就掉到了脚边上，还好她反应快，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她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沈清河的脚背上。 「我，他和我奶奶一起，欺负我们家的人，昨天…」福小芸回头一看原来是沈清河，倒是也没瞒着，将事情都说了。 紧跟着，又从兜里掏出一包痒痒粉来，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沈清河听着，仍是凝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但凡是会有一点点危险的事情，都不希望福小芸去做，便道：「我有法子，别急，我帮你去。」 说完，沈清河从地上摸了一把泥土，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弄得脏兮兮的，就朝着那个大痣去了。 大痣正无聊呢，见一个小孩过来，就想欺负他玩玩。 谁曾想，沈清河也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大痣收了动作，就和他聊了起来。 第33页 福小芸等得实在是无聊，看着手边上长长的狗尾巴草，索性就摘了两根下来，编成了一个手环，能戴在手上的。 「你在做什么？」 沈清河在福小芸刚刚弄好的时候就回来了，直接凑了过来，看向了狗尾巴草。 结草衔环。 沈清河帮了她这么多，福小芸是该好好谢谢的。 「送给你的。」 福小芸将狗尾巴草环塞给了沈清河，从草丛里探出脑袋来想看一看那个算命大痣是不是还在的时候，却发现那破屋子底下，人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 「干坏事去了。」 福小芸微微惊讶，可看着沈清河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不再过问了。 这一天的天空很蓝，福小芸忘了等张大夫了，和沈清河就一起回了村子里，走了大半截，福小芸有点累。 田埂边上，蒲公英花开得繁盛，风一吹，就散开了，她和沈清河这么走着，倒是像置身花海似的。 「强叔——」 远远的，福小芸瞧见正拉着牛回家的福强，对着他招招手，就道：「我能坐你的车回去么？还有沈家哥哥。」 「好孩子，来吧。」 福强慈祥笑笑，停在原地，等到福小芸跑过来的时候，还帮福小芸拍了拍先前因为跌在地上沾的灰尘，又将她抱到了牛车上。 「让我们盪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牛车的后面，福小芸晃着双脚唱着歌儿，看着身侧的沈清河。 他正看着天空。 高挺的鼻樑在这一刻尤为明显，蒲公英从他们的头顶飘过，一切倒是静谧而又美好的。 只是.. 转眼，趁着晌午，福小芸想要赶回去给哥哥们做午饭的时候，还没走进家门口呢，就听见了大房那边传过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很是..悽厉。 第25章 福三花 福小芸捂了捂耳膜生疼的耳朵，跳下了牛车。 沈清河默了默，他还想帮忙扶她下去呢，如今看着小糰子跑远了，也只得连忙跟了上去，怕她摔了。 福小芸走到篱笆外，双手搭在篱笆上，将小身子踮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外瞧了一眼。 正好这时候，一个圆润壮硕又黝黑的女子从屋子里头破门而出，手上拿着菜刀呢，就大喊大叫道：「天杀的狗男女，我要杀了他们！」 「。」 福强有些扶额，看了一眼乖巧的福小芸。 小辈倒是可爱听话，怎的福家其他人都这么不省心？ 「咋回事？这是…柳氏，这是你家三花？」福强往院子里瞧了一眼，他这么一问，福三花立即就停了下来。 连带着追出来的柳氏，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尴尬。 福三花，是柳氏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最小的那个，是个女儿。 说来倒也怪，柳氏对福大妞和福小芸这两个孙女态度十分恶劣，那是「能换了银子就好过在家浪费粮食」的想法。 对这个女儿，倒是不错，大多数时候都顺着福三花的心意，将福三花养的那是一个心比天高，窝里横的性子。 或许，这也是因为福三花和柳氏很像，鼻孔朝天，骨架很大。 却又好吃懒做，天天盼着别人能餵她吃饭那种。 福三花四年前已经出嫁，如今回家哭闹，原因无他，是夫家要休了她。 福三花嫁去隔壁的隔壁村三年，从来都无所事事，每天吃得又多，生不出孩子不说，还啥事儿也不做。 婆婆终于看不下去，不愿自家绝后，要给福三花的丈夫纳妾。 福三花当然不乐意了，可奈何她的确生不出孩子，和婆婆大闹一场以后，失手将婆婆给推到了山坡底下，摔骨折了。 夫妇离心后，福三花丈夫也受不了她，虽说福三花不同意他纳妾，可他还是偷偷和旁人好上了。 甚至，那妾室还有孕了。 这事儿原本一直都瞒得好好的，可有次柳氏去彩织镇上时，瞧见福三花丈夫带着那女人去药铺抓安胎药。 这下可就了不得，柳氏回来直接就把这事儿告诉给了福三花。 福三花这窝里横的脾气那是一个厉害，立即就抄起锄头，将自个儿丈夫和那妾室打了一顿。 妾室小产了，福三花和夫家彻底闹崩了。 如今夫家要休了福三花，福三花死活赖着不肯，可一向「软弱可欺」的丈夫却忽然硬气了起来，不惜闹到公堂也要休了福三花。 福三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也用过了，可还是得了官府判的一纸休书。 如今夫家将她扫地出门，她无处可归，只得回了福家。 柳氏那儿，眼看着福强认出福三花来了，只得道：「我家三花…今日回来看我，强哥，你怎么来了？」 说完，柳氏瞧见了福小芸，以为是福小芸故意叫福强来看热闹的，立即没了好脸色，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还在外头看什么看？」 「不知道回来做饭吗！？」 福小芸却没理柳氏，转头就回了自家院子。 柳氏气得倒仰，还想骂，可福强却开口了，语重心长道：「你家三花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依我看…」 「既是回了家，还是安安分分种地吧，咱们村里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人，还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第34页 言下之意… 福三花要是还折腾，曲河村也容不下她。 柳氏怔了怔，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福强，在面对关乎到村里名誉的事情上面竟然这般果决。 她还想开口，和福强已经走了。 晌午时，福大富和福二贵种了一早上的地回来了，脸上都挂着一层薄汗，可嘴角却挂着笑容。 福小芸刚将红薯饭煮好呢，转头就听见篱笆外，传来的鸡叫声。 鸡？ 莫不是柳氏的鸡跑过来了？ 那可不好，得赶紧赶回去，省得待会儿柳氏以为是福小芸「偷了」她家的鸡，又要上门来闹事。 可一转头，福小芸却瞧见，是娘亲和张大夫一起回来了，还有林小花和林婶，她们手上都提着东西呢。 张翠英的手上拎着两只鸡，张大夫手上则是提着一袋东西，看着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 「娘——」 福小芸忙跑了过去，又有点儿心虚地看了一眼张大夫，问道：「张大夫，你…怎么和我娘一起来啦。」 完蛋了。 和沈清河坑了那算命大痣以后，她就将张大夫给忘了… 张大夫看着福小芸心虚的样子，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忍不住就含笑打趣道：「我呀，被人放了鸽子。」 「回家路上遇见你娘拿着东西，见她有些吃力，就帮忙拿了过来。小芸，这下你家有粮食吃了。」 说完，张大夫露出袋子的一角来。 袋子虽然不大，但也足有张大夫的前臂长宽，里头装着的，是一袋子的糙米。 「这…」 福小芸很惊讶。 糙米不比精米，但也要十文钱一斤了，她家可吃不起大米饭，最多只能用糙米混着红薯这样吃一顿。 眼前张大夫手上拿着的这一袋，怎么看也有七八斤，混着红薯一起煮饭的话，他们一家人都能吃近一个月了呢！ 「今日庄子上发工钱，这些呀，是我得的赏。」 张翠英也满心欢喜，笑呵呵道：「这米嘛，是人人都有的。这鸡是周叔那儿说我表现得好，另外给的。」 太好了。 先前为了让张思进能有个住的地方，张翠英花了一两多的银子买了上好的木材和一些稻草还有能砌墙做床的土料和砖头，几乎将积攒的银子都用光了。 如今发了工钱，几百文钱，加上一袋米和两只鸡，他们一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不少，至少不用买米了。 多余的粮食还能存起来，下回庄子上不发米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夜里。 福小芸将挑剩下的一些菜叶子拿出来餵鸡，看着一公一母这两只都只有两斤多的鸡，都忍不住傻笑了。 这鸡还小，得再养着。 长大了，它俩能下小鸡仔，两只变成四只，四只变成八只，她家以后那可就成了养鸡大户啦！ 同样是夜里。 沈清河合上书本以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刚进屋的周叔，就吩咐道：「东西都给她了吧？」 「给了。」 周叔面无表情，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自家公子好生奇怪，每天早上背着背篓出去砍柴，这回还让他买两只鸡奖励张翠英，他们庄子，这请人做杂活，请得有点儿亏本呀！ 沈清河看着周叔扁嘴的样子，却猜到了他的想法，懒洋洋就道：「本公子不差银子。」 第26章 打秋风 清早。 福小芸喝完红薯粥以后，坐在小杌子上，人靠在墙上，伸出腿来，伸展了一下，还打了个哈欠。 今天天气很好，天蓝蓝的，她也有好几日没去看陷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野鸡野兔什么的。 之前收了周叔定金，这都十几天时间过去了，她都还没给他们送东西去呢，人不能言而无信，她得去林子里一趟才行。 只是… 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动物们怕是也会出来，她太小，有点不安全。 背着小背篓，福小芸刚出门，就遇上这会儿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福三花，正看着她这边呢。 那眼神，贼兮兮的，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似的。 她家如今有米有鸡，可不能再被人抢了。 想着，福小芸背着背篓出门之前，还特意将篱笆给上了锁，福三花那里果然瞪大了眼睛，还跺了跺脚。 哼。 轻哼一声，福小芸沿着田间小路出去，就准备去找自家小舅舅，让他带自己进林子，去看那些陷阱。 只是，来到小木屋边上时，张思进不在。 四处望了望，也不见踪迹。 难道她要一个人上山去？ 福小芸有点儿犹豫，刚往山上远远瞧了一眼，却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下山来。 是沈清河！ 「沈家哥哥——」 福小芸软软糯糯地喊着，朝着沈清河，就跑了过去，就是一通软磨硬泡。 状似不愿，嘴角却不断上扬的沈清河，很快也就答应了福小芸。 十几日没上山了。 这回上来，陷阱里东西却不多，只有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林子里也没什么草药，竹林那边连一点儿竹笋的痕迹都没有，可以说是非常「贫瘠」了。 「太难了。」 福小芸下山时，筐子里只有薄薄的一点野菜，忍不住嘆息一声以后，有些无奈地就看了一眼沈清河背后筐子里的野鸡和野兔。 第35页 这是要给周叔的。 猎物太少，她本来还想着要是东西多，自家能留一只呢，她都半个多月没吃过肉了，上次还是林婶那儿，做了肉沫炒茄子。 那肉沫，跟芝麻粒似的，几乎吃不到。 她可太馋了，太想吃肉了。 沈清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福小芸的身上，这会儿看福小芸忽然舔了舔嘴唇，就意识到了什么。 忽然，沈清河就从筐子里将野鸡拿了出来，递给福小芸道：「给。」 「蛤？」福小芸不明白，反问道：「不是说好，给周叔吗？上回我拿了他的定金呢。」 「这鸡有点小，而且他这两天上火，少吃点这些比较好，有只兔子充数也就够了。」 沈清河一脸严肃地解释着，仿佛还真的是那么回事似的，直到看着福小芸半信半疑不肯接，便直接将野鸡塞到了福小芸的手里。 「我该回去了，这鸡你记得吃。」 沈清河生怕福小芸将野鸡还给她似的，说完以后，竟然直接就走了。 「呃…」福小芸在原地瞧着沈清河的背影，而那筐子里头，比这野鸡小了好些的野兔还在里头呢。 真的是因为这鸡太小，周叔看不上吗？ 可野鸡能炖汤，野兔多半是拿来炒的，野兔不会更上火一些吗？ 福小芸想不出来，看着快到家了，也不好再想那么多了。 午后没过多久，福小芸正在屋子里头整理一些冬日里的衣裳，准备将他们收起来的时候，张翠英回来了。 张翠英这两日活儿不多，都回来得比较早，刚进屋就瞧见正在烫鸡的二儿子，便道：「我来吧，二贵，你去看书。」 福二贵最喜欢看书了，听了张翠英的话，忙不迭将鸡放下，几乎都忘了要洗手，就去拿自己的书了。 「呀，我的书！」 福二贵好歹还是反应了过来，生怕把心爱的书上沾了鸡味，这才去洗手。 福小芸笑得都要躺床上了，张翠英那里则是赶忙去烫了鸡，准备给鸡拔毛，然后取出内脏来，再炖鸡。 鸡杂还能炒着吃。 福小芸家的菜地里种了辣椒，泡菜罈子里还有泡椒，做一大碗的酸辣鸡杂，福小芸能送两碗饭！ 想着好吃的，福小芸馋虫上来，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好不容易，福小芸这儿整理完了东西，张翠英也忙活完了，母女俩都打算躺回炕上休息一会儿时，门外就来人敲门了。 「翠英，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柳氏。 张翠英忙从炕上下去开门，却见门外不仅仅是柳氏，还有福三花。 福三花眼里贼兮兮的，一进屋闻见烫过鸡的味道，咋咋唿唿就道：「二嫂，你家哪来的鸡！？」 「今天小芸去收陷阱时，带回来的。」 张翠英心肠好，性子软，这会儿见了婆婆和小姨子，便道：「准备炖汤。这鸡有三斤多，倒是能让咱们一大家子的人都喝上一碗汤。」 柳氏本来打的就是这方面的主意。 这会儿一听，倒是满意，便道：「鸡杂你也清理出来今晚做了吃，老大喜欢这一口。还有老二以前埋在梨花树下的酒，也挖出来给老大喝吧。」 「对了，多煮点儿饭，你家昨儿不是刚得了米嘛？正好，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能藏私是不是？」 「呃…」福小芸恨得牙痒痒，手都攥成了拳头了，看着柳氏趾高气扬理所当然的样子，都想跳上去打她。 「酒不行！」 咬咬唇，福小芸才道：「爹爹埋的，是女儿红。那酒要放久了才好喝，如今才一年呢，做什么就要开了？」 「奶奶，你怕是不知道，陈年的女儿红，一罈子就能卖二两银子呢！」 柳氏听福小芸说不行本来还不乐意，可一听到能卖二两银子，便也打消了这念头，冷哼一声，便道：「那也行。」 「翠英，早点儿做饭，别让我饿着。」 说完，柳氏带着福三花，转身就走了，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炖鸡倒是不复杂，可鸡杂却麻烦，尤其是肠子，清理起来可费力了。 福三花一天都没出去种地，在家里休息呢，张翠英却是在庄子上干完活才回来的，好不容易要休息一会儿… 「娘。」 福小芸很心疼张翠英，可面对着这打秋风的大房，却一时拿不出办法来，只得道：「我帮你吧？」 「我去地里摘点儿菜回来，再去罈子里捞点儿泡椒。娘亲，你也别强撑着，累了就休息。炉灶里我还煨了红薯呢，饿了你吃。」 「大不了，晚点吃饭就是了。」 饿死大房的人，和福三花最好了！ 第27章 眼神 天色蒙蒙黑时，厨房里的饭菜香味逐渐传了出来。 福小芸靠在炕上，正在听福二贵背书。 《蜀道难》已经背得十分顺熘了，现在他在背《楚辞》里面的篇目。 读书时，福小芸最讨厌的就是背《楚辞》了，拗口不说，默写的时候那上面的字还很生僻，一个不小心就会写错。 老师十分严格，错一个字，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天都要抄必备古诗词。 这是她的噩梦。 福二贵却乐此不疲的在那儿又是背书又是默写的，甚至写完以后，还会将写好的纸拿给福小芸。 第36页 「妹妹！你看，我默好了！」 福二贵喜滋滋的，说完后想起福小芸不识字，便主动请缨道：「妹妹，你怕是不认识，我教你吧…」 福小芸看着纸上福二贵写的。 字虽然不算很好，但写得极为工整，一笔一划很是清楚，且纸张干净整洁，整体看着也很不错了。 「哥哥写得真好。」 福小芸夸着，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家二哥比那福有才厉害多了。 听说福有才现在也只是学会了《三字经》和《弟子规》而已呢，她哥哥都会《楚辞》了！ 「妹妹最好了。」 福二贵被这么一夸，心花怒放，拉着福小芸就教她认字。 另一头，福大富帮着张翠英忙活完，进屋就嚷嚷道：「吃饭啦，二弟，你怎么还拉着妹妹胡闹呢？」 「没有没有。」 福小芸忙摆摆手，就和福二贵一起，到了院子里。 大圆桌已经摆好了，柳氏和大房一家三口，还有福三花都已经围坐好了，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在那儿等着吃饭。 甚至，柳氏还是满脸的不耐烦，倒像是等得久了，不满意似的。 「在庄子上给人做活的时候都还能得东西回来呢，在家里煮个饭，手脚这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福小芸帮着张翠英端着大锅鸡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听见了柳氏这一句的阴阳怪气。 福小芸心里不爽，在那锅放到桌上时，特意弄了点儿力，弄出很大的动静来，然后道：「这么大一锅鸡，可得多炖一会儿才鲜。」 说完，福小芸翻了个白眼，就去盛饭。 「嘿，这死丫头，竟然还敢跟我生气？反了天了！」柳氏骂骂咧咧，可眼看着二房的人还在忙活，便招唿着自己的「亲信」们赶紧吃肉喝汤。 饭菜全部端上桌，其实也就过去了半刻钟而已。 可当福小芸再次回到桌子前时，那一大锅鸡已经少了一小半了，柳氏还在盛汤，跟鬼子进村似的。 福小芸懒得给他们好脸色，自己默默坐下，夹菜吃饭。 那一盘鸡杂离她比较近，她一筷子夹了到了最喜欢吃的鸡心，满心欢喜。 「哎呀呀！」 福三花却嚷嚷了起来，一筷子压在福小芸的筷子上，便蹙眉道：「小芸，你不知道你三婶我最喜欢鸡心了吗？去去去，给我留着！」 话都没说完呢，福三花也不管福小芸同不同意，直接就将那唯一的一只鸡心，给夹走了。 福小芸咬咬唇，正要另外夹鸡肝，倒是篱笆外头，传来了张思进的声音。 「回来晚了，特意找人买了两壶酒，听说大哥喜欢喝？」张思进说着呢，就进了院子里头来，将两壶酒，摆在了桌上。 福小芸看得心头一跳。 张思进这是… 知道柳氏不好相处，老是欺负张翠英，这才故意这么做，想要在中间调和一二的吧？ 张思进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善良，用一片真心待人，殊不知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 这一份心意虽然值得感动，可福小芸早就看出来了，这家子人都是没心肝的，这么做没用。 果然，田金芳那儿眼疾手快直接就将两壶酒给直接「一锅端」了，连分给张思进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要吃饭了。」 田金芳语气警惕，看着张思进。 言下之意，今天这顿有米有鸡的，可不想分给张思进。 「呃…」福小芸都快气笑了，几乎就要把筷子拍在桌上。 就在这时，福三花却看着张思进，冷不丁开口问道：「这是…二嫂的弟弟？」 「是啊。」 张思进没想那么多，便点了点头。 「看着虽然眼生，但我觉得亲切，果然是自家人！」 福三花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张思进的身上，这会儿便直接伸手，将他往自己的面前拉。 甚至还挪了挪凳子，倒像是想要给张思进腾出一个位置来，让他好坐在自己边上似的。 张思进却吓了一跳，直接就后退了半步。 福三花那儿却锲而不捨，起身来，将自个儿的位置就让给了张思进，道：「弟弟，来坐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还是柳氏先反应了过来，觉得福三花这样不妥，便转头，看向张翠英，道：「去给你弟弟，抬一张椅子出来吧，一起吃。」 「好。」 张翠英忙不迭答应，就进屋去了。 接下来，这顿饭，吃得却是难得的和谐，有了福三花时不时给张翠英，还有福小芸三兄妹夹菜，柳氏那儿，连抢白的话都没机会说。 饭后。 张翠英收拾碗筷，张思进过去帮忙，福三花见了，也跟着起身进了厨房。 眼看着，柳氏那儿和大房的人都走了，福二贵忍不住就道：「真是奇了怪了，三婶今天中邪了吧？」 换做平日里，要不是福三花给他们夹菜，他们能吃到这么多肉？ 柳氏那儿早闹起来了。 「不是。」 福小芸一张小脸，却十分凝重。 她今晚都没怎么吃饭，反而是一直将自己的视线，留在福三花的身上，打量着福三花。 福三花的确反常。 而且这反常，是从张思来了以后才有的。 第37页 不仅如此，福三花的眼神，基本上一直都黏在张思进的身上。 跟狗皮膏药似的，张思进做什么，她就看向那儿，甩都甩不开，噁心死了。 直觉告诉福小芸，这不对劲。 莫不是，福三花看上张思进了？ 这可太惊悚了！ 她可不想要这样的小舅妈！ 第二天一早，福小芸背着小背篓，从药田就准备回家。 今天收穫还不错，草药们又长大了一点，豌豆尖又能吃了，今天没有肉，多吃点儿青菜她也高兴。 从田里出去，路过果树林子时，福小芸往自家小舅舅那里望了一眼，就瞧见了一个熟人，是福三花。 她在张思进家门口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福小芸心里咯噔了一下，小手握成了个拳头，就朝着福三花走了过去。 第28章 恶毒心思 今儿太阳大，福三花等得烦闷，眼看着福小芸正朝着她这儿过来呢，连忙就朝着福小芸招了招手。 「三婶，你怎么在我小舅舅家门口呀？找他有事吗？」福小芸状似乖巧，心里则是琢磨着，试探一下福三花。 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的小舅舅起了心思。 果然，对着福小芸这小丫头片子，福三花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直接就问道：「你小舅舅呢？」 「大概是去田里种地了吧。」 福小芸嘆了口气，道：「三婶，你不知道，我小舅舅前阵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为她散尽家财，现在可穷了。」 「房子都是棚子改的，地也没有，还得靠着给别人做杂活儿，给别人种地什么的，才能勉强有口饭吃呢。」 张思进穷。 福三花要是真对他有意思，她这么势利一个人，听见福小芸这么说，以后怕是就会歇了这份心思了。 果然，福三花那里瞪大了眼睛，皱了眉，还真是起了顾虑。 穷？ 她可不想过苦日子。 可很快，福三花看着一脸认真的福小芸，却又想到了什么。 她虽然势利，却也不是傻子。 张翠英一家和张思进关系这么好，搁着福小芸这儿，倒是有些「嫌弃」自家舅舅的意思？ 她怎么觉得，不合理呢。 想着，福三花打量了一眼福小芸，看着就蠢笨不聪明，难不成还真有故意这么说来劝退她的心思？ 「你说的，都是真的？」福三花追问着。 福小芸用力点了点头，朗声回答道：「这事儿十里八乡都知道，三婶若是不信，回头跟人打听就是了。」 话说完，福小芸又问道：「三婶还有事吗？快到中午了，我要回家做饭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福三花冷着脸，就跟在了福小芸后头。 这一路，二人都没说话，气氛甚是诡异。 回到自家门前时，柳氏已经在篱笆外站着了，瞧见自己女儿和福小芸一起回来，还愣了愣。 「你这死丫头，怎么将篱笆都上了锁？什么意思？防着我呢？」 柳氏一脸愠色，恨不得过来掐福小芸。 「当然不是了！」 福小芸便解释道：「奶奶家的鸡天天想往我家跑，我这不将篱笆锁起来，它们就进不来了嘛！」 那是她家的鸡，自然回她家了。 「呃…」柳氏一下子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冷哼一声，便道：「行了，赶紧做饭，我饿了。晚上也多煮点儿，咱们一家一起吃。」 ！？ 他们家大房二房虽然是连着篱笆的，可实际上各自院子屋子也都隔开了。 尤其是福老大和福老二娶媳妇生了孩子以后，基本上也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很久，都没有坐在一桌吃饭了。 柳氏这是见张翠英那里得了一袋米，昨天蹭了饭心满意足，今儿继续想要占便宜了是吧？ 「米快吃完了。」 福小芸咬咬唇，道：「奶奶，那只是一袋米，不是一大缸子的米。我娘这阵子晚上做梦，老是梦见爹爹。」 「爹爹让娘亲，多吃点儿呢。」 农村人大多都信这个，柳氏这会儿听了，也不免瞪大了眼睛，看向福小芸，道：「死丫头，你可别唬我！」 福老二在世时，对媳妇可好了。 自然，若是知晓柳氏现在一个劲磋磨儿媳，不会高兴。 「奶奶，这种事情，我哪敢呀。其实不仅仅是我娘，我也会梦见我爹，他血淋淋的，像是受伤了，我想救他，却过不去。」 福小芸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福老二去送货不知所踪的事情，人尽皆知，柳氏敬畏鬼神，听福小芸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摆摆手，赶忙就熘了。 院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福小芸中午煮好饭，特意对着隔壁喊了一嗓子，没人回答，显然是不来吃饭了。 午后，一切安生。 福小芸带着草药去张大夫家换了几根玉米后，背着小背篓就回家了，从自家后门路过时，遇见了福三花和福大妞。 她俩走在坡上，没瞧见坡下身子藏在灌木边上的福小芸，交头接耳的，不知道正嘀咕着什么。 尤其是福三花。 那脸阴沉的，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第38页 福小芸偷偷凑了过去，听了一耳朵，心头一惊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心寒，以及对人心竟然能恶毒到这个份上的愤怒。 福三花果然是看上了张思进的。 原因无他，张思进长得好，更为了，福小芸家的宅子。 她要是能嫁给张思进，张翠英这个做姐姐的，为了弟弟，不拿点儿东西出来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两个儿子嘛，年纪还小，倒是也不急。 张翠英的地，还有结实的大屋子，一小片的果树林子，无论是哪一样，福三花都想要。 当晚。 一家四口，还有张思进，五人坐在桌前。 「明日我要去一趟镇子上，卖柴火，你们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妹妹，我买红糖回来，给你做馍馍吃？」 热乎的红糖馍馍，出锅时里面的红糖就跟流心奶黄似的，热乎乎的，又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福小芸此刻虽然满腹心事，但还是道：「好呀，没问题。」 「帮我买点布头回来吧，抽空能做点儿绣活。」张翠英想着，怎么也要尽力补贴家用才是。 二儿子那么喜欢读书，去学堂暂时有些困难，帮他多买几本书，几本字帖回来还是成的。 今年秋天，福强那儿就要举荐村里人去考秀才了。 村里一共有两个个名额，福有才那里似乎早就说好了能有一个，她要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帮自己儿子也拿到一个。 果然，听见要去镇上，福二贵连忙就道：「我要买书。哥，能不能…」 「能。」 福大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大不了，他自己不买东西就是了，父亲不在，长兄就要照顾好底下的弟弟妹妹们。 「我随你一起去吧，我也捆了两捆柴火，给家里买点儿面，顺便买根大骨头回来炖汤给小芸喝。」 张思进宠溺地看向福小芸，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就道：「多喝骨头汤，长高高。」 「嗯嗯！」 福小芸连忙答应着，张翠英那儿也是笑呵呵的。 只是，张翠英刚给福小芸夹了一筷子豌豆尖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气势汹汹的，似乎还在叫骂，一听就知道是柳氏。 第29章 陷害她 柳氏来势汹汹，福小芸这儿，满屋子的人听见动静了，都不大乐意过去给柳氏开门，谁知道她又来闹什么么蛾子？ 最后，还是张翠英那里嘆了口气，道：「我去开门吧。」 房门一打开，冷风灌进来，福小芸就缩了缩脖子，看着柳氏直接冲进屋子来，一脚就将门边的架子踢翻了。 「我的首饰盒子不见了！」 柳氏骂道：「大妞跟我说，看见小芸今天鬼鬼祟祟进了我家院子，福小芸，你真是学厉害了，竟然敢偷东西！」 说完，柳氏抄起翻倒在地上的一只鸡毛掸子，就朝着福小芸打了过来。 「娘！」 张翠英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来抱住了柳氏的腰，可柳氏那一下却是止不住的，结结实实的就打在了柳氏的身上。 张翠英也没喊疼，只解释道：「小芸她还那么小，哪里能懂得偷东西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就是，空口白牙一张嘴，冤枉人怎么说都行！」福二贵也愤愤不平，站起身来，就将张翠英扶了起来到一边坐下。 「我冤枉人？我的首饰盒子就是不见了，这家里还有谁手脚不干净的？上回福小芸不是偷吃了一次鸡蛋羹么！？」 柳氏气不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翻出来了。 的确。 从前的福小芸，日子过得太差，有一次嘴馋，就偷吃了一回鸡蛋羹，为此…福大妞打破了福小芸的脑袋，还将她推进了坑里。 「奶奶。」 福小芸站了出来，眼眶红红的，装哭道：「我没有偷你的东西，大堂姐她…她凭什么这么说我？」 眼看着福小芸哭了，二房这边的人，都愤愤然。 柳氏一咬牙，手都捏成了拳头，看着满屋子和自己作对的人，只得看向福大妞，质问道：「你说！」 「就是今天下午！小芸从外头回来，鬼鬼祟祟就进了我家院子，还进了奶奶的房间，不知道做了什么！」 福大妞放开了嗓门，吼道：「就是福小芸偷东西！」 福大妞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喊，几乎要震得人耳膜都破了。 倒是福小芸，被这么一吼，便也放开了嗓子大哭了起来，委屈极了。 今日这场戏，她是演定了。 「我是进过奶奶的屋子，可是，不是大堂姐你跟我说，有黄糖吃的么…要我中午睡醒了去奶奶那边找你，可是你不在，我就走了。」 福小芸哽咽着，哭到后来，小身子都在颤抖了，还打了个奶嗝，显然是哭得厉害了。 她哭得这样可怜，柳氏心里也不免犯嘀咕了起来。 大孙女和小孙女不对付她是知道的，本想着两个赔钱货不睦，她睁只眼闭只眼也懒得管，可现在… 如果是福大妞故意偷了她的首饰盒子，来陷害福小芸呢？ 想到这里，柳氏看向福大妞的眼神，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福大妞整个人就慌了，身子止不住地抖了抖，她可是知道，奶奶生气打人是什么样子的。 「奶奶，你要是不信，在这屋子里到处找找也就是了，福小芸这么蠢，能将东西藏在哪儿？」 第39页 这话说完，福大妞不管不顾，直接就去拉了边上放着的衣篓子。 这一下子，福大妞却忽然失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奶奶你看，我就说是她偷的你的首饰盒子吧，首饰盒子果然就在这里！」 福大妞是真的太怕了，神经都已经紧绷到了一种极限了。 以至于，找到她亲手藏起来的首饰盒子时，兴奋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氏也没管那么多，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也看见了那衣篓里放着的首饰盒子，便直接拿了出来。 首饰盒子里，她的玉镯子和金鸡蛋都还在，柳氏松了口气，又开始点算她装在首饰盒子里面的银票。 这一点算，柳氏脸色就变了。 「少了一两银子。」 柳氏狠狠地将首饰盒子合上了，然后看向福小芸，恨不得过来掐福小芸的脖子，问道：「我的钱呢？」 「我…我不知道…」 福小芸哭着，喃喃道：「我真的没有拿奶奶你的钱。下午，是大堂姐叫我过去的。我没见到她的人，我就走了。」 「对了，前几天我还看见奶奶你的衣角破了一点，过去的时候，拿了桌上的针线，帮你缝补起来了呢，不信，你可以看看。」 说完，柳氏还真的就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 不知何时破了的衣角上，的确被缝补了起来，就是缝补得太丑了，红色的衣裳，竟然是拿绿线缝补的。 补完了以后，远远看着，她红色的衣服上，这一道绿色的「毛毛虫」尤为明显，真是丑死了！ 「蠢货，我还要你帮我缝衣服！？」柳氏骂了一声，张翠英那儿一直就在安慰福小芸呢，这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她不能让女儿这么被冤枉。 「娘。」 张翠英道：「福小芸才三岁多，哪儿能偷东西呢？你看，她是因为你的衣裳破了，才想着帮你缝补的。」 「就算缝补得不好，这也是一片孝心，不该骂她。」 「就是！」 福大富一直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嵴，这回也实在是寒了心了。 从前他只知道，奶奶对自己一家人淡淡的，可现在才知道，奶奶竟然听信了福大妞的话，认为自己的妹妹偷东西！ 福小芸哭了一会儿，觉得是时候了，渐渐的就止住了哭声。 她躲在张翠英的怀里，像是有些好奇似的，就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那首饰盒子，忽然就「咦」了一声。 「娘。」 福小芸指着首饰盒子的边缘，便问道：「那木盒子上，怎么有点红红的东西呢？」 张翠英闻言也觉得奇怪，忙将盒子拿过来一看，伸手摸了摸那一处异常的地方，手上也跟着粘到了一点什么。 「是红泥巴！」 张翠英连忙就看向福大妞，指着福大妞的一双鞋子就道：「娘，你看，大妞身上有红泥巴！」 「我家小芸身上可没有！」 福大妞今天去过村里的红泥地，那里泥土稍稍有些湿润，随便在上头踩几脚，鞋底就会沾满了红泥巴。 这会儿众人被张翠英这么一提醒，就纷纷转过去看福大妞的鞋底。 福大妞吓了一跳，忙低头一看自己的鞋子，顿时浑身上下都变得不自在了起来，试图将脚给缩起来。 不可能！ 首饰盒子是她拿在手上藏过来的，怎么可能粘到了鞋子上的红泥巴？ 「奶奶，我——」 福大妞开口想要解释，可柳氏那里，却是一个巴掌就直接唿过来了。 福大妞一下子跌在地上，屁股着地时，鞋子也掉了出来，先前柳氏说的，她那不见了的一两银子的银票，也就正好从福大妞的鞋底，掉了出来。 第30章 心寒了 关上门，福小芸窝在热炕上，张翠英还在不停地安慰着她。 隔壁打骂声不停地传过来，福小芸虽然还在抽泣着，可是心里却是一片安然的，并不觉得委屈。 今天的事，是她运气好。 偶然之间，听见福三花和福大妞在那儿商量，福三花觉得福小芸故意拦着她，不肯她和张思进来往。 福大妞也很讨厌福小芸，二人这才一拍即合，决定让福小芸吃点儿苦头。 作案方式也很简单，福大妞借着吃糖果将福小芸骗过去，制造一个福小芸去过的样子，事后指出来坐实是福小芸偷了东西。 柳氏这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占她便宜，她本来就觉得福小芸是赔钱货了，这事儿要是一出… 指不定还真的就不管不顾要将福小芸给卖到哪个山沟沟去了。 张翠英看着女儿抱着膝盖不说话，心疼得不行，一直安慰着她，福小芸却忽然抬头，道：「娘。」 「娘在！」张翠英连忙答应，抱着自己的女儿，哄个不停。 「今天是福大妞故意害我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呀？」福小芸问着，脸上虽然是一派天真，但也露出心伤的样子来。 张翠英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福大妞也才六岁多，为了和福小芸之前的那么一点争端，却这么做，也太恶毒了。 「还有奶奶。」 福小芸继续抱着膝盖，将脑袋放在膝盖上，头垂着，低着声音道：「奶奶也不相信我。娘，奶奶是不是很讨厌我？」 第40页 这么两个问题问出来，张翠英的心都快碎了。 女儿还这么小，却遇上这样的亲人。 「娘。」福小芸又抱住了张翠英，道：「要是爹还在就好了，有他在，我们一定能好好的。」 一旁，福大富和福二贵看着妹妹这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他们放在心尖尖上被人这样疼爱的妹妹，今天却被人这么欺负，他们甚至还，阻止不了柳氏。 这天晚上。 福小芸倒在热炕上睡着了，福大富就轻轻拍了拍张翠英，将她叫了出去。 门外，福大富关好了门，也没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就道：「娘，我们分家吧。再这样下去，妹妹会成什么样？」 「二弟还想读书呢，咱们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不是给别人花的。」 张翠英沉默着，没说话。 福大富怕张翠英性子软弱不肯下决心，便又道：「娘若是有顾虑，就让我去找强叔。强叔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会不同意的。」 「不是。」 张翠英却嘆了口气，解释道：「你爹失踪，还没有一年呢，我这要是带着你们分家了，你们两兄弟以后，还怎么在曲河村立足呢？」 「会被人说不孝，会被人戳嵴梁骨的。」 福大富一怔。 他一直以为，娘亲软弱，这才被柳氏一直欺负，可实际上，娘亲为了这个家做了许多。 天气还没完全暖，就去庄子上做活，有时候要帮人洗衣裳，手上长了冻疮痒得厉害，却也从不抱怨。 就连不分家，整天承受着柳氏的排挤，也是为了他们兄弟俩，不至于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娘。」 福大富鼻子酸了酸，还是说道：「我不怕被人戳嵴梁骨，就怕娘和妹妹日子过不好。爹在天上，也不会希望我们过得不好的，是不是？」 张翠英沉默了半晌，才终于道：「是。这件事，回头我就想想法子，跟娘商量一下吧，能妥善解决，最好了。」 大不了，福老二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给柳氏一些也就是了。 「嗯，好！」福大富看着张翠英同意，心中松了口气，就道：「天也不早了，娘，我们先进屋睡觉吧，我会小声一点儿的，争取不吵到妹妹。」 他们这回，是真的心寒了。 … 屋子里头的福小芸还没睡，她知道今天这一齣戏以后，张翠英和福家兄弟那儿，对柳氏对大房必定失望透顶。 先前她问出去的那两个问题，更是容易击垮人的心灵防线。 她也知道，一向聪明的大哥，一定会意识到分家才是他们最好的出路，果然刚刚大哥就将娘亲叫出去了。 这会儿，福小芸躲在被窝里，听见脚步声，悄悄地就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看看张翠英。 「还不睡。」 张翠英却一下看到了，过来凑到福小芸跟前，就帮着福小芸盖好了被子。 「娘。」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进屋时脸上的坚毅，知道张翠英是下定决心，心中松了口气，拉过张翠英的手，就在脸颊边上蹭了蹭。 「娘不在，我睡不着，娘，你手好了没？张大夫给的药，记得涂。」福小芸说着，就从床头柜那里，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 盒子打开，里面是茉莉花味的香膏。 这东西其实是她自己调的，能美白滋润预防冻疮，冬天干燥涂手就很好，这会儿抠出来一点点，就给抹在了张翠英的手上。 一点一点的，还弄均匀了。 「你这孩子，真是。」 张翠英笑着嗔怪，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说着也跟着上了土炕，拉上了被子，陪着福小芸一起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 林婶过来找张翠英时，张翠英让林婶帮忙给庄子上带话，她今日有事，不去做活了。 转头，张翠英去了厨房做好了早饭以后，端着一大锅的红薯粥，就去了隔壁大房那里，准备和柳氏，谈谈分家的事情。 这这头，张翠英刚出去呢，兜头就撞见了正准备过来的田金芳，瞧见张翠英，愣了愣道：「二弟妹？」 「你来得正好，今晨里正那里让人过来传话，说是官府找到老二的尸骨了，已经送到村口了，让你过去瞧瞧，是不是老二的！」 「娘已经过去了，她正让我过来通知你呢！」 「晃荡——」 张翠英身形就晃了晃，手上拿着的锅，就掉在了地上，粥洒了一地。 「娘！」福小芸吓了一跳，忙扶住了张翠英。 「嗳，你怎么回事？这一锅粥竟然掉地上了，这可是糙米粥呢，糙米可不便宜，你真是浪费啊！」 田金芳还在惦记着地上的粥呢，像是恨不得能趴在地上舔干净似的，张翠英那儿，却是已经夺门而出了。 福小芸跟在张翠英身后，哼哧哼哧跑到村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好些人了。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儿，七嘴八舌的，正在议论什么。 「不是说送货时遇到劫匪，失踪半年多了么？怎么找回来的竟然是尸骨？人就这么死了？」 「你都说失踪半年多了，那他不回来，肯定是遇上意外死了呗！官府倒是认真负责，这福老二，唉，村里他也是种田的好手了，真可惜。」 「看看呀，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哭得真伤心。」 第41页 人群里说的，自然是趴在一堆已经破烂掉的衣服上的柳氏。 张翠英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就在柳氏身边跪下了。 仅一眼，当张翠英看见这一堆破烂的衣服边上，挂着已经满是污泥的平安符时，也跟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31章 利益 尸骨是在福老二出事的地方找回来的，那是个山崖，有些陡峭，找了半年多呢，才终于找到。 身子已经没了，只剩下几块骨头，和破烂的衣裳。 根据官府的人说，能找回来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出事的几个人里头，现在还只找到了这一具尸骨呢。 张翠英哭得声嘶力竭。 半年多来，她不是没想过丈夫已经死了，可既然失踪，她总抱着一线希望，强撑着这个家，如今唯一的希望，也都没有了。 福小芸也很难过。 记忆里的爹爹，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给她带糖吃呢，一小块的黄糖，放在嘴里，甜滋滋的。 「娘。」 福小芸抱着张翠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张翠英没反应，仍是看着手里的平安符。 很快，送尸骨过来的衙役们，眼看着这尸骨的确是福老二的，他们的差事也就算完了，便要走。 围观的人，看了一会儿，眼看着柳氏领了尸身离开，也都纷纷散了。 唯有张翠英还一个人这么跪着，呆愣愣的，整个人一片木然。 下雨了。 福小芸感觉到湿漉漉的东西滴在自己的头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绵绵细雨，落了下来。 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原本是好意头，可现在… 「小芸。」张翠英被这雨一淋，倒是有了反应，缓缓站了起来牵着福小芸的手，二人就回了家。 回屋时，福小芸身上湿了大半，忙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换了身干爽的，又去厨房拿了那天沈清河给自己的姜，熬了姜汤。 福小芸小心翼翼捧着姜汤，递给张翠英时，张翠英已经没有哭了，正坐在烛台边上，拿了针线给福小芸补衣服。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灯芯偶尔发出一点噼啪声。 福家两兄弟也很难过，这会儿他俩聚在一起，互相看着，压低声音商量着，似乎是想要去安慰安慰张翠英。 「大富，二贵，小芸。」张翠英却忽然坐直了。 她看向三个孩子，正色道：「别担心，你们娘不是那么软弱的人。我会振作起来的，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们！」 字字铿锵有力，不仅如此，张翠英的眼神，亦是坚毅的。 说完，她拿起浓浓的姜汤，一饮而尽。 翌日，天刚蒙蒙亮，福小芸就醒了，窗外传来了喜鹊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太阳也很大，是个好天气。 推门出去时，门外有着浓浓的雨后的泥土味，福小芸惦记着药田里的草药呢，生怕昨天一晚它们淋着了，就想要去看看。 篱笆外，一个背着背篓的熟悉身影，却「正巧」路过。 「沈家哥哥？」 福小芸有点意外，忙跑到篱笆外，看向沈清河，惊讶问道：「你竟然这么早就要出来砍柴了吗？」 「嗯。」 沈清河答应着，心里闪过了一丝不自在，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包好的糕饼，就递给了福小芸。 「这是我今早的早饭，有点多，没吃完，这是吃剩下的。既然刚好路过，你又刚好出来，那就请你吃吧。」 沈清河一脸严肃，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福小芸也没法子，只得将糕饼塞进了嘴里，甜甜的，入口即化，味道还真是好吃极了。 「谢谢沈家哥哥。」福小芸鼓着腮帮子，含含煳煳地就回答着。 昨天村口的事，他知道了，半夜他就背着背篓假装出来砍柴站在这篱笆外头，生怕福小芸不开心。 还好，半夜没有雨，就是福小芸天亮了才出来。 还好福小芸没事，他也能安心，就是他现在有点困。 「那个…」福小芸想着药田的事，便道：「我还有事，你先去砍柴吧？」 「嗯。」沈清河答应着，二人就此分别。 药田里。 药田生长得极好，并没有因为昨夜的雨而受到太大影响，就是地里的蔬菜好像有小虫子啃食过的痕迹。 看来，她还要从随身空间里找一点儿驱虫的药物出来，埋在田地的四周才行。 这一天，福老二的衣服和尸骨，下葬了。 张翠英煮了大锅饭，将灶台上挂着的唯一的一块腊肉取了下来，招待了村里过来她家的这些人。 忙碌完，已经是深夜了，村里人都已经散了，只有林婶和林小花，在这儿帮忙张翠英收拾碗筷。 院子里，堆放着一些东西，都是今天过来的人送来的。 有米，有红薯还有玉米土豆，甚至周叔那儿，还送来了两只鸡。 福小芸正在将这些东西，准备着搬进屋子里。 空气有些湿润，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了，米可不能淋着，会受潮的。 「哟，东西还挺多。」 田金芳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像是吃饱喝足了似的，这会儿准备睡觉了，出来上厕所却见隔壁院子还在忙，过来一看，福小芸正在搬着一袋土豆。 这一袋土豆，都有半个福小芸那么高了，福小芸只能将它们拖在地上搬，而且还是非常吃力的那种。 第42页 「小芸，让大伯娘帮帮你吧？」 田金芳一眼就看上这一袋土豆了，上前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将这一袋土豆，给拎起来。 福小芸却没撒手。 小小的人，跟着这袋土豆，都被田金芳拎起来了一点点。 「死丫头——」 田金芳正骂着呢，想踢福小芸，可谁曾想这袋子却不怎么结实，两个人这么一拉扯，袋子就破了。 土豆全部掉了出来，一个个的就在地上打滚。 有些，还直接砸到了田金芳的脚。 「妹妹，怎么回事？」 福大富和福二贵也在帮忙搬东西呢，这会儿听见声音，忙跑出来，就见到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福小芸。 「我没事。」 福小芸却咬咬牙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来了一个发芽的土豆，直接就往田金芳的脑袋上砸过去。 「我爹死了，他们才送东西来，你连这些都要拿。我爹地底下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你今晚能睡得着吗！？」 土豆砸到田金芳的额头上，田金芳疼得厉害。 再被这么一说，她也慌了。 夜里凉风阵阵的，正好一阵风往她后脖子里就吹了过来，她一缩脖子，只感觉好像真的看到了福老二来找她似的。 吓得尖叫一声，立即就跑了。 福小芸气鼓鼓的，重新将那个发芽的土豆，给捡了回来。 福大富忙跟过来，问道：「妹妹，你没事吧？这土豆都发芽了，不能吃了。」 「我不是要吃的。」 福小芸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嘆了口气，就道：「这些，都是村里人对爹爹的情分，我不想给他们。」 「再说了，发芽的土豆，能种进地里去，长新土豆不是吗？哥哥，土豆这么好吃，我们多种点儿，自己吃！」 福大富看着妹妹，嘆了口气，伸手摸着妹妹的脑袋，只能答应了。 妹妹这么可爱，他当然只能顺着妹妹的心意了。 转眼，便开春了。 分家的事情，因为忽然找到了福老二的尸骨，不得不暂时搁置。 开春后，福家两兄弟便忙碌了起来，要耕田，果树林子也要及时施肥，观察树上的情况，防止生虫等等。 隔三差五福大富还要带着妹妹进林子做陷阱，实在是忙碌得紧。 这一天傍晚。 福小芸刚刚拎着一只野鸡，跟在福大富的身后回家，准备先做好饭给张翠英吃的时候，就见到了篱笆外一脸阴沉正等着他们的柳氏。 第32章 他们家的产业 柳氏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占便宜。 原因无他，福老大不怎么种地，田里稀稀拉拉的，都长杂草了，他们一大家子，加上一个福三花，都懒。 自然，柳氏只能将主意打到张翠英这一家子身上。 这不，今天又来了。 福小芸远远看见了柳氏，直接就把野鸡往地里一丢。 那野鸡早就被捆住了手脚，也跑不了，省得待会儿野鸡被柳氏看见，柳氏又要直接抢走了。 可谁曾想… 福小芸动作其实挺明显的，柳氏那儿瞧见了，却也没说什么，反而是看向两兄妹，问道：「你们娘呢？」 一刻钟后，张翠英回来了。 柳氏坐在院子里，见到张翠英，便吩咐道：「跟我进屋来，还有大富，一起进来。」 福小芸牵着自家哥哥的袖子，感觉柳氏不安好心，就跟着一起进了屋。 柳氏冷眼扫过福小芸，到底没说什么，往炕上一坐，直接就道：「大富，从今天开始，大房的地，给你来种。」 张翠英听了，有些惊疑，忙道：「大房那可是一亩地呢，大富才十岁，哪里种得了那么多？」 福小芸心里也冷了冷。 柳氏不会那么好心，她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福大富，给整个大房打工了。 「奶奶。」 福小芸装出天真的样子来，说道：「我家的粮食够吃了，不用那么多地的。大房的东西，我们不要。」 死丫头！ 柳氏在心里骂着，想起三花跟她说的，福小芸这丫头没这么简单，便咬牙道：「是大房种不了这么多地！」 「让大富帮帮忙而已。怎么？都是一家人，这点儿忙都不肯帮了？二房的地，原本也是我老福家的。」 我呸！ 福小芸心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这不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吗？ 「奶奶。」福小芸疑惑着问道：「大伯和大伯娘又不用出去做活，家里两个大人呢，怎么还种不了一亩地呢？」 「不是还有大堂姐吗？我看她这几天，每天早上都扛着锄头出门的呀。我大哥二哥两个人，都能种半亩多的地了呢，还能照料果树林子！」 提起福大妞，柳氏心里就窝火。 六岁多了，锄个地都锄不动，果然孙女都是赔钱货，还不如早早收了银子，将福大妞嫁出去呢！ 张翠英也看出来了，柳氏这是觉得，他们二房好欺负呢，便道：「娘。大富还小，二贵又要读书，的确帮不了。」 「你那里，要是实在种不过来，就将地，租出去吧，还能收点租金，也总好过荒废了。天色不早了，孩子们还没吃饭，我要去做饭了。」 话说完，张翠英也没继续搭理柳氏，转身就去了厨房。 第43页 ？？ 大概是张翠英难得这么硬气一回，柳氏人都呆住了，气得在那儿拍桌子呢，可福大富和福二贵都忙带着福小芸，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福小芸半夜醒了，看张翠英睡得熟，又帮张翠英盖好了被子，就继续睡觉了。 春天到了，几场春雨以后，又是几天的阳光，彻底暖和了起来，福小芸这天从林子里出来时，还摘了不少蘑菇呢。 可不是毒蘑菇，吃了不会躺板板。 「采蘑菇的小姑娘…」 唱着歌儿，福小芸一路下山，提着蘑菇，准备去找周叔。 卖獾子时，她收了周叔多余的五两银子做定金，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她才送过去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按市价，一两银子都算不上。 这还债的路，真漫长呀。 就在福小芸清点篮子里的蘑菇的时候，忽然边上玉米地后面，窜出来一只胖妞，怒吼道：「福小芸！」 是福大妞。 跟着福大妞一起的，还有福大妞平日里的好朋友，福玉兰。 福玉兰，听着名字像是一朵花似的，实际上福玉兰和福大妞一样，是个小胖妞，虎头虎脑的，膀大腰圆。 眼看着面前有人拦路，而且还是来势汹汹的样子，人数又比她多，福小芸毫不犹豫，直接转身就跑。 「小贱人，别跑！」 福大妞果然在后面追。 最近这阵子，因为张翠英逐渐强势，柳氏没能在张翠英那儿打到秋风，心中不忿，对待底下的福大妞那是愈发不好了。 福大妞成天被打，还要做很多活，心里也不高兴。 便就将这一切，归咎在了福小芸的身上，今天叫了好姐妹，当然是想要反击了。 福小芸跑在前面，福大妞和福玉兰就在后面穷追不捨，福小芸身子小，在田里窜来窜去的，倒是没一会儿，福大妞和福玉兰就找不到她了。 稻田里。 福小芸小小的身子缩着，就这么蹲在地上，过了好久，身边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她才探出头来。 可谁曾想… 她这一探头，面前就出现了一只大黄牛。 大黄牛鼻子一出气，几乎弄得福小芸脸上都热乎了，还「哞哞」地叫了起来。 这是福强家的牛。 曲河村里，就福强家有牛，拿来耕地的，偶尔也会来往于附近几个村子里，帮忙运送一些东西。 这可是福强的宝贝哩！ 「大黄，好大黄，我正被人追呢，你别出声，好不好？求你了…下次我去强叔家，餵你吃你最喜欢的玉米杆杆好不好？」 大黄似乎是听懂了，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大黄牛离开以后，福小芸安下心来，这才背着背篓，提着篮子，走远了。 更远一些的地方。 沈清河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来，递给了面前的两个小混混。 这是曲河村里，出了名的孩子王，喜欢到处玩，还喜欢欺负人的，福大妞从前就被抢过红糖馍馍。 「做得好。」 沈清河从大石头上下来，拍了拍那为首的孩子王，叫福土，便道：「以后她要是再欺负福小芸，就去欺负她。」 「也不用真的欺负，吓唬吓唬就成。」 「是，是！」 福土收了铜板，高兴得不行，但想到上回自己本来想去偷福小芸东西，却被眼前这个少年发现。 然后，一招就被少年撂倒在地，甚至手还险些被掰骨折的恐怖事情，忙背嵴一凉，就道：「您是我亲爹爹，那福小芸，就是我亲娘！可不敢动！」 沈清河原本听见「亲爹爹」三个字时，还不甚满意，可听到后面，忽然嘴角就是忍不住的上扬。 这福土，土里土气，说话却好像也不是真的那么难听。 福小芸提着篮子到庄子外时，正好遇见「砍柴归来」的沈清河，沈清河背着一大筐的柴火，看着就沉甸甸的。 只是他好像连气都没喘。 这么厉害？ 福小芸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忙对沈清河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沈家哥哥——」 听见小糯米糰子软软糯糯的喊声，沈清河这才一副刚刚瞧见福小芸的样子，朝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就走了过去。 同时，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束小黄花来。 「刚刚砍柴回来，路边上摘的，你喜欢吗？送给你？」 沈清河语气温柔，从福小芸手里接过篮子，就将这一束漂亮的小黄花，塞到了福小芸的手里。 风中，小黄花摇曳着，的确十分漂亮。 正巧… 这时候估摸着自家少爷应该背着柴火在外面「锻鍊」够了该回来的周叔，正好就到了门口，听见了这一番对话。 周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抽动了起来。 掂量了一下荷包，还正好带了一块点心出来。 「小芸呀，你来了。」周叔收拾好表情，露出笑容来，显得和蔼可亲，走到福小芸面前，就将点心递给了福小芸。 这一天，福小芸的蘑菇被周叔收下了，周叔说这蘑菇鲜嫩，他折算成三十文钱。 太好了！ 福小芸吃着甜甜的糕点，蹦蹦跳跳回去时，看着身侧帮自己背背篓的沈清河，就想着周叔还真是个好人呢。 第44页 第33章 想办法治好病 三月的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福小芸一大早起来，就跟着两个哥哥，去了地里。 她要去挖萝蔔。 萝蔔种下去有阵子了，前几天翻土的时候她看见萝蔔已经长得很好了，可以挖出来吃了。 顺便再摘一点小白菜回去，中午再煮一碗红薯饭，又是美滋滋的一餐。 远远的，自家田那边，福大富就吆喝道：「妹妹，你挖土的时候仔细着，别伤到手啦。要不要我帮你呀？」 「不用啦——」 福小芸大声吆喝回去，挥动小剷头，那是一个上下翻飞。 她也是医学院出来的，草药挖得多了，挖个萝蔔还难得倒她？ 不一会，福小芸拿着小铲子，顺着萝蔔的边缘就将土给刨开了，再抓着萝蔔头，用力一拔，却没拔出来。 「呃…」福小芸连忙去看怎么回事，却发现，这萝蔔好像有点大，根茎有一部分延伸出去了，缠在了土里，这才没拔出来的。 「哼，小萝蔔，我今天吃定你了。」 福小芸心里想着，再一用力，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小脸也拧巴在了一起，这一棵大萝蔔，才终于拔了出来。 但也因为惯性，福小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泥地，软趴趴的，福小芸拍了拍屁股，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两个哥哥，见他们认真锄地没发现，才松了口气。 刚回过头来，忽然果树林子里，沈清河就冒了出来。 他正对着光，脸上看着却是那么干净，笑着就道：「脸上还有呢。」 说完凑了过来，像是想从袖子里拿帕子，一时却没找到，便直接拿了衣袖，帮福小芸擦了擦脸。 福小芸是呆了呆的。 她怎么能想到，堂堂「难不倒我」的医学生，这头一次拔萝蔔就吃瘪了，还给人看见了。 还好她现在是个小短腿，力气有限，不然就丢人了。 「咳。」 福小芸站直了一些，假装严肃就道：「你怎么偷偷躲起来看我拔萝蔔呢，砍完柴了？还不如来帮我…」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脾气」上来了，嘴角忍不住就扬了扬，道：「好啊，我来帮你。」 二人蹲在地里没一会儿，先前福小芸种的萝蔔基本上都已经挖了出来，顺便还挖了几颗白菜。 「你这萝蔔，倒是大。」 沈清河看着背篓里的农作物，忍不住就道：「一颗也就罢了，好像每一颗都这么大，厉害啊，福小芸。」 沈清河难得这么正经叫一次福小芸的名字。 福小芸便继续板着脸，装作正经道：「那是当然。你不看看，我福小芸可是…」 话还没说完呢，忽然远处的田埂上，匆匆忙忙跑过去了一个人，那人眼熟，像是福强的儿子，福长山。 「长山哥！」 福小芸忙喊了一声，提醒道：「你篮子里的东西都掉出来啦。」 福长山今天应该也是去了地里摘一些菜中午吃的，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这么着急。 篮子里的大白菜都掉出去了，他竟然也没发现。 福长山听见福小芸远远的这么一吆喝，停了脚步，忙回头一看地上，就见一颗大白菜正在地上打滚，往田埂边上滚过去呢。 正好，是福小芸的方向。 福小芸看着朝着自己滚过来的大白菜，忙不迭跑过去就要接住，她一弯腰，白菜近在眼前，却忽然又消失了。 被沈清河截胡了。 「长山兄弟，吶。」沈清河动作很利索，捡起大白菜以后，直接就往福长山那儿丢了过去，又问道：「出啥事了？急匆匆的？」 「唉！」 福长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解释道：「我爹的老黄牛今天一早还好好的，刚刚忽然就趴在地上不肯动了。」 「这可不吓死个人？我连忙要去找找张大夫，看看能不能医。」 福小芸就站在沈清河边上，听完有点惊讶。 昨天她还见过那老黄牛呢，一双眼睛那么亮，今天就病了？ 这古时候的牛呀，可不像电视剧里演的能随便吃。 牛是拿来耕地的，朝廷里还有人专门负责记载，哪个村里有一头牛，牛要是忽然出了问题，那可是要被问责的。 难怪，福长山这么着急。 「我去瞧瞧。」 福小芸略微觉得奇怪，忙就往田埂上跑了过去，跟着福长山一起，到了她昨天「逃命」时去过的那一片农田。 早春，麦田绿油油的。 福小芸赶到时，见到了田间小路上，为了好多人，她依稀能从人堆缝里，看到躺在地上的大黄牛。 还真病了？ 「福小芸——」 福小芸正要过去呢，忽然从人堆里传出来了一声吼。 福大妞从人堆里出来，气势汹汹地往福小芸这里赶，一边又喊道：「昨天我可瞧见了，福小芸来过这。」 「说不定，就是她给大黄牛下毒的，玉兰，是不是？」 说完，福大妞就推了推福玉兰。 果然，福玉兰也跟着点头，开始控诉福小芸。 「呃…」福小芸有点想扶额，看着兇巴巴的两个人，忽然就露出呆愣的样子来，喃喃道：「我没有呀，我…我为什么呀？」 第45页 这两个人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她家这阵子仰仗福强，得了不少照顾呢，害她家大黄牛做什么呀？ 「福大妞，不许胡说！」 福小芸咬咬牙，眼看着福大妞握着拳头要过来，她就开始琢磨着，应该向大人们求助，还是应该拔腿就跑。 就在这时… 福土不知道从哪儿出来，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啊——」 福大妞和福玉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蛤？？」福小芸根本就没看到福土，还觉得奇怪呢，喃喃道：「我都还没跑呢，你们俩跑什么呀？」 喃喃完，福小芸已经走到人堆前面了。 大黄牛躺在地上，四肢摊开，跟死了一样，但是肚子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显然在唿吸。 就是… 昨天大黄牛一双有神的眼睛，今天看上去好像呆滞了一些，竟然还流眼泪了。 「呃…」福小芸觉得很奇怪，伸手就去摸了摸大黄牛的脉搏。 给动物摸脉搏，她也是学过的，这会儿又试了试，发现勉强还能得心应手，只是摸完以后，她更疑惑了。 大黄好像，脉象正常呀！ 就在这时，人堆后头，提着药箱的张大夫跑了过来，一边过来，还一边问道：「谁，谁晕倒了？」 大春天的，难不成有人中暑？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鬍子都没刮干净呢，就知道这是刚起来洗漱刮鬍子到一半，就被福长山给叫过来了。 「这儿呢，大黄病了。」 福小芸笑嘻嘻的，就见张大夫愣住了。 原来，不是人啊。 这一顿折腾，就过了好久，张大夫到底是个大夫，不是兽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围观的人眼看着日头大了，早上的活儿都还没做完呢，也只得纷纷散了，但一个个的脸上呀，都是忧心忡忡的。 他们村里有这头牛，隔壁村羡慕不已呢。 要是出了事，福强那儿怕是要被问责，他们村里人引以为傲的「有牛」以后就没了呀！ 福小芸忍不住握了握小拳头。 村里人的集体荣誉感她都看在眼里了，福强家这么帮她家，这回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想办法，让大黄牛好起来。 「强叔。」 福小芸眼看着把脉没作用，只得从根源想办法，便问道：「大黄这几天都吃了什么？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以前吃坏了东西，肚子痛，会拉水的…张大夫不是医者吗？从这方面入手行不行呀？」 福强是真的关心则乱了，老脸拧巴在了一起光着急了，都没想办法。 这会儿，被福小芸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就反应了过来。 第34章 害了相思病 福小芸跟在福强身后，回了他家。 牛棚里，有点臭，福小芸拿了小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想找一根竿子去拨弄着看看牛棚里的东西的时候，她刚一转身，就有人递了一根树枝过来。 是沈清河。 那树枝竟然还是削过的，而且沈清河手上，还拿着镰刀，像是早就想到了福小芸会需要，提前就准备好了。 还挺贴心。 福小芸想着，就和张大夫进了牛棚里查看情况。 查看一圈，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福小芸嘆了口气，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莫名其妙找不出来原因的病吗？ 蹲在地上，福小芸双手搭在腿上托着腮有点发愁的时候，忽然从福强家的屋子里头，就跑出来了一只兔子。 那兔子蹦蹦跳跳，直接就进了牛棚。 「别跑呀——」 屋子里，很快就追出来了一个人，她手上拿着菜刀，像是出来追兔子的，忽然发现家里有人，吓了一跳，忙把菜刀藏到身后。 「本来…打算吃兔肉的。」 「婶婶好呀。」福小芸倒是一下认出来了这个妇人，是福强的儿媳妇，便问道：「今天是打算吃兔子吗？」 「这兔子倒是古怪，明明那么地方能去，怎么就偏偏进了牛棚里…」 福小芸的疑惑还没问完呢，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妇人那儿，也继续道：「这兔子呀，往日里就喜欢来牛棚里找我家老黄牛玩，也倒是古怪。」 「沈家哥哥！」 福小芸听见妇人这么说，更是一个激灵，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沈清河，便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话说完，福小芸勐地扑向兔子，将兔子抱进怀里，朝着外头，就跑出去了。 大黄牛还在原地瘫着不肯动，福强就坐在大黄牛边上，怕大黄牛晒着了，还摘了一大片叶子，帮大黄牛挡住脑袋。 这待遇，五星级呀！ 「强叔，我回来啦——」 福小芸喊着呢，抱着小兔子就回到了大黄身边，小兔子蹦蹦跳跳，直接就窝到了大黄肚子上的软肉边上趴着。 大黄牛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身边多了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了，还真的就动了动，低头往底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大黄牛果然有了反应，登时就站了起来。 福强看呆了，张大了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福小芸却掩嘴偷笑，然后说道：「看来，是大黄牛害了相思病了呢，喜欢上了一只小兔子。」 第46页 「今天小兔子不见了，就疯狂想它呢。」 晌午，日头稍稍大了一点。 福小芸解决完了自己大黄牛的事情，转头看向张大夫，便问道：「张大夫，你这是要回家？」 「你一早出来，现在回去都没东西吃，不如去我家吧，我今早摘了好多菜呢。顺便，我那儿也有些药草要给你带回去。」 「行。」 张大夫想着既然能蹭饭，也就没拒绝。 福小芸这儿，原本想和张大夫一路回去，刚要动身呢，却见沈清河从后头追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片大大的叶子。 他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跟在福小芸的身后，将叶子举在头顶上，帮福小芸遮太阳。 好贴心呀。 福小芸想着，忽然抬头，就偷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却像是察觉到了福小芸的视线似的，也低头看福小芸，两个人的视线，在这一刻就撞到了一起。 福小芸有点紧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会想要看他一眼，结果被发现，赶紧就低头不敢再看。 只是，她却总感觉，来自头顶的那一道视线，却并未移开。 「相思病是什么病？」沈清河忽然开口。 福小芸的身子一僵，心里更慌了，便回答道：「就是，喜欢一样东西。可是他不见了，所以很想他。」 「福小芸。」 沈清河忽然又开始喊福小芸的名字，他道：「听上去，你这解释有条有理，倒像是非常了解似的。」 ！？ 「大黄牛喜欢小白兔，没见到小白兔所以难过嘛，我就是这么推测的，有什么了解不了解的呀？」 福小芸心慌得解释完，还咽了口唾沫。 她还真不了解。 上辈子也就活了二十出头，醉心学中医，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呢。 「原来如此。」 沈清河玩味的笑容从头顶传来，福小芸的心里更是紧张了。 还好的是，这一声玩味的笑容以后，沈清河终于没再说什么了。 到家门口时，福小芸和沈清河分别，篱笆里已经传来了香香的饭菜味了，看来是大哥二哥先回家了，做好了饭。 厨房外的小杌子上，这儿是家里光线最好的地方，福二贵正在看书，正好厨房里传来了福大富的吆喝声。 「二贵，吃饭了，快去看看，妹妹回来了没！」 福二贵正要出声，福小芸连忙就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跑进屋子里时，福大富正要出来，迎面遇上福小芸，福小芸便小跑过去，到了哥哥跟前道：「大哥，我想你啦。」 软软糯糯的一声，福小芸刚抬头，就见福大富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妹妹，你都没说想我！」 门外，却又传来了福二贵的声音。 「妹妹没想你！」福大富反唇相讥，兄弟俩就吵闹了起来。 还是张翠英回家来，见到张大夫，忙就招唿了张大夫进屋坐，福小芸这才跟大哥说，多炒一个菜，张大夫想吃。 饭桌前，福小芸刚帮忙端了菜过来，就听见福二贵继续不满道：「大哥，妹妹是为了让你多炒个菜才说想你的，不是真的想你。」 他现在还吃醋呢。 真是的，妹妹怎么不说想他呢？ 「哼，那妹妹就是想我，你嫉妒就嫉妒吧，说这么多。」福大富说完，就朝着福二贵吐了个舌头。 一顿午饭吃得吵吵闹闹，但一家人也十分快乐。 午饭吃完以后，两兄弟在那收拾碗筷，福小芸就领着张大夫到了院子里头，想要给张大夫看看晒在院子里的那些草药。 「张大夫，你过来看这个，这是车前草，我自己种的，比採回来的那些野生车前草要好上许多，还有这个…」 福小芸一一介绍着，张大夫的脸上，就露出惊讶。 这些草，倒还真是往日里常见的那些，就是都比他往常在山里见到的，乃至于他自己药田里培育出来的都还要大上许多。 「小芸。」 福小芸还要介绍呢，就被张大夫拦住了，回头就问道：「怎么啦？」 「这些草，都是你种的？」 「是呀。」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啦？」 「比我种的好多了，有什么秘方吗？」 福小芸歪了歪脑袋。 空间的事情，她当然不能说了，便就含煳应付道：「可能是上天看我诚心，每天都去药田捉虫吧，所以就长这么大了。」 「张大夫，你肯定不如我勤奋。」 说完，福小芸就见张大夫脸上露出了一副「还真是」的表情来。 福小芸忍不住掩嘴偷笑，也不管张大夫了，就继续介绍着。 晌午，太阳正好。 中午吃了饭，又晒了会儿太阳，张大夫那儿有些犯困。 福小芸就将家里空出来堆放杂物的那间屋子收拾了一下，让张大夫休息一会儿，再回家去。 福小芸自个儿则是回了屋，陪着张翠英一起睡觉。 午觉半梦半醒，福小芸正梦见自己在天上飞呢，却忽然就被窗外的声音给吵醒了。 像是有人，在争执似的。 嗯？ 福小芸揉了揉眼睛，就好像听见了福三花的声音。 「哟，这不是张大夫吗？二嫂好厉害呀，张大夫这是住在咱们家了吗？」 第47页 第35章 去镇上赶集 福小芸打了个哈欠，跻了鞋子刚出屋子呢，就又听见了张大夫的声音。 「这是福家三花吧？听说你被休回家，如今看着气色倒是不错，就是春日里难免有些躁，当服用金银花煎水才好，心浮气躁，容易生病，得吃药呀。」 张大夫说得摇头晃脑的，到后来，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福小芸看得，忍不住就是噗嗤一笑。 这莫不是想说福三花脑子有病？ 那确实如此。 「张大夫，草药你记得拿回去呀，谢谢你给我家带的大萝蔔，甜甜的真好吃呢，您慢走，下次我再去你家找你玩！」 福小芸出了院子，手里抱着一颗大白萝蔔，对张大夫挥挥手，笑得那是一个甜滋滋的。 福三花看着就来气。 什么意思？ 她家今天中午的萝蔔又扁又小，一点味道都没有，福小芸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噁心人的，真可恶！ 睡了午觉起来，张翠英那儿还要回庄子上做事，福小芸闲来无事，就陪着大哥二哥，去田里了。 春天，稻田绿油油的，一眼望去，风吹过的时候，麦浪混杂着春日里的花香味，沁人心脾。 福小芸坐在稻田边的小杌子上，正在看两个哥哥捉泥鳅。 泥鳅苗，是开春的时候福大富在镇上买的，这会儿倒是长起来了，就是滑不熘秋的，水田里泥巴多，泥鳅像小蛇一样乱窜，一会儿就不见踪迹了。 转眼，天色将晚。 福小芸在稻田边晒了一会儿，听着两个哥哥的吵闹声和笑声，瞌睡都晒出来了。 「妹妹？」 混沌着呢，忽然就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福小芸。 「啊？」 福小芸回过神来，看着两个哥哥已经赤着脚从农田里出来了，从脚踝开始，都是脏兮兮的泥巴，一人还提了一个桶呢。 「哇，抓到啦？」 福小芸忽然就意识到什么，忙起来跑到了小桶里头，就见泥鳅们正在桶里面游来游去呢。 「太好了！」 福小芸开心地搓了搓小手，想起红烧泥鳅来了，她好想吃！ 「回家去吧，今天抓到了泥鳅，明天镇上赶场，咱们今晚吃一些，明早再拿去镇上卖一些，正好。」 福大富说着，便一手拎着桶，一手拎着鞋子，就和弟弟妹妹一起回家。 回家时，天色还早，福小芸记着哥哥说的要去镇上的事情，就一直在自家院子里面收拾呢。 「昨天小舅舅在树上找到的鸟蛋，还有娘亲先前绣的两个荷包，明天都能一道拿到镇上去卖了呢。」 福小芸盘算完，就发现能卖的东西还真少。 就连周叔那儿，也还差了三两多银子，才能将定金还完呢。 「对了！」 勐的，福小芸就想起了什么，忙到了筐子里，看到了自己从地里挖出来的大个的胡萝蔔、白萝蔔，还有白菜，以及其它的一些蔬菜。 这些蔬菜，在她的勤恳培育之下，长得都比较大，而且都更甜，要是镇上人吃过，一定会喜欢的。 「大哥。」 福小芸大半个身子都快探进筐子里了，就道：「明天赶场，把这些也拿去卖了吧。好多呢，咱们也吃不完。」 「地里还有，卖了换银子，给二哥买几本书，给娘亲多买几支蜡烛，免得娘亲夜里做绣活的时候，光太暗了。」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福大富的声音道：「知道啦——」 第二天一早，公鸡刚刚打鸣，太阳都还没出来呢，福小芸就起来了。 早早就洗漱好，穿上了棉衣，她就跟着两个哥哥出门了。 今天赶场，村里人基本上都不种田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会带着自家种出来的东西去卖。 卖掉了，还会换一些东西回去。 福小芸长这么大，就没去过镇上，今天还是福强家的老黄牛也会去镇上，买一些砖瓦回来，准备盖房子呢。 正好，去镇上时，福小芸不用花力气走路，能直接坐在牛车上，一边看风景，一边晒太阳。 曲河村，距离彩织镇还是有点远的，平时走路，基本上要三个时辰。 天不亮就出门，等到彩织镇，也都快晌午了，能赶上中午的吃饭前的午时，若是起得晚了，中天了才到，那基本上场子也结束了。 今天坐牛车，一伙子人倒是能稍稍快一些，两个时辰多就到了。 到镇上时，因为时辰还早，福小芸刚到集市上，一眼就看到了卖包子的，比她的拳头还大的肉包子。 「哥…」 福小芸一下子就有点走不动路了，看着包子，老馋了。 今天为了早点到集市上，早晨就啃了个干巴巴的饼呢，这会儿闻见了肉包子的香味，别提多馋了。 「小姑娘，想吃包子是不是？我这包子也不贵，个头这么大，里头肉也很多呢，都是剁碎了的精瘦肉，才一文钱一个。」 老闆笑呵呵的，看着倒是慈祥。 剁碎的精瘦肉。 福小芸一听见，就妥协了，忙去摸自己的兜。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张翠英特意给了她十个铜板，让她遇到什么自己喜欢的就买。 女孩子，可不能吝啬了自己。 「老闆，我…」 福小芸正要说话呢，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伴着「财大气粗」的语气，直接就道：「给我来十个。」 第48页 福小芸一回头，惊讶道：「沈家哥哥？」 那老闆今早的包子已经快卖完了，这会儿来了大主顾高兴得不行，一边将包子包起来，一边就道：「就剩十一个了。」 「这位小伙，我收你十文钱，都给你了吧，顺便收摊回家去咯。」 说完，包好包子以后，老闆就都递给了沈清河。 沈清河接过肉包，直接就从里头拿出来了一个递给福小芸，就道：「来，哥哥请你吃的。」 「呃…」福小芸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馋虫战胜了理智，接过大肉包，就啃了起来。 沈清河那里或许是包子买得太多，又说一个人吃不完，还分给了福大富和福二贵，周叔也有，甚至福强家的牛，闻到肉包子味，也有点馋。 沈清河却轻轻拍了拍大黄牛。 「你要吃草，别馋了。」 说完，就将剩下的四个肉包子，都给了福小芸，道：「吃了我的包子，帮我拿一下剩下的好不好？」 「你要是饿了，接着吃，算我的。」 福小芸很感动。 默默想着，沈清河在庄子上给人砍柴一天赚的钱也不多，毕竟他看上去手脚好像也不是真的那么利索的样子。 那天，不是天刚亮她出门就瞧见沈清河已经出来了么？ 今天这样「装大款」一定很不容易吧？ 回头，她帮沈清河捡一次柴火才可以。 来得早，集市上倒是热闹，好不容易福大富那儿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将东西摆好了，就开始吆喝了起来。 「卖萝蔔，卖萝蔔咯——」 福大富嗓门大，又是个爽朗的小伙子，一下子倒是吸引了不少上街买菜的妇人的注意力。 这些，大多是彩织镇上的，经济条件嘛，自然比曲河村好了不少，今天赶场，就要出门来买几天的菜回去。 福大富这儿吆喝开，妇人们看过来了，就很惊讶。 「好大的萝蔔！」 福小芸正坐在小杌子上看街上的热闹呢，见有人围过来，冲着那妇人甜甜一笑就道：「这位姐姐，这是我自家种的萝蔔呢。」 「你看，萝蔔头上还带了一点点的泥，昨天刚挖出来的，可新鲜了，甜滋滋的，好好吃的！」 「这小姑娘，嘴还挺甜。」 妇人三十多了，这会儿被福小芸「姐姐」叫着，心花怒放，又看这萝蔔的确新鲜，掏了银子出来，就要买。 只是忽然… 边上，有个壮汉，忽然就阴阳怪气道：「别买他这萝蔔！长这么大，指不定有啥问题。咱庄稼人种地几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萝蔔！」 第36章 敢欺负她？ 壮汉皮肤黝黑。 福小芸望过去只看了一眼，瞧见他指甲缝里有着深深的黑色，就知道这是常年种地的人才会留在指甲里不太容易洗得干净的泥巴的颜色。 他的面前，也摆着萝蔔、大白菜等一些蔬菜。 就是… 个头没有福小芸这边的大，看上去也没那么新鲜，只不过在上面浇了一点水，装作新鲜的而已。 「大叔，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这世上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你没见过，就不许别人见过，别人有了？这是什么道理？」 福小芸嘟着嘴，十分可爱，还气愤得直接伸手从自家筐子里头挑了一根稍稍小一点儿的萝蔔，放到嘴边，直接就啃了一口。 白萝蔔，是可以生吃的。 她这一口啃下来，嘎嘣脆，因为很甜，她吃着的时候也是一脸欢喜的样子，赫然是在这儿「吃播」的。 她这将自家萝蔔啃了起来，先前那妇人本来还有些顾虑要将萝蔔放下的，忽然就一笑道：「我买三根回去，还有胡萝蔔，和这个…」 有了妇人牵头，四周围观的人唯恐福小芸这儿的萝蔔他们出手晚了就没了，一个个的也都忙不迭过来，吵着闹着要买萝蔔。 很快，萝蔔就卖完了，仅剩的一点点蔬菜，也被搜刮一空，有人见来晚了没买到东西的，直接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福小芸家的鸟蛋上。 边上那壮汉，气得大概是有些肝疼，胸口起伏不停的，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上来打人似的。 福小芸一早上吃了两个大肉包，这会儿又啃了半根萝蔔，实在是吃不下了，就将萝蔔放到了一边。 白萝蔔刚放到地上呢，福小芸眼看着自家摊子这儿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叫上两个哥哥先离开，去买一些东西。 「喵。」 正好这时候，手边上传来了一点点毛绒绒的感觉。 福小芸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时，却是一只橘色的小猫咪，毛髮都有点脏兮兮的，不过看上去精神头倒是不错，应该只有两三个月大。 也不知道小橘猫是不是看到了福小芸吃白萝蔔时候的样子，这会儿见白萝蔔到了地上，也凑过来想啃。 「小橘，你不能吃这个的呀。」 福小芸说着，伸手就想要过来将这一棵白萝蔔给稍稍拿得远一些。 可小橘猫看似瘦瘦小小的，动作却很快，抱着白萝蔔不肯让福小芸给拿走，直接就欢快地啃了起来。 福小芸看着，就有点心疼。 她是救助过流浪猫的，知道流浪猫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白萝蔔水分多，如果小猫肠胃不好的话，吃多了不消化，会拉肚子。 第49页 可小橘猫看着就像是饿坏了的样子，加之猫咪平时不喜欢喝水，只是稍稍啃两口，还是没事的。 「吃这个吧。」福小芸狠了狠心，从兜里将肉包就拿了出来。 古时候的肉包子呀，没有添加剂，这个她吃过，知道喵咪能吃，便给了小橘猫一个。 肉包的香味一传出来，小猫咪立即就扑了过来，抓着福小芸的手，将福小芸掌心的大肉包，给直接啃了个干净。 到后面，福小芸手上粘点肉汁，小猫咪还舔福小芸的手呢，弄得福小芸得掌心痒痒的，却还挺舒服。 「真可爱呀。」 福小芸看着小橘的小舌头，忍不住就发出这样的感慨来。 刚感慨完呢，脑袋上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问道：「小丫头片子，就你一个人呢？你哥哥呢？」 嗯？ 福小芸觉得奇怪，抬头一看。 她的头顶，三个壮汉将她围住了，阳光都挡住了不少，他们一个个面露不善的样子，让福小芸觉得，有危险。 站在她边上的那个，福小芸还认得。 就是刚刚吆喝着叫人别买福小芸家萝蔔的，看样子，这是自己家的萝蔔没卖出去，过来找福小芸麻烦了呢。 「我哥哥卖柴火去了，马上就回来，还有我两个叔叔和一个大哥哥呢，马上也要回来了，你们有事吗？」 福小芸故意将他们一行人的人数说了出来。 比人多，她还是有信心的。 「啧。」 为首的那个，似乎是看出来福小芸在耍小聪明了，就道：「嘁。人多又怎么样？我家大哥，是王二狗！」 「你们在这卖菜，要给我二哥交钱的！」 竟然来收保护费了。 福小芸心头一凛，从兜里就掏出一个肉包子来，递给了那壮汉。 「蛤？」壮汉不解，不屑道：「什么意思？」 「肉包子餵狗呗，你们家二哥，不是叫王二狗么？」福小芸说完，却也没真的将肉包子扔出去。 毕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她说完，直接转身就跑。 在稻田里穿梭时，她每每都能将福大妞甩开，凭藉的可就是自己灵活的身形加上特殊的技巧。 这会儿在各种摊点前跑着，她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福大富和福二贵，一刻钟前就去卖柴火了，柴火重，他俩就让福小芸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还拜託了隔壁的卖小鸡仔的大娘帮忙看着福小芸呢。 至于沈清河和福强他们，刚来集市时，他们就因为有事情而暂时分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无论如何，福小芸现在也要拖到两个哥哥回来的时候才行。 「别跑——」 身后喊声还在不停地传来，福小芸当然不听了，只管抱着怀里的小橘不停地往前跑。 却… 到了个没路的小巷子。 完蛋了。 福小芸踩在竹篓上，想翻墙。 可她太小了，腿短力气不够，几次没翻上去，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那三个壮汉，灰头土脸的，脸色都不好。 他们在这一代横行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得这么灰头土脸的呢，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还怎么混？ 「看你还跑！」 其中一个，还叉着腰喘气。 「这位叔。」 福小芸看着他，就问道：「你是不是有点虚呀？跑两步就喘气，看你这个年纪，应该成家了吧？这可不行…」 「我告诉你一个方子，能补一补的，怎么样？」 ？ 那壮汉人都傻了，同伴顿时就哄堂大笑了起来。 就是现在！ 福小芸找到机会，抄起手边上的竹篓直接就往几个大汉的脸上丢了过去，同时小橘竟然也飞了出去，骑在一个大汉的头上，两只爪子毫不犹豫挥了出去。 那壮汉的头上，顿时就是几道鲜血印子。 「小橘，我们走！」 福小芸趁乱，带着小橘就熘。 这回，篓子捅得有点大，可她福小芸也要让这些人知道，欺负人是不对的，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情！ 福小芸跑出去以后，身后那些壮汉又追了过来。 只是这回，追了一半，他们的脚步就停住了。 面前，沈清河和好多人走了过来，那些人穿着和电视剧里差不多的侍卫衙役的衣服，竟然像是… 县太爷，带人来了？ 福小芸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呢，福大富就已经匆匆忙忙跑过来将福小芸给抱住了。 「妹妹，没事吧？我们过来得时候，刚好沈清河去驿站取了家人送过来的信，遇上县老爷出门，又听说菜市这边有人闹事。」 福大富打量着妹妹，又解释道：「县老爷心肠好，关心咱们老百姓，忙过来看，没想到竟然…」 竟然出事的是妹妹！ 吓死他了，他宁愿有事的是自己！ 福小芸在福大富怀里挪了挪，小声道：「哥哥，你抱得太紧了…」 「呃…」福大富连忙松手，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呢，身后沈清河却走了过来，蹲下就在福小芸的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帕子来，似乎是想要帮她包扎。 她的手，像是刚刚在拿那些坏掉的竹篓砸坏人时，被扎到了一样，破了一个小口子，有点流血。 第50页 他竟然，注意到了。 第37章 轻轻的吻 福小芸本来没注意到这伤口。 现在手腕被沈清河轻轻抓住，她才觉得手指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疼。 被沈清河抓着手，福小芸总感觉有点不自在，一边开口，一边就想要将自己的手给先抽回来再说：「没关系，我…」 「不行。」 沈清河却断然拒绝，脸色十分严肃，握住了福小芸的手腕以后，脑袋忽然就凑了过去。 指尖的触感忽然变得十分湿润，温温热热的，这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沈清河像是怕弄疼了福小芸似的，似乎到最后，还舔舐了一下她的伤口。 他竟然… 在吮吸自己的伤口？ 福小芸心跳忽然就快了起来，但几乎是须臾，沈清河就松开了她的手，将帕子拿了出来，把伤口给包扎住了。 「以后小心一些。」沈清河板着脸，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呃…」福小芸有点心虚，脑袋懵懵的，没敢再说话。 县老爷那儿，已经将这些作恶的人给抓走了，并且说他今天会好好调查一下这些常年在这里收保护费的混混们。 如此，福小芸才终于能安心。 「喵——」 小橘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福小芸的脚边上来了，正用脑袋蹭福小芸的小腿呢，很是乖巧的样子。 「小橘？」 福小芸有点兴奋，忙将小橘抱在怀里，轻轻地顺了顺小橘的毛髮，就道：「谢谢你救我，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喵。」 小橘应了一声，又继续在福小芸怀里蹭了蹭，看样子果真是很喜欢福小芸的。 布头、针线和书本那些东西，福大富那里早就已经买好了，今日来镇上要做的事情现在也已经做完，他们现在可以回家去了。 一路回家，老黄牛拉着牛车，虽然装了不少东西，但福强那儿心疼福小芸今天伤着了，让她抱着小橘，坐在车上。 「喵。」 小橘却有些闲不住，开始在福小芸的身边拱来拱去，弄得福小芸痒痒的。 「别乱动呀。」福小芸说着，才发现小橘好像是饿了，在拱她装着大肉包的纸袋子，便忙就道：「你还想吃呀？」 ？ 还想吃？ 沈清河跟着一路回来，福小芸就一直在陪一只猫咪玩，一人一猫亲昵的那样子，恨不得都要黏在一起了。 现在他竟然还发现，小橘吃了他买的大肉包？ 莫名的烦躁，就涌上了沈清河的心头。 「福小芸。」沈清河烦躁着，忽然就开了口。 福小芸听见，便扭头看向沈清河，问道：「嗯？怎么啦？」 沈清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开口，可喊都已经喊了，也就只能没话找话问道：「今天的肉包子，好吃吗？」 「好吃呀！」 福小芸回答着，看着沈清河「扭捏」的样子，就在想他该不会是因为「装大款」以后觉得肉疼了吧？ 这是准备… 问她将铜板要回来，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吗？可平时沈清河对她挺好的，倒是不至于这样才对。 纠结了一下，福小芸还是说道：「明天早上，我带烤红薯给你吃吧，再陪你捡柴火好不好？就当是「报答」你了。」 沈清河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今天，他去镇上就是为了能一路陪着福小芸去赶集，顺便取远在边疆的祖父给自己寄的信。 顺手还请了福小芸吃包子，做了一回英雄救美的事情，可到头来，竟然还不如一只猫得福小芸的欢心。 现在总算是满意了。 回到曲河村时，都快傍晚了，福小芸和两个哥哥赶忙回家，就要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饭。 福大富那里买了肉，说是今晚他要大显身手，给福小芸做一次回锅肉，让妹妹好好吃肉过过瘾。 福小芸乐得不行，抱着今天刚刚从集市买回来的两个小罐子，就准备到院子里，去做两罐子泡菜。 福小芸刚将罐子洗干净呢，看着家里水缸里的水不多了，琢磨着明天让大哥去水井里打点儿水的时候，张思进来了。 张思进扛着锄头，手边上还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满了菜，有些还带着土呢，显然是新摘的。 「小舅舅？」 福小芸见到张思进很开心，刚招唿着呢，却见张思进凝眉像是在苦思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张思进被福小芸这么脆生生的一喊，倒是回过神来，将篮子放下，从福小芸手里就将罐子接了过来。 「你小心点儿，水缸这么大，水又快没了，你还从里面舀水，待会儿掉下去或者衣裳弄湿了就不好了，舅帮你洗。」 张思进语气温和，拿着罐子就坐在了大木盆的边上，准备着帮福小芸将罐子给洗干净。 福小芸就在边上看着。 张思进洗罐子也有调理，拿了刷子里里外外都刷了个干净，又用清水沖洗了一遍，这才算是完事。 「好了。」 罐子交到福小芸手上的时候，福小芸才忽然问道：「小舅舅不开心吗？」 「没有。」张思进连忙否认，脑子里头想的，却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今天就嫁给别人做妾室的事情。 他虽然发誓忘了她，可显然这辈子第一次动心，想要完全忘了，没那么容易。 第51页 「小舅舅，没关系的。」 福小芸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来，一下子就像个小太阳似的，说道：「我们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是，向前看。」 张思进嘆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心神，这会儿厨房里头已经有回锅肉的香味传出来了，福小芸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一声。 福大富这次足足买了半斤肉，都是肥瘦相间的，拿来做回锅肉，半肥瘦的肉吃起来，最是可口。 肥肉熬出了油，瘦肉那里沾着油香味，半肥瘦的回锅肉配上辣椒、香葱等调料的香味，简直不要太好吃。 大大的一盘迴锅肉，一家四口加上小舅舅张思进，风捲残云的一下子就吃完了。 吃饭完，福小芸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又忽然开始心疼了。 「今天去镇上，咱们的大萝蔔、鸟蛋那些卖的钱，全都拿来买肉了，甚至买书和布头针线那些，还倒贴钱呢。」 福小芸哭丧着脸，心想肉真贵呀，赚钱也真是不容易。 要是家里有只猪就好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杀了猪，能做腊排骨还能灌香肠，一家人吃猪头，寓意也吉祥。 就是… 小猪仔太贵了，而且他家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地方来养猪。 猪挺臭的，吃得还多，得修一个猪圈，将猪养在里面才行。 这晚上饱餐完了以后，福小芸又将白天剩下的三个大肉包重新热了热，一家人分了吃了，免得放过夜坏了。 夜里。 福小芸坐在院子里的小杌子上，看似是在看星星，实则却是闭眼冥思，进入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种子上次她拿走了以后，如今随身空间里再次补给了一些，虽然不多，但种下去也能维持一家人的口粮了。 福小芸取了一些蔬菜和药材种子以后，就退出了随身空间，准备再去厨房，帮娘亲做一点护手霜。 天气暖起来了，张翠英手上的冻疮已经好得基本上差不多了，没有再继续发痒，就是仍然有点红红的。 福小芸是记得的。 以前爹爹可疼娘亲了，冬天的时候都不让娘亲洗衣服，娘亲的手是做刺绣的，白白嫩嫩的，可好看了。 可现在… 福小芸有点心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准备早点儿将护手霜做出来，让娘亲的手恢復到从前那样白白嫩嫩的才好呢。 晚上一顿折腾，福小芸蹑手蹑脚回屋时，大傢伙儿正在泡脚，准备休息了。 福大富见福小芸才回来，忙道：「妹妹看星星这么入神呢，我叫你好几声了，再不回来呀，泡脚水都要凉了。」 「来啦来啦——」 福小芸回答着，一边小跑到炕边上，脱了鞋子，就将一双脚伸进了张翠英脚底下的木盆里，和娘亲一起泡脚了。 第38章 最后的情分 福小芸泡了一会儿，背上就出汗了。 她年纪还小，其实不适合长时间泡脚，就从一边拿了帕子，准备将脚擦擦干净，然后上床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又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砰砰砰的，跟门口打了雷似的。 福小芸蹙眉，心想能这么晚一点儿不考虑别人是不是睡觉就过来打扰的，也只有柳氏那边的人了。 福小芸眼看着张翠英要擦脚，便先下床跻了鞋子去开门。 门一打开，早春夜里的冷风吹了进来，福小芸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 果然啊，昏黄的烛光跟前，出现的是柳氏那一张阴沉黝黑的老脸。 「奶奶，有事吗？」福小芸说完，还故意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现在很困了，并不想理她。 柳氏却根本没看见，抬脚进屋子将福小芸挤到一边，直接上前一把就将张翠英的洗脚盆掀了起来，拿到屋外把水给倒了。 「赶紧的，你大哥病了，给我去找张大夫过来给他看病！」 柳氏说完，不停地催促着，还骂着，大意是想说，都这么晚了，还有闲心泡脚，出了事情还不慌不忙之类的话，带着脏字，难听得紧。 「奶奶。」 福小芸被挤了一下，差点跌倒，还好扶到了桌子，这时候站正了，便问道：「大伯病了，大伯娘呢？三婶呢？还有大妞，都病了吗？」 一家人都死了？ 非得来折腾他们家人？ 「你这死丫头，咒谁呢？」柳氏立即就露出不悦来，骂道：「金芳要照顾老大，这么晚了，黑灯瞎火，老三不熟悉路，怎么去？」 「哦。」福小芸冷冷应了，咬着唇。 这心，都偏得没了边，难不成张翠英头上长了灯笼，走出去路就都照亮，不会黑灯瞎火了？ 「娘，我去。」张翠英没法子，擦干净了脚穿好了衣裳，就要出门。 福小芸咬了咬唇，找来了以前爹爹做的灯笼，将蜡烛点亮了，也穿上衣裳，跟在张翠英身后，道：「娘，我帮你点灯。」 话音刚落，福大富和福二贵也道：「我也去。」 这下子，一家子都出门去了。 入夜以后的曲河村，四下里十分寂静，除了偶尔有几声家禽传来的叫声以外，便再没了声音。 黑得厉害，全靠福小芸和张翠英手里的灯笼能勉强照亮。 到张大夫家门前时，也是黑灯瞎火的，福大富觉得打扰人不太好意思，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敲门。 第52页 「娘。」福小芸和张翠英在篱笆外等着，这时候便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要答应呀？奶奶摆明了欺负咱们的。」 「你大伯呀，虽然好吃懒做，人品也不太好。但你爹跟我讲过，小时候，他还是护着你爹的，有次为了保护你爹，还被人打了呢。」 张翠英感慨道：「婆婆虽然对我不好，可是大哥他…」 福小芸明白了。 感情这是她那好吃懒做的大伯，从前还算做过好事呢，所以张翠英才念在这一份情上，帮衬一次。 也行。 不过说起来，以前爹爹帮大房了许多，其实这份情早就还清了，今天就当是帮他们最后一次吧。 福小芸暗暗打定主意，就见敲门的福大富还没回来。 「大哥？」福小芸就喊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呀？张大夫睡得太死了么？」 「不是。」福大富回头，喊道：「人好像不在。」 「呃…」福小芸有点嘀咕。 虽然她也听张大夫提过，他有时候会收了银子去别村看病，因为一来一回太远，就直接在别人家里留宿的事情。 难不成，今天这么巧？ 福小芸凑到了篱笆那边，也静下心来听了下里头的声音。 张大夫身形壮硕，按照福小芸的经验，夜里可能会打唿，可这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真的是没人。 「娘。」福小芸走了回去，道：「张大夫不在，咱们回去吧。」 张翠英深深地望了一眼屋子里头，人不在，她也没法子，只得回去。 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回家时，柳氏已经在篱笆外等着了，看见一家四口全须全尾回来，先是一愣，随即怒问道：「张大夫呢？没请回来？」 「娘，张大夫可能是出去给人看病了，不在家。」张翠英好声好气解释着，便问道：「大哥严重吗？」 「咱们用土方子先治着，行不行？」 「行个屁！」 柳氏听了，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让你们去请个大夫都请不回来，真是天杀的克星！」 「剋死了我家老二，现在还要来剋死我家老大？」 「奶奶！」 福小芸听得有点生气，直接就道：「人家说克星，那都是克丈夫克子女，克直系亲属的。您都还好好的呢，娘哪儿能克到大伯那里去？」 福小芸这话委实不客气。 柳氏都还没死呢，张翠英当然克不到福老大那里去。 「你…你…」 柳氏气得往后一个趔趄，差点就要站不稳了，大房那边刚好有人推门出来，直接就将柳氏给扶住了。 「娘。」福三花大概是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听了个清楚，这会儿眼皮一翻，便道：「我早说了，二房一家都是白眼狼。」 「得了二哥那些好处，不分给咱们也就罢了，现在大哥不好，一点儿力气都不想出，真是让人噁心。」 「你！」 福小芸很生气，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刚要反驳呢，张翠英却拉了拉她，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让她别说了。 福小芸没吭声，只当娘亲脾气好，不想计较。 谁曾想… 张翠英却冷不丁道：「我相公挣来的东西，可跟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是那一亩地，还是果树林子，都是我们后来自己买的。」 「要说屋子，从前福家是盖了房子，可娘，您住的那房子现在是什么样的，您心里有数。我相公后来加固以后又是什么样子，您也清楚。」 「这个家，我们可没拿一分一毫，反而他做工，包括种地，每每都想着大房。粮食银子没少送过去，现在倒是说我们白眼狼了？」 「天下可没有这样，得了好处还倒打一耙的道理！」 张翠英字字铿锵有力，而且有理有据。 说的这柳氏和福三花呆愣在当场，完全没想到那个唯唯诺诺脾气好的张翠英，竟然能这么反驳她。 柳氏怒不可遏，还想教训张翠英，可找不出什么话来，只得道：「反了天了你，我是你婆婆！」 「是。」 张翠英凛然，道：「若非如此，我可不会在这跟你废话。大富二贵，带着你们妹妹，我们回家去！」 这话说完，张翠英领着三个孩子，直接就进了屋，留着傻眼在当场的柳氏和福三花，吹西北风。 屋子里头。 福小芸将炕烧得暖和了些，又将被子铺好，喜滋滋道：「终于可以睡觉了，今晚娘亲真是威武霸气。」 张翠英这会儿倒是也回过味来，没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能迸发出那样的能量，为母则刚，她真的做到了。 「傻孩子，我这当娘的，当然要保护你们了。」 张翠英会心一笑，也的确困了，打了个哈欠以后，忙叫孩子们赶紧睡觉，明天她还要去庄子上做活儿呢。 晚上这一觉，睡得倒是挺好。 第二天，福小芸起来的时候，张翠英已经起床了，早饭做好了，叮嘱她记得吃，就跟着林婶出去了。 院子里，福小芸正餵鸡呢，就瞧见篱笆外头，柳氏和福三花一脸阴沉地就回来了。 福三花骂道：「这个张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又不在！娘，这下大哥那儿怎么办？咱们的土方子，可不能再乱试了！」 第53页 第39章 协议出手 土方子？ 福小芸听见这三个字，心跳就漏了一拍，忙缩了缩脑袋，就发现福三花和柳氏那里，似乎也并未发现自己。 她俩脸色焦虑，回了屋。 福老大怎么了？ 福小芸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将小碗放在地上，转头摸了摸公鸡的脑袋，就说道：「你记得让你媳妇多吃点。」 「快高长大，下蛋回报我哦。」 福小芸说完，公鸡那里「咯咯」地叫着，福小芸就悄悄出门，熘到了隔壁。 她记得娘说过的话，福老大虽然懒惰，但小时候也帮过爹，看在这情分上，娘是愿意帮福老大一次的。 既然娘愿意，福小芸也愿意听娘的。 再者… 古时候农村里的土方子其实不少，但大多都不靠谱，以前她在新闻上看到许多，都会在学校的科普专栏里面拿出来说。 这次，福老大那儿要真是有什么，借着这个机会，福小芸也要让村里人知道，以后生了病，要正经找大夫医治，不能乱用土方子。 越过篱笆，福小芸刚到了大房那边的院子里，正巧田金芳出来烧热水，一手拿着盆一手抹眼泪的样子，倒是可怜兮兮的。 这下子，田金芳一出来，就瞧见了院子里鬼鬼祟祟的福小芸。 本来她心情就不好了，这下子瞧见福小芸，直接将盆子往地上一放，跺着脚朝着福小芸就过来。 「死丫头，不在自己家待着，跑我家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年纪这么小不学好，真是…」 田金芳一下子就骂开了。 福小芸听得皱眉，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门口却传来了福强的声音：「福老大媳妇？」 福强正赶鸭子去池塘呢，正巧路过福小芸家门口，听见这骂骂咧咧的声音，忍不住就劝道：「小芸还小，有啥事儿，别骂她！」 「强叔…」 田金芳心里憋闷得慌呢，这下见福强来了，哭着喊着就道：「您是不知道，我丈夫他…病得厉害。」 「偏偏张大夫又不在，我这都愁死了，您知不知道，张大夫到哪儿去了呀？我这儿可人命关天的，他怎么就不在呢？」 「病了？」 福强有些惊讶，解释道：「隔壁村有个小孩子出了痘，传染了好几个孩子呢，张大夫忙过去给他们看病了，这两天怕是回不来。」 「这…小芸不是张大夫徒弟吗？你咋不问问小芸呢？」 ！？ 田金芳险些傻了，低头就看向福小芸。 福小芸扁着嘴，只当作没看见。 田金芳这人，她了解，跟柳氏一样，是个喜欢占便宜打秋风的，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惺惺作态惯了。 「这…」 果然嘛，福小芸就瞧见，田金芳脸色尴尬极了，露出不信任来，道：「强叔，这是认真的？该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小芸才多大？还有一个多月才四岁呢，这能懂医术？」 福小芸想起先前田金芳的态度，这会儿便道：「是呀，我不懂。大伯娘，您还是托人去隔壁村，问问张大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吧。」 「可隔壁村好几个小孩子出痘呢，张大夫怕是也走不开，哎呀，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 话说完，福小芸故意转身要走。 田金芳这下才是急了，忙伸手过来拉福小芸。 正好，福强那儿也道：「前几天我这老黄牛病了，就是小芸给看出端倪的，后来还拿了药，给老黄牛调理肠胃呢。」 「而且张大夫临走前还跟我说了，村里人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找福小芸就成呢！」 张大夫在村里口碑极好，医术极好，为人也靠谱，再者治病是救人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敷衍含煳。 既然都敢这么跟福强交待了，可见对福小芸是有信心的。 田金芳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呆呆地看着福小芸，忙道歉道：「小芸，真是对不住，都是我不好。」 「刚刚你过来，其实也是担心你大伯的吧？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拜託你，给你大伯看看吧？」 田金芳想好了。 福老大那里现在严重，但福老大一向身子骨很好，总不至于丢了性命，这福小芸若真有本事能想想办法自然最好。 若是到头来也没办法… 哼，她和柳氏也能将福老大病情恶化的事情，直接推到福小芸的身上。 到时候，拿这个要挟张翠英，她们怎么都是能占到一点儿好处的。 福小芸看着田金芳满脸谄媚的样子，心里虽然犯噁心，但想着自己娘亲的话，便决定还是忍一忍了。 「事先说好，我也只是跟张大夫学了两个月的医术而已，治下风寒或许还行，别的，我可没办法，到时候有事，也不能怪我。」 福小芸挺直了背嵴，露出几分大人姿态来，继续道：「作为酬劳，你得给我两只母鸡。成年的那种，要肥肥的母鸡才行。」 「这…」 田金芳一下子就肉疼了起来。 肥肥的成年母鸡，那可是会下蛋的宝贝呢，福小芸真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 福小芸又做出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来，道：「在你心里，两只鸡还比不过大伯一条命？那就算了，依我看大伯病得厉害，也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第54页 「我答应！」 田金芳这就答应了下来，跟福强告别以后，领着福小芸就进了屋。 床榻边上，柳氏正拿着帕子嘤嘤嘤哭得厉害呢，福大妞蹲在墙角，眼睛也红红的，但脸上满是惊恐。 至于福三花，唉声嘆气，总之屋子里就是一片的哀戚。 田金芳领着福小芸进来，让柳氏都愣了愣，正要发火呢，福小芸就瞧见，田金芳凑到了柳氏的耳朵边上，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柳氏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但还是恶狠狠地看向福小芸，道：「你要是治不好我儿子，有你好看！」 福小芸心中一冷，这才看向床榻上的福老大。 福老大额头上冒着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而让他导致昏迷的，是他腿上的伤口。 福小芸看了一眼那伤口，再结合着今天早上田金芳和福三花的对话，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伤口，应该是福老大去种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的。 原先二房福老二还在时倒是还好，福老二勤勉，又有两个能干活的儿子，帮衬着一家子的人种地也没问题。 可现在，福大富和福二贵只能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张翠英也变得比以前强势了许多，这秋风可不是随便就能打的。 福大富没法子，也只能亲自下地干活，结果就伤了。 当时情况应该不那么厉害，但回来以后，显然福三花和柳氏用了一些古怪的法子，弄得福老大伤口感染了。 现在伤口已经溃烂，一片血污看着极为可怖，而福老大也开始发着高热，人陷入了昏迷。 一番检查，就在柳氏和田金芳焦急得不行，却又不敢随便开口的时候，福小芸才终于转头，冷眼看向二人。 「我可以治。」 话说完，柳氏眼里六露出一丝喜意，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救你大伯呀！」 「我需要工具，而且，请你们离开，去屋外。」 福小芸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这下子，福大妞却不乐意了。 「奶奶，你看福小芸这小贱人在这儿装，她能懂什么？还要我们出去，她要是对爹做了什么，那可怎么办？」 福大妞眼神恶狠狠的，厌恶极了福小芸。 凭什么？ 福小芸有两个疼爱她的哥哥，可是福大妞自己呢？ 爹娘不在意她，奶奶经常打她，现在福小芸竟然还会医术，将奶奶和娘都忽悠住了，这个家，她福大妞还能待下去吗！？ 第40章 给村里人上大课 福大妞的质问，显得单薄。 她并不知道张大夫给福强带过那样的话，也就註定了问出口，也不会有人帮她。 田金芳和柳氏都各有心思，显然这会儿是愿意让福小芸试试的。 「大妞，别胡说！」田金芳立即就站起身来，直接过来将福大妞给拎出了屋子，甚至还在福大妞的胳膊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福小芸没再多看，反而准备好了一些工具，就准备先给福老大处理伤口。 伤口，要先消毒，而且她看着，福老大脚踝这里因为被抹了香灰还是草木灰什么的，有些肉都已经坏死了。 这些，她没法子，只能先切除掉，到时候还要再看看伤口的严重程度，决定是否要缝合起来。 每一样，都考验功底和心力。 好在，福小芸的随身空间里，消毒的东西都有，这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勉强能保证能处于一个相对无菌的情况下，来「做手术」了。 这一顿折腾，三个时辰就过去了。 福小芸成功地完成了一切，额头上已经是一层薄薄的汗珠了，恰好田金芳那里给福老大熬好了药，已经是第三次过来问福小芸好了没了。 推开门时，福小芸出了口气。 屋子里有些闷，还是屋外空气比较清新，就是现在眼看着快要春末了，天气暖了起来，有点热。 「好了。」福小芸有些脱力，道：「药，现在喝了，晚上再喝两次，我那儿草药不多，回头我去张大夫那儿看看还有没有，先拿一些过来用。」 「你答应我的两只鸡，可别忘了，不然我回头将这事儿告诉给强叔，他可是能作证的。」 「强叔公正，你这般不讲信用，他一生气，可能你儿子今年秋天这考秀才的机会可能就没有了，哼哼。」 「呃…」田金芳还真的就在想赖帐的事情，可一听福小芸这么说，也忙赔笑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待会儿我挑好了鸡，就给送到你家去。」 不知为何… 田金芳看着福小芸的样子，总感觉这小丫头片子真是精明得有点儿过分了，完全不像是个孩子。 将她们这些人的心思呀，都给拿捏住了。 当然好拿捏了。 福小芸聪明，知道这些人唯利是图，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让儿子考秀才，两只鸡又能算得了什么？ 夕阳西下时，福小芸还趴在炕上休息呢。 因为年纪太小，她今天做的这些太耗费体力了，这会儿都还睏倦，若非张翠英正好回家来，福小芸怕是都还没醒。 「小芸？」 张翠英看见福小芸躺在床上，大概是吓了一大跳的，忙跑过来，下意识地就摸了摸福小芸的额头，生怕福小芸是病了。 第55页 「娘？」 福小芸睁开眼睛，见张翠英着急，忙坐了起来，摸了摸脑袋就道：「下午有点困，没想到睡着了。」 张翠英大概是看着福小芸没事，一颗心也踏实了下来，正要坐下来喝口水呢，门外田金芳就来了。 「二弟妹，给你的鸡。」田金芳其实语气不怎么好，大概实在是肉疼这两只鸡吧，说完以后，直接将鸡丢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两眼，直接就转身走了。 ？？ 张翠英弄得莫名其妙，看着鸡，就要追上。 「娘。」福小芸忙穿了鞋子追了出来，解释道：「是这样，大伯昨天不是病了么？我歪打正着给治好了，大伯娘谢谢我呢，给送了两只鸡来。」 张翠英看着女儿这么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自然不太相信。 「娘！」 福小芸拉着张翠英的手，就撒娇道：「没事的，奶奶拿了我们家那么多只鸡，今天这两只，算是还回来的都不止呢，你说是不是？」 这样一想，倒是也有道理。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释然，忙抓起两只鸡就道：「那娘，我先将鸡放进鸡棚里啦，太好了，咱们家又多两只鸡了。」 张翠英看着福小芸开开心心的背影，摇头失笑，也就随着孩子去了。 大概四五天后，福老大那里完全好了起来。 福小芸后来也只是每天过去看福老大一次而已，适当调整药方，基本上退了烧，人稳定下来也就没事了。 接下来，也只需要将腿上的伤养好，就没有大碍了。 又过了几日，张大夫解决完隔壁村的事情，这才回来。 水痘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容易传染，加上出痘的时候身上痒得厉害，可能还会有一点别的问题。 他这次，才折腾了这么久。 福小芸一听说张大夫回来了，当天下午背着自己的小背篓，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正好就瞧见了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面，晒太阳的张大夫。 张大夫大概是累着了，稍稍有点儿憔悴。 今天好容易能休息，晒晒太阳自然是最放松身心的一个方法了。 「张大夫——」 福小芸在篱笆外就吆喝开了，喊道：「我给你做了酸角汁，你要不来尝尝？」 张大夫的确累。 这几天他就没睡好，出了水痘的孩子太多了，他夜里都不敢睡，生怕这个有问题那个不舒服的。 这会儿听见福小芸的声音，倒是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问道：「啥酸角汁？」 曲河村地处南方，但不产酸角，这酸角，是福老二从前帮忙送货的时候，偶然从旁人那儿得的。 好像是那次送的货正好是酸角，顺便就给送货的人送了些。 福老二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回家以后就这么放着的，福小芸翻找家里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份的宝藏。 福小芸本来是想做酸梅汤的。 只是酸梅汤想要做得香醇好喝，这梅子很关键，里面还会放陈皮等东西，她都想自己亲手准备。 故此，才做了酸角汁。 也是酸酸甜甜的，夏日里喝了清凉解暑，这会儿福小芸正好就想着，拿张大夫做小白鼠了。 福小芸是中医药的出身，对糕点制作还有古时候常见的一些冰饮还是很有了解的，奈何现在条件不够，她没法子大规模制作。 但… 让家里人夏天喝点酸梅汤解解暑，她还是能做到的。 张大夫那儿，将酸角汁一饮而尽，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来，感慨道：「真好喝，你这东西，还有不？」 「没啦。」 福小芸摊开手，表示自己一贫如洗，紧跟着就将张大夫不在曲河村的这几天里，自家大伯那里的事情给说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会给强叔留那样的话，不过好在村子里没什么事情，不然我可都要忙不过来了，怎么样，我这次厉害吧？」 福小芸笑嘻嘻地说着，又道：「对了，关于村里的人的土方法，其实我以前还要小一点的时候，也遇到过。」 「好像是我奶奶说，生吃蝌蚪什么的对身体好，让福大妞吃过，结果福大妞第二天就病了，我奶奶才没让我吃的。」 「这生吃蝌蚪可不是啥好事，加上这次用香灰止血的事情，其实用得也不恰当。张大夫，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应该趁机跟村里人说说？」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直接找大夫，而不是自己瞎想办法。没银子治没关系，先欠着，以后想办法慢慢还就是了。」 「要是因为怕没钱治，而不去治，人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呢？」 福小芸说得一本正经，很努力地想要去说服张大夫，她知道张大夫在村里的威望，只要张大夫愿意出面，村里人肯定就会愿意听。 到时候，她或许就能帮到不少人了。 第41章 她似天上星 午后。 福小芸走在田埂上，就吆喝开了。 「张大夫要在咱们村里上讲座啦，大家快去呀，听张大夫讲一些日常会用得上的小妙招，去的人每人能领一颗鸡蛋呢！」 福小芸脆生生地喊着，这午后原本该是疲乏的时候，农田里的村民们听见以后，一个个的倒是抬头来看。 「小芸，啥讲座？」 一个大娘就抬头看向了福小芸，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道：「真有鸡蛋？」 第56页 「有呀！」 福小芸忙解释道：「是这样。前几天我大伯种地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后来我家给他涂了草木灰，结果伤口溃烂了，差一点儿腿都不能要了呢！」 「还好有张大夫呢，这次的事情以后，张大夫觉得，咱们村里可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所以就要跟大家说说。」 「怕大家有顾虑，所以决定出鸡蛋！」 福小芸将福老大做反面教材一说出来，原本那些对此还不太相信的村民们都是就开始犯嘀咕了起来。 他们往常，有时候也会这样做。 福老大那儿，真的差点儿一条腿都没了吗？ 那可不行！ 他们都是庄稼人，这腿要是废了，种不了地，下半辈子就完了！ 再说，还有鸡蛋拿！ 福小芸仔细端详着，就见那大娘犹豫了一会儿，便抬头问道：「在哪儿呀？啥时候开始？」 「一个时辰后，就在我家门口。」 福小芸回答着，便又在曲河村里，对着农田到处吆喝了。 一个时辰后。 福小芸回到自己家门前时，已经围了好多人了。 天气热，他们直接席地而坐，瞧见福小芸过来，手上还提着鸡蛋篮子呢，眼神都殷切了一些。 福小芸看过新闻。 说是有些老年人讲座说是可以送鸡蛋，将老人家骗过去以后，实际上就是向他们推销一些根本就没有用处的保健品的。 虽然那些人是骗子，可福小芸不是。 福小芸家门前，搭起来了一个小台子，福小芸能够站在上面，而村里人围在边上，她就像是置身于舞台中央的歌手一般，全场瞩目。 至于张大夫嘛… 这会儿也刚来，手上拿着长长的一捲纸，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要跟村里人说的，这会儿也是到了。 就在差不多到了时辰的时候，忽然台子底下，福大妞沖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片菜叶子呢，竟然直接就要朝着福小芸扔过来。 「福小芸，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很生气！ 刚刚有人过来的时候，就来问她爹是不是差点儿腿没了。 福老大受伤的事情，他们家根本没想着跟外人说的，虽说这种地受伤偶尔会有发生，可她爹这… 明显就是平时太懒了才弄伤的，都不好意思说！ 结果！ 福小芸却到处跟人说！ 福小芸正打算先看看张大夫的单子，然后回屋喝口水呢，喊了一个时辰，她的嗓子都有点儿冒烟了。 正好听见福大妞的叫声，就瞧见那一片菜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以后，稳稳地落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嘁。」 沈清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忽然就从排排坐的人群里面起来，将那一片菜叶子，给凌空夹住了。 沈清河手指纤长，骨节更是分明。 阳光之下，他的一双手十分漂亮，即使是夹着的，是已经被小青虫咬破了一个洞的烂菜叶子，却也毫不影响。 「张大夫还没说话呢，不想听走就是了，何必在这儿打扰大家呢？你是想耽误时间，让张大夫讲不完，待会儿大家不能回家吃饭吗？」 沈清河慢条斯理地说着。 说完以后，直接就将手上的菜叶子一扔，不偏不倚地直接就给扔到了福大妞的头上。 福大妞又是气又是羞的，可惜她都还来不及说话呢，人群里头立即就有人附和沈清河的话了。 「是呀，大妞，你也太不懂事了，你该跟你妹妹学学，小芸小小年纪，就能跟着张大夫为咱们村里人做事了呢！」 「哇——」 福小芸正偷乐呢，顺便脸上挂着与年纪有些不符的调侃的笑容看着福大妞，就见福大妞，哇的一声哭出来以后，转身就跑了。 「好了好了。」 福小芸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道：「张大夫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先听张大夫说说吧。」 「草木灰其实是可以止血的，但是我们村里的草木灰，大多并不纯净，有着很多杂质，而且在灶台里的时间很长了，拿来止血，反而…」 张大夫看着清单，就念了起来。 福小芸坐到了底下，沈清河的边上，朝着沈清河一笑，就道：「谢啦，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夸完以后，福小芸本来以为，按照沈清河的性子，怎么都是会高兴，露出笑容，得意一下子的。 沈清河那儿，却是深深地皱了皱眉。 福小芸觉得奇怪，刚开口想要问，沈清河却率先问道：「你的嗓子是不是有点儿不舒服？」 「。」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脸上的担忧，倒是意识到了什么，便回答道：「为了叫村民们过来呢，喊了好一阵，喉咙有点疼。」 「没事儿，回去以后我自己熬点儿水润润就是了。」 「不行。」沈清河闷闷地说着，忽然就道：「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说完以后，沈清河竟然转身就走了。 看着沈清河的背影，福小芸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好像…生气了？ 台子上，张大夫还在继续念着呢，福小芸也没再多想，只得先听张大夫说，待会儿要是有什么出错或是不准确的地方，她还能提醒一下。 好在… 第57页 张大夫当了多年大夫，果真医术高明，一点儿错都没有不说，他也因为在村里待了多年，对于村里村民们的一些习惯还是非常了解的。 他提到的一些日常小知识，都是他们能够用得到的，底下的人绝大多数都聚精会神。 也偶尔只有一两个似乎是因为白天干活太累，这时候听张大夫说话就跟听天书似的，睡着了。 张大夫这一讲，时间倒是也不长，基本上就是两刻钟的样子，说完以后都还没到日落时呢，大傢伙儿都还意犹未尽。 「张大夫真是个好人呢，处处为咱们村民着想，我听着呀，倒是咱们以前的一些做法，好像真的不太好…」 人群里还在议论着呢，福小芸这会儿就回到了台子上。 福小芸朗声道：「现在开始派鸡蛋啦，大傢伙儿都过来吧，每人都能拿一个，拿到的就可以回家啦，不要多拿，将鸡蛋留给大家哦！」 这话说完，村民们倒是都回过神来。 其中一个，便是今日福小芸先见到的那个大娘就道：「张大夫今天跟我们说了这么多有用的消息，这都口干舌燥的了，咱们哪儿还能要鸡蛋呢？」 「不用了不用了，倒是我这儿，今天刚摘了一筐新鲜的蔬菜，有小白菜呢，甜甜的，可好吃了，张大夫，小芸，你们拿回去吃！」 大娘说完，直就将自己的筐子塞了过来。 福小芸本来还想拒绝的，可热情的大娘拿过来以后，竟然飞也似的直接就跑了，福小芸看着自己这小短腿铁定是追不上了，也就只好放弃了。 谁曾想，这大娘此举以后，其他村民竟然都有样学样，鸡蛋也都不要了，纷纷将自己的东西拿来送给福小芸和张大夫。 这一番折腾，瞬间福小芸家门口的台子上，就堆满了东西。 基本上都是蔬菜，还有水果什么的，甚至福小芸还看到了，一块肉！ ！！ 看到肉的一瞬间，福小芸眼里就冒出光来。 只是，她刚伸手想要去拿这块肉，忽然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人，将这块肉，给拿走了。 第42章 受伤的沈清河 眼前的肉没了，福小芸好似一只小鹰似的，一双锐利的眼睛立即就盯着拿走自己的肉的人！ 肉在人在，肉亡人亡！ 福小芸可还在惦记着上次福大富做的那一锅回锅肉的味道呢，可不能让人抢走了！ 只是… 抬眼的一瞬间，福小芸却愣住了。 是沈清河。 沈清河走了好久，现在才回来。 等等，沈清河的外衣去哪儿了？ 额头上怎么好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似的，肿起来了一个很大的包呢？ 「你额头上怎么回事呀？」福小芸觉得奇怪，伸手想要去摸一摸沈清河的头，沈清河却往后头闪了闪，别过身道：「我没事。」 说完以后，沈清河直接扔了一个东西给福小芸。 那东西咕噜咕噜的，在台子上滚了一下，就滚到了张大夫的身边。 张大夫觉得好奇，从地上将东西捡起来，就道：「沈家小子，你这是在衣服里面装着什么呢？」 这一打开，张大夫也愣住了。 这衣服下面包着的，竟然是一个蜂窝。 「沈家小子，你这是，上树掏蜂窝，被蜜蜂咬了？」张大夫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听我讲事情吗？」 「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掏蜂窝了？」 福小芸也觉得奇怪。 忽然就见，眼前的沈清河忽然侧身回来，盯了张大夫一眼，眼神十分不善，像是觉得张大夫话太多。 「呃…」张大夫还是头一次被这么一个小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呢，总感觉沈清河这人年纪虽然小，眼神威慑力却十足。 「小芸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唉，这篮子菜不错，我也带回去了。剩下的小芸你自己看着解决，还有这个蜂窝，唉…」 张大夫说完，提着菜篮子，竟然也飞快地跑远了。 场面一度就安静了下来。 福小芸坐在台子上，看着面前的沈清河，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蜜蜂咬了有点疼。 「没事的。」 福小芸想着，就说道：「那可是蜜蜂呢，被咬了不丢人，我又不会笑话你。只是好端端的，你怎么想不开去掏蜜蜂窝呀？」 「太危险了，以后别去啦。」 福小芸语重心长地安慰着，觉得若是换个旁人，应该会十分受用。 只是… 沈清河脸色更难看了。 他气得有点肝疼，看着福小芸一脸天真的样子，又觉得这小妮子年纪还小不会懂他这么做的含义。 他为什么忽然「想不开」去掏蜜蜂窝？ 还不是因为福小芸喊了一个时辰，嗓子疼么？ 沈清河也很想有现成的蜂蜜，奈何周叔那儿说没有，他才想起来自己前阵子在村口看见过一个蜜蜂窝。 那蜜蜂窝有点大，看着就有点危险，但沈清河咬咬牙，还是去了，结果回来拿给福小芸，福小芸却觉得他好像是「想不开」或是「觉得好玩」才去的。 福小芸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她和男孩子相处得少，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她也实在是难以琢磨。 就在福小芸犹豫不决时，沈清河忽然松口气，问道：「我有点疼。你有没有药？能，治被蜜蜂咬了的。」 第58页 「有！」 福小芸连忙回答，扯着沈清河的袖子，就回家去了。 篱笆里头，福小芸搬过来了一只小杌子，让沈清河坐下，手上就拿了两个瓶瓶罐罐，准备帮沈清河处理。 沈清河被咬，额头上只有一个包，并没有蜜蜂的毒针。 但，被咬以后，伤口上还是会残存一些毒素的，比较家常的处理办法可以是用肥皂水沖洗，能用硷性，去中和酸性的毒。 福小芸这里当然没有肥皂，反而是随身空间里有那种能专门中和的药，冰冰凉凉的，还能起到冰敷的作用。 「可能会有点疼。」 福小芸手上拿着自己的小帕子，沾了一点点药以后，小心翼翼地就将帕子捏成了一个小小的角。 她认真地凑到了沈清河的面前，将小角，在沈清河的额头上，就蹭了蹭。 「呃…」沈清河没喊疼，但五官却稍稍拧了拧。 「我轻点。」福小芸倒是十分「体贴」说完以后，甚至还帮沈清河吹了吹额头上的伤口，哄道：「没事儿啦，不疼了。」 ？ 沈清河忽然就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福小芸。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呀，她这样是啥意思呀？ 福小芸却没想那么多，将自己的小药瓶收拾起来以后，就说道：「你回去以后，这几天吃东西，记得清淡一点。」 「以后没事呀，别去招惹蜜蜂啦。而且要小心，有些是马蜂来着，被马蜂咬了，可就不是这么能轻易处理的了。」 「嗯。」 沈清河轻轻答应着，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福小芸。 她脸颊上，还有婴儿肥，说话的时候可爱极了，尤其是那声音，软得跟棉花糖似的，让人心都酥软酥软的了。 沈清河嘆了口气。 面对这样的福小芸，他即使是心里还有愤懑，也没法子说出来了。 「那个…」 福小芸却根本猜不到沈清河这时候在想什么，看他发呆，就问道：「你还不回去吗？天快黑了。」 「你今天砍柴砍够了吗？要不，我那门口还有好些村民们送给我的菜呢，你拿一些回去吧？免得给人骂。」 沈清河气得就笑出声来了，反问道：「关心我？」 福小芸一愣，不解地问道：「我不是一直都在关心你吗？」 「是。」 沈清河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福小芸要高，这会儿便朝着福小芸前进了半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福小芸有点紧张，心跳就快了好些。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沈清河的身后，就是夕阳，他整个人的身上笼罩上了一层橙色的光晕，那么好看。 「那个…」 福小芸总感觉沈清河这样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姿势有点儿不太好，她刚刚开口呢，沈清河却先开口了。 「我忽然去掏蜜蜂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你喊了一个时辰，嗓子不舒服。蜂蜜水喝了，对你有好处。」 「不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非要那么费心费力？现在你明白了？」 福小芸听沈清河十分严肃地说着，心跳更快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不停地点着头。 沈清河大概是看着福小芸呆呆的，总感觉她还小，说这些她也不明白，也无奈嘆了口气，道：「走了，我先回去了。」 「村民的菜，是送给你的，你好生吃吧，还有肉，你也记得拿回去。只是你嗓子不舒服，也别吃那么多油腻的。」 夕阳下，沈清河的影子逐渐拉长。 福小芸也才回过神来，缓了口气。 沈清河原来是为了她呀，其实… 好吧，她得承认的是，她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想着呢，福小芸就出门去将那些菜给拿了回来，还有肉，准备着待会儿等哥哥回来以后，跟他说，自己想吃回锅肉！ 庄子。 沈清河回去时，周叔正想出来找他。 看到自家少爷衣裳没了，额头上还肿了一个包的时候，周叔直接瞪大了眼睛，问道：「少爷，你这是？」 「对了，你让我准备的蜂蜜，这怕是要明日去镇上买了。这十里八乡的没人养蜂呀，不好买！」 「不必了。」 沈清河语气有点冷，本来准备走的他，却忽然冷眼扫了一下周叔，然后道：「以后这些东西，都准备一些。」 「不至于要用的时候，拿不出。」 尤其是福小芸那里。 她需要的东西，他必须有，即使是要摘天上的星星，也是。 第43章 受伤的兔子 转眼入夏了，田野里此起彼伏的都是蝉鸣声。 福小芸一早起来，捉了一只蝉餵给了家里的母鸡，当做它第一次下蛋的奖励。 今天不用去地里干活，福小芸就想去山上看看陷阱。 两个哥哥们都要种地，福小芸正发愁自己一个人上山不安全呢，忽然自己家门前就路过了今天正好出门来砍柴的沈清河。 「沈家哥哥！？」 福小芸见到沈清河很高兴，推开篱笆直接就沖了过去到了沈清河跟前，问道：「这么巧呀？你又出来砍柴？」 沈清河扬了扬嘴角，似乎心情也很好，便回答道：「嗯，巧呀。」 呵。 他每天早上都路过三次，能不遇上？ 第59页 「那个…」 福小芸搓了搓小手，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来，便问道：「我想上山，你今天忙不忙，能不能…」 后面的话都还没问完呢，沈清河就回答道：「能。」 这也太快了！ 福小芸都愣了愣，但还是忍不住乐了，道：「沈家哥哥真是个好人，明天我请你吃烤红薯，给你留两根最大的！」 … 福小芸走到半路上，正在看路边有没有什么草药和野菜呢，忽然面前的沈清河就停了下来。 「累了？」沈清河回头，眼里带着关切。 「不是不是。」 福小芸忙摆手，心想沈清河这人还真是细心呀，她就稍稍走得慢了那么一点点，大哥都以为她累了。 一路上山，福小芸都没见到什么草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张大夫给村里人「科普」完了以后，村里人就来山上摘了一些回去，放在家里备用。 夏天的山上，蚊虫多，进林子前福小芸将自己的裤脚都给扎紧了，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瓶驱虫药。 「能驱虫的，沈家哥哥，你快来涂一点。」 福小芸说着，就将手里的小木盒打开了，盒子里散发出一股很淡的味道，不是很好闻，跟驱蛇药有点像。 沈清河随意扣下来一点，准备往身上涂，福小芸却连忙拦住了。 「不是这样涂的，我帮你。」 福小芸嘆了口气，语气跟个大人似的，又道：「嗳，你太高了，下来一点，我够不到呀。」 沈清河矮了身子。 福小芸取了绿豆大小的驱虫药，就在自己的指腹上轻轻揉搓化开，然后就涂到了沈清河的耳后。 福小芸的指腹很柔软，她只想认真涂匀，却发现涂着涂着，沈清河的耳垂竟然有一点点发红，还发烫了起来。 「你…」 福小芸不太明白，直接就伸手轻轻地捏了捏沈清河的耳垂，然后问道：「你的耳垂有点烫，你发热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河却一下子抽回了身子，凝眉看向福小芸。 福小芸更迷惑了，发现沈清河的脸都好像红了点，随即他道：「你怎么能捏我的耳垂呢？」 语气，有点哀怨。 福小芸听见这话，险些呛着，她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而已，怎的沈清河看上去，竟然像是有点儿「害羞」了呢？ 犹豫一下，福小芸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可前面的沈清河，却已经抬脚往林子里头走了。 福小芸没法子，只得赶忙跟上。 一路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林子里的蝉鸣声更多了，耳朵边上嗡嗡嗡得厉害。 福小芸听着这声音，便没话找话，问道：「沈哥哥，有人吃蝉不？油炸的那种，金黄金黄的还酥脆，味道应该不错吧？」 虽然她不吃，可要是能卖钱的话… 沈清河听了这话，步子果然顿了顿，他回头来，道：「油太贵了，村里人怕是不会这么吃的。」 福小芸一想也是。 村民们过日子基本上也就图个温饱，逢年过节能吃上大米饭和肉就很不错了，什么油炸的蝉，怕是还吃不到那儿去。 「唉。」 想着，福小芸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呢，什么珍珠奶茶，还有奶油小蛋糕等等，现在就是做出来了，那也没有销量呀！ 福小芸盘算了许多，不知不觉，就到了他们挖坑做陷阱的地方了。 沈清河大概是个老手了，靠近陷阱以后，就先蹲了下来，用木棍去拨弄了一下这陷阱上面的杂草。 这是为了防止陷阱里有什么没有死的动物还能伤人准备的，沈清河倒是细心。 「有只兔子！」 福小芸站得远，听见沈清河这句话以后，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忙凑了过去，就想要看看。 在沈清河身边蹲下，福小芸往陷阱里看，却见杂草太多，她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拨开杂草。 「小心！」 沈清河眼疾手快，一下子伸手出来抓住了福小芸的手，可是那兔子竟然还真的有点凶，直接就咬了沈清河一口。 沈清河皱了皱眉，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有红红的血孔，那兔子看样子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福小芸很惊讶。 兔子是极为温顺的动物，即使是野兔，虽然有点攻击性，但是对于体型比自己大上很多的生物，类似于人类这种，还是不会轻易出手攻击的。 她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刚刚才会大着胆子伸手去拨开这个陷阱的，却不曾想出了意外。 「对不起，我…」 福小芸因为自己的莽撞而有些懊悔，看着沈清河受伤的手，便问道：「疼吗？」 沈清河没回答。 福小芸却觉得自己好像个笨蛋似的，要是她自己给咬出血，那她肯定会很疼的。 想起上一次，自己因为被竹篓子扎了一小道口子，沈清河的做法，福小芸心中一横，决定有样学样。 「可能会有点疼。」 福小芸说着，抓起沈清河的手背，就凑向了自己的嘴唇。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福小芸却没在意，甚至吸完了以后，还轻轻地用舌头给舔舐了那么一下。 第60页 沈清河心砰砰跳个不行。 他是不怕疼的。 小时候爷爷还在家里时，对他的训练十分严格，别说是破一个小口子了，再厉害的伤势他也从未喊过一声疼。 即使是那时候… 爹为了继母和继弟要他离开家里，来到这远离京城的曲河村上面的庄子，他心里也没起过这样大的波澜。 这个偶然之间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小女孩，就好像一轮小太阳一样，将他原本没什么光亮的生命，给照亮了。 福小芸都从兜里掏出能够止血的草药嚼碎了帮沈清河给敷上了，还拿了自己的小帕子包裹住，却发现沈清河没反应。 完了，该不会是疼傻了吧？ 「餵？」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今天陪她上山，也是够倒霉的了，柴火没捡够不说，还被咬了… 「没事。」 沈清河回过神来，收敛住心神，这才看向那陷阱，道：「先看看吧，为什么这只兔子这么凶，竟然咬我。」 「嗯！」 福小芸露出乖巧的样子来，生怕沈清河那里生气了，以后都不再带她到山上来了。 陷阱很快就被拨开了。 这个时候，福小芸才看清楚了陷阱里的这只灰色的大兔子。 兔子大概是因为贪吃才掉进来的，她在陷阱里放了很好吃的一种草，是兔子最喜欢的，想着抓兔子呢，结果就真的抓到了。 「好大的一只兔子！」 福小芸有些惊嘆。 打量了一会儿，那兔子果然凶得厉害，爪子还朝着福小芸和沈清河呢，看上去蓄势待发，很是警惕的样子。 就是，这兔子好像有点胖。 嗯？ 忽然，福小芸就想到了什么。 「这兔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44章 偷果子的贼 福小芸也是合理推测，毕竟一般野兔子能长到五斤其实已经很大了，而眼前的这一只，粗略估计，应该不止五斤。 再加上这野兔子有着极强的攻击性，看样子或许也是有着什么特殊原因的。 为母则刚。 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小兔子，这大兔子这么凶，也就能解释了。 沈清河听了福小芸的推断，便也道：「有可能。只是它的脚被夹住了，得弄出来。它现在这么凶，我没法子下手。」 「这个好办！」 福小芸有法子，说完以后，转身就跑开了。 随身空间里有兔草，是她之前在地里种好了以后，成熟了以后挖下来的，且随身空间里有个类似于小冰箱一样的东西，能够进行保存。 拿出来时，还跟刚刚放进去时一样新鲜呢，就是那小冰箱体积太小了，存不了太多的东西。 拿着兔草回到陷阱以后，福小芸用兔草餵大兔子。 「你在陷阱里待了这么多天，应该饿了吧？吃点儿东西吧，然后跟我回家，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福小芸的语气温柔，将兔草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大兔子，想要表达自己，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 大兔子的确饿了，闻着兔草的香味，也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将福小芸手上的这一小把给全部吃完了。 「那我带你走哦。」 福小芸看着大兔子吃完，伸手摸了摸大兔子的脑袋，看着它没有反抗以后，才又一点点伸手过去，弄开了捕兽夹。 沈清河反应很快，怕兔子要逃，就过来将兔子拖了起来，放回了福小芸的背篓里。 感受背篓沉甸甸的感觉，福小芸心情很好，忍不住就道：「大功告成！」 抓住了兔子以后，福小芸将陷阱整理了一下，又去查看了一下其余的陷阱，只抓到了一只野鸡，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最近林子里东西少，福小芸难得上来一趟，能够这个收穫，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福小芸也要赶紧下山，不然待会儿哥哥们种地回来，可就没有东西吃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因为心情好，福小芸都是蹦蹦跳跳的。 走着走着，她就道：「沈家哥哥，你要不要去我家吃午饭？我做饭给你吃呀。等到了下午，我再陪你去捡柴，好不好？」 沈清河都还没吃过福小芸做的饭呢，心中一喜，便回答道：「好啊。」 夕阳西下。 福小芸陪着沈清河满山跑了以后，背着小背篓里的两条鱼，就回来了。 正到自己家门前呢，福小芸就瞧见了从庄子上回来的张翠英一行三人，就跑过去打招唿道：「娘亲，林婶，小花！」 「小芸！」 林小花有点累，但见到福小芸还是很开心的，凑过来一看，发现福小芸背后的背篓上竟然装着两条鱼，长得还很大。 「好大的鱼，小芸，你下河了？」林小花有点惊讶，看着福小芸这么大点儿的个头，这要是下河，怕是会有点危险呢。 林小花这么惊讶一说，张翠英和林婶也都过来了，忙问福小芸是怎么回事。 「不是呀，不是下河了，咱们后山那边不是有一条小溪吗，今天下午跟沈家哥哥去捡柴火，路过河边的时候，他去溪里捞的。」 福小芸笑嘻嘻道：「他分了我两条，说是谢谢我帮他捡柴火呢。娘，咱们今晚吃鱼好不好？林婶，小花姐，你们也一起？」 第61页 林婶本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张翠英那里劝着，林小花也是一副很想吃鱼的样子，便只好答应了。 福小芸今天在外面满山跑了一天，实在是累得厉害，回家将篓子里的鱼放进盆子里以后，就回了炕上休息。 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厨房那边已经传来了香味。 她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上来，闻着香味，就往厨房那边跑了过去。 福大富正在做菜，林小花在旁边打下手。 「辣椒，花椒，八角都准备好了没？小花，拿一点过来给我。」 福大富俨然一个大厨，将佐料全部下锅以后，不一会儿一锅红烧鱼就已经做好了。 闻着辣椒香味，福小芸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以前呀，她去山里，最喜欢跟村民买山鱼吃了，野生的十分鲜美，配上剁椒，就连鱼头都是格外美味的。 这一天晚上，因为有了鱼，一大家子人吃饭吃得格外开心，等到吃完的时候，夕阳的光都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了，快要天黑了。 福大富正在收桌子呢，林小花忙过去帮忙。 「大富哥，我帮你。」林小花动作利索，三两下就收拾好了，陪着福大富一起，就要进厨房去洗碗。 「小花妹，你回家去吧，天都黑了呢，洗碗我来就好了，没事儿。」 福大富看着手里的碗，却憨厚地笑了笑。 福小芸正坐在鸡窝边上，拿了稻草还要给那只大野兔子搭一个窝呢，下午她给野兔的腿上上了药，这会儿伤口已经明显癒合了。 就是不知道这野兔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现在还是得在她家住下才行。 小橘倒是因为家里有了新成员很开心，也窝在鸡窝里面，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躺着呢。 林小花那里，本来想帮忙，福大富却不用，她也没法子，看着天色晚了，就准备和林婶先回家。 「小花姐。」 福小芸一下子就起来了，想着自从林小花去庄子上做活以后，她都没机会和林小花说说话，这会儿就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就几步路，就当饭后走走也好。」 林小花也没拒绝，和福小芸手牵着手呢，就一起走在田埂上。 福小芸家和林小花家很近，大概也就五分钟的路程，穿过福小芸家的那片果树林子，再往前走一点点就到了。 这会儿，眼看着前头就到了，林小花就停了下来。 「到了，小芸，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林小花伸出手来，轻轻地就在福小芸的手背上拍了拍。 这一下子，福小芸却忽然低了头。 夕阳的光虽然有点昏暗了，但福小芸还是瞧见，林小花的一双手，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粗糙。 一想也是。 庄子上各种活计，左不过也是帮人洗衣服，或是做绣活什么的，还是挺伤手的，林小花也只是七岁而已… 福小芸想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来，塞到了林小花的手里，说道：「小花姐，这个给你。」 「能预防冻疮，手上干，也能用。你拿去，和林婶都用用吧。」 这是她给张翠英做的护手霜，张翠英那一盒还有一半呢，索性这一盒就给了林小花也好。 「这…」 林小花看着木盒子，没有接。 福小芸看林小花犹豫，还以为她顾虑这东西的质量问题呢，忙道：「没事！这是张大夫给我的，你放心，不会有…」 「不是。」 林小花却道：「这盒子挺漂亮的，我怕…」 福小芸听着，就是一笑，道：「不用怕，小花姐，我没有亲姐姐，你就是我姐姐，我有好东西，还能忘了你嘛？」 林小花有点感动。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做出俏皮的样子来，二人这才笑了。 夕阳，逐渐消失在了山尖，天色昏暗了下来。 福小芸也不好再耽搁，村里的晚上黑漆漆的，她得赶紧回去了。 转身经过自己家的那一片果树林子的时候，福小芸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往果树林子里看了一眼。 好像，有个影子在动！ 「谁在那里？」 福小芸喊了一声，果然就见她刚刚看到的那个影子，又是动了动。 果然有人！ 福小芸咬了咬牙，也没冲动，而是直接就放开了嗓子道：「娘，哥哥，咱们家果树林子进了贼啦！快来呀！」 第45章 找到那个贼 福小芸喊完了，还扔了一颗小石头出去。 天几乎就要黑了，她这一小石头扔出去，最后也不知道砸到没有。 「妹妹！」 身后很快传来了福大富的声音，他的袖子还是挽起来的呢，大概是碗还没洗完，手上抄着扫帚，直接就进了果树林子。 福小芸跟在后头进去，果树林子里静悄悄的，张翠英来得稍稍晚了一些，手上拿着一根蜡烛，能够勉强照亮。 福小芸四处瞧了瞧，就发现没有人。 「大哥，我…」 福小芸刚开口想要问他们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脚底下就踢到了什么，俯身下去时，就发现原来是一棵桃子树。 他们家的果树林子里，种了梨还有桃子，都是些常见的水果，现在夏天了，也差不多是吃的时候了。 第62页 就是刚入夏不久，果子还没有完全熟透，他们也就一时没来摘。 竟然，就被别人盯上了？ 捡起地上的桃子，福小芸认真看了一眼，这桃子稍稍有些红，不过应该还没完全成熟，显然不会是那种熟透了掉下来的。 也不会是被鸟儿啄了，坏了才掉下来的，上面干干净净，连一片叶子都没沾上。 显然是刚刚真的有人进了林子，正在偷桃子呢，却被福小芸发现了，一时慌乱着急逃跑，就把桃子丢在了地上。 福大富的视线落在了福小芸的手上，半晌，脸色也凝重了起来，道：「还真是，我们先回去。」 曲河村里的村民，大多淳朴。 这些年，也没出现过丢东西的事情，都是勤勤恳恳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养活自己的一家人。 偷东西的事情，都好些年没有听说过了。 这次，却发生在了福小芸家。 家里。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都在商量这些事。 今年天气好，春天里雨水多，如今入夏了，光照也十分充足，福小芸还曾偷偷滴了一些肥料进去呢。 显然她家的这些果树，今年都会丰收，而且果子还会又甜又大，十分好吃。 竟然被人盯上了！ 福小芸捶了捶手，咬牙就道：「会是谁呢？」 大房的人吗？ 还是福三花？ 他们现在打不了秋风，竟然就开始做这么下作的事情了吗？ 另外三个人沉默着，都没吭声，但福小芸偷偷打量着，就发现他们的神情，和自己的有点像，似乎是想到一起去了。 福小芸心里忽然就有了个主意，开口道：「娘，我有个法子，能知道是谁偷的咱们家的东西。」 这天晚上，福小芸连夜去了庄子上，找到了周叔，从周叔那里，要来了一大捆的绳子。 一家人忙活了一个晚上，将绳子绑成了一个套子，能将一整个人都给装进去的那种，然后安在了自家的果树林子里。 第二天清早。 一切照旧，张翠英去了庄子上做活，福大富和福二贵去种地，福小芸则是来了自家菜田，继续收菜和种草药。 草药又收穫了好些，福小芸摘了一些小白菜，就准备回家去做午饭。 走到自家篱笆前时，隔壁的福三花好像也才刚好起来，正洗漱完，打着哈欠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啃呢。 福小芸心头一凛，走近一瞧，就发现福三花拿在手里的，竟然是一只梨！ 果然是福三花！ 福小芸恨不得拿石头砸福三花，可一想到自家的准备都在今晚了，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冷哼了一声，就从福三花身边经过。 「福小芸！」 福三花果然就不满了起来，发现福小芸对她翻了个白眼以后，就恶狠狠指着福小芸骂道：「你竟然敢对你三婶我翻白眼？」 「三婶，你看错了。」 福小芸回过头，一本正经道：「我刚刚是正在骂昨晚那个在我家果树林子里偷了水果的恶贼呢！」 「骂着骂着，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真是对不住了三婶，我没瞧见你在这儿。」 福三花一听见福小芸说起这个，果然就不似往常那样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槓上几句，而是显得稍稍有些心虚了起来。 福小芸看在眼里，心中的猜测，更是肯定了三分。 「三婶呀，说起来昨晚那时候你们应该也刚吃完饭。」福小芸故意问道：「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福三花想也不想，直接摇头就道：「没看到！」 福小芸故意嘆了口气，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呢，没抓到。不过没关系，明天一早我哥就要去镇上买一些竹子回来，做成篱笆。」 「到时候围在我家果树林子边上，就没人能随便进去了。」 「篱笆？」 福三花像是抓住了关键似的，便问道：「要做篱笆围住？那么大的一片果树林子，都要围住？」 「可不是？我家果树林子水果多，又大又甜，摘下来拿去镇上卖，这么多，怕是二十两银子都能卖到呢。」 「到时候，还能给我小舅舅盖房子。」 福小芸说到这里，就见福三花眼里几乎能冒出光来，还是那种，贪婪的光。 呵。 福小芸懒得再和福三花多说，直接转身就走了。 福三花，今晚可别让我失望哦，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转眼，就到了夜里。 吃完饭后，福小芸到了炕上坐着，屋子里吹了蜡烛，看上去似乎屋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了，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 实际上… 福小芸则是跟着两个哥哥熘了出去，直接就猫在了自家的果树林子里。 果然… 才刚刚入夜不久，福三花在福小芸家外面转了转，就往果树林子这边来了。 「来了。」 福小芸压低了声音，往灌木丛后头躲了躲，将身形藏了起来，同时手上的小石头也已经准备好了。 要是福三花没有踩中他们准备的陷阱，那么他们就趁着福三花偷东西的时候，将福三花给捆了。 人证物证俱全，明天一早就去找福强主持公道！ 「嗤——」 结果嘛… 福三花「运气不错」，直接踩到陷阱，整个人就直接被绳套给捆了起来，挂在了树上。 第63页 「啧，抓到了。」 福小芸继续看戏，就见福三花大概是怕被人发现，也没敢叫喊，而是在夜风当中不停地挣扎着，奈何毫无办法。 「妹妹，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抓住她吗？」福二贵有点犹豫。 这大晚上的，好像这一幕有点渗人。 「不抓。」 福小芸鼓着腮帮子，脸上的婴儿肥也是嘟着的，就道：「让她吹一晚上的冷风吧，等明早村里人发现了，咱们再装作才知道就好了。」 让福三花打他们家的主意，就该知道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这一夜，福小芸睡得还算踏实。 就是夜里醒过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窗外的风声，又有点像是女鬼的叫声，总之不管是什么声音吧，她都实在是太困了，不想去搭理的。 第二天一早。 福小芸是被一声尖叫声吵醒的，那声音声嘶力竭的，比女鬼的都还恐怖。 紧跟着没一会儿，就是砰砰砰的拍门声。 张翠英也才刚起来呢，过去一开门，噼头盖脸的便是一顿骂声。 「张翠英，你怎么回事？竟然将三花拴在你家的果树林子里？你知不知道，三花一晚上都挂在上面，给吓坏了！」 柳氏骂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嫂嫂？那可是你的妹妹！」 噼头盖脸骂完，福小芸掀开被子起来，带着点儿起床气，语气不好地就质问道：「奶奶，我娘什么身量？」 「三婶什么身量？我娘这样的，能将三婶拴上去？奶奶，前天晚上我家果树林子遭了贼。这绳子，便是那时候拴上去防贼的。」 「你不如问问三婶，是怎么被拴住的？」 第46章 全村人都知道了 福小芸的话说得十分有条理。 柳氏那儿一下子被噎住了，脸色都直接胀红了，盯着福小芸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福小芸，那可是你三婶！」 「有你这样用恶毒想法，揣度你三婶的吗？」 呵呵！ 福小芸在心中冷笑。 三婶怎么了？ 你这个亲奶奶，刚刚不是也用这么「恶毒」的心思，来揣测她的娘亲的吗？ 有脸说别人，没脸说自己，甚至惯用的招数仍然是道德绑架，真是让人觉得厌烦！ 「奶奶。」 福小芸没好气，冷冷道：「你有空在这儿跟我们说这些，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把三婶放下来吧。」 「刚刚你在我家果树林子喊的那一嗓子，怕是全村人都听见了呢。到时候大傢伙儿都过来看热闹，可不好收场。」 坏了！ 柳氏听福小芸提起这个，忙不迭就跑出去了。 临出门前还因为跑得太急，一脚踢到了门槛，先写自己摔在了地上。 「娘，我们先起来吧。」福小芸看着柳氏走了，才转头对自个儿娘说道：「去看看，三婶那儿怎么样了。」 穿好衣服洗漱完，福小芸又去看了一眼鸡窝，看到那只兔子腿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大半，这才和张翠英一起出去。 自家果树林子外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正在议论着这福三花究竟是怎么被捆到树上去的。 见到福小芸他们来，福强那里皱着眉，就过来询问。 「还能是怎么回事？前天晚上我家果树林子遭了贼，后来就做了个陷阱想抓贼，谁知道，掉进去的竟然是三婶。」 福小芸扬了扬声音，却仍然十分软糯地疑惑道：「谁知道，是不是三婶那里好心，想要帮我家抓贼呢？」 「唉，也真是倒霉了，哥哥，你快去帮帮奶奶吧！」 福小芸说得真诚，福强那里却是有点犯嘀咕。 这福三花，能是这么好的人？ 福三花很快被放了下来。 她在树上挂了一晚上，虽说是夏日里，可她吹了一夜风，又是个胆子小的，晚上生怕遇到点儿什么，害怕极了。 这会儿面容憔悴，眼下的乌青都是格外严重的。 看着这样的福三花，福小芸笑眯眯地就上前去了，关切问道：「三婶，你怎么被挂在树上了呀？怎么回事？」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福小芸说着，伸出手，就是一副要给福三花把脉的样子。 福三花这下子算是回过神来了，勐地一蹬腿，就往后头退了几步，道：「福小芸，你可别过来！」 「都是你，说什么要围上篱笆，你是故意骗我过来的，是不是！？」 竟然自己说漏嘴了？ 福小芸觉得福三花还真是蠢呀，便继续装作不解的样子，反问道：「三婶，你在说什么呀？」 「我家遭了贼，自然要围篱笆，怎么说我骗你来呢？三婶，天吶——」 福小芸说到这里，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道：「难道…难道，偷我家果子的人不是别人，是三婶你吗？」 福三花自己也愣住了。 她实在是吹风吹傻了，没想到竟然被福小芸把话套出来了？ 福小芸这儿还在惊讶不已呢，倒是福大富那儿已经走到福强跟前，小声说道：「强叔，我家的情况，你也瞧见了。」 「三婶她…」 福强嘆了口气，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同时看向柳氏的时候，那眼神也变得稍稍有些不好了起来。 这么些年了，他们村里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本分人，什么时候闹出过偷东西的事情来？ 第64页 福三花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他们曲河村的面子往哪儿放？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福强一咬牙，转头就看向还在看热闹的村民，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都散了吧。三花不小心踩到了陷阱而已，没啥事。」 村民们听见福强叫他们散了，又听见福强的解释，实际上一个个的心里都有了主意，对福三花的印象，不免就差了些。 都是一家人。 吃个水果，好好说不行吗？ 非要去偷？ 给人发现了一次不死心，竟然还来偷，偷完以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 福小芸看着村民们几乎都散了，心满意足地摘了个梨子，在袖子上擦擦干净以后，就准备放进嘴里吃。 福小芸一口都已经咬下去了，结果咬了个空气。 再一看，手里的梨子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了沈清河的声音，他道：「没洗，不许吃。」 说完，梨子就被沈清河给收走了。 「呃…」福小芸有点气闷，奈何对着沈清河她也没法子，只得抬头，一脸讨好道：「可是，沈家哥哥，我饿了嘛。」 「今早听见声音起来，我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咕咕。」 说到后面，福小芸嘟着嘴，还学了一下肚子饿时，肚子里会发出来的咕咕声。 沈清河忽然就失笑了。 福小芸撒娇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极了，又是脑袋边上的两颗丸子头，配合起来摇摇晃晃的，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沈清河忍住想要揉一揉福小芸脑袋的冲动，便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一颗烤红薯，递给了福小芸。 「吃吧，我自己烤的。」沈清河说着，轻轻拍了拍福小芸的脑袋，道：「我要去忙了，你先吃。你家的事情…」 沈清河望了一眼正在跟福强哭诉的福三花，眼神一冷，就道：「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我们两个人想办法，总会好一些的，是不是？」 「是！」 福小芸连忙点头，剥开了热乎乎的烤红薯，就开始吃了起来。 真好吃。 咦？ 福小芸吃了一大半才想起来，沈清河怎么好端端的，出来砍柴还带了个烤红薯的呢？ 完了，该不会这是沈清河自己的早饭，然后给了她吧？ 福小芸这儿也还没来得及多想，福强那里，带着柳氏还有福三花，就已经一起过来了。 福三花哭哭啼啼的，脸上都满满的还是不甘心呢，趁着福强背对着她和柳氏的时候，还是瞪着福小芸和张翠英的。 福小芸只装作没看见。 她早就知道，想要收拾福三花，靠这一次，是不够的。 「翠英，小芸，我问过了，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三花不对。你们婆婆，柳婆子那儿也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会好好看着三花的。」 福强语重心长，道：「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们又是亲戚，这次的事情，三花已经长教训了，不会再犯了，后面也会自己好好种地的。」 「你们看…」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看着自家还在凝眉的娘亲，便道：「既然强叔都开口了，我们自然是愿意卖强叔一个面子的。」 「就是，既然说好了，三婶以后可要好好做人，可不能再偷东西，辜负大傢伙儿对你的希望了哦。」 这还是第一次。 福强为人忠厚，自然愿意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惜… 福小芸看着福三花那眼神就知道，福三花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孩子，好孩子。」 福强对福小芸的反应倒是很满意，眼看着这件事也算是协调成功了，也就让他们都先各自回了各自的家里去了。 张翠英这里还要去庄子上做活儿呢，今天已经晚了时辰了，便赶紧出门了。 福二贵那儿今天没去地里种地，在家里读书，也就当时陪着在家里整理草药的福小芸了。 「二哥，我听你背书吧！顺便你教我认认字，张大夫那儿好多医书呢，我也想学学看。」 福小芸整理草药，一面笑着，就到了自家二哥那儿去了。 第47章 她的生辰 福三花自从被全村人发现偷东西以后，的确安生了一些。 大房那边，福老大和田金芳也开始自己种地，柳氏一天到晚没事做，也就和村子里的老婆子们待在一块儿嗑瓜子聊天。 福小芸家，终于迎来了暂时的安稳日子。 五月的天空，一碧如洗，蓝得像宝石一样，阳光照在身上真是舒服，暖融融的。 福小芸从山上下来，身后跟着沈清河，他俩背后的背篓里都装着猎物，一共是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两只兔子和一只鸡你都给周叔吧，剩下的一只鸡，我拿回去今晚炖汤喝，好久都没吃到肉了呢。」 福小芸嘟囔着，眼里满是憧憬。 那次，拿了周叔五两银子做定金以后，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终于还清了一半，真是太不容易了。 福小芸说完，就陷入了这鸡到底是一半炖汤一半干炒，还是全部炒着吃的时候，身后的沈清河忽然开口了。 「你很想吃肉？」 沈清河语气平淡，跟一阵风似的飘过了福小芸的耳朵边上，福小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是呀！」 第65页 福小芸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喃喃着就道：「不管我要吃肉肉，就要吃肉肉，吃饱才有力气和你…」 她喃喃得很轻，只是想哼歌，唱给自己听的。 沈清河的耳朵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然好像听见了这首歌后面的那几句歌词，直接就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停了下来。 「和我什么？」 沈清河问得一本正经，十分严肃，虽然他心里甜滋滋的，甚至还想笑。 ？ 福小芸却全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轻轻咳了一声以后就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去看小兔子了。」 她家的大兔子，前几天生了小兔子。 现在小兔子有点儿像是要长毛的样子了，福小芸每天都会在地里摘一些新鲜的苜蓿草晒干了，再去餵大兔子。 餵奶可是要耗费很多体力的，福小芸现在可盼着自家的这一窝兔子能够给她带来一笔收入呢。 嘿嘿。 兔兔这么可爱，当然要吃兔兔了。 福小芸撒着欢儿蹦蹦跳跳下了山坡，沈清河就在后头慢悠悠地跟着，也开始琢磨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福小芸的生辰，快到了。 这天晚上，经过一番讨论以后，野鸡终于决定拿来炒了，干煸野鸡，还有酸辣鸡杂，又是满满的一大锅。 那香味从屋子厨房里头传出来的时候，福小芸直接路都走不动了。 五月十三，是福小芸的生日。 刚好这一天，彩织镇上赶场，张翠英特意跟庄子上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带着福小芸去镇上转转，吃顿饭，买点儿喜欢的东西回来。 又是天不亮就出门，福小芸还有点困呢，结果刚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瞧见了两个熟悉的人，也要去赶集。 「周叔，沈家哥哥！」 福小芸一下子就精神了，跑到沈清河面前，问道：「你吃早饭了没？我有红薯，你要吃吗？」 「我…」 沈清河正要回答，福大富却不乐意了。 这不是他今早一大早起来烤的吗？ 就是怕妹妹路上肚子饿，吃干粮嘴巴又太干才准备的，他自己都只有一根小的呢，大的都给福小芸了。 结果… 「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吃了早饭了。」沈清河笑着，眯了眯眼睛，跟弯弯的月牙似的，好看极了。 「也好。」 福小芸答应着，继续将红薯揣在手里，又问道：「今天你们是去镇上赶集的吗？要买什么东西吗？正好，一起呀！」 … 彩织镇上，恰逢赶场，人流如织。 福小芸他们这次来镇上，一家四口，以及小舅舅张思进，每人都背了一大筐的桃子梨子什么的，准备来卖。 近来福大富经常会来镇上，福小芸用了随身空间里面的种子种出来的蔬菜又大又好吃，这些水果也都是特意施肥过的，基本上就没有小果。 这阵子，她家在镇上的口碑极好，这回五人背着背篓来了，镇上人见着又是他们，一窝蜂就过来抢购。 不一会儿，水果几乎就卖完了。 「真好，大丰收。」 福小芸正帮着张翠英数铜板呢，一斤桃子十文钱，一斤梨子十五文钱，他们一共背了差不多四十斤的水果上来，这会儿算下来… 福小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现基本上就是五百文钱的样子。 还不少。 福小芸盘算着，这五百文钱，待会儿再买两只鸡回去养着，剩下的先攒起来，等家里的猪圈重新修起来了，就买两只小猪仔。 卖完了水果，张翠英先去了一趟绣房。 张翠英和林婶，在镇上的绣房是接了活儿的，绣一方帕子，也是能够赚五文钱的，林婶那儿有四方帕子，张翠英这儿有六方。 福小芸跟着张翠英到绣房时，那绣房的掌柜王喜儿倒是一眼就将张翠英给认了出来，高兴得不得了。 「翠英，你可自己来庄子上了呢，上回你绣的那帕子，被一位大主顾挑中了，她喜欢得不行！」 王喜儿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拉张翠英，问道：「她似乎是咱们镇上绣庄的管事呢，很是喜欢你的绣工。」 「她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绣庄上做绣娘，一个月一两银子呢！可比你这样接散活儿赚钱多了！」 一个月一两银子！？ 福小芸在边上听着呢，激动得就忍不住搓小手。 手艺活儿真值钱呀！ 她家这果树辛辛苦苦培育了一年，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基本上卖光了，也差不多只有一两银子呢。 竟然镇上的绣庄，一个月就能给一两？ 张翠英显然有些心动，可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孩子，便嘆气道：「我这来镇上也不方便，照顾不了孩子们，还是算了。」 「回头你跟那管事说说，如果有别的活儿，我倒是愿意接。」 王喜儿闻言，看了一眼福小芸他们三个，大概也是知道张翠英家里的情况的，不免就嘆了口气。 「既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现在这儿确实有个活儿，是绣小屏风的，摆在桌上的那种，就巴掌大，你看看…」 张翠英和王喜儿那里就聊了起来。 福小芸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歪着脑袋看着绣房店里的一些东西。 什么布头啦，棉花啦，还有成匹的布料都挺多的，还有些衣料看上去滑滑的，一看就不便宜的那种。 第66页 镇上的生活看来还挺好的。 福小芸有点羡慕，决定以后赚到钱了，就让娘亲带着哥哥们来镇上生活。 哥哥还要读书呢，来镇上正好方便。 张翠英从王喜儿这里接了新活以后，又买了一些布头，这才离开。 走在街上，张翠英那里盘算完银子以后，看着前头书斋到了，便提议道：「二贵，你不是想买书么？」 「今天刚好卖了东西，手头上银子还有些，去挑一些你喜欢的书啊，字帖啊什么的吧，多买几本，今儿娘有钱！」 福二贵很高兴，一听这话，倒是率先跟一阵风似的就往书斋跑过去了。 福小芸看着自家二哥的背影，忍不住想偷笑，便小声道：「二哥真是个书呆子呀，这么喜欢看书。」 福大富也是莞尔一笑。 他也有想买的东西呢，弓和弓箭，可惜他早就去铁匠铺子问过了，有点贵，还是算了，让弟弟先读书吧！ 书斋对面，是彩织镇上最出名的春风酒楼。 福小芸他们，今天出门之前就说好了，今儿是福小芸的生辰，要一起去春风酒楼吃一顿好的。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春风酒楼人有点多，福小芸那儿担心怕待会儿要没了位置，便拉了拉福大富的手。 「哥，要不我们先去点菜吧，上菜还要点儿时间呢，待会儿等二哥买完，咱们正好就能吃。」 福小芸说道：「回村里还要三个多时辰呢，还是早点吃完比较好。」 福大富一想也是，抬脚就拉着妹妹的手，准备进酒楼里去。 第48章 人我带走了 春风酒楼门前。 一胖一瘦两个店小二正吆喝着呢，可卖力了。 这会儿临近饭点了，他们多招来两个客人，酒楼生意好，他们也能多赚点儿银子！ 福小芸就是在这个时候，牵着福大富的手，走到了春风酒楼的门前的。 福小芸刚要开口问问一楼大堂还有没有大桌，那两个伙计看见福小芸和福大富，却是愣了愣。 瘦伙计有点呆，好像在犹豫什么。 那胖伙计反应却快，抬脚上来直接就道：「去去去，别在门口挡着咱们酒楼做生意，什么小叫花子呀，没长眼睛吗？」 「呃…」福小芸低头看了一眼。 她今天穿着件红色的大襟，也不是那种用碎布头缝的，就是鞋子看上去脏兮兮的而已，至于被人说成是叫花子吗？ 真是狗眼看人低！ 福小芸咬咬牙，扭头要拉着福大富走，却见福大富身上那件大襟半新不旧，洗得还有点发白。 她哥看上去，好像还真的很穷的样子，可福大富也是为了这个家才这么省的。 「哥，咱们走吧。」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脸上，带着点儿生气的样子，知道哥哥最不能容忍的，不是有人说他什么，而是说福小芸。 想着，福小芸就轻轻拉了拉福大富的衣袖，说道：「他们看不上咱们，咱们多说也没用。咱们走了，是他们少了一笔生意，我们不吃亏。」 「嗯。」 福大富有点儿闷闷地答应着，心情虽然不太好，但似乎还是打算听妹妹的，转身就要和福小芸走。 福小芸松了口气，正打算先回书斋找二哥和娘亲再商量吃饭的声音的时候，忽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土包子？」 声音有点油腻，有点稚嫩。 福小芸回过头，就见到一个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小胖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呢，嘴里还叼着一根剔牙籤，很像二流子。 福小芸看见这小胖子，觉得他长得有点儿凶，不好惹，就后退了半步。 可谁曾想小胖子眼里却好像流露出光来似的，上前了半步，逐渐靠近了福小芸，然后就哟呵了一声。 「哟呵，乡下竟然还有这么水灵的妞儿，小妹妹，你叫啥名字呀？」 小胖子不愧是个二流子。 耍起流氓来，实在是让福小芸觉得有点儿噁心。 福小芸不想惹麻烦。 她看得出来，这小胖子的衣料极好，比她刚刚在绣房里看到的那里最好的布料都要好，应该是彩织镇，甚至是河间郡上的富家公子哥儿。 这可不是他们现在能得罪得起的。 至少… 不能光明正大得罪。 「哥，我们走。」 福小芸拉了拉福大富的袖子，转身要走。 可那小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横行霸道惯了，见福小芸竟然不搭理他，竟然直接一挥手，身边的那些小厮，就一起将福大富和福小芸给围住了。 福小芸站在原地，再次回过头，看向那小胖子。 小胖子将嘴里的剔牙籤随意吐在了地上，轻蔑地看了一眼福大富，问道：「这是你哥？真土！」 随即，小胖子又道：「小妹妹，你不如跟我回家去，我来当你哥哥，怎么样？嘿嘿嘿。」 说到后面，小胖子甚至还发出了极为猥琐的笑声。 「不许欺负我妹妹！」 福大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站到了福小芸的跟前，就像是母鸡护住鸡崽子一样，伸出手来，就将福小芸护在了身后。 福小芸忽然有点紧张。 这小胖子看起来出身不凡的样子，要是生气了，她和哥哥怕是会惹上点儿麻烦。 第67页 可谁曾想… 小胖子却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你这瘦瘦小小的，竟然有胆色啊，不错，不错。」小胖子笑得前仰后合，往身侧就递了一个眼神。 「二狗，你出来。」 小胖子说完，有个壮硕得跟小牛犊似的少年，就出来了，他古铜色的皮肤，薄薄的汗衫下，肌肉的线条竟然都能看出来几分。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这可是个练家子。 「你们两个，打一架，你要是赢了他，我就放过你们兄妹俩，怎么样？」 小胖子说着，就指了指那个壮硕少年。 福小芸有点担心，但她看着自家哥哥眼神坚毅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次，怕是一定会打起来的了。 「哥，你小心一些。没关系，就算输了，我也不会跟他走的。上回县老爷不是帮咱们抓了坏人么？他兴许是个好人，这小胖子欺负咱们，闹起来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福小芸暗暗思忖着。 这小胖子身份再厉害，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县老爷若在，他们也不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福大富很快和那「小牛犊」打起来了。 小牛犊和福大富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就是小牛犊有些壮实，让原本就不过是正常体格的福大富看起来，竟然有那么几分弱不禁风。 福小芸暗暗攥紧了拳头，给福大富打气。 实在不行的话… 她兜里还有一瓶辣椒水呢，待会儿扔过去，他们俩怎么都是能抽身的。 小牛犊力气很大。 他光是凭藉着这个优势，几番下来，几乎就能将福大富给揍得起不来。 可福大富意志力却坚定，好几次被踢中打中要害，都能立即反应过来爬起来，甚至似乎还在偷偷学习这小牛犊的招式。 同一样的招式，小牛犊第一次能打到福大富，可第二次或许就只能擦着福大富的身子，摸个空了。 然而… 即使是这样，因为小牛犊身形实在是太壮，力气也太大了，同时也学过对战当中的技巧。 比成天只种地的福大富，还是厉害了许多的。 好几次，福大富趴在地上，就有点儿站不起来。 福小芸看得有些心酸，她发现自己的哥哥，脸颊都红了，可他咬咬牙，竟然还在坚持，就是为了带她走。 「哥！」 福小芸出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都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兜里，准备将辣椒水给拿出来了。 就在这时。 人群的后头，沈清河忽然飞了出来。 他的确是用飞的。 就像是还珠格格里面演的那样，一个凌空起跳，然后一个后空翻以后，直接就穿过了人群，稳稳地落在了中央。 「小胖子，你竟然欺负我兄弟？」 沈清河语气有点儿冷，路过福小芸身侧时，看她的眼神却柔和了几分，甚至还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大概，是让福小芸安心。 福小芸咬咬唇，小声道：「这小胖子身份不一般，你小心。」 沈清河大概是轻轻「嗯」了一声，福小芸听得有点儿不太真切，但沈清河很快就转头，直接一个扫堂腿出去，那小牛犊就往后闪了闪。 再接着… 福小芸几乎没看清，沈清河用了一招好像擒拿手的姿势似的，很快那小牛犊的脖子竟然就被沈清河给反手扣住了。 沈清河根本没看被自己扣住的那个人，而是看向那小胖子，淡然道：「你们输了，人，归我了。」 小胖子愣在当场。 好半晌，直到人群里爆发出掌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他有点儿气急败坏，指着沈清河就骂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叫我小胖子呢？你胆子太大了！你，谁让你带走他们的！？」 沈清河才不会回答呢。 直接走到福大富身边，将福大富给扶了起来以后，就带着沈清河，离开了春风酒楼，去了彩织镇上，另外的一间酒楼。 这酒楼，名叫陶然居。 陶然居二楼的包厢里，福小芸看着脸有点红肿的哥哥，心疼得不行。 还好她随身带了药，就拿出来，帮福大富擦拭脸颊。 福大富板着脸，过了好久，忽然就看向沈清河，眼神有些锐利，问道：「你好厉害，刚刚那一招，怎么使的？」 第49章 要努力赚钱 福小芸嘆了口气。 她还是不想那么多，认真给哥哥上药吧。 书斋买东西的张翠英和福二贵，很快就被周叔给接了过来。 福大富脸上的伤，在上过药以后，已经明显有些消肿了，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还是被张翠英一眼看了出来。 张翠英有点儿紧张，问道：「刚刚我在书斋里头，听到点儿外面吵闹的声音，大富，是不是…」 「不是，是我看热闹的时候，被人给挤了一下，然后摔了一跤才弄成这样的，娘你别担心了，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呢，我们先点菜。」 福大富一本正经地扯开话题。 张翠英打量了一下，又见沈清河和福小芸的二人神色十分淡定，也就暂时只好相信了。 傍晚。 夕阳西下时，福小芸和沈清河站在家门口的篱笆外，正要分别。 「给你。」 福小芸从兜里掏出二十个铜板来，递给了沈清河，说道：「可能还不够。今天那包厢我看着环境好好，应该不便宜吧？」 第68页 「我也没有更多的银子了，等我好好赚钱，还给你，好不好？」 不好。 沈清河在心里这么想着，但念着二人之间朋友的关系，以及福小芸正直的为人，便道：「你陪我多捡几次柴火就好了。」 福小芸一想觉得也好，满口答应了下来，又想起什么，忙小跑着回屋拿了一个小木盒子出来，又递给沈清河。 「吶，给你。」 福小芸脸上浮现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沈清河看着小木盒子来，觉得有些眼熟，又有点儿不解。 「是治擦伤的。」 福小芸打开盒子以后，盒子里露出一股类似于薄荷香的味道来，和那些能够活血化瘀的跌打酒的味道，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今天我看你出手，知道你平时应该也要习武。习武容易受伤，你要是伤着了，可别忍着，不然积累起来不好的，用这个试试，活血化瘀的。」 福小芸将药效认真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就是如果有明显的破皮伤口不要用。哎呀——总之，小伤你自己解决，要是厉害一点儿伤口，你找我。」 福小芸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认真道：「我帮你包扎起来！」 沈清河忽然就笑了。 他今天，赚了呢。 福小芸站在原地，看着沈清河逐渐走远的身影，他的影子也在夕阳温暖的光照之下逐渐拉长。 她想得入神，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今日沈清河帅气且潇洒利落的那一击，以及刚刚，沈清河脸上的笑容。 翌日。 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外头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偶尔还能听见雷鸣的声音，看来是她昨晚睡着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雷雨了，到这会儿还没停呢。 张翠英已经穿好了衣裳准备出门，福小芸见了，连忙就叮嘱道：「娘，还在下雨呢，你当心一些呀！」 「知道啦——」 张翠英答应完，将蓑衣往身上一套，转身出去关好门以后，屋子里就又暗淡了下来。 下雨了，不能出门。 福小芸托腮到了窗户边上看屋外，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中也有一层黑压压的乌云，这雨看样子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唉。」 福小芸嘆了口气，只能闭上眼睛，先进入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穿越过来快半年了，她这随身空间，她也打开过无数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的缘故，她现在好像能探索出更多的一点东西了。 例如药品方面。 一开始还只有感冒药和退烧药一些比较常见的药物，现在竟然还有专门治疗咳嗽的一些相对而言比较专业的药物了。 种子方面，也是这样的。 看来她可以开发一下自家菜地，多种一点儿农作物下去了呢。 福小芸正探索着呢，耳朵边上就传来了声音。 「妹妹？」 说话的，是福大富。 福小芸连忙睁开了眼睛，就见福大富已经从厨房那边，端了今天早上的早饭，红薯粥过来了。 仍然是小米混合着糙米，还有红薯做的粥。 「好想吃白米饭哦。」 福小芸嘟囔着，想起那天在酒楼里，那一碗碗白米饭端上来的时候，张翠英他们几个都看呆了呢。 可惜，她这里稻谷的种子还不多。 她这随身空间里面种出来的东西，个头都是比较大的，要是能量产就好了呢。 「妹妹。」 福大富大概是听见了福小芸的嘟囔，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以后，就道：「等到秋天丰收了，咱们再吃！」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结束。 福小芸吃了中饭，就去了鸡棚。 距离她拿回来这两只鸡，也有两个多月了，现在这两只鸡比起之前长大了一圈，就是不知怎的，还没开始下蛋。 倒是大兔子那里的小兔子，毛都已经长齐了。 那些小兔子，吃得老多了，福小芸每天都要在外面砍很多的兔草回来，晒得干了一些，才拿给它们吃。 因为这一场雨下得久，福小芸家院子里有些积水，加上好一阵子福小芸也没有清理鸡窝和兔窝里面的那些稻草了。 这一下午，基本上都在做这些。 鸡窝还好，她家就两只鸡，体型也不算真的很大，味道也不是真的那么大，可那一窝兔子，却是真的臭，拉得太多了！ 「长得这么可爱，怎么这么能造粪呢！」 福小芸嘆了口气，将那些稻草收拾干净，就准备先堆放在一起，等干一点了，直接烧掉也就是了。 忙活完了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福小芸起身来，正准备去自家菜地里摘一些菜今晚吃的时候，正好老远就瞧见了福三花也从地里出来了。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以后，福三花如今的确收敛了许多。 但… 她的名声，的确差了许多，有时候走在田埂上，福小芸都能够瞧见，地里有些村民老远见到福三花的时候，都会窃窃私语的在那儿小声议论。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便是如此了。 福小芸在心里想着，看着从地里出来，正弯腰驼背的福三花，心里就警惕了起来，往一边的灌木丛里，就躲了过去。 第69页 福三花从地里出来，沿着小路，绕着福小芸家的果树林子，就准备回来。 她的脸色疲惫，甚至还有点儿蜡黄，走在路上，也不知道在那儿小声嘀咕什么，看起来说的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正巧，张思进今天好像进山里去了，背后的背篓里装着好几条鱼呢，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心情应该还不错的样子。 福三花本来累得极了，但是看到张思进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 她的步子趔趄了一下，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倒在了地上，还真的就那么巧，倒在了张思进前几步路的地方。 呵呵！ 福小芸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福三花都是演的，而且…演技还十分拙劣。 张思进却不会想那么多。 他或许根本没发现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福三花，几乎是出于自己的本能，看见路边上有个人晕了，就想要冲过去帮帮忙。 这可不行！ 「小舅舅！」 福小芸喊了一嗓子，就从灌木丛里头出来了。 张思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福小芸给吸引了，一抬头，惊喜道：「小芸？今天下了雨，我正好等雨停了去山里溪边抓了鱼。」 「运气还真好，这一下子就直接抓了三条，今晚咱们一起再吃红烧鱼怎么样？」 此时此刻。 躺在地上的福三花：「…」 竟然没人理她！？ 第50章 晚上要锁门 福小芸正趴在放在地上的背篓边，看着里面还在活蹦乱跳的三只鱼呢，嘴角扬了扬，忽然就看见福三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扭捏着走了过来。 「思进弟弟。」 …… 福小芸和张思进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纷纷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福三花，四眼震惊。 「三婶，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福小芸往前迈了下步子，拦在了张思进面前。 福三花忍住想要一把推开福小芸的冲动，继续捏着嗓子，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来，道：「刚刚摔了一跤，我脚扭了，好疼，走不动路了。」 「这儿距离家里还有一段距离呢，思进，你能背我回去吗？」 福三花撒着娇，眼神都有些殷切了。 福小芸大受震撼。 福三花这么黑胖，还能如水蛇一般扭着身子撒娇，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 张思进心肠好，虽然心里直发毛，可还是有点儿犹豫。 「三婶。」 福小芸连忙开口，道：「你在地上坐一会儿吧，我回去叫我娘来背你。三婶是女子，我小舅舅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可不好背。」 寡妇门前还是非多呢，福三花这被休回家，虽然不算寡妇，可怎的也不知道避忌一点点呢？ 「我好疼啊！」 福三花满心愤懑，咬牙切齿就道：「福小芸，我是你的三婶，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我疼吗？」 「那三婶想怎么办呢？我可背不动你？大不了，我陪你在这儿等我娘，小舅舅腿脚快，让他回去叫人就是了。」 福小芸说完，直接就在田埂边上蹲了下来，随手摘了一小朵黄花拿在手里，眼神就冷了下来。 张思进大概明白了什么，立即转身就走。 远远的，福小芸瞧见张翠英进了篱笆，大概是喊人去了，忽然身后…福三花忽然就扑了过来。 「死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 福小芸几乎是注意到了身后有一个影子朝着自己过来，下意识地就躲避了一下。 她身子小，好腾挪，躲了过去以后，福三花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在田埂边的小坡上打着滚儿，直接扑通一声就摔进了稻田里。 「。」 福小芸有点想笑。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这个道理不是？ 这个时候，张思进和张翠英还有福大富福二贵都已经过来了。 「妹妹，你没事吧？」 「小芸，你没事吧？」 他们大概是看到了滚下稻田的福三花了，但心里最担心的那个，却还是福小芸。 「我没事，好着呢！」 福小芸咧嘴一笑，指了指稻田底下，疑惑道：「可是…三婶怎么会忽然就掉下去了呢？刚刚，我只是蹲在田埂边上，採花而已呀。」 福小芸说完，还跳了跳，示意张翠英矮身下来，帮张翠英将这一朵小黄花，给戴在了头上。 「咕噜，咕噜。」 水田里的福三花忽然就发出声音来了，像是呛水了。 大傢伙儿视线这才从福小芸的身上，挪向了稻田，福大富喊道：「唉！三婶怎么掉下去了！？」 水里扑腾的福三花：「！？」 福三花被捞上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借着柳氏手上蜡烛的光，福小芸看着满脸是泥，头髮蓬乱的福三花，感觉猪圈里那些一个月不洗澡的猪，也就差不多是福三花现在这样了。 福三花还在不停地咳嗽着，显然掉下去的时候，呛着水了，好在稻田里的水不深，现在又是夏天，她不至于受太大的罪。 就是… 有点儿丢人。 刚刚柳氏叫喊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跑出来，那嗓门大的，直接将村里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第70页 现在，都在看热闹呢。 「唉，人救上来了就行，都散了吧。」福强想着福三花总归是个女子，浑身湿透了被人看着不好，回头挥挥手，就示意村民们都散了。 柳氏却叫了起来。 她直接一跺脚，骂道：「我女儿好好的，怎么忽然会掉进田里？张翠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张翠英，板着一张脸那严肃的，像能吃人。 村民们一下子就不走了。 虽然饿，但看看热闹好像也不错，最近这老福家也不知道咋回事，怎么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 福小芸却弯了弯唇角。 柳氏这喜欢拉扯的性子，还真是让人讨厌呢，不过这一次，却正好。 「哇——」 福小芸忽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下哭的，不仅仅让柳氏都愣住了，看热闹的村民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福大富张翠英他们吓了一跳，忙围了过来。 「刚刚，刚刚三婶扭了脚，我叫小舅舅回去让娘来背三婶，三婶骂我眼睁睁看着她疼，可是我也背不动三婶呀！」 福小芸哭喊道：「我就蹲在田埂边上摘了朵花想要给娘，结果三婶好像想跟我说话，一走过来，却打滑掉下去了！」 「呜呜呜，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 啧。 福小芸这话一说出来，明眼人一下子就都看出来了。 福三花指不定是看福小芸不顺眼，想要做什么恶事呢，结果上天自有报应，自个儿掉进水田里去了。 柳氏闻言，再看着村民们脸上的表情变化着，脸色一下子就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气得极了。 偏偏福小芸这小丫头妮子看着楚楚可怜的，这话还真像是有那么几分可信似的！ 「唉，都散了吧。」 福强再次嘆了口气，拍了拍柳氏的肩膀，对着她摇了摇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别再闹大了。 柳氏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瞪了一眼福三花，转身走了。 福小芸在村民们走了以后，也渐渐止住了哭泣。 福大富是个心思活络的，大概也猜到了什么，趁着人都走了，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婶她…」 「三婶在小舅舅面前扭了脚，我说三婶是女子，小舅舅是男子，怕小舅舅惹上是非，就让小舅舅回去叫娘，结果…」 福小芸直接将实情都说了，包括后来福三花忽然冲过来，似乎是想要将福小芸给直接推进田里的事儿，也说了。 福大富他们一个个的听得脸色铁青，皱着眉，脸色很不好。 福小芸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就道：「三婶不是个好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她肯定在打小舅舅你的主意呢。」 「这次失败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小舅舅，你以后可要小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将房门锁上吧！」 「好吧，我知道了。」 张思进有些沉默。 他听着这一切，总感觉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发生了。 当天晚上回去以后，福小芸家吃了一顿红烧鱼，至于隔壁大房那里，柳氏的骂声偶尔会传过来。 就是听得不太清晰，不知道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总之这些都和福小芸没关系了，他们家，现在提防好福三花也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 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张翠英刚穿好衣裳要出门。 今儿太阳大，阳光照下来，照在院子里的积水的坑里，都能反射出明亮的光来。 福小芸眯了眯眼睛，刚准备收拾一下去地里收一次草药，就见篱笆外头，柳氏那儿正领着什么人过来。 那人背着大大的背篓，背篓沉甸甸的，压得他的腰都有点儿弯了。 「陈师傅，就在这儿，我家厨房那边墙裂了很久，前天晚上下雨，这不，屋子里都能积起水了，还麻烦您给看看，怎么修补修补。」 福小芸正餵鸡呢，正好就听见了隔壁柳氏传来的声音。 回头一看… 那被唤做「陈师傅」的人，正好就放下了自己的背篓，而福小芸正好也能瞧见，这背篓里头装着的，正是砖瓦。 第51章 还清了债 福小芸这才明白了。 大房那边，厨房漏水很久了，福老大似乎自己也修过，奈何没那个本事，也不过是拿稻草煳起来修补而已，风一大，稻草就吹跑了。 就像…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一样，算是「纸煳的」，不结实。 这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找人来帮忙了。 福小芸有点幸灾乐祸的暗爽，背着背篓，装上了家里的那几只兔子，就往庄子那边过去了。 她现在，还欠周叔二两银子呢。 庄子后门，福小芸将背篓递给了周叔，说道：「有一只大的，还有六只小的。这回也不贵，就收你一百五十文钱吧。」 福小芸自己还留了一只，那只个头小，才两斤多，在家里再餵几天，长大了就宰来吃了，配上土豆块和莲藕块，还有干辣椒炒着吃。 这是她最喜欢的干锅兔了，就是这配料有点麻烦。 周叔正要转身走呢，一看福小芸这小妮子站在那儿偷乐着不知道在傻笑什么，忍不住就喊了一声：「小傢伙？」 第71页 「嗯？」 福小芸抬头，又是露出一个笑容来，脸上还有个小小的梨涡呢，看上去当真是可爱极了。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周叔不免问着。 想着自家少爷今天出门去了这会儿不在，不然叫上福小芸回庄子里头，招待她吃点儿东西，少爷应该会很开心。 「没什么。」 福小芸摆摆手，却又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周叔，你们拿到兔子，一般都是怎么吃的？炒着吃吗？」 「是啊，或者晒干了，吃兔肉干。」周叔一本正经。 这兔子肉吧，其实容易腥，也只能炒着吃了，或是抹点儿料上去，像做腊肉那样腌过，吃起来也就没什么腥味了。 「我知道一个办法！」 福小芸忽然就眼前一亮，兴沖沖地就将干锅孜然兔的做法，以及需要的配料什么的，跟周叔说了。 「那炸过的土豆和莲藕，配上辣椒还有孜然粉和芝麻，味道也是一绝…」 说到后面，这流口水的不仅仅是福小芸自己，就连周叔也是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很是嚮往的样子。 好像还真不错！ 「小芸，你哪来的法子？」周叔恨不得转身立即去跟厨子说今天中午要吃干锅孜然兔了，却还是忍不住先问了这个让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来。 「这个嘛…」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灵光一现就道：「以前我爹不是经常出去送货么？他去的地方多了，遇上一些能人异士。」 「有些人呀，做菜特别厉害，他偶然吃过一次，后来回来就跟我说了。可惜，我其实都还没吃过呢。」 穿越以后，生在农家，有些东西，她没有… 「没事儿！」 周叔一摆手，道：「你这方子里的东西，回头我都去让人寻来。要真是能做出来，那味道一定不错！」 「小芸呀，你这回告诉了我这个方子，咱们之间的帐就两清了。回头你要是还知道什么好吃的，也记得过来告诉我。」 福小芸愣了愣。 心说，原来这菜谱也能卖钱呀！ 「好呀！」福小芸也没多想，就答应道：「不过事先说好，咱们这些菜谱不能外传。周叔你要是喜欢，自己在庄子上让人做来吃就行了。」 「而且…做完以后要告诉我，我来帮你试试味道，品鑑品鑑！」 周叔看着福小芸这一副贼精贼精的样子，也就答应下来了。 这菜谱么，他本来也就是想留着自己吃的，这庄子上日子苦呀，不比京城，不过好在什么东西都新鲜。 要是还能吃上美味佳肴，他就是一辈子都待在这儿，都满足了！ 福小芸背着空空的背篓离开庄子的时候，心情十分不错，一路蹦蹦跳跳，就回到了自己家。 还清了债，真轻松呀。 福小芸正这么想着呢，就见大房那边，陈木匠似乎已经忙活完了，正背着背篓离开呢。 扭头一看，柳氏正盯着修补好的厨房捶胸顿足呢，大概是在心疼，自己家刚刚掏出去的修屋子的银子吧。 福小芸也没怎么在意，直接就去自己家的菜地了。 福大富和福二贵还在稻田里面忙活呢，前几天去镇上的时候，他们买了鱼苗，就是能放在稻田里头养的那种。 这会儿小鱼似乎已经长大了一点点了，正在稻田里头游着呢。 「哥！」 福小芸背着背篓，站在菜地里，远远地就吆喝了一声道：「快中午啦，我先摘菜，待会儿摘完咱们一起回家吃饭啦。」 「知道啦——」 福小芸听见哥哥们答应了，便弯腰下来，摘菜。 她刚刚弯腰下来呢，就瞧见自家的大白菜上，竟然趴着一只大大的菜青虫。 「有只猪儿虫！」 福小芸缩了缩脖子，看着毛乎乎的菜青虫有点害怕，不过还是伸手出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片叶子给摘了下来。 菜青虫大概是感受到了震动，有点儿受惊的样子，立即就蜷缩了起来。 福小芸连忙就着菜叶和这一只菜青虫，就将它们一股脑给扔了出去。 菜青虫，是农业害虫，会啃食蔬菜造成减产的，只不过福小芸不忍心直接将这么一只肉乎乎的虫子给杀掉，因此还是先扔出去好了。 说不准待会儿哪家的鸡跑出来见到了，还能将它当成一顿美味的午餐呢。 将小虫子丢出去以后，福小芸又在自家菜地里看了一圈，好像也没有别的虫子了，她这才放心了一些。 虽然如此，福小芸还是进入到随身空间里，拿出来了一瓶小小的药粉，在自家菜地里，撒了那么一点点。 忙活完，福小芸摘了一点大白菜，还有一点别的青菜，放进了背篓里头以后，又收了一些草药，这才招唿两个哥哥，先回家吃饭。 晌午。 入夏了，正是一天到头太阳最大的时候，照在头上，福小芸没一会儿去摸自己的头顶，那都是烫唿唿的。 现在才只是临近六月，等到了七月里，按照今年这热的劲头… 福小芸嘆了口气，到时候她或许能直接在地里煎蛋了，看来过阵子还是要让张大夫去镇上，採购一些能做酸梅汤的药材回来。 盘算完这些，福小芸已经吃完午饭了。 福大富那儿正在收拾碗筷呢，福二贵也就坐到了院子里的小杌子上，拿了书出来大声地朗读着。 第72页 正好这个时候… 「哟，这福二贵还会读书呢？有才，我听着倒是比你读得还要像模像样，怎么？你打算啥时候跟你家里人说呀？」 隔壁，两个少年勾肩搭背，进了院子。 … 什么跟什么啊？ 福小芸板着脸，看了一眼福二贵。 福二贵眸子沉了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哥，别听他胡说！」 福小芸咬了咬唇，过去安慰道：「刚刚那个人不是都说了么？你读书比大堂哥还厉害呢，大堂哥那还是在镇上的学堂读书的，你都能比他厉害。」 「这说明呀，你的天赋高。看他那酸的，指不定是嫉妒你呢。」 而且… 听着那人和福有才说话的样子，他们倒像是有什么打算似的？ 福有才要跟家里人说什么？ 福小芸不知道，但这天晚上，又听见了大房那里传来的争吵声了。 紧跟着，是摔门的声音。 福小芸缩了缩脖子，正想去将自己家的门给关得紧一点儿呢，免得待会儿给大房的人影响到了。 结果忽然，门口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二婶，在家吗？福大富，福二贵，你们在吗？」 竟然是福有才的声音！ 站在门后的福小芸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福有才，曾经在柳氏要卖掉她的时候，帮她说过话呢，算了，还是给他开门吧。 第52章 彻底闹开了 福小芸开门时，看到的是一脸气鼓鼓的福有才。 福有才看了一眼福小芸，没说话，直接抬脚进屋，看向福二贵，便就将自己背上背着的书匣子，扔给了福二贵。 「你想去镇上读书是不是？总之我是不想去的，以后你去吧。」 福有才说完，转身要出去时，柳氏还有田金芳他们，都已经追了过来。 「有才，你为什么不读书了？你小时候，老二教你认字，你学得那么快，你可是要做咱们村里第一个秀才的！要替咱们福家出人头地，你怎么就…」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想要抢了你的位置！？」 柳氏哭着喊着，又是一副要骂开的样子，甚至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福二贵，这话里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福有才却不乐意了，咬着牙反驳道：「没人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不想读书的！你们只想着给福家出头，可是我呢？我愿意吗？」 「而且，出头的法子千千万万，又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 福有才说完，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开始哭了起来。 田金芳也哭了，大概在这之前，她还想过无数次，要是自己的儿子考中了状元，她还能是官夫人。 可现在，梦碎了。 福二贵咬了咬唇，就将刚刚福有才扔在地上的书匣子捡了起来，准备还回去。 可这一下子，福二贵才蹲下身子有了动作呢，柳氏那里却直接沖了过来，一把就将书匣子给抢了回去，还护在了怀里。 紧跟着，柳氏死死地盯着福二贵，质问道：「是不是你？撺掇着有才不去读书，让他将位置让给你？」 「他可是你的亲堂哥，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黑心的人！」 福小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奶奶。」 福小芸声音软糯，骤然之间一开口，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却根本就没人听见她开口说了话。 「奶奶！大伯，大伯娘！」 福小芸这一回，直接就喊开了。 她这一嗓子足够大，让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纷纷看向了她。 不等柳氏反应过来，福小芸指着书匣子就道：「书匣子不会自己长脚到我二哥手里，我二哥自己也有书，不需要大堂哥的这些！」 「瞧瞧奶奶你刚刚的样子，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这书匣子里装着的是黄金，让你这么宝贝呢！」 「再说，去学堂的银子，是我爹这么些年辛辛苦苦攒起来给奶奶你，给大房的！大堂哥能去得学堂，我二哥自然更去得！」 「你们倒好，大堂哥自己不愿意，你们偏要逼着就算了。这一颗心也是偏的，我们二房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这件事，显然竟然屎盆子直接就扣过来了！」 「我把话放在这儿了，去学堂的事儿，我们家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不会要你们一分银子！你们以后，也别什么都想着我们这边！」 「自从爹过世了，你们非但没想过帮衬我娘，反而是一直压榨她！」 福小芸一口气说完，转身过去，就抱住了自己的娘。 张翠英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但被福小芸抱住的一瞬间，她却觉得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她的女儿呀，小小的女儿，在丈夫去世以后，毅然站出来，对着这么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人，保护了她。 张翠英看着怀里的福小芸，大概是有些感慨，轻轻地拍了拍福小芸的背以后，就说道：「小芸，别怕。」 紧跟着，张翠英就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柳氏那儿大概也是反应过来了，指着福小芸，又要开骂，道：「你这死丫头，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你娘既然嫁到了我福家，那本来就是应该侍奉公婆的，我是她婆婆，这个家该是我做主，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第73页 「娘。」 张翠英上前，站到了柳氏跟前，一下子，柳氏后面还没说完的话，就止住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原本软弱可欺的张翠英，现在硬气了不少，就连柳氏她自己想要上门讨好处，都不免碰钉子。 现在，张翠英站在她面前，那一双乌黑色的眸子那般锐利，让柳氏忍不住就咽了口唾沫，升起一种恐惧来。 「娘。」 张翠英缓缓开口，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从今日起，我们分家吧。相公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我会分给你们一半。」 「孩子，以后都跟着我，还是姓福，但跟你们家，就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了。还请以后，你们别再随意上门来。」 这些话，张翠英早就想说了。 如今说出来，她倒是松了口气。 柳氏闻言，也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跟炸了毛似的，就嚷嚷道：「什么分家？不许分！你还想带着我两个孙子走！？」 「不可能！要走，也是你带着福小芸这个贱丫头你们俩滚出我福家，还想要我福家的东西，你想得美！」 福小芸冷眼在边上瞧着，打量着柳氏。 柳氏也有些慌了，显然是没想到，张翠英竟然能这般破釜沉舟。 她当然不愿意分家了。 她虽然不喜欢福大富和福二贵，可他们好歹是孙子，将来娶了媳妇，种地什么的，也是要孝敬她这个奶奶的。 有好处，自然不会放过。 福大富也显然看出来了柳氏的想法，便怒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家的地和果树林子么？都给你，我和我弟弟，是不会跟着你的！」 说完，福大富站到了张翠英的身后，赫然是一副要和柳氏划清界限的样子。 随即，福二贵也学着自己的二哥，站到了张翠英的身后。 「你们，你们——」 柳氏没想到会忽然之间闹成这样，气得没站稳，眼皮一翻，就往后头栽了过去，栽倒在了田金芳的怀里。 田金芳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扶着柳氏，冷冷地看向张翠英他们，就道：「真厉害啊，弟妹。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一直揣着要分家的这个打算。」 「现在竟然将娘都给气得晕了过去。这老二刚死没多久呢，你就起了这档子心思，莫不是看上谁了，急着改嫁吧？」 「阿芳！」 福老大有点听不下去了，出声喊了一句，示意田金芳，先将柳氏给扶回去，顺便请张大夫过来看看。 屋子里的人，很快散了。 福有才还愣在那儿，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自然没想到，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去学堂继续读书而已，这件事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以前二叔还在家里的时候… 「二婶，我不是想要你们走，我…」 福有才看向张翠英，伸手拉着张翠英的衣袖，有些着急，解释道：「我不想连累二贵的，我…」 「哥哥！」 福大妞却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挡在了福有才的面前，问道：「你刚刚没听见吗？姓张的，要带着两个儿子走呢。」 「什么二婶？她以后可不是咱们二婶了！我们没有这样的家人！」 福大妞说完，拉着有些愣的福有才，就走了。 偌大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张翠英这时候也冷静了，看了一眼大房的方向，便道：「小芸，走吧，咱们去将大夫给请过来。」 转头，张翠英又对福大富道：「你们俩，去找到里正，跟他说说咱们家里的情况。分家的事儿，怎么都还是要他做一个见证才行的。」 「嗯！」 福大富和福二贵答应着，连忙就出去了。 第53章 这个家怎么分 福小芸跟在张大夫和张翠英身后回来的时候，柳氏似乎已经醒了。 她正爬起来，还要过来找张翠英理论呢，嘴里喃喃着的，都是什么老二刚死，尸骨未寒，儿媳妇没良心竟然想着要分家云云的事情。 篱笆前，有一个小水坑，福小芸拉着张翠英的手，踩着小水坑，回院子，道：「娘，昨晚下了雨，地上有点儿滑，走路当心一点。」 张翠英刚笑了笑要回答，身后的柳氏忽然之间就沖了过来，跟发了疯似的，要扑张翠英。 「柳婆子你做什么！？」 张大夫是个反应快的，迅速就将张翠英给扶住了，好歹没直接摔到地上去。 这一下子，柳氏却更加不满了，看着搀扶在一起的张翠英和张大夫，就质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好上了？」 「所以你才要分家，就是为了跟这个姓张的大夫在一块儿？真是…」 柳氏骂到后面，那词实在是不堪入耳，福小芸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了，实在是听不下去！ 张大夫也是个知礼的人，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凝眉。 「可不就是？」 偏偏，福三花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从张翠英的屋子里头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个精緻的小木盒子。 「前几天我就看到张翠英拿着这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在那儿往手上摸呢，好像是香膏。啧，似乎里头还有草药味儿。」 福三花闻了闻手上的小木盒，就道：「看样子，这个难不成就是张大夫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第74页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时看上去倒是正正经经老实巴交，背地里竟然还会偷汉子！我二哥这还尸骨未寒呢，你就该被抓去浸猪笼！」 「还说什么分家呢？想都别想！」 福三花说完，也不等人开口辩驳，便直接就将这个小木盒，给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一脚，紧跟着… 福三花沖了上来，就想要扭张翠英的胳膊。 看着这架势，还真的就是一副想要将张翠英给抓去浸猪笼的样子！ 「福三花，你闹什么？」 福小芸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就从兜里掏出一瓶辣椒水来，不管不顾直接一股脑地全部往福三花身上倒。 辣椒水倒出来，福三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同时被辣椒水浇到的地方，脸上也都开始生疼了起来，发出了杀猪似的叫声。 「娘，我的脸好疼，我是不是要毁容了？天杀的你这个福小芸，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敢害我，你——」 福三花叫着喊着，还想要冲上来扭打，可脸上实在是太疼了，只能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根本就起不来。 福小芸冷哼一声，刚想要解释那小木盒子的事情，柳氏和田金芳却都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了。 「张翠英，福小芸，你们还真恶毒！」 柳氏挥着自己的手掌，一巴掌就要唿过来。 「住手！」 林婶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林婶力气大，抬脚进了院子，一只手就直接将柳氏的手腕给抓住了，柳氏打不下来，扭着身子挣扎想要挣脱，却也不成。 「姓林的，我家的事情，你少掺和！」柳氏骂骂咧咧，又想要用脚去踢林婶。 「啪嗒——」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是扔过来了一颗小石头。 那小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柳氏的后膝盖窝上，柳氏一个没站稳，竟然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了福强的声音。 「闹什么呢？」 终于来了！ 福小芸忙拍了拍林小花的手背，表示自己没事，同时跑了出去，放开嗓子哭着，将她家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提到最后那木盒子的事情的时候，福小芸哽咽道：「我娘那样的人，最本分不过了。我奶奶，我三婶，她们竟然还用这样恶毒的心思来想她…」 福小芸哭得动容。 福强看着心疼，轻轻地拍了怕福小芸的脑袋，想要伸手出来，用自己的袖子，帮福小芸擦一擦眼泪。 「别哭了。」 沈清河却递出了自己的帕子。 福小芸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沈清河。 他是跟福强一起来的，今天的他，看上去表情似乎有些严肃，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谢谢。」 福小芸接过帕子，就继续道：「我娘用的护手的药膏，是我自己做的，林婶和小花都是有的。那里头，放了…」 福小芸说完了药材，回头看了一眼林小花。 「什么你做的？你才几岁？你跟着张大夫学了几天？就能做那样的东西，骗人是要有个限度的！」 柳氏第一个不满意，便嚷嚷道：「就凭你？还想要胡说八道，摘干净你娘和张大夫之间的关系？」 「是啊，就凭我。」 福小芸转身过去，指了指现在还被辣椒水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福三花，道：「就凭我，就能让三婶在地上起不来。」 「奶奶，三婶污衊我娘，被我「惩治」了，你…」 柳氏立即就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指着福小芸，支支吾吾道：「福小芸，你敢！我可是你奶奶！你这是大逆不道，会天打雷噼的！」 福小芸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呢。 可她却止住了哭泣，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柳氏，这脸上的表情，倒像是在说「你看我敢不敢」似的。 柳氏真的不敢再乱说话了，反而是看向福强，道：「这件事，还望强哥你，能主持公道。这福大富和福二贵，怎么说都是我的孙子。」 「他们的娘做出了这种事，可不能再让他们跟着她了。」 这回，仍是不等福强开口呢，沈清河那里却忽然站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悠悠地说道：「没有。」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沈清河。 沈清河就在这个时候，从自己的兜里，也拿出来了一个木盒子，说道：「这个盒子，的确是小芸做的。」 「我这个，也是她给我的。」 柳氏是个窝里横的，这会儿看着沈清河神色凛然的样子，心中一抖，便道：「你是什么人！？我家的事情，你少掺和！」 「我没有掺和你家的事情。」 沈清河继续淡然道：「我说的，是福小芸家的事情。你以为，你这么对待福小芸一家。她的事情，现在还能算得上是「你家」的么？」 这话说完，沈清河将木盒子往自己的袖子里头一收，转头看了一眼周叔。 周叔立即明白了沈清河的意思，便走到了福强的身边，清了清嗓子，道：「这件事，还望里正大人，您能够公平裁决。」 福强心头一抖，看了一眼沈清河。 虽然根据他的消息，这沈清河只不过是个在庄子上做活儿的少年，而周叔，是庄子上的管事。 可现在他怎么隐隐觉得，这神秘而且财大气粗的周叔，竟然好像有几分看着这少年的脸色来行事的意思呢？ 第75页 这少年，惹不得啊。 福强眼观鼻鼻观心，最后看向了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终究是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下，说道：「这家，还是要分的。」 「只是，这具体怎么分，依我看，还是应该要再商议一下的。」 柳氏有句话其实是没说错的。 这世上，是看重伦理纲常的。 对于村里人而言，福老二的尸身刚刚找回来没多久，那的确就是「尸骨未寒」的，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分家，是要引起一些议论。 那他福强… 想着沈清河的眼神，福强就觉得，这次即使是要分家，他也要尽量为张翠英争取到一些东西。 同时，将村里人将来可能会对张翠英产生的一些议论，给减到最小才可以。 第54章 没地方住了 分家的结果出来了。 福小芸有点气鼓鼓地看了一眼福强，问道：「强叔，我们今晚，住你家去么？」 「呃…」福强脸色也不是很好。 刚刚，原本商议出来的结果是，果树林子归柳氏那儿，而农田则是归张翠英他们，毕竟果树林子只是增益收入。 而农田，则是张翠英他们几口人的口粮，是少不得的。 柳氏对此很是不满意，翻箱倒柜的，竟然将地契给找了出来，说是当年这块地，是福老爷子给福老二盖房子的。 虽然福老二是自己盖的房子，但当时只是口头上给的，这地契上的名字，写的还是柳氏的名字。 简而言之… 福小芸他们家现在住的屋子这块地，柳氏拥有绝对的归属权。 福强也没了办法，盯着那张地契上的名字，唉声嘆气。 柳氏那儿，原本铁青着一张脸，后来在找到了地契以后，则是露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耀武扬威了起来。 「我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出去。三天后，这屋子里要是还剩下什么东西的，那我可就默认，你们是送给我了。」 柳氏趾高气扬，那鼻子几乎能飞到天上去了，说完以后，转身就走了。 福小芸攥了攥小拳头，看着福强。 福强那儿也面露尴尬，他争取了，可… 「小芸，今天我回去，帮你们想想办法，村里空出来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福强唉声嘆气，也有些为难。 空出来的地方，有是有，例如从前有人住过的老房子，后来一家都搬走了，可那儿破破烂烂的，基本上要翻新重修才行的。 这可是个大工程，没有十天半月，基本上是收拾不出来一个像样的住处的。 柳氏那儿，说是愿意给三天时间，看似通情达理，可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村里的情况。 三天后，张翠英他们仍然留在屋子里头的这些东西，可就全部归她了呢。 也是个「好算计」了。 「谢谢强叔。」福小芸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福强帮了他们很多了，也不好再强求。 福小芸心情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先送了福强出去了。 傍晚，折腾完这一切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福小芸有点饿，但还是打起精神，走到了张翠英的身边。 「娘，咱们村里，现在哪里有空地？咱们家，如今应该还有几两银子的存银，能再买一块地么？」 福小芸盘算着，这是目前最好的打算了。 重新买地，盖房子，而这几天，或许可以去林婶家挤一挤。 她和张翠英住在林婶家，自家两个哥哥，则是先到张思进那里挤一挤。 张思进那儿，原本就是牛棚改造的，一共就巴掌大点儿的地方，除了床就是一个架子，腾挪的空间都有限，更是有些简陋。 柳氏那儿，自然是看不上的，倒是也就保留了下来。 「或许能，明日一早，我去强叔那儿问问，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协商一下吧。」 张翠英暗暗点头，便去了一旁的桌子边，将自己的匣子拿了出来，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银子。 八两银子。 张翠英握着匣子，紧紧地握着，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第二天一早。 天不亮，福大富就已经起来做早饭了，福小芸洗漱完，他们一家子人，就要出门去，看看能不能买一小块地。 曲河村不大，村里人基本上都熟悉，昨儿闹分家的事情闹开了以后，一晚上村里人基本上都传遍了。 今日一早，福强带着福小芸家的人出去，想要跟村民聊聊买地的事儿，他们一瞧见人，就知道来意是什么。 只是… 情况，却不太乐观。 村里的地，他们去看过了，偶尔有一两处比较便宜的，村里人也愿意看在张翠英一家可怜的情分上优惠一点儿。 可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要么边上就是靠近坟冢的，要么就是附近太过于潮湿，容易有蛇虫鼠蚁出没的，总之瞧了一个早晨，都不太行。 福小芸牵着张翠英的手回家时，不免就有些失望。 「小芸，没关系。」 倒是张翠英那儿，先安慰了一下福小芸，道：「咱们今早，不是也只看了大半的地方么？还有一小半，说不定有合适的呢？」 「再说，今早我看着，有一两处，其实还是可以的。」 张翠英想的，是那两处临近坟地的地方。 第76页 经过这么些事情，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呀，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还要可怕呢。 福小芸并不知道张翠英在想什么，可她还是甜甜一笑，道：「也是。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怎么都是好的。」 家那边。 福小芸刚刚回去呢，就又听见了有人在那阴阳怪气。 福三花从福小芸家里出来，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一出屋子，直接就给扔到了地上。 「啧，还看书呢，赶紧扔了吧，这些不值钱的，也让你在这儿辛辛苦苦整理着？」 福小芸就是在这个时候抬脚进了自家院子的。 几乎是一瞬间，福小芸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瓶辣椒水来，直接就往福三花的脸上丢。 「啊——」 福三花又开始惨叫了起来。 福小芸缓缓将地上的书本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灰尘拍掉了以后，就看向了地上躺着打滚，捂着脸颊的福三花。 「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福三花，你以为你是谁？我家，也是随便谁都能来撒野的吗？」 福小芸语气很冷。 冷得… 地上的福三花，几乎就是背嵴一凉，都要感受不到来自于脸上的那种火辣辣了。 她忽然很怕。 福小芸这个年纪，就会制造这么厉害的「毒药」，假以时日，他们一家人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死在了福小芸的手上？ 想到这里，福三花彻底怕了，便哭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你家乱来的，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福三花哭着，脸上的辣椒水就流进了眼睛里。 一下子，眼睛里辣得慌，又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揉一揉自己的眼睛，揉了以后，眼睛更是直接就变得又红又肿。 福小芸就这么看着，心里却毫无波澜。 福三花这样的人，除了打秋风，就知道窝里横，今天求饶，无非是「形势所迫」而已。 来日福小芸要是运气不好遭了难，她势必还会踩上一脚，她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善了的了。 不过，却不是现在。 「你知道就好。」 福小芸冷冷地瞪了一眼福三花，将书就拿起来，回了屋。 屋子里，福大富和福二贵收拾了一早上的东西，什么被褥衣裳的，都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的了。 福二贵也将他的书都拿了出来，装在了木匣子里，今天一早，他们家的东西，都已经搬了好些去林婶家里了。 福二贵正听见动静，见是福小芸回来，忽然抬头就是一笑，说道：「妹妹好生厉害，三婶…福三花她，见了你可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可不？」福小芸甜甜一笑，也显得得意了起来。 这一早上的，福三花一直就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他和大哥都要烦死了。 奈何他们俩都是男子，总不能对福三花一个女子做什么，索性想着福三花闹腾完了自己觉得烦了就会走。 哪知道，她倒是真能折腾。 兴许… 也是因为，昨儿脸上被福小芸泼了辣椒水吧，整个脸都红红肿肿的，大概是想要找回场子吧！ 张翠英那儿，回家前去摘菜了，要回家准备午饭，倒是没有发现自家这边的动静，福小芸也不打算让张翠英担心，倒是安生吃了顿午饭。 午饭后，福大富和福二贵继续收拾东西。 福强那儿，因为下午还有别的事情，也就只能让张翠英领着福小芸，再出去转转，问问别的村民了。 午后的日头有些大。 福小芸刚刚出了屋子，那太阳照在身上，就觉得火辣辣的。 正巧，篱笆外却走过来了一个人，那人眼熟，一看竟是张猎户。 张猎户上回想要骗福大富手上的獾子皮毛没成，后来又将这事儿告诉给了柳氏，险些害得福小芸因为没有银子，被柳氏给卖了。 这事儿，福小芸可一直都记着呢。 「娘，我们走那边！」 福小芸拉着张翠英，都懒得多看张猎户一眼，就准备拉着张翠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可谁曾想… 张猎户似乎还真是冲着他们来的。 「翠英，听说你们要买地？正好，我知道一处地方，十分适合你们，就在…」 张猎户将地方一说，福小芸还真知道那儿，似乎也是福强跟张翠英提过的，村里剩下的几处他们能去买的地。 张翠英听完眼前一亮，知道那是个好地方，便问道：「那块地是谁的？要多少银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今…」 「三十两。」 张猎户比了一个「三」说道：「我可以帮你们先垫付，你们往后，慢慢还我也就是了。小芸这丫头，前阵子不是和庄子上的周叔达成了协议么？」 「将陷阱里的东西，折算成铜板换给他，我们之间，也这么算，如何？」 张猎户眼里冒出精明的光来。 福小芸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这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许是在陷阱里放了东西。 旁人十次陷阱，九次都是空的，偏偏福小芸能抓到东西。 他，要将法子学过来。 至于东西换银子？ 那可是三十两，福小芸抓来的东西，那定价也都要看他的脸色，他往后可就能将这一家人，给吃得死死的了。 第77页 第55章 跟我回家吧 福小芸拳头都握紧了。 遇见便宜了，张猎户也跟个苍蝇似的就扑上来了，真够让人噁心。 想着呢，福小芸的手，就悄悄地摸向了自己的兜里。 「不必了。」 只是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沈清河和周叔走了过来，沈清河淡然道：「福小芸家住的地方，我已经帮忙找到了。这位大叔，多谢你一番「好意」了。」 张猎户看向沈清河，他刚刚，似乎听出来了，这个少年在「好意」两个字上加重了一点点的语气。 莫非，是听出来了他的想法？ 福小芸听见声音，就将手缩了回去，稍稍站直了一些，有点儿心虚，倒是不想让沈清河看见自己的小动作。 沈清河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停了脚步，侧头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道：「没事的，别怕。」 「嗯…」 福小芸轻轻点头。 她其实不怕的，不过有人保护也挺好，她也不用出手了。 张猎户还在打量。 这回，他的眼神停留在了周叔的身上，他沉吟片刻，问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周叔？」 周叔站得笔直，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来，回答道：「是。」 张猎户没吭声了。 周叔，是村里庄子上的管事。 那一处庄子，早就没人住了，多年失修，前阵子忽然来了人住，还在村里，招了人去做工。 福强早就打了招唿了，这庄子能养活村里几户人家呢，庄子上的管事周叔，村里人见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谁不想自己村子发展得越来越好呢？ 「行。」 张猎户有所忌惮，终于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就是… 福小芸看着那张猎户走时的背影，稍稍有些阴沉，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周叔，这…」 张翠英很快反应了过来，走到周叔面前，问道：「你们已经帮我们找到住的地方了？这…在哪儿呀？」 周叔回答道：「其实也没有。是这样，咱们庄子上，现在有多余空出来的房间。我想着，暂时借住给你们。」 「也不收你银子，每天两文钱，从你的工钱里头扣除也就是了。等你们找到住处了，再搬出去，你看呢？」 张翠英愣了愣，问道：「这样可以么？」 每天两文钱，是贵了点。 不过，自己花银子找地方住下，的确也比麻烦借住在别人家里给人添麻烦要好上许多的。 「嗯，可以的，暂住一阵子没问题。」 周叔说着，就偷偷打量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站在他的侧后方，看着跟个小跟班似的，可周叔这会儿却唯恐自己这一齣戏没演好，给看出端倪来了。 要周叔说，偌大的庄子，都是沈清河的，让张翠英一家搬进来养着都没问题，何必还要收人银子呢？ 可沈清河却知道，福小芸这人，倔强得很，想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旁人施以恩惠，她轻易不会接受地。 很快，张翠英和周叔这儿就商量妥当了。 一天两文钱，虽然有些贵，但周叔那儿也答应了，能将后头的一个小厨房借给张翠英他们。 他们能在庄子上的水井里打水，在厨房做饭，这一来二去的，两文钱，倒是也合算。 屋子里，福大富和福二贵听闻找到了住的地方，还很惊讶，知道了竟然住进庄子里以后，更惊讶了。 可他俩看着周叔，知道周叔这人靠得住，也就表示同意了。 傍晚，福小芸帮着家里人第五回 将东西往庄子上搬的时候，已经不免有些气喘吁吁了，还拿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很重？要我帮你吗？」 沈清河就在福小芸的身边。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大背篓的东西呢，凑近了一看，这里头装着的，竟然是一块一块的砖头以及瓦片。 「不用啦。」 福小芸看了一眼沈清河的背篓，小声就道：「奶奶那儿要是知道是你提议，将房子拆了，瓦片砖头都带走的话，肯定要气死了。」 沈清河却是一笑。 气死就气死吧，那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她都能在最后关头拿出地契来，硬要将这一块地给占了去，还放出话来，三天之内福小芸他们带不走的东西就归她了。 那正好。 地，她想要就要吧。 可三天之后，留给她的，也仅仅只有这一块地了。 哦，或许还有福小芸养的那两只鸡拉的鸡粪，总之别的是铁定不会有的。 夕阳下，福小芸就这么跟在沈清河的身后，二人亦步亦趋地走着，偶尔走得累了，福小芸还会发现，前面的沈清河步子也慢了一些。 「走，我们回家去。」 沈清河看着前面的庄子，浅浅一笑，带着福小芸，就从后角门进去了。 当天晚上。 福小芸累趴了，身上还脏兮兮的呢，躺在床上就不肯起来了。 「周叔这人真好，还帮咱们将床给铺好了。回头咱们找到住的地方，赚了银子，可要好好请他们吃顿饭！」 第78页 张翠英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头，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庄子上的一处小跨院，虽然偏僻了一点儿，但后头有几棵柿子树，还有石榴树，都是寓意极好的树。 关键还安静，虽然老旧了些，却又干净宽敞。 一天两文钱，当真是赚了。 「嗯，是该请他们吃饭，还有沈清河。多亏了他帮忙，今天咱们都已经拆了一面墙下来了呢。」 福小芸忍不住偷着乐。 柳氏今天下午去种地了，没瞧见。 今晚等到她回家的时候，瞧见二房那边直接少了一面墙，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福小芸光是想想那样的场景，那笑，都忍不住了。 夜晚。 福小芸吃完饭，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分家了，真好。 以后，不管是柳氏还是福三花，都没有理由来打秋风了。 「还不睡？」 福小芸正托着腮坐在楼梯上面呢，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福小芸立即就跳了起来，往沈清河那儿就跑了过去。 「本来很累的，却想看看星星。」 福小芸心情好，拉了沈清河的袖子，指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就道：「你看呀，今晚天气真好，星星好多，跟会眨眼睛似的，漂亮极了。」 沈清河抬头只随意瞧了一眼，很快低下头来，视线停留在了福小芸的身上，扬了扬嘴角，道：「的确，漂亮极了。」 福小芸没留神沈清河说什么，就道：「我说是吧，真好。」 二人促膝坐在了楼梯上。 不一会儿，沈清河那儿就道：「对了。明天我有事，不能陪你去搬东西了，不过我们庄子上，我认识一个人，她力气很大。」 「我跟她说好了，让她去给你帮忙，可以吗？」 「好啊。」福小芸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说道：「只要不耽误她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翌日。 福小芸吃了早饭，跨院的篱笆垂花门那儿，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婶婶，福妹妹，我来帮忙了。」 这声音洪亮。 一大早晨的，福小芸还有点犯困呢，听见这声音以后，精神就是一阵，随即愣了愣，看向了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年纪跟沈清河应该差不多，七岁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眉目也清秀，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应该还挺好亲近的。 福小芸想起昨晚沈清河说的找人过来帮忙的事情，忙小跑了过去，隔着篱笆，就问道：「你是…」 「沈清河让我来给你们帮忙的，我叫小桃。」小桃介绍完，还露出了一颗虎牙来，显得俏皮。 「呃…」福小芸有点疑惑。 沈清河怎么让一个女孩子过来帮忙搬东西呢？ 「福妹妹。」 小桃却像是看出了福小芸的疑惑似的，忽然就道：「你往后退一点点，好不好？」 「嗯，好。」福小芸看着小桃的样子，猜到她应该是想要做什么，便侧了侧身子，往旁边站了站。 小桃往后退了几步，与篱笆墙拉开了距离。 随即她迅速发力，然后就沖了过来，紧跟着就跟那些跳高的人一样，原地起跳，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跃过了这比小桃自己还要高上几分的篱笆墙。 紧跟着… 小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直接双手撑地翻了个跟头，直接就扛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 那大石头，怎么都有好几十斤重呢。 「呃…」这回福小芸是真的信了。 小桃，就是活脱脱的春丽嘛。 「那个…小桃姐。」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忙跑到小桃跟前，伸手擦了擦小桃刚刚因为搬石头而弄脏了一点点的手，就道：「你好厉害。」 「刚刚是我没看出来，真是对不住，我…」 「没事儿。」 小桃却是爽朗一笑，道：「走吧，不是要搬东西吗？我们一起去。两天，我帮你将那些全都搬回来！」 听着小桃的豪言壮语，福小芸连忙答应，叫上自己的两个哥哥，就准备回去先搬东西了。 两天，搬空。 啧，气死柳氏。 第56章 张猎户的心思 福小芸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就和两个哥哥，一路回去。 谁曾想，都还没到地方呢，在小坡边上，自家果树林子边上拐角要进院子的时候，忽然就在那儿看到了好多堆成小山的东西。 是一些桌椅，竹筐篓子什么的。 都是她家的东西！ 福小芸忙不迭冲过去，就见到了从拐角那一头，正扛着东西过来的张猎户。 他扛着的，是福小芸家的一个衣柜。 「你在做什么？」 福小芸有点生气，冲过去以后死死地盯着张猎户，下一秒福小芸就发现，摆在这地上的东西，竟然好些都坏了。 例如凳子吧，本来四角齐全的，可现在竟然少了一个角。 还有桌子，原本结结实实的饭桌，现在其中一个桌腿竟然短了一截。 分明他们昨天离开的时候都还不是这样的！ 张猎户见福小芸回来，便笑着解释道：「你奶奶那儿，说是你们搬家辛苦，特意给了我银子，雇我帮你们搬。」 「这不，这些家具现在基本上都搬出来了，你们带回去就成。屋子里头，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第79页 柳氏的主意？ 福小芸眼里闪过了一丝狐疑，打量着张猎户。 张猎户嘴角的笑容，阴恻恻的，一看就是那种不怀好意的，再者说，柳氏会帮他们？ 她福小芸能将名字倒过来写！ 「不用了。」 福小芸指着地上一个坏掉的小杌子，便道：「张猎户帮人做事，还真是尽心尽力。这一份「恩情」，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小桃，我们走！」 福小芸咬牙，将那些叠在了一起的竹篓子装进了自己的背篓里，又一手拿着一个小杌子，招唿着小桃和自己的两个哥哥，带着东西就往回走。 柳氏不是傻子。 福小芸他们昨天拆了一面墙，柳氏必然不会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今天，果然是坐不住了，加上张猎户昨天来他们家打秋风不成，这下子这两个人倒是联合在了一起，想要坑他们呢！ 小桃直接就把比她整个人还要高的桌子给搬了起来，在福大富和福二贵目瞪口呆之下，一行四人就往回走。 庄子里。 福小芸将背篓放在地上，就把里面的竹篓子给拿了出来。 这些竹篓子，都是她爹还在世的时候编的，可以拿来做菜篮子，或者是衣篓子什么的，可现在… 七八个竹篓子上，都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而且，还是用极为锋利的猎刀划开的。 「猎刀？」 福大富也在福小芸身边看着，此时看出端倪来了以后，不免凝眉，一拳头直接就捶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怒道：「这个姓张的，真是心胸狭隘！」 「可不是？」 福小芸咬咬唇，闭了闭眼睛，半晌吐出一口浊气以后，才看向福大富，道：「哥，这个仇咱们怎么说都要报回去！」 「妹妹！」 福大富有点惊讶，忙拉住福小芸道：「张猎户是村里的老猎户了，他身强体壮的，你可别和他正面起冲突。」 「即使是你有辣椒水，也别…」 这要是给发现了，以张猎户那性子，妹妹一定会吃大亏的！ 「我知道的。」 福小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道：「我自然不会这么笨。大哥，你说，张猎户这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什么？ 福大富认真想了想，疑惑着问道：「银子？」 「对！」 福小芸点头，又道：「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张猎户既然唯利是图，咱们就断了他的财路也就是了。」 做猎户的，凭藉着打猎的本事吃饭，平时会卖一些野鸡野兔，甚至是山里的一些别的动物给庄子上。 又或者，是拿去镇上卖。 这就好办了。 福小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每日勤奋去山上布置陷阱，在陷阱里埋上一些野鸡野兔喜欢吃的东西。 顺便… 在张猎户喜欢打猎的那片林子里放上一些药物，使得动物们闻到那药物的味道就会心生反感，不愿再踏入那片林子了。 张猎户捕猎不到东西，野鸡野兔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福小芸这儿竟然能以更加低廉的价格卖出。 如此一来，可不就断了他的财路了吗？ 当天傍晚。 福大富那里砍了好些竹子回来，将竹子中间最坚韧的那几段砍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噼成了一条一条的。 这样一来，用这些竹条子，就能将这些竹篓子给修补好了。 夕阳照下来时，福小芸坐在院子里，正在看林小花编竹篓子。 林小花的一双手很巧，这来回穿插的，福小芸都要看不清她的动作了。 「小花姐好厉害！」 福小芸手上也拿着一个竹篓子呢，就想要学着林小花的样子，先将坏掉的竹篓子上面的竹子条拆下来，再补新的上去。 可她手笨，半晌都没弄好，反而指尖还被豁开的竹篓子的小刺给扎了那么一下下。 「不是这样的。」 林小花那里看见福小芸弄不好，就重新拿了一个坏掉的竹篓子，在福小芸的面前演示了一遍。 福小芸认认真真看着，感觉脑子学会了，可是手还是… 「啊——我好笨。」 福小芸嘆了口气。 认药材和背药材习性她在行，过目不忘，可这做手工做刺绣就不行了。 「小芸，没事儿。」 林小花见福小芸气馁，便劝道：「人各有所长，我帮你就好了，你在边上看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了呢？」 「嗯，好。」 福小芸答应着，就将竹篓子放在了一边，认真看。 不一会儿，福大富那儿做好了好些竹条子，就都拿了过来，堆在了福小芸的脚边上。 福小芸好奇，从地上抽出一条来，仔细看了看。 这竹条，边边角角都磨得平滑了，一摸过去，不会扎手的那种。 「小花妹，休息一会儿吧，天快黑了，仔细眼睛。今晚…」 福大富摸了摸脑袋，看着林小花垂头做东西的样子，忽然有点紧张，问道：「今晚，你和你娘吃了饭再回去？」 林小花听见这话，做东西的动作就稍稍顿了顿。 她抬头时，看到的正好是少年憨厚的笑容，忽然唇角就是一扬，道：「好呀，大富哥。」 第80页 第57章 竟然是只野猪！ 清晨。 福小芸打了个哈欠挣扎着要起来，坐在床上，还揉了揉眼睛。 张翠英天不亮就起来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庄子上帮工去了，福小芸起来洗漱完，两个哥哥刚做好早饭，叮嘱了她早点儿吃，他俩就去种地了。 家里的东西，都已经搬出来了。 拆了一面墙的砖瓦，现在都堆在这边小院子的游廊底下，一排排的，整整齐齐。 福小芸都盘算过了。 曲河村的南面，有一处水田边上的空地，大概有半亩的样子，那里环境好，白天光线也充足。 就是贵了点儿，要二十五两，加上买砖头盖房子，再修一个炕，以及鸡圈猪圈什么的，林林总总加起来，怕是要花四十两银子。 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呢。 一只野兔二十文，也就是要两千只才够。 「呃…」任重而道远。 盘算完这一切以后，福小芸嘆了口气，几下把红薯粥吃完，正要背着小背篓准备上山去呢，篱笆外就有人喊了她一声。 「小糰子。」 听见这个称唿，福小芸一抬头，果然就瞧见了沈清河。 福小芸连忙背好了自己的小背篓，过去开门，就问道：「沈家哥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上山收陷阱，正好我要去砍柴，我们一起？」 山坡上。 福小芸跟在沈清河的身后一直走，走在田埂边上时，偶尔见到蒲公英还有车前草什么的，她都顺手给摘了。 感觉就像是…鬼子进村似的。 福小芸家的陷阱，沈清河现在也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带着福小芸刚刚上山，在第一个陷阱边上，就停了下来。 「别过来。」 沈清河的语气忽然紧张了起来，他伸出手，将福小芸就往自己的背后拉了拉，将她护在了身后。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往沈清河注视的地方，就看了一眼。 树下的灌木丛里，竟然发出了轻微的抖动！ 有动物！？ 福小芸有点吃惊。 曲河村附近十里八乡的，虽然小山多，但基本上都是丘陵地形，和十万大山是沾不上边儿的。 想要猎好东西，得往西面的林子深处走，他们现在不过是小山群的外围而已，平时能见到松鼠或是獾子什么的，已经是极好的运气了。 可福小芸看着那抖动着的灌木丛，动静竟然好像有点儿大！ 看着那体型就知道，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猎物。 福小芸有点紧张，就往身边的大榕树那里靠了靠。 林子里的动物，例如野猪和狼一类的，甚至于是老虎，其实都是不会爬树的，当然豹子会。 不过，这又不是深山老林，总不至于遇见豹子，福小芸琢磨着，要是待会儿跑出来一只什么大的，她能直接上树。 她手边上这一棵榕树很大，根须都垂了下来，她光是拉着这些根须就能爬上去了，倒是也不用那么慌张。 正想着呢，面前的沈清河，就轻声问道：「你会爬树吗？你能不能先上树？我要试一下，那灌木丛后面的，是什么。」 「嗯，你小心。」 福小芸说着，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瓶子，这里头装着的是辣椒水。 待会儿沈清河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这东西扔出去，怎么都是能阻挡一下子的，他们还是有逃命的机会的。 沈清河接过小瓶子，轻轻一笑，就从自己的兜里，取出来了一个弹弓，还有一些小石子。 福小芸动作十分利索，三两下爬到树冠上的时候，沈清河那里也只是刚刚用弹弓对准了那灌木丛而已。 灌木丛那边，抖动已经没有了，一时之间四下安静得离谱，福小芸几乎都能听清楚自己的唿吸声了。 沈清河喉咙动了动，弹弓对准了刚刚发出动静的地方，略微找了一个位置以后，石头就发射了出去。 「嘭！」 几乎是一瞬间，那小石头显然是打中了什么，发出一身闷响以后，灌木丛的后方就立即发出了一阵咆哮。 紧跟着，竟然一只野猪跑了出来。 福小芸大惊。 野猪这东西，杀伤力很强，它们的牙齿咬合能力，以及爪子的锋利程度都很高，普通人要是对上了，基本上是没什么生还机会的，跑也跑不过。 沈清河却格外冷静。 他也没有呆呆地站在原地，而是立即从腰间拔出一支匕首来，朝着那野猪就直接给扔了过去，同时往侧边的树后一躲。 那野猪被匕首刺中，身形顿了顿，而此时树后的沈清河立即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是一颗小石头打了出去，再次打中了野猪。 接连中了两颗石子，以及被匕首戳瞎了一只眼睛的野猪彻底怒了，它朝着沈清河藏身地方向，再次沖了过去。 这一次，沈清河却又腾挪到了另外一棵树的后面，野猪扑了个空，一口下去，咬在了大榕树上。 那大榕树的树干上，一下子就多了一个豁口，树皮都直接被咬开了。 福小芸在树上看得更是心惊，野猪的兇勐，她在动物世界上是看过的，而现在野猪显然被激怒，沈清河那边… 咬了咬唇，福小芸也没犹豫，进入自己的随身空间以后，认真找了找，就找到了一株草药来。 第81页 这，是能麻醉的一种草药。 福小芸带着随身空间穿越过来也有半年了，这麻醉草一共也就出来了三回，她手上只有三株草。 这麻醉草的药效很好，不用直接入口，只要是敷在受伤的皮肤边缘，与血液接触了，就能够起到麻醉的效果。 眼下… 福小芸一咬牙，转头就从边上的鸟巢里掏了一颗鸟蛋出来，在心中默默说了声对不起以后，就用鸟蛋，将草药包住了。 她也曾在山里做过科研，考察过，知道野外生存的法子，虽然没有试过打猎，可她套圈的手艺一直都很好。 这一次，沈清河一个人对付那只野猪怕是会有些困难，也该她出手了。 福小芸屏息凝神，就见沈清河那里再次用弹弓打出一颗石头的时候，那野猪身形顿了顿的时候，就将手上的鸟蛋，给扔了出去。 野猪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再次朝沈清河扑了过去。 而福小芸原本就做了预判，这一颗鸟蛋，竟然正好就打在了那野猪被戳瞎了的眼睛上面！ 第58章 这回真的是大丰收了 福小芸随身空间里面的麻醉药，效果自然是十分好的。 砸中了野猪受伤的眼睛以后，那野猪显然就有点儿迷煳了。 也是这个时候，树后的沈清河忽然之间就跳了起来，整个人直接骑在了野猪的身上，拔出眼睛边上的那一支匕首，直接朝着野猪的脖子，就捅了下去。 这一下，毫不留情。 脖子上的动脉很多，这一下子，鲜血飞溅，树上的福小芸几乎都能够闻见一阵腥味了，忍不住就捂了捂鼻子。 福小芸拉着大榕树的根须很快就落到了地面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只野猪。 沈清河已经从野猪的身上起来了，站在了边上，观察着这只野猪，见到福小芸下来，就走到了福小芸的身边，仍然是将福小芸给护在了身后。 直到这时候，福小芸才有机会打量一下这只野猪。 这野猪，体型不算很大，应当还没成年，不过也有一百多斤了，嘴上的獠牙还外露着，看上去十分兇勐。 獠牙上，带着些许的血迹。 而野猪的左腿上，有着一个捕兽夹。 看着样子，像是福小芸家的捕兽夹。 看到这些，福小芸就明白了。 这只野猪体型小，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有捕猎到吃的，跑到了林子的外围来，然后被福小芸陷阱里面的东西吸引了。 结果… 踩进陷阱里以后，东西是吃到了，可是自己的脚也踩到了捕兽夹，硬生生地被捕兽夹可戳了好大的几个口子，都流着鲜血呢。 看来，她和沈清河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若非这只野猪早就受了伤，怕是他们想要对付，也没这么困难。 就是… 福小芸看了一眼这野猪的伤口，也就是被沈清河用石头给打伤的地方，那些「石头」竟然都已经没入了这野猪的身体了。 竟然不像是普通的石头吗？ 认真看了看，福小芸才发现，这似乎像是类似乎铁砂弹一样的弹珠。 便是那种合金的弹珠，古时候也有，甚至有些火药，会埋在铁砂弹里面，打中了以后，那铁砂弹会炸开，效果十分地勐。 只是这样的「子弹」寻常人是没有的。 要知道，即使是曲河村里最好的张猎户，那也是凭藉着自己出色的拉弓射箭的技艺，捕猎动物的呢。 「别看了。」 沈清河观察了一下四周。 四周安安静静，连鸟儿都没有，或许是早就被这只野猪给惊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还是得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 「嗯…」 福小芸答应着，指着地上的野猪就问道：「那它怎么办？」 丛林里，有的时候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来更多的动物，此地不宜久留，可这野猪…若是带出去了，怕是能卖上一大笔的银子的。 福小芸家盖房子的事情，都不用愁了，福小芸当然捨不得就这么丢在这儿。 沈清河自然是知道福小芸的意思的。 这会儿，他听福小芸这么一说，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根十分结实的绳子来，就递给了福小芸。 「拴住这只野猪的四肢，然后我把你的背篓拆下来，弄成一片蓆子。咱们将野猪放上去，然后带走也就是了。」 沈清河说完，福小芸连忙就将背篓给取了下来。 沈清河动作很快，三两下用了像猎刀一样的匕首将背篓给拆开以后，弄成了一大片的蓆子，又和福小芸合力将野猪抬了起来放在了蓆子上。 二人将绳子绑在了野猪的四肢上，然后一起拉着绳子，就往山下去了。 这回，他们是真的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 一路下山。 福小芸用衣袖包裹住自己的手，可即使是这样，这野猪实在是太重了，不是她这样小身板的人能够拖得动的。 虽然她也已经看出来，沈清河那里用的力气更多，可她却还是想更努力一些，至少帮沈清河分担一点儿。 此时快要到午后了，早晨在地里种地的人基本上要回家煮饭，瞧见山上下来两个人还拖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 「福小芸？」 阳婶，也就是上回，福小芸想要做讲座，那头一个应承的大婶，这回正巧也在田里，正巧又是头一个看到福小芸的。 第82页 她忙从地里出来，看着满身是血的福小芸和沈清河，以及二人身后拖着的那一只野猪，就吓得不轻。 阳婶最后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了福小芸的身上，便问道：「福小芸，你没事吧？」 比起野猪，人命当然最重要！ 「我没事，这些血，都是这野猪的。」 福小芸累得气喘吁吁，道：「阳婶，能不能帮我去叫一下我两个哥哥？这只野猪，实在是…太重了。」 阳婶一听福小芸没事，倒是松了口气，便就道：「没事就好，你俩先休息，我这就去将你哥哥给叫过来，别急！」 这话说完，阳婶直接就转身一边走，一边就放开了嗓子喊了起来。 「福小芸上山抓到了野猪啦，快来人帮忙呀——」 阳婶嗓门很大。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福小芸几乎都能从身后的山里面听见回音了，也是与此同时，村里的村民们也基本上听见了阳婶的喊声。 他们一个个的惊讶不已，回过神来以后，直接将锄头就是一扔，紧跟着忙不迭就跑出来看「热闹」了。 须臾。 福小芸坐在从前家门前的篱笆外，看着面前的野猪，以及围在野猪边上吵吵嚷嚷的村民们，嘴角忍不住就扬了扬。 村里人多少年没见过野猪了？ 要知道，即使是村里「最好的」猎户，张猎户，要他进山打一只野猪，他也是没把握的。 不仅得带上三两个帮手不说，即使是在山里猫个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一定能够有收穫，可是福小芸这儿… 「小芸，怎么打到的这只野猪？」 「天吶，你们就是两个小孩子，这也太危险了！」 「可不就是？只是…天吶，咱们村里竟然又有野猪了，小芸真厉害！传出去，可就是为咱们曲河村争光了呢！」 耳边上，七七八八的都是吵闹声，到最后就演变成了，福小芸为曲河村争光。 他们村子，成了这些年附近村子里唯一猎到了野猪的村子，真了不起！ 除了… 从庄子上和地里跑过来，见到福小芸一身是血，眼里满满都是担忧的张翠英，和福大富福二贵两兄弟。 第59章 想要截胡？ 张翠英看着一身是血的福小芸，那是真的吓坏了，过来一番检查，仔仔细细看了福小芸的胳膊上腿上，确定了没有事情以后，一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小芸呀，你还这么小，以后还是不要进山了，那山里危险，知道吗？」张翠英后怕得不行。 她抱着福小芸说完以后，还忍不住转头瞪了一眼福大富和福二贵。 这两个小兔崽子也真是的，怎么都不知道看好妹妹呢？ 福大富和福二贵被张翠英这么一看，有些心虚，更多的同样也还是心有余悸，拉着福小芸，便道：「妹妹，都是我不好，没陪你上山去…」 「没事，没事。」 福小芸这会儿，却不觉得害怕。 她在树上时，心里惦记着的都是沈清河的安危，同时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过… 这一次，福小芸见识到了沈清河的厉害以后，福小芸忽然觉得，以后即使是进到山里去，那只要跟在沈清河的身后，都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福小芸偷偷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正坐在篱笆边上休息着，他一只脚是平放着的，还有一只脚立了起来，手搭在膝盖上。 他似乎有些累，还在轻轻地喘着气，额头晶莹的汗珠在阳光底下尤为明显，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好看极了。 福小芸这么瞧着，看着沈清河高挺的鼻樑，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小傢伙，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好看，以后长大了，岂不是… 福小芸一时之间脑袋里浮想联翩，直到闻听消息的福强越过人群到了福小芸跟前来，她才回过神。 福强也是震惊。 他看着地上半闭着眼睛还没完全咽气的野猪，半晌才问道：「你们抓的？」 福小芸点头。 福强又问道：「这头野猪，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卖掉了。」 福小芸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卖一部分，不过可以留一只野猪头和猪腿，咱们做一场大锅宴，让村里人都尝尝野猪肉，怎么样？」 福小芸这话一说出来，村里人都兴奋不已。 这可是山里抓到的野猪呢，他们好多人一年到头连猪肉都没怎么吃过，这回竟然能吃到野猪了！ 看着村里人开心的样子，福小芸心里也暖暖的，他们得了好处，又被这么多人瞧见了，是该分享的。 「沈家哥哥，这只猪…」 福小芸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清河身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他，试探着就问道：「不如…你分八成？」 这毕竟是沈清河那儿拿命搏来的，他分多一些，自然也是应该的。 「呃…」沈清河正要说话，忽然人群的后头，一阵破空声传来，竟是一支箭矢，就这么飞了过来。 这箭矢，直接就刺中了这只野猪。 原本将死未死的野猪，这下子是真的直接咽了气了。 ！？ 村民们正在商量这只野猪怎么吃的事情呢，这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故，也是吓了一大跳。 第83页 他们往后一看，就见张猎户来了。 张猎户身后背着弓箭还有箭筒箭矢什么的，手上还提着一只野兔。 那野兔身上，扎着一根长长的箭矢，身上也是血淋淋的，看上去像是张猎户刚刚进山时，抓到的兔子。 村民们大概是感受到来自于张猎户身上的这一丝杀意了，一个个的也有些心有余悸的，便纷纷往后退了退，给张猎户让出了一条路。 阳婶是个胆子大的，这会儿见张猎户这副样子，不免就有些不满了起来，蹙眉问道：「姓张的，你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弓箭，待会儿要是不小心刺到了我们，那岂不是危险？」 张猎户却只是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了一眼阳婶，然后就将视线挪到了这只野猪的身上，然后淡然道：「我只是，来看我的野猪的。」 我的野猪。 福小芸早知道这张猎户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这会儿听见他竟然这么厚脸皮的话，直接就给气得笑了。 福小芸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却也露出几分气势来，指了指地上的野猪，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还没擦干净的野猪鲜血，反问道：「你说，你的野猪？」 「这野猪是我和沈家哥哥在山上用了性命抓回来的，你竟然说是你的？张猎户，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猎户被福小芸这么咄咄相逼，倒是也没露出怯意来，而是直接走向了这只野猪，弯腰将野猪给翻了一下。 这野猪足有一百多，接近两百斤，张猎户摆弄着，竟是没花多少力气似的。 福小芸握紧了小拳头，也想看看这张猎户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张猎户翻动了一下这只野猪以后，野猪的右后腿就露了出来，赫然在右后腿上面，有一只小小的箭矢。 那箭矢断掉了，只剩下箭头的一小部分没入了野猪的身子。 但… 明眼人却能看出端倪来。 福老大指着那箭头就道：「这箭矢看上去，倒还真的有点儿像是张猎户平时喜欢用的那种箭矢呢。」 「当然。」 张猎户一笑，就将箭矢给拔了出来。 那箭矢没入野猪身体，足有小拇指那么长，野猪皮糙肉厚的，能没入这么多，可见拉弓的人力气之大。 「大家请看，这是我喜欢用的莲花箭的箭头，我这两支箭矢，可都是一样的箭头。这就足以说明，这只野猪，是我先发先的。」 张猎户说着，就将他刚刚当着众人的面儿射在这野猪身上的箭矢给拔了出来，将箭头展示给大傢伙儿看了看。 稍稍凑得近了一些以后，的确能够看清，这两支箭矢的肩头，还真的都是一样的，是莲花箭。 张猎户看着村民们震惊的表情，一下子也显得得意了起来，便道：「这只野猪，我追踪有些日子了。」 「好不容易射到了，结果却让它给跑了。不曾想，竟然让福小芸和沈清河捡了漏。这可是野猪，他们两个小孩子如何能够对付？」 「若不是我几乎将这野猪给杀死了，他们能运气好找到？」 张猎户讥诮一笑，道：「逢年过节时，我在林子里猎东西给大家，我的狩猎技术，大傢伙儿也都知道的。」 「所以，你们觉得，这野猪，至少也有我的一份，是不是？」 第60章 到底该属于谁？ 张猎户应该是故意将自己逢年过节时，村里人都需要他打猎东西的这件事给说出来的。 因为，福小芸能够感觉得到，张猎户说出来这话以后，村民们果然就开始有点儿犹豫了。 这可不行。 「张猎户。」 福小芸趁着众人犹豫，便开口反问道：「敢问，这只野猪，是你擒拿了它，带着它下山的吗？」 张猎户没吭声，村民们也回过神来，视线纷纷地落回到了福小芸的身上。 福小芸继续问道：「你抓野猪怎么抓的？躲在林子后面放冷箭吗？你可知道，我沈哥哥怎么抓的吗？」 福小芸有点气鼓鼓地就将整个过程都给直接说了。 说完以后，福小芸指着野猪身上那些被铁砂弹打穿的伤口就问道：「难道你以为，就凭你的那一支箭矢，就能抓住这野猪？」 「还是说，你觉得，你那箭矢激怒了野猪以后，你有机会近身肉搏？」 「若非我家的陷阱刚好设置到位，让这野猪伤了腿脚难以行走，又有我和沈家哥哥一起出手杀了这野猪。」 「你以为，你将野猪吓到了，让它跑到了林子的外围，咱们村子里的村民，别的人遇见了这只野猪，运气还能有我和沈家哥哥运气这么好吗？」 必然不是如此。 曲河村地处平原，能见到一只松鼠都是稀罕的事情了，更何况野猪呢？ 寻常人遇见了，怕是也不会像福小芸这样，能够及时冷静下来爬上树的。 这野猪被张猎户刺中，跑到了林子外围来，寻常村民遇到，怕是会万分危险。 福小芸点出了这一点来，村民们的眼神就又变了。 这话不错！ 这张猎户打猎的时候怎么回事呢？ 这可是野猪，怎么能随便赶到外面来呢？ 村里的男子也就罢了，身上指不定扛着锄头，可要是妇孺小孩… 想到这里，村民们就忍不住是一个哆嗦。 第84页 张猎户那儿似乎也是留意到了村民们的神色了，便厉声道：「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这只野猪我也要分上一份！」 「毕竟，这可是我先发现的！如果不是我打伤了它，你们以为你们能有机会遇到这只野猪吗？」 张猎户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福小芸立即就露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坐在了地上。 「娘亲，娘亲，他吓唬我。呜呜呜——前几天我还看到鱼塘里有鱼呢，难不成我看到了，那只鱼就是我的了吗？娘亲，我想吃鱼。」 福小芸捂着眼睛装哭，说话说得颠三倒四的。 她年纪小，嗓音听着也尤为可爱，这会儿这么一席话一说出来，四周的村民们听见以后，纷纷也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阳婶是头一个站出来的。 她就站在福小芸的面前，指着张猎户的鼻子就骂道：「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吓唬小孩子算什么？」 「小芸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她和沈清河运气好，现在怕是已经死了。野猪是他们抓回来的，这沈清河的弹子和匕首捅出来的伤痕，我也都看了。」 「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致命伤，他们俩抓住这野猪，凭的是真本事。你还想过来分？还不如咱们村里人一人吃一口猪头呢！」 阳婶这话一说出来，村民们都纷纷表示附和。 可不是么？ 张猎户刚刚摆明了有点儿要挟他们的意思，他们又不是傻子，眼下既然有人站出来说公道话，他们怎么也都是要帮帮忙的。 「好，好得很！」 张猎户大概也是生气了，丢下这句话以后，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福小芸以后，便就转身走了。 张翠英忙过来又是哄又是抱的，福小芸才逐渐放开了自己捂着眼睛的袖子，对着张翠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折腾了许久，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要吃晚饭了，看热闹的人也都要纷纷散了，福小芸这儿才让庄子上的人帮忙将野猪给搬回去。 这一头，原本福小芸还想要拜託周叔那儿，打听一下这野猪怎么卖比较好的，可转头福强那儿，却来了人。 来的人，是邻村的邻村的邻村的一个乡绅。 那乡绅似乎是考中了举人，现在在河间郡当差呢，他儿子要成婚了，来村里採买东西时，就听闻了曲河村这里抓到了野猪的事情。 他知道这野猪极为完整，又是刚死，立即就说想买。 这不，便让福强带着过来看了。 乡绅出手还算阔绰，直接就开出了四十两银子的高价，说是想要买这只野猪，一整只，他直接带走。 四十两。 庄子上。 福小芸比出四根手指来，喃喃道：「我还以为这只野猪怎么都能值个一百两呢，原来四十两已经算多了呀。」 福强看着福小芸愣怔的样子，便笑着打趣道：「一百两？咱们村里三十几户人家。要是一百两，咱们村里一年的收成都够了嘞！」 「哪有这么多！四十两，已经很多了。小芸呀，依我看，能答应下来。你家现在不是还缺一块地么？」 「正好，将地买了，你们一家人也能够盖房子了是不是？」 福小芸被福强说得有点儿心动。 福强社会阅歷还是很足的，他自然懂这些行情，不会矇骗她的。 只是… 福小芸想了想，又问道：「可先前答应村里人，请他们吃席的事情，这…」 「这好办。」福强笑呵呵地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大概是觉得福小芸到现在也没忘了村里人，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开心。 福强道：「这个，我也和乡绅说了，让他请人做些肉包子。到时候咱们村里人一人吃上一口热乎的肉包，也就够了。」 倒是个好主意！ 肉包子一文钱一个，四十两银子，那可是四万文钱呢，请村里人吃肉包，还是可以的！ 「好！」 福小芸满口答应，喜滋滋的就开始盘算着收到银子以后，要怎么分配怎么花销的问题了。 当天晚上。 福小芸手上捧着一个罐子，小心翼翼地就推开门出去了。 「妹妹？」 只是… 月明星稀，福小芸刚刚到了院子里，却见福大富正在拿着手边上的汗巾擦汗，然后还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福小芸呢。 「呃…」被发现了。 第61章 哥你听我说 福小芸立即就将罐子往身后藏了藏。 只是，她这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福大富那儿一眼就看出来了端倪，凝眉问道：「妹妹，你在做什么？」 说完，福大富就走了过来。 福小芸有点心虚。 她这罐子里装着的，正是冰糖雪梨。 好不容易从周叔那儿弄来的冰糖呢，就是为了谢谢沈清河，这次将野猪分给她一份的，结果… 「大哥！」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便就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练拳吗？真是不容易呢。快回去睡吧！今晚我烧的热水应该还有一点儿呢。」 「还有热水？」 福大富一听见这个，倒是高兴了一些，就道：「妹妹，还是你好。」 说完，福大富转身就走了。 看着福大富远去，福小芸松了口气，也转身跟着假装出一副要回屋子的样子，然后趁着福大富进了小厨房拿热水，忙不迭穿过游廊，就出去了。 第85页 夜晚。 沈清河正在看书，忽然门外周叔就过来敲门了。 「少爷，小芸姑娘出门了。看样子，是来找您的。」 「知道了。」 沈清河听着，嘴角扬了扬，将书本放下，又将自己的袖子挽开了一点，对着周叔就道：「帮我上药吧。」 「呃…」说起来，她都不知道沈清河住在哪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庄子上做杂活的小伙计们住在一起的… 福小芸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端着自己的小罐子，来了周叔这儿，打算先问问。 谁曾想，还来不及敲门呢，透过门缝，福小芸就闻到了药味，像是金疮药，还有…治疗擦伤的药酒的味道。 ！ 福小芸想也没想就将门给推开了，就瞧见，沈清河跟周叔都齐齐回头，看向了福小芸。 「那个…」 福小芸显得有些窘迫，不过观察了一下屋子里，发现没有别人以后，就道：「我是过来找你的。」 说完，福小芸就瞧见沈清河的手臂上有着一处明显的擦伤。 红红的，白天应该是流了血，现在已经结痂了，就是结痂的附近还有些红红紫紫的地方，像是擦伤。 果然呀。 那可是一只野猪呢，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我来吧。」 福小芸声音骤然之间温柔了下来，一步步缓缓走到了沈清河的面前。 沈清河面不改色，倒是周叔那儿，早已心领神会地将手上的金疮药还有药酒什么的，都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周叔很快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房门都给带上了。 福小芸手上拿着金疮药的药瓶子，认真观察了一下沈清河的伤口以后，就说道：「你这伤口已经结痂，其实没什么大碍了。」 「金疮药其实不必了，就是这几天记得不要沾水，也不要做重活儿了，不然的话，伤口裂开可就不好了。」 福小芸观察完毕，又道：「至于擦伤的地方，是可以涂点儿药酒，能活血化瘀的。你还有什么地方擦伤了吗？我帮你。」 「有呀，我肩膀上擦伤了。」沈清河哑着嗓子，说完以后，就认真地打量着福小芸，这眼神里头，都是带着三分笑意的。 「呃…」肩膀呀。 福小芸默了默，本着救死扶伤不分男女的一颗心，就一本正经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坐着吧。」 「我来帮你脱衣服。」 这话说完，福小芸自己的心跳都快了那么一点点，蹑手蹑脚走到沈清河的身边，便拉了拉他的衣服。 夏天的外衣还是很好脱的，就是里衣… 沈清河似乎是看着里衣有些碍事，直接伸手一扒拉，他的大半个后背就直接露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看着沈清河的背，深吸一口气，将药酒在自己的掌心搓热了以后，就覆盖了上去。 学中医的，自然也学过穴位，对于推拿上面的事情，也有些了解。 这会儿，福小芸针对着沈清河肩膀上面的几个穴位认真搓了搓以后，沈清河那儿似乎还真的觉得好了些。 「你这手法，倒是厉害。」 沈清河忽然开口，福小芸心跳漏了一拍，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沈清河的背了。 「好了，药酒都帮你给涂好了，你赶紧将衣服穿上，小心待会儿着凉了可就不好了！」福小芸说完，又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很快，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福小芸又深唿吸了几口，平復自己的心跳。 只是… 她却不知道，身后的沈清河，早已将她此时耳根子通红的样子，给看在了眼里了。 福小芸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沈清河出声说话了。 她总感觉，现在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旖旎到了极点。 「你住在这儿吗？好大的屋子呀。」福小芸环顾四周以后，忽然才发现了点儿问题的所在。 这间屋子，比她们家那小院子都要大了。 「不是。」 身后传来了沈清河的声音，他道：「周叔住在这儿。他知道我伤了，特意叫我过来帮我上药。」 「哦——」 福小芸答应着，心里一想也是。 作为庄子上唯一的管事，住这么大的屋子倒是正常，就是看不出来，周叔平时竟然这么喜欢看书，书架上的书都摆满了。 屋内，福小芸眼看着沈清河喝完了冰糖雪梨，一颗心安了安，叮嘱他记得好好休息以后，才捧着空罐子准备走。 「那个…」 沈清河却忽然叫住了福小芸，道：「周叔人虽然好，可这药我也是要花钱买的。没人照顾，挺惨的，不如…」 「行啊。」 福小芸笑眯眯转头，道：「以后你的药，我包了，作为这回你答应我野猪卖的银子对半分的回礼就是。」 沈清河嫣然一笑，心情更好了。 此时此刻… 屋外等候着的周叔，结结实实打了两个喷嚏。 … 福小芸端着空掉的小罐子回去了。 她走得轻快，差点儿就是蹦蹦跳跳的样子了。 只是… 来到自家院子前的时候，福小芸的身形就顿住了，紧跟着下意识地就将罐子往身后藏了藏，然后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福大富。 第86页 「哥，你怎么还没回去睡觉呀？」 「妹妹，你这么晚去哪里了？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二人同时开口。 一下子，福小芸的心里就有点儿慌了。 「那个..哥，你听我解释。」 第62章 有人想坑他们 福小芸咬了咬唇，还是将罐子拿了出来。 福大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凝眉问道：「所以，刚刚厨房里，我看见的梨子皮，是妹妹你做了东西吃？」 怎么还拿出去吃呢？ 「嗯…是这样！」 福小芸解释道：「沈哥哥不是帮我杀了野猪嘛，还答应和我平分卖野猪的钱。他受了伤，我总想着该谢谢他的，所以就熬了一碗冰糖梨子水给他。」 福大富一听这解释还算合理，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也闷闷道：「妹妹你认识药草，帮他上药也就好了。」 「唉，不过还是算了，谁让当时那么危险，我又不在呢。」 说完，福大富还不忘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福小芸手上拿着的罐子。 他还是有点儿羡慕的。 羡慕这个臭小子，竟然能吃到妹妹做的东西，他都没吃过呢！ 「大哥说得对，咱们福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么做是对的。等明天我再拿几个梨，也炖甜水给哥哥和娘亲喝！」 福小芸喜滋滋道：「我特意从周叔那儿弄来的黄冰糖呢，他说这是好东西，一小块都能卖好几文钱呢！」 「真的？妹妹，你最好了！」 福大富一听这话，恨不得立即冲过来在妹妹的脸上啵唧一小口，可想到妹妹现在逐渐长大了，也就只能忍住了。 冰糖雪梨，能去热消暑，还能滋阴养颜，是极好的糖水。 福小芸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炖了一小锅，等到晌午福大富他们忙了一个早晨回来的时候，一股脑的喝下去，舒服极了。 七月里的天儿，热得厉害。 福小芸好一阵子都没有去山上了，今天早晨起来，天有点儿阴阴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了，福小芸才连忙背了背篓，上山去。 沈清河走在福小芸的前面，腰间别着一把匕首，手里也拿着弹弓，进林子之前，小心翼翼的。 眼看着，到地方了，沈清河就从手边上的灌木丛里捡起了一根小树枝，在陷阱前面拨弄了一下，眉头却皱了皱。 「怎么了？」 福小芸觉得奇怪，便问道：「是没有猎物吗？」 在山上放陷阱捉野鸡野兔这回事儿，其实大多数人十之八九都是没有猎物的，只有偶尔运气好才能有。 福小芸嘛，是用了自己的办法，从随身空间里找出了野兔喜欢吃的草，拿了种子放在陷阱里作为诱饵，才能经常抓到东西的。 但… 每次上山，也基本上只有一两只的猎物，他们家陷阱多，偶尔一两个没东西，按理来说沈清河应该不至于皱眉才对。 「你过来看看。」 沈清河说完，往边上挪了挪，手上保持着拨开陷阱的姿势以后，福小芸就凑了过去，往陷阱里看。 捕兽夹没有了。 不仅如此，这陷阱的坑，似乎还被人给填过了。 之前福小芸踩进去，基本上能直接陷进去大半条腿，可是现在，福小芸踩进去，基本上只能超过脚踝一点点。 看到这样的场景，福小芸的心里，一下子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便对沈清河道：「走，我们再去别的陷阱里看看！」 沈清河大概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福小芸这么一说，连忙就去检查别的陷阱。 果然… 福小芸家的七八个陷阱，先前都还好好的，这下子，全部都被填平了。 「有人故意的。」 福小芸靠在大榕树的边上，看着地上的陷阱若有所思，转头看向沈清河，道：「现在，跟我们家不对付的，也就两伙人。」 「我奶奶他们和大房，还有张猎户。这些陷阱，是我爹从前还在世的时候弄的，我奶奶他们，有可能是知道位置的。」 至于张猎户嘛… 他会打猎，对于陷阱的布置位置，还是了解的，再加上，上回福小芸和沈清河捕猎野猪的时候，这附近的血很多。 事后张猎户根据血腥味回到这片林子，找到这附近的几个陷阱，然后将他们都给填上，也是有可能的。 「的确。」 沈清河表示贊同，一时之间也实在是难以推断，这些事，究竟是谁做的。 福小芸心头有点烦闷。 她虽然十天半月上来一次，一次的收穫也不多，但一个月下来，一百文钱还是有的，现在却没了… 而且这片林子，也不能再继续做陷阱了。 都被人知道位置了，这些被填上的陷阱即使是再挖开，怕是也不会再发挥作用了。 福小芸有点气馁。 她又不会做陷阱，不知道动物出没的习惯，难不成这笔银子的进项，就要这么断了吗？ 背后的人，是谁呢？ 正烦闷着呢，沈清河却忽然走了过来。 「没关系。」 沈清河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道：「我有一个办法。」 「真的？」 … 当天，福小芸和沈清河偷偷摸摸下山，从阳婶那儿买了一只山鸡以后，又回到山上，假装抓到了猎物的样子，欢欢喜喜地下了山。 第87页 沿途甚至在遇见村里的村民的时候，还会搭话。 「柱子叔，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吃饭呢？您瞧，今天我运气好，抓到了一只山鸡呢。最近山里猎物可多啦，下回您有空也上山去瞧瞧？」 说说笑笑，就这么一直经过了福家。 柳氏种了一天的地，拖着锄头回家的时候，这腰板都要直不起来了。 福小芸远远瞧见了蔫了吧唧的柳氏，扬了扬嘴角，喊道：「奶奶，种地可真是不容易呀，您当心身子呀，可千万别摔跤啦——」 「可惜啦，今晚我上山就抓到了一只鸡。娘亲吃鸡翅膀，哥哥吃鸡腿，我喝鸡汤，一家人都不够分呢，没法子给奶奶啦——」 远远的，福小芸这么喊了一声以后，柳氏立即就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福小芸，一副要抄起锄头追过来的样子。 「快跑！」 福小芸看见柳氏那儿是真的生气了，转身立即就跑。 哼哧哼哧跑回到庄子里以后，福小芸靠在墙边上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沈清河，喜滋滋问道：「怎么样？我演得像吧？」 「嗯。」 沈清河扬了扬唇角，看着福小芸逆着夕阳时，带着些许红晕的一张脸，心情很好。 这个小糰子，倒还真是古灵精怪。 福小芸看了一眼远处的夕阳。 戏，是做够了。 接下来就得看看，那个在填了她家陷阱的人，会不会真的如约上钩了。 第63章 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 是夜。 福小芸蹑手蹑脚出了屋子，站在星光下，仰面刚刚深唿吸了一口气，忽然墙角那边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跟着，不远处是一声类似于鸟儿的叫声：「啾啾。」 「啾啾。」 福小芸也跟着学了一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过去了。 沈清河蹲在草丛边上，等着福小芸一过来，就从袖子里头掏出来了一块东西，塞进了福小芸的手里。 「是什么呀？」 沈清河也没回答，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呢，沈清河那里就拉了拉福小芸的袖子，道：「跟我来。」 这话说完，沈清河拉着福小芸，就往外走了。 晚上，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好在今晚月圆，月光十分明亮，沈清河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火摺子，倒是勉强能够将四周的情况看清楚。 福小芸跟在后头，一路走，就将刚刚沈清河递给自己的东西，先拆开了。 里头装着的，竟然是一块点心，奶白色的，也不知道什么做的，闻起来就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口咬下去，松松软软，好吃极了。 一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张猎户的家。 远远的，福小芸望过去，就能发现屋子里头正散发出一阵昏黄昏黄的光芒。 福小芸察觉到不对劲，就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沈清河，就问道：「是他？」 曲河村里的人，生活作息都是非常规律的，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了以后，基本上拾掇拾掇就该睡觉了。 这会儿，都这么晚了，快到子时了，这张猎户家里还点着蜡烛呢，要知道蜡烛也挺贵的，这就有问题了。 果然… 福小芸扭头看向沈清河以后，沈清河就颔首回答道：「的确是他。」 「趁着天黑之前，他偷偷上山了，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就一瘸一拐了。咱们偷偷做的「陷阱」，这回是真的抓到了「猎物」了。」 今天，沈清河和福小芸说了一个计划。 他们假装在山上抓到了山鸡其实是做戏而已，目的就是为了将背后之人引出来。 背后之人，既然想要断了福小芸他们一家的财路，将陷阱都埋了，那么事后必然会笃定福小芸她绝对不能再在陷阱里抓到东西。 可福小芸却偏偏还是抓到了。 这背后之人自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陷阱没有填，为了准确起见，难免就会重新上山检查一遍。 这就好办了。 沈清河那儿，猜了几个张猎户必定会经过的位置，放了捕兽夹，结果嘛，张猎户还真的就踩到了捕兽夹。 福小芸蹲在张猎户家边上的灌木丛里，看着沈清河，忍不住就称赞道：「你好聪明！只是现在，咱们该怎么做呢？」 他们放捕兽夹这事儿，到底也不够光明正大。 也不能藉此，将张猎户的恶行给揭露出来，可若仅仅只是让张猎户受伤，福小芸又觉得，这仇报得不够爽。 「这个简单。」 沈清河嫣然一笑，指了指张猎户家门前挂着的那些东西。 其中，不乏动物的皮毛，还有风干的肉类之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张猎户故意放在自己家门前显摆的，尤其是那皮毛，乃是豹子的皮毛，油光水滑的，十分漂亮。 就是有些年头了。 据说当初张猎户高价想要卖，结果没卖出去，一来二去砸在手里了，索性就挂在自家门口充当门面了。 「这…」 福小芸有点犹豫，指了指张猎户家门前的那三只大猎犬，道：「张猎户既然敢将东西堂而皇之挂在自家门口，那也是有些底气的。」 「你看见那三只猎犬了没，每一只都膘肥体壮的，咱们即使是能成功战胜它们，可但凡它们发出一声叫喊声，咱们也就会被发现了。」 第88页 「这个嘛，也简单。」 沈清河又是一笑，忽然就往身后看了一眼。 「喵。」 灌木丛的后面，小橘不知道从哪儿就钻了出来，竟然在沈清河的手边上，蹭了蹭沈清河的手背。 ！？ 小橘自然是在福小芸搬家以后，一直跟着福小芸去了新家的，这段时间她事情多，对小橘也有一点儿疏于照顾了。 只是，福小芸每每放在小橘窝边上的食物小橘都吃得干干净净的，福小芸也就没有太过担心小橘。 毕竟每天傍晚的时候… 小橘都喜欢趴在屋檐底下，将自己白白的大肚皮翻过来，晒太阳，而且整只橘还肥了一圈呢，怎么也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我就说！」 福小芸咬了咬唇，轻声道：「就说这几天小橘怎么老是往外跑，明明我餵的东西也不是真的很多，竟然还胖了这么多！」 「你们两个，竟然暗中背着我好上了？」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气鼓鼓」的眼神，忍不住就笑了，忙解释道：「可没有。就是看着小橘可爱，多照顾了几分而已，真的，你信我。」 福小芸没吭声。 倒是小橘那儿，也十分乖巧地过来蹭了蹭福小芸，还伸舌头，舔了舔福小芸的手背，大概是示意她安心。 福小芸这才稍稍舒坦了一点儿，又问沈清河道：「所以，你的办法是什么？」 片刻以后。 小橘从灌木丛里跑了出去，在三只大猎犬的面前，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瞬间就将三只大猎犬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其中一只，往日里凶神恶煞的，竟然眼神都柔和了不少，甚至还上前走了几步，逐渐靠近了小橘。 猎犬似乎有些犹豫，徘徊了一下，就在小橘面前停了下来，伸出自己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小橘。 福小芸一直在灌木丛的后面远远看着，屏住唿吸，紧张得不得了。 她原本还觉得，这猎犬爪子锋利，要是它稍稍对小橘有点儿什么不好的想法，小橘怕是就会命丧黄泉。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猎犬和小橘，竟然都是这么安安静静的。 果然呀—— 没有任何的生物，是能够逃过小猫咪的「魔爪」的。 可惜，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就是牺牲自己的色相，将三只大猎犬给吸引走了以后，然后让沈清河过去将张猎户挂在门口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拿走而已。 第64章 暴跳如雷的张猎户 翌日。 福小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挣扎起床的时候，福大富正好过来敲门。 「妹妹，我和二弟要去地里干活了，你起来了吗？厨房的锅里还有点儿粥，你记得吃，中午我们会摘菜回来的，你在家里玩吧。」 福大富说完，就走了。 福小芸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就去了厨房。 甜甜的红薯粥还热乎着呢，福小芸盛好了以后，就正好看见房檐底下，小橘正趴在那里睡觉。 懒洋洋，很困的样子。 福小芸忍不住就勾了勾唇角。 昨儿夜里，他们顺利将东西都拿了回来，沈清河那里，说他去处理，都换成银子，存起来，需要的时候再用。 张猎户，福小芸是知道的。 作为村里唯一的猎户，早年间也是娶过媳妇的，可张猎户脾气不好，喝了酒喜欢打人，有一次媳妇有孕在身，竟然生生地给他打得孩子都没了。 从那以后，他媳妇郁郁寡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倒是张猎户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凭藉着自己的手艺，村里人也不敢对他说什么。 毕竟张猎户阴沉起来的时候，即使是村里的壮汉见到了也有些发憷。 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作孽，福小芸都有点儿后悔自己昨儿没有在那捕兽夹上面下毒了。 吃过早饭，福小芸闲来无事，就背着自己的药草，去找张大夫。 院子里，张大夫正忙着配药呢，见福小芸过来，忙挥挥手招唿道：「你来得正好，来帮我打下手。」 「。」 张大夫接连说了好几种药的名字，要几钱几钱什么的，就让福小芸帮忙给他跑腿，从架子上拿过去。 拿了以后，张大夫再自己拿了小称，称准确了分量，就包在了一起。 福小芸仔细看了看，便问道：「这是什么药呀？村里又有人病了吗？」 张大夫这会儿也忙活得差不多了，见状就回答道：「不是。是福强儿媳妇，你不是忘了吧，他儿媳妇怀孕了。」 「这是安胎药，刚配好呢，是半个月的分量，我得给他送过去。」 「对哦，那我们一起吧！正好我也无聊，在路上，你给我讲一点儿草药的药性好不好呀？」 福小芸喜滋滋的，手上还拿着一株草药呢。 她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来张大夫这儿。 她会医术的事情，还需要张大夫帮忙，变得顺理成章呢。 从张大夫家去福强家，倒是不远，一刻钟就到了，只是远远的都还隔着好几棵树呢，福小芸就听见了福强家里传来的吵吵闹闹的声音。 「咱们村里，绝对是来了贼了，不然的话，我的东西怎么会丢？福强，你也知道，那可是豹子的皮毛，是珍惜的东西！」 第89页 张猎户骂骂咧咧，将自己的弓背在身后，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肃杀的气质来，看向福强，就道：「这要是拿到河间郡去卖…」 「说不准，也是卖上百两银子的。你是这十里八乡的里正，如今村里来了贼，偷了我的东西，你是不是要查清楚？」 「不然的话，你是不是也要负责？」 福小芸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张猎户，忍不住就在心里嗤笑。 福强，是十里八乡的里正。 村里人哪个见了不喊一声「强叔」或者「强哥」的？ 也就张猎户这儿，竟然也敢仗着自己「唯一的猎户」的身份，直接喊人家的名字了，要知道，福强在官府上，都是写了名字是里正的。 怎么，都能算得上一个「村官」的存在。 张猎户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倒像是想让福强一定要找到那贼。 若是找不到，就让福强来赔偿他的损失似的。 啧，人品果然极差。 「强叔，你在家吗？我和张大夫来给你送安胎药啦——」福小芸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插科打诨地喊着，就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张猎户带来的三只大猎犬就纷纷回头，看向了福小芸。 这三只大猎犬长得很兇，福小芸一个小糯米糰子，看到以后立即就「吓得」走不动路了，拉着张大夫的衣袖，瑟瑟发抖。 「呜呜呜，强叔，哪来的大狗呀，好恐怖！」 「。」 张猎户心头有鬼，本来就做了坏事，自己竟然还「遭了报应」了，这会儿听见福小芸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烦躁了起来。 他一回头，就对着福小芸吼道：「吵什么吵？信不信我放狗咬你？」 「呜呜呜——」 福小芸却忽然就放声大喊了起来，道：「狗狗是最好的动物，最忠心了，它们不会乱咬人的。」 狗狗：「汪！」 三只猎犬还真的就像是附和福小芸的声音似的，就喊了一声。 它们三个，今早还被打了一顿呢。 现在看到小姑娘，是真的不愿意听张猎户的，去咬人家了。 张猎户跟三只大猎犬相处也有好些年了，这会儿看到它们的样子，自然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顿时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张猎户还想骂，可谁曾想，福小芸先前那几嗓子喊出来，竟然已经将村里人给吸引了过来，都来看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 「天吶，好大的猎犬。」 「呜呜呜——」 福小芸还在装哭呢，眼看着哽咽着就要将张猎户的事情说出来。 张猎户实在是忍不了了，心里烦闷得厉害，转头就对福强道：「这次的事情，晚点儿我再来找你！」 「总之，村子里进了贼的事情，一定要好生查一查！」 张猎户说完以后，就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福小芸，那眼神里，已经带着几分杀意在里头了。 福小芸虽然捂着眼睛，但是透过手指缝，还是将张猎户的眼神给看在了眼里。 她明白的。 张猎户，是记恨上她了，说不准还会怀疑，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他们之间，怕是不能妥善解决了。 福强看着张猎户走远，虽然觉得头疼，可还是不免凑过来，安慰福小芸道：「小芸乖，别哭了，没事的，那几只大狗已经走了。」 「嗯…」 福小芸支支吾吾答应，就将自己的小背篓放了下来，往福强面前拉了拉，道：「强叔，这是给婶婶的安胎药。」 「乖，好孩子。」 福强笑眯眯地答应，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以后，就将东西都给收下了。 第65章 好哥哥 福小芸躺在大榕树底下，背靠着树干，抱着怀里的小橘，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卖野猪的二十两银子，已经交到了张翠英的手上了，只是村里的地一时之间还拿不下来，得再等等，兴许要到秋日。 有点愁。 虽然这庄子，是周叔在管，但一直租住在人家这里心里总归还是不踏实的，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才好。 赚钱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福小芸振作了起来，又想到了自家陷阱的事情了。 陷阱被填了，少了一项收入，虽说每个月一百来文的也不多，但也能买两斤米了，距离一斗米虽然还差很多，可补贴家用总归是好的。 当天傍晚。 趁着差不多夕阳西下时，福小芸手上揣着两根烤红薯，等在了庄子的后角门，沈清河每天砍柴回来的必经之路。 果然过不多时，背着北楼的沈清河，就回来了。 半年多前，福小芸见到沈清河的时候，他白白嫩嫩的，活脱脱像个玉面小生。 现在看着，稍稍黑了一点点，但是更壮了，长此以往下去… 福小芸的思路正浮想联翩着呢，前头沈清河却忽然清了清嗓子，喊道：「小芸？」 被福小芸这么看着，沈清河其实还稍稍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呢，这会儿虽然一本正经，但心里却不知为何忐忑了三分。 「那个，沈哥哥。」 福小芸心里揣着事情呢，但总想着要先示好才行，便将手上拿着的红薯，递给了沈清河，问道：「饿了没？」 第90页 「专门给你准备的，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夕阳下，福小芸的一张脸在火红的阳光下照着，又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似的，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和。 沈清河心跳漏了一拍，便答应了，接过红薯，将背篓放在一边，就和福小芸一块儿，坐在了一边的田埂上。 二人默默地吃着红薯，福小芸惦记着应该差不多了，便忽然转头。 「有件事。」 二人却忽然同时开口了，开口以后，互望了一眼，又都愣了愣，随即都忍不住失笑。 「你先说吧。」福小芸抹了抹嘴边上沾着的一点点红薯，暗暗琢磨着，待会儿沈清河无论说什么，她都要尽力答应才行。 这样，待会儿她的请求，沈清河也会容易答应了。 「明天我们一起上山吧。」 沈清河往远处看了看，大概是在看着远处的山，他道：「你先前不是说，你家的那些陷阱对你们挺重要的么？」 「那些，是你爹留下的，可你们不懂陷阱该做在什么样的位置。这个没关系，我小时候，我祖父也经常带我进林子里面狩猎。」 「这方面的事情，我懂，我可以帮你找位置。然后咱们挖坑，放捕兽夹进去，陷阱就又可以继续用了。」 福小芸听着听着，眼睛都瞪圆了一些。 「怎么了？」 沈清河大概是看出福小芸的神色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异样了，便问道：「你想说的，也是这件事吗？」 心事一下子被戳中，福小芸也有点不好意思。 但… 沈清河居然一直能记着自己跟他说过的事情，这一点其实也挺让福小芸觉得感动的。 「没，谢谢你。」 福小芸抬头望天，看着即将暗淡下来的天空，便道：「天快黑了。虽然现在日子还比较难，我可能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你放心，等到将来我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就好像，现在她或许只能烤一个红薯给沈清河吃，或是在沈清河受伤的时候帮沈清河上上药。 这些，却都是她现在力所能及的，她都会去做。 至于以后… 有随身空间在手，她能做到的事情，应该更多。 「傻子。」 沈清河却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笑了笑以后，起身就道：「走吧，先回去，该吃晚饭了。」 「嗯…」福小芸轻轻答应，然后忽然道：「好哥哥。」 ！？ 转身欲走的沈清河，脚步忽然就顿住了，转过头来，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福小芸，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小糰子嘴角挂着的笑容那么甜，分明就跟刚刚喊的那一声「好哥哥」是一模一样的味道，让他的心都跟着乱了乱。 沈清河虽然听清了，可总觉得有些恍惚，便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道：「你说什么？」 「我说…」 福小芸往前走了半步，脸颊凑到了距离沈清河很近的地方，然后就轻轻地凑在沈清河的耳朵边上，小声地说道：「好哥哥，谢谢你哦。」 说完以后，福小芸脸颊也红了红，忙加快了脚步，先回去吃晚饭了。 当天夜里。 沈清河看着看着书，这嘴角止不住的就是上扬，看起来傻乎乎的，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在流口水似的。 周叔在边上看得纳闷不已，却又不敢问，只得闷闷的，坐在那儿继续处理庄子上的帐本了。 第二天，便是福小芸和沈清河约好的要上山的日子。 天刚亮，福小芸背着小背篓，里面放着小锄头还有几个捕兽夹，就过去找沈清河了。 正巧，刚到院子里的时候，福小芸就瞧见，朝阳底下的沈清河，将自己的袖子给挽了起来，正在练习打拳。 他出拳动作很快，几乎能带起风似的，每一个拳头都很有力气，看上去厉害极了。 额间带着点点的汗珠，在阳光下有些晶莹。 沈清河年纪虽然还小，但五官轮廓尤其分明，那鼻樑高挺，看着就英俊。 大概是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小糯米糰子了，沈清河那儿忽然转身，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就对着福小芸挥了挥手。 阳光底下，他眯着眼睛笑的时候，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 「咳咳——」 周叔却走出来煞风景了。 「今天我和你们一起上山。」 周叔背起了沈清河放在一边的背篓，说道：「上回你们上山遇见了危险，我和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周叔，你…」 福小芸张大了嘴巴，看了一眼周叔。 说是「叔」，其实周叔应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虽然不高，但步履生风，应该平时还是有所锻鍊的。 只是… 他也要去呀，就三个人了呢… 第66章 有人在偷偷跟踪 一行三人出了庄子，福小芸背着小背篓走在前头，回头看时，沈清河却在和周叔嘀咕什么。 「喂，你们太慢啦——」 福小芸喊了一嗓子，沈清河连忙抬头对着福小芸招了招手，又对周叔说了什么以后，周叔转身就走了。 沈清河很快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从福小芸的背篓里，将小锄头和捕兽夹都给装到了自己的背篓里。 第91页 「周叔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山上吗？」 福小芸看着周叔走远，还觉得有点儿奇怪。 「是啊，他和我们一起。」 沈清河忽然神秘一笑，道：「不过，我有个想法，让周叔帮帮我们。所以，他走另外一条路上山。」 「哦——」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了。 沈清河这人靠谱，她并不怀疑。 上山的路上，沈清河一直和福小芸并肩走着，太阳大，他就走在太阳照过来的那一侧，偶尔还会侧侧身子，帮福小芸挡一点点的太阳。 沈清河太贴心了。 福小芸心里暖融融的，就唱起了山歌。 听着歌儿，沈清河感觉身上哪哪都舒坦极了，便问道：「这歌儿倒是好听，我从前没听过，是你们曲河村里面的歌儿吗？」 「嗯…」 福小芸轻轻答应，含煳道：「就随便唱的。」 沈清河不是曲河村人，似乎也不是河间郡人，具体是哪里的，福小芸也不知道，她这山歌是现代的。 曲调和古曲都有着很大的不同，沈清河当然觉得耳目一新了。 一路上山，走在田埂边的田间小路上，福小芸四处张望，都没在田里瞧见什么人。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村民们基本上只在清晨太阳初升，和傍晚快日落的时候在田里忙活一会儿。 其余时候，基本上都是躲在自家田边上的草棚里，要么拿了竹子编竹笼子，要么纳鞋底什么的做点儿手工的。 走着走着，眼看着快到山上了，福小芸脚步却停了停。 「沈…」 「走，别回头看。」 福小芸想要开口，沈清河却拉了拉她，继续往前走。 福小芸心底里闪过了一丝异样，觉得有点儿古怪，一边假装镇定地走着，一边就问道：「沈哥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福小芸自己都察觉到了。 她身后，似乎有人！ 「嗯。」沈清河神色却是坦然，一点儿忧虑的样子都没有，就回答道：「是张猎户，他怕是记恨上你了。」 「所以今日，我让周叔先进山埋伏好。他那里要是有什么动作，我们能直接将他给制伏。」 ！ 福小芸心头勐然就跳了跳。 她是觉得身后有个不善的眼神正一直盯着她呢，那眼神若是有力量的话，怕是都能够将福小芸给直接刺穿了吧？ 不过… 福小芸偷偷看了一眼沈清河。 他镇定自若的样子，的确让人觉得安心。 难怪呢，或许他早就发现张猎户那里的异样了，知道福小芸要上山，怕她遇到危险，所以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 甚至或许和周叔那儿，也是早就提前说好的，让周叔帮忙。 这个人做事，还真的是细緻到无可挑剔呢。 福小芸心里安了安，继续唱着山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就和沈清河一起继续上山了。 山林里，凉快了不少。 沈清河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进林子来砍柴，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倒是十分的熟悉，很快带着福小芸深入，就在一片大榕树附近，停了下来。 「这里。」 沈清河观察了一下四周，找到了一些食物残渣以及动物的粪便以后，说道：「这儿，偶尔会有动物过来进食。」 「这里也不算太过于深入山林，往外走基本上一刻钟的样子就能出去了。你以后要是上山来收陷阱，这儿是个好地方，咱们就在这里挖坑吧。」 「嗯，好。」 福小芸答应着，心里还在想着张猎户的事情呢，可既然沈清河开口了，她也只好先接过锄头，开始在地上挖了起来。 忙活了一阵，大概过了一刻钟，福小芸有点累了。 她停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时，忽然沈清河那里直接就一个转身，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弹弓，朝着林子的深处，喊了一声。 林子深处的灌木丛里，很快就抖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动物的哀嚎声来。 「嗷呜——」 听见这一声哀嚎声，福小芸的心就漏了一拍。 竟然… 好像是狼？ 「你先上树！」 沈清河立即喊了一声，紧跟着又拿弹弓，对准了刚刚那个方向稍稍偏右边一点的地方，又是一颗铁砂弹打了出去。 紧随其后，又是一阵嚎叫声。 福小芸看过动物世界，她知道，狼这种生物，生性有些兇残，尤其是山林里面的野狼，十分嗜血。 单单论攻击力的话，狼或许和野猪不能匹敌。 可偏偏，狼是一种喜欢协同狩猎的群居动物，一旦出动，便都是一大群一起。 只是… 曲河村附近已经有许久没有出现过狼了，而且…狼是夜行动物，这大白天的，天刚亮不久，他们怎么会遇见狼？ 难道，是张猎户的诡计？ 福小芸心跳有点儿快，看着沈清河接连不断的动作，以及狼群里发出来的叫喊声，稍稍安心了一些。 那叫喊声，不是那种此起彼伏的，看样子，狼的数量，应该不多，至少不会超过十只才对。 而且，周叔也上山了！ 他们两个，该是能应付的。 树底下，沈清河手上拿着弹弓，凭藉着自己对于灌木丛抖动，以及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停地将铁砂弹打出去。 第92页 基本上只过了片刻，灌木丛的抖动声，狼群的叫喊声，就已经小了许多。 他心中稍稍定了定，在四周的声音基本上彻底消失了以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的深处，再次传来了声响！ 那声响，竟然还在一点点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 沈清河再摸弹弓，却发现铁砂弹竟然只剩下两颗了，而那动静有些大，显然不是一两只狼能够发出来的。 无奈之下，沈清河咬咬牙，将弹弓对准的同时，也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来，身子往树后一躲，警惕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67章 自食恶果的张猎户 树上。 福小芸也有点儿紧张，手上握着一块大石头呢，也想着帮帮沈清河。 但很快，灌木丛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是我。」 周叔走了过来，还手边上，还拖着一个人。 那人十分狼狈，腿上似乎还被咬了，竟然是张猎户！ 福小芸连忙就从树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沈清河也将自己的弹弓和铁砂弹，还有匕首都给收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远处，凝眉道：「血腥味太重了，今天不能继续挖陷阱了。我的铁砂弹，也都用完了。」 「既然人都已经抓到了，那么我们就还是先下山去吧。」 临下山前，福小芸检查了一下张猎户的伤势。 张猎户的小腿少了一块肉，似乎是被狼给咬了，看上去很是噁心，福小芸胃里有点儿翻腾，但还是忍着看了看。 除此以外，张猎户的另一只脚也有伤，似乎是前不久被捕兽夹给夹到时弄伤的，那伤口已经结痂了。 只是… 福小芸看着，却仍然觉得有点儿不妥当，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却又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这样。 沈清河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回头看着福小芸还在打量张猎户的伤势呢，就走过来说道：「走吧，别看了，回去要洗眼睛的。」 「嗷——」 福小芸答应着，就先和周叔他们下山了。 这一回下山，沈清河那儿就放着嗓子喊开了，说是张猎户受伤了，让赶紧去将张大夫给找过来，给张猎户看看伤势。 张猎户很快被送到了福强家。 张大夫提着自己的药箱过来的时候，张猎户已经醒了，面色有些发白，但脸色却十分阴沉。 他看着福小芸所在的方向，没有吭声。 福强家门前。 福小芸在等着张大夫呢，见张大夫人来了，就连忙出去招唿，一边帮张大夫提药箱，一边就道：「他伤势很重。」 「我没给他止血，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 张大夫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他好像，从福小芸的话里，听出了点儿什么画外音来？ 「行，我知道了。」张大夫答应着，就进屋去了。 福小芸轻轻哼着歌儿，扬了扬唇角。 她是会医术的，刚刚在山上，正好就有能止血的草药，可她却没管张猎户，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和张猎户之间的恩怨。 更是因为… 正这么想着呢，屋子里头就传来了动静。 「快，快来人帮我按住他！」 张大夫叫喊了一声，福强和周叔连忙就过去帮忙，福小芸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张大夫竟然已经开始抽搐痉挛着了。 果然啊，已经开始发作了。 福小芸看着这样的场景，便摇了摇头，嘆息了一口气。 沈清河这个时候没在里头帮忙，出来以后看到了福小芸脸上的神色，不免有些好奇，就问道：「你摇头做什么？」 「我摇头，是感嘆这个世上，善恶到头终有报而已。」 福小芸道：「张猎户这个样子，怕是救不活了呢。谁让他那次作恶的时候，正好踩到了捕兽夹了呢？」 刚刚在山上，福小芸观察张猎户的时候就发现了。 张猎户身子已经出现了肌肉僵硬的状况了，不仅如此，似乎他张嘴也有些困难，这都是破伤风的症状。 那一次，福小芸和沈清河发现有人填了陷阱以后，故意设局想要引出那背后的人，并且也在山上放了陷阱。 心虚的张猎户上山，想要查看陷阱是不是真的全部毁掉了，结果正好就踩到了沈清河放在山上的捕兽夹。 捕兽夹上，或许是有铁锈了。 张猎户踩到了，就得了破伤风。 破伤风致死率是很高的，古代没有疫苗，基本上没办法，只能小心避免，因为其实一般来说，不大的伤口是不至于感染的。 奈何，那捕兽夹，当时怕是牢牢地嵌进了张猎户的身体里了。 这一次上山，张猎户的确也是跟在福小芸他们身后的，目的就是想要让狼群，来攻击福小芸他们。 狼群，大概是张猎户早就准备好的。 或许是自己抓来的，也有可能是他故意将狼群引来提前安排在这里的，总之当时狼群攻击福小芸他们时，也攻击了张猎户。 张猎户因为肌肉僵硬，无法对抗狼群，就被咬伤了。 倒是沈清河那儿，身手极好，直接就将这些狼给解决掉了。 紧随其后，是周叔那儿出手，将张猎户给抓到了。 第93页 「他是因为踩到了捕兽夹，所以才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沈清河听福小芸说完，也有一点惊讶。 他自小习武，这方面的事情，却是并未听说过。 「嗯…」 福小芸有点心虚，不过还是解释道：「是我听我爹说的。村里人有时候在地里干活，那农具上如果生了铁锈，就要小心了。」 「如果被铁锈弄伤流血了，一定要及时沖洗干净，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出问题的。就好像张猎户现在这样，肌肉无力，浑身痉挛。」 「然后过不了多久，就没命了。」 沈清河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这张猎户落得这个下场，其实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了呢。 福小芸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张大夫那儿还在帮忙给张猎户治疗，便起身道：「走吧，我该回去了。」 「张猎户这里，总之是救不活了。他做下这些恶事，这种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说出来。」 得了破伤风的人，死之前是要受一些苦的。 他的媳妇，曾因为被他殴打而没了孩子，郁郁寡欢死掉，如此说来，这的确是张猎户的报应了吧？ 今天，他想要利用狼群来害福小芸，自己却被咬了，这也不过是加速了他自己的死亡而已。 又过了七八日。 张猎户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他的那三只大猎犬，也不知所踪。 村里人有些感慨，但更多的对此还是没什么想法。 张猎户死了，不过是没人帮他们打猎了而已，逢年过节宴请亲朋好友，也不是非要那些猎物。 也就是福强那里，作为里正，总不至于置之不理，后来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壮汉，将他给埋了，立了一块墓碑。 就是墓前空荡荡的，也没人去给他扫墓，或是去看看他。 下场，有些凄凉。 第68章 丰收的秋天 秋天的曲河村，麦田也变得金黄金黄的了。 福小芸背着小背篓，和张翠英在自家田地边上，正在将一颗一颗的玉米，从玉米杆子上面掰扯下来。 福小芸看着田野边上成排已经熟了的玉米，还有稻田麦田里正在割稻子割麦子的两个哥哥，忍不住就发出了一声感慨来。 「秋天就是好呀。」 辛苦了一整年，现在终于到了收穫的时候了呢。 就是她背后的背篓有点沉甸甸的，背不动了。 「娘。」 福小芸将背后的背篓颠了颠，往身上提了提，转头就对张翠英道：「我先把这些玉米背回去吧？」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娘继续掰些玉米下来。后天镇上赶场了，咱们可以多背两筐去镇上卖。」 张翠英脸上也是一派喜滋滋的，看着自家个头这么大的玉米，那是打心眼里高兴。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笑，心里也甜甜的，转头就对脚边上的小橘道：「小橘，我们走咯——」 说完，玉米地边上打着滚儿和蜻蜓玩的小橘也就不再扑腾了，而是跟在福小芸的身后，就准备和福小芸一起回庄子上了。 福小芸家本来是要买一块地的，可后来周叔那儿说，他们庄子上的这一处跨院，能直接分割出来，卖给福小芸家。 张翠英一合计，她空了的时候是要在庄子上接一些活儿的，住在庄子边也近，虽说这跨院旧了点儿，但当初修的时候做工还是很好的。 他们买了，也不用翻新，添置一些他们自己的东西就行了，热炕都不是土炕，还是砖瓦炕呢。 就是养鸡养兔子什么的不方便，以后怕是还要再围个篱笆什么的。 好在福小芸现在手头上也就只有两只鸡，那两只鸡还算听话，不怎么到处跑，在厨房后面那块空地上搭一个小小的草棚子。 草棚子底下放点儿稻草，这两只鸡的「小家」也就算是有了。 福小芸背着背篓回去时，正好遇见了从山上下来的沈清河，他背着半空着的背篓，朝着福小芸就走了过来。 远远的，福小芸看见沈清河大约是朝着自己过来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咦？」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背后半空着的背篓，觉得有点儿奇怪，便忍不住问道：「你这才砍了半背篓的柴火吧，这都还没到晌午呢，怎么就回来啦？」 沈清河瞧了一眼福小芸背后的大半背篓玉米，便笑道：「这几天庄子上不需要那么多的柴火，所以我就早些回来。」 「你家开始收玉米了吗？需要我帮忙吗？也不用报酬，让我晚上和你们一起吃饭就成，怎么样？」 福小芸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 「听上去倒像是我赚了呢。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沈哥哥年纪虽然小，但是力气却大呢，有你帮忙，当然好了。」 福小芸答应着，就和沈清河一起先回庄子上了。 这几日农忙。 在庄子上做工的人，基本上都要忙着先回家将地里的作物给收了，自然而然，中午没人在庄子上吃饭，这柴火用得就少了。 沈清河这里，也就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晌午，吃过饭以后，福小芸躺在院子上的竹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小衣裳，一边晒太阳，一边睡午觉。 竹椅子，是福大富那儿做的。 第94页 福大富的手艺，大概是遗传了福小芸的爹爹，从前竹篓子编得很好，现在还能做竹子架子，甚至竹子椅子了。 当然，竹子承重有限，简单编制出来的躺椅，也就只有福小芸这样小身板的，能够躺在上面，悠哉游哉的晒太阳了。 晌午过后，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太阳还大着。 入秋后，天气没那么燥热了，晒在太阳底下，也舒服了不少。 福小芸最喜欢趁着出太阳的时候，就躺在躺椅上，睡在大树底下乘凉晒太阳了，有的时候，天边还有鸟儿飞过。 成排成排的，像是准备着提前去南方过冬的大雁。 偶尔，还能看见树上的叶子掉下来，被风吹得在空中打了个捲儿，掉在地上。 甚至已然入秋，院子里偶尔还是能够听见一些蝉鸣的声音，让人实在是忍不住就回想起，那出门五分钟，流汗两小时的太阳。 当然除此以外，更多的身影，是每天清晨和傍晚，在院子里扎马步，打拳的福大富，以及但凡有点儿空闲，就将书本拿出来翻看的福二贵。 还有… 趁着清闲时，拿了绣筐出来做绣活的张翠英。 两天后，就是彩织镇上赶场的日子。 福小芸天不亮就起来，一大家子人，每人都背着一个背篓，走在田间小路上，就往彩织镇上去了。 到彩织镇时，仍然快到晌午了。 福小芸在东街的街口，又瞧见了那个卖大肉包的大叔。 「大叔，要五个大肉包！」 福小芸从兜里摸出来了五个铜板，接过肉包大叔递过来的大肉包以后，转身就分给了自己家里人。 她自己、张翠英、福大富、福二贵，还有张思进。 张思进，如今仍然住在先前那一个草棚改造的屋子里，不过现在那屋子已经扩建了一点点了，同时还在边上搭了个小鸡窝。 这回来镇上，张思进也琢磨着，准备买几只小鸡回去养着。 福小芸家种了糯玉米和甜玉米，个头都挺大，而且每一颗都十分饱满。 甜玉米汁水充足，糯玉米可口不粘牙，都很好吃。 彩织镇上，经常来东街买菜的妇人们一直都是知道福小芸家的蔬菜好的，这回看见福小芸他们又过来了，一窝蜂就过来将玉米都给抢购一空了。 基本上，那都是十斤十斤的买回去。 玉米这东西，不容易放坏，即使是吃不完，也能够晒干了储存起来。 干玉米能磨玉米粉，也能泡上一夜煮在饭里，总之怎么吃都是成的。 福小芸家，自己就留了不少的玉米，现在都在屋檐底下挂着呢，就等着风干了，然后收进屋子里，存起来慢慢吃。 福小芸啃完了手上的大肉包时，玉米也被抢购一空了，眼看着来镇上的事情已经完成，张思进那儿分了些铜板以后，就说要去买几只小鸡崽子。 张翠英那儿，则是要先去一趟绣房，将先前接的活计，交给那老闆娘。 第69章 衣衫褴褛的妇人 绣房前。 福小芸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就将小背篓放了下来，摸了摸背篓里面的小橘。 小橘正在睡觉，被福小芸这么一摸，懒洋洋的就翻了个身，舔了舔福小芸的手背以后，惬意地就继续睡觉了。 「妹妹，吃窝窝头。」 身边，很快就传来了福大富的声音。 福大富在街对面买了几个窝窝头回来，就递了一个给福小芸，然后问道：「娘也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呢？」 福小芸正啃窝窝头呢，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点儿奇怪。 「我去瞧瞧，你帮我看着小橘呀，别让小橘到处跑了。」福小芸含含煳煳地说着，起身就进了绣房里头。 绣房里头，张翠英正坐在桌子前，手上拿着针线，正在给一幅坏掉的绣品做修补呢，全神贯注，十分认真。 福小芸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看着绣品上面绣的花儿鱼儿呀，也形容不上来，只觉得栩栩如生的，好看极了。 只是这绣品破损得却有些严重，像是被人从中间剪开了似的，硬生生断开了一大截，有些丝线豁开了。 「小芸，快过来。」 绣房的老闆娘周大娘看见福小芸进来，就对着福小芸招了招手，将手边上的一盘点心递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吃吧，今早我买的栗子糕，还有几块呢。看看你，有点瘦，该多吃点儿，长点儿肉才好呢。」 周大娘将福小芸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福小芸撵了一块栗子糕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入口即化，好吃极了。 身后，周大娘看着张翠英，又有些感慨了起来。 「这一幅绣品呀，是前几天王老闆送过来让我修补的，我这修补了好几天，也没弄好。还是你娘手艺好，这三两下的，比我绣得好多了。」 周大娘看着怀里的福小芸，忍不住就道：「真要说起来，你娘要是愿意来镇上的话，说不准能成为咱们镇上最出色的绣娘呢！」 「可惜，你娘总说要照顾你们三个孩子不肯来。说来也是，这镇上的宅子贵，养鸡养鸭什么的也不方便。」 「你们三个孩子，花销也大，她有顾虑，也正常。不过这手艺…」 远远的，周大娘看着张翠英正在舞动着好似蝴蝶一样的一双手，就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点的惋惜。 第95页 福小芸其实也有点惋惜。 张翠英的绣活，真的很好，而且她也很喜欢刺绣，就是被他们三个给牵绊住了，不然的话… 「周大娘。」 福小芸认真想了想，就道：「我家现在日子挺难的。刚分了家，手上就一亩三分地，也没积攒下来银子。」 「想来镇上，怕是也要等到以后日子安定了。而且…」 福小芸往门外看了一眼。 这会儿，福二贵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刚刚说是跟着张思进一起去买小鸡崽子，但是福小芸却知道，福二贵每回来镇上的时候，都会偷偷地去镇上的学堂。 熘进去，听里面的说书先生讲课。 也挺不容易。 他们要是能住在镇上，再筹一笔钱给福二贵去学堂读书就好了呢。 哼。 要知道，福有才去学堂读书的钱，还有他住在镇上，租住在别人家的租金，那都是以前她爹赚来的呢。 福小芸和周大娘聊了一会儿天，张翠英那儿也基本上忙活完了。 从椅子上头起来，张翠英伸了个懒腰以后，就对着周大娘招了招手，说道：「周姐姐，你过来瞧瞧。」 「基本上我都修补好了，就是还有点儿细节的地方，怕是还要你处理一下。」 周大娘起身过去一看，看着修补一新的绣品，欢喜极了，忙拉着张翠英的手就感慨道：「你这绣工，真好！」 「翠英，来，这是给你的。」 周大娘说完，忙回了柜檯那里，打开了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两枚碎银子来，就递给了张翠英。 碎银子？ 看到两枚碎银子，张翠英也愣了愣，忙推辞着不肯收。 周大娘那儿却道：「你收下吧。你这几下子呀，帮了我好多忙呢。这些，都还只是那王老闆给我的定金。」 「王老闆是有钱人，这一幅绣品，是他母亲喜欢的东西，不小心被剪子划开了。他为了让母亲高兴，捨得出钱。」 「这还只是小头，这两枚碎银子，你安心收下也就是了。」 「娘，你就收下吧。」 福小芸看着，也跟着劝道：「既然是大老闆，那肯定不差钱的。这回修补得好，说不准还有下回呢，你就收下吧！」 张翠英一想也是，便就将银子给收下了。 几人这儿忙活完，就出了绣房。 门口，福大富还规规矩矩地抱着小橘等着福小芸他们出来呢，一见到福小芸出来，忙就道：「妹妹，娘，我们先去吃饭吧？」 「就上回咱们来镇上吃的那间面馆子怎么样？他们家的臊子面，好好吃！」 最关键的…真的有许多臊子呢，才两文钱一碗。 「好。」 张翠英掂量着荷包里面的银子，心中欢喜，便答应道：「今儿呀，让你们三兄妹每人都加一份臊子！」 赚了钱，也该让孩子们都吃一些好的了。 往面馆去的时候，福小芸一直在看张思进背篓里面背着的七八只小鸡。 小鸡正「叽叽」地叫着呢，身上的羽毛黄黄的，很干净，看着可爱极了，完全想像不到，它们长大了以后，会越来越丑。 而且，还会到处拉，弄得院子里都是鸡粪。 走着走着呢，前头的张翠英忽然就停了脚步。 「等等。」 张翠英出声，走向了街边。 福小芸有点儿奇怪，凑过去一看，就见街角的地方，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那老人头髮都有些花白了，衣裳还破了，秋天天气凉，她正缩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福小芸也连忙跟了上去。 她知道，张翠英心善，在街上遇见了，怎么都是想要帮一帮的。 「娘。」 福小芸连忙跟了上去，就从手边上的纸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窝窝头来，递给了那个老妇人。 「奶奶，给你吃。」 窝窝头递了过去，老奶奶却是抬头看了一眼福小芸。 她的眼睛，十分浑浊，试探着伸手出来，似乎也不知道福小芸递过来的散发着香味的窝窝头究竟在哪里。 这竟然，是个盲人老妇人呢。 第70章 失传多年的绣谱 福小芸看着这老妇人的样子，心里也生出几丝怜惜来。 这样一把年纪了，眼睛又看不见，还这般流落街头，实在是有些可怜了。 想着呢，福小芸就将手上的窝窝头稳稳噹噹地放到了老妇人的身上，柔声道：「老奶奶，你慢点吃。」 「要喝水吗？我的水壶里还有一点儿水，都给你了吧。」 福小芸说完，就将腰间挂着的一个装水的小葫芦递给了那老人。 张翠英在一边，瞧见老妇人的衣裳，后背处有些破了，几乎身子都要露在外面了，便道：「这位婆婆，您先好好坐着。」 「您衣裳破了，我帮你缝补一下。」 那老妇人反应稍稍有些迟钝，等她回过神来答应张翠英的时候，张翠英已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取出针线来了。 张翠英的动作很快。 街上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围观的，张翠英也没理，三两下针线翻飞，几乎就要将这老妇人衣裳上破烂的地方给缝好了。 弄得围观的人看的那是一个目瞪口呆，忍不住就发生了一声感慨来。 第96页 「这女子绣艺好生了得，我倒从未见过这般迅速，且严密的针法。怕是咱们镇上，最好的绣娘，也不过如此了吧？」 听着夸赞声，福小芸倒是扬起了头，挺开心的。 果然呢，一个人优秀，无论是在哪儿，都是会闪闪发光的。 这一头，张翠英这儿很快将老妇人衣服上破损的地方缝好了。 对于外界的声音，张翠英倒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收拾妥当，将线头剪掉以后，张翠英就道：「可以了。」 「老人家，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老妇人却摆摆手，她转过身来，拉住了张翠英的手，问道：「你会做刺绣？是…镇上的绣娘吗？」 「不是。」 张翠英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的刺绣，是跟我娘学的，后来自己琢磨，勉强会一些而已。」 「原来如此…」 老妇人喃喃着，忽然就站了起来。 福小芸连忙跟着起来，要扶着她，唯恐这个看不见的老妇人待会儿不小心摔倒了。 那老妇人被福小芸搀扶着，忽然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东西，递给了张翠英。 「这个给你。」 老妇人笑着，拍了拍福小芸的手背，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既然是会做刺绣的，这个给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用得上。」 「至于回去的路嘛，我虽然瞎了，却也还是认得的。」 老妇人说完以后，转身这就走了。 福小芸站在原地看着那老人的背影，总感觉这老人家，虽然眼盲，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却是和一般的乞丐不一样的。 「走啦。」张翠英那儿似乎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想着原本是要带着孩子们去吃饭的，结果现在耽搁了好一会儿呢，便就叫着孩子们，先去吃饭。 加了一份肉的臊子面，刚刚端上来的时候，福小芸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除了今早的大肉包外，她有阵子没吃到肉了，这会儿闻到这一阵味道，顿时心里装着的事情全部都抛之脑后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一天，在彩织镇上忙活一天，回家时，一家五口每个人的口袋里头都是沉甸甸的。 尤其是福小芸的兜里。 张翠英从绣房里赚来的两枚碎银子，现在都在福小芸的口袋里头呢。 娘亲说了，要她将这些银子好好攒起来，作为姑娘家，口袋里的银子多了，以后无论做什么，底气也能足一些。 当天夜里。 福小芸洗完了热水脚上床窝在被子里时，张翠英正在纳鞋底。 「娘亲。」 福小芸看着深红色的鞋底，小小的，就比她的巴掌大那么一点点，便喜滋滋地问道：「娘亲纳的这个鞋底，是送给我的吗？」 「是呀。」 张翠英从绣筐里面拿出来了一块小小的布料，那上头绣了一朵小花。 指着小花，张翠英就道：「这小花是准备给你做花样的，别的女孩子都有绣花鞋，咱们小芸满山跑，又长得快，这鞋子呀，可要多做一点儿才好呢。」 「嗯，谢谢娘亲。」 福小芸心里暖暖的，抱住张翠英以后，就在张翠英的脸颊上，亲了一小口。 也是这个时候，福小芸才看到床脚还摆着那一本有点儿陈旧的书，是今天早上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给张翠英的那本书。 远远看着，书籍像是老书了，装订在边上的线都有些脱开了。 「娘。」 福小芸有点儿疑惑，虽然回想起当时那老妇人将书本拿出来的时候，样子挺随意的，但不知为何，她对这本书，稍稍有点儿在意。 「嗯？」张翠英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福小芸，问道：「怎么啦？」 「那个！」 福小芸看向了床角，然后趴着爬了过去，将书本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就问道：「娘亲，不看看这本书吗？」 被福小芸这么一提起，张翠英那儿才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便道：「险些都忘了，回来做饭吃饭，就想着给你们缝衣服了。」 说完，张翠英就从福小芸的手上将那本书给接了过来，瞧了一眼。 仅仅一眼，张翠英愣了愣，喃喃道：「竟然好像是一本绣谱吗？」 福小芸不太懂，也凑过去看。 这本书里面的书页也有些泛黄了，里面画着图，的确像是刺绣的技巧，以及旁边配有文字，还有一些福小芸看不懂的一些奇怪的图形。 福小芸看了几眼，看不出门道来，抬头就问道：「娘亲，这上头写的是什么呀？」 张翠英却没回答，她看着手上的书，像是入了迷似的，轻轻地一页一页翻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看向福小芸，忽然就将福小芸抱在了怀里，喜出望外道：「小芸！」 「这本书上面记载着的，竟然是一种失传多年的绣艺！」 「什么！？」 福小芸也很惊讶，忙让张翠英好好跟她讲一讲这本书里记载着的，到底是什么。 第71章 沉醉入迷的张翠英 绣谱上面记载着的绣艺，是前朝宫廷刺绣家族陈氏一族的绣艺，据说当年这绣工巧夺天工，绣出来的花儿，更是能吸引蝴蝶。 其针法，和当世现存的蜀绣、苏绣几种都不一样，其中还详细讲述了双面绣的刺绣方法。 第97页 只是奈何，自古以来，往往最出色的工匠，都是为皇室服务的，一个皇朝衰弱以后，有些技艺，也就从此消弭了。 这陈氏一族的绣艺，在这世上，也早已消失了上百年。 至于双面绣，福小芸还是知道的，在刺绣当中，是一种极为难学的刺绣方式，即使是顶好的绣娘，没有个十数年的钻研，怕是也不成的。 故此即使是福小芸的娘亲张翠英在刺绣技艺上异常高超，这些年凭藉着她自己的钻研，同样也是不会双面绣的。 只是… 如今有了这本书，看着书上详细记载着的内容，张翠英忽然有了信心，自己能够将这遗失多年的刺绣技艺重新发扬。 同时，她在看过这本绣谱上面的内容以后，对于双面绣，也有了新的领悟。 抱着绣谱，张翠英喜出望外地讲完了，福小芸几乎能够看得见，张翠英的眼角，都有了泪水。 显然呀，是太高兴了。 「娘，太好了！」 福小芸也抱着张翠英，说道：「应该是那位老妇人知道您是一个心善的人，所以才将这东西给你的！」 仔细回想起来，福小芸依稀记得，那老妇人眼神浑浊，是失明了的。 或许，她也曾经是个绣娘吧。 只是因为长时间刺绣，用眼过多，或者是在夜里光线不好的时候刺绣，这才导致眼睛逐渐看不清了的。 「下次去镇上，我想去找找这位老妇人，她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我要好好谢谢她才行！」 张翠英说着，一直都很激动。 入秋后，村子里都十分忙碌。 福小芸家的水田稻田收成极好，几天时间下来才收割了一小半，堆放在自家院子里，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这天傍晚。 福小芸帮完忙回来，眼看着快要到自家篱笆前了，忽然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啾啾。」 ！ 听见这熟悉的「暗号声」，福小芸转头过去，果然就瞧见在一侧的游廊底下，沈清河正靠在一边的屋子跟前，两只手搭在自己的后脑勺那儿，笑吟吟地看着福小芸。 福小芸忙回了院子将小背篓放下，就跑到了沈清河面前，问道：「沈哥哥，怎么啦？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来，跟我过来！」 沈清河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来，轻轻地拉着福小芸的手腕，就带着福小芸到了「周叔住的那间屋子」跟前。 屋前，有一棵柿子树。 树上的柿子已经红彤彤的了，似乎是已经可以吃了。 看着这些柿子，福小芸眼睛就亮了。 她最喜欢吃柿子了，甜滋滋的，吃不完的还可以晒起来做成柿饼，也很好吃！ 沈清河已经从福小芸的眼神当中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了，却还是明知故问道：「想吃柿子吗？」 「嗯…想吃。」福小芸认真点了点头，往柿子树那里就走了走。 这一棵柿子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枝叶也十分粗壮，看样子似乎挺好爬的，她爬树的水平不错，看来可以试试… 福小芸是个行动派，光是这么想着，就已经开始伸手准备去爬树了。 「嗳，别急。」 忽然，她的衣领却一下子被沈清河给拉住了。 福小芸回头有些不解，沈清河却没管那么多，反而是直接就将福小芸整个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地上。 「我有梯子。」 沈清河说着，随即就去一旁的屋子里头，取了一根梯子过来，架在了树边上，自己就上树去了。 福小芸站在树下，看着身形在树上不断腾挪，好似猴子一样灵活的沈清河，就嚷嚷道：「你小心一点儿呀。」 树上，沈清河也没说话，只在不断地将树上已经熟了的那些柿子摘下来，放进自己身后的小背篓里面。 一刻钟后，摘了满满一背篓柿子的沈清河，就从树上下来了。 「吶，给你。」 沈清河将背篓取了下来，递给了福小芸以后，自己就从背篓里也拿了一颗柿子出来，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柿子，沈清河还含含煳煳道：「特意帮你选了能照得到阳光的那一面的柿子，可甜了。」 「嗯…是挺甜的。」 福小芸心里欢喜，就和沈清河一起坐在树底下，吃柿子。 排排坐，吃果果。 夕阳西下以后，福小芸回去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张翠英在田里忙活完，回来以后竟是一刻也没歇着，直接就拿了绣筐出来，坐在屋檐底下，趁着夕阳还没完全落下，仔细对比着书上的内容，在研究刺绣。 「娘，天快黑了，咱们进屋呀，我帮你点蜡烛！」 福小芸小跑过去，唯恐张翠英也跟那个老妇人一样，熬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忙就跑过去，轻轻地在张翠英的身侧拍了拍。 「嗯…」 张翠英还忙活着在刺绣呢，轻轻答了一声，但福小芸却总感觉，张翠英那儿，根本就没听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 厨房那边，福大富在做饭，福二贵也跟张翠英一样，坐在屋檐底下正在看书，小橘正趴着睡觉，都有自己的事。 福小芸无奈嘆气，心说她小小年纪就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第98页 无奈之下她也只得先进屋去，从架子上头取下来三根蜡烛点上以后，才一个一个的将福二贵和张翠英给叫进了屋子里。 夜里。 一直到吃饭前，张翠英还在做刺绣，福二贵也还在看书，二人入迷得不行，旁人喊都喊不动。 福小芸没办法，只能将背篓里面装着的柿子一颗一颗地先拿出来，放在避阴的架子上面，等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跟他们说说柿子熟了的事情。 以及那些谷子还要处理一下，不然一茬一茬堆在外头，怎么吃呀！ 福大富那儿，很快做完了饭，将一盘一盘的菜给端了出来。 福大富看着张翠英和福二贵，忍不住就嘆气道：「妹妹你看，以前是二弟，现在娘也这样了，真是魔怔了。」 福小芸笑呵呵的答应着，喊了张翠英和福二贵过来吃饭，自个儿则是闻着香味，食指大动。 「哥，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以后我嫂子可有福气了呢！」 这话一说出来… 福大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红意。 第72章 晕过去的柳氏 福小芸从稻田里出来，背着背后的背篓，在田埂边上擦干净了脚，靠在一边的玉米杆子边上，长出了一口气。 做农活好累呀。 还好玉米已经收完了，就是剩了点儿玉米杆子还得搬回去晒着，晒干了以后能够拿来跟柴火一起烧灶台。 至于地里… 福小芸瞧了一眼自家的田，也已经收了大半，剩下来的这些，也要还忙活好几天呢。 熬过去就好了。 福小芸正想着呢，就见到前头福强急匆匆的就过来了，脸上带着焦急，问道：「小芸，翠英呢？」 张翠英那儿，按照着绣谱上面的刺绣方式，绣了一方手帕，手帕上有花儿有叶子的，好看极了。 最关键的，这还是双面绣呢。 她昨晚熬夜完成，今儿一早就说要去镇上给周大娘看看，福二贵一直惦记着镇上的学堂呢，也就跟着去了。 故此，今天福小芸只能出来帮忙，给福大富打下手。 将割下来的水稻麦子这些弄好放在背篓里，然后背回家去。 原本她也不用做这些，福大富说收割麦子水稻危险，不让福小芸帮忙，福小芸也就只能做点儿跑腿的事情。 这几天村里人都在忙着这些事呢，也不知道福强过来找张翠英有什么事。 「我娘今天去镇上了，强叔，有事吗？」 福小芸回答完，忙起身来将鞋子穿好。 「哎呀，这可不好。」 福强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跟张大夫学过医术？你奶奶刚刚在地里晕过去了！」 「掐了人中都没醒过来呢，现在福老大去请张大夫了，这福三花和田金芳两个人又抬不动你奶奶，所以…」 哦，原来是柳氏晕了，想要找人将她抬回去呢。 只是… 福三花和田金芳两个人都抬不动她？ 福小芸瞧了一眼福强。 福强热心肠，人又好，这会儿既然找上门来，福小芸也不好拒绝，只得道：「那我跟你过去瞧瞧吧。」 走在田间小路上，福小芸便问道：「我奶奶怎么会忽然晕倒了？她那么壮，不至于做点儿活就累晕过去了吧？」 若非太壮，也不会两个人都抬不动了嘛—— 「当然不是累晕过去的。」 福强嘆了口气，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村里不是举荐了人去考秀才么？这几天，考试结果出来了。」 「福有才，没考上。你奶奶知道了以后，就晕过去了。」 「。」福小芸有点无语，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呀。 想起上回福有才说不想读书，跑来福小芸家一通闹腾，后来张翠英就带着他们一家分家的事情，福小芸的脚步，就顿了顿。 「我奶奶可不一定乐意见到我呢。」 福小芸嘟着嘴说完，有些不想过去。 从前柳氏和他们家之间的情分，早已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被消磨殆尽了，这回若不是福强亲自过来，她都不会去的。 「小芸。」 福强也知道福家的事情，这会儿也只能劝道：「还是先去看看吧，若是能救醒，你出手帮帮忙。若是没法子，你离开也就是了。」 福小芸无奈答应，跟着福强一起，就往福家大房那块地去了。 人都还没到地方呢，远远的，福小芸就听见了那边传来的鸡飞狗跳的声音。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读的书？竟然连一个秀才都考不上，还敢跟你奶奶说你不想读书？你知不知道，咱们家为了让你读书，付出了多少！」 田金芳手上拿着鸡毛掸子，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同时又将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打在了福有才的身上。 福有才也是个倔脾气了。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但散发出来的气势，显然是在抗议着的。 他不想读书。 不想让家里人给他这么沉重的压力。 全家为了让他读书付出了多少？ 可他的志向，根本就不在这里，他想要出海，想要看外面的世界，哪怕是去打鱼也好，他要自由自在，不要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 福老大还没回来。 第99页 而田埂边上，柳氏躺在地上，福三花正守在柳氏的身边，眼神有些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强就是这个时候领着福小芸过来的。 「阿芳啊，有才还小，你做什么这么用力打孩子呢？有什么事情，母子俩好好沟通嘛，光是打孩子，哪儿能起到效果呢？」 福强迈着小碎步，就跑了过去。 福小芸眼前一亮，想不到福强这「育儿之道」的观点倒是还挺正的。 是呀，沟通永远是最有效的。 打孩子，指不定还会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呢，弄得孩子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自我否定，那可就不好了。 「强叔…」 田金芳大约是听见了福强的声音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以后，转头就朝着福强看了过来。 但很快，田金芳就看到了跟在福强身后过来的福小芸。 几乎是一瞬间，田金芳就炸毛了。 「你这个死丫头过来做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如果不是你们二房的人怂恿了我们有才，有才现在会不想读书吗？」 田金芳瞧见福小芸，就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出气筒似的，直接提着自己的鸡毛掸子，就要朝着福小芸冲过来。 福小芸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田金芳。 田金芳很快就被拦住了。 福有才抱住了田金芳的腿，而福强，也站在了田金芳的面前，拦住了田金芳。 「娘，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关小芸他们的事情！」 福有才终于开口了，他也有点生气，同时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哭了，抹眼泪啜泣道：「我早就说了，我不想读书，是因为我自己不喜欢读书！」 「从来都和别人没有关系，为什么你们非要逼我呢！？」 他好累。 真的，好累呀。 「是啊，阿芳。孩子需要引导，你们这么逼迫，会适得其反呀！」 福强忙劝慰，又示意福小芸赶紧站到他的身后来，又道：「柳婆子这都还晕着呢。你们也是，不想想法子救一救她，反而在这儿吵起来了！」 「小芸是跟过张大夫学医术的，我叫了小芸过来，就是想要小芸先给柳婆子看看的呀！小芸是个好孩子，你别这样说她！」 第73章 被她给气跑了 福小芸冷哼一声，手在衣摆那儿捏着两个小拳头，对着田金芳就翻了个白眼。 大约是被福强这么一提醒，田金芳也想起来柳氏那儿还晕着呢，可她刚刚一开口，就已经将福小芸给骂了一通了。 这会儿，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再去求福小芸，给柳氏看看情况的了。 想这个，田金芳便咬咬牙，硬着头皮就道：「福小芸才多大，跟着张大夫能学到多少东西？我已经让我丈夫去请张大夫了！」 「还是等张大夫过来再说吧！」 田金芳说完，一拂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福有才，便道：「行了，也别跪着了，在这儿给人看笑话么？」 福小芸听在耳朵里头，也能明白田金芳话里藏着的意思。 给人看笑话，说的不就是福小芸自己么？ 真是恶人就喜欢用恶毒心思揣度旁人呢！ 「强叔，看见了吧。」 福小芸转头对着福强，说完转身欲走。 正巧这个时候，去请大夫的福老大回来了，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福老大垂头丧气，走得也很慢，回来以后哭丧着脸对田金芳他们道：「张大夫不在，娘…娘醒过来了吗？」 这话问完，福老大就瞧见了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柳氏。 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福小芸懒得继续看，这回是真的转身走了。 只是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人追了过来。 「小芸！」 福老大扯住了福小芸的衣裳，他力气大，福小芸挣脱不开，只得站在原地，问道：「大伯，有事吗？」 他们虽然分了家，不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可是亲戚之间名义上的关系却还是在的，这一声大伯，纵使是福小芸不情愿，还是得叫的。 「你奶奶晕过去了，跟我过去看他。」 福老大的语气不容置疑，几乎是扯着福小芸的后领，直接就将福小芸给提到了柳氏的面前。 福小芸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柳氏，却没动作，反而是扭头，看向了福老大。 福小芸问道：「大伯，你想让我给奶奶看病？」 福老大点了点头，被这一问弄得有点儿懵了，愕然问道：「怎么？这可是你奶奶，你竟然不肯？」 呵呵，又开始道德绑架了。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便冷笑道：「大伯让我出手之前，不如问问大伯娘，先前是怎么对我说的。」 「福小芸才多大，跟着张大夫能学到多少东西？我已经让我丈夫去请张大夫了！」 福小芸将刚刚田金芳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一摊手就道：「我可没学到多少东西，奶奶这儿，我帮不了忙。」 慢条斯理说完，福小芸起身要走。 这回，拦住她的，却是三个人。 福老大，田金芳，还有福三花，他们三个人气势汹汹的，一副只要福小芸不给柳氏看看病症，就不让福小芸走的样子。 福小芸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她却丝毫不怕，反而是抬头，迎上了田金芳的一双眼睛，问道：「大伯娘这是希望我救一救奶奶，是不是？」 第100页 田金芳心有不甘，总感觉福小芸这是在给她下套呢，可还是只得咬唇回答道：「是。」 「哦。」福小芸长长应了，语气十分冷淡，继续问道：「那么，大伯娘是觉得，我是有本事看好奶奶的，对不对？」 田金芳继续咬咬牙，回答道：「是。」 「哦。」 福小芸席地而坐，将腿盘了起来，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田金芳，挺直了背嵴，说道：「那么，还请大伯娘，给我道歉才是。」 「你——」 田金芳几乎都要将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 让她道歉？ 怎么可能！ 她如何能够甘心！ 「福小芸，你不要…」田金芳的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可惜的是，她这话都还没说完呢，福老大却在她的背后，捏了她一下。 同时，福老大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着田金芳。 田金芳彻底就蔫了，眼眶都要红了，只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屈辱，她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道歉？ 「对不起。」 田金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这几个字的，她道：「刚刚是我猪油蒙了心，说错话了。」 说完以后，田金芳是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转身就走了。 福小芸轻哼一声，算是出了一口气，也没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就检查了一下柳氏的情况。 柳氏，乃是急火攻心，加上这段时间秋收了，她一直在地里忙活，累着了又气着了，这才一口气没提起来。 情况嘛，不算太严重，毕竟柳氏年纪不算真的很大，这几天只需要好好休息，喝点儿清热降火的东西也就是了。 福小芸手上也没带药材，只说待会儿让福有才跟着她回去拿一些药材给柳氏，便也没多留，就走了。 福小芸背着从地里收割上来的东西，回头就看了一眼福有才。 福有才脸上还有巴掌印呢，跟在福小芸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倒像是个小跟班。 「过来。」 福小芸对着福有才招了招手，指着地上放着的另外一个背篓，就道：「来都来了，顺便帮我背东西回去吧。」 「也当是，收你们的药材钱了。」 「。」 福有才反驳不得，只得答应了过去帮忙。 庄子上。 福小芸将拿给柳氏的药材一份一份包好，出屋子的时候，就见到院子里，福有才坐在柿子树底下，看着头顶的柿子树，像是在发呆。 背着小背篓的福小芸，逐渐靠近了福有才。 福有才没听见身后的动静，甚至都没转身过来。 福小芸有点奇怪，仔细看了看，一开始她还以为，福有才是因为想要吃柿子才一直盯着头顶上的柿子树。 可福小芸看着看着却发现，福有才眼神很直，像是神游天外的样子了。 福小芸还要去地里帮福大富呢，也不能在这儿和福有才耽搁，便挥了挥手，招唿道：「餵？」 「啊？」 福有才半晌回过神来，看着福小芸背后背篓里装着的东西，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愣愣着问道：「这些是给奶奶的药材吗？」 第74章 福有才的心事 福小芸看着福有才反应还挺快，便将手收了回来，能确定，这福有才刚刚应该没伤着脑袋。 「大堂哥。」福小芸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真的不想读书吗？」 福有才被这么一问，就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大约，是他看着福小芸年纪小，想着自己即使是说了，福小芸以后也不会记得，或是也不能真的完全听懂。 他，抱着倾诉的心态，也就将自己想说的话，都给说了。 而后许多年想起来的时候，福有才或许会感慨，还好当时自己对着福小芸，将苦水都给倒出来了。 他有才不想读书，不是一时兴起，是从他在学堂待了半年，发现自己资质比别人差，背书也比别人慢开始的。 福有才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反而是在学堂的藏书阁里，看到那些天文地理，对于海上的一些风物的描述很感兴趣。 渐渐地，他喜欢上了书中海上的那些故事。 他是知道的，读书能出人头地，他也曾试着努力过，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伴随着家里人对他的期盼越来越大，他也不免有些逆反了起来。 「大堂哥。」 福小芸听福有才说完，大概也能明白福有才的心思了，变得有些严肃，就道：「你若是真的想好了，就去做吧。」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跟你说说。」 福有才凝眉，问道：「什么事？」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包括出海。我们曲河村并不近海，我们现在所了解到的，也仅仅只是来自于书本上的。」 「真正会面对的困难，或许还会有很多。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尝试过以后，忽然又说，你不喜欢出海，那该怎么办？」 有想法不可怕。 可怕的是，永远都是在还没有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就想一出是一出。 「小芸。」 福有才认真地看着福小芸，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这次，是真的想好了。」 「那你去吧。」福小芸对着福有才笑笑，说道：「你好好跟奶奶，大伯他们说说。虽然我觉得，他们或许不一定会同意。」 第101页 「但我想，你要是和他们做交换。说是只要考中了秀才，就让他们同意你想做的事情嘛。你看，为了你想做的事情，你连不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 「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意志力呢？」 「。」 福有才总感觉自己被骗了。 这兜兜转转说回来，福小芸这不还是劝自己好好读书，考秀才吗？ 福小芸看着脸上有点儿闷闷的福有才，忽然就伸出手过去，用自己的帕子，擦拭了一下福有才的脸颊。 他的脸颊上，有一点点的伤痕。 福小芸的帕子上蘸了能消毒的药水，这一下子涂过去，疼得福有才整个人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 福有才往后一缩，瞪大了眼睛看向福小芸。 「这是药！」 还不等福有才开口呢，福小芸就已经率先说道：「你受了伤，要上药。不过，现在天色也晚了，你该带着给奶奶的药先回去了。」 「吶，这个小药瓶先给你，回去以后，你自己上药吧。」 「哦——」 福有才闷闷答应，将药瓶接了过去以后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紧跟着背着背篓，转身要走。 忽然，福有才却又忽然回头过来看向福小芸，若有所思地道：「妹妹，你对我真好。」 这话，有点儿没头没脑的。 福小芸都没反应过来呢，福有才就已经转身走了。 看着逐渐走远的福有才，福小芸忽然觉得，福有才其实和大房别的人都不一样，他不虚伪，也不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相反，他是个愿意站出来帮助别人，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断去努力的人。 「哥！」 福小芸看着福有才走远的背影，忽然就喊道：「你都说啦，我是你妹妹，当然要对你好一点了。」 远处，福有才的身影大概是僵了僵，不过很快，他抬手背对着福小芸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说自己听见了吧，这就走远了。 看着福有才走远，福小芸松了口气，刚转身想要将自己背回来的这些东西先放好，然后再去给福大富帮忙。 就在… 福小芸转身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站着个人！ 那人板着脸，看着福小芸，又像是在看着刚刚福有才走远了的方向，手上拿着两颗柿子，静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沈清河。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的脸色，忽然有点心虚。 就在福小芸都还没想到要怎么跟沈清河开口解释一下的时候，倒是沈清河自己那里，先开口了。 他还是板着脸，看上去无比严肃，而且好像，心情有点儿不是很好的样子。 沈清河走到福小芸面前，对她道：「手拿出来。」 语气平淡，但带着几分严肃，活脱脱就像学生做错了事情，老师要打手板的样子。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想着沈清河平时对自己那么好，总不至于真的打手板，才乖乖的，将手伸出去了。 果然… 红彤彤的柿子，被放到了福小芸的手上。 将柿子给了福小芸以后，沈清河朝着一边的屋檐底下走了过去，随意坐在了屋檐下的阶梯上面，将柿子剥开，啃了起来。 福小芸总感觉这气氛稍稍有点古怪。 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也拿着柿子，走到了沈清河的身边，默默地陪着他吃柿子。 一颗比福小芸巴掌还大的柿子，福小芸花了好久才吃完。 吃得脸上满是柿子的汁液，成了一张大花脸。 一颗柿子，福小芸就有点饱了。 感觉到脸上有点黏黏腻腻的，福小芸就想要从自己的袖子里头，将丝帕拿出来。 可帕子才刚刚拿到手上，福小芸才想起来，刚刚用这个帕子蘸了一点点的药要涂给福有才，现在这帕子，是不能用了。 难道用袖子？ 福小芸有点犹豫。 用了，这衣裳就得洗了。 正当福小芸准备起身回屋洗把脸的时候，身侧的沈清河忽然就凑了过来。 他的脸，距离自己，近在咫尺。 第75章 我是你的什么 福小芸身形一僵，忽然就闻到了一点点好闻的味道。 是…来自于沈清河身上的。 他伸出手来，手上拿着一张小小的帕子，轻轻地凑到了福小芸的面前，认认真真地就将福小芸脸上的柿子污渍，给擦拭了干净。 沈清河脸上写满了无奈。 倒像是福小芸做了什么错事，他有点生气，可到头来却发现福小芸那儿对于自己做下的错事浑然不觉。 甚至，福小芸还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他因为担心，即使是心里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满，却也还是只能，先照顾好福小芸。 福小芸到底也不是个傻子，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正常以后，便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 福小芸刚要开口，沈清河却先说话了。 「你的哥哥倒是多。」 这一句话，沈清河是哑着嗓子说的，近乎于轻声，福小芸险些都没能听得真切。 可就算如此，这句话里面带着的哀怨的意味，福小芸还是感觉到了。 第102页 就像… 丈妻子埋怨丈夫，今天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的那种语气。 「。」 福小芸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多念头，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说不准人家沈清河只是羡慕她呢？ 羡慕她，有两个亲哥哥，还有一个堂哥疼爱她嘛… 「也没有很多。」福小芸想着，便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来，安慰道：「虽然你没有哥哥，但是你有我呀。」 「没关系，以后你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会站出来保护你的。」 沈清河听完前半句时，原本眼里还多了几分殷切，可如今，他满脸都是哭笑不得。 「行吧。」 沈清河忽然不期待福小芸认真的时候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了，反而是忽然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她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沈家哥哥的叫着，心里，也是将他当成和福有才那样的「哥哥」一样的吗？ 你是我的优乐美呀。 福小芸几乎要脱口而出，可细细一想，她把沈清河当成什么呢？ 沈清河年纪小，真的当成哥哥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她想的，沈清河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像是…弟弟一样。 但其实更多的时候，福小芸的心中觉得，沈清河这个人很可靠，是值得信赖的。 这会儿，被沈清河这个问题这么一问，福小芸还开始有点儿犯愁了起来。 沈清河等了好一会儿，大约是看着福小芸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终于是忍不住了，便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很难。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也是哥哥吧。」 「呃…」沈清河像是对于这个回答有点儿不满意似的，扁扁嘴，却没吭声。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心里又有点慌了，忙不迭补充道：「不过，你和我堂哥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我觉得，我跟你更亲近一点。」 更亲近一点？ 有多亲近？ 沈清河有点想问，不过看着福小芸低了低头，耳根子还有一点点泛红的样子，忽然就扬了扬嘴角，并不想追问了。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还差不多。」 沈清河心里舒坦了许多，这才问道：「刚刚那你和福有才说了什么呀？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刚刚，沈清河其实没听见多少，这会儿心里堵着的那一团东西终于舒展开了，倒是也想到这儿来了。 「就是，他不想读书的事情。」 福小芸简略讲了讲，就道：「我大堂哥人其实不错。可惜了，却生在那样的一个家里。如果他是我亲哥哥，应该至少会幸福很多吧？」 沈清河不可置否。 转眼，看着福小芸托腮，手肘撑在膝盖上发愁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轻轻地就拍了拍福小芸的脑袋。 「看看你，小不点似的那么大，还天天发愁，可不许皱眉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清河说完这话，拉着福小芸，就往院子外面去。 福小芸被拉着，也没想那么多，跟着沈清河就在庄子里面走着，很快就到了这一处庄子的后花园里。 后花园里，开着许多的野花，那种黄色的，小小的野花，成片成片都是，漂亮极了。 「好漂亮！」 福小芸置身花海时，整个人蹲了下来，花儿就在她的四周。 虽然小小的，但花儿将自己的光华盛放开来，在福小芸看来，它们就是最漂亮的。 傍晚时。 沈清河陪着福小芸看过这院子角落里开得极为繁盛的黄色花儿以后，二人这才回去。 临走前，福小芸手上拿着几支黄色的花儿，准备找一个瓶子装起来，就放在张翠英平时做刺绣的桌子跟前。 让张翠英做刺绣做得累了的时候，抬头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这漂亮的花儿。 「妹妹？」 福小芸刚进院子呢，正好就听见篱笆外头，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完蛋了，是福大富。 福小芸有点儿心虚，过去一看，果然就见福大富背着背篓，手上还拿着筐子呢，里头装着的都是刚刚从田里收割来的水稻和小麦。 她刚刚… 因为要和沈清河一起看花儿，竟是浑然忘了要去给福大富帮忙了。 弄得福大富竟然一个人，要背这么多的东西。 「妹妹。」 福大富有点儿累，可看着福小芸，还是问道：「妹妹，你去哪儿了？刚刚我还在担心大房那些人是不是会为难你呢。」 「妹妹，你手上的花儿真好看。」 福小芸有点儿心虚。 忙不迭就取出一枝花来，递给了福大富。 「吶，大哥，给你，我帮你提吧。」福小芸说着，伸手就过去准备帮福大富拿他手上的东西。 就在这时… 篱笆的后头，林小花来了。 林小花趁着福大富还没有从福小芸手上接过花儿呢，倒是率先就抢了过去。 紧跟着，帮忙拿起了福大富手上的篮子，笑吟吟道：「东西我帮你拿，这花儿，就给我啦。你是个男孩子，要花儿做什么？」 林小花说完，转头嘻嘻笑着，回头看着福大富，顺手就将花儿，戴在了自己的鬓边。 第103页 夕阳下。 福大富抬头，看着林小花，心里就涌起了一阵暖意。 林小花真好看。 戴上小黄花以后，更好看了。 第76章 周家大痣 秋天，万物丰收，忙碌了大半个月以后，福小芸坐在院子里，看着整理好的谷子，心里甜滋滋的。 林小花正抱着怀里的一个绣筐正在做刺绣呢，就和福小芸坐在一起，二人随便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 「要是我家也能种地就好了。」 林小花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用杵臼捣米的福大富，眼里就露出了一丝羡慕来，又感慨道：「如今，好歹我还能帮娘做做活儿。」 「要是以后…」 要是以后她出嫁了，娘一个人在家里那可怎么办呢？ 「小花姐。」 福小芸大约能猜到几分林小花在担心什么，便柔声安慰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对了，林婶现在眼睛好吗？」 福小芸想起了自己上一次自己在镇上看到的那个绣娘，眼神浑浊，显然已经失明了。 林婶的绣工，虽然不如张翠英那么出众，但好在她做刺绣的年头也长了，经验十分丰富，做出来的东西，也都还是挺好的。 就是… 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赚不到多少钱，只能勉强跟人换点儿粮食餬口，不至于吃不上饭这样。 「我娘她…」 林小花听见福小芸提起这个，嘆了口气，道：「好几次她夜里做活儿的时候都在揉眼睛呢。我瞧着心里酸，也只能帮她将蜡烛给弄得亮一点儿。」 劝，是劝不住的。 林婶为了这个家，付出也是很多的。 「这样呀。」福小芸默默地记在心里，又道：「回头我上山摘点儿草药，你熬点儿汤药给林婶喝吧。」 「也不用频繁喝，三五天的喝一次就好了，能明目养神，以后眼睛应该没那么容易干涩了。回头，我再去找找周叔。」 「我记得林婶从前年轻的时候是学过看帐本的吧？庄子上，也不是只有缝补衣裳这一种活计可以做的呀！」 「是啊，我娘会看帐！」 林小花听了很是高兴，忙拉着福小芸的手，就道：「你上山採药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帮你的忙！小芸，有你真好！」 福小芸和林小花正在聊天呢，远处的福大富忽然就走了过来。 他怀里揣着几个柿子，看样子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过来了以后，就在福小芸的身边席地而坐。 顺便，将怀里的柿子，放到了地上。 「先吃点儿柿子休息一会儿吧，妹妹，你们聊什么呢？」福大富说着，自己就先用袖子将柿子擦了擦，递给了福小芸一个。 福小芸接了过去，顺手就递给了林小花。 「小花姐，我哥擦干净啦，你先吃吧。」福小芸笑得柔和，林小花那儿将柿子接过去的时候，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红晕。 福大富也偷偷地看了一眼林小花，耳根子红了一点点，忙就将眼神投向了别处。 三人排排坐，随意聊了一点儿村子里的事情。 例如这几日农忙，阳婶家地里的收成不是很好，似乎是因为夏日里的时候有段时间没怎么下雨，他们家的地里有虫子。 虫子吃坏了一点点的谷子，今年就减产了。 这些，在村里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毕竟种地是看天吃饭的，老天爷要是心情不好，农人们一年的忙碌，怕是就会大打折扣了。 聊着聊着呢，忽然篱笆外头，有人来了。 福小芸听见动静，有点儿意外，就往外头看了一眼。 他们这一处跨院，是靠近庄子的，虽然独立在庄子之外，但一般人都会以为这是庄子的一部分。 庄户人家，一般的村民们是不会轻易得罪的。 这会儿… 福小芸听见动静，张望了一下，很快就听见了篱笆那边传过来的声音道：「林小花，你在里头吗？」 找小花姐的？ 福小芸有点意外，但听着那人的语气像是有些不太好。 就像是那种… 自以为高高在上，对旁人都不太看得起的那种语气，带着点儿轻蔑和不屑，听上去就让福小芸觉得有点不舒服。 「小花姐，那人是谁呀？」 福小芸转过去，就看了一眼林小花，说道：「如果不是啥好人，我将他打发了也就是了。我家就在庄子边上，他应该不敢太过分的。」 大不了，福小芸装作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将那人赶走也就是了。 「他…」 林小花却显然早已将那人给认了出来，此时脸色也稍稍有点儿不好看，咬了咬唇，就道：「是周大痣。」 周大痣，本名是什么，林小花没有说。 这个称唿的来源，顾名思义，就是他脸上长了一颗大痣。 福小芸依稀记得，先前那个和柳氏联合给自己算命，想要将福小芸给卖出去的算命先生，也是长了一颗大痣。 而且那大痣上，还有一根毛，噁心得不行。 不过嘛，周大痣却只有大痣，稍稍好一点。 他，也是庄户人家的儿子，早年间林婶丈夫还没死的时候，林婶曾经在庄户上做工，就是在帐房里帮忙的。 第104页 林小花从小就长得好，那时候周大痣就扬言，以后要将林小花娶回家做妾室。 「我呸！」 福小芸听到这里，几乎噁心得要吐了，骂道：「什么人呀？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竟然要娶小花姐你做妾室？」 「他庄户出身，家里十几亩地呢，好些村民都租他家的地来种地，从小也没做过活儿，将自己当成大少爷了，这有什么奇怪？」 林小花嗤之以鼻，便道：「我爹还在时，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当然也不答应了，可是后来，我爹走了…」 「我和我娘两个都是女子，在庄子上时，那周大痣就经常到处跟人说我是他早就内定好的，可将人给噁心坏了。」 「这不，后来我娘带着我走了，跑了好几个村子呢，原本是隐居下来的，可他怎么忽然找过来了？」 林婶带着林小花，走了几十里路，到了一个没人认识的村子里面居住。 这都有两三年时间过去了，那周大痣先前也没来找过他们，怎的现在忽然就跑过来了？ 「小花姐。」 福小芸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便道：「你放心。不管那周大痣过来做什么的，只要是想欺负你，那肯定就是不成的。」 「我们会保护你的！」 第77章 你说了不算 林小花听见福小芸这么说，眼里一下子就流露出一丝感动来。 她站了起来，正色道：「没关系的。那周大痣头脑简单，我过去将他给打发了就是了，实在是不行，我再叫你。」 「嗯，小花姐，你小心！」 福小芸说着，就朝着福大富挤眉弄眼。 「呃…」福大富默了默还是决定先跟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福小芸跟在林小花身后不远处，就到了那篱笆的外面。 周大痣正想翻篱笆呢，可奈何福小芸家外面的篱笆，上面都是削尖了的竹子，爬上来容易勾破衣裳还是其次。 要是一不小心弄伤了，这竹子可是锋利无比的，怕是只能能割下来一块肉。 周大痣跃跃欲试，最后也还是只能被拦在篱笆外面。 「周大痣。」 林小花走了过去，看着篱笆外的人，没好气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咱们曲河村的庄子！」 抬出庄子的名头来，周大痣却也没上当。 他打量了一眼林小花还有福小芸等人，便不屑道：「我看你们这样子，也不过是在庄子上做活儿的人吧？」 「也别拿什么庄子来压我，我爹才是实实在在的庄户。林小花，我劝你一句，你还是跟我走吧。」 被拆穿，林小花也没怯懦，反而是冷冷道：「我凭什么跟你走？周大痣，我警告你，可别闹事，不然的话，我喊人了！」 周大痣却忽然失声笑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好一会儿，才讥诮问道：「你能喊什么人过来？」 「我家什么身份？这曲河村里什么人来了，敢得罪我？我告诉你，你——」 话还没说完呢。 气沖沖的福大富已经走了过来，直接一拳头就打在了周大痣的脸上。 周大痣挨了这么一下，只感觉自己的眼前都要冒出来星星了，晃了晃，好歹他身边的人还算反应快，及时就将他给扶住了。 「这里是曲河村。」 福大富一脸严肃，浑身的气势都迸发了出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肌肉来。 福大富本来就经常锻鍊。 如今尚且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生得很强壮了。 他这么一下子，周大痣果然就给吓着了，开始打牙花。 福小芸一直在后头看着呢，周大痣露怯以后，福小芸立即就「乘胜追击」道：「看到没，这是我哥！」 「林小花是我好朋友，有我哥在，你还想欺负她？我劝你，识相的话，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不然的话，打得你满地找牙！」 福小芸虽然气势汹汹。 但… 周大痣却忽然好像不怕了，他被身后的人扶了起来，眼神从福小芸身上扫了过去，然后淡然道：「将这个篱笆，给我拆了。」 「呃…」福小芸连忙拉着林小花后退了一步，然后放声喊道：「沈清河！你在哪！？」 电视剧当中，女主遇到危险，然后大喊一声男主名字，男主就会忽然跑出来救她的场景，到底是没出现。 福小芸这儿喊了一嗓子以后，周大痣那儿的人一个个的竟然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来！ 「小花姐，我们先走！」 福小芸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也只有在电视上看那些人火拼的时候，见过刀子，可是现在这场面。 「大哥，走，去叫人来！」 福小芸也不愿意看着福大富出事情，又喊了一声以后，谁曾想福大富那儿，却是直接从一旁抄起了扫地的扫帚，直接就冲着那两三个人过去了。 「呃…」福小芸心就沉了沉。 只见福大富那儿转身过来，咬牙道：「妹妹，你们先走！」 福小芸没有留恋，即使是林小花那里还有点犹豫，但是拉着林小花的手，转身就往周叔那边跑过去。 庄子上平时帮忙的人还是挺多的，她只要快一点，将人给叫过来了，哥哥就能没事了！ 这么想着，福小芸跑了出去，眼看着前头就是周叔的院子了，她一冲过去，面前正好有个人就过来了。 第105页 沈清河皱着眉，正在往外走。 京城又送信来了，是给他的，他刚刚看过信，正在写回信的时候，却总感觉心里骤然紧了紧。 他有些不安，想要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好就遇见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福小芸。 福小芸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沈清河便稳稳地就将福小芸给扶住了。 「怎么了？」 沈清河发问，福小芸却勐地拉住了他的袖子，道：「出事情了，有人来找麻烦，我哥已经将那些人给拦住了，你快…快叫人，去帮忙！」 福小芸本来想叫沈清河快去的。 可… 周大痣那里三四个人呢，她虽然心系福大富，但也也不会过分到要求沈清河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帮助别人的。 「我知道了。」 沈清河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周叔正好也从屋子里头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福小芸对沈清河说的那些话了，对着沈清河点了点头以后，就一道出去了。 福小芸原本还有些担心。 可她仔细看了一眼，周叔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也有些凌厉，比刚刚周大痣带过来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福小芸虽然没有见过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但此刻看着周叔的样子，福小芸却觉得… 那些人能是什么样子？ 基本上，也最多就是周叔现在这样了吧？ 跟着周叔和沈清河，福小芸很快就到了篱笆那边。 只是，等到福小芸靠近的时候，却已经听见那边传来的哀嚎声了，一片片的。 福小芸心头一紧，脚步都加快了一些，忙要过去一看，却忽然被沈清河给拉住了衣袖，将她拉到了他的身后。 福小芸默了默，但还是轻轻地推了推，示意他稍稍快一点。 篱笆前。 一个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地上，看着地上躺着的一摊四肢已经移了位置，显然是骨折或是断了手的人，一脸的淡然。 很快，少女就瞧见了过来的一行人。 她这才缓缓起身，一只手将周大痣拎了起来，然后就给丢到了沈清河的面前。 「吶，刚刚听见声音，我就出来了，顺手就将他们给解决了。」 小桃莞尔一笑，仿佛这说的不过是什么轻飘飘的小事情似的，紧跟着又问道：「现在，怎么处理他们？」 第78章 他给的安全感 福小芸看得目瞪口呆。 小桃，便是上回有次沈清河不在，让跟着福小芸去帮忙搬东西的那个姑娘。 福小芸印象里，小桃长得清清瘦瘦，但是力气却是很大的，只是令福小芸没有想到的是，小桃竟然，一个人，就将这些带着刀子的大汉们，都给解决掉了？ 「绑起来吧。」 沈清河看向身侧的周叔，问道：「然后送去福强那里？或者，送去镇上？这些人，随身会带着刀子伤人，可不一定是好人。」 这话，福小芸觉得有理。 她刚刚想要表示贊同，被扔在地上的那个周大痣便嚎叫道：「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让我爹知道了，你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让你废话！」 福小芸有点生气，也不管那么多了，对着地上的周大痣直接一脚就踢了过去，然后骂道：「就你这蠢货，还敢欺负我小花姐！？」 「林小花！」 周大痣又开始叫嚣了起来，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被打么？你…如果不是我爹病了，需要人嫁过去沖喜！」 「你以为我会带着人过来么？你…」 林小花本来一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的，可此刻听着周大痣这么说，却忽然问道：「你爹病了？」 周大痣点点头，说道：「前阵子出门办事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着脑袋了。现在一直昏迷着呢，大夫说了，要是七日之内还是醒不过来的话…」 「多半，多半人就是没救了。」 周大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道：「你小的时候，我爹好歹算是帮过你们母女俩的。你现在竟然连嫁给我沖喜都不愿意么？」 「我不愿意。」 林小花断然拒绝道：「如果不是你娘，我和我娘也不会搬出来了。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沖喜都是无稽之谈。」 「你要是真的在意你爹，你不如还是想想，去哪儿找个合适的大夫再说吧！」 周大痣没再继续吭声了，反而是哭了起来。 「呃…」福小芸一直在边上看着呢，此时也不免稍稍有些沉默，然后道：「沈哥哥，将他们送去里正那儿吧。」 「周大痣就罢了，庄户的儿子，这次或许真的是情有可原。咱们调查了若是真的，也能勉强原谅他。」 「只是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来纠缠小花姐姐了。至于…」 福小芸说到这儿，就将视线挪到了另外几个同样是被卸了胳膊，躺在地上的人，就道：「他们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 「依我看，送到镇上的官府去比较好。沈哥哥，你觉得呢？」 沈清河点了点头。 他的想法，其实和福小芸的差不多，这会儿看向福小芸，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就道：「心有灵犀。」 「呃…」福小芸往后退了一小步，让沈清河不再弄自己的头髮了，转头就忙跑到了福大富的身边。 第106页 福大富没什么大碍。 就是手臂不小心被割了一刀，衣裳破了，同时手臂有一点点的出血，不过伤口并不深，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继续流血了。 「大哥，你受伤了！」 福小芸忙忙慌慌，就拉着福大富一边回院子，一边就转头对着沈清河道：「沈哥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知道了。」 沈清河答应着，看了一眼周叔。 后者心领神会，便就叫上了小桃，先将这些人给带去处理了再说。 福小芸扶着福大富回屋，后脚林小花也跟着进来了。 林小花眼里写满了担心，福小芸看在眼里，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就从一边的架子上拿出一瓶自己已经调配好的金疮药，就递给了林小花。 「小花姐。」 福小芸道：「我哥哥这儿，就劳烦你帮忙给他上药啦，可以吗？」 「嗯…」 林小花接过药瓶，便走到了福大富的面前，嘆了口气，拿了一旁的剪刀，就将破掉的衣裳，给剪开了。 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就是手臂上还有好些残存的血液，林小花看着，就忍不住咬了咬唇。 福大富忽然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就问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林小花闻言，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就是…就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弄成这样。」 「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在我心里那就是…」 福大富顿了顿，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然后说道：「在我心里，那你也跟我的妹妹是一样的。」 「所以呀，保护你，是应该的。」 福小芸在边上看了一会儿。 因为福大富的伤口还需要擦拭，她就只能先出去烧热水，待会儿再把热水端过来，让林小花帮福大富擦一擦胳膊。 小厨房那边。 福小芸正抱了一堆玉米杆子准备回去烧水呢，正巧沈清河就过来了。 沈清河动作利索，直接拿了好几捆的玉米杆子就陪着福小芸进了厨房，三两下将灶台给烧好了，在一边陪着福小芸烧水。 长凳上，福小芸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沈清河的身边。 不知为何，福小芸偷偷打量沈清河的时候，总感觉沈清河的脸上，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让人捉摸不透，且有点儿…让福小芸忐忑。 他好像在暗爽。 是发生了什么，令他十分高兴的事情吗？ 果不其然，沈清河那儿忽然就冷不丁开口问道：「听小桃说，当时出了事情，你第一时间喊了我的名字？」 ！？ 小桃竟然连这个都说了？ 福小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就说道：「是喊了你的名字。就是…就是我当时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你在的话，一定能够帮我赶走那些坏人的。」 沈清河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更明显了。 他道：「这话说得不错，我要是在你身边，那些人连进来的机会都没有，也不会伤到福大富了。」 「嗯。」 福小芸轻轻点头，偷偷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神采飞扬的样子，看上去更有安全感了呢，她当时遇到危险，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没想到，在她的心里，沈清河竟然已经能够带给她这么大的安全感了呢。 第79章 跟师傅学武 周大痣的事儿，最后在曲河村里闹得沸沸扬扬。 好在张翠英那儿当天有点忙，知道这件事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全都解决到了。 傍晚时。 福二贵坐在福小芸的身边，陪着福小芸用杵臼捣谷子，忍不住就闷闷道：「今天我竟然不在家。」 「要是我在，妹妹你也不会被吓着了。」 「嗯。」福小芸不可置否，听着自家二哥关切的语气，心情也是极好的。 二人正聊着呢，周叔就从外头进来了。 周叔走了进来，在院子里头环视了一圈以后，看向福小芸，问道：「小芸，你大哥呢？」 「周叔！」 福小芸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了周叔的面前，问道：「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小花姐在里头给大哥上药呢，也不知道好了没。你找大哥有事？我去叫叫里头问问吧！」 福小芸说完，就要转身。 周叔那儿却道：「也没什么事，他的伤严重吗？我这儿还有点儿药。那几个人…周公子已经派人送回去了。」 「他说，他找来的这几个人，是花银子请来的地痞流氓，平时就喜欢在村子里面欺负村民呢。」 「福强那儿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就请了村子里的村民将他们先给关起来了。明日一早，是要送到镇上，去给县老爷处置的。」 福小芸一听，便是一笑。 福强这个人呀，嫉恶如仇，居然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那太好了！」福小芸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这次的事情以后，曲河村，或是附近的村子里也该知道他们家不是能随随便便欺负的了。 先前刚刚分家时，总有人还觉得张翠英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这日子铁定不好过呢，可是现在嘛… 第107页 哼，她倒还要看看，谁能来欺负他们。 福小芸和福强这儿，刚说了一会儿话，福大富那儿就正好送了林小花出来。 福大富的手已经包扎好了，福小芸远远看了一眼，发现包扎得极为仔细，一看就是林小花那儿精心弄好的。 门口，二人依依惜别，似乎双方眼里都还带着三分不舍。 福大富看着林小花，叮嘱道：「小花，回去的时候，你小心一些呀。」 话音刚落，福小芸就忍不住对着那边吆喝道：「大哥，你傻呀。天都要黑了，还让小花姐回去呢。」 「我已经让人去叫林婶过来啦，今晚咱们一起吃饭就是了。待会儿天黑了，大哥你再送小花姐她们回去就是了嘛——」 福小芸这话里头是带着几分打趣的意思的。 福大富一听，果然心中一动，不过还是看向了林小花，眼里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到底还是要看林小花自己的意见的。 林小花心跳有点快，低了低头，声音也小了几分，说道：「既然小芸都已经帮忙安排好了，那就听小芸的就是了。」 眼看着林小花这里要留下来吃饭，福小芸当然是很开心的，忙就过去拉了林小花聊天。 正好，周叔那儿似乎是找福大富有事情，周叔就叫了福大富，二人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不知道在那儿商量什么事情了。 夜里吃饭时，福小芸原本都忘了这回事，结果福大富那儿倒是主动提了。 周叔那儿，找福大富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说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以后呀，觉得福大富身手不错，壮实，同时又有责任心。 咱们曲河村里呀，就是需要像福大富这样的男子汉。 只是，福大富空有一身力气，但是打架的时候却没什么章法，这就不免有些事倍功半了。 正巧，庄子上新请来的那个守护庄子安全的师傅，以前是在镇上的武馆里面教人练武的，福大富要是有兴趣，每天早晨可以抽时间找他学习。 而且，还是免费的。 福大富提起这个，不免有些兴奋，说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呢，我想好好把握住，说不定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福大富也是有自己的志向的。 虽然要说到什么保家卫国，会稍稍远了一些，但是眼前他最想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承担起自己作为长兄的责任，让娘亲还有弟弟妹妹他们，永远不会有害怕的时候。 张翠英那儿，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以后，对此也没什么不贊同的，便道：「既然是要跟人学习，那你也要好好努力才是。」 「虽然人家说了不收钱，但咱们也不能白拿好处是不是？回头呀，记得给周叔，还有那师傅那儿都送点儿东西去吧。」 「麻烦别人一场，总该谢谢才是。」 「嗯！」 福大富忙不迭答应，眼看着大傢伙儿都在听他说话忘了吃饭，忙喊道：「快吃呀，别愣着了，待会儿饭菜要凉了。」 众人纷纷答应，就先吃饭了。 饭后，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福大富那儿找来了一根蜡烛，点燃了以后就送林小花她们母女俩回去。 福小芸则是窝回了屋子里，拿了工具在那儿准备将一些晒干了的药草磨成粉末。 现在是秋天了，天气已经开始有一点点干燥了，冬天里为了防止皮肤干燥的一些东西，她现在要做好才行。 不仅如此。 福小芸根据着自己随身空间里面的东西，还在研究着，想要做一款眼药水出来呢。 想着，福小芸就回头看了一眼。 土炕边上，张翠英现在正好就拿了一筐针线，正在做绣活呢，虽然旁边点了两盏蜡烛，但福小芸还是不免有些心疼。 娘亲这样，也真是不容易了呢。 忙活了大半晚，福小芸困得一直打哈欠，后来还是张翠英那儿放下了手上的活儿，过来叫福小芸早点休息。 「小芸，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做吧。」 张翠英轻轻地拍了拍福小芸的手，柔声道：「不着急的。冬天还没到呢，再说了，娘也没这么脆弱，是不是？」 福小芸又打了个哈欠，回头就将张翠英给抱住了。 「是，我娘一点儿都不脆弱。」 福小芸柔声说道：「我娘呀，是天底下最最坚强，最最可爱的娘亲啦，我最喜欢娘亲了。」 「傻孩子。」 张翠英听得高兴，抱起福小芸，娘俩就一起去睡觉了。 第80章 来请福小芸出诊 这天夜里，福小芸醒过一次。 似乎是外头下雨了，风声带着雨声，从窗户外唿啸而过，将她给吵到了。 迷迷煳煳之间，福小芸感觉身边的张翠英好像动了动，像是起来关窗户了。 「娘。」过了一会儿，福小芸感觉人回来了，就往身边凑了凑，然后道：「娘，好像有点冷。」 她太困了，但还有点儿意识，感觉到张翠英帮自己盖好了被子，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张翠英那儿正好在穿衣裳。 前几日忙活着秋收呢，如今终于收得差不多了，这阵子庄子上也积攒了一些活计下来，张翠英从昨儿开始，就已经回了庄子上帮忙了。 这几天事情多，她怕是都要早出晚归。 第108页 福小芸将脑袋往外探了探，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往自己的被窝里面灌了进来，连忙整个人立即就又要缩回到被窝里。 张翠英那儿已经穿好了衣裳，将最后一件袄子套在了身上以后，回头看着福小芸这一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笑。 「昨晚下雨了，今天有点冷，出门记得多穿一点儿，你大哥那里已经煮好了早饭了，记得吃，娘先出去了。」 张翠英说完，就将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那一件给福小芸的衣服放在了一边，这才出门去了。 福小芸连忙起身，穿好了衣裳以后，就去吃饭。 她也要早点出门呢，帮娘亲做的东西，还差一味药材，她要快去将药材採回来，争取能早点帮娘亲将东西给做好。 屋檐底下。 福小芸刚出门，就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小手。 这天儿，果然冷了好多。 先前外面穿一件薄薄的棉衣就够了，今儿她还特意在里头套了一件里衣呢，好像都已经有点冷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话还真没说错。 厨房那边，福大富做好了红薯粥，福小芸过去正要吃，福大富却也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大哥。」福小芸愣了愣，忙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答应了周叔，要跟着师傅学武呀，当然是出去练武了。」福大富回答得一本正经，一副浑然忘记了自己胳膊上早已受伤了的样子。 「呃…」 「等等！」 福小芸忙放下筷子，跑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将福大富的袖子给挽起来了一点点。 秋天的衣裳穿得多，福小芸弄了一下，也没能看到昨儿福大富受伤的地方到底怎么样了。 「妹妹…」 福大富有点儿哭笑不得，此时看着自己妹妹这副样子，便失笑摇头道：「我没事。而且今天，只是扎马步而已，用不上手的。」 福小芸稍稍沉默，往后退了半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盖住自己神色间不自然的地方来。 「那你去吧。」 福小芸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你的伤还没好全呢，做事不能拔苗助长，哥哥你快去吧。」 福大富听着，忍不住就笑了笑，一边将自己的衣裳理好，一边就道：「妹妹真聪明，会用拔苗助长了。」 「看来二弟教你认字是对的呀。好了，我也先出去了。」 福大富也出门去了。 福小芸一个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子里还在一边读书一边吃东西的福二贵，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福小芸。」 刚转身呢，身后有个声音就传了过来，熟悉的嗓音，带着点儿清晨的慵懒气息，却又那么好听，不是沈清河又是谁呢？ 「沈哥哥。」 福小芸蹦蹦跳跳出去，在院子里看见沈清河，有点奇怪，便问道：「你的背篓呢？今天不去砍柴了吗？」 「你吃早饭了没？我家做了红薯粥，你要来吃点儿吗？」 「也好。」 沈清河答应着，被福小芸拉着进屋，就道：「昨晚下了雨，树木都淋湿了，捡回来的柴火，也要再晒晒，倒是不急。」 「对了，张大夫来了，他好像找你有事。不过，我跟他说了，你怕是还没吃早饭呢，让他先等等。」 「嗷。」 福小芸答应着，就先自己吃饭了。 早饭后，沈清河陪着福小芸一起去见张大夫。 张大夫在周叔那儿，等得来回走呢，有点儿着急，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福小芸见了，抬脚进屋以后就喊了一声道：「张大夫？」 「你可来了。」 张大夫闻言忙过来，道：「那周大痣爹爹的事情，你可知道了？他们今日一早过来找我，说是想让我过去帮忙看看呢！」 周大痣的爹，摔到了脑袋，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的。 福小芸想着，这怎么也是脑震盪或者颅内出血了，得做手术，可惜现在没这个条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周大痣先前也是没了法子，才想着让林小花嫁过去沖喜的，那会儿福小芸让周大痣回去自己想想办法，结果这会儿找到张大夫这儿来了呀。 「所以呢？」 福小芸皱眉，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觉得，我有办法吧？」 「是的。」 张大夫站得笔直，眼神里写满了认真，说道：「我觉得，你或许能有办法。」 「呃…」上回，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就是那王家，想要福小芸嫁过去，也是那王家儿子摔伤了脑袋。 本来张大夫也没把握的，还是福小芸那儿给他支招，真的就成了。 这回，张大夫一听说又是摔伤了脑袋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想到福小芸这儿来了。 当天。 福小芸坐在驴车上，和张大夫还有沈清河一起，就往隔壁了好多个的「隔壁村」就去了。 至于为什么沈清河跟着去？ 原本嘛，沈清河想着昨儿下了雨，林子里头的那些树木什么的，也都被吹到了地上去，随便就能捡满一筐子的柴火回去。 剩下的多余的时间，他还可以带着福小芸去新做的陷阱那里逛逛呢。 秋日里的林子外围，靠近山洼的地方，长了好多野花呢，成片成片的，可漂亮了，可是现在… 第109页 去不成了。 沈清河有点郁闷，往身后靠了靠，眼神扫过张大夫身上的时候，竟然多了三分的鄙夷。 哼。 老头子屁大点事都处理不好，就知道带着他家福小芸！ 第81章 他俩的默契 福小芸在驴车上睡着了。 醒来时，沈清河正好在她的面前。 福小芸愣了愣，反应过来时，才喃喃问道：「到了吗？」 她好像，没感觉到驴车的动静了呢。 刚问完，沈清河伸手过来，轻轻地撩了一下福小芸鬓边的头髮，然后说道：「是，到了呢。」 福小芸低了低头，这才发现，沈清河从自己的鬓边，取下来了一根头髮。 咦，她掉头髮了吗？ 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呢，沈清河那儿就已经先拉着她，下了驴车了。 驴车外，周大痣已经等着了。 他伸长了脖子，看见福小芸三人下了驴车以后，后头没有跟着别人，倒像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怎么？」 福小芸还记着这个周大痣惦记林小花的事情呢，这会儿看着周大痣，不免就没好气道：「看什么呢？」 「我小花姐可不会来！想要治好你爹爹，先前的那些念头，不准再有！」 「。」 周大痣被福小芸这么一呵斥，却也没露出少爷脾气来，反而是讪讪地说道：「不是，我不是在看小花。」 「我是在看，上次那个很厉害的丫头在不在。」 周大痣说完，还抱着自己骨折的胳膊，往后头缩了缩。 显然啊，小桃身手十分厉害，她一个人就将周大痣带来的这些人都给解决掉了的事情，在周大痣的心里，留下了一层阴影。 福小芸看着周大痣一副怂了的样子，倒是也觉得有趣。 看在他好歹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说，便就领着张大夫和沈清河一块儿，往庄子里面走。 走在路上时，周大痣大约讲了讲他爹的情况。 总之就是和先前福小芸自己所推断的差不多，很有可能是颅内出血了，这要怎么医治，还得到时候具体看看情况才知道。 一路进了庄子，福小芸听周大痣喋喋不休的讲着。 「听说张大夫在十里八乡都是出名的大夫呢，医术高明不说，更是个热心肠的人呢，依我看着…」 「大痣！？」 福小芸正听周大痣在这儿口若悬河地说着呢，忽然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尖锐，听着就十分不舒服。 嗯…是那种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八卦的长舌妇的配音。 福小芸蹙眉，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红戴绿的妇人穿过游廊走了过来，那额头上戴着一支纯金的簪子，在日光底下，十分晃眼睛。 看着这人，福小芸眼神就冷了三分。 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想着呢，那妇人过来以后，轻蔑地就看了一眼提着药箱的张大夫，问道：「你从哪儿请来的大夫？」 「你爹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外面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给他看诊的吗？来人，给我将他们轰出去！」 这话说完，妇人往身后瞧了一眼。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立即就一拥而上，一副想要将福小芸他们三人给弄出去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场景，福小芸结合起以前林小花给自己说的一些事情，这时候不免就对这位妇人的身份，有了判断。 福小芸不是个能容忍旁人一直欺负自己的人，这会儿心念一转，露出乖巧的样子来，就问道：「夫人生得好生华贵，可是周公子的娘亲，周夫人吗？」 周夫人果然很吃这一套，本来脸色还不是很好，这下子，倒是稍稍好看了三分，轻轻地就「嗯」了一声。 紧跟着，周夫人又对福小芸道：「你这小妮子嘴倒是甜。不过我说了，我家老爷不接受外面的人看诊。」 「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话一说出来，家丁们对着福小芸他们时，倒是也客气了三分。 福小芸抓住这个机会，便面露不解地问道：「夫人，这是为何呢？周公子曾与我说，周老爷的病有些厉害。」 「周夫人不让别的大夫看，是出于对周老爷病情的担心，这其实是一片好心。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周夫人有没有想过…」 「既然，您请回来的大夫治不好周老爷，那么或许我们能有办法呢？周公子与我说，那大夫既然都说了，周老爷若是醒不过来怕是时日无多了。」 「既如此，试试总也不会变的更坏。周夫人又何必拦着呢？除非您是…」 除非她，是不想让周老爷醒过来。 福小芸这是合理的推测。 她这一席话说出来以后，在场的人一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震惊来。 是啊，还真的很有这个可能！ 夫人前阵子，可不就为了那位姨娘的事情和老爷吵得不可开交么？ 「胡说八道！」 周夫人被福小芸这么一说，气得几乎就是一个倒仰，沖了上来，一个巴掌就要往福小芸的脸上招唿过来。 可惜的是，周夫人这巴掌抬得倒是快，就是要落下来的时候，被沈清河捏住了手腕。 沈清河看似纤瘦，但因为整天上山砍柴锻鍊，力气却很大，被他这么捏住，周夫人扭动了一下，竟是动弹不得。 第110页 「周夫人。」 沈清河眼神冷了三分，看向那周夫人，便淡然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你的丈夫的。可你却偏偏拦着，现在还要对我们动手。」 「我，是曲河村庄子上的人。比起你们，也是差不多的。箇中厉害，我想你也懂得衡量，是不是？」 周夫人瞳孔一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沈清河。 沈清河生得俊秀，虽然衣裳普通了些，像是浆洗过很多次的，但他气度实在是太好了，跟她见过的那些贵公子的确是差不多的。 至少，比周大痣像个贵公子多了。 周夫人心里犯嘀咕，但眼看着自己要是再这么拦下去旁人也是会起疑的，便也只得愤愤然道：「哼，你们若是治不好老爷，看我怎么追究你们的责任！」 这话说完，周夫人转身拂袖就走了，很是生气的样子。 可她，却拿福小芸和沈清河毫无办法。 眼看着周夫人走远，福小芸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得意地看了一眼沈清河，后者果然也正好转头过来看着自己。 他俩相视一笑，竟是有几分的默契。 至于一旁，周公子早已看呆。 他娘，周夫人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兇悍，竟然被两个比自己还要小一点儿的孩子，给弄得灰头土脸地走了？ 只是… 娘难道，真的想要害爹吗？ 第82章 情况有点复杂 周大痣心事重重地带着福小芸一行人去到了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厢房那里，让他们先休息整顿一下。 他那里，已经派人过去请给周老爷诊脉的大夫了，那位大夫待会儿过来，会跟他们再详细说一说周大夫的情况的。 福小芸进屋后，环顾四周，直接就走到了屋内的一张摇椅上，晃着腿，才问道：「你娘有没有可能害你爹？」 「你别胡说！」 周大痣有点气愤，上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反驳。 看着周大痣这副样子，福小芸觉得他倒是有几分孩子气呢，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倒是身边的沈清河豁然就站了起来。 气势汹汹的，看着周大痣。 周大痣又有点怂了，不过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有点犯嘀咕呢，嘆了口气，就道：「不知道。」 他爹半年前，想要纳妾，他娘不肯。 后来他爹没再提这件事，结果后来有一天，那妾室大着肚子找上门，说是要让孩子认祖归宗。 他娘气得不行，和爹大吵一架，那妾室终归还是进门了。 往后，周大痣只记得家里经常都有争吵声。 他娘悍妒，这些年都没让爹纳妾，即使是偶尔身子不便不能侍奉，也只是让丫鬟顶上，事后再灌了丫鬟喝汤药。 「呃…」福小芸听完，只觉得狗血。 在她看来，古代三妻四妾虽然很常见，但若婚前二人相熟相知，成婚前约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是了。 若是做不到，那就君既无情我便休。 可若是包办婚姻，在三妻四妾的年代，女子总归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可闹到现在这个份上… 福小芸也不敢说谁对谁错。 这一头，福小芸正思索着这件事呢，倒是外头忽然就有小厮吆喝了一声道：「徐大夫来了！」 很快，外头走进来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提着药箱，脸上挂着笑容，十分温和的样子。 「这位可是张大夫？」 徐大夫一进屋，就看向了张大夫，走过去主动攀谈，说起了周老爷的情况。 和先前福小芸了解到的差不多，就是补充了一点儿细节，众人眼看着没什么收穫，只得去周老爷那儿仔细看看情况。 周老爷处。 福小芸过去时，看到了好几个在门口守着的小厮，一个个的都整齐严肃的，站得倒是笔直。 门口。 福小芸停了下来，轻轻地咳了一声。 张大夫回头看了一眼，就对徐大夫拱手道：「还劳烦徐大夫暂且退避一下。我要为周老爷，好生检查。」 「好。」徐大夫含笑答应，就好整以暇地站在了门口。 进屋后，福小芸三人互望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徐大夫，看上去倒是还算正常，就是不知道实际上，是不是和周夫人联合好的，故意不帮周老爷看好病症。 床榻前。 张大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周老爷的伤势以后，脸色就变得凝重了一些。 福小芸见状，咬了咬唇，也没藏着，也凑过去伸手搭上了周老爷的脉搏，并且帮着张大夫，掀开了周老爷的眼皮。 查看结果出来了。 周老爷的后脑，的确有瘀伤，但并没有那么严重，按理来说，不至于醒不过来。 只是… 距离周老爷受伤已经有好几天了，现在他身子虚弱，先前能服用的药物，现在可能会承受不住药性。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周老爷，福小芸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虽然根据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这周老爷挺「渣男」的，但既然答应了周大痣过来帮忙，还是要尽一份力的。 想着，福小芸便看向张大夫，问道：「张大夫，如何？」 「情况有些复杂，得先试试才好。」 张大夫将情况一说，倒是和福小芸刚刚探查出来的差不多，张大夫那儿又询问道：「小丫头，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第111页 福小芸忙摇摇头。 两个双丫髻都给她弄得跟拨浪鼓似的甩来甩去了，忙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就道：「您都不知道，我哪儿能知道呢？」 张大夫没再继续吭声。 不过，他却总感觉，福小芸这小妮子贼精贼精的，指不定能有点儿什么想法呢。 一行三人，很快退出了屋子。 门外，徐大夫还在守着呢，垂手站在那儿，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乍然看着，还真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似的。 福小芸悄悄打量一眼，那徐大夫见他们出来，忙不迭上来迎接，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倒是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很快，回了屋子。 张大夫那儿去准备药材了，福小芸就坐在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想事情。 徐大夫是最有可能会跟周夫人合谋的，可徐大夫看上去，实在是太霁月清风了，福小芸对他真的很难产生怀疑。 不过… 沈清河这个人，对于这些陌生人，倒是都是一视同仁的，趁着张大夫出去准备药材的当口，已经在跟着调查情况了。 很快，就到了傍晚，福小芸的屋子外面，张大夫亲自挑选完了药材，已经回来正支起了一个炉子，正在煎药了。 福小芸忙跑了出去。 「这药闻着好苦，放了什么？闻上去，像是有白朮，还有…」 福小芸报了一些药材名。 张大夫那儿听得点头，便道：「的确，都是这些，你的鼻子倒是厉害。寻常人怕是要看药渣才能知道我这里面放了什么，你光是闻闻味道就能知道了。」 福小芸一下子露出得意之色来，便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我每天都上山採药，这些草药长什么样子，药性如何，自然滚瓜烂熟。」 只是… 福小芸也看出来了另外一件事。 张大夫的这些药，的确是对症的，可那对的是之前周老爷的病症，现在周老爷的病情已经恶化了。 这些药，如今能起到缓解的作用，但能不能真的药到病除，却还是要看运气的。 这可不行。 无论是周老爷纳妾和周夫人争吵，还是说周夫人有别的目的要害周老爷，周夫人那儿，算计旁人性命却是不对的。 况且… 福小芸听林小花说过一些周老爷的事情。 周老爷为人谦和，当年对林小花他们一家也颇为照顾，听上去并不像是个那么坏的人，反而，那周夫人为人吝啬。 林小花爹去世后，见林小花孤儿寡母的，对她们诸多欺负，还拦着周老爷不让其照顾她们呢。 临出发前，林小花也特意拜託过福小芸。 若是可以的话，救一救周老爷。 第83章 想害她？没门！ 福小芸陪在张大夫的身边，跟着张大夫一块儿，将药给煎好了，满院子里都溢散出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好苦。」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将药从药炉里面倒出来，只感觉自己的嘴里都有点泛苦了。 「嘿，良药苦口利于病。」张大夫看着自己的杰作，却是很满意，将药倒好了以后，就道：「走吧，差不多了，去看看周老爷。」 「嗯。」 福小芸答应着，就陪着张大夫一起往周老爷那儿去了。 沈清河还没回来，福小芸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心里稍稍有一点点不放心。 张大夫走在前头，大约是发现了身后的福小芸一时之间没有跟上，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对着福小芸笑道：「那小子机灵着呢。」 一下子被发现心事，福小芸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丝的不自然，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福小芸和张大夫到周老爷那儿时，门口站着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生得壮硕，板着脸十分严肃，见到有人来了，直接就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直接凑了上来，将福小芸和张大夫给拦住了。 小厮同时开口，面容冷峻，说道：「夫人在里面陪着老爷，不能进去。」 「我们…」 张大夫开口想要解释，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呢，门内却忽然之间传出声音来，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这声音尖细，听上去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福小芸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就是那周夫人的声音。 门口的两个小厮，显然是周夫人的人，听见周夫人开口，纷纷将手放下，往边上就退了半步，紧跟着就将房门给打开了。 屋子里。 周夫人守在周老爷床榻跟前，徐大夫也在，至于周大痣，这会儿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来了。」 周夫人看向门口进来的人，嘴角也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来，往边上坐了一点儿，让出了床榻边的位置。 看样子，似乎是同意让张大夫给周老爷餵药了。 只是… 福小芸观察得十分细緻。 这个周夫人，在挪位置之前，眼神似有似无地从徐大夫的身上扫了过去，只是后者似乎没什么反应。 是她看错了吗？ 福小芸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但是很快，徐大夫那里就帮忙将周老爷给扶了起来，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 周老爷的面色仍然十分不好，嘴唇也是苍白的。 第112页 张大夫过去以后，小心翼翼地将药一勺一勺地餵了下去。 不过好在，周老爷似乎求生意识还不错，虽然人还昏迷着，但这一勺药，几乎也能够餵下去半勺。 这，倒是比福小芸他们想像中的情况要好一点。 能将药喝下去，就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福小芸在心里琢磨着，张大夫这药，她是加了「药引子」进去的，也就是她随身空间里面的药丸子。 希望，能够起效吧。 福小芸刚这么想着呢，却忽然发生了变故。 徐大夫正要扶着喝完了药的周老爷躺下休息呢，周老爷那儿却忽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哇——」 福小芸勐然抬头。 那鲜血就这么吐在了张大夫的身上，弄得张大夫都懵了。 周夫人却迅速反应了过来，直接起身对着屋外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有人要杀害老爷！」 这话一喊出来，先前在外面守着的人就纷纷冲到了屋子里头来，甚至有一两个人，手上还提着刀。 福小芸自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攥紧了拳头，悄悄地就从自己的腰间，掏出来了一根木簪子。 这是她自己做的，木簪子的头被她给削尖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起到一点作用的。 「周夫人。」 张大夫却似乎还算冷静，站在当场，负手而立，扫了一眼冲进屋子里的人，就问道：「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周夫人冷冷一笑，指着已经吐了血的周老爷，便道：「你们害了我的丈夫，我将你们抓起来，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 「当然有问题了！」 福小芸刚刚在心里这么想着呢，忽然之间门外就又走进来了一伙人。 为首的那一个，竟然是周大痣。 只是周大痣看上去狼狈极了，同时眼神里似乎还带着点儿恐惧。 「周夫人。」 沈清河从周大痣身后走了出来，便质问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将你的儿子都给绑起来了呢。」 「你！」 周夫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再一看跟进来的人，竟然都是往日里跟在周老爷身边的一些随从。 这些人，现在一个个的看着她的时候，面容都十分阴冷。 一下子，周夫人的心，就沉了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人走了过来，也不知道递了一个什么东西给了沈清河。 沈清河接了过来以后，就拿到了周夫人的面前，道：「周夫人。这些药渣，是刚刚从徐大夫屋子前的药炉里面找到的。」 「经过查验，这药渣被人下了毒。而症状嘛——」 沈清河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周老爷，道：「症状，却正好就和床上的周老爷，是一模一样的。」 「周夫人，你打算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沈清河问完以后，跟在沈清河身边进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也站了出来，愤愤然道：「我实在是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 当天晚上，跨院里。 福小芸和沈清河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那一根木簪子呢。 「没事了，别怕。」沈清河或许是注意到了福小芸的情绪，柔声安慰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嗯。」 福小芸轻轻地嗯了一声，但转过头去的时候，却说道：「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呀？」 今天，在他们来的时候，福小芸就已经能看得出来，周夫人、徐大夫这些人，是有问题的了。 却没想到，在福小芸和张大夫选择救人的时候，沈清河那里竟然已经去暗中调查这些事情了。 并且，还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第84章 我答应你 福小芸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她是知道的，今天能够化险为夷，其实都是全靠沈清河那里的谋算。 不然的话，想要妥善解决当时的场面，福小芸觉得，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毕竟那周夫人是真的难缠。 只不过，凭藉着她的医术，以及她藏在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面的那些辣椒粉什么的，最后即使是谈不妥闹崩了，他们也能够逃脱。 就是…逃了以后，这周夫人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将来想要寻到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觉得沈清河应该提前将情况告诉她，其实也不是因为生气沈清河有谋算却不告诉她而让她白白担心这么久。 更郁闷的是，沈清河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是自己扛在身上。 多一个人，是能多出一份力的。 今天显然周夫人很有问题，她都看出来了，沈清河却偏偏选择了自己行动。 大约是福小芸板着脸的时候样子十分严肃，沈清河那儿见了，以为她生气了，也想着，是她今天吓着了，才怪他明明都有办法能解决，却不先跟她说。 「对不起。」 沈清河心里也紧了紧，小心翼翼地看着福小芸，就道：「是我不好。你…是不是吓着了？我去找周大痣，让他给你做点点心？」 「不是。」 福小芸却摇了摇头。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沈清河。 第113页 月光下，沈清河的面庞显得格外柔和，福小芸嘆了口气，解释道：「你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 「周夫人有问题，我也看出来了。下次，我们一起商量解决好不好？」 福小芸是个现代人，有二十几年的阅歷，同时古装电视剧也看过不少。 她是知道的，这些大家族的内部问题都很多，沈清河今天能做到这一切，肯定背地里还付出了不少。 比如今天他成功找到周大痣时，周夫人的人一定是将周大痣给看管起来的。 将周大痣成功解救出来，就会遇到危险。 以及… 先前跟在沈清河身边一起过来的那些周家人，其实都是周家家族的人，家族根系庞大，人心复杂。 他们都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万一，背地里给沈清河捅刀子那该怎么办呢？ 「小芸…」 沈清河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今天是因为情况紧急，有些不太来得及跟福小芸解释清楚，以及…他有自信福小芸不会出事。 但没想到… 福小芸最后生气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福小芸听见沈清河喊自己，抬了抬头，问道：「嗯？」 「别气了。」沈清河语气和眼神都温柔了下来，轻声道：「你放心。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和你事先商量好，行吗？」 福小芸脾气本来就好，这会儿听见沈清河这么软的语气，先前原本就只有一点点的郁闷，也都消散不见了。 「嗯，原谅你了。」 福小芸说着，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就要先回去睡觉了。 当天晚上，张大夫是一直留在周老爷那儿给周老爷诊脉，抢救周老爷的。 而周夫人，以及那个徐大夫，则是被周家的族人抓了进来，关进了祠堂里，据说是要详细审问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周老爷就醒了过来。 据说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就是需要再继续调养几日。 福小芸眼看着这里没有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糟心」的地方了，就让周大痣帮忙安排驴车，送福小芸和沈清河回曲河村。 离开时，周大痣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福小芸跟他挥挥手告别的时候，在游廊的角落里，见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有些怯懦，面容却姣好，即使是在孕中，也看不出什么气血亏虚的样子来，只是… 福小芸却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眼睛里藏着的，似乎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远远地看了一眼，福小芸就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侧的沈清河，问道：「她就是周老爷的那个妾室吗？」 沈清河回头望了一眼。 昨夜，他在这里调查过周家的事情，自然是见过这个妾室的，被福小芸这么一问，便点了点头。 「嗯，是的，怎么了吗？」沈清河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福小芸问起这个，转头时，眼里带着几分不解。 「没什么。」 福小芸摇了摇头，并未说出心里的疑惑。 这个妾室再怎么说，也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这次回去的路上，福小芸没有睡觉，反而是和沈清河促膝长谈，聊了聊关于沈清河是怎么解决这次的事情的详细过程。 十分复杂，但足以彰显沈清河的聪明才智。 他看出问题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后面乔装打扮，买通了周夫人身边的心腹，了解到了内情。 周夫人，竟然是和那个徐大夫有私情的。 徐大夫生得儒雅，像个读书人，且乍然看着十分温和，实在是很难让人生出讨厌的感觉来。 只是没想到，他似乎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应该是善于伪装。 那所谓的妾室，或许只是一个幌子，总而言之，周老爷和周夫人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 可周夫人又不想和离，她想要在自己的丈夫死了以后，名正言顺得到周老爷的那些财产，才和徐大夫合谋的。 却不曾想… 原本才能平庸的儿子，盼着父亲病能好起来，想到了沖喜的法子，误打误撞找上了林小花他们，又最后惹来了福小芸和沈清河。 一路聊着这些事，眼看着晌午时，就已经快到曲河村了。 路过小河边上时，溪流潺潺，溪水边还有开着的小黄花，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下来，小草似乎都能反射出光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沈哥哥。」 福小芸忽然回头，却发现身边的沈清河竟然没有在看窗外的景色，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 一下子，福小芸脸上闪过了一丝绯红，呢喃道：「你看我做什么呀？景色这么美，该看看外面才是。」 沈清河却一笑，道：「都好看。」 第85章 满满的收穫 曲河村的村口。 福小芸正托腮看着驴车外面的夕阳呢，忽然就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对着自己晃了晃，偏头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张翠英。 还有福小芸的两个哥哥还有林小花和张思进。 「咦？」 福小芸忙将脑袋探出去，对着他们就挥了挥手，嚷嚷道：「娘，哥哥，小舅舅，小花姐，我回来啦——」 第114页 这天晚上。 福小芸回家以后，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白米饭。 颗粒分明的那种，每一颗都是白白的。 「娘，我们…」 福小芸呆呆地看着白米饭，然后揉了揉眼睛，喃喃着问道：「我们今天怎么吃白米饭呀？」 白米饭好贵的呢，往常基本上只有过年，或者遇到什么大日子了，才会吃一次，跟吃糖一样稀罕的呢。 可现在… 「秋收了，今年咱们家收成不错，未来大半年的口粮都有了。所以就奢侈一回，煮一次白米饭给你们吃。」 张翠英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来，说道：「你们跟着我，也吃苦了。不容易，以后…」 不等张翠英说完呢，福小芸就摇了摇头，说道：「娘，不辛苦。能够和娘亲在一块儿生活，我很开心。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了。」 福小芸说完，忙不迭往前，抱了抱张翠英。 张翠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蹲了下来，将福小芸给揽在怀里。 「翠英，小芸，快来吃饭啦——」 很快，边上林婶那儿端着一大盘子的菜就出来了，她脸上挂着笑容，笑呵呵道：「本来我也是想去村口接你的。」 「一清早呀，沈清河那儿就让过路人跟咱们说今天你会回来。翠英一天没见你，想得慌，结果就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接你了。」 「我要做饭，就没去，现在快来吃饭啦，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也不迟。」 「嗯！」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张翠英的后背，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以后，就说道：「娘亲，先吃饭好不好？」 「好，好。」张翠英忙点头，吸了吸鼻子，这才坐回到饭桌前。 福大富那儿，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鸡，就挑了一块最好的腿子肉，夹到了福小芸的碗里。 「妹妹多吃肉肉，长高高。」 福二贵那儿见状，却不服输，忙从锅里盛了一碗鸡汤过来递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又道：「妹妹，喝汤，有营养。」 林小花也赶忙给福小芸夹菜，福小芸眼看着自己的碗都被菜给堆满了，扒饭的劲头，也更足了一些。 当天晚上，一大家子人还有林婶一家，齐聚一堂吃了一顿饭，其乐融融的。 夜里。 福小芸帮忙收拾了碗筷以后，就到了院子里。 抬头望天时，福小芸看到了一轮近乎于满月的圆月。 看到圆月时，福小芸才想起来，好像后天就要到中秋了呢，多好的日子呀，一家人就该这样团团圆圆的才好呢。 福大富那儿，很快送了林婶她们回家，路过院子时，看着福小芸还没睡觉，凑过来便问道：「妹妹，怎么还不休息？」 「今晚月亮真好看，多看了一会儿呢。」 福小芸朝着福大富吐了吐舌头，就道：「明天我去找周叔要点儿东西回来，做月饼给大哥吃！」 「唔，咱们家里的人都有。」 还有…沈清河那儿，她也要做。 「妹妹真好。」福大富听着，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一夜好眠。 福小芸第二天早上推开门时，闻着屋外清新的空气，忍不住就伸了个懒腰。 忽然，小橘从一边的屋檐底下过来了，在福小芸的脚边上停了下来，蹭了蹭福小芸的脚背以后，还喊了一声：「喵。」 紧跟着，小橘挥动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就拉了拉福小芸的裤脚。 「小橘？」 福小芸俯下身子来，伸手摸了摸小橘的脑袋。 小橘大约是觉得舒服了，翻过身就露出了白白的肚皮来给福小芸摸。 福小芸和小橘玩了一会儿，小橘翻过身来时，伸出左边的前爪来拉了拉福小芸的裤脚以后，又伸出右边的前爪，指了指前头。 「咦？」 福小芸看着小橘，发现了一点儿端倪，便问道：「小橘，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吗？」 小橘说不了话，但是…小橘往前头走了走。 福小芸连忙跟上，这时候就发现，小橘竟然是朝着鸡棚走过去的。 是想提醒她今天还没有餵鸡吗？ 福小芸虽然觉得有点儿奇怪，但还是觉得先跟上去再说。 鸡棚里，两只鸡正窝在那里休息呢，见福小芸来了，也只是睁了睁眼睛，就继续闭上眼睛休息了。 福小芸观察了一下两只鸡，得出了一个结论：好像也没有饿呀！ 只是忽然… 福小芸扭头想要走的时候，就在稻草边的鸡窝那儿，看到了一颗鸡蛋！ ！？ 福小芸几乎激动得能跳起来！ 这两只鸡，她也养了有几个月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下蛋。 昨儿林婶那儿看见这两只鸡，就说再不下蛋要把鸡给宰了吃，最后在林小花劝她，说是这两只鸡是福小芸精心饲养的，不能宰。 林婶也没办法，念着福小芸不容易呢，也就决定给这两只鸡一个机会。 昨晚吃饭的时候，林小花还顺嘴提了一下这件事呢，结果… 今天这两只鸡还真的就下蛋了？ 福小芸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小心翼翼地就将自己的手给伸了出去，一点一点地靠近了那一颗鸡蛋。 母鸡立即就醒了过来，鸡头往福小芸手的方向挪了挪，望了过来。 第115页 福小芸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飞快将鸡蛋拿了回来以后，往后就是一缩。 「咯咯咯！」 趁着母鸡叫喊起来以后，福小芸也忙「解释」道：「母鸡母鸡，体谅一下。我餵了你这么久，也该回报我一下对不对？」 「拿你一颗蛋不过分吧？不过你记得多下点儿蛋呀，多下蛋，我给你加餐，怎么样？」 「咯咯咯！」 母鸡还在喊着。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在抗议，可福小芸听不懂呀！ 福小芸点了点头，然后就道：「既然你这么「开心」地同意了，那我也就将鸡蛋收下了，继续努力哦。」 真好。 福小芸转身的时候就在想。 今年地里丰收了，水果也丰收了，养了这么久的鸡终于也下蛋了，太好了！ 第86章 秋老虎的厉害 中秋节。 福小芸一大早出门，背着小背篓，就去张大夫那儿了。 昨天傍晚，张大夫回村了，说是周老爷那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了，周老爷往后只需要好生养着，就不会有事了。 张大夫家门前，福小芸站在篱笆外，对着里头侍弄草药的张大夫就喊了一声道：「张大夫，我来啦，快给我开门呀！」 今天好大的太阳呢。 张大夫那儿，正在将前几天收进屋子里头躲雨的草药拿出来晒。 福小芸在门口站着，默数了大概两分钟，张大夫才终于转头过来，递给了福小芸一个眼神。 是那种，没好气的眼神。 「呃…」福小芸默了默，感觉张大夫像是生气了，转头背着自己的小背篓，提着小篮子就嘆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呢，昨天忙活了一整天做了月饼，还搜集了一些草药的种子。准备过来拿给张大夫的。」 福小芸嘆息道：「结果人家不理我，算了，我还是自己…」 话都没说完呢，张大夫立即夺门而出拦在了福小芸的跟前，忙不迭问道：「有月饼和种子？」 「嗯！」 福小芸点了点头，张大夫那儿，终于是拉着她进去了。 院子里。 福小芸正在「查验」张大夫的这些草药呢，忍不住就道：「晒得真好。对了，你为什么生气呀？」 张大夫正吃得囫囵呢，福小芸做的月饼真是太好吃了。 馅料充足不说，馅料的味道还很好，一吃就知道是新鲜准备的那种。 被这么一问，张大夫先前那些郁闷一下子就冲到了心头上，然后郁闷道：「还不是因为你和沈清河先回去了。」 「丢下我一个人在周家，哼，你是不知道，那里乱糟糟的！」 张大夫说完，嘆了口气，又往福小芸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摆摆手，说道：「算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这月饼很好吃！」 福小芸觉得奇怪。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刚刚张大夫往她身后看的时候，眼里分明闪过了一丝的忌惮。 想着呢，福小芸就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福小芸倒是知道为什么张大夫忌惮了。 沈清河来了！ 「沈哥哥！」福小芸对着身后的沈清河打了个招唿，高高兴兴地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沈清河跑了过去。 沈清河的视线，却在张大夫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问道：「是什么？」 「嗯？」 福小芸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张大夫，发现张大夫正砸吧砸吧嘴巴呢，才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沈清河，解释道：「是月饼。」 「我做了好多呢，今天特意过来给张大夫送的。」 福小芸说着说着，就发现沈清河脸色微微变了变，变得凝重了起来，好像还有一点皱眉。 咦？ 他怎么好像也生气了？ 福小芸有点不解，随即张大夫那儿从篱笆里头走了出来，说道：「嘿，小芸，你是不是忘了拿月饼给清河吃？」 张大夫是真的怕了。 沈清河这小子，年纪虽然小，但这气势也是真的十足的。 这不，发现福小芸竟然给了自己吃月饼，忘了他，这就开始吃醋了。 唉，偏偏福小芸这小妮子还没反应过来，张大夫这要是再不提醒一下，怕是沈清河能酸得冒了泡了吧？ 「嗳，对哦！」 福小芸后知后觉，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篮子里头，就取出来了一大块被油纸包裹住的东西。 「给你的。」 福小芸塞到了沈清河的手里，说道：「时间有限，我就只准备了五仁馅的，还有云腿馅的，和豆沙馅儿的。」 「等明年我多准备点儿，做莲蓉蛋黄的，还有流心奶黄月饼给你吃。」 福小芸甜滋滋地笑着，很快就发现，沈清河的脸上，也露出来了一个甜滋滋的笑容了。 「呃…」张大夫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做什么要为沈清河想这么多？ 结果现在到头来，心里嘴里泛酸的那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一共就才两个月饼… 而沈清河那油纸里头包着的，他光是粗略看了看，就觉得，至少有六个！ 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呀！ 福小芸正要帮忙将油纸打开，让沈清河尝一尝自己做的月饼呢，忽然篱笆外的小道上，田金芳跑了过来。 第116页 「张大夫，张大夫！」 田金芳跑了过来，跑到半路上，看到福小芸和沈清河的时候，人就愣住了。 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上一次，当众给福小芸道歉的屈辱，一下子就瀰漫上了田金芳的心头。 此刻，她看见福小芸，恨不得立即冲过去，一拳头直接打在福小芸的脸上。 就算是个孩子又怎么样？ 害她丢了脸面，她实在是生气得不行！ 福小芸和田金芳的事情，张大夫那里也知道一点点，此时看着田金芳，张大夫缓缓挪了挪步子，就淡然问道：「有事吗？」 田金芳咬了咬唇，想着家里的事情，也只得顶着脸上火辣辣的热意，说道：「我相公，还有我家三妹，刚刚都中暑晕过去了！」 「好一会儿了，张大夫，您给过去瞧瞧吧！」 中暑晕过去了！？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听着呢，此时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伸出手来就试了试阳光的温度。 不至于吧。 这都中秋了，太阳虽然大，但比三伏天那会儿也差了些呀。 再说，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呢… 福小芸刚想了一半，田金芳那里就解释道：「我家的地还没收完呢，做农活的时候不小心晒中暑的。」 「呃…」福小芸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感情，福家人手脚这么慢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福老大好吃懒做，田金芳也是如此。 田里的稻子，基本上都是靠着福大妞在收割。 福大妞才多大，那么大一片田，哪儿能收得过来？ 光是田边上种的那些玉米都还没完全收完呢，更别说这些稻谷了。 这不… 眼看着还没收完的那些农作物都要过了时候了，柳氏前几天急了，下地时却听说了福有才没考中秀才的消息，晕过去了。 这下子，「啃老」的福老大和田金芳没了法子，只得自己上。 今天太阳稍微才大了那么一点点，竟然就直接给晒中暑了。 真娇气呀。 第87章 又被缠上了 福小芸跟在张大夫的身后，顶着太阳去地里的时候，却见好些村民正好过来呢，说是福老大还有福三花，都已经醒过来了。 「醒了？」 张大夫有些意外，凑过去一看，却见福家大房那块稀稀拉拉的地里，张思进正在干农活呢。 张大夫眼角忍不住就抽了抽，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福家大房和二房之间是不对付的，这一点他知道，可眼下怎么看着，张思进跑去给大房帮忙了呢？ 「小舅舅？」 福小芸被这么一看当然也很意外，忙不迭穿过玉米地到了张思进的身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割谷子呀？」 张思进回头，将手上的镰刀往后收了收，便道：「刚刚和你奶奶说好了。收下来的谷子，分我三成。」 「呃…」福小芸默了默，没说话了。 张思进是没有地的。 今年他搬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春天里播种的时候了，他想要在村里租一块地来种，都是不成的。 前几个月，他也一直都是靠着福小芸他们家的帮助，才能勉强将棚子改造成了自己住的屋子。 现在… 福小芸是知道的，张思进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来生活。 「小芸。」 张思进往人堆里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刚刚我正好路过这边，他俩就晕了。村民们都围着我呢。」 「先前我们救人的事情，村里人也是知道的。他们看着我，我也不好做，只能去救了福老大和福三花。」 「当时我若是要走，他们其实也不会拦着。只是这件事结束以后，或许背地里就会议论你，还有姐姐。」 福小芸一下子就明白了。 张思进呀，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家考虑。 和那时候张翠英一时没有选择立即分家的理由是一样的，就是不希望，他们被人戳嵴梁骨。 福小芸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翠英和张思进呀，都是善良的人，只盼着福家大房那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是坏透顶的那种吧。 不然的话，她福小芸，可不会放过他们。 福小芸在田地里陪着张思进说了一会儿的话，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道阴沉的目光。 回头望去，福小芸发现，竟然是福大妞。 有阵子不见福大妞了。 福小芸惊讶的发现，福大妞比起以前，竟然黑了不少，但也长高了还壮了，背上背着个背篓，气喘吁吁的。 福大妞看着福小芸的时候，眼神阴鸷得可怕。 福小芸心头抖了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这眼神阴鸷得，就好像福大妞恨不得福小芸去死一样，满满的都是厌恶，以及愤怒。 就在福小芸准备将自己的眼神收敛回来的时候，一侧沈清河忽然侧了侧身子，站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沈清河对着福小芸甜甜一笑，道：「小糰子。」 「呃…」福小芸默了默，还没来得及抗议一下呢，沈清河那儿，就又柔声道：「走吧。太阳大呢，我们先回去。」 「周叔今早跟我说，他今天会准备酒酿丸子呢。里头放了桂花糖，甜甜的，可好吃了。你不是想吃糖吗？走，回去吃。」 第117页 沈清河说完，拉着福小芸的衣袖，就走远了。 独留福大妞站在原地，看着沈清河和福小芸的背影，逐渐攥紧了拳头，就连指尖都稍稍有那么一点点发白了。 福小芸和沈清河穿梭在田间小路上。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福小芸远远看着金灿灿的麦田时，都还能看得见麦田上面的蜻蜓呢。 自由自在地飞着，很是惬意。 忽然，耳朵边上，沈清河就说道：「福大妞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嗯？ 福小芸愣了愣，忽然转头时，就发现身侧的沈清河脚步已经停了下来，眼神里写满了认真。 像是刚刚那个问题，很重要，还很严肃似的。 「嗯…是。」 福小芸也没想瞒着，便道：「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两个哥哥对我很好，可是她家里呢。奶奶不喜欢她，大伯大伯娘也…」 「所以，她看着我过得好，就不高兴了吧。所以经常想欺负我，不过，她的手段比较拙劣，也欺负不到我的啦！」 福小芸说完，吐了吐舌头。 她的确不在意。 福大妞和柳氏一样，都很浅薄，能想到的「欺负人」的法子，都比较简单，不用过脑子的那种。 福小芸能见招拆招，她们欺负不到她头上。 只是… 沈清河听福小芸说完，却显得更加严肃了，说道：「我记住了。」 啊？ 福小芸想问他记住了什么，只是沈清河那儿，却又忽然加快了脚底下的步子，像是要快点儿带着福小芸回去吃酒酿丸子了似的。 当天晌午，福小芸吃到了甜滋滋的酒酿丸子。 不仅仅是她，她的两个哥哥，还有林小花和小桃，都吃到了，周叔那里准备了很多，基本上庄子的人都有。 就是别的人嘛，比起他们这些「亲属」来就少了许多。 那酒酿丸子里面放了桂花糖，好吃极了。 福小芸在心里想着，要是以后的日子都能像这桂花糖一样都是甜滋滋的就好了呢。 … 有了张思进的帮忙，福家大房那边该收割的，倒是很快就收割好了，事后柳氏那儿再怎么不情愿，那天当着村民们答应的三成，也都还是给了张思进了。 就是福家大房的人实在是不擅长种地，别说是三成了，就连总收成也没多少。 不过张思进也就一个人，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这点粮食，也够他吃好长的时间了。 只是… 就在福小芸以为，日子暂时会这么继续安安稳稳过下去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福三花那里，嚷嚷着那天张思进救她的时候，触碰到了她的身子。 她虽然嫁过人了，但回了娘家以后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也没跟别的男子接触过，这下子张思进却碰了她。 她，要张思进对她负责。 这件事，一瞬间，就在曲河村里，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来。 因为… 福三花那儿，实在是闹腾得太厉害了。 第88章 真是不要脸了 福强家门前。 福三花躺在地上打滚，眼神一直停留在福强家紧闭的大门前，一副福强不出来给她做主，她就绝对不会离开的样子。 四周看热闹的人，路过又离开了好些，这状况，持续了差不多一天。 庄子上。 张思进焦头烂额，他当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想到，人的脸皮，竟然能厚成这样。 福小芸也有点犯愁。 她也实在是低估了福三花的脸皮了。 「小舅舅。」 福小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很是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张思进，便道：「这件事，我看怎么都是要解决的。」 「福三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要败坏你的名声呢。」 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怕是经过前几天地里的事情，福三花那里是拿捏准了张思进这个人心善，同时又看中了张思进干活儿十分勤勉。 加上，张思进长得好看，又努力奋进，她自然是要碰瓷的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都闹得村里人都知道了，福家大房的人竟然也不管，明显是要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的了。 「这件事，我自然也知道。可是现在…」张思进说着，嘆了口气。 显然，福三花这泼皮，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福小芸也在托腮，显然这件事，有点难办。 「小舅舅。」福小芸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继续赖在强叔家门口了。我有个办法，能暂时缓解燃眉之急。」 「真的！？」 晌午。 福小芸顶着秋后的太阳，和沈清河一起，躲在田边的稻草堆后面，远远地看着前头。 柳氏正走在田间小路上，手上提着一个盒子，满头大汗地朝着福强家的方向走过去，看样子是要给福三花送吃的。 很快，在一边等着的张思进走了上去，拦住了柳氏。 柳氏很意外，也很警惕，但二人之间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张思进就从柳氏的手上，将食盒拿了过去。 紧跟着，柳氏走了，张思进蹲在地上，看清楚四周没有人了以后，就从自己的袖子当中，取出了一小包的东西来。 第118页 「啧。」 沈清河远远看着，忍不住就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厉害。不过我好奇，那一小包东西，是什么？」 「泻药呀。」 福小芸白了沈清河一眼，总感觉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便道：「一劳永逸的药，我不是没有。但这么做，太明显了。」 想要彻底解决福三花，她得用别的法子，让别人永远都查不到他们家身上来的那种。 「也是。」沈清河点点头，又道：「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嗯…谢谢。」 福小芸答应着，继续躲在稻草堆后面，看着眼前的情况。 张思进很快走到了福三花的面前。 折腾了一个早上的福三花似乎也有点累了，正坐在田埂边上休息呢，看见有人靠近了自己，就扭头过去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 原本还面露疲惫的福三花立即就来了精神，朝着张思进，几乎就要直接扑过去。 好在张思进是个男子，反应力比较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以后，就将手上提着的盒子，放到了地上，然后对福三花道：「吃吧。」 「吃完了，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张思进就要走。 福三花那儿，将盒子死死抱住，然后大喊道：「看呀，我就说张思进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救我？」 「还给我送吃的来了，可不是情意绵绵？」 张思进根本没理她，直接转身就走了。 福三花嚷嚷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没意思，她也饿了，就开始吃东西了。 饭才吃了一半，福三花忽然就站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也变了，忙往福家奔了过去。 哦，现在福三花住的，是福小芸他们以前的屋子。 福三花对那屋子垂涎已久，搬进去以后，柳氏那儿还花了好些铜板，请了工匠过来，将破损掉的那一面墙给修补好了呢。 也是够偏心的。 对着大房二房，柳氏都愿意花银子，偏偏对他们… 福小芸靠在身后的稻草堆上。 远远的，沈清河手上捧着两个烤红薯，就回来了。 「够吃吗？」 沈清河远远看了一眼，似乎是没发现福三花回来的踪迹，便道：「你那药量似乎也挺足的。」 「她应该，能安生两天了。」 「嗯。」 福小芸一面答应着，一面将手上的烤红薯就给掰开了，将甜甜的红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心情也好了许多。 「还是再等等吧。」福小芸含含煳煳道：「等两刻钟。她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就回去。」 微风吹过麦田，带着秋日里特有的淡淡香味，拂过了福小芸的脸颊。 福小芸靠在稻草堆上，看着头顶的天空。 蓝天白云，还有蜻蜓。 身后吵吵闹闹的声音也没有了，倒是安静了下来。 真好。 福小芸正想着呢，忽然身侧的沈清河就轻轻地拍了拍她，笑着说道：「两刻钟到啦。」 「嗯。」 福小芸答应着，正站起身来的时候，沈清河忽然伸手过来，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福小芸的鬓边。 福小芸低了低头，沈清河那儿，又是轻轻一笑。 他从福小芸的耳朵边上取下来了一根稻草，说道：「看看你，身上沾了这么多的稻草，回去该洗衣服了。」 福小芸稍稍瞪大了一点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沈清河，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嘟着嘴就道：「你看看你，不也是吗？」 福小芸说完，伸手也从沈清河的头髮边上，还有衣服上头，取下来了好几根的稻草来。 稻草拿在手上，福小芸就忍不住拿着它们，在沈清河的面前晃了晃，吐着舌头，倒像是在「嘲笑」沈清河似的。 沈清河忽然就上前了半步。 他的脸，凑到了福小芸的脸跟前，轻声道：「小糰子，你想欺负我是不是，嗯？欺负我，要负责的哦。」 ！？ 福小芸脸颊瞬间就红了，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个沈清河，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 福小芸连忙否认三连，将手上的稻草随意丢在了地上，撒开了腿，就跑开了。 第89章 其乐融融一家人 傍晚。 福小芸捣鼓好自己的药材，将它们一份一份的都包好了。 这些，是要给福强儿媳妇拿过去的安胎药，一个月的分量，十五包，她都准备好了，能卖一百五十文钱呢。 算下来，一包药材是十文钱。 这比单单卖草药还是要划算许多的，知识就是力量，她懂医，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这基本上都算是成本价了，要是福强去镇上的药坊买安胎药，一包至少要翻两倍以上。 分量或许还没有她这个多呢。 「嘀嗒。」 刚好就是在这个时候，福小芸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像是有水珠滴了下来。 下雨了？ 福小芸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刚刚还晴朗着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阴沉了下来，一滴滴豆大的雨珠，也落了下来。 「我的药！」 福小芸连忙抱起一包包的药材，跑回到了屋檐底下。 第119页 好在，她将药材收拾回去的时候，药材上面只淋了一点点的水，而药包也早就用防水的油纸包好了，不至于出意外。 站在屋檐底下，福小芸松了口气。 还好及时收回来了。 就是没想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这雨还跟夏天时的一样，说来就来，还这么大！ 「哼！」 福小芸大概是对老天爷有点不满，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以后，就轻轻地哼了一声，转头就进屋拿伞去了。 鸡棚那里，因为下雨了，两只鸡鸡飞狗跳的。 福小芸把一边的盖子拿过来，将鸡棚给盖严实了以后，两只鸡才安静了下来，福小芸顺手又收了两颗鸡蛋回来。 临走前，看了一眼自家的猪圈。 刚修好的猪圈，里面还没有猪。 张翠英那儿的意思是，等过几天镇上赶场，就去买两只猪崽子回来养着，养一年，等到明年秋收的时候，他们就能吃猪肉了。 秋收完，那会儿也差不多凉了下来，没吃完的那些猪肉，还可以拿来灌香肠和做腊肉。 安顿完了一切，张翠英那儿就回来了。 远远的，雨幕之中，福小芸正好想要撑伞出去的时候就发现，沈清河已经撑着伞，送张翠英回来了。 张翠英身量挺娇小的，偏偏沈清河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都已经快到张翠英的肩头了，给她撑伞，倒是正合适。 「娘。」 福小芸撑着伞，冒雨到了张翠英跟前，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就道：「我还想去接你呢，还是沈哥哥贴心。」 张翠英颔首，看着身边的沈清河，也忍不住是点了点头。 看起来，张翠英似乎很喜欢沈清河，觉得他办事妥帖，为人牢靠，是个靠得住的好孩子呢。 「小芸。」 沈清河大约是注意到了张翠英的眼神，不免挺直了背嵴，然后看向福小芸，正色道：「我完成了我的事情，我也该回去了。」 「有阵子没去山上了，过几天不下雨了，得上去看看咱们以前做的那些陷阱。你有空了，来找我就是。」 「嗯，你回去小心一些。」 福小芸答应着，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把伞交给了张翠英，三人分别撑着伞，沈清河那儿才转身回去了。 这一场雨，持续的时间还是挺长的。 不过等到傍晚的时候，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 但…就是凉得很。 眼下都快九月了，眼看着就要入冬，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张翠英就将福小芸的棉衣给拿了出来。 那是去年做的棉衣了。 现在，张翠英拿着棉衣，对比着福小芸的身材比划了一下以后就发现，福小芸比起之前，长高了，也胖了一点点。 去年的棉衣，是不够穿了，得重新改一改。 「小芸长得真快呀。」 张翠英拿着棉衣，看着福小芸，眼里满是温柔，又显得感慨，说道：「这么快，衣服都穿不了了。」 「没事儿，刚好家里还有一些棉花呢，我正好能给你做。」 张翠英说完，将棉花铺成了一块一块的，放进了棉衣里，就准备将棉衣给改改，做得大一点儿。 一边… 福二贵本来是在读书的，看见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就嘟囔道：「娘，我的衣裳穿的都还是大哥前年穿不下的衣裳呢，也有点小了…」 「袖口还给我磨破了，您看看啥时候有空，能做一件新的成不？」 话才刚说完呢，正在屋子里扎马步闭目冥思的福大富却忽然睁开眼睛，走到衣篓子前面，就从里面取了一件衣裳出来，直接就往福二贵身上一丢。 这是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衣，福小芸认得，是去年张翠英给福大富做的。 穿了一个冬天了，福大富一直穿着它做了很多活儿呢，也有些磨损。 「没看见娘在给妹妹做衣裳吗！？」 福大富将衣裳往福二贵脸上丢完，就骂道：「你穿我去年穿的不就是了！还想穿新衣裳！妹妹重要还是你重要！？」 「呃…」福二贵从衣裳里头扒拉出来，探出一个脑袋来，有点儿委屈地就看了一眼福大富，喃喃道：「我这家庭地位也太低了呀。」 不过… 转眼，福二贵看见张翠英跟前蹦蹦跳跳的福小芸，看着软软糯糯的妹妹，心情却好了许多。 也是，妹妹重要。 家里本来就不容易，今年的收成还要拿去买猪崽子和鸡崽子呢，剩不下多少钱，他平时买书花的也不少，现在还是省下来好了。 省下来的银子，他要给妹妹做嫁妆的。 这样，妹妹以后嫁出去，也不会被人欺负！ 福小芸只顾着眼前，倒是没太留意后面福大富和福二贵的动静，手轻轻地从棉花上面摸了过去以后，转身就去帮张翠英点蜡烛。 要将屋子里照得亮堂才行，娘亲的眼睛，可不能伤着了。 翌日清早。 雨已经停了，不过窗外仍然是淅淅沥沥的。 雨水从屋檐上落到地上，溅起一点点小水珠以后，没入了土里。 福小芸一大早就起来，打着哈欠去厨房吃早餐的时候，福大富那儿已经跟着师傅学完了拳，回来了，正满头大汗呢。 「妹妹起来了？天凉，多穿点。」 第120页 福大富见到福小芸以后，一番叮嘱，又道：「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山上？正好，家里柴火没多少了。」 「昨晚风大，那风怕是能刮下来不少的树枝呢。咱们今天一起，去山上吧。」 第90章 福三花的报復 福小芸背在背后的手指，因为听见了福大富这话，就忍不住稍稍搅动了那么一下下，有一点的不情愿。 本来是她和沈清河去的。 不过…哥哥去也好，她大哥对她那么好！ 「好呀。」福小芸点头答应，就先和福大富一起回了厨房，背好了小背篓，提着小篮子，准备着先去叫沈清河。 一刻钟后。 三人走在田埂上，福小芸和福大富一直都是说说笑笑的，倒是身边的沈清河仿佛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小芸觉得有点奇怪的是… 福大富看沈清河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带着点儿警惕，看起来就像是，他俩都很喜欢小黄花。 但，小黄花也很喜欢他俩，福大富就很担心有一天，沈清河偷偷将这一朵小黄花给摘走了似的。 农忙结束以后，田地里忙活的人就少了。 偶尔能看见的，都是些地里还剩了点儿事情没忙完的过来处理，例如将一些玉米杆子摘下来晒干，拿回去充当柴火的。 还有一些人，则是来地里种菜的。 曲河村靠近南边，每年虽然过年的时候会下一点点小雪，也能堆积起来，可一共也就那么几天。 现在将种子埋下去，等到过年的时候，是能够吃得上新鲜的呢。 福小芸看着地里的人，就在她琢磨着自家的菜田里菜还够不够，要不要多种一点儿菜下去的时候，沈清河却忽然轻轻地拉了拉福小芸和福大富。 ？ 福大富立即就投过去了一个不太好的眼神，随即，他的视线，却朝着沈清河的视线，往后头看了一眼。 一瞬，福大富就皱了眉。 沈清河那儿，大概是留意到了福大富的神情，便提醒道：「别多看，被她发现可就不好了。」 福小芸本来是在看着远处地里忙活的人的，这会儿听见沈清河和福大富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就觉得奇怪。 「怎么了？」 福小芸问了一句，但随即她的胳膊就被福大富给轻轻拉住了。 紧跟着，福大富加快了脚步，朝着山林子里头，就迅速地走了过去。 三人走得快，福小芸这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了，虽然她没回头，但她也能感觉得到，他们的身后，像是有个人跟着似的。 倒不是因为福小芸的感知有多灵敏。 而实在是因为，这个人毫不遮掩。 上山后，福大富拉着福小芸在大榕树后面躲了起来，就从自己的背篓里，取出来了一根锄头，种地的那种。 然后，气势汹汹地对着外头。 「。」 福小芸默了默，往上山路上看了一眼。 福三花正牵着一条大大的猎犬上山来，那猎犬十分兇勐，龇牙咧嘴的，看上去竟然还有那么几分的眼熟。 仅一眼，福小芸就将这猎犬给认了出来。 竟然好像是，先前跟着张猎户的几只猎犬之一？ 张猎户死了以后，他的那些猎犬后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福小芸本来都很久没见过了，现在竟然，被福三花牵着一只。 那猎犬不知怎的，好像还挺听福三花话似的，一路用鼻子在地上闻着味道，几乎就是沿着福小芸他们刚刚走过的路，上山来的。 是冲着她来的？ 福小芸一下子就理解了。 对于福三花，福大富一向没什么好态度。 只要是欺负他妹妹的，别说是什么「三婶」了，就算是柳氏这个亲奶奶，福大富也绝对不会不管的。 先前嘛，村里人多。 福大富是觉得，他和沈清河要是直接动手闹开了不好，至少到林子里头来，先解决了这只猎犬再说。 而且… 福三花这人，对于某些坏事，有着一种锲而不捨的执着。 这次显然就是。 福三花已经距离福小芸很近了，福小芸也已经听见了福三花的声音。 「死狗，赶紧带着我去找到那个死丫头，给我咬死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张思进送来的食物让我拉了整整三天三夜的事情是你做的！这村里除了你就只有张大夫懂医术！」 「死丫头，去死吧你——」 福三花话都还没说完呢，身边的猎犬，忽然就对着福小芸他们藏身的那一棵大榕树喊了一声。 「汪！」 福三花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刚要开骂，福大富那儿却已经是拎着锄头挥了出去。 那刚刚探了一个头过来的猎犬，直接就被福大富一个锄头给砸了出去。 这一锄头，带着点儿劲风，那猎犬原本也是感知非常敏捷的那种，虽然察觉到点儿不对劲了，可还是被锄头给砸中了。 这下，力气很大。 猎犬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喘息了一下，嘴角一动一动的，吐着血。 而原本准备扑过来的福三花，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惨兮兮的猎犬以后，就尖叫了一声。 「啊——」 第121页 「呃…」福小芸有点沉默。 看来，福三花的「窝里横」程度，超过了她的想像。 觉得对方软弱可欺的时候，死命想要欺负，一旦发现对方竟然十分厉害的时候，就蔫了，完全不敢吭声。 现在，福三花就成了后者。 福小芸缓缓从大榕树后走了出去，看着福三花，眼里满是冷意。 逐渐，福小芸就从福三花眼里看出了惊恐，她很害怕，转身要逃走。 只是… 福三花却很倒霉。 昨夜刚刚下过雨，林子里本身就是湿漉漉的，这上山的路上更是湿滑无比，她今天出门穿的鞋子，更是不适合上山的。 她才一脚迈了出去，脚底下就是一滑，整个人直接栽到了地上。 「啊——」 又是一声尖叫，福三花打着滚儿，就往山底下滚去。 福大富这时候，刚刚踢了一脚那猎犬，将猎犬踢到了自家的陷阱里，那捕兽夹正好发动，就夹住了猎犬的腹部。 猎犬呜咽一声，腹部开始流血，显然是不行了。 「哼，想害我妹妹，没门！」 福大富骂了一声，回头过来，正好就看见了滚下山坡的福三花。 福三花不停地在叫喊，声音迴荡在山里，竟然有些像是鬼的声音似的，显得有些悽厉。 「先下山吧。」 福小芸嘆了口气，看着滚得跟个球似的福三花，说道：「她这么一路滚下去，这条命…怕是要听天由命了啊。」 第91章 昏迷不醒了 福小芸用树枝当作拐杖杵着以免滑倒，小心翼翼地就下了山。 刚到半山腰时，福小芸就见到了…因为撞到树，而躺在地上的福三花。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四肢也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扭曲状态，显然手断了或是骨折了，总之情况有些恐怖。 望着昏迷不醒的人，福小芸犹豫了一下。 要救吗？ 随即，福小芸摇了摇头。 只是就在福小芸正准备开口，说他们先下山的时候，沈清河那儿却拉了拉福小芸和福大富，淡然道：「下山吧。」 福大富咽了口唾沫，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心里有点犯嘀咕的同时，也总感觉良心有点不安。 只是…他是知道的。 今天福三花带着那么大一只猎犬上山，根本就是想要了福小芸这条性命，他们不过是自保而已。 再说，福三花摔下去，也只是她自己脚踩滑了。 有的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现在要是还选择出手救福三花，福三花要是真活了，以后那麻烦还会接连不断的。 福大富却有点担心妹妹不愿离开，也就跟着拉了拉福小芸，说道：「妹妹，走吧。」 「嗯…」 福小芸也只是在心里短暂地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离开。 下山后，福小芸他们一行三人也没马上回去，而是到了地里先摘菜，后来晌午时，就遇见了柳氏。 柳氏一大早就没见到福三花，现在都快晌午了。 眼看着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她特意做好了午饭，就准备出来找福三花。 柳氏抬脚一出门，就看见了福大富他们三个，没好气就问道：「你们三个小兔崽子！看见我家三花了吗？」 福小芸不想理她，继续摘菜。 篮子里的菜基本上摘好了，她也打算先回去煮午饭了。 柳氏眼看着福小芸竟然敢不理她，这脾气又是蹭蹭蹭的上来，直接就过来，一脚踩在了福小芸面前的菜地上，骂道：「喂，你们三个，聋了是不是？」 福小芸直起身，望向柳氏，眼神冷了三分，说道：「你踩坏了我的菜了！」 这个柳氏，就是故意的！ 也太噁心了！ 她明知道对于农人而言，作物就是命根子，还这么故意作践！ 「我不就是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菜嘛——」 柳氏看着福小芸终于有了反应，便阴阳怪气道：「至于吗？再说了，还不是你先不回答我的问题的？」 「是啊，你是不小心的。那我明天去你家果树林子里，不小心将果树连根拔起，那也不能怪我了。」 福小芸挺直了背嵴，理直气壮道：「再说。你们家连一亩地都种不好，依我看，那果树林子怕是也难以打理，不如还是还给我家好了！」 「不可能！」 柳氏咬牙切齿，自然不肯答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有个村民，脚上沾满了泥巴，看样子今天是去过山里了，他正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就到了柳氏的面前。 「不好了…」 村民大喘气，说道：「刚刚我媳妇在山上，看到你女儿了，就倒在树边呢！像是，从山上滚下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柳氏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她再也顾不上福小芸他们三个了，朝着那村民指的方向，迅速地就往山上去了。 福小芸拍拍身上的泥巴，缓缓起身，提着篮子，就往自己家走，一点儿要过去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福三花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天，福小芸和福大富回去以后，两个人都是待在自己家里的，福大富在做饭，福小芸就回屋，去翻看那些架子上晒着的草药。 第122页 昨儿下了一夜的雨呢，受潮就不好了。 屋子里，有些暗淡。 福小芸伸手摸了摸自己悉心照料的这些草药，发现并没有受潮，心里倒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正琢磨着下午要是出太阳了，她就将这些草药拿出去晒的时候，忽然身后，多了一道光亮。 是沈清河将蜡烛点燃了。 福小芸回头，就望向了沈清河。 「谢谢呀。」福小芸说完，刚要转身，沈清河却拿着蜡烛，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就将蜡烛，凑到了架子边上。 「那么黑，看得清么？我帮你把蜡烛拿近一点儿，好不好？」 沈清河的语气十分地温柔，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带着点儿试探似的。 福小芸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沈清河，道：「你…」 「别怕。」 沈清河却似乎知道福小芸想问什么，就解释道：「我之前答应过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福小芸点了点头，心里安心了许多。 她也是知道的，沈清河不是个拘泥的人。 而先前在山上，沈清河或许就是因为怕福小芸心软，才主动说的他们不理福三花了，先下山再说。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清河不希望，福小芸是「狠心」的那一个。 那些「骯脏」的事情，交给他来就好了。 福小芸，他会保护着的。 福小芸猜到了沈清河或许会是这样的想法，只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酸酸的，他总是这样，为自己考虑。 下午，果然出太阳了。 福小芸吃过午饭，在沈清河的帮忙下，将两个装着草药的架子拿到了太阳底下晒，就要出门去。 她要把给福强儿媳妇孙秀花的安胎药给拿过去。 「妹妹。」 福大富那儿，眼看着福小芸要出门，很是不放心，忙跟了过来，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好呀。」 福小芸答应了，三人又一道出门。 只是这一次，福小芸去到福强家的时候，没有见到福强，家里只有孙秀花一个人在。 孙秀花月份很大了，行动不方便，今天她一个人坐在家门前晒太阳呢，福小芸刚过来，大老远就见到了。 「秀花姐。」福小芸忙跑过去，问道：「强叔呢？他不在吗？你一个人呀？我给你送安胎药来了呢！」 「小芸，谢谢呀。」孙秀花答应着，忙要起来。 福小芸连忙拦着，这才道：「别起来啦，秀花姐，你这肚子这么大，行动不方便，坐下就好了。」 「你这孩子，真是乖巧。」 孙秀花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以后，又问道：「对了，你奶奶那里出事情了，你知道吗？」 第92章 福三花之死 福小芸听见孙秀花问起这个，脸色就沉了沉，随即点头道：「知道。快到晌午时，我奶奶出来找三婶，说是三婶不见了。」 福小芸装出无辜来，就问道：「我只知道，听村里人说，三婶在山上跌了。怎么了？跌得很厉害吗？」 她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是要撇清关系的。 不然给人知道福三花出事的时候他们三个在，村里人淳朴，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福三花包藏祸心。 怕是…会在背后说他们家的。 张翠英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名声要是还不好了，曲河村没法子立足，附近村子里，怕是也待不下去的。 福小芸年纪小，本来长得就挺天真可爱的。 孙秀花那儿，看着福小芸这副样子，就觉得这孩子，多半还真的是不知道情况的。 想着，孙秀花嘆了口气，就道：「你三婶那儿的情况不是很好，不是简单地跌了一跤，她…」 接下来，孙秀花就大致给福小芸说了下福三花的情况。 福三花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整个身子看上去也都是软趴趴的，显然不太行了。 村民吓了一跳，不敢乱动她，只得先回来报消息，并且立即去了张大夫那儿，要张大夫帮忙。 张大夫给看过了。 说是内脏出了血，他只能尽力，但多半是救不活的了。 孙秀花说到这儿，又拉住福小芸，小声道：「依我看，你还是快回家去吧。你奶奶那边的事情，甭搭理！」 「她就是个泼皮，待会儿见到你，把脏水往你身上泼可就不好了。」 福小芸愣了愣。 她倒是没想到，孙秀花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 「那…」 福小芸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秀花姐，这安胎药你知道怎么喝吧？这些，是接下来一个月的分量。」 「你要是以后还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记得给张大夫说，你也应该快要生产了，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哦！」 「嗯，好孩子，去吧。」孙秀花宠溺地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对她挥了挥手以后，福小芸这儿，就暂时是先离开了。 福小芸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福家，看了一眼。 福家的院子里。 福大妞正在院子里烧热水呢，正巧屋子里头，满脸阴鸷的柳氏，端着一盆血水就走了出来。 「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扇火啊！赶紧的将熬好的药送进来！这么磨磨蹭蹭，是想害死你三婶吗！？」柳氏骂着，直接一脚就踢到了福大妞的头上。 第123页 福大妞被这么一踢，跌坐在了一边。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在柳氏走后，才慢慢站了起来，回到了炉子的边上。 福大妞没有哭。 她的脸色，近乎于一种木然，看着面前的炉子，忽然就从自己的兜里抓出一把草药来，丢进了炉子里。 福小芸本来是想偷偷来看看情况的，万万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到了这么一幕，忙就拉住了身边的沈清河和福大富。 「别过去！」 福小芸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又道：「刚刚，被福小芸丢进去的那一株草药，我认得。是…断肠草。」 断肠草，顾名思义，吃下去，肠子都能断了。 古来民间对此的说法其实很多，但福小芸知道，断肠草的种类，同样也是很多的。 福大妞放进福三花葯里面的那断肠草，其实只是断肠草当中毒性比较低的一种，不过…依照福三花现在的情况来看。 即使是一点点的断肠草，她只要沾上了，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沈清河站在福小芸身侧，倒是并未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而又丝毫的惊骇，反而是淡然道：「这下子，那柳婆子倒是自食恶果了。」 「一味地想着磋磨别人，却不曾想到头来，自己的女儿，死在了自己的孙女的手上。啧，真是…」 福小芸听着，垂了垂眸，道：「本来还想过来看看情况的。现在看来，不必看了，走吧，回去了。」 「嗯，走吧。」 沈清河表情漠然，看着远处的福家，眼里没有一丝的波澜。 只是，等到他转身再看福小芸时，勾了勾嘴角，眼里也溢散出一丝丝笑容来了。 当天晚上，福三花就死了。 据说，当福大妞熬好了药，给福三花端进去以后，福三花那儿喝了两口，直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紧跟着，人就不行了。 福家整个就乱了，尤其是柳氏，抓住张大夫的衣领，不肯放他走，要让他给一个说法，还她女儿的性命。 张大夫才不搭理她呢。 再者，福强一直在处理这里的事情，将柳氏给拦住了，好歹还是将张大夫给带走了。 第二天清晨，福三花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曲河村，福小芸心里藏着事情，天刚刚蒙蒙亮，就偷偷出门了。 福家那边，哭声震天的。 福小芸远远看了一眼，就往张大夫那里去了。 她现在心里有件事情，需要问一问张大夫，验证一下。 篱笆前，福小芸到时，张大夫正好在整理自己的草药。 「张大夫？」福小芸对着里头打了个招唿，张大夫也没抬头，直接就道：「知道你要过来。篱笆只是虚掩着的，你是来问福三花的事情的？」 福小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下子，张大夫给整不会了。 张大夫是知道福小芸和福三花之间的不和的，昨儿他原本也没想着尽心尽力，结果刚好那药却出了问题。 他原本就琢磨着，福小芸或许会过来问自己，是不是故意帮她了结了福三花的。 「我昨天看见了一件事。」 福小芸将昨儿看见福大妞下毒的事情和盘托出，便又道：「所以其实你早就发现那药有问题了，对吗？」 「怎么后来你没有告诉柳氏，药被人动了手脚？」 福小芸关心的是… 当时柳氏都拦着不让张大夫走了，张大夫竟然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澄清，依照他的医术，他是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有问题的。 「这个嘛——」 张大夫一听，这才知道原来福小芸知道不少内情，忽然神秘兮兮一笑，就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家么？」 「那福大妞，我要是供出去，估计直接会被打死。可她若是活着，她这般心狠手辣连自己亲姑姑都能毒害的人，留在福家，也是个祸害。」 「福家要是自己乱起来了，将来不就没工夫去折腾你们家里的人了吗？」 第93章 要拜师了 福小芸听完了张大夫的话，站在原地，惊讶得有点儿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张大夫之间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实际上，张大夫却愿意这么为他们着想。 的确。 福大妞若是活着，将来在福家，那她就跟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是十分危险的。 福家满屋子人除了福有才以外，个个都是势利眼，还喜欢打秋风，见到便宜就上，还喜欢欺负弱者。 福大妞看似好欺负，可她却又能忍。 将来，她若是报復福家大房… 福小芸没继续往底下想，不过她虽然不知道福大妞具体要怎么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了。 而以后，只要福大妞不害福小芸他们家的人，过去的她们之间的那些小打小闹，她其实也可以不计较的。 福小芸想着，心里也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穿越以后，不仅遇到了疼爱自己的娘亲还有哥哥，还有沈清河和周叔，还有…张大夫。 「张大夫。」 福小芸忽然有点儿郑重地抬了抬头，问道：「你来我们曲河村，其实当年也是被逼无奈的吧？」 张大夫被这么一问，瞳孔忽然就缩了缩。 第124页 他原本柔和的表情上，多了一丝痛苦，但随即，他还是点了点头，嘆气道：「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了。」 「不错。我原本是河间郡上最大的药坊的坐馆大夫，可后来却被人冤枉医死了人。」 张大夫道：「若非当时郡守大人和我关系不错，加上许多受过我照拂的百姓们愿意站出来替我担保，怕是我这条命，都没了！」 「后来，郡守大人让我退居山林隐居，我才来到了这彩织镇。小丫头，这陈年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 她听得出来，张大夫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其实并不轻松。 他，应该还没有完全放下这些事。 「听周叔说的。」福小芸道：「不过你放心，周叔也没有跟人乱说，他只是消息广而已。张大夫，你想沉冤得雪吗？」 张大夫愣了愣。 他当然想了，可是他得罪的，是… 民不与官争，他那儿能为自己洗脱冤屈呢？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着，便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二哥很有才能，他以后，说不定能考中举人或是进士什么的。」 「我们家，兴许以后能去到河间郡。到时候，帮你沉冤得雪的事情，也就能想办法了，是不是？」 「真的？」 张大夫忽然就激动了起来，身子就抖了抖。 他险些站不稳，还是扶住了一边的药材，这才没滑倒。 「嗯，不仅是我二哥，我大哥也很出色的。将来即使是出去了，也未尝没有发展的前途。还有我娘，她的刺绣也很出众的…」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福小芸自己，她也会好好努力的。 凭藉自己的医术，让一家人过得很好。 张大夫站在原地，想着这些年来待在曲河村的事情。 曲河村很好，邻里乡亲之间关系也都很和谐，福强更是个热心肠，对待他这个大夫，更是关怀备至。 这里的小山村，他很喜欢。 只是年少时，张大夫最大的梦想，便是悬壶济世，振兴家族，将家中传承多年的医术，继续发扬光大。 他才三十多呢，他真的甘心，一辈子待在小山村里吗？ 「小芸。」 张大夫心中感慨万千，这会儿回过神来，看向福小芸，就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你真的能帮我？还有…我…」 张大夫沉寂多年的梦想骤然之间被提起，这会儿不免也有些语无伦次的。 福小芸见了，便笑着道：「也没什么呀，就是觉得您人好，想要拜你为师而已。以后，你可得认真教我医术了，好不？」 「以后呀，等我学了一手好医术，我二哥考中了功名，咱们就去彩织镇上住。以后再去河间郡，再去京城，都可以！」 「一步步来，脚踏实地，梦想总会有实现的一天的，是不是？」 张大夫又感慨了。 他没想到，这么小个小丫头，说出来的话，竟然能这么有说服力。 「好，我答应你！」张大夫用力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他就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张家收徒，是有规矩的。」 ！？ 福小芸心里紧了紧，忙问道：「什么规矩？」 「就是要走一个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也就是了。」张大夫道：「下次，我找一个好日子，让里正帮咱们做个见证也就是了。」 「也好。」 福小芸觉得这倒是不难，满口答应以后，就回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福小芸心情很好。 她虽然是医药大学的硕士生，医术本身就很好，还有随身空间，但她却能看得出来，张大夫是地地道道的「老中医」了。 中医这回事，本来讲求的就是「年纪越大越吃香」，有些经验，是福小芸在实验室里对着小白鼠做一百次试验都学不到的。 这，也是她想要拜师的重要原因之一。 最关键的还是，张大夫这一次是真的真心为他们着想的。 她很感动。 所以，作为回报，她也想帮一帮张大夫。 当天回去以后，福小芸就给张翠英他们说了，张大夫那儿要收她当徒弟的事情。 张翠英很是惊讶，但思索了一下以后，就道：「这，或许是件好事。你本来就认识一些草药，将来要是有医术傍身，或许能更好地在世上立足。」 女孩子呀，可不能光靠别人。 能自己有本事才行！ 不然，张翠英在自己丈夫过世以后，怕是也活不下去了，更何况还凭藉自己的刺绣手艺，拉扯三个孩子呢？ 「娘亲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福小芸笑吟吟地依偎在张翠英的怀里，然后转头就对两个满脸都是不放心的哥哥说道：「好啦，你们俩，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张大夫是个好人，跟着他学习，不会有错的。等过几天拜师仪式的时候，你们记得来呀！」 第94章 拜师仪式 三天后，秋高气爽。 福小芸一早醒过来，就闻到了蛋羹的香味。 刚起床要洗漱呢，福大富那儿做好了早饭，就已经端着一碗大大的鸡蛋羹走了过来。 「妹妹，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第125页 福大富一过来，对着福小芸喜滋滋地就道：「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去收鸡蛋呀，找到一个特别大的鸡蛋。」 「家里那母鸡还藏着掖着呢，还好我眼尖。结果拿回来一打，这竟然是个双黄蛋呢，你说是不是很稀罕？」 「正好，今天是你拜师的好日子呢，这是个好兆头呢！」 福大富说完，就将一大碗的鸡蛋羹给放到了福小芸的面前来。 鸡蛋羹上面洒了一点酱油，还有一层臊子呢，闻上去不仅有蛋香，还有肉香，实在是让她垂涎欲滴！ 刚要动筷子呢，福二贵放下书本就走了过来，看着福大富，便嘟囔道：「妹妹，你是不知道。大哥对着鸡蛋可宝贝了呢。」 「说是这一碗鸡蛋羹一定要给你的，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哼，小气鬼！」 福二贵这么说着，还吐了吐舌头，对着福大富做了一个鬼脸呢。 虽说是故意做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来。 福小芸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就笑着，拿了勺子，准备盛一勺给福二贵。 福大富见了，忙就将福小芸给拦住了，说道：「妹妹，你可别理他。厨房里还有呢，又不是只有你这一碗。」 「不过嘛，有臊子的，的确只有你这一碗。你多吃点儿，还有红薯粥呢，不够告诉我，我再帮你去弄一点儿。」 「今天可是咱们妹妹的大日子呢，要多吃点儿。」 福小芸都没机会插话。 她本来想说，她人小，肚子就这么点儿，给她这么多也吃不完的，可看着大哥二哥都这么高兴，为她着想，她也实在是不好推辞了。 大不了，今天多吃点儿也就是了。 「嗯嗯。」福小芸这儿，正闷着头答应呢，屋外林小花就过来了。 林小花的手上拿着一朵红色的绢花，像是她自己做的，颜色十分鲜艷，好看极了。 「吶，给你的。」 林小花将花儿拿到福小芸的面前，就道：「今天是拜师仪式，听说村里好些人都会去看看呢，你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知道啦，小花姐。」 福小芸连忙点头答应。 今天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事儿，她也听说了。 毕竟张大夫为人好，在十里八乡那都是出了名的，他要收徒弟了，村里人好奇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也不出奇。 转眼，福小芸这儿来了好些人，都是跟她说今天很重要的。 不过，福小芸却觉得，他们好像比自己还紧张似的。 吃过早饭以后，福小芸就去了福强家。 这次张大夫也说了，要让福强做个见证，到时候村里人想来看看，都是可以的。 福强家门口，站着好多人呢，不过都在篱笆外头，看着福强家院子里头摆着的那些古古怪怪的东西，讨论着。 福小芸过去时，还是阳婶那儿先看到了她，就吆喝了一声道：「咦，这不是小芸么？你们心心念念喊着怎么还不来的福小芸，这不来了？」 阳婶喜欢热闹，眼睛尖，嗓门也大。 这会儿，她这儿喊了一声以后，村民们就纷纷望了过来。 「小芸这丫头呀，从小我看着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孩子。果然啊，能成为张大夫的徒弟！真好！」 「可不是？将来咱们村里可就有两个大夫哩。这十里八乡，哪个不羡慕咱们曲河村呀，是不是？」 曲河村里的村民们，都比较淳朴。 这会儿一个个的都很高兴，等着这拜师仪式的开始呢。 拜师仪式，倒是也不复杂。 由福强那儿算着时辰，等到时辰到了，去屋子里头请张大夫出来，然后福小芸会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递给张大夫。 紧跟着就是三拜九叩的，张大夫那儿，则会说一些身为医者要做什么事情，最后再拿一本医书给福小芸，也就是了。 一切结束，不过花了一刻钟。 村里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看热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好啦，结束啦，大傢伙儿，都先散了吧！」福强那儿看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刚招唿着喊了一声呢，却忽然皱了皱眉。 田埂的另一头。 柳氏带着好几个人就过来了。 是福家大房的人，还有几个，福小芸不认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氏娘家的人，总之不是曲河村的人。 柳氏这般气势汹汹，似乎是掐准了点儿过来的。 这会儿村民们都还没散呢，原本听到了福强的话以后正要走，却忽然看见了柳氏这群人，他们也就停了下来。 「哼，拜师？」 柳氏走过来，直接拨开人群，抬脚就进了院子里头，伸手直接就从桌上随意扯了一样东西下来，丢到了地上。 柳氏指着张大夫，便骂道：「就是这个庸医，没治好我女儿，害死了她。就这样的，也有脸留在咱们村里？」 「还收徒呢！果然啊，这师傅人不行，徒弟也不是个好的！」 柳氏本来就讨厌福小芸，说到这里以后，也就顺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福小芸，眼里的厌恶，根本就毫不遮掩。 福小芸有点皱眉，刚想要开口解释呢，阳婶那儿却先开口了。 「柳婆子，你怎么说话的呢？你女儿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她那样了，本来就不宜挪动了！」 第126页 阳婶说道：「还不是你们带她回家，结果弄得内脏大出血了？竟然还怪到张大夫的头上，我看没脸的那个是你吧！？」 「张大夫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也帮过不少没银子看病的人吧？他也没收钱不是？这样好的人，我可不许你污衊他！」 「就是！」 边上，有村民听了，也跟着附和道：「张大夫在咱们村，那是咱们村的荣幸。你要是不喜欢张大夫在咱们村，你自己搬走就是了！」 「还带人来吓唬我们呢？这里是曲河村！可不是你柳婆子的地方！」 村里人，群情激愤。 大概是因为人多吧，福小芸看得出来，往日里他们默默无闻，甚至胆子还有点儿小，不敢惹事的人，这会儿也都团结起来了。 他们，要守护自己的村子。 第95章 冷起来了 转眼，到了落霜的时节。 天也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福小芸清早醒过来的时候，都有点儿不愿意起床了，太冷了！ 感觉身体里面的热量，都因为要维持体温而被消耗掉了，做事情的时候，耗费的精力也就更多了。 让她总是想要睡觉，才能更多地将损失掉的精力，给补充回来。 「还是夏天好多了呢。」 福小芸嘟囔着，还是只得起床。 今天天气不好，屋檐底下还摆着一些架子呢，架子上放着草药，要是下雨了，这些草药淋了雨可就不好了。 她待会儿，还要准备一些药材，给福强的儿媳妇孙秀花送过去呢。 孙秀花前几天生了个大胖小子，福强那儿高兴极了，忙说儿媳妇辛苦了，要准备点儿好的，给她补一补呢。 福小芸以前也研究过药膳，就是村里的东西有限，她能帮孙秀花的，也比较少。 刚刚生完孩子，补是要补的，但也不能补过头，不然身材很容易走样的，而且孙秀花那里，希望自己能漂亮一点点。 这一点，也让福小芸有点苦恼。 好在她有随身空间，里面有一些比较稀罕的药材，也就勉强能帮到孙秀花了。 福强家。 福小芸过去的时候，孙秀花正在给孩子餵奶呢，福小芸也没在里头吵她，便就在外头的鸡圈里头，帮他们家捡鸡蛋。 福强家餵了十几只鸡呢，基本上每天都有好几颗鸡蛋。 如今，孙秀花要补身子，这些鸡蛋，就起到了大作用了。 没过一会儿，福小芸将一颗一颗的鸡蛋放到了篮子里面，小心翼翼地放到架子上，没让它们磕磕碰碰到以后，孙秀花就从屋子里头出来了。 「小芸，倒是麻烦你还帮我捡鸡蛋了。」 孙秀花站在屋檐底下，也吹不到风，她道：「孩子睡着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好啊！」 福小芸都没怎么见过刚出生的小婴儿呢，很是好奇，答应了以后，跟着孙秀花，就一起进了屋子。 屋子里头，有个摇篮床，做工很好，据说是孙秀花的丈夫做的。 这木工，都能比得上一些好的木匠师傅了呢。 福小芸跟在孙秀花的身后，走到了孩子的摇篮床边上。 里头，躺着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孩子，有点红，而且好小一只，福小芸感觉也就跟自己前臂差不多。 孩子睡得安详，嘟着嘴巴，倒是挺可爱的。 福小芸看了一会儿，也不敢吭声，生怕吵着孩子睡觉，轻轻地拉了拉孙秀花，指了指外头，表示自己要离开了以后，就先走了。 福小芸一出屋子，正好一阵冷风就吹了过来。 霜降以后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被这冷风吹得，直接就打了个喷嚏。 「阿嚏——」 福小芸鼻子痒得厉害，打完了这个喷嚏，刚要抬头，却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个影子闪了闪，抬头一看，竟是沈清河。 沈清河皱着眉。 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到了福小芸的面前以后，直接就给塞到了福小芸的手里，严肃道：「给你的。」 福小芸懵懵懂懂接过，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颗烤红薯。 红薯像是刚刚烤好的，热热乎乎的，还散发出一阵甜甜的香味呢，福小芸闻到这味道，眼睛就是一亮。 「哪来的？」福小芸将红薯掰开，本来还想递给沈清河的，结果沈清河却不回头，显然是不肯吃的。 「你拿着好好吃。」 沈清河走在前头，像是想要帮福小芸将风都给挡住似的，说道：「今早知道你出来，特意过来接你的。」 「这么巧，就听见你打喷嚏。现在天冷了，出门多穿一点。」 沈清河说完，又嘆了口气，倒像是在嫌弃自己似的，觉得他自己，好像有点啰嗦。 「嗯嗯，我会好好吃的。刚刚就只是被风吹了才打喷嚏嘛，我没事的。」福小芸甜甜地笑着，让沈清河不要过多地担心。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这副样子，也只有无奈地嘆了口气。 二人说说笑笑，也就一起回庄子上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正如福小芸先前说的那样，霜降以后，日子真是一天凉过一天了，等到孙秀花的孩子满月那天，福小芸早晨出门，只感觉气氛都肃杀了不少。 天空中都是厚厚的云层，太阳连一点儿都照不进来。 第127页 清晨，福小芸一早起来，正在院子里头捣药呢。 冬天快要来了，她得多做一点儿护手霜什么的，娘亲需要，林婶还有林小花那里，她也要送一些过去。 刚忙了一半，早晨学过武术的福大富就回来了。 「妹妹？」 福大富跑到福小芸面前，就从福小芸手上拿过了杵子，说道：「我来帮你吧，哥我力气大，动作快。」 福小芸都没机会拒绝，福大富就忙了起来。 两三个月时间过去，福大富比起以前，好像长高了一些，也强壮了。 以前他上山背柴火，基本上也就只能背大半背篓的回来，现在，即使是和福大富身子一样高的背篓，他都能背满满的一背篓。 「哥。」 福小芸托着腮，坐在福大富的身边，就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福大富被这么一问，倒是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想要保护你们。娘亲，你，还有弟弟。」 「还有…」 福大富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 他的脑子里头，浮现出了一个可爱的人影，是林小花。 「哥。」 福小芸看向福大富，认真道：「我觉得，咱们得往后想想。村里虽然好，但二哥读书那么努力，如果去镇上的话，一定能得到更好的资源的。」 「咱们现在手上也有了富裕的银子，二哥才七岁多呢，都会背好多文章了。即使是镇上的孩子，也比不上他的吧？」 镇上的学堂，基本上也就是福二贵这个年纪开始送去读书的。 每一年，也都是秋天和春天招生一次。 他们今年秋天是错过了，明天春天要是能够赶上，那就好了呢。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 福大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嘆了口气，又道：「就是…」 话还没说完呢… 篱笆外头，周叔来了，像是有事。 第96章 周大娘来了 周大叔在篱笆外头探头探脑的，福小芸留意到篱笆外面的动静以后，看着周叔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情。 「大哥，咱们待会儿再说，我去给周叔开门。」 福小芸说着，就先起身去了篱笆那里。 周叔见到福小芸过来，倒是也没墨迹，直接就说道：「小芸呀，刚刚庄子外头来了个妇人，说是彩织镇上来的。」 「姓周，是开成衣铺的，先前你娘偶尔会在她那里接绣活，是这样吗？」 周大娘？ 福小芸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娘的模样。 她人好，给张翠英的价格也不错，福小芸自然是记得她的，便问道：「是啊，是周大娘。周叔，怎么了吗？」 「哦，是她啊。」 周叔解释道：「她来彩织镇了，说是来找你娘有事的，我也没多问，只说先回来问问情况。」 周叔也是谨慎起见，过来问问福小芸，免得待会儿要是来了坏人就不好了。 「咦，她有事吗？周叔，你带我过去吧！」福小芸说着，便跟在周叔身后，在庄子外，见到了周大娘。 领着周大娘一路进了庄子，在路上，福小芸就听周大娘提起了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张翠英半个月前去彩织镇上时，接了一些绣活，也都是些简单的，绣一绣帕子什么的，一方帕子，能赚个几文钱。 前阵子，张翠英那儿得了一本绣谱，里面记载的是一种失传多年的绣艺。 张翠英经过研究，学到了一些东西，可惜的是，这绣谱有一点破损，有些关键内容遗失了。 想要修復里面的内容，张翠英那里也需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可即使是这样，张翠英现在的绣艺，也已经是得到了极大的进步了。 这次周大娘过来，为的就是绣花的事情。 彩织镇上，有个王老闆很有钱，据说是河间郡上的人，特意来彩织镇开了染坊的，想要将纺织，染布，还有做衣裳这些都一体化。 他自己也有些珍藏的绣品。 这次嘛，也是为了这些珍藏起来的绣品。 这些东西，好些都是他这些年来搜罗来的，难免就会存在一些，他觉得本身很好，却有一些损坏的绣品。 这些绣品想要修復，会存在一些困难。 上回王老闆就是让周大娘帮忙，周大娘忙活了大半个月的东西，结果张翠英那儿过来，三两下就看出了门道帮忙弄好了。 这次，王老闆又有了破损的绣品想要修復，周大娘有些地方不是很懂的，这不就只能过来找张翠英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 福小芸听周大娘说到这里，便道：「周大娘你放心，我娘最喜欢的就是做刺绣了。她要是知道能帮得上你的忙，一定很乐意帮忙的。」 「那就好。」 周大娘安了安心，便道：「我这回将东西都带来了，还有报酬。这回呀，报酬都给你娘！下回你娘去庄子上，王老闆那里还说，想要见一见你娘呢。」 福小芸听着，便默了默。 王老闆要见她娘？ 这事儿，还是下次再说吧，这些老闆都是做生意的，其主要目的都是利益，福小芸他们家现在就是农户。 人微言轻的，在没有能力之前，还是少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比较好。 第128页 「我娘就在庄子上帮忙呢，不过她比较忙，最近能不能去庄子上也说不好。而且…」 福小芸想着，便道：「彩织镇距离咱们曲河村这么远，一来一回也不方便，怕是没多少时间能见王老闆的。」 「王老闆那里出手阔绰，咱们作为绣娘，最要紧的还是办好自己的事情，帮他做事，是不是？」 周大娘也是个聪明人，听出了福小芸的意思，便道：「是是是。现在呀，先做好绣品才是最重要的。」 她提这个，其实也是知道，那王老闆那里，如今有拉拢镇上好绣娘的意思，想要做垄断。 张翠英这么好的手艺，要是能帮王老闆做事，那周大娘这引荐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就是可惜的是，张翠英不愿意去镇上，周大娘便想着，下回让张翠英和王老闆亲自谈谈也好。 王老闆为人还挺好的，说不准也愿意照拂一下张翠英一家呢，到时候开出来的条件，张翠英兴许能够答应。 张翠英那儿，知道周大娘过来了以后，也连忙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过来了。 一听是绣品上的事情要帮忙，张翠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忙去洗手，擦干净了手，就和周大娘一起，忙活了起来。 福小芸就在边上陪着呢。 刺绣的事情她也不懂，不过这两天的天气已经有点儿冷了。 她怕娘亲的手待会儿会冷，僵硬了可就不好用针线了，就去找周叔，帮忙搬了一个火炉进来。 在炉子上还架着一个水壶呢，能一边烧火，一边烧水。 这一忙活，就是一整天的时间过去。 福小芸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更多的时间是将张大夫给她的医书拿出来随意翻看一下。 说起来，古人的智慧还是很厉害的。 张大夫给她的医书，似乎是张大夫家里传下来的书，里面记载了好些以前张家人悬壶济世时，遇到的一些病例呢。 其中好些，都还是福小芸所不知道的。 古人条件不好，他们往往会想更多的办法，只是可惜的是，就好像鲁班的技艺一样，有些东西，在岁月的长河当中，失传了。 福小芸认认真真看着书，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就听见了一边周大娘那儿，欢喜的笑声。 「翠英呀，你真厉害。这要是换了我呀，这没半个月怕是都弄不好这一幅绣品。倒是你，这才半天的时间，就做好了！」 周大娘高兴得很，笑呵呵的，又看向正在烧水的福小芸，道：「小芸呀，快倒杯水来，你娘一下午都没喝几口水呢，怕是口渴了。」 「来啦——」 福小芸答应着，顺便就将火炉底下放着的两块红薯也给掏了出来，递给了张翠英和周大娘。 「娘，周大娘，喝水，吃点儿红薯吧。虽然快吃晚饭了，但你们忙活了一天，应该也饿了吧？」 福小芸乖巧地说完，还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护手霜来，小心翼翼地帮张翠英往手上抹呢。 第97章 手给我吧 天逐渐冷了。 风裹挟着雨点，将树上的树叶吹落了，在空中打了个捲儿，落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福小芸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地里摘菜。 天太冷了，她一路出来都是将手缩在衣袖里的，可现在没办法了，也只能伸手出来摘菜了。 地里的菜上面，都沾着一点点的雨水呢，福小芸这手伸出去，雨水就吹到了她的手上来，凉浸浸的。 她虽然穿着蓑衣，可这雨水却好像是「魔法攻击」似的，直往她衣裳里头钻。 福小芸刚摘了两颗菜呢，正冷得有点儿哆嗦，忽然头顶上那个撑着伞的人，就对福小芸道：「我来吧。」 是沈清河。 家里的菜要吃完了，原本福小芸其实也不想今天出来的，可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想着穿上蓑衣应该也没事了，可谁知道… 还是福小芸这儿，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沈清河，沈清河说什么也不放心让福小芸一个人出来，便又是穿着蓑衣，又是打着伞的。 只是现在看着… 好像，冬天的「魔法攻击」已经穿透了他们的「物理防御」了，基本上没起到什么作用。 福小芸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沈清河。 「没关系的，我…」 福小芸刚开口想要拒绝。 可沈清河那儿，却是已然起身来，从福小芸的手里，将篮子给拿了过来，蹲了下来，问道：「想吃什么菜？」 福小芸默了默，回答了两个菜名以后，沈清河那儿，十分利索地就开始摘菜了。 看着动作利索的沈清河，福小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就这么站在沈清河的身边，帮他遮风挡雨。 摘菜也不是很麻烦，最关键的还是，沈清河干活儿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需要的蔬菜都给摘好了。 「好了。」 沈清河站起身来，对福小芸道：「我看这斜风细雨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还是先回去吧。」 「嗯。」福小芸点了点头，就打着伞，和沈清河一起回去。 今天的风，的确很大。 福小芸都能看见远处的小树都被吹得弯了腰，叶子一片片地掉落下来，一派惨兮兮的样子。 忽然，走着走着，福小芸正要将自己整个人给缩起来的时候，沈清河那儿就又问道：「冷吗？」 第129页 她当然冷了。 只是… 现在除了赶紧回去，还能怎么办呢？ 她要是回答了冷，沈清河那儿肯定要折腾一下吧？ 福小芸嘴唇有点儿哆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回答道：「没…没事，我不冷。」 「。」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摇头，嘴却冻得哆嗦打牙花的样子，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就道：「小糰子。」 骤然被这么一喊，福小芸还有点儿不习惯，抬头就问道：「啊？」 这一下，她刚刚张开嘴，就吃进去了一点雨，一下子鼻子也开始不舒服了，立即就打了个喷嚏。 「都打喷嚏了。」 沈清河嘆了口气，往福小芸身边挪了挪，一下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 看着福小芸，沈清河就道：「还说不冷。你这不就是那什么「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吗？」 「呃…」福小芸好想剜沈清河一眼哦。 这话，明明都是她教他的。 他竟然还活学活用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福小芸连忙摇头，否认三连。 沈清河那儿轻轻一笑，就将伞递给了福小芸，说道：「那，你来打伞，好不好？」 福小芸不知道沈清河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因为有点心虚，还是选择了先乖乖听话，从沈清河的手里，将雨伞给接了过来。 福小芸接过伞以后，沈清河的手就空了出来。 他在福小芸身侧走着走着，忽然垂下来的那一只手，就伸出了小手指来，轻轻地蹭了蹭福小芸的手背。 沈清河是常年会上山砍柴的，手指腹会稍稍粗糙一些。 当他的指腹摩挲过福小芸的手背的时候，福小芸就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之间漏了一拍。 仿佛，沈清河摩挲着的，不是她的手背，而是她的心尖似的。 这动作很轻很轻，每一下，几乎都能让她的心头紧一紧。 太坏了！ 福小芸在心头这么骂着。 她一直都知道，沈清河这傢伙是「很会」的。 没想到，竟然… 福小芸咬了咬牙，忽然就抬头，想要问沈清河，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却发现… 沈清河正好也低头，正在看她。 沈清河的眸子十分清澈，当他眼里带着点儿情意看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让那个人觉得，他十分地深情。 「。」 福小芸看到这样的眼神，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咽了口唾沫，选择了放弃。 「小糰子。」沈清河果然又笑了笑，问道：「看我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温柔，眼角像是都在笑，福小芸小手轻轻地攥紧了一点儿，只得道：「没什么！」 沈清河却看出来了。这小丫头，该是害羞了。 「小糰子。」 福小芸听见沈清河忽然又这么叫自己了，有点儿羞恼地加快了脚步往前头走了走，沈清河就追了上来。 他就站在福小芸的身侧，有些「委屈」道：「你走得这么快，我没有伞了，会淋雨的。」 福小芸轻哼一声，回答道：「你有蓑衣，不打伞也没关系。」 「有关系。」 沈清河却忽然「反驳」道：「你走得快，我跟不上，我就不能帮你挡住雨了。而且…小芸，你的手冷不冷？」 「要是冷的话，介不介意我帮你暖一暖？我虽然没有手炉，但是…我的手挺暖的，要不你摸摸看？」 说完这话，沈清河还伸出手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福小芸有点想拍他。 只是… 她好像真的有点冷。 鬼使神差的，福小芸伸出去了一根手指，轻轻地就碰了碰沈清河的手，一阵暖意，就从他的手里，传了过来。 福小芸有点触电，刚觉得挺暖，还想要多伸一根手指的时候… 沈清河忽然反手握住了福小芸的手，说道：「走啦，别犹豫了。待会儿回去了，我帮你把炉子点上就是了。」 「乖，走啦——」 第98章 冬天到了 曲河村大概十一月就会入冬了，还挺冷的。 福小芸清早起来的时候，将手稍稍往被窝外探了探，准备要将放在一边衣篓里的衣裳拿过来的时候，手才刚刚一伸出去呢，就忍不住要缩回来了。 太冷了！ 福小芸立即就将手给缩了回来，忙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朝着衣篓过去了。 要是能够整天待在温暖的被窝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 福小芸虽然心里很想当一条咸鱼，但还是只能选择起床，生活所迫，无奈嘆气！ 早晨起床以后，福小芸到了屋外，就搬了一些木柴还有炭火进屋，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土炕给烧得暖暖烘烘的才行了。 至少这样，第二天早晨她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太冷。 背着小背篓，里头装着新鲜的药材，福小芸就到了张大夫家。 张大夫家的屋子里，坐着一个老汉，表情有点儿痛苦，嘴唇也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 福小芸到的时候，张大夫正在给他把脉。 福小芸将背篓放到了一边，就顺道坐在边上，打算跟着张大夫一起看看。 「就是有些吃坏了肚子。回去以后，将这包药…」张大夫正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药包要递给那个老汉呢。 第130页 只是忽然… 「噗」的一声以后，老汉立即捂着自己的肚子，往张大夫家的茅房就跑了过去。 同时屋子里，还留存了一点点古怪的味道。 「。」福小芸捂了捂鼻子，直到看到张大夫那张脸上逐渐涌现出一种好玩的表情以后，才将袖子放开。 「真是为老不尊！」 福小芸嘀咕了一声，从张大夫手里将药包就拿了过来，对着茅房就吆喝道：「您慢点儿，我帮您熬药。」 「您先吃过一次药再回去吧，不然的话…」 要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肚子痛，又没有茅房就不好了。 天寒地冻的，这一团「肥料」下去说不准这地里都还没机会吸收一下，就给冻成了一团了，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都还在那儿呢。 光是想了想这场面，福小芸就觉得有点儿诡异，忙摇了摇头后，就将这些奇奇怪怪的画面，给驱逐出了脑海里头。 福小芸在熬药的时候，张大夫那里整理了一些脉案出来，就过来看福小芸。 药炉边上倒是挺暖和的，张大夫坐了过来，就将手给伸了出来，凑到了炉子口那里冒火的地方，烤火。 「天冷了。」 张大夫似乎是闲来无事，便问道：「最近你娘，还有林婶她们还好吧？前阵子，你要了能预防冻疮的药过去？」 「是呀，我娘的手，冬天里容易长冻疮。」 福小芸点了点头，回答道：「那是因为她冬天都还要帮我们洗衣煮饭呢，不过现在大哥已经能帮她洗衣了，她应该也不至于受冻了。」 「还有林婶，听说林婶年轻的时候腰上和膝盖上都不是很好，天气冷的时候，还有天气变幻的时候，都会痛。」 「小花姐那儿总说要买了骨头回来炖汤给林婶喝，可那骨头买回来，上面给颳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儿肉沫都没有呢，哪来的营养呀？」 福小芸是学过医的。 骨头汤要说能补钙，其实效果是远远不如牛奶的，对于现代人来说，每天一杯热牛奶是最营养的。 但对于古代人而言嘛… 「我都忘了跟小花姐说，下次还不如买两条鱼回来呢。尤其是鲫鱼汤，将鲫鱼先煎一煎，再加水熬汤。」 「那汤熬出来，奶白奶白的，可好喝了，张大夫，你说是不是？」 张大夫那儿，看着福小芸如此聪慧，忍不住就笑着点了点头。 转眼，药熬好了。 那老汉正好也扶着墙出来了，脸色比起刚刚更加苍白了，双腿都有点儿哆嗦，也不知道是不是蹲坑的时候蹲麻了腿。 福小芸端着药碗进屋，张大夫那儿也忙不迭过去扶着那老汉。 「走慢点，小心点儿。」 福小芸进屋后，将药碗递给他，便道：「老伯，如果你家里今天不忙的话，我建议你喝完了药，还是在这儿观察一会儿比较好。」 「待会儿晌午你吃了东西，我再给你煎药。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了，还是得温补一下比较好的。」 「这…」 老汉一听要吃东西，某些上吐下泻的回忆就又浮现到了脑海中，有点抗拒。 「没事的。」 福小芸大约是看出来了他的顾虑了，便道：「中午我来做饭。都是新摘的菜，不会有问题的。」 福小芸已经知道了。 这个老汉之所以会腹泻不止，就是因为三天前家里做了一道「大菜」！ 倒也不是这菜分量有多少吃不完，而是村里人很少吃一回肉，捨不得吃完，最后剩了点儿汤汁都还想着留着煮面。 最近天冷，食物虽然不至于有异味，但是里面其实已经变质了。 老汉节省呀，没捨得将汤汁给丢了，煮了面以后，就拉肚子了。 「吃隔夜饭不好的。」 福小芸眼看着那老汉喝完了药，脸色又苦了三分，便道：「等到腊月里的时候，只隔了一晚的还好些，那时候天气冷，不容易坏。」 「但平时，基本上当天做的，当天就吃掉比较好。虽然咱们眼睛看不见它坏了，可实际上它就是坏了呀。」 「人活在世上，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能省几个钱呢？要是病了，这治病的银子花的不是更多吗？」 福小芸努力劝着，那老汉却板着脸，没有回应。 看着老汉有点儿倔强的样子，福小芸忍不住就在心里默默嘆气。 她还是理解的。 穷病最可怕，有些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呀，就是捨不得花钱的，什么都要节省下来，就怕有一天再吃不上饭。 看着老汉如此，福小芸也没说什么，只道：「你先休息，要是待会儿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叫张大夫和我，我先出去摘菜了。」 福小芸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就提着一个小小的菜篮子，去了张大夫家的后院里，摘菜。 张大夫自己也用种地的。 当然没有种田，就是在自己家的后院边上，开垦了一小片的菜地和药田，边上用篱笆围起来了一块地方，散养了几只鸡。 福小芸觉得挺有意思的。 似乎古往今来，人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有自己的一小片田，养几只鸡呢，即使是现在张大夫日子过得挺好，住的都是「大别墅」，也是如此。 第99章 福小芸的看诊日子 福小芸摘了菜，回屋时，正好篱笆外头，又有一个老奶奶带着一个和福小芸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过来了。 第131页 看着眼生，应该都不是曲河村人。 老奶奶看见篱笆里头的福小芸，大概是觉得福小芸长得和善，便就问道：「请问，这儿是张大夫家吗？」 「是呀，奶奶。」 福小芸回答着，连忙过去将篱笆给打开，搀扶着老奶奶以后，就看了一眼她带着过来的小孩子。 应该是个男孩子。 脸上苦了吧唧的，一只脚还一瘸一拐的，看样子像是扭伤了脚了。 「我们是邻村的。我孙子今早出去玩，不小心扭了脚，这肿了一大片的，我又不会处理，就过来想找张大夫看看。」 老奶奶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听说张大夫给人看病经常不收诊金，是这样的么？」 福小芸听见老奶奶这么说，心中一动，便道：「也不是不收诊金。就是说，若是没有铜板，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例如一点儿米面，或是一小块肉什么的。实在是再不行的，留下来帮张大夫干活也是可以的。」 「当然，张大夫这儿现在没什么活儿干。这一项，也要他这里缺人手的时候才可以的。」 免费给人看病，的确是一件好事。 只是福小芸却知道，这天底下虽然好人居多，却也还是不乏一些很喜欢占便宜的人。 张大夫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要是人人都来找他，他必然是忙不过来的，而且… 这世上有些人，是很喜欢道德绑架别人的。 张大夫若是一直免费，就会有人说「凭什么你免费帮了他，却要收我的钱？」「为什么大家都是病人，你不来给我看，要给他看」之类的话。 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福小芸当然没办法承诺这个老奶奶太多。 果然，福小芸这儿刚一这么说，那老奶奶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铜板，就显得有点儿犹豫了。 只是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老奶奶边上的小男孩忽然就在老奶奶身上蹭了蹭，低声呢喃道：「奶奶，我痛。」 这一下子，老奶奶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孙儿，也没办法了，嘆了口气，就道：「走吧，去看大夫。」 福小芸带着老奶奶和小孙儿很快进了屋子。 那小孙儿大概是疼得厉害，只不过稍稍走了几步路而已，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还好福小芸帮忙扶着，他进屋坐下以后就好多了。 「别怕哦，我先帮你将裤脚捲起来。」 福小芸在小男孩的身边蹲了下来，柔声说着以后，就小心翼翼地帮他将裤脚卷了起来，还回头道：「张大夫，去把火炉拿过来一点吧。」 「顺便再拿一点药酒和金疮药粉过来，他的伤口破皮了，要先上金疮药。其它扭到的时候，能用药酒涂一涂。」 「来了。」张大夫倒是利索，一手提着炉子，另一只手拿着好几只小小的瓶子，就过来了。 那老奶奶看得有点儿呆住了。 她看着福小芸，喃喃着就看向张大夫，不可思议地问道：「请问…请问哪位才是张大夫呀？」 她怎么看着，好像那个老的，倒像是在给这个小的打下手呢？ 张大夫却显然觉得这个老奶奶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他闲着也是闲着，就从一边拿了一只小杌子过来坐了下来，就在老奶奶和小男孩的身边。 「是我啊。」 张大夫指着福小芸，回答道：「这是我徒弟，医术也不错的。你孙儿这情况不严重，她来就可以了。」 … 老奶奶一听，脸色就从震惊变成了一种迟疑。 「这小丫头…」老奶奶看了一眼福小芸，视线又重新转移回到了张大夫身上，问道：「她也就跟我孙儿差不多大吧？」 「张大夫，她的医术…」 面对着老奶奶的迟疑，福小芸倒是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只道：「上药这种事不难的。奶奶，你看好了。」 福小芸一番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是连那小男孩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老奶奶看得有点呆，但很快也明白，福小芸的医术，的确是不错的。 同时也想起来，前几天她还听人说了呢，曲河村的张大夫前阵子收徒了，看来就是福小芸了。 转念一想，老奶奶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儿。 都五岁的孩子了，天天都还在那儿玩泥巴，跟人打架还打不过，扭伤了脚，真是…都是孩子，咋差别这么大呢？ 老奶奶想着想着，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总看自己孙儿总觉得不顺眼。 还是福小芸这样软软糯糯可爱的小包子，顺眼多了。 「好了。」 福小芸上好了药，伸手就去一边的水盆里，用热水洗干净了手，将药味给洗掉了以后，就道：「回去以后，伤口完全结痂之前不要碰水。」 「这两天也不要剧烈地活动，尽量待在家里吧。我给他上了金疮药，破皮的地方不用管了，别的淤青的地方，涂了药酒，等他慢慢好也就是了。」 「好，好。」 老奶奶满口答应，看着福小芸喜欢极了，忙问道：「小丫头呀，你是曲河村的孩子吧？多大啦，这么小就会医术啦，真聪明！」 福小芸愣了愣，面对着老奶奶的热情，也就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我是呀，我…」 一边的孙儿：？？ 受伤的难道不是我吗？ 第132页 我现在还很疼呢，奶奶怎么就不管我了呢？ 晌午时，因为多了一对祖孙，福小芸那儿没法子，只得再去摘了一点儿菜，烤了两颗红薯，给那老奶奶和孙儿。 这一下子，老奶奶对福小芸更喜欢了，一整个下午拉着福小芸的手，说了好多话呢。 午后，福小芸这儿刚刚睡了一刻钟呢，篱笆外又传来了声音。 竟然，又有人来找张大夫看病了。 「。」 福小芸还有点犯困呢，看着篱笆外的人，揉了揉眼睛，只得抖擞了一下精神，过去将来人给迎进了院子里。 篱笆里头的张大夫看见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就笑道：「你「运气好」呀，平时三天两头都看不见几个人，今天倒是热闹。」 福小芸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张大夫一眼，就进屋了。 忙碌了一整天，福小芸本来没想着今天来张大夫这儿这么久的，等到傍晚的时候，眼看着终于没人过来了，她也打算回家。 「走啦。」 提着自己的药篮子呢，福小芸刚刚转头对张大夫说完，出篱笆时，就看见了沈清河。 第100章 公主抱 福小芸提着药篮子，一打开篱笆，看见沈清河时，眼前就亮了亮。 出于惯性的原因，福小芸想也没想，就问道：「那个…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过来看病的？」 沈清河被这么一问，忽然喉咙里那些想要关心一下福小芸冷不冷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真想打开福小芸的脑袋看看，福小芸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福小芸大约也是看着沈清河在发呆，也有些迷惑，伸手轻轻地探了探沈清河的脑袋以后，就喃喃道：「不对呀，也没发热。」 「你怎么在这儿发呆？是冷着了吗？」 「不是。」 沈清河有点儿僵硬地回答完，看着福小芸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还是嘆了口气，咬牙道：「走吧。」 说完这话以后，沈清河就伸手出来，拉住了福小芸的袖口，准备先带她回家。 福小芸被这么一拉，身子前倾了一点儿，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赶忙就追上了沈清河的脚步。 沈清河走得有点儿快，福小芸赶忙跟上以后，手指似有似无地蹭到了沈清河的手。 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沈清河的手还挺暖和的。 咦？ 他不冷，又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那他过来张大夫这里是为什么呢？ 脑子里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福小芸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忙凑到了沈清河身边，笑嘻嘻地就问道：「所以，你是来接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福小芸就发现，原本沈清河还紧绷着的一张脸，一下子就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扬了扬嘴角，似乎心情还不错。 「嗯，是。」沈清河点了点头，问道：「今天你怎么在张大夫这儿待了这么久？是病人很多吗？」 「是呀！」福小芸嘆了口气，就解释道：「是啊，今天人好多呢。本来我只是来给张大夫送药材的，哪儿能想得到，竟然待了这么久呢。」 「倒是辛苦你了。」 沈清河道：「咱们小芸，越来越厉害了。」 咱们小芸？ 福小芸听见沈清河这么说，嘴角忍不住就勾了勾，觉得沈清河这么因为她而骄傲，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似的。 「那是当然。」 福小芸得意洋洋地答应了以后，就道：「对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来找我。」 「张大夫这儿人多，我怕你排不上号。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走后门！」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认认真真的样子，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扬了扬嘴角以后，便答应道：「嗯，好，我记得了。」 二人一起回家，转眼天就黑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福小芸每天都会去张大夫那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秋冬换季的时候，还是说只是单纯因为天气冷了，病了的人有些多，张大夫这儿，每天都有人过来看病。 福小芸忙碌了大半个月，每天都是清晨出门，去自家药田里逛一圈，採摘一些药物以后，傍晚时，再跟着沈清河一起回家。 当然啦，沈清河是因为每天都会过来接福小芸。 又是一天的傍晚。 福小芸照顾完一个感冒发烧的小孩子，离开张大夫家的时候，忍不住就吸了吸鼻子，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沈清河就在篱笆外等着福小芸呢，见到她出来，就道：「吶。红薯给你。现在拿着，能填肚子，又能拿在手上取暖。」 福小芸听着，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觉得沈清河还真是贴心呢。 「谢…」 话才刚刚说了一半，福小芸就觉得自己的鼻子痒得厉害，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阿嚏——」 这个喷嚏猝不及防，弄得福小芸的鼻涕都流出来了一点点。 ！ 福小芸心头一跳，窘迫极了，一边心想着自己这一副丑样子被沈清河看到了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沈清河那儿发现福小芸竟然在打喷嚏以后，竟然二话不说什么也不管，直接就绕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怎么回事？」 沈清河的语气里带着点儿急切，俯身下来，直接就伸手轻轻地握住了福小芸的下巴，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第133页 福小芸正捂着鼻子呢，她还想要再找找看自己有没有带帕子什么的，弄得这么脏兮兮的，好歹也要擦一擦吧？ 可是… 沈清河却拉了拉她的手。 她一下子捂不住了，勐地抬头时，沈清河那里就将帕子给递了过来。 是他的帕子。 黑色的，上面绣了一只小小的貔貅。 这是福小芸送给他的。 上面的刺绣，出自于福小芸之手。 福小芸做刺绣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可跟着沈清河出去的时候，沈清河的帕子，基本上都是拿给她用的。 福小芸也没办法，只好求了张翠英，让张翠英教自己做刺绣。 这帕子，料子普普通通，上面的刺绣也是普普通通的，倒是难为了沈清河，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谢谢…」 福小芸低了低头，忙擦了擦嘴巴，就嘟囔道：「本来不想给你看见的，你非要看。这下好了，往后可一直会记着我的丑样子了。」 「不会的。」 沈清河却摇了摇头，语气是无限的温柔，说道：「在我心里，无论如何，什么时候，你都是最好看的。」 就骗人吧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却并未说出来，反而是就跟着沈清河一起，先回家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了。 远处的夕阳，火红火红的，在初冬，这样的天气倒是少见。 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之上，今儿又是十五了呢。 福小芸看着月亮，这么想着，却忽然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 福小芸打完喷嚏，忍不住就转头看了一眼沈清河，显得有些心虚。 果不其然，沈清河正好侧头过来看她，眼里充满了审视和打量，不一会儿，就紧紧地抓住福小芸的袖子了。 「走，我们回家去！」 沈清河语气十分严肃，远远地看到周叔，便喊道：「周叔，你去一趟张大夫那里，将张大夫给叫过来！」 「沈清河。」 福小芸皱了皱眉，刚一开口，想说自己真的没事，不用这么麻烦别人了，尤其是大冬天的，都不容易。 只是… 她才刚刚开口。 沈清河却忽然眉头皱得比她还要厉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就说道：「不听，走，先回家。」 说完，沈清河却忽然，将福小芸给拦腰抱了起来。 嗯… 就是那种，公主抱的姿势。 第101章 福小芸病了 福小芸的脚忽然腾空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她抬头再看沈清河的时候，沈清河正一脸严肃地朝前头走着，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只是，他的力气却似乎很大，抱着她，稳稳噹噹的，一点儿差错都没有，也没有低下头来，看她的意思。 既是如此，福小芸还是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 「那个…」福小芸开口，小声呢喃道：「我其实没事的。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话才刚说完，福小芸又觉得自己的鼻子痒了痒。 她吓了一跳，实在是不敢再继续打喷嚏了，生怕沈清河待会儿听见了，会生气似的，就将自己的鼻子，给捂住了。 还好还好。 福小芸忍住了没把喷嚏打出来，但整个人却更加难受了。 她在沈清河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又再抬头看了沈清河一眼，暗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她要下去！ 只是… 沈清河低头下来，脸色却还是那么严肃，他说道：「你的小动作，我都看见了。福小芸，你病了。」 「现在你是病人，你要听话。乖乖跟我回去，不许乱动了，好吗？」 原本沈清河的语气是十分严肃的。 可是说到后来，沈清河的声音逐渐温柔了下来，就像是羽毛一样，在轻轻地安抚着福小芸的一颗心。 福小芸听见沈清河这么温柔，感觉他像是在给猫咪顺毛似的。 最关键的还是，她真的很受用。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庄子外了，在庄子上做工的人，正好傍晚要回家，一出来看见沈清河和福小芸，都是瞪大了眼睛。 不过，或许是因为沈清河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严肃了，他们也只是看了两眼以后，就立即将目光收了回去。 福小芸想着，既然是挣扎不得，那她也就只能接受了，索性，就闭上了眼睛，装作自己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迷迷煳煳，福小芸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总之，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沈清河，而是张翠英了。 「小芸，你醒了？」 张翠英看着土炕上的福小芸，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伸手从福小芸的额头上，将降温的毛巾取下来以后，就将福小芸给扶了起来。 福小芸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屋子里。 大哥二哥都在土炕边，还有张大夫，像是听见了屋子里头的动静了，端着药碗，也进来了。 「该喝药了。」 张大夫嘆了口气，到了床边，就将药碗递给了张翠英，又说道：「都是我不好。你都还是个孩子呢，就让你跟着我给人看病。」 第134页 福小芸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但还是道：「没关系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是小…」 「风寒」两个字都还没说完呢，福小芸就又打了个喷嚏。 张翠英和福大富他们立即投了一个眼神过来，福小芸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夸大海口」而是乖乖地，将药给喝了。 「那个…」 喝完了药，福小芸接过从张翠英那里递过来的蜜饯，便问道：「沈清河呢？」 刚刚，她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躲在沈清河的怀里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结果装着装着，她还真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土炕上了，而沈清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总在想着，沈清河那里会不会生气了？ 以后要是不理她了，那可怎么办好呢？ 福小芸这儿刚问完，张翠英那儿似乎也刚刚想要回答，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拍门的声音。 「翠英姨？小芸是醒了吗？」 是沈清河的声音。 福小芸一下子伸长了脖子，忙往屋外看了一眼。 福大富那儿转身去开门，沈清河抬脚想要进来，却被福大富给拦住了。 福大富看着沈清河，问道：「外面冷，你还是别进来了，免得待会儿将冷风带到妹妹面前。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福小芸坐在床上，总感觉…福大富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不是很好。 大哥和沈清河之间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她现在听起来，竟然好像有点儿剑拔弩张的感觉呢？ 「大哥，是沈哥哥他背我回来的，我…」福小芸忙不迭开口，想要为沈清河稍稍辩解一下子。 只是… 门口的沈清河，却似乎并没有坚持，反而是将身后背篓取了下来，递给了福大富。 背篓里，装着满满一背篓的柴火还有炭火什么的。 福大富接过去，沉甸甸的，手头上沉了沉，好歹还是拿稳了，同时心里浮现出一抹惊讶来。 刚刚，他看沈清河背着这背篓走路的时候，十分正常。 他的负重，竟然能达到这样一个地步么？ 看着沉甸甸的柴火和炭火，福大富咬了咬唇，将背篓放到屋子里头以后，转身就出去了。 「二弟，你在里头照顾妹妹，记得将炕烧得暖和一点儿，我有事情，想要和沈清河聊一聊。」 说完，福大富和沈清河就出去了。 屋子里的福小芸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向了福二贵。 福二贵正蹲在地上，想要将背篓给背起来，可他才刚刚把绳子稳稳噹噹地弄到自己身上，想要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却往后趔趄了一下。 显然，这背篓的重量，超过了他的想像。 张大夫也一直在看着门口的情况呢，这会儿便就过来，走到福二贵的身边，道：「我来吧。」 福二贵也没勉强，将背带放开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道：「没想到，竟然这么重。」 「看来是我平时只顾着读书了，没怎么干活，竟然连柴火都背不动了。」 福二贵说完，张大夫伸手去拿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他竟然一只手还提不起来！ 要两只手一起用力，再用膝盖顶着这个背篓，分一部分力在自己的膝盖上，才能勉强将这个背篓，给挪过来。 「那个…」 福小芸看了一眼正在往炕里田家柴火的福二贵，便问道：「二哥，大哥和沈哥哥，为什么忽然要出去说话呀？」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第102章 作为大哥的责任 福二贵却有点迷煳。 他往门外看了一眼，就将福小芸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福小芸是被沈清河抱回来的，当时刚刚回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福大富立即就沖了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沈清河那儿便说，小芸这几天忙活坏了，有些累着了，可能也有点儿着凉了什么的，他已经让周叔去找张大夫了。 福大富本来心里咯噔了一下的，听见福小芸只是着凉，稍稍安心了一点儿，就让沈清河，先把福小芸给他。 沈清河不乐意，直接抱着福小芸越过了福大富进了屋子，将福小芸放下以后，这才转身出去的。 福二贵说得轻描淡写。 但在一侧，福小芸却好像听出点儿什么端倪来了。 「这么说，大哥叫沈哥哥把我放下，沈哥哥不答应，所以大哥才生气的？」福小芸看向福二贵，问道：「除了这些呢？」 「啊？」 福二贵却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反问道：「沈清河发现你病了，把你带回来挺好的啊，大哥为什么生气？」 「除了这些事，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了啊！」 「。」 福小芸看了一眼自家二哥，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世人都说书呆子书呆子，那是想说读书人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书本上，对于别的事情漠不关心。 福小芸从前也总是想着，自己的大哥是个习武之人，在感情上面，或许会稍稍疏忽一点儿。 可现在看来，大哥其实心还是很细的，真正很是疏忽的那个人，现在看来，竟然好像是二哥！ 「二哥，我累了，想先休息了，待会儿大哥要是回来了，你记得跟他说，叫他来看看我。」 第135页 福小芸说完以后，就往自己的被窝里面窝了窝。 她应该是被这几天过来看病的那些人给传染了，她年纪小，抵抗力也弱一点儿，现在喝了药，有点困了。 她琢磨着，待会儿趁着屋子里面没人了，再进入随身空间里面拿点儿感冒药出来吃一吃，也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这一觉，福小芸睡得十分踏实。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刚刚挪了挪身子，想要换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的时候，忽然土炕边上，有个人就动了动。 「大哥？」 福小芸喊了一声，才发现，竟然是沈清河。 ！？ 「沈清河？」福小芸愣了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大哥呢？」 昨天听二哥的意思，好像大哥和沈清河之间有点儿什么矛盾呀！ 完了完了！ 待会儿要是让大哥发现沈清河在这里，会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吗？ 「蛤？」沈清河却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福小芸一眼，反问道：「你看见我在这里不惊讶，反而是先问你大哥？」 「不是。」 福小芸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道：「就是…就是…」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就在福小芸正组织语言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个人轻轻地推门进来了。 是福大富。 福小芸瞪大了眼睛，忙对福大富道：「大哥，沈哥哥他也是担心我才过来的。昨天也是他及时发现我病了送我回来的，他是个好人！」 「嗯。」 福大富轻轻应了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从手里，就将一个盒子递给了沈清河，道：「早饭，还有药。」 「娘那里已经去做工了，我答应了娘，会好好照顾妹妹，现在先交给你了。待会儿，我再过来看妹妹，知道吗？」 福大富看着沈清河，语气那是无比的严肃。 福小芸乍然之间听起来，竟然觉得…福大富对沈清河说话时候的样子，竟然有点儿像是，他平时对福二贵说话时的样子？ 咦？ 福小芸的眼神还在看着走出门的福大富呢，沈清河那儿，却已经端了一碗肉糜粥出来了，说道：「吃饭了。」 福小芸看着碗里好像芝麻粒一样，只有那么零星一点点的肉，都高兴得不行，喊道：「有肉！」 「是啊，有肉。」 沈清河却扬了扬嘴角，大约是看见福小芸这般看见肉眼睛就亮了的样子，好像很有精神，很值得他开心似的。 沈清河道：「昨晚从周叔那儿要来的，不过庄子上存货不多，你要是还想吃的话，我再帮你买就是了。」 「嗯嗯，谢谢你。」福小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一边的衣架子上摸。 沈清河见了，便问道：「想要拿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拿。」 「不是不是。」 福小芸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大衣口袋里有几个铜板。你买了肉给我，我把钱给你嘛——」 「。」 沈清河怔怔地看了一眼福小芸，然后摇头嘆气道：「我对你好，从来都不需要你的银子。这些肉也值不了多少钱，就当送你的就是了。」 「大不了，往后你答应我，好好照顾你自己，让我少担心几次就是了，比多少银子都要值钱。」 福小芸病了，还没完全好呢，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都没怎么细想沈清河这句话里的意思，就直接答应道：「好。」 等到她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 竟然是她赚了！ 昨晚。 福大富和沈清河出去以后，福大富就在屋檐底下的阶梯上，坐了下来，看向沈清河，问道：「你很关心我妹妹？」 沈清河转头，打量了福大富一眼。 福大富为人正直，也真诚，但也不乏细腻的心思，怕是早就将沈清河那点儿心思，给看出来了。 「嗯，很关心。」 沈清河点点头，原本也没想瞒着，便道：「看到她打喷嚏，我生怕她不舒服，怕她吹风，就把她抱起来了。」 「好歹，我这现在还不算壮硕的身子，能够勉强为她遮风挡雨。」 福大富却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久，福大富才问道：「遮风挡雨？你打算，遮多久？」 「只要我还能喘气，我就可以一直为她遮风挡雨。」沈清河语气严肃，认认真真地看着福大富，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福大富也认真地看着沈清河，过了好久，他才站起来。 「行，我记住了。不过，我妹妹要是哪天不开心了，我可不管是不是你的原因，我头一个就来找你麻烦。」 福大富留给沈清河一个背影，他道：「我妹妹那么可爱，那么好，就该每天快快乐乐的。谁也不能让她不开心。」 「而你，也要负责，哄她开心。」 说完，福大富这才走了。 他想着，爹爹不在了，这是他作为大哥的责任，不容推卸。 第103章 都来看她了 福小芸有随身空间在手，这病养了两天时间，倒是也就差不多好起来了，能下床，活蹦乱跳了。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子里。 「咦，好像暖烘烘的。」 看见这太阳，福小芸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以后，就穿好衣裳鞋子，准备出门去晒晒太阳。 第136页 这两天都在床上躺着呢，她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偏偏，门口，就在屋檐底下，距离福小芸很近很近的地方，沈清河听见了动静以后，往回望了望，凝眉看向福小芸。 「你怎么出来了？」 福小芸被这么一问，显得有点儿心虚，指了指天空中的太阳，就道：「天气好，出来晒晒。」 「沈哥哥，你最好了，不会忍心看着我一整天一直待在屋子里面长蘑菇的，是不是？」 沈清河忽然就笑了。 「前天你看见我进屋子的时候，还直接叫我名字呢，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怕我生气的样子，又开始叫我沈哥哥了呢，嗯？」 沈清河勾着唇，眼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来，似笑非笑，像是生气，但更多的，却像是调侃。 福小芸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以为哥哥和沈清河有什么矛盾，见到沈清河一个人进屋，所以有点儿担心嘛—— 沈清河竟然还记着！？ 「那个…」 福小芸挠了挠后脑勺，还在想要怎么解释呢，篱笆外头，林小花却来了。 「小芸，小芸，你怎么出来啦？」 林小花在篱笆外招了招手，沈清河那儿就转头对福小芸道：「你就在这儿坐着吧，我去开门。」 「要是待会儿起风了，还是得回屋子，知道吗？病才刚刚好呢，可不能吹冷风了。」 沈清河叮嘱完了，就去给林小花开门。 林小花过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束小黄花，就是那种路边常见的小野花，小小的一朵，但还算生机勃勃。 「你病了两天，我都有来看你，就是来得不巧，每次来你都睡着。这回倒是还好，吶，给你的！」 林小花说着，就将花束，递给了福小芸。 福小芸正伸手想要接呢，沈清河却接了过去，面不改色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那一块绣着貔貅的帕子来，就将花束给裹住了。 「冷，用帕子包一包，你拿着没那么冷。」沈清河动作利索，完成一切后，才将花束，递给了福小芸。 「。」 福小芸想着，不用这么小心的，不过还是道：「小花姐，你今天不跟着林婶忙活吗？我听说这几天快要过年了。」 「镇上有些活儿，让村里会做刺绣的帮忙做一下呢。」 都是些简单的缝缝补补。 要过年了，镇上有些人会置办一些新的衣裳被褥什么的。 可现在镇上的绣娘，基本上都被王老闆那里招揽过去了，剩下的绣娘，要么数量不是很多，要么就是价格贵，有自己的手艺的。 要是让这些人来做普通的衣裳被褥，那成本会很高的。 村子里的妇人们，做活儿便宜，虽说做出来的东西一般般，但镇上也并非都是有钱人。 不同品次的货物，总归还是会有不同的人来购买的。 曲河村里会做刺绣的绣娘，也有好几个呢，周叔在镇上似乎也是有些门道的，这几天接了一批活，就组织了绣娘们在忙活着。 林婶这两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了，就连林小花也一直在边上帮忙打下手呢。 今天能抽出空来看福小芸，还特意给福小芸带来这一束花束，其实已经能显示出几分她的心意来了。 「忙呀。」 林小花笑了笑，拉过福小芸的手，轻轻地在福小芸手背上拍了拍，又道：「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你病了，我当然要来看你了。不过现在看着，某些人将你照顾得很好哦，这样我也就能够放心了呢。」 林小花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后者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转头看了一眼福小芸，竟然显得有些得意。 那眼神，几乎是在说：「看吧，就连你的好姐妹都看好我。」 「。」 福小芸默了默，刚想说点儿什么呢，林小花那儿就已经继续道：「好啦，我也不继续多留了。」 「还要回去忙呢，小芸，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呀。」 「嗯嗯，小花姐，你去吧。」福小芸对着林小花挥了挥手，原本还想要送一送林小花的，可林小花那里却让福小芸好好晒太阳就是了，她自己走。 林小花走了没多久，福小芸刚坐到小杌子上呢。 她正好就看见，屋檐底下的砖瓦里，有好多的蚂蚁，它们好像正在搬运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分工明确。 「小芸——」 她都还没来得及多认真看看呢，篱笆外头，张大夫和阳婶就一起来了。 「张大夫，阳婶！」福小芸对着篱笆外挥挥手，同样也是她正准备起来过去给他们开门呢，沈清河就先去了。 张大夫和阳婶也是来看福小芸的。 阳婶很喜欢福小芸，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小篮子的鸡蛋呢，足足有十来个！ 「多吃点儿，补补身子，我呀，还要回去摘菜。」阳婶将篮子递给福小芸，也没多留，这就走了。 张大夫那儿，则是过来，给福小芸把脉。 「倒是奇了。」 张大夫把脉后，忍不住就道：「看你人小小的，这身子好得倒是快。不错，不错，体质还是可以的。」 「本来我还想开点儿温补的药物给你补一补的。不过是药三分毒，以后你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儿长肉长力气的东西就好了。」 第137页 张大夫说完，直接就在一边的躺椅上头躺下了。 他半闭着眼睛，懒洋洋道：「快晌午了，我也懒得回去了。小芸，今天中午你哥是不是回来做饭呀？」 「我在你家吃？」 「。」 福小芸这下是明白了。 感情，是前几天她天天都往张大夫那儿跑，张大夫如今是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有人做午饭的日子了。 今天这儿没人做饭给他吃，他上她这儿来蹭饭来了呢！ 「我哥同意就行。」 福小芸对着张大夫吐了吐舌头，继续看蚂蚁搬东西。 第104章 她成了大红人 福大富晌午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肉。 他看到福小芸身边的沈清河时，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来，还忍不住点了点头。 福小芸看着觉得有点儿古怪，刚想问哥哥和沈清河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的时候，张大夫就凑到福大富跟前了。 「喂，这傢伙，还真是来我家蹭饭的。」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的背影，嘟囔了一声，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蹭就蹭吧，好歹是她师傅呢，请他吃顿饭还能把他吃垮了不成？ 晌午。 福小芸做到饭桌前时，沈清河那儿已经盛好了饭，端了过来。 张大夫也在帮忙上菜，一盘盘青葱翠绿的蔬菜端上来的时候，福小芸看着，也觉得食指大动。 最后，是肉沫蒸蛋，还有红烧肉。 「哥，竟然是红烧肉！」福小芸看到红烧肉的一瞬间，嘴巴就忍不住动了动。 她馋这一口，都馋了好久了！ 一年原本就难得能吃这么一两次肉的，她病了，更是不能吃油腻的，这两天的肉糜粥里，她能闻得到肉香，但却吃不到什么肉味。 这世上，实在是没有什么，是比能够大块吃肉还要高兴的事情了！ 福小芸喊完这一声，筷子已经出手了。 她本来还想着，大哥那儿会说她刚刚好不能吃什么油腻的东西而不让她吃呢，可事实证明，她吃了好多。 这一顿，实在是吃得欢快。 到最后，福小芸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满意地躺在了躺椅上，在屋檐底下，晒太阳了。 晒着晒着，外头又来人了。 「是福小芸家吗？」 篱笆外喊了一声，福小芸抬了抬小脑袋，往外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那天那个带着伤了脚的孙儿，去张大夫那里看诊的那个老奶奶呢，她怎么来了？ 是她孙儿的伤，有什么变化吗？ 福小芸想着，就对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道：「张大夫，来人啦，快去开门！」 「来了——」 老奶奶很快进来了。 可谁曾想，老奶奶却不是来看病的，而是听说福小芸病了，特意过来看一看福小芸的，手上还提着一篮子的蔬菜呢。 「我家种的菜多，这两天菠菜熟了，吶，拿去煮了吃。」 老奶奶笑呵呵的，看着福小芸精神头还算好，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令福小芸没有想到的是，曲河村里的人，竟然好些人都因为听说她病了，来看她呢。 带蔬菜的，带水果的，还有后来，今天周叔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块瘦瘦的肉！ 福小芸看到那块肉，眼睛就又亮了。 「大哥，我要吃回锅肉——」 一直到傍晚，来看福小芸的人都很多，沈清河那儿有些担心。 毕竟来的人太多，万一这些人里头哪个也有点儿不舒服的怎么办？ 后来，索性就让福小芸先回屋去休息，他来应付那些过来看福小芸的人也就是了。 天色逐渐昏暗了，张大夫那儿，原本是要回家去的，只是有个病人听说张大夫在这边以后，直接就过来了。 张大夫没法子，好在福小芸这儿药材还是比较多的，就用福小芸这儿的药材，给那人开了一副药。 他受了伤，是去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有点严重，腿像是被什么枝丫给划到了，还在流血。 「我有金疮药。」 福小芸连忙给拿了金疮药过去，张大夫那儿，就先给他消毒，还要给他止血。 消毒的草药，是福小芸随身空间里面的种子种出来的，经过研磨以后，做成了草药汁，每次取出来一点点，加上清水就可以拿来清洗伤口了。 就是… 福小芸的这两种药的效果非常好，就是撒上去的时候，会稍稍有点疼，果然这中年人的脸，都一下子扭曲了不少。 「呃…」福小芸在边上看着，便道：「没事，忍忍就好了。你这伤口有点严重，这金疮药用了以后，应该很快就会结痂了。」 「结痂以后，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找人去你家里叫人来，抬着你或者是背着你回去吧，你的伤口太大，乱动的话容易裂开的。」 「而且这几天也不能碰水，还有…」 福小芸正忙着叮嘱这个中年人呢，忽然篱笆外头，又传来了声音。 「福小芸！」 这一声，像是在吼。 福小芸一个激灵，顺着篱笆就望了出去，果然这声音很是耳熟，竟是柳氏。 她怎么来了？ 福小芸皱眉，转过身懒得理她，侧头就对张大夫道：「我累了。张大夫，这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138页 说完，福小芸就转身进屋去了。 篱笆外头，柳氏还在那儿叫嚣，大概是骂了好些难听的话吧，不过福小芸因为隔得远，倒是并不能听清楚柳氏到底骂了什么。 叫嚣了一阵，柳氏大概是觉得累了，索性不骂了，站在门口，等着张翠英回来。 张翠英回家时，是和林婶还有林小花一起的，刚刚转过弯儿过来呢，忽然面前柳氏朝着张翠英就扑了过来。 噼头盖脸，竟然一个巴掌就要打过来。 只是… 令柳氏没有想到的是，小桃也在。 小桃直接一手抓住了柳氏的手腕，将她的手狠狠地甩到了一边以后，就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张翠英这时候也回过神来，看清楚了柳氏的那一张脸。 因为被甩出去，柳氏现在显得有些狼狈。 可柳氏很快回过神来，对着张翠英，就大怒道：「你还有脸问我？有才跟人打架受伤了！我过来想要找张大夫，结果福小芸这个死丫头竟然不开门！」 柳氏骂着骂着，忽然就坐到地上去了，开始一贯喜欢的撒泼打滚的风格。 「真是天杀的哟，我这个孙女真是狠心。天天在这儿给村里人看病，结果连自己的亲堂哥都不管！假惺惺的！」 柳氏骂道：「刚刚明明看到我来了，还不来给我开门，让我一个瘦弱的老人家站在门口吹风。」 「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黑心的孙女哟！」 柳氏骂着骂着，竟然就哭了起来。 这庄子上来做活儿的人不少，其中还不乏邻村的。 他们对于曲河村的事情不熟悉，这会儿听见声音一过来，见柳氏竟然是这副模样，忍不住就对张翠英指指点点了起来。 第105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邻村人不知曲河村的情况，也不知柳氏在曲河村的坏名声。 此时听见了三言两语，忍不住就嘀咕道：「我听说前阵子张大夫收了个徒弟，难不成就是这妇人的孙女？」 「张大夫人品那么好，怎的收的徒弟竟是个这么狠心的？连自己的奶奶都能不管不顾的，这…」 「你别说，这老妇看着还真有点儿可怜。大冷天的，这躺在地上，病了可怎么好呢？」 张翠英原本没想过事情会弄成这样，现在听见议论声，脸上也不免红了三分，显得有点儿窘迫。 「娘，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屋再说。」 张翠英也不想因此弄坏了福小芸的名声，对着柳氏劝了劝，便准备先将她给带进里头去再说。 庄子上做活儿的这些人，平时都认识。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即使是这事儿解释清楚了，怕是见面也难免会有些尴尬。 可柳氏是什么人？ 泼皮赖脸惯了，这会儿见张翠英露出「怯懦」来，当然要死命欺负了，便嚷嚷道：「什么回屋再说？」 「回屋了还有的说吗？你们二房好本事，我这个老的都还在呢，你们就能分出去。还是寡母带着三个孩子，我能管得着你们吗？」 「平时大家相安无事，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什么。可是现在呢？才哥儿病了，你们竟然还将我拦在门外。」 「唉哟，真是好狠的心啊——」 柳氏说着说着，又嚷嚷开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似乎试图将更多的人给吸引过来似的。 篱笆内。 福小芸也没想到外头竟然会出事情，还是张大夫感觉情况不妙，进屋喊了一声福小芸。 「你奶奶在外头闹起来了。」 张大夫抬脚进屋，直接就道：「正好遇上你娘放工回来，边上围观的，还有好些在庄子上做活儿的人呢。」 「我看情况不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福小芸正坐在火炉边呢，刚从厨房拿了几颗红薯回来，埋在了火炉底下的菸灰边，打算待会儿给张翠英吃的。 现在一听张大夫说出了事，「豁」地一下就从小杌子上头起来了。 「知道了！」 福小芸咬了咬牙，心说这柳氏还真是不消停呢，一边就提起药箱，整理了一下心情，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就出去了。 要跟他们演戏是不是？ 她福小芸就没在怕的！ 福小芸提着药箱很快就出去了，到篱笆外的时候，她能够瞧见，围观的人已经好多了，都在议论呢。 小桃那儿似乎曾想要仗着自己的力气，去将柳氏给弄起来。 可柳氏撒泼打滚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在那儿哭天抢地的，加上这会儿好些人不明就里，同情柳氏，小桃也没了法子。 福小芸走到人群后头，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穿着棉裤的腿，就知道她是挤不进去的了，只得扬了扬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福小芸声音软糯好听。 她这一开口，倒是和柳氏的嘶叫声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民们纷纷回头，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同时，似乎是看着福小芸提着药箱，猜出了她的身份，就都纷纷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了一条道来。 有人，便又看着福小芸议论道：「这就是张大夫的徒弟？年纪这么小啊？」 「奶奶。」 福小芸完全没有管那些议论声，缓缓走到柳氏面前蹲下，和善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第139页 「刚刚我听见您在篱笆外喊我，说是有人病了。我可没敢怠慢，忙回屋就去拿药材和药箱了。是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人老了，更要注意身子，您怎么就老是记不住呢？唉，不过记性差也没关系，下回我写个条子贴在您身上。」 「您要是再犯病，遇上人的时候，也能帮帮你。」 哈？ 围观的邻村人不免有些呆愣。 这小姑娘好温柔啊，看上去可可爱爱的，不至于那么心黑吧？ 而且这老妇人竟然是有病的？ 一想也是呢！ 这大冷天的，除非有病，不然也不会一直躺在地上了吧？ ？？ 柳氏自然没想到，邻村人竟然被福小芸这么三言两语就给直接调转枪头了，当即又哭喊道：「我没病，我没病！」 「。」 邻村人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福小芸。 前者坐在地上打滚，头髮乱了，身上也都是脏兮兮的，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得了疯病的人了。 倒是福小芸，满脸的哀戚，还有眼里的关切，他们怎么瞧着，好像都觉得不是假的呢？ 「奶奶？奶奶？」 福小芸又喊了两声，柳氏那儿，当然是不想理福小芸的，只自顾自地在那儿大吵大闹。 看到这样的情景，福小芸就回过头，有些歉然地对着邻村人说道：「真是抱歉，吵到你们了。」 「自从我三婶没了以后，我奶奶经常就都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今天怕是也犯了病了。」 福小芸说着，扭头看向小桃，对着小桃使了一个眼色。 小桃立即会意，起身来直接一把就将柳氏给扛了起来，同时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轻轻地捏了捏柳氏后脖子的穴位。 这一捏，柳氏就晕了过去。 福小芸这才道：「依照我奶奶所说，我大堂哥像是有什么事儿，我得去看看。还有我奶奶，现在我也要送她回去了。」 「诸位，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先散了吧。天色都不早了，也都到了回去吃午饭的时候了呢。」 被福小芸这么一提醒，这些人才想起来他们已经饿了这回事，便也都纷纷走了。 远处。 周叔站在人堆后面，看见处事一点儿也不惊慌失措的福小芸，便忍不住赞嘆道：「少爷的眼光，还真好啊。」 「福小芸这丫头，这件事处理得真好。」 沈清河就站在周叔边上。 先前他发现出了事情，本来是想去叫周叔过来，将人群给遣散了再说的。 谁曾想他们刚来，福小芸正好出来了。 果然呢… 福小芸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好了，正所谓堵不如疏，能将悠悠众口堵住固然是好，但这张翠英苛待婆母的话，终究会传出去。 这下倒好，福小芸一出面，这个隐患，倒是解决了。 「那是自然。」 沈清河骄傲地回答着，便道：「周叔，那你也先回去吧。今晚我不过来吃饭了，我想…」 话没说完，沈清河朝着福小芸，就缓缓走了过去。 第106章 还挺有正义感的 福小芸他们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来到福家那边时，看到的是站在篱笆外头，翘首以盼的田金芳。 田金芳似乎是没想到一下子会过来这么多人，身子一震以后，就愣了愣，想要往回跑。 「大伯娘——」 福小芸却忽然喊了她一声，问道：「奶奶说，大堂哥不舒服？唉，真是不巧，奶奶好像也不舒服呢，你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福小芸声音软糯。 可是不知怎的，田金芳这儿听见以后，却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似的，根本就不敢拒绝福小芸。 「来了。」 田金芳回答着，好歹出来帮忙了。 她看见柳氏耷拉着眼皮，精神像是很差的样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她有点害怕。 转眼，进了屋，小桃和张翠英那边要将柳氏送回屋，福小芸则是和沈清河一块儿，去看福有才。 大房那边。 福有才坐在土炕上，脸色不是很好。 地上有个水盆，水盆里红红的，似乎有血迹。 「大堂哥？」福小芸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福有才那里才似乎有了一点反应，扭头过来，看了一眼福小芸。 「怎么回事？」 福小芸一边问着，一边就将福有才的裤子给剪开了。 他的小腿伤得很重，像是被人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了似的，几乎都能看得见骨头了。 福小芸带了金疮药，还有消毒的药，这会儿二话不说，就要先帮福清河消毒，然后用金疮药止血。 这个过程很疼。 福有才虽然叫得跟杀猪似的，但好歹没乱动，不一会儿，福小芸这儿就折腾好了。 田金芳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听见儿子叫喊得厉害，又是心疼又是郁闷的，最后盯着福小芸，质疑道：「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我儿子？」 福小芸觉得好笑，将手上的金疮药收回到自己的药箱里头，便起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说道：「既然你觉得我不能，那我走就是了。」 「何必让奶奶来找我呢？」 「。」 她不是，她没有。 第140页 田金芳打量着福小芸，心里有点嘀咕。 她知道一件事情。 那天，福三花带着猎犬上山，实际上是想要去找福小芸的，她当时觉得不妥，总感觉福小芸年纪虽小，但却不是个那么好对付的。 田金芳便拦着福三花，不让福三花去。 可福三花却不答应，硬要上山，田金芳没办法，只得让福三花小心一点儿，早点儿回来。 结果，福三花没能活着回来。 甚至，等到田金芳看到福三花的时候，福三花已经是那样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了，听说内脏都破了。 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福三花，福三花的身体里竟然能渗出血来。 田金芳害怕极了，想到福三花明明上山去找的是福小芸，可是回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害怕，这件事是福小芸做的。 这段时间，好几次柳氏那儿说家里最近困难，要她去跟张翠英套近乎弄点儿吃的，或是弄点儿钱过来，她都不敢答应。 现在… 田金芳看着面前这个软糯可爱的小姑娘，却总感觉，她像是来自于地狱的罗剎鬼一般，可怕极了。 福小芸侧过身时，眼神的余光却还是停留在田金芳的身上的。 嗯？ 田金芳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恐惧，还有疑虑，以及种种复杂的情绪，也就在这一时之间，被福小芸被捕捉到了。 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福小芸有点儿不解，只是在这个时候，福有才开口道：「娘，你别说了。有话，我想和妹妹说一说。」 「哦。」田金芳咽了口唾沫，再次看了一眼福小芸以后，转身出去了。 沈清河却没走。 福有才的眼神停留在沈清河的身上，似乎是想要他也离开，可后者挺直了背嵴，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 「没事。」 见此情景，福小芸便道：「沈哥哥是自己人。大堂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呀？」 「因为那学堂里的先生，提前将测验的答案卖给了学堂里的人！」 福有才一捶桌子，便道：「测验考试的时候我发现了，我站出来跟监考官说这件事，可是监考官却把我轰出去了！」 「我不服，就跟那个作弊的人打起来了！后来，他们就说要将我开除学堂！」 福有才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一点，往门外看了看，然后看向福小芸，问道：「妹妹，现在学堂我是回不去了。」 「这件事，爹娘都还不知道呢。他们要是知道了，我…」 福有才嘆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道：「我当时就是看不过去而已，那考官竟然护着作弊的人！」 「妹妹，你说，现在我还能怎么办呢？」 福小芸有些意外。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例如福有才在学堂里拉帮结派欺负同学什么的，总之都不是些好事，然后跟人打架了。 毕竟以前学校里，这样的学生的确也是有的。 却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大堂哥，没事的。」 福小芸冲着福有才笑笑，便道：「你做的是对的。既然那学堂的教书先生都这样了，其身不正，又怎么能教好学生呢？」 「彩织镇上的学堂，又不只是那一间，咱换一间读书就好了。这事儿，你跟奶奶好好说说。」 「就说现在的学堂，你觉得风气不好，学不到东西，不利于你考上秀才，想要换一间学堂。」 「奶奶既然一门心思想要你考秀才，你这么说，她肯定能同意的。」 「。」福有才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福小芸这个法子稍微有点儿「缺德」，但似乎还真的挺有用的。 奶奶那里还真是的。 一听见他要认真读书考秀才，就什么都听他的，对他可好了，可惜奶奶对二房却… 福有才想着，便认真道：「妹妹，你放心。我现在明白了，你说得对，我是该好好努力的。」 「前几天我打听过了，朝廷也有专门出海巡查的官职呢。我要是能在朝廷当官儿，也能振兴咱们家了。」 「到时候你对我的这份帮助，我也会记在心里的！」 福小芸看着福有才如此，忍不住就扬了扬唇角。 大房里乌泱泱的一锅粥，她大堂哥倒是个难得的有正义感的人呢。 第107章 大伯，福老大 福小芸给福有才上完药时，正好张翠英那边也已经将柳氏给安顿好了。 柳氏还没那么快醒过来，趁现在，他们正好该离开了。 提着药箱出门，福小芸在篱笆外，看见有一个人，正从田间小路的另外一边，迎面走了过来。 是福老大，福小芸的大伯，也就是福小芸爹爹的亲哥哥。 福老大三十出头了，人精瘦精瘦的，有点儿像是天生的营养不良，一双眼睛锐利得有些过分了，让人觉得阴鸷。 从前，福小芸曾经听张思进那儿提过。 柳氏之所以更喜欢大房，那是因为她生福老大的时候有些难产，大儿子天生不足，所以更得怜爱一些。 至于福三花嘛，那是因为福三花和柳氏小的时候很像。 有了福老大和福三花，夹在中间的福老二，当然存在感就低了，加上后来福老二娶了张翠英。 第141页 张翠英性格软趴趴的，一看就好欺负。 柳氏死命欺负，却偏偏屡屡被福老二阻拦，一来二去，柳氏便觉得是张翠英挑拨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这婆媳之间，柳氏和二房之间，关系就愈发差了。 对于福老大，因为张翠英那里提过，福老大曾经帮过他们家，福小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印象的。 只是… 穿越过来以后，福小芸好几次偷偷观察过福老大，却总感觉福老大平时看起来默不作声的，不像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 福老大大约是留意到了福小芸手上提着的药箱，便就问道：「是来看有才的？」 「嗯。」 福小芸点点头，回答道：「大堂哥的伤，有点严重，要好好在家里休息几天，不能乱动。免得伤口破了，更麻烦。」 好在，现在是冬天，倒是没那么容易化脓感染。 「哦——」 福老大长长地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福小芸和张翠英，忽然就问道：「你们还要在外面住吗？」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儿没头没脑的。 张翠英那里果然就愣了愣。 福小芸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拉了拉张翠英，抢先开口道：「既然分家了，自然是要住在外面的。」 「再说了，从前我们的屋子，现在也是奶奶的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们不想过。大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这话说完，福小芸就低下头，不再看福老大了，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要继续往回走。 折腾了一阵，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福大富留在家里做饭，福二贵发现天黑，则是拿着一支蜡烛，出来接福小芸他们。 这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福小芸帮忙收拾了碗筷，出了屋子，躺在屋檐底下的躺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即使是分家了，大房那边的人，还是不会放弃折腾的呀。 就在福小芸正惆怅的时候，边上的草垛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沈清河踏着月光过来，走到福小芸的身边，在小杌子上头坐了下来，便轻轻一笑，问道：「嘆什么气呢？」 「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什么值得嘆气的事情吗？」 「呀，你竟然这么说我！」 福小芸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着沈清河嗔怪了一声，便道：「就是觉得，生活不易，猫猫嘆气而已。」 原本，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福小芸的脚边上的小橘，这个时候听见了福小芸的话以后，却忽然抬了抬头，喵了一声。 紧跟着，小橘就用自己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福小芸的小腿。 动作很是轻柔，倒像是在安抚福小芸似的。 福小芸低了低头，认真地看着小橘。 她忽然觉得，小橘似乎是有灵性的，听懂了她的话，现在则是在安慰她，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橘真乖。」 福小芸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就将小橘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看向沈清河，问道：「对了。这大晚上的，你过来做什么呀？」 他过来做什么？ 想她了，来找她的行不行？ 沈清河虽然是这么在心里想着的，但却并未如此回答，而是笑着道：「出来随意走走，结果看到一只小糰子在这儿伤春悲秋的。」 「就想着，过来哄哄她，给她讲一讲，这曲河村以外的一些事情。结果，她有了一只小橘猫，好像都已经不需要我了呢。」 ！？ 「一只小糰子？」 福小芸瞪大了眼睛，差点儿举起小橘锋利的爪子去挠沈清河，便道：「你用「只」来形容我的吗？」 她也没这么圆滚滚的吧？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炸毛的样子，却笑了，他道：「你看，你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的就很好。」 「今天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这样就很好。」 福小芸认真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这傢伙，原来是变着法子在哄自己开心呢，不过折腾了一阵，她原先淤积在心里的那些不开心，现在也的确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福小芸抱着小橘，安静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天空中的星星以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味了一下沈清河刚刚说的话。 「对了。」 福小芸想起什么，便问道：「刚刚你说，想要跟我说曲河村以外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呀？」 她都穿越这么久了，去过最远的地方，还只有彩织镇呢。 对于这个叫做大周的王朝，她却是陌生得很。 大周朝，现在是第四代的君主了，大周作为结束了前朝末年两百年战乱的王朝，如今法度似乎还是挺好的。 至少，即使是在曲河村这样的小地方，官员中饱私囊欺压百姓的事情也不怎么常见，也没有什么苛捐杂税。 只是… 两百年前的战乱，时至今日，仍然还在影响着大周。 在大周的北面，就有一个叫做回纥的游牧民族，时不时会侵扰一下大周，好在镇国公家的老爷子一直在北面驻守，回纥这才不敢侵犯大周。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福小芸而言，太过遥远了一些。 沈清河要和福小芸讲的，是另外一件，最近发生在京城的事情。 第142页 太子殿下，要请求册封一个平民，做京城禁卫军的副统领。 第108章 外面的世界 大周的太子，十分出色。 前阵子代表皇帝外出祭天时，却遇到了意外，据说就是被这位平民给救了的，所以太子殿下知恩图报，想要给他一个官职。 这也无可厚非。 据说那平民身手不错，忠君爱国，在太子遇险时，尚不知太子身份，就捨命相救，可见是个好人。 只是… 那人，却拒绝了。 福小芸听沈清河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疑惑，忍不住就问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拒绝呢？这不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吗？」 「是啊，这是个好机会。」 沈清河点了点头，便道：「不过据说这个平民，身份很是普通。只是似乎，有自己的家人，他们不在京城。」 「他在救太子殿下时，受了重创，脑袋伤着了，所以失忆了。他虽然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可他却说，他的妻子孩子还在等着他回去。」 「他想要离开，去找自己的家人。」 「。」 福小芸有点感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好些人总是在追名逐利的过程中被蒙蔽住了自己的双眼，放弃了一些他认为微不足道，实际上却十分贵重的东西。 例如，亲情。 这位平民，想来以前过的也不是什么富裕的生活，却能够在失忆以后，仍然记得自己家人还在等他的这件事情，也是不容易了。 想着，福小芸就又继续问道：「那太子殿下那里怎么说呢？要放他走吗？还是，帮他寻找他的家人呢？」 「这谈何容易？」 沈清河嘆了口气，道：「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就太子殿下和他两个人回来了。事后调查，对当时情况有所了解的人也很少。」 「这个人，又是昏迷了大半年才醒过来的，这会儿，太子殿下那里才刚刚开始帮他寻找家人呢，怕是没那么快吧！」 「嗷。」 福小芸不免有些嘆息。 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比话本子里还要有意思呢，总是一波三折的。 「那就希望，他能够找到他的家人吧。」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想到了自己的爹爹。 可惜，爹爹就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了呢，还能够活着，有找到家人，和他们继续幸福地活下去的希望。 福小芸感慨了一会儿，就重新振作精神了。 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也就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了。 「好啦。」 沈清河大约是看出了福小芸眼里的疲惫了，便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赶场，我们去镇上逛逛好不好？」 「快到腊月里了，听说镇上好些店里可以开始帮人做香肠了呢，你家要做吗？」 「要呀！」 福小芸连忙点头，想到好吃的香肠，心情都好了不少。 转眼，到了腊月。 曲河村一天冷过一天了，虽然还没有开始下雪，可是这南方的冷，实在是能侵入人骨髓里头的，受不了呀！ 一到腊月，村里似乎都冷清了不少，除了福小芸隔三岔五还要去地里看一看她种的草药以外，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里，村里都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不过，福小芸家却是十分热闹的。 自从先前福小芸病了之前的那一次，福小芸在张大夫家帮忙，又加上后来柳氏在她家门前闹腾了一阵。 如今，福小芸这「小大夫」的名声倒是逐渐散播了出去。 福小芸家外面，经常都会有人过来找她看病的。 最近，尤其多了。 有因为天气太冷，不小心得了风寒的，还有因为太怕冷，烧炕的时候柴火不小心加多了，把身上烤煳了的。 总之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甚至还有妇人听说福小芸医术高明，不好意思找张大夫这个男子看诊，而特意过来找福小芸的。 这天。 福小芸正好送了一个嫁过门两年都无所出的妇人走，临走前，还语重心长叮嘱道：「以后，一定不可以贪凉了。」 「温补的药物偶尔可以吃一些，若是吃上火了，可以用胎菊配合着麦冬泡水喝。麦冬我这里有，胎菊就要你自己去镇上买了。」 「多谢，多谢。」 妇人感激不尽，握着福小芸的手都几乎捨不得撒开了，不过因为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天色不早了，她也只得先走了。 篱笆外，福小芸刚刚送走了妇人，就看见田间小路的另外一头，走过来了一个甚是熟悉的身影。 是，张大夫。 张大夫哼着歌儿，心情似乎不错，看着福小芸竟然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便问道：「你这怎么回事？」 「听说你这儿这两天的客人比我那儿还多？真是稀奇了。」 都说中医是越老越吃香，怎么好像这个道理，在福小芸这儿，就不适用了呢？ 福小芸却是对张大夫翻了个白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平时懒懒散散，不够细心。现在人家知道我的好了，你可就要失业了！」 张大夫看着福小芸又是对自己翻白眼，又是对自己吐舌头的，一下子就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了。 「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话还真的没说错啊！福小芸，你这怎么跟你师傅说话的呢？」 第143页 「略！」 福小芸对着张大夫吐了吐舌头，转身撒开腿就跑开了，便道：「我可没说错。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傢伙，今天又是来我家蹭饭的吧？」 「我可告诉你，我家今晚没有红烧肉吃！不过，我娘做了麻婆豆腐，你要是想吃肉，还是赶明儿再来吧！」 张大夫却不管那么多，进了院子里头，转身将篱笆关上，大摇大摆地往福小芸家的院子里，就走了过去。 「麻婆豆腐啊，我喜欢吃！」 张大夫一边走，一边就道：「福小芸，你今晚招待我吃饭，回头我给你讲一讲，以前我祖父，将得了麻风病的人，救好的事情，怎么样？」 福小芸正跑着呢，一下听见这个，耳朵都竖起来了。 麻风病在古代，那可是很厉害的传染病呢，一般没什么救治的法子，只能被隔离开等死。 张大夫的祖父，竟然给治好了？ 还真是稀罕。 「行啊。」 福小芸回头，对着张大夫盈盈一笑，又道：「师傅，今晚我家还有红烧鱼头呢，你要吃吗？要吃，我叫大哥多煮点儿呀！」 「你这妮子。」 张大夫摇头失笑，心情好极了。 第109章 要过年了 伴随着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也临近过年了。 曲河村里气氛一直都很好，从腊月里开始，村里经常都能听到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福小芸最喜欢这个，前几天去镇上的时候，还买了些。 小的时候，福小芸最喜欢的就是过年了，能去亲戚家串门，还能玩仙女棒。 以及，能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坐在阳台上，看一晚上的烟花。 就是… 腊月里，有点冷。 差不多腊月二十的时候，曲河村下了雪。 很小很小的雪，下了大半天，在地上堆了薄薄的一层。 屋檐底下，福小芸几乎一直在看雪，眼里满是惊喜，这大概是对于一个南方人而言，最大的快乐了。 雪逐渐变小快要停歇的时候，沈清河过来了。 他撑着伞，走在雪里，整个人看上去漫不经心的，虽然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棉衣，但他长得好看。 就跟那些话本子里所描述的公子哥儿，是差不多的。 沈清河似乎是发现福小芸一直在看着自己，心情似乎更好了，在福小芸面前扬了扬唇角，就问道：「看我做什么？」 这其实有点明知故问。 但… 他就是要问。 他就是喜欢听她说，你好看，所以我才看你的呀。 只是，当福小芸看着沈清河的时候，眼里却闪过了一丝疑惑，然后回答道：「那…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是她想多了？ 沈清河有点哽咽，在心里默默嘆息了一声，然后道：「我是来找你的。顺便跟你说，今晚周叔，在院子里架了一口锅子。」 「铜锅，能涮菜的那种。所以，他还准备了好些菜，还有肉呢。结果，我刚刚过去一看就发现，他实在是准备得太多了。」 「我就琢磨着，怎么都是要人来分享一下的是不是，嗯？」 「嗯嗯，对！」 福小芸忙不迭点头，然后喜滋滋道：「我家也有菜也有肉呢，你叫周叔等我一会儿呀，我们现在就…」 话还没说完呢，沈清河那儿，却走了上来，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福小芸的脑袋，柔声说道：「不用啦。」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晚过来找你？早知道你喜欢看雪，我早就该来陪你的，还不是为了准备这锅子的事情吗？」 「不仅仅是锅子，还有菜，我都准备好啦。你呀，只要将人给带到了，就可以了。」 「你娘那里，我已经让小桃帮我过去叫了，待会儿呀，她会叫上你大哥二哥，还有小舅舅一起来的。」 福小芸忽然有点感动。 沈清河在这些事情上面，一向都是这么为她着想的呢。 「嗯，好。」福小芸点了点头，就对沈清河道：「那…既然你说想陪我看雪，那现在，我们就去看雪，好不好？」 「当然好。」 沈清河答应了福小芸，就和她一起，往周叔那儿去了。 临近过年了，庄子上来做活儿的人其实少了，毕竟都腊月二十了，这都忙碌了一整年了，也的确到了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走在路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沈清河撑着伞，就挨着在福小芸的身边，两个人还挺近的。 这一天，没怎么颳风，走在路上，福小芸踩在雪地上面，偶尔还能够听见脚底下踩断了树枝丫的嘎吱声。 一切静谧而又安静，还真是美如画。 小心翼翼地跟在沈清河身边时，福小芸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沈清河在打伞的时候，比较偏向福小芸的缘故，这时候，福小芸总感觉，沈清河的头上，落了一点点的白雪。 那白雪很是晶莹，和他乌黑的发，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携手到白头。 福小芸的脑海里忽然之间就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沈清河的手。 他俩并没有手拉手，而是福小芸单方面的，拉住了沈清河的衣袖，真要说起来，更像是大人带着小孩子走在街上似的。 第144页 而且沈清河比她大了三岁多，也比她高了不少，这样看起来，沈清河还真的像是她的哥哥似的。 福小芸忽然有点不满。 她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穿到一个小姑娘的身体里面，被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子当成妹妹来照顾… 这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这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福小芸来说，其实已经很好了。 孤儿院的那些日子，也并非真的很快乐，小朋友们为了博得关注，或者说得到人领养，互相之间… 就在福小芸正想起自己从前那些心酸的日子的时候，忽然头顶传来了声音。 「在想什么？」 沈清河扬着唇角，笑着看着福小芸，伸手，轻轻地就触碰到了她的眉头。 「看看你。」 沈清河柔声道：「这么小不点大的孩子，怎么老是皱眉呢。你这么可爱，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多好看呀。」 「别皱眉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了就好，是不是？」 福小芸忽然就笑了。 她从前一直都只能依靠自己，现在偶尔放松下来，靠一靠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转眼，到了周叔的院子那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小芸他们脚程比较慢，等他们到的时候，张翠英他们竟然已经到了。 而除了张翠英以外，张大夫也在。 张大夫正坐在大圆桌前，给林婶把脉呢。 「林婶？」 福小芸连忙跑了过去，到林婶跟前，打量了一下林婶，一时看不出究竟是有什么问题以后，便问道：「张大夫，林婶怎么了吗？」 说着，又握着林婶的另一只手，确定林婶的手心暖暖的以后，福小芸才稍稍踏实了一点点，也顺手给林婶把了个脉。 张大夫看着福小芸的动作，也就没先开口，打算等福小芸这儿把完脉，听一听这小丫头的见解。 福小芸把脉前，因为担心，本来有点紧张。 把脉以后，倒是松了口气。 「林婶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有点虚。这应该跟这几天天气冷了，身体消耗比较多，加上林婶比较劳累有关。」 福小芸看向张大夫，问道：「所以，林婶要多休息，早睡觉，吃点儿滋补的东西，对不对？」 张大夫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对。所以，这药方子…」 「药方子交给我来开就好啦！」 福小芸跃跃欲试，道：「我想，过年前抓紧这最后的十天时间，还是能帮林婶，尽快将身子给调养好的！」 第110章 热闹而又温馨 福小芸这话一出，倒有点儿振奋人心的意思。 林小花那里听了，便道：「谢谢你呀，小芸。我娘这两天，的确是累着了，所以刚刚在地上蹲着弄了会儿火炭，忽然站起来的时候，才有一点头晕吧。」 「嗯…是的。」 福小芸点点头，趁着张大夫那儿，还在跟林婶说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的时候，悄悄地就拉了林小花去一边。 边上，福小芸便问道：「我听说，这两天庄子上的帐房先生病了。但又恰巧是一年当中，该整合帐目，清算的日子。」 「所以…是林婶这里在帮忙，所以累着了吧？」 「是呀。」林小花往身后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就道：「我娘那性子，你也知道，其实有些要强的。」 「她一个寡母，能带着我，也挺不容易的。咱们村里的人，虽然都很好，可是…她总盼着我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自己却十分清苦。」 林小花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嘆了口气。 这世道，对女人家本来就不容易，林婶她… 福小芸也有些感慨，便道：「你别急，我给你一颗药丸子。待会儿吃完饭以后，你给林婶水喝的时候，顺便把药丸子放进去。」 「她喝了水以后呀，今晚就能好好睡一觉了。这药丸能助眠，还能解乏，正好适合林婶。」 说完，福小芸就闭上眼睛，装作在自己袖子里找东西的样子，实际上是偷偷进入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将药丸给翻找了出来。 她只需要闭目冥思，想着自己的随身空间，随身空间就会出现，并且那里面会有一个她自己的投影。 她只需要在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以后，握一握拳头，那东西，就会出现在她的手上了。 福小芸现在做这些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即使是在人前，那她也能够跟变戏法似的，凭空将东西拿出来。 「吶，给你。」 福小芸说着，就递了一颗像麦丽素的药丸，给了林小花。 林小花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兜里，又认真地谢过了福小芸。 正好，人堆那边，福大富和福二贵已经从厨房里抬着一个架子出来了，三层的架子，每一层足足有福小芸手臂那么长。 三层，都摆满了吃的，尤其是最上面的那一层，竟然全部都是肉！ 看见肉，福小芸眼睛就亮了，想起好吃的涮羊肉，虽然今晚没有，可还是忙不迭地就冲过去了。 冬天里吃锅子，是最最暖和的一件事情了。 锅子和锅子底下的炭炉都能够发热，锅子里的东西吃下去，胃里也是热乎热乎的，整个人就温暖起来了。 这天晚上，没有再继续下雪了，福小芸他们差不多十个人坐在一起吃锅子，热热闹闹的，氛围好极了。 第145页 转眼，到了除夕。 除夕一到，村里各处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更多了。 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孩子，林小花那里也说，她要弄点儿鞭炮来，和福小芸一起放呢。 果然，这一大早的，福小芸打着哈欠去篱笆外头给林小花开门。 「小花姐，这么早呀——」 福小芸打完哈欠，眼前都模煳了一点。 最近天冷，她总是犯困，感觉怎么睡都睡不够，大早上的，也不想起床，就想待在暖暖的被窝里面，一整天。 「当然啦，我过来找你玩。」 林小花说着，对着远处的福大富就招了招手，道：「大富哥，鞭炮准备好了吗？」 咦？ 福小芸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福大富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就过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福二贵呢，跑了过来，嚷嚷道：「大哥，妹妹，你们俩放鞭炮，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话音刚落，福大富那儿却忽然「使坏」了。 他从盒子里头取出来了一枚小小的鞭炮，在木盒子边上摩擦了一下，那鞭炮似乎是被点着了。 紧跟着，福大富就将鞭炮往福二贵的面前丢了过去。 ！？ 福二贵只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紧跟着忽然之间就爆炸了。 他整个人直接就跳了起来，就连手上拿着的书本，都给掉在了地上。 不过，这鞭炮的威力实在是有限，加上和福二贵之间的距离也有点儿远，福二贵也只是稍稍被吓唬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了。 须臾，福二贵就有些不依。 他道：「大哥！真是，害我在妹妹，和小花姐面前出丑了…」 「哈哈——」 福大富却觉得挺有意思的。 大概是他这个「长兄如父」的大哥，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弟弟妹妹们，今天这难得的能欺负一下弟弟，心情还挺好。 就是可惜了… 也就只能难得地欺负这么一次。 「二哥，大哥这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就别放在心上啦。」 福小芸笑着，走到了福二贵的面前，从地上，就将福二贵正在看的书给捡了起来。 竟然，是一本《庄子》。 二哥竟然在看这种书？ 福小芸要是没记错的话，庄周应该是一位哲学家，整天骑在一只鱼…啊，不是，整天在做梦。 梦着梦里的蝴蝶，还有蝴蝶的梦。 哲学家的东西，都很深奥呢。 福小芸上学时，最学不懂的东西，就是哲学了，什么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什么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妹妹？」 就在福小芸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福二贵那里，就出声喊了一句。 福小芸立即回过神来，问道：「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福二贵说着，从福小芸的手里就将书本接了过来，拍掉了上面粘着的一片叶子以后，就道：「这几天过年，正好清闲，哥教你读书认字好不好？」 「二弟，你就别祸害…」 福大富正要抗议。 福小芸这儿，却忽然道：「好呀，我最喜欢读书认字了！对了二哥，听说春天的时候，强叔那儿要将咱们村里考秀才的名额报上去呢。」 「我跟他说了，看看他能不能争取一下，多弄几个名额过来。到时候呀，让你也去考一考！」 「真的？」福二贵喜出望外，都快跳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了。」福小芸忙点头，就和福二贵说起了这件事。 福大富在边上看着，忍不住就摇了摇头。 倒是林小花，这时候过来，对着福大富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嘛。吵吵闹闹，但是和谐无比，这才是一家人嘛。」 福大富不可置否，看向林小花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过，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 这些事… 等到大一点了再想好了，小花年纪其实也还小呢。 第111章 虽迟但到 福小芸和福二贵打打闹闹了一阵，忽然门口的篱笆外头，就传来了声音。 「喂，喂！？」 ？ 福小芸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而且似乎还带着点儿不太好的情绪在里头。 就像是，这个人很讨厌你，不想喊你的名字，但又不得不叫你的时候，喊得一个十分不耐烦的「餵」的时候一样。 果不其然，福小芸这儿一回头，看见篱笆外头站着的人，竟然是福大妞。 福大妞一脸阴沉，视线从院子里头的几个人身上扫了过去，随即咬了咬牙，像是有点儿愤怒似的。 大概… 她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整天在家里被欺负，做这做那。 可是他们的日子，却这么简单快乐。 福小芸看着福大妞的脸色，忍不住就皱了皱眉，总感觉福大妞这个时候过来，又是这副样子，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她正要上前，准备着将她打发走的时候，前头的福大富却先站了起来。 福大富回头，对着福小芸就道：「妹妹，你们继续玩，我去就是了。」 这话说完，福大富朝着福大妞，就走了过去。 福小芸却也没有继续玩的心思了，远远的，就望着福大妞的方向。 第146页 福大妞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的，只是她一开口，似乎就遭到了福大富的拒绝，福大富转身要走。 福大妞那里… 竟然忽然，就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把刀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这一下来得很快，福大富大概也是吓到了，回过头去，终于没有立即走人。 「呃…」福小芸有点扶额的冲动，果然，她扭头看自己二哥的时候，二哥也是深深地皱着眉头的样子。 「小芸，福大妞这…」福二贵问道：「她想干什么？」 「我去看看吧。」 福小芸道：「二哥，福大妞这个人，我感觉也是个有心思的。待会儿如果她找我，或者大哥有什么事，我们走了，你就去找沈哥哥。」 「或者，去找小桃也可以。」 「嗯，好。」福二贵忙答应，将手上的书卷了起来，转身就往屋子里头走。 福小芸稍稍安心，则是朝着福大妞就过去了。 走近了以后，福小芸就听见了福大富的声音。 「我可以答应你。可是，我说了不算，我娘和我舅舅，不一定会同意的。你这样，也没用，还是把刀子放下来吧。」 福大富眉头紧锁，颇有些难办。 他力气虽大，若是此刻自己面前的是个男子，他其实有信心能直接一脚飞出去将那人手上的匕首给踢开。 并且，还不会让他伤到自己。 可这却是个姑娘。 他…好像有点不是那么能下得去手。 福大妞那儿，似乎也看出来了福大富的心思了，便道：「自从三婶去世以后，奶奶天天都不开心。」 「今天，这都过年了，她就说盼着能一家子团聚一下，坐在一起吃吃饭。这么小的要求，你们都不肯答应吗？」 「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一个人回去了，她肯定会打死我的！」 「被打死那么疼，我还不如自己割破了喉咙死了算了！」 福小芸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她看着福大妞眼里的狠意，但…福大妞虽然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愤慨不已的样子，她手上的匕首，却距离自己的脖子，有起码两指的距离。 这其实是个安全距离了。 至少，她即使是手抖，也不会真的伤了她自己。 显然福大妞就不想死嘛。 这是拿捏住了她大哥年纪还小，社会阅歷也不够对，对待女子，总会心软，这才这样威胁她的。 福大富或许一时之间察觉不出来，可是他福小芸，却还是能看出来的。 「大哥。」 福小芸伸手拉了拉福大富，便道：「别管她，她根本就不想死，在这儿吓唬咱们呢。」 「你不想想，奶奶为什么叫她来，而不是叫大伯，或者是大伯娘来，还不就是因为知道，大妞她年纪小，又是个小姑娘，咱们不容易拒绝死么？」 福大富被福小芸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就意识到了。 是啊。 若是田金芳来，至少田金芳就算能在地上打滚，但也做不到以死相逼的。 打个滚而已，到时候只要福家二房的人不理她，她自己闹久了，也会觉得尴尬的，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折腾了。 至于福老大，更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柳氏那儿，不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么？ 今天，要是借着除夕，将他们给叫过去了，到时候从他们这儿索要点儿好处什么的。 事后，再放出话，说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张翠英那里，也有带着孩子们搬回去的意思。 只要传出来，不管真真假假，那对福小芸他们，是不利的。 他们自然不可能答应。 要是不答应，柳氏就又能说张翠英他们出尔反尔，不管大房死活什么的了。 总之… 他们只要妥协了，让柳氏那儿占到了便宜，这些事情，永远就会接连不断地继续发生了。 大房那边的恶毒心思，虽迟但到！ 福大富想着，就深深地看了一眼福大妞。 果然，福大妞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福小芸这么聪明。 福大妞一露出这样的神色来，本来就十分聪明的福大富当然也看出来，福大妞的确是不想死的，只是要挟他们而已。 「妹妹，你说得对。」 福大富想着，就拉了福小芸，准备转身走，还道：「走吧，我们回去。」 这篱笆这么高，上面还有尖刺呢，他就不信了，这么惜命的福大妞，还真的能爬过来不成？ 福小芸听福大富这么说，心里就安了安。 只是… 令他俩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还是发生了变故。 又或者说… 这一次的柳氏，真的给福大妞下了死命令了，让福大妞，不得不破釜沉舟了。 福小芸几乎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听见福大妞骂道：「是你们逼我的！」 紧跟着，福大妞竟然就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来了一大串的鞭炮，在手中的木盒子上迅速擦燃了以后，就朝着福小芸他们，丢了过去。 第112章 为了保护她 福小芸的反应还算快。 她听见身后的福大妞那里传来咆哮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已经转过头去，想要看看福大妞那里要做什么。 第147页 因为他们之间实在是相隔得太近了，福小芸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看到一串红红的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而这一串东西，还在空中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开始爆炸了。 竟然是鞭炮！？ 福大妞这傢伙，想要他们的命么？ 福小芸倒吸了一口凉气，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着福大富就大喊一声道：「哥，小心！」 只是… 福大妞距离他们是真的太近了。 福小芸刚刚喊完，这一串鞭炮，几乎就朝着她的脑门飞了过来。 若是近距离地爆炸… 福小芸心有点凉，即使是此刻她想要卧倒，怕是也有些困难了。 她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一起放鞭炮的时候，其中有一个男孩子，就因为喜欢去捡地上那些哑火的鞭炮，结果… 刚一捡到手上，那「哑火」的鞭炮却忽然炸开了。 那个小伙伴顿时就被炸得一整只手都是血，而那只手指上，也多了一块凸出来的东西，伴随了他一辈子。 这其实还只是一块鞭炮的威力，而若是一大串… 福小芸几乎不敢想，只能出于本能的，伸手出来，将自己的脑袋护住，希望能够将伤害降到最低。 「妹妹！」 「小芸！」 叫喊声，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都传了出来，福小芸脑袋有点懵，也只能尽力来规避伤害。 只是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侧有一个人扑了过来。 那人奋不顾身，就将她和福大富给勐地推了一把，然后用身躯，将他们俩给护在了底下。 鞭炮声还在持续。 福小芸只是短暂地懵了一下以后，立即就挣扎了一下。 这个时候，福二贵和林小花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林小花鼓起勇气，拎起鞭炮的尾巴，将这一串东西，给丢了出去。 「你没事吧？」 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像是此刻的他，身上正疼得厉害似的。 福小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候借着面前微弱的光才看清楚，护住她的人，竟然是沈清河！ 沈清河此时脸色有点苍白，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可即使是这样，他却还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保护着她。 「我没事，我没事。」 福小芸连忙挣扎着，而这个时候福大富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及时起身以后，就也将沈清河给扶了起来。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福小芸的确是反应不过来的。 可是今天，沈清河本来也是一大早就要过来找福小芸的，半路上正好就遇见了福二贵，给他说了院子那边的情况。 沈清河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就更加浓郁了，立即就沖了过来，还好尚且不晚。 要是再晚一点… 沈清河的心都在颤抖。 他分明就看得清清楚楚，那一串鞭炮，几乎就要落到福小芸的头上了！ 福大富动作很快，他也被护住了，没有受伤，这时候就将沈清河给翻了过来，立即就失声道：「快，去拿水！」 沈清河的背上，竟然正在着火！ 显然，他刚刚护住福小芸的时候，那鞭炮也正好落到了他的背上。 他穿着厚厚的棉衣，这鞭炮爆炸的时候本身就是带着火花的，这一下子，棉衣竟然就给点着了。 福二贵这回反应还算快，他忙跑回去从水缸里盛了一大桶水以后，飞速就跑了过来，倒在了沈清河的身上。 这几天接连不断地一直都在下雪呢，这水缸里头的水，那基本上就跟冰水是差不多的。 倒在沈清河的身上以后，沈清河整个人都是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嘴唇都有些颤抖了。 福小芸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眼神，逐渐就落在了福大妞的身上。 福大妞也看呆了。 她刚刚也是被逼得急了，谁知道竟然没起到效果！ 而现在这么被福小芸虎视眈眈地望着，福大妞的心里，一下子也涌现出了一丝不安来，恐惧，瀰漫上了背嵴。 「福大妞。」 福小芸几乎要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趁着福大妞还在愣神的时候，朝着她，一步一步地就走了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 在福大妞转身跑的时候，福小芸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那一盒装着辣椒水以及诸多「防狼」用处的东西以后，朝着福大妞的面门，就给直接扔了过去。 福大妞是有准备的。 她拔腿就跑，可是这些东西，却还是淋到了她的头上，甚至顺着她的脖子，流进了衣裳里头。 火辣辣的感觉，一下子遍布了全身。 可即使是如此，心底里的恐惧，还是让福大妞不停地往前走。 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之后，她将会遭到无休止的报復！ 福大妞跑了。 福小芸站在原地，看着福大妞的背影，心里的愤怒，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 是她之前对福家大房的这群人，太过仁慈了！ 这才导致了福三花那个时候，竟然敢带着猎犬上山来找她，企图要了她的性命，看来从今以后，这家子人，她还是要想办法解决了才行！ 尤其是，这个疯子一样的福大妞！ 第148页 转身回去时，沈清河身上的火苗已经被扑灭了，他身上湿哒哒的，半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是难受极了。 可即使是这样… 在福小芸朝着沈清河走过去的时候，沈清河的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来。 这一抹笑容很是温柔，跟平时沈清河看着她的每一次，嘴角带着的笑容，是一样的。 而这一次，他似乎是在告诉她：「没关系，你没事就好。这点儿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福小芸鼻尖有些略微泛酸。 她赶忙走到了沈清河的身边，就道：「我们先带他回去吧。大哥，待会儿你去熬一碗浓浓的姜汤过来。」 「二哥，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衣裳，待会儿给沈清河换上。」 「小花姐，你去将张大夫给叫过来。让他带一些药过来，沈哥哥他…」 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这些伤呀！ 第113章 这次换我来 屋子里。 福小芸端着一碗浓浓的姜汤，小心翼翼地餵进了沈清河的嘴里。 沈清河这时，赤着上半身，不过还好屋子里的炭火烧得足够旺，他倒是不至于会冷。 就是，福小芸在给沈清河餵姜汤的时候，视线总是会不经意地看到一点点什么，让她这颗心，有点不那么能静下来。 明明都还是个小孩子呢，我看个啥呢？ 福小芸在心里默默嘆气，也就是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耳根子都红了一点。 福小芸的对面，沈清河看着福小芸红了些的耳根子，心情却是好了许多，忽然觉得，这次受伤，其实是值得的。 喝完了姜汤，沈清河的身上有点出汗。 他本来背上就受了很重的伤了，这下子一出汗，那些汗水几乎要流到伤口上去了，一下子，他就觉得更加疼了。 「忍一忍。」 福小芸咬咬唇，道：「你先趴在床上吧。你背后的这些伤口，我要帮你处理一下。先消毒，然后再上药。」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疼，你要是觉得疼，可以喊，我不会笑你的。」 「不疼。」 沈清河听了这话，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有你给我上药，我觉得甜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疼呢？」 「。」 福小芸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地瞪了沈清河一眼。 后者似乎有点儿得意，可是嘴角才刚刚咧开了那么一点点，汗水正好就流到了他的伤口上去了。 顿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这下子，沈清河是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耍嘴皮子了，只能乖乖地趴着，任由着福小芸「折腾」自己了。 沈清河趴好了以后，福小芸就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了好几个小药瓶。 要先清洗伤口，还要消炎，最后上药膏，这都是个麻烦的过程。 不过… 福小芸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沈清河背部的伤口以后就会发现，沈清河背上的这些伤，其实没有她想像中的这么严重。 应该是因为，冬天衣裳穿得比较厚的缘故。 可即使是这样，沈清河的背上，还是有着不同程度的烧伤，红红的一片，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的。 福小芸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后，也就没有再犹豫了，开始清洗伤口，消毒什么的。 药，才刚刚涂到沈清河的身上的时候，福小芸就明显地感觉到，沈清河的身子，稍稍抽动了一下。 幅度虽然不大，但显然这药一触碰到溃烂的伤口，是很疼的。 她没有麻药呀！ 福小芸嘆了口气，想到随身空间里那些麻药的种子。 这些东西，是她最近发现的，奈何这些种子比较娇贵，现在的天气，是不适合种在野外的。 不然的话，现在沈清河这儿，应该也就不用吃这么大的苦头了呢。 上药的过程，无疑是十分痛苦的。 沈清河身上还在不停地出汗，不过福小芸随身空间里面的药物，药效还是非常好的。 这一番涂抹下去以后，福小芸几乎能以肉眼看得出来，沈清河身上的伤势，似乎是好了一点点了。 这一顿折腾，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弄到后来的时候，沈清河似乎都睡着了。 他的嘴唇仍然有那么一点点发白，不过整个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且也没有发热，看得出来，沈清河的身体素质的确极好。 眼看着沈清河睡着，福小芸出了口气。 门外，有人还在等着她呢。 缓缓地推门出去时，福小芸就瞧见了外头等着的福大富。 福大富皱着眉，在屋檐底下来回踱步，看样子，应该也是在担心着里头的沈清河的情况的。 倒是不远处的炭盆边上，张大夫镇定自若地坐在那儿，甚至…还在烤红薯。 福小芸默了默，走到福大富的身边，就道：「大哥，你放心，沈哥哥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就是，后背的伤口，还需要养一养，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福大富听见福小芸的话，这才显得稍稍安心一些，然后就道：「这次，沈清河怎么说都是救了我们，我…也想帮帮他。」 「大哥，我知道的。」 福小芸安抚道：「他很好。不过，大哥现在如果真的想帮忙的话，就先去拿一些炭火过来吧。」 第149页 「屋子里的炭火快用完了，他身上有伤，上半身也穿不了衣裳，得用炭火取暖才行。」 「还有就是，我现在要去抓药，大哥待会儿帮我守着炉子吧？」 「嗯，好。」 福大富答应着，转身就去忙活了。 这次无论如何，的确都是沈清河救了他们，这个恩情他一定会一直记得的。 福小芸站在门口，唿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以后，就将视线挪到了张大夫的身上，然后就走到了张大夫的身边。 紧跟着，就在张大夫身边的小杌子上面，坐了下来。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 福小芸对着张大夫吐了吐舌头，气鼓鼓道：「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倒好，直接就在我家外面烤红薯了…真是…」 张大夫听见福小芸这么埋怨，忍不住就摇头失笑道：「我刚刚在门口叫过你的。可惜你太入迷了，都没听见我的声音。」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心心念念，就惦记着沈清河呢。」 「。」 福小芸被调侃了一下，脸上也不免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然后清了清嗓子，就道：「不过现在还好他没事。」 「我年纪小，精力也有限。这几天我要是疏忽了什么，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待在那破小屋子里也寂寞，还不如就留在我家这边呢，屋子也有空出来的，正好给你住！」 「你这小丫头。」 张大夫一听，又道：「听上去，倒像是为了让我留在这儿照顾沈清河，才勉强让我住下似的。」 「唉，我这个师傅当得呀，咋就这么憋屈呢！？」 「才没有呢！」 福小芸对着张大夫吐了吐舌头，然后伸手就拿过了一边的钳子，从炭盆里头，就拿了一颗烤红薯出来。 「师傅不憋屈呢，师傅烤红薯给我吃，我好开心呢。好啦，师傅，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就先坐在院子里玩吧！」 福小芸笑嘻嘻地说完，转身就回屋去继续照顾沈清河了。 这次，就换她来照顾他吧！ 第114章 他俩在一起 土炕跟前。 福小芸小心翼翼地将柴火加进了炕里。 这烧炕，也是很有讲究的，一个不小心加多了或者加少了，后果都会不太好。 当然，后者也就只是会有点冷而已，可是前者…就会面临着将人烧焦，甚至还会把人都给烧没了呢。 不过嘛，福小芸这么聪明，烧炕这点小事情，还是难不倒她的！ 柴火，加到了土炕里以后，福小芸抬头，就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受了伤，现在正是身体剧烈修补的时候，就是会睡得沉一些的，这也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 福小芸看着看着，忽然眼睛就挪不开了。 他一直都是知道沈清河很好看的，他稜角分明，眉毛鼻子都能显露出他这个人的锋芒来。 即使是整天背着柴火筐，有的时候头上还戴着帽子，却也遮盖不住他的帅气。 简直就是缩小的吴彦祖嘛！ 福小芸在心里想着，暗戳戳地就伸手摸了摸沈清河的眉毛。 这一下子，沈清河的眉毛，却忽然动了动，像是察觉到有人过来了似的。 不仅如此，动了动的，还有沈清河的鼻子。 沈清河像是闻了闻，似乎还发现了自己面前的人是福小芸，这么一下子，他原本是要皱眉的。 但，却又沉寂了下来，面容显得十分安宁。 福小芸心跳忍不住就漏了一拍。 这个傢伙，果然不仅长得好看，反应还这么灵敏呢，不过他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知道自己对他没伤害，所以才会这么安心的吧？ 福小芸还挺高兴的。 第一次见到沈清河时，福小芸其实能感受得到的，他这个人，其实对人是有戒心的。 平时，福小芸不在的时候，他板着脸，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 福小芸在屋子里守了沈清河一整天，沈清河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都还在睡觉呢。 天逐渐黑了。 福小芸坐在书桌前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心思，却全都在眼前的沈清河身上。 「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呢？」 福小芸放下了书本，托着腮，看向了沈清河，嘆了口气，又喃喃道：「他要是再不醒过来，要不要叫醒他呢？」 「睡了一天，也该吃饭，喝药了吧？」 刚这么喃喃自语完，福小芸决定起身去看一看沈清河的情况的时候，才刚刚走到土炕边上，就看见土炕上躺着的那个人，还真的就有了一点点的动静。 他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就缓缓地睁开眼睛。 对于沈清河而言，身上的伤，的确是痛的。 可他越是痛，却越是害怕，害怕那鞭炮如果掉到福小芸的身上，会像现在这样痛的人，是福小芸。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无法唿吸。 只是此刻，当沈清河一醒过来，看见的人是福小芸的时候，他却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心情颇好。 还好，是没有那样的如果的。 福小芸自然是不知道此时的沈清河竟然一时之间想了这么多的东西的，忍不住就问道：「醒了？」 第150页 问完，发现沈清河仍然没什么反应，就伸手，探了探沈清河的额头，又喃喃道：「难道人傻了？」 「我没有。」 沈清河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福小芸，便问道：「你在这儿，守了我一天，是不是？」 「呃…」福小芸差点儿就直接矢口否认了，可看着沈清河眼巴巴的样子，又想着他现在怎么说也都是个病人，便也只好点头嘆气道：「是啊。」 「守了你一天，要是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叫你了。晚饭做好了，药也早就熬好了，等你吃，等你喝呢。」 「嗯。」 沈清河点了点头，刚挪了挪身子想翻个面，背后的疼痛感，就又传了过来。 「嘶——」 饶是以沈清河的定力，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别动呀。」福小芸看着沈清河的动作，便道：「你身上的伤有些厉害，你还是趴着吧。我把饭菜拿进来，餵你吃。」 「好。」沈清河点头，觉得这样也不错，便看着福小芸的背影，走了出去。 门外。 福大富正好送了晚饭过来，见到福小芸出来，便问道：「他醒了？情况怎么样？」 福小芸一边从福大富手里将饭菜接了过来，一边就回答道：「醒了。他的情况还不错，大哥，你放心啦。」 闻言，福大富便道：「好。那待会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妹妹你再叫我就是了。」 「嗯。」福小芸答应了，就又进屋了。 沈清河吃饭还是很乖的。 至少，福小芸餵什么就吃什么，不像福小芸… 她记得，她在沈清河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很是挑食… 沈清河大约是察觉到了福小芸在给自己餵饭的时候，有点儿神游天外，便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呀。」 福小芸笑了笑，还是回答道：「就是觉得你很乖，吃饭一点儿都不调皮而已。」 ？？ 沈清河满脸问号。 福小芸这是什么回答啊，这小糰子年纪明明比自己还要小！ 「咳…」 福小芸大约是看出来沈清河稍稍有点不满了，便岔开话题道：「好啦，别在意。那个…先吃饭！」 吃完饭，又要餵药。 福小芸将药一点点地吹得不那么烫了以后，餵着沈清河，一口一口地就喝了下去。 沈清河全程趴着，这吃饭和喝药都很慢，毕竟趴着不容易进食，食物要是堆积在胸腔那一块地方，就不好了。 餵完了药，福小芸还要给沈清河换药。 「忍着点哦，可能会有点疼。」 福小芸柔声说着，虽然这是一句虎狼之词。 沈清河那儿却也没想歪，毕竟这还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呢。 福小芸抹药的时候，很认真，将药物弄到了棉签上，再涂到了沈清河的身上，动作很轻，很温柔。 药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让沈清河原本背部的灼热感觉，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这回，没早上上药时那么痛苦了。 至少沈清河都没怎么出汗，也没有咬着牙，不让自己闷哼出声。 一刻钟后。 福小芸反而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对着沈清河道：「好啦。」 看着沈清河这伤势的变化，想来应该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呢。 等到沈清河好了… 福小芸想到了福大妞。 到时候，怎么说，她都会「回报」回去的！ 第115章 福强上门来 沈清河养病的第二天，福强来了。 福强过来，正好就是为了福大妞的事情的。 福大妞那么过分，福小芸昨天在将沈清河带回来了以后，林小花和福大富那里，直接就去找了福强，说了这件事了。 林小花和福大富也知道，这事儿跟福家大房说，他们铁定会赖帐，所以找福强，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福强这人，福小芸也知道，心善，万事都以村子为先，是非常看重「家和万事兴」的一个人。 在他眼里，福大妞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在处理起来的时候，未免也会有点儿心慈手软什么的。 一大早，福小芸趁着沈清河还没醒过来，就自己先在院子里支了炉子，给沈清河熬药。 张大夫就在边上陪着福小芸，大约是他知道福小芸心情不好，偶尔还会说点儿自己以前的一些见闻给福小芸听。 「小芸。」 福强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福小芸回头，看向过来的福强，便问道：「强叔，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芸，是这样的…」 福强将自己去福家大房交涉的事情简略说了，便道：「你奶奶那里，也的确承认，这件事是福大妞做得不对。」 「所以，她决定，让福大妞在福家的祠堂里面，跪两天，不给饭吃。你看看，这个处理，怎么样？」 当然不好了！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 当时，福大妞直接就将鞭炮往她的脸上丢过来的，如果不是有福大富护着，以及后来沈清河挺身而出。 这回，福小芸怕是铁定会毁容的。 虽然凭藉着她自己的医术，她有信心能够祛疤。 可，她自己能恢復是一回事，福大妞那里存了这样的心思要害人，那当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51页 既如此，她又怎么能就这样原谅福大妞呢？ 福强那儿，大约是发现了福小芸一直没说话，便嘆气道：「大房那边还说了，以后都不会强求你们家的人了。」 「只是，你奶奶说，虽然分了家，可一笔也写不出来两个福字，你…」 「强叔。」 福小芸罕见地打断了福强的话，便道：「我奶奶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大妞这个年纪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见是被养歪了的。」 「这次，大妞即使是去祠堂里跪两天，在我看来，她那样执拗，怕是也不容易会长记性的。」 福强似乎是听出福小芸的画外音来了，便问道：「依你看来，这件事，要怎么样处理会比较好？」 「我其实也没想着要怎么样难为我奶奶他们。」 福小芸认真回答道：「只要我奶奶那里跟村里人放出话，以后两家各过各的，除非有什么非常大的事情发生，都互不打扰。」 「而且，以后也不能让福大妞来我家骚扰，这样就可以了。」 柳氏还是会在意一点名声的，毕竟她还盼着，福有才那里能够考中秀才，让她以后也能混一个诰命在身上呢。 而且，这件事让福强出面去跟柳氏说，柳氏就算是为了以后福有才考秀才的名额，也不会得罪福强的。 至于…福大妞。 福小芸早就想好了，只是跪两天祠堂而已，对她来说，太轻松了，她必须要暗中偷偷加码才行！ 现在嘛，当着福强的面儿，也就先这样说好也就是了。 果然… 福强那儿听福小芸这么一说，似乎也觉得福小芸提出来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难以办到的，便索性答应了。 「可以，这不难。小芸呀，谢谢你的理解。」 福强语重心长，眼里对福小芸的疼爱，也更多了三分，随即又道：「对了，关于你先前跟我说的，你二哥也想考秀才的事情。」 「这阵子，我也去镇上交涉过了，说是愿意给咱们曲河村一个机会。今年考秀才，定在八月呢，你让你二哥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嘞！」 福小芸有点惊讶，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如果经过这次的事情，让福强那儿觉得，委屈了福小芸他们，而给福二贵争取来了这个机会的话，福小芸其实还是能咽下这口气的！ 「真的？」福小芸忙道：「那就谢谢你了！」 福强眼看着福小芸答应下来，也稍稍安心了一些，对着福小芸笑了笑以后，就道：「不客气，不客气。」 说完，福强这才走了。 福强走了以后，福小芸回到炉子边上，刚想要看看药是不是熬好了呢，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了一点点的动静。 像是沈清河醒了，要下床似的。 「师傅。」福小芸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张大夫说道：「帮我看着一点儿药呀，我进去看看，他那怎么样了！」 张大夫忙答应，福小芸抬脚就进屋去了。 沈清河的确是已经醒了。 他用手将身子撑了起来，在土炕上坐着呢。 只不过，他的表情，稍稍有点儿痛苦，似乎是因为在床上趴了一个晚上，身上哪哪都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肩膀，很麻。 「。」 福小芸看着没有穿衣服的沈清河面对着自己，忽然就转身了。 咬咬牙，福小芸就道：「你怎么也不将衣裳给穿上呢？我这一跑进来就…唉，你真是的，有事就叫我嘛！」 沈清河却轻笑了一声，他道：「我这背上疼得厉害，实在是不方便穿衣裳。又趴着睡了一晚，肩膀和脖子都酸了。」 「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伤喝了药，实在是太累了，我估摸着，今天天不亮的时候，我就实在是受不住，醒过来了。」 福小芸倒是没反驳。 趴着睡，的确容易不舒服。 「算了。」 福小芸嘆了口气，看着努力想要活动，但却都因为身上太疼了而以失败告终的沈清河，就道：「我来帮你吧。」 「我拿点儿药酒过来，你哪里麻，就告诉我，我帮你揉揉吧。」 「好啊。」 沈清河又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 福小芸看着他此时脸上的笑容，总感觉，他竟然显得有点儿得意似的，就像是有什么阴谋得逞了似的。 得意？ 哼哼！ 看她待会儿一顿乱揉下去，他不疼得嗷嗷叫就好了，还得意！ 第116章 福小芸的动作 福小芸折腾完沈清河以后，神清气爽地出了屋子，留下土炕上一脸苦涩，但是身上的确不怎么疼了的沈清河，在那儿苦笑。 门口，张大夫刚刚大约是听见了先前的那些动静，这时候忍不住就喃喃道：「小丫头，你们…」 ！？ 福小芸险些人都傻了，瞪大了眼睛，解释道：「师傅，你想太多了，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张大夫其实也知道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还是故意露出一副「我懂，我懂」这样的表情来，像是调侃福小芸一样。 福小芸白了张大夫一眼，也懒得理这个为老不尊的傢伙了，索性就先去洗手了。 她给沈清河涂了药酒，手上沾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得洗洗才可以。 厨房那边。 第152页 福小芸将热水倒进盆子里以后，就要去水缸那里盛一点儿冷水过来，这样才方便她洗手。 「喵。」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小橘的叫声，含含煳煳的，就像是人在吃东西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 福小芸有点儿疑惑，转头过去，就看了一眼小橘。 就在福小芸正想着小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时候，小橘忽然就跳到了福小芸的脚边上。 然后，小橘松了松嘴，将自己咬在嘴里的东西，放到了福小芸的脚边上。 福小芸扭头，往脚边上就看了一眼。 这一眼，福小芸就惊呆了。 这竟然…是一只老鼠？ 福小芸忙后退了半步，看向小橘，便问道：「小橘，你把这只老鼠放到我的脚边上是什么意思呀？」 不是福小芸胆子小。 而是这只老鼠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呢，在小橘的身边时，竟然还动了动！ 是活着的大老鼠！ 福小芸小的时候，也是见过老鼠的。 她没有家人，在学校里住宿，放假没地方去。 有一回，大概是同学在衣橱里放了吃的，离校的时候又没有将衣橱关好。 等她打开衣橱的时候，衣橱里头，就跑出来了一只大老鼠。 还好她那个时候反应快，不然的话，那扑出来的大老鼠，几乎要直接扑到她的脸上来了。 她那时候还小，加上当时打开衣橱的时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呢。 以及… 那一只大老鼠，在她的心灵上，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冲击的。 现在嘛，福小芸看到脚边上的这一只，也稍微有一点害怕。 「喵，喵，喵。」 小橘还蹲在地上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福小芸的问题，就用自己的爪子，指了指地上的那只大老鼠。 然后，又指了指福小芸。 这下子，福小芸动了。 猫咪其实还是会捕猎的，尤其是小橘这样的橘猫，其实是中华田园猫的一种，是有着在野外生存的能力的。 它们能抓一些小动物，例如老鼠之类的来进食，毕竟猫咪也是肉食动物。 而且，猫咪其实喜欢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自己的「铲屎官」的，福小芸了解猫咪的习性，这个时候也算是知道小橘举动的意思了。 是，把这只大老鼠，分享给她。 「那个…」 福小芸连忙摆摆手，对小橘道：「不用了，我不吃这个的。小橘，你要是平时实在是不够吃，不如…」 「不如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自制生骨肉给你吃？」 她好歹还是有随身空间的。 里面材料多，还有个类似于小冰箱的东西呢，或许还真的能自制生骨肉。 至于老鼠什么的… 老鼠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太脏了，福小芸也不放心小橘吃这些东西。 「喵，喵！」 小橘这一回似乎还真的听懂了福小芸的话了，有些欢喜地就叫喊了一声，紧跟着，似乎还有一种想要用爪子，去将老鼠给刨到一边去的样子。 有生骨肉吃，谁还吃老鼠呀？ 只是… 福小芸看着看着那只老鼠，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了福大妞要被关在祠堂里面跪两天的事情。 福家的祠堂，其实说是祠堂，就只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屋子似的，比电视剧里面的土地庙大概还是要大一点的。 用砖瓦修起来的一个小地方，平时也就勉强能够让人站在里面。 一共，可能也就只有一两个平方的样子，人多了，都还站不下呢，里面放了一些福家以前的祖宗的牌位。 那些牌位都是木头做的，还要定期更换呢。 因为，那里头实在是太阴冷太潮湿了，跪在那里头，对于福大妞而言，也的确是一种惩罚了。 只是这还不够。 福小芸看着小橘身边的这只大老鼠，心中就升起了一个念头来。 老鼠饿极了，可是会咬人的呢。 既然福大妞先前都已经动了要她的命，或是要她毁容的想法了，那么…福小芸对福大妞，其实也真的不必再留手了。 「小橘！」 福小芸想到这里，忽然就蹲了下来，凑到了小橘的身边，便问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多抓几只大老鼠？」 「最好抓回来的时候，这些大老鼠，还是活的。」 「喵！」 小橘立即就答应了，转身飞快地跳上了屋檐，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 看样子，似乎还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呢。 小橘还挺有灵性的。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很快，当天还不到傍晚的时候，动作十分利索的小橘，就已经抓了三四只大老鼠回来了。 这些大老鼠被小橘带回来的时候，一只只的都还在挣扎呢。 不仅如此，它们还真的都很肥，长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平时一定是吃得很好的那种。 看着这几只大老鼠，福小芸就忍不住嘀咕道：「咱们普通农人种地一年，辛辛苦苦的，倒是不如你们吃的这么好，竟然能长这么胖！」 「叽叽！」 这些大老鼠们似乎有些抗议，可惜没有用。 第153页 当天晚上，福小芸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准备提着装着这些大老鼠的笼子，带着小橘一起，去福大妞那里了。 只是… 当福小芸刚刚出篱笆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芸？你…要去哪里呀？」 第117章 放老鼠咬她！ 福小芸听见身后的声音，整个人就激灵了一下。 她要去干坏事呢，这要是被人给发现了… 咽了口唾沫，福小芸回头一看，发现过来的人，原来是小桃呢，这下子，倒是让福小芸安心了一点。 嗯…小桃是自己人。 福小芸琢磨了一下，决定看看，能不能矇混过关过去。 「那个，桃儿呀…」福小芸刚刚一开口，却见小桃那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就转了转。 看着那副样子…精明得不行，可见应该是猜到了什么的。 「小芸。」 小桃果然就打断了福小芸的话，显得十分认真，看着福小芸手上提着的盒子，便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 福小芸张了张嘴，正想着怎么编瞎话的时候，小桃又拖着她的下巴，喃喃道：「不如，让我来猜猜？」 「该不会，是因为福大妞的事情吧？这么晚了，天都黑了，看你刚刚鬼鬼祟祟的样子…是想要去做坏事？」 「那个…我…」福小芸张了张嘴，还想解释。 可是，小桃那里却摆摆手，十分严肃地说道：「我知道的，没事儿。不瞒你说，这次的事情，我也很生气。」 「如果不是周叔那儿拦着，我都想去找麻烦了呢。」 小桃说到后面，也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才不怕呢，也不知道周叔为什么不想惹麻烦！」 福小芸没有听清楚小桃后面的那一句嘀咕，但…她听了小桃的话，倒是也理解了。 小桃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她似乎和沈清河是朋友吧，遇见沈清河出事情，也难免会这样。 「小芸。」 小桃凑到福小芸面前嘿嘿一笑，便撺掇道：「不过，你要是去的话，周叔那儿铁定不会怎么拦着你。」 「你看，要不要带着我一起去？」 福小芸嘆了口气，看了一眼手边上的笼子，还有脚边上的小橘，最后还是道：「那…好吧。」 主要还是小桃力气大，能打，带着去，有用。 夜晚。 两个小姑娘猫着，一起往福家那边去。 一直等到了地方时，福小芸扒开草垛，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屋子，压低了声音就道：「这么早就睡了呀，看来咱们来得是时候。」 小桃点了点头，没说话，一双眼睛，正在四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福小芸确定了没什么问题以后，才缓缓地朝着那祠堂过去了。 祠堂很矮小，福小芸过去以后，就看见祠堂的门，从外面已经被锁上了，用的是锁链和铁锁，还挺结实的。 「要是有榔头，我能一榔头噼开！」 小桃跃跃欲试，但很快就被福小芸给拦了下来。 「被人发现就不好啦。」 福小芸压低了声音说着，然后就拉着小桃，绕到了祠堂的另外一个角落。 她以前来过这里，在角落的边上，曾经发现了一个小洞，应该也是老鼠洞之类的，毕竟她家祠堂阴暗潮湿，除了过年和清明的时候，一般也不会有人来。 这样的地方，其实老鼠很喜欢。 此时，被福小芸关在笼子里面的老鼠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加上被小橘抓到的时候受到了惊吓，一直都是躁动不安的。 在笼子里「叽叽」地叫着呢！ 「谁？」 就在福小芸将笼子放到地上，准备将笼子的口对准那祠堂边上的地洞的时候，忽然祠堂里头，传出来了声音。 是福大妞。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吵醒了，总之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喊了一声。 外面，当然没人回答她了，回答的，只有老鼠的声音。 福小芸默不作声，继续自己在那儿忙活着，果然笼子稍稍打开一点点的缝隙，那些老鼠就跟疯了似的，蜂拥而出。 笼子边上，小橘和小桃还有福小芸三个人都在守着呢，将路都给堵死了。 那些老鼠没地方去，自然只能往祠堂里钻，虽然有一只逃脱了，可还是有三四只，钻进了那祠堂里。 福小芸眼看着大功告成，就将早就准备好的石头拿了过来，堵住了这祠堂的一角，再弄了点儿泥巴过来，将缝隙都给堵上了。 做完这一切以后，老鼠的「叽叽声」已经开始从祠堂里面传出来了。 那些老鼠，大概也是真的饿得慌了，似乎开始攻击福大妞了。 很快，福小芸就听见了祠堂里面传出来的福大妞的尖叫声，声嘶力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鼠给咬了。 「福小芸，是你吗？你这个贱人，放了什么东西进来咬我？」 福大妞还在骂着，她道：「有本事你进来，看我不，啊——」 「走。」 福小芸听见这些声音，却是一点儿都没有留恋，拉了拉身边的小桃以后，二人立即就走了。 她们俩离开时，自然是将笼子给带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作案工具。 而此时… 隔壁大房那边，大约也是已经听见了福大妞的叫喊声，有人被吵醒了，骂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出现了光亮。 第154页 只是… 等到田金芳不情不愿出来的时候，连一个鬼影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祠堂里头的福大妞，在那儿叫喊着。 「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田金芳怒气沖沖，她还不愿出来呢。 还不是福老大那里醒了，给了她一脚，她才不得不出来的？ 「娘！」 福大妞这个时候似乎也是真的知道怕了，声音里头也是带着一些哭腔的，喊道：「有老鼠，有老鼠…」 田金芳一听，愣了愣，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少扯谎！」 田金芳骂道：「这里面哪来的老鼠？送你进去的时候，那里头住着的两只，都已经被你奶奶给赶跑了！」 「你这个不中用的蠢货，少拿这些事情来骗我！要不是你没本事，没有将二房的人请回来，还把事情搞砸了。」 「不然的话，福强那儿能过来找咱们家麻烦？你还是在里头安安静静地待着吧，少给我惹麻烦了！」 田金芳骂完了以后，里头的福大妞似乎真的安静了一点儿。 田金芳也不再管了，直接扭头就时，还不忘警告道：「再在那儿吵，我拿鸡毛掸子抽你！」 第118章 福大妞的情况 福小芸和小桃很快就回去了。 踩着月光，二人都松了口气。 眼看着前面就已经是自家的庄子了，小桃终于忍不住就问道：「小芸，我听说，有些人被老鼠咬了以后，会得传染病的，是这样的吗？」 福小芸闻言，郑重地就点了点头。 「的确。」 福小芸道：「那传染病，又叫鼠疫。挺厉害的，如果被传染了，身上好些地方会肿起来，人也会发热什么的。」 「不过，先前我们拿到福大妞那里去的那些老鼠，我大概检查过的，应该不会有鼠疫。」 「那就好。」 小桃听了，点了点头，道：「虽然我也希望福大妞得到应有的报应，不过如果有鼠疫的话，怕是村里人也会遭殃的。」 「要是因为她，而连累了村里人，我觉得不值得。」 福小芸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她如果真的想要了福大妞的性命，也未必是做不到的，她懂得医术，知道相生相剋的道理。 会救人，那么自然也就… 想到那里，福小芸嘆了口气。 虽说妙手仁心，可对于某些坏人，她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一次，福大妞到底会如何，还是得看福大妞的造化了。 要知道，被老鼠咬，就算没有鼠疫，也不会轻松的呢。 当晚，二人回去的时候，没碰上什么人，当然那是她俩不知道，周叔早在她俩偷偷熘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端倪了。 无奈，周叔知道福小芸的性子，也知道自家少爷那儿，必然是要护着福小芸的，对这件事，他也就索性置之不理了。 好在，福小芸和小桃，平安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 福小芸起来得稍稍有一点晚，等她拿着药瓶和早饭过去找沈清河的时候，在门前，就已经看见了正在煎药的张大夫了。 「师傅，早呀！」 福小芸对着张大夫，笑眯眯地就道：「师傅真好。今天中午，我让大哥帮你加菜呀！你想吃什么？」 「炒豆角，还是炒花菜？炒小白菜也可以！」 「。」 张大夫有点沉默。 他，想吃肉。 只是福小芸那儿，看着张大夫的脸色，猜到了他的想法，却笑嘻嘻道：「师傅不说话，我就替师傅做主啦！」 「我想吃炒花菜呢，待会儿我就去摘菜！」 福小芸说完，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沈清河正盘膝坐在床上，他的面色红润，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身体应该恢復得不错。 沈清河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以后，睁开了眼睛，看向福小芸，就道：「今天晚了些。」 说完以后… 沈清河或许是察觉到了福小芸和往日里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直接就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福小芸吃了一惊，忍不住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这么明显吗！？ 「那个…昨晚我在看医书呢，所以久了一些。」福小芸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快坐好，我过来给你把脉！」 沈清河是了解福小芸的。 福小芸一看就是一副心虚的样子，这哪儿能瞒得过他呢？ 不过，具体什么事情，他晚点再跟周叔打听打听也就是了，这小妮子不愿意说，那就不追问也就是了。 福小芸过去给沈清河把脉。 沈清河的脉象，已经十分平稳了，都感觉不出他是一个受了伤的人，总之很是强健，脉搏几乎比福小芸自己的都还要跳得厉害呢。 「已经差不多好啦。」 福小芸琢磨着，那些温补的药物，应该已经不用吃了，只是身后的药膏，还是要看看沈清河的伤势再说的。 「那个…」 福小芸往土炕边上挪了挪，指着土炕就道：「你要趴着，我才能帮你上药呀！」 「嗯。」 沈清河勾了勾唇角，趴好了以后，用两只手枕住了自己的脑袋，就又继续道：「我一伸手，背上就会疼。」 「所以…你帮我将衣服弄起来，好不好？」 第155页 不好。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抗议，可一看沈清河露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来，还真的就有点儿不忍心了。 手指，触碰到沈清河的身躯时，那种感觉，酥酥麻麻的。 像是沈清河身上有什么电流似的，让她抓心挠肺的。 福小芸这儿如此，沈清河自然更是如此。 他身上的温度，都不免烫了三分。 屋内的气氛稍稍有些旖旎，不过好在福小芸秉持着身为医者的本心，做到了不乱看不乱摸的原则，认认真真地给沈清河上药。 两天过去，沈清河背上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虽然还是一大片红红的，但是炎症基本上已经消下去了。 福小芸的药膏涂上去以后，沈清河的身上，应该会觉得凉冰冰的。 过了一会儿，福小芸在等着那药膏干的过程中，就道：「你背上，有点难看。不过还好，你自己看不见。」 「你也不用担心，回头我帮你弄点儿祛疤的东西。只要坚持，这些疤痕，就能够彻底去除了。」 沈清河忽然就笑了。 「我自己看不见，你不是看得见嘛，为了让你觉得我的背上好看一点儿，我觉得，这祛疤的，倒是还真的需要。」 ？ 福小芸觉得沈清河这是在打趣自己！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红了少许的耳根子，就又继续说道：「这次，弄成这样，还挺疼的。其实有时候我也想着，这伤疤一直都好不了，也挺好的。」 福小芸不解，忍不住就问道：「为什么？」 「是为了你受伤的呀。」 沈清河道：「要是一直不好，你就能一直帮我上药了。而且…」 而且福小芸也会记得，他是为了她的。 虽然这样的想法稍稍有点儿自私，会显得他是故意藉此来一直绑着福小芸的，可这世上，当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大概，都是会有点儿私心的吧。 只不过，私心归私心，这件事，沈清河不但没说出来，也并没有这么做。 他呀，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福小芸能够开开心心的，他怎么样，其实都没所谓的。 「。」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其实也有点儿感慨，过了好久，才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119章 福小芸的打算 天晴。 福小芸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摇晃着双脚，看着不远处的大榕树。 快要到春天了，大榕树似乎也焕发出几分生机来了呢，倒是和先前天气冷的时候，那副萧索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今天已经是沈清河养伤的第四天了。 他的情况很好，虽然背上还有点儿疼，但先前那些被烧伤得很严重的伤口，现在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了。 厚厚的一层痂在上面，只要不碰水，不大幅度运动将伤口给崩裂开，也就没事了。 张大夫还在院子里坐着。 他似乎闲着没事，一边帮忙给沈清河煎药，一边还在那儿哼歌呢。 福小芸过去，就坐到了张大夫的身边，就道：「师傅，能给我再多讲一点儿你从前给人看诊的故事吗？」 那些，都是丰富的经验呢，福小芸也想多学学。 张大夫看着可爱的徒弟，倒是也没有藏拙的意思，含笑答应了，就挑拣了一些有趣的故事讲了。 福小芸听着，就觉得像是听评书一样，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要将这些故事给记录下来的意思呢。 说不定以后，能流芳百世？ 二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外头林小花就过来了。 「小芸，张大夫。」林小花对张大夫还是很客气的，作揖以后，便道：「我过来，是帮我娘拿药的。」 林婶前阵子太忙，晕过一次，福小芸给林婶把脉以后开了药方，写了调理的药膳方子。 药，今天早上张大夫就已经在帮忙煎了，他一个人守着两个炉子，甚至还埋了红薯在炉灰里呢。 「药早就熬好了，正煨着呢。」 福小芸对着林小花笑笑，忙回屋拿了一个大碗过来，将药倒进了碗里，又装进盒子，交给了林小花。 「林婶现在身子怎么样？这几天我忙得很，没过去给她把脉，是我疏忽了。她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记得跟我说。」 福小芸琢磨着，又从自己的兜里，拿了一盒能擦脸擦手的霜来。 冬天天气干燥，这些东西，还真的得多备一些才好。 张翠英就是干性皮肤，冬天如果不抹东西，脸上会起皮，还会发痒，要做好保湿补水才行。 林小花接过东西，忍不住就嘆了口气，道：「前阵子，庄子上的帐房先生不是病了么？过年时，又回镇上过年了。」 「庄子上的帐目，现在基本上都是我娘在帮忙做。我娘也好一阵子没有做帐了，刚开始有些生疏，现在倒是慢慢上手了。」 「就是她那儿，废寝忘食的，经常都要我叮嘱着才想起来吃饭。」 林小花虽然感慨，但也很高兴。 她能看得出来，林婶还是很喜欢帐房上的事情的，不然的话，也做不到如此。 「慢慢上手了就好，不过也别累着。」 福小芸笑笑，就将林小花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走远。 这样也挺好的。 林婶人那么好，她其实做刺绣不是那么出众，反而是做帐得心应手，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就好了。 第156页 独自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 福小芸这儿，刚刚送林小花走，便回去了，沈清河那儿今天早上还要上药呢，也不能耽误了。 这一天，相安无事。 傍晚时，福小芸坐在屋檐底下看夕阳，小橘就在福小芸的腿上躺着，半闭着眼睛睡觉呢，很是惬意的样子。 就在这时，篱笆外头，传来了一点儿熟悉的声音。 「福小芸？」 听见声音，福小芸往篱笆外望了一眼，便发现竟然是田金芳。 还不只是田金芳，还有…福老大。 他们俩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这田金芳，眼里似乎还带着一点儿焦虑似的。 他们怎么又来了？ 福小芸皱了皱眉，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福大妞？ 「大伯娘，有事吗？」福小芸整理了一下心神，自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来，脸色很冷，说道：「昨儿，强叔可是来过的。」 福强可说过了当时福家大房的承诺呢。 结果… 昨天刚承诺完，今天就跑过来自己打自己脸了？ 「小芸，大妞她…出事情了。」 田金芳咬了咬唇，道：「昨天晚上，那祠堂里不知怎的跑进去了几只大老鼠，大妞她…被老鼠咬了，现在开始发热了。」 「你…能不能过去看看？」田金芳的声音，近乎于一种恳求了。 福小芸没有回答，打量着田金芳。 对大房的人，福小芸实在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而此时，或许是福老大那里看出来了福小芸的迟疑，拉了拉田金芳以后，就道：「别求她了。」 「看看她那样子，明明都是亲人，却还是这么一副冷漠的样子，求了能有什么用？大妞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传出去了，那也是他们这些人，置之不理的原因。」 福老大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 福小芸却将他给叫住了。 福老大回头，看向福小芸，眼神很深。 看着他这样深邃的眼神，福小芸倒是一点儿都不熟悉，结合起刚刚福老大的话，又是想要道德绑架她。 「我去呀。」 福小芸笑眯眯道：「大妞怎么说也是我姐姐，她出了事情，我当然要去看看的了。」 至于看完以后，能不能救，救不救，还不是她福小芸说了算吗？ 福大妞被咬，怎么说也是她的杰作了，她去看一下杰作什么样，当然不过分了。 再说… 福大妞好歹是个大活人，将来说不定能给福家大房带去什么利益呢，这可不是福小芸愿意看见的。 故此，与其让福家大房的人最后忍不了，去找了别的大夫来给福大妞看看情况，那还不如福小芸自己去呢。 田金芳眼看着福小芸答应，眼里却还是闪过了一丝狐疑。 只不过嘛… 狐疑归狐疑，福小芸到底是「福家人」，到时候他们兴许还能赖帐呢。 「走吧。」 福老大脸色阴沉，说了一句以后，就直接转身了。 「我去拿药箱和一些药物。」福小芸说完，也就先回去了。 院子门前。 张大夫那儿见福小芸回来，颇有些担心，便问道：「他们怎么又来找你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 福小芸望了一眼沈清河所在的屋子，便道：「你帮我照看一下沈哥哥。他要是问起，就说我去给他摘草药了。」 说完，福小芸这才走了。 第120章 给福大妞看病 福小芸提着药箱出篱笆时，遇到了周叔和小桃。 小桃跟在周叔后头，垂着头，看起来像是被训斥了似的，不过她一看见面前的福小芸，立即就又变得兴高采烈了起来。 「小芸——」 小桃跑了过来，望了一眼福老大和田金芳，便问道：「他们来找你，是为了福大妞的事情？」 「嗯。」福小芸点头，没多说。 小桃立即拍拍胸脯，认真道：「我陪你。」 福小芸没拒绝，看了一眼周叔，后者点点头，显然同意。 「周叔。」 福小芸想了想，还是道：「这件事，先别跟沈哥哥说吧，免得他知道了会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去吧，有事，回来找我。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周叔一本正经，说完，眼神还似有似无地扫过了福老大和田金芳。 田金芳咽了口唾沫，有点儿胆怯。 倒是福老大，看着似乎有些冷厉，眼神带着几分狠意，总让人感觉，他不是个好惹的似的。 福小芸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没多说，她知道周叔这是在护着她。 一路往福家去，福小芸倒是跟田金芳问了一些关于福大妞的情况。 昨天晚上，福大妞就有点儿不对劲了，不过那时她或许是被田金芳给警告了，后来也没敢再乱叫。 今天下午，田金芳那儿去给福大妞送吃的，在门口敲门，半天也没人搭理。 田金芳一开始以为福大妞是生气了，觉得有些可笑，转身要走时，却忽然听见那祠堂里发出来的「叽叽」的声音。 紧跟着，是爪子在刨木头。 她家的祠堂，是用木板搭起来的，这刨木头的声音十分剧烈，听着有些骇人。 第157页 田金芳这才被吓到了，喊了福老大一起过去，就将锁链给打开了。 锁链一打开，田金芳人就傻了。 几只大老鼠直接就沖了出来，而祠堂里头，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难闻得紧，她差点儿直接就吐出来了。 至于福大妞。 她半闭着眼睛倒在一边，福家的祖宗牌位也已经掉落在了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 而角落里，依稀透着光，看样子刚刚田金芳听见的刨木头的声音，就是那些老鼠，将她家祠堂的木板刨烂了，想要逃出去，发出来的。 福大妞的情况很糟糕。 她或许是用手去抵挡了那些老鼠的啃咬，右手的手指给咬没了两根，身上也都被咬了好几口，还有耳朵。 总之…十分悽惨。 田金芳发现以后，忙和福老大将福大妞拖了出来，交到了柳氏那儿，他俩则是赶忙就来找了福小芸。 福小芸听得皱眉，这倒是和她想得差不多。 不过… 心念一动，福小芸的脸色忽然就变得严肃了许多，说道：「你们也太大意了。大妞既然发热，你们就没有想过，会是鼠疫？」 鼠疫，又称为黑死病。 在古代的欧洲，风卷一时，不知造成了多少人的死亡呢。 「什么！？」 田金芳被福大妞这么一提醒，瞪大了眼睛，顿时就瑟瑟发抖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满是恐惧。 她后怕了。 福小芸看着田金芳如此，忍不住就嗤笑。 她只是故意想要吓唬田金芳而已，倒是没想到，这些人，过来珍爱自己的性命，胜过珍爱女儿。 「不行！」 福老大也反应了过来，他显然也听说过鼠疫，咬牙忽然就扭头看了一眼福小芸，道：「你不用去了。」 「大妞那里，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如果真的是鼠疫… 那福大妞，没有再救的必要了啊。 要是他被传染了… 福老大哆嗦了一下，根本不敢想。 他可不想死！ 只能请人回来，直接将福大妞给埋了，或者…火化！ 「大伯。」 福小芸看着福老大这副样子，不免有些心寒，便问道：「您不会医术，能有什么法子？不如，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这鼠疫的确会传染，但只要做好隔离，将露在外面的部位，脸和手什么的都包裹起来，就会好许多的。」 福老大一听这话，狐疑地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他可不相信，跟他们家一向关系恶劣的福小芸，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福大妞？ 不过… 福老大一想，也觉得可行。 福大妞如果真的不能救了，福小芸去看她，那也好。 最好，也将福小芸给传染上，到时候再传染二房一家。 福小芸垂头在往前走。 可她的眼角的余光，还是停留在福老大的身上的。 大概是后者实在是思虑得太入神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福小芸在看他，自然也就没有发觉，福小芸的眼神，有多冷了。 人心险恶。 福小芸看着大房的这群人，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福老大的心思，她猜得个七七八八，同时也为福大妞，而感到了一丝默哀。 福家大房。 福小芸到的时候，柳氏正在院子里烧热水。 她的眼神有些发直，完全没发现面前的炉子早已滚烫，说不定里面的热水都已经被烧干了。 「娘？」 还是等到福老大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以后喊了一声，柳氏才回过神来。 柳氏抬头，眼神刚从福老大身上扫了过去，就看到了福老大身后的福小芸，直接「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柳氏看着福小芸，恨意都遮盖不住了，咬牙切齿的。 福小芸面无表情，回答道：「我来看大妞的。奶奶，你觉得，天都要黑了，大伯和大伯娘，能从哪儿找到大夫回来呢？」 「呃…」柳氏无话可说，心中愤怒不已，但还是没有办法。 想要救福大妞，她只能靠福小芸！ 「娘。」 就在这时，福老大将柳氏往边上拉了拉，低声耳语了什么，瞬间柳氏的瞳孔里就闪过了一丝震惊，喃喃道：「你说什么？」 福小芸将一切看在眼里，猜到福老大大约将鼠疫的事情说了，也没有多搭理，抬脚就进了屋子，去看福大妞了。 福大妞躺在床上，还是一副悽惨的样子。 显然… 福老大和田金芳在发现福大妞出事以后，只是将她弄出来了，一点儿处理措施都没有做。 福大妞身上都还是脏兮兮的，血倒是已经没有流了，就是床上和被子上，都有血污，空气里，也有些血腥味。 第121章 亲手放的一把火 福小芸尽心尽力给福大妞处理完了伤口以后，就退出了屋子。 柳氏将药已经熬好了，只是… 福小芸推开门出去，看向柳氏时，柳氏忽然就站了起来，看着福小芸，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妖魔鬼怪似的。 福小芸看到这样的柳氏，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笑眯眯就朝着柳氏，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问道：「奶奶？」 第158页 「你…」 柳氏急急忙忙就后退了一步，指着炉子上的药，就道：「药已经熬好了，你自己过来拿！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氏说完，转身立即就走。 福小芸望着柳氏，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来。 看来，柳氏还真是以为福大妞得了鼠疫，而福小芸和她接触了以后，也十分危险呢，不敢跟她靠近。 福小芸也没放在心上。 她琢磨着… 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今晚福家大房这里，怕是还会发生一些别的什么事情。 福小芸端着药碗回屋，看着土炕上睡觉的福大妞，忍不住就嘆了口气，道：「到底，是你比较可怜呢，还是你实在可恨呢？」 喃喃着问完了这话，福小芸便给福大妞餵完了药。 一切完成，天已经黑了。 福小芸肚子早就饿了，出屋子的时候，都「咕咕」叫了一声。 小桃都在门口呢，在给福小芸放风，见到她终于完成了一切出来，便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倒是稀罕，大房的那些人竟然都没过来多看咱们一眼。」 「他们当然不会过来了。」 福小芸说完，往大房那边的屋子就扫了一眼。 大门紧闭，似乎闻得到一点点的饭菜香味，但没什么声音传出来，让人感觉他们那里气氛很压抑。 福小芸收回目光，便道：「我们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今晚再陪我过来一趟。」 小桃有点儿狐疑，不过福小芸的话她也没多问，显然是相信福小芸的。 晚饭后。 福小芸趁着张翠英他们都睡下了，蹑手蹑脚地就又出了屋子。 屋外繁星点点的，夜晚有些凉，不过今晚的月光很是亮堂，走在路上，即使是不点蜡烛，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 「小芸——」 远处，传来了小桃的声音，在夜晚风声的「配合」之下，显得如有若无，竟然…有点儿像是在鬼哭狼嚎似的。 「。」 福小芸默了默，朝着小桃就过去了。 二人和那天一样，偷偷熘出了庄子。 走在路上时，小桃忍不住就问道：「那个…我本来还以为你答应他们，只是敷衍一下的，没想到你这么尽心尽力。」 「其实吧，我觉得，福家大房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个福大妞年纪虽然小，心肠却坏得很。」 「我要是你，我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福小芸知道小桃旁敲侧击是什么意思，不过嘛… 「这个…」 福小芸对着小桃神秘兮兮一笑，道：「待会儿过去了，你就知道了。待会儿，你记得帮我盯着一下大房那边。」 「晚上入夜以后，要是有人鬼鬼祟祟出来了，记得叫我。」 福家大房外的草垛边上。 福小芸和小桃靠在草垛上面，看着星星，打发时间。 今晚的星星很明亮。 福小芸看着看着，有点儿犯困，倒是小桃那边精神似乎很好似的，一直在那里盯着大房的动静。 「小芸？」 就在福小芸有点儿迷迷煳煳的时候，小桃忽然轻轻地就推了推福小芸，道：「大房那边，有动静了！有人出来了！」 这话，好像一颗大石头投入了湖面似的，在福小芸心里激起了涟漪，福小芸也在这一瞬间，就立即醒了过来。 「我看看！」 福小芸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就往福家大房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黑夜之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就出来了。 今晚月光很亮，借着月光，即使是隔得稍稍有点儿远，福小芸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个人，是田金芳和福老大。 后者手上拿着一个桶，虽然因为跛脚而走得有点儿一瘸一拐的，但这么看着，步履还是十分坚定的。 倒是田金芳，犹犹豫豫的，看起来有些胆怯，拉着福老大的手，似乎还不肯让他继续往前走了。 可显然，福老大没什么耐心，直接一把推开了田金芳以后，朝着福大妞住着的那间屋子，就走了过去。 这间屋子，是从前福小芸他们家的。 后来落到了福三花的手上，现在则是，让福大妞躺在里面。 小桃看得有点儿迷惑，忍不住就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福老大手上拿着个桶是什么意思？」 福小芸没回答。 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远远的，她看见福老大拿着桶走到了屋子以后，似乎是打开了桶的盖子，朝着屋子四周，就开始倾倒了起来。 不一会儿，福老大绕着屋子走了一周以后，回到了屋子门口，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什么东西，在门口捣鼓着。 因为福老大的背影挡住，福小芸看不见，但她依旧能够猜得到，这或许是一把锁。 紧跟着… 福老大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什么东西。 黑夜之中，福小芸就看见，福老大的手里出现了一丝的火光。 而那一丝火光，伴随着福老大脱手以后，掉落在了地上。 紧跟着… 这仅仅一丝的火光，在掉到了地上以后，忽然就成了一条火龙，开始瀰漫了开来。 火迅速蔓延，很快就将整间屋子，都给包裹了起来。 第159页 直到这个时候，小桃瞪大了一双眼睛，才喃喃道：「他们竟然…竟然打算将福大妞给…给烧死？」 「嗯。」 福小芸点了点头，道：「本来，我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谁知道，原来他们的心，竟然是这般黑的。」 因为一句莫须有的话，甚至不去证实一下，就直接要了福大妞的性命。 这好歹，还是他们的女儿啊！ 看着刚刚田金芳的样子，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想要阻拦。 可是，福老大却依旧选择了坚持。 甚至早已准备好了锁，将门都给缩了起来，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给福大妞。 福小芸看着这沖天的火焰，很是心寒，显然那热度，无法传进福老大冰冷的内心里。 「走吧。」 福小芸拉了拉小桃，道：「等回去以后，我们喊一声，着火了。」 第122章 福大妞没了 当晚。 曲河村一道沖天的火焰，似乎能烧得半边天都红了。 福小芸坐在院子里，看着那火焰，看了大半宿。 先前，他们回来以后，小桃那里直接一嗓子喊开了，她的嗓门跟力气一样大，喊开了以后，一下子几乎就将半个村子的人都给惊醒了。 村里人发现着火以后，火急火燎地就过去着火。 张大夫那儿也醒了过来，听说了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忙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大冬天的，天气本来就干燥，还好不是起了山火，不然的话，肯定十分麻烦。 福小芸没有跟着去。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索性就留在院子里，坐在炉子前，配置一些烧伤的药。 福大妞的死，其实说起来跟她脱不了关系，虽然说最后掐灭了福大妞生的希望的，是福大妞的父母。 只不过… 这一场大火，对于村里人而言，还是无妄之灾。 他们要是因为过去救火的时候出现意外，福小芸心里还是会非常不安的。 夜有些凉。 福小芸坐在火炉边，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 正好这时候，福小芸的耳朵边上，多了点儿声音。 沈清河推开门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远处沖天的火焰，看见院子里的福小芸以后，朝着她，就走了过来。 「着火了？」 沈清河有点儿惊讶，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也未必全然不知道，这时候稍稍猜测一些，也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嗯。」 福小芸也望了一眼那火焰。 火焰比起刚刚，似乎是小了一点了，只是现在村里四处都有声音，显然因为这一场火，以及刚刚小桃的一声喊，惊醒了好些人。 「那个…」 福小芸回过头来，看向沈清河，道：「你还病着呢，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要熬一些药，待会儿要是有人被烧伤了，用得上。」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眼神却有些深。 福小芸被看得有点儿心虚，似乎是担心自己在沈清河那里，会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形象似的。 可谁知道，沈清河那里，却只是道：「我陪你吧。」 说完，沈清河就默默地坐到了福小芸的身边，摸了摸福小芸脚边上的小橘以后，柔声道：「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不是吗？」 福小芸怔了怔，倒是想起来了。 他们说好了。 彼此是朋友，会互相信任。 「嗯，是的。」福小芸心里松了许多，便道：「以前我总想着，与人为善，别人也会对你很好。」 「只不过…这条原则，虽然对于大多数人适用，但还是有少部分坏人的呀。」 「没事。」 沈清河对此却不是很在意，顺手从福小芸手里将扇火的蒲扇拿过去以后，就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一晚过去。 等到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福小芸迷迷煳煳才醒了过来。 张大夫那里灰头土脸地回来了，看到福小芸面前熬好的药，还有摆在一边的一些烫伤膏以后，愣了愣，立即就将这些东西，给拿走了。 「先带她去睡觉吧。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一晚上没睡觉呢？那边的事情，有我解决就好了！」 张大夫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福小芸那时候困得厉害，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而且还是… 曾经十分熟悉的公主抱。 后来，她就睡着了。 福小芸做了个梦。 梦见她成了张大夫，给人看病的时候出了事，也不知道是她的疏忽，还是跟张大夫一样，被人给害了。 总之，有个大官儿，说她害死了人，要把她抓起来。 她被关在了牢房里头，暗无天日，娘亲哥哥们都在想办法救她，可他们的力气太小了，无法跟那个大官儿抗衡。 就在这个时候，沈清河站了出来。 他提着一把长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将她给救走了。 福小芸醒了。 她掀开被窝的时候，整个人愣了愣。 她想起了一句话。 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骑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这句话，挺中二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福小芸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却总感觉，这句话和她的梦境，竟然有点儿「不谋而合」了。 第160页 就在福小芸心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醒了？」 是沈清河！ 福小芸遮掩住心中的慌乱，咽了口唾沫以后，就道：「嗯…我醒了。」 沈清河听见以后，推门就进来了，他的手上提着一个盒子，看起来端进屋子里来的，应该是饭菜。 除此以外，福小芸看着外面的天色就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看起来，像是到中午了。 看着晌午浓烈的阳光，福小芸回过神来，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本来是想要在这一场大火之中，为受伤的村民们做点儿准备的，却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现在看来… 竟然已经中午了。 「沈哥哥！」 福小芸忙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有人受伤了吗？福家大房那边…」 沈清河似乎是早就猜到了福小芸会问这个问题了，倒是没显得意外，便道：「你听我慢慢说。」 福家大房的火，已经被扑灭了。 其实发现得还算挺及时的，就是他们去救火的时候，因为火油的缘故，那火烧得很是兇勐。 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是那一间屋子，都已经烧没了。 自然而然，里头的福大妞，也已经… 虽然如此，福强在救火的时候，显然察觉到了什么，空气里的火油味，是骗不过人的。 加上… 火在被扑灭了以后，福强要去现场检查，但福老大那里却拦着。 福强是什么人？ 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做事干净利落，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人直接将福老大给先扣押住了。 显而易见… 福老大昨天夜里，拿来锁住屋子的那一枚铜锁，也就被找了出来。 大火虽然勐烈，可铜锁却是烧不穿的。 福强闻到火油味，就已经猜到有问题了，此时再找到铜锁，当然就要去质问福老大。 只是… 福老大仍然还在辩解。 他说，那铜锁只是凑巧放在那屋子里头的，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福强险些就给气得背过气去。 这辩解，当他们是傻子么！？ 第123章 村里的风言风语 沈清河将事情说完，气氛就有点沉默。 福老大的厚颜无耻，倒是和福小芸想像得差不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都还能将村里人，当成傻子。 「那现在呢？」 福小芸想了想，继续问道：「强叔那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村里，有人因此受伤了吗？」 「这到底是福家的事情，福老大那里这样，原本福强想着去找田金芳和柳婆子的。可她俩却缄口不言，看样子是不打算为福大妞做点事情了。」 沈清河道：「既如此，福强再想坚持将事情弄清楚，也是不可能的了。至于村里人，有人受伤了。」 「不过好在昨晚张大夫一直在那边帮忙，还有你的药和烫伤膏，情况倒是并不严重。就是这件事以后…」 「村里人对大房那边的风言风语，怕是多很多了。」 福小芸不可置否。 她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了。 加上福强那里，他也一定心里有数，自然，村里人也都有自己的猜测。 从今往后，福家大房那里，在曲河村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的确都是他们自己作死的。 福小芸正沉思着呢，沈清河那儿就走了过来，坐到了床边上，就道：「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你也大半晚没休息了，这事儿我都没敢给你娘说。你也不希望，她太担心你吧？」 福小芸一想也是，这时候看着沈清河，才想起什么，忙问道：「那个…你的伤怎么样了？你今天竟然跑出去了。」 听见福小芸的关心，沈清河嘴角倒是扬了扬。 这个小妮子，这才想起他来啊。 沈清河道：「早就没什么事情了，伤疤厚得厉害，我走几步路而已，不会裂开的。我只是去周叔那儿打听了一下情况而已，也没有出去。」 「那就好。」 福小芸一听很是安心，虽然还有些困，但还是打着哈欠，先吃点儿东西再说了。 福小芸吃过饭以后，坐在土炕边上，忽然就听见外面多了点儿风声。 颳风了，风将树上的树叶吹落了下来，在半空中打了个捲儿，然后落到了地上，紧跟着，空气也湿润了好些。 远处的云黑压压的，气氛也沉闷了许多，看来一场雨，已经在酝酿了。 伴随着雷声已经闪电，雨在半个时辰后就下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果然是一场缠绵不尽的春雨。 看着屋外的雨，福小芸又想起了福大妞。 她的悲剧，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 除了原生家庭以外，其实也跟她自己脱不了干系，不过…在那样的家庭当中长大，想要不长歪，怕是也会很困难的吧？ 这一场雨，如果昨晚就下下来的话，福大妞的命，或许能保全。 毕竟福小芸对自己的药还是有信心的，福大妞吃过药，第二天应该就会退烧，到时候，福家大房的人也就能知道，她其实不是鼠疫了。 而一开始的时候，福小芸所说的，也仅仅只是「可能会有鼠疫」而已。 第161页 福老大，却因为莫须有的可能性，烧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昨晚没下雨，大概也是天意吧。 廊下，福小芸看了一会儿雨，觉得有点冷，就回屋去了，现在已经正月，等到二月一来，天气就能逐渐暖和起来了呢。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连绵着下了好几天。 福小芸不喜欢下雨，一下雨，她就没办法出门了，尤其是斜风细雨的时候，即使是打伞，甚至穿蓑衣都不好使。 眼看着这场雨断断续续了五六天，终于在正月十五那天，天空放晴了。 清晨，福小芸吃过早饭没多久，就见外头，福大富那儿急匆匆地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几朵小黄花。 「妹妹起来了？外面湿，有点冷，多穿点。」 福大富进屋，将小黄花放到了桌上以后，就去一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件袄子过来给福小芸。 福小芸接过袄子，看着湿漉漉的小黄花，就问道：「大哥怎么出去摘花了？」 「今天福大妞下葬。」 福大富解释道：「不过，按照规矩，也不能算是下葬。就是要找一块稍微好一点儿的地方，将她给埋下去了。」 福小芸一听，就明白了。 其实，这也不是他家的规矩，古来好些地方，都是这样的。 对于早夭的孩子，这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他们往往不能被安葬进祖坟里，有的时候能有一口薄薄的棺材，然后安葬，都算好的了。 至于福大妞… 她大概，还是剩了点儿什么东西下来的。 如今，应该是要被安葬了。 「妹妹。」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若有所思，便过来道：「人死如灯灭，死了什么都没了，送一束花，也没什么。」 「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福小芸沉默片刻，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就递给了福大富，说道：「这里头，装了一些去杂草的东西。」 「只要将这些粉末撒在泥土里，就不容易长杂草。大哥你既然要去，就帮我撒一点儿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嗯。」福大富点点头，也无奈嘆气道：「我其实也不太想去，不过还是强叔那儿发了话，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福小芸也明白。 福强那个人，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福小芸不愿意去，也不仅仅是因为和福家大房之间的那些矛盾，更是因为… 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当天福大富和福二贵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副闷闷的样子。 福二贵见到福小芸，直接就咬牙道：「大伯娘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看到咱们过去，跟疯了一样的要扑过来。」 「跟狗一样，还好我们走得快！」 「。」 福小芸沉默一瞬，但也明白了。 田金芳那个人啊，是这样的。 她知道整件事的真相，知道放火的是福老大，也知道说福大妞有可能是鼠疫的，是福小芸。 她拿福老大没有办法，可是心中却恨，却不甘心。 自然到头来，也就只能将这一份恨意，给转嫁到福小芸，以及福家整个二房上面了。 福小芸不想去，也是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唉。」 福小芸默默嘆了口气，看来这些事。一时之间，不会消停呀。 第124章 福有才崩溃了 福二贵那儿倒是没觉得什么，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连福小芸，也曾尽心救治福大妞了。 他们，做到了问心无愧。 既如此，这回容忍了田金芳发疯，可下一次，如果田金芳那儿找上妹妹，他福二贵可不会再放任了。 想到这儿，福二贵给福大富递了个眼色。 后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郑重点了点头以后，两人就一道过去，拍了拍福小芸的肩膀，示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这一天的晴朗，持续了一整天。 福小芸看着阳光，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心中的阴霾，也已经被逐渐驱散了。 只是… 午后，福小芸将自己的草药拿出来翻晒时，院外来了个人，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走路都有点儿跌跌撞撞了。 福小芸看清那个人后，激灵了一下，忙就到了篱笆边。 「大堂哥？」 「小芸？」 二人同时出声，福小芸此时近距离地看着福有才，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眶有些红，看来福大妞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小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有才年前去了外家，一直没在曲河村。 今天，福大妞要下葬了，才有人过去给他报信，他得了消息，几乎是一路从隔了二十几里路的村子，跑回来的。 回到家后，他发现他爹那里，一片静默，他娘好像疯了一样，不停咒骂着，骂的…正是福小芸。 可他不相信。 他听村里人说过了着火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的一些发现，以及着火前，福小芸曾去看过福大妞的事情。 「大妞用鞭炮炸我，还好沈清河救了我，不然的话…」 福小芸顿了顿，道：「强叔知道这件事以后，为我们主持公道。大伯那里，就将大妞关进了祠堂。」 「祠堂里有老鼠，大妞被咬了，有些发热。后来…就着火了。」 第162页 福有才深深地看着福小芸。 眼神里，有些探究，问道：「没了？」 福小芸没回答。 福有才却想起了田金芳的话。 田金芳提到，都怪福小芸那里说大妞有可能是鼠疫，不然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事情？ 小芸到底参与了多少？ 福有才只感觉自己的心很沉很沉，整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思考了。 就在福有才想要往前一步靠近福小芸的时候，忽然福小芸的身后，有人推开门出来了。 「你还想知道多少？」 沈清河的语气不太客气。 他冷哼了一声，缓缓走到屋檐外，将福小芸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以后，忽然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沈清河将自己的背露在了福有才的面前。 那些狰狞的伤疤，一片的红，大大小小的一些疮口，都很可怕。 福有才瞳孔略微收缩，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时，沈清河却又重新将衣裳套了回去，转身看向福有才。 「你认为，如果不是我挡住了那鞭炮，鞭炮扔到小芸的身上，小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认为，如果福强不去给我们主持公道，以你爹爹，你娘，你奶奶的脾性，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认为，即使是福小芸不说有可能是鼠疫，你妹妹变成了那个样子，她在你们家，以后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沈清河语气很冷，可他这三个质问，却是铿锵有力的。 当沈清河问完了以后，福有才的脸色，更加显得煞白了。 福有才往后倒退了两步，更加显得失魂落魄，他抬眼看着福小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不是傻子。 先前他也许因为福大妞的死，一时之间被沖昏了头脑。 可现在被沈清河这么一番质问以后，却是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的眼前，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沈清河没有一句话说错了。 错的，似乎是他。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福有才的喉咙里哽咽了很久，他才说出来。 说出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福小芸有些惊讶，同时心中也很翻腾，情绪有些焦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就在福小芸准备伸手出去，安慰福有才一句的时候，福有才却忽然转身，垂着头，离开了。 看着福有才的背影，福小芸往前走了两步，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傻子。」 沈清河追了上来，走到福小芸的面前，看着她，说道：「福有才若是个有所承担的男子，会想明白这件事的。」 「我们没有错，他若是明白，也会理解你的。」 她刚刚其实面对着福有才的时候，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还是沈清河忽然站了出来，帮她说话。 「嗯。」福小芸轻轻垂头，嘆了口气，又道：「谢谢你呀。」 「呃…」沈清河看着福小芸的脑袋，虽然也有点嘆气，却忽然问道：「真的？」 ？ 这一下转折弄得福小芸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抬头看向沈清河时，显得迷惑，问道：「什么真的？」 「就是，你真的谢我。」 沈清河认真道：「说真的，在屋子里待了几天没出去，我这骨头都酥了。要是你真觉得要谢谢我，不如找个时间，陪我出去逛逛。」 「好呀。」 福小芸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是出去逛逛而已嘛，沈清河想怎么逛都是可以的。 正月里的曲河村，或许是因为出了福大妞的事情，气氛稍稍有些沉闷。 不过伴随着天气一天一天暖和起来以后，加上福家大房没有再出事，众人也就渐渐将先前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给淡忘了。 转眼，到了二月。 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 古人对这一天还是非常看重的，龙抬头，意味着万物復甦，是真的春天到了的象徵。 正巧这一天，彩织镇上赶场。 张翠英先前从周大娘那儿接的活也基本上做完了，这一天当然要去镇上，交付给周大娘了。 同时… 在家里养了几乎一个月的沈清河也恢復了往日里的活蹦乱跳。 虽然他背上的伤疤还是有点儿狰狞，但其实基本上已经好了，那些疤痕，也要靠福小芸的药物，和时间，才能慢慢淡去了。 而先前，沈清河跟福小芸提到的要出去逛逛的事情，在二月二这日，也到了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第125章 去镇上逛街 清晨，天都没亮。 福小芸打着哈欠，手上拿着一只素馒头，在里头裹了点儿萝蔔干以后，胡乱啃了两口，就被拉着，上了驴车。 驴，是周叔买回来的。 他经常都要往来镇上，去买一些东西，有一辆驴车，会方便很多。 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就是，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走不了那么多路，一来一回得一天呢，多走几次腿都要瘸了。 福小芸听着想笑。 周叔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经常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着就和蔼，气质还很儒雅呢，哪儿就老胳膊老腿了？ 这天，福小芸坐上驴车以后，福大富那里就忍不住扁了扁嘴，有点儿不满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第163页 这驴车太小了。 驴也不够壮，只能坐三个人。 周叔，沈清河，福小芸。 那他呢？太坏了！ 沈清河就是故意要和妹妹单独相处的！ 妹妹还傻乎乎地答应了！ 咬了咬牙，福大富闷闷地就对沈清河道：「你小子，记得照顾好我妹妹。天黑之前把她送回来，她要是…」 「她要是少了一根头髮，我沈清河名字倒过来写！」 沈清河拍拍胸脯，接过了福大富的话以后，一甩手上的鞭子，潇洒一笑，就赶着驴车走了。 福小芸很是睏倦。 上驴车时，她还能哼歌呢，等到驴车晃悠晃悠开始前行的时候，困意逐渐袭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福小芸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揉了揉眼睛，起来时，身上盖着的一条小小的毯子，就滑落了下来，四周多了些喧嚣声，竟然是已经要到镇上了。 远处，一轮红日刚刚升起不久，看着时辰，应该都还没到巳时呢。 还挺快。 原本三个时辰的路程，现在倒是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沈清河一直都有在留意着福小芸的情况呢，此时忍不住就轻轻一笑，问道：「小丫头，醒了？」 「嗯！」 福小芸忍住哈欠，望了一眼远处喧闹着的地方。 靠近镇子上时，那边已经有着三三两两的房屋了，好些人手上拿着篮子呢，里头放了花，似乎是要去上香的。 彩织镇外不远，倒是有一座寺庙。 平时也没什么人去，今天过节，难得这些人会想着过去应应景。 「沈哥哥。」福小芸对拜佛其实没什么兴趣，此时就忍不住问道：「咱们去镇上逛什么呀？去集市吗？」 「我娘说，想要多买两只鸡崽子呢。」 她家现在都才两只鸡呢。 隔个两三天的才有一颗蛋，还不够她吃呢，当然要多买几只回去养着了。 「行。」 沈清河那儿没什么意见，转身拍了拍周叔的肩膀，便道：「小芸那里要买的东西，都麻烦你啦。」 「我带着小芸去镇上逛逛，晌午的时候，在面馆那边汇合，怎么样？」 周叔嘴角抽了抽，他虽然知道自己今天来镇上是个苦力，但还是心中愤懑，回答道：「知道了。」 福小芸掩嘴偷笑，便道：「周叔没事儿-回家以后呀，我从罈子里捞点儿泡椒呀，泡的仔姜出来，给你下酒。」 周叔一听就乐了。 「这才对嘛，还是你这孩子懂事。」周叔心满意足，这才甘愿去帮忙了。 下了驴车以后，沈清河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红绳子来，系在了福小芸的手腕上，还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绳结。 而红绳的另外一头，则是拿在了沈清河的手上。 「呃…」福小芸感觉自己被遛狗了。 又或者，跟那些大人带着小孩出门时，两个人拴在一起的时候很像。 「今天街上人多，你这么可爱，万一被拐子盯上了怎么办？」 沈清河大约是看出来了福小芸的顾虑，便道：「不过，你要是觉得这红绳不好的话，我牵着你也行。」 「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稳稳地牵着，不会放手的。」 太撩了！ 福小芸的心勐地沉了沉，感觉喉咙干干的，咽了口唾沫以后，才道：「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歹，是一条红绳子。 神话故事里面月老拿来绑人的绳子，不也都是红绳子吗？ 脑袋里冒出点儿奇奇怪怪的念头以后，福小芸已经被沈清河「牵着」往前走了。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不是福小芸以往去的集市。 以往福小芸去的，是彩织镇上的东市，那边基本上都是一些卖菜的，以及从各个村里过来卖东西的人摆摊的地方。 稍稍有点脏乱差。 而这一次… 沈清河带着福小芸去的，是西市。 西市门庭若市，基本上都是各种有着铺面的铺子，卖糖果的，还有卖糕饼的，酒楼或者书斋什么的，这边都有很多。 甚至，还有卖香露的铺子呢，就是各色花瓣做的露水，像香水一样，很好闻。 福小芸很久没来过繁华的地方了。 看着街边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铺子，闻着糕饼店里刚出炉的点心的香味，她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路过点心铺子前时，街上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这一间点心铺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十分好吃，门口竟然排起了长龙，一个个的人都翘首以盼的，伸长了脖子呢。 「沈哥哥。」 福小芸拉了拉沈清河的袖子，指着那间店，闻着那一直往鼻子里面钻的芝麻香气，就问道：「这间店，好吃吗？」 沈清河莞尔一笑。 他伸手右手来，做握拳状，食指却好似一根弯钩似的，忽然就在福小芸的鼻尖上，轻轻地点了点。 「想吃？」 福小芸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自从穿越以后，虽然不是吃糠咽菜，但也的确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她是真的馋… 「这家不好吃。」 沈清河扬了扬手，将福小芸往前头带了带，远离了人群以后，语气十分轻快地就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164页 「保准那儿的点心呀，你都喜欢吃。」 「真的？」 福小芸问着，虽然还有些依依不捨，不过还是跟着沈清河继续往前走了。 这回，他俩穿过大街小巷，在西市即将到达尽头的时候，忽然拐了弯，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这小巷子不长，刚一拐进去，福小芸就发现，这里竟然也是热火朝天的。 小巷子里摆了好些桌椅，基本上都坐满了人呢，不过还好沈清河那里眼尖，及时发现了一张桌子前的两个人快要吃完了，提前就过去蹲点。 这才带着福小芸，在这里坐下了。 第126章 甜甜的棉花糖 两串冰糖葫芦，一大朵棉花糖，桂花糕，杏仁酥，船叶酥，马蹄糕，山楂糕。 福小芸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还有一碗看上去就应该是甜甜的牛乳，心情好得几乎能上天了。 听说，甜食能分泌出一种叫做多巴胺的物质。 这种物质，能让人感觉到像是恋爱了一样，此时此刻的福小芸忽然觉得，她都还没吃呢，就感觉自己像是恋爱了一样。 果然呀，在好吃的东西面前，抵抗力是容易变弱的。 尤其是，女孩子就是喜欢这些精巧可爱的小东西嘛！ 「吃吧吃吧。」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嘴角就扬了扬。 这个小丫头，真可爱呀。 福小芸夹了一块山楂糕进嘴里，嘴里一下子就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而马蹄糕，似乎带着点儿牛乳的香味，有点奶味，但基本上是甜甜的，软软的，入口即化。 至于杏仁酥和船叶酥，是咸口的糕点，但也带着点儿些许甜味和乳味，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十分酥脆，仿佛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层次分明。 紧跟着，是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冰糖，福小芸一口咬下去，咬下了一半冰糖和一半山楂，嘴里也都是甜和酸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不过… 福小芸看着面前，陪着自己一起吃冰糖葫芦的沈清河却觉得，今天的冰糖葫芦，似乎是甜味更多一点。 最后，才是棉花糖。 棉花糖很大的一朵，比福小芸的脸都还要大，看上去就软绵绵的，跟白色的棉花，的确差不多。 能直接撕下来一大块，放进嘴里。 福小芸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吃棉花糖。 她小时候，物质匮乏，能吃到的零食不多，除了辣条干脆面，基本上就是棉花糖什么的了。 白色的，好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基本上充斥着她的童年。 其甜甜的味道，也让她沉醉。 吧唧吧唧啃了好一会儿，一大朵的棉花糖，才被福小芸啃下去了一半。 她有点饱，虽然棉花糖并不占肚子，不过她还是将棉花糖拿到了一边，先喝了一口牛乳。 「慢点吃。」 沈清河手上拿着帕子呢，还是那一方貔貅帕子，这时候，他就将手伸了过来，帮福小芸擦拭了一下脸颊。 「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福小芸有点奇怪，伸手想要去摸一摸的时候，指尖触碰到的，却是沈清河的手指。 她的指尖微微有些凉，但是沈清河的，却是暖暖的。 而在她触碰到沈清河的指尖的时候，沈清河帮她擦拭脸颊的动作忽然之间也停了下来，他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对面，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 福小芸的心跳忽然就快了起来。 她想到的是，此刻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小朋友」之间的动作，应该是无比的暧昧的吧？ 小男孩拿着帕子给小女孩擦嘴角。 擦着擦着，小男孩的手停住了，仿佛是在轻轻地触碰着小女孩的脸颊，小女孩则是，握着他的手。 「呃…」福小芸脸颊忽然就热了。 她往后躲了躲，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还是默默地吃起了棉花糖。 「棉花糖真好吃，甜甜的，哈哈…」 福小芸一边吃一边含含煳煳开口，想要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可不知怎的，人倒霉的时候，是真的喝水都会撒牙缝的，她忽然就呛到了，又咳了两声。 脸，就红了一点。 她都在乱想什么呀！？ 沈清河只是帮她擦了擦嘴角而已，都没碰到她的脸，哪里来的那么多小说里看到的暧昧桥段呢！？ 天朗气清。 福小芸吃完棉花糖以后，将最后的一口牛乳喝完，心满意足地就抹了抹自己的小嘴。 边上还在等位的人早就已经翘首以盼了，她倒是也没继续在位置上面赖着，叫了沈清河一声以后，二人就离开了。 临近晌午了，集市上的人还是很多。 今天天气好，不少姑娘们都出来逛街了。 正巧，一个姑娘路过福小芸身边时，她袖中带着的香风扑面而来，福小芸嗅了嗅，眼睛就是一亮。 真好闻！ 闻到玫瑰花露的味道，福小芸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姑娘。 沈清河还走在前头呢，发觉后头的人停了下来，有些好奇地顺着福小芸的视线望了一眼，便问道：「你喜欢那香露？」 「你也闻到了？」 福小芸犹豫了一下，便道：「我和我娘都是干性皮肤，现在还没完全开春呢，天气还干着。」 第165页 「村子里虽然也有一些干花瓣，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镇上的香露好闻呢。我打算买一点儿回去，加在护手霜和面霜里头。」 这样抹在手上或者脸上，也能香香的了。 「好啊。」沈清河粲然一笑，道：「你喜欢，咱们去买就是了。」 香露铺子里，琳琅满目地摆着不少香露呢，瓶子也是大小不一的，基本上是依据着瓶子的大小来定价的。 有些小的，大概只有福小芸大拇指那么长的圆口瓶，一瓶香露，也要二十文钱。 好贵！ 福小芸看着这价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么小的香露，都能赶上一只野鸡的价格了呢，野鸡还能炖汤还能做炒鸡，还能做炒鸡杂… 福小芸有点惆怅，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子。 里面感觉上似乎沉甸甸的，但实际上，只有五十个铜板。 最多只能买两瓶… 「小糰子，别发呆啦！」 就在福小芸正犹豫着要拿哪两瓶时，忽然身侧的沈清河却拉了拉她。 福小芸回头，还没开口，就被沈清河拉出了香露铺子。 见状，福小芸连忙道：「我还没买呢！」 「不用你啦。」沈清河一笑，晃了晃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好些的瓶子，足有六七个，而且都还是最大号的那种！ 一瓶，就要五十文钱！ 「我看你都喜欢，就帮你都买下来了。几瓶香露而已，哪里比得上你高兴重要？」 沈清河在阳光底下笑着。 福小芸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不免都有些呆滞了。 她惊讶极了。 这… 他们庄子上的待遇，竟然都已经好到了这个份上了吗！？ 第127章 娘亲的小棉袄 蜿蜒的小河边上。 福小芸蹦蹦跳跳地走着，看着河里的鱼。 夕阳底下，河水反射着光，看上去都是波光粼粼的，好看极了。 「小糰子。」 身后，又传来了声音，福小芸一个回头，看到的正好是夕阳光反射底下，沈清河那张俊俏的脸。 他手上捧着一束花，似乎是刚刚在溪边摘的，这时候便拿着花束，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郑重地将花束，交给了福小芸。 福小芸接过花束，放在胸前，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心情好了许多，便道：「正好。今天买了花露，又有了花儿。」 「等拿回去将这些花儿晒成了干花瓣，还能给娘亲做东西呢。」 「呃…」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沈清河默了默，没说话，索性就这么跟在福小芸的身边，一路送她回家了。 跨院外。 福小芸抱着花束回去时，自家篱笆前，福大富正坐在一个小杌子上，百无聊赖地烧着炉火，时不时还会望一望远处呢。 看着样子，是在等福小芸回家的。 「大哥——」 福小芸看到福大富，就跑了过去，兴高采烈地就道：「我回来啦，鸡崽子买了吗？买了几只？什么样的？」 「有小鸭子吗？刚刚我和沈哥哥去河边，看到里面好多鱼呢，那水也好清澈。我们什么时候去抓鱼？」 「妹妹回来了？」 福大富一听见福小芸的声音，本来刚刚都还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现在直接就鲤鱼打挺跳起来了。 「妹妹你过来，我跟你说…」 福大富忙打开篱笆，警惕地看了一眼沈清河以后，拉住福小芸的胳膊，将她往院子里面带。 一边，就道：「你想去抓鱼，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不知道，哥最近跟着庄子上的师傅学了很久，现在身手可好了呢。」 「你要抓鱼，我给你抓个十只八只的。熬鱼汤，或者是做剁椒鱼头都可以。」 福大富拉着福小芸，逐渐走远了。 沈清河站在篱笆外，看着里头，忽然就看见，福大富回头，朝着他，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倒像是在宣示主权似的。 妹妹，是他福大富的妹妹！ 沈清河有些哑然。 他刚一回头，才发现身后周叔过来了，皱着眉头，看样子似乎是过来找他的。 「周叔？」沈清河看着周叔表情凝重的样子，便也严肃了起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是京城那边递过来的信件。」 周叔说着，就从自己的袖中掏出来了一封信，递给了沈清河，道：「是老将军那里要带给少爷你的一些话。」 沈清河将信件拆开，看了两行，表情逐渐就显得凝重了起来。 等到看完，他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先回去吧，我要给祖父回一封信，还麻烦周叔，送到镇上的驿馆。」 福小芸倒是不知道沈清河有些忧愁的事情，她当天晚上回去以后，就一直在秘密研制自己的面霜。 二月以后，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 大概是开始农忙了，福小芸经常早晨天刚亮的时候起来，就只能看见院子里只有一个还在捧着书本大声朗读的福二贵。 至于张翠英和福大富，一个老早就去了庄子上帮忙，另一个嘛，则是老早就去了田里干活。 如今庄子上不算太忙，可张翠英那里却总想着能早点将自己的事情做完，然后也去地里帮福大富。 福小芸也很忙。 第166页 她除了捣鼓自己的那些护肤品以外，每天也都还要去院子里开闢的那一小块药田里面看看。 药田现在生长得很好，一月末时她种下去的那些种子，现在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都已经发芽了。 而且发芽率还很高，现在都是一片嫩绿嫩绿的了，也不知是不是浇灌了她所特制的灵液的缘故，似乎也长得要更快一些。 这天清早，福小芸起床来没看到张翠英，一出院子，又听见福二贵在读书。 「二哥，我去找娘亲啦。」 福小芸喊了一声，福二贵那儿含含煳煳地答应了，继续念书，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福小芸的话给听进耳朵里头。 福小芸倒是也没有在意，便直接出去了。 庄子的另外一头，那边像是一个大院一样，连廊的屋子都是敞开着的，里头坐着好些妇人呢。 有织布的，还有做刺绣的。 虽然规模不大，但十几个人分工明确，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福小芸刚一过去，正好就看见熟人了。 「林婶，你也在这儿呀？」福小芸喊了一声，前头走着的林婶，就回过头来了。 福小芸看见，林婶的手上，还拿着一本东西呢，看着像是帐本，看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的。 「小芸？」 林婶看见福小芸，也欢喜，笑着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福小芸的脑袋，就问道：「你是过来找你娘地？」 「嗯嗯！」 福小芸忙不迭点头，问道：「那林婶呢？林婶今天的气色看上去真好呢，脸色也是格外的红润。现在应该不会经常头晕了吧？」 林婶气色的确好。 苹果肌上，都白里透红的呢。 「基本上不会了，就是有的时候坐得久了，会忘记起来，不过也不碍事了。」林婶笑眯眯的，很是感慨。 她又道：「后天庄子上发月钱了，我跟周叔说好了，从他那儿买两只鸡回来，到时候在家里做饭。」 「小芸，为了谢谢你，你带上你娘，还有你两个哥哥，和小舅舅一块儿过来吃饭吧？」 「好呀。」 福小芸认真点头，又道：「我过来找我娘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林婶啦，林婶，我先走了。」 福小芸和林婶告别，往前走了两间屋子，正好就到了张翠英做刺绣的那间屋子外面。 这一间屋子朝阳，白天屋门打开的时候，里头十分亮堂，福小芸一站在门口，遮住了光亮，张翠英就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是福小芸，张翠英眼里的笑意都快要瀰漫到眼角了，便问道：「小芸，你怎么来了？」 「过来给娘亲送东西呀。」 福小芸从兜里掏出了两盒东西来，递给张翠英，就道：「是面霜和护手霜。前阵子去镇上，买了花露。」 「面霜是桃花味的，香味淡淡的，护手霜是玫瑰花味的，香味浓一点儿，也更滋润一些。」 开春了，曲河村水气也足。 脸上，倒是不用抹那么滋润的东西了。 张翠英将东西接过去，就把福小芸抱在怀里了，她道：「真好，不愧是娘亲的小棉袄！」 第128章 她们也想买 张翠英抱了一会儿福小芸，正好她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也忘了涂一下护手霜了。 现在还正好就觉得，手上有点干。 将外表看似普通的木盒子一打开，里面是白色的十分细腻的膏体，用手指轻轻一抹，就能沿着木盒子的外壁，给弄出来一点。 边上，阳婶今天过来看有孕，却仍然坚持在庄子上做活儿的儿媳妇，忽然就闻到了这边的味道。 「好香的味道！」 阳婶眼前一亮，过来一看张翠英在手上抹东西，不免就觉得有些好奇，便问道：「这是啥东西？」 张翠英的手，挺细腻挺白的，而且在福小芸日积月累的努力下，基本上也没有长什么粗糙的茧。 就连有一次，张翠英用剪刀剪丝线时，不小心在手上弄了个小口子，事后福小芸都是调配了药水，来帮张翠英将手上的小伤疤给弄掉了的。 此时… 阳婶一边问着，一边又看着张翠英十分细腻的一双手，眼里倒是就流露出了几分羡慕来了。 「这是我给娘亲做的护手霜和面霜。」 福小芸听了，便回答道：「是分别抹在手上和脸上的，能美白，保持皮肤细腻呢。里头我放了前阵子在镇上买的香露。」 「有桃子味的，还有玫瑰味的，所以才这么香的。」 阳婶一听高兴得不行。 她看着那小木盒子，眼里满是喜爱，都几乎捨不得将自己的眼神给挪开了。 犹豫了一下，阳婶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便问道：「小芸呀，这东西你有多做几份吗？我也想…买一盒回去呀！」 作为女子，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阳婶如今也三十好几了，虽然因为常年劳作不那么显老，但也还是逐渐上了岁数，皮肤有些松弛了。 加上经常种地，日晒雨淋的，她也有点儿黑。 现在家里的日子，比前些年也好些了，总有些余粮，她也能拿出一些银子来买这些东西了。 女人嘛，就该对自己好些。 当然，若是太贵，那她也只能放弃了，毕竟儿媳妇刚怀孕呢，以后家里还会有别的开销的。 第167页 「阳婶想买？」 福小芸倒是有点意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成本和制作时间，便道：「十五文吧。我这一盒面霜其实挺多的，一盒至少能用三个月呢。」 「要是省一点儿，只涂薄薄的一层的话，那也能用四五个月了。」 「十五文？」 阳婶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福小芸看着阳婶这副样子，心中就稍稍忐忑了几分，难道价格说贵了？ 福小芸心里犯嘀咕，这十五文，其实已经不贵了，成本就要五文钱了，再加上她的时间，要经常过去查看，十五文还是很合理的。 想着，这好歹算是自己的第一笔买卖呢，怎么也要成了，要不…十文钱，卖给阳婶好了？ 福小芸挣扎了一下，便迟疑着开口道：「阳婶…」 阳婶被这么一喊，也回过神来了，忙道：「买啊，我买！小芸呀，你是不知道。其实彩织镇上，也有人做这些东西的。」 「我先前去镇上卖东西的时候，也去集市上逛过。那些三十文钱一盒，比你这个还要小的，都没有你做的细腻好闻呢！」 「你这个呀，卖便宜了！」 福小芸听了阳婶这话，心中才瞭然。 吓了她一跳呢，她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这么不值钱。 不过… 镇上卖的东西，的确是要贵一些的。 他们那些算是「实体店」了，涉及原料的採购，制作，后期包装，还有店面的租金，以及铺子里的人每个月的月钱什么的。 至于福小芸自己嘛… 她算得上是「加工厂直销」了，省去中间商赚差价，这价格，也的确能够更便宜一点的。 「没事儿。」 福小芸想着，冲着阳婶就是甜甜一笑，道：「阳婶人这么好，便宜一点卖给你也没什么呀，而且，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呀。」 「你要是觉得这东西好，多跟村里人说说，以后给我多介绍几个顾客就好啦。」 「行呀！」 阳婶满口答应，一拍胸脯就道：「若论人缘，我阳婶在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你放心，到时候呀，咱们村里的，都知道你这东西好！」 阳婶也不是个只有嘴皮子厉害的，说完以后，就从兜里掏出来了十五个铜板，递给了福小芸。 福小芸接过铜板，一枚一枚地仔细数过了以后，高高兴兴地将它们装进了兜里，就道：「阳婶，你等我一会儿呀，我还做得有多的呢，现在就回去给你拿！」 转头，又对张翠英道：「娘亲，今天中午大哥说他做饭呢，你回去了，就先休息吧！」 阳婶和张翠英都纷纷答应，福小芸就回去了。 做面霜和护手霜，其实并不复杂，她以前学医的时候，还学过做口红呢，这些护肤品，基本上她都能自制一些。 都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添加。 当天晌午。 福大富做好了饭，过来叫福小芸吃饭的时候，福小芸都还在忙活着呢。 她坐在院子里，将一部分干花干草拿出来晒了晒，还准备研磨成粉末呢，这些东西，做面霜和护手霜的时候也是用得上的。 阳婶那儿，要是真给她介绍客户的话… 除去时间成本，一盒也能赚十文钱了，虽然不多，不过好在她一次能做很多盒呢，初期阶段，薄利多销也好嘛。 「妹妹，妹妹？」 福小芸正不停地琢磨着呢，忽然身后，福大富就轻轻地拍了拍她。 「啊？」 福小芸回过头，看着福大富手里拿着的锅铲，忽然回过神来，望了一眼远处的夕阳，才喃喃道：「原来天黑了呀。」 「你这丫头。」 福大富看着自家妹妹这副样子，很是无奈，便道：「都喊了你好几声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好啦，先别想了，去洗个手，吃饭了。」 「嗯嗯！！」 福小芸连忙点头答应，小跑着就去洗手了。 「希望阳婶那里用完，能觉得好吧，到时候，多给她介绍几个客户。」 第129章 一个自称红娘的人 福小芸心心念念盼着的三天后，很快到了。 庄子上发月钱的日子，而先前林婶那儿也早就说了，等到今天，从周叔那儿买两只鸡回来，请她们吃饭。 刚过晌午，福小芸就出门去了，在自家菜地摘了好些菜，这才回庄子上。 福小芸家的跨院宽敞，今晚一大家子人就在这儿吃饭。 午后的阳光照在福小芸的身上，带着几分暖意，福小芸将菜摘干净以后，又去烧水，准备杀鸡。 只是… 走到鸡圈边上，福小芸看着自家鸡圈里的几只鸡，还有阳婶的那两只，忽然就有点儿发愁了起来。 她不会杀鸡呀！ 而且今天阳婶买回来的鸡，看上去也「白白胖胖」的，她要是抓不住…待会儿院子里就该一地鸡毛了。 不行！ 福小芸将衣袖放了下去，转身决定出去找小桃帮忙。 前脚，刚推开篱笆要出去，福小芸却看见，有人正好朝着她这儿过来了。 是沈清河！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像是带着几分慵懒。 第168页 「沈哥哥！」 福小芸打开篱笆冲着沈清河就跑了过去，在他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便问道：「你过来找我的？」 「是啊。」沈清河笑眯眯的，便道：「今天庄子上事情不多。知道林婶要请你们吃饭，我想，你肯定在忙前忙后的。」 「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地方。」 「有呀！」 福小芸毫不犹豫，往鸡圈一指，便道：「吶，杀鸡的重任，就交到你手上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大约是福小芸在说这话的时候，做出一副大人模样来。 沈清河那儿看着她如此，忍不住就失笑摇了摇头，但随即答应下来，认真道：「杀鸡而已，当然不在话下。」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倒是没了。」福小芸摸了摸下巴，往外头看了看，就道：「待会儿大哥也该回来了，这做饭的事情，交给他就好了。」 沈清河答应了下来，二人就去忙活着了。 福小芸不得不承认的是，沈清河的身手是真的好。 他力气大，气势也足，光是一步步靠近鸡圈的时候，那些鸡看着沈清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开始四散而逃了。 可惜，它们根本就逃不出沈清河的手掌心。 沈清河出手的动作很快，直接抓住了鸡翅膀，再捏住了鸡脖子，最后一匕首下去划破鸡的喉咙，给鸡放血。 鸡在他手上，几乎都挣扎不起来，慢慢的就没动静了。 福小芸倒是也没多看，福大富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她得去看看，福大富那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忙完的。 「沈哥哥，我先出去一下呀。」 福小芸转身要出门，临走前又对小橘喊了一嗓子道：「你在家里，就待在沈哥哥身边别乱跑哦。」 「喵。」小橘很乖巧地答应了，甚至还在屋檐底下的木地板上，翻过身来，对着福小芸露出了白白的肚子，像是在撒娇呢。 福小芸这儿，很快就要出去。 只是… 福小芸刚一转头，却发现在篱笆外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来，是福大富回来了。 只是跟在福大富后头的，还有个妇人。 那妇人长得有点儿黑，走起路来的时候腰身一扭一扭的，可却又是一副十足的村妇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她为什么会跟在大哥后面？ 福小芸怀揣着心中的疑惑，便就走了过去，问道：「大哥，这位是？」 这话刚问完，福大富那儿都还没回答呢，那妇人倒是自来熟的，开始对着福小芸自我介绍来了。 「我呀，叫做红娘。刚好呀，是我名字里有个红字…我…」 这个红娘，一打开话匣子，嘴里的话就跟珠子似的，不停地往外蹦，那唾沫星子…即使是福小芸已经远离了她，也都快要飞到她的脸上来了。 福小芸被这个红娘搞得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又一直在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脑袋都要疼了。 脸上，也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了。 正巧这时，跨院里头，听见了动静的沈清河出来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一出来看见福小芸这边的情况以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一下子… 那红娘或许是瞧见了沈清河这儿的脸色，又感觉到了他的气势，忽然之间，脸色就变了变。 她理了理自己鬓边的头髮，便道：「今天过来呀，是有事情找翠英的。也不知道，翠英她…是否在家？」 原来是来找娘亲的。 福小芸偏头看向那红娘，便淡然道：「我娘不在，你哪位？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大哥在家呢，要是能帮得上你，尽管说就是了。」 「这…」 红娘一下子就显得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着福小芸他们三个都是小孩子，觉得他们帮不上自己。 眼看着红娘不愿意说，福小芸也没强迫，看她虽然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样子，可刚刚那么一番话匣子打开，福小芸也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而且她手无缚鸡之力，身上都是赘肉，待会儿真要发生什么，会有危险的那个，只会是她自己。 想着，福小芸倒是也就没再纠结，不过她对这个红娘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半晌，才转头看向那个红娘。 「院子里有小杌子，你坐着等我娘回来吧。我还有事情，就不招待你了。你要是想喝水什么的，再来厨房找我。」 福小芸的语气虽然不算太客气，不过好歹也算是什么事情都交待了。 那红娘看了一眼沈清河，终究没敢多说什么。 回厨房时，福小芸又问起福大富关于这个红娘的事情。 福大富也模稜两可，便道：「我在地里干活呢，这个人就探头探脑的，我也不认识她。可她一见到我，却能够叫出我的名字来。」 「她说是来找娘的，让我带她回家，本来我不想带。可想着她能一眼认出我，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也就只好带来了。」 福大富说完，往院子里就看了一眼。 只见那红娘坐在小杌子上，也没什么别的动作，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第130章 上门来说亲的 院子里。 福小芸摘好了菜，正要拿进厨房时，正巧篱笆外头，传来了动静。 第169页 回头一看，是张翠英还有林婶和林小花回来了，她们三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心情都很好的样子。 「大哥，菜摘好了就在外面放着呢，娘亲回来啦——」 福小芸对着厨房里头喊了一嗓子以后，朝着篱笆外头张翠英所在的方向，就跑了出去。 「娘亲，你回来啦？累不累，我倒杯水给你呀。难得今天这么早，大哥还在做饭呢，娘亲和林婶可以说会儿话。」 福小芸凑到张翠英跟前，说完以后，就对着林小花挤眉弄眼的。 待会儿，她还可以跟小花姐一起玩呢。 「好孩子，娘不累。」张翠英由衷地笑着，孩子们这么懂事听话，她当然不会觉得疲惫了。 几人正说着话呢，先前那个坐在小杌子上的红娘，这就起身过来了。 「这位姐儿，便是翠英吧？」红娘看着张翠英，便道：「真是俊俏呢，倒不像是三个孩子的娘。」 张翠英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这院子里竟然还有别人，转头过来看了一眼红娘，迟疑了片刻就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红娘呀！」 红娘说着，一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样子，忽然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朵红色的绢花来，戴在了头上。 看着她这样的举动，福小芸的心，忽然就沉了沉。 这个红娘，今天还是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衣裳的呢。 「瞧，我这都浑忘了。」红娘戴好了大红花，这才进入正题，道：「今天我过来呀，是来给你说媒的。」 「说媒？」 张翠英瞪大了眼睛，脸色立即就变了，收敛住了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气色都沉了下来。 张翠英伸手出来，一把拉住了这个红娘，便严肃道：「说什么媒？我是有丈夫的人，不需要你来说媒！」 「你是谁找来的？跟我告诉他，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张翠英为人一向客气，现在却是有点生气，拉着那个红娘，就往外推。 林婶这下子也终于算是反应了过来，知道事情不小，也连忙跟着张翠英一起，想要先把这个红娘给弄走再说。 「回去吧，翠英虽说现在是个寡妇，但她一门心思只想照顾好三个孩子。什么说媒？以后都别来！」 林婶在边上帮忙，说完还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来，想着怎么也要将这个红娘给打发了才行。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张翠英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出什么事情，如今要是就这么坏了名声，可不值得！ 可谁知… 那个叫做红娘的，竟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被这么拉着往外推，一把收过林婶递过来的铜板以后，却又开始叫喊了起来。 「唉哟，你们别推我呀。我也只是受人之託，过来办事情而已。我就是个媒婆，唉哟，别推我呀！」 红娘嗓门极大，她这一嗓子喊出来，几乎能将庄子上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而原本今天就是庄子上发月钱的日子，大家都能松泛一天，这会儿听见闹出动静来，有些人无所事事的，就过来看热闹了。 「媒婆？媒婆到张翠英家来干什么？找张翠英提亲的？谁看上张翠英啦？她可还有三个孩子呢！」 「你还别说，张翠英三个孩子都乖巧懂事，张翠英自己会做刺绣又能种地，这要是娶回去的话…」 议论声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福小芸听得甚是皱眉，看着那些人，便嚷嚷道：「这个媒婆好没礼貌，一开始只说来我家找我娘，非要我哥带她来，也不说明身份。」 「后来说了自己是过来说媒的，被拒绝了又不肯走！林婶好歹还给了她茶水钱呢，就光在这儿撒泼，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心思！」 福小芸这话一喊出来，那些看热闹的人，倒是都听出几分门道来了。 这个媒婆，像是故意这么做的啊… 只是，为啥呢？ 红娘一边被推着往外，此时也听见了福小芸对着大傢伙儿喊的那些话了，偏头过来时，恶狠狠地就瞪了福小芸一眼。 这个该死的丫头，竟然敢坏她的好事！ 想起委託之人的嘱託，红娘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挣脱了张翠英和林婶的禁锢。 「你们干什么呀？」 红娘挣脱开来以后，也不再是先前那一副对着人笑脸相迎的样子了，反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露出不满来。 「张翠英！」 红娘指着张翠英，便骂道：「分明就是你自己和那个什么张大夫好上了的。不然的话，人家张大夫，能让我上门来找你说亲？」 「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本来就不吉利了。还带着三个拖油瓶呢，人家肯接纳你和三个孩子就不错了。」 「你倒好，还在这儿拿乔。我红娘虽然不是曲河村的人，但在附近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不就是想要抬高点儿自己的身价，到时候多要一些聘礼吗！」 「。」 福小芸一直就在边上看着呢。 此时听见这个红娘在这儿一派胡言的，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 「说够了吗？」 福小芸站了出来，站到了红娘的面前，质问道：「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张大夫是我师傅，对我家是照顾了些。」 第170页 「可他和我娘并没有多少的交集，何来上我家提亲一说？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收了几个铜板的赏银还贪心不足，想要勒索敲诈吧？」 「就是！」 林婶在一边听了，也跟着附和道：「翠英一家都老实本分的。再说了，张大夫和咱们也都是朋友了。」 「要真有点儿什么心思，那私底下也是要商量一下的。何至于都没知会一声就贸贸然上门来，你这想要将脏水往张大夫身上泼，也太明显了些！」 「你…你们…」 红娘被这么一堵，似乎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四周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也终于算是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这福小芸和林婶，反驳得有道理啊。 场面，稍稍有些僵持。 福小芸小手握成一个拳头，就在准备继续加码将这个红娘给打发走的时候… 人群的后头，忽然有人就喊了一声。 「嗳，张大夫来了！」 第131章 双方对峙 吆喝声一响起来，围观的人就显得更加激动了。 其中就不乏有些胆子大的人，凑到张大夫的跟前，悄声问道：「张大夫，到底是不是你呀？」 ？ 张大夫一脸的莫名其妙，都不知道那个人在问什么，眼看着这里这么多人，刚想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福小芸就过去了。 来的，不仅仅是张大夫，还有张思进。 福小芸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拉着张思进，就走到了那红娘的面前。 「红娘！」 福小芸气势汹汹，指着张思进就问道：「张大夫现在就在这儿了，你既然说是他找你来跟我娘提亲的，那可是他主动上门来找你的？」 张大夫来时，福小芸就打量过红娘了。 这个红娘，伸长了脖子一直看着呢，眼神里还带着几丝恐慌，可想而知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果然，福小芸这话一问出来，那红娘先是愣了愣，打量了一眼张思进，大概是没想到张思进竟然这么年轻。 不一会儿，等到红娘反应过来以后，忙不迭就对着张思进道：「是啊，他就是张大夫！就是他亲自上门来我家，找我跟张翠英提亲的！」 真是奇了怪了。 红娘说完，心里还在想呢。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能当大夫好生厉害，就他这样的，也不至于去给一个有了三个孩子的寡妇提亲吧？ 呵。 福小芸看着红娘这个反应，直接就笑出声了。 在场的，也不仅仅只是福小芸，好些看客的脸上，也都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来，表情很是尴尬。 这下子，红娘有点儿慌了。 她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想着，红娘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便凝眉看着福小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笑什么？」 「笑你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来我家胡说八道。」 福小芸说着，将张翠英也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然后又指了指张思进，道：「你不如，仔细看看？」 「这一位，到底是不是张大夫？」 红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又不是傻子，福小芸都这么说了，她当然看出来了，这个「张大夫」竟然和张翠英，有着三四分的相似！ 「他是我舅舅。」 福小芸又指了指真正的张大夫，便道：「那位，才是张大夫。」 「我说，红娘，你口口声声说是张大夫亲自找了你，让你来我家提亲的。可是怎么到头来，你反而认不出张大夫呢？」 说完，福小芸对着张大夫就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会意，虽然无奈，可也还是只得站出来，面无表情地对着那个红娘，说道：「我的确才是张大夫。」 「你说，是我来找你给翠英提亲的？」 「。」 红娘这下子脸色彻底成了灰色了。 在场的看热闹的，阳婶第一个就放开嗓子喊道：「看呀，连张大夫都认不出来，还把人给认错了。」 「明显就是个不安好心，过来败坏翠英名声的嘛！」 「不是我说，翠英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可不容易了。咱们作为村里乡亲的，可不能看她这么受委屈呀！」 「这个红娘，可见是个黑心肝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红娘呢，我阳婶第一个就看不下去！」 「刚好今天有空，可要好好将这个红娘给绑回去，跟她村里的人说说，她的「光辉事迹」呢！」 「看看以后，还有谁敢找她给人上门说亲的！」 阳婶的确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此时福小芸听见了阳婶的话，心里也不免暖了暖，果然就见阳婶那儿一挽起自己的袖子，就要过来扒拉这个红娘了。 红娘这下子也回过神来了，眼睛瞪得老大，开始跟泼妇似的，不停地挣扎了起来。 这可不行！ 她就是靠着说媒才勉强能混口饭吃的，要是这饭碗丢了！ 「你们放开我！」 红娘大声叫喊了一声，努力地挣脱着阳婶对自己的禁锢，便叫喊道：「的确是有人来找我，来找张翠英提亲的！」 「但是，却不是张大夫！那人只留了一个字条和一枚碎银子在我家！说是定金，还交代了我这件事应该怎么做！」 第171页 「做好了以后，他还会再给我一枚碎银子作为尾款的！」 福小芸打量着红娘。 此时，她观察着红娘咆哮着的样子，忽然觉得，竟然有几分真切。 而且，她要是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还是个阴谋？ 也是。 他们家和这个红娘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恩怨，她这么古里古怪的上门来，的确有问题。 「喂！」 福小芸出声喊了一声，在场的人倒是稍稍安静了一下，就都将视线重新投到了福小芸的身上了。 这时候，福小芸看着这个红娘，便道：「既然你说有一个字条和碎银子，那么我问你，字条呢？」 「字条，字条…」 红娘喃喃着，有点儿慌张，可这字条是现在唯一能解救她困境的东西了，在兜里一番查找以后，还真的就找了出来。 「给你，不信你自己看！这么丑的字，我可是写不出来的！」 红娘说完，就将字条递给了福小芸。 福小芸接过字条看了看，发现这字还是真的丑，她现在虽然能认识大部分的繁体字，可这字也写得太别扭了。 想要辨认…简直不容易。 沈清河一直在边上看着呢，他早就想出手解决了，只是后来看在福小芸似乎能搞定的份上，他也就没有再出面。 现在嘛，倒是有机会了。 「给我看看。」 沈清河说着，就从福小芸的手里，将这一张字条给拿了过来，认真地看了看，果然就发现，似乎还真的如红娘所说的一样。 的确，是有人叫她这么做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沈清河还是扭头对福二贵道：「去拿纸笔出来。我们要验证一下，这字到底是谁写的。」 话音落了不久，福二贵就将纸笔拿了出来。 沈清河接过，直接就递给了那红娘。 笔，是炭笔，勉强也能写写，那红娘接过纸笔，便咬了咬唇，看上去很是不甘心的样子。 竟然被这小子给欺负了！ 「红娘。」 缓缓的，沈清河开口道：「认真写，别想着骗人。不然的话，这件事，可不是这么好解决的。」 「。」 红娘听着沈清河清冷的嗓音，骨子里生出一种畏惧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得默默地开始写字了。 第132章 追查这件事 福小芸站在篱笆外，望了一眼走远了的众人。 人渐渐散了，天色也逐渐暗淡了下来，而红娘，正在沈清河的身边，瑟瑟发抖。 「我都说了，是有人拜託我来上门提亲的，你要我写字，我也已经写了，你现在还想怎么样啊！？」 红娘脸上满满的都是苦涩，无助地望着四周围着她的人，头一次有了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福小芸回过头，看了一眼红娘，便淡然道：「你在决定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或许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了。」 「鬼鬼祟祟来我家，故意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人以为我娘和张大夫之间有什么。你难道觉得，你做的这些，都是好事情吗？」 既然干了坏事，那么就应该想得到，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福小芸说完，就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轻轻点头，走到那红娘面前，紧跟着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悠闲地躺在了躺椅上以后，就笑吟吟地看向了那个红娘。 「说吧。」沈清河淡淡道：「整件事情所有的细节，只要你能想得到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 沈清河面色冰冷，语气也甚是平淡。 这红娘原本就极为畏惧沈清河，这下子，心里更是发苦，当即一股脑的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要说细节，其实也没多少细节。 只是她收到字条时，发现有银子，眼睛就亮了，当即将银子收了起来，字条也随意揉成了个团儿。 她一开始是打算收了银子不办事的。 可是直到三天后，她去邻村给人说媒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就有个人从后面，拿了个麻袋，套住了她的头。 那是个男子！ 那男子力气很大，直接就将她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她慌了，生怕有人劫色，只是这时候，那男子却质问她，为什么收了银子不办事，是不是命不想要了？ 这时候，红娘才想起来那件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事情。 感受到那人的威胁，红娘也是真的怕得厉害了，立即就答应他，自己马上就去办这件事情。 这不，第二天就按照着要求，过来了。 审问完了红娘，福小芸当然立即就抓住了关键信息，忙问道：「你可看清那个男子的模样了？」 红娘摇头。 表示，她从麻袋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四周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 如果不是她刚刚头被打了一下还疼着，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这是犯了病了。 红娘想了想，大约是看着沈清河十分不好的脸色了，就道：「那个…那个人的声音，我还是记得的。」 「年纪，应该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吧。有些粗，不像是我平时见过的那些人。其余的，我也判断不出来了。」 福小芸听着，便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沈清河，在徵询后者的意见。 第172页 沈清河打量了一下这个红娘，再次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遗漏，而红娘表示并没有以后，沈清河这才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 这个红娘，胆子其实挺小的。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别的隐瞒的了，就是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起来，福小芸他们家，这些年其实并没有什么敌人值得他们这么费尽心思的。 真要说有，那就只剩下福家大房了。 大房的人？ 福小芸的脑子里过滤了一下，依次出现了田金芳、柳氏和福老大以及福有才的身影。 会是谁呢？ 简单思量以后，福小芸便觉得，田金芳和柳氏都是比较浅薄的人，她们若是能够有这样的心机，怕是当初分家也不会这么容易了。 那，是福老大？ 想到那一张阴沉的脸，福小芸却又不太能够确定了。 福老大此人不爱说话，还真的不好推测。 就在福小芸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送走了红娘的沈清河回来了，他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 福小芸摇了摇头，看向沈清河，问道：「红娘送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清河听福小芸问起这个，便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有什么打算吗？」 「就是知道嘛——」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竟然还有心思跟她插科打诨的，也就知道，他一定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沈清河那儿，果然莞尔一笑，就道：「红娘那里，这次的事情没成，我想着，她背后的人肯定不会甘心，还会继续有动作的。」 「我让周叔那儿，帮忙留意着这个红娘，如果还有人找她的话，会第一时间将那个人给抓住的。」 「顺便，我也跟周叔说了先前她被人给套了个麻袋的事情，让周叔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究竟是谁。」 「嗯。」福小芸听着，便点了点头，说道：「你安排得很好，我很放心。」 沈清河那儿大约是见着福小芸这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就是莞尔一笑，伸出手来，就揉了揉福小芸的脑袋。 福小芸朝着沈清河那儿吐了吐舌头，正好远处，福大富那儿喊了她一声。 「妹妹！吃饭啦——」 福小芸听见声音，便回答道：「知道啦，来了。」 「走吧。」看向沈清河时，福小芸就道：「今天家里做了好多菜呢，还有好些都是我亲自去摘的。」 对于福小芸的邀请，沈清河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当即点了点头，就道：「好啊。」 这一天，虽然有了个小小的插曲，不过好在红娘的事情怎么说也算是顺利解决了，大傢伙儿的心情，也能稍稍轻松一些。 林婶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当了「帐房先生」以后，每天和不少人接触，如今倒是比从前要开朗了不少。 一晚上有她在，话题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福小芸看着林婶如此，也的确是替林婶和林小花开心的。 女子在世上不容易，尤其是寡母带着孤女，如今林婶在村里有地位了，旁人也不敢轻视了她们。 这日子，也的确是比以前要好多了。 这样就好。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群人，福小芸忍不住就扬了扬嘴角。 第133章 阳叔遇到的事 二月的春风吹在面颊上，福小芸懒洋洋地直起了身子，忍不住就伸了个懒腰。 今天阳光正好，她一早就出门了，正在自家菜地里忙活着呢，一月时种下来的那些蔬菜，竟然已经有好些都已经成熟了。 这都全靠了她的灵液呢！ 村里人看见福小芸家里的这块菜地，眼里都不免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来，说道：「你家这菜倒是奇了怪了，长得又快又好。基本上还不生虫子！」 「可不是？」 福小芸略有些骄傲，想着，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药包来，递给了阳婶。 「这是我自己配置的驱虫的粉末，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阳婶，你拿回去，撒一点点在自家田里就好了。」 福小芸小声道：「不过这药粉不好配置，我现在手里就这么点儿呢。要是别人想要，我现在还拿不出来。」 随身空间里的药材固然种类多，但数量却极为稀少，基本上要靠自己去「提炼」种子下来，然后在地里进行播种。 期间还要搭配灵液什么的，才能收穫更多。 「谢谢你呀，小芸。」阳婶接过粉末，倒是兴高采烈的，又问道：「对了。你上回给我那面霜，孕妇能用不？」 「不瞒你说，我最近变白了不少呢，我儿媳妇见了也想用，问过我好几次了。不过她现在怀着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碰。」 「这个…」 福小芸琢磨了一下。 她的那些药材，都是纯天然的，孕妇当然是可以用的，就是不知道从镇上香露铺子买回来的那些香露，成分是什么样的。 孕妇，体质特殊，的确要注意一些比较好。 「这样吧。」福小芸想了想，便道：「阳婶儿媳妇要是喜欢，回头我做一种无香的，她一定能用，就是得等等。」 「太好了！」 阳婶一听，忍不住就拍掌道：「你那东西真好，我每天呀，不仅脸上抹，脖子上身上也都抹呢！还真的白了。」 第173页 说完，阳婶就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果然，皮肤好像是细腻了一点点，也白了一点点。 「阳婶。」 福小芸想了想，便道：「现在是春天，咱们穿的衣服厚，也能遮挡住阳光的。你要是不想被晒黑，以后夏天时也要做好防晒才行呢。」 「好嘞！」阳婶忙不迭就答应了，还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临近晌午时，福小芸这儿忙活得差不多了，正要准备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来接阳婶回家的阳婶丈夫，阳叔。 阳叔在曲河村，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了，种田的一把好手，而且和阳婶夫妻关系很好。 这段时间，阳叔每天早晨在田里忙活完了以后，都会过来菜地这边，接阳婶回去呢。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远远的，福小芸看见了阳叔，就对着阳叔招了招手，打招唿道：「阳叔，我们在这儿呢。今天又这么早来接阳婶呀！」 往常，福小芸每天中午基本上也都是这么跟阳叔打招唿的。 阳叔一般来说，也都会热情回应，毕竟福小芸这么可爱的一个糯米糰子，村里人看了，也都很喜欢。 只是今天… 阳叔看见福小芸的一剎那，却忽然愣了愣，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阳婶一看见阳叔这副样子，也觉得奇怪，看了一眼福小芸后，发现没什么异样，抬脚就走了过去，拍了一下阳叔。 「老头子！咋回事呢？」 阳叔被这么一拍，也回过神来，他又看了一眼福小芸，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阳婶是个急脾气的人，看见阳叔这副样子，就忍不住了，蹙眉就问道：「咋回事呢？脸色这么难看？」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赶紧说！」 被阳婶这么一催促，阳叔嘆了口气，就看向福小芸，道：「说起来，这事儿，还和你爹有关系。」 和她爹有关？ 福小芸一听这话，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还以为爹还活着呢，只是事实证明，似乎是她想多了。 而且这件事的背后，似乎还不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夜里时，阳叔肚子不舒服，半夜起来，出门去如厕。 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后来，他总感觉今晚的风声听着有点儿奇怪。 正好昨晚又没什么月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后，阳叔心里就有点儿发毛了。 他迅速起来，正想要回去时，却忽然发现远处好像有点儿什么光亮。 是那种绿色的光，像是萤火虫的光。 只是这个季节，哪来的萤火虫呢？ 阳叔心里犯嘀咕，咬咬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竟然就朝着那光传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下不得了，走过去以后，阳叔的心就沉了下来。 他认出了那光传出来的方向，正是…福老二坟墓的方向。 阳叔这下子心里就跟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凉意瞬间就从头顶瀰漫向了全身，他咽了口唾沫，没敢继续前进了。 后来，阳叔就回去了。 事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一直就在想这件事呢，后来终于算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该不会，是因为白天里发生的那个，红娘上门找张翠英提亲的事情，惊动了福老二吧？ 福老二心有不甘，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媳妇嫁给别人，所以有了反应，坟墓那儿，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的。」 阳叔说着，忍不住就嘆了口气，然后有点儿胆怯地看了一眼阳婶。 他知道是自己胆子小了点儿，可是这些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 福小芸听着，却忍不住默了默。 她是个无神论者，也是个党员，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了。 而且，关于鬼火，其实福小芸还是知道一些的，其实就是人死了以后，骨头里面的一些物质散发出来的。 算是…磷光吧。 根本就没有鬼，也没有什么显灵之说。 只是古时候科技不发达，对于这些人们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都很容易归结到鬼神之说上面去。 阳叔，自然也不例外。 「老头子！这件事可不得了！」阳婶听了阳叔的话，却是大惊失色，她瞪大了眼睛，忙问道：「你…你没跟人乱说吧？」 第134章 扭到了脚 田间小路上。 福小芸垂着头，默默地往前走着，她的眼神有点直，都没看见前面已经到了要拐弯的的地方了。 脚边上，已经是一方田地。 田边上的那些泥土很松软，加上这又是一块水田，更是有些泥泞。 福小芸垂头走的时候，因为想事情想得太认真了，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路的边缘上了。 直到… 她的脚，踩到了这边缘。 ！？ 脚下一滑，几乎是一瞬间福小芸就失去了支撑，整个身子直接就往水田里面栽了进去，几乎就要摔进去了！ 就在福小芸正左顾右盼看着四周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抓住，能不掉进水田里面的时候，忽然身后传出了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 「小心！」 是沈清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后面的，福小芸只感觉一切来得很快。 第174页 她的一颗心都还在因为失重而扑通扑通跳得十分厉害的时候，就已经被沈清河给接住了。 她的背，抵靠在了他的胸膛之前。 抬头看着沈清河的脸庞，福小芸的视线，一下子撞入了沈清河的眼睛当中。 沈清河的眼里写满了急切，除此以外，还倒映出了一个小小的，福小芸的影子。 心跳，逐渐恢復了平静，福小芸被沈清河从田里拉了出来，她的一只脚弄脏了，湿漉漉的，上面全是泥巴。 站在地上时，福小芸仍然垂着头，咽了口唾沫，有点儿心虚，不敢直接抬头去看沈清河的眼睛。 她刚刚一直都在想阳叔遇到的事情呢。 虽然事后阳叔说，这件事他也没跟人说，可既然阳叔能看到，村里的其他人，会不会也看到了类似的场景了呢？ 要是他们都和阳叔的想法一样，这件事要是宣扬开了… 福小芸忍不住心头就是一沉，她刚刚就是因为在想这件事怎么样才能够良好解决，才忘了看路的。 「唉。」 福小芸刚嘆了口气，抬头想要问沈清河怎么忽然出现自己的身后也不出声的时候，却…刚一抬头，就发现沈清河竟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伸手出来，二话不说，先是将福小芸背后的背篓直接给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以后，又是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福小芸给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铁青着一张脸，步履生风地继续往前走了。 「。」 福小芸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沈清河，小声道：「沈哥哥，我没事的。刚刚只是不小心，我没扭到，要不，你放我下来？」 沈清河却没回答，只是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福小芸。 这一眼，显得有些深邃，同时也有些严肃。 福小芸被这么一看，总感觉现在的气氛无比的沉闷，往常沈清河看见她时，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今天这样… 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福小芸心里有点犯嘀咕，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脚，最后决定不再多说什么了，待会儿回去，沈清河见她没事，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跨院里。 沈清河将福小芸放到了躺椅上，便道：「你坐着，我去烧热水。还有，药在哪里？」 听着这不容置疑的语气，福小芸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心里有一种小白兔见到了大老虎的感觉。 福小芸嘟着嘴，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来，回答道：「我兜里就有药，你帮我烧热水就好了。顺便再拿一双鞋袜过来吧，麻烦你啦。」 沈清河大约是看着福小芸软软糯糯的可爱样子，最终还是嘆了口气，忍住了心底里的那些郁闷，语气也放缓和了些许，轻轻回答道：「嗯。」 转眼，沈清河烧好了热水回来的时候，福小芸已经从随身空间里将跌打酒给拿出来了，同时脱掉了自己脏兮兮的鞋袜。 她踩空摔进田里的时候，脚下陷了一些，还好沈清河及时扶住了她，脏得倒是不厉害，裤子上只有一点点的泥污。 只是… 刚刚被沈清河抱着，福小芸是真的没感觉，现在才发现脚踝边，肿了一块。 沈清河那儿，烧好了热水过来的时候，看着福小芸脚踝上红红肿肿的地方，眉头就皱了起来。 原本缓和了一些的脸色，也重新恢復了严肃。 沈清河很快端着木盆子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木盆里装着热水呢，还在冒着热气。 等到沈清河蹲在福小芸面前以后，他就道：「脚。」 福小芸没敢耽搁，将脚伸出去以后，就低头看着。 沈清河的动作很轻，他手上拿着一块帕子，他将帕子在水里弄湿了以后，就过来帮福小芸擦洗她的脚。 每一下都很认真，也很轻，生怕弄疼了福小芸似的。 他的睫毛虽然低垂着，遮住了眼睛，但福小芸仍然能察觉到，沈清河的眼神，也是无比温柔的。 过了好一会儿，脏兮兮的脚就弄干净了，沈清河抬头，说道：「药。」 福小芸没耽搁，将药瓶递给了沈清河。 沈清河接过去，倒出一点点药酒在手心里搓热以后，一边靠近了福小芸的脚踝，一边就道：「小心一点儿，可能会有点儿疼。」 「嗯…」 「嘶！」 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答应呢，脚踝处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她的眼睛里几乎都有眼泪跑出来了。 沈清河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他当然知道，现在做什么，是对福小芸最好的了。 半晌，忙活完了，沈清河才拿了干净的鞋袜帮福小芸穿好，这才抬头，闷闷地问道：「现在知道疼了？」 「刚刚走路的时候，为什么不看路？连后面跟了一个人都没发现，警惕性也不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还好这是在曲河村里。 十里八乡的都是熟人，不至于遇到什么坏人。 要是… 沈清河都不敢去想不太好的那些可能性了，只能表现得严肃一些，想让福小芸知道这件事情的严肃性。 「我知道错了嘛——」 福小芸柔声道歉，又道：「是我不好。只是，我也是事出有因的，你不知道，阳叔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件怪事。」 第175页 说到这里，福小芸将刚刚从阳叔那儿听来的一些事情，都跟沈清河说了。 不知为何… 福小芸总感觉，这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阴谋。 第135章 查到的一些线索 福小芸对沈清河说完这些，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凝重。 这一头，沈清河刚刚想要开口说话，篱笆外头，周叔就吆喝了一声道：「小芸，清河，来给我开门呀！」 福小芸远远地看了一眼门口。 周叔还在挥手呢，也有点严肃，像是有事。 她现在脚踝还肿着呢，也就只有使了个眼神给沈清河，示意他过去给周叔开门了。 沈清河那儿，倒是也留意到了福小芸的眼神，只是在回过头去之前，沈清河忽然抓起地上的干净鞋子，帮福小芸穿好了。 「好了。」沈清河看着穿戴整齐的福小芸，满意地点了点头，便道：「你现在，就在这儿好好坐着吧，我去开门就好了。」 「嗯嗯。」福小芸认真点了点头，嘴角偷偷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感觉，沈清河这不仅仅是怕她着凉，更是不想给别人看见了她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呢。 沈清河那儿，很快带着周叔回来了。 周叔一走过来，见到福小芸，瞧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以后，这才对福小芸道：「先前的事情，查到一些了。」 「给红娘报信的人，被找到了。」 「找到了？」 福小芸很激动，差点儿就要直接站起来。 可她才刚刚动了动身子，脚尖都还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忽然沈清河凑了过来，蹲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呃…」忽然之间面前多了个人，福小芸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脚扭伤了还不能随意走动呢，便讪讪地笑了笑。 她看向周叔，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周叔你好生跟我说说吧。」 「其实，这件事也不复杂。」 周叔的脸色无比严肃，道：「那个混混，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有的时候在村里给人帮忙，也能勉强吃口饭。」 「后来嘛，有个人就找他，让他做了这件事。这混混一直就是在人堆里面混迹的，我让人将他给绑起来了，吓唬了一下，就什么都说了。」 「他描述了找他的那人的相貌特徵，我一听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实在是等不及了，便道：「周叔，您可别再卖关子了，那个人是谁呀？」 「你大伯，福老大。」 最后的这六个字，落在福小芸心头的时候，福小芸只感觉，好像有千斤重似的。 沉甸甸的，压得她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大伯，福老大。 是啊，她早就往这方面想过了，能做到这一切，甚至在她爹坟墓那里动手脚的，也就只有福老大了。 可福小芸偏偏想着那时候娘亲告诉自己，福老大曾经对福老二还是挺照顾的。 念着这份情，福小芸便心存侥倖，觉得这件事，或许不是福老大呢？ 可现在… 福小芸心情很复杂，抬头看向周叔，便道：「周叔，谢谢你帮我调查这件事了。还有，最近我爹那里…」 说着，福小芸便就将坟墓那里出现的异样跟周叔说了，之后又补充道：「既然，他都已经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我们家了。」 「那现在，既然搞清楚了背后的敌人究竟是谁了，也该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周叔对此还是很贊同的。 他表现得这么严肃，就是不希望福小芸这里轻易放过了敌人。 这个福老大，的确心机深沉。 周叔那儿想着，便就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阳叔在发现异样以后，并未宣扬。我想，这个结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的。那么接下来，他一定还继续会有动作的。」 福小芸道：「既如此，那么我们就帮他，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点儿吧。」 就好像挤痘痘一样。 痘痘才刚刚长出来，刚冒头的时候，是最难挤的。 只有等它长到足够大了，肿起来了，会感觉到疼的时候，就能够一次性清理干净了。 「好。」周叔也没多问，他相信福小芸，是个有想法的人，答应下来以后，也就准备着去帮忙做这件事了。 当天下午，福小芸没再出去，反而是留在家里好好养伤，顺便让沈清河去一趟阳婶家，让阳叔今晚去接阳婶的时候，故意跟村里人将这件事给说漏嘴。 沈清河答应了，却没自己去办，反而是託付给了小桃，顺便让小桃那儿，带一支先前福小芸做好的护手霜过去给阳婶。 至于沈清河自己嘛，则是守着福小芸。 午后的阳光十分和煦。 福小芸躺在躺椅上，看着远处的大榕树。 今天天气很好，远处似乎有蝴蝶正在飞，天空中的云朵一小团一小团的，远远看着软乎乎的，就跟棉花糖似的。 微风吹在脸上，福小芸似乎还能闻到点儿花香味，总之惬意无比，就好像身处某个农家乐，下午悠闲自在地晒太阳似的。 就差一副麻将，一杯茶了呀。 福小芸看着脚边上的小橘，这么想着。 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悠闲就好了。 第176页 沈清河陪在福小芸身边，也没打扰福小芸的闲暇，偶尔去倒一杯水过来，又或者去帮福小芸拿点儿吃的过来。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一块儿，享受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当天，一直到了傍晚，小桃那儿回来，表示事情已经做好了，阳叔特意跟一个村里比较八卦的男子提了一下这件事。 相信，很快村里其他人也会知道这件事的。 福小芸对此很是满意，不过想了想，这事儿要是真的闹大了，张翠英那儿肯定不开心，等到晚上的时候，她还是得先和张翠英说说。 他们家，和张大夫清清白白的，可不能因为这次的这些事情，而生出些什么龌龊来才好。 张翠英那儿，夜里听福小芸提了一嘴张大夫的事情，就表示自己从未想过些什么别的。 她是真的喜欢福老二的，即使是福老二现在人不在了，可还留下三个孩子呢，她只想好好照顾着孩子们长大。 至于张大夫嘛，那是福小芸的师傅，她自然也是相信的。 以后村里人要是乱说话，她也会站出来解释，不会误会张大夫的。 如此一来，福小芸也就放心了。 第136章 上门找麻烦的人 二月末。 福小芸将做好的几盒面霜都装进了自己的菜篮子，趁着早晨太阳照在身上正舒服的时候，就去了地里。 阳婶在菜地里忙活呢。 福小芸一过去，阳婶听见动静，就起身来，看了一眼福小芸。 「小芸呀，你来了。」阳婶笑了笑，那笑容在福小芸看着，却显得有那么点儿勉强。 福小芸将提着的菜篮子递给了阳婶，便道：「这是我做的几盒面霜。阳婶先前不是说，你那儿有好几个朋友都很喜欢么？」 「正好，做好了，你拿去给她们吧。收了铜板，阳婶先自己拿着，下回我过来找你的时候，再来跟你拿。」 「好。」 阳婶忙不迭将菜篮子接了过去，看着准备离开的福小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芸，现在村里…」 福小芸听见阳婶开口，便猜到了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而且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还不是因为福小芸那里让阳叔跟人提了自己遇到的事情，加上后来村里果然还有别人也真的遇到了类似的事。 现在呀，村里人都在传，说是福老二因为张翠英和别人好上了，即使是死了都不安生呢。 沸沸扬扬的，福小芸走在外头，都能听见一些人在她背后小声议论这些事。 也难怪，阳婶那里… 「阳婶。」 福小芸想着，就对着阳婶笑了笑，便道：「没关系的。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话，而且…还希望你，帮我们保密哦。」 「唉。」 阳婶听见福小芸这么说，忍不住就嘆了口气，可一想福小芸这孩子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也就只能答应了。 「那我先走啦。」 福小芸对着阳婶摆摆手，道：「对啦，给你的东西里面有一支迷你的护手霜，是我送给阳婶的哦。」 「希望阳婶以后能多帮我介绍点儿生意呢！」 说完，福小芸这就走了。 趁着早晨，她还要去地里摘一些菜，和草药什么的呢。 前几天倒春寒，忽然冷了几天，村里附近有人病了，都去张大夫那儿看病，草药都有些不够用了，福小芸得赶忙送过去一些。 菜地里，福小芸忙活了一阵以后，给地里种田的大哥二哥打了声招唿，就提着装满了草药的菜篮子，往张大夫那儿去了。 村北，福小芸都还没到地方呢，却忽然看见张大夫那里围了好些人，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像是来看热闹的。 出事情了？ 福小芸忙提着篮子过去，拉了拉篱笆外一个正在看热闹，但一脸忧心忡忡的大叔，便问道：「这位大叔，这是怎么了？」 问完，福小芸透过篱笆，就往张大夫家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张大夫家里面的院子里，本来是放置着好些晒草药的架子的，现在那些架子都被人给推倒了。 而一个妇人站在院子里，正在劝阻着正在打架的张大夫，和另外一个男子。 看样子，是发生了矛盾。 福小芸刚问了那大叔，大叔回头便回答道：「咦，你是张大夫的徒弟，福小芸吧？可不得了，里头出事情了！」 有个妇人病了，便是这院子里头，正在劝架的那个。 她病得有点儿厉害，扛不住了，今天就过来看大夫，原本都还是好好的，可忽然这妇人的丈夫过来了。 一进院子，直接就对着张大夫拳打脚踢的。 意思就是说，张大夫趁着他媳妇病了的时候，轻薄他媳妇之类的话。 又说，最近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张大夫和一个寡妇之间有问题，可见这张大夫不是个好的。 便叫嚣着，让十里八乡的人，以后都不要再来找张大夫看病了。 张大夫为人爽朗，若是不愿意找他看病，走了就是了，一点怨言，他也不会在意，可他… 到底是爱惜自己的名声的。 这样，他出言反驳了一句，那男子直接就更冒火了，这才闹成了现在这样。 「呃…」福小芸觉得很无语。 第177页 但，她也察觉到了点儿异样。 那个男子的重点，似乎不是在于自己的媳妇受到了欺负，而是张大夫「人品不行」，要大家以后都别去找他看病。 呵，竟然来找张大夫麻烦了？ 福小芸心头一凛，将菜篮子放在了地上，直接就推开了篱笆，进屋去了。 或许是因为她是个小孩子吧，现在大傢伙儿的注意力都在对峙着的男子和张大夫身上，倒是没有留意到福小芸。 福小芸进屋以后，直接就到了张大夫放一些医用用具的地方，拿了一根银针出来。 「开水来啦——」 福小芸喊了一声。 那男子忽然就楞了一下。 抓住了这个机会，福小芸勐地将银针往那个男子的后脖子上一扎，那男子整个人就好像木头人一样，僵直了。 嗯，她刺穴的本事还是挺不错的。 福小芸满意地收回了手，看向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们，便道：「此人在张大夫家闹事情，现在已经被我解决了。」 「诸位，往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或是对张大夫有什么疑惑的，可以提出来。」 「张大夫人很好的，以前都愿意免费帮困难的人看病，自然人品是很好的。有问题，提出来了才能解决。」 「动粗，只会加深双方的矛盾。」 「而且…」 福小芸回头，看向那个男子，疑惑地问道：「既然你这么在乎你媳妇，为什么你来了以后不是先关心你媳妇。」 「而是直接就跑到我师傅面前，找他麻烦，还让大傢伙儿以后都不要来找我师傅看病了呢？」 福小芸似乎一语说到了点子上。 在场的人都纷纷愣了愣，看向那男子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古怪了一些。 福小芸看着这样的场景，心头一凛，想着既然福老大那里都出手对付张大夫了，而这件事也的确已经发酵够了。 现在，也是时候，报復回去了。 想到这里，福小芸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便道：「其实我想大傢伙儿最近都听说了一则传言，而这个传言，和张大夫，还有我娘都有关系。」 「本来，传言不可信，我也以为，真正聪明的人不会相信这些事情。可现在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么现在，我就有必要解释一下了。我爹坟墓那里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其实是有人用了手段的！」 第137章 做一场实验给大家看 福小芸字字铿锵。 在场的人，本来就对此有些疑虑，毕竟正如福小芸所说，张大夫的名声，在十里八乡的确是很好的。 先前，那红娘去福小芸家闹事的事情，村里不少人也都知道。 对于这件事情，他们事后也想明白了。 如果张大夫和张翠英真的有什么，又碍于张翠英是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顾及名声的话，其实暗地里在一起也就是了。 甚至，他们还可以搬走。 闹出这个媒人的事情来让全村人看笑话，实在是没必要，更像是这件事的背后，有人故意要损坏张翠英和张大夫的名声似的。 今天，张大夫这儿刚出事情的时候，他们其实想到的还是最近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福老二坟墓的事情。 经过福小芸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他们回过神来了。 天吶—— 该不会，跟上次那个媒人去福小芸家闹事情一样，这件事的背后，还是一个阴谋吧？ 福小芸家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要被人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 看着在场的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福小芸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是激起了一层涟漪了。 「师傅。」 福小芸趁着这个当口，去看了一眼张大夫。 后者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泛着一丝苦涩的笑容，不过看上去，他的心态倒是还好，没有因此而愤懑不已。 福小芸抓住了张大夫的手腕，给他把脉以后就发现，他现在的脉象，倒是还算正常，应该只是脸上看着唬人，实际上都是些皮外伤而已。 「没什么大碍。」 福小芸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来了一瓶药，递给了张大夫，道：「吶，这是治疗你脸上的伤势的。」 「嗯。」张大夫点了点头，从地上起来，便问道：「听你刚刚的话，你知道这件事怎么回事？而且，有办法解决？」 「是的。」福小芸郑重地点了点头，扶着张大夫起来，便在他的耳朵边上，小声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其实我跟我有一定关系。」 「总之，接下来，你看情况配合我就是了。」 福小芸和张大夫起来以后，吃瓜村民们都惦记着刚刚的事情呢，这会儿看着福小芸和张大夫的时候，都是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走吧，去我爹那。」 福小芸朗声说完，抬脚出去的时候，果然村民们就都跟了过来。 一路，往福老大家去的时候，也有好些曲河村里在地里干活儿的村民，听见动静以后，也都出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乎… 这看热闹的队伍，倒是逐渐壮大了起来。 福老大家门前，福小芸到的时候，正巧福大富出门来，他脸色很阴沉，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 福小芸和福老大碰面的一瞬间，福老大看见是福小芸，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很快就发现，福小芸的身后，还跟着好多人。 第178页 这一下子，福老大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指着福小芸，便质问道：「福小芸，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大伯，早上好呀。」 福小芸笑眯眯地对着福老大打了个招唿，然后就回答道：「是这样的，先前我和张大夫，不是在咱们村里举行了讲座么？」 「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有些事情，虽然是咱们村子里口口相传了好久的，但实际上不太准确。这一次呀，也是为了这个。」 福老大听了这话，不免就打量了福小芸一眼。 他，显然不相信。 可福小芸说得太真了，加上又是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她有什么坏心思。 双方对峙片刻，大约是福老大那里觉得这么拦着福小芸会显得自己心虚，便让出了一条路来。 只是… 等到福小芸临走之前，福老大却忽然「语重心长」道：「小芸呀，不是大伯说。最近有些事情，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虽然张大夫是你的师傅，但好歹还是要避嫌吧？不然的话，落在别人眼里，他们又该怎么想呢？」 呵，果然还是等不及了。 福小芸心头一凛，面上却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便回答道：「大伯这话错了。谣言虽然可怕，但那确实是都是假的。」 「我娘对我爹的心天地可鑑，相信，上天不会欺负她的。」 福小芸说完，便仔细地观察着福老大的反应。 果然… 福老大的嘴角，有了一丝丝的上扬。 「那好吧，小芸。」福老大状似嘆气，最终没再说话了。 福小芸带着人，便走了。 来到自己父亲坟墓之前后，她跪了下来，朝着坟头，认认真真地就磕了三个头。 起身时… 福小芸趔趄了一下，张大夫顺手扶了一把福小芸，扶完了以后，就惊异道：「小芸，你这头上的东西，是什么？」 福小芸伸出手指来，抹了一把额头。 等到她将手指重新拿回到眼前的时候，看到眼前看起来有点儿闪光的东西就知道，她猜对了。 「是磷粉。」 福小芸回答道：「这东西燃点很低的，容易着火。所以…」 福小芸生怕在场的村民们不懂，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根火摺子来，然后凑近了地上的草堆。 「你们仔细看。」 福小芸指着面前的草堆，便道：「我的火摺子，并没有真的挨到这些草。但是，它们却「着火」了。而且，是那种幽幽的，蓝绿蓝绿的光。」 白天，其实看得不太清楚。 但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就惊唿一声道：「我看到了！真的有蓝绿蓝绿的光！还真是这样！我说夜里怎么会出现鬼火呢，原来是磷粉吗？」 人嘛，都是多多少少有着一些从众心理的。 这一声惊唿以后，在场的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他们也都看到了这蓝绿色的光芒。 「对呀，都是磷粉。」 福小芸将火摺子收了起来，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然后就疑惑道：「磷粉这东西，人死了以后，骨头里其实是会存在一些的。」 「但我家祖坟里…真要说死了不久的人，也有，我三婶就死了不久。可是，她却并没埋葬在这个地方。」 「至于我爹，相信大家也知道，他被找回来的时候，只有一身衣裳了，根本就没有骨头。那么这磷粉，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是不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第138章 人证物证俱全 福小芸这一番话，是带着点儿故意引导的意思的。 没有尸骨，自然不会产生磷粉，可这里偏偏却有磷粉，不是被人故意放到这儿来的，难道是长脚了自己跑过来的？ 只是，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呢？ 村民们满肚子的疑惑，互相望了望，都想不出答案了。 这时候… 人群的后头，一个男子略带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问道：「你们这些人，在我弟弟的坟前做什么？」 来人，是福老大。 他的脸色阴沉，虽然刚刚那话是在问在场的这些村民，可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停留在福小芸的身上的。 福小芸当然留意到一道刀子似的目光看向她了，不过她却并未放在心上，而是静静地站在福老二的坟前。 「爹爹。」 福小芸喃喃道：「你对我的那些好，我一直都是记得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人利用你，也不会让人欺负娘亲的。」 喃喃着说完，福老大已经越过了人群，到了福小芸跟前了。 他刚刚看见福小芸的时候就觉得不妥，看着人群走远，过了一会儿，他就决定跟过来，过来一看… 这些人，竟然来了福老二坟前。 他们难不成没听说最近的那些传言么？ 福小芸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自己领着人过来？ 福老大心里疑惑极了，但他做贼心虚，此时看着福小芸，也只能问道：「小芸，你不是说给村民们做一个讲座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福小芸看着福老大，一派天真地回答道：「这里就是做讲座的地方呀。大伯，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福老大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福小芸这个小丫头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咬牙就问道：「什么事？」 第179页 「大伯。」福小芸问道：「这坟地，是我爹的，对吗？」 福老大点头，心里更警惕了。 福小芸继续问道：「那么平时，这里有人来吗？」 福老大这回摇头，回答道：「当然没人来了。这是我福家的地方，你和你娘都几乎不曾来过呢！」 呵，福小芸听见这话，心里忍不住的就是冷笑，现在竟然还想指摘他们！ 收敛了一下神色，福小芸也没急着解释，便道：「那么，大伯呢？我记得，大伯和我爹之间的关系很好的，是不是？」 福老大点头，莫名其妙。 这小丫头，卖的什么关子？ 「那么…」福小芸继续「循循善诱」地问道：「这么说来，平时大伯经常会来这里看我爹了，是不是？」 这回，福老大却没有立即点头。 不知何故，他感受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同时…他也发现，身后的那些村民，看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像是带着点儿怀疑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他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就在福老大的心中正经歷着天人交战，想着怎么样扭转现在的局面的时候，忽然人群后头，沈清河来了。 「小芸大伯，这就不敢承认了？」 沈清河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的笑容，在村民们的注视之下，从人群后头，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他，将福小芸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福小芸刚想要问沈清河怎么忽然过来了，就看见，人群的后头，周叔也来了。 而且，不仅仅是周叔，在周叔的后头，还跟着两个人呢。 其中一个，福小芸看着还十分眼熟，正是那红娘，至于红娘边上的那个年轻人，精瘦精瘦的，贼眉鼠眼。 看上去，就像是个混社会的小混混似的。 福小芸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沈清河那里提到过的，那个被麻袋套住，让他去找红娘，让红娘去福小芸家捣乱的那个混混了。 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福小芸眼前一亮，忽然就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喊道：「他想跑！」 福老大当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红娘和那个小混混，再看着周叔一脸阴沉的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当即，他拔腿就想跑。 福小芸看见了，沈清河那儿倒是眼疾手快，直接闪身几乎是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抓住了福老大的手腕。 沈清河一手抓住福老大的手腕，一手抓住福老大的肩膀，一个借力，直接就将福老大给拉了回来。 同时一踢福老大的后膝盖窝，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将福老大给踢得半跪了下来，也顺势将福老大给钳制住了。 福老大被钳制住，便开始挣扎，同时叫喊道：「你疯了么？赶紧放开我！」 「到底，是谁疯了？」 沈清河冷冷一笑，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是回过头来，递了一个眼神给周叔，后者立即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就给拿了出来，捆住了福老大。 紧跟着，红娘和小混混也纷纷上前，看着福老大。 「是他！」 小混混道：「那天，虽然我只听到了声音，但是，跟这个人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我记得的，他的左手上，有一道痕迹！」 「就是那种，被刀弄破了皮肤留下的那种痕迹！」 话音一落，周叔眼疾手快就去扯开了福老大的左手衣袖。 果然就在手腕处，出现了和这个小混混所描述的一样的伤痕。 不仅如此。 沈清河，还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两张纸条来，分别用左手和右手拿着，摊开要给面前的村民看。 「我左手的这一张字条，是红娘收到的，要她做事的那一张。而右手的这一张，是在福老大家里找到的，是福老大写下的。」 「虽然，他的字迹拙劣。但是，大傢伙儿细细辨认就会发现，这两份纸条上面的字迹，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沈清河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村民们就细细辨认了起来。 只是… 他们基本上都大字不识几个。 这样想要辨认，真的有点儿困难呀！ 就在这时。 人群后头，先前福小芸曾经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又喊道：「这两份字迹还真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天吶——」 「在背地里暗害福小芸一家的，竟然是福老大吗！？这下，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全了呢！」 第139章 139处理方式 人群后熟悉的吆喝声传出来了以后，果然就跟先前一样，好些村民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此了，纷纷也都表示，他们能看得出来，字迹是一样的。 这件事的真相也就很明白了。 也许，是先前福大妞的事情，又或者是因为福家二房如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总之，福家大房看不过去了，福老大作为张翠英的大哥，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真是丧心病狂！ 「大家都散了吧。」 福小芸眼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感激地看了一眼周叔和沈清河以后，就对在场的人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家的家丑。」 「但既然已经被大家看见了，我也没想着要瞒着什么的。总之…大家放心，我和我娘，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第180页 「以后，也不会让我大伯再做一些危害到村民们的事情，希望你们能…」 这话都还没说完呢。 人群里头，阳婶就站了出来。 阳婶眼眶红红的，走上前来，抱住福小芸，泪眼婆娑，道：「小芸呀，你这丫头，真是懂事呀。」 「到现在了，想着的都还是村里人。你放心，有你阳婶我在呀，以后就没人会欺负你们的！」 说到这里，阳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还轻轻地拍了拍福小芸的背。 福小芸愣了愣，但也随即伸出手来，抱住了阳婶。 阳婶的怀抱暖暖的，让她觉得很安心呢。 真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阳婶最在意的，还是她呢。 人群的确逐渐散了。 热闹看过了，也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大傢伙儿，也都和阳婶差不多，对于福小芸家如今的情况，还是十分感慨的。 同情，以及唏嘘。 好好的一大家子人，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样呢？ 看着人群逐渐散了，福小芸松了口气，便看向周叔，道：「现在，还麻烦周叔，帮我带着我大伯，去一趟强叔家吧。」 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福小芸怎么都是要让福强来出面解决的。 周叔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呢，现在也不好私底下将福老大给处理掉的。 「你们两个。」 离开这一片绿草茵茵的坟地之前，阳婶看向那红娘和混混，便道：「以后，少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次看在你们俩肯站出来将功折罪的份上，就不追究了！哼，你们走吧！」 周叔气势还是知足的。 至少，他在对待外人的时候，板着脸吹鬍子瞪眼儿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势都是十分凌厉的。 全然不像是面对着福小芸时，那种笑呵呵的慈祥模样。 一刻钟后。 福小芸和沈清河还有押着福老大的周叔，来到福强家门口的时候，福老大又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福老大就连眉毛都在抗议，扭得跟条虫子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噁心。 福小芸站在门口，等着沈清河去敲门时，侧身就看向了福老大，淡然道：「我娘曾说，你帮过我爹。」 「原本我也想着，是有情分在的，我也愿意念着这一份情分。从前无论是福大妞，还是福三花，或是奶奶，欺负我们，我们基本上也都忍了。」 「一家人嘛，磕磕碰碰，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可惜的是，你们贪心不足。有句话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蛇那么小的一只，还妄想将一只大象给吞下去，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那么，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不仅仅没有把大象吃下去，反而将自己的给撑死了。大伯，你有今天，不能怪我。」 「如果不是你自己先选择了作孽，我们两家，会一直相安无事下去的，不是吗？」 说到这里，福小芸闭了闭眼睛，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根针来，扎入了福老大的后脖子上。 针管里的药物，缓缓地注入福老大脖子以后，福老大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着，现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也不是什么毒药。 就是让福老大以后，怕是行动都会不太方便了，也就不可能再害人了。 沈清河去福强家敲门以后，福强很快出来了。 福强看着被捆起来的福老大，也是吓了一大跳，周叔那儿，也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解释了一遍。 福强听完，深深地皱着眉头，显然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那现在…」 福强嘆了口气，看向福小芸，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其实，我虽然是里正，但这也是你们的家事。」 「依我看，还是你们家自己商量解决比较好。」 倒不是福强那儿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福强是个喜欢村子里和和美美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希望能安生，但显然…福小芸家的态度，他是能够猜到的。 这事情这么过分，善了怕是有点困难。 「强叔。」福小芸看着福强，便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将大伯带回我家去吧。跟我娘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解决。」 福强认真地看着福小芸，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 福小芸没直接带着福老大回家，而是将福老大，给送回到了福家。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了。 田金芳那里做好了饭菜，看着福老大久久都没回来，想着出来找人。 正巧，就和福小芸他们一行人给撞上了。 田金芳看见福小芸时还愣了愣，最后留意到被周叔押着回来的福老大时，脸色就彻底变了。 她一下子扑了过来，将福老大给抱在了怀里，然后看向周叔，质问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害了人。」 周叔直截了当，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然后道：「怎么处理他，是福强同意了的。」 「我们现在能将他送回来，已经不错了。田金芳，你不如想想，福老大在家时，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吧。」 「现在，他成了这样，你觉得，你的日子，是不是会好一些呢？」 第181页 咦？ 福小芸似乎是从周叔的话语里听出了点儿什么端倪来。 什么意思？ 福老大成这样了，田金芳的日子反而会变好吗？ 正疑惑着呢，沈清河和周叔那儿却没有多待的意思，沈清河见福小芸还不肯走呢，就过来拉了拉福小芸的袖子，示意她走。 第140章 尘埃落定 狭窄的田间小路上。 福小芸和沈清河亦步亦趋地走着。 晌午的阳光很是浓烈，照射在福小芸的脸颊上，福小芸感觉挺舒服的。 快三月了呢，春天的感觉越发浓郁了。 「对了。」 福小芸眼看着都要到庄子了，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先前，听周叔话里的意思，似乎我大伯娘那儿，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嗯。」 沈清河也没想着隐瞒，就和盘托出了。 福老大这个人，或许心理有点儿问题，因为他从小跛脚，虽然柳氏对他十分疼爱，可他却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 久而久之，他很仇视。 即使是对于自己的亲弟弟，同样如此。 他觉得，福老二对他很好，是同情他。 就连田金芳，福老大其实也是不喜欢的。 田金芳当时会嫁给福老大，还是因为福家给的聘礼比较多。 而且似乎据说，当时田金芳自己是不同意这一门婚事的，还是为了家里的弟弟，迫于无奈嫁过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嘛，福老大不知情，对待田金芳也就还好。 结果后来有一次福老大偷偷听见田金芳跟人讨论起自己，总之就是田金芳觉得福老大没用。 当初要不是为了家里，她才不会嫁过来呢。 福老大立即就炸了。 很生气，一巴掌就给田金芳打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也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了。 田金芳逐渐沦为了福老大的出气筒。 这回，周叔去福家找福老大留下的一些能证明他字迹的时候，正巧遇见田金芳正拿了药酒在擦拭自己身上的伤口呢。 如此一来，周叔才知道这件事。 「呃…」福小芸听完，忍不住扶额。 这福老大怕不是有病吧！？ 果然呢，平时看上去就是个闷声不吭，心情阴晴不定的人，竟然是个会家暴的废物男人！ 「所以那会儿…」沈清河道：「周叔才会那样对田金芳说的。」 福小芸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已经明白了。 福老大那样的，以后瘫痪了也好，虽然照顾起来麻烦点，至少田金芳不用再挨打了，就是柳氏那儿… 想起田金芳和柳氏，福小芸同样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她们说起来，从一开始到现在的那些行为，都是在助纣为虐的，现在大房成了这样，那么以后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烦恼吧。 转眼，已经到了庄子外面了。 「你就送到这里吧，天色有些晚了，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在等我。他要是发现我跟你一起，该又要对你翻白眼了。」 福小芸说着，就对着沈清河吐了吐舌头。 沈清河笑着，刚要点头答应，却忽然转移了视线，往福小芸的身后看了过去。 「大富哥。」沈清河忽而一笑，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正巧，我送了小芸回来。我现在，要回去了。」 「呃…」还真遇见了。 果然，和福小芸想的一样，福大富对着沈清河有点儿想翻白眼似的，最后却似乎是忍住了。 他拉住了福小芸的袖子，就和福小芸先往屋子里走了。 「大哥，娘回来了没？」 福小芸连忙发问，趁着还没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前因后果，她和沈清河参与了多少，都悉数说了。 听到后面，福大富震惊不已。 「妹妹，这件事太危险了！」 福大富有点儿后怕，打量了一眼福小芸，确定福小芸没什么事情以后，才道：「以后还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的。」 福小芸乖巧地点了点头，便道：「这次，也是觉得我能够应付过来才没跟你们说的，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嘛。」 「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回头我会好好跟娘说说，就说，是大伯那里嫉妒咱们家过得好，故意散布谣言的。」 「以及，现在大伯已经表示认识到了错误，以后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娘那里，应该也不会想太多的。」 张翠英其实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总是会有软肋的。 例如当初张翠英就是想着福老大曾经帮过自己的丈夫，也愿意回过头去帮帮福老大，可现在… 发生了这样的事，张翠英心情也一定不好。 「嗯，我知道轻重。」 福大富听福小芸说完，也就认认真真地点头道：「妹妹，你放心。娘那里，我会好好跟她说这些事的。」 「嗯！」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正好这个时候，肚子里传来了一声「咕咕」声。 她的肚子饿了。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福小芸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看向福大富，便道：「大哥，我饿啦。」 第182页 「知道啦。」 福大富笑着，宠溺地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便道：「饭已经做好了，先去吃饭吧。娘那里，交给我就好。」 他都想好了。 有事情，他扛下来就好了，可不能让妹妹操劳。 转眼，四五日的时间就过去了。 三月初，村子里的春意愈发浓了，青草都碧绿了不少。 福小芸种在地里的那些菜和草药，长了一茬又一茬。 福老大的事情，事后在曲河村里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的，村里人很是震惊福老大如此缜密的手段。 也震惊… 他竟然，要这样去陷害自己的弟妹，实在是太狠毒了。 以及…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老大那里做了这样的事情，触怒了上天，导致了最后，他当天回家以后，竟然瘫痪了。 柳氏差点儿就疯了。 据说好几次冲出门来想要去找张翠英他们理论，但还好的是，田金芳那里给拦住了。 后来几次三番下来，柳氏扭了脚，这下子脚肿得老高了，也就不能出门来了，倒是安生了下来。 只是一下子，家里多了两个躺在床上的病号，都要交给田金芳来照顾了。 最后，就是福有才。 三月初一这天，他从镇上的学堂回来，听说家里出的事情以后，先是震惊，但随即也释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着鸡飞狗跳的家里，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也并未说什么，在当天下午，就继续回学堂里去了。 第141章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 绿草如碧。 福小芸躺在草垛边上，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吹着风，听着远处的溪流潺潺的声音，好不自在。 她的面前，是曲河村的那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 沈清河此时手上正拿着鱼叉，站在小溪里，盯着水面，要找准方位，然后快准狠地对着溪水里勐地将鱼叉给插进去呢。 就是… 几番福小芸都听见水声了，沈清河那儿，却都还是失败而归了。 叉鱼这件事，福小芸以前自己也试过，而且在读书的时候也学过。 似乎是光线照进水里的时候，会形成折射，你看到的水里的鱼，其实它不是在那个位置的，会有一点点的偏移。 这样的话，想要抓鱼，就会很困难了。 而且鱼儿十分灵活，如果不是那些经验十分丰富的抓鱼老手，想要用鱼叉抓鱼，失败个几十次才抓到一只，也正常。 就在福小芸正躺得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的小橘忽然翻了个身，冲着福小芸就喊了一声道：「喵。」 小橘刚刚也在福小芸的身边和福小芸一起睡觉呢。 现在… 小橘喊了一声以后，站了起来，走到了溪水边上，看着溪水里面的鱼，然后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 「小橘，你也要抓鱼吗？」 福小芸有点儿惊讶，连忙就坐了起来。 话音刚落，小橘还真的就一个勐子扎进了水里。 这溪水浅浅的，沈清河站在里面，也就没过了脚踝一点点而已。 小橘扑进去以后，却几乎将它整只猫都给淹到了。 福小芸心头一紧，生怕小橘是没判断清楚水的深浅贸然进去的！ 只是… 就在福小芸正要伸手去捞小橘的时候，小橘忽然扑腾着，伸出一个脑袋来，朝着岸边就游了过来。 在小橘的嘴里，也正咬着一只鱼呢。 竟然真的抓到了？ 福小芸看得有点儿目瞪口呆，很快反应过来以后，就对着小橘伸出了怀抱来，道：「不愧是我家小橘，抓鱼都这么厉害。」 「乖，别冷着啦，快上岸来，我帮你擦一擦。」 福小芸故意这么说，说完以后在溪边将小橘抱了起来以后，就放到了草垛的边上，将原本准备给沈清河的帕子，就拿来给小橘擦身子了。 「呃…」站在水里的沈清河忽然就回头望了一眼福小芸，眼神有点儿幽怨。 随即，沈清河又将自己的视线挪到了福小芸脚边的小橘身上，这下子，眼神就变成了有点儿郁闷了。 这是给他准备的帕子啊… 他还不如小橘么？ 沈清河有点郁闷。 他自认狩猎是一把好手，原本也想着抓鱼不在话下的，可现在看来，这世上的事情，每一件都还是要去实践了以后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成的。 想当然，是不行的。 一咬牙，沈清河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总结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失败似的，忽然也是一个勐子，就将鱼叉给插进了水里。 这一次，他是真的做到了快准狠。 甚至，迅速将鱼叉拿起来的时候，带起了一点点的水花，在阳光底下，竟然是那么的晶莹。 福小芸虽然正在给小橘擦拭身体，但是实际上，也有在偷偷看沈清河。 沈清河潇洒拿起鱼叉，带着点儿晶莹水珠的样子，在这一刻，也就深深地烙印在了福小芸的脑海里了。 好帅！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直到抱着的小橘忽然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喵。」 这回，小橘有点不满意了。 女主人明明是在给它擦身子的，但是一看到男主人从水里出来的样子，视线就停留在男主人的身上了。 第183页 哼，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当然是喊一声，然后引起女主人的注意力啦！ 这回，福小芸听见了小橘的声音，就迅速回过神来，收回了眼神，不再看沈清河了，反而是认认真真地给小橘擦拭身子。 福小芸有点儿心虚。 虽然，她似乎是在看着小橘的，可是实际上，眼睛的余光，却偷偷地停留在了沈清河的身上。 他的脚踝其实挺白的，看着也很细腻。 阳光底下看着，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福小芸偷偷看了两眼以后，就发现沈清河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并且，将她面前的光给挡住了。 这下子，福小芸彻底地将自己的视线就给收了回来。 「那个…」 福小芸帮小橘擦干了以后，将帕子丢到了一边，又从篓子里拿出来了另外一条，递给了沈清河。 「吶，给你也准备了的。刚刚干嘛那么看着小橘啦，差点儿都把小橘给吓到了！」 福小芸嘟着嘴说着，却见沈清河那儿，忽然就是轻轻一笑。 「我可没吓着小橘。」 沈清河在福小芸身边坐下，靠在草垛后面，一边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小腿，一边就看向了小橘。 「小橘胆子可大了，都能下水抓鱼了，它可不会怕我。小橘，你说是不是？」 「喵。」 小橘还真的回答了。 它看了一眼沈清河，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随即就在福小芸的脚边上躺了下来，露出了一个肚皮来，又用脑袋，蹭了蹭福小芸。 「你身上还湿着呢，别躺在草地上啦。」 福小芸看着小橘这样，揉了揉小橘的肚子，就将小橘抱了起来，也不管小橘身上有点儿湿润，甚至还黏了一点儿草碎，就把它凑到了自己的脸边上。 她，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小橘的鼻尖。 小橘也没躲，任由着福小芸摆弄。 过了好一会儿，福小芸撸猫撸完了，才把小橘放到了草垛的上面，太阳光比较充足的地方。 「小橘呀。」 福小芸看着小橘，就说道：「你现在身上湿漉漉的，要晒会儿太阳哦，不能乱动，知道吗？」 「喵！」 小橘乖巧地答应了以后，伸出爪子来，就指了指地上。 咦？ 福小芸顺着小橘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发现，小橘指着的，竟然是沈清河鱼叉上面的两条鱼。 小橘不是自己抓了一条吗？ 福小芸看了一眼自己脚边上的那条鱼，又回头看了一眼小橘，又见小橘的视线，还是看着沈清河的鱼的。 小橘这是…觉得沈清河的鱼比较大，想吃他的吗？ 福小芸也没想那么多，就从沈清河的鱼叉上，拿了一条鱼下来，给了小橘。 第142章 田金芳跑了 晌午。 福小芸抱着沉甸甸的小橘，喜滋滋地往家里走。 身后，跟着沈清河，他手上提着一个木桶呢，那里头还装着三条鱼呢。 「真好，今天中午能喝鱼汤了，晚上还能吃红烧鱼呢。咱们小橘真厉害呀，都能抓鱼了。」 福小芸说完，就伸出手来，摸了摸小橘的脑袋，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摸了摸小橘以后，福小芸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清河，忽然就觉得，沈清河脸色好像有点奇怪！ 咦？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这样奇怪的脸色，自己的心里也涌出一丝丝的奇怪来。 怎么沈清河看上去，像是有点儿累呢？ 不至于呀，往常沈清河即使是背着一大背篓的木材，都不至于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呢，今天这是… 福小芸想着，就试探性地问道：「你累了？」 沈清河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只是忽然，当他看见福小芸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以后，就点了点头。 他是累了。 不过，不是身上累，而是心有些累。 他看着福小芸这么疼爱小橘的样子，忽然就有些觉得…还真是，人不如猫呀。 「嗯…可能是今天太阳有点儿大。」福小芸这儿，却还在认认真真地帮沈清河分析着累的原因。 想着，福小芸就继续道：「可能是晒着了。不过应该也不至于中暑，你要是觉得不好，待会儿我帮你把个脉吧？」 怎么说沈清河也是因为答应了帮她抓鱼，这才出去累着了的嘛。 沈清河默了默。 看着福小芸一副小心翼翼生怕他不舒服的样子，也就只能答应了。 说着说着话，前头就已经到了庄子外了。 绕过庄子走到跨院那边时，福小芸刚要去开门，在院墙的一角，忽然就有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福小芸只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光线被挡住了，想要侧头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见沈清河放下了手上的木桶，直接将那个扑上来的人给擒拿住了！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快得离谱！ 福小芸吃了一惊，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看清楚了，被沈清河抓住的人，正是她的奶奶，柳氏。 好些日子不见柳氏了。 记得分家之前，柳氏精神矍铄，眼睛里也满满的都是算计的光芒，整天就想着怎么去别人家里打秋风捞好处的，精神头可足了。 第184页 可现在… 福小芸看着被沈清河抓住的这个头髮已经花白，甚至还十分凌乱，以及整个人形销骨立的人时，忽然生出了一种恍惚的感觉来。 竟然变成这副样子了。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看着在沈清河手上不停挣扎的柳氏，回过神来，便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早在福大妞的事情以后，他们之间就已经达成了协议了。 只要不是类似于天塌下来了的那种大事情，都不能过来打扰他们家的。 柳氏，还是来了。 难道是为了福老大的事情？ 可她的脚不是扭了吗？ 福小芸想着，就看了一眼柳氏的脚。 果然，她的脚呈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状态，应该是扭伤还没好就跑出来了。 「你还问我来这儿做什么？」 柳氏快要疯了，抬头时，那很久没洗乱糟糟的头髮就这么垂在脑袋前面，看着福小芸，咆哮道：「田氏那个贱人跑了！」 「是不是你叫她跑的？我们福家，现在被你给害成了这个样子，你现在可满意了！？」 田金芳跑了？ 福小芸有点惊讶，但还是收敛住了神色，道：「先前的那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你心里没点数吗？」 「大伯为什么会成那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他连我爹都利用？上天看不下去了，他才瘫痪的吗？」 「奶奶，大伯娘为什么会跑，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大伯还好着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大伯娘的？」 「而这些天，大伯躺在床上不能动，她在照顾大伯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人啊，在面对着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结果的时候，不应该去怨怼为什么会这样。而应该多想想，到底是怎么造成这个结果的。」 「奶奶，你说，是吗？」 福小芸语气很平淡，同时带着几分疏离的冰冷。 一字一句，好像锥子一样，戳进了柳氏的心里。 她当然是明白的。 可是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从小大儿子身子就不健全，既如此，二儿子多帮衬点儿怎么了？ 是她生出来的，就应该听她的话！ 可偏偏二儿子为了维护儿媳妇，竟然还敢不听她的！ 至于大儿媳妇，以前温温吞吞的一个人，她哪儿能想到，现在家里成了这样了，竟然敢就这么跑了！？ 大儿媳妇都跑了，她一个老人家，如何能照顾福老大一辈子？ 她要是不在了，大儿子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柳氏即使是明白福小芸说的都是对的，但面对着福小芸的时候，她还是在不停地咆哮着。 她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也绝对不允许，大房现在都这样了，二房还过得这么潇洒自在！ 「福小芸！」 柳氏咬牙切齿，想到这些以后，对着福小芸就咆哮道：「你们一家子人都是没有良心的！」 「你爹没了，你娘就是不想赡养我这个老人才带着你们几个离开的。现在，福家成了这样，你们还打算不闻不问么？」 「依我看，先前张翠英和张大夫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假的！你们，就是想抛弃了我们家自己过好日子！」 「福小芸，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姓福的，竟然连福家都不管了，你…」 柳氏还在骂。 沈清河那儿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闭了闭眼睛以后，伸手，直接一个手斧就噼在了柳氏的后脖子处。 柳氏被噼了一下，眼皮一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福小芸看着晕倒在自己面前的柳氏，心里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田金芳跑了。 她这回，倒是挺有魄力的。 福小芸知道，在福老大瘫痪以后，田金芳一开始的确是想着好好照顾福老大的，奈何柳氏那时心中不忿，需要一个发泄的源头。 那源头，自然就是田金芳了。 这下子，泥人都有三分脾性呢，田金芳是彻底的受不了了，终于带着福家的细软还有一些口粮，跑路了。 真是活该。 福小芸看着面前的柳氏，这么想着。 第143章 给出的对策 院子里。 沈清河要把柳氏交给周叔带回去，福小芸这里，则是抱着小橘先进了院子。 正巧，福大富正好从厨房里出来。 福大富刚刚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呢，怕出事，一出来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福小芸，便问道：「妹妹，怎么了？」 「刚刚遇到柳氏了。」 福小芸也没瞒着，就将刚刚在门口遇到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然后道：「看来，这件事，也要想办法解决了。」 田金芳跑了固然一身轻松，但留下柳氏和福老大这烂摊子，可不好解决呢。 而且，田金芳还有个儿子呢，福有才现在在镇上学堂读书，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过… 田金芳其实对福有才还是挺好的，福有才也是个正常人，也不知道田金芳跑了，会不会去镇上找福有才？ 这样倒是也还好一些。 田金芳这个人唯唯诺诺，虽然更像是个「市井小人」的形象，但比起福老大和柳氏来，还是好了一些的。 第185页 福有才这个人嘛，有自己的主意，他以后要是能规劝田金芳几分，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也未尝不可。 一下子，福小芸的脑子里转过了许多的想法。 面前，福大富倒是已经走了过来，伸出手，轻轻地就拍了拍福小芸的肩膀，说道：「没事的，会过去的。」 「晚点，咱们跟娘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解决吧。」 「嗯。」福小芸点了点头，答应了。 吃午饭时。 福二贵端着碗都还在看书呢，自从今春福强那儿答应了，会给一个名额让福二贵去考秀才。 他现在，可努力了呢。 福小芸看着福二贵如此，忍不住莞尔一笑，刚要开口叫二哥把书放下先吃饭，张翠英就从外头回来了。 福小芸听见门口有人打开门的动静，便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福小芸就发现，张翠英的脸上，带着点儿哀愁，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似的，虽然在进屋的一瞬间，她收敛住了神色。 但，还是没能逃过福小芸的眼睛。 福小芸看见张翠英这样的神色，心头就是一跳。 难道，娘亲知道柳氏上门来闹事的事情了？ 想着，福小芸缓缓站起身来，就到了门口，挽住了张翠英的手腕，亲昵地就问道：「娘亲看上去有点累。」 「是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娘，跟我说说嘛。」 张翠英听见女儿的声音，再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心里的那些郁闷，似乎还真的就少了许多。 「有些事情…」张翠英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这些骯脏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尤其是，她听到的那些话，也十分龌龊。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同时，张翠英的犹豫也告诉福小芸，她是善良的。 毕竟说起来，有很多血淋淋的真相，福小芸没有选择告诉张翠英。 想着，福小芸便主动开口道：「不如，让我猜猜吧。是因为…奶奶那里的事情？大伯娘，带着家里的东西，跑掉了？」 张翠英闻言，便愣了愣，显然是还不知道福小芸其实已经遇见柳氏了。 看到张翠英的表情，福小芸也不意外，便主动道：「关于这件事，娘是怎么想的？我们现在，其实已经分家了。」 「我知道。」 张翠英嘆了口气，咬着唇，很是犹豫，道：「你爹，是个孝顺的人。虽然先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我想，他若还在…」 「娘。」福小芸不等张翠英说完，就已经率先道：「爹若是还在，他最大的愿望，一定是我们能过得好。」 「呃…」张翠英沉默了，她想要说的话，似乎都已经被福小芸给堵住了。 「不过…」 福小芸语气转折了一下，便道：「虽然已经分家，娘亲想要顾念几分，我当然也不会拦着。但，咱们该有的原则，还是要有的。」 「比如，我们可以请人照顾奶奶和大伯。每个月给他们二十个铜板当做安家费，除此以外，别的事情，也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福小芸的话说完，福大富也走了过来，他郑重道：「娘，我觉得，小芸说得很对。既然已经分家，咱们按照小芸这样做，其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先前，大伯那里怎么抹黑您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奶奶今天上门来说的那些话，也挺过分的。当时我都不在，小芸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些事情，我听着，都觉得心疼。」 提到这件事，张翠英原本还挣扎的脸上，就多了一丝动容。 孩子们说得对。 到现在了，她也不该心软了。 这些事，本来就不该他们这些丁点大的孩子们来面对，她这个做娘亲的，该要为母则刚！ 「好吧。」 张翠英终于点头，再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的时候，眼神里多了点儿感慨，伸出手来，分别就摸住了福小芸和福大富的脑袋。 「你们两个呀，年纪虽小，却是十分有主意的。娘亲能有你们，真好。」 「娘——」 福二贵在张翠英进屋的时候就将书放下了，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乖巧地在张翠英面前站好，还站得笔直。 他道：「娘，我也会认真听话的。争取以后考一个功名回来，让娘亲，哥哥妹妹们都过上好日子！」 「好孩子，好孩子…」 张翠英喃喃着，眼眶都红了好些，最后趁着福小芸牵着她去吃饭的时候，还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福小芸其实看见了，不过忍住了，没有说。 娘亲呀，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呢，心善，总会有好回报的。 这天晌午过后，福小芸既然已经和张翠英商量好了这件事，就叫上沈清河，一起往福强那儿去了。 准备说说，他们的一些安排。 福强倒是同意了，只是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 福强有些扶额，偷偷看了一眼屋外，然后将福小芸和沈清河拉了过来，悄声道：「我虽然同意，但是现在福家大房的名声，咱们村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只怕是，你们愿意花银子去请人来照顾他们，都没这么容易能请得到人呀！」 第144章 名声太臭了 第186页 福小芸被福强说得就是一愣。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想过。 现在被福强一提起来，福小芸皱了皱眉，还真的觉得福强说得是很有道理的。 他们曲河村的人，家家户户都很勤劳，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还是十分顺遂的。 正经人都有自己的地要种，谁又能抽得出时间，去照顾福家大房的人呢？ 真要找到了，那也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怕是也不能好好照顾人。 福小芸有点头疼，看向福强，只得道：「这件事，的确要好生想想办法了。」 这要是找的人不好，柳氏又有话说了。 「嗯。」福强见福小芸点头，也安心一些，便道：「你放心，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我都会帮你们的。」 「你们呀，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容易了。要是别人再敢说闲话，我一定站出来帮你们，解释清楚。」 「那就多谢强叔啦。」福小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就带着沈清河先回去了。 田间小路上，福小芸和沈清河亦步亦趋地走着，这次，两个人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福小芸嘆了口气。 人生如戏，还真是多姿多彩呢。 想着，福小芸转头看向沈清河，就问道：「每次遇到麻烦的时候，好像都是咱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呢。」 「这次的事情，再帮我想想办法？」 「有事就找我？」沈清河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像是调侃，又像是故意在逗弄福小芸似的。 「嗯。」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的样子，就促狭道：「正所谓有事钟无艷，无事夏迎春嘛。朕的钟无艷，不如帮朕想个法子？」 ？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这副促狭的样子，听着她的话，瞳孔逐渐就有些放大了，显得很是惊讶。 她竟然，用钟无艷来形容自己？ 「行啊。」沈清河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了，继续用一种像是调侃，又像是逗弄的样子，来反问道：「如果我做到了。那么…」 「你打算，给我点儿什么赏赐呢？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吗？」 「呃…」福小芸万万没想到沈清河竟然会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俏脸的红意，都瀰漫到了耳根子了。 眼看着沈清河调侃的笑意越来越浓，福小芸一跺脚，便道：「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福小芸几乎就是在否认三连了。 不过，她这脸颊微微发红的样子落在沈清河的眼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却是十分明显的。 她懂。 而且还害羞了。 沈清河心情挺好的，看着福小芸已经要跑远，连忙就上前去，追福小芸了。 回到庄子上时，周叔正好出来，远远的看见福小芸和沈清河，就对着他们俩挥了挥手。 「回来啦？」周叔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见到福小芸过来，就道：「今天我的人从镇上回来，买了两只鸡。」 「今晚呀，你们看看，这鸡要怎么做才好。」 一听见好吃的，福小芸眼前就是一亮，忙拍拍胸脯就道：「周叔你放心，我大哥做菜老好吃了呢。」 「待会儿呀我就把鸡拿回去，烧了热水烫干净拔了毛，就等着晚上他来做。到时候，将你叫上。我那儿，还有去年埋在树底下的桂花酒，也拿出来给你喝。」 「好啊，好啊。」周叔听见有酒喝，眼底都瀰漫上了一丝醉意了。 沈清河在边上，看着福小芸和周叔说得这么起劲，福小芸又是一副因为两只鸡就被「收买」了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觉得她太可爱了。 「好啦。」 沈清河站了出来，惦记着先前福小芸发愁的关于那找人照顾柳氏和福老大的事情，便道：「你先去忙活吧。」 「刚刚你拜託我的事情，我还得想想办法呢。」 「那好吧。今晚你也来一起吃饭吧，两只鸡呢，我家里也吃不完。」福小芸说着，转眼又问了周叔一句道：「周叔，鸡在哪儿呀？我去拿。」 「不用啦。」周叔见状，对着福小芸就摆摆手，说道：「我已经让人帮忙给你拿过去啦，去吧。」 「嗯…那我回去了。」福小芸这才放心回去了。 转眼，回到院子里时，福小芸果然看见两只鸡已经被绑起来放在自家院子里了。 小橘似乎对这两只被绑起来的鸡很感兴趣，伸手一直在鸡边缘试探着，那些鸡便「咯咯」地叫着。 小橘倒是也不怕，没一会儿就将手给伸了回来。 「小橘——」 福小芸看见小橘，就喊了一声，然后上前去，摸着小橘的后背，给小橘顺毛。 小橘很享受，过了一会儿就翻出白肚皮来，在福小芸面前好像打滚似的撒娇，可爱极了。 「今晚吃鸡。」 福小芸一边摸着小橘，一边就道：「待会儿给你弄点肉吃，干净的生骨肉，怎么样？」 「喵。」 小橘叫喊着，看样子，应该是很开心的。 福小芸见状，这就拿起两只鸡进了厨房。 「呃…」厨房里，福小芸烧好了热水，又开始有点儿发愁了，这杀鸡的事情，她不会呀！ 上次，都还是沈清河帮她杀的鸡呢。 第187页 「二哥，二哥？」福小芸对着厨房外头就喊了一声，希望二哥今天「偷懒」没有去地里干活，而是在家里读书。 只是… 家里空荡荡的，连一点儿回音都没有，反而是福小芸手边上的这两只鸡像是知道「死到临头」了似的，受到惊吓，叫得更厉害了。 算了，还是她自己来吧，杀只鸡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福小芸给自己这么鼓劲儿，便从一旁拿了大砍刀来，将鸡抓住，对准了鸡脖子。 然而… 就在福小芸即将动手的时候，厨房外头，沈清河却似乎已经猜到福小芸会面临这样的难题似的，在外头就喊了她一声。 「小糰子，需要我帮忙吗？」 沈清河笑眯眯的，看见福小芸拿着大砍刀的手，就顿了顿。 果然呢，被他猜对了。 刚刚他跟周叔说了福强南的事情以后，忽然就想到了福小芸这里的鸡，一问之下果然就发现，周叔并没有贴心地将鸡给处理好。 他也「懒得」跟周叔废话了，连忙就过来找福小芸。 嗯… 最贴心的还是他。 有事钟无艷，无事夏迎春。 那…小糰子还是多有一些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吧！ 第145章 元娘 枇杷树下。 福小芸提着满满的一筐枇杷，对着树上的沈清河就吆喝道：「慢一点儿呀，这树枝丫很细的，待会儿要是弄断了就不好了。」 树上，沈清河低了低头，刚想对着福小芸笑笑，福小芸就继续道：「枇杷可好吃了呢，要是断了，掉地上了，就摔软了。」 「。」 沈清河脸上还未露出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住了。 他还以为福小芸刚刚是关心他呢，可现在觉得，这还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的一件事呢。 不多时，树上的沈清河就下来了，将装在菜篮子里的一筐枇杷，递给了福小芸。 「吶，都在这儿了。按照你说的，树上还留了十来颗，是要给那些鸟儿们吃的，满意了吧？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清河语气里带着点儿无奈。 对待福小芸，他还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谢谢你啦。」福小芸笑着答应，便解释道：「留给鸟儿们吃，是希望鸟儿们能够留在这一片地方嘛。」 「再说，鸟儿也不只是吃果子的，还会吃虫子呢。有它们在，咱们家的果树林子，也能少一些虫子是不是？」 虽然福小芸有除虫的一些粉末，但那些粉末还是针对农田里的稻子麦子，还有蔬菜什么的。 果树这么高，即使是在浇水的时候混一些粉末进去，那效果也没有那么好，为了免于虫害，当然还是需要鸟儿们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沈清河一听，也点头，觉得福小芸说的，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嗯。」 福小芸看着满满的三筐枇杷，以及不远处即将成熟的梨子树和桃子树，便道：「晌午了，我们先回去吧。」 「路过菜地，还要摘点儿菜呢。枇杷树只剩下两棵了，今天下午我们就将这些枇杷都给摘了吧？」 「好。」沈清河答应着，背上背了满满一筐枇杷以后，手上又提着两篮子，剩下的一篮子，就交给福小芸拿了。 这果树林子，是福家的。 原先分家的时候，柳氏那边本来将这果树林子给要过去了。 可惜他们去年就疏于打理，今年福家更是「人丁凋零」了，福老大下不了床，柳氏受伤的腿也都还没好呢。 这收果子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福小芸他们身上了。 至于收完了以后分成的事情？ 哼！ 柳氏那里想都别想！ 她现在还肯让柳氏他们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敢来惦记他们家的东西呢，那连最后的一口饭，都不会有了！ 提着满满的一筐枇杷回去，福小芸心情好极了。 她都打算好了。 她手上的这一筐枇杷，过几天处理一下，做成枇杷膏。 至于沈清河手上提着的那两筐，回去以后分一些给林婶和周叔还有阳婶他们，剩下的自己吃。 背篓里的那些嘛，就拿去镇上卖。 走到自家跨院外面的时候，福小芸伸了个懒腰，心情颇好，忍不住就道：「又是收穫满满的一天呢。」 正巧，这个时候，庄子的另一头，周叔过来了。 在周叔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打扮都十分朴素，长得倒是一副实诚勤恳的样子。 「周叔？」 福小芸忙远远地给周叔打了个招唿，周叔也挥了挥手，回应道：「回来啦？正好，我过来跟你介绍一下。」 「这是元娘，原本是嫁过人的，后来丈夫儿子都死了，就她一个。她本来也种地的，但稍稍吃力一些。」 「之前靠着在隔壁村里的浆洗房做事，是个勤劳可靠的，也会做饭。我就跟她提了，照顾你奶奶，和你大伯的事情，她答应了，就是有个条件。」 「她在咱们村里没地方住，她也不想住在你奶奶家。希望你们能分一间屋子给她住，她自己也好攒银子下来，盖房子。」 福小芸听完，就打量了一下这个元娘。 她微微垂着头，长得倒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不像是个有什么坏心思的人。 第188页 周叔介绍过来的，应该是经过了筛选的。 福小芸想了想，便道：「可以的。只是住的地方，我家现在也有空屋子。就是那里头现在放了点儿杂物，得收拾收拾才能住。」 「床也没有，只能先打地铺。不过好在现在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也不至于太冷。你要是盖房子，得赶紧了。」 元娘听见福小芸答应，也很高兴，忙感激道：「谢谢。」 「嗯。」 福小芸点点头，又道：「你先跟我来吧，我跟你说一说我奶奶那里的情况。」 对于柳氏那里的情况，元娘还是有所了解的。 福小芸说完以后，见她没什么疑虑，便就道：「我奶奶这个人，不好相处。如果她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元娘一听，却笑了，她道：「多谢。」 当天下午，福小芸收完最后的一点枇杷以后，就带着元娘去见了柳氏。 柳氏一开始看到福小芸过来，还骂骂咧咧的呢，拿了扫帚，一跳一跳的，就想要蹦出来将福小芸给赶走。 「我要是走了，以后可就没人再来照顾你们了。奶奶，你可要想好了。」 丢下这冷冰冰的一句话，福小芸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屋子里，柳氏就慌了，立马道：「福小芸，你给我回来！」 福小芸这才转头，看向柳氏，介绍道：「这是元娘。周叔那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愿意来照顾你们的人。」 「我可事先说好，每个月你们吃的喝的，我们家都会给足。要是觉得不满意的，你大可自己拿银子给元娘，让她帮你。」 「不然的话，到时候可别再上门来说什么我亏待你们。」 「元娘要是走了，这找不到第二个肯来照顾你们的人了，可就不能怪我了。」 柳氏咬牙切齿，看着福小芸时，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但…她也只能点头了，道：「好，就这样吧！」 福小芸眼看着柳氏答应，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元娘，小声道：「你多保重呀，要是有什么问题，过来找我就是。」 「嗯，好。」元娘答应以后，就先随着柳氏进屋，去收拾那半个多月都没人打理，臭烘烘的屋子了。 第146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晌午。 福小芸在热闹声中，清点了一下手上的铜板，喜滋滋地一拍福大富，便道：「走，大哥，咱们下馆子去。」 今天，福小芸一家都来了彩织镇上，将一大筐的枇杷，还有两只野鸡两只野兔都给卖了，现在手上足足有好几百个铜板呢。 装在福小芸的袋子里呀，那是沉甸甸的。 中午，又可以去吃臊子面了呢，还是多加臊子的那种！ 唔…她怎么好像觉得，就像是「今天发了工资，吃方便面的时候能加一根火腿肠」的感觉呢？ 日子苦哈哈的，什么时候能大块吃肉就好了呢。 「娘，那我和妹妹先去面馆啦，你从周大娘那里过来，就能直接来吃饭了。」 福大富对着张翠英喊了一嗓子，就带着福小芸和福二贵，先往他们在镇上的「据点」，福来面馆去吃面了。 福小芸走在路上时，四处望了望。 今天镇上真热闹呢，来卖东西的人好多，福小芸看着集市里还有卖小兔子的，白白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她想吃兔肉了。 福小芸看着这小兔子，垂涎不已。 做兔肉其实是有技巧的，一般人做出来容易腥，所以也不会太好吃，导致兔肉便宜，吃的人也不多。 福小芸却会一手腌兔子的办法。 腌了以后，再拿去烤，最后撒上酱料，做成手撕兔子，配上什么花生碎和芝麻，好吃极了。 「嗯…大哥。」福小芸拉了拉福大富的袖子，认真道：「咱们去买几只小兔子吧。白白的那种，养大了能吃肉，还能做兔子手套。」 现在是四月。 养到七月，三个月时间也差不多了，吃兔肉，还能用兔子毛做领子和手套什么的，今年又能过一个暖乎乎的冬天了。 「也好。」 福大富对于福小芸的要求当然不会拒绝了，刚要点头带着妹妹去买兔子，却见福二贵探头探脑的，一副想要熘之大吉的样子。 「。」 看着这样的福二贵，福大富忍不住就嘆了口气，然后道：「去吧去吧。别待太久，早点儿回来。」 「中午吃了饭，再给你买点儿纸笔和书什么的，就该回去了。」 「谢啦，大哥，记得给我那碗面也加点儿臊子呀！」福二贵喜滋滋地说着，还真的拔腿就跑。 福小芸望了一眼迅速穿过人群的福二贵，忍不住也是一笑。 她二哥呀，这是想要去镇上的学堂听听课呢，趁现在还没到学堂中午下学的时候，还能听一会儿。 也真是不容易。 看着福二贵的背影，福小芸就有些感慨了，说道：「要是咱们能在镇上住就好了。只是，要想想养家餬口的问题。」 福大富点了点头，便道：「也没事。二弟喜欢读书，咱们家也供得起。就是少了他，家里的农活怕是会多很多。」 福小芸家现在有两亩地呢。 一亩旱田，还有一亩水田，还有一大块的菜地，和福小芸自己开垦出来的药田，和一小片的那些果树林子。 第189页 果树林子还好，定时照看，收穫的时候忙一忙，还有菜地，也稍稍轻松一些。 就是种地… 福大富一个人照顾两亩地，可能还是会有点吃不消的，张翠英在镇上接的针线活收入也不错，她现在也很少来种地了。 倒是张思进那里… 想起自己的小舅舅，福小芸觉得说不定还能找他帮帮忙。 不过，张思进现在成了村里的木匠，偶尔也要帮着人做一些柜子架子什么的，种地也只能隔三差五的过来帮一帮了。 说起来倒是巧了。 张家人，福小芸的娘亲和舅舅，在手工上面的天赋还真是不错呢。 张翠英做刺绣有一手，张思进现在做出来的木工也像模像样的，有一次福小芸过去看了，不仅仅是那些大件的东西。 张思进用小刀雕刻出来的小摆设，例如笔筒什么的，也都很精緻呢。 要是能靠手艺活儿吃饭就好了。 正想得入神呢，忽然福小芸的身侧，福大富轻轻地就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 福小芸摇摇头，便道：「哥，咱们先去买兔子吧。」 别的事情，晚点再说吧。 福小芸挑了五只兔子，三只母的，两只公的，虽然都还小，但兔子基本上六个月就成年了。 现在这些基本上是两个月的兔子，拿回去养到七月，正好能下小兔子，还能顺便吃兔子肉。 福来面馆。 福小芸在摊子边找了一张比较大的桌子坐下了以后，就点了四碗加料的臊子面，还有一笼小笼包子。 那摊点的老闆似乎认得福小芸这个软软糯糯的姑娘，看到她来了以后，连忙就去准备了。 「来咯——」 热乎乎的面条和包子端上来的时候，那老闆又道：「给你们配了一碟小菜，是萝蔔干，尝尝！」 福小芸看着那红红的，用一点辣椒沫儿扮过的萝蔔干，就咽了口唾沫。 她最喜欢这一口了！ 爽脆的萝蔔干，带着一点点的甜辣味，拿来送粥是最好的了。 她小时候吃馒头，也很喜欢在馒头里加一点儿这种萝蔔干进去呢。 「谢谢你啦，老闆。」福小芸连忙谢过，正好就看见张翠英和福二贵，在这条街的一头遇见了，正往这边过来呢。 「娘亲，二哥！」 福小芸连忙对着他俩招了招手。 两人，这就过来了。 这一顿饭，福小芸吃得饱饱的。 大碗的臊子面加上小笼包子，都有不少肉呢，她最近吃肉比较少，今天也算是能解一回馋了。 众人都吃好了，福小芸就去结帐。 回头时，看着张翠英盯着碗里的面有点出神，福小芸便问道：「娘亲好像有心事？是刚刚在周大娘那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也不是。」 张翠英有点犹豫，嘆了口气，便道：「是这样的。周大娘跟我说，她邻居正好要离开彩织镇，要将宅子卖了。」 「那一处宅子地段不错，他们住了也没多久，还挺新的。急着出手，价格也不是很高。我挺心动的，就是这事儿…还得考虑考虑。」 福小芸一听瞪大了眼睛，忙问道：「多少银子呀？娘，这事儿可不容易遇见呢。咱们要是能在镇上住下来，二哥往后要是去学堂，也很方便呢！」 张翠英一咬牙，便道：「四十两呢，他们要能直接给现银的。」 第147章 买下来吧 四十两银子。 福小芸听见这个数字，也有些微微吃惊。 这镇上的房子，果然贵呀！ 这个数字，要是在他们村子里，都能买两处宅子了呢。 咦？ 不过转念一想，彩织镇算是河间郡里数一数二繁华的镇子之一了，距离河间郡也是很近的。 这样的价格，倒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而且，周大娘那邻居家虽说只是一进的院子，但也宽敞，后头带着个小小的跨院呢，还能开闢出来种一点儿蔬菜草药什么的。 想到这里，福小芸心里还真的就嚮往了一些。 「娘。」 咬咬牙，福小芸便怂恿道：「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再说，周大娘也说，那家人是急出的，还只要现银呢。说不定，咱们能再讲讲价？」 「而且，就算先不买下来，咱们去看看也不错嘛。」 了解了解彩织镇上面的行情，万一以后哪天真的有机会能够搬到镇上来住呢？ 说完，福小芸连忙就递了一个眼神给福大富。 福大富当然明白妹妹的心思了，也跟着附和道：「娘，我觉得小芸说得对。咱们去看看，总是没坏处的。」 「今天吃过饭时辰还早呢，去吧去吧。」 眼看着孩子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张翠英也不好再拒绝，便也只得带着三个孩子，再去找周大娘了。 绣房那儿。 晌午没什么生意，周大娘正一个人坐在柜檯前吃饭呢，颇有些无聊，看见来人了，一抬头，就露出惊喜的神色。 「翠英，你想好了？」周大娘连忙过来，拉住张翠英的手，就道：「我给你介绍的宅子，你保管放心就好了。」 「虽说四十两银子是有点多，不过那处宅子是真的值呀！我这儿帐上刚好也还有，能帮你垫着。改明儿你们签地契时，再还给我就是了。」 第190页 张翠英咬了咬唇，有点沉默。 四十两银子呢。 从去年到现在，他们家里的确也积攒了一点儿银子下来，只是一次要拿四十两齣来，那怕是拿不出的。 或许，还得先欠周大娘一些。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看着呢，想着自家的情况，也能猜到张翠英在犹豫什么，便拉了拉张翠英的衣袖，道：「娘。」 喊了一声以后，福小芸把自己的小荷包拿了出来，递给了张翠英。 小荷包里沉甸甸的，装着今天卖枇杷的一些铜板，以及最近这阵子，福小芸卖面霜，还有帮着张大夫给人看病的时候收的一些诊金。 全部加起来，也能有二两银子了。 看似杯水车薪，但也算是为这个家付出一点点吧。 「你拿着吧。」张翠英嘆了口气，却也没收福小芸的银子，转头看向周大娘，道：「先带我们去看看那处宅子吧。」 「四十两银子，真的有点多，让我一下子拿出来，怕是也有些困难。周姐姐，要是真买下来了，我明天再来镇上还你二十两。」 「剩下的，算上利息，我半年内，一定还给你，怎么样？」 张翠英也不是个愿意白白承受别人恩情的人，这次周大娘肯这么帮她，她也自然要回报。 「好，这么些年了，我自然相信你。」周大娘答应了，便叫了福大富和福二贵帮忙，先将铺子的门给关上了。 福小芸他们跟在周大娘身后，一路就到了她家。 这里，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巷子，坐落在彩织镇的北面，附近住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大娘的邻居，也是因为孩子们出息了，要去河间郡上，这屋子要卖了，而且要赶在五月前过去。 不然的话，依照市场价，这宅子怕是得五十两往上的。 一进的宅院，加上一个小跨院，占了半亩多的地呢，真要按现代的面积来算的话，福小芸估摸着，四五百平方还是有的。 周大娘的邻居并不在家，他们似乎都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往常伺候着他们的婆子，看着倒是忠厚，见周大娘过来，连忙打招唿。 周大娘和那婆子聊了一会儿，这才引荐道：「王嬷嬷，这是我朋友。他们也对这处宅子有兴趣，我就先带着他们过来看看。不过，价格上…」 一提起价格，王嬷嬷也打量了一眼张翠英。 许是看着后者面容朴素，便道：「价格上嘛，已经很便宜了。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夫人搬走时，家具都未曾全部带走呢。」 「有些桌椅用的木料那也是很好的，要是拿出去卖呀，也能值一些银子。老婆子我年纪大咯，不能跟着老爷夫人到处跑了。」 「所以呀，才留在这儿，帮老爷夫人们做好最后一件事情的。完成了，也就能留在镇上，带我的小孙子咯。」 「真要说起来，这位夫人要是以后住在镇上，咱们互相之间也能多照映一二，是不是？」 话到此处，显然价格是没法子讲的了。 不过福小芸听这王嬷嬷说，还留了一些比较新的家具吗？ 这倒是不错。 若是个空落落的房子，什么都还要他们自己来添置，那也是一笔不菲的银子呢。 「娘。」想到这儿，福小芸就拉了拉张翠英的袖子，道：「咱们先去看看吧。」 「嗯。」张翠英答应了，也就让王嬷嬷带着他们进去了。 进了院子以后，院内有一道小小的照壁，照壁后是假山，假山边还种了不少的树木，再边上，是连廊的屋子。 主屋十分宽敞，而在东南角的地方，那儿有一处拱门，拱门后，便是那跨院了。 跨院也挺宽敞的，并排有着三四间的屋子，其中一间是柴房和厨房，剩下的两间，似乎是拿来堆放一些杂物的。 算上主屋那边，这儿房间足足有七八间呢，别说是住下他们一家四口了，就是再多些人，都是能住得下的。 而且，福小芸也进主屋看了一眼。 什么书架和桌椅也都的确还在，擦拭得崭新崭新的，木料不算十分名贵，却是那种既耐看又耐用的那种。 四十两，很值呀！ 福小芸很喜欢这里，看完了以后，连忙就跑到了张翠英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娘，我觉得这里很好，咱们买下来吧？」 张翠英此时眼里也很亮。 这里，其实已经超过了她的想像了。 买下来，确实不会亏。 「好吧！」 张翠英一咬牙，就答应了，然后看向周大娘，道：「那还是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周大娘见张翠英肯买，也很高兴，忙就对着那王嬷嬷道：「嬷嬷别急，我还要去钱庄取些银子呢。劳烦你，准备地契吧！」 第148章 有人来截胡 假山前。 福小芸打量着那一面照壁，看着照壁上绘画的图样，似乎还是仙鹤松峰之类的高雅图画呢。 福小芸是没什么书画造诣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幅照壁，却总感觉意境十分不错。 想来，先前住在这儿的那一户人家，应该也是个有几分品味的，毕竟…福小芸的身侧，福二贵就很喜欢这壁画。 这里只是镇上。 一般来说，宅子里的主人家，就算是有心弄一处照壁来将屋子里的风水格局弄得更好一些，也就是随意弄弄。 第191页 倒不如这照壁，还有些意境。 打量了一会儿，福小芸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周大娘回来了。 周大娘走得步履生风，步速很快，眼神虽然小心翼翼的，但是看上去，倒是还算正常。 只是一进院子，她就立马将院门给关上了而已。 福小芸看着周大娘这副样子，忍不住就笑了，道：「周大娘身上怀揣着巨款呢，是该小心一些的。」 话音刚落，另外一头去准备地契的王嬷嬷也回来了。 眼看着一切都准备就绪，福小芸心情好极了。 屋子里，笔墨纸砚什么的都备好了，周大娘那里将银子交给了王嬷嬷以后，王嬷嬷也将地契交给了张翠英。 张翠英接过地契，伸出手指来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上面的字迹，眼神都有些微微闪动了。 真好。 他们的日子，真的越来越好了。 「如此，就可以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呀，也完成了老爷夫人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王嬷嬷松了口气，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锁来，递给张翠英，道：「这是门后那门闩的锁钥匙，还算结实，你拿着吧。」 「至于宅子里别的地方，你也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有啥问题的，我帮你处理了。过了今天，我也就去我儿子那里住了。」 「没什么问题。」 张翠英接过钥匙收进兜里，便客气道：「我都看过了。王嬷嬷，你住哪儿，要不我送你？」 「不用啦——」 王嬷嬷刚摆摆手呢，忽然这个时候，门口就传来了拍门以及有人叫喊的声音。 「有人在吗？」 王嬷嬷听见门口的声音，倒是愣了愣，显得有些意外，喃喃道：「有人来了？我去开门看看吧！」 福小芸顺着王嬷嬷的背影，也跟着看向门口。 就见王嬷嬷一开门以后，门口竟然站着好几个人呢，为首的一个，是个小胖子，打扮还挺富贵的，像是个公子哥儿。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就有些良莠不齐了，像是什么家丁似的，身上带着三分气势那种，似乎不太好惹。 看到他们，福小芸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来者不善啊… 而且，为首的那个小胖子，她怎么觉得，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心中闪过无数个想法的时候，那小胖子似乎是认出王嬷嬷来了，便问道：「这宅子，是你在卖？」 王嬷嬷下意识点头。 小胖子面露满意之色，就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厮。 那小厮立即会意，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来，就递给了王嬷嬷，说道：「这里头，有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这一处宅子，我家赵公子买下来了。赶紧的，地契拿出来吧！」 「呃…」王嬷嬷看着如此「豪横」的人，不免凝眉，也没伸手去收那荷包，便道：「你们来得不巧。这宅子，我已经卖掉了。」 「赵公子，还是请回吧！」 王嬷嬷语气还算客气了。 只是那赵公子似乎是横行霸道惯了，听见王嬷嬷毫不犹豫拒绝，便失声质问道：「你四十两银子卖的宅子，我五十两银子买下来，你竟然还不肯！？」 王嬷嬷抬头，就打量了一眼「赵公子」这个小胖子。 「赵公子。」 王嬷嬷又道：「您要是今儿早上来，直接要买，我也就卖给你了。可惜，你来晚了。地契我也已经交到别人手上了，凡事，也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的，是不是？」 谁让他来得不巧呢？ 「呃…」小胖子吃瘪，有点不爽，视线，一下子就挪到了张翠英的身上。 「是你买的？」小胖子发问，咬了咬唇，显得不满。 张翠英手上还握着地契呢，这时候也收回到了袖子里了，便道：「是我买的。对不住了，赵公子。」 「我出五十两买下来，你还能赚十两呢，怎么样？」小胖子继续开口，仍是一副豪横的模样。 张翠英却摇头，显然不肯，她道：「不好意思，不卖。」 「你…」 小胖子有点生气，他跺了跺脚，刚要开口，他身侧有个小厮就怂恿道：「公子，这些人竟然敢不听你的意思！」 「依小的看，不如…」 小厮眼里闪过了一丝狠意。 仿佛，平日里这些欺压百姓的事情，他也已经做得习惯了。 「不好吧？爹知道了，要骂我了。」小胖子有点顾虑，显得犹豫。 可那小厮却似乎不甘心，扭头就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竟然是不打算听这个小胖子的了。 福小芸一直就在边上看着呢。 看着看着，她一开始还只是觉得这个小胖子有点儿眼熟，但是现在，却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当初，她跟着家里头一回来镇上卖东西的时候，卖完了准备去酒楼里吃饭，不是正好就遇到了一个嫌弃他们穿得太穷，看不起他们的店小二么？ 后来，就出来了一个似乎是那间店少东家的小胖子。 那小胖子还和福大富和沈清河打了一架呢，可惜，面对着福大富他还能勉强靠着自己的体重优势保持一个平局。 可最后在对上沈清河的时候，三拳两脚的直接就被沈清河给解决了。 第192页 原来是他啊。 福小芸将他给认了出来，倒是也不害怕了。 对于这个小胖子，她还是知道点儿的，就是有点儿少爷脾气，真要说有多坏，那还不见得。 只是今天看着… 似乎跟在他身边的这个小厮，不是什么好人呀。 怂恿着自家少爷干坏事，自家少爷不肯，竟然还想自己干！ 这天底下的小厮要是都成了这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眼看着双方陷入了僵持，福小芸一咬牙，也就站了出来，站到了张翠英的面前，看向那小胖子。 「喂，小胖子，一年不见了，还认识我和我哥吗？」 第149章 差点遇到危险 福小芸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那小胖子愣住了，就连张翠英他们几个，也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妹妹…」福二贵下意识地就拉了拉福小芸，想将她往自己的身后拉一拉。 这个小胖子满身都是赘肉，而且身后还跟着那么多个不好惹的小厮，妹妹这么说话，万一将他给得罪了可怎么好？ 果不其然… 正如福二贵所想的一样，那几个小厮只愣了片刻以后，立即就回过神来，怒目看向了福小芸。 其中，先前那个怂恿小胖子的，更是几乎要跳起来了。 只怕如果不是看着福小芸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又生得这么可爱，早就一下子招唿过来了吧？ 「小妹妹，你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呢？」小厮咬牙，手捏成了个拳头，对着福小芸软乎乎的脸颊，有点下不去手。 福小芸却没搭理这个小厮，插着腰，看着那小胖子。 就在这时，福大富也终于将这个小胖子给认了出来，脸色，也就变得稍稍古怪了一些，但还是上前来，站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小胖子看了一会儿福小芸，也将福小芸认了出来，然后，他就战术后退了一步。 「呃…」紧跟着，小胖子还拉了拉身边的小厮，示意他也后退一点。 ？ 小厮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小胖子看着身边的人都后退了，自己这才咬咬牙，问道：「是你们买的宅子？」 「嗯，是的。」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哼哼道：「上次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还没忘吧？」 「我哥现在也很厉害了，你要是还想打架，我们能奉陪。只不过嘛，我却有更厉害的东西！」 说完，福小芸就从随身空间里，将辣椒水给拿了出来。 那小胖子有点犯嘀咕了。 上一次见到福大富时，福大富打架其实不厉害，但是意志力却坚定，他的人跟个小牛犊似的都打不过福大富呢。 这次… 环顾四周，小胖子看了一眼那个眼神有几分锐利的小厮，然后就摇了摇头。 他这次没有带会打架的人出来。 要是起了冲突，怕是真不好说。 小胖子不吭声了。 福小芸将辣椒水握在手里，仍然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跟他对峙着。 那小厮却不甘心。 他一咬牙，竟然直接冲上来，伸出手，想要拉住福小芸的衣领。 ！？ 这一切来得很快，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但福小芸的反应更快，她早就等着这些人有所动作了。 当即后退半步以后，直接就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辣椒水，对着那个小厮给直接泼了出去。 「啊——」 几乎是瞬间，那个小厮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这辣椒水，福小芸是经过了特殊调配的，只要一碰到皮肤，就会火辣辣的疼痛，要是得不到她的「解药」的话，事后皮肤还会发红。 再不好好处理，甚至会溃烂的。 当然，如果是不小心进入眼睛了的话，后果只会更严重。 「你…」 小胖子似乎没想到忽然之间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个箭步沖了上来，冲到了自家小厮的身边，就将他给扶住了。 小厮捂着脸，疼得厉害，还在嚎叫着。 而此时，张翠英也吓了一跳，但出于本能，也是立即将福小芸他们几个孩子，给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周大娘和王嬷嬷也是吓了一跳，王嬷嬷站得稍稍远了一些，大约是年纪大了，都抚住自己的心口了。 周大娘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了，此时看着双方之间的气氛那是剑拔弩张的，便也就站出来道：「赵公子，小芸她不是故意的！」 「你的这位手下，刚刚他太突然了。小芸要是不自保的话，她这么小的孩子，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小胖子抬头，看了周大娘一眼，然后眼神就挪到了福小芸的身上。 福小芸却并不怕。 她从张翠英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来，看了一眼这个小胖子，就道：「喂，大娘说得没错，是你这个小厮不听话。」 「他真的是你的人么？要是你的人，就该好好规劝你，跟你说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作为上位者，不能因为遇到的是普通人，而生出欺压的意思来。你们要知道，你们能有今天的位置，是依靠什么而来的。」 「我们是平民百姓，但这也不意味着我们好欺负。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有一天，真的将我们给逼迫到了一个程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第193页 「再者，欺负我们也就罢了。要是你，因为你小厮的莽撞，或是哪天被他带坏了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那些不该惹的人，可就不好了！」 福小芸字字铿锵。 她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厮，要么就是蠢，要么就是真的坏透了。 狗仗人势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知道他的主子是怎么想的。 上位者，是依靠着普通人的供养和信任才有那样好的日子过的，他们要想的，是为黎明百姓谋福祉。 当然，对于小胖子这样的小傢伙来说，他要做的，就是平时节约粮食，低调一点，不欺负人。 「呃…」场面，一下子因为福小芸的这么一席话，而陷入了沉默。 那小胖子目瞪口呆。 他自然想不到，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而且… 小胖子看了一眼还在嗷嗷叫的小厮，忽然觉得…嫡母给他的这个小厮，平时对他虽然无微不至，但的确太嚣张了一些。 「小丫头。」 小胖子站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看向福小芸，表情显得无比严肃。 张翠英见状，立即就伸出手来，将福小芸给护在了身后，生怕刚刚福小芸的话，激怒了这个小胖子，要保护福小芸。 结果… 小胖子却道：「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想买这一间屋子，也是觉得这里好，想买给我娘而已。」 「既然你们不肯卖，那我也不能强买。」 众人听见这小胖子这么说，这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福小芸就知道。 这个小胖子虽然好像「蠢」了一点，但也不是个坏心思的人，跟他说道理，还是能说得通的。 就是… 他好像隐隐有点被带歪的迹象呀！ 「嗯，你明白就好。」 福小芸心里安定了下来，也并不想太过于得罪这人，紧跟着，就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瓶子。 小胖子看到福小芸「回手掏」的动作吓了一跳，又是一步战术后退！ 「你…」 第150章 意外收穫十两银 150接下来的打算福小芸拿出来的，是能给这个小厮「解毒」的药。 福小芸看着几乎是倒爬出去，甚至还险些摔倒的小胖子，忍住想笑的冲动，就将药瓶子放到了一边的地上。 「给他用的。」 福小芸看了一眼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厮，便道：「我这配置的辣椒水很厉害的。你快带他回去，用大量的水清洗一下脸颊吧。」 「洗干净以后，再涂药。药涂抹上去了，等完全干掉了，就能将药给洗了。要是脸上还疼，就等到三个时辰以后再用药，明白了吗？」 小胖子连忙点头，飞快从地上将小瓶子拿了过来以后，就招唿着身边的人，赶紧带着自己的心腹小厮离开。 他们转头要走，福小芸也松了口气。 只是忽然，这个小胖子，又回过头来了，看向福小芸。 「蛤？」福小芸满脸警惕，做出一副掏东西的样子来，要吓唬这个小胖子。 虽然这特制的辣椒水制作起来十分繁琐，制作的时候还很容易辣得她流眼泪，她的存货也不多。 可要是这个小胖子还有什么「不轨之心」的话，她也是不会吝啬的！ 「呃…」小胖子看到福小芸这么警惕，也是无奈，便解释道：「那个…你这东西挺好用的。我以后打架要是打不过，拿出来肯定能一招制敌。」 「你能不能…卖点儿给我？」 「呃…」福小芸有点无语。 这个小胖子忽然跑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将她给吓了一跳呢。 「可以。」 福小芸点点头，打量着这个小胖子，便道：「不过事先说好，这东西很难做的。而且，杀伤力也很大。」 「你要是不小心伤着你自己了，还需要解药呢。所以，我要成套卖。一套，五两银子，怎么样？你要买几套？」 五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呢。 不过… 看着这小胖子衣着光鲜，而且傻乎乎的样子，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儿才对。 看他刚刚垂涎自己东西的样子，说不定他还真的肯买。 双手叉腰的福小芸，一副气势满满的样子，看着那小胖子，一点儿能讲价的意思都没有，赫然一个「不好惹」的主儿。 那小胖子果然有点犯嘀咕，可很快，他一咬牙，便道：「买，我要买两套！」 两套？ 福小芸听见这个小胖子这么说，其实还有点意外呢。 比她预想要好。 「行，给你吧。」福小芸笑眯眯的，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两套东西来，就递给了那个小胖子。 「红色的这个，是辣椒水。随便你藏在哪里，出其不意扔出去，就能让那人中招了。不过小心点儿，别打翻了。不然的话…」 福小芸道：「你那个小厮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呃…」小胖子忽然有点头皮发麻，看着福小芸一股脑从自己的袖子里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害怕极了。 怎么这小丫头敢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袖子里？ 就在小胖子咽口水的时候，福小芸已经将两份东西都给拿了出来，递给了那个小胖子，并且向他摊手道：「十两银子。」 第194页 「给给给！」 小胖子忍住心里的郁闷，迅速掏出十两银子来，递给了福小芸，转身这就走了。 直到小胖子这些人走远，张翠英他们才从宅子里面出来。 「小芸。」 张翠英拉了拉福小芸，远远地望了一眼，仍然有点儿心有余悸地就问道：「你认识这个赵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小芸见张翠英问，也没想瞒着，就将上次他们在酒肆门口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末了，福小芸道：「这个小胖子，也不是真的很坏，我也是琢磨着跟他讲道理应该能讲得通，才跟他讲的。」 「娘，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 张翠英的确觉得福小芸今天忽然这么站出来，是有点儿得罪人的。 谁曾想，她想要劝的话都还没说呢，福小芸倒是先解释了。 一旁，周大娘在边上看了，便笑呵呵地拍了拍张翠英，道：「翠英呀，没事儿的。我看小芸是个有自己想法的。」 「她今天站出来，不也真有作用么？你放心就是。」 张翠英听周大娘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点头。 边上，那王嬷嬷这时候也道：「那个赵公子，我倒是知道他一点。他是咱们镇上一个富商的儿子，庶出的，养在嫡母膝下。」 「听他刚刚的意思，是想买宅子给自己的娘。唉，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内里多半有些什么隐情。」 「小芸刚刚的猜测，或许是真的，也算是提醒那个赵公子了。只不过…这赵家，在咱们彩织镇地位还是挺高的。」 「你们往后来镇上住，还是得小心一些才好。」 福小芸刚刚就看出来了。 那个小厮故意带歪赵公子呢，果然，一听王嬷嬷说，这小厮兴许是赵公子的嫡母给他的。 目的呀，就是要捧杀。 啧，好狠的手段呢。 不过… 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福小芸还是个孩子呢，赵家那夫人，也不一定真的会记恨到福小芸的身上来的。 「娘，妹妹。」 福大富这时候，站出来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在这儿耽搁了好久了，得赶紧回去了呢，不然舅舅该担心了。」 今天张思进没跟着他们来镇上，不过拜託了福小芸他们帮忙买一点儿镇上精巧的小木头摆件回去研究。 要是他们回去晚了，张思进是要担心的。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张翠英连忙点头，带着三个孩子们，以及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就往回赶了。 这一路走得辛苦，忙碌了一天，福小芸傍晚回到家的时候累得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厨房那边，张思进在做饭呢。 张思进那儿知道福小芸他们出来一天辛苦了，特意做了红烧肉，虽然味道不如福大富做的，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热乎饭菜，也是其乐融融的一件事呢。 夜里。 福小芸躺在炕上，都快要困得睡着了，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 「娘。」 福小芸翻了翻身子，问道：「今天我那十两银子，你先拿去还给周大娘吧。欠着别人的，到底不好。」 「她帮了咱们这么多，娘要是真想谢谢她呀，下回去镇上，咱们请她吃饭！」 「也好。」张翠英笑着答应，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筐，回头看福小芸时，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第151章 接下来的打算 福小芸窝在张翠英的怀里，任由着张翠英摸着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福小芸又问道：「娘。咱们既然在镇上买了宅子了，什么时候搬到镇上去住呢？」 「以前周大娘不是给咱们讲过那个王老闆的事情么？娘是不是也能在镇上，当绣娘呢？在镇上住，平时也总会有些开销的。要把这些事都计划好才行呢。」 想要在镇上安家，可不是有宅子就能安下来的问题。 到时候福二贵要去学堂上学，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呢，如果张翠英能在周大娘那儿一直接到活儿也是好事。 但…依靠别人总归是不行的，还是要多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把以后的日子稳定下来才行的。 张翠英那里显然也是想过这些问题的，此时听福小芸问起，便道：「你说的这些，是该好好想想。」 「明天，我先去找你小舅舅商量一下吧。至于家里的这些地…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他们要是不种地，能将这两亩地还有果树林子承包给别人，每年收一点租金也就是了，虽然比自己种地少了许多收入，但好歹也没有浪费。 「嗯。」福小芸见张翠英有自己的盘算，也安心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实在困得厉害了，打着哈欠，便睡着了。 清晨。 晨曦明媚的阳光照在福小芸的身上的时候，福小芸对着太阳的方向，忍不住就伸了个懒腰。 唿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后，福小芸感觉自己的困意都消散了不少。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今天要去张大夫那里帮忙！ 吃过早饭后，福小芸收拾了一下自己在院子里晒的那些草药，都整理了起来，装进小背篓里，就往张大夫那里去了。 一大清早，张大夫那里也没病人。 他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呢，看上去也挺无聊的。 远远的，福小芸就对着篱笆里头的张大夫打了个招唿道：「师傅！」 第195页 篱笆里的张大夫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福小芸，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便道：「今天这么早呀？」 「听说你们昨天去镇上了？买了什么？」 福小芸听张大夫问起这个来，嘿嘿一笑，就道：「这个嘛…张大夫，我娘在镇上买了宅子了！」 福小芸也没想着隐瞒，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直接就给说了。 张大夫瞪大了眼睛，当然没想到福小芸他们会这么快就在镇上买宅子。 那可是四十两银子呢！ 他在村里给人看病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的声望，那也没赚到这么多钱呀！ 「那…」张大夫震惊完了以后，看向福小芸，问道：「那，你们就要搬到镇上去住了吗？」 他挺捨不得的。 福小芸这孩子这么可爱，他们一家人也都是好相处的。 在曲河村这么多年，虽然张大夫也认识不少人了，可真要说，能说说心里话的，那还真的没有。 反而是福小芸这孩子… 他是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徒弟，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 「还没那么快呢。」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的表情，也猜到了他的一些想法，吐了吐舌头，就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的。」 「不过，镇上的宅子好贵呀。张大夫，要是你也去镇上的话，要不要在镇上的医馆里当个大夫呢？」 「呃…」提起去医馆里当大夫，某些回忆，就窜上了张大夫的心头。 他有些抗拒。 而且… 彩织镇是河间郡里最大的几个镇之一，距离河间郡也很近，想起当年诬陷他的那个郡守，张大夫的心都跟着沉了沉。 「没关系。」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的脸色，便露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来，轻轻地拍了拍张大夫的肩膀，安慰道：「你不愿意也不打紧。」 「你医术这么好，咱们师徒俩自己开一个门面给人看病也行。到时候，再推一些什么食疗、药膳的方子。」 「我还会刮痧呢，别说，还挺管用。师傅，我看你好像有点上火和湿热的样子，不如我帮你刮痧？」 「蛤？？」张大夫听见福小芸说到这里，立即就是一个战术后仰，有点儿警惕地看了一眼福小芸。 刮痧什么的，他也知道，那可太疼了！ 「那个…小芸。」 张大夫咽了口唾沫，看着福小芸，便道：「既然你也说了，去镇上的事情，还没那么快。那…关于在镇上怎么餬口的事，还是再想想吧。」 「嗯，那样也行。」 福小芸掩嘴偷笑，便道：「没事儿，以后的事情呀，以后总会有办法的不是。」 话音刚落，张大夫家的篱笆外头，有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就过来了。 这老太太，福小芸前两天还见过呢，似乎是扭了脚，需要上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自己过来了。 福小芸也不管张大夫了，连忙推开篱笆出去，就到了那个老奶奶的跟前，问道：「奶奶，你怎么来了？」 「小芸呀？」 老奶奶抬头，慈祥地看了一眼福小芸以后，就笑呵呵道：「没什么。就是我这腿脚都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出来走走。」 「顺便呀，给张大夫送点儿东西。」 这话说完，老奶奶就将手上提着的篮子，递给了福小芸。 福小芸低头一看，就发现这篮子里面装着的，原来是一篮子鸡蛋呢，大概有十几个吧。 「都是这些天我家鸡下的蛋，其中一个老大咧，也不知道是不是双黄蛋。」 老奶奶脸上洋溢着笑，凑到福小芸耳朵边上，就小声说道：「张大夫不肯收我诊金。这些呀，就当是我谢谢他的吧。」 「吶，我走啦。」 老奶奶说完，对着院子里头的张大夫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福小芸送了送她，回头再到张大夫的院子里的时候，张大夫已经继续在侍弄那些草药了。 「给你的鸡蛋。」 福小芸将鸡蛋放在屋檐底下阴凉的地方，便道：「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咱们治病救人，也不完全只是为了钱，不是吗？」 有的时候，助人为乐，也挺快乐的。 当然… 还是要在保持了自己最基本的生活以后，再考虑无偿帮助别人的事情比较好。 第152章 阳婶遇到的麻烦 临近晌午时，福小芸背着空空的小背篓，离开了张大夫家。 张大夫要去邻村给一个行动不便的大叔看病，顺便在他家吃饭，福小芸就自己回家，顺道去自家菜地里摘点儿菜。 菜地那边。 福小芸刚到，远远的就见田里的福大富和福二贵一早上的忙活完了，正从田里出来呢。 如今天是真的有点儿热了，他俩额头上都有汗珠。 沿着田埂一路上来的时候，都在拿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汗呢。 福二贵有点喘气，显然他身板还是不如福大富，做农活，稍稍有一点点吃力的。 「我从张大夫那儿回来呢，正准备摘菜。」 福小芸说着，就往地里看了一眼，喃喃问道：「大哥二哥，你俩想吃什么？咱们前两天在镇上买的肉还没吃完吧？」 「要不，咱们今晚做一盘辣椒炒肉怎么样？」 「嗯，妹妹你看着办就好。」福二贵一把在福小芸边上的田埂上坐下了，也不管是不是会弄脏。 第196页 显然，是真的累了。 「那我就看着办啦。」福小芸认真点头，就随意摘了一些菜回去。 兄妹三人在地里忙活了一会儿以后，福小芸摘好了菜，就去叫两个哥哥快点儿起来，回家去。 正好，就在三人一齐离开的时候，远远的，阳婶正好过来。 在阳婶的手上，也提着一个篮子呢，看样子，似乎也是来收菜的。 就是好像… 福小芸打量了一下阳婶，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走过去以后，看出了端倪，便疑惑着问道：「阳婶，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呀！」 「怎么都这么晚了，才过来？」 「唉，小芸，遇见你就好了。」阳婶看到福小芸，连忙走了过来，就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的水稻枯了好些。」 「当时看着，以为是施肥的时候没给够呢，后来添了肥料，结果也丝毫没有好转。」 「我家男人想着，会不会是有虫害。结果今天忙活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小芸，你那儿的虫药，可还有？」 「有呢有呢！」 福小芸答应着，连忙就伸手进了袖子，然后从随身空间里，取了一包驱虫药出来，递给阳婶。 阳婶接过虫药，脸上的表情稍稍好了些，便道：「你这药呀，效果还挺好的。我家菜地里用了这个，现在的确都没什么虫子了。」 「谢谢你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阳婶转身欲走。 福小芸看着阳婶，笑着嘆了口气，喊道：「阳婶，你这不是出来摘菜的吗？你都忘了摘菜了…」 远远的，福小芸就看见，阳婶的背影愣了愣，她半晌回过神来时，便笑了笑，像是在自嘲，自己怎么老了，都开始忘事了似的。 福小芸看着阳婶回来，便从自己的菜篮子里拿了一大把的菜出来，递给了阳婶。 「天有点热，在日头底下摘菜也辛苦，我这儿的菜还有些多的，阳婶，你就拿回去吃吧。」 「那就谢谢你了。」阳婶连忙谢过，拿了菜，就回去了。 当天下午，福小芸吃过午饭出来时，小橘正好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呢，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偶尔还有蝴蝶飞过去呢，小橘看见蝴蝶以后，就会兴致勃勃地站起来，伸手想要去抓蝴蝶，也是很调皮了。 福小芸看了一会儿小橘，又去自家鸡圈里餵鸡，给兔子打扫。 「好累呀！」 「小糯米糰子？」 就在福小芸刚刚嘀咕了一声，觉得有点儿累，要擦擦汗的时候，身后，甚至于说是几乎就在她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福小芸吓了一跳，擦汗的手帕都要掉到地上了，回头望了一眼沈清河，便嗔怪道：「干嘛呀！」 「来看你呀。」 沈清河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来，甚至还一摊双手，道：「你看，你陪着你的猫，餵你家的鸡，还有你家的兔子。」 「都抽不出时间来，找我玩呢。」 「呃…」福小芸默了默，看着沈清河笑着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便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你看，我一天有这么多活儿要做呢，当然是没空玩的呀。」 「我帮你。」沈清河说着，直接伸出手来，就帮福小芸打理兔子的窝。 「这些兔子，是前几天你们去镇上的时候买的？」沈清河看着这些小动物，倒是也挺喜欢的。 他还伸手出来，轻轻地摸了摸兔子呢。 「嗯，我想吃兔子肉了。」福小芸说着，也抱了一只可爱的兔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道：「兔兔这么可爱，当然要吃兔兔了嘛。」 沈清河扑哧一声就笑了，他道：「你倒是不拘小节。正所谓民以食为天，这样也的确没什么不对的。」 「那可不？」 福小芸得意洋洋，餵完了兔子以后，倒是也就闲暇了下来。 沈清河陪着福小芸回到院子里，在福小芸晒草药的架子边的躺椅上面躺下来以后，一齐看着天空。 远处吹着风，怡然自得。 「听说…」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河忽然问道：「你们在镇上买了宅子了？是打算搬到镇上去住了吗？」 沈清河突然之间问起这个问题来，福小芸心跳就忍不住漏了一拍。 她险些都忘记跟沈清河说了。 他们之间关系这么好，要是自己走了都不说一声，沈清河肯定会生气的，只是…她好像也很捨不得呢。 周叔平时在镇上也有一些产业要打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让沈清河去镇上给他帮忙呢？ 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很多的念头，福小芸转头就看向沈清河，道：「嗯，是买了宅子。不过搬家的事情，还没这么快呢。」 「我家里的地也没人打理。到了镇上，怎么生存下来也是个问题，所以还不着急。怎么啦？捨不得我了？」 福小芸这话，是带着点儿调侃的语气说的。 笑嘻嘻的，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沈清河那儿，被这么一问，眼眸却忽然垂了垂，显得十分认真。 他道：「当然捨不得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好呢？」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总感觉，沈清河总好像有点…哀怨似的。 第197页 就好像是媳妇在抱怨自己的丈夫，怎么又要出远门了一样。 ？ 这个念头闪了闪，连福小芸都吃了一惊，她连忙收敛住神色，道：「没关系的。镇上也不远，再说，你还年轻。」 「以后，说不定也会去镇上发展呢？人往高处流嘛——」 ？ 第153章 请她过去看看情况 四月中下旬时，天气逐渐热了。 福小芸清早出门，都感觉那太阳在脑门上晒一会儿，脑袋都有点烫，伸手去摸头顶的头髮，更是能煎鸡蛋的那种。 好在，这个时节，已经过了农人最忙碌的时候了，就是果树林子里成熟的果子会稍稍多一点儿，也闲不下来。 不过嘛… 在果树林子里摘果子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果树林子里有树枝树叶什么的遮挡，不至于那么热，饿了渴了什么的，还能顺手从树上摘一颗果子下来直接吃呢。 这天，福小芸就在摘梨子。 她又大了一岁了。 比起刚刚穿越来时的三岁半，她现在也差不多五岁了，比起之前个头长了不少，爬树也厉害了许多。 梨子树底下，福大富看着自家几乎是在树上上蹿下跳的妹妹，果然就不放心极了，忍不住就喊道：「妹妹，你别跟个小猴子似的呀，小心一点儿！」 「知道啦——」 福小芸笑着答应，但几个腾挪之间，还是迅速摘了不少的梨子下来。 福大富在树底下看得心惊肉跳的，后来见妹妹实在是很有信心，也就只能勉强将一颗心，收回去了。 树底下，林小花也在帮忙。 林小花对着树上望了一会儿，大概是脖子有些酸了，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大富哥，你放心就好啦，小芸做事一直都有分寸的。依我看呀，都不需要咱们帮忙，这些果树林子呀，她自己就能弄好的。」 林小花笑了笑，便找了一处干燥一点儿的地方，就坐了下去。 「唉。」 福大富看着林小花去了边上，忍不住嘆了口气，跟在林小花的身后也走开了一点，在林小花的身边，坐了下来。 福大富还是伸长了脖子，看着树上的福小芸，便道：「妹妹长大了，比以前活泼了好多呢。以前我还担心，她太安静了容易被欺负。」 「结果现在…」 现在他算是发现了。 妹妹就是妹妹，要好好保护的，不管妹妹怎么样，他似乎总是能担心她。 「活泼一点好呀，小芸现在这么乐观开朗，村里人都很喜欢她呢。」 林小花倒是不太在意，看着身边的福大富脸颊有点泛红，便问道：「大富哥，你是不是有点热？」 说着，林小花随意拿了一只梨子在手上，用帕子擦拭干净以后，就递给了福大富。 「这梨子大，水分也足，先吃一个，解解渴吧，待会儿咱们休息好了，再去帮小芸摘梨子也就是了。」 福大富没办法，也不知道福小芸今天为什么精神头这么好，拿过梨子一口咬下去，嘴里满满的都是香甜的汁水以后，整个人倒是的确放松了不少。 福小芸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的精神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 小孩子，精神都比较好吧。 不过，她也并没有一个人在树上待多久。 她摘了一会儿梨子以后，低头看福大富时，竟然发现自家大哥一边跟林小花聊天一边吃梨子呢，就从树上下来了。 「大哥，小花姐，你们俩真悠闲呀。」 福小芸吐着舌头，显得十分调皮可爱。 「小芸？」 她这话才刚刚说完呢，忽然果树林子的外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福小芸听见声音，忙将自己刚刚摘下来的最后几只梨子放进筐子里，就出了果树林子。 一到果树林子外，福小芸就瞧见，阳婶正在等她，看上去有点儿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阳婶？」福小芸问道：「这么热的天儿，出什么事了吗？」 这几天忽然热得厉害，村里人有时候有人后知后觉的，还在地里忙活呢，忙碌的时间久了，自己都没留意，就中暑了。 最近，这样的情况，其实还挺多的。 这会儿，福小芸第一个反应，就是会不会有人又中暑了。 结果… 阳婶那儿，却反问道：「先前我跟你说，我家稻田长得不是很好，然后找你要了一包驱虫的药，你可还记得？」 一提起这事儿，福小芸当然就想了起来。 「记得呀。」福小芸认真点头，便问道：「怎么了吗？是那药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 阳婶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便道：「你那药，我一开始拿回去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儿效果。」 「稻子的长势，也好了一些。但是没几天，又开始蔫了一样。而且我发现，不仅仅是我家稻田。」 「附近的好几处稻田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根据我们的观察，似乎不是虫子的问题。而是…稻田里多了一种水藻。」 「我们一开始，将那些水藻给除掉了一些，可那水藻没几天竟然又都长起来了！」 「呃…」水藻？ 福小芸听了阳婶的描述以后，忽然就有了一点点概念了。 第198页 这听上去，很像是物种入侵呀！ 所谓物种入侵，就是某一种不属于这个地方的物种，入侵了这里，而这种物种，它们的繁殖能力很强。 往往一下子会生长很多出来，动物植物都有。 一旦出现入侵物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这种物种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很容易长出来很多。 它们长得多了，就会吸收这部分地方的营养，又或者，过度捕猎这里的猎物之类的。 小龙虾其实也是入侵物种，当然…因为其太好吃的缘故，后来就被吃得要靠人工养殖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 显然… 阳婶说的，很像是这种情况。 也难怪，他们一开始找不到解决办法，现在似乎，问题已经有点儿严重了。 「阳婶。」 福小芸想了想，虽然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十分的自信能够解决好这件事情，但还是道：「你带我去看看吧，我跟我大哥和小花姐说一声。」 「我想，这件事，可能会有点复杂。」 「好，走吧！」阳婶说着，连忙就带着福小芸，往自家地里去了。 阳婶家的地那边，站着好些人呢。 都是附近这几亩地的主人，就连福强也在。 显然，村里的农田出了事情，福强是要想办法帮忙解决的，可现在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筹莫展的神色来。 第154章 这下子麻烦了 福小芸跟在阳婶身后，走到了稻田边上。 「小芸来了！」 围着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一个个的，都回头看了一眼。 眼看着福小芸过来，福强倒是愣了愣，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凑过来问道：「你有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福强总是感觉，福小芸这个小丫头，身上总是藏着许多的秘密。 这次的事情，显然十分麻烦，他却觉得，福小芸说不定想到解决的办法！ 「嗯…」 福小芸看着福强有点儿殷切的眼神，虽然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出于谨慎，便道：「得看看，试试吧。」 「只要肯努力，方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 「你这孩子。」福强本来愁眉不展的，这会儿一听福小芸这话以后，还真的就打起了精神，让福小芸过来帮忙看看了。 村里人都知道福小芸会医术，也没怀疑什么，只盼着真的能找到方法，解决这次的问题。 走到稻田边上，福小芸往里头看了一眼，就吃惊不已。 水稻的稻田里，一般来说都是会有着不少的积水的，基本上也就是土黄色的那种。 可是现在… 阳婶家的这一亩地，地里的积水，竟然都是绿色的！ 除了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绿藻以外，有些稻子的身上，似乎也都覆盖上了一层绿藻，看上去很是奇怪。 「。」 福小芸有点震惊，伸手就去地里，捞了一些绿藻出来。 这绿藻看起来，和普通的绿藻似乎没什么不同，就是在手上时，有点滑腻腻的，弄得稻田里的水，也都是滑腻腻的了。 「小芸，能看出点儿什么问题来吗？」 阳婶在一边看见了，就急切地发问了。 他们家的稻田呀，现在是真的惨兮兮的，有一半都快枯死了。 要是按照着这个势头下去，今年的秋天，说不定会颗粒无收的！ 农人就是看天吃饭，一年还好，她家也有余粮，勉强能坚持，可要是这个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的话… 她想都不敢想！ 福小芸自然知道阳婶着急，这时候也只能道：「暂时看不出来，还得再继续看看才行。阳婶，这附近的地，都像这样了？」 「是啊。」 阳婶点点头，道：「附近的几亩地里，还有远一点儿的地里，都是这样的。长了这种绿藻，可害人了！」 「嗯。」福小芸轻轻点头，便让阳婶带着自己，在附近的这几亩地里，都看一看情况。 果然，和阳婶描述得都差不多。 其中有一亩地里，今年没有种水稻，那地是荒着的，水面上也都还是长满了那些绿藻，密密麻麻的，甚至还长得特别大。 拿起来，也都是粘粘滑滑的，有点噁心。 四处看了一遍，福小芸基本上能断定，这应该就是生物入侵了。 这有点麻烦。 一般来说，要找到克制这种绿藻的药物，只是福小芸毕竟不是学生物的，眼前这绿藻，她没见过。 想要找到它的「天敌」，还得多试试，想想办法才行。 看过一周后，福小芸回到了周叔那边。 看着福强眼里带着点儿殷切的样子，福小芸嘆了口气，道：「事情有点麻烦。要立马拿出解决办法，有点困难，我得回去试试。」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强叔，你说呢？」 福强当然没办法，眼看着福小芸说能试试，也就点了点头。 「那个…」 想着，福小芸还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几包药粉来，说道：「这药粉，先前阳婶也说了，有一点作用。」 「既然多少有点儿用，现在也还是先用着吧。等我回去以后，我再配置一种能除杂草的药粉先试试。」 「好。」福强答应着，伸手就从福小芸的手上，将这几包药粉给拿了过来，分发给了身后的那些农人。 第199页 农人们一个个面有苦色，只是在拿到这药粉的时候，脸色才显得稍稍好了些。 很快，他们也都迅速转身，准备先将这些药粉，给倒入自家的田地里了。 「还有一件事。」 福小芸看向福强和阳婶，便问道：「我记得先前阳婶来找我的时候，还只有她家这样。怎么忽然，附近的田里都这样了？」 按理来说，如果是死水的话，即使是长了这种水藻，应该也都只是在一小片水域当中长的。 水藻又没有长脚，它们自己是没办法跑到别的地方去的。 除非这些水域，都是连在一起的。 这可不好。 这些入侵物种繁殖力都是非常恐怖的，要切断这些水域之间的联繫才行，不然的话，就这几亩地的，还好说。 如果全村的水田都成了这样，那今年他们村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原先有一年发大水，水田淹得厉害，后来我们就都将这些地里给打通了，如果哪里水少，也能匀一些过去。」 福强一解释，果然福小芸就发现，和自己想像的一样。 福小芸点点头，道：「那现在，要切断这些水域之间的联繫，把通道堵起来，而且是死死地堵起来的那种。」 「这段时间，也要让村里人小心警惕，一旦发现自家稻田里出现了这样的水藻，要立即清理掉，而且还是连根拔起的那种。」 「这几天，我会想办法解决，同时去找，这些水藻的来源。」 这些水藻，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阳婶家长的。 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意外来到阳婶家的稻田里的，能找到来源，或许也能算是一个解决办法了。 「好，回头我就跟村里人说。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 福强将福小芸说的话默默记下以后，又安慰了一下阳婶，转头就准备去通知村里人了。 稻田边。 福小芸从阳婶那里拿了一个盆过来，又从稻田里，抓了一些水藻进盆里以后，就道：「阳婶，我先回去了，这些水藻，得研究一下。」 「你这里记得将水藻清除干净，而且如果稻田里的这些水能全部重新换一遍的话，最好也都换了。」 「回头我要是想到解决办法，第一时间就来找你！」 「谢谢你呀，小芸！」阳婶连忙道谢，送了福小芸一段路以后，也就先回去了。 福小芸抱着盆若有所思，也没有先回家，而是决定，去一趟张大夫那里，看看见多识广的他，能不能找到什么解决办法。 第155章 有了点眉目 张大夫家。 福小芸前脚刚到，正好遇上要出门的张大夫，急匆匆的，也不知道要忙什么事情。 眼看着张大夫差点儿就要撞到自己了，福小芸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师傅，慢点！」 「。」 张大夫脚步果然顿了顿，看清原来是福小芸后，便问道：「村里出事情了，刚刚有人来找我，我才知道。」 「你怎么过来了？也是为的这件事？」 这几天，张大夫在邻村有个病人，病情略微有点复杂，他都好几天没回村子里了。 今天，总算是回来了。 「嗯，是的。」福小芸轻轻地拍了拍手上的盆，便道：「就是这东西作怪，这件事，是这样的…」 福小芸将自己得到的信息都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师傅，你认识这水藻吗？到底是什么来路呀？怎么这么厉害？」 被福小芸这么一问，张大夫就低头看了一眼盆里的水藻。 打量了好一会儿，张大夫都是摇头，显然并不认识。 「你的那些措施是正确的，这事儿我也没什么眉目，得研究一下。既然你都跟福强那边说好了，那我也就先不过去了。」 张大夫问道：「这水藻，能不能给我？」 「。」眼看着要剥夺自己的「胜利果实」，福小芸有点无奈，但看着张大夫眼底下还有乌青呢，一副最近没睡好的样子。 这样的张大夫，福小芸也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这一把老骨头辛苦，也只得忍着无奈，将盆子递给了张大夫。 就希望，他那里能够有什么进展了吧。 福小芸这么想着，便道：「师傅你拿去研究吧。不过也别太累着了，我想，我之前提出的那些方法，多少还是会有点儿作用的。」 「嗯。」张大夫点了点头，对着福小芸便挥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路上当心一点儿。」 「知道啦——」 福小芸答应着，也对着张大夫挥了挥手，回去了。 当然… 回去之前，她还得再去找阳婶拿一个盆，装一点那水藻回去才行。 翌日清晨。 福小芸一大早就起来了，裹着衣裳，就到了屋外她放着水盆的地方。 「哇…」 只是一夜没有看这水盆，福小芸今天出来，再看见这个水盆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先前她只是从阳婶那儿听了一些描述，知道这水藻繁殖能力很强，可具体是怎么样的一种强，还真的只有当事人亲眼看见，才能明白一二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强。 昨天，这水盆拿回来的时候，大概是福小芸环抱那么大的水盆，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朵水藻。 第200页 而那水藻也很小，只有福小芸的大拇指盖左右。 可是现在，水面上漂浮着的水藻，几乎能占据整个水盆的三分之一了。 这还只是一夜过去。 要是再过两天，这水盆里，还真的是要长满了这水藻了。 其实不仅仅是水盆。 那些稻田虽然面积大，可是水藻基数也很大，看样子，从一开始有了零星一点点，到长满整个稻田，也就是三四天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这水藻能够附着在水稻上。 阳婶那里，在清理水面上的水藻时，就算基本上能将水面上漂浮着的水藻都给清理干净了。 可是实际上，总有一些「藏起来」的她看不到。 这样，想要根除，的确困难。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 福小芸坐在水盆前的小杌子上，双手托腮，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急需解决的，是三个问题。 第一，这水藻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这水藻的天敌是什么。 第三，怎么样才能有效克制这水藻。 先前，根据阳婶那儿的说法，福小芸的那些驱虫药，对这些水藻有一点作用，能够抑制它们的生长。 这，是一个关键点。 那么现在，福小芸要做试验了。 多拿几个水盆过来，作为对照组。 加入驱虫药作为一组，加入她新研究出来的驱除杂草的药作为一组，还有就是，用干净的水培育水藻作为一组。 以及最后，干净的水里放了驱虫药一组，干净的水放了驱除杂草作为一组。 一共五组对照，加上原本的这一盆水藻，六个标准，可以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后续有了进展，也许还要再加入一些对照组的水藻，来进行比较。 真是发愁呀… 福小芸嘆了口气，她家里连水盆都不够呢，得去周叔那儿，问他借几个水盆才行。 离开自家院子，福小芸转身带上们，刚要去找周叔，忽然就看见了从远处过来的沈清河！ 「沈哥哥！」 福小芸对沈清河挥了挥手，朝着沈清河，就跑了过去。 「跑这么快，想我了？」沈清河笑眯眯的，看见福小芸难得这么积极，心情倒是挺不错的。 福小芸一抬头，见沈清河对着自己一副调侃的样子，便吐了吐舌头道：「是啊，想你了。」 就在沈清河震惊于福小芸竟然这么难得「承认」了的时候… 福小芸又道：「那个…沈哥哥，你那里有没有水盆？也不用太大，就是洗脸盆洗脚盆什么的都可以。」 「。」 沈清河默了默，对于福小芸的请求，当然不会拒绝，便道：「有的，你跟我来。只是，你要这么多水盆，是要做什么？」 福小芸也没瞒着，就将村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阳婶跟我家关系挺好的，我不能不管呀。而且，村里人的水田，都是相通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出问题了，我家也不能独善其身。」 福小芸认真道：「所以我思来想去，才决定一边让阳婶那里，先尽量解决着。另外一边我这里，再做实验找解决的办法。」 「的确可行。」 沈清河听见福小芸的话，点了点头，便道：「不过这件事，不好处理。依我看，要找到合适的药物才是最好的办法。」 「待会儿我帮你问问周叔，他见多识广，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嗯，多谢！」 福小芸这儿，和沈清河很快从周叔那里要来了几个和阳婶那里差不多大的水盆，就回院子了。 二人正并肩走着呢，忽然不远处，阳婶就跑了过来。 远远的，阳婶看到福小芸了，便喊道：「小芸，小芸，似乎…有进展了！」 第156章 多亏了他帮忙 院子里。 福小芸听阳婶，说起了他们昨晚的一些事情。 阳婶觉得，她家稻田里，应该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长了水藻的，所以换水，非常有必要。 除此以外，阳婶也发现了自家的水稻上，附着了好些这种水藻。 因此昨晚一晚上，阳婶他们一家人基本上都在给稻田换水，并且用水，清洗了自家的水稻。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工程。 但事实证明，这是有效果的。 虽然水藻的确也还有，但今天一早上过去了，这些水藻的繁衍速度，降了下来，已经长得很少了。 福小芸听了阳婶的话，想了想，便道：「看来，先前这水藻长得这么厉害，应该跟稻田里的水有一些营养有关系。」 稻田也是会施肥的。 而且这些水，经年累月不会换，除了雨水以外，也不知道这水里面的物质，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那些水藻，说不定就会容易在这些复杂的水里汲取营养，这才长得这么快的。 这就说明，福小芸对照试验的想法，是正确的。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阳婶眼看着福小芸肯定她的想法，又道：「只是现在看来，换了清水以后，并不能完全起到效果，但的确是好了许多。」 「就是，这稻田换水很不容易，而且也影响水稻的生长。再这么下去，我家的稻田，今年是註定了会减产的呀。」 第201页 阳婶很是忧愁。 民以食为天，哪有人不希望能吃得饱饱的呢？ 福小芸眼看着阳婶，便安慰道：「没关系。按照先前我们说好的，驱除杂草的药，我已经在配置了。」 「天黑之前，我给你送过去。有了这药，多少也能起到一些效果。我再多试试，看看什么样的药，能针对这水藻，也就没事了。」 「多谢你了，小芸。」 阳婶很是感慨，看着福小芸时，又不住地点头，便道：「你这孩子呀，年纪小，却聪明，懂的又多。」 「这次有你呀，咱们村，少了一样大麻烦咧！」 「阳婶哪里的话？」 福小芸看着听着阳婶这么夸奖自己，也都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就道：「能帮大家，我也很开心。」 「我要回去配药了，阳婶，你昨天忙活了一晚上呢，先回去睡觉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阳婶答应了，也就转身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福小芸和沈清河。 沈清河看着阳婶走了，记着先前福小芸和自己讲的做实验的事情呢，便问道：「现在要怎么做？在盆里，装水吗？」 「这六盆，都装？」 「嗯，都装。」福小芸指挥道：「我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要调配一些不同的药，来看看哪一种有效果。」 「而且还要保证，这些药，不会伤害到那些水稻。」 「嗯，我帮你装水。」沈清河点头，就去忙活了。 这一顿忙活，就是一下午的时间过去。 福小芸一直坐在小杌子上，而苦活，都是沈清河在帮忙。 例如研磨草药什么的，还有挑拣什么的，沈清河任劳任怨，连一点儿怨言都没有发出来。 对此，福小芸十分满意。 这一折腾，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福小芸调配出了好几种不同的药粉，一开始也都起到了一些作用，但仍然需要换水，以及看到那些水藻就将它们去除。 阳婶那里得到了药粉以后，回去就忙活开了。 眼看着的确有效果，村里的人也都纷纷要了那药粉回去，按照着阳婶的做法，来清理自己家的水田。 又是三天时间过去。 傍晚，福小芸守着自己的几个水盆，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了。 她好像，找到了答案。 沈清河一直都在福小芸的身边陪着福小芸呢，此时看着福小芸竟然在偷偷笑，有些不解，便问道：「小糰子，傻笑什么？」 「看看你，眼睛底下都有点黑了，这几天你累着了，待会儿吃了晚饭，早点休息好不好？」 他是真的心疼福小芸。 这几天，福小芸一直都在「做实验」。 他也就在边上陪着福小芸了，看着福小芸认真的样子，他也没有出声打扰，这几天下来，福小芸起来他也起来。 深夜，福小芸回去休息的时候，他也才回去休息。 他身体这么好，都有点儿坚持不住了，更何况是福小芸呢？ 「嗯，好。」 福小芸其实都没听见沈清河说了什么，总之先答应了，然后又去拿了一边的一些草药，要研磨药粉。 「。」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沉醉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嘆了口气，就走了过来。 当福小芸手上的杵子忽然离开自己的手的时候，福小芸愣了愣，抬头有些意外地就看了一眼沈清河。 「做什么呀？」福小芸道：「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将这几种草药磨成药粉，混合起来。」 「再加入进水田里，只要那水不是真的很脏，基本上就能够起到抑制那水草的效果了！到时候，即使是田里有一点点的水藻也没关系。」 「有这药粉，它们就不会疯狂生长，吸收稻田的营养了。」 「我知道，我相信。」 沈清河一只手拿着杵子，另一只手就轻轻地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柔声道：「你太累了，该休息了。」 「按照我们先前说好的，这些「体力活」就交给我来好不好？我帮你磨药粉，你在旁边，指挥我，怎么样？」 福小芸也的确有点累了。 这几天虽然有沈清河的帮忙，但她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自己也磨了不少的药粉呢，现在胳膊，酸得厉害。 「那…」 想了想，福小芸便道：「那你帮我磨吧，我去将草药拿过来。每一份我都分好，你磨好了以后，用油纸将它们包起来就好了。」 「待会儿，还要拿给阳婶和别的村民呢。」 福小芸话才刚刚说完，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 她是真的累了，而且饿。 真想胡乱吃点东西，然后赶快去睡觉呢。 「好啦，你先去坐着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好。」沈清河说着，督促着福小芸先去小杌子上坐着休息。 自己，也就继续忙碌了起来。 第157章 跟我来个地方 晨光熹微。 福小芸睁开眼睛时，往窗外瞄了一眼，看着外面点点斑驳的光，忽然间就意识到，已经是早晨了。 一晚上过去了？ 福小芸吓了一跳，想起昨天她正和沈清河说好，让沈清河帮忙，而她就在一边看着呢。 第202页 结果后来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咕咕。 刚刚睁开眼睛的福小芸就发现，自己的肚子，传来了一阵阵的响声。 她肚子饿了。 福小芸无奈嘆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后，就振奋了一下精神。 「妹妹？」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福大富的声音。 「大哥？」 福小芸已经穿好了衣裳，就过去给福大富开门。 福大富手上端着一大碗的红薯粥，还有白面馒头和一碟小菜，显然这是给福小芸准备的早饭。 「昨晚沈清河说你太累了，让你先睡觉休息，我们就没吵醒你。知道你饿了，给你做了早饭，先吃吧。」 福大富说完，就在福小芸屋子里的凳子上面坐下，一副要盯着福小芸吃完才肯罢休的样子。 「。」 福小芸还惦记着自己的研究呢，想着那水藻要是还不能去除，阳婶他们几家人怕是要倒大霉。 可看着福大富这副样子，她也只能先把饭吃完再说了。 吃早饭时… 福小芸好几次想要开口问问自己的研究怎么样了，可福大富那儿都是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弄得福小芸竟然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妹妹。」 吃完了早饭，福小芸要起来帮福大富收拾碗筷，福大富那儿才道：「沈清河在外头等你呢。妹妹，这次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村里遇到了麻烦。」 「你有办法解决是最好的，但…也别把自己累着了。你要是倒下了，村里还能靠谁想办法呢，你说是不是？」 福小芸一怔，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她只顾着废寝忘食研究了，都忘了，自己在这次的事情上面，也算得上是「顶樑柱」了嘛。 「是，我记得了。」 福小芸认真点头，道：「大哥，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好啦，我也要去忙活了。就麻烦你，帮我洗碗了。」 「嗯，去吧。」福大富笑着点头，对自己这个妹妹，自然是宠溺非常的。 院子里。 福小芸摆放几组对照试验的地方，福小芸过去时，就发现，自己昨天新拿来做对照试验的那一个水盆里的水藻，竟然几乎没多少变化！ 还真的有用！ 昨天福小芸就在研究这最后的方子了，睡着之前告诉给了沈清河，原来他还真的有继续帮自己完成下去呢。 要是那药包，已经给了阳婶的话，那么阳婶他们那里的水藻，应该也已经得到了控制才对。 就在福小芸正聚精会神对着自己的水盆想事情的时候，忽然头顶那里，又传来了沈清河的声音。 「小糯米糰子？」 ？ 福小芸抬头，没好气地就看了一眼沈清河，问道：「怎么啦？」 「还真难得。」 沈清河随手从一旁拿了一个小杌子过来，就在福小芸的对面坐了下来，爽朗一笑，便道：「叫你小糯米糰子，你竟然没有抗议。」 「我是想抗议来着。」 福小芸无奈道：「只是…抗议，有用吗？再说了，昨天你帮了我，那我就让你叫一回小糯米糰子就是了。」 小糯米糰子其实也不难听。 就是感觉上… 像是什么圆乎乎，胖滚滚的东西似的。 作为女孩子，怎么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圆乎乎胖滚滚呢？ 自己或许可以嫌弃自己，但别人要是嫌弃自己，那就绝对不行！ 「那也好。」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挺有精神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了正经事，便道：「昨天你让我拿给阳婶的药包，我已经拿过去了。」 「今天一早，我也帮你去阳婶那里问过了，听说是很有用的。不仅是她，附近的地里都是如此。看来这件事，应该能得到妥善解决了。」 沈清河看着几乎瘦了一圈的福小芸，都想伸出手来捏一捏福小芸的脸颊了。 「那就好。」 福小芸听见果然有效果，心里也松了松，便道：「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些水藻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节流不如开源，还是要从根本上找到原因才是最好的。」 沈清河对此不可置否。 不过… 他看着福小芸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看你，又皱眉头了。多大的小孩子呀，皱眉头像怎么回事呢？」 沈清河蹲了下来，伸出手来，覆上了福小芸皱眉的地方，轻轻的，将那一点点皱起来的眉头，给抚平了。 福小芸其实是吓了一跳，皱眉的动作才收了回来的。 她是没想到，沈清河竟然忽然对自己伸手！ 「我就是…就是担心嘛。」 福小芸有点心虚，低头时，似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带着点点的温热，都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沈清河了。 「阳婶人那么好，也照顾我的生意，她要是…」 「我知道。」 不等福小芸说完，沈清河便道：「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别人对你好的，你一定会记住的。」 「那是。」 福小芸得意一笑，抬头时，正好迎上了沈清河的一双眼睛。 他眼里正带着笑意，看着她的时候，让人觉得，像是春天和煦的微风一样。 第203页 吹在脸颊上，带着点儿春日里的花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沉醉。 一时之间，福小芸看着这样的沈清河，都忘了要收回自己的目光了，看得有点呆呆的，几乎像个花痴。 「餵。」 沈清河留意到福小芸此时流露出来的神色，勾了勾唇角，便道：「小糯米糰子。既然现在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趁今天天气这么好，你跟我去个地方？」 「嗯？」 福小芸抬头看天，所见正好都是蓝天白云和温暖的阳光，她似乎已经能够闻得到花香了。 几乎是没多想，福小芸便欣然一笑道：「好呀。」 花海下。 福小芸闭着眼睛，沐浴着太阳光，闻着花香，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才感觉，有机会能放松放松，真是一件好事呢。 第158章 告一段落了 五月。 福小芸跟在阳婶身后，一起走在田埂边上，看着阳婶家，和阳婶邻居家的那些农田。 经过半月的调理，福小芸研制出的药粉，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现在这些田里虽然还有一点的水藻，但它们已经不会泛滥成灾了。 这会儿… 福小芸抱着小橘，走在阳光底下，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稻田，颇有一种「看朕打下的江山」的感觉。 福小芸陪着阳婶围绕着稻田走了一圈以后，就停了下来，对着阳婶道：「阳婶。现在看来，效果的确不错。」 「不过可惜的是，还是没找到源头。」 「没事。」阳婶道：「有你的药，这水藻现在已经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了。小芸呀，多谢你了。」 虽然今年阳婶家的稻田或许还是会有一点点减产，但是比起一开始的时候，那稻田成片成片要枯萎时，已经好上许多了。 今年怎么说，他们一家子人，还是能吃饱的。 「不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福小芸笑眯眯的答应着，眼看着已经巡视了一大圈了，就准备回去了。 「喵。」 就在这时候，福小芸怀里抱着的小橘忽然动了动，挣脱了福小芸的手，跳到了地上去了。 经过福小芸一年的餵养，现在小橘的体型比起之前本来就已经大了很多了。 这下子，小橘一挣扎，福小芸当然是抱不住的，小橘，就跑开了。 「小橘——」 福小芸喊了一声，小橘就到了那稻田边上在那儿伸手，也不知道是想在稻田里捞什么东西上来。 「呃…」福小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阳婶，道：「小橘现在有点调皮。不过阳婶，你放心，我就在这儿看着呢，小橘不会弄坏你家水稻的。」 「没事。」 阳婶却不太在意，摆摆手就道：「小猫咪嘛，贪玩一点也正常。现在太阳有点大了，小芸，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好。」福小芸答应着，就走到了小橘的身边，蹲了下来，试图将小橘给抱起来。 只是… 一向听话的小橘这一次却没有听从福小芸的话，反而是挣扎了一下，然后勐地一伸爪子，进了那稻田里。 下一刻… 稻田里，一只绿色的东西就被小橘给抓了出来。 福小芸吓了一跳，往后挪了半步以后才看清楚，被小橘抓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只癞蛤蟆。 这癞蛤蟆丑的很，身上就像是长了小疙瘩一样，又是绿色的，感觉上黏煳煳的，实在是让福小芸有一点看不下去。 「小橘，你抓癞蛤蟆做什么呀，这东西又不能吃…」 福小芸看向那被小橘抓在手里不敢乱动的癞蛤蟆，还是觉得有点儿恐怖，便道：「乖，我们放开它，然后回家去，好不好？」 小橘却好像没听懂似的。 将癞蛤蟆，就丢到了福小芸的脚边上。 「呃…」福小芸又是往后一挪，而那癞蛤蟆在逃离了小橘的魔爪以后，疯了似的就跑开了。 就在癞蛤蟆逃跑的时候… 福小芸看着癞蛤蟆的背部，却忽然发现了什么。 那癞蛤蟆的身上，也有那种水藻呢。 等等！ 水藻？ 癞蛤蟆这种生物，田野里其实挺多的，当然这要归结于古时候的生态比较好的缘故。 除此以外… 癞蛤蟆吃的东西杂，除了水里的一些虫子以外，有的时候也会跑出来找食物，并不是随时都待在农田里的。 这些癞蛤蟆… 福小芸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她一直都在找这一次水藻究竟是来自于哪里的，可惜没什么发现，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被这些癞蛤蟆给带来这里的！ 癞蛤蟆或许去过一些有这种水藻的水域，然后离开那里的时候，这水藻就附着在了癞蛤蟆的背上，被癞蛤蟆带到了这里来。 会长水藻的地方，水质肯定不太好，癞蛤蟆会在那里寻找食物，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看来，真的很有可能！ 就在福小芸陷入深思，正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脚边上的小橘忽然就回来了，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福小芸的小腿，还喊了一声。 「喵。」 听见小橘的喊声，福小芸便低头，看了一眼小橘，还伸出手来，摸了摸小橘的脑袋，问道：「小橘呀小橘。」 第204页 「你去抓癞蛤蟆，是想要告诉我，这水藻，是被癞蛤蟆给带到阳婶家的农田里来的吗？」 「喵。」 小橘还是喊了一声，紧跟着就抬头，轻轻地舔着福小芸伸出来的那只手，看着模样，倒是乖巧极了。 小橘这样的反应，福小芸其实也拿不准它究竟是不是在肯定自己的问题。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经过小橘今天的帮忙，她基本上能够肯定，这水藻的来源，应该就是这癞蛤蟆了。 只是… 要赶走癞蛤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回去以后，还得再想想办法。 田间小路。 一人一猫走在一起，福小芸若有所思，还在想驱逐癞蛤蟆的事情。 不远处，背着背篓的沈清河正好迎面走了过来，而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两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福小芸看见冰糖葫芦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朝着沈清河所在的方向… 准确的说，是冰糖葫芦所在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她都好久没有吃糖果了呢。 嘴里惦记着甜甜的味道，此时看见冰糖葫芦，当然满心欢喜了。 「沈哥哥。」 福小芸到了沈清河跟前，双眼看着冰糖葫芦，满满的都是垂涎欲滴的样子，然后道：「那个…」 「哪来的冰糖葫芦呀？两串，你要是吃不完的话…我可以帮帮你，怎么样？」 沈清河听见福小芸的话，忍不住就笑了。 这心思，太明显啦。 不过… 沈清河点了点头，将左手拿着的冰糖葫芦就递给了福小芸，道：「我当然是吃不完的。所以，我们一人一串吧。」 「今天周叔去镇上了，还不止买了冰糖葫芦呢，还有些点心。」 「我看着这么大的太阳，都要傍晚了你还没回来，怕待会儿这冰糖葫芦给晒得化了，就打算拿出来找你。」 「正好，我一出来就找到你了。」 「嗯，那说明我们还挺有缘分的。」福小芸含含煳煳回答着，想着她和冰糖葫芦的缘分，嘴里甜滋滋的，心情也是如此。 第159章 对河间郡的嚮往 五月以后，天是越来越热了。 福小芸早晨起来，去自家药田里看了一圈，摘了一点儿药草和蔬菜回家时，那太阳照在身上，都已经感觉是火辣辣的了。 正走在路上呢，身后，就传来了张大夫的声音，「小芸！」 福小芸回头一看，张大夫正提着药箱，朝着自己小跑过来呢，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了，可见是累着了。 福小芸忙回头，然后问道：「师傅，你回来了？」 昨天张大夫去隔壁镇上给人看病了，那里的情况似乎有点麻烦，现在看来，他忙了一晚上，现在才回来呢。 「是啊，终于回来了。」 张大夫有点儿喘气，提着药箱，一副想要往福小芸家里走的样子，便道：「太热了，你家有没有酸梅汁，我想喝！」 「呃…」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福小芸在心里想着，忍不住对着张大夫翻了个白眼以后，就道：「有啊，今早出门之前煮的。这会儿应该已经煮好了。」 「就是，还没来得及放凉呢，现在喝，肯定会烫嘴，你确定要喝？」 他忽然不想喝了。 张大夫在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回答道：「先去你家休息一会儿吧，既然正好遇见了，喝口水吃点东西也行啊。」 本来张大夫是想要趁着日头大起来之前回来的。 谁知道，这鬼太阳这么热！ 现在，先去福小芸家喝口水也好，不然待会儿中暑就不好了。 这才五月呢，等到六七月的时候，那日子可该怎么过呀？ 一路，回了家。 福小芸去厨房盛了一碗酸梅汤出来，就递给了张大夫。 酸梅汤里放了不少的冰糖呢，虽然还有点儿烫，但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也挺解暑的。 福小芸的酸梅汤，是用她自己的秘方调配的，比以前在火锅店喝的那些用酸梅粉兑出来的酸梅汤，好喝多了。 一口下去，能喝到梅子的香味，还有里面山楂的酸味，混合着冰糖的甜味，简直就是夏天里最好的饮品了呢。 「你这酸梅汤，真不赖！」 果不其然，张大夫那儿喝了一碗下肚子，就开始夸赞道：「真要说起来，以前我在河间郡的时候，也喝过有些店里卖的酸梅汤。」 「他们卖的，都没有你做的这个好喝。没有你这个，纯粹！」 「那当然！」 福小芸听了张大夫夸赞的话，便忍不住得意道：「我这个酸梅汤呀，都是真材实料的。即使是原材料不是我自己种的，买回来的时候，那也是精挑细选的。」 「而且，梅子和陈皮还有山楂这些东西的配比也是有讲究的。熬好了以后，再撒上一点点的桂花。」 「带着点儿桂花的香味，那可倍儿棒！」 张大夫见福小芸竟然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起来，忍不住就笑道：「你这手艺，的确不错。」 「要是在河间郡呀，你开一间铺子，夏天里的时候就卖酸梅汤，我想生意应该都挺不错的。」 河间郡，是大周比较大的一座城市了。 第205页 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同时又有自己的特产，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 夏日里，那些商贩们在河间郡里行走，要是有这么一碗解暑的酸梅汤，那日子，可不知道要多畅快。 福小芸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是挺有信心的，但却没想到，张大夫给予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福小芸便问道：「真的吗？其实，我不只是会做酸梅汤呢。我还会做一些小点心，就是现在手上的材料不够。」 包括什么古早的戚风蛋糕啦，还有水果小蛋糕啦，以及甜甜圈，还有虎皮蛋糕什么的，她都是会做的。 只是… 古时候条件有限，曲河村里有的材料太少了，她没办法做。 而且，曲河村里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福小芸这十五文一盒的面霜生意都只是普普通通而已。 想要卖酸梅汤和蛋糕什么的，怕是也很难会有市场。 成本摆在那里呢，再好吃，太贵了，可能一次两次村里人会捧场，但却不能长久下去呀！ 张大夫看着福小芸一副眼睛里都能冒出光的样子来了，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是真的。」 张大夫道：「你别看彩织镇距离河间郡不远，但彩织镇要是和河间郡比起来，那就是萤火和皓月之间的差距了。」 「虽然，我没有去过京城，但是，河间郡的繁华，我想即使是比起京城来，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的。」 「那儿呀，别说是卖点心了，就算是酸梅汤，按照我之前的说法，只要你真的有手艺，那就肯定是能够立足下来的。」 「呃…」福小芸有点沉默。 光是听张大夫的描述，她真的觉得，河间郡是个好地方呢，嚮往得不得了。 可惜… 他们家，现在在彩织镇上都还只是刚刚置办了宅子呢，想要有朝一日能够去河间郡那样好似「天堂」一样的地方，岂不是难如登天？ 「傻孩子。」 张大夫看着福小芸好像有点儿颓丧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便安慰道：「没关系的，慢慢来就是了。」 「嗯…对，慢慢来。」 福小芸点了点头，也振作了起来。 要知道，一年多前，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奶奶给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呢。 那时候，家里想要拿出十两银子都困难得不得了，不是她运气好猎得了一只獾子的话，估摸着柳氏都将她给卖给别人了。 而现在… 前阵子他们去镇上，遇到价值四十两银子的宅子，都能够买下来了呢。 这要是放在一年多前看起来，肯定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嘛！ 这天，张大夫在福小芸家待到了傍晚才回去。 当然，可不是福小芸非要拉着张大夫给她讲关于河间郡里的一些故事，而是因为天实在是太热了，张大夫不想晒太阳回去。 不过… 经过了今天以后，福小芸也的确知道了许多关于河间郡的事情。 她，也暗暗下定决心。 无论是为了先前自己和张大夫之间的承诺，还是现在自己对河间郡的嚮往。 以后，他们一大家子人，一定都要过上好日子。 例如…搬去河间郡住！ 第160章 元娘遇到的麻烦 傍晚。 福小芸一家吃过晚饭后，福小芸送了张大夫到庄子外，转身，就要回家。 正好就在此时… 福小芸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她半垂着头，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累的样子。 看见她，福小芸便喊了一声道：「元娘？」 元娘听见福小芸的声音，忽然抬头，就看向福小芸，问道：「小芸，怎么了？」 「没事。」福小芸对着元娘笑眯眯的，便问道：「最近我都在忙，倒是忘了问你了。最近我奶奶那里，可还好吗？」 「还好。」 元娘咬了咬唇，道：「虽然挑剔了些，不过我尽量做得好些也就是了，没什么的。我答应了你会照顾他们，自然要勤勉一些。」 福小芸其实没有在这件事上挑剔元娘什么。 想着，福小芸便道：「没关系。我奶奶那个人，就是那样的。你要是太顺着她了，她反而会觉得你好拿捏，死命欺负你的。」 「你该偷懒的偷懒也就是了。她要是欺负你，你就说，周叔那儿为了帮我找个人过来照顾她，可将这十里八乡都给问了一遍了，才找到你的。」 「她要是把你赶走了，以后可就没人照顾他们了。也不必像是威胁一样，直接撂挑子走。她吃不了苦的，没多久，说不准还会求着你回去呢。」 「这…」 元娘有点儿没想到福小芸竟然这么说，很是惊讶，随即又觉得，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要是办得不好，她心里也过意不去，一下子也有点犹豫。 「没事。」 福小芸看着元娘犹豫的样子，其实也能猜到几分她的心思，伸手出来，就轻轻地拍了拍她，像个小大人似的。 福小芸道：「人活在世上，是为了自己的。不管怎么样，活得开心就好了。我奶奶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尽心尽力了她还挑刺，那你也没什么好内疚的。」 「既然自己做的都已经问心无愧了，还在意那么多别人的眼神做什么呢？」 第206页 元娘一怔。 她看着福小芸这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感慨。 福小芸这话，说得还真的挺对的。 她问心无愧就好了，在意别人的眼神，做什么呢？ 「我明白了。」元娘点了点头，有些释然，便道：「时辰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小芸，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福小芸答应着，便就先回去了。 只是… 回去以后的福小芸，却并没有将一切忘却。 她进了院子，看了一眼还在扎马步的福大贵，便问道：「大哥，最近我奶奶，又闹什么么蛾子了吗？」 福大贵听福小芸这么问，眼里露出一丝不解来，似乎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看着福大贵都不知情，福小芸就以为，是她想多了。 而这时，原先还在一边捧着书的福二贵却忽然放下书，愣了愣，问道：「大哥，妹妹，这件事，你们都不知道？」 ？ 福小芸看着福二贵一副这么惊讶的样子，就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柳氏难道又作妖了！？ 她就知道，柳氏这个人，日子稍稍舒服安逸一点儿，那些花花肠子的坏心思，就会冒出来了！ 果然… 福二贵听见福小芸这么问，脸色都显得凝重了一些，回答道：「前阵子，咱们大伯娘不是带着家里的东西跑了么？」 「这段时间，听说元娘那里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即使是奶奶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挑剔，可元娘做得越来越好。」 「弄得即使是奶奶，都挑不出毛病来了。」 福小芸听到这里，没察觉到异样，不解问道：「既然如此，怎么还有事情？」 「这个嘛…」 福二贵又嘆了口气，道：「咱们奶奶什么性子的人你不知道？看见元娘人不错，起了坏心思了呗。」 「口口声声说着有才哥年纪还小，不能没有娘。又说大伯老实本分，是个不错的选择，让…」 「嘭！」 福小芸的手正扶着一边的架子呢，这会儿福二贵这话都还没说完，福小芸因为太生气，手上一用力。 手边上的架子，就倒在了地上。 架子上放着的那些草药，也都散落了一地。 「妹妹！」 福二贵吓了一跳，他是实在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妹妹，竟然忽然这么生气，站了起来，就朝着福小芸走了一步。 生怕，福小芸有什么似的。 「我没事。」 福小芸摆摆手，咬了咬唇，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有些人，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而已！」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的。」福大富脸色也有点凝重。 他看着福小芸，眼神也有点深。 对于这一件事情，他其实也有猜到，毕竟柳氏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我知道了。总之，元娘是我找回来的，柳氏那儿要真起了这心思，想要做什么坏事，我是肯定不会允许的。」 福小芸言之凿凿，又道：「我得出去一下。」 「妹妹！」 福大富见状，连忙就在后头将福小芸给叫住了，有些着急地就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呀？」 该不会是去找柳氏吧？ 太晚了，他担心！ 「大哥，放心。」 福小芸回头，看见福大富脸上的急切，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便道：「我不是去找奶奶，我去找周叔。」 「我问他，借个人。」 福大富听福小芸如此说着，这次稍稍放下心来，叮嘱道：「天快黑了，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嗯，我知道的。」 福小芸点着头，这就出去了。 她要借的人，是小桃。 周叔那儿。 福小芸到的时候，周叔似乎找沈清河有事情，两个人在房里。 门口守着的，正好就是小桃。 福小芸有阵子没看见小桃了，这会儿小桃一看见小芸，果然也是喜出望外，上来，就拉住了福小芸的手：「小芸？」 「小桃，你在就好了。」 福小芸被小桃这么拉着手，就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像是撒娇一样，喃喃道：「你是不知道，我遇到麻烦了。」 「麻烦？」 小桃一听，还真是一副和福小芸同仇敌忾的样子，当即就问道：「什么麻烦？竟然有人敢给你麻烦？哼，看我不…」 话音未落。 里头，说事情的周叔和沈清河似乎已经聊完了。 周叔那儿，推开门，看向福小芸，就问道：「小芸，过来找沈清河的？」 第161章 上门去找麻烦 福小芸被周叔这么一问，就愣住了。 周叔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呀？ 「那个…」 福小芸愣住的一瞬间，沈清河已经走下阶梯，几乎要到福小芸的面前了，而沈清河嘴角挂着的淡然的笑容… 就跟三月里的春风一样，像是带着点儿花香似的，让人觉得，无比的舒服。 「我不是来找你的。」 福小芸眼看着沈清河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能硬着头皮，指了指周叔，然后解释道：「我是来找周叔的。」 话音刚落，沈清河脸上挂着的笑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凝固住了。 第207页 福小芸有点心虚，扯了扯沈清河的袖子，生怕他不高兴似的，小声地解释道：「是有正事的。」 看见福小芸这副样子，沈清河一下子就气消了。 准确地说，他其实也没生气。 就是想着福小芸这么晚过来，会不会是过来找他的，结果不是，多多少少有点儿失望就是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露出了一点点自己的失望以后，福小芸竟然「着急」了，急着，要跟他解释。 那他当然就不生气了。 「嗯，去吧。」沈清河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来。 福小芸颔首，便走到周叔面前，却发现，后者脸上有点惶恐，视线似乎还似有似无地停留在沈清河的身上。 ？ 心里闪过一丝不解，福小芸回头瞧了一眼沈清河，却发现沈清河脸上挂着点儿笑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福小芸回过头来，有些不解地就轻轻地拉了拉周叔的袖子，问道：「周叔？」 「啊？」 周叔回过神来，低头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福小芸，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了？有啥事？」 「是有件事。」 福小芸也没想着隐瞒周叔什么，将自家奶奶和元娘之间的那些事情，都给说了，然后道：「明天，我要带小桃去一趟我奶奶家。」 「好让她知道，元娘是我福小芸找过去的人，她是不能随随便便欺负的。」 「呃…」周叔没有想到福小芸来找他竟然是为了这件事，眼看着福小芸言之凿凿的样子，便忍不住一笑。 「行，小桃借给你，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即使是捅娄子了，也没关系，周叔帮你收拾！」 周叔一副豪气云天的样子，福小芸嘴角就忍不住扬了扬。 「那…谢啦。」 福小芸说道：「明天一早我就来找小桃，现在天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嗯，去吧。」 周叔答应完，看着福小芸走远，才将视线，转移到了沈清河的身上。 后者，脸上的表情虽然淡然，不过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翌日清晨。 福小芸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叫小桃时，路过了元娘的屋子，果不其然就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看来，元娘做事情是真的认真负责。 这天才刚刚亮没一会儿呢，竟然就已经出去了，柳氏竟然还不满足，还敢打元娘的主意！ 想着，福小芸叫上小桃，就一起出门了。 两个小姐妹携手走在田埂上，贼兮兮的，绕过了村里人的视线，来到了福家的院子边上，在草垛后，将身子藏了起来。 「小芸？」 福小芸正对着草垛外探头探脑呢，忽然身侧的小桃，就拉了拉她。 回过头时，小桃不解地就问道：「咱们不是来找场子的吗？怎么现在站在草垛后面看呢？看啥呢？」 问着，小桃对着草垛外面，也伸出了脑袋来，显得有点儿不解。 此刻，福家院子里，元娘似乎正在熬药，坐在药炉子边上，手上拿着蒲扇，倒是兢兢业业的。 「先看看情况呀。」 福小芸指了指元娘，解释道：「元娘也挺不容易的，我奶奶那么噁心，她都没跟我说，显然是不想让我为难。」 「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应该贸贸然冲出去。我奶奶那个人，我知道的，她最是喜欢折腾人了。」 「元娘在这儿坐着熬药，她待会儿看见了，肯定觉得元娘坐着偷偷休息呢，就会找茬了。她一找茬，那不是咱们的机会吗？」 「正好，名正言顺出去帮元娘。」 「原来如此！」 小桃一听，认认真真地就点了点头，觉得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果然… 福小芸是真的了解柳氏的。 她才刚刚说完自己的猜测呢，屋子里头，柳氏就已经出来了。 柳氏似乎闲来无事，还打着哈欠呢，一副慵懒的样子，只是一出屋子，看着元娘，就显得十分不满了起来。 「哟，我说人怎么不见了。屋子打扫了吗？熬药有什么好盯着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元娘抬头，看了一眼柳氏，似乎是回答了一句什么。 柳氏那儿骂骂咧咧，没再继续纠缠，就这么站在屋檐底下，看着元娘。 又过了一会儿。 柳氏似乎看着也觉得没意思，忽然想起什么，就凑到了元娘的身边，问道：「我先前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是我说，我就这一个儿子了。家里有什么，以后不都是留给你的么？你是嫁过人的，多半也没人要，我倒是不嫌弃你。」 「以后呀，只要你将我们伺候好了，我这…」 柳氏嗓门大。 虽然她就是在元娘耳朵边上说的，此刻，也都传进了福小芸的耳朵里头了。 福小芸直接就听不下去了。 她一拉小桃，两个人便从草垛后头，走了出来。 「哟，奶奶。」 福小芸盯着柳氏，阴阳怪气就道：「今天天气真好呢，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苍蝇在那儿叫唤！」 「难听死了，又吵死了，真烦人！」 「对了奶奶，我大堂哥什么时候回家呀？也不知道，他要是回家，发现奶奶你要给他找个后娘，还有没有心思认真读书呢？」 第208页 「奶奶，不是我说。元娘，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她，是收了我的钱，来照顾你们的。跟我之间，是僱佣关系。」 「怎么到了你这儿，好像元娘嫁过人就是天大的错似的？」 「她死了丈夫，奶奶，你难道就没死丈夫？我可是记得的，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可就不在了呢！」 「你自己都如此，竟然还拿着个来攻击别人！都是女人，何必这么为难别人呢？」 第162章 潇洒离去 福小芸忽然从草垛后面出来，是柳氏没想到的。 她很少被人这样怒骂，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福小芸的这些话字字要害，刺激得她心口不停地起伏着，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要闭过气去。 过了好一会儿，柳氏才看清楚，骂她的人，是福小芸。 她也算是回过神来了，盯着福小芸，也跟着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福小芸！我可是你的奶奶，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奶奶！」 福小芸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停在了元娘的身边，护住了元娘，便道：「我警告你。我找人伺候你，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要是再折腾，我大可以让元娘离开。到时候即使是村里人问起来，我也能说是你自己将元娘吓走的。」 「而那时，没人再肯照顾你们了，你就什么都自己来吧！」 柳氏却忽然发起笑来。 她捧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道：「福小芸，你以为我会信？张翠英干的那些破事，我可是清楚得很！」 「要不是因为她跟那个大夫之间有点儿什么，能心虚到请人来照顾我？我可告诉你福小芸，我柳婆子——」 话音未落。 福小芸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桃。 小桃立即会意，冲上来一脚就踢在了柳氏的膝盖上。 柳氏膝盖一疼，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她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福小芸，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儿什么呢，膝盖处传来的剧痛，却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福小芸，你竟然…」 这次，不再等福小芸有什么动作，小桃却率先上来，站在了柳氏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被她一脚踢在地上的人。 「喂，柳婆子。」 小桃道：「这次，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要是以后你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福小芸心软，可我却不是。而且，我是周叔的人。周叔在村里什么地位，我想你应该清楚得很。」 「即使是福强那里知道我打了你，他怕是也不会真的为你做主的。所以柳氏，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趁着现在勉强有点儿安稳日子，好好把握着。不然等到将一切折腾没了的时候才知道后悔，那可就真的晚了。」 柳氏没有再继续吭声了。 她看着小桃的眼神，有点怕，因为她知道，小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吓唬她的！ 「你…你…」 果不其然，柳氏「你」了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看着呢，此时看着柳氏这么怂，觉得挺可笑的。 柳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竟然一直觉得她好欺负，这次她也总算让柳氏知道，踢到铁板，是什么感觉了。 「奶奶。」 福小芸也走到了柳氏面前，说道：「我还肯叫你一声奶奶，不是因为我真的尊敬你，而是为了我娘。」 「我的耐心不多，正如小桃说的一样。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能保证什么。虽然说我不能对你真的怎么样，但让你和大伯一样，在床上躺着，还是可以的。」 福小芸这话，算是半威胁了。 要是放在平时，柳氏一定跳起来叫嚣了，觉得福小芸肯定不敢，然后继续作死什么的。 可是这一次… 她看着福小芸的眼神，是真的有些怕了。 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一次福小芸这么说，是认真的，福小芸真的会这么做的！ 恐惧涌上柳氏心头，她说不出话来了。 福小芸看着柳氏如此，便也没再继续和她纠缠，缓缓走开以后，就拉了拉小桃，然后对元娘道：「元娘，你人很好，不过，也别一直被欺负了。」 「放心，有我福小芸在一天，我奶奶有什么坏心思，那肯定都是不行的。」 元娘忽然有些感慨。 她看看福小芸，又看看小桃，忽然觉得，自己倒是被这两个孩子给保护了，心里的感觉，稍稍有点复杂。 不过，却也觉得挺暖心的。 她丈夫死了，娘家觉得她不吉利，不让她回去。 这世间对她而言，终究是恶意多一些的。 她曾遭受过许多的白眼，周叔来找她时，她也是忐忑的，被柳氏欺负时，她默不作声，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看着此刻的福小芸，元娘才明白，人，真的是要真真正正地为自己而活一次的。 「谢谢你，小芸，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元娘答应着，真的振作了。 福小芸看着元娘如此，也安心了，拉着小桃，便道：「小桃，我们回去吧。今天之后，要是有些人还想害人，那…哼哼！」 福小芸说着，握了握拳头，还回头看了一眼柳氏。 第209页 柳氏果然怕了，甚至都还缩了缩脖子。 福小芸心满意足，与小桃，潇洒离去。 福家门外。 福小芸刚出门，就见到了草垛边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靠在草垛上，半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休息，又像是在想事情似的，总之是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清河。 沈清河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站起身来，就看向了福小芸。 「搞定了？」 沈清河嘴角一扬，心情极好。 他最喜欢看小糰子意气风发的样子了，更可爱了。 福小芸粲然一笑，点头一拍小桃，就道：「有小桃在，当然搞定了。」 「可不是？」小桃也是粲然一笑，两个小姐妹，都是那么英姿飒爽。 沈清河心里泛起了一点点的涟漪，忽然有点后悔将小桃介绍给福小芸认识了，不然的话，这次，或许就该他陪着福小芸过来震慑柳氏了？ 不过转念一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些事情，沈清河还是觉得，让小桃陪着福小芸，似乎也挺好的。 至少以后… 算了。 沈清河不太愿意去想以后的事情。 以后的事，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晌午的太阳光底下。 三人走在一起，福小芸心情很好，就跟今天浓烈的阳光一样。 柳氏胆子小，被震慑住了，她只要不起么蛾子，这日子就能安安生生过下去了呢，这就好了。 第163章 七月流火 转眼，到了七月。 清晨，天都还没亮呢，头顶上满是星星，福小芸站在院子里，对着篱笆外头的福强就喊了一声。 「强叔，就来，就来。」 福小芸说完，忙抱起了脚边上的小橘。 已经七月了。 自从顺利将阳婶和元娘的事情解决以后，福小芸这儿，倒是没再发生什么麻烦事情，时间，也过得快了起来。 就是经过了上次的事，阳婶那儿手头上有些紧，最近都没怎么来福小芸这儿买面霜了。 福小芸生意少了一点，但好在今年经过她的勤恳耕耘，福小芸的药田还有菜地收成都是很好的。 那些草药，她和张大夫都用不完，前阵子张大夫去镇上的时候，都还顺手卖了一些给镇上的药铺呢。 由于药材的质量好，价格还算不错。 这对于福小芸而言，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了。 而此时… 篱笆外的福强听见了福小芸的回答，又喊了一嗓子道：「快点咧。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了！」 「来啦——」 福小芸答应完，抱起小橘，又检查了一下身后的背篓，确定要带去镇上的东西没有落下后，这就和家里人出门去了。 临出门前，张翠英叮嘱了一下张思进。 「二贵要去镇上考试，要去好几天呢。这几天家里就交给你打理了，也就喂喂鸡什么的。田里的活儿，基本上也忙完了。」 张翠英道：「等我们回来，也差不多要到秋收的时候了，你再过来帮忙就好了。」 「知道啦，姐。」 张思进对着张翠英认真点头，又转头看向福二贵，轻轻地拍了拍福二贵的肩膀，道：「好好加油！小舅子相信你。」 「嗯！」 福二贵答应着，他们就转身出发了。 转眼，时间过得这么快。 福二贵今年终于争取到了能够考童生的机会了，明天就到镇上考试的时候了，是时候检验他这些年来的学习成果了。 不过嘛… 福二贵其实年纪还小，都还不到八岁呢，他这个年纪要考童生，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困难。 但这也不要紧，先积累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清晨出发，抵达彩织镇时，已经晌午了。 周大娘那儿早就知道今天福小芸他们一家会来镇上，提前都来了镇口等着他们了，直接就接他们，回了家。 枣子巷里。 张翠英开了门，福小芸抱着小橘头一个就进了院子。 看着熟悉的小院子，还有院子两侧的桂花树，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喵。」 小橘也像是很喜欢这里似的，进了新家以后，从福小芸手里就跳了下来，开始四处看着，好奇得很。 福小芸也没有去追赶小橘，反而是迴转过身来，看向福强，道：「强叔，这里有七八间屋子呢，我带你去那边的屋子吧。」 「夏天热，那边阳光很好，但不晒，最适合您啦！」 福小芸说完，就领着福强进了屋子。 临近晌午了，福小芸家里没住过人，也没有柴火什么的，还是周大娘那儿坐了一大桌的饭菜，叫了福小芸他们过去吃饭。 吃午饭时，福小芸正在帮福强添饭呢，忽然就看见，福强的脸上，带着点儿哀愁的神色。 「强叔？」 福小芸拿着饭碗走到了福强的身侧，看着福强这样子，就有些不解地问道：「强叔，你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心事吗？」 「是关于福有才的。」 福强嘆了口气，道：「这事儿，你也知道。今年春天报名额时，福有才的名字也在上头。前几天，我让人帮忙来镇上找有才。」 「但那人回来却告诉我，有才已经不在那间书塾里读书了。」 第210页 福小芸一怔。 说起来，自从田金芳那里不见了以后，福有才都没有回过家。 福小芸先前还想着，田金芳跑了，会不会来镇上找福有才，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耽搁了下来。 说起来，福小芸都忘了打听这件事了。 想着，福小芸就问道：「强叔，你是在哪间书塾找有才哥的？先前，他给我说，他要换一间书塾读书来着。」 福强却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连忙追问。 这一问之下，福小芸才发现，她其实都不知道福有才现在在镇上的哪一间书塾里面读书。 而明天，就到了要考童生的日子了。 「呃…」福小芸默了默，觉得这似乎是个难题，只得道：「有才哥也是想考童生的，他应该会去的。强叔，这样吧。」 「下午的时候，你先带着我二哥去考试那里登记，我想办法去找找有才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一年就考一次呢，这要是错过了就不好了。」 「也好。」 福强一听，眼下也只有如此，便就答应了下来。 下午登记的事情刻不容缓，他也不能因为福有才，而耽搁了福二贵这里。 商量完以后，周大娘和张翠英那里陆续上菜，众人便就先开始吃午饭了。 午饭后。 外头的太阳有些大，福小芸出门时特意撑了一把油纸伞，张翠英他们都跟着一块儿呢，就往考试的地方去了。 这一次考童生的地方，是镇上的一间学堂。 不偏不倚的是，这一间学堂，正好就是以前福有才读书，而后来将福有才给赶走的那一间学堂。 这里，是彩织镇上最大的学堂。 也是难怪，这难得的考童生的考试场地，会选择在这里了。 学堂门前，人头攒动。 好些家长都带着孩子过来登记呢，福小芸个头小，在外头看着，只能看到一个个的背影，都挤不到前头去。 「呃…」福小芸踮脚，发现没用，有点气馁，只得放弃。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的样子，或许是有些担心，便道：「娘，你带二哥过去吧，人太多了，我不想挤，就在外头陪妹妹等你们就是了。」 张翠英闻言，有些担忧地就回头看了一眼。 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和福强牵着福二贵呢，要是再照看另外两个孩子，的确有点儿吃力。 此时，周大娘见了，也在前头道：「翠英，没事。还有我呢，我帮你看着大富和小芸也就是了。」 「那谢谢你了。」 张翠英忙道谢，便带着福二贵，先回头往登记的地方去了。 第164章 找到了福有才 福小芸站在人堆后面，有点无聊。 她伸出脑袋探头探脑的到处看着，想要搜寻福有才的踪迹。 福有才是有着自己的梦想的，这一点，福小芸知道。 所以她敢肯定，无论如何，这个机会，福有才是一定不会错过的，今天下午，她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了。 只是… 守着守着，福小芸忽然看见远处，来了一队人。 这群人声势浩大的，身侧还有「保镖」陪着呢，一看就是一副架势不凡的样子，像是哪家的大户人家公子哥儿过来了。 这群人声势浩大，他们一过来，就将人群外围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赵老爷吗？他怎么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老爷的公子今年也要考童生呢。啧，看看这架势，有钱人呀，就是不一样！」 话音刚落—— 福小芸刚摆好吃瓜子看热闹的样子呢，果不其然，学塾那边还真的就有人过来了。 「唉哟，原来是赵老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登记都是小事情，您打发人过来学塾说一声，咱们亲自上门给您登记就是了嘛。」 学塾那边，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像是教书先生的人，就走到了那赵老爷的跟前。 那笑着讨好的样子，十分殷勤。 「啧。」 福小芸拉了拉福大富的袖子，忍不住就小声道：「刚刚我可是看见了。咱们平头百姓过去的时候，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呢。」 「别人塞银子给他，他看见只有几个铜板，那脸上的嫌弃之色，都快漫出来了。就这样的人，能当好教书先生？」 做老师的，在福小芸看来，还是要其身正比较好。 为人师表，其身不正，那不是带坏学生吗？ 「我也这么觉得。」 福大富那里听见，也认真点了点头，再看对面那人似乎有意无意将眼神望了过来后，就拉了拉福小芸的衣袖。 看样子，这说人「长短」时，还是应该小心一些的。 福小芸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扁扁嘴后，还是没再说下去了。 这，对于登记而言，不过是个小插曲。 福小芸就坐在远处的屋檐底下，别人的店铺门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也就是了，只要不影响他们家的事，她也就懒得去管。 另一头。 张翠英带着孩子排队，看到这样的场景，倒是没说什么。 这，其实挺正常的。 只是… 福小芸原本以为还会等好一会儿的时候，忽然那老师带着赵老爷他们去登记时，人群里就有人喊了一声。 第211页 「你这人怎么回事呢？撞到我了，都不道歉！」 说话的，是个男子。 他长得魁梧，虽然没有特意大声说话，只是他嗓门比较大，这话一出来，就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撞到他的那个人，或许是察觉到了众人望过去的目光，显得有点慌乱，连忙理了理他自己的衣裳，就道歉道：「对不起。」 这一声，虽然有点小，至少远在人群外的福小芸是没听见的。 不过那魁梧男子似乎也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看见撞到他的人既然已经道歉，也就摆摆手，准备罢休。 而撞到人的那个人，也就准备走。 但，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那学塾的老师却似乎认出了这个撞人者，当即吆喝道：「我当时谁呢，撞了人都不道歉这么没素质，原来是福有才。」 「怎么，福有才，听说你去了别的书塾里读书。就你这样的，今天过来我这书塾，是想考童生不成？」 「不是我说，你那读书的水平我也知道。我劝你，还是别浪费你村里的名额了。我可是知道的，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呢，年纪比你小，读书却比你厉害许多。」 「你这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让你弟弟来考试呢。什么振兴你福家啦，也交给你弟弟就是了。靠你？你福家，就该玩完啦！」 学塾这位郑老师，在学塾十分有名望，因为，他乃是举人的出身。 这话一出—— 在场的人，就纷纷看向了那个撞人者。 撞人者穿着一身灰麻布衣裳，头上还戴着帽子呢，大热天的这副打扮，的确和在场的人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一下子被认出来，他有些窘迫。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郑老师却直接冲上前去，一把将他头上戴着的帽子，给拉了下来。 他的脸，也一下子露了出来。 还真的是福有才！ 福小芸虽然一直都在人群的外围，可自从刚刚听见里面的骚动以后，她就已经将注意力给转移了过来。 果不其然，那帷帽被扯了下来，福小芸也看清了那一张脸。 郑老师看着福有才，讥诮一笑，便又问道：「怎么？还戴着帽子过来登记？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么？」 郑老师咄咄逼人。 眼看着福有才不回话，转头看向众人，就道：「诸位乡亲怕是不知道吧。这个福有才，以前是咱们学塾的学生。」 「但是后来考试的时候，自己考不过，就诬赖同窗作弊。被我发现以后，直接就将他给赶出了学塾。」 「没想到，明天就是考童生的日子了，他竟然也敢舔着脸过来报名！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报名？大傢伙儿说说看，是不是这样的？」 人群不明就里。 加之这郑老师声望的确很高，他们听了，还真的就信了三分，眼看着就要附和，甚至他们看向福有才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厌恶了许多。 至少… 郑老师的那些话听上去，福有才是挺不堪的。 「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又是个不爱学习的，今天打扮成这样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是怀揣着什么目的呀！」 人群里，还真的就很快有了附和的声音。 福有才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下子将身上套着的那身衣裳给扯了下去，咬牙就大喊道：「这件事，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自己考不过才说他作弊的！」 「是他根本就在作弊！郑老师他明明也知道，在我指出以后，却护着那人！然后还将罪责推到我身上来！」 「今天我来，是为了明天的考试的！我苦苦读书了这么些年，不是你郑老师三言两语就能够否认的！」 福有才字字铿锵。 他年纪虽小，此刻却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 这一刻，在场围观的人，都纷纷有些震惊了，一时之间弄不清楚，郑老师和福有才，谁说的才是真的。 第165章 来打个赌吧 场面，有些沉寂。 不过那郑老师显然这些年也是见过世面的，眼看着情况对自己有些不利，就喊道：「来人，快来人！将这个福有才给我轰出去！」 「竟然敢在这儿造谣我们学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话音一落，学塾那边的人迅速就反应了过来，有两个长得很像是家丁护卫的人便沖了过来，准备将福有才给拉住。 「等等！」 人群后，福小芸却用力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声势不大，但因为她真的很努力了，还真的起了效果，那两个护卫，稍稍愣了愣。 就是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福小芸从人群后，走到了人堆中间。 「福小芸，你…」 福有才愣住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福小芸就已经看向那郑老师，质问道：「郑老师，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将福有才赶走呢？」 「难不成，是他真的说中了什么真相，你心虚了吗？」 郑老师大惊失色，虽然不清楚福小芸究竟是什么来路，可他看着福小芸的样子，心底里却升起了一种预感来。 那就是… 福小芸这个小姑娘，一定不好惹！ 想着，郑老师便反驳道：「今天是报名考试童生的日子，在场的还有这么多人要登记呢，就这一下午的时间，哪里能够登记完？」 第212页 「这个福有才，一看就是过来闹事情的，我将他赶走，也是为了大家。大傢伙儿说说，是不是这样？」 眼看着郑老师竟然还知道调集群众力量，福小芸便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福有才是过来闹事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福小芸继续质问道：「刚刚，福有才是撞到人了不假，可是他也马上道歉了。人无完人，你难不成是觉得，连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就不可以了吗？」 「而且再说！如果不是你忽然揪住福有才不放，你觉得这里会忽然起冲突吗？难道不是你，不顾场面秩序，忽然打乱了登记吗？」 「刚刚离开这里，去接赵老爷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顾大傢伙儿了！」 「呃…」这话，却没人附和。 显然呀，没人敢得罪赵老爷。 赵老爷也有点不满。 他地位高，有人来接一接怎么了？ 这个小丫头年纪小，也太不懂事了点儿，在那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只是… 当赵老爷心里的不满都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一点儿呢，在他身侧的赵公子，就拉了拉他的袖子。 赵公子显然看出了福小芸的心思，便压低了声音就道：「爹，别跟这小丫头计较。咱们低调点儿，也就是了。」 赵老爷老来得子。 对于这唯一的儿子，几乎是言听计从的。 这回这么难得，儿子竟然开口帮一个小丫头说话，赵老爷觉得挺稀奇的，也就没吭声了。 福小芸当然是因为认识那赵公子，也知道赵公子惦记着他们之间的那点「渊源」才敢这么说的。 果然… 郑老师看着赵老爷，后者默不作声以后，郑老师就有点慌了。 福小芸看出郑老师的慌来，冷冷一笑，又道：「哼，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现在知道慌了？」 「这么看来，你还真是个仗势欺人惯了的。举人怎么了？举人就能够胡作非为吗？作为老师，这般行为，能教得好学生吗？」 「看见你这样，我现在忽然有点相信福有才刚刚的话了！」 「到底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包庇学生作弊，才将他给赶走的！」 福小芸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 弄得这个郑老师，脸色铁青。 他指着福小芸，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怒道：「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没有的事情，觉得没有！」 「各位乡亲，还请你们不要相信她！」 「呵呵！」 福小芸大声冷笑，跟着又道：「各位乡亲，你们看看呀，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明摆着的证据！」 「倒是这个郑老师，只会说「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这些话，可见，真的是不能相信的！」 这话一出… 在场的人们，还真的就有点儿偏向福小芸了。 他们看着可爱的小姑娘，又看着那个中年大肚腩，有点油腻，髮际线很高的郑老师，心里的天平，就有点失衡了。 「该不会，真的被这个小姑娘给说中了吧？」 「依我看还真的有可能，不然郑老师怎么辩解得那么支支吾吾的？他平时，不是挺能言善道的吗？」 「依我看也是！天吶，真是太可怕了。学塾里竟然有这样的老师！我儿子还在里面读书呢，万一教坏我儿子那可怎么办？」 「你说得对！不行不行，明年可不能再让我儿子在这里读书了！」 郑老师听见在场的人竟然都这么说了，冷汗就流出来了。 要是学塾的山长知道今天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想到这里，郑老师也豁出去了！ 「乡亲们，还请你们相信我！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竟然为福有才这个废柴说情！」 郑老师大声道：「这个福有才，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说不定，他们俩就是一伙的，故意联合起来抹黑我们学塾的！」 「福有才不是不学无术！」 福小芸咬咬牙，看向那郑老师，质问道：「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啊？」 郑老师觉得有诈。 只是… 他现在就如烈火烹油一般，实在是由不得他不答应呀！ 一咬牙，郑老师也只得道：「行，我跟你打赌！赌什么？」 「就赌福有才，能不能考中童生呀。」 福小芸道：「正好，咱们乡里乡亲的都在这儿能看见了。福有才要是考中了，你必须给他道歉！告诉大家，是你错了，弄脏了福有才的名声！」 「行！」 郑老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在他看来，福有才这个蠢材，以前背书都不利索，还能考中童生？ 他名字倒过来写！ 想着，郑老师自信了三分，看向福小芸，又问道：「那他要是没考中呢？小姑娘，不是我说。」 「今天，你在这儿污衊我们学塾的名声，对我们，可是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呀！」 福小芸冷哼一声，便道：「要是福有才没考中，我就在这里，你们学塾门前，跪一天，给你磕头！给你道歉，怎么样？」 第166章 他们是亲人 福小芸和郑老师对峙着。 后者，其实并不想答应，只是此时的场面，却迫使他不得不答应，不然的话，围观的人会真的相信这个小丫头片子的话的！ 第213页 想到这里，郑老师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得咬牙道：「行。你给我等着！」 他倒是想要看看，福小芸在他们书塾面前下跪道歉的样子！ 眼看着这个郑老师真的答应了，其实福小芸还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郑老师真的挺死皮赖脸的。 「那个…」 福小芸转头，看向了还有点呆滞的福有才，戳了戳他，就道：「快去呀！还发什么呆呢？」 「。」 福有才立即回过神来，连忙就去了报名登记的地方，将自己的名字，给写上去了。 「小芸…」 写完了名字的福有才回到了福小芸的面前，有点犹豫地就道：「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妹妹，这可就把他们招惹上了。」 「大堂哥。」 福小芸看着福有才，一副严肃的样子，反问道：「你是怕了他们吗？他们那么欺负你，你一直隐忍着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争取到一个考试的机会，成为童生，以后成为秀才或是举人，让他们打脸，让他们知道，是他们错了吗？」 「既如此，那么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让自己也变得强大。」 听着福小芸的言语，福有才有些沉默。 但随即，他振作了起来，又问道：「那个…妹妹，你就没想过，我要是考不中童生，那该怎么办吗？那你真的…」 「别胡说！」福小芸瞪大了眼睛，将福有才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便道：「我可是相信你的，你怎么能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大堂哥，我的「身家性命」现在可就交到你手上了，你也不希望，你妹妹我下场凄凉吧？」 「。」 福有才沉默了。 不过，他的确是有着一些信心的。 很快，另外一头，福强和张翠英那里也已经带着福二贵报名完毕了，他们几个人一过来，看着福小芸时，都有些慌乱。 「妹妹，你没事吧？」 「小芸，你没事吧？」 显然，刚刚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张翠英都要着急疯了，还是福强那儿拉住了张翠英，说是福小芸一直都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不会乱来的，张翠英这才没有直接冲过来。 「我没事。」 福小芸对着张翠英吐了吐舌头，道：「娘，让你担心了。不过还好，找到大堂哥了。现在报名也快结束了，我们先回去吧。」 张翠英那里点点头，就看向了福有才。 「有才，你现在住在镇上吗？我都有阵子没有看见你了，福家那些事情…」张翠英有些欲言又止。 福家，出了太多的事情了。 福有才却似乎知道张翠英想要说什么，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道：「我先跟你们回去一趟吧。我这里有些事，也想跟你们说说。」 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转眼，回了枣子巷。 福有才似乎并不知道福小芸他们已经在彩织镇上置办了宅子了，这会儿一跟着过来，看着宽敞漂亮的屋子，都惊呆了。 福小芸抬脚进了院子，转头看着发呆的福有才，便笑着问道：「大堂哥，你有什么事情，是想跟我们说的？」 「关于我娘的事情。」福有才抬头看了一眼大傢伙儿，鼓起勇气道：「她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果然，正如先前福小芸所猜测的一样。 田金芳在离开了曲河村以后，其实也没什么地方能去，后来就到了彩织镇，几经辗转，找到了福有才。 关于福家大房的一些事情，以及田金芳这些年来的一些遭遇，福老大对田金芳的一些殴打，现在福有才也已经知道了。 福有才一开始当然是难以接受这些现实的，而后嘛，看着情况悽惨的娘亲，他还是选择了站在田金芳这边。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福有才几乎没有回去过的原因。 当然… 田金芳当时离开，虽然带走了福家大房的大部分东西，但想要在镇上置办宅子，还是很困难的。 他们只能在镇上，租了一个小院子暂时安顿下来。 那里鱼龙混杂，走街串巷的混混也多，他们日子并不好过，还是田金芳那里用了从福家大房拿出来的银子，才能让福有才继续读书的。 而现在，田金芳在帮人洗衣服。 福有才则是白天在书塾读书，夜里偶尔也会找一些他能做的活计，来勉强餬口。 福小芸听完了福有才的陈述，也知道了他和田金芳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虽然苦是苦了点儿，日子还是过下去了。 「嗯…知道了。」 福小芸拍了拍福有才的肩膀，便道：「大家都不容易。大堂哥，好好努力读书吧，真的会有机会改变未来的。」 「好。」 福有才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时辰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那个…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不然的话，他要是一个人碰上那个郑老师，怕是只有被赶走的份吧？ 「回去吧，路上小心。」福小芸送了福有才到门口，就又对福有才挥了挥手。 福有才转身走了出去，眼看着逐渐走远了，他却又忽然回头，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看着福小芸。 第214页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们吗？」福有才问着，显得有些忐忑。 福小芸粲然一笑，回答道：「当然可以啦，我们是亲人嘛。」 亲人。 福有才听见这两个字，心头就暖了许多。 是啊，他们是亲人。 也还好，福小芸还肯把他当成亲人呢。 福有才离开以后没多久，张翠英那里就去做饭了。 这次他们来镇上，要住上好几天呢，一直到考童生的成绩出来以后，才会回到曲河村。 按照福强那里的经验，估摸着也就五六天的样子。 福小芸闲来无事，就坐在桂花树底下，托腮看着天空，看着远处夕阳的红霞，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 第167章 放榜的日子 五天后。 福小芸陪着张翠英，从绣房出来时，还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张翠英买的那些绣样呢。 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的都有，还有些帕子，是周大娘那里给张翠英的，让张翠英，帮忙填补一些图样进去。 自从年初时，张翠英那儿得了一本绣谱，如今张翠英的绣艺比起以前更是精进了不少，周大娘那里收了张翠英的帕子卖，一方帕子都能卖一两文钱呢。 出去成本，剩下的张翠英和周大娘对半分，张翠英靠着绣艺，一个月的时间，赚个七八两银子还是成的。 这可比种地赚钱多了呢。 福小芸盘算着，要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门店就好了，这样能省不少钱。 不过嘛… 周大娘人还是很公道的，毕竟张翠英的那些原材料也都是从周大娘那里拿过来的，周大娘自己的铺子每个月都还要给铺租呢。 能在除去成本以后对半分，她该知足的。 「娘，这些银子，咱们攒起来。」 福小芸挽着张翠英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就道：「二哥去学塾，一个月要二两银子呢。咱们在镇上住，日常开销也要一二两银子。」 「剩下的攒起来，看看以后拿来做什么。」 福小芸也有自己的理想呢。 她做的面霜，阳婶那里说比镇上的都要好，要是能有办法在镇上卖就好了。 只是原材料和推销渠道都是个问题，彩织镇不比曲河村，福小芸家虽然跨院里能开闢出一小块地方来。 但能种的东西少，福小芸能依赖的，还是曲河村的地。 那是她辛苦耕耘播种的草药呢，原材料好，做出来的东西才能好，是万万不能抛弃的。 娘俩离开绣房后，准备回家。 今天下午，就是出成绩的日子了。 届时，书塾会在门口张贴红榜，将考上了童生的学生的名字写在下头，家长们还有学生们，可以去查看。 福小芸还挺紧张的。 那天报名时她看了，有些人二三十了都还在考童生呢。 像福二贵这个年纪报名去考试的，并不多，而且基本上也都好像是赵公子那样出身比较好的公子哥儿呢。 古时候，贫富差距还是很大的。 普通人吃都吃不饱呢，哪儿还有银子去读书呢？ 枣子巷。 福小芸和张翠英刚到巷子口呢，忽然就瞧见，自家宅子外面，站着两个熟悉的背影，竟是周叔和沈清河。 「沈哥哥？」 福小芸看到沈清河很惊讶，连忙撒开腿就跑了过去，到了沈清河的面前，气喘吁吁问道：「你怎么来镇上了？」 「小丫头。」 沈清河看见福小芸，心情也不错，便回答道：「有几天没看见你了，正好周叔要来镇上办事，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真好，小丫头看见他，这么高兴。 福小芸听着，这才想起来自己都忘记给周叔打招唿了呢，连忙又看向周叔，笑眯眯道：「周叔，你好呀。」 「嗯，好呀。」 周叔答应完，张翠英正好也过来，看见张翠英，周叔就解释道：「前阵子刚好听福强提过你们家的事情。」 「清河这孩子，和你们家几个孩子关系都好。今天又正好是学塾放榜的日子，我就顺道想过来沾沾喜气。」 沾沾喜气。 这话，说得倒是让人心头舒畅。 张翠英笑呵呵的，也就给周叔开门了。 进屋时，正好福大富在打扫院子呢，眼看着张翠英回来，忙过来迎接，而后又看到沈清河和周叔，也有些惊讶。 不过嘛… 当福大富察觉到沈清河的视线基本上一直都是停留在福小芸的身上的时候，倒是也就释然了。 沈清河这傢伙会来镇上找他妹妹，他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 进了院子以后。 福小芸开始尽起了自己的「地主之谊」来，带着周叔和沈清河四处逛，让他们也看看，她在镇上的家。 「布局倒是挺不错的。这些树，摆得倒都还是挺有讲究的。原先我听说你家不是很大，还担心来着，现在倒是觉得还好。」 沈清河看了，甚是满意。 这宅子在修建的时候还是挺用心的，从格局到用料装潢都很不错。 修出来的屋子，也都是结结实实的。 福小芸住着，他放心。 二人聊了一阵，张翠英就过来了。 「小芸，清河呀。」 张翠英在跨院外，看着树下站着的两个孩子，便道：「差不多是时候啦，先过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直接去学塾。」 第215页 「今天放榜，人应该挺多的，去晚了要是挤不进去就不好了。」 「来啦——」 福小芸连忙答应，又转头看了一眼沈清河，二人就先去吃饭了。 午饭后。 周大娘关了铺子，赶了回来，正好福小芸他们一家子人，加上福强还有周叔和沈清河他们一块儿，也要出门。 到枣子巷边上时，忽然巷子的角落，福有才也出来了。 「小芸，二伯娘。大富弟弟，二贵弟弟。」福有才一过来，先是喊人，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 而当他看到沈清河和周叔的时候，显得有点侷促。 「那个…那个…」 福有才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叫。 「叫沈哥哥和周叔就好。」 沈清河看出了福有才的尴尬，伸手出来拍了拍他，笑呵呵地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走了。 「沈…沈哥哥？」 福有才回过神来，自己喃喃着喊了一句，前头的沈清河，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 福小芸看着福有才还是有点儿呆呆愣愣的样子，便忍不住嘆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小声道：「走啦，堂哥。」 「哦，哦，来了。」福有才说着，这才连忙跟上。 从枣子巷去学塾，不是很远。 大概一刻钟的样子，穿过大街小巷，就到了。 正如张翠英所料的一样，他们到学塾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 不过这些人都是三五成群的在学塾门口聚集着，因为此时，该张贴红榜的地方，都还是空空如也呢。 「先等一等吧。」福强四处看了看，便回来说了一声。 福小芸刚颔首呢，准备看看有没有哪里能坐一坐的，人群却忽然骚动了起来。 那天的那个郑老师出来了。 而他的手上，赫然拿着一张红色的东西。 「放榜了！」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福二贵立马就站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往那放榜的地方，冲过去了。 第168章 没有他的名字 福小芸站在人堆里。 她远远看着福二贵着急忙慌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笑。 这几天他们家里，最淡定的就是福二贵了，福小芸有的时候看着他，总感觉他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可是现在嘛，福小芸才知道，他真的不是不紧张。 放榜的时候跑得这么快，当然能说明问题了。 想着，福小芸就转头拉了拉张翠英，道：「娘，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嗯。」 张翠英答应完，身后的福大富，还有福强和周大娘，沈清河以及周叔，也都一起跟着过去了。 福小芸才刚刚到红榜底下呢，伸长了脖子想要认真看看，福二贵却已经跳起来了。 他几乎要蹦上天，拉着福小芸和张翠英就喊道：「娘，大哥，妹妹，我上榜了，我上榜了！太好了，我考中童生了！」 考中了？ 福小芸很是喜出望外，正要看呢，却忽然被抱了起来。 抱她的，是周大娘。 周大娘将福小芸抱了起来，就指着红榜的某个角落里写着的名字，道：「看呀，在这儿呢，你二哥的名字。」 福二贵。 福小芸看着红榜上的名字，惊喜万分。 边上也有围观的人，眼看着福二贵年纪这么小竟然还真的考中了童生，一个个的似乎也有一些羡慕。 福小芸高兴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 福有才！ 「周大娘。」福小芸想起这回事来，忙道：「快看看，有没有福有才的名字呀？」 这红榜太大一张了，上面写着的名字也挺多的，福小芸一时之间也看不过来，只能先叫着周大娘，帮她看看。 「我帮你看看。」周大娘答应着，就开始帮忙看了起来。 这一次… 他们这些人，看了足足一刻钟，将这个红榜几乎从头到脚都看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发现福有才的名字。 福小芸的心，就沉了下来。 竟然没有？ 福有才的能力，福小芸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儿的。 她曾经读过福有才写的文章，虽然比起福二贵来是不如了一些，但其实还是有几分文採在里头的。 加上福有才写字很认真，字很工整。 在字迹上，是能加分的。 按理来说，福有才考童生，应该不会那么困难才对。 「小芸…」周大娘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喃喃着就问道：「就只有这一张红榜吗？」 「我好像…好像并没有在上头看见有才的名字呢。」 「只有这一张。」福小芸回答完，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为什么会没有？ 是福有才发挥失常了吗？ 不应该啊。 考试的那天，福小芸来送福二贵的时候，也曾经见到了福有才，福有才那时显然情况还算不错。 至少，没有再因为郑老师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天，福小芸也一直在学塾外面等着考试结束，而考完试的福有才，看上去也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因此他们才约好了，要在今天放榜的日子，一起过来红榜底下看着呢。 第216页 「哟呵——」 就在福小芸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时候，从学塾的另外一边，郑先生正好就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福小芸和福有才。 福有才也正站在红榜底下呢。 看上去，有点儿失魂落魄的。 福小芸咬了咬唇，看着那郑先生过来了，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心里就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郑先生走过来，将在场好些人的目光就给吸引了过来。 「这不是福有才吗？今天过来看榜了？」 郑先生走到福有才面前，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呀？这红榜上面，有没有你的名字呀？嗯？福有才？」 福有才咬着自己的嘴唇，死死地盯着郑先生，有点儿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睛都红了，显然不甘心极了，他道：「郑先生，这红榜，有问题！我写的文章，我心里有数，不可能考不中。」 「郑先生，是不是你从中作梗，想法子将我的名字，从红榜上面剔除了？」 「不可能考不中！？笑话！」 郑先生立即就大笑了起来，道：「你和我之间有恩怨不假。但你要说我有这个本事操纵考童生的事情，那可就真的抬举我了。」 「不瞒你说，这一次的考试，是咱们学塾，还有你的学塾里的好几位先生一起阅卷的呢。每一份试卷，都会有三个先生一起查阅。」 「即使是你写的东西，其中一个人不喜欢，只要另外两个人让你合格，那么你还是能够考中的。」 「而且试卷，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打乱了，我又哪来的本事，知道哪一张试卷是你的呢？从而，将你的名字剔除？」 福有才咬了咬唇，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如同这个郑先生所说的一样，那么还真的…就不仅仅是这个郑先生，能从中作梗的了。 难道，真的是他写的文章太差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竟然都还是没有考中童生吗？ 真的，是他的天赋太差了吗？ 福有才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了，他又想到了之前福小芸为了自己和这个郑先生打赌的事情，整个人就开始有点儿摇摇欲坠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他终究还是连累了福小芸了吗？ 一侧。 福小芸已经被周大娘给放了下来。 关于郑先生那边，一开始福小芸就是有所提防的，担心这学塾为了包庇郑先生，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后来，福小芸打听过了。 这一间学塾，一直以来学风还是很正的，出现郑先生这样的教书先生，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而且关于阅卷到底是怎么回事，福小芸也知道，故此她也选择了静静地等待，并且相信，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应该是真实的。 可是现在… 福小芸发现，她还是天真了一点。 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的是会不择手段的。 想着… 福小芸看了一眼差点趔趄摔倒的福有才，便轻轻地拍了拍他，柔声道：「没关系的，有才哥。」 「现在，我们先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福小芸冷静了下来，走到了那郑先生的面前，问道：「郑先生，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吗？」 第169章 及时出现的沈清河 福小芸脸色沉静。 若非此刻郑先生十分清楚那红榜是绝对不可能会有福有才的名字的话，怕真的就要被福小芸现在的这副样子给唬住了。 「小丫头。」 郑先生整理一下心情，看着福小芸，反问道：「这种时候，你考虑的事情，不应该是，怎么样跪在我们家书塾门前道歉吗？」 「以及，让你的堂哥，福有才，永远地离开彩织镇，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说到这里，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围观百姓就有些吃惊了。 他们，迅速明白了什么。 而此时，郑先生也转头看向在场的百姓们，道：「这几天，我们调查过了。这个小女孩，当日可不是打抱不平才站出来的。」 「她根本就是福有才的堂妹！哼，这两个人沆瀣一气，竟然还想踩在我们书塾头上！」 「若非福有才朽木不可雕，并没有考中童生的话，那还真的就让这两个人得逞了，哼！」 郑先生趾高气扬。 他高高地抬着头，鼻孔几乎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福小芸抬头，就深深地看了一眼郑先生。 人群里有些骚动，他们正在讨论着刚刚郑先生所说的这一番话。 显然呢… 福小芸这么个小丫头，可可爱爱的，真说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还有点儿不相信呢。 等到郑先生得意完了，福小芸闭了闭眼睛，才喊了一声道：「餵。」 「蛤？」郑先生低头，满脸不解。 这小丫头，真是硬气啊，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露出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来。 「福有才的试卷呢？」福小芸发问，道：「你有空在这大放厥词，还不如将福有才的试卷拿出来，给我们大傢伙儿看看，品评一下。」 「到时，我们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考上童生的能力了。」 ？ 郑先生都快气笑了。 第217页 福小芸这是疯了不成？ 也不过过脑子想想，这样的请求，他能答应吗？ 呵。 福小芸早就料到这个郑先生心头有鬼了，关于福有才所做的那一篇文章，实际上事后福小芸也是看过的。 的确不及福二贵，但要说连童生都考不上，那还真的是不至于。 「你不肯，莫不是心里有鬼？」 福小芸冷哼一声，也懒得跟这个郑先生纠缠了，转头就对福有才道：「既如此。有才哥，你敢不敢当着大傢伙儿的面，将你做的文章，朗诵出来？」 福有才一愣。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福小芸的用意。 「好！」福有才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就将自己在考试那一天写的文章，给朗诵了出来。 字字清晰，逻辑严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的确还是不错了。 在场的，自然不少人都读过书。 他们看着福有才，眼神也不免有些变了。 福有才背嵴挺得笔直，一点儿胆怯的意思都没表现出来，甚至还十分自信，光是这样看上去，这文章还真的像是他写的。 至于郑先生嘛… 后者脸色铁青，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甚至还气急败坏地喊道：「来人，快来人！将这两个捣乱的人给我轰出去！」 这话一落，福大富和福二贵立即就站了出来，他俩犹如哼哈二将一般，纷纷站到了福小芸的身侧，紧跟着喊道：「谁敢动我妹妹！」 这下一来… 学塾里的人，就和福大富还有福二贵起了争执了。 张翠英眼看着情况不好，也要过来护着孩子。 而福强那里，作为村里的里正，这次的事情也摆明了有人欺负他的村里人呢，虽说没有加入「战斗」吧，但也站出来，要和那个郑先生协商。 如此一来，场面还真的就变得无比混乱了起来。 福小芸有些扶额。 她知道郑先生不简单，如今再看着，怕是这学塾也是心里有鬼的。 思索之际，就在福小芸正想着怎么调动群众力量的时候，忽然她的身后，有一双手伸了过来。 「死丫头，都是你在这儿捣乱！」 头顶，郑先生的声音忽然传来，是福小芸始料未及的。 她当然想不到，此人已经厚脸皮到，对她这样的小姑娘竟然也能下手了！ 「你别过来！」 福小芸喊了一声，同时伸手进自己的兜里，要去拿她的辣椒水。 然而就在这时… 福小芸的手，刚刚触碰到自己的兜的时候，面前一个人影就沖了过来。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先前在她面前，想要欺负她的那个郑先生，就这么飞了出去，而且似乎，还是被踹飞出去的。 「你们要是还敢继续乱来，下场就跟这个姓郑的，一样了。」 福小芸的面前，有人就这么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十分严肃，而且有着威慑力。 这话一说出来，先前学塾的那些人本来还在对着福家人动手动脚的，一个个的也都愣了愣，往这边看了一眼。 果然，当他们看见郑先生已经飞出去的时候，就傻眼了。 郑先生不仅仅是飞出去了。 在郑先生的脸颊上和胸口上，还有两个非常清晰的脚印呢。 尤其是脸上那个，都红了，和郑先生此时嘴角上挂着的血迹一对比，还真是相得益彰。 踹人的人，是沈清河。 他此时稳稳地落到了福小芸的身侧，伸手出来，将福小芸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一副护短的样子。 福小芸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沈清河。 他的下巴看着都是那么坚毅，而眼神… 就在福小芸正看着的时候，沈清河忽然就低下头来了。 他眼里带着关切，问道：「没事吧？那个蠢货，没伤到你吧？」 「没事的，没事的。」 福小芸摆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其实辣椒水都已经要捏在手上扔出去的事情跟沈清河说。 他应该…挺喜欢保护人的吧？ 福小芸总感觉是这样。 毕竟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站出来嘛。 学塾的那些护卫们，眼看着郑先生遇险，又再听见了先前沈清河那里类似于「威胁」的话语以后，也就没有再和福家人纠缠了。 他们一窝蜂的，就跑到了那个郑先生那里，将郑先生给扶了起来。 郑先生给踹得七荤八素，这会儿就算是被搀扶着起来了，走路都还是趔趄着的。 只是… 当他第一眼看见沈清河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势还是冒了出来。 郑先生指着沈清河，怒质问道：「你这臭小子，哪来的货色？敢对我不敬？你知不知道，我可是——」 「你是举人嘛，我知道。」 沈清河莞尔一笑，迎了上去。 第170章 给郑先生撑腰的人 沈清河丝毫不怕。 他就这么迎面走到了郑先生的面前，嘴角挂着点儿似有似无的笑意，整个人像个翩翩公子一样。 虽然，他穿着粗布麻衣。 郑先生果然立即就慌了。 「你…你别过来！」 郑先生咽了口唾沫，先前他被怒意沖昏了头脑，可是此刻当沈清河迎了上来以后，他就开始觉得，自己的脸颊好疼！ 第218页 尤其是，先前被沈清河踹过的地方，开始一直跳，火辣辣的。 「怕了？」 沈清河看着郑先生的样子，越发觉得搞笑了，便问道：「那我问你，刚刚你想对她做什么？」 说完，沈清河指了指福小芸。 福小芸气鼓鼓的。 小手握成个拳头，就放在自己的腰间，发觉那郑先生的视线望过来以后，还不忘瞪了那郑先生一眼。 她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又阴损又坏，眼看着事情不妙，竟然对女人下手！ 实在是没品德！ 「你这个小子，这个小丫头片子联合他大堂哥来想要欺负我们学塾，你竟然还问我想要对她做什么？」 郑先生咬牙，鼓起勇气道：「这是我们学塾的事情，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啧。」 沈清河轻啧一声，转头看向在场围观的人，朗声就道：「你们可都看见了，这个郑先生承认了，欺负小姑娘。」 「咦惹。」 人群里，立即就发出了鄙夷的声音来。 实在是福小芸的年纪太小，又是一副可怜可爱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小糯米糰子，他们当然生出怜惜的心来，再被沈清河一煽动，这下子对那郑先生的印象，果然就再次差了起来。 郑先生也不是个傻的。 他的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沈清河是在挑拨。 他几乎就要跳起来，进行反驳。 「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 沈清河讥诮一笑，转过头去看向那郑先生，便反问道：「为什么你不敢将福有才的试卷拿出来？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不是，我没有！」 郑先生几乎是立即就反驳了。 「哦？」沈清河再次一笑，便道：「那你敢不敢发誓？如果你心里有鬼的话，从此断子绝孙？」 「嘶——」 郑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没吭声了。 他没想到，沈清河竟然这么恶毒！ 「怎么？」 沈清河这时候，果然还就真的「恶毒」地开始咄咄逼人了起来，笑着道：「我沈清河却可以发誓。」 「福有才刚刚念的，的确是他在试卷上所写的。而他的试卷，也的的确确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若非如此，我…」 这话刚说了一半，周叔却忽然走了过来，拉了一下沈清河。 他知道沈清河要说什么，也觉得沈清河要说的话…不太好。 可沈清河却并不在意，他笑着摇了摇头，就继续道：「我若是信口雌黄，愿五雷轰顶。」 这誓言，也够恐怖的了。 在场好些百姓都信这个，眼看着沈清河如此，不免有些嘀咕。 「这小兄弟很认真啊，看看那郑先生，他又不敢说话了。该不会，他真的在这次考试上做了什么手脚吧？」 「我看十有八九还真是！真是不得了啊，考童生都能做手脚。那咱们以后，都不用让孩子认真读书了，找郑先生走关系不就行了？」 人群里，立即就骚动了起来。 郑先生是真的慌了。 而就在这时… 学塾紧闭着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步子很缓慢，但却似乎带着一种气势。 让人看着，就觉得有点儿压迫。 甚至，不敢与他直视。 福小芸看了一眼那中年人，并不认得，但却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 就在福小芸看着这中年人的时候，先前还气息奄奄的郑先生，却忽然一副抱住了救命稻草的样子，朝着那中年人，就跑了过去。 「山长——」 郑先生大喊了一声，抱住了中年人的胳膊。 山长？ 福小芸听见这称唿，就明白了。 所谓山长，就跟现代的院长差不多，不过古时候的山长权力其实挺大的。 毕竟古时候的学校十有八九都是私立的，而「山长」就像是个资本家一样。 办学既能赚名声又能赚银子，不过具体是为了哪个，那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 福小芸眼看着郑先生这么眼巴巴地朝着那「山长」过去的样子就知道，这山长，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人群里，有人将这山长认了出来，当即就喊了一声道：「竟然是郑山长！」 这下子，围观的人再不敢胡乱言语了，有的人甚至还默默垂头，一副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样子。 福小芸默默地跟在了沈清河的身后。 她知道，这个山长，若是个坏的，那么今日，他们想要为福有才正名，他就一定会阻拦。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她，要和沈清河「并肩作战」！ 沈清河看着那山长走了出来，倒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朝着他拱了拱手以后，就走过去作揖道：「郑山长，您好。」 郑山长低头，有些轻蔑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只是… 仅仅一眼以后，郑山长立即就将自己眼里的轻蔑给收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讶异。 像是在惊讶，沈清河穿着这样的粗布衣裳，也能散发出这样的气势似的。 郑山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是…」 第219页 可千万别是什么世家大族出来游玩的公子哥儿吧？ 那可不能随便得罪！ 「小子只是一名庄子上的帮工而已。这次与郑先生起冲突，也情非得已。事情，是这样的。」 沈清河将事情就给说了一遍。 那郑山长，脸色就略微变了变。 「这件事，我略有耳闻，但此番考取童生，我书塾绝对…」 话音未落。 沈清河忽然就将手上拿着的一卷东西，给递了出来，露出了这一捲纸张的一角，给那郑山长看。 郑山长瞥眼一看，瞳孔就是勐地一阵收缩。 「小兄弟，这…」 郑山长握了握拳头，立即就走到了沈清河的身侧，将他给拉了过去，在他耳朵边上，低声耳语了什么。 第171章 沈清河的答覆 枣子巷，福小芸的家里。 福小芸搬了一根小板凳，递给了沈清河。 他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说了一件事。 刚刚… 那郑山长在将沈清河拉过去说了些什么以后，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 郑山长宣布，郑先生的确在这次的考试当中弄虚作假了，但这只是郑先生一个人的行为。 郑山长要将郑先生驱逐出学塾，然后恢復福有才「童生」的资格。 原因嘛，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郑山长被「蒙蔽」了，他并不知道郑先生背着他做的那些小动作，而沈清河当时拿出来的那一张纸，正好就是福有才的考卷。 考卷上的内容，和福有才当着大傢伙儿的面朗诵出来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 也就可以证明，福有才是真的有能力的。 除此以外，至于先前福有才还有福小芸，和郑先生之间的那些对峙，郑先生是否心虚，是否包庇作弊的学生，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让先前围观的那些人，自己去分析了。 而先前在学塾门前的时候，郑山长也曾邀请福二贵在他的学塾当中读书，不过却被福二贵给拒绝了。 之后，围观的人在学塾那边的疏散之下，也就慢慢散了。 福小芸坐在小杌子上，表情凝重，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件事，沈清河处理得其实没有问题。 那个郑先生，和郑山长之间是有姻亲关系的，当然是属于那种远房的表情，并不怎么亲厚的那种。 郑先生考取举人，其实已经四十岁了，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天赋异禀。 其为人急功近利，又喜欢追名逐利，后来拜託家里，才到了郑山长这里，成了学塾里的教书先生。 因为他和郑山长之间的姻亲关系，学塾里的其他先生们对他倒是也客客气气的。 这也就养成了他后来「其身不正」的事情了。 只是，若这件事只这么简单也就罢了。 可偏偏，这个郑山长，和河间郡的郡守似乎有几分的关系，当初正是通过这个郡守，郑山长才来了彩织镇办学。 其中的利益牵扯，有些复杂。 沈清河今日跟着福小芸过来，发现异样以后，趁着大傢伙儿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熘进了学塾里。 还真的就给他找到了福有才的考卷，拿了出来，要和郑先生对峙。 沈清河自己其实是不怕的。 只是… 想到这里，沈清河解释道：「郑山长在彩织镇扎根多年，枝繁叶茂的。和他起冲突，一时之间必然难以全身而退。」 「如今，我们帮忙给福有才要回了功名，已经达成了目的。所以我就想着，暂且先放手。郑山长，不好对付。」 「呃…」福二贵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露出不解的神色来，反问道：「可是我们明明知道这个人有问题，却默不作声。」 「今日，他能将郑先生丢出来弃车保帅，可见是个黑心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谁知道他下一个会不会对付咱们？」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的真面目给揭露出来呢！」 福二贵平时跟人接触比较少，都沉浸在书里的世界了，这个时候，想问题其实难免就简单了一点点。 他和沈清河之间，也就出现了意见相左的情况。 沈清河抬头，看向福二贵，却没吭声。 「二弟。」 福大富站了起来，拉了拉福二贵，解释道：「沈清河做得没错。郑山长，并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得罪的。」 「这次的事情，能如此收场，其实已经不错了。」 「至于别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郑山长若真是个坏人，咱们小心留意也就是了，等真的抓到了足够的证据，还怕他能够逍遥法外吗？」 「呃…」福二贵这下没说话了。 道理他都懂，只是终究有点不甘心而已。 「大哥，我知道了。」 福二贵咬了咬唇，最后看向沈清河，道：「这件事，还是谢谢你了。保护了小芸，还帮了有才。」 「对，谢谢你。」福有才也站了出来，真挚地对着沈清河道谢。 紧跟着，福有才又道：「还请大家放心。这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麻烦的话，我…」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听着呢，此时却忍不住站出来了，说道：「大堂哥，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们是一家人。」 第220页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用这么客气。大不了，以后互相之间，多多帮衬也就是了。」 福有才哑然，随即笑了笑，点了点头。 一家人，真好呢。 一家人，就是应该互相帮忙，而不计较那么多的。 有家人的感觉，暖暖的呢。 须臾。 屋内的众人谈论了一阵以后，门口就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有才，有才你是不是在里头？我听说今天出事情了，你怎么样了？」 田金芳在福小芸家门口站着，拍了一会儿门，喊了一嗓子以后，显得有些侷促，有些紧张害怕。 都是她不好。 这几天洗衣房的活儿实在是太多了，她光想着多干点儿活赚钱了，今天放榜的日子，都没能陪着福有才过来。 刚刚还是忽然有个邻居跑过来跟她说学塾门口出了事情，似乎还跟福有才有关！ 田金芳吓了一跳，这才慌慌忙忙要出门。 可等到她到了学塾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的人都散了，后来一打听，来自曲河村的福家人似乎都已经回去了。 她这才稍稍安心，朝着福小芸家就找过来了。 屋内。 福小芸听见田金芳的声音，就站了起来。 福有才也跟着起来，说道：「我去吧。」 「嗯。」福小芸点点头，跟在福有才的身后，就去门口给田金芳开门。 宅门打开的一剎那，田金芳几乎是冲进来的。 她看清自己面前的是福有才以后，立即就伸出手来，将福有才给抱住了。 「还好，还好你没事。」田金芳喃喃说着，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福小芸就在一边看着。 看着看着，她又有点感慨。 以前一直觉得田金芳唯唯诺诺，跟着柳氏打秋风，还欺负福小芸他们，可是现在看来…田金芳也不是真的那么坏。 更多的只是蠢而已。 当然，要是有个人引导约束的话，她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比如现在… 跟儿子相依为命以后，田金芳表现出了一个身为母亲的责任，同时对儿子的疼爱，也让人动容。 第172章 星空下的呢喃 福小芸送走了田金芳和福有才。 他俩还会继续在镇上住下去的，而福有才将来，也会以一名童生的身份继续学习，以求能够考得上秀才的。 至于别的，田金芳倒是也叫住了福小芸，和福小芸说了几句。 大概意思就是，她不希望福老大还有柳氏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她不想再和他们，绑在一起了。 福小芸答应了。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或许瞒一辈子。 福老大是什么人？ 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他又不是个傻子，应该早就从先前福有才长久不回家，以及回去之后的那些异样看出端倪来了。 再者，田金芳和他生活了多年，对于田金芳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心里也是有数的。 福小芸都能猜到田金芳很有可能是来了镇上找福有才，更何况是福老大呢？ 不过，对于田金芳的请求，福小芸还是暂时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日子，或许苦是苦了些，不过田金芳应该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意义吧？ 这样，也挺好的。 傍晚。 福小芸吃过晚饭以后，帮忙收拾了碗筷，就从屋子里面出来了，走到了院子里。 天已经快要黑了，院子里，沈清河还坐在小杌子上，抬头看着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倒好，今晚赖在我们家了。」 福小芸一过去，就坐到了沈清河的身边，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就问道：「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周叔本来是来彩织镇上办事的。 正巧福小芸这边有事情，就顺道过来帮忙，然后嘛，沈清河也就跟着过来了。 今晚，沈清河和周叔也就继续「顺道」在福小芸家住下来。 「嗯，明天回去。」沈清河点了点头，忽然就站了起来，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福小芸，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福小芸有点不解，抬头迷惑地看着沈清河。 后者似乎是发现了福小芸并没有什么动作，旋即伸出手来，缓缓地就伸到了福小芸的脑袋上。 许是发现福小芸并未反抗，他这才轻轻地揉了揉福小芸的脑袋。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沈清河嘆了口气，道：「关于那个郑山长的事情…」 摆明了，郑山长才是那个幕后操纵了许多事情的人，相信，没有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仅凭郑先生一个人，是无法做成这件事的。 「不会。」福小芸摇摇头，道：「我相信你的。这件事，我都盘算过了，将所有的一切公之于众的确容易。」 「可在这之后呢？郑山长会受到处罚吗？依我看，很难。即使是这件事闹到了河间郡去，告诉河间郡的郡守，郑山长操纵童生考试，徇私舞弊。」 「但…这只是童生考试。律例怎么规定的我不清楚，但咱们能从这里安稳到达河间郡吗？河间郡的郡守，又会帮助我们吗？」 「即使是最后一切顺利，郑山长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我想，他既然想要推脱，那么最后一定是罪不至死的。」 第221页 「既然无法一击将敌人完全击倒到他再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那么现在，先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才是最好的。」 这个道理，福小芸在面对福三花，还有福大妞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一次次的打击对她们而言，只会加重她们对于自己的恶念，到头来…还是会麻烦不断的。 既如此，还不如先暂时和解，在表面上麻痹敌人，再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痛脚，到时候精准打击呢。 让他们，彻底丧失「战斗力」就好了嘛。 听着福小芸的回答，沈清河就沉默了。 福小芸一直抬头看着沈清河，大约是感受到了现在稍稍有点儿凝重的气氛，觉得不自在，便抬头，看了一眼沈清河：「餵。」 沈清河在意外福小芸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竟然，如此理解他，以及相信他。 在此刻，听见福小芸忽然出声以后，沈清河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福小芸。 「嗯。」 沈清河嘴角扬了扬，又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柔声道：「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你放心。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而且，是无条件的那种。 福小芸其实并不知道此刻沈清河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 月光下，她看着沈清河脸上的坚毅，忽然就觉得，心情无比的好。 第二天清晨。 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刚亮。 门外，多了些动静，好像是福大富在搬搬抬抬一些东西，说是要回去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住。 这边家里的东西，还是要提前弄好才行。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挣扎，就起来了。 不过… 她起来的时候，四处一看就发现，原来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被收好了，而张翠英也做好了早饭，正等着她去吃呢。 门口，有一个小杌子摆在屋檐底下的。 福小芸一看，那是昨晚沈清河坐过的凳子。 她这里的屋子，是临近跨院的一间，还挺宽敞的，而今早福大富收拾东西的时候大概是怕吵着福小芸，也就没有过来福小芸这里收拾。 这会儿… 福小芸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帮上忙，就准备弯腰去拿那个小杌子。 只是，福小芸的手才刚刚碰到小杌子呢，院子的另一头，福大富竟然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 「妹妹！」 嗯？ 就在福小芸有点儿愣神的时候，福大富竟然趁她不注意，伸手就直接从她的手里，将这小杌子给抢了过去，抱在了怀里。 「。」 福小芸微微张了张嘴。 不知道的，怕还以为福大富刚刚那一下跑过来几乎能带起风的速度，是过来跟她抢金疙瘩的呢。 眼看着抱住了小杌子的福大富，终于抬头了。 他看着福小芸，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道：「那个…妹妹，你去吃饭吧。」 「干活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你别累着了。」 「我不累。」 福小芸挣扎了一下，伸手想要去将小杌子给拿回来。 可眼看着福大富连连后退的样子，福小芸嘆了口气，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了。 第173章 张思进的手艺 晌午。 福小芸坐在驴车里摇摇晃晃，看着远处弯弯曲曲的小河，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太热了。 这七月份的太阳照在头顶上，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头顶上火辣辣的。 现在正好中午，她待会儿就要回去拿一口铁锅出来，试试放在地上，能不能煎鸡蛋才行！ 「你这么气嘟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身旁，忽然就传来了沈清河的声音。 带着点儿笑意，像是觉得福小芸气鼓鼓的时候很可爱似的。 ？ 福小芸迷惑地就转头看了沈清河一眼，然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吐舌道：「哼！太热了，郁闷不行吗？」 「行。」沈清河又是一笑，没说什么。 不过很快，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就拿了一只蒲扇过来，对着福小芸，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风吹在脸颊上，虽然仍旧火辣辣的，但那一颗滚烫，怎么都无法宁静下来的心，在此刻却是显得好了许多。 庄子门前，小桃站在一棵大树底下，一直望着福小芸他们过来的方向呢，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了。 没一会儿，驴车停了下来，小桃就跑了过来。 「买了这么多东西呀？」小桃往驴车上看了一眼。 车板上，东西基本上都堆积如山了，一大箱一大箱的，每一个箱子，几乎都有小桃半个身子那么大。 然而… 小桃也只是感嘆了一下，下一刻，她就马上沖了过来。 只见，她一手一个箱子，几乎是瞬间，就把这些箱子，给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福小芸看着小桃远去的背影，看着她小小的一个身子，竟然扛了足足五个箱子，就觉得不可思议。 最关键的还是，有一个箱子，几乎是顶在头上的。 福小芸看得有点儿啧舌，不过还是停歇了要去帮一帮的想法。 小桃那样的力气，她能搬得动的东西，福小芸不该多想。 第222页 就在福小芸正有些出神的时候，前头，张思进迎面走了过来：「姐姐，大富，二贵，小芸。」 张思进脸上，带着点儿担忧，过来后就问道：「我听说镇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没事吧？」 「没事。」 张翠英笑着摇头，便道：「你放心就是。大热天的，怎么还出来了呢？走吧，我们回去再说。」 张翠英说完，就招唿着孩子们，先回去。 福小芸忙答应，扭头看向沈清河时，便小声嘀咕道：「我要回家啦。好几天不在家里了，估摸着有好些事情要打理呢。」 「我恐怕没时间找你玩，你要是有事情，直接来找我。」 说完，福小芸冲着沈清河甜甜笑笑，转身牵着张翠英的手，就跟着张翠英，先回家去了。 转眼，要到跨院门前。 这时候，一直走在前头的张思进却忽然停住了，站在了大傢伙儿的跟前，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来。 「姐，小芸。」 张思进一笑，道：「这几天你们不在家，我在院子里做了个东西。待会儿进去看见，不要太惊讶哦。」 做了个东西？ 福小芸听着，就是眼前一亮。 张思进的手艺，她是知道的。 先前张思进给她看过的，他雕刻出来的那些东西，木小白兔呀，木小老虎呀，栩栩如生的，细节也非常好。 这会儿，能让他露出这副样子的，莫不是有什么非常厉害的作品？ 福小芸满心欢喜，立即就上前拉住了张思进的袖子，喊道：「小舅舅，快，带我去看看呀！」 话说完—— 张思进那儿，直接抱着福小芸的胳肢窝，将她抱了起来，就往院子里去了。 福小芸家的院子里，有两棵大榕树。 而现在… 福小芸一走到篱笆外面，再看着自家院子里的两棵大榕树的时候，整个人却惊呆了。 大榕树的中间，竟然多了一个鞦韆。 张思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设计的，鞦韆的两边连着大榕树，而鞦韆上面也都是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给遮挡住了。 如果坐在鞦韆上面的话，就可以乘凉了。 太棒了！ 福小芸一直都觉得自家院子有些空呢，将大榕树边上，离自家屋子远一点儿的那一小块地都开闢出来种菜了。 现在，多了个鞦韆，院子不多不少，刚刚好，甚至还多了一些烟火气息呢。 就在福小芸正看着的时候，张思进已经将福小芸给抱到了鞦韆上面坐下了，又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福小芸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喜欢！舅舅，你人真是太好了，我好喜欢！」 「你喜欢就好。」 张思进看着福小芸喜欢，眼里也逐渐流露出一丝满足来，正巧福大富和福二贵后脚进了屋子，也就都围了过来。 「竟然是鞦韆！天吶，这是小舅舅你做的吗？也太巧了，真是太好了，妹妹可以玩鞦韆了呢！」 「对，二弟。快过来，我们一起给妹妹推鞦韆。」 福大富和福二贵二人这么说着，就纷纷站到了福小芸的身后，帮她推鞦韆。 福大富的力气大，一下子，福小芸几乎都能够飞到天上去了。 福二贵那儿见了，忍不住就蹙眉道：「大哥，你力气也太大了，妹妹这么小，万一被吓着了怎么办？」 「我妹妹才不怕呢，哼。」福大富却满不在乎，不过，说完了以后，还是问道：「妹妹，你怕吗？要不要，我少用一点儿力气？」 「不怕不怕。」 福小芸摇摇头，闭着眼睛，感受着面前的风和花香，就道：「大哥，你可以再用力一点呢，我还可以盪得更高！」 福小芸从小胆子就很大。 那些小朋友不敢玩的，她都敢，例如站在鞦韆上盪得老高啦，或者是去探索那些灌木丛什么的。 虽然她会被忽然冒出来的蚯蚓给吓一跳，但是实际上，这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情呀—— 福小芸这儿，和两个哥哥正在说说笑笑的时候，张思进就已经到了张翠英那儿了，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 转眼，就进了屋子。 福小芸没有追过去问。 不过她想，张思进为人认真勤奋，做事也踏踏实实的，这样就好了。 只要肯努力，日子又哪里会过不好呢？ 第174章 又是一年丰收 七月后不久，就差不多到秋天了。 福小芸走在田埂上，举目望去，看见的基本上都是金灿灿的麦田，偶尔一阵风过，吹动那些麦田时，漂亮极了。 这个时节，是农人们最忙的时候。 几乎家家户户，从老人到小孩，手上都是拿着镰刀，正在田野里劳作的。 福小芸其实也不例外。 她现在，手上就拿着一个菜篮子，正在自家的菜地里，收菜呢。 至于镰刀？ 他两个哥哥正哼哧哼哧卖力干活呢，根本就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今晚吃什么好呢？」福小芸坐在自家菜地边上，看着菜地，托腮有些发呆。 吃炒韭菜？ 还是，吃大白菜呢？ 好像最近吃来吃去都是这些呢。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进入了随身空间里面，很快，她就在随身空间里，看到了一颗又圆又大，红彤彤的东西。 第223页 是番茄。 古时候，番茄是明朝时才传入国内的，可现在显然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古代不一样，也没有番茄这东西。 听说，古时候的番茄比现在的番茄要好吃很多。 因为一开始，西方人遇到番茄时，是将它当成一种禁果的，而且不小心吃到枝叶什么的话，容易中毒。 而番茄本身甜味也很足，是非常好吃的。 可现在没有番茄。 她的随身空间里虽然会产出，但是产量很少，基本上半个月的时间，才会补给两颗出来。 真想要吃，还得她自己想办法嫁接种起来才行。 那就种番茄！ 福小芸股足了劲儿，想起了小时候在食堂打饭的场景。 那时候吃大锅饭，基本上就是学校里安排什么就得吃什么，虽然每一顿都有肉，但要么肉就很少，要么就全是骨头。 以至于，蒸蛋和番茄炒蛋，是她最嚮往的菜了。 现在嘛… 福小芸搓了搓小手，从随身空间里拿了番茄和种子出来，就准备开干！ 「小芸——」 然而… 就在番茄刚刚被拿到福小芸的手上的时候，忽然远处阳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一副出了事的样子。 「阳婶？」 福小芸连忙站了起来，将手给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面的同时，也就将番茄给捏在了手里。 可不能让阳婶发现这东西呢！ 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便就往阳婶那边走了几步，问道：「阳婶？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是隔壁那人，中暑了！」阳婶歇了口气，道：「我看他情况好像不是很好，要不，你过去看看？」 中暑了？ 福小芸闻言，抬头就看了一眼头顶那一轮大大的太阳，忙道：「去看看吧。」 「大哥二哥，阳婶这里找我有事，我先过去看看——」 福小芸对着福大富和福二贵喊了一嗓子，跟着阳婶，就先过去了。 走在路上，福小芸被太阳这么一晒，也不免有些汗流浃背的，便道：「阳婶，这几天热，在田里干活，要小心一些。」 「虽然农忙很重要，但什么也没咱们的身子骨重要不是？」 「要适当休息，而且要多喝水。水里最好能放几颗盐巴进去，补充身体里的盐分。实在是累着了，也别勉强。」 「中暑虽然不是啥大事，但也要警惕。」 阳婶认真点头，将福小芸说的话，给认真记下了。 经过先前的事情呀，现在曲河村里几乎没人将福小芸真的当成一个孩子了。 总感觉… 福小芸这五六岁的年纪，见识过的东西，比他们这些大人，还多了不少呢！ 转眼，福小芸就随着阳婶一起，回了她家的田野那边。 果然，大树底下，一个大叔正歪倒在那里呢，眼皮都是耷拉着的，看上去很是憔悴，应该的确是中暑了。 阳婶一个箭步就直接沖了过去，喊道：「让一让，让一让，福小芸来了！」 这话，当真是十分有分量的。 在场的人听见以后，还真的就纷纷后退，给福小芸让出了一条路来。 福小芸掩嘴，觉得她现在在村里的待遇还真的挺好的。 虽说这么想着，福小芸的脸上，却也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很快就走到了那大叔的面前，蹲了下来。 大叔脸色不是很好，的确是中暑的症状。 同时也因为最近太忙了，没怎么休息好，所以今天被太阳一晒，这才没支撑住，晕了过去的。 那大叔的媳妇就在边上呢，见福小芸把脉，也有些担心，便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我男人情况如何？」 「他太累了。」 福小芸放开手，便道：「要多休息，今天就别让他干活了。待会儿准备一碗水来，里面放一点盐，给他喝。」 「要慢慢喝，不能着急。以后干活，也别一股脑想着一次做完。要适当休息才行的。」 那妇人一听自家男人没有大碍，也放下心来，忙不迭就点头道：「好，好。谢谢你！我记住了。」 言罢，她就过去，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福小芸看着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也没什么她的事情，便就准备先回去了。 只是，她才刚要转身呢，阳婶却忽然就将她给叫住了：「小芸。」 「嗯？」福小芸闻言，便转头看向阳婶，问道：「阳婶？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阳婶神神秘秘，过来到了福小芸跟前，就将她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小声道：「我这几天晒得厉害，回去脸上手上都疼。」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药膏能拿来涂一涂的？你放心，多少钱，我买下来，不会白拿你的。」 原来是这个呀！ 福小芸一听，便喜滋滋道：「有呀，不过在我家里呢。今天傍晚的时候，你来我家田那边，我拿给你吧？」 「好，谢谢你了！」阳婶连忙道谢，因为家里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福小芸解决完了这边的事情，心情很是不错，哼着歌儿，就准备一路回去。 正巧，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迎面过来的张大夫，他脸上挂着疲惫，走路走得有点慢，福小芸都在他面前很近的地方了，竟然好像都还没看见福小芸。 第224页 福小芸有点意外，忙小跑了过去，问道：「师傅？」 「蛤？」张大夫被这么一喊，似乎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福小芸，也一副意外的样子，道：「是你呀，小芸。」 第175章 张大夫遇到的麻烦 张大夫看上去很累的样子，福小芸连忙过去，就将他给搀扶住了，顺便到了一边的大树底下，准备休息休息。 树下。 张大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后以后，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情况看上去，才像是好了一些。 福小芸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便问道：「怎么了？师傅，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吗？」 「嗯。」 张大夫看向福小芸，忽然一副想起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便问道：「邻村，是不是有个姓郑的有钱人？」 姓郑的有钱人？ 福小芸听见这个姓氏，其实第一反应想起来的是先前在彩织镇学塾上遇到的人，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张大夫跟自己提的，肯定不是他们。 那么… 隔壁村？ 福小芸的记忆，一下子就飘忽到很久之前去了。 那是她刚刚穿越过来不久遇到的事情，关于张思进的。 他有个喜欢的姑娘，为了钱，骗他，后来还嫁给了邻村一个姓郑的公子，做了小妾。 难不成张大夫说的是那个郑公子？ 「是大河村吗？」福小芸想了起来，眼看着四周没人，就又再试探性问道：「那个跟我小舅舅有过牵扯的郑家？」 张思进当时那事情，还是起了一点儿风波的。 毕竟都是邻村，也经常见面，茶余饭后没啥谈资，这些事情就会容易被拿出来说的。 张大夫平时接触的人多，知道这事儿，也不奇怪。 「嗯，是他。」 张大夫想了想，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这事儿，是发生在福小芸他们离开以后的第二天。 这郑家里，请大夫的，正好就是那个郑公子，不仅仅请了张大夫过来，似乎还特意去镇上找了大夫呢。 原因，就是郑公子的小妾吴氏，便是当初和张思进有过纠葛的那一位，有喜了。 只是她身子孱弱，这胎像不太好，前前后后安胎药也喝了不少了，却还是总嚷嚷着不舒服。 郑公子没办法，只得从十里八乡的，给她请大夫回来照看。 然而… 张大夫过去把脉以后却发现，这位妾室，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问题，而是因为郑公子最近有了新宠。 她就故意用这样的手段，来争宠而已。 在场的大夫，除了张大夫以外，还有一位来自于彩织镇上的李大夫，显然也看出了门道来。 只是… 和张大夫不同的是，李大夫似乎对这些后宅的事情清楚得很，立即就和那妾室沆瀣一气，作妖了。 张大夫为人耿直，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 便跟那妾室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能帮你的人了，那么我也就不必再留下了。至于报酬，我既然没帮上忙，那么也不需要了，告辞。」 张大夫这话，无可厚非，银子都不要，也不用留。 可是… 那妾室吴氏却不乐意了。 大概是她知道了张大夫如今和福小芸他们家之间的关系，再看着张大夫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觉得张大夫是故意的。 那天，吴氏就跟郑公子说，张大夫故意不好好给她看病，让郑公子，将张大夫给扣了下来。 吴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同时，她利益至上，内心里，也是藏着一点儿狠意的。 张大夫被强行留了下来，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吴氏知道，张大夫不肯给她帮忙，也就没有让张大夫插手她的胎，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搜罗了好些有病的人回来。 那些人，要么就是面部生了极为可怖的脓疮的，或者是有些非常脏的疑难杂症的。 吴氏要张大夫，为这些人诊治。 为医者，本也不会因为病人的这些情况而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张大夫医者仁心，治也就治了。 可最后，吴氏找来的，却是一只快要死掉的猪。 那猪身上沾满了粪便，脏兮兮的，散发出一股恶臭来，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的，总之就是奄奄一息了。 吴氏要张大夫，治好这只猪。 张大夫当时是有点生气的。 他知道吴氏是故意的，可奈何当时那郑公子并不了解他这里的情况，吴氏的人守着他呢，他即使是想要离开，或者是将情况告诉旁人，也是不行。 无奈，他只得被吴氏这般折辱。 那猪，已经病入膏肓了，当然是治不好的。 可就算如此，吴氏还是让张大夫，给那只猪擦洗身子什么的，总之做的，都是些脏活累活。 这一番折腾，就是好几天的时间。 直到昨儿，曲河村里有人病了两天，找张大夫一直找不到，便打听了张大夫的情况。 这人的家里人，就找到了大河村里，终于找到了张大夫。 那位郑公子原先看着吴氏情况还行，压根儿就忘了张大夫的事情了，直到被人找上门来，才想起这号人来。 张大夫也不是个傻瓜。 藉故说自己那里还有事情，就从郑公子家，离开了。 第225页 回来的路上，他累得不行，这就给福小芸遇上了。 「。」 福小芸听完，小拳头都握得紧紧的了。 早先张思进那里出现问题的时候，她就远远地看过一眼那个吴氏。 长得的确好看，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可现在看来，心肠却这么坏！ 张大夫只是不想跟她同流合污而已，她竟然像这样变着法子地要坑害张大夫。 「太可恶了！」福小芸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张大夫。 此时，张大夫已经累得靠在身后的大树上睡着了，睡得很沉，看样子这些天，他的确都没有休息好。 福小芸忽然有点心疼。 张大夫这么好的人，怎么一直就遇上这些糟心的事情呢？ 至于那个吴氏—— 福小芸咬了咬牙，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样的人，可不能让她有什么太好的日子过呢！ 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张大夫这里。 福小芸想着，就先扶了扶张大夫，让他在树上靠得舒服一些，转头就回了自家田地那里，去找福大富了。 张大夫眼下乌青很重，走路都没力气了，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他都这样了，要是自己回家，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福小芸这个做徒弟的，这种时候，当然就要挺身而出了！ 要先照顾好张大夫才行。 等他恢復了元气，福小芸就要考虑考虑，怎么帮自己的师傅，找回场子的问题了！ 第176章 他想开了 福家。 福小芸看了一眼土炕上躺着的张大夫，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师傅看上去很疲惫呢，衣服也很脏，不过这倒是不打紧。 转身，福小芸出屋子的时候，福大富正好过来。 「大哥，帮我将师傅身上的衣裳扒下来吧，也不知道几天没换了，脏兮兮的，得拿去洗一洗才行。」 「好。」福大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随即道：「妹妹，你去忙吧。洗衣服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 看着福大富将活儿往自己的身上揽，福小芸也明白。 她哥哥这是不希望她累着呢。 这样也好。 福小芸琢磨着，就先出去，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头，去将药给准备好。 张大夫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精神很脆弱，同时也没吃什么东西，要温补，还要调养好脾胃才行。 大哥帮忙给师傅洗衣服的话，她就先去熬药好了。 抓好药材，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 福小芸刚回到院子里，就见到福大富正抱着张大夫的衣服出来。 「妹妹，我先去洗衣服了，这边要是有什么情况，跟我说一声就是。对了，你今晚想吃什么？」 福大富问着，就走到了福小芸面前，顺手还帮福小芸将柴火给弄好了。 「今晚吃点肉吧，昨天我上山的时候，不是带回来一只野鸡吗？正好，给师傅补补身子。」 福小芸琢磨了一下，又道：「今天我和阳婶说好了，待会儿要拿东西给她呢，大哥，等下你就帮我送过去吧。」 「嗯，好。」福大富答应了下来，就赶忙去洗衣服了。 洗完衣服，要烧热水把鸡拔了毛然后下锅炖好，再帮妹妹送东西，送完以后，应该还有点儿时间回地里干活。 这几天农忙，他们家基本上每个人都是忙活到傍晚才能休息的。 福大富走了以后，福小芸就一个人在院子里头给张大夫熬药，有点枯燥，福小芸都差点睡着了。 只不过，她很快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动静，像是张大夫已经醒了。 福小芸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就走到了门边上，打开了门缝，往里头看了一眼，问道：「师傅？」 张大夫的确醒了。 他动了动，看了一眼身上已经没了的衣裳，显得有点迷茫。 不过，张大夫在看见门口的福小芸以后，随即就意识到了什么，便问道：「是你将我给带回来了？」 「嗯。」 福小芸点了点头，便解释道：「刚刚师傅在树下坐着，睡着了。我就去找大哥，让他把你背回来了。」 「师傅，你累着了，我熬了药，你要先喝点药吗？这几天你都没休息好呢，要多多休息。村里要是有人病了的话，我来帮你处理吧？」 张大夫的确累了。 眼看着福小芸这么说，他也就没拒绝。 很快，药熬好了。 同时厨房那边煮着的小米粥也好了，福小芸把小米粥拿了过来，张大夫囫囵着几口吃完，困意就又袭来了。 人累了的时候，睡觉是可以极大的补充体力的。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又睡下了，便就再次转身，退到了屋子外头去。 当天，张大夫是在福小芸家住下的，他这样，也无可厚非。 就是张思进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表情稍稍有点古怪，好几次似乎想说什么，但都没开口。 入夜了。 福大富和福二贵又去了一趟地里，将白天收下来的那些麦子都给拿了回来。 她家还种了玉米呢，这几天这些玉米也都要收下来，而玉米穗也要留着，晒干了以后是能充当柴火用的。 这些活儿太多了，仅仅凭藉着福大富和福二贵两兄弟，似乎还有些不够。 第226页 福小芸琢磨着，明天她也要去摘玉米才行。 这会儿，福小芸又在院子里熬药，看见篱笆外的人影，忙就起来过去给他们开门，问道：「大哥二哥回来了？」 「回来了——」 福二贵体力有些不支，进了院子以后，抱着怀里的麦子稻子，就直接躺倒在了地上，轻微喘着气，不肯起来。 「。」 福小芸连忙过去帮忙，正好就看见，张思进也过来了。 张思进背着背篓，那背篓里面装着的，似乎是玉米。 「帮你们收了一些玉米回来，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张思进将玉米筐子放在地上，转身欲走。 福小芸想起吃饭的时候，张思进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小舅舅。」 张思进果然立即就回过头来了。 「小芸…」张思进也是一副犹豫的样子，最后还是转身回来了，坐在了稻草堆边的一个小杌子上。 福小芸也顺势坐到了张思进的边上，然后问道：「小舅舅，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嗯。」 张思进颔首，道：「张大夫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没想到，她…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小芸，你打算，怎么办？」 福小芸偏头看着张思进。 她总感觉，张思进显得有些哀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还是只是单纯因为物是人非转变得太快，有点儿不能适应过来。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福小芸一本正经，决定掐断张思进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便道：「她欺负我师傅，我当然不可能不管。」 「这次的事情以后，怎么都是要还回去一些的。」 「小舅舅，你也别想拦着我。她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她也不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早在为了银子利用张思进，欺骗张思进感情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个好人了，只是那时候张思进没有看出来而已。 「小芸。」 张思进却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觉得，有点恍惚而已。这件事，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相信你，我也不会干涉的，你放心。」 「嗯。」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来，就伸手拍了拍张思进的肩膀。 「小舅舅，没事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一个不好，下一个更乖。你人这么好，值得更好的姑娘的。」 听着福小芸这一番话，张思进总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但… 他的小外甥女，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呀。 他，也的确该想开一些了呢。 第177章 直接把人给轰出去 翌日。 都还是大清早呢，那火辣辣的太阳照在福小芸的头上，福小芸都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了。 太热了，这个天气走在路上，真的就是一种煎熬嘛—— 奈何… 福小芸看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的背篓，便又伸手出去，扯了扯身边的沈清河的衣袖，由衷道：「谢谢你帮我呀。」 也不知道是这两天庄子上的活太少了还是怎么的。 沈清河说他很无聊，想要跟着福小芸一起出来摘玉米，作为报酬，福小芸今天晚上要请他吃烤玉米。 还是吃到饱的那种。 福小芸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毕竟沈清河干活勤勉，有他帮忙的话，福大富和福二贵就能安心地里的事情了。 「没事。」沈清河弯了弯唇角，对此倒不是真的很在意的样子。 转眼，到了地里。 看着一望无际的田地，当然远处的地是别人家的。 福小芸卯足了劲儿，咬了咬牙，就开始摘玉米了。 干活儿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此刻福小芸站在太阳底下，将玉米一颗一颗的从玉米杆子上掰下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是尤其明显。 她额头上，背上，都在不停地出汗。 就在福小芸挣扎着想着，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身侧的沈清河忽然就伸了一只手过来。 他将福小芸正要摘的那一颗玉米直接就给顺手摘了下来，然后对着福小芸笑着说道：「去休息一会儿吧。」 「。」 福小芸还是挣扎了一下的。 可她真的好热呀。 想了想，福小芸还是放弃了挣扎，决定去休息一会儿。 只是，就在福小芸刚刚转身的时候，忽然田间小路的另外一头，走过来了几个人，看着都还很眼生。 不是曲河村的人？ 福小芸看见这几个人，心底里就涌现出一丝疑惑来。 眼下正是农忙的季节呢，村里人忙活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情都来不及，还会跑到别的地方去吗？ 当然不会了！ 在心里这么想着，福小芸就警惕了起来。 也就在福小芸正远远地看着这几个人的时候，他们忽然也看见了自己，并且还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过来了。 ？ 福小芸心头一凛，决定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先试探试探这些人再说。 为首的，一个长得瘦削，并且有几分势力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就冲着她笑了笑。 第227页 「小姑娘，你好呀，你是曲河村的人吗？」 「是呀。」福小芸点点头，反问道：「这位大叔，你看着不像是我们村里人呢，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情呀！」 那中年男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你知道张大夫住在哪儿吗？」 找师傅的？ 福小芸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遍寻自己的记忆，却仍然找不到。 显然，她从前没见过这个人。 「张大夫？」 福小芸想着，决定继续试探问道：「我知道张大夫住哪儿，可张大夫他不是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吗？你找张大夫有什么事呀？」 「还没回来？」 一听见这个，中年男子果然惊讶不已。 然而，就在这中年男子准备再问问情况的时候，忽然从那个中年男子身后，又走出来了一个彪悍的大汉。 这大汉，身材十分魁梧，夏天穿得少，他的袖口挽了起来，手露在外面呢，正好能看见肌肉线条。 真的是很壮的那种，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死一只牛。 「你！」 壮汉走到福小芸面前，大概原本是想要伸手出来推福小芸的，但手伸到一半，话也只是说到了一半，沈清河就过来了。 沈清河面对着福小芸，背对着那个壮汉。 他从身后将他的手伸了出来，在那壮汉伸出拳头的一瞬间，用手掌挡住了那个壮汉的拳头。 沈清河的动作很快。 那壮汉，估摸着都没看清楚沈清河是怎么过来的。 下一刻，沈清河抓住了壮汉的拳头，死死一握，然后一拧，那壮汉的身子，竟然就开始扭曲了起来！ 「你，你…」壮汉叫了起来，显然沈清河手上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住的了。 福小芸看得懵了懵。 沈清河竟然这么厉害！？ 脑子里的念头正这么转的时候，忽然沈清河那里就开口，看向了那群人，冷冷地问道：「你们过来曲河村，有什么目的？」 沈清河其实并不关心这个。 只是他知道，福小芸是张大夫的徒弟，福小芸关心张大夫，刚刚这个问题，也是福小芸想问的。 那么现在，他就要做福小芸想做的事情！ 「我们…」 壮汉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 但很快，他就没办法再继续犹豫了，因为沈清河手上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他疼得，都要无法思考了。 至此，壮汉才道：「还能有什么？我家姨娘身子不舒服，想要过来找张大夫看病而已！好疼，疼！你快放开我！」 姨娘？身子不舒服？找张大夫看病？ 从这寥寥数语当中，福小芸就推断出一个信息来了。 这群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吴氏派过来的人！ 该死！ 这个吴氏，欺负她师傅，结果师傅被人叫走了她还心有不甘，竟然还派人追到了曲河村来，还想将她的师傅给请回去？ 福小芸很是生气。 她握了握拳头，暂时忍住了想要将这群人给暴打一顿的冲动，脸上的表情，还是维持着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的样子。 福小芸问道：「你们的姨娘，是不是姓吴？吴姨娘，是隔壁大河村的郑家的那一位？」 眼看着被福小芸认出来，这些人大约是觉得福小芸只是一个小姑娘，便愣了愣，随即回答道：「是的。」 果然。 福小芸的心，在听见这两个字以后，就沉了沉。 她转头，凑到了沈清河的耳朵边上，小声道：「我有一个计划，你能不能，配合我完成一下？」 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沈清河只感觉自己的心尖都是酥酥麻麻的。 他这样冷静而又沉着的一个人，此刻在听见了福小芸的话以后，竟是不管不顾的就回答道：「好啊。」 一刻钟后。 曲河村的一个小山沟里。 福小芸看着泥泞当中的一群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扬长而去了。 想要算计她师傅？ 这些，拿来当利息都不够！ 第178章 麻烦找上门来 午后。 福小芸走到水井边上，拉扯着水井一边的轮轴，将早晨放在水井里的一罐子酸梅汤，给拿了出来。 这水井，是福小芸家跨院里本身就有的。 之前其实是属于周叔庄子上的东西，后来嘛，福小芸家买了这一处院子以后，作为附送，这水井周叔也就给了福小芸家了。 水井可是好东西呢。 村里人没有水井的，基本上只能一扁担一扁担的扛了水桶去河边打水，再扛回来，放进水缸里。 冬天还好一些，虽然会结冰，但水只要烧开了基本上也没什么。 可是夏天太热了，水缸里的水又不能放太久，大热天的要去河边打水喝，实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福小芸家有水井，倒是一下子少了许多的麻烦。 将罐子从水井里拿出来以后，福小芸转身就想要回屋。 张大夫这几天都在她家休息呢，现在情况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了，只需要再调养几天，应该就能完全好起来了。 吴氏。 想起那个女人，福小芸就忍不住咬了咬牙。 那天，福小芸和沈清河将那些人给坑了一把以后，吴氏那边竟然偃旗息鼓了没动静。 第228页 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也不知道是在计划什么坏主意了。 就在福小芸正思绪翩翩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家院子里了，张大夫正在屋檐底下晒太阳呢，见到福小芸，便打招唿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福小芸点了点头，抱着酸梅汁，就往张大夫那里走。 张大夫躺在躺椅上面，半闭着眼睛，一副悠闲的样子。 他道：「还好这几天没什么病人，说来倒是奇了怪了。从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中暑呢，今年倒是没瞧见。」 扑哧。 福小芸一听见这个，忍不住就笑了。 能没有吗？ 还不是她一开始处理了一个，后来将防治法子告诉给了阳婶，阳婶宣扬了出去，最近村里才没人中暑的？ 这几天是农忙，农人们在乎地里的东西，但如果劳作太久累病了反而不好。 明知道是得不偿失的事儿，谁还会去做呢？ 听见福小芸的笑声，张大夫那儿倒是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便道：「你这小妮子，真是。」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忍不住就吐了吐舌头。 二人正说着话呢，忽然院子外头，就传来了喧闹声。 「就是这儿！」 门外，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隐隐约约还有点耳熟。 福小芸暗道不好，她听出来，这些人，似乎是对着她家在喊的。 什么人来了！？ 福小芸扭头一看，果然就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而且，都十分眼熟，为首的那个说话的人，赫然就是那天被她和沈清河骗到小山沟里的壮汉。 壮汉的脸上，有一些伤痕，脸颊边和脖子上都还缠着绷带呢，可见是那天掉进小山沟里，摔到了。 而在壮汉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其实都还挺眼熟的，他们一个个的身上也都有着伤势，也都是那天福小芸见过的。 除此以外—— 其中一个，福小芸看着也有点眼熟。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了，福小芸果然就认了出来，是那个郑公子。 被她用心肺復甦救过的。 来找麻烦的？ 福小芸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人，便立即就从小杌子上面坐了起来，转头对张大夫道：「师傅，您先进屋。」 「不。」张大夫却拒绝了。 他从身上，将蒲扇拿到了一边放下，然后起身来站到了福小芸的跟前，朗声道：「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好歹是个男子汉，怎么能站在你的后面呢？」 这话，铿锵有力的。 福小芸听见时，心里就暖了暖。 她知道，这是张大夫想要扛在他自己肩膀上面的责任。 既如此，福小芸当然不会坚持，而是往边上让了让以后，拉住了张大夫的衣摆，准备和他一起去面对。 他们俩可是师徒。 想要欺负他们，怎么可能？ 篱笆外。 福小芸和张大夫都还没走过去呢，那个壮汉，就已经带着人，用刀子，不停地在那儿戳福小芸家的篱笆了。 那副样子，气势汹汹的，显然想要直接破坏篱笆进来。 张大夫很快走上前去，脸色平静，淡然道：「你们是来找我的。」 不是个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那种语气。 为首的那个壮汉听见这话，便停了停动作，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大夫，随即转头看向了身侧的郑公子。 郑公子龇牙咧嘴的，虽然十分不满意，但还是冷哼一声后，随即指着张大夫就道：「既然知道，那你跟我们走吧！」 张大夫却仍旧不动，反而是问道：「跟你们走？为什么？」 「为什么？小依都告诉我了。你明明知道她的情况，却不肯好好给她看病！小依她流产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这个黑心肝的大夫！」 郑公子咬牙切齿，指着张大夫，破口大骂道：「你说，就凭这个，我叫你跟我回去，有什么不行的？」 小依？ 福小芸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是那个吴氏流产了？ 怎么会这样？ 先前师傅回来的时候，提起他这几天遇到的事情的时候，不是都说，那个吴氏的情况本来还挺好的吗？ 怎么几天过去，忽然就流产了？ 难不成，是报应？ 福小芸觉得有点奇怪，但看着眼前这个郑公子这么生气的样子，感觉应该不像是装出来的。 等等！ 福小芸看着自家篱笆外气势汹汹的这群人，忽然就发现了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那个李大夫好像不在？ 便是先前，福小芸从张大夫这儿听说过的那个…和吴氏一起合谋，要搞么蛾子的那一位，他没来。 要知道，那天，他是跟着壮汉一起来的呢。 福小芸发现这一点以后，便想着这或许是个关键，便就拉了拉张大夫的衣袖，小声道：「师傅，李大夫不在。」 「这件事，他是知道最多的。这个郑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长脑子，竟然来找你麻烦。」 「正好，您病着，本来就不宜到处跑，他们既然找上门来了，哪儿能这么容易让他们轻轻松松回去呢？」 当她福小芸是好欺负的不成？ 第229页 第179章 我有一个朋友 张大夫面色沉静。 听完福小芸的话以后，他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一群人，便迎了上去。 「李大夫怎么不在？」 忽然，张大夫这么冷不丁的一开口，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他们原本气势汹汹准备一窝蜂冲上来直接将张大夫给绑走的，却发现后者竟然是这么一副淡然的样子。 李大夫？ 郑公子听张大夫这么问，蹙眉便道：「他当然要留下给小依调养身子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张大夫摇了摇头，便道：「只是。郑公子，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先前，我的确是给吴姨娘看诊不错。」 「但实际上，您只需要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吴姨娘的安胎药，都是李大夫在经手的。由此可见，姨娘心底里真正信任的人，其实是李大夫才对。」 「既如此，怎么现在忽然出了事情，姨娘要追究的，却是我这个早已没有给她看诊，而且不被信任的人呢？」 郑公子一下就沉默了。 这个大夫，好像还真的没说错啊。 先前，他光顾着吴姨娘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要过来找麻烦的事情。 现在一想，还真是不对。 他放这个张大夫走的时候，张大夫就跟蔫了一样，院子里的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郑公子也不是个傻子。 显然，吴氏那儿是不待见张大夫的。 他只顾着吴氏哭哭啼啼了，浑然忘了，吴氏要是不喜欢张大夫，那又怎么会肯让张大夫给来给她保胎呢？ 福小芸知道自己师傅的心思。 这会儿，眼看着这个郑公子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便也上前来，道：「郑公子是聪明人。我师傅在曲河村多年，什么名声，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这样砸招牌的事情，怎么会做呢？」 「反而是…郑公子，我看你就是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想来平时也有决断，不会轻易被人矇骗的。这次，应该是有人太狡猾了。」 听见福小芸的吹捧，郑公子一下也有点儿找不着北了，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跟着附和道：「对！你说得对！」 福小芸嘴角扬了扬，继续道：「那么，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该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这回，郑公子没说话了。 他好像还真的发现了点儿什么。 此时，跟着郑公子一起过来的这些人眼看着自家公子不说话，一个个的也有点儿犯嘀咕，手上拿着的镰刀什么的，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比较好了。 这…这和他们一开始预想的不一样呀！ 果然，那大汉倒是先反应了过来，拉了拉郑公子的袖子，就嘀咕着问道：「公子，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忽悠我们的？」 郑公子闻言，凝眉看向了福小芸和张大夫。 他又想起了福小芸的话。 他，英明神武。 哼！ 这个小丫头，说的都是大实话！ 想着，郑公子就用自己的手肘狠狠地戳了一下那个大汉，然后道：「行了，别在那胡说八道！」 骂完，郑公子转头看向福小芸，问道：「你这小丫头，想说什么？」 「没什么呀。」 福小芸眨巴眨巴眼睛，一派天真的样子，就道：「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既然先前姨娘总说身子不舒服，那么或许本身就是她孱弱呢？」 「这次也只是碰巧没了孩子而已，结果就赖在了我师傅头上。」 「我师傅为人心善，是个好人，背黑锅可没什么。可是郑公子，你不一样呀！你可是庄户公子呢，地位跟咱们不一样。」 「要是后院里住着一个谎话精，那不是家宅不宁吗，对风水也不好的！」 谎话精？ 对风水不好？ 对对对！ 他就说怎么最近去镇上想要赌钱老是不顺当呢，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张大夫也在边上一直看着情况呢，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在忽悠人的本事上竟然这么厉害，心中骇然的同时，脸上却未曾表露出来。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想着，张大夫便一本正经道：「郑公子，不瞒你说。我是个大夫，所以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能够看出来的。」 「至于风水方面嘛——我有一个朋友，在这方面造诣不错。您要是觉得，您最近有些不顺的话，我倒是能帮你引荐，让他帮忙看看。」 郑公子一下子就来了兴致，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 「是的。」张大夫一本正经点头。 一刻钟后。 福小芸跟在周叔和张大夫的身后，身侧是沈清河，四个人一起，跟着郑公子的那些人，就要先往大河村去了。 至于为什么是周叔和沈清河？ 张大夫刚刚说了嘛，他有个朋友懂风水。 郑公子那儿对此很感兴趣，便就让张大夫立即就去将他的这位朋友给请过来。 正巧张大夫那儿正准备出去找个人装一装呢，就遇见了正好过来的周叔和沈清河，周叔自告奋勇，也就跟着过来了。 沈清河这儿嘛，也就更容易知道原因了，沈清河担心福小芸，就跟了过来。 一行四人走在路上，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互相之间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挤眉弄眼，福小芸也好几次看向沈清河。 第230页 沈清河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弄得福小芸即使是满肚子的担心，一时之间也不好表露出来。 转眼，到了大河村。 大河村的村口，郑家的人已经在这儿等着郑公子回来了。 他们有的人扛着锄头，有的人拿着镰刀，甚至还有人，是拿着扫帚的，总之一看，就是那种黑黝黝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人。 对于打架这事儿，十分不专业的那种。 福小芸有点想扶额，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 郑公子是庄户的，村里平时没啥事，也不会养太多的家丁，想要弄得声势浩大，请这些种地的倒是正好。 就是这个季节农忙，也不知道请这些人会不会很贵。 就在福小芸的思绪正不知道都飞到了哪里去的时候，沈清河忽然就轻轻地拍了拍福小芸的脑袋。 「小糯米糰子，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福小芸连忙摆摆手，刚要说话，忽然就见庄子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呵，李大夫。 第180章 拆穿他的真面目 福小芸看着庄子门口翘首以盼的李大夫，就对着他投过去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后者，大约正琢磨着为什么郑公子还没有将那个该死的张大夫五花大绑回来呢，却一下子看到了这副样子的福小芸，几乎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怎么和他想像的不一样？ 难不成出事情了？ 李大夫惯是个见风使舵的，这些年，也不知道借着自己的医术干了多少谋财害命的事儿了。 此时，他发现事情不妙以后，转身就要跑。 福小芸早已留意到李大夫那里的情况了，看出端倪以后，连忙就指着远处李大夫逃跑的方向，放开嗓子就喊道：「李大夫要逃跑！」 ！？ 郑公子正大摇大摆要回去呢，听见福小芸的声音，便顺着福小芸的指尖望了过去，看见了李大夫的背影。 见此情景，郑公子连忙喊道：「快，抓住他——」 哼。 福小芸轻哼一声，握了握拳头，得意地就看了一眼沈清河。 后者扬了扬嘴角，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转眼，郑公子那里已经领着福小芸他们先进了庄子了，而刚刚在村口等待着郑公子的那群人，则是去追李大夫了。 庄子里，每个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见到有人进来以后，纷纷放下手上的事情，点头致意，倒是规规矩矩的样子，训练有素。 福小芸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郑家作为庄户，果然还是有点儿底蕴的。 进入庄子，很快到了内院。 内院那边，吴姨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正等着郑公子回来呢，这会儿远远地看见了，连忙就迎了过来。 「公子终于回来了呢，可将那个张大夫带回来了吗？姨娘现在不舒服极了呢，说着都是这个张大夫害的！」 小丫鬟咬咬牙，一副生气，并且要为自家姨娘出气的样子。 郑公子听完这话，却只是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被郑公子这么一看，小丫鬟忽然心里就有点发毛了起来。 公子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就在小丫鬟心里犯嘀咕，打算打探打探时，郑公子那里却没再继续说什么，反而是带着张大夫他们，进了内院。 郑公子早已娶妻，不过妻子已经过世，如今正是吴姨娘当家。 吴姨娘住的，也是这后院最宽敞的那间屋子。 内院里，也基本上都是听吴姨娘的。 眼看着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张大夫似乎也有些感慨，不过他随即收住了自己的情绪，跟着郑公子，进了吴姨娘所在的房间。 刚一进屋，福小芸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凭藉着药味，依稀能够分辨得出来，这应该是李大夫那里，在吴姨娘小产以后给她开的药。 里面有些止血止痛的草药在里头，而且分量还挺重的。 如此看来，吴姨娘现在应该存在着一些崩漏的情况。 这可不是啥好事。 小产亏气血，吴姨娘要是不好好调养，以后在子嗣这件事上，怕是会变得不容易。 想着，福小芸就看了一眼张大夫。 张大夫也正动了动鼻子四处看着呢，显然福小芸发现的，他也发现了，如此一来，福小芸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床榻上，吴姨娘正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呢。 她听见脚步声以后，就将视线挪了过来，然后道：「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呢，我好想你呀——咱们的孩子，孩子…」 「都是那个张大夫，他要是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也就不会这样了呀！」 说着说着，吴姨娘就哭了起来。 「呃…」福小芸听见这妖娆故意发嗲的声音，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险些都要哆嗦了一下。 而下一刻—— 张大夫却忽然开口，露出不解的样子来，问道：「姨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 听见张大夫的声音，吴姨娘原本还拿着帕子掩面啜泣呢，手上的动作，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 她愣了愣，都忘记了要装哭了。 福小芸在后面看见了，讥诮一笑，便就开口问道：「姨娘怎么不哭了，是忘记了吗？」 第231页 这话，倒是提醒了吴姨娘。 吴姨娘很快反应了过来，抬头看清楚的确是张大夫以后，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她就将视线，又挪到了郑公子的身上。 「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他就是张大夫呀！」 吴姨娘看着郑公子脸上带着点儿猜忌的神色，心里的一种不安就涌现了出来，咽了口唾沫，就问道：「他不用带到我的面前来的呀——」 「公子，这…」 「他要的。」 郑公子看见吴姨娘这么慌慌张张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心中一凛，就继续道：「不让他来帮你看看，我怎么能知道，你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小依，听话。让张大夫给你看看，你的身子，才能好起来的，是不是？」 说到后面，郑公子的语气已经变得不容置疑了起来，而且带着几分森然的冷意，让人听见了，都有点儿忍不住要犯哆嗦。 福小芸站在后头，就静静地看着。 她早就看出来了。 这个郑公子呀，也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眼下发现吴姨娘坑蒙拐骗的，当然不打算放过她了。 吴姨娘果然听见了张大夫话语里的冷意以后，就开始害怕了起来。 她不敢动了。 只能在咽了一口唾沫以后，乖乖地将手伸了出来，然后祈求着张大夫，千万不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须臾。 张大夫缓缓地放开了吴姨娘的手，对于吴姨娘的情况，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也恰在此时。 就在张大夫正要转头对郑公子说明一下吴姨娘的情况的时候，屋子外头，也传来了一点点的骚动。 似乎，是那壮汉的声音。 「公子，李大夫已经被抓到了，现在就在外头，您可要见一见？」 闻言，床榻边坐着的郑公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先看了一眼张大夫。 张大夫点点头，眼神最后一次扫过吴姨娘，带着点儿鄙夷，然后对郑公子道：「见一见，也正好。」 「我和他，也能对峙一下。届时，公子您也能知道，吴姨娘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时候，让吴姨娘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第181章 坏人的下场 门外。 李大夫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看着有些悽惨。 福小芸手上拿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哪来的鸡毛掸子，顺手抄着，就站到了李大夫的面前。 「说说吧。」 福小芸将鸡毛掸子放在了李大夫的脑袋上，露出一副随时要打下去的神色，然后又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 「我师傅刚刚已经给吴姨娘把脉了，现在，郑公子什么都已经知道了。李大夫，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应该瞒不住了吧？」 李大夫果然瞪大了眼睛，抬头的时候，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福小芸。 福小芸轻哼一声，继续道：「现在，郑公子给你一个机会，你只是帮凶，还是能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 「郑家在大河村是什么样的人家，我想你也清楚。得罪了郑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李大夫闻言，便咽了口唾沫。 这一点，他当然是十分清楚的。 前几天，他在看着吴姨娘那儿是怎么对待张大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光是一个姨娘，借着郑家，就… 想到这里，李大夫抬头看着福小芸，又看了看福小芸身后站着的这一群人，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姨娘的胎，的确不是被张大夫给害了的。而是…而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譁然。 郑公子也瞪大了眼睛，不过最后好歹还是按捺住了。 至于张大夫嘛，他早就在给吴姨娘把脉的时候察觉出来端倪了，倒是还算冷静。 紧跟着，李大夫那里，就继续说了下去。 吴姨娘这胎其实一直都很好，只是月份比较小，需要好好保养而已，除此以外，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偏偏… 这些日子，郑公子似乎有了新欢，准备再纳一个丫鬟当小妾。 这也难怪，毕竟现在吴姨娘有了身子，也不好伺候郑公子。 那小妾也是个喜欢攀附的人，既然机会已经到了眼前，当然不会白白错过了，她便就藉此，想要一举成为姨娘。 吴姨娘发现端倪，就想去欺压那丫鬟。 奈何丫鬟是个聪明人，又有郑公子保护，吴姨娘竟然没能得手。 这一下子，吴姨娘就将主意打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上面，准备借着孩子，来引起郑公子的注意力。 什么装肚子疼啦，装不舒服啦，百般招数都使了出来。 后来嘛，李大夫和张大夫就来了郑家。 至于为什么会小产？ 还不是吴姨娘自己作死。 非要邀宠，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事后她心有不甘，又觉得这是一个利用的好机会。 只是，眼看着栽赃不到那个丫鬟的身上，吴姨娘就想起张大夫来了，这一盆脏水，就要这么泼过去。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 当大祸临头的时候不愿意面对，总是要帮自己去找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来安慰自己，让自己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过错。 第232页 这次，吴姨娘也是如此。 就是可惜了。 都说柿子要挑软柿子来捏，但这一次吴姨娘选中的，却是软柿子当中的金刚石呢。 李大夫很快就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完了。 听到后来，郑公子脸色几乎变得铁青，而在李大夫完全说完以后，郑公子直接朝着李大夫的心口，一脚踢了过去。 「混帐，竟然敢矇骗本公子！」 郑公子气急败坏，转身，就进了吴姨娘所在的屋子里面了。 福小芸没有跟进去。 她知道，郑公子现在很生气，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 而吴姨娘，就正好。 果然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各种各样鸡飞狗跳的声音，例如什么女子的惨叫声求饶声啦，还有摔摔打打，和男子的咒骂声等等。 这一切不绝于耳，喧闹得很，不过却都和福小芸没有关系了。 那个身上有着许多伤痕的壮汉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这会儿他还押着这个李大夫呢，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福小芸看了一眼李大夫，轻蔑道：「他这样害人，总要让他长教训才对。懂得医术，是拿来治病救人，而不是坑蒙拐骗的！」 「那…」 壮汉看向福小芸，询问道：「以你的意思，要怎么处置？」 「我可不知道。」 福小芸一摊手，露出无辜的表情来，就道：「郑家一般是怎么处理怀揣着坏心思想要上门骗吃骗喝的人，就怎么处理呗！」 这话一说出来，壮汉就懂了。 他当即转头，对着在场自己的「手下」就说道：「来人，将李大夫的衣裳扒光咯，丢出去，让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他骗我郑家的下场！」 ？？ 福小芸一脸的黑人问号，想也不想，就立即转头了。 她可不想看这些看了会长针眼的东西！ 一刻钟后。 郑公子出气出够了，出屋子的时候，拳头上都是红的。 唔… 有一些，应该是吴姨娘的血迹，还有一些，应该就是他自己打人的时候拳头破了皮而弄伤的了。 当然除此以外，郑公子脸上还有两道长长的指甲印，触目惊心的，都出血了。 啧，这吴姨娘，下手还挺重啊。 看来她也是知道这个郑公子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的，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太好，决定反击了呢。 可惜的是，没成功。 不过如此看来… 这个郑公子对吴姨娘都能够下得了这样的手，也不是啥好男人。 他们俩贱女配渣男，倒是应该天长地久才对，互相折磨，省得去害了别的人。 正这么想着呢… 一旁，原先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周叔忽然就站了出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就掏出来了一个罗盘，开始像模像样地在院子里走了起来。 福小芸都愣住了。 竟然准备这么充分？ 连傢伙都带上了？ 果然，福小芸正愣神的时候，那郑公子看见周叔的架势也吓了一跳，显然以为周叔是什么世外高人呢，连忙就追了上去。 「这位先生！」 郑公子追了上去，连忙就询问道：「我家的风水，可是有什么问题吗？那个死女人，我会处理掉的！」 然而，周叔却严肃了起来，摇头道：「不可，不可。此女虽然不祥，但却不可以要了她的性命，你听我给你细细说来——」 福小芸站得有些远。 她只听到了这么多，周叔和那个郑公子就已经走远了。 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她却能够猜到七七八八。 看来，周叔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嘛—— 这两个人，就该天长地久的相配下去，互相折磨，才不会祸害到了别人！ 这，就是当坏人的下场！ 第182章 帮一帮元娘 傍晚。 福小芸离开大河村的时候，太阳正斜斜地挂在天空中。 此时距离日落，都已经不远了。 看着远处的斜阳，福小芸心情还算不错，这会儿日头不算大，终于不用被晒得火辣辣的疼了。 除此以外，这次的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了呢。 多亏了周叔。 这么想着，福小芸扭头就看向周叔，称赞道：「真是没想到，周叔的演技竟然这么好！看来，以后庄子上要是生意不好…」 「周叔都能够去镇上摆一个摊点，给人算命看风水什么的呢，忽悠就行了！」 周叔听见福小芸的话，立即就笑了。 他道：「什么忽悠就行了？那你也太小看你周叔我了，要说罗盘看风水这件事，我或许不是那么懂。」 「但，依靠星象测算天气和方位，推测祸福吉凶什么的，我还是会的，好不好？」 啥？ 推测天气方位，祸福吉凶？ 福小芸瞪大了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忙问道：「是那个什么…奇门遁甲吗？」 「你竟然也知道奇门遁甲？」 周叔听见福小芸提起这个，也显得有些意外，问完了以后，就解释道：「奇门遁甲很复杂的，我这个嘛，只是皮毛而已。」 「这样呀。」 福小芸总感觉周叔话没说完，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问就是了。 第233页 不过今天以后，因为有了这一番谈话，在福小芸的心中，周叔的形象，一下子也就变得高深莫测了许多呢。 转眼，回到了曲河村的家里。 福大富和福二贵一整天都在田里干农活呢，这会儿福大富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煮饭。 福小芸远远的，都能看见自家院子那边冒出来的炊烟。 火红色的夕阳下，一缕炊烟从茅草屋顶上冒出来，这样的场面，其实也挺温馨的。 毕竟是忙碌了一整天回家，发现家里的人还在等着你嘛，而且还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当然开心了。 至于福二贵… 他考中了童生以后，似乎更加努力了。 即使是干了一天的农活，身体已经很累了，可他还是坐在了自家的稻草堆边上，正捧着书，在认真读着呢。 福小芸家里，因为福二贵要读书的事情也商量好了。 因为农忙，福小芸家里的这一亩三分地是必须要收割的，福二贵也走不开，故此今年秋天书塾开学的日子，福二贵是要错过的了。 正好，明年这几亩地他们可以找了福强那儿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租给别人，他们收一点租金也就是了。 这样，他们不种地，就能安心去镇上了，菜地倒是好打理，福小芸隔三差五回来看一看，施点儿肥。 剩下的，让周叔那里找人帮忙照看也就是了。 明年春天，福小芸他们一家，就能够搬到彩织镇上去住了，春日里的时候，福二贵也就能够去学塾读书。 距离他的目标，也就能更近一步了。 想到这些事情，福小芸心里就暖暖的。 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并且在为了这个理想，不停地奋斗着呢。 篱笆外。 福小芸对着沈清河和周叔挥挥手，道：「我已经到家啦，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了。」 「客气，走了。」周叔言简意赅，回答完了以后，就拉着依依不捨，一步三回头的沈清河，离开了。 回院子以后，福小芸看见了正从厨房里出来的张思进。 他一直在给福大富帮忙呢，还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以后，想要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发现福小芸原来已经回来了。 「小芸。」 「小舅舅。」 二人同时喊了一声，福小芸今天来回奔波的本来也就累了，便道：「事情都解决了，小舅舅，你能安心了。」 「嗯。」张思进点头，又笑道：「晚饭做好了。今天我进林子里找木料的时候，找到了几颗鸟蛋。」 「正好今晚烤鸟蛋给你们吃，怎么样？」 「鸟蛋？」 福小芸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自己吃烧烤的时候，吃到的烤鹌鹑蛋的味道了，那滋味，还是挺鲜的。 就是不知道张思进这里找回来的鸟蛋，是什么味道？ 回想着记忆里的那一股鲜味，福小芸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味蕾都打开了，连忙就道：「当然要吃了！」 「小舅舅，烤鸟蛋在哪儿呢？」 张思进看着福小芸这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便道：「来，跟我过来吧。」 福小芸答应着，就和张思进先一起回厨房里了。 农忙的季节，大概要持续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收割稻子麦子，还有处理那些稻草，将玉米掰下来，晒好玉米杆子，还有将吃不完的玉米串起来，晒成玉米干什么的。 之后，还要将打好的稻子麦子拿出来晒。 这些，都是要弄很久的。 临近秋日，秋老虎还红红火火的时候，福小芸每天跟着家里帮忙干农活，终于将一切都给弄得七七八八了。 傍晚，她躺在自家的稻子边上，闻着晒过太阳的稻子散发出来的清甜味道，忽然明白了农人的快乐了。 辛苦了一年种的地，终于到了收穫的时候了。 看着满满的一地稻子，金灿灿的，心情能不好吗？ 就像是她这个大夫，看着辛苦诊治了好几个疗程，终于完全康復起来了的病人，心情就会很好，是一样的。 就在福小芸正思绪连篇，还想着都这个时辰了，大哥怎么还不叫她进去吃饭的时候，忽然篱笆外头，过来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篱笆外，就喊了一声道：「小芸，你在吗？」 咦？ 福小芸听见这声音，就坐了起来。 这声音还挺耳熟！ 想着呢，福小芸果然马上认了出来，喊她的，是元娘。 元娘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屋子了呢，是张思进帮她盖的。 其实就是木头屋子，不过严严实实的，还用了草顶遮住，夏天的时候还好，冬天的时候，元娘那里怕是会有些冷。 不是砖瓦的，木屋是没法子烧炕的。 这会儿… 福小芸坐起来以后，往元娘那里一看，就有些意外。 元娘的背后，还背着一个人呢！ 似乎，还是个男人！ 那男人耷拉着眼皮，身上脏兮兮的似乎还有血迹，也不知道是被元娘从哪个坑里面刨出来的。 福小芸默了默，就听见元娘喊道：「小芸呀，能不能过来帮帮我？」 听见求助，福小芸也没法子，只得赶忙过去，看看元娘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234页 元娘也不是个烂好人，遇见事情，还是会有分寸的，她过去帮帮，也没问题。 第183章 是个疯癫男子！ 福小芸连忙跑了过去。 正好，篱笆外头，元娘也将身上背着的那个男子，给放了下来。 这一下，福小芸看着那个男子，就吃了一惊。 这男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而且似乎还有点血迹，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竟然搞成了这样。 「元娘，这是怎么回事？」 福小芸一边问着，转头对着篱笆里头又喊了一嗓子道：「大哥二哥，出来帮我一下呀——」 「我在山上遇见他的。」 元娘犹豫了一下，然后解释道：「他…他有点奇怪。一直叫我小慧什么的，我看他精神有点恍惚，便带了回来。」 「小芸，我知道这可能有点鲁莽了。但…但…」 元娘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感觉这个人当时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不像是个坏人。 「我知道了。」 福小芸垂了垂眸，回答完，很快福大富和福二贵就出来了。 「准备热水和绷带，还有剪刀金疮药。」福小芸说完，福二贵那里就先去准备，福大富则是帮着福小芸，先将这个男子给抬进了院子里。 院内。 福小芸用剪刀将这个男子的衣裳剪开以后，看着他身上的这些伤势，再次忍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伤势有多严重，而是这些伤口在身上，似乎有些时候了。 像是被丛林里的荆棘弄伤的，当时应该破皮流血了，可他自己好像不知道疼似的，丝毫不处理不说… 在他受伤以后，这些伤口上，又覆盖上了新的伤口，大大小小的交叠在一起。 如今这个季节，虽然不似盛夏那般酷热，可温度还是很高的，他伤口不处理，有些地方，都化脓溃烂了。 这才是福小芸倒吸一口凉气的原因。 要是她自己的身上像这样，肯定疼得路都走不动了，更何况还跑进树林里呢？ 福二贵此时也烧好了热水过来，看着福小芸面前的这个人，也是瞪大了眼睛，道：「妹妹，这个人…」 「先帮他处理伤口吧。」 福小芸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后，就开始忙活了。 这个人身上的伤口稍微有点儿多，福小芸先是剪开了衣裳，又用热毛巾蘸水简单擦拭了一下，又给他消毒。 最后，才是涂金疮药粉，和用绷带将这些伤口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些，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福大富那里也早就做好了饭，等着福小芸过去吃了。 处理完了一切，福小芸身上也都出了一层汗，转头出了口气，对着元娘就道：「好了。不过他伤势有些严重，很多地方都发炎了。」 「他现在有点发热，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才行。待会儿我会去给他包几服药，要吃上两天，外敷内服，才能慢慢好起来。」 「多谢。」 元娘说着，作势就要将这个男子给重新背回到背上。 福小芸见状，惊讶地就问道：「元娘，他…你打算就这样将他给带回去吗？」 元娘似乎是听出了福小芸的顾虑，轻轻笑了笑，便道：「是啊。他是我背下来的，当然是我自己带回去了。」 「小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是个寡妇嘛，但这也没什么。本来也是我自己决定要救人的，我也想好了可能会遇到什么事情。」 「你放心就是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话说完，元娘那里，背着那男子就离开了。 福小芸远远地看着元娘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到底没说什么。 元娘这个人呀，心地还是很好的。 只盼着这次被她救的这个人，不是个坏人吧。 福小芸刚这么想完，肚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叫声。 「咕咕咕。」 她好饿！ 这一下子回过神来，福小芸连忙转身回了屋子。 还好，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在等着她了。 翌日。 福小芸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家里的农活还剩了点儿收尾的事情呢，她也不能偷懒，要帮家里将农活快点做好才行。 「玉米杆子好多呀…」 捧着玉米杆子的福小芸嘆了口气，将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了专门堆放木材和一些杂物的小仓库里面。 这间屋子地势高一点，下雨的时候也不会被淹着，正好拿来放这些东西。 福小芸前脚将玉米杆子放进了屋子里，后脚就听见屋子外面出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跑过来了？ 「小芸！」 小桃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昨儿，你是不是救了一个人？」 福小芸一怔，想起来小桃说的应该是那个壮汉，忙点头，然后反问道：「是呀，怎么了吗？」 「他发病了！」 小桃道：「本来元娘收留了他，住在家里的。但是今天一早，这男人醒过来以后就跟疯了似的，逮着元娘就喊什么小慧。」 「后来更是直接抱着脑袋到处跑，在地上打滚，像是得了疯病一样。」 「呃…」逮着元娘喊小慧？ 第235页 小慧是谁？ 在地上打滚？ 福小芸听着小桃的这些描述，就分析出来了一种可能。 这个小慧，或许对这个男子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很有可能她死了，或者说是不见了，然后对这个男子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然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有点儿像是要疯了一样。 福小芸大概想明白了这个人是个什么情况，便就对小桃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看看。」 「待会儿，可能还要你帮我将他给制住。」 真是麻烦呀。 福小芸想着，一个发了病的大男人，确实不太好处理。 福小芸和小桃这儿说好，就一起先出去。 只是… 等二人刚到元娘那里的时候，却发现人还挺多。 福小芸不解，就看了一眼小桃。 后者显然也有些疑惑，刚刚她听说这边出事情了过来找福小芸的时候，元娘这里都还没这么多人呀！ 「让让，让让——」 小桃嗓门大，力气也大，看着这些人将她给挡住了，立即就喊了一声。 这一声，还真的就起了效果。 这些人，纷纷就让开了。 也是这一下子，福小芸便看见，人群中间站着的，是沈清河、周叔，还有张大夫。 第184章 是个伤心的男人 福小芸被沈清河拉着，不再挣扎了。 她想着，算了，看在是沈清河的份上，她还是忍一忍好了。 须臾。 张大夫那里似乎处理完毕了，从男子身边起来，就对周叔说道：「好了，先将他安置起来吧，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得再观察观察。」 「嗯。」 周叔点头，回头来时，对着围观的那些人挥了挥手，立即就有人明白意思，上来将那个男子给抬走了。 元娘还有点儿犹豫。 她追着抬走那男人的几人稍稍走了几步，在周叔面前时，还是停了下来。 周叔看着元娘，意味深长道：「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不过现在他的情况，你怕是不好处理，就还是我们先带走吧。」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随时来庄子上看就是了。我这里，会让张大夫处理好他的事情的。」 既然都有了周叔的保证，元娘这里当然也不好说什么，点头答应以后，也就再次跟周叔道谢了。 福小芸在后头看着呢，这会儿便拉了拉身边的小桃。 福小芸道：「事情已经解决啦。」 小桃也点点头，道：「嗯，没想到，这么顺利呢。」 围观的人，大多都是庄子的人，周叔那里招唿着他们离开以后，围着的人很快也就散了。 福小芸当然也要离开。 家里的事情都还没忙完呢，实在是不能耽搁。 刚转身，福小芸就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影，是沈清河已经追了过来了。 「沈哥哥？」福小芸侧头，看向沈清河，诚恳道：「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这话乍然间听着，冷不丁的让人有点儿不解，果然沈清河那里也只是稍稍露出一丝意外后，便是莞尔一笑。 「没想到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小丫头还挺聪明。」沈清河笑着，承认了。 福小芸得意一笑，朝着沈清河吐了吐舌头。 她当然聪明了。 周叔那个人，虽然厉害，但对于村子里的事情，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上心，跟他没关系的，他其实很少插手。 今天这么罕见来帮元娘，当然是沈清河那里找的周叔了。 想着，福小芸就忍不住感慨道：「周叔人真好呀，你去找他，他竟然就帮忙了。」 ？？ 沈清河本来有点得意，心情也挺好的。 这下子，听见福小芸这么说，就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开口的事情，周叔能拒绝吗？ 怎么到头来福小芸感慨的，反而是周叔人好？ 他可不乐意！ 不过… 沈清河想到这件事的关键上来，便就又问道：「关于这个男子的事情，周叔那儿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你想不想知道？」 「想！」 福小芸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她最喜欢听沈清河讲故事了，抑扬顿挫的，可好听了。 那男子，是不是河间郡人，他所在的村子，距离曲河村，隔了十万八千里，是不吃不喝走上十天的路，才能走到的那种。 至于他为什么到这里来？ 当然是找他的媳妇了。 他媳妇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踪了，总之他找不到她了。 他伤心欲绝，地也不种了，踏上了寻妻之路。 如果不是遇到元娘，依照着这个人身上的伤势，多半是已经没救了，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巧，遇到了元娘。 而且，元娘似乎还和他的妻子长得很像。 元娘还刚好就那么巧，十分心善的，将这个男子给救了。 「。」 福小芸听完了沈清河的故事，陷入了沉默，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天底下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儿无巧不成书呀。 「这么说来，这也是他俩之间的缘分吧。」福小芸也只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来，又道：「这个男子，也不容易呀。」 「用情至深，自己弄成了这样，都还坚持不懈，出来寻找自己的媳妇。」 第236页 沈清河听着福小芸的话，眉毛就是一跳，问道：「怎么？你很欣赏这样的用情至深吗？」 「对呀。」 福小芸一本正经，认真点头，回答道：「这世上的男子大多凉薄，能做到好似这个男子这般的，其实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好不好。」 「欣赏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的确没有问题。」 沈清河点了点头，嘴角，就浮现出了一抹有点儿奇怪的笑意，随即又道：「唔…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福小芸一脸的黑人问号，很是不解。 只是她这儿还来不及问问沈清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前头庄子那边，林小花已经跑了过来了。 「小芸！」 林小花有点着急，看见沈清河和福小芸一起，都还没到跟前呢，远远地就嚷嚷着问道：「周叔是不是不在？」 「是啊。」 福小芸看着林小花这样，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小花姐，怎么了吗？」 「有个女人，疯了一样，来找你小舅舅。现在就在庄子上呢，还好她刚一进来，鬼鬼祟祟的就被我们给拦住了。」 林小花拉住福小芸，认真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什么吴小依？小芸，你认识这个人吗？」 吴小依。 这个人，福小芸当然认得了。 可不就是隔壁大河村，郑公子的那个姨娘，吴氏吗？ 怎么好端端的，她竟然跑出来了？ 还好，今天周叔虽然出门去了，但庄子的人也不是傻子，遇见陌生人跑了过来，立即就给拦住了。 「我认识。」 福小芸沉着脸回答完，转头看向沈清河，便道：「沈哥哥，走吧，我们先去看看这个吴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沈清河点头，随着福小芸一起，就回了庄子上。 庄子里，好些妇人将吴氏围了起来，而林婶则是拿了绳子，将她给拴起来了，嘴里还塞了布条。 福小芸过去的时候，围观的妇人们听见林小花在后头喊，便就纷纷让开了。 福小芸伸长了脖子一看，好傢伙。 几日不见，吴氏早已不是之前病态美人的样子了，披头散髮的，那头髮也是油腻非常，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不少的血污呢。 她即使是嘴里塞着布条，人也已经被捆住了，可还是在不停地挣扎。 福小芸很快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淡然道：「原来是你呀，吴小依。」 第185章 他想通了 福小芸一开口，熟悉的声音传过去，吴小依的挣扎，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福小芸便往后退了半步。 这时… 庄子外，周叔似乎是得到了消息，带着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来我这儿闹事？」周叔语气十分森严，他这一开口，加上身边跟着的几个大汉围了过来，吴小依顿时眼里就涌现出了一丝恐惧来。 害怕得正好。 福小芸这么想着，也懒得多管这吴小依的事情，便对周叔道：「吴姨娘从大河村跑到咱们这儿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我想，郑公子那么喜欢吴姨娘，现在一定担心坏了。周叔，你人这么好，不如还是将吴姨娘送回去吧。」 周叔闻言，也明白福小芸的意思，点头后，对着身后的人就挥了挥手。 这些人也是雷厉风行，直接上前来，就要扒拉吴姨娘。 吴姨娘恐惧极了，作势就要挣扎。 福小芸站得稍稍远了一点儿，省得待会儿这个疯婆子发疯的时候，波及到她那可就不好了。 「等等。」 只是此时，后头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福小芸心里咯噔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张思进。 「小舅舅！」 福小芸喊了一声，有点紧张。 生怕这时候张思进出现，是想要给这个吴氏说好话的。 张思进走了过来，脸色沉静，看着地上披头散髮的吴姨娘时，眼神很是平淡，他道：「我有话想跟她说。」 「。」 福小芸拳头都握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不过，张思进那儿很快却开口道：「小芸，周叔，你们在，也没事。」 这下子，福小芸没再继续吭声了。 看来或许也不一定就是她想的那样。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决定先看看情况。 张思进走到了吴姨娘跟前，也没蹲下来，反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吴姨娘拼命点头，眼里带着期盼，仿佛此刻的张思进，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 张思进却仍然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清了清嗓子。 「咳。」 张思进道：「你来找我，想必是因为你现在过得不好，你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之间，怕是也从来没有感情。」 「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你以为，只要你开口，我就会义无反顾？不是的，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亲人，还有很多值得我去关爱的人，而他们，也会关爱我。」 「至于你？对不起，我不会帮你的，吴姨娘。」 第237页 最后三个字，张思进几乎算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吴姨娘。 这个称唿一点儿差错都没有，而在此刻吴姨娘那里听起来，或许是能直接将她的希望，给硬生生击碎的呢。 吴姨娘开始发疯了。 她挣扎着，想要朝着张思进扑过去，至于目的是什么，倒是看不出来。 福小芸没再继续看了。 张思进那里，已经转身走了，而此时庄子外也有人跑过来说，郑公子那里的人发现了吴姨娘不见了，正派人在找呢。 周叔底下的人听闻这个消息，忙就找到了郑公子那里的人，让他们赶紧过来，将这个麻烦精给带走。 一刻钟后。 原先还喧嚣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福小芸回了自己家的跨院，靠在稻草堆边上，看着头顶的白云，心情很是不错。 她的小舅舅，终于想开了呢。 在吴姨娘那里，怕是一直都只是将他当成备胎的，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现在大难临头，竟然还想扯张思进下水？ 当他们都是傻瓜吗？ 还好，张思进总不至于是个恋爱脑，之前被骗人财两空，现在终于没有再上当了。 就在福小芸的嘴角才刚刚扬起来一点点的时候，沈清河那里，便走过来，笑着问道：「小糯米糰子，笑什么呢？」 ？ 又开始叫她小糯米糰子了！ 福小芸狠狠地咬了咬唇，看向沈清河，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在笑什么呀？」 沈清河的脸上，却仍旧是挂着那种云淡风轻的笑意，回答道：「看到你笑，我觉得开心，便笑了。」 因为她开心，所以他也开心。 仿佛他的情绪，喜怒哀乐，只因为她而产生牵扯似的。 「呃…」福小芸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阳光下沈清河那张好看的脸，咽了口唾沫，决定还是先不跟他说话了。 真是的，一言不合就开撩。 这天，福小芸和沈清河一直在稻草堆边上待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时候，也没怎么聊天，就是看看天空中的白云。 又或者，看看远处田野里的蜻蜓，感受着秋日里的微风吹到脸颊上来，带着麦子稻子的香味，沁人心脾的。 转眼，又是好几天的时间过去。 吴姨娘那里被郑公子带回去以后，据说日子过得非常不好，被关在了屋子里，除了每天让人送饭过去以外，便不许她出来。 甚至，还将屋子里面可能让吴姨娘成功自尽的东西都给全部拆掉了。 据说… 郑公子那里，是希望吴姨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福小芸是从小桃那里听回来这个消息的，彼时，小桃正拿了从彩织镇上买回来的冰糖葫芦和福小芸一起吃呢。 福小芸听小桃说完，忍不住就感慨道：「啧，真是狠心。」 相处一场，互相算计。 如今，弄成这样。 小桃那里，囫囵着吃着冰糖葫芦，对此却是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含含煳煳就道：「小芸，你且看着吧。」 「吴姨娘这人呀，也是个只为自己的。如今弄成这样，肯定不甘心极了。她最后的希望既然都没了，往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呢。」 疯狂的事情？ 福小芸有点不解。 只是，她看着小桃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好多问。 … 又是三日后。 福小芸那里，去了一趟元娘那里，帮忙看了一眼当日元娘救回来的那个男子以后，就准备回家。 走在半路上，却忽然发现村里的村民们都忙忙慌慌的。 其中，还有人在喊。 「出事了，出事了！隔壁村，着火了！」 第186章 自食其果的下场 隔壁村着火了？ 福小芸一开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愣了愣呢。 那村民手上拿着一个桶，看起来似乎是去救火的，跑得飞快，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多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一头雾水，赶忙想要回家看看情况，正好在庄子门口，就遇上了正带着人出来的周叔。 「周叔！」 福小芸连忙将他给叫住了，问道：「我听说隔壁村着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现在都入秋了，这几天又没怎么下雨，天干物燥的，要是林子里面着火了可就不好了，那可是山火呢！ 现代遇到山火都很难处理，更何况古代呢！ 周叔眼看着福小芸这么紧张，便笑着解释道：「是那郑公子家。郑老爷现在很是着急，那火势，可不小呢。」 「呃…」郑公子家？ 福小芸看着周叔脸上挂着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涌现了上来。 该不会这件事，和周叔有关吧？ 想着，福小芸就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周叔也没拒绝，带着人，就往大河村去了。 曲河村和大河村其实距离并不远，就只是隔了一条河而已，河这头是曲河村，河那头是大河村。 大河村的郑老爷着急，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这把火，乃是吴姨娘放的。 吴姨娘果然正如福小芸所想的一样，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满心不甘想着报復。 第238页 前阵子，吴姨娘受宠的时候，也得了不少的赏赐，在庄子上，也是有一两个自己的心腹的。 据说这一次，便是吴姨娘用自己的家当，也就是藏起来在吴家的那些银子，让心腹为自己找了火油过来。 想折磨她？ 好啊，她吴小依就要让郑家人知道，她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心腹昨儿晚上，就将火油倒在了庄子附近。 等到夜色浓重，所有人都困得不行的时候，这一把火，开始烧了起来，从天刚亮一直烧到现在呢。 听说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这火势才开始有了一点儿减小的趋势。 郑老爷是庄户人，许多财产，包括什么字画呀，还有黄花梨木的家具什么的，以及放在箱子里的一些银票，这下子，怕是都没了。 他这才慌了，到处请人过来，要帮忙灭火。 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 这些人一旦靠近火场，都还没来得及灭火呢，很快就会被烧伤了。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只能找隔壁村的人了。 福小芸了解完情况，跟着周叔，也已经到了大河村的村口了。 好傢伙。 看着远处几乎烧红了的半边天，福小芸瞪大了眼睛。 足足一个时辰呢。 福小芸估摸着，这样一来，怕是郑老爷的财产，几乎留不下来多少了。 这吴姨娘果然够狠，也不知道那郑公子那里，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正想着呢，周叔那儿，已经转身过来了，对着身后跟过来的这些人，就道：「待会儿你们救火的时候，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希望有什么人员伤亡。如果郑老爷那里对你们不满意，也没关系，不用那么尽心尽力。」 ？ 福小芸看了一眼四周。 此时的大河村，田间小路上还有不少来来往往正在救火的人呢，周叔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就将他的打算给说了？ 福小芸嘆了口气。 说起来，周叔做的事情，她其实觉得也没什么错。 这个郑老爷，福小芸也听说过。 据说不是个好东西。 他手上的地很多，大河村这边的农人，十之二三都是在他手底下租田种的，他收的抽成很高。 即使是丰年，那些农人们的手上，也几乎是存不下来什么余粮的。 要是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这些农人们平时除了种地以外，甚至还要靠给郑老爷干别的活儿卖苦力，才能勉强餬口呢。 压榨普通百姓成了这样，也活该如今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 只是… 福小芸站在稍稍远一些的地方看了一眼。 火场那边，好些救火的人的确是郑老爷手底下干农活的那些农人们。 他们一个个的或许心里也十分害怕，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却是郑老爷，此刻也只能豁出去，帮忙救火了。 福小芸有点看不下去。 琢磨着，还是先回去背一大筐的药材，和烫伤膏过来吧。 这些人这样救火，待会儿肯定会烧伤的，事后她这里帮忙处理一下，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心了吧。 这世上呀，不容易的人其实挺多的。 有的时候能多体谅，或者是帮一点，她还是愿意的。 但… 福小芸其实不知道的是，这次的事情背后，的确是和周叔有关的。 周叔早知道那郑老爷不是个好人了，那天正好遇上福小芸和张大夫，便就决定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忽悠那郑公子。 是周叔告诉郑公子，吴姨娘不祥，需要关起来，但又不能让吴姨娘死了的。 周叔精明，早看出来吴姨娘不是个会认命的人，当然吴姨娘跑出来找张思进，的确稍微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嘛… 后来，周叔帮着郑公子将吴姨娘送回去以后发生的一切，倒是都在周叔的掌控之中。 包括这场火，周叔也有暗中推波助澜。 这郑老爷，在大河村是一方祸害，先前更是欺负了张思进，还甚至企图欺负福小芸他们呢。 这样的人，还是趁早除掉比较好。 火势，大概是在一个时辰以后被控制的。 说来也是巧了。 福小芸那里刚刚回去将治疗烫伤的药材给准备好，要装在背篓里面先带过去大河村的时候，忽然天边就响起了一道惊雷。 天空中忽然出现这样的变化，是福小芸没有想到的。 先前，她一直忙活呢，都没抬头看天，这会儿一看才发现，天空黑压压的，竟然已经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了。 这一场雨，救了那些农人。 他们不至于冒着被烧伤甚至烧死的危险去帮郑老爷救火了。 但这场雨，却没能救郑老爷。 他的损失很大，值钱的东西基本上没了，还有什么房契卖身契，也都被烧毁了，还有他借印子钱给别人的字据，也都没了。 房契还好说，能补办。 但别的… 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银子，却都付诸东流了。 福小芸听说这个消息时，心情没什么变化，只淡淡道：「大概，做了坏事的人，就该是这个下场吧。」 自食其果而已。 第187章 冷冷的秋雨 雨水啪嗒啪嗒的敲击在房顶上，溅起一点点水花以后，又顺着瓦顶之间的凹槽，落到了地上，没入了土里。 第239页 福小芸坐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雨，拢了拢衣裳。 下雨了，好冷呀。 距离大河村郑家出事情，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以来，总是会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慢慢的就冷下来了。 郑老爷，那场大火以后，疯了。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家中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毁了，他一生的积攒和积蓄，都烟消云散。 受到打击，没扛过来，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郑公子虽说稍稍振作一些，可他家里如今也就只剩下一点儿地了，银子没了，之前的开支维持不下去。 房屋也烧毁了，他没法子，只得将地卖了，换成现银，再看看能不能继续生活了。 那些从前在他们底下做农活的那些农人们趁此机会，有点儿积攒的人家，就将地给买了下来。 这样，他们以后就不用再交租了，日子也能好些。 福小芸倒是挺希望这样的。 少了剥削压迫，也就更加能老有所依，少有所养了。 … 看了一会儿雨，福小芸脑袋里思绪万千，但很快又觉得无聊没意思，转身就回屋去了。 屋子里，张翠英正在做针线活呢，见到福小芸回头过来，便含笑道：「雨有什么好看的？」 「外面冷呢，待会儿雨被风带着吹到脸上，该着凉了。」 「没事的，娘亲。」福小芸窝在张翠英怀里蹭了蹭，柔声道：「就是无聊嘛，所以看看。娘亲，你这绣的是什么呀，好漂亮！」 「是花儿呀。」 张翠英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宠溺道：「是周大娘那儿给我的活儿。你别看这么小的一方帕子，上面也只是绣一只花。」 「但这丝线可贵了呢，就这么一点儿线，都要好几十个铜板。这是要拿来绣双面绣的，小芸，你想学吗？娘教你！」 福小芸连忙摇了摇头，往后缩了缩。 「不学，针线活这么细緻，我怕是学不来的。」 福小芸想起了自己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看见同学们织围巾，然后自己也跃跃欲试想要去织… 那结果，当然是惨不忍睹的。 这一场秋雨也没下一会儿，都还没到晌午呢，雨就已经停了。 福小芸看着雨停了，便跑了出去。 农忙以后的村子里，归于闲暇，这会儿雨停了以后，有些人也跟福小芸一样，就出来坐在棚子底下，谈天说地的。 就在福小芸正准备提着菜篮子去自家菜地里，摘一些今天晚上要吃的菜时，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极为深沉的男子的声音。 「你是，张大夫的徒弟？」 咦？ 福小芸立即就回头。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前阵子，元娘救回来的那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他好像叫李立根。 很土，很普通的名字，跟她大哥二哥那种风格差不多，听上去就让人觉得，这应该是个老实人的那种。 回头以后，福小芸看向那男子，看着他精神头还算不错的样子，便问道：「李大叔？你的身子恢復好了？」 距离元娘将他捡回来，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呢。 一开始他受伤很严重，是张大夫那里出面，每天认认真真给他治病的，他伤口好了，精神却不太行。 每天早晨醒来，看见元娘就会喊小慧。 大概就是这样过了半个月，他的意识才逐渐清醒，现在看起来，跟个正常人也差不多了。 李立根听见了福小芸的话，点了点头，道：「嗯，恢復好了。那个…谢谢你了。听元娘说，一开始是你救了我的。」 「没关系的。」 福小芸摆摆手，道：「作为医者，本来就该救死扶伤嘛。再说，元娘也是我的朋友。她开口要我帮忙，我当然不会推辞。」 「你要是真的想要谢谢，最该谢谢的那个，是元娘才对呢。她将你从山上背下来，十分不容易。」 李立根听见这话，面色很是沉静。 对于这件事，他当然是清楚的。 李立根认真想了一会儿，忽然就问道：「元娘她，是哪里人？关于她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一些吗？」 他想知道元娘的事情？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感觉，李立根应该是因为太想念那个「小慧」了，所以才始终没有放弃，元娘就是小慧的这个念头吧？ 想着，福小芸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元娘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包括现在，元娘靠着照顾福老大和柳氏那儿从福小芸这里赚取银子为生的事情，都给说了。 说完，福小芸补充道：「元娘就是元娘，她不是别的任何人。」 「我知道。」李立根认真点了点头，咬牙道：「谢谢。元娘那里，我也会想办法报答她的。」 他真的想明白了吗？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仍然有点儿疑惑。 先前，她可是看见过李立根念叨小慧时，疯疯癫癫的样子呢。 想要一个陷入执迷的人认清现实，很不容易呀。 不过… 李立根既然身体上的病情已经好起来了，福小芸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 一个人要是太执拗去钻牛角尖，那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福小芸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呢，自然也不会去管李立根太多。 第240页 「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福小芸说完，这就转身走了。 李立根也没逗留，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手上布满了老茧，那都是他以前拿锄头拿镰刀时留下的。 是该好好过日子了呢。 李立根这么想着，转身也先回去了。 往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村里村外都很安生。 张翠英那天在福小芸面前做的那一方双面绣的手帕，最后送到周大娘手上的时候，周大娘都惊呆了。 这一方手帕，卖了足足二十两银子！ 据说，是河间郡那里有一位夫人想要的，就被路过的一个商人买了去。 周大娘其实觉得自己还卖便宜了。 这些走街串巷收货的商人，那一个个的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谁知道那商人二十两银子买了去，回头是不是直接翻倍卖给了那夫人呢？ 双面绣这东西呀，很是难学。 即使是有着十几年做刺绣手艺的绣娘，也不是一定能学会的。 十个里头，有一个能学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周大娘那里，将手帕卖了以后，分了十两银子给张翠英，这比银子来得正是时候。 张翠英那儿，正在发愁福二贵来年在镇上学堂的读书银子呢。 第188章 福大富的心思 十一月后，天就逐渐暖了。 福小芸早晨起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呢，星星点点的，屋外露水也重得很。 鸡圈边上，福小芸刚刚一过去，那些鸡就开始咯咯咯地叫起来了，还有小兔子，也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想要吃东西。 现在福小芸家都有十几只兔子了。 还是春天的时候，去彩织镇上逛街时买的，大的几只都已经被吃掉了，现在这些小兔子，又长大了。 「过年要不把这些兔子卖了？这样也能买点儿什么瓜子花生，还有糖果什么的回来过年了呢。」 福小芸蹲在兔子窝边上，就开始喃喃地琢磨着。 身后，忽然就传来了福二贵的声音。 「妹妹，你要吃兔子，怎么就在兔子耳朵边上说这些呀？小兔子要是听见了，那该不是就吓坏了？」 ？ 福小芸回头，莫名其妙地就看了一眼福二贵，板着脸，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 「二哥，你变了！」 福二贵立即就笑了起来。 说说笑笑之际，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抹鱼肚白了，天逐渐亮了，远处的屋子里，也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福大富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怎么的，精神似乎有点儿不是很好。 自从福大富学武开始，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来了呢，类似今天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就在福小芸琢磨原因的时候，身侧，福二贵忽然又开口了。 「妹妹。」 福小芸转头，疑惑道：「嗯？二哥，怎么了？」 福二贵听福小芸问，视线却是停留在远处的福大富的身上的，他道：「大哥这两天好像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哥这两天都心事重重的吗？」 福小芸瞪大了眼睛，经过福二贵这么一提醒，她好像还真的想起点儿什么来了。 昨晚的菜，好像咸了一点点呢。 那肉也炒得稍微老了一点，跟往常福大富高超的厨艺相比，的确是有着一点儿差距的。 「妹妹——」 福二贵一听福小芸竟然都没发现，忍不住就嘟囔道：「大哥是真的心事重重的，你竟然还没看出来呀，你这也…」 「嗯，好像是这样的。」 福小芸忙站了起来，顺着福大富离开的方向，就看了一眼。 晚点，还是去问问大哥好了。 晌午时，福小芸摘菜回家，正要看见福大富正在将杂物房里放着的那些玉米拿出来晒呢。 前阵子老是下雨，这些玉米都还没完全晒干呢，今天太阳正好，正是适合拿出来将它们给晒一晒的。 果然… 福小芸远远地看着福大富，就发现福大富的手上抱着好多玉米呢，走在路上，其中一根就掉了下去，他竟然没发现！ 倒不是指责福大富什么。 而是福大富是个习武的，往日里观察力那是非常敏捷的，即使是一片小叶子从他的视线范围内飘了过去，他都是能够捕捉到的。 这回，福大富却没看见。 看到这一幕，福小芸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有心事！ 想着，福小芸迅速追了上去，捡起了福大富掉在地上的那一根玉米以后，就出声喊道：「大哥？」 福大富果然立即回过头来了，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恍惚，看清楚是福小芸以后，便问道：「妹妹，怎么了吗？」 「没事呀。」 福小芸笑眯眯地追了上去，在福大富面前晃了晃自己的玉米，然后道：「玉米都掉了呢，大哥没看见。」 「我捡到了，就连忙交给大哥。」 「啊，是我疏忽了。」福大富看着福小芸拿着的玉米，看上去仍然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样子。 看来心事很重呢。 福小芸这么想着，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心事吗？感觉你这两天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呢。」 第241页 「今天早上也是，出门的时候，精神都不是很好，是最近睡眠不好吗？」 「妹妹…」 福大富有点意外，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关心他，连他透露出来的一点点异样，都给察觉到了！ 都说妹妹是小棉袄，现在福大富是真的十分感动的。 「呃…」福小芸当然看出了福大富流露出来的神色了，稍稍就有点心虚。 她其实疏忽了呢，都是二哥的功劳。 回头，她做点事情帮帮二哥好了。 「唉。」 福大富也没有隐瞒，便道：「我其实是在担心小花…林婶她们。她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寡母带着独女的。」 「这日子，本来就难过。咱们之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还好些，能帮衬着。只是明年春天的时候…」 福小芸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她哥哥是放心不下林小花呀！ 说起来也是，大哥和林小花关系挺好的呢，有的时候，林婶那里忙，林小花在庄子上放工以后，就会来福小芸家。 而那时，福大富基本上都在厨房忙活着煮饭，林小花就说愿意去帮忙。 他们俩，经常都一起在厨房里待着呢，好几次福小芸路过厨房去餵鸡和餵兔子的时候，都能够听见厨房里说说笑笑的声音。 林小花喜欢将平时发生的一些琐碎，但是她却觉得很有趣的事情讲给福大富听。 福大富也并不觉得无聊。 或许在他看来，林小花愿意跟他分享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其实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至少，福小芸是这么觉得的。 一个人，只有在真心将你当成了可靠的人的时候，才会说这些的呀！ 「大哥。」 福小芸知道了福大富的担忧，这时候，便安慰道：「没关系的。咱们走了，这处屋子不是就空下来了么？」 「到时候，让林婶和小花姐住进来就好啦。这样她们夜里放工以后，也不用走黑漆漆的夜路回家了是不是？」 「而且，周叔也在庄子上呢。我和周叔的关系也很好，到时候拜託周叔，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小花姐她们也是可以的嘛。」 「是啊！」 福大富恍然大悟，喃喃道：「娘和林婶关系这么好，咱们走了，屋子空着没人打理也是浪费，可以给她们住呀！」 这一下子，福大富一颗悬吊着的心似乎踏实了不少。 不过，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 「小芸。」 福大富露出严肃的神色来，问道：「说起来，你不会担心和沈清河分开吗？」 第189章 腊八粥 你不会担心和沈清河分开吗？ 福小芸忽然被这么一问，先是一愣，随即心跳就开始快了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其实并不担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基本上每天都能见到沈清河，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尤其是，在她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他总是出现得这么及时。 以前，福小芸在网上看过一句话。 那句话大概的意思是，如果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那么你也就没有了再继续「在」下去的理由了。 福小芸对此其实挺认同的。 每个人都可以独立自强，但难免也会有疲累的时候，那个时候，就需要有个人，能帮一下。 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安慰，都好。 可沈清河，却是事事有回应的那种。 她依赖沈清河吗？ 福小芸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最后得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倒不是生活上的依赖，而是心灵上，习惯了这个人总是在。 她… 福小芸犹豫了很久，都没想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福大富的提问。 「妹妹。」 福大富忽然又开口了，他道：「其实，沈清河那小子还不错。我想过了，他要是真的喜欢你的话，以后跟咱们一起来镇上吧。」 「你别看他每天就上山砍柴的，其实他身手很好。我想，以后至少能干点儿体力活。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这样，也就够了。咱们家以后也不缺多一个人吃饭的银子，妹妹你放心，以后不管怎么样，哥哥我都一定是会照顾你的。」 福小芸扑哧一下就笑了。 这话听上去，福大富就是个妥妥的霸总呀！ 就差把她壁咚在墙边上，然后用十分深沉的语气说道：「女人，我会养你的！」 福大富看见福小芸笑，就显得有点儿不解，但他又拿福小芸没有办法，便蹙眉道：「妹妹，笑什么呀，我认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 福小芸还是笑，然后道：「哥，你的话我记住了。放心，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一定在家让哥哥们养着我。」 「好啦，先不说这些了，你抱着这些玉米都这么久了还在屋檐底下和我说话呢，咱们先放下这些玉米吧！」 「啊这…」 福大富这下子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手上这一大堆被他抱了这么久的玉米，还真的沉甸甸的。 压得他的手酸酸的，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呢。 第242页 是该先放下来才对。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腊八以后，感觉又要过年了。 正好，腊八这天，张翠英煮了腊八粥，大大的一锅，福大富还从泡菜罈子里捞了好几根豇豆，和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青椒炒在了一起。 泡豇豆配腊八粥，真是绝了！ 福小芸很喜欢用泡菜配粥，尤其是张翠英煮的腊八粥里面放了很多花生，那些花生即使是煮过了以后还是带着点儿脆脆的感觉的。 除此以外，还有着很浓的花生香味。 整个腊八粥的味道，都很好，即使是和泡豇豆配在一起，豇豆的香味和酸味，也并不会喧宾夺主。 早晨，福小芸吃过腊八粥以后，就出门去了。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要去摘一些蔬菜回来放在家里，这样后面就不用每天都出去了。 时值腊月，福小芸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走在了田间小路上。 今年虽然好几户人家农田闹了那个入侵的水藻，但好在福小芸及时处理了，曲河村里的农人们收成也都还是不错的。 现在过年了，曲河村里年节上的气氛也是十分不错的。 大傢伙儿的脸上，基本上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很快，福小芸摘好了菜，就准备回去。 正好，她遇上了抱着孙子出来的阳婶。 远远的，福小芸看见阳婶，便对阳婶挥挥手，打招唿问道：「阳婶？你带着孙儿出来晒太阳呀？」 今天天气的确不错呢。 阳婶的孙儿，是夏天里出生的，现在也有四个多月了，今天太阳好，带出来逛逛倒是也没什么。 阳婶听见福小芸的话，也笑呵呵道：「是啊。这小子皮得很，天天在家里闹腾，出来了倒是就安静了。」 「小芸呀，要是他也能像你一样听话懂事就好了呢。」 「阳婶哪里的话？」福小芸一下子给夸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刚要说话，忽然远处的田间小路上，就有个人跑了过来。 行色匆匆的样子，像是有事发生了。 第190章 好大的阵仗呀！ 福小芸看见那人行色匆匆，心里就不免咯噔了一下。 这两年她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每次有人这么着急忙慌的，肯定就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鱼叔！」福小芸连忙将那人给叫住了，有点儿紧张地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鱼叔回头，看了福小芸一眼，便解释道：「听说咱们村来人了呢。是从京城来的嘞！那阵仗，可大了！」 「福里正听说以后，赶忙就去迎接了。我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想要去看看热闹嘛！」 鱼叔说完，连忙就朝着村口的方向去了，仿佛生怕去晚了，就看不见热闹了似的。 「。」 福小芸看见鱼叔风一阵似的跑远了，便默了默，然后心里的疑惑就又再次升了起来。 河间郡，其实距离京城挺近的，除了河间郡往北再走一段距离，大概两三天，就能到京城了。 这，还是福小芸从沈清河那儿听来的。 只是… 京城的贵人为什么要到他们村子来呢？ 曲河村虽然民风淳朴，这些年地里收成也挺不错，可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罢了。 普通的山水，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色。 阳婶大概是看出来福小芸在蹙眉深思了，便凑过来，问道：「小芸…你要去看看吗？」 福小芸闻言，转头看向阳婶，便道：「要去的。毕竟是村里的事情，还是得看看比较好。阳婶，您还抱着孙子呢，那边人多，你还是不要过去吧？」 「嗯。」 阳婶也是这个心思，点点头，就叮嘱道：「那小芸，你自己记得小心一点，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就先回去了。」 「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过来找我帮忙。」 「好。」福小芸答应完，转身也往村口去了。 村口。 原本的田间小路上，现在几乎围满了人。 福小芸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个的后背，她太矮了，实在是挤不进去。 … 就在这时，林小花忽然从人缝当中看见了福小芸，忙挤了出来，道：「小芸！你来了！」 说完… 林小花拉着福小芸，就往人群里头挤。 村民被挤，本来觉得不太舒服，但一看原来是福小芸和林小花，也就纷纷退开了一些，给她们二人让出了路来。 人堆前。 福小芸伸长了脖子四处看了看，就见最前头站着的，果然是福强。 福强身侧，是周叔。 周叔一改往日里朴素的样子，今天竟然穿戴得非常好，只是身上的儒雅却不知为何收了起来。 此刻的周叔看起来，多了几分杀伐的感觉。 就像是，福小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饰演将军的人的身上，会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似的。 周叔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疑惑，才刚刚浮现上脑海，前头似乎就已经有马车过来了。 是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在马车的前后，还站着好些僕人随从，甚至还有侍卫开道，那些侍卫一个个的，身侧竟然还有佩剑！ 僕从侍卫，加起来足足有好几十个人！ 第243页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 这阵仗，果然大啊。 四匹马拉的马车，也的确夸张了点儿。 就在福小芸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前头那些开道的侍卫就忽然拔剑，对着福小芸他们这边吼道：「还请不要挡住我家夫人的路！」 这话，严肃得不行，而且还有点儿不客气。 福小芸远远地看着那人，那人也是骑在马背上的，身上不仅有佩剑，还穿着盔甲呢，板着脸，长得有点凶。 他这么一吼，加上又是这么一副打扮，曲河村里的人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呢？ 一个个的，唯恐那侍卫拔出来闪着寒光的剑对准了他们，纷纷往边上退开，将道路就给让了出来。 福小芸也被福强拉着，往边上站了一点儿。 现在，他们这群出来看热闹的人，纷纷站在了道路的两侧，身后就是田埂，完完全全将路让了出来。 远远看着，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他们全村人都出来夹道欢迎这些来客呢。 就在这时，马车靠近了福小芸他们这儿的时候，马车里，忽然传出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石将军，不过都是些普通村民罢了，别吓着他们。」 妇人声音很软，很有磁性，很好听，听上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似的，像是个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人似的。 石将军听见这话，仍是面不改色，回答道：「是，夫人。」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村民们就纷纷抬头，往马车里看了一眼。 他们好奇。 这样阵仗来自京城，又有一个将军护送的夫人，这般温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恰巧… 一阵风过，将马车的车帘吹开了一点点。 福小芸正好抬头，看见了那妇人的侧脸。 她的脸上有着浓浓的脂粉，是十分雍容的那种妆容，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大。 如此说来，这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吧？ 福小芸想着，又打量了一眼那马车的装潢，内里的料子都是极好的，往日福小芸只在周大娘那里看过这些料子。 一匹，要几十辆银子呢。 现在，竟然只是拿来做窗帘的。 可太有钱了。 福小芸的想法，才刚刚闪了过去，那马车正好经过福小芸的面前，那妇人却忽然偏头过来，将帘子给完全掀开了。 「周叔？」妇人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道：「石将军，将马车停下来吧。」 车队很快停了下来。 妇人就在福小芸的侧前方，只是她掀开帘子后，睥睨看着的，却是福小芸身侧的周叔。 相较于村里人的战战兢兢，此时周叔倒是显得有几分的不卑不亢，对着那妇人，拱了拱手，便道：「夫人。」 「周叔有礼了。」妇人面带微笑，便问道：「怎么只有你？清河呢？他没来吗？」 这话说完—— 不等周叔回答，妇人却是失笑摇头道：「不过，清河不来也正常。他怕是到现在，都还记恨着我这个姨母呢。」 「夫人说笑了。」 周叔脸色却略微变了变，解释道：「清河平时在庄子上，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说，夫人今日过来，也未曾提前说明。」 「我这里没有做好接待的准备，是我的失职，不关清河的事情。」 「周叔。」 妇人闻言，莞尔一笑，和善道：「这么说来，的确是我的疏忽。失职与否，倒怪不到周叔你的头上。」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这回我过来，也只有半日时间可待。府里那边，麟儿还缺不了我呢。」 周叔挺直着背嵴站在那儿，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 福小芸就站在周叔的身边。 她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周叔背负在身后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个妇人，是什么身份？ 竟然是沈哥哥的姨母？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好像不好呢。 他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吗？ 第191章 沈清河的身份 周叔很快随着那妇人，一起往庄子上去了。 福小芸和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们还留在原地，在那儿议论这件事。 「早知道周叔不是普通人了，我今天才知道，竟然和京城的大家族有牵扯吗？那妇人看上去好生厉害，竟然对周叔也这般客气！」 「谁说不是呢？不过说起来，这沈清河身份也不一般啊，这妇人竟然是他的姨母！天吶——我竟然和京城的贵公子哥儿还说过话呢！」 福小芸的身侧，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福小芸的脑子却乱糟糟的，有点没有完全想明白，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会对她，甚至沈清河而言，造成什么影响。 过了好一会儿，福强忽然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蹲了下来，喊道：「小芸。」 「嗯？」福小芸勉强打起精神，问道：「周叔，怎么了吗？」 福强似乎是看出了福小芸眉眼间藏着的那一丝忧愁来，便问道：「关于沈公子的事情，他自己是不是没有和你说？」 「嗯。」福小芸轻轻点头。 沈清河的确没有说，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河模样那么出众，无论是学问还是武术都很好，这些，是和村里人截然不同的。 第244页 而平时，他看上去像是只在周叔身边帮周叔做事情，但是福小芸看得出来，周叔对沈清河，其实还是很客气的。 「他的事情…」福强嘆了口气，说道：「这次来得突然，你周叔那里，让我将这一封信交给你。」 「他说，关于沈清河的事情，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说完，福小芸就从福强的手上，将信件接了过来，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其实并不长，福小芸很快就看完了。 沈清河的确是京城的人，而且是京城镇国公府的嫡长公子，也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只不过，现在镇国公府当家的，却是沈清河的爷爷，他不在京城，而是在北边，镇守边疆。 沈清河的爹，在战场上受了很严重的伤，再也上不了战场。 无奈，年迈的老爷子只能代替儿子上战场，并且希望孙子早日成才，能够扛起国公府的重担。 只是… 镇国公受伤归京以后，脾性和从前略微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暴躁易怒了。 由此以后，镇国公府又发生了变故。 沈清河的娘亲，病故了。 而后半年内，镇国公竟不顾反对，迎娶了沈清河娘亲的庶妹，成为了新的镇国公夫人。 沈清河的这位继母，也就是刚刚福小芸看到的那位了，过门后仅仅一年，就诞下了儿子。 儿子出生那日，发生了意外。 具体怎么回事，周叔似乎也并不太知情，总之有个算命先生就说，沈清河和自己的弟弟八字相剋。 想要让小儿子安全长大，就要将两个儿子分开。 镇国公闻言，或许是觉得小儿子年纪太小，需要留在身边养，便就吩咐人，将沈清河给送走了。 「呃…」看完了信以后，福小芸听挺无语的。 她好歹是看过不少电视剧，甚至宅斗小说的。 信上周叔写得其实挺简单的，其中说不定还有不少的内情，他应该都是没有写的。 比如… 沈清河他爹为什么会在受伤以后脾性就发生了变化，按理来说这样世家大族成长起来的人，上过战场，心性不应该如此容易受到影响才对。 还有就是，今天那「沈夫人」既然都来了，沈清河却不愿意出门来，那么当初沈清河被送走，是不是和沈夫人有关系？ 又或者，这个沈夫人，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有过什么行为了。 例如，沈清河爹脾气的变化，沈清河娘亲的死，沈清河他爹又一定要不顾反对娶了她。 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 福小芸想起刚刚和沈夫人那短短的一面之缘。 她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要求那个石将军低调，却偏偏在来了村子，村民们都战战兢兢的时候忽然开口说话，劝阻那个石将军。 是故意让村民觉得她高贵温柔吗？ 就在福小芸将信收了起来，打算回去的时候，忽然田间小路的另一头，福大富忽然就小跑了过来。 「妹妹，小花，你们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大哥？」 福小芸闻言，连忙问道：「你特意出来找我的吗？刚刚…刚刚我和小花姐出来看热闹呢，就回去得晚了些。」 福小芸暂时不想对福大富提沈清河的事情。 她和沈清河之间关系本来就有点… 要是福大富知道更多的内情，说不准会对沈清河有很大的意见的。 福大富似乎也知道村里来了贵人的事情，对此也没表现得太惊讶，便问道：「嗯，热闹看完了吗？」 「看完了，就先回家吧，饭做好了。」 福大富说完，又看向林小花，问道：「小花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林小花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福小芸，就答应了。 转眼，福小芸随着福大富一起回了家。 只是… 他俩才刚刚到了庄子外，却看见庄子四周里里外外的站着好多人呢，都是刚刚那个沈夫人身边的人。 这些人围着庄子，显然不想让外人靠近。 甚至，将福小芸他们家的小跨院也给围住了。 这也难怪。 小跨院本来就是和庄子连在一起的，只是隔了一面墙和一些篱笆而已，不知情的，的确会以为这小跨院是庄子的一部分。 福大富看见自家被围住，凝眉就靠近了过去，指着篱笆里头的小院子，就道：「你们围错地方了，这里是我家！」 侍卫们看见有人靠近，本来就将视线移了过来。 现在一听见这话，面色就变得古怪了一些，呵斥道：「这里是我沈家的庄子，什么是你家？小兄弟，速速离开！」 侍卫的语气不是很好。 或许，是将福大富当成了调皮捣蛋的孩子了。 「这里的确是我家。」 福大富也并不冲动，指着院子里的东西，便道：「你们看屋檐底下挂着的那些玉米，都是我和我妹妹一起挂的。」 「还有大榕树后头，还放着好多稻草堆呢。庄户人家，哪里需要这些呢？我真的不是胡说八道，这里真的是我家！」 那个拦住福大富的侍卫闻言，还真的就往后看了一眼。 他打量了一下福小芸家的院子，眼里露出了一丝迟疑。 难道真的围错了？ 可这跨院，分明就是和庄子连在一起的啊！ 第245页 沈家的庄子，怎么可能让这些普通的农人住进去啊！ 疑惑虽然疑惑，可这侍卫应该还是相信了福大富的话，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对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 「好像是弄错了，先让他们进去吧。」 福小芸跟在福大富身后，见状便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人，也有好说话的呢。 侍卫很快就让开了福小芸家门前的篱笆。 这时，就在福小芸正准备跟着福大富进去的时候，忽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192章 石将军的恶意 福小芸立即就回头去了。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那个石将军。 他仍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十分严肃，显得不好相处，甚至过来以后，手还按在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上。 露出随时准备拔剑相向的样子。 福小芸对这个石将军，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原因无他。 石将军在看福小芸他们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一种蔑视，完全看不起的样子，像是在看蝼蚁。 福小芸对此很反感。 大家都是人，哪里就有这么大的区别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哪有人生下来天生就是高贵的呢？ 想到这些，福小芸心里的不满涌了上来，加上他们此刻本来就是占理的一方，也就忍不住站了出来。 「我们自然是曲河村的人。现在准备回家，将军大人，有什么疑问吗？」 福小芸也是板着脸的，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个小孩子。 那石将军大概没想到这村里的孩子竟然不怕他，眼里稍稍地闪过了一丝意外以后，就开始打量起了福小芸。 随即… 他似乎觉得福小芸没什么威慑力后，就轻蔑地笑了笑，大概是以为，福小芸年纪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你想回家？」 石将军冷笑，指着福小芸身后的篱笆院子，问道：「这里，是你的家？」 「是。」福小芸点头。 「哦。」 石将军仍是一副满不在乎样子，就道：「从现在开始，这里不是你的家了。正好，我和我的兄弟伙们来了这庄子上，没地方住。」 「我们这些粗人，总不能和夫人一起住在庄子上吧？你这小院子虽然破了点儿，不过房间似乎还挺多的。」 「正好，你们三个，现在赶紧回去将屋子收拾干净腾出来，让本将军和手下们，住进去！」 这话，毫不客气，完全是在吩咐福小芸，连一点儿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福大富听完，立即拳头就握了起来。 林小花也是瞪大了眼睛，她似乎从石将军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肃杀的气势来，稍稍有点害怕，便拉了拉身侧的福大富。 福大富还算镇定，伸手，就握住了林小花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以后，就上前了一步，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这间院子，是我家的。」 福大富正对着那石将军，正色道：「花了二十两银子，从周叔的手上买过来的。不是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够占的。」 「你们要是没有地方住，村子里还有很多地方能让你们住。现在虽然冷了点儿，但不会下雪，地上打地铺住一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呵。」 石将军一下子就笑了。 同时——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自己的腰间将长剑给拔了出来。 只是寒光一闪，长剑对着福大富，就挥了过来！ 福大富习武挺久的了。 他的反应很快，身手也不是一般的好，立即就用手上的木棍去抵挡。 但… 木棍很脆，那长剑挥过来，木棍直接一下子就被削成了两半！ 「大哥！」 「大富哥！」 就在长剑即将落在福大富的脑门前的时候，福小芸和林小花都同时出声，福小芸甚至还拉了拉福大富，想要将他往后拉，躲开那剑锋。 虽然距离上，还是有些不够。 但此刻，站着不动才是等死！ 福小芸拼尽了全力，去拉福大富。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剑锋即将碰到福大富的头时，院墙的另外一边，忽然又是一个东西飞了过来。 是一颗铁砂弹！ 石将军察觉到身边劲风突起以后，立即就朝着铁砂弹飞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石将军收住了要将长剑挥出来的动作，整个人往后一缩，那铁砂弹便擦着他的头髮，朝着远一些的地方，就飞了出去。 落地的一瞬间，铁砂弹带起了许多的尘土，动静不小。 显然… 刚刚石将军反应要是稍稍慢一点的话，那铁砂弹，怕是会直接洞穿了他的太阳穴。 而他这条命，就会直接没了。 往后仰倒躲过了这一击的石将军有些惊魂未定，他只感觉自己的背上全是冷汗。 他竟然差点直接死了！ 在战场上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杀人如麻，什么时候这样险些被人暗算！？ 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石将军往那铁砂弹飞过来的方向就看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不满，却无法宣洩出来了。 第246页 他瞪大了眼睛，立即就单膝过了下来，咬牙道：「公子！您刚刚那一下，属下要是没躲过去，怕是这条命就没了！」 「还望公子以后，不要跟属下开这样的玩笑才好！」 第193章 她是沈夫人 沈清河被簇拥着过来了。 他的脸色很冷，视线停留在了那个石将军的身上，有些不善，像是在忍耐着自己的杀意似的。 徐徐走来后，沈清河站在了石将军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着的石将军，淡淡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以为，你这样的行为伤害了我的朋友，值得原谅？」 这话说完，沈清河毫不犹豫，从石将军的腰间，将石将军的长剑就给拔了出来，横在了石将军的脖子边上。 石将军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脖子边上，就有着一股热流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沈清河的身侧，那沈夫人忽然失声喊道：「清河！不可！石将军是跟随你爹多年的老将了！」 「他对你爹忠心耿耿，你怎么能因为他不小心冒犯了你的朋友，而对他下杀手呢！你爹要是知道了…」 话音未落，沈清河忽然就将长剑给扔到了一边，扭头看向了沈夫人。 沈夫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急切，似乎还有点儿像是想要冲上来，帮那个石将军挡刀子的样子。 倒是好算计。 福小芸在旁边看着。 这个沈夫人，口口声声提起沈清河的爹，不就是想要用他爹来压他么？ 甚至还不惜自己过来挡着，到时候无论是她，还是石将军受了伤，沈老爷子知道以后，肯定不高兴，最后还是会怪在沈清河的头上的。 果然… 沈清河对此也心知肚明，冷冷地扫了一眼那沈夫人，反问道：「怎么？姨母还真是听我爹的话呢。」 他叫的是姨母，而不是母亲，其中言语间调侃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沈夫人听完，果然脸就红了，像是有些难堪。 往日里为人和善的沈清河此时也一改常态，继续道：「姨母，我是哪里说错了吗？刚刚在村口，口口声声说是我姨母的人，不是您自己吗？」 「清河，我…」沈夫人支支吾吾，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公子！」 这下子，石将军却不乐意了，他挪了挪自己的跪姿，朝着沈清河，大声道：「夫人是您的嫡母！」 「您身为人子，如何能够和自己的嫡母这样说话？」 沈清河看着沈夫人，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几方人之间仿佛就这么对峙着，气氛十分尴尬。 周叔嘆了口气。 他是知道沈清河的脾性的，也知道沈清河为什么这么讨厌沈夫人，而此刻能够解围的，也只有他了。 「清河。」周叔往前走了半步，拉了拉沈清河的衣袖，说道：「这件事，的确不宜闹大。况且，还有…她在呢。」 她在呢。 沈清河听见这三个字以后，人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不再死死地盯着沈夫人，心头一凛后，转头看向了石将军，道：「你，以下犯上，按军法处置！」 话音一落，周叔那儿，立即就招唿了侍卫过来，将石将军，给拖走了。 石将军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在石将军被拖走了以后，沈清河也转身，看向了在场剩下的那些侍卫们，淡然道：「离开这里。」 那些侍卫们从来没见过自家将军被人欺辱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也有点儿愤愤然的。 可他们即使是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清河以后，就纷纷转身离开了。 福小芸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都是沈家的人，现在却对沈清河，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就在福小芸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身侧的沈夫人忽然朝着她就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小芸吗？」 沈夫人的声音真的很温柔。 至少，福小芸听见的时候，是一点儿反感的感觉都冒不出来的。 她转头，看向了沈夫人，看着沈夫人脸上和煦的笑容，有那么一丝的恍惚。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呀。 如果，她没有看过周叔的那一封信的话，她一定会坚信这一点的。 福小芸屏住心神，一点儿也不想自己被沈夫人给蛊惑，在她的心里，她始终都是和沈清河站在同一阵线上面的。 想着，福小芸客气而又疏离地问道：「沈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沈夫人心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当然想不到，这小山村的一个农女，在面对她的时候，竟然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过… 这一丝小小的惊讶，她也丝毫不曾表现出来。 反而，是伸手出来，轻轻地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 「都是我不好，没有约束好底下的人，吓着你们了吧？看着清河这么照顾你，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沈夫人笑眯眯的，一副想要和福小芸亲近的样子。 福小芸认真地看着沈夫人，也没有胆怯，便回答道：「嗯，我和沈哥哥是朋友。朋友有难，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至于别的关系？ 她又不是傻子。 第247页 沈夫人明显是「敌人」，她才不会说那么多呢。 就在这时，沈清河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实在是不想让这个女人，触碰福小芸，便开口道：「姨母，你不是说你这次来庄子上找我有事情么？」 「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说事情吧！」 沈夫人闻言，心领神会地知道沈清河这是想要护着福小芸，转头时，却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情的。不过现在…既然小芸姑娘是你的朋友，我想，你的事情，她也应该知情才对。」 沈夫人说着，偏头时，眼神故意就从福小芸的脸上扫了过去。 果然—— 以福小芸的心性，其实并不能做到完完全全的波澜不惊。 她在听见沈夫人这么说了以后，脸色也略微变了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沈夫人，似乎是想要知道… 关于沈清河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似的。 沈夫人将福小芸的表现收入眼底，再看沈清河时，果然就发现沈清河十分不悦。 这一下子，她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看来，在沈清河的心里，福小芸的位置，不低呀。 这就好办了。 一个人只要有了软肋，那么想要对付他，就容易许多了。 第194章 他要走了呢 夜晚。 福小芸心情不是很好，坐在院子里的稻草堆边上，看着头顶的星星，脑子里一直想着的，都是白天沈夫人说的事情。 沈清河要走了。 北边一直都有战乱，非常不安宁，而沈清河的爷爷年事已高，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朝廷，皇上那里希望，沈家能够有一个继承衣钵的人出现，将来能够为国尽忠守卫大周的江山。 镇国公府现在的男丁，一共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沈清河，另一个嘛，则是那两年多前沈夫人刚刚生下的孩子。 这孩子年纪太小了，去北边，显然不合适。 沈清河作为嫡长子，如今也快十岁了，自然就是最佳人选。 他要走了。 福小芸看着头顶的星星，手攥得紧紧的，有点难受。 「小糯米糰子。」 熟悉的声音，从篱笆外传了过来，福小芸听见以后，整个人激灵了一下，立即就朝着篱笆外，望了过去。 沈清河来了。 站在月色下的他，脸色那么沉静，虽然没有笑，但是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 「小糯米糰子？」 沈清河似乎是发现福小芸没有反应，再次柔声开口问道：「怎么了？我来了，都不给我开一下门吗？」 「天好冷呢，你也不忍心我一个人站在风口上吧？」 她是挺不忍心的。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虽然心情真的很差，也不想正面去面对沈清河即将离开的事实，但现在也还是只能先去给沈清河将篱笆打开，让他进来。 篱笆打开以后，福小芸才看清楚，原来沈清河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盒子。 很精緻的盒子。 那木料，福小芸都没见过。 「周叔让人做的点心。」 沈清河将食盒递给了福小芸，伸手牵住福小芸的另外一只手，就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福小芸一怔，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很长。 是一个小男孩从小的一些经歷。 小男孩是世家公子哥儿，祖父对他十分严格，从很小的时候就要扎马步，别的小朋友在玩耍的时候，他在扎马步。 别的小朋友在睡觉的时候，他在学习兵法策论。 虽然苦，但其实他并不羡慕别人。 因为，每当他进步的时候，祖父和父亲宽慰的笑容，让他还是很高兴的。 原本，小男孩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努力下去，成为父亲和祖父的骄傲，但是天不从人愿，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有一天，他的姨母来了家里。 姨母很温柔，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他很喜欢吃，娘亲和爹爹也都很喜欢姨母。 姨母没有婚配，京城喜欢姨母的公子哥儿也很多，经常都会有人上门来提亲，只是姨母并不喜欢他们。 小男孩对此没什么想法。 他觉得，姨母人很好，又是一家人，以后遇到困难的话，他一定会帮忙想办法的。 不过，小男孩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挺快的。 姨母让他带着娘亲出去玩，去河边游湖。 意外，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娘亲的船出问题了，破了，沉了，他和娘亲落入了水中，后来就有人，把他和娘亲都给救了。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不知为什么，救人的男子却纠缠了他的娘亲，说是他早就见过自己的娘亲，还和她有婚约。 这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只是这世上的人，在面对八卦的时候，因为谈论八卦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便有着好些人都很喜欢谈论这些事。 渐渐的，传言越来越多。 父亲开始不信任娘亲了，娘亲郁郁寡欢，加上落水以后一直忧思太重，身子没养好，竟然就这么去了。 而在娘亲去世之前，照顾娘亲的，一直都是姨母。 小男孩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他很伤心很难过，在这段时间里，也都是姨母陪着他的。 第248页 然而，意外却接着发生了。 有一次，小男孩很想念娘亲，跟父亲讲了，要在屋子里画画，画娘亲，父亲答应了，而姨母就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那次，他有点不舒服，喝了药很早就睡了。 而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在娘亲的房间里，姨母和父亲，在一张床榻上。 事后，一切都晚了。 回过神来的父亲说他思念小男孩的娘亲才来了这里，但在来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将姨母认成了娘亲，才… 再之后，就很简单了。 小男孩非常愤怒，觉得遭到了背叛，父亲却不管不顾，要娶姨母。 这一切开始变了。 姨母过门后，生下了嫡子，而他也被扣上了妨克自己的弟弟的名头，被父亲，送到了庄子上来。 福小芸听完，有些沉默。 她低头看着沈清河拿过来的这些糕点，不太吃得下去了。 果然呢。 那个男孩，显然就是沈清河，而这一切，和周叔给自己讲的，差不多，只是沈清河补充了很多的细节。 显然，那个姨母早就筹谋好了。 要干掉他的娘亲，成为国公府的女主人，甚至还利用了沈清河，让沈清河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娘亲。 当然，沈清河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在福小芸的心里，沈清河那时候年纪还很小，不过四岁多，并不能准确分辨一个人的好坏，实在是算不上害了人。 但… 这件事，在沈清河的心里，始终都有着一根刺。 故事讲完了以后，沈清河和福小芸之间，都稍稍有点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福小芸还是从盒子里拿出来了一块点心，递给了沈清河，柔声道：「沈哥哥，吃点心。」 沈清河认真地看着福小芸，接住了点心。 他随意将点心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含含煳煳就道：「你放心。我的确是要走了，不过还没这么快。」 「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可以陪着你。以后，即使是我不在这里，我的心却还是留在这里的。」 「留在曲河村的月光之下，陪在一个小糯米糰子的身边的。」 「我还会常常给你写信，送到镇上的驿站。正好，你们家不是也要去镇上住了么？到时候，你收信也方便。」 福小芸没回答，她想起了一句话。 「从前车马很慢，寄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月光下。 沈清河偏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福小芸，继续喃喃道：「我的心也很小。里面装下了一个人以后，就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了。」 「你放心，无论以后如何，我都是沈清河。而我的心里，也会一直有你。我会回来，会来找你，陪着你。」 第195章 最后的时光 沈夫人在第二天清晨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村里的村民们还是和昨天一样，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满是好奇。 周叔和沈清河都没去送她，福小芸也没去看热闹，就在自家院子里，听着外头的喧嚣声，整理着稻草堆。 要过年了。 这两天越发冷了，这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了。 外面堆着的这些稻草，要收拾一些进屋子，还顺便要将鸡窝和兔子窝给铺一铺，要是下雪了，那会很冷的。 福小芸抱着稻草堆进屋时，正好遇上福大富从屋子里头出来。 「妹妹，我来帮你吧。」 福大富小心翼翼的，过来以后，就从福小芸的手里，将稻草堆接了过去，视线还停留在福小芸的身上，打量着她呢。 看着福大富如此，福小芸也猜到了一些。 沈清河的事情，现在整个曲河村里的人都知道了，福大富当然也不例外。 他以前还觉得沈清河除了长得不错，力气大，读过点儿书以外，普普通通的呢，可现在看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 因此，福大富也就不免有些担心福小芸了。 妹妹应该是喜欢那傢伙的。 可是现在… 福小芸看出了福大富的心思，便柔声道：「大哥，没事的，他离开是为了他的前程。你以前不也总担心沈哥哥他没有个好的前程么？」 福大富听见福小芸这么说，却是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心说以前和现在能一样么？ 现在，沈清河的前程就是太好了！ 他妹妹虽然是天下第一好，可别人不一定也会这么想呀—— 「大富哥，小芸妹妹。」 就在福小芸和福大富正要回屋的时候，忽然身后林小花追了上来，笑着道：「你们呀，想太多了。」 「一个人，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那就算是经歷千难万险，也会来到她的面前的。不然的话，就是不够喜欢。」 「既然不够喜欢，那么惦记着也是没用的，放弃了也就是了，是这个道理不？」 福大富和福小芸听见林小花这么说，都是一怔。 他们没想到，林小花竟然这么通透。 「小花妹，你这话…」福大富哑然失笑，的确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也就只能摇了摇头，沉默表示同意了。 福小芸却莞尔一笑，抿唇点了点头。 这话，她贊同。 第249页 所有的理由，其实都是不够喜欢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福小芸就释然了好些，转头又道：「大哥，小花姐，你们放心，道理我都懂。」 「你妹妹我这么好，以后还担心没人上门提亲么？再说了，我还小，也不用想这些。日子一天一天过，当然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眼看着福小芸这么通透，福大富和林小花当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转眼，到了元宵节那日。 元宵节，基本上算是年节的终点了，而这一天，人们往往也都会十分热闹地庆祝这一天的。 福小芸也在元宵节这天起了一个大早，去厨房，做了好些芝麻汤圆。 芝麻汤圆在锅里煮好了以后，福小芸将他们盛了起来，放在一个大大的碗里，又装进食盒里，就往周叔那儿去了。 昨天她就和周叔说好了，今天会过来的。 周叔那儿。 福小芸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有三个人。 周叔，沈清河，还有小桃。 「小芸！」小桃看到福小芸很高兴，忙跑了过来，还顺手从福小芸的手上，将食盒拿了过去，生怕福小芸累着似的。 沈清河听见门口的动静，也回头，冲着福小芸温柔笑道：「你来了。正好，有件事情，我也想跟你说说。」 福小芸见沈清河这么严肃，便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以后我的一些安排的。」 沈清河道：「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其实小桃也是周叔那儿找来保护我的，她的力气很大，而且还习过武。」 「不瞒你说，即使是你大哥，也打不过小桃。所以，我和周叔离开以后，我想让小桃留下来，让她来保护你。」 沈清河说完，就看了一眼小桃。 后者这时候已经将食盒放到桌上了，察觉到沈清河的眼神以后，立即就凑到了福小芸的面前来，晃了晃福小芸的胳膊。 「好小芸，你就答应嘛。公子是要去战场上的，到时候怕是也不好带着我。要是回国公府，那我就没好日子过啦！」 小桃一脸苦涩，道：「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嘛，做个伺候人的丫鬟都可以的。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端茶倒水的都交给我就是了！」 福小芸转头看着小桃，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是看出来了，小桃是真的不喜欢国公府的。 只是跟着她的话… 福小芸盘算了一下，小桃其实吃得也挺多的，将来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的话，可能还是会有一小点点问题的。 不过… 说起来，沈清河要是不在，福小芸的确会少一点儿安全感。 将来在彩织镇上住，福小芸他们家就福大富一个会武的，要是遇上点儿意外，福大富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应付不过来就麻烦了。 如此一来，小桃留在他们身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吃饭嘛… 福小芸以后也是要为生计上的事情努力的，再多想想办法也就是了，肯定不会亏待了小桃的。 「好。」福小芸盘算完，便答应了。 小桃兴高采烈，拉着福小芸就坐到了桌子之前，欢天喜地道：「太好了，以后我就跟着小芸你了！」 「小芸这么好，还会做汤圆呢。唔——好烫！」 小桃含含煳煳地说着，很快就将一颗汤圆给送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了。 福小芸扑哧一笑，总感觉今天在过来之前心情都有点儿沉重，但是现在，却又欢快了起来。 吃汤圆的时候，福小芸偷偷地打量着沈清河。 他的眉眼那么好看，面部轮廓也都是稜角分明的，一看就知道，将来一定是有大出息的人。 果然呀，她没看错。 现在多看看也好呢，这一次分别，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读书时读到相见时难别亦难，她总是不能体会，可现在当自己成为词中人时，才发现，原来真的挺苦涩的呢。 第196章 要去镇上住了 福小芸站在村口，看着骑马远去的周叔和沈清河，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来。 只有经歷过离别的人才知道，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一个人的背影，看着他走远，心里那种逐渐空落的感觉。 有点疼。 但更多的，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仿佛他的离开，就像是有人用凿子，硬生生地在心上挖走了一块似的。 福小芸吸了吸鼻子，没有哭，转身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福小芸忽然就见田间小路的另外一头，福强过来了。 福强远远的看见福小芸，就对着福小芸挥了挥手，喊道：「小芸。」 福小芸抬头看向福强，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过来找自己的，便连忙朝着福强，就小跑了过去。 「强叔。」 福小芸露出乖巧的样子来，问道：「强叔是来找我的？是有什么事情呀？」 福强看了一眼远处，此刻早已不见沈清河和周叔的背影了，便问道：「他们走了？」 福小芸点头，轻声道：「嗯。」 「他们没惊动村里人，只让你送呀…」福强像是感慨似的，说了一句后，又想起什么，对着福小芸道：「对了，关于你二哥在镇上读书的事情…」 「前几天我已经托人帮忙去镇上说了，等二月初，就能去上学了。只是小芸，你们家在村里的这几块地，一时还没找到人来打理呢。」 第250页 「这…」 福小芸闻言，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原本以为，她家有地能出租，村里的人应该很乐意种地才对呢。 福强那儿却说，现在村里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地，基本上也够种了，再多怕是有些忙不过来。 况且福小芸这里，是希望有人能够将她家的两亩地和果树林子都给租下来的，能一口气盘的人，还真没有。 零散盘出去，其实也能找到人，只是福小芸他们又不在村里住，管理起来也会很麻烦。 「没事，强叔。」 福小芸想了想，就对福强说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二哥上学的事情，还是先谢谢你了。」 福小芸说完，从自己的兜里找了一块碎银子出来，就塞给了福强。 福强倒是收下了。 他是个勤恳为村里做事的人，但同时也有着八面玲珑和圆滑，收一点好处费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福小芸这儿，和福强说了两句以后，就准备回家去。 又是在路上，她遇见了李立根，便是那个时候，元娘从树林子里救回来的那个男人。 「你…」福小芸见到他，有点惊讶。 自从李立根身子好起来以后，一直都深居简出的，他似乎身手很好，经常会上山去林子里面。 或是打猎，或是做陷阱什么的，最关键的还是，他每次都有收穫。 前几天福小芸和张翠英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张翠英都还说，他们村子里，指不定要再出现一个猎户了呢。 这倒是一件好事。 自从那黑心肝的张猎户死了以后，曲河村里没有猎户，逢年过节有的人想打一只野猪回家宴客，都还要去隔壁村呢。 来回折腾不说，人家村里的猎户还有自己村里的生意呢，想要接他的单子，怕是也忙不过来的。 「这些是元娘叫我帮忙拿给你的。」李立根也是个直来直去有事说事的人，既然找到了福小芸，便立即过来了。 顺手，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福小芸。 这是一个桶。 福小芸低头一看，看着铺得整整齐齐的糠皮，就知道这里头装的，是鸡蛋。 李立根见福小芸接过了东西，便就解释道：「元娘那里忙，还要去福家照顾人，让我将这些鸡蛋给你。」 「大部分都是她养的鸡下的蛋，还有一些，是我这些天打猎的时候，抓回来的那些野鸡下的。野鸡蛋会好吃些，你试试。」 「元娘说，很感谢你对她的帮助，你要离开村里了，她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让你多吃点儿，好长高。」 … 福小芸听着李立根的话，差点儿就噎住了。 这人实诚是挺实诚的，但是她觉得，这最后三个字，其实有点儿没必要呀。 她很矮吗？ 也没有吧！ 福小芸鼓着腮帮子，正在心里抗议的时候，忽然抬头看李立根时，留意到了一件事情。 他是真的很强壮呢。 会打猎的话，那种田应该也不错吧？ 对了！ 「李大叔。」福小芸想起自家地需要人来种的事情，便对着李立根，将这件事给提了一下。 李立根闻言，一愣。 福小芸看着他愣神的样子，还以为他不愿意呢。 说来也是。 租地要给租金，到头来除了勉强温饱以外，其实是赚不了多少银子的，愿意的人，当然不多。 谁曾想，就在福小芸都打算离开了的时候，李立根忽然开口道：「我愿意！」 这回，轮到福小芸一愣了。 她看着李立根斩钉截铁的样子，便忍不住莞尔一笑，再次问道：「你可想好了？承包我家的地，那是要最少三年的。」 「三年内，你都不能离开曲河村的，你真的想要在村里住下了？」 不去找他的那个什么，小慧了吗？ 「我想好了。」李立根闻言，认真地就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先前也跟你说过了，元娘帮过我很多，我想留下来，报答她。」 说到这里，李立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竟然…像是有点儿害羞了。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流露出这样的一副神色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元娘说起来，和小慧长得很像，再者，在李立根这里，也并未将元娘当成小慧，他们之间就这样相处着，其实也挺好的。 元娘人那么好，能有个人照顾她，也好嘛。 「你想清楚了就好。」 福小芸见李立根认真，便道：「回头我让强叔过来一趟，咱们签一个契约。你那里的情况，我也知道。」 「想要你先交租也肯定会有困难，等到今年秋收的时候，你将地里的东西都收了，再交租给我家就是了。」 「谢谢！」李立根由衷地感谢着。 他种地勤恳，现在有了地，以后能吃饱饭，将来的日子，也就会越来越好了。 他… 其实也不希望，元娘一直寄人篱下。 第197章 叮嘱李立根 福小芸在第二天就请来了福强，将拟定好的契约给福强过目以后，就叫了李立根过来，签字。 李立根还是很兴奋的，他并不识字，但他和元娘一样，信任福小芸，最后就按了一个手印上去。 第251页 元娘也在。 她似乎也挺高兴的，一直笑着。 按完了手印以后，李立根转头看向元娘，正色道：「你救我的事，我会报答你的。今天开始，我就会好好种地。」 「努力生活，争取让你不那么辛苦了。」 元娘听完，俏脸微微红了一点儿，但还是含笑点头了。 弄完这件事以后，福小芸的一桩心事就算是解决了，转头就要送福强，还有李立根和元娘离开。 离开篱笆时，福小芸刚送完人走，一个转身，却见庄子的另外一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蹲在那儿。 有人？ 自从周叔走了以后，庄子上的「业务」现在基本上也就停了。 以前在庄子上做活儿的人，也只能纷纷回家种地，那些妇人，也只有想想法子，去别的地方接一些绣活，或是洗衣服的事情来挣钱了。 其中，也包括林婶。 福小芸对此其实挺发愁的，林婶和林小花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不少，可是现在却又… 愁归愁，福小芸此刻，眼神却停留在刚刚有人蹲过的那个地方。 她的眼神挺好的。 福小芸对此，其实是有信心的，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刚刚蹲在那里的人，是柳氏。 果然还是坐不住了吗？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一时也没过去管，而是转身，直接回家了。 翌日天不亮。 福小芸打着哈欠，掀开了被窝，眼神迷离的看了一眼自己哈出来的白色气以后，还是收拾收拾心情，穿衣裳去了。 今天，就是他们搬去彩织镇上的日子啦！ 振奋以后，福小芸刚刚抬脚出了屋子，就见到院子里放着一个燃着的火盆，将整个院子，给照得通明。 福大富和福二贵还有小桃正在搬东西。 周叔离开，周叔以前拿来运货的那一只驴却没有带走，这驴前段时间，就养在福小芸家呢。 今天要去镇上了，他们需要携带的东西也挺多的，正好，将这头驴，也给顺道带去镇上。 小桃正扛着一大袋米呢，那一大袋米，福小芸看着几乎能有一百斤重，大大的一个麻袋，就压在小桃的身上。 可小桃却好像只是举着一只鸡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用似的，甚至看见福小芸以后，还抽出了一只手，对着福小芸挥了挥，打招唿。 「小芸，你起来啦——」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福小芸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其实是这个，随即，她回过神来，笑眯眯地回答道：「嗯，起来了。」 「东西都搬好了吗？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有！」小桃笑嘻嘻摇头，转头对着福二贵就吼道：「福二贵，快点呀，就三十斤米，还磨磨蹭蹭的。」 「小芸都起来啦，咱们该出发了。」 「来了——」 福二贵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抗议，但无奈，还是只能先扛着这三十斤的米，过来了。 东西很快都收拾妥当了，这会儿，原本还繁星点点的天空，也已经开始有点儿泛白的迹象了。 除了一轮弯月还悬挂在天上以外，此时天上，都是白白的云了。 在冬天而言，还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呢。 福小芸看着这样的好天气，心情都好了不少。 「小芸。」 篱笆外的门口，元娘李立根，林婶和林小花都过来了，他们手上都提着东西呢，显然是来送别的。 林小花眼眶有点红，看着福小芸的时候，嘴唇一直在微微地动着，似乎是想要说话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场景，福小芸不免有点感慨。 又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了呢，真的让人觉得伤心。 不过… 福小芸的视线，扫到了李立根的身上，说道：「你过来一下，关于咱们之间契约的事情，我有点儿想要跟你补充的。」 「好。」李立根也没犹豫，听见福小芸的话以后，立即就过来了。 须臾。 篱笆的一个角落，远离了众人的地方，李立根问道：「是什么问题要补充？」 他的语气有点儿紧张，生怕是要加租。 那可就不好了。 「看看你，这么紧张。」福小芸扭头，看着李立根的样子，忍不住就是一笑，然后道：「元娘在照顾我大伯，和我奶奶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李立根颔首。 福小芸见状，又问道：「对于这件事，你介意吗？」 介意吗？ 李立根愣了愣，随即摇头回答道：「不介意。其实对我而言，人活在世上，就是应该凭藉着自己的能力，自食其力的。」 「元娘做到了这一点，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好介意的。」 至少是自食其力，走的也是正规的路子，那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福小芸见他如此，也稍稍安心一些，想了想，还是将先前柳氏故意扯皮，想要让元娘嫁给福老大的事情，给说了。 果然，李立根对此并不知情，在听完了以后，脸上还露出了微微愠怒的表情来。 李立根是在意元娘的。 对于福家大房的情况，李立根当然也清楚。 一听一个残废竟然惦记着元娘，而柳氏那里当初竟然还用那样的话来说元娘，李立根的心里，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 第252页 这么好的元娘，别人凭什么用那样龌龊的心思去对待？ 眼看着李立根的反应，福小芸倒是挺满意的。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有人会欺负元娘这件事了。 「那个…」 福小芸打断了李立根那里的浮想联翩，再次开口道：「昨天，我看见我奶奶来了。就是在你和我签契约的时候。」 「我是看得出来的，我奶奶那个人呀，十分执着。她总是能乐此不疲地想要占便宜，元娘在伺候他们，而且还伺候得那么好。」 「她当然不希望，有朝一日元娘不能伺候他们了。所以…她或许，会做一些事情。」 「我将你叫过来，并不是想跟你说什么契约的事情，而是想跟你说这个，叫你小心提防我奶奶，以及，要保护好元娘。」 李立根听见福小芸的话，脸色微微有些动容。 他一咬牙，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元娘的。」 「嗯。」福小芸点点头，道：「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你现在说过的话。时辰不早了，我也就走了。」 她，也要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呀。 第198章 骑驴少女福小芸 福小芸骑在驴上，和一家人，一起前往彩织镇。 因为驴车上面的东西真的很多的缘故，驴车走得挺慢的，基本上都跟人走的速度差不多了。 不过，这对于福小芸而言，倒是并没有什么的。 正好，她也能够趁此机会，好好看看沿路的风景，她生活了六年的曲河村，以及这条去镇上的路。 现在是一月底，天气还很冷，虽然今天出了太阳，但一个严冬的凌冽，使得沿途的草木看上去都还是挺萧索的，没什么生气。 福小芸其实很喜欢看风景。 不管风景好不好，她总是能从一片不一样的绿叶当中，找到非凡的意义。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 前路坎坷，若是不找点儿什么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情来解解压，那真的会受不了的。 「真羡慕妹妹呀——」 福二贵在驴车边上走着，看着驴车上面的福小芸，忍不住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来。 但很快… 福大富那儿，直接就用手肘戳了戳福二贵，淡然道：「二弟，你还是认真走路吧。唯一休息的地方，当然是要让给妹妹的。」 听见这话，福二贵不吭声了。 他真惨呀！ 一路前往彩织镇，一家人加上小桃都是说说笑笑的。 今天去镇上住，张思进倒是没跟着，曲河村里还剩下一些事情要打理呢，而张思进也不想一直依靠别人生存，所以就没有跟过来。 先前，那吴氏的事情以后，张思进现在对生活都是充满了热爱的。 有一次福小芸过去看张思进的时候，就在他床边的柜子上，看到了好些木雕呢，那些木雕栩栩如生的，做得真的很好。 这次来镇上，福小芸就拿了一些张思进做的木雕，准备到时候在镇上的木料店里，又或者是卖装饰品的店里去看看，他们收不收。 要是张思进的这一份手艺能够得到认可的话，他将来也能够自食其力了。 … 差不多临近晌午的时候，一行几人抵达了彩织镇。 周大娘早就知道福小芸他们今天要来了，特意关了铺子，就在镇上的一个路口那里等着他们过来呢。 远远的，看见驴车，周大娘便小跑了过来。 「这么多东西呀？」周大娘有些惊讶，随即道：「不过还好，今天不是赶场，来镇上的人不多，不然也麻烦。」 「正好中午了，咱们先回家，然后出去吃饭。虽说桂花巷的宅子你们已经住过几回了，但是今天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搬进来。」 「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做东，请你们吃一顿饭才行！」 福小芸看着热情爽朗的周大娘，立即就答应道：「那正好，周大娘带咱们下馆子去。我要吃肉，大块的那种！」 「好，行！」 周大娘闻言一笑，道：「你想吃多少呀，大娘都给你买！咱们小芸现在长大了一点儿了，也长高了呢。」 从镇口，到桂花巷，也就一刻钟的样子。 福小芸他们牵着驴车回去以后，就暂时先将小毛驴给安置在了家里。 因为真的已经中午了，大傢伙儿一早晨赶路也都是飢肠辘辘的，带来的东西也只是先暂时卸下来放在了地上。 福小芸拿了干草出来餵过了驴以后，就和大傢伙儿一起出门去了。 今天不是赶场，所以镇上的人不是很多，就连酒楼里，临近晌午了，一楼大堂里也只是坐了一半而已，生意算不上太好。 福小芸他们选了一楼一个角落的地方，就坐了下来，开始点菜。 这一顿饭，吃得的确大快朵颐。 周大娘那里也挺大方的，点了好多硬菜呢，这间店分量很足，而且价钱还不贵，的确是十分实惠的。 吃过了午饭，周大娘要回去开铺子。 张翠英那里说，这一间酒楼距离福二贵二月里要读书的那一间学堂还挺近的，便就决定，先带着孩子们过去看看情况。 顺便也好让福二贵那里记住路线，下回也就不用特意带着他过来一次了。 福二贵十分兴奋，他心心念念就是盼着在镇上读书呢，不到十天以后，他的愿望，终于能够实现了。 第253页 一路过去，也就半刻钟的样子。 福小芸在学堂外看了一眼，隔着木门，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只是感觉，这间学堂比起先前那个郑山长经营的学堂来说，没有那么豪华。 不过嘛… 朴素归朴素，福强那里也说，这间学堂里也是有着举人来教书的，师资力量还是很好的，让福小芸他们放心。 师资力量好，那就行了。 福小芸想着，眼看着他们这儿已经看过了学堂了，就准备回家去。 带来的东西那么多呢，回去以后还得赶紧收拾好才行。 学堂距离家里，差不多也是一刻钟的样子，不算远，以后要是感兴趣的话，再来看看也是可以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福小芸仍然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看着。 彩织镇她虽然来过好几回，但基本上都是卖完东西就回家去，也就那一次跟着沈清河，简单的逛了逛。 想起沈清河，福小芸就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的天空很蓝，偶尔有白云飘过，和那天的天气也一样好呢。 也不知道… 远在北方的沈清河，今天是否也抬头看天，他那里的天空，也是否这么好看，而他们，是否唿吸过同一片云彩下面的空气呢？ 想到这些，福小芸有点儿出神。 直到，身边的小桃，忽然轻轻地拉了拉福小芸的袖子，喊了一声道：「小芸，你看看那边。」 福小芸一怔，随着小桃的视线看了过去，就发现，小桃叫自己看的，是一对祖孙。 一个头髮花白的妇人，和一个和福小芸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正坐在一间面馆的边上，正在吃面。 ？ 福小芸很是不解，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转头看向小桃，便忍不住问道：「看什么呀？她们怎么了吗？」 问完，福小芸就从小桃的脸上，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小桃看上去，有点儿警惕和在意呢。 她们，有什么问题吗？ 第199章 古怪的祖孙 福小芸看不出问题来，但她知道，小桃一向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福小芸现在也没有再将视线停留在那一对祖孙上了，而是扭头看向了别的地方，但还是问道：「小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此时也是和福小芸一样的反应，将头扭了过来以后，就解释道：「那个老妇人，有点像是个拐子。」 「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们两个，看似祖孙，实际上都在那儿闷头吃喝呢。哪有亲人出门吃饭，是这样的？」 福小芸回忆起自己刚刚看见的场景，立即就明白了。 还真的是这样的。 这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交谈，那不过是路边摊罢了，又不是在什么大场合，一般来说，都会说话的。 可她们，却没有。 「不仅如此…」小桃那里，见状还继续说道：「那个老妇人，眼神时不时会扫过四周，有点儿警惕。而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也在四处看，但相较于老妇人的警惕，我觉得，她的眼神，更像是在求助。所以我才判断，那老妇人，是个拐子。」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些原因。 小桃自幼是跟着周叔长大的，周叔从前是个军师，懂的东西很多，在他身边，小桃耳濡目染也就学到了不少。 在京城时，刑部以及顺天府衙也会处理拐子的事情，小桃曾经见过，所以也就知道一些情况。 再者… 那个小姑娘吃饭时候的动作，很是优雅，即使是她穿着朴素，也遮挡不住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样的小姑娘，绝对不是普通人人家能教出来的。 反观那老妇人，十分粗俗，她们两个，绝对不会是祖孙。 福小芸听完了小桃的判断以后，很是贊同，忍不住就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别急。」小桃道：「你先跟你娘说，咱们要再四处逛逛吧。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福小芸扭头看了一眼张翠英还有福大富他们。 他们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正兴致勃勃有说有笑正准备回家呢。 也是。 眼下这一切，都是她们的判断，还不确定呢，要是出了岔子，也难免让张翠英他们担心。 想着，福小芸便拉了拉张翠英的袖子，道：「娘亲，我想和小桃去买一点儿东西。先前给你做护手霜的香露用完了呢，我想去买一点儿。」 「小芸，这…」 张翠英本来还有点儿不放心，但她一看福小芸身侧的小桃，想起了小桃一个人能单手扛起上百斤的大米的事情，也就释然了。 小桃这姑娘，其实挺让人觉得有安全感的呢。 想着，张翠英便道：「行吧，那你们早去早回。我和你两个哥哥先回去，将家里给收拾收拾。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福小芸随口说了两个菜名，心思都还挂在那一对祖孙的身上呢，很快就和张翠英分开了。 面摊对面的点心铺子里。 福小芸和小桃随意闲逛着，看似是在挑选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但是实际上，视线却是一直停留在那一对「祖孙」身上的。 第254页 果然呀… 当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以后，这一对祖孙，福小芸是真的越看越觉得古怪。 随手买了一些点心后，福小芸的心中有了一个计策，转头拉了拉小桃，就在她的耳朵边上低声耳语道：「我有一个计划。」 小桃一听，眼睛就亮了。 她的力气的确很大，但想事情的时候，就稍稍没那么灵活了，先前她还在想，要是周叔在就好了呢。 周叔阅歷丰富，肯定有办法，不然的话，要让小桃自己上，她就只能冲上去，将那个小姑娘给抢回来了呢。 那老妇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就是事后要怎么善后，会有点麻烦。 福小芸和小桃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以后，就提着手里的点心，朝着那个小姑娘，走了过去。 福小芸今天穿得喜气洋洋的，很精神。 她这副打扮，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个小家碧玉呢。 毕竟穿越来的嘛，到底不是正经农女，和一般农家长大的女孩子，还是会有一些不同的。 福小芸很快走到了那面摊前，到了小姑娘和老妇人跟前，惊嘆道：「阿妍？你…你是来河间郡游玩的吗？」 「你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样子？她是谁？是跟着你的嬷嬷吗？」 面对忽然出现的福小芸，那小姑娘和老妇人显然都是一愣。 但很快，不等小姑娘反应过来，老妇人就已经立即起身，拉住了小姑娘的手腕，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带着小姑娘，就要走。 老妇人动作利索，此时街上又没什么人，她提留着小姑娘，还真的就直接窜了出去。 只是可惜的是… 如果只有福小芸的话，今天这两个人，怕是还真的就会这么跑了。 但，小桃却在。 小桃的动作更快了三分，她直接一个飞身跳到了那老妇人的跟前，将她拦住以后，趁她不注意，直接就将她给踢了一脚。 这动作，干脆利落的，老妇人只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肚子嗷嗷叫。 「你…你没事吧？」 福小芸这个时候也跑到了那小姑娘的面前来，关怀着问道：「她是不是个拐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小姑娘眼眶都红了，很是着急的样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怎么回事？ 看到小姑娘如此，福小芸的心里，就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来。 而此时… 那老妇人也的确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已经捂住自己的肚子，爬了起来，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快来人吶——」 老妇人放开嗓子，喊道：「这两个小女孩竟然想要拐带我的孙女，快来人吶——」 老妇人嗓门很大。 她这一嗓子喊开了以后，立即就将街道上的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今天本来就不是赶场，镇上生意一般般，大傢伙儿也都没什么事，很快福小芸她们的身边，就围满了人。 第200章 她叫姜妍 福小芸和小桃很快被团团围住了。 镇上的百姓们刚刚显然听见了老妇人的叫喊，这会儿再看福小芸和小桃都还是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呢，就不免犯嘀咕了。 要说拐子，这世道拐子其实也多。 但一般而言，那些拐子，长得都是平平无奇的那种，丢进人海里头，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才最适合当拐子。 而且，还是要那种「身手」很好的，下手快准狠，能够立即将小孩子给抓起来的，才适合当拐子。 显然，眼前的福小芸和小桃看起来，哪哪都不像拐子。 反观那老妇人，却都符合他们的猜想。 ？ 围观的人群里，有这样想法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只是当他们的脑子里才刚刚浮现上这样的念头以后，他们自己就迅速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真奇怪呀！ 怎么也变得以貌取人起来了呢？ 刚刚喊着有人抢人的，明明是那个老妇人嘛—— 这样想着，在场围观的百姓们，倒是也就回过神来了。 「那个…」 有个长相憨厚的大汉显然觉得福小芸他们这么做不好，便开口道：「你们为什么要拐这个小姑娘呀？」 「我们没有。」福小芸面色沉静，指着身侧的小姑娘，又指了指那个老妇人，反问道：「你们真的觉得，她们俩，像是祖孙？」 「她们有哪里长得像的了？不是我以貌取人，而是事实上，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确有着一些蹊跷的地方！」 说到这里以后，福小芸就将刚刚这两个人在一起吃面时候的古怪场景给说了出来。 她说完，福小芸便看向了那个面摊的老闆，问道：「大叔，我刚刚，说得对吗？」 「呃…」那大叔本来是在这儿看热闹的，万万没想到，这热闹看着看着，竟然就这么看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了。 他… 说起来，他刚刚的确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可是… 在场的人，眼看着这面摊老闆犹犹豫豫的不开口，一个个的那内心里八卦的火就燃烧了起来。 纷纷，就催促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你看到的是不是这样的呀？」 第255页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为在场的一方说话，那么情况，立即就会发生变化了呢。 那面摊老闆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咬牙说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他才不想惹麻烦上身呢！ 看着面摊老闆竟然什么都不肯说，福小芸忍不住凝眉。 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正常。 「听见没有！」 老妇人却在这个时候沖了出来，冲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对着她破口大骂道：「他都说了他不知道，摆明了就是你乱说的！」 「竟然想拐带我孙女，我看你是——」 话音未落，那老妇人竟然开始发狠了起来，直接一扬手，竟然像是想要一巴掌朝着福小芸的脸上拍过来！ 这动作来得很快。 福小芸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但显然这个老妇人不是个省油的灯，福小芸后退的这小半步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的。 就在这时… 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小桃忽然沖了过来，直接将老妇人的手，就给握住了。 小桃的力气很大。 她握住了老妇人的手腕的同时，手上的力道其实也是很大的，这一下子，那老妇人立即就疼得扭曲了起来。 老妇人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可是奈何小桃的力气真的不是她能够抗衡的。 老妇人都快扭得跟一只虫子似的了，却都还是扭不开。 「你…」 很快，老妇人死死地盯着小桃，气急败坏就道：「快给我撒开！你这是做什么呢？放开我，来人吶，来人吶——」 小桃闻言，便是一声轻轻的冷笑。 「来人做什么？看看你这嘴脸？是怎么欺负小女孩的？还是说——想要叫人过来看看，你对被你拐走的这个女孩子，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小桃的嗓门其实并不大。 但是她字字都是铿锵有力的，这会儿一席话说完了以后，在场围观的百姓们，就显得更加震惊了。 什么？ 动了手脚吗？ 就在这时，福小芸也意识到了小桃的情况，便看向了身侧的那个女孩子，问道：「你是不是被她用了药？」 女孩子点头。 福小芸心领神会，便伸手出来，轻轻地握住了小女孩的脉搏。 脉象，虽然平稳，但隐隐有一丝中毒的迹象，这毒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但是却似乎能将人暂时弄成一个哑巴。 而且，会让她丧失行动力。 换句话说，吃了这药以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又没有反抗的力气，便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真是狠毒呢。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状似从自己的袖子当中拿东西，但实际上却是进入了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根银针来。 这女孩子中毒的情况，其实是可以用银针来缓解的。 至少，她一针下去，这小姑娘是暂时可以开口说话的了。 福小芸将银针拿出来时，那小女孩的瞳孔就稍稍收缩了一下，显然对于这针，还是有点儿害怕的。 「别怕，就轻轻的一下，不会疼的。」 福小芸柔声说着，趁着那女孩子点头，正下定决心之际，就已经快准狠的对着她的穴位，刺了下去。 老妇人一直都将一切看在眼里呢，此时生怕福小芸有什么动作来改变现在眼前的局面，见到附小用针扎小女孩以后，立即就咆哮了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竟然用针扎我的孙女？你疯了吗？你们快看，这两个小姑娘真的是拐子呀，她们——」 老妇人刚刚咆哮完，福小芸身边的小姑娘，就慢慢走了出来。 走在福小芸身边的时候，她小声道：「我叫姜妍。」 说完—— 姜妍面对着在场围观的人，朗声就道：「她的确不是我的祖母。」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刚刚看着姜妍不开口，还以为姜妍是被吓着了不敢说话呢，可是…姜妍很快就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第201章 赵公子帮了她 姜妍所说的情况，和小桃那里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她是被拐的，这个老妇人，就是元兇！ 人前，姜妍被围住说出了实情的同时，那个老妇人大概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一咬牙，就想要冲开人群跑掉。 只是这时候，人群的后头，有人来了。 一个胖胖的少年，带着好几个随从，本来想过来看热闹的，刚到人群外头呢，却见前头黑压压的全是脑袋。 对此，少年有些不满。 哼，这天底下，还有他想看却看不到的热闹？ 想着，小胖子就看向了自己身侧的随从，严肃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过去，将他们给我——」 话都还没说完呢，这个时候，老妇人竟然已经拨开了人群，冲出来了。 「啊——嘶！」 她直接就撞到了小胖子的身上。 也亏得这个小胖子实在是挺胖的，吨位摆在这儿呢，这个老妇人撞了他这么一下，他也仍然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 就是…他的胸口，有点痛。 忽然之间被这样撞了一下，小胖子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爽。 第256页 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在趔趄了一下以后，竟然爬起来就要跑。 「来人！」 小胖子这下子更加不爽了，对着身边的人，再次吼道：「抓住这个死老太婆！撞了本少爷就想跑！哼！」 话音一落，小胖子四周的随从们，果然都纷纷上前来，将这个老妇人，给抓住了。 福小芸和姜妍站在一块儿呢，当然想不到，那老妇人竟然能脱离小桃的掌控，就这么跑掉了。 说起来，也是小桃大意了。 她身手是好，加之刚刚看见那老妇人瑟瑟缩缩，又是满身横肉的样子，断定她身手一定不如自己，才没有盯那么紧的。 也的确是小桃没有想到，当一个人感觉自己的生命面临危机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有多强大。 嗯，至少这老妇人做到了。 福小芸正听姜妍说情况呢，准备调动百姓们的力量，给予那个老妇人谴责，然后将老妇人，给送到镇上的官府那里去。 彩织镇上，也是有县太老爷在的。 这会儿，福小芸眼看着老妇人跑了，连忙就要追上去。 越过人群，她正好出现在了那个小胖子的前面。 小胖子的随从们，也已经将老妇人也押着了，还捂着她的嘴巴呢，那下场，也是挺悽惨的了。 福小芸跑得快，哼哧哼哧的，这会儿眼看着前头有人围着，剎住车停了下来，还在喘气呢，就看清楚了小胖子的那一张脸。 这一下子，福小芸立即就将这个小胖子给认了出来。 竟然，是他？ 「赵公子？」 「福小芸？」 双方都互相认出了彼此。 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说一说关于那个老妇人的事情呢，赵公子看见福小芸却乐了，连忙拉着福小芸，说东说西的。 「福小芸，你是不知道，你上次给我的那个辣椒水，忒好用了。那死傢伙，终于打不过我了，前两天一看见我，还立即就逃跑呢！」 赵公子欢喜雀跃，看着福小芸，忍不住就摩拳擦掌地继续问道：「那些辣椒水，你那里还有没有？再卖我一点儿？」 「这次，我想多买点，所以…能不能便宜点儿？那个…」 说到这里，赵公子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身为镇上大富绅的儿子，竟然买东西还要讲价！ 这也太难为情了。 话虽如此，赵公子想到了现在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便咬牙道：「三两银子一份如何？我想买十份。」 福小芸的视线，本来是停留在那个老妇人的身上的。 不过眼看着赵公子的人还算训练有素，押着那个老妇人的时候，那老妇人动弹不得，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将视线转移到了赵公子的身上。 三两银子？ 福小芸差点儿忍不住就笑了。 那些辣椒水，真的要说成本的话，其实都还不到三十文钱呢，这简直就是一件一本万利的买卖嘛—— 话虽如此。 福小芸也多少懂得点儿做生意的门道，知道人家还价的时候，要有来有回才好呢，便故意蹙眉，露出犹豫的样子来。 果然，那赵公子看见福小芸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以后，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那个…」 赵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次咬牙，道：「这样吧。我请你去我家的酒楼吃饭怎么样？不瞒你说，我现在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没以前那么多了。」 「三十两银子，要一次性拿出来，也…」 「行啊。」 福小芸笑眯眯的就答应了。 做生意嘛，要让买家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才能让这买卖做得长远，让他以后也会想来你这儿买东西的嘛—— 眼看着福小芸答应，赵公子也乐了。 上次买的辣椒水，他都用完了呢，最近他没事干的时候，都会出来闲逛呢，就是盼着什么时候，能够在街上偶遇福小芸，顺便再买点。 今天终于买到了。 赵公子心里很是满意，只是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刚刚撞了他的那个老妇人！ 「福小芸，你等我一会儿，刚刚有个死老太婆撞了我一下，都没道歉就想跑，哼，看我怎么教训她！」 赵公子说着，就准备朝着那个老妇人走过去。 「那个…」 福小芸眼看着赵公子走过去，连忙就叫住了他，然后道：「这个妇人，怕是你暂时不能教训她。」 「为什么？」赵公子闻言，豁然转身，显得不解。 福小芸嘆了口气，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这可是个重要「证人」呢，待会儿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办了呀！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赵公子那里听完，也是大为吃惊，紧跟着，他也严肃了起来，正色道：「福小芸，你放心！」 「惩奸除恶，是每一个人活在世上应该做的事情。既然这个死老太婆心肠这么坏，还是个拐子，我现在就帮你把他送到县衙那里去！」 「哼，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 「谢谢！」 福小芸连忙道谢。 她倒是没想到，第一次看见赵公子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 第257页 第二次看见的时候，觉得他很逗，傻乎乎的，是个好骗的冤大头。 现在看来，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坏嘛，也是有着一颗正直的心的。 第202章 姜妍要跟她回家 福小芸从县衙离开时，眉头紧皱。 都已经夕阳西下了呢，如果不是赵公子那儿让底下的随从帮忙回去报信，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家，张翠英那里一定会很担心的吧？ 只是… 福小芸有点郁闷地回头看了一眼姜妍。 后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她呢，还拉着她的袖子，不肯走的样子。 刚刚，在县太老爷那儿，那个老妇人为了将自己的罪责降到最低，将什么事情都给招了。 姜妍，的确是她拐的。 就是前阵子上元节的时候，从京城的灯会上拐了的。 她看见姜妍长得好看，觉得很适合拿去卖了当童养媳，或者当花娘什么的，就直接下手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只看见姜妍身边都没有人，才过去的。 只是后来，无论是京城，还是河间郡都有些戒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四处巡逻的人，变多了。 老妇人没法子，只得将弄来的药餵给了姜妍吃。 让姜妍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逃跑，然后她也只有将姜妍带到彩织镇这样，巡查的人比较少的地方，藏起来了。 偏偏这么不巧的是，正好被福小芸和小桃看出了端倪。 她都还没联繫上买家呢！ 福小芸想起刚刚在县衙里听到的那些情况，转头无奈看向姜妍，便问道：「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嗯，不想回去。」姜妍道：「我爹娘都不喜欢我，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好不容易自由了，当然不想回去了。」 姜妍扁着嘴，嘟囔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我本来身上还带了不少钱的，但都被偷走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惨了。」 她偷跑出来的时候，带了好多钱呢。 被拐走那天，她就是看到街上一家卖糖葫芦的，那个冰糖葫芦闪亮闪亮的，好像很甜的样子。 姜妍刚一掂量了自己的钱袋子，准备过去买的时候，忽然一个转身，就感觉自己的钱袋子没了。 就是那种，身侧的重量忽然之间减轻了的感觉。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转眼一摸自己的腰间就发现，钱没了。 她四处看，东张西望的想要去找偷走自己钱袋子的人到底在哪儿，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样东张西望，她被盯上了。 就在姜妍想要将自己的钱袋子给找回来的时候，老妇人摸到了她的身后来，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手帕上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药的，她的口鼻被捂住了以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她已经不知道被拐到哪里了。 还好，遇到了福小芸她们。 「呃…」福小芸其实觉得姜妍有点儿任性。 如果换成是福小芸自己的话，她要是一个出门玩，然后不见了，张翠英还有福大富他们一定着急坏了。 而福小芸自己，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家去的。 可是现在姜妍… 福小芸看着姜妍，无奈地嘆了口气，现在光是依靠着她自己的力量，想要将姜妍给送到京城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今天也这么晚了… 「咕咕。」 福小芸刚这么想着呢，忽然从姜妍的肚子里，就传出来了一阵叫声。 她肚子饿了。 果然呢。 福小芸在心头这么想着，转头看向姜妍，便无奈道：「既然你都已经饿了，那今晚还是先跟我回家吧。」 「我家里现在应该已经做了晚饭了，既然是我救了你，那么送佛送到西，也该让你吃一顿饱饭。」 「太好了！」 姜妍喜出望外。 只是，她才刚刚喊了一声呢，却忽然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姜妍！？」 福小芸和小桃都吓了一跳，连忙就沖了上来，将姜妍给抱住了。 姜妍会晕过去，其实还是因为这几天都太紧张了，而且跟着那个妇人，吃不饱喝不足不说，成天还被餵了药又不能逃跑呢。 现在，终于安全了，加上先前在县太老爷那儿的时候，因为要揭露那个老妇人的罪行，姜妍说了好些话呢，也有些累了。 福小芸看着被小桃接住的姜妍，笑着摇了摇头。 她放开了正在给姜妍把脉的手，便对小桃道：「她没什么大碍的，就是累着了。都这样了，咱们还是先带她回去吧。」 正好，她今天从那个小胖子那里赚了三十两银子呢。 从前，三十两银子对福小芸而言或许会是一笔巨款，现在住在镇上了，开销虽然大了些，可照顾姜妍一个小妹妹，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傍晚。 福小芸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回到桂花巷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人手上还提着一个灯笼呢。 「二哥？」 福小芸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连忙朝着福二贵，就跑了过去，问道：「二哥是特意出来接我的吗？」 「嗯，是啊。」 第258页 福二贵点头，解释道：「今天下午将东西基本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呢，刚刚大哥做好了饭，看见你还没回来，天又有点黑了，他不放心。」 「于是，就叫我提一个灯笼在门口等你。怕你待会儿进了巷子看不清楚路，有光，多少会好些嘛。」 福小芸听见这话，很感动。 真好呀。 家里的人的心里，是这样记挂着自己的。 就在福二贵正准备领着福小芸进屋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就看清楚了小桃背上背着的姜妍了，问道：「妹妹，这是…」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福小芸正站在门口呢，也不想在这儿吹风，招唿着小桃先进屋以后，就直接回了吃饭的屋子里，跟大傢伙儿都说了姜妍的事情。 或许是姜妍现在还晕着吧。 她又的确累了，看上去病恹恹的，无论是张翠英，还是福大富福二贵两兄弟，都有些心疼姜妍。 「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走丢了，父母不在身边，她一定很害怕。小芸，今晚，就让她在咱们家歇下吧。」 张翠英素来心软，很是不忍心，主动就提出想要将姜妍给留下。 福大富和福二贵闻言，也是这方面的心思，纷纷点点头，表示贊同，道：「妹妹，是呀。她，好可怜呢。」 福小芸也无奈。 不过娘亲还有哥哥们也说得对，姜妍现在这样，是需要人照顾的呢。 第203章 小公主一样的姜妍 搬来镇上的第三天。 福小芸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起床的时候，看着稍稍有点儿陌生的环境，还反应了好一会儿呢。 她差点都忘了，他们已经搬到镇上来住了呢。 就在福小芸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的时候，就听见屋子的另外一头，角落里，搭的另一个床铺上，姜妍忽然喊了一声：「啊——」 这可是一大清早的呢。 姜妍这一声，实属吓人，福小芸立即就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险些直接就跳起来了。 福小芸连忙看了一眼姜妍，就见姜妍满脸惊恐。 出事情了？ 想着，福小芸掀开了被子以后，连外衣都还没来得及穿上呢，只跻了鞋子就连忙朝着姜妍跑过去了。 「怎么了？」福小芸有点紧张，生怕姜妍那里有什么不妥的。 然而… 姜妍只是指了指桌子边上的一个角落里，喃喃道：「那里，那里有一只小虫子！」 「呃…」福小芸忽然很无语。 哈？小虫子？ 福小芸立即就顺着姜妍所指的方向过去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只小小的蜘蛛，正趴在那里呢。 「你别怕，我去帮你将它赶走。」福小芸琢磨着，这应该是家里做大扫除的时候有一些地方没有完全弄干净的。 这倒是没什么要紧的。 小蜘蛛而已，又没有毒性，咬人也不痛，她也不至于会害怕。 须臾。 福小芸干净利落地就将蜘蛛给赶走了，她转头时，就发现姜妍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刚刚那个蜘蛛停留着的地方呢。 看上去，姜妍应该还是挺害怕的。 「没事啦。」 福小芸走到姜妍身边，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她以后，就道：「小蜘蛛，不会咬人，也没有毒，不用这么害怕的。」 姜妍咽了口唾沫，终于点了点头。 只是很快，她又道：「福小芸，我昨晚没有睡好。你家里有软和一点的被褥吗？这个我睡着，太扎了，弄得我背后痒痒的，都起疹子了。」 起疹子了？ 福小芸吓了一跳，连忙就道：「我看看？」 姜妍听见这话，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实在因为她身上真的不舒服极了，太难忍，也只能给福小芸看看了。 姜妍将衣裳给脱了，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后背给福小芸。 福小芸的屋子里虽然烧了炕，但一晚上过去了，现在也没那么暖和了，姜妍也只能这样了。 福小芸仔细地看着姜妍的背。 很快，她就发现，姜妍的背上真的起疹子了，还是过敏的那种疹子。 为什么会起疹子呢？ 福小芸将自家被褥拿过来瞧了瞧，又闻了闻，上面有着被褥晒过太阳的好闻的味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过年的那几天里，张翠英那里因为知道他们一家人要搬到彩织镇上来了，特意将家里的这些经常会用到的被褥呀，衣裳呀什么，都给洗了一遍呢。 还都晒过，才带来用的。 应该不是在屋子里放得太久，受潮发霉才导致姜妍过敏的。 或许是露在外头有一会儿了，姜妍觉得有点冷，哆嗦了一下，便催促着问道：「福小芸，你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被这么一催促，福小芸也有点无奈。 她暂时看不出来。 只是有点惊讶的是，姜妍背上的皮肤是真的很细腻的那种。 福小芸自己虽然是个农女，但是穿越过来的时候，福小芸就发现了。 因为家里人对她很照顾的缘故，也从来都不让她做什么重活儿，福小芸身上的皮肤，其实也挺细腻的。 但跟姜妍这么一比，那是真的比不过的。 难道是因为以前太娇生惯养，所以睡不惯她家的被褥吗？ 第259页 福小芸想起了「豌豆上的公主」的故事，忽然之间觉得，似乎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呢。 那该怎么办好呢？ 嘆了口气以后，福小芸只得道：「我只能先帮你熬药了，然后在背上长疹子的地方，再涂一点药。你看怎么样呢？」 「吃药？」 姜妍一听见这两个字，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她问道：「药会很苦吗？」 「你放心啦，药不会很苦的。」福小芸笑眯眯地回答着，伸手揉了揉姜妍的脑袋，道：「安心啦。」 「呃…」姜妍看着福小芸如此，忍不住就嘟囔道：「明明就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嘛，怎么好像很老成的样子呢…」 嘟囔归嘟囔，但此刻的姜妍，对福小芸，还是很放心的。 外敷内服的药，很快都弄好了。 福小芸又是帮姜妍熬药，又是帮姜妍涂药的，这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一直，到了傍晚。 小跨院的拱门外面，福二贵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的，似乎是想要瞧瞧里面，福小芸是不是在。 正好这会儿，福小芸将自己从村里带来的草药拿出来摆好呢，看见拱门那里福二贵探头探脑的，不免有些好奇。 「二哥？」 福小芸连忙凑了过去，问道：「二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 福二贵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就将手上拿着的几支花儿，递给了福小芸。 「今天早上，去买书了。回来的时候路过花店，看见那里的花很漂亮呢。刚好买了花，还剩了一点钱。」 福二贵腼腆地笑着，就道：「想着，你可能会喜欢，便就准备着将这些花儿，买回来给你呢。」 「好漂亮的花儿呀。」 福小芸接过花儿，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便道：「像是蔷薇花呢，香味也很清新淡雅，二哥，谢谢你呀。」 「自家兄妹，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福二贵憨憨地笑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妹妹，那个，姜妍她怎么样了？今天早上我路过你这里的时候，闻到你正在熬药呢。」 「她病了吗？病得厉害吗？」 「不厉害呀。」 福小芸道：「就是太累了，需要调理调理。二哥真是个温柔的人呢，这么细心，还记得给我买花儿。」 福二贵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巧，这个时候，正屋的角落厨房那边，传来了福大富的声音。 「二弟，买完了东西回来了吗？快过来帮忙啦——」 有着福大富的催促，福二贵也不好耽搁，跟福小芸道别以后，转身就过去先给福大富帮忙了。 第204章 他们是同学 福小芸搬来镇上的第五天清晨。 天刚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今天是二月初一了呢，二哥要去镇上的学堂上学了，这对于他们一家子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呢。 张翠英那里对此很重视，一大早就起来了，要带着他们，都去送福二贵呢。 「小芸…」 屋子的一角，姜妍原本还睡着呢，听见点儿福小芸起床的动静，翻了个身，喃喃着问道：「这么早你就起来呀？」 「是呀。」 福小芸已经穿好了，走到姜妍那里，看着姜妍被子被盖好，还帮她将被角折了折呢，说道：「我二哥今天要去学堂呢，我要去送送他。」 姜妍本来还很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在听见福小芸说到这里以后，忽然就坐了起来，她问道：「学堂？」 福小芸点头，对于此刻姜妍露出来的好似打鸡血一般的表情，很是不解。 「我也要去！」 姜妍却仍然表现得十分兴奋，竟然已经从一旁拿了衣裳，利索地穿了起来，道：「出去玩这种事怎么能不叫我呢？」 「。」 都不是去玩呀。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可惜她都还没来得及劝一劝姜妍呢，姜妍已经兴沖沖地开始穿鞋了。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张翠英的声音。 「小芸，你好了吗？时辰差不多啦——」 「来啦——」 福小芸立即回答道：「阿妍也要去呢，阿妍正在洗脸，我先过去吃饭吧。娘亲，叫大哥帮我多拿一对碗筷呀！」 「好——」 门外，张翠英那里回答完，姜妍已经跑到了水盆边上了。 姜妍二话不说，将手直接就伸进了水盆里准备洗脸和漱口，但只是一下子，她的指尖才刚刚触碰到水面呢，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道：「好冷！」 「热水在一边的水壶里。」 福小芸嘆了口气，又走过去，帮姜妍在水盆里加了点儿热水。 虽说已经二月了，可这几天还是有点冷呢，水盆里面的水，没一会儿就跟在冰箱里冻过似的。 这天气也是。 虽然不曾下雪，但总是阴沉沉的，出太阳的时间也不太长。 吃过早饭，一家人就出门了。 福二贵那里是最哭笑不得的。 他背着书匣，一直念叨着：「我自己去就可以啦，路我都认得呢。虽然说是第一天，但这么大的阵仗…」 有的时候，家里人太热情，也是一种困扰呀！ 福小芸在边上看着，忍不住就掩嘴偷笑。 第260页 她总感觉现在这阵仗，更像是全家人一起出动，送福二贵去上幼儿园呢，唯一的区别就是… 福二贵不像别的第一次去幼儿园的那些小朋友一样，一直哭闹着不肯去呢。 转眼，到了学堂外。 刚一到，福小芸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胖胖的身影。 是赵公子！ 「赵公子，你也来这间学塾上学呀？」福小芸有点惊讶，走过去说完，就发现赵公子愁眉苦脸的。 「是啊，在这。」 赵公子低头嘆气，仿佛伤心欲绝似的，说道：「从今天开始，要上学了，再也不能斗鸡玩鸟了。唉，这日子，也太苦了。」 话音刚落，赵公子身侧的赵老爷，忽然就板着脸，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老子我还在这儿呢，整天想什么？还想斗鸡？」赵老爷脸色阴沉，看着赵公子时，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随即，赵老爷看向了福二贵，他问道：「你也是来这里读书的？」 福二贵闻言点头，朝着赵老爷道：「是的，赵老爷。」 赵老爷打量着福二贵。 后者虽然衣裳普通了些，但精气神很足，看上去虽然文文弱弱，可也是有些力量在身上的。 况且，福二贵的学问，赵老爷当初在那童生考试的时候，也了解一些。 「臭小子！」 想到这里，赵老爷又是一拍赵公子的脑袋，严肃道：「你要和福二贵好好做朋友，用心读书。」 「不然的话，我削你脑袋！」 「呃…」赵公子不敢吭声了，只能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同时眼神的余光看向福二贵，带着点儿渴求。 救救我！ 福小芸都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的心声来了呢。 福二贵也是个有灵性的人，看着赵公子「有点惨」，便道：「时辰也不早了。今天第一天来学堂，还是早些进去比较好。」 「早点儿给先生请安，也能在先生那里留一个好印象呢。」 这话一出，赵老爷也回过神来，一副恨不得一脚将赵公子踢进学堂里的样子，道：「臭小子，还不快去！」 「是是是！」 赵公子连忙答应，屁滚尿流似的，就朝着学堂里头进去了。 福小芸也对着福二贵挥了挥手，小声道：「二哥，等你放学的时候，我来接你呀！快去吧！」 姜妍凑在一旁，也跟着道：「我也来！」 几人说完，福二贵这才转身进了学堂。 送完了福二贵以后，张翠英那里还要将这几天做好的绣活拿给周大娘，因此也就先离开了。 离开之前，张翠英对着福小芸他们叮嘱道：「小芸，你们记得早点回家。」 「娘亲，我知道的。」 福小芸软软糯糯地答应了，转头看向福大富，问道：「大哥，你现在要回去吗？我难得出来一趟呢，想去逛逛！」 而且，来镇上之前，张思进那里将他做的那些东西都给她了呢。 本来福小芸还盘算着拿到镇上的小玩意儿店里去看看人家收不收的，结果一来镇上，就碰上了姜妍的事情。 弄得到现在，都还没去呢。 过几天就到了约好了要回村里的日子了，福小芸这里，还要提前给张思进一个答覆呢。 要是他能够靠手艺吃饭，以后倒是也就不用种地这么辛苦了呢。 「那…」 福大富看了一眼小桃，想着后者的力气的确很大，也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还是叮嘱道：「妹妹，那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中午我在家里做好了饭，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大哥最好啦——」 福小芸答应着，转身拉着小桃和姜妍的手，就往集市上去了。 今天，不赶场。 福小芸一家先前喜欢去的那片集市上没什么人，福小芸过去看了一眼，只得摇摇头放弃了。 忽然，小桃拉了拉福小芸的手，指了指集市边上的一间店铺。 那一间店铺，是定做家具的。 里面摆着一些桌椅呢，像是做好了拿出来做样品的，或许因为今天不赶场，镇上的人也不多，店铺里面，也都是门可罗雀的。 福小芸看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立即朝着那间店铺，就走了过去。 第205章 福小芸的生意头脑 福小芸走进门可罗雀的木匠店里的时候，里头的店小二还在打瞌睡呢。 眼皮底下乌青一片，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去了，竟然是这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咳咳——」 福小芸立即就轻咳了一声。 店小二恍然大悟，眼皮都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呢，就问道：「这位客官，你是来买成品的，还是想要定做呢？」 刚一问完，店小二看清楚进店的竟然是三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子，就是一愣。 「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 福小芸却一本正经，说道：「或者，你要是对制作这些木头桌椅十分精通的话，那也行。我有一些东西，想要给你们品鑑品鑑。」 ？ 店小二就是一愣，随即乐了。 这个小姑娘，难不成是因为今天集市上没人太无聊了，过来想要玩玩的？ 那也正好。 他还犯困呢，跟这个小姑娘说说话，也能去一去困意，免得待会儿他家老头子过来了，看见他这么困，找他麻烦那就不好了。 第261页 「行啊。」 店小二模样的少年一听就答应了，对着福小芸，笑嘻嘻地就道：「你有什么东西，那就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福小芸打量了一下这个店小二。 他虽然此刻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来，但是不知怎的，他的眼神里却写满了认真，这倒是让人觉得，挺能相信的呢。 「行。」福小芸想着，就将前阵子，张思进那里做的一些小玩意儿，小老虎小狮子，还有一些即兴制作的木雕，放到了少年面前的桌台上。 少年本来还挺懒散的。 可等到福小芸将东西拿出来以后，他整个人就怔住了。 他家里一直都是做木工的，而且还是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他从小跟在父亲的身边，也学过。 可惜，他没什么天赋，做出来的东西，都不伦不类的。 反而，他在鑑赏方面很有天赋，往往能够以低价，收回来一些比较好的东西，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他这样的人，肯定会被人称赞一句有生意头脑。 只是无奈的是，他家里到了他这里以后，就是一脉单传了，他要是不将家里的手艺延续下去，这一门手艺，到他这里，就得断了。 而此刻，当福小芸将东西拿出来了以后，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做这木雕的人，虽然手艺粗糙了一些。 但，绝对是很有天赋的那种。 「这是…你做的？」少年店小二看着木雕，语气很是惊讶，问完了以后，又将视线挪到了福小芸的身上。 不可能吧？ 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精巧的木雕来吧？ 那可真是天才呀！ 「不是的。」 福小芸见少年店小二眼里流露出惊讶来，能猜到张思进做的东西，应该是入了这个人的眼睛的。 当即，福小芸也没想着隐瞒什么，便解释道：「这些东西，是我舅舅做的。他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卖点儿钱。」 「呃…」少年店小二忽然有点无语。 卖钱呀。 这些东西… 少年店小二伸出手来，随意拿起了一个雕刻成小老虎模样的木雕来，就打量了一下。 雕刻得的确不错，很精緻，就是表面没有进行抛光处理，拿在手上赏玩的时候，触感很是粗糙。 这些东西，即使是卖，怕是也卖不出什么价钱。 而且，做着木雕的人，显然并不会什么木雕的技巧，仅仅是凭藉着爱好，以及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来进行雕刻的。 「有点难。」 少年店小二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这些东西全部收了，我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他觉得，回头他再加工一下的话，翻倍卖是没问题的。 真要说起来，这十几个东西，每一个也就能几十文钱，当然有可能有些人刚好就喜欢这些东西，说不准能卖得更高些。 一两银子？ 福小芸看了一眼面前成排摆着的小玩意儿，忽然有点不乐意了。 她花一刻钟调制出来的辣椒水，一份都能卖三两银子呢。 张思进做这十几个木雕，怎么说也要好几天的时间，竟然一共加起来才值一两银子？ 这也太不值钱了些！ 要知道，张思进是真的很喜欢做这些东西的呢，有的时候，甚至都还是废寝忘食的。 尤其是… 福小芸都还记得，当时张思进将这些东西拿给自己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忐忑，还有殷切，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有人喜欢的。 「太少了。」 福小芸摇摇头，伸出手来，就准备将东西给收回去。 少年店小二闻言，忽然有点儿捨不得，当即也伸手出来，将张思进的那些木雕给先捂住了，道：「那我给你二两银子。」 「那也不行。」 福小芸不乐意。 张思进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呢，有的时候手弄破了他都一点不在意。 这样的劳动，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二点五两。」少年店小二最后一次开口，他认为，他给出这样的价钱，已经是很高的了。 就算是他，也要承担不少的风险的。 这些东西，他还要重新打磨加工一次呢，要是卖不出去砸在手里，那可就血亏了呀！ 「呃…」福小芸看着这个少年店小二。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才对。 只是… 犹豫了一下，福小芸嘆了口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少年店小二蹙眉，心里升起一种警惕来，不知怎的，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是一个十分狡黠的人呢，便问道：「什么？」 「要是这些东西，卖的时候，总价值超过了五两银子，你必须将超过的那一部分，和我五五分成。」 福小芸斩钉截铁。 她，其实对张思进挺有信心的。 艺术这东西嘛，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万一刚好有人喜欢呢？ 二点五两，太少了！ 「呃…」少年店小二没想到福小芸忽然提出来的要求竟然是这个，一时之间也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第262页 这些东西的总价值超过五两？ 怕是有人疯了，才会花五两银子，来买这些东西吧？ 想是这么想。 但… 少年店小二见福小芸既然是已经答应了，那么这也是一件好事，当即就道：「行，成交。我现在，就立即拟一个字据给你！」 「行！」 福小芸笑呵呵的，也就跟着答应了。 第206章 沈清河的来信 木匠铺子门口。 福小芸小心翼翼地将二两银子，和一小块碎银子，还有一些铜板，都给悉数装进了口袋里。 又是收穫满满的一天呢。 抬脚，出了木匠铺子以后，正巧面前经过了一个举着一大串冰糖葫芦的老爷爷。 姜妍对此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连忙拉了福小芸的手，就道：「福小芸，我想吃这个！」 「嗯。」福小芸点头答应，便叫住了那个老爷爷，道：「来五串冰糖葫芦！」 「这么多？」姜妍有点惊讶，不过她以前是没吃过这些东西的，上一次想吃，结果钱袋子还被偷了。 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看见那亮晶晶的冰糖葫芦时的心情呢。 可嚮往了！ 「嗯，拿两串回去，给大哥和娘亲。」福小芸盘算着，却想起福二贵来了。 可惜了呢。 二哥去学堂了，她总不能将冰糖葫芦给二哥送去学堂吧？ 到时候二哥的同学看见了，该笑话她啦。 转眼，买完了冰糖葫芦，福小芸这阵子还挺富裕的，趁着还没到晌午呢，就和小桃还有姜妍一起去逛集市。 她准备买点儿香露还有鲜花回去，继续研究研究，做面霜和护手霜的事情。 既然姜妍是京城来的，出身又不错，这些东西，她肯定见过，要是到时候福小芸做出来的东西，姜妍觉得好，那肯定就能拿出来卖了。 东西买完，也日头也基本上升到头顶上了。 姜妍那里出了铺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忍不住就伸出双臂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喃喃道：「好累呀——」 「那我们回家去吧。」小桃手里其实是拿的最多东西的，不过此刻的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显然，这点儿活动量，对她而言没什么太困难的。 福小芸也有点累。 「嗯。」想着，福小芸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以后，忽然道路的一头，一个骑着马的人，就奔驰而来。 那人骑得很快，在路上带起了一路的尘土。 福小芸反应也很迅速，立马就转身，将自己的口鼻给捂住了。 「咳咳咳——」 姜妍却吃进去不少灰尘，等那人骑马走了以后，便忍不住咳嗽道：「这人怎么回事呀？去驿馆送信而已，至于吗？」 驿馆？ 福小芸正在帮姜妍拍拍灰尘呢，听见她这么说以后，就顺着刚刚那人骑马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了。 沈清河离开曲河村，也有十来天了呢，他先前说过，会给自己写信的，让她可以时不时去驿馆看一看。 她都还没去过呢。 想起沈清河，福小芸的视线都跟着恍惚了一下，这还是从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呢。 这几天在镇上，有的时候福小芸还会时不时的想起沈清河，想起，他总是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须臾，姜妍将自己的身上弄干净了以后，准备走，转头一看福小芸在那发呆，便伸出五根手指来，就在福小芸的面前晃了晃。 「福小芸，你发什么呆呀？」 这下子，福小芸回过神来了。 「那个…」 福小芸想起沈清河，就实在是有点儿不淡定了，说道：「我要去驿馆看看。阿妍，你们等我一会儿。」 姜妍不明就里，抬脚直接跟上，便问道：「去驿馆做什么呀？」 「收信。」福小芸回答完，直接就奔着驿馆过去了。 驿馆门口。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守在那儿呢，许是彩织镇上平时也没什么东西送过来，这里实在是冷清得很。 他守着，也无聊。 却不曾想，三个小姑娘过来了。 侍卫看着福小芸她们三个，基本上都是七八岁的年纪，就小桃看上去稍稍大一点，但也只是十岁出头而已。 想着，侍卫便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收信！」 福小芸对那侍卫倒是客气，说完以后，又看向驿馆里头，长得像是「掌柜」的人，道：「我叫福小芸。」 「劳烦看看，有没有寄给我的信。」 里头的人大概是「嗯」了一声，随即就翻了翻自己的抽屉。 很快，他还真的就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封信。 看到这一封信的一瞬间，这驿馆里的官吏脸色就略微变了变，再抬头看福小芸时，先前眼里的懒散就消失不见了。 官吏问道：「你是福小芸？」 「嗯，是我…」福小芸觉得有点儿古怪，不知道这个官吏为什么忽然显得有点紧张，弄得她好像也跟着有点儿紧张了。 嘆了口唾沫以后，福小芸就问道：「有信件吗？」 「有的，有的！」 官吏连忙点头，同时也迅速从那柜檯的后面出来了，将一封上了蜜蜡的信，双手捧着交到了福小芸的手上。 第263页 「姑娘，请收好。」 就连语气都是客客气气的。 福小芸原本不解，不过当她从官吏的手上将信件接过来了以后，就明白了。 上面写了，信是从镇国公府寄出的呢，而且还是加急的信件，要让来往接到这封信的差役们，尽快送信。 难怪呢。 福小芸忍不住摇头失笑。 刚刚那个骑马送信的人，将路上的尘土都带了起来，几乎餵了她一嘴，感情这是沈清河的「杰作」呀？ 福小芸将信揣进了衣裳里，随即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那个官吏。 「多谢大人了，以后要是还有信，劳烦帮我送去桂花巷里的第三户人家吧，门口挂着「福家」牌匾的那个就是我家了。」 「得嘞——」 那官吏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官差，都没有品级的。 可今日竟然有镇国公府的来信，收信的小姑娘，长得软糯可爱不说，竟然还叫他「大人」呢。 这实在是让他觉得，他的人生价值得到了极大的体现呀。 最关键的还是，有银子收呢。 福小芸本身心情就好，再说，这块碎银子其实也不值多少，请小桃去春风酒楼吃一顿饭都不够呢。 能和驿馆的人打好关系，当然好了。 福小芸也总不可能为了收沈清河的信，就每天都往驿馆跑吧，这样一来，她收信也能方便很多呢。 出了驿馆，福小芸就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去了。 她好想看看，沈清河给她的信里，都写了什么呢。 第207章 关于沈清河的事情 福小芸兴沖沖地就奔回了家。 姜妍跟在她后头进屋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的呢。 转眼，姜妍看着福小芸的样子，心里的好奇就被勾了出来。 「没想到，平时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今天收到一封信竟然这么激动，这信是谁寄来的呀？刚刚我看那小吏那么小心，你还认识什么大人物吗？」 「嗯，在我心里，他其实就跟普通人一样。」 福小芸模稜两可地回答完了以后，就将手上的信封，给拆开了。 信封被放到了一边，而姜妍在看见那信封上专属于「镇国公府」的印记以后，整个人也瞪大了眼睛。 显然呀，对于镇国公府的印记，她认得，而且似乎，还了解不少的事情呢。 见字如晤。 福小芸看着提笔的四个字，刚劲有力不说，还很整齐，就知道沈清河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身体状况一定很好。 而且，心态也很平稳。 想到沈清河能够好，福小芸的一颗心也就踏实了许多。 这封信，是沈清河两天以前寄出来的。 他回京以后，进宫见了皇上，皇上那里让他前往北地，跟着自己的爷爷歷练，同时皇上还想册封沈清河为世子。 但，沈清河却婉拒了。 沈清河那里对皇上说，他年纪还小，需要歷练，太早成为世子，会影响心性。 皇上那里见沈清河坚持，也就放弃了。 信上，沈清河告诉福小芸，他这次去北地，不会很危险，就是会很辛苦而已，不过，他想着她，那些辛苦，也就是都值得的。 他让福小芸，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信里，还提到了一些很琐碎的事情。 例如沈清河回京的时候，在京城的集市上看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布偶老虎，红色的，活灵活现的，十分生动。 沈清河就觉得，这个小老虎和福小芸如出一辙呢，都是那么的有精神。 他将那个小老虎买了下来，顺便还有一些他想带给她的东西，过几天会有人送过来给她的。 而在沈清河给福小芸写过这一封信以后，他也要出发北上了，下一次写信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告诉福小芸，收到他寄来的东西，她一定会很惊喜的，到时候也不会因为要等他的来信，而觉得无聊。 信中，琐碎的事情其实还有不少，福小芸看着并不觉得无聊，反而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呢。 即使是日常里的小事，互相之间提起的时候，也是能够共情的，看似琐碎，其实却是他们生活中，真正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呢。 有一个能听自己说这些生活琐碎小事的人，真好呢。 福小芸很快看完了信。 信的最后，沈清河告诉福小芸，暂时不要给他回信，等他到了北地以后，他会把他的地址给她的。 到时候，再一次回信给他。 最末尾，沈清河提醒福小芸，在回信的时候，不准写得太少。 要知道，他这一封信，足足写了五六张纸呢，满满的五六张，都能容纳下一个小故事了。 福小芸看完了信，小心翼翼地收回到了信封里，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匣子，将信放了进去。 回信写什么好呢？ 福小芸扭头看了一眼姜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只不过… 她才刚刚将笔墨纸砚摆好呢，屋外就已经传来了福大富的声音。 「妹妹，吃饭啦——」 「来啦——」 福小芸答应完，就先去吃饭了。 这大概是福小芸吃福大富做的饭以来，吃得最快的一次了。 第264页 她心心念念盼着的都是赶紧回去给沈清河写回信呢，吃饭时三两口扒了菜和饭，嘴里的饭菜都还没咽下去呢，含含煳煳的，就往屋子里去了。 只是… 当福小芸坐到椅子上，抬手拿了毛笔以后，人就怔住了。 完犊子。 她不会写毛笔字呀！ 福小芸很想扶额，试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以后，就立即将纸给揉成了一个纸团了。 她写的字，还算工整，就是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写小一些，那字的一笔一划全部就都黏煳在了一起，看不出到底写的是什么了。 又或者发挥得差一些，那干脆整个字都跟一条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的，字迹更是异常拙劣。 「呃…」福小芸很沉默，就在她踌躇不已时，门外姜妍进来了。 姜妍探了一个脑袋，很是好奇的样子，便问道：「你这是在写回信吗？给你写信的，是镇国公家的公子呀。」 「我以前就听说镇国公家的公子，六岁便百步穿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后来，他离开了京城，没想到，竟然去的是你们村子呢。」 「那个…福小芸，你怎么不写？」 「我…」 福小芸抬头，有点难为情地看向姜妍，解释道：「我写的字太丑了。不瞒你说，我基本上只是将字认全了而已。」 「要写的话，实在是不像样。」 她认字，还是靠着自己的汉字基础，然后将这些繁体字，一个个的给猜出来的呢。 要说用钢笔，或者说用中性笔写字，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答题卡写出来的卷面，还是得到过老师夸奖的呢。 就是这毛笔字… 福小芸忽然有点扼腕。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们中医药专业其实是能够选修毛笔字的，但是她却偏偏没有学。 果然呀… 人活在世上，有的时候能多掌握一门技术，是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的呢。 就在福小芸一副扼腕的样子的时候，姜妍忽然扑哧就笑了。 「急什么呀，不是还有我在么？」 姜妍笑着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道：「看着，我教你怎么写字。怎么磨墨，那墨汁才能既不浓稠，又不过分稀。」 ！？ 福小芸愣了一下，很快，姜妍就已经从她的手上，将毛笔给拿了过去了。 大笔一挥，姜妍龙飞凤舞的就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福小芸看得有些惊讶。 她倒是没想到，姜妍写的字，竟然这么好看，而且似乎还是那传说中的，簪花小楷？ 写出来的字跟花儿一样，清秀灵动！ 须臾，姜妍写完了字，转头看向福小芸的时候，不免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问道：「怎么样？」 「写得太好了！」 福小芸跃跃欲试，拉着姜妍就道：「阿妍，快教我写字！」 「成！」姜妍喜滋滋地答应了。 一开始，她看着福小芸会医术，还很羡慕呢，觉得福小芸懂的东西真多，可是现在嘛，原来她也是能帮得到福小芸的呢！ 第208章 沈清河寄来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福小芸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练字。 她还是挺庆幸的。 至少不用这么快回信给沈清河，不然的话，以她不堪入眼的字，到了沈清河那儿，他要是没眼看那该怎么办？ 届时，她好不容易在沈清河的心里留下的良好印象，那可就全完了呀！ 这天，傍晚时，福小芸还在桌前奋笔疾书地对着字帖练习呢，即使是手腕已经酸涩无比了，她也还在坚持。 现在她写出来的字，比起五天以前，已经好了许多了。 至少写字的时候，字体的大小已经能够控制住了，而且一笔一划还算工整，就是比起字帖上面的那些，美感仍然欠缺了很多。 门外，福二贵已经来喊了第三次了。 他很郁闷。 先前本来都跟福小芸说好了呢，他放学的时候，福小芸会去接他。 虽然福二贵这里口口声声说着不用，但是实际上他的心里对此还是很嚮往的，他也是很喜欢福小芸这个妹妹的。 然而事实上，从那天福小芸收到了沈清河的信以后，福小芸基本上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在练字了。 这近乎于痴狂，比先前福小芸晒草药，又或者做面霜什么时候，还要勤奋努力许多呢。 福二贵都觉得，福小芸要是用这样的势头来读书的话，以福小芸的聪明，将来说不定还能超过他，成为一个女状元呢。 「妹妹——」 福二贵又喊了一声。 此时，福小芸刚刚又练完了一页呢，抬头，对着门口就喊道：「我知道啦，二哥，要不你们先吃？」 话刚说完，姜妍那里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她饿了。 就是… 福小芸那里一时不肯吃饭，福家的这些人，一个个的也都跟死心眼似的，竟然愣是要等着福小芸。 「阿妍，你也饿了呀。」 福小芸听见了姜妍肚子打鼓的声音，便道：「既然你也饿了的话，那你也先去吃饭吧。待会儿给我留一些就好。」 「好吧。」 姜妍看着福小芸十分认真，那些劝阻的话到了嘴边上，也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随即道：「你也别太累了。」 第265页 「什么事情，都不是一天能做完的，怎么也要讲求劳逸结合嘛。我先去吃饭了，你也快过来吧，我给你留点儿肉。」 「嗯，谢谢。」福小芸点点头，准备再看看今天自己写的这些字。 总结总结不足，待会儿晚上復盘一下，争取能进步，写得更好。 姜妍很快出了屋子。 她出屋子的时候，远处的夕阳正好在屋檐上面一点点，显然很快就已经要天黑了呢。 就在姜妍看着夕阳，正觉得有些沉醉的时候，忽然一侧，就传来了福二贵幽幽的声音：「为什么我妹妹忽然这么痴迷练字？听说是你教她的？」 这话，像是在埋怨。 福二贵当然埋怨了。 平白无故没了妹妹接他放学不说，现在妹妹一番心思竟然还放到了别的地方去了，他好怀念以前呀！ 以前，和那个软软糯糯的妹妹，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日子呢。 姜妍显然听见了福二贵的埋怨，转头看向福二贵的时候，直接就对着福二贵翻了个白眼。 竟然还敢埋怨她？ 姜妍冷哼一声，便道：「是我教的。你妹妹那也是自己要学习写字，才这么乐此不疲的。做哥哥的，既然为了妹妹想，那么就应该去想想，她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与其在这儿埋怨我，还不如得空去挑一些好的纸笔，或者是练字的字帖回来呢。」 说完，姜妍扬长而去。 福二贵一听，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连忙追了上去，在姜妍身侧就反唇相讥道：「我当然会为我妹妹着想了！倒是你，整天跟我妹妹待在一起，也不让她多休息休息。」 「略！」 姜妍闻言，对着福二贵就吐了吐舌头，道：「你妹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呀？我要是能劝，那就好了。」 「还是待会儿弄点儿热的饭菜，给她送进屋子里去吧。不过我看，她这几天写字的进步很大，应该很快就不会这么废寝忘食了。」 「呃…」福二贵还是觉得挺心塞的，看着姜妍，就觉得这个姜妍，真的是个小冤家呢！ 果然… 不出姜妍所料，第二天福小芸真就没办法再继续废寝忘食下去了。 原因也很简单。 又不是机器人，福小芸就算吃饱喝足，手腕也是受不了的，即使是她会医术，每天用针，或者用药酒帮自己恢復，那也是如此。 「好疼——」 福小芸早上醒来，看着自己虽然还白白净净的，但却酸涩无比，又很疼的手腕，就觉得难受。 是她用手过度了呀。 福小芸嘆了口气，刚准备穿衣裳的时候，屋子的另外一角，姜妍却已经起来了，还走到了福小芸的身边。 「我帮你吧。」 姜妍从一旁拿了一件福小芸的衣裳过来，顺手就准备帮福小芸将衣裳给穿好，又道：「你手疼，也别坚持了。」 「嗯…好。」 福小芸看着姜妍，心里觉得暖暖的，便道：「谢谢你呀，阿妍，你人真好。」 福小芸其实觉得有点儿诧异呢。 故事书里的世家大族的小姐，那脾气是个顶个的坏，都是炮灰的那种，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平民百姓的。 但，姜妍却似乎不同。 她虽然娇气了一些，有的时候吃饭时，看着她家里的粗茶淡饭也的确有点不习惯，但她还是坚持在吃。 平时，也有帮忙干一些活。 虽然皮肤因为接触了她家粗制的布料有点过敏，但她自己坚持涂药，现在也已经慢慢适应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一点儿大小姐的架子呢。 福小芸刚刚在心里这么想着，就听见了门外敲门的声音了。 「妹妹，妹妹？」 敲门的，是福大富，他道：「驿站有人送东西过来了，说是给你的。你起来了吗？过来看看吧！」 驿站的人送东西来了？ 福小芸愣了愣，还想着沈清河那里应该不至于这么快送信给她呢。 但很快… 福小芸穿好了衣服，走到了自家门口的时候，就惊呆了。 的确是送东西来的。 不是她想像中，一个包裹里装了一点点东西，她一个人就能拎的那种。 而是足足… 用了一匹马儿，来拉的一个板车，那板车上面，甚至还装满了东西的那种「有人送东西来了」。 … 第209章 开箱子啦 福小芸看着板车，张大了嘴巴。 福大富这时候，也从后头走了过来，绕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忍不住就小声问道：「妹妹，这是谁送东西来给你了？」 如果不是从驿馆的小吏那里明确了地址还有收货人的姓名，福大富真的会以为，这小吏将东西送错地方了呢。 福小芸听见福大富的问题以后，也算是回过神来了，当即解释道：「是沈哥哥。大哥，咱们先将东西搬进去吧。」 话音刚落。 院子里，噼完了几十斤柴的小桃跟风一阵似的就窜了出来，忙忙慌慌问道：「要搬东西？搬什么东西？我来！」 小桃十分豪爽。 在她看见板车送来的这些东西以后，立即就上前去搬了。 那小吏也是目瞪口呆，他道：「小妹妹，这东西这么多，不如我…」 第266页 后面的话，他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就已经彻底咽回去了。 他来？ 小桃一个人，几乎就将整个板车给举起来了！ 可惜，受阻了。 受阻的原因，还不是小桃的力气不够，而是福小芸家的门，没有那么宽。 「这位小哥。」 福小芸眼看着小桃已经过来搬东西了，便过去，对那小吏道：「辛苦你过来送东西了，谢谢。」 说完，福小芸就塞了十几个铜板过去。 小吏接下铜板，牵着马儿，也就转身走了。 院子里，板车上的东西很快被卸了下来，是六七个大箱子，每一个都沉甸甸的。 这一下子，家里的人，包括原本躺在房顶上正在晒太阳的小橘，都很是好奇，凑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妹妹，这沈清河，竟然给你寄了这么多的东西？」 福大富有点犯嘀咕。 他甚至还想到了，该不会这些东西是送来的彩礼吧？ 那可不行！ 东西虽然多，可沈清河自己都没来呢，况且沈清河那身份，他还真的要考虑考虑才行的！ 「大哥！」 福小芸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福大富，当然想不到，福大富此时已经神游天外去了，便道：「咱们还是先过来看看，到底是些什么吧！」 「来了——」 福大富想着，还是答应了。 福小芸先开了第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一打开，福小芸就愣了愣，里面装着的东西，竟然不是她想像中，男孩子会送给女孩子的那些。 例如首饰啦，小玩意儿啦，花儿呀，或是糕点什么的，而是整整一箱子的，书籍。 其中有一些书籍，似乎还用了东西包裹起来的，上面写着「这些都是孤本，收到以后，务必好好保存」。 … 这也太贵重了。 福小芸是知道古籍的价值的，尤其是孤本，当世或许只有这么一两件，要是没了，上面的内容，便是失传了。 沈清河竟然把这些东西给她了？ 是…为了福二贵吗？ 很快，福小芸在简单翻看这些书籍的时候，就又找到了一封用蜜蜡封好了的信件。 信件上面写到，这些东西，是他在回家以后，从自己的书房里拿出来的，有给福小芸的，都是一些故事书，和聊斋志异类似的。 还有一些文学方面的典籍，是为了福二贵准备的，剩下的，还有兵书，是给福大富的。 甚至，福小芸还从这些藏书里面，找到了几本绣谱呢，毋庸置疑，绣谱当然是给张翠英的了。 沈清河想得还真是周到呀。 只是…堂堂国公府，世代从军的，家里竟然还搜罗了绣谱吗？ 这些，真的是沈清河自己的私藏？ 还是故意为了「讨好」「丈母娘」什么的，特意寻来的？ 福小芸捧着绣谱，思绪不知怎的，就开始云游天外了，直到身侧的姜妍，已经开始欢喜雀跃地准备开启下一个箱子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呢。 很快，六七个箱子，都被打开了。 果然，每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充满了惊喜。 剩下的箱子里，有装着小玩意儿的，都是一些精巧的摆件，福小芸会喜欢的那种，还有装着一些首饰的。 不是非常名贵的首饰，但每一样，似乎都有一些特别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沈清河特意挑来给她的。 除此以外，还有好几套笔墨纸砚，一些比较珍贵的绣样，甚至还有匕首，和一把长剑。 最后的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一些衣料，同样不是非常名贵的那种，但是摸着舒服，做了衣裳穿在身上，应该也会很贴身。 福小芸看着这些东西，不免就觉得有些感动。 沈清河真的想得很细緻呢。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基本上都想到了。 而最后，还有一封沈清河的信。 他提到，他其实本来可以送更名贵的礼物的，例如他有一个玉做的枕头，是整块玉雕刻而成的。 拿来睡觉，能安眠。 不过，他暂时没拿出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福小芸他们住在镇上，其实日子还是过得简单一些比较好的。 故此他送来的，都是一些帮忙让福小芸的生活，能润色的东西。 但… 即使是这样，福大富他们，还是目瞪口呆的。 「沈清河送这么多东西来，咱们要怎么回礼好呢？妹妹，这…」福大富开始发愁了。 他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让福小芸欠人情，那他就觉得更加不好了。 妹妹是要当宝贝来宠的！ 「大哥。」 福小芸却嫣然一笑，道：「没事的，回礼的事情，交给我来想办法就好了。你们呀，就安心将这些东西收下就是了。」 「可是…」 「大哥！」 福大富还想说话，但一看福小芸坚持的样子，到了嘴边上的那些话，也就都说不出来了。 既然妹妹坚持，那他就听妹妹的好了。 谁让他宠妹妹呢！ 当天。 张翠英和福二贵回来的时候，看着家里多了的这些东西，也都是惊讶不已的，一开始他们也有些无措。 但很快，听着福小芸的劝说，他们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第267页 「沈清河走之前，说他一定会回来，但他却没说要我一定等着他，其实，他是一个挺负责任的人的。」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明白了。 他一定会回来，可是，他却不愿意自己因此成为福小芸的羁绊，在他心里，最希望的，还是福小芸能够活得快乐。 即使是…等他回来时，福小芸并没有在等他。 但，福小芸是会等的。 既如此，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人，这已经是一件非常需要魄力才能做的事情了。 为此，用「时间成本」来收沈清河的一些东西，也不过分嘛。 再说，她也是要回礼的。 而且她相信，她回的东西，即使是对沈清河而言，也一定是至关重要，而且能起到很大作用的东西！ 第210章 连驴都长胖了 阳春三月。 福小芸抽空，去了一趟集市的那一间木匠铺子。 少年店小二不像上次她看见的那样，正无聊得坐在柜檯前打瞌睡了，而是一直盯着门口呢，像是在等生意似的。 很快，就在福小芸不过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这少年店小二就好似打鸡血似的，几乎跳起来，到了福小芸的跟前。 「福小芸？」 他忙忙慌慌的，脸上还带着喜意。 「蛤？」福小芸却十分高冷地偏头过去，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来，看向了这个少年店小二，然后问道：「干什么呀？」 上次她来的时候，这少年店小二还是一副阴沉着脸的样子呢，说是那些东西没卖出去，他要赔本啦！ 弄得福小芸最近本来有一次可以回村里的，她都没回去。 主要也是因为张思进那里，对自己的木工是有着很强的信心的，要是到头来情况不好的话，他应该也会挺受到打击的。 因此福小芸才想着，再等等。 万一过几天有人就看上了张思进做的东西，买了呢？ 这会儿，福小芸过来，当然是想起了上一次那少年店小二的「臭鱼脸」了，难免心里觉得有点憋闷而已。 倒是那少年店小二，这次还真的是无比殷勤，望着福小芸的时候，那巴巴的眼神，几乎都能迸发出光来了。 他搓了搓手，问道：「你这次来，还有带木雕吗？」 福小芸闻言，稍稍愣了愣，转头看向那少年店小二时，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讶异，随即问道：「我的东西，都卖掉了？」 「卖了，卖了！」 少年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转头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小荷包，那荷包半鼓着，里头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吶，你拿着！」 说着，少年店小二便就将荷包递给了福小芸。 福小芸接过了荷包，在自己的手里掂量了一下以后，感受着那分量，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荷包里装着的，都是银子呢。 而且根据福小芸的经验来说，这些银子，三四两还是有的。 等等？ 这个少年店小二为什么忽然给自己银子？ 福小芸可是分明记得，他们之前是商量好了的，超过五两银子的部分，他们俩对半分呢。 这三四两，如果是分成以后的，那么也就是说… 心里揣着惊讶，福小芸立即就看向了少年店小二，问道：「卖了多少钱？」 「十五两呀！」 少年店小二喜上眉梢，道：「本来你那些东西，我以为卖不出去，要砸在手里了，都已经放到角落里去了呢。」 「谁知道，那天店里来了一个古怪的客人，不知怎的，竟然偏偏喜欢去那些犄角旮旯里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正好，偏偏他就看上了你拿来的那些了，直接一箩筐全部收走了。而且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十五两银子呢。」 「他还放话呀，说是一个月后他还回来彩织镇。跟我说，要是认识做这些东西的工匠，就介绍他认识认识呢！」 少年店小二说到这里，很是兴奋，道：「那老者，我也认真打量过他了，他手上那些老茧，唉哟，多半也是个木匠。」 「而且，手艺应该还是很精湛的那种。可不，这两天我一直在等你呢，就想跟你说说这件事！」 「你那舅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是打算继续做木工吗？还是说，等一个月后，见一见这位老者？」 「福小芸，不是我说，我虽然年纪小了些，但自小走街串巷的，人见过不少。这老者呀，很是高深莫测呢，我有预感，你舅舅，见见他比较好。」 福小芸看着少年店小二。 她的直觉告诉她，少年店小二应该没有在骗她，而且…他提到的那位老者，似乎是还真的可以试一试呢。 「嗯，我知道了。」 福小芸老成地点了点头，问了具体的时间以后，收了银子，就离开了。 看来，明天要回一趟村子里了呢，将她遇到的事情，跟张思进说一说，看看张思进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只是… 那少年店小二的话也太模稜两可了一些。 关于那老者的身份，现在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呢，到底那老者只是单纯喜欢张思进做出来的东西… 还是说，老者自己也是一个木匠，认同张思进的手艺，但又觉得张思进欠一点儿火候，想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徒弟呢？ 第268页 福小芸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便决定，还是将这个难题，甩给张思进好了。 顺便，她随身空间里得到的一些东西，明天回村子里以后，也能够投入试验了呢，要是成功的话… 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福小芸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她一提要回村子里，小桃和姜妍都是无比的兴奋，两个人都缠着福小芸，说是要跟着一起去。 小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就道：「小芸，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毕竟，我能保护你的，是不是？」 姜妍在侧，也是不甘示弱，她拉住福小芸的衣袖，晃了晃，就撒娇道：「小芸，我也想去呢，我长这么大，就没去过村子里呢。」 「呃…」福小芸没办法，看着两个缠人精，也就只好带她们去了。 不过，提前福小芸却先对两个人说好了。 「我回村子里，是有正经事要做的。到时候，到了村子里，小桃你就带着阿妍到处逛逛吧，等忙完了，回家里会合。」 福小芸安排好，见小桃和姜妍都答应，她们三人，坐在驴车上，这才出发回曲河村了。 毛驴有阵子没拉出来熘了呢。 最近这段时间，这头驴天天都在小跨院里窝着不动，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得跟猪一样，都长胖了呢。 今天要出门的时候，福小芸去拉驴，这臭驴竟然还缩在那不肯出来！ 福小芸直接就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根草来，送到了驴的鼻子边上，给它闻了闻，驴打了个喷嚏以后，福小芸趁机拉着它，它这才起来了的。 坐在驴车上，这回福小芸仍然是四处看风景。 至于好奇宝宝的角色嘛，这回倒是从福小芸的身上落到了姜妍那里，姜妍一路都伸长了脖子，让福小芸给她讲村里的趣事呢。 福小芸说得口干舌燥，却见小桃一边驾车，一边都已经有点打瞌睡了，不由也觉得，有点无奈呢。 第211章 斗志满满的张思进 曲河村。 福小芸回来以后，在村口就从驴车上头下来了。 在驴车上坐了快一个早晨了，她这双腿一直都搭在一边甩来甩去的呢，现在只想快点到地上，让她能好好走走。 「我先去找我舅舅啦——」 下了驴车以后，福小芸对小桃和姜妍说完，飞也似的，就往张思进那里去了。 跑在田间小路上面的时候，福小芸还往四处看着。 现在已经是三月了，农田里的稻子和麦子都已经长了出来，现在是一片青油油的样子，充满了生机呢。 她最喜欢这种生机勃勃的样子了呢。 福小芸看着麦田，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都跟着慢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烙印在她心中的一种执念吧。 闲来无事，种点儿菜，得闲的时候，闻一闻麦田的香味，感受着丰收的喜悦。 穿过田间小路，福小芸很快就来到了张思进所住的地方了。 这大清早的，张思进又坐在自家门前的小杌子上面，做木雕呢，聚精会神的样子，就连福小芸走过来了，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福小芸也不想打搅了张思进。 万一现在张思进正有什么奇思妙想，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了呢？ 她一开口，打断了张思进手上的动作，那就不好了呢。 这么想着，福小芸索性就站在了张思进的身后，看着他做木雕。 今天张思进做的，仍然是一个笔筒，不过比起之前的话，张思进今天做的，似乎更加精緻了一些。 看来，即使是张思进一个人在闭门造车，但还是不断地总结经验，学习嘛。 笔筒，很快就做好了。 他将笔筒放在了一边，脸上涌现出了一丝喜意来，忍不住就喃喃道：「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做得最好的一个了呢。」 话音刚落，福小芸就开口道：「小舅舅？」 福小芸是故意稍微大声了一点儿的，就是想要吓唬张思进一跳。 果然，张思进太认真了，听见福小芸忽然说话，还真的就吓了一跳，差点儿就直接跳起来了。 就连手上拿着的小刀，都差点儿掉到地上去了呢。 「小芸？」 张思进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福小芸，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吗？我上次拜託你的东西…」 问到这里，张思进的语气就显得忐忑了一些。 他是真的紧张。 毕竟只要是个人，付出了心血做的东西，都是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的嘛。 「小舅舅，我有一个消息要跟你说哦。」 福小芸一点儿也没隐瞒，一边将自己从那个少年店小二手上得来的银子，悉数交给了张思进以后，就将从那个少年店小二那里知道的事情，也给说了。 毕竟，张思进才是那个做木雕的人。 虽然福小芸觉得，让张思进去镇上见一见那个老者才是最好的，但这件事怎么说，也要张思进自己同意才行呀！ 果然，说完以后，张思进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迟疑来。 但这一丝迟疑，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张思进就道：「小芸，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就是去看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269页 「说得对。」 福小芸看着斗志满满的张思进，然后又道：「不过，小舅舅你也要多长点儿心眼哦。虽然这个世界上，好人是大多数的。」 「但是，坏人却是最喜欢钻空子的嘛，到时候如果发现不对劲，直接扭头就走就是了。放心，到时候我和小桃会跟着你的。」 「小桃一个能打十个，肯定不会有问题。」 张思进看着福小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他都快二十了呢，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要自己的外甥女，和她的小伙伴，来保护自己？ 想着，张思进忍不住就莞尔一笑道：「放心，你舅舅我又不是个傻子，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吗？一定会注意的。」 福小芸这里，和张思进说好了以后，就又将时间给确定了一遍。 最后，福小芸又从张思进这里挑了几个最近张思进觉得自己做得好的东西，准备着再拿回去。 张思进从做木工开始，进项就少了许多呢，只是餵了鸡餵了鸭子，偶尔会上山砍柴卖一点儿柴火什么的，只够勉强餬口而已。 这一次，福小芸拿过来的这些银子，倒是让张思进解了燃眉之急呢，至少，能吃上一碗大米饭了。 福小芸很快就从张思进那里离开了，转头，去找了张大夫。 好巧不巧的是，福小芸正往张大夫家里去呢，在半道上，就已经遇见了背着木框的张大夫了。 许久不见，福小芸立即就小跑了过去。 「师傅？」 福小芸在张大夫面前停了下来，立马站得笔直，对着张大夫就弯腰下来，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很是恭敬的样子。 须臾，福小芸起来以后，才问道：「师傅，你这是去採药了？我从镇上回来啦，特意回来看看您呢。」 「不瞒你说，这几天我去过镇上的医馆呢，有些医馆里，的确也招大夫。您看看，要不要…也去镇上？」 被问起这件事，张大夫就皱了皱眉。 但很快，他就道：「暂时还是先不去了吧。最近开春，天气反覆变化着，村里生病的人，也有不少。」 「而且这十里八乡的大夫少，我要是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 她其实还记得，之前张大夫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呢，张大夫曾经蒙冤，而他也想要洗脱自己身上的那些冤屈。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没到时候。 「好吧。」 福小芸听着，便道：「既然现在还不能去，也没关系，关于师傅怎么在镇上扎根的事情，我也会帮忙想办法的。」 「对了，师傅，谁生病了吗？」 一提起这个，张大夫才忙拉着福小芸往福强家走，说道：「是福强的孙子呀。小孩子嘛，总会容易有个头疼脑热的。」 「这不，要给他开药，但是药性又不能太强。我这手上缺一味药材呢，打算去山上找找。就是那孩子情况不太好，得速去速回才行！」 第212章 福小芸的试验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风风火火的，也有些无奈。 「师傅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忙忙慌慌的。」 福小芸嘟囔着吐槽完，然后就道：「强叔那里，我先帮你过去看看情况，你既然还要摘草药，那就上山去吧。」 「行，谢了。」 张大夫谢过，转身便上山去了。 福小芸和张大夫分别，又折回了来时的那条路，去了福强家。 福强家门外，他的儿媳妇正在熬药呢，见到福小芸来了，连忙就将手上的蒲扇放了下来，迎接福小芸。 「小芸，是你来了呀！」 「嗯，我来看看小虎子。」 福小芸喊的，是福强孙儿的乳名，虎子娘一听，自然也知道福小芸会医术的事情，忙道：「那就麻烦你了！」 一刻钟多以后。 等到张大夫在山上摘完了草药回来的时候，福小芸这里其实基本上已经忙活完了。 原因很简单。 福小芸随身空间里什么没有？ 她直接装作自己的筐子里正好装了药草，然后拿给虎子娘，让虎子娘煎药，再顺便给虎子针灸就是了。 她也没法子。 刚刚和张大夫之间那么近的距离，她要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很容易会被看出来的嘛—— 反正这段时间过年，张大夫作为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在村里也算是一个大红人了，给他送东西的人也不少。 张大夫最近没怎么走动，反而「大鱼大肉」的吃得不少，正好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 福小芸和张大夫一起出门后，张大夫板着脸，看着手里握着的一根草，心情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儿复杂。 「早知道你有，我就不上山了。」张大夫说完，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都三月了，这来回奔波的，天气都有点儿热了呢。 「我也是忽然发现的嘛。」 福小芸说着，就从自己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来，递给了张大夫，道：「师傅，吶，这是给你的。」 「这是？」张大夫接过荷包，显得有点不解。 不过，他一掂量重量，听着荷包里发出来的细碎声音，就知道这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 「是种子。」福小芸解释道：「村里东西少，即使是山里的野生药材比较多，但一次採摘了，下次还想要找就不一定能找得到了。」 第270页 「我带回来的这些，就是为了让师傅你能方便一点儿嘛。你家里后院还有一块地呢，能种在里面。」 「就是这段时间你需要的话，可能会没有。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家的地，我也会想办法种一些进去呢。」 到时候，拜託小花姐帮忙照顾就是了。 张大夫听着福小芸的话，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便道：「好吧，那就听你的。」 福强家的事情忙活完了以后，福小芸就准备先回家一趟。 她这次来村里，一共有两件事情呢。 一则，是来探望以前的朋友们； 二则，是带回来了一些沙子，她准备试试，在沙地里种土豆。 土豆，在现代其实很常见。 可实际上，土豆基本上是十六世纪的样子传到国内来的，也就是说，像唐朝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土豆的呢。 而现在，福小芸所生活的这个年代，也是没有土豆的。 不过嘛，虽然外面没有，但是福小芸的随身空间里却是有的。 她已经试验过了，将随身空间里的土豆拿了出来，切成了几小块，然后将它们埋进土里，果然没过多久，就发芽了呢。 这是个好兆头。 也就是说，只要经过合理的种植，将来福小芸就能种出很多的土豆了。 土豆这东西，产量高，而且生存条件也并不苛刻，就好像现代一样，陕地那一带的地方，不就有沙子土豆吗？ 福小芸已经想过了，她要为沈清河做的，就是这个。 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时候的战场，十分残酷，后勤补给粮草方面，往往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如今沈清河所在的北地，据说更是苦寒。 四周基本上都是沙漠和雪山，草原都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而且还十分贫瘠，种植下去的作物，十有八九都是活不了的。 他们的粮草，基本上只能依靠后勤补给的输送。 但… 一旦土豆的种植能够广泛，沈清河他们所在的北地，草原上多半是能够种土豆的，要是沙地也可以… 那么粮食这个问题，就能够得到很大的解决了！ 福小芸跃跃欲试，眼看着就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前了，熟悉的篱笆院子，小桃和姜妍正在里头扛了一袋东西出来呢！ 「福小芸，你可回来啦！」 姜妍其实没扛东西，她只是跟在小桃的身边看热闹而已，此时就道：「正好，我们正准备将这一袋沙子铺起来呢。」 「你为什么要弄沙子来呀？」 「这个嘛，秘密。」福小芸对着姜妍吐了吐舌头，便道：「好了，先不说这么多了，我们先来忙活着。」 「好叭——」 姜妍有点兴致缺缺，不过还是道：「我帮你，你可得告诉我这些沙子是拿来做什么的。」 「行呀。」 福小芸答应着，三个小姑娘很快就忙活起来了。 不一会儿，土坑挖好了，深深的一个土坑，基本上都能埋半个福小芸进去了呢，紧跟着，就是将沙子都倒进去。 最后，福小芸往沙地里倒了一点儿水，只是让沙地简单湿润了以后，就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发芽了的土豆块，放了进去。 姜妍没见过土豆。 看着福小芸拿出来一个灰不熘秋的东西，好奇极了，伸长了脖子就凑过来问道：「这是什么呀？」 「这个，是我偶然间在山上发现的，可好吃了呢。就是现在发芽了，我研究发现，是有毒的，但…放在地里，它能继续生长。」 「所以呀，就决定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来。阿妍，你放心，等到时候收穫了，我第一个请你吃。」 姜妍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口感虽然粗糙了些，可都是她从前未曾吃过的呢，这会儿一听福小芸说请她吃好吃的，她连忙就答应了。 「太好了！」 姜妍一拍小手，立马就答应道：「谢谢你啦！」 第213章 这下都瘫痪了 福小芸这儿忙活完，正好中午。 中午前，林小花那里知道福小芸回来了，特意早点儿回来了，还带着从村里别人那里买来的猪肉，说是要给福小芸炒回锅肉吃呢。 福小芸最喜欢吃肉了，忙活完，就凑在林小花身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小花姐其实刺绣做得也不错呢，我娘那里现在跟着周大娘在绣房里做事呢，每天都有好多活儿。」 福小芸的嘴基本上一直都没停下来过，又道：「你和林婶要是也去了镇上，到时候也能跟着我娘一起做绣活呢。」 「至于林婶嘛，镇上的铺子那么多，说不定她也能找到别的活儿呢？继续做帐房先生，也很好嘛。而且…」 「你不在，我看我大哥一天天的心情也都不是特别好。小花姐，你要是在镇上，我大哥干活儿应该都能更有力气一些吧？」 林小花在做菜。 被福小芸这么「念叨」得实在是烦了，俏脸都有些微微发红，忍不住就道：「好了，小芸，别胡说了。」 「我可没胡说。」 福小芸却一本正经，继续道：「小花姐和我大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嘛，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叫青梅竹马。」 「小花姐和我大哥是青梅竹马，我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清楚得很嘛！」 第271页 「小芸——」 说到这里，林小花差点儿直接将锅铲都给扔了，福小芸才赶忙收了声音，朝着林小花吐了吐舌头。 吃饭时，林婶回来了。 林婶有点累，自从没了帐房先生的活儿以后，她现在又只能接一点儿散的绣活，或者是帮人洗衣服什么的了。 累不说，还赚不到多少银子。 福小芸其实是挺想帮帮林婶的，她要是能在镇上立足，以后她和林小花的生活，一定就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不过嘛… 这会儿福小芸没有提，林婶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福小芸要是说，林婶没找到事情做之前可以住在她家，林婶多半不会愿意的。 这事儿，还得让林小花有空的时候，跟林婶旁敲侧击看看，到底怎么样呢。 很快，午饭吃完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福小芸最后和林小花交代了一下关于地里的事情，也就准备起程回镇上了。 篱笆门外。 林小花和林婶过来送福小芸他们离开，正好前头，李立根和元娘一块儿过来了，仍然是和上次一样，提着好些东西呢。 「知道你来，就过来送点儿鸡蛋给你们。住在镇上呀，也不好养鸡，多吃点儿鸡蛋，补补身子。」 元娘笑呵呵的，说完以后，还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李立根。 李立根眼神也很温柔，笑着回应元娘。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和元娘之间如此，不由的也有些感慨，果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呢。 要是元娘和李立根能好好相处下去的话，对于他们两个而言，这其实也能说得上是一种双向的救赎吧？ 想着，福小芸就从元娘的手里，将鸡蛋给接了过来。 一切都弄好了，福小芸就准备离开。 篱笆院子外，小桃已经将驴车给弄好了，车上装了好些蔬菜呢，都是福小芸从村里人那里收过来的。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是林小花那里一定要去地里摘了，然后让福小芸带走的。 这些，都是她们的心意。 小桃牵着驴车就要过来，然而就在这时… 「福小芸！」 柳氏不知道从哪个田埂后面忽然就窜了出来，手上竟然还拿着刀子呢，气势汹汹的样子。 ！？ 福小芸看得就是一惊。 不过，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手脚很快的小桃直接原地起跳，朝着柳氏，就将一双腿给直接踢了过去。 小桃的双腿，很快就踹中了柳氏的肚子。 柳氏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往后飞了出去。 「。」 福小芸万万没想到柳氏竟然疯成了这样，而小桃的动作，又是这么快。 「那个…」 小桃也生怕自己的力气太重了，很快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道：「没控制好力气，她好像伤得很厉害。」 「不过，她怎么敢的啊？」 先不说她还在呢，光是福小芸四周围了这么多的人，柳氏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也足以说明她的胆子很大了吧？ 福小芸也很无语。 柳氏非要到她面前来作死，真让人讨厌。 就跟那些想不开要自尽的人一样，非要跑到公共场所，占用公共资源，又或者故意譁众取宠。 「还是去看看她吧。」 虽然福小芸很不情愿，但最后，她也还是只能朝着柳氏那儿过去了。 很快，福小芸到了柳氏跟前，蹲了下来，查看了一下柳氏的脉象。 这一看，不得了。柳氏好像内脏受损了。 「这…」福小芸忍不住扶额，道：「她的情况有点严重，怕是以后也会跟我大伯一样，瘫痪了呢。」 小桃捂着嘴巴，喃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 福小芸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眼看着四处都没人，便道：「没人看见，那就这样了吧。元娘，以后我奶奶，就交给你来照顾了。」 「要是外面的人问起她为什么忽然躺着动不了了，就说她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了。」 「这事儿，就咱们几个人知道，都是自己人，咱们不往外说，别人也就不会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完以后，福小芸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李立根。 后者似乎是察觉到了福小芸的眼神，眼里闪过了一丝坚定以后，似有似无地朝着福小芸就点了点头。 显然，该怎么做，李立根是知道的了。 须臾…元娘开口了。 「都是我不好。」 元娘道：「前阵子，她跟我提过想要去镇上的事情，说是想要找福有才，我没答应，她后来自己就想偷偷熘出去。」 「立根发现了以后，将她拦了下来，而且，有立根在，她也不敢乱来，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没有歇了这份心思的。」 柳氏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福有才在镇上不回来，或许甚至还知道了镇上，田金芳现在和福有才相依为命的事情。 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呢，她怎么能够甘心呢？ 再者… 柳氏人这么偏激，肯定将一切的根由都归结在了福小芸，或是张翠英的身上了。 第272页 再加上先前福小芸拦着她，不让她撮合福老大和张翠英，这件事情，柳氏也一定是记着的呢。 今天，竟然直接就这么发疯了。 福小芸想着，转头再看元娘时，就见元娘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很难过。 福小芸便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元娘的肩膀，然后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件事，不怪你。」 想着，福小芸还是将目光移到了李立根的身上，正色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立根心头一凛，忙跟着福小芸，就到了篱笆院墙的另外一边了。 第214章 遇到了田金芳 福小芸靠在板车上的箱子边上，抬头看着天空中漂浮而过的白云，并不怎么轻松。 她是知道柳氏的偏激的，但是她却没想到，最后事情弄成了这样。 她刚刚拿给李立根的东西，是可以让李立根永绝后患的，也就是说…柳氏要是再起什么么蛾子的话… 李立根用了那药，就可以让柳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听上去其实挺残忍的，但对于柳氏这样的人来说，她作孽太多了，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其实也没什么好唏嘘的。 就是，对于福小芸这个医者来说，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有那么点心理负担的呢。 当然，一点点心理负担归心理负担，福小芸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她靠在箱子边上，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没过多久，心情逐渐就好起来了。 小桃虽然像个金刚芭比，但是实际上心还是很细的。 一路去镇上，小桃的视线时不时的就会停留在福小芸的身上呢，这会儿，转头看向福小芸，见她开怀了许多，忍不住就对着福小芸，笑了笑。 申时过半，也就是差不多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福小芸她们一行人，到了彩织镇外。 看着熟悉的镇子，福小芸就抖擞了一下精神。 回来以后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带回来的这些蔬菜，她要好生保存着，肉则是要提前煮过，让福大富那里今晚做麻辣的水煮肉呢。 驴车缓缓地驶入了镇子里。 福小芸眼看着要到地方了，就从手边上抓了一把草，餵给小驴。 「辛苦你了哦，回去以后多吃点。吶，现在先给你一把草，犒劳一下你，坚持住哦！」福小芸说着，还对着驴做了个大拇指。 驴却翻白眼看着福小芸，不过虽然如此，对驴而言好吃的食物既然已经放到了眼前，它当然也就没有了放过的道理，还是就迅速吃掉了。 只是… 回家的路上，也并非都是一帆风顺的。 很快，眼看着再拐过两个巷子就要到桂花巷的时候，福小芸远远的就看见，前面又有人围起来了。 最近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这样的场景，福小芸忍不住就在心里嘆了口气，然后喃喃道：「怎么好像走到哪里，都有热闹看呢？」 想着，小桃就已经将驴车停了下来了。 前面围满了人，驴车显然是过不去的，要么就只有等看热闹的人散了，要么就只有转头回去，换一条路了。 但很快，福小芸回头的时候就发现，第二条不怎么行得通。 因为这里在围满了人以后，部分镇上的百姓们出于从众心理，也都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没几个人的路上，现在人已经多了不少了。 她们想要退回去，又要避过这些人，也是有点儿困难的。 想着，福小芸就对小桃道：「小桃，我先过去看看吧，你将驴车靠边，尽量别给人带去麻烦吧，姜妍，走，我们去瞧瞧。」 「好嘞！」 姜妍最喜欢看热闹了，闻言连忙就答应了。 小桃那里其实还有点不放心，不过她动作很快，想着停个驴车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连忙也答应了。 福小芸下了驴车以后，就越过了人群，到了最前头。 这个地方，说来也熟悉，正是那郑山长所经营的学塾的那条街，这里距离学塾，也只有几步路而已。 而此时被众人围着的，是三个女子，其中两个都是妇人打扮，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个丫鬟。 故事的主角嘛，当然是这两个妇人。 其中一个妇人生着丹凤眼，头上还戴着玉簪呢，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贵态，可惜就是她正好在这儿破口大骂呢，太损形象了。 让人觉得，这个妇人，很是尖酸刻薄的样子。 那丫鬟嘛，当然就是跟在这个贵妇边上的，两个人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正指着她们面前，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骂呢。 「我家夫人肯将衣服给你洗，已经是你修来的福气了，你竟然也不好好珍惜，竟然还将我们夫人的衣裳洗坏了！」 小丫鬟指着那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就骂道：「洗坏了，也就罢了，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向我家夫人赔礼道歉也就是了。」 「可是你偏偏还不承认！真是不要脸！」 贵妇听着，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吗？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做错了事，就要承认，我又不是要你赔偿，啧。」 那粗布衣裳的妇人有些着急，眼看着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忙就解释道：「我真的没有！」 第273页 「我今天下午送衣裳过来的时候，我都还是检查过的，衣服是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转身，你们叫住我的时候，这衣裳就破了，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是我故意将衣裳弄坏的！」 咦？ 福小芸听着那粗糙衣裳的妇人解释的声音，觉得有点儿耳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竟然是田金芳的声音。 大伯娘？ 福小芸一愣，再听着人群当中的议论声，忽然之间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贵妇人，虽然和福小芸，甚至和田金芳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实际上，她们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的。 这位贵妇人，正是那郑山长的夫人，郑夫人。 难怪呢。 福小芸在搞清楚她的身份以后，嘴角就浮现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来，这么华贵，又显得这么尖酸刻薄。 这样说来，倒是和那郑山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只是，这件事真的是巧合吗？ 福小芸并不怎么相信，反而，她是了解田金芳的为人的，田金芳要说坏水，或许也有，而且也会十分直白。 但这件事摆明了对她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甚至被发现了以后，她以后或许都没办法再接洗衣服的活儿了，她是没有道理这么做的。 而根据刚刚田金芳的话来看，她既然是检查过才送来的，那么问题，就应该是出在这郑夫人身上的。 莫非，是这郑夫人故意的？ 福小芸觉得，很有可能。 福小芸正这么想着呢，前头郑夫人继续「不甘示弱」道：「行，你不承认，也就算了。咱们去县衙，听听县衙老爷怎么说。」 「哼，这年头，坏人竟然都这么猖狂了！」 第215章 问题的所在 郑夫人在彩织镇上，也是有点儿名望的，原因无他，全靠她有一个作为山长的丈夫嘛。 郑山长所经营的书塾，又是这些年镇上大傢伙儿公认的最好的书塾，不看僧面看佛面，郑夫人这话一出，在场围观的百姓们，果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拦着的。 福小芸脑子里思量了好一会儿呢。 她和大房关系不好，即使是田金芳跟她，也曾是有过仇怨的。 但… 福小芸想到了福有才，而且现在眼前，显然郑夫人才是更让福小芸觉得讨厌的那一个。 想着，福小芸脆生生的就开口道：「等等！」 她这话说得突兀，刚一开口，那郑夫人就立马迴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盯着福小芸。 「哪里来的小屁孩子？竟然敢多管闲事？你家大人呢？赶紧的！将她给我带走！」郑夫人怒目，说完以后，就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丫鬟。 丫鬟显然也是那郑夫人的心腹丫鬟了，立即会意，朝着福小芸就走了过来。 眼看着那丫鬟来势汹汹的样子，福小芸就意识到，这个丫鬟，肯定平时跟着郑夫人，没少干欺负人的事情呢！ 「她们仗势欺人啦，小桃，快来救我！」 福小芸又喊了一嗓子。 于是便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饭馆那边，小桃竟然直接原地起跳，就蹦到了那茶馆二楼外的雨棚上面。 紧跟着，好像天神下凡一般，就到了福小芸的面前，也就是被众人围着的中心这儿来了。 并且，也是电光火石之际，小桃直接一伸手，就抓住了那丫鬟的手腕，往自己的面前一带。 那丫鬟显然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事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全无准备，被一拉以后，趔趄了一下，就直接被小桃给甩着扔了出去。 福小芸早知道小桃身手很好。 但现在，也看得稍稍呆了一下。 至于那郑夫人嘛，本来还理了理鬓边的头髮呢，准备出一口气。 这都多少年了？ 竟然还有人敢这么没眼色，挑衅她？ 可郑夫人鬓边的头髮才刚刚理好呢，小桃就飞了出来，她的头髮再次乱了，紧跟着就是有人飞出去了的声音。 平日里，帮她教训了那么多人的丫鬟，竟然在这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郑夫人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下一刻… 福小芸清了清嗓子，往前头缓缓走了两步，然后问道：「郑夫人，现在咱们能谈谈了吗？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福小芸这次一开口，田金芳也回过神来了。 田金芳回头过来，当然一眼就认了出来福小芸，她喃喃着想要开口，却见福小芸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下子，田金芳也就默不作声了。 郑夫人咬牙切齿，盯着福小芸呢，她想要直接一巴掌扇飞福小芸，但一看见那双手叉腰，好似天神一样的小桃，她却也只能打消了心里的这个念头了。 「有什么蹊跷！？」 郑夫人问着，心里却并不觉得，福小芸这么一个毛头小女孩，能够看得出来她做的手脚。 福小芸一本正经，看着郑夫人手上抱着的那一件，说是被田金芳弄破了的衣裳，便道：「郑夫人，还请你将衣裳，拿给我。」 郑夫人心里并不情愿，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福小芸见状，便一脸无辜地反问道：「郑夫人？您为什么不将衣服给我呢？是不敢吗？还是说…」 第274页 话音未落，郑夫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只能立即将手上抱着的衣服，扔给了福小芸！ 同时，她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今天的事情，当然是她安排好的。 郑家的衣裳，其实平时都是有底下人洗的，反而是她的丫鬟，有的时候会将自己的衣裳，拿去给外面的人洗。 也就是这样，丫鬟无意之间发现了田金芳，后来也知道了，田金芳竟然是那个福有才的娘！ 自家丈夫和福有才之间的那些事情，郑夫人当然是知道的。 她恨得不行，自己家书院那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名声，竟然被福有才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损坏了！ 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偏偏，郑山长那里又说，福有才的身后是有人撑腰的，让她暂时不要对福有才做什么。 行啊。 她不对福有才做什么，但是，却可以对田金芳做什么嘛。 她也是拿准了。 这田金芳在镇上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到时候出现问题，还不是任由她磋磨吗？ 逮着痛处，就能狠狠地羞辱一番这个田金芳，也好让田金芳福有才他们母子俩知道，有的人，是不能得罪的！ 衣裳，落到了福小芸的手里。 福小芸这些年来，跟在刺绣精湛的张翠英身边，其实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即使，她做出来的东西，的确不太行。 现在嘛，福小芸将衣裳一拿过来，认真看了看那一处破损的地方以后，果然就发现，是有问题的。 郑夫人那儿，看着福小芸打量，心中不免就有点儿慌了。 今天的事情，都是她擅做主张的，要是最后失败了，丈夫那里知道了… 郑夫人有点儿害怕，险些打一个哆嗦。 想到这里，郑夫人当然不会愿意那样的场面发生了，立即就又厉声问道：「看了这么久，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吗？」 「郑夫人，别着急呀。」 福小芸被这么一问，笑眯眯地回答完以后，反而是抱着衣裳转身，看向了在场围观的百姓们。 「各位，我想你们之中，或许有人是做刺绣的。也或许有人，经常在家里洗衣服吧？有的衣裳，穿得久了，洗着洗着，就会破一个洞，你们也知道吧？」 福小芸这么一问，在场的人，自然纷纷点头，不明白福小芸说这个的道理。 郑夫人也莫名其妙，但也还是下意识地就反驳问道：「你什么意思？我的衣服，怎么可能穿得太久？」 这话一出，郑夫人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但可惜的是，已经晚了。 福小芸回过头来，看向郑夫人，脸色沉静，十分严肃地回答道：「当然呀，郑夫人的衣裳，是不可能穿得太久的。」 「也就是说，浆洗的过程中，只要小心一点儿，是绝对不可能弄破的。那么…这衣裳，到底是怎么破的呢？」 「我看这豁口，很像是用剪刀直接扎出来的呀？大傢伙儿看看这豁口，我说的，对吗？」 第216章 关键性的证据 郑夫人瞪大了双眼。 她万万没想到，福小芸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真的看出来了端倪！ 顿时，郑夫人的心，就慌了。 她连忙解释道：「就算是用剪刀扎出来的，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就不能是田金芳扎出来的了？」 「哦？」福小芸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来，扭头看向郑夫人，反问道：「那，为什么会是田金芳扎的呢？她又不是个傻子。」 「洗了衣裳交给你，你肯定会检查。毕竟，要检查以后才会给工钱嘛。她本来就是靠洗衣服为生的，这么做，工钱没了不说，以后的名声也坏了。」 「将来，想要再接活，怕是也困难。我琢磨着，田金芳是一点儿这样做的理由都没有的呀！」 郑夫人脑子嗡嗡嗡的。 福小芸说出来的话，显然在场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是这么想的，而且很快，这些百姓们，意识到了什么以后，再看向郑夫人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有点儿不善了起来。 上一次，在学塾门前公布成绩的事情，说起来就在一两个月之前呢。 他们彩织镇上，一般来说不会发生啥大事儿，当时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却算得上是大事的。 而那件事以后，镇上的人，茶余饭后都会提起来聊一聊。 现在嘛… 郑夫人果然慌了，竟然开始口不择言，立即就道：「她记恨我和我丈夫，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 福小芸又显得不解，反问道：「郑夫人你所说的，是上次你们书塾有个教书先生，将福有才的秀才之名剔除的事情吗？」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上次那件事，后来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是那个教书先生自己的行为，跟书院没有关系呢。」 「而且，山长也并不知情。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田金芳要为了自己的儿子，再用这么愚蠢的法子，来弄坏你的衣裳呢！？」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合理的呀。 福小芸提出疑惑来，加上她的声音软糯可爱，听得在场围观的百姓们，那也是纷纷点头的。 「是啊，这么一说，还真的有问题呢。那可是考秀才呢，小小的一个教书先生，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我还真是没想到呀，这件事要是真的，那郑山长还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呢。别说，在这一点上面，他们夫妇俩，还挺像的！」 第275页 「可不是？依我看，多半就是真的。也是因为这样，今年赵老爷都没让自己的儿子，去郑山长的书塾里读书呢！」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郑夫人现在真的是恨不得挖一个地洞躲起来。 怎么这么快，这些百姓们听风就是雨，竟然相信了福小芸的话？ 「胡说八道！」 郑夫人气急败坏，立即就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在这儿诋毁我和我丈夫？你说，你和田金芳，是不是一伙儿的？」 「当然不是了。」 福小芸说着，又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来，耸了耸肩膀，就道：「郑夫人，你真的好气哦-是被我说中了吗？」 「你——」 郑夫人还要开口，却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皮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福小芸看着郑夫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就收敛了下来。 晕得还挺是时候的呢。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再转头时，忽然就伸手，从那件衣服被剪破了的地方，抽出了一小张东西来。 这是一枚金纸的碎片。 就是那种金箔纸，上面还涂了一层金粉。 福小芸将这一张金箔纸拿了出来以后，就拿到了百姓们的前面，问道：「大傢伙儿看看，这是什么？」 在场的人，当然一下认出来了。 这可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呢，跟剪纸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嘛，用的都只是一般的彩纸，而这些有钱人，用的却是涂了金粉的金箔纸。 将金箔纸拿出来了以后，福小芸看着在场的人脸色的变化，便道：「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这是金箔纸呢。」 「为什么在这破开的地方，会出现金箔纸呢？大概，是有人用了剪过金箔纸的剪刀，故意将这衣裳给戳破的吧？」 「倒是奇了怪了呢，田金芳自己的衣裳都洗得边角发毛了，应该买不起金箔纸吧？那么…」 那么，毋庸置疑。 今天在人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郑夫人自导自演的，而刚刚百姓们所猜测的那些事情，多半也有可能，都是真的呢！ 福小芸这话说完以后，在场的百姓们，才是真正的群情激愤。 自导自演？ 感情这郑夫人，将他们这些充满了正义感的人们都当成了傻子呢？ 竟然想要利用他们，利用舆论压力，让福有才和田金芳，在彩织镇上，活不下去吗？ 真是太恶毒了！ 这就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无法反抗的人，要面临的情况吗？ 「唉。」 福小芸将衣裳丢回给了躺倒在地上的郑夫人，又喃喃道：「要知道，刚刚郑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着，要带田金芳去报官呢。」 「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有问题，现在，田金芳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这话说完，福小芸留下了这个引人深思的问题以后，就穿过了人群，出去了。 小桃和姜妍是跟着福小芸一起出去的。 姜妍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呢，一开始她也一头雾水，直到后来看见福小芸这么干净利落地将一切解决了以后，也是震惊无比。 「福小芸，你可太厉害了！」 姜妍现在都才只是勉强回过味来呢，挽住了福小芸的胳膊，就道：「没想到，你就这么三两下，就将那个什么郑夫人给收拾了！」 「那可不？」 不等福小芸接话，小桃就已经拍了拍胸脯，十分得意地说道：「咱们小芸，当然厉害了。阿妍，你莫不是忘了，上回是谁从拐子手里，将你救回来的了？」 姜妍当然是记得的。 不过，她总觉得福小芸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子呢。 可是直到现在，姜妍的心里，才开始真的有一点儿崇拜起福小芸了呢。 三人这么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巷子的一边，先前小桃将驴车停在这儿的地方。 现在，人群逐渐散了，她们也能回去了呢。 只是… 就在这时候，后头田金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 「福小芸，福小芸。」 田金芳喊着，喘着气，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福小芸，表情十分复杂。 看着田金芳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福小芸心里当然是明白一些的。 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今天田金芳要是真的被郑夫人带去官府了，那下场一定不会好。 相当于说，今天，是福小芸救赎了田金芳的。 既如此，此刻田金芳的心情，当然是十分复杂的，田金芳想要开口说一声谢谢，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看着这样的田金芳，福小芸却先开口了。 「大伯娘，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的。你带着大堂哥，不容易。能帮得上你的地方，我还是会帮的。」 福小芸认真道：「我对大堂哥说过的，我和他，还是一家人。」 听到这里，田金芳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福小芸就转身离开了。 福小芸说的，是她和福有才，而并不是她和田金芳。 也就是说… 以后，是否帮衬田金芳，还是要看田金芳的表现的呢，也希望田金芳不是个傻子，能够听懂她的话吧？ 第276页 第217章 还挺可靠的 驴车上。 福小芸和姜妍排排坐，准备着回家。 这一折腾，又是大半个时辰，眼看着之前太阳都还明晃晃的晒眼睛呢，这会儿竟然都已经西下了。 「那个…」 忽然，福小芸的身侧，姜妍就先开口了，她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儿距离你二哥的书塾挺近的吧？」 咦？ 福小芸被这么一问，便四处看了看，便道：「还真是呢，阿妍，怎么了吗？」 「唉哟，你傻呀。」 姜妍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送你二哥去学塾的时候，答应过他什么？后来呀，你都忙着你自己的事情，弄得忘记了呢。」 「你可是不知道，你二哥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但是实际上，不知道多伤心呢！」 ！？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福小芸一怔，经过姜妍这么一提醒，她还真的马上就想起来了呢。 是她不好来着。 「那个…」 福小芸想着，便对着正在驾车的小桃说道：「小桃，你记得我二哥的书塾在那边吧？我想去接他下学呢。」 「好嘞——」小桃当然不会有意见了，立马也就答应了。 书塾门前。 福二贵是和赵公子赵一扬一起出来的，赵公子喋喋不休，正在说他今天中午抓到的那只小蛐蛐呢。 他们两个，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现在也熟悉了起来。 赵一扬虽然出身不错，但其实只要混熟悉了以后，其实是并没有什么公子哥儿的架子的。 再说了，赵一扬的爹爹，赵老爷，可是天天都叮嘱着赵一扬，和福二贵多多来往呢。 赵老爷是知道的，福二贵的学问呀，是很好的，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举人呢！ 士农工商。 他们这些做商人的，别看挺富有，可是实际上上，那是最低等的呢，要是将来福二贵能有出息当官儿… 就算只是个小官儿，对于他们赵家来说，也挺不错的呀。 故此现在，赵一扬也算是每天都跟福二贵粘在一起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觉得福二贵出身低，排挤福二贵呢。 结果，那些人后来被赵一扬教训了一顿以后，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呢。 这会儿，福二贵听赵公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便忍不住道：「你有空呀，还是多读点儿书吧，抓蛐蛐能有什么用呢？」 「今天先生教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赵一扬一听，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然后道：「没呀。」 果然，这话一落，福二贵就露出一副无语的样子来。 这么不上心，也不知道赵一扬的秀才是怎么考上的… 「没事儿！」 赵一扬那儿，看着福二贵有点儿无语，却以为福二贵这是担心他呢，便道：「我的书童都帮我记下来啦！」 「大不了我回家以后，再看看书就是了嘛。」 「也行。」 福二贵听着，便道：「先生教的，还是挺好的。你呀，用心学，将来说不定也能考一个举人呢？」 「算了吧，我不喜欢读书。」 赵一扬却摆摆手，不在意道：「要我读书，还不如回去玩算盘呢。我爹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教我做生意呢？」 说到这个，赵一扬也显得有些苦恼。 他在做生意上面难道没有天赋吗？ 他挺识货的呀！ 从福小芸那里三两银子一份买回来的辣椒水，可好用了呢！ 书塾门前。 福小芸正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福二贵什么时候出来呢，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难道有人在骂我？」 福小芸在心里暗自这么想着呢，一抬头，正好就看见福二贵出来了。 福二贵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应该只是一般般。 但是很快… 在福二贵看见学塾门口福小芸竟然在等着他的时候，他的脸上，立即就涌现出了一丝喜悦来了。 「妹妹？」 几乎是立刻，福二贵就朝着福小芸奔了过来。 「二哥！」 福小芸从驴车上面跳了下来，和姜妍还有小桃一块儿，就到了福二贵的面前，道：「二哥，对不起呀。」 「之前答应了你，来接你，结果一直没来。今天，终于来了！」 福二贵之前的确挺失落的，但是此刻，在看见福小芸以后，他的那些失落，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妹妹，没事的！」 福二贵连忙摆摆手，喜滋滋道：「我知道的，你是有你自己的事情忙嘛，没关系的！你有空来就好了。」 一旁，赵一扬一直看着呢，这会儿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就道：「啧，多大个人了，你妹妹来接你，竟然这么开心？」 福二贵平时是个温和的人，此刻一转头，却破天荒地「讥讽」道：「你懂什么？你又没有妹妹！」 「你…」 赵一扬还想反驳，但这个时候，福小芸已经转头，从身后的驴车上，抓了一捆新鲜的蔬菜，递给了赵一扬了。 「赵公子。」 福小芸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二哥啦，今天我回了一趟村里，这些都是新鲜摘下来的蔬菜呢，你拿去吃！」 第277页 赵一扬本来想扁扁嘴道：「我还需要你的？我赵公子什么没有？」 但，当他闻见蔬菜特有的青草香味，以及看见福小芸脸上温柔的笑容的时候，忽然愣愣的，就将福小芸递过来的蔬菜，收下了。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 有个妹妹，真的是一件好事呢！ 福二贵大概是察觉到赵一扬的眼神了，便就用自己的手肘，戳了戳赵一扬，不满道：「看什么呢？这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赵一扬被这么一戳，肥肥的肚子有点儿吃痛，立即就扁扁嘴，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 「哼，我知道是你妹妹，我才不稀罕呢！」 说完，赵一扬眼看着福小芸要变脸，立即又道：「这一捆蔬菜我看着不错，先带走啦！」 紧跟着，赵一扬这下子，才是真的抖着自己的肥肉，扬长而去了。 福小芸看着赵一扬这副样子，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小胖子呀，越相处，越让人觉得，其实还挺可靠的呢。 福小芸接到了福二贵以后，这下子，兄妹二人和姜妍一起排排坐在板车上，也就往家里回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福小芸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练字。 不过这一回，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奋笔疾书到吃饭睡觉都忘记了，而是劳逸结合的，并且在家里，等着沈清河的来信。 这一等，时间倒是不长，不过是从村里回来的第五天，沈清河的信，就已经从北地的边关，寄了过来。 第218章 最难得的是心意 家门前。 福小芸去收信的时候，都还有点儿紧张呢。 生怕这次沈清河也跟上次一样，又朝她这儿送来好多东西呢，不过还好的是，这次是福小芸想多了。 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鑑，这回，福大富陪着福小芸收信的时候，看着送过来一个跟福小芸半个身子那么大的包裹，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谢谢你啦。」 福小芸接过包裹和信件，照例给了几枚铜板以后，转身就回了院子里。 身后，福大富连忙追了上来，凑到福小芸的身边，伸长了脖子，十分好奇地询问道：「妹妹，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说实在的，福大富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没有从之前沈清河送来的那么多东西里回过神来呢！ 他甚至会觉得困扰，要是沈清河一直这么送东西来，一来他们家里会没有东西堆放； 二来嘛，这样的好意，也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的。 「我也不知道呀。」 福小芸将包裹上面的那封信先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即就将手上抱着的这个大包裹给放在了地上。 福大富看着捆得结结实实的包裹，连忙就回屋拿了一把剪刀过来。 包裹的最外层，是纸箱子，用绳子捆起来的，一副五花大绑的样子，和现代的快递有点儿像。 等剪开以后，里面又裹着油纸，黄黄的那种油纸。 「嗯？」 拆油纸的时候，福小芸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好像也沾上了一点儿油，与此同时，她的疑惑都还没来得及放大呢，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竟然是肉香！ 闻到肉香以后，福小芸就跟见了小绵羊的大灰狼似的，飞快地就将油纸给直接撕开了。 果然，油纸撕开了以后，福小芸就看见这油纸里面包裹着的呀，就是一块块的肉干，看着那肉的纹理和色泽，像是牛肉干呢。 古时候的牛肉，其实并不似电视剧里的那般可以随便吃的。 尤其是耕地的牛，那地位有的时候比人还要高呢，要是不小心养死了，那或许还是要负上「刑事责任」的！ 福小芸此刻，看着沈清河送来的这些牛肉，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将它们给抱在怀里！ 「。」 福大富却不知道自家妹妹此刻的心思，不由的就有点儿无语，然后问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呀？」 搞得好像他们家亏待了她一样。 「那个…」 福小芸被福大富这么一说，弄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随即放开了那些肉，喃喃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沈清河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牛肉干。」 「是草原上的那些人他们养的牛吗？」 这一包牛肉干，沉甸甸的呢，应该有二三十斤。 风干牛肉干，至少也要三斤肉，才能有一斤牛肉干呢。 福小芸想起了自己出去旅游的时候，见过的那些高原氂牛，那些牛肉，质地鲜嫩，肉质紧实。 福小芸都有点儿想流口水了。 太不争气了，想到好吃的，她的唾液自动就开始分泌了呀…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这样，气闷闷地站了起来，然后道：「妹妹，你想吃什么？我准备去买点儿菜回来。」 「水煮肉片？还是回锅肉？或者，咱们过年的时候做的香肠腊肉还有剩下的呢。你想吃，咱们今晚吃这些也成。」 真是的，他可不能让妹妹的一颗心，就这么完完全全被沈清河给俘虏住呀！ 「嗯…」 福小芸这时候也算是回过神来了，她站起身来，看向福大富，道：「大哥，咱们今晚还是先吃沈清河送来的这些肉干吧。」 「肉干怎么做，你知道吗？」 第278页 「。」 福大富当然不会回答自己不知道了，最后也只得由着福小芸，点了点头了。 兄妹二人谈妥当了以后，福大富便抱着那些肉干先去了厨房那边，准备将它们，找一个阴凉的地方，保存起来。 这会儿都快要四月了，天气要暖和起来了，这些东西，得快点吃才行。 不过，按照他们家兄妹三人，加上小桃和姜妍五个人的食量，都是喜欢吃肉的，一顿能吃个三五斤。 这些肉，也就够他们吃几天吧？ 福小芸这儿很快转身回屋了。 她想要看看，沈清河寄的来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塞上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福小芸在拆开信封的时候，想到的是这么两句诗。 诗人，总是会在边塞那种艰苦的环境之下，苦中作乐呢。 至于沈清河的信中？ 当然，提到的更多都是福小芸想到的诗句当中的场景，什么塞上的风景啦，牛羊马儿，落日之类的好看的东西。 以及福小芸最喜欢的烤羊肉。 新鲜宰杀的羊肉，用姜葱去腥以后，又撒上孜然粉，辣椒粉什么的烤，肥肉滋滋冒着气泡的时候，基本上就可以吃了呢。 福小芸看得都馋了，过了好一会儿，她细细品味完如今沈清河所过的生活以后，才将信放下了。 是时候写回信了呢。 这段时间，福小芸都有认真练字，同时也有将这段时间里，她身边所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都给记录了下来，准备写到回信里，寄给沈清河呢。 转眼，一下午的时间，竟然就又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等到福大富过来叫福小芸吃晚饭的时候，福小芸才将信写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以及姜妍那里的细心指导，现在福小芸的字，都已经写得非常不错了呢。 还好，她有以前学硬笔书法的基本功在那儿，学写字的时候，还是能摸到一些门道的。 「福小芸？」 屋外，姜妍是等着福小芸一起吃晚饭的，将福小芸一直不出来，甚至还坐在自个儿的桌子前头髮呆，忍不住就调侃了起来。 「看看你呀，还发呆呢，是在想你那位沈哥哥了么？唉哟，他对你还真好。我可是听说，草原上的那些牧民，将牛羊当做生命一样重要的呢。」 姜妍笑着，就道：「他能帮你弄来这么多的羊肉干呀，也的确不容易了。嗳，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千金难买有情郎，是不是这样的？」 「呃…」福小芸万万没想到的是，姜妍调侃她的时候，话竟然是这么一套一套的。 加之，她刚刚的确在想沈清河呢，被姜妍这么一说，脸也就红了起来，心跳也跟着快了一些。 是啊。 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心意呢。 第219章 张思进来镇上了 云起云落，转眼，又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 福小芸那天写完了信以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驿站，按照着沈清河交给自己的地址，给沈清河写了回信。 之后的每一天，福小芸基本上都很忐忑。 就盼着哪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福大富就过来跟自己说，镇上的驿站又让人来送信啦！ 这天早上。 福小芸早早醒了过来，惦记着自己前段时间做的那些面霜还有护手霜什么的，这两天里，应该也已经差不多做好了。 就在福小芸正穿衣裳的时候呢，门外福大富就过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妹妹？」 听见福大富的声音，福小芸忽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立马就想到了会不会是沈清河回信给自己了，连衣裳都还没完全穿好呢，跻着鞋子，就要去找福大富了。 推开门，福小芸显得有点儿激动，忙问道：「哥，找我什么事儿？」 ？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脸上表露出来的激动，还觉得有点儿奇怪呢，他一时没摸到头脑，但还是解释道：「小舅舅今天要来呀！」 「你之前是不是跟他约好了，要去什么什么地方？」 张思进来了？ 福小芸一听见这个，手上扣衣领子的动作就稍稍顿了顿，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 还真是。 她昨天都想起来了的，今天一早福大富过来叫自己，她太激动了，竟然差点儿就忘了。 「是呢，和小舅舅约好了。」 福小芸忙道：「对哦，大哥。我还答应了小舅舅，要请他吃炒豆干呢？我都还没买豆干，我现在就出去买菜！」 福小芸说完，转身想要出门。 就在她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才又忽然想起来，她刚刚因为太激动，都忘了要洗脸刷牙了呢。 是她疏忽了。 福小芸一顿忙活，这才出门去了。 差不多临近晌午的时候，张思进终于到了。 张翠英今天中午也回来了，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气氛那也是其乐融融的。 午饭后。 因为福小芸先前和那个少年店小二也只是约定了一个大概的日子，福小芸也就没耽搁，直接和张思进就往他那儿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註定。 福小芸和张思进到的时候，正好那少年店小二的铺子里，站着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应该有五六十了。 第279页 精神嘛，还算矍铄，就是一双眼睛似乎有点儿浑浊，也不知道是青光眼还是老花眼什么的，应该看东西看不太清楚了。 他就站在一排柜檯的边上，手上拿着一个小玩意儿呢，左看看右看看的，那眉头都几乎要挤在一起了。 「那个…」 福小芸跨过门槛，刚想要看看那少年店小二在不在呢，结果她这一开口，却引来了那个老人的注意力。 老人转过头来，看见福小芸，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问道：「小姑娘，来买东西的？」 福小芸忙摇摇头，她正要开口说话呢，倒是身后的张思进先开口了。 「这位老人家，您在看的，是我做的木雕呢。也不知道，您是否喜欢？又或者，觉得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张思进其实为人挺腼腆的。 好似今日这般，忽然开口和一个陌生人说话的事情，其实并不常见。 他这会儿却一反常态开口，福小芸推测，估计是张思进，从刚刚那老人家打量他做的木雕的神情上，看出点儿什么门道来了。 果不其然，张思进才刚刚说完呢，那老人脸上立即就浮现出一丝惊喜来，问道：「这木雕，竟是你做的？」 张思进点了点头。 正好，就在就在这时候，那少年店小二大概是出去买东西了，这会儿，手上提着好几袋子东西呢，就回来了。 「咦，福小芸，你来了？」 少年店小二见到福小芸的一剎那，脸上立即就流露出来了一丝惊讶，随即他又看见了福小芸身侧站着的张思进。 「咦？这就是你小舅舅吗？长得还挺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呢。」 「哎呀，你们来得真巧呀！正好，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老人家，今天就在这儿呢！」 话音一落，福小芸立即就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头髮花白的老人身上。 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那少年店小二的话，在福小芸的心里形成了一丝滤镜。 福小芸在看着这个老人的时候，竟然觉得，他似乎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显然… 张思进也是知道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转头看向那老者的时候，神色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小娃娃，原来是你呀。」 老者说着，又笑着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木雕，然后问道：「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这话说完，张思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一直点着头，然后就跟着那个老者，走到了店铺的门帘之后。 像是那种… 前面是店铺，而店铺后面的门打开，里面又是院子和连廊的屋子那种结构。 福小芸伸长了脖子，很想凑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忽然被那个少年店小二给伸手拦住了。 「人家是找你小舅舅，又不是找你，你追过去干嘛？」 少年店小二说完，大概是察觉到福小芸的脸上流露出来了一丝不悦，扁扁嘴以后，就将手上拎着的袋子，分了一袋给福小芸。 「这是刚刚那老人家想吃的蜜饯，还有一些腌渍的果子之类的，你尝尝？」 福小芸的确闷闷不乐。 但看了一眼那少年店小二递过来的东西，也就接了过来，开始吃了起来。 店铺门口的小杌子上。 福小芸和少年店小二排排坐，吃了一会儿腌梅子以后，福小芸终于就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那个老者，到底是什么来路呀？你认识？」 少年店小二摇头。 「呃…」福小芸见状，不由的有点儿无语。 她刚想要开口说话呢，那少年店小二就忙打断道：「那样的大人物，我当然是不认识的。不过，我却是知道他的来路。」 福小芸看着少年店小二神秘兮兮，又是一副想要讲故事的样子，忙挺直了背嵴，准备听故事了。 第220章 张思进要去学艺了 老人，据说是京城人士。 不过，不是福小芸所想的什么达官显贵，而是木匠，那种专门为皇室服务的木匠。 这样的木匠世家，按理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离开皇宫的，因为，皇室需要他们的手艺，为皇室世世代代的服务。 这其实很好理解。 皇室需要的，是当世顶级的工匠，而古来手艺的传承，多半都是父传子这样的，手艺都集中在一个家族里。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老人的家里，也应该如此。 但奈何，他们家从他之前几代开始，都是一脉单传，后来他没有孩子，这手艺，眼看着就要断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收徒来延续手艺的事情，只是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能将手艺传给自己的亲儿子。 等到年老了以后又想收徒，却发现，好的苗子，那么难找。 他们家一脉单传到了这儿，没了后，而他这些年眼睛逐渐不好了，无法再继续为皇室服务了。 或许是当今天子仁慈的缘故，念在他年迈了以后，也就放他离开了皇宫。 「呃…」福小芸万万没想到，这故事竟然这么曲折。 想着，福小芸就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位老人家，看上了我小舅舅的手艺了？想要收他为徒？」 这一次，少年店小二继续摇了摇头。 第280页 他道：「哪有这么容易？依我看，多半也就只是觉得你小舅舅不错而已，真要收徒。那些木匠，才是真正的巨匠。」 福小芸听着这话，虽然有点儿不太愉快，毕竟好像自家小舅舅被贬低了似的，但是实际上，似乎还真是如此呢。 老人家的手艺，是家里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不断钻研，不断进步的结果。 张思进嘛，完全就是凭藉着自己的一腔热情在捣鼓，这之间的区别，的确天差地别。 「那…」 福小芸又想了想，将手上的最后一颗杨梅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以后，继续偏头看向了那个少年店小二。 「那这样的话，他为啥还要见我小舅舅呢？」 这个问题，少年店小二也在想。 张思进都快二十了，真要「雕琢」的话，怎么都比不上那些年纪小的好培养吧？ 门口，两个排排坐的人得不出结论来，在里头谈话的两个人，却很快已经出来了。 「小芸。」 张思进出来以后，见到福小芸，忙过来，问道：「姐姐现在是在绣房里头做事是不是？我想去见她，有事跟她说！」 「我想，跟着这位老人家，去京城歷练！」 ！？ 福小芸很是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思进，还有张思进身边的那位老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去上一些反诈骗的课，现在福小芸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老人家，该不会想要骗张思进吧？ 骗去，小煤窑挖煤？ 福小芸很快摇了摇头，将那些不断冒到脑海里的荒唐念头给赶紧屏除了出去。 她再次打量张思进和老人家。 前者，虽然看着瘦弱斯文，但长得高，同时因为在地里劳作的缘故，还是有些肌肉的。 至于后者嘛… 头髮花白，眼神还不好使，更是一副小身板，真要说拐的话，怕是张思进这样有手有脚的，也是不容易被拐走的。 福小芸这么想着，又看着张思进眼神里的那种殷切，默默地嘆了口气。 人呀，就是这样的。 遇到自己喜欢的事物，总想着能去试一试呢。 「我带你去找娘吧。」 福小芸也对张思进没办法，只得道：「但是，这件事到底怎么样，还得看娘那里怎么说了呢。」 「好！」张思进忙不迭答应了。 福小芸这里，和少年店小二很快就道别了，带着张思进，就去见了张翠英。 中午的时候，姐弟俩还吃了饭呢，这会儿张思进忽然又过来，张翠英不免就觉得有点儿奇怪。 「姐姐，我有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张思进显然心里是有点儿着急的，抬脚进了屋子以后，对着张翠英说完，又看向周大娘，问道：「周大娘，有什么合适的说话的地方吗？」 「你们要说话呀，对面不是有一间茶楼么？那里不贵，上二楼包厢说也没事！今天没什么客人，翠英呀，你就回去休息吧。」 周大娘为人挺好的，此刻便道：「你们姐弟呀，现在也难得见一回面儿。这铺子里呀，有我就好了。」 张翠英闻言，忙道谢，和张思进，就一起去了对面茶馆。 事实证明… 弟弟长大了，姐姐想要管，也不好管，当然或许也因为张思进这么些年以来，一直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尤其是，在经过了某位姨娘的事情以后，他也成长了。 对于他的判断，张翠英还是愿意去支持一下的。 而那位老人家那儿，或许也是担心福家人有些疑虑，甚至还提出当天晚上，和张思进一起，去一趟福小芸家。 在福家人面前，露一手自己的手艺。 这其实挺有诚意的。 毕竟福小芸先前也听那少年店小二说过了，这位老人家，称得上是「巨匠」了，他肯如此，还真的挺不错的。 张思进和张翠英谈完了以后，就带着福小芸一起回家了，老人家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被少年店小二送了过来。 桂花巷门口。 福小芸从兜里掏出钥匙来，就将家门给打开了。 正好，姜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没有跟着福小芸一起出门而觉得有点儿烦闷，一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马上就凑了过来。 「小芸，你终于回来啦，你舅舅见完了人了吗？你不在家里，我好无聊呀！」 姜妍刚刚说完，忽然…福小芸就发现，自己身侧站着的那个老人家，后退了两三步，看着姜妍的时候，眼里都流露出来了一丝惊恐来了。 ？ 这是怎么回事？ 福小芸刚有点儿不解，下意识地就去看了一眼姜妍。 果然，就见姜妍也是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但她很快却反应了过来。 姜妍稍稍站直，清了清嗓子，然后看向那老人家，笑眯眯道：「老人家，你好呀，我叫姜妍，是福小芸的好朋友。」 「你，就是福小芸先前提过的那一位，神秘人吗？」 老人家被这么一问，还是没回过神来，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咽了口唾沫，才跟机器人似的，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是的。」 第221章 精緻的木雕 福小芸看着那老人家。 她隐隐约约记得…这老人家，先前在那木制家具店里的时候，叫张思进过去说话的时候，那可是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呢。 第281页 可现在？ 福小芸看着那老人家的眼色，心里有了一种判断。 莫不是因为姜妍身份的缘故？ 这老人家，认识姜妍，并且觉得，在这里见到姜妍，让他十分震惊。 「那个，好啦好啦——」 姜妍当然也是不愿意让大傢伙儿看出异样来的，此时忙站了出来，过去拉那个老人家的衣袖，就道：「老人家，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 老人家颇有点无语，不过被姜妍这么拉着，也就只能听从了。 福小芸是最后一个进院子的，她将家门关好了以后，回到院子里时，就见福二贵已经搬了好多小板凳在院子里了。 天快黑了呢，这个时候，当然还是院子里的光线比较好了。 老人家这会儿，大约也是调整过自己的心态了，从一旁拿了一块木头以后，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来。 福小芸仔细地观察着。 那匕首的外壳，是木制的，上面雕刻着非常精美的花纹，还上过颜色呢，像是云纹，整体图样的话，像是什么东西，在腾云。 是龙吗？ 福小芸对古画没什么特别深刻的认知，也只能勉强判断一下。 这老人家，是为皇室服务的，古来皇室规矩森严，龙纹是不能随便使用的，难道这是御赐的东西吗？ 姜妍又是什么身份呢？ 福小芸的想像力还是非常丰富的，根据着自己「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判断的话，难道姜妍也是皇室里的人？ 是公主？ 毕竟她连沈清河，还有沈家的事情，都是了解的嘛！ 就在福小芸正浮想联翩的时候，姜妍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小芸，快过来看看，易大师雕刻出来的东西好不好看！」 「来了——」 福小芸连忙答应，起身来，朝着姜妍就过去了。 此刻，姜妍的手上，正拿着一个十分精巧的小玩意儿呢，福小芸认真一看就发现，像是个…小女娃娃。 就跟她以前用的sk2春日限定里的春日娃娃有点像，小女娃娃穿着长长的裙子，脑袋后面的头髮梳成了一个髮髻。 小女娃娃活灵活现的，即使是木雕，那一双眼睛也格外有神采。 甚至，易大师还用匕首，在眼睛周围，雕刻出了类似于眼睫毛一样的东西。 「真好看…」 福小芸都惊呆了，她以前是买过手办的，买过那种价钱极为昂贵的，制作出来的效果，也的确很好。 但手办，和木雕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有的手办，那是用泥做的，有很多精巧的工具，能够将每一个部位都给弄得十分仔细。 可易大师这木雕，却是用一整块的木头，直接雕刻而成，这考验的就不仅仅是雕刻者的手艺了。 更要在雕刻之前，想好他所要雕刻的物品的大致形状，之后的每一刀，都要朝着这个风向去。 其中哪一步要是失败了，都会留下瑕疵。 姜妍听见福小芸的夸赞，又见福小芸拿着这个木雕，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道：「那可不？易大师的手艺，肯定厉害嘛。」 「易大师，我朋友很喜欢这个，不如送给她吧？」 「呃…」易大师心想，以您的身份，我能拒绝吗？ 就是再让他雕刻十个，成套的小女娃娃给福小芸，他把手都雕刻出血，那也是要按照姜妍的要求，雕刻的呀！ 「当然可以。」易大师回答着，嘴角都跟着抖了抖。 「谢谢你了，易大师。」福小芸这时候沉浸在这好看的木雕之上呢，倒是浑然没察觉姜妍和易大师之间的那些眼神沟通。 「对了。」 福小芸将木头娃娃收了起来以后，就对易大师道：「大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不如留在我家吃晚饭吧？」 「我大哥做菜手艺很好的，今晚还有肉干吃呢！」 「肉干？」 易大师本来想拒绝，但是在听见这两个字以后，就回想起了从前对酒当歌，赏月吃肉的时候了，便答应道：「行！」 「至于你小舅舅这里，我们事先说好，离开的日子，就在五天后，可行？」 「行！」 福家人对此没意见，毕竟张翠英都答应了，他们还是要尊重一下张思进的意见的。 五日后。 福家门前，张思进背着一个包裹，即将离家。 福小芸跟着福大富，站在张思进后面，看着依依惜别的姐弟俩，也颇有些感慨。 要是有一天，福大富和福二贵也要这样离家，她想，她也应该和此刻的张翠英一样，是十分捨不得的吧？ 很快，时辰差不多到了。 易大师那里似乎想要开口催，但一看姜妍正盯着他呢，也就只得悻悻然地收住了说话的想法了。 须臾，依依惜别的姐弟俩终于分开。 张思进吸了吸鼻子，看向了福小芸他们几个，道：「大富，二贵，小芸。」 「在呢。」 三人听见张思进喊，立即就站了出来。 「我要走了，你们娘亲，就交给你们照顾啦，不过我想，我们很快还是会一家团聚的。」 张思进说着，伸手出来，就摸了摸福二贵的脑袋，道：「尤其是你，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如果哪天，福二贵考中了举人，要参加秋闱的话，就要去京城了呢。 第282页 而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也就有了相聚的机会了呢。 说起来，福家三兄妹里面，福二贵其实是存在感最低的，但他，也是潜力非凡的一个呢。 「小舅舅——」 福小芸眼看着张思进将注意力都落到福二贵的身上，便忍不住嘟囔道：「我也会努力赚银子的。」 「你可别忘了，我做的那些东西，也有不少人买呢。说不定以后我能赚很多钱，等不到二哥科举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就赚够了银子，能去京城置办宅子了呢？」 京城的宅子呢！ 想到这个，福小芸的眼睛都不免有些发亮了，也不知道一千两够不够，要是不够，她就继续努力好了！ 张思进看着福小芸可爱却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摇头失笑。 他道：「倒是忘了，你这妮子，从小就不一样。好啦，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和易大师出发了。」 「嗯，小舅舅慢走。」 福小芸说着，又递了一个很大的布包给张思进，道：「里面有治风寒的，消肿祛湿的，还有降火的，很多药都有。」 「小舅舅和易大师在路上要是有个不舒服，能用用。」 赶路的时候，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生病了，能救急呢！ 「成，那就多谢咱们小芸了。」 张思进点头笑着答应，忍住心中的不舍以后，这就和易大师离开了。 前路漫漫，要保重。 第222章 合作对象很重要！ 四月里，天气逐渐暖了。 福小芸清早起来，收拾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东西，就准备出门。 「小芸！」 姜妍听见福小芸起床的动静，揉了揉眼睛，便问道：「你又要去哪里呀？今天我们去逛街吗？天天在家里，好无聊呀。」 「呃…」福小芸听见这话，忍不住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琢磨着，姜妍这几天也没少出去呀。 她在家里做面霜护手霜的时候，姜妍觉得无聊，偶尔去唯一餵驴，更多的时候，都是拉着小桃，出去玩的呢。 有小桃在，福小芸倒是也不担心姜妍的安危。 不过今天… 「行。」福小芸想起姜妍的出身来，便道：「正好，出去之前，我有个东西，想要拿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 姜妍一听福小芸有东西给她看，整个人都变得雀跃了起来。 要知道，在姜妍的心目中，福小芸可是懂得很多的呢，福小芸拿出来的呀，那一定是好东西！ 「这个。」 福小芸将自己之前做的面霜，就给拿了出来，递给了姜妍，解释道：「这是拿来涂脸的，茉莉花味的。」 「这香味，并不浓，我想着，涂在脸上的东西，芬芳太浓郁的话，容易闷人。反而是淡淡的香味，更能显得清雅一些。」 太浓郁，就花哨，太俗了。 「涂脸的？」 姜妍有点儿惊讶。 她以前，其实偶尔也会用这些，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有人准备好花瓣水，或是玫瑰花瓣水，或是玉兰花瓣水，来给她洗脸洗手，和沐浴。 那些花瓣水洗着，不容易干燥，她本身皮肤偶尔也会出点儿油，这些东西就用得少一些。 不过嘛，她的娘亲皮肤却偏干，京城地处北方，冬天的时候北风吹来，偶尔带上点儿风沙，那天气，就会干了。 故此，姜妍自己很少用，但见过她娘亲，还有底下一些有地位的伺候着的丫鬟们，用过，自然也了解。 此刻，福小芸的这个一拿出来，姜妍闻着味道就觉得，是她喜欢的味道呢！ 「闻着还不错。」 姜妍说着，便就从这木盒里面，弄了一小块膏体出来，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匀开了。 「膏体细腻，涂在手上也好吸收。」姜妍感觉了一下，又喃喃道：「就是不知道除了保湿补水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效果？」 她可是记得的呢。 别人用的那些，有的可以美白，有的据说还可以抗老呢，不过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有呀。」 福小芸被姜妍这么一问，就解释道：「就你现在拿着的这个呀，可以消肿。就是脸上如果浮肿的话，可以是水肿，也可以是发炎了的那种肿了。」 「总之，厚厚地在脸上涂抹一层的话，第二天早晨起来，应该就会好上许多了呢。」 说到这里，福小芸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另外一盒来，递给姜妍，道：「这个，是玫瑰花味的。」 「玫瑰花味，我做的是美白的。不过嘛，美白你也知道，要日积月累，熬过了肌肤周期才可以的呢。」 姜妍还是头一次听见「肌肤周期」这样新奇的语言，一时之间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哎呀，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好比你的手上，被小刀弄了个口子，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一样，就相当于是换皮嘛！」 福小芸说着，就拉了拉姜妍，道：「好了，咱们也别光站在这里说话了。既然你觉得这东西不错，那应该就是有市场的！」 「走，咱们一边出门，我一边给你介绍介绍这东西！」 「也行！」 姜妍答应着，便跟着福小芸一起出门了。 这一路上，福小芸跟姜妍讲了很多护肤的知识，不管是什么肌肤周期啦，还有胶原蛋白和肌肤屏障什么的。 第283页 听得姜妍津津有味，默默地就将这些都给记了下来。 福小芸和姜妍出了门以后，就朝着彩织镇上的集市过来了。 福小芸琢磨着，她要去她之前经常去买香露的那间铺子。 香露铺子，卖的都是香露，福小芸以后可以跟他们合作，以低成本拿香露，然后将面霜和护手霜的销售额，和他们分一分。 不过前提是，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 如果有人将护手霜面霜配方的想法，打到了福小芸的手上，那绝对不成的！ 这也是为什么，福小芸并没有选择和镇上卖护手霜还有面霜的铺子合作的重要原因。 那些人，是她同行。 她还过去找他们合作，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段时间，福小芸的护手霜面霜做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可是她并没有急着拿去找销售渠道。 为的，就是找一间合适的铺子来合作。 香露铺子门前。 福小芸刚到，门口的小姑娘立即就将福小芸给认了出来。 「姑娘，是你呀！你又来咱们这儿买花露了吗？这次想买什么味道的？我可以给你打折！」 热情好客的店小二，说着笑着，就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来。 「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福小芸却一本正经，道：「有一个生意，我想和她谈一谈，小翠，你们家掌柜今天在吗？」 「找掌柜的？」 小翠一听，忙对着那香露铺子里头就喊了一声道：「掌柜的，有人找！」 「来啦——」 屋内，一个妇人答应了以后，便朝着门口出来了。 福小芸进去以后，神秘兮兮地就对那妇人道：「掌柜的，有没有兴趣，我们来合作？我保证，咱们会赚钱的！」 妇人一怔。 她开铺子，有些年头了。 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好似福小芸这般信心满满说自己一定能赚钱的，也有不少，但可惜的是… 做生意这回事，哪有这么容易呢？ 尤其是刚起步的时候，能勉强保本，积累客源都不错了。 但今日… 妇人看着福小芸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还真的觉得有那么几分可信。 「进来坐。」 妇人想着，便领着福小芸到了店铺后面的小院子里，甚至还让小翠，将今早买的糕点都给拿过来了呢。 她有预感。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说不准还真的能够给她带来一场福缘呢！ 第223章 麻烦的情况 福小芸看着端过来的精緻的点心，心中对于这老闆娘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那么几分。 这些点心，她知道的呢。 一小块就要五文钱，能吃五个肉包子了呢！ 「老闆娘，看着你这些点心呀，我这心里都软了三分了呢。待会儿要跟你谈事情，咋就觉得没底气了呢？」 福小芸笑呵呵的，同时，她也能从这些点心的背后，看出这老闆娘这些年来，定然是久经世故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老闆娘将点心一拿出来，客客气气的，待会儿福小芸说不定都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了呢！ 「瞧你说的，我想着你说不准喜欢吃这些，才让小翠拿出来的。好了，你也是咱们这儿的老主顾了，一次也能买好些香露呢。」 老闆娘道：「你也别跟我这么客气，我姓钱，要是你愿意的话，叫我一声钱姨也是可以的。」 钱姨没有孩子，小翠还是她收养的孤苦孩子呢。 如今年纪大了，她看着福小芸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可爱爱的，打心底里喜欢，当然也愿意亲近几分了。 「那…」 福小芸见钱姨也算真诚，也就没有拐弯抹角了，忙就从自己的兜里，将带来的那好几种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护手霜，和面霜。 主打保湿补水的，还有美白抗老的，抗过敏的，修復的，福小芸都是结合了药理，用有着这些功能的草药，加入到那些霜里面来进行制作的。 至于效果嘛… 福小芸这些东西做出来也有一年多了，张翠英、林婶，还有阳婶和阳婶儿媳妇都是用过的。 有她们作为样本，福小芸对于自己产品的效果，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她这些东西，虽然说纯手工制作，但现在第一次拿出来卖，价格定得也不高，将来只要能吸引到客户，即使是薄利多销，也能赚到不少钱的。 「这些…」 钱姨也是见过市面的人，此时，她随意打开了一盒东西，闻了闻，然后扣出来了一点儿膏体以后就知道，福小芸做的，是什么东西了。 女人嘛，十有八九都是爱美的。 镇上卖的那些香膏，她也买过。 但那些香味实在是太浓郁了，而且涂在脸上粘腻，也没什么别的效果，冬天里天气干燥用着还好一些。 夏天时，她是真的不想用那些东西。 福小芸这个，涂抹在手背上，一下子就推开了，吸收也很快，两者之间，高低立现。 只是… 钱姨又忍不住嘆了口气。 福小芸本来就有点儿忐忑的，此时见钱姨嘆气，忙就问道：「怎么了钱姨？是我这些东西不好吗？」 「不是的。」 钱姨摇了摇头，将小木盒子的盖子给合上了，然后道：「就是现在咱们镇上，卖这些香膏的铺子，基本上都是王老闆底下的。」 第284页 「王老闆，现在是咱们镇上最大的老闆了。他手底下的生意，从纺织，制作成衣，以及这些东西的售卖，都是有所涉猎的。」 「不仅如此，今年开始，他还收购了咱们镇上不少的铺子呢。你也知道，咱们镇，叫彩织镇，做纺织的，大部分都是女子。」 「他呀，看出了这当中的生意门道来了，就将香膏铺子，也都给收购了去。而且，他还掌握着咱们镇上绝大部分的绣娘呢，那些人，也基本上都是在他那里买东西的。」 「呃…」福小芸来镇上的时间其实并没有那么长。 对于这样的情况，她先前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会儿，听钱姨一说，她才知道，这事儿有些麻烦。 彩织镇上的，十有八九都是靠着纺织这方面的事情来餬口，而垄断这一切的，又是王老闆，大傢伙儿自然也愿意给他面子，买他的东西。 要是不买。 呵，谁知道会不会被王老闆记恨上，饭碗都丢了呢？ 钱姨的疑虑，也是这个。 她们要是卖香膏，那不是明摆着和王老闆对着干嘛！ 而且，镇上的姑娘们，妇人们，有没有这个胆子去买王老闆「对家」的东西，那还真的不一定呢！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福小芸露出迟疑的表情来，便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法子。就不知道，钱姨敢不敢尝试了。」 福小芸的主意是，让钱姨那里，私底下将她这里的东西推荐给她的朋友们，到时候的利润，福小芸就和钱姨五五分成。 这当然是有风险的，福小芸也不会白白让钱姨担风险。 她提出了自己认识赵老爷的事情，也就是那胖胖的小公子，赵一扬的爹爹。 赵老爷也是个实心人了，而且懂得分辨是非，这一点，从赵老爷不送赵一扬去那郑山长的书塾，福小芸就能看得出来了。 赵老爷也是个生意人。 如今那个王老闆，在镇上既然已经开始逐渐有了垄断的趋势了，那么对于赵老爷而言，一定不是好事。 他的生意，或许受到了打击。 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恢復自己往日生意的红火。 这，就需要一个媒介了。 福小芸有自信，自己的东西，能够帮得到赵老爷。 只要她说动了赵老爷，到时他们之间也进行合作，让赵老爷成为福小芸的「保护伞」，这样的话，就将原先两方受惠的合作，变成了三方了。 「这…」 钱姨的确有些迟疑，只是这些年，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了。 如果今天福小芸拿出来的东西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她肯定不会答应，可是，她却能看得出福小芸这些东西的潜力。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福小芸做的这些香膏，用的都是她家的香露作为原料的。 钱姨铺子里卖的香露，也都是她自己钻研改良了方子以后弄出来的，与福小芸合作，她俩相得益彰。 这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拼了！ 想到这里，钱姨一咬牙，便道：「福小芸，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赵老爷那里，你要尽快去跟他说这件事情。」 「并且，要尽全力，说服赵老爷，可以吗？」 「可以，谢谢你，钱姨。」 福小芸忙拍了拍胸脯，甚至还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合同」给拿了出来，加上了自己要去说动赵老爷的一条后，就准备和钱姨，签字了。 第224章 遇见了郑先生 福小芸离开香露铺子时，还算满意。 外头，姜妍和小翠正有说有笑地在吃着点心随意聊天呢，小翠为人活泼开朗，和姜妍之间似乎还挺投缘的。 「走啦，阿妍。」 福小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姜妍的肩膀，然后道：「难得咱们今天这么早出来，不如我带你去逛逛街好不好？」 福小芸想起了之前自己和沈清河吃过的那一间糖水铺子了。 从她来了镇上以后，一直都有着别的事情忙呢！ 「好呀！」 姜妍一听要逛街，什么都浑然忘了，一边转头朝着小翠欢快地挥挥手，一边就欢喜雀跃的，和福小芸一起出来了。 今天不赶场。 香露铺子里生意一般般，福小芸和姜妍悠闲地到处逛着，才慢悠悠地晃到了那间糖水铺子那里。 「你和那老闆娘谈了什么呀？谈成了吗？」 姜妍还挺好奇的。 毕竟她也是福小芸的好朋友了嘛，当然希望福小芸事事顺利了。 「算是谈成了吧，就是还得再忙活一阵。阿妍，前头就是糖水铺子了呢，那里头有好多小吃！」 福小芸忙就说了几个名字。 大约，是京城的糖水铺子和河间郡的糖水铺子不同的缘故，其中的好些小吃，姜妍都没吃过呢。 她眼睛闪亮亮的，跃跃欲试。 福小芸很快领着姜妍到了地方。 路过拐角的时候，福小芸正和姜妍说说笑笑的呢，完全没想到，拐角的另外一头，有个人走了出来。 福小芸差点儿撞到那个人。 在她发现自己的面前有人迎面走来的时候，她就立即后退了，但还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趾。 福小芸哪能想到今天不赶场，街上人少都能刚好撞到人呢，连忙抬头，就对那人道歉：「抱歉，我没看路。」 第285页 这话，刚一说完，福小芸却认出了那人。 也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什么。 此人，竟是郑先生。 福小芸认出郑先生以后，先前心里还有的几丝歉然，就瞬间荡然无存了，实在是因为她对此人，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是你啊。」 果然，郑先生那里发现竟是福小芸，原本儒雅柔和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阴鸷。 此处也没什么外人，他也实在没什么好装的，对福小芸的不喜，也就没怎么遮掩了，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用得着他这般小心？ 只是… 福小芸打量着郑，很快就发现，这个讨人厌的郑先生，竟然很快就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姜妍的身上。 甚至，眼里还闪过了一丝惊讶。 难道是将姜妍的身份给认出来了？ 不至于吧，郑先生不过是个举人，连京城都没去过呢，能见过姜妍？ 福小芸总感觉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让人非常讨厌，忍不住就将姜妍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将她给护住了。 姜妍此刻，也从福小芸的动作，和眼前的郑先生的眼神那里看出了点儿异样来，心里也有些发毛。 这个人，面相是有几分儒雅，气质却太差。 郑先生却一副根本没看出来福小芸和姜妍对他十分警惕的样子，甚至还开始和二人搭腔了起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怎么，出来玩？」 事出反常必有妖。 福小芸咬了咬唇，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福小芸转身拉着姜妍的手，二人几乎是小跑一样的就离开了。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池塘水了，遇上郑先生，真是晦气。 看他的样子，在丢了学塾教书先生的差事以后，现在混得很差呢，穿的衣裳看着都有些油腻了，也不知道几天没有洗。 也是，做了那种事，名声肯定臭了。 传得又是那样沸沸扬扬，彩织镇上的人，对他肯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样的。 小跑出去很远，福小芸才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那郑先生似乎没追来，街上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他们也都是面色如常的样子，看不出什么问题。 见此情景，福小芸才稍稍心安了一点儿。 今天也是她失策了，让小桃回村里帮她置办一些东西，本想着出门来谈生意不会遇到什么，可结果… 看来下次还是应该将小桃给带上。 就在福小芸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姜妍那里也是气喘吁吁的，忍不住就问道：「小芸，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福小芸侧头看向姜妍，正好眼神的余光留意到她们此刻正在一间茶楼边上。 跑也跑得渴了，福小芸才道：「走吧，我们去茶馆里说，我渴了。这家茶馆里，应该有些茶点的。」 「真是抱歉，本来答应了请你吃好吃的点心的，现在看来，只能来这里了。」 「没事，小芸。」姜妍摆摆手。 对她来说，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茶馆的二楼，福小芸就将自己和郑先生之间的那些事给说了，又补充道：「上一次你看到的那个郑夫人，就是郑山长的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挺复杂的。」 「呃…」姜妍听完，一拍桌子，就骂道：「没想到竟然这般徇私枉法！」 福小芸也喝了一大壶的水了，此刻看着姜妍这么嫉恶如仇，便道：「说起来，应该也是我连累了你。」 「咱们之间，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姜妍却浑不在意，摆摆手又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早就不知道被那个人贩子给卖到哪里去了呢。」 「只是，这考童生虽然是地方上的事情，相对而言也并不是那么严格。可此人这般徇私枉法，竟然到最后只是被这样处理了。」 被这样处理。 是啊，福小芸想到了先前看到郑先生的时候，他面上的刺青了。 他的脸上，被刺了一个「囚」字，也就是说此人曾犯过比较严重的罪，虽然离开了牢房，但也还是要纹上这样的字，表示对他的惩戒。 「唉，算了。」 姜妍看着福小芸愁眉不展，也有点儿心疼，伸手出来，就握住了福小芸的手，道：「没事的，今天也是咱们运气不好。」 「他这样的人，平时出个门都要躲躲闪闪的呢，咱们多提防一些，也就是了。」 「嗯。」 福小芸轻轻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还是心有不安，盯着，也的确必要。 第225章 夸赞她做的奶茶 晌午。 福小芸和姜妍回家的时候，福大富刚刚做好了午饭。 「大哥。」 福小芸跨过门槛，进了院子，看着拿着铲勺的福大富，忍不住就笑道：「大哥真贤惠呀，以后我的嫂子，一定很有福气！」 「呃…」福大富听见这话，手上拿着的铲子都差点儿掉到地上去了。 随即，他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不自然来，脑子里也浮现出了一个倩影，她的笑容，是那么好看。 「大哥？」 福小芸看出了福大富出神的样子，对她这个哥哥，福小芸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了解的。 此时，便忍不住调侃道：「大哥怎么在发呆？是想起什么人了吗？让我想想，该不会是小花姐吧！？」 第286页 福大富闻言，瞳孔都略微收缩了一些，心虚之样溢于言表，立即就道：「你可别胡说！妹妹，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说完，福大富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妍。 姜妍可是太委屈了。 关她什么事儿呀？ 福大富这眼神，弄得好像是她带坏的福小芸似的呢，这福家人一个个的护犊子，爱护妹妹可真是疯魔了。 「好啦好啦。」 福小芸这会儿，也就插科打诨道：「时辰不早了，先吃饭吧。大哥，我都饿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你最喜欢吃的豆腐干炒腊肉！」 福大富说着，就先领着福小芸，回屋吃饭去了。 这天午后。 福小芸一直待在家里，盘算着怎么说服赵老爷的事情。 赵老爷最爱护的，是赵一扬，她还是从赵一扬那里入手好了，至于说服赵一扬的法子？ 福小芸可多得是！ 「阿妍，走，咱们去买红茶叶和牛奶！」 … 傍晚，福小芸一顿折腾，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喜滋滋地就往学塾去了。 她今天下午在家里捣鼓的，就是奶茶，玫瑰花味的奶茶，是她特意沖制了红茶，配上牛奶调制的。 一点儿奶精都没加，但味道却是无比的香醇。 赵一扬那样的小胖子，一看就是很喜欢吃好吃的，她拿这个贿赂，准没错！ 学塾外。 福小芸和姜妍站在门口，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也没看见福二贵和赵一扬出来，反而从学塾里出来的学生，逐渐变少了。 看着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基本上都走光了。 赵一扬呢？ 福小芸不解，随意拦了个人，就打听了起来。 那人见状，这才解释道：「赵一扬功课不合格，被罚留下来抄书呢。福二贵这会儿，怕是在里头陪着他呢。」 「谢谢。」 福小芸道谢后，很是无语，便只得先进了学塾。 她这奶茶不能放太久，不然有了沉淀，或者是凉了，就没那么好喝了，要刚煮出来凉了一小会儿，却还有些余温才是最好的。 课室里。 福小芸还在门口呢，就听见里头赵一扬啜泣的骂骂咧咧声。 「这夫子，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竟然还威胁我说抄不完就不让我来学塾了。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我！」 赵一扬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被泪迹打湿了的纸张，心里委屈得很，但还是只能乖乖抄书了。 爹这几天心情可不太好，他不想给爹添麻烦！ 「那个…」 福小芸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一来就听见赵一扬在哭呢？ 真是的，这个小胖子，还多愁善感的呀！ 「福小芸！？」 赵一扬当然没想到还会有人过来了，一听见福小芸的声音以后，手上拿着的笔都吓得掉到了地上。 该死，他竟然在福小芸面前出丑了！ 想着，赵一扬飞快地抹了眼泪，就开始装傻道：「今天的风真大啊，怎么还有沙子吹到我的眼睛里呢？」 「眼睛真是不舒服呀，都开始流泪了！」 「呃…」福小芸表示，她其实很乐意装什么都没看见的，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 福小芸和姜妍都一齐笑了起来。 她俩看着赵一扬的时候，那眼神，就跟在看一个人耍猴似的。 赵一扬整个人就呆住了，脸色逐渐难看，有点气闷。 「那个，别气别气！」福小芸这才立马到了赵一扬跟前，将食盒，放到了他的面前，道：「特意给你带的。」 一侧，正在帮赵一扬抄书的福二贵：「？？」 「妹妹！」 福二贵几乎像是离弦的箭矢一样，立即就沖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有我的吗？我…」 太令人嫉妒了！ 妹妹竟然给赵一扬带东西！ 「有呀，大家都有。」福小芸从食盒里，就拿出来了好几份奶茶。 她的，姜妍的，还有赵一扬的，和福二贵的，甚至连赵一扬的书童，都有呢。 须臾。 喝到了好喝的奶茶的赵一扬，脸上瞬间就露出了陶醉的神色来，问道：「这是什么？哪儿买的？太好喝了！」 「像是奶，又像是…茶？还有点玫瑰花的味道。虽然三者皆有，但是却丝毫不喧宾夺主，将每一种的香味，都散发得淋漓尽致呢。」 福小芸听见赵一扬如此的评价，忍不住就笑了。 「这么听起来，你倒像是个美食家呢，这评价，我喜欢！」 厨子最喜欢的，当然是食客喜欢她的食物了。 只是… 赵一扬那里眼看着福小芸这么开心，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想着，赵一扬便忍不住问道：「福小芸，你是不是有事想找我帮忙？」 还不笨嘛！ 不至于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是这样的。」 福小芸也没瞒着的意思，便将今天早上自己去香露铺子找钱姨的事情，跟赵一扬解释清楚了。 赵一扬听完，肥肥的眉头皱了皱，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行，我可以帮你。」 第287页 「嗯，那谢了。事成以后，我还有别的东西请你吃，所以，请你一定要努力帮我的忙哦！」 福小芸笑嘻嘻地，甚至想摸一摸这个小胖子的脑袋了。 赵一扬给看得心闷闷的。 不就是说服自己的爹爹和她见个面，聊一聊嘛，这事儿能有什么困难的？ 第226章 成功说服赵老爷 三日后。 彩织镇最大的酒楼二楼包厢，福小芸挺直了背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老爷。 赵老爷正在沖茶，动作大大咧咧的，一副豪爽的商人模样。 他在沖完了茶以后，还递了一杯给福小芸，道：「我儿子跟我讲了你的事情，说起来，你还挺有魄力的。」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找我帮忙呢？如果我不同意，那你怎么办？」 「赵老爷不同意也无妨。」 福小芸知道无商不奸这个道理，对方如此说，也只是想试探试探她，看看她能不能拿出让他满意的合作条件罢了。 「我对我的东西很有信心，钱姨昨天给我的反馈是，她的朋友很喜欢我做的东西，甚至还表示，我的定价低了呢。」 福小芸道：「也就是说，我做出来的东西，受众的反馈很好，将来一定还能有市场。而且——我会做的，也不只是面霜和护手霜而已。」 「昨天我去书塾的时候，曾经给赵公子喝了一种名为奶茶的东西，他表示很好喝呢。」 「赵老爷，这些东西，在我会的东西里面，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我相信，只要我们合作，我能带给你的收益，绝对不仅仅局限于彩织镇。」 福小芸字字铿锵，而且十分自信，她这样的姿态一散发出来，就连曾与不少「老油条」打过交道的赵老爷，心里都不免有些动容。 这小女娃，不简单啊！ 难怪那日福有才出事的时候，能临危不乱，将一切都处理好呢。 这可不是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赵老爷，如何？」福小芸眼看着赵老爷还在考虑，也知道此刻让对方犹豫不是好事，且她观赵老爷显然有些心动。 这种时候，她开口催促，反而能有几分促成这件事。 果不其然，福小芸这里一开口，赵老爷就咬了咬牙，然后心一横，答应道：「行！但是具体实施策略，以及分成，我们还是要谈一谈的。」 「而且，你说的那些东西，太多，太庞杂。如今我也只是见过你做的面霜和护手霜而已，其余的，也要再看看。」 「况且，你一个人想要大量销售这些东西，也会存在困难。到时候，势必要找人帮忙，这人选，我也有权参与。」 赵老爷当然是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仔细的。 如今那姓王的愈发势大了，赵老爷本来也只是个偏安一隅的主儿，从前有能力去河间郡的时候，他懒得去。 可是现在… 竟然这样被人欺负！ 他当然不甘心了，是时候反击回去了。 「放心。人选嘛，我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将制作奶茶和甜品的手艺，教给赵老爷您的人的。」 福小芸正色道：「不过，前提是，我们之间，真的已经能够互相信赖了才可以！」 赵老爷点点头，见福小芸「有诚意」，当然也就没问题了。 最后，福小芸还提了一个要求。 「我有一位婶婶，之前也是做过帐房先生的。如果赵老爷您到时候手底下有空缺，我想，可以让她来。」 赵老爷一怔。 这种事情，他随口就能答应了。 即使是那人啥都不会，他请回来养着也没问题，只要福小芸这里，能够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就行了。 而他之所以希望自己的人能学到福小芸那里的手艺，也是怕福小芸有朝一日和他撕破脸，他全依靠别人，到时候什么都剩不下来了。 至于赵一扬嘛，赵老爷也是了解的。 赵一扬虽然很喜欢吃，但是他对于吃，还是很刁钻的，能让他觉得很好喝的东西，那一定质量是有保证的。 这也是为什么，赵老爷纠结了那么久，在福小芸的催促下，一咬牙答应了的重要原因。 福小芸这儿，将最后一杯茶一饮而尽以后，就站了起来。 她走到了桌前，拿起了早就放在桌上的菜单，就开始琢磨了起来，喃喃道：「吃啥好呢？烤鸭？一只够吃吗？三只吧！」 「赵老爷，赵一扬一个人一次就能吃一只吧？小桃再吃一只，我们…嗳？这样说来三只不够呀，那五只！」 「再来两只烧鸡，还有两条清蒸鲈鱼…」 「呃…」赵老爷正在喝茶呢。 他喝着喝着，眉毛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可是全彩织镇数一数二的酒楼呢，这价格…也是不菲啊，想到这里，赵老爷都忍不住一阵阵的肉痛。 午后。 福小芸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酒肆，看着头顶的太阳，心情好得不得了。 生意谈成了，还吃饱喝足了，真是令人快乐的一天呢。 「姜妍，小桃，走，咱们逛街去。今天看上什么呀，我买单。」福小芸豪气沖天，一副「今天的消费，我福姑娘买单」的架势。 「太好了！」 姜妍和小桃欢喜雀跃，拉着福小芸的手，就一起去逛街了。 第288页 这一天，云淡风轻。 远在北地的沈清河，此时正坐在帐篷之内，看着眼前的沙盘。 他穿着一身戎装，盔甲看着，也都是有些沉重的样子，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那么的明亮。 「少主！」 就在这时，帐篷外，来人了。 沈清河听见声音，语气严肃地就道：「进来。」 进屋的，正是周叔。 周叔一改往日里和善的样子，此时也跟沈清河一样，身穿戎装，一派严肃。 只是在周叔进了帐篷以后，他忽然就笑了，同时从身后，掏出了一个信封来，递给了沈清河。 见到信封的一剎那，沈清河也笑了。 他的笑，如春水般，即使是在这干燥的北地，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沈清河有点儿激动，问道：「她的信？」 「少主自己打开看看不就是知道了？」周叔回答着，本还想要将信递给沈清河呢，沈清河却飞也似地，就抢了过去。 信展开。 沈清河看着少女娟秀的字体，心情更好了。 他是知道的。 她呀，写的字都跟她的人一样，可可爱爱的呢。 只是，虽说是见字如晤，可是实际上，他还是…好想她呢。 第227章 福小芸事业有成 七月。 高温之下，即使是今儿恰逢赶场，往日里彩织镇上人流如织，今天似乎也少了不少。 集市街道上的那些商铺里头，生意也都是普普通通，偶尔能有两三个客人过来买点儿东西，就已经不错了。 独独… 福小芸身处的这间店铺当中，竟是火爆异常，原本就是一间二楼的酒肆，如今一楼大堂雅座都坐满了不说，二楼包厢也都是人满为患。 甚至这大热天的，酒肆门口的大棚底下，还有人坐在棚子下，喝着茶水，焦急得等待着呢。 也是这时，店铺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人，喊了一声道：「现在，请拿到十二号牌子的客人入场——」 十二号？ 闻听此言，门口拿着牌子的人都不由地看了看自己的牌子。 有人兴高采烈，拿着牌子进去了，还有人脸上带着点儿激动，显然快要轮到他了。 而剩下的… 则是叫苦不迭，嘟囔道：「都还不知道有没有呢，今天要是再买不到那桂花冻，媳妇该骂我了！唉！都怪我，今天早上起来晚了。」 福小芸这会儿，则是坐在柜檯前，看着店铺里正在吃糖水的人。 福大富忙来忙去，跟个店小二似的，又是擦桌子，又是招唿客人的，跟个不停地旋转的陀螺似的。 「大哥——」 福小芸见此情景，忍不住就道：「你也别这么忙活呀，赵老爷那儿不是安排了不少人帮忙么？竟然还要你亲自来！」 福大富一听，嘆了口气，指着身后就道：「我也不想呀！这么多人，我要是不亲自出马，待会儿客人该等得急了。」 「好了，小芸。咱们也说好了，你就在柜檯那儿坐着，收银和记帐的事情，交给林婶和小花妹妹来就好了！」 「知道啦知道啦。」 福小芸剥了一个花生，然后就对福大富道：「我就在这儿坐着吃花生。待会儿，再去厨房里看看。」 说完，福大富就去忙了。 林婶那里，忙着收银子找银子和记帐呢，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福小芸打了个哈欠，正好林小花从厨房过来，手上端着一个食盒呢，到了柜檯这儿，就将食盒里的东西打开了。 「小花，娘，天气热，先喝一碗绿豆沙吧。我特意叫厨房的师傅们，帮我拿去井里冰过一阵的，会凉一些，解暑！」 林小花语气温柔，看着忙碌的林婶，颇有些心疼，便道：「娘，你也是，一忙起来呀，都不知道休息。」 林婶却显然没听进去，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帐本呢，道：「等会儿。刚刚有两笔银子，我都还没记录上去呢！」 「这开店呀，不比别的，桩桩件件都要记清楚才好。哪里开支得多了，以后也好在这儿上面分析，努力开源节流不是？」 「呃…」林小花默了默，看向福小芸，忍不住就是一阵苦笑。 福小芸见状，也是捂嘴偷笑，便道：「小花姐，算啦。林婶喜欢，让她去就好了。等过了晌午，人就会少一些了。」 林小花一想也是，转头看着店铺里的人，恍惚道：「总感觉跟做梦一样呢。小芸，你赶紧掐我一下。」 「我才不呢！」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又是一口冰冰凉的绿豆沙下了肚子，然后道：「待会儿要是让大哥看见我欺负你，他该说我了！」 听见这个，林小花俏脸一红，忍不住就嗔怪一句道：「小芸！」 福小芸这下才不说话了，继续低下头，吃她的绿豆沙了。 自从上一次，福小芸说服了赵老爷以后，一开始她和钱姨那里的护手霜和面霜都卖得非常好。 王老闆那里当然不满意了。 几次三番找了人，想要来找麻烦，都多亏了赵老爷那里，帮了福小芸呢。 后来嘛… 面霜和护手霜站住了脚跟，福小芸就提出，在赵老爷的店铺里，试点做糖水。 什么多芒小丸子啦，醪糟汤圆啦，芝麻煳啦，还有桂花冻，和双皮奶什么的，总之但凡是福小芸会的，她都拿了出来。 第289页 如今嘛，镇店之宝，当然是芋圆小丸子桂花冻了。 而且，她还採取了飢饿营销的法子，芋圆小丸子桂花冻，每天只销售五十份，卖完截止。 吃过她家糖水的，现在基本上天天都来。 尤其，如今又是夏天，喝上一碗凉的东西，那浑身上下都舒服得不行。 赵老爷见这边店铺生意好，福小芸又会经营，当时他们第一个月赚了银子以后，赵老爷就主动提出，要将这间店，送给福小芸。 这可是彩织镇最大的集市上，地段最好的酒肆之一呢。 早晨和中午还有下午会卖糖水，而普通的饭市，中午和晚上也会有，这样就改善了平时酒肆早晨和下午没什么生意的局面了。 就是… 太忙了。 「老闆，来结帐啦——」 福小芸正托腮看了一眼自己的店铺呢，就有好些人吃完了，正喊着叫店小二呢，就是店里人手有限。 福大富就是因为这个，才主动提出帮忙的。 一来，福小芸和林小花还有林婶她们三个在这间店铺里，他也不放心，他过来了，虽然只说是当一个店小二。 但是实际上，如今店里的「安保工作」也是他在负责呢。 福大富武功很好，有他坐镇，偶尔有些在店里偷奸耍滑的，基本上都会直接被他给抓住，然后赶出去。 这样一来，福大富也总好过每天待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干了。 以他的年纪，即使是在外头，那也只能找到店小二，或是搬搬抬抬的一些工作，累不说，钱还少。 还不如留在家里，照顾好娘亲还有弟弟妹妹们呢。 这会儿，福大富在店里，也算是能帮得上忙了嘛。 这一天，在忙碌当中结束了。 福小芸离开店铺的时候，都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林婶和林小花却还没忙完。 今天店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除了她做飢饿营销，以及她的甜品实在是太好吃，每天来店里吃的客人都很多以外… 还有些人，其实也是看着这里生意似乎很好，饭市的时候也会来吃饭的。 就是… 福小芸在做菜上了解得并不多，对饭店里的那些大厨们，也只能给到一点点意见，但即使是这样… 如今的铺子里，饭菜的口味比起以前也的确是有了创新了。 即使是过段时间，人们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以后，她这里的生意，应该也不会差的。 况且… 福小芸回头，看向柜檯前，还点着蜡烛在忙碌着的林婶和林小花，嚷嚷道：「林婶，小花姐，准备关门啦。」 「还有什么帐没弄完的，带回家弄吧！现在，咱们一起回去呀？」 「来啦——」 林小花听见以后，忙回答了一声，就拉了拉身侧的林婶，劝慰道：「娘，先回去吧。家里坐着，也比这里舒服点儿是不是？」 林婶一想也是，揉了揉酸涩的手腕以后，便道：「没想到这么忙，走吧，先回去。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 第228章 听来的两件事情 清晨。 福小芸伸了个懒腰，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 她梦见，她回到了在曲河村里的日子了，和沈清河一起，就在小河的边上，找了一棵大树靠着。 他们就在河边，看着河面上飞着的蝴蝶，望着头顶的白云，随意地聊着天。 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她饿了，沈清河就去河里抓鱼。 小橘也在，他们两个人一只猫，吃着烤鱼，偶尔在河边玩玩水，那叫一个惬意呀。 梦，就在最惬意的时候醒了。 福小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都还有点儿不愿意离开被窝了，想重新倒头睡回去，继续她那个梦呢。 姜妍这会儿也起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着福小芸已经坐起身了，忍不住就喃喃道：「这么早你又起来呀，咱们今天还要去铺子上吗？」 「小芸，你真是个工作狂呀！赚了银子，逛街买买买不开心么？」 工作狂。 福小芸曾经私底下偷偷用这个词语形容过阳婶呢，当时姜妍听着不解，就过来问福小芸，工作狂是什么意思。 谁曾想，姜妍竟然还真的学到了。 这会儿反过来，就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她。 「当甩手掌柜，休息一两天也不是不可以。」 福小芸想了想，说道：「不过，今天是咱们酒肆发月钱的日子。我这个当老闆的，怎么说都是要去露脸一下的嘛。」 其实，经过这两个月的时间，福小芸的铺子已经基本上走上正轨了。 该教给那些厨子们的，福小芸也已经都教了，他们的发挥也一直很稳定，店里的客人们，也基本上没有投诉味道不好吃什么的。 福小芸对此还很满意。 店里，本身就有店小二，帐目那边还有林婶和林小花，也基本上没什么能用得上福小芸的地方。 她偶尔偷偷懒，也没啥问题。 「嗯，那咱们说好。今天发了月银以后，下午你就陪我逛逛嘛，正好今天天上有云，不是很热！」 姜妍听见福小芸答应，便拉了拉福小芸的手，高兴极了。 看着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姜妍，福小芸心里也就从了，不过…她很快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第290页 前几天，她在店铺里的时候，曾经听一个货商提过一些关于如今京城里的一些情况。 柔妃的女儿不见了，皇上一直在找，甚至还给出了一万两银子作为悬赏呢，可惜这都快半年时间了，小公主竟然还没有被找到。 福小芸当时就咽了口唾沫，忙跟那货商打听了一下关于那公主的长相。 这会儿… 福小芸看着姜妍，便就问道：「阿妍，你在外面也待了这么久了，不回家，真的行么？我家里…虽然养着你也没问题。但…」 家人呀，血脉相连。 如果家人不在乎自己，将自己当成工具利用就算了。 但，皇上却不是的。 听说他为了找到小公主，还斋戒沐浴呢，很是虔诚，三天不吃不喝，最后累倒了。 至于柔妃，听说柔妃过世得早，她和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呢，福小芸并不知道姜妍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只是，如果是家人真的在乎她的话，她就这么不回去，也不好吧？ 「呃…」姜妍其实没想到福小芸忽然之间会说这个，眸子都稍稍收敛了一点儿，然后忽然问道：「小芸，你想你爹吗？」 福小芸一怔。 她爹吗？ 她爹都没了三年多了呢，从她三岁半开始，到她现在七岁，即使是她不是从前的福小芸了，她也是有想过的。 记忆中，拿着抱着她，脸上总能涌现出非常好看的笑容的男子。 那么温柔，那么可靠。 他的背影，像是一座山，能够承担起他们这个家的。 「想的。」 福小芸道：「我爹他，有的时候虽然说得少了一些，但他默默为这个家做了很多。我给你说过的，我奶奶不喜欢我娘。」 「她觉得，我爹有了我娘，就不孝顺她了，所以一直针对我娘。我爹为了这个，一直都在做工作呢，也一直保护着我娘。」 「一个人对你是否在意，其实你是能感觉得到的。就算有的时候，他的做法可能稍稍不那么对。但，你们之间也是能沟通的呀。」 姜妍沉默了。 福小芸的话，她懂得。 她的娘… 姜妍摇了摇头，嘆了口气，然后道：「小芸，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的心里有数，我不会不回去的。」 看着姜妍如此，福小芸自然放心，便道：「你有打算就好。」 想到这里，福小芸又想起了自己听那个货商说起的另外一件事情。 这件事，似乎还跟从前沈清河跟自己讲过的一件事情有关呢。 太子曾经在河间郡附近遇袭，然后被人给救了，那个人失忆了，后来和太子一起回了京城，要找寻自己的家人。 可惜的是，上门招摇撞骗的不少，那人也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 今年春天，皇帝举行狩猎仪事，那位大人表现非凡，竟然被三公主看上了，想要让那位大人做驸马。 三公主寡居了两年，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匹配这位大人，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谁曾想，三公主竟然遭拒了。 那位大人说，他已经娶妻了，虽然他现在失忆了，可他仍然知道这件事，他不愿意对不起自己的妻子，所以是不能娶三公主为妻的。 三公主被拒绝，竟然也并不气馁。 她扬言说，她不介意，大不了到时候等那位大人恢復记忆以后，让她的妻子，做平妻也就是了。 这看上去其实有些霸道。 平妻平妻，到时候位置还是不如三公主的。 可… 那可是公主呢。 公主肯如此，已是天恩浩荡了。 福小芸当时听来的就是这两件故事呢，前面那个嘛，她猜到多半和姜妍是有点儿关系的。 就是后面这件事… 还真是戏剧性呢，不过这世上竟然也有如此情深义重的人，即使是失忆了，却因为记得自己是有髮妻的，也仍然坚持不娶公主。 福小芸觉得唏嘘，也有点儿羡慕。 真好呢，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这样好的男子的。 第229章 孙厨子的控诉 福小芸和姜妍一路前往酒肆，在路上随意闲谈。 很快，就到地方了。 她们来得早，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还没怎么开门呢，倒是她们这儿，铺子里已经有店小二在擦拭桌椅了。 那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精神头都是十足的呢。 福小芸看到这样的场景，进了店以后，对着那人就表扬道：「吴小三，做的不错呀！继续加油！」 那个名叫吴小三的，见福小芸这个「老闆」进来了，本来就要打招唿了。 这下子，他一听见福小芸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当即脸上都显得感动了起来，道：「老闆，您竟然记得我名字！」 「您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看着干劲满满的吴小三，福小芸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抬脚进去以后，就看见林婶竟然已经来了。 不过，她应该也刚来不久，还在翻看昨天的那些帐目呢，大概是想要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出错的地方吧？ 林婶见到福小芸过来，便也起身来了。 她将手边上的抽屉打开，就将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个的钱袋子，都给拿了出来。 这些钱袋子上面，都还写了名字呢，正好就是今天，要发下去给每一个人的月银，早就备好了。 第291页 「林婶做事还真是利索。」 福小芸见月银都准备好了，对着那还在擦桌子的吴小三就道：「吴小三，你去将大傢伙儿都给叫来吧，发月银啦！」 「来了！」 吴小三连忙答应，就去厨房和二楼叫人了。 人很快就聚齐了。 直到这个时候，福小芸看着自己面前站得笔直，整整齐齐的这些人，才深切地体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的。 以前赵老爷生意不好的时候，这些人的「绩效奖金」也不是很高。 他们一个个的看着银子这么少，干活儿也就有点儿没动力了。 如此一来，也就恶性循环。 现在却不一样了。 福小芸给他们制定的，还是业绩制度的。 只要店里生意好，他们干活努力，店里一个月赚的银子越多，他们得到的钱也是越多的。 当然，如果店里有顾客投诉的话，福小芸相对而言也会去了解情况。 如果真的确定是店里的人做得不好，那也是有惩罚措施的，这样一来，自然最大程度的调动了大傢伙儿的积极性了。 这会儿… 眼看着人都已经到齐了，福小芸也就没有继续墨迹，便给大家发钱了。 「来，我念到名字的，都过来领银子！」 「李厨子。」 「呃…」很快，被福小芸念到名字的人，都上来领银子了。 「孙厨子。」 念到这里的时候，福小芸继续从自己的手边上，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过来，递给了来到自己面前的那个有点胖胖的孙厨子。 孙厨子，福小芸是见过好多次的。 他以前在这间店里的时候，是掌厨，大傢伙儿都听他的呢。 只不过嘛，现在，店里的人多了，掌厨换成了做甜品和大菜的另外一个师傅了。 虽说他其实算是被「降职」了，但是实际上，银子却还是比以前多了的。 只是现在.. 福小芸看着走过来的孙厨子，却察觉出了一丝异样来。 孙厨子今天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在人堆里的时候，福小芸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耷拉着脑袋，和大傢伙儿都是不一样的呢。 眼下也有点儿乌青，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吗？ 福小芸想着，将钱袋子给他以后，便关怀着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没休息好吗？」 孙厨子却没说话，视线落在了附小递给他的钱袋子上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就在福小芸等待着孙厨子回话的时候，孙厨子却忽然勐地一抬头，看向福小芸，质问道：「为什么只有这么点儿？」 孙厨子往日里脾气很好，为人和善。 福小芸也没想到他竟然忽然之间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吓了一跳的同时，脑子里想着的，也是先安慰安慰他，并且问问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是.. 这个往日里脾气一贯很好的人，却瞪大了眼睛，忽然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来，寒光一闪，朝着福小芸，就沖了过来。 是匕首！ 福小芸这些年也算是经歷过风风雨雨的，察觉到孙厨子那里的动作以后，下意识地就要往边上闪躲。 不过，也用不上福小芸闪躲了。 要论身手的话，怕是在场的人全部加起来，都是比不过小桃的。 小桃就在福小芸的身边呢，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福小芸受伤呢？ 几乎是立即，小桃沖了过来，一脚就踢在了孙厨子的身上。 后者直接飞了出去，匕首也掉在了一边，福大富沖了出去，将匕首给抢了过来然后放到一边以后，就立即将想要爬起来的孙厨子，给按住了。 这一切几乎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际。 场面也有些乱了，在场的厨子们一个个的都是惊讶不已的样子。 「老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就行了？你这是做什么？」 福小芸的表情，还算镇定。 她也是见过不少人的，有些阅歷，此时看着孙厨子，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厨子。」 福小芸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被押住的孙厨子跟前，这才问道：「你愿意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之前说过的，在我铺子里做事，就是一家人。」 「有困难的话，说出来，我也会帮忙想办法的。你要是动刀子，那是只能起反作用的。」 孙厨子眼睛通红，却显然不甘心。 他盯着福小芸，半晌才道：「我一开始让小李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现在竟然假惺惺在这儿说一家人了！」 「我儿子病了，我的花销是大一些。但是那大夫说了，坚持完了这个月，很有可能会有起色的！可是，你却不肯多给我点儿银子！」 「你明明知道，我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 什么事情？ 福小芸险些愣住了，小李？ 小李，是他们酒肆里头，最近刚刚招进来的一个帮厨，就像是学徒那样的，还在跟着诸位大厨们学习手艺呢。 福小芸当然是记得他的。 原因无他，是因为这个小李为人热络，跟个自来熟似的，很好说话，也挺有意思的，能逗人开心。 第292页 福小芸那时候觉得他还可以，就留了下来，将来就算是做饭的手艺一般般，留在店里当一个店小二，招唿客人也是不错的。 但是。 现在听来，这件事竟然和那个小李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福小芸就环顾四周。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今天可是发放月银的日子呢，这个小李，竟然没有来！ 果然有问题！ 第230章 帮助孙厨子 福小芸察觉到异样，侧头就看向了林小花。 林小花也望了一眼四周，然后凝眉，道：「小芸，那个小李，今天还真的没有来呢，看样子，他有问题。」 福小芸听了，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了孙厨子的面前。 「孙厨子。」 福小芸解释道：「你的这些控诉，我是不知情的。你也知道，我平时对你们怎么样。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这话我还真不是空说的。」 「你要是还愿意相信我，又或者，你还是希望我们能帮你的忙，治好你儿子的话，你现在就应该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 福小芸这话一出，那原本还有点儿挣扎的孙厨子就停下了动作。 「唉，我说老孙。」 吴小三眼看着孙厨子还犹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凑上来，便道：「你还犹豫什么呀？老闆人这么好！」 「真是的，你竟然不相信她！」 「。」 孙厨子看着年纪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轮的吴小三，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还教育自己呢，也有点儿无语。 只是此时，他似乎也醒过神来了。 之前，是他太着急了，看来是信错了人。 「这件事，是这样的。」 孙厨子说着，就解释了起来。 他儿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体弱，加上早产，一直容易生病，前段时间开始，更是如此。 他虽然是这间酒肆的大厨，每个月赚的银子也不少，但实际上，基本上也都贴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这下子，这病来得棘手。 他跑遍了镇上的医馆，药吃来吃去也没太好的效果，后来还是偶然之间遇到了一个江湖术士，他给自己支招了。 还别说，这个江湖术士似乎的确有几分本事，几番折腾下来，他儿子的病还真的好了许多。 就是… 最近那江湖术士说，最近他儿子的病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了，需要用的东西，会稍微昂贵一些，让他多给点儿银子。 这次治好了，基本上后面也就一劳永逸了。 孙厨子这下子就为难了。 他月银是高，但这些年为了儿子，却也没存下什么银子，现在要拿出来，还真的有点儿困难。 刚好这段时间，酒肆里又忙，他思来想去，想着福小芸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就准备找福小芸看看，能不能提前支取一两个月的月银。 他也不是白要的。 能给利息，将来等他儿子情况好转，一个月吃的药少了以后，他手头上自然也就宽裕下来了。 正好，孙厨子发愁这事儿的时候，小李路过了，正一脸好奇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孙厨子既是已经想好了要给福小芸说，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瞒着大傢伙儿，他还是将大家当成朋友的。 孙厨子没隐瞒，也就给小李说了。 小李也是个热心肠的。 他一听，便说跟孙厨子说，厨房最近忙呢，孙厨子也不怎么走不开，这点儿小事，交给他去给福小芸说就是了。 孙厨子本来还不放心，可看着小李拍拍胸脯保证，也就信了。 原本孙厨子觉得，这件事一定会十分顺利，下次见到小李的时候，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福小芸那里同意了。 可谁曾想… 小李回来的时候，也是面露难色，然后对孙厨子道：「老闆那里说最近手头上紧呢，她要置办别的铺子，拿不出钱来。」 「让你，先等等。」 「。」 孙厨子有点失望，但也还是选择体谅，也就同意了。 但另一头，那江湖术士那里越催越紧，后来孙厨子没法子，又决定自己去找找福小芸看看。 可他，还是遇上了小李。 小李表示，这件事既然是他出面帮忙的，他就要帮到底，也就说再去帮孙厨子去找福小芸。 当然嘛，结果还是不好。 几次三番的，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了。 「。」 福小芸听完了孙厨子的话，觉得很无语，看着孙厨子一脸委屈的样子，才发现他这个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了，我知道了。」 福小芸摆摆手，就对孙厨子道：「这件事，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怪不得你。行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一共是两件事。」 福小芸扭头，看向小桃，道：「这个小李，摆明了有问题，他怕是想要利用孙厨子，搞得咱们酒肆出现问题。」 「目前虽然还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先将他给找到，然后再顺藤摸瓜。你那里，帮我去找赵老爷。」 「将事情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帮我们。」 赵老爷在彩织镇多年。 往大了说，那就是「黑白两道」都有他的人，想要找一个小李，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293页 小桃那里明白福小芸的意思，听福小芸说了以后，连忙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要去办这件事。 紧跟着… 福小芸才看向了孙厨子，道：「你疼爱你儿子的一片心意，我能理解。所以现在，先带我去看看你儿子吧。」 孙厨子此时已经被人给放开了。 他一愣，反问道：「不是要先去找大夫吗？」 这话一出，姜妍就笑了，她道：「你傻了呀？这世上最好的大夫，可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姜妍说着，自己的视线，就往福小芸的身上挪了挪。 孙厨子自然发现了姜妍话里的意思，看着福小芸的时候，更加震惊了。 老闆年纪才这么点儿，竟然还会医术？ 他真是傻了啊。 早知道，早点儿找老闆就好了嘛！ 福小芸这里也没耽搁，既然答应了孙厨子要帮忙，立即就招唿着店里的人继续忙活着。 而她，则是带着姜妍，还有福大富一起，先往孙厨子家里去了。 孙厨子家距离福小芸家倒是不远，隔了两条巷子，也是一处僻静的院落，两进的屋子，其实还算宽敞。 刚一进去，一个妇人就朝着孙厨子跑了过来，哭哭啼啼的。 「相公，榕儿的情况不是很好，你…快去将徐先生给请过来吧，我担心…我担心…」 孙厨子见状，连忙就将妇人给扶了起来，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将大夫找过来了。」 「让她先给榕儿看看再说吧！」 「大夫，在哪儿呢？」妇人看着跟着孙厨子过来的三个孩子，最大的福大富才不过十二岁多呢，也是怔住了。 但，福小芸却也没多管他们的眼神，记着自己过来的目的呢，就询问道：「孙厨子，你儿子住在哪儿？我先过去看看吧！」 「在这！」 孙厨子也来不及多解释，领着福小芸，就先往他儿子那儿去了。 第231章 揭穿江湖术士的真面目 一刻钟后。 福小芸写好了药方，递给了正在一侧焦急等待的孙厨子，便道：「这些药，你去镇上最好的药铺买。」 「每一样，都多买点儿。恕我直言，给你儿子治病那江湖术士，其实是个草包。」 「他用丹药吊住了你儿子的性命，看似好起来了，实际上却是饮鸩止渴。再这样下去，你儿子的内里给掏空了，怕是就好不了了。」 「他，应该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催促你赶紧多给他点儿银子，他多赚点钱，然后跑路罢了。」 「这…」 孙厨子完全没想到情况竟然会是这样的，手上还拿着福小芸递过来的纸呢，颤抖着，就险些掉到地上去了。 「那现在…」 孙厨子都快哭出来了。 他当时原本也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但完全没想到，他当时的想法，竟险些害了自己的儿子。 「没事。」 福小芸看出了孙厨子的脸色不是很好，便安慰道：「我还是能帮你想想办法的。至少，先保住你儿子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可他底子太差，几乎被掏空了。要调养，怕不只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孙厨子听着，这件事还有办法，儿子的命不至于就这么丢掉，心中也安了安，答应了以后，忙就出去准备药材了。 福小芸让孙厨子准备的那些药材，是她随身空间里没有的。 当然… 真正珍贵的那些，自然是福小芸随身空间里的这些，例如陈年的人参，还有鹿茸和阿胶什么的。 就是现在这「榕儿」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一些，人参也只能切一点点小根须下来给他进补，要温补着。 要是太多，他身体承受不住，反而会弄成个炸弹似的，直接给爆掉了。 孙厨子的动作其实还是很快的。 差不多两刻钟以后，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福小芸也就将药材都给挑拣好了，准备给他熬药。 就在这时，屋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孙厨子本来是想要自己去煎药的，他的儿子，他实在是担心呀，这种事情，他自然要亲力亲为还是比较好的。 这会儿，敲门声传过来以后，孙厨子便主动提议道：「我先去开门吧。」 「嗯。」 福小芸点头，转身正要走，准备进屋再去给那个榕儿把把脉。 说起来，榕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年纪比福小芸还要小，就那么多的病痛，真是让人心疼。 姜妍，却在这时忽然拉了拉福小芸，道：「小芸，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江湖术士来了？他不是正催促着孙厨子给钱吗？」 被姜妍这么一提醒，福小芸还真的就发现的确是这回事。 「有道理。」 福小芸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对福大富道：「大哥，待会儿要真是那个江湖术士来了，咱们就将他给抓起来！」 「嗯。」福大富郑重点了点头，按照福小芸所说，就过去蹲点了。 福小芸也很快跟在孙厨子身后，到了门口，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催促声，道：「孙厨子，是我呀，徐先生！」 还真是他！ 福小芸听见门口那人喊着的声音，心中一凛，就压低了声音对孙厨子道：「先让他进来，听听他怎么解释。」 第294页 孙厨子颔首。 他也恼呢，如果真如福小芸所说的话，这个徐先生一直在骗他不说，甚至还丝毫不管他儿子的性命！ 这样的人，他怎么都要将其告到县衙去才行的！ 门，很快打开了。 福小芸果然就看见一个穿着江湖术士服饰的人，大摇大摆就进来了。 「我今天…」 徐先生还要说话，却忽然看见有「外人」，不由地就蹙眉，拉了拉孙大夫，扁扁嘴，指着福小芸，不满道：「咋回事？」 「你家里，还有外人呢？」 「这位叔叔好。」 福小芸不等孙厨子回答，却已经率先上前笑眯眯道：「孙厨子是我远房叔叔呢，你过来找他有事情吗？」 「呀，看你的打扮，你该不会就是徐先生吧？我听我叔叔提过呢，说是你很厉害。徐先生，你会看病吗？」 「我这两天都头很疼，嗓子还冒烟了呢，我该吃什么药？」 「吃什么药？」 徐先生一怔，打量着福小芸，半晌，或许是觉得福小芸一派天真的样子没什么危害，心里稍稍放心了一点儿。 须臾，徐先生才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张符纸来，递给了福小芸。 「吃啥药呀！回去将这个烧了，煎水喝就是了。」 福小芸扫了一眼那符纸，就接了过来。 符纸上，用硃砂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样呢，一看就是乱画的，这徐先生，怕是不仅不懂看病，就连风水也是不懂的。 「徐先生。」 福小芸打量完了这一张符纸，忽然就抬头，正色道：「我头疼嗓子疼，其实只是上火了而已。而且，是心火。」 「心火，基本上是吃黄连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 徐先生根本就不知道福小芸的路数，此时听见福小芸怀疑自己，不免有些心虚，摆摆手就道：「对对，黄连！」 「哎呀，吃黄连多麻烦呀，我给你的符纸不是一样的么？」 「是吗？」 福小芸却眯了眯眼睛，指着符纸上面红色的图样，就问道：「徐先生这符纸，应该是用硃砂画的吧？」 徐先生闻言，十分不解，点头反问道：「是啊，怎么了吗？」 「硃砂，能清心镇惊，安神，明目，解毒。按理来说，拿来消心火，的确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 福小芸话锋一转，道：「硃砂服用多了，却是有毒的。故此，一般也要搭配一些别的药来用才是比较好的。」 「徐先生，你知道搭配什么药比较好吗？」 ？？ 搭配什么药？ 他连硃砂的药性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知道硃砂适合搭配什么药呢？ 忽然，他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不安来。 该死！ 他好像发现，福小芸在质问自己这些的时候，一边的孙厨子竟然好像在看戏，完全都没有帮他的意思呢？ 该不会他露馅了吧？ 想着，徐大夫十分不安，竟然转身想要跑！ 他将手上扛着的江湖术士特有的横幅往孙厨子身上一甩，转身就跑。 福小芸却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便大喊一声道：「大哥！」 福大富早就等着了。 此时见这个徐先生有些异样，直接沖了出来，扫堂腿一出去，那徐先生就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不要太狼狈。 看着徐先生如此，福小芸就在心里冷笑，随即道：「大哥，差不多了，将他捆起来，带进屋吧。」 「他不是喜欢让人用符纸煎药么？这硃砂的毒，我想他自己也没尝过。正好，我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是害过多少人了。」 「这回，也该知道，自食其果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了。我这儿有不少硃砂呢，给他煎成水，都喝下去吧！」 第232章 背后的主使 徐先生很快一双瞳孔都瞪大了。 硃砂的药性如何他的确不知道，但是硃砂的毒性，他实际上却是知道的。 前朝后期那些沉迷炼丹的皇帝们，他们所服用的那些丹药里头，就有不少的硃砂，日积月累中毒了，然后就英年早逝了。 「唔，唔——」 此时，徐先生被捂住嘴，眼看着福小芸那里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红红的东西要去煮水，他就慌了。 他真不是个坏人啊！ 心里越来越急，可惜的是，捂住他嘴的福大富，力气很大，他根本就挣扎不开。 炉子边上。 福小芸将硃砂丢进了炉子里以后，就开始煮了。 她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同时打量着这个徐先生脸上表情的变化。 这些混蛋，也只有在发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知道害怕，她这回，不会要了徐先生的性命。 但，也要他在心里留下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印象。 「药」很快熬好了。 福小芸端着硃砂水，就朝着徐先生所在的地方，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喝吧。」 福小芸将水端到了徐先生的面前，福大富便立即会意，放开了徐先生，然后将他按住，准备将他的嘴巴给撬开。 就在这时。 徐先生仍然扭动着想要挣扎，但他的嘴毕竟是没有被捂住了，他忽然含含煳煳就道：「我…我不是故意害他的！」 第295页 「是，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 ！？ 福小芸端着碗的手，忽然就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福大富，道：「大哥，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福大富正一门心思好好地将人给按住呢。 这下子福小芸一问，福大富也是愣了愣，先回味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说道：「他刚刚好像说，有人指使他！」 果然没听错。 附小凝了凝眉，也没有立即让福大富放开这个徐先生，而是打量着他。 徐先生果然很着急，眼睛都红了，甚至快要哭出来。 看着徐先生露出这样的姿态来，福小芸觉得，他应该没有骗自己。 「放开他吧。」 思虑片刻，福小芸将手上端着的那一碗硃砂水就在徐先生面前晃悠了一下，然后道：「你欺骗孙厨子的事情，咱们大傢伙儿都已经知道了。」 「你若是识相，现在就别想着耍花样。不瞒你说，我身后也是有人的。你一个江湖术士，要是没了，我还不在乎。」 说到这里，福小芸便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还挺像，挺能唬人的。 徐先生此刻也的确怕了，他哪儿能想得到，眼前的这三个孩子才这点儿大，本事却这么厉害呢？ 心底闪过一丝恐惧，徐先生也支撑不下去了，当即只能喃喃着道：「我说…我说…」 福小芸万万没想到，这段时间表面上她在彩织镇上的安生，实际上背地里，是有过无数的麻烦的。 她联合赵老闆，拦了王老闆的生意。 王老闆虽然来彩织镇的时间不长，但是其财力雄厚，加之经商能力也是很强的，短短数年时间，彩织镇上的商铺，十之二三都已经是他的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 尤其是，他几乎垄断了彩织镇上最最重要的纺织业一条龙，抓住了大傢伙儿的经济命脉。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的，但是福小芸出现了。 福小芸凭藉着产品的优秀，占领市场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连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都有些招架不住。 王老闆有点慌。 一开始，他曾找人去福小芸的铺子里找麻烦，可惜，福小芸铺子里有小桃，还有福大富呢。 他们俩在，那些普通的地痞流氓想要惹事，根本就不可能。 再者，当初找老闆也是在福小芸的店铺里，留了好些能够「干大事」的人的，有他们帮福小芸处理事情，基本上福小芸也不会遇上什么烦心事。 一来二去，王老闆几番吃瘪，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这次，王老闆便想了一个计策。 他，要从内部分化福小芸的人。 孙厨子，就是他下手的对象。 王老闆打听到孙厨子有个生病的儿子，且孙厨子爱子心切，一直在帮药罐子儿子寻医问药，且一直没有起色。 徐先生的出场，能让孙厨子抓住救命稻草。 接下来，徐先生就能让孙厨子去找福小芸借银子，然后王老闆再安排一个小李，去搅和事情。 王老闆有两个想法。 孙厨子为了儿子，肯定能做不少事，如果到时候他心心念念盼着能给自己钱的福小芸，最后没有给自己。 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想要杀了福小芸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徐先生煽风点火，就说因为差了福小芸的银子，孙厨子的儿子要死了，孙厨子就很有可能会破防。 另一方面… 即使是孙厨子没有动手杀人，他将福小芸的「恶行」揭露出来以后，彩织镇上的人以后也会知道，福小芸是个薄情的人。 自己明明赚了那么多钱，底下辛辛苦苦为自己做事的人遇到点儿困难，还吝啬不肯拿出来帮忙。 这样，也就能败坏福小芸的名声了。 王老闆就能藉机看看，能不能将福小芸手底下的那些人给挖过去了。 说完了这些，徐先生又哭了起来，他道：「我虽然是个江湖骗子，但是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了。」 「王老闆找我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他的全部计划，但我也能猜得到，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 福小芸有点沉默。 刚刚那些，徐先生能举证的，都是他自己参与过的那一部分，至于那忽然消失的小李，徐先生是猜测也是王老闆安排的，就是没有证据。 「我知道了。」 福小芸的视线，最后一次扫过了这个徐先生，然后才转头看向了福大富，然后道：「大哥，咱们先将他捆起来吧！」 「嗯。」 福大富闻言，二话不说，继续拿了刚刚塞住徐先生嘴的那一块布条，继续地就塞进了徐先生的嘴里了。 「唔，唔！」 徐先生还在挣扎，可惜毫无用处。 另一头。 孙厨子那里已经将药给熬好了，刚刚孙夫人过来把药端了过去，这会儿已经在屋子里头，给「榕儿」餵药了。 孙厨子听见外面的「审问」似乎是已经结束了，便走了过来，询问道：「老闆，情况已经问清楚了？」 「嗯。」 福小芸点了点头，将从徐先生那儿问出来的话，就都给说了，包括徐先生的那些推测。 都还没说完呢。 第296页 当孙厨子发现自己果然被骗，甚至还被下了这样的一个套以后，当即就愤怒不已，骂道：「这个混蛋王老闆！竟然为了自己的生意，几乎要害了我的儿子！」 第233章 搜罗人证 孙厨子越想越气，到后来，指甲都嵌进肉里头了，福小芸都看见，他的手心里，都流出血来了。 福小芸有些感慨。 父母之爱子女，这一片心意，真是… 「孙厨子。」福小芸柔声安慰道：「没事，到最后，这些做坏事的人，不是也没得逞么？现在我还欠缺一些证据。」 「如果，我们能找到小李的话，并且他也供出王老闆，那么一切就都能够形成一个闭环。到时候，咱们去县衙，告王老闆。」 「证据确凿，我想县令老爷也是不能包庇他的。」 「对，对！」 孙厨子刚刚还有点儿感情用事呢，现在被福小芸这么一提醒，也想起问题的关键来了，喃喃道：「小李，小李…」 「对了！」孙厨子用拳头一砸自己的手掌，然后就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小李之前好像跟我说过，他是住在…柳叶巷的！」 对于这一点，福小芸当然也知道。 刚刚还在酒肆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小桃说了，让小桃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查到那个小李住在哪里了。 柳叶巷，小桃应该也已经去了。 「我知道了。」 福小芸对孙厨子就道：「这里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也就先走了。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过来帮你看看你儿子。」 「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他的病情有什么变化的话，你到铺子来，找小花姐，或者找我大哥，让他们来找我就是了。」 「好，好，谢谢你，谢谢…」 孙厨子的语气有点颤抖，他说着说着，忽然就跪了下来，郑重地看着福小芸，哽咽道：「老闆，真的谢谢你。」 福小芸看着孙厨子这副样子，还挺感动的，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后，就道：「不必客气。我不是说过么？」 「在我铺子里做事的，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完，福小芸转头看向福大富和姜妍，他们还要回去店铺里看看，小桃有没有找到那个小李呢，也就要先回去了。 酒肆。 福小芸回去时，便发现，还是早晨呢，过来吃甜品的人，就已经不少了。 大多都是妇人。 她们三五成群地齐聚着坐在一桌，说说笑笑的，气氛也十分和谐。 看着铺子里生意好，吴小三他们这些店小二也都在井然有序地招待着客人，福小芸一颗悬吊着的心也就跟着放了下来。 回到柜檯那里。 福小芸看见了柜檯边正在帮忙的林小花，便问道：「小花姐，我走了以后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一切可还顺利？小桃回来了吗？那个小李有没有找到。」 林小花闻言，便摇了摇头，她道：「还没有找到小李呢，小桃也还没回来，怕是…」 话音刚落… 福小芸忽然就看见门外小桃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而在她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呢。 「。」 店里正在吃东西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以后，纷纷朝门口看了过去，一个个目瞪口呆，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小桃力气大，但有的时候想问题却欠缺了些。 这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从正门进来。 「那个…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小桃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一只手扛着肩膀上的人，疯了似的直接转头就跑掉了。 这次，小桃从酒肆的后门回来了。 后门处。 福小芸早就等着了，她等着小桃到了后门，小桃就将自己肩膀上扛着的人给放了下来，然后弄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看着他，福小芸就认了出来。 果然呢，正是小李。 就在福小芸正在打量这个小李的时候，身侧的小桃，忽然就开口道：「小芸，你是不知道，我要是再去晚一点儿…」 小桃在得了福小芸的命令以后，立即就出去找人了。 可惜的是，柳叶巷没有人。 小桃便琢磨着，这个小李干了坏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第二种就是跑掉。 小桃了解这个小李，知道他在彩织镇是有自己的亲人的，是他的奶奶，五十多了，腿脚不方便。 想要跑，肯定不太可能。 那就是藏起来了。 小桃想到这里，就决定在彩织镇上的一些犄角旮旯里找一找小李。 还真的就运气这么好，被她找到了。 只是，她找到小李的时候，小李正在被人追杀，就围在一个巷子里呢，几个蒙面人，要杀他。 小桃见状，二话不说就将那些蒙面人给直接踹飞了出去，然后将小李给救了下来，带了回来。 故此，她才说，她刚刚要是去得晚了些，这个小李，直接就没命了。 这会儿，小桃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忙问道：「小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李不是骗孙厨子的人吗？」 「这件事背后，还有人？」 「嗯。」福小芸轻轻点了点头，就将刚刚在孙厨子家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跟小桃给说了。 第297页 而且，福小芸推测，能够在彩织镇上，这个肆无忌惮对小李动手的人，也没有别人了，只可能是那个王老闆。 还真是胆大包天呢，连人都敢灭口。 「这…」 小桃听完了也是震惊，她道：「还真是以为山高皇帝远，就能够为所欲为呢！这种事都敢做！」 要是放在京城… 这些人，要是落在周叔手上，那直接就给绳之以法了啊！ 「是啊，胆子真大。」 福小芸的眼眸也稍稍收缩，然后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这个小李，就道：「先把他弄醒吧。」 「至少要从他这里知道，是不是一切都是王老闆安排的。」 「若是，现在咱们也差不多是人证物证，能够去县衙，告王老闆了。」 小桃一听福小芸的话，便从一旁拿了一个大勺子，盛了一勺子的水，道：「这个简单！」 说完… 勺子里的水，直接就被泼到了小李的脸上。 小李一个激灵，还真的就醒了过来。 福小芸这儿，刚刚想要开口问，忽然后门的另外一头，福大富却从店铺里跑了过来，显得有点儿着急。 「妹妹，不好了，咱们店铺门口来了好多人呢！而且，穿着官服！」 ！？ 福小芸心头一跳，转头一脸凝重地看向了小桃，就道：「这里先交给你了，你先盘问着她，我去去就回！」 官差怎么会来？ 难道是孙厨子那里已经去了县衙了？ 不应该啊，他那么爱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里照顾着他儿子的吧？ 福小芸心里怀揣着不解，这就到了铺子门口。 原先，铺子里还坐着好几桌人的，现在这些人也都被官差给吓跑了，不过似乎他们好歹还有点儿素质，是结了帐才走的。 福小芸很快走到了店铺门口，看向过来的那群官差，便问道：「各位官老爷，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第234章 倒打一耙 福小芸背嵴挺得笔直，倒是有几分气势，看上去，颇为不惧，显然是没做过亏心事的那种模样。 那些官差，却也只是公事公办。 这会儿，有个为首的就站了出来，说道：「有人举报，你这里刚刚有个人扛着一个人跑过来了，像是拐卖人口！」 「所以，我们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福小芸想起刚刚小桃的举动了，当时，的确是挺多人看见了的。 「官爷。」见此情景，福小芸也只得道：「刚刚我好像也瞧见了呢，不过那人说，她走错地方了呀！」 「你们要找她，我想应该先去别处找找才是。」 为首的那个官差，狐疑地就往福小芸的店铺里头望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福小芸年纪看着就这么小，看起来就像是不会骗人的样子呀！ 眼看着官差们表情松动，福小芸一颗悬吊着的心，也就跟着落了下来，稍稍踏实了那么一点点。 然而，就在这时。 忽然有个人跑了过来，他指着福小芸就道：「刚刚我看见了！就在后门呢！她，跟着那个扛人的，就在后门！」 这话一落… 那些官兵们也都不是傻的，一个个的迅速就朝着福小芸店铺的后门就跑过去了。 这下子，福小芸也拦不住了，忙从店铺要往后门去。 这件事，有古怪。 如果是小桃扛着小李过来的时候被人看见了，那个时候再有人去县衙里头报案，县衙还要开堂审理呢。 这么快过来，根本不可能。 难不成是王老闆那里发现小李被福小芸的人给带走了以后，就立即去县衙，要准备「告发」福小芸了？ 福小芸觉得，很有可能。 果然… 福小芸这里，才刚刚到了后门呢，正好那些官差也到了，他们一个个的，将小桃和小李，就给围了起来。 「走，带回去！」 官差们十分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他们都这样说了，福小芸也没有办法，只得咬了咬唇，然后转头对着跟过来的林小花，就道：「你和我大哥，去一趟孙厨子家。」 「叫孙厨子过来帮忙作证，而到时候，也顺便将那个徐先生给一起带过来。记住，这事儿十分重要，那个王老闆，怕是想要算计我们了！」 林小花点了点头。 她看着今天的架势，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忙不迭转身，就要和福大富一起，往孙厨子家里去了。 一刻钟后。 县衙里，福小芸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上面的青天大老爷，彩织镇的县令，尤大人。 福小芸也是见过这位大人的。 而且那次，这位尤大人，还是跟着周叔和沈清河一起过来，救了她的呢。 「见过大人——」 福小芸看见县老爷，便跪了下来，十分客气，紧跟着，便道：「正好，我有件事情，想要告知县老爷。」 「我要，向县老爷，举报一个人——」 福小芸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 那个王老闆，显然是个狠角色，遇到这样的情况，福小芸现在要先将事情全部说出来，然后再将人证物证都给带过来。 以防到时候，王老闆忽然出来，要倒打一耙！ 第298页 县老爷原本是想着要审理这次的案件的，却没想到，过来的人，竟然是福小芸。 这也就罢了，福小芸一过来第一件事情，竟然还是要跟他举报。 县老爷便只得坐正了正，先听一听福小芸，到底要讲什么了。 福小芸讲得很详细。 从她来到彩织镇上，打算做生意，到今天忽然孙厨子发难，而她最后从徐先生那里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 以及，小桃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李，但是县衙里的官差们却忽然都找了过来，要将她们给带走。 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桩桩件件，都指向了王老闆。 说到后来，福小芸想到王老闆竟然都用这样骯脏手段了，那么她自然也不会白白忍受，便装了起来。 福小芸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就开始哭泣了起来。 「我爹死得早，我和我娘还有两个哥哥相依为命，这日子本来就很难过了。好不容易才想到点儿能赚钱的法子，却被王老闆这样嫉妒！」 福小芸啜泣道：「甚至…连我身边最好的朋友，小桃他都要害！小桃才十岁呢，就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呀！」 「县老爷，我已经让我哥哥将那个徐先生给带来了。到时候，你听听那个徐先生怎么说，你就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福小芸哭得动容。 在场的那些衙役们，听着福小芸这样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他们就纷纷忍不住想。 要是他们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被人欺负，他们肯定不高兴！ 想到这里，这些衙役们，还真的就和福小芸很是共情了。 徐先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一起来的，还有孙厨子。 他们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哼哧哼哧着，气都还没喘匀呢，而那徐先生一进来，看见脸上挂着泪水的福小芸还愣了愣。 但是随即… 徐先生就看见了从福小芸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笑容了。 似有似无的，竟然像是带着点儿威胁！ 徐先生一下子就哆嗦了一下，想起了那一碗红彤彤的硃砂水了，心底里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恐惧，就又纷纷涌上心头。 他害怕！ 于是乎… 此刻，当着县老爷的面儿，徐先生和孙厨子也没瞒着，将他们所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就都给说了。 县老爷这些年见识的人也多了。 他当然能够从这些人的表情上面判断出来，是不是在说谎了，他基本上是愿意相信在场的这些人的。 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 先前一直晕乎乎的那个小李，也终于醒了过来。 看着小李缓缓睁开眼睛，福小芸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现在，只需要小李将一切和盘托出，说出那王老闆的罪行，王老闆基本上就可以定罪了！ 「小李！」 看着醒过来的小李，孙厨子也显得有点儿着急，他当然也想将想害自己儿子的人绳之以法。 当即，孙厨子就忙催促那小李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那个王老闆指使你这么做的？」 小李一怔，刚要开口。 这个时候，县衙门口，忽然就有人大喊了一声。 「听说，咱们镇上的县衙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而且，似乎还跟我有关系？啧，尤大人，我正好就来了。」 王老闆，带着自己的四五个随从，直接就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还笑嘻嘻问道：「尤大人，不会嫌我不请自来吧？」 第235章 临时变卦 王老闆好大的气势。 福小芸站得直直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眯眯道：「王老闆哪里的话？尤大人正好要请你过来呢！」 「哦？」 王老闆听见福小芸开口，也将视线从尤大人身上，挪到了福小芸的身上，缓缓道：「那我确实来得是时候呀。」 「只不过…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跟他说一下。」 ？ 福小芸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正警惕呢王老闆呢，却见跟着王老闆一起进衙门来的一个随从，走到了那小李的面前，跟他说了什么。 「你们做什么？」 福小芸见状，立即就沖了上去。 小桃也明白这次的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将王老闆身边的人就给拉开了，然后挡在了小李跟前。 小李才刚刚醒过来呢。 又是他们最重要的证人，怎么能跟王老闆的人有接触呢！ 「福姑娘，别紧张嘛。」 王老闆见状，脸上的表情却也没有丝毫的改变，而是看着福小芸，继续笑吟吟地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就是提醒一下他，在我手上租的宅子，快到期了呢。还想要住下去，得再给我接下来三个月的银子才行。」 对于王老闆这话，福小芸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她侧头，看了一眼脸色有点难看的小李，便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基本上也已经知道真相了。」 「今天，我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你放心，孙厨子被欺负，他选择为自己的儿子站出来了。小李，你若也是如此，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虽说，我只是一个酒肆的老闆，但是我也有赵老爷帮我的，你说是不是？」 第299页 福小芸是故意这么给小李打强心剂的。 免得，待会儿王老闆又在这儿作妖！ 「嗯…嗯。」小李喃喃着答应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他这样，福小芸心里闪过了一丝不放心，但这个时候，上首的尤大人，已经拍了拍手上的惊堂木了。 「好了，不要再喧譁了。」 尤大人一脸严肃，看向孙厨子，然后就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你开始说！」 孙厨子心头一凛，当然什么都不会隐瞒。 将关于他自己，还有徐先生，以及小李那部分，都给说了。 尤大人点了点头，一侧也有衙役在记录供词，而在孙厨子说完以后，很快就轮到了徐先生。 徐先生也是怕了福小芸的。 他还记得那一碗硃砂水的事情呢，现在也只得咽了口唾沫，和先前与福小芸说的时候一样，将一切… 甚至，包括他自己的推测，都说了。 有了徐先生出面，这件事最后的矛头，自然也就对准了王老闆了。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观察着，只见王老闆的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竟然像是十分自信！ 真是胆大。 非要死到临头了才知道害怕？ 想着，上首的尤大人，已经将视线挪到了小李身上，道：「小李，到你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小李如梦初醒，他看了看尤大人，又看了看王老闆，忽然就跪了下来，重重地磕头道：「这件事，都是我自己这么做的！」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 果然出变故了！ 福小芸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王老闆，然后质问道：「你自己这么做的？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骗孙厨子？」 「若是我记得不错，你还是一个多月前来的咱们酒肆里做事的吧？你和孙厨子之前，也是素不相识的。」 「你要说你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耍孙厨子，我可不信！」 「原因…」 小李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要说原因，其实也是有的。我…我以前是做过学徒的，也想做厨子。」 「但，你们酒肆却不肯收我。当时，就是孙厨子做掌厨！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呢，这次听说孙厨子已经不是掌厨了。」 「所以我就想着，要找一个机会，落井下石。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 这个辩解，也实在是太牵强了一些。 福小芸都快听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唇，转头看向上头的尤大人，然后道：「尤大人！您可还记得，刚刚王老闆一过来，就要跟小李说话？」 「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福姑娘。」 不等尤大人开口，王老闆就率先道：「你这话，可就说得没有道理了。我先前也解释了，我跟小李说的，是交租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心里惦记着的，都是银子。这会儿看见小李，也不免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来。」 「我这，也没错吧？」 「。」 福小芸当然还是觉得很牵强了。 就是，她真的找不到更多反驳的话。 「小李！」 小桃也看不下去了，指着小李的鼻子，就道：「姑娘平时怎么对你们的，你不知道吗？她刚刚都说了！」 「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是会保护我们的！可是你现在这样，像是什么样子呢？」 「福姑娘。」王老闆见此情景，又道：「你还说我威胁小李，你倒是看看，你身边的人，怎么跟小李说话的？」 「你——」 小桃脾气急。 她自然也没想到，这个王老闆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竟然这么厉害！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 上首，尤大人看着情况不是很好，又是一拍手上的惊堂木，然后道：「肃静，肃静！这件事，关键供词都已经有了。」 「接下来，本大人会亲自审问一下这些人。到时候，再将供词整理起来，判断这一件案子的案情的！」 「来人，将他们都待下去！」 话说完，就有衙役过来了。 显然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不方便尤大人处理事情。 他现在，要将福小芸、小桃，以及在场的人全部分开，然后一一进行针对询问，最后由他来判断，供词的可信程度。 如果哪里出现偏差，漏洞比较大，双方的话对不上的话，他也就能够发现端倪，能知道到底是谁在撒谎了。 福小芸有点不甘心。 但是，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衙役，到了一边的一个小房间里，跟录口供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福小芸这里说事情，没说多久，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样子。 等她说完，记录供词的衙役就带她离开，而她也就在刚刚审案的大堂里，等待着大家出来。 同时，也等待着尤大人那里，得出最后的结论。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过去。 最后… 福小芸看到的，仍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的王老闆，从内堂出来了。 第236章 失望而归的福小芸 第300页 福小芸离开衙门时，垂着头，心情不太好。 小桃走在福小芸的身边，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很是生气，到了衙门门口的时候，直接一下子朝着柱子上就给锤了过去。 毫不留情，她的手都红了，皮也破了，几乎要流血。 「妹妹。」 福大富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他看着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福小芸的林小花，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 他道：「这次的事情，的确很多都是咱们的猜测。他们之间，没有信件一类的东西作为物证，也的确麻烦些。」 「不过，尤大人也不是傻子，更不是个会跟坏人同流合污的。他不是也答应了咱们，以后会帮忙盯着王老闆的吗？」 福小芸点了点头，又嘆了口气。 刚刚，尤大人那里告诉她，证据不足，不能定王老闆的罪，因为徐先生没有实在的证据，都是他凭空说的。 如果小李也和徐先生一样指证，那么指证的人有两个，分量也就不同一些。 但偏偏只有一个。 最关键的还是，徐先生平时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甚至王老闆那里还找了几个曾经被徐先生骗过的人过来，指证徐先生呢。 到头来，遭罪的，是徐先生。 他被关押在了大牢里面，接下来怎么定罪，尤大人那里还会看看情况，再做判断。 总之… 徐先生意图谋害人命，这是跑不了的，到最后甚至还涉嫌攀诬王老闆，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徐先生一旦没了，接下来还想说服小李继续指证王老闆，这就很困难了。 福小芸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才嘆气的。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呢。 却也是因为这一点，最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妹妹。」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心情不好，便就继续劝慰道：「没关系的。这世上，只要是做坏事的人，最后一定都会遭到报应的。」 「而且，咱们和他之间一直都会存在着竞争关系的。这一次他没成功，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找别的办法害咱们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么做，一定会漏出马脚的。再者，他既是个坏人，连买兇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那么，他干的坏事肯定也不只是这一件。咱们再多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做坏事的证据就好了。」 「到时，准备齐全，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小芸，你觉得呢？」 福小芸听到这些，还挺受鼓舞的。 福大富说得不错！ 一次的失败，并不可怕，她只要继续努力，再想办法就好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坚持就是胜利！ 「大哥，你说得对！」 福小芸振奋了起来，便鼓劲儿道：「坏人不可能一直逍遥法外，我们继续努力，一定打倒黑恶势力！」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这么一副样子，心里就踏实了下来，随即问道：「小芸，这折腾了一个早上，都快中午了。」 「现在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了，你想吃什么？今天，大哥我请客！」 「我想吃烤鸡！」 福小芸也实在是饿了，今天早上她就没吃多少，想着去自家酒肆吃呢，结果就囫囵吃了两口。 现在她好饿，好想大口大口吃肉！ 「行，那咱们吃烤鸡去！」福大富果然答应下来，陪着福小芸，姜妍，林小花还有小桃他们一起，就去吃饭了。 午后。 福小芸坐在自家酒肆的柜檯之前，看着稍微有点儿空的酒肆，忍不住就在心里嘆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今天早上的「小插曲」以后，现在铺子里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呢。 从中午吃过饭回来到现在，福小芸都已经不知道看到过几次，有人路过门口的时候想进来。 但，他们要么就是被人拉住，要么就是站在门口观望，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离开了。 「这些人真是的。」 吴小三见到了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就扁扁嘴，道：「咱们开门做生意，铺子里一向让人家喜欢的，是咱们食物的味道，又不是为了别的。」 「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呢？怕引上官差吗？自己没做坏事，也不用怕呀！」 吴小三这是话糙理不糙了。 不过，福小芸听着，还是说道：「没事儿，但凡是发生了事情的地方，百姓们有些畏惧也正常。」 「等过阵子，他们发现咱们这儿没什么问题了，又想起咱们这儿好吃的东西来了，就会继续过来了。」 吴小三听着，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先前一直忙碌着呢，现在忽然闲下来了，她还觉得有点儿不习惯。 门庭几乎是一直冷落到了傍晚。 眼看着晚市都要开始了，平时这个时候，酒肆门口肯定都有人排队了，现在一楼的大堂里，都还剩了一半的位置呢。 福小芸坐在柜檯前，托腮有点无聊。 这个时候，她就看见，门口钱姨和几个妇人都过来了，其中几个，福小芸都还见过，像是钱姨认识的这镇上的一些「贵妇」！ 「钱姨！」 福小芸连忙上去招待她们。 那些贵妇们瞧见福小芸，也纷纷打招唿，随即道：「先前打扰小芸妹妹你了，问了你好些护肤的知识呢。」 第301页 「回家以后呀，我按照你教我的那些按摩手法来按摩脸上，吸收面霜，还按摩眼睛周围。你还别说，真有用！」 「先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法什么纹路，似乎都已经好了许多了呢！」 「是法令纹！」 福小芸见状，便道：「按摩手法这个呀，只要学会了，自己慢慢照做就好了。现在天气热，你们出门记得遮太阳呀！」 「护肤最关键的就是防晒了！而且夏天也容易缺水，空了，记得用玫瑰花水多做做湿敷呀！皮肤能水水嫩嫩的，还有香味呢！」 贵妇们听了，一个个的纷纷点头，就将福小芸说的这些，都给记下来了。 随即，钱姨才拉了拉福小芸道：「今天我们过来呀，是来给你捧场的。二楼雅间还有吗？我们要喝一杯呢！」 「听说你这儿有玫瑰醉？玫瑰花酿制的，好喝吗？给我们也来点儿！」 「好呀！」 福小芸连忙答应，转头招唿吴小三就道：「快去拿玫瑰花醉呀，要我放在柜檯底下的抽屉里头的！」 「拿个三五坛的，给钱姨送上去，就当是我请钱姨她们喝的啦！」 「来咯——」 吴小三连忙答应，就过来招唿钱姨她们了。 看着钱姨她们上二楼，福小芸心里挺感动的。 真好呢。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对人好，还是会有回报的嘛！ 第237章 收穫的时节 转眼到了九月。 秋高气爽，正是收穫的时节。 福小芸酒肆的生意，正如她一开始所想的一样，除了那件事刚过的那阵子，受到了一点点打击以外，后来也就逐渐恢復了。 只是，终究没有回到最巅峰的那阵子了。 倒不是完全因为当初那场官司而受到了影响，而是因为，王老闆那里的酒肆，也推出了一些和福小芸卖的类似的产品。 奶茶这东西，做法其实挺简单的。 王老闆又不是傻子，他的手底下更有一些能干的人，这些人或许是作为卧底，来福小芸的酒肆试吃过了。 他们，猜测出了福小芸做这些东西的手法，回去以后，按照自己的推测，也进行试验。 如此一来… 即使是不能完全復刻，但只要试验的次数多了，总也能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弄出一些味道还算不错的东西来的。 王老闆也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自己的味道不如福小芸的，索性就定价定低一点儿，宁肯自己少赚一点，也要抢走福小芸的客人。 福小芸也选择了反击。 她倒没有以降价来和王老闆进行恶行竞争，而是根据自己多年对甜品的认知，推出一些新的事物。 例如慕斯蛋糕啦，还有草莓千层等等。 就是古时候的原料太少了，有些东西在根本上有些欠缺，做出来的味道，和她现代的时候吃的那些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对此，福小芸也没办法，只能依靠自己的随身空间，看看能不能发掘出更好的食材来做东西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福小芸酒肆的生意，还是比王老闆那里要好很多的。 而王老闆手底下的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发明一些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的食材，福小芸这里的食物，他们也不是每一样都能够复制的。 另一方面。 福小芸私底下，也和小桃研究过了，要去找王老闆的一些罪行。 但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以后，王老闆那里也变得警惕了许多，如今福小芸虽然有了点儿头绪，但暂时还没有充足的证据。 现在，也只有再等等了。 这天。 天还没亮，福小芸就起来了。 小桃那里准备好了驴车，就过来叫福小芸。 「来啦——」 福小芸正和张翠英在一起吃早饭呢。 张翠英现在和周大娘，还在先前的铺子里面做绣活，因为张翠英的绣工实在是出众，镇上的一些大户人家，还找她定做过好些东西呢。 例如成亲的时候会用到的屏风啦，被褥啦什么的。 都是些大宗的东西，绣起来费时费力，但是给的银子却是很多的。 现在呀… 福小芸他们家，虽然看起来只是住在彩织镇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巷子里，房子也不大。 可实际上，他们是富得流油的呢！ 「娘亲。」 福小芸眼看着到时候要回去了，便对张翠英道：「我要出发啦，今天你去周大娘那里，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赵老爷帮忙哦。」 张翠英看着福小芸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忍不住就莞尔一笑道：「知道啦。你娘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你事事担心么？」 「你才是的，今天要回村里，也要小心一些才是。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嗯。」 福小芸点点头，这就和姜妍还有小桃和林小花一起，先回村子了。 先前，在春天的时候，福小芸曾经将土豆带回了村子里，在自家的农田里，还有她家的跨院里都种了一些。 当时本来是拜託林小花她们帮忙照顾的。 但是后来福小芸自己在彩织镇上开了酒肆，林婶和林小花要过来彩织镇上给福小芸她们帮忙。 这样一来二去的，照顾那些地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了元娘还有李立根了。 第302页 福老大和柳氏现在都瘫痪了，他俩不能动，元娘那里照顾他俩反而方便了许多。 不能动，成天就躺着，偶尔才带出来晒晒太阳而已，元娘也不用时时刻刻守着，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福小芸这次回镇上，就是想看看那些土豆的成果的。 若是合适的话，她要把培育土豆的法子，以及她今年种出来的这些土豆，都送到沈清河那里去。 虽然等沈清河那里收到土豆，肯定今年也种不了了，但这没关系。 明年，第一批土豆要是能收穫，将来北地的粮食问题，一定能得到很好的解决的！ 想到这些，福小芸自然就想起了沈清河。 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他们一直也没有断了联繫，基本上最多隔半个月，福小芸就会收到沈清河寄过来的信。 如果不是确定北地现在情况不稳定，偶尔会有冲突的话，福小芸真的都要怀疑沈清河在那边是不是真的很闲了。 但她也知道。 一个人只要喜欢另一个的话，即使是再忙，那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找你的。 如果不找，那他肯定不是忙到即将就任美国总统，只是因为，他不想找你，不想为了你，而去挤时间而已。 哪个更重要，在他心里，十分明确。 福小芸还是挺高兴的。 她跟沈清河认识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但到现在，他们彼此之间能够这般郑重以待，真的很难得。 坐在驴车上。 福小芸晃着自己的双脚，看着头顶上的白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就已经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了。 姜妍正看风景呢，忽然发现福小芸在傻笑，忍不住就凑过来问道：「小芸，你在笑什么呢？该不会，是想到某某人了吧？」 某某人？ 福小芸被说中心事，一下子就忐忑了起来，忙支支吾吾否认道：「什么某某人？我是在想…」 「今天难得回村子，又赶上丰收的时节，村子里肯定有好多好吃的呢。有玉米，还有肥鸡肥鸭什么的。」 「元娘那里肯定也准备好了咱们回去要的东西了，我是想到能吃好吃的，还有村里养的那些天然的鸡，才觉得开心的！」 姜妍却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她道：「行，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这样吧。唉，可怜的沈某人吧，被福某人这么想，都不知道呢——」 北地。 沈清河一早就出去操练了。 今天的风沙很大，入秋以后，这北风就一直不曾停歇，每天的天气干得让人难以忍受，皮肤都能裂开了。 当然，他的皮肤还是很好的。 而且，这件事是军中人都十分不解的。 明明少主和他们一样，每天坚持训练，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晒成了黑炭，皮肤都要龟裂了。 可是少主看着，还白白嫩嫩的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了。 因为，少主有「美人」寄过来的「爱」的保养品嘛！ 第238章 土豆宴 曲河村。 福小芸到的时候，还没到晌午。 元娘和李立根他俩早就收到消息知道福小芸要过来，提前就已经准备着，在村口的遮阳棚底下等着福小芸他们了。 远远的，福小芸还坐在驴车上面呢，就已经瞧见了元娘和李立根。 「呀。」 看见他俩，福小芸便忍不住催促小桃道：「他们在太阳底下等着我呢，阿妍，你要快一点点哦。」 「嗯，我知道的。」姜妍答应着，轻轻地拍了拍这驴的屁股。 谁曾想，后者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对着小桃，有点儿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呢。 「。」 小桃是个急脾气了，眼看着这臭毛驴不仅不听她的，甚至还对她翻白眼，直接就用力揪了一下毛驴的屁股。 这下子，毛驴疼得蹄子都险些翘起来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只能加快了脚步。 遮阳棚边。 福小芸从驴车上跳了下去，看向元娘和李立根，便问道：「田里的东西都收好了吗？怎么在这儿等我们呢？」 「太阳这么大，要是晒着可就不好了。」 李立根似乎比以前开朗了不少，此时听见福小芸问，便就回答道：「地里都已经收好啦。你之前说，收完了再给租金。」 「今年收成不错，我已经将租金都准备好了。玉米也已经收了呢，还有蔬菜。正好你们今天是骑着驴车过来的，也能带一些回去。」 「至于元娘这儿嘛，她也是个闲不住的。知道你要回来，挺开心的，就过来等着了。」 「这遮阳棚呀，是村里人弄的。夏天的时候，可以坐在底下喝喝茶聊聊天，也不会很热的，等一等也没关系。」 福小芸闻言一看，似乎也的确是这样。 这遮阳棚挺大的，位置也挺好，不太容易被晒，夏天的时候，在里头打麻将好像都不错。 真好呀，这样闲适的生活。 福小芸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丝羡慕以后，转头才看向李立根，道：「带我去看看地里的情况吧。」 「还有，之前小花姐拜託给你们的那几块地现在怎么样了？」 一边往前走，李立根就道：「那些东西都长得很好。嘿嘿，不瞒你说，我昨天收了一个下来。不知道怎么吃，就直接给煮了。」 第303页 「煮好以后热乎软烂的，还真好吃。那个…这东西贵吗？多少钱，当我买的！」 福小芸听见了李立根的话，忙抓住了重点，问道：「很好吃？」 「嗯，好吃。」李立根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因为他是自己忍不住想尝尝味道才吃的，就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福小芸一听，李立根说好吃，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好吃就行，这样看来，她的这一番试验，是成功了的，接下来就只需要将这些土豆寄到沈清河那里去就好了。 想着，福小芸就道：「这些东西，叫土豆。别听名字好像有点土，但是味道很好，而且还管饱呢。」 「做法也很多，炒土豆丝啦，还有干锅土豆，蒸土豆泥什么的，都很好吃。今天中午，我就教你们做土豆吧！」 元娘对这些吃的还挺感兴趣，听着，忙就道：「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和立根看着这些东西，收成还挺好的。」 「以后呀，要是能多种点儿，也能代替红薯，还有玉米什么的呢。」 的确如此。 福小芸和元娘他们聊着聊着，很快就已经回到了自家院子了。 福小芸看着熟悉的院子，忍不住就想起了那时候周叔还有沈清河都还在的日子了，真是让人怀念呀。 回来以后，福小芸就和李立根还有元娘，小桃姜妍林小花一起，先将土豆都从地里挖了出来。 再按照先前福小芸所说的，做一桌子的土豆宴。 将土豆和米饭一起煮，做土豆饭，还有炒土豆丝，干锅土豆，以及臊子土豆泥什么的，满满的一大桌，望过去都有土豆黄黄的影子。 福小芸自己是很喜欢吃土豆的，尤其是土豆泥。 软烂软烂的，配上臊子的香味，那简直就是绝了嘛！ 这一顿饭，福小芸还邀请了福强过来。 福强以前没见过土豆，看着圆圆的，上面还带着泥巴灰灰的土豆，不免觉得有些好奇。 「这是啥？哪来的这么大的…豆子？」 福强看着这像是黄豆，又不是黄豆的东西，转眼又闻到了桌上土豆泥传来的香味，视线就被吸引了过去。 福小芸正在帮忙端碗筷呢。 回来以后，忙活这些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她早就已经飢肠辘辘了。 「强叔，你来啦——」 福小芸将碗筷放在了桌上，走到了过来的福强的面前，就解释道：「这些是土豆。是我自己偶然间在山里发现的一种东西。」 「吃起来…嗯，口感和红薯有点儿类似，但是也各有各的特色吧。最关键的还是，土豆不挑什么生存环境。」 「只要不是太差的盐硷地，就算是水少一点，也是能够存活的。强叔，你先来尝尝，我待会和你说，土豆要怎么种植！」 福小芸和福强说这些，目的也很简单。 她，想要将土豆就此传播开，多一种简单方便容易种植的农作物，以后的百姓们也能少一点儿挨饿的可能不是？ 福强作为村里的里正，由他来当这个媒介，当然是最好的了。 席间，没吃过土豆的大傢伙儿，吃着好吃的土豆，一个个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幸福的神色来。 福小芸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也喜滋滋的。 这感觉，就像是过年了一样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 大傢伙儿都吃饱喝足了，福强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问道：「对了小芸，这土豆，应该所有人都能吃吧？吃多了，会不会有啥不好的地方？」 万事都要有节制。 福强也是个有自制力的人，这会儿倒是想起这个来了。 土豆不好的地方吗？ 福小芸刚刚已经跟福强说过了发芽的土豆千万不能吃，以及没煮熟的土豆也不能吃，吃了会中毒了。 那么… 除此以外，还要说土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话… 福小芸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有，忙道：「有的。」 ！？ 看到福小芸露出这样的神色来，福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完蛋了，他好像吃了不少土豆呢！ 结果嘛… 福小芸却道：「土豆饱腹感很强的，如果吃饭的时候，吃的是土豆泥拌饭，那就更是这样了。所以…土豆吃多了，很容易胖的。」 都是淀粉嘛，那就是「糖」，吃多了，能不胖？ 「呃…」福强差点儿都呛到了。 还好还好，只是胖。 他想着，胖一点儿，也没关系，最重要的呀，还是多吃点儿好吃的呢！ 第239章 最后一面 土豆宴吃完了。 姜妍也是个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主儿了，这土豆的口感，虽然不似红薯那般丝滑，但却有着一种十分特殊的厚实感觉。 真好吃。 这会儿，李立根和元娘都去收拾碗筷了。 福小芸就在自己以前的家的院子里，四处走走逛逛。 当时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只有一个驴车呢，其实这个家里的东西，也没有完全带走。 包括他们去年晒的一些玉米，最近或许是天气好，元娘和李立根那里就给搜罗出来挂起来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 李立根和元娘洗完了碗筷，元娘就去收那些玉米了，看样子，是准备让福小芸带回镇上去的。 第304页 倒是李立根那儿，往福小芸这里过来了。 坐在躺椅上，福小芸看着李立根，就知道他有事情，便问道：「怎么了？」 李立根开门见山，直接就道：「你以前给我的那包药，后来很快就派上了用场。柳氏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正如福小芸所想的一样，柳氏是个能折腾的。 福老大其实是个聪明人，他猜到了福有才和田金芳现在有可能的情况，心有不甘，就将这些和柳氏说了。 柳氏脾气不好，这些年又横着走惯了，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孙儿也不回家了，便觉得田金芳这是将自己的孙儿给拐走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柳氏的心里，那就是福小芸！ 福小芸不在镇上，先前又一直拦着她，不让她去撮合自己大儿子和元娘之前的事情，柳氏当然记恨。 后来柳氏又作妖了。 具体怎么作妖的，李立根也没说，他看不得有人欺负元娘，便就将福小芸给的药，直接餵给了柳氏。 柳氏果然很快就和福老大一样，瘫痪在了床上，没办法再折腾了。 李立根这次过来，也就是想要跟福小芸说这件事的。 顺便，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福老大的。 福老大瘫痪的日子，稍微有点儿长了，最近他的脾气越发不好，似乎精神上也出了点儿问题。 除此以外，原先福老大似乎还能勉强挪一挪手脚，现在也已经不行了。 看样子，肌肉是已经有些萎缩的趋势了。 福小芸听李立根说完，便道：「我知道了。他这样，我也预料到了。你们可以对外说，我大伯的情况恶化。」 「等到时候，我大伯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去了，这些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李立根闻言，便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福小芸看出端倪来，便道：「有话但说无妨。」 李立根大约是看着福小芸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没什么好疑虑的了，便道：「还是福老大那里。」 「他先前问我，你是不是要回来了，他让我跟你说，他想见一见你。我当时没理他，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他那个人，怪阴鸷的，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太好。所以…」 福小芸偏头，看向李立根，也明白了。 这也正常。 福老大那样的人，本来就满肚子的坏水，要是知道自己即将寿数无多，那不甘心之下，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我知道了。」 福小芸再次点头，站起身来，道：「我就先去看看他吧。这次来了，毕竟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了。」 万一，福老大都撑不到那时候了呢？ 这最后一面，见见也无妨，她倒是不信，福老大是被自己弄瘫痪的，有朝一日还能站起来不成？ 福小芸这里要出去，小桃听说了以后，连忙就跟了过来。 「我们以前亲密无间，还一起蹲过草垛呢！」小桃陪着福小芸，两个人说说笑笑，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 很快，就已经到了福家的屋子前了。 篱笆连着的屋子，福小芸看着也觉得挺熟悉的。 这地方，她也曾住过很多年呢，现在… 看着自己四五岁之前住着的那一间，那是她的爹爹，福老二亲自盖起来的屋子，现在…几经折腾，虽然还能勉强看得出来以前的样子。 但实际上，也难以遮掩破败之色了。 看着这里，福小芸忍不住嘆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惋惜。 一家人好好地住在一起不好吗？ 非要折腾那么多，当时为了一个福三花，柳氏就是想尽办法想要将他们一家四口给赶出家门去。 往事不可追。 站在门口时，福小芸这么想着，这才抬脚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一股霉味，像是陈年的腐烂味道，福小芸闻着这股味道，都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眼里，还闪过了一丝嫌恶。 她很快就看到了土炕上躺着的福老大了。 福老大大约是察觉到了门口传过来的动静，抬眸看了一眼，很快眼里就闪过了一丝丝意外。 但他很冷静。 即使是他猜到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应该少不了福小芸的手笔的时候，都还是没有怎么激动。 不像是柳氏。 另外一张床上，柳氏也躺在那儿呢，看见进屋来的人是福小芸以后，立即就挣扎了起来，甚至还想咆哮着，对着福小芸吼叫。 福小芸都懒得多看柳氏一眼，视线，一直停留在福老大的身上。 「听说你想见我？」福小芸问完，直接就坐在了门边上的一个小杌子上。 她想靠近阳光，闻着外头令人舒适的味道，而不是这房间里面，从福老大和柳氏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讨厌的霉味。 「你果然还是来了。」 福老大竟然开口了。 不过他的声音很嘶哑，就跟一直野兽似的。 福小芸轻轻「嗯」了一声，便又道：「有话赶紧说吧，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镇上了呢。真是託了你们的福，现在我和娘亲，能过得这么好。」 福老大稍微沉默。 第305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忽然问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对不对？包括三花，还有大妞的事情。」 果然都猜到了啊。 福小芸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淡然道：「福三花和福大妞为什么会出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这个人，一向是奉行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傢伙儿相安无事，日子也能过。可惜，她们总是想要欺负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福老大继续沉默。 相较于柳氏的癫狂，他真的冷静极了。 随即，福老大又问道：「你真的是福小芸吗？」 ？ 听见这个问题，这回，福小芸的眼里迅速闪过了一丝惊讶。 福老大果然聪明啊。 就连她的异样，都看出来了。 福小芸站了起来，站到了福老大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吗？」 「又或者说，时至今日。你觉得，你的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第240章 查到的线索 福小芸离开了福家。 她的心情很平静，对于福老大能猜到这一切，她除了一开始的一点点意外以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正如她最后问的那个问题一样。 福老大的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算福老大看出来了福小芸不是以前的那个芯子了，那又怎么样？ 以前的福小芸，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以及，后来福小芸做的这一切，是什么原因，福老大不可能不知道。 最关键的还是，在张翠英，福大富，还有福二贵的心里，她就是福小芸，是他们，最最疼爱的那个妹妹。 有亲人的信任，那就足够了。 福小芸就是这么想的，故此在她的心里，她的确不觉得福老大察觉出这些，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再者，福小芸刚刚也仔仔细细观察过福老大的情况了。 他的肌肉真的已经开始萎缩了。 像瘫痪的人，如果没有专业人士对他们进行肌肉復健的话，肌肉一旦萎缩，基本上就是不可逆的。 距离死，也或许不短了。 更何况，李立根若是真的想要和元娘好好在一起的话，柳氏和福老大这里，他迟早也是会想办法解决的。 李立根也不是个那么简单的人。 他也很聪明，有自己的目的的话，他也一定会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的。 福小芸离开了福家以后，就回去了。 庄子那边，姜妍正等着福小芸和小桃回来呢，远远的看见她俩沿着田间小路过来，姜妍都忙不迭跑过来了。 看着小桃笑嘻嘻的样子，姜妍扁扁嘴，过来拉住了福小芸，一副吃醋的样子。 「你们去哪玩了？我等你们回来都等了好久了呢，小芸，下次你们出去玩，要将我带上才行呀！」 看着撒娇可爱的姜妍，福小芸便点点头，道：「知道啦，阿妍。不过，我们也不是出去玩的，而是有别的事情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东西是不是都已经装到驴车上面了？咱们是时候回去啦。」 「装好啦。」 姜妍听见福小芸的问题，便回答道：「元娘那里动作很快呢，还有李立根，他俩还挺不错的。」 … 很快，福小芸带着一车的土豆，还有不少的玉米和新打的谷子什么的，就坐上了驴车，准备着和姜妍他们一起回去了。 顺便，福小芸也将自己家里一些之前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那些东西，给带走了。 先前，李立根还跟福小芸提了另外一件事情。 李立根和元娘现在是住在一起的，当然，是隔了一间屋子的那种，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立根是喜欢元娘的。 李立根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想着，他和元娘都不容易，要重新在一起的话，他也希望能够给元娘足够的安全感。 李立根询问福小芸，能否买了福小芸之前一家人住的那间屋子。 福小芸没答应。 她对这间屋子，其实还是有感情的，最关键的还是，当初这间屋子，是她和沈清河得了猎物以后，才有银子买的。 虽然事后看来，沈清河那里多半是故意这么做的，而周叔当时，应该也便宜了他们，只收了二十两银子。 想着从前的这些情分，福小芸也想为周叔他们守着这里。 这里，有他们回忆的地方。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福小芸他们回到了彩织镇。 回家以后，福小芸也没有闲着，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箱子拿了过来，将从村子里带回来的土豆，都给装进了箱子里。 这些东西，她要打包好，同时将栽种的法子都写下来，然后寄给沈清河的。 如果，到时候北边的将士能够因为她的这些土豆，日子得到改善，那么福小芸也就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了呢。 当天晚上，福小芸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就一直到了深夜。 忙活完，福小芸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将信纸就给装回到了信封里面，然后用蜡，将信给封住了。 等到明天一早，她也就能将这封信，和这些东西，寄给沈清河了呢。 一切，都十分顺利。 转眼，到了十月，福小芸收到了沈清河那里的回信。 第306页 沈清河收到了土豆，本来想吃的，但是因为这些土豆在路上都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它们的身上都已经发芽了。 沈清河从福小芸寄过去的信里看到，发芽的土豆是不能吃的。 故此，他对于福小芸信里提到的，在曲河村里吃的土豆宴十分感兴趣，可惜，他这里将土豆都给搜罗了个遍，也只找到了两三个没有发芽的。 收到信的福小芸，看着信中沈清河铿锵有力的字，嘴角忍不住就上扬了些许。 「小芸？」 就在福小芸正看得认真的时候，忽然一侧的林小花跑了过来，笑嘻嘻地就问道：「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是沈清河给你寄信了吗？」 福小芸差点儿吓一跳。 抬头看着林小花，将信收了起来，就嗔怪道：「小花姐，你也真是的，都拿我打趣了呢。不过..的确是沈清河那里寄信过来的。」 「好啦，不说这个了，怎么样？厨房那边，觉得我刚刚跟他们说的羊肉锅子，味道如何？」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呢。 彩织镇地处南方，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冷，只有每年最冷的那两天，才会下雪。 只是现在嘛，北风萧瑟，吹在身上也有点儿透骨了，现在来店里吃甜品的人少了，福小芸当然要想办法推出新的菜色了。 夏天人们都喜欢吃凉的，冬天嘛，当然还是吃点儿热乎的东西比较好了。 羊肉锅子就是首选了。 热乎乎的羊肉汤，配上白萝蔔，一碗下了肚子，整个身子都是暖和的。 福小芸其实还想准备川式火锅的，就是那种牛油火锅，或者是清油火锅，就是她以前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制作。 火锅底料的炒制，她还得想办法进行一下实验才行。 今年，就先用羊肉锅子试试水了。 林小花这里听见福小芸问，便就回答道：「厨子们做了好几种方案呢，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调试好了，待会儿中午的时候，你也试试。」 「我过来，是有另一件事想要给你说的。」 说到这儿，林小花就显得严肃了许多，道：「是关于，王老闆的。」 那天，离开县衙以后，福小芸暗暗下定决心，要找到关于王老闆的错处，他经商多年，本来就有点心术不正了。 福小芸不相信他没做过别的坏事。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让赵老爷那里帮忙留意，现在终于有线索了！ 第241章 他们决定反击 赵老爷对于自己的「死对头」王老闆，调查得还是非常仔细的。 这一次被赵老爷调查到的，就是王老闆那里做了假帐，少给朝廷交了很多的税收，甚至收买当地的官员，让他们包庇自己。 福小芸听林小花说完以后，凝眉有点儿犯愁。 「这件事，查起来肯定是有线索的。但那个姓王的，做商人这么多年了，在做假帐这件事上，经验肯定很丰富。」 福小芸分析道：「他手底下帮他的那些人，肯定也是他信得过的。想要策反这些人，让他们站在我我们这边，供出王老闆的罪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而且，那些官员们也是的。这些年从王老闆那里一定收到了不少的好处，王老闆出事，牵连到他们。」 「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将王老闆给保住的。」 这其实就是一个利益网了，互相之间都有牵扯，王老闆出事，这些官员以后就得不到孝敬的银子了。 再者，他们以前也收了不少的银子，一旦东窗事发，到时候势必要将这些早已到了嘴吃下去的银子给吐出来。 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不愿意。 故此，赵老爷那里说是有线索了，可这事儿牵一髮而动全身，实在是麻烦。 「你说的，我也知道。」 林小花道：「所以这方面的事情，赵老爷那里说先交给他来想办法。等他想到了合适的对策了，再通知你。」 「还有就是，或许你可以问问小桃，看看小桃那里有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小桃？ 福小芸被林小花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就想起来了。 小桃以前跟着周叔，一定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她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以沈清河那样的身份想要处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容易许多的。 小桃，或许会有渠道呢？ 想着，福小芸得了激励，赶忙就去找了小桃。 这一找，果然小桃那里还真的给出了一点儿建议来。 「小芸，你还别说，我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呀，这河间郡的郡守，这阵子会到咱们彩织镇来瞧瞧咱们的纺织业。」 小桃道：「那个郡守，是从京城外放出去的。他还在京城的时候，我曾经从周叔那里听过几句关于他的事情。」 「周叔说，他是一个非常正直，嫉恶如仇，真的能为百姓做事的人呢。我想，咱们这件事，可以找他帮忙。」 「河间郡的郡守？」 福小芸眼前一亮，便问道：「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会过来？」 「大概三天后吧。」小桃盘算了一下，又道：「所以呀，你得和赵老爷快点儿想办法了呢。只要你们能拿出证据来，让郡守大人看到。」 「我想，他肯定会认真调查这件事的。以他那最不怕得罪人的性子，只要让他发现有人欺压百姓，他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第307页 福小芸听得不住点头，这事儿，她还真的要跟赵老爷商量一下了。 当天晌午。 福小芸带着自己亲手包的羊肉馅儿的饺子，就往赵老爷家去了。 赵老爷家里。 赵夫人听闻福小芸来了，很是欢喜，甚至还特意到了门口来迎接福小芸呢。 「你就是福姑娘呀？早就听闻福姑娘年纪虽然小，但是十分能干呢。这一点，倒是和我家那臭小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赵夫人笑呵呵的，走到福小芸的面前，甚至还亲昵地拉过了福小芸的手。 福小芸见状，不露声色地就往后退了半步。 她实在是不喜欢赵夫人身上的味道。 香粉味实在是太重了，都要熏得她打喷嚏了。 另一方面，福小芸也听出来了，这赵夫人踩一捧一，刚刚都还在贬低赵一扬呢，身为赵一扬的朋友，福小芸当然也会觉得不舒服了。 赵一扬并不是赵夫人的亲儿子，而是姨娘所生。 当年姨娘生下赵一扬，赵一扬被赵老爷带回了赵家，姨娘却是流落在外的，赵一扬是被赵夫人养大的。 从福小芸在彩织镇上遇到赵一扬的第一天开始，福小芸就能看得出来，赵一扬是有一些大少爷脾气的。 后来才知道，赵一扬似乎是故意被养成了这样。 福小芸心里也就明白，这位赵夫人，肯定不如表面上看见的这么简单，她也就并不想和赵夫人虚与委蛇了。 「赵公子人挺好的，他也有他的优点。」 福小芸想了想，便道：「我今日过来，是找赵老爷有事情的，提前也说过了，他现在在书房里吗？」 面对着福小芸的冷淡，赵夫人那儿也跟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还是凑过来福小芸面前，十分热络。 伸手不打笑脸人。 福小芸今日来赵家也是有事，看着赵夫人这般，最后也就没有再推辞，让赵夫人带着自己，就往赵老爷的书房去了。 屋子里，赵老爷正在喝茶呢。 天气冷，他的脚边上摆着两个火炉，其中一个火炉上面烧着水，他正在点茶。 看着点茶的动作不是很熟练，看样子赵老爷也完全只是心血来潮，才在这儿自己点茶水玩的。 「来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赵老爷略微抬眸，笑吟吟道：「来得正好，福姑娘，不如来尝尝我点的茶？你要是能…」 「我可不能。」 福小芸直接就给打断了，道：「赵老爷，您这点茶的手艺，您自个儿心里有数，又何必让我来试试呢。」 「我这要是真试试了，你也就该死心了。」 福小芸「发明」了那么多的美食，她要是说不好的，那就肯定是不好的嘛！ 到那时，赵老爷肯定大受打击。 「呃…」赵老爷也没想到他和福小芸熟络了以后，福小芸说话竟然是这么直白的，当即也忍不住摇头嘆了口气。 「行吧，不试试也就算了，倒是你这手上提着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赵老爷说着，视线挪到了福小芸手上提着的食盒上面。 福小芸将食盒随意放在地上，便道：「就是羊肉饺子，我自己包的。顺便过来，跟你说一些事情，商量一下后面的计策。」 福小芸也没瞒着，将小桃跟自己提到的那一位郡守大人的事儿，就都跟赵老爷说了。 赵老爷听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关于那位郡守大人的事迹，我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嘛…」 「你提到的我们需要的突破口，我的确也找到了。而且这件事，似乎还必须要让你出马，才行。」 必须要她出马？ 福小芸听得好奇，忍不住就问道：「我怎么出马？」 第242章 由她出马 赵老爷和福小芸认识这么久，对福小芸也了解。 自然，也知道福小芸医术高明的事情。 「那王老闆手底下有一个心腹，他有一件事情，已经为难了很久了。那就是…他，和他的媳妇，没有孩子。」 福小芸一听，就明白了。 这位心腹，和自己媳妇关系很好，可惜成婚十年了，都还没有孩子。 心腹的娘亲对此诸多怨言，心腹护着媳妇，但娘亲一定要让心腹纳妾，心腹不肯，两边的压力都很大。 他爱妻子，希望和妻子能有一个孩子，却又不希望纳妾。 由此，他和自己的母亲之间产生了矛盾，伴随着一直没有孩子，这矛盾也已经愈演愈烈。 他的母亲，也几乎要以死相逼了。 福小芸听完了赵老爷所说，便反问道：「所以说，我若是有本事能够让他俩有孩子，解决了他头疼的问题，他就能倒戈了？」 赵老爷颔首，十分自信。 「行。」 福小芸点点头，道：「虽然我现在还暂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没有孩子，但是我愿意试一试。只不过…」 「除了策反这一位心腹以外，关于帐本的事情，你解决了吗？」 还是要人证物证俱全才好。 上一次，福小芸就是吃了人证物证不够全的亏，才让王老闆逍遥法外了呢。 「当然是都计划好了。」赵老爷便道：「你只要能将你的那部分做好，咱们也就能成功解决这件事了。」 福小芸很快就离开了赵家。 第308页 赵老爷那里，和她说好了，会安排那位心腹，和他的妻子来福小芸这里，让福小芸给看看的。 只要能解决好，一切也就顺利了。 当天午后。 福小芸回到了桂花巷的时候，就见自家门前已经站着两个人了，头上都带着帷帽，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是那心腹和他的媳妇。 他们如此，也能理解。 王老闆这人心狠手辣，要是发现自己手底下的人存在着背叛的意思，那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请进吧。」 福小芸走到自家门前，开了门，就领着两人进屋了。 桌前，福小芸同时给两个人把了脉，也就看出端倪来了。 一对夫妻没有孩子，其实双方都是有可能有问题的。 例如压力过大，导致某个小蝌蚪的质量太差，就容易怀不上，当然…身为女子，若是体质太过于虚寒，也是不利于有孕的。 剩下的，也就是要靠运气了。 这一次，福小芸给两个人诊脉以后，就发现他们双方，多多少少都是存在点儿问题的。 太焦虑了，对有孩子这事儿十分渴求，弄得心浮气躁，心绪不宁，睡不好，吃饭的时候都在想这件事。 这也难怪。 有个寻死觅活的婆婆，若是换了福小芸自己，她怕是也会觉得，这日子很难过下去的，心理压力也大。 「你们俩其实没什么问题。」 想着，福小芸便道：「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吃东西尽量清淡一点儿也就是了，是能水到渠成的。」 这话说完，二人都是一怔。 那心腹随即问道：「不用吃什么药吗？」 福小芸莞尔一笑，道：「是药三分毒。不过，你若是想吃，我倒是能帮你开一些开胃健脾的。」 「你最近应该没有休息好，脾胃有点儿虚弱，该调养一下脾胃，多吃一点儿才好。」 心腹这下子沉默了。 如果不是介绍他来的人信誓旦旦担保了福小芸的医术，他这会儿怕是真的会觉得，福小芸是一个江湖骗子的。 「那…」 心腹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看向福小芸，试探性问道：「那现在，我们就先走了？真的…不用开药？」 福小芸看着这心腹的样子，也知道他心里对此一定不放心，便道：「一定要的话，开一个也没问题，你们等等。」 这话说完，福小芸就抬脚进了屋子，拿了好几个香囊出来。 「这两个，可以挂在床头，能舒缓压力的，夜里能够睡得好一些。」 福小芸将两个墨绿色的香囊递给了心腹以后，又拿出了另外两个淡红色的，介绍道：「这两个香囊，里面装着的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这些东西的寓意是什么，我想你们也明白，就不用我多说啦。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呃…」心腹将四个香囊都接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今天过来福小芸这里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做对，也就只能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了。 当天。 心腹回去以后，吃了晚饭，就回房了。 看着福小芸给他的香囊，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也就是存着几分试一试的心情，就将香囊挂在了床榻边上。 也不知怎的，今天在听了福小芸的那些话以后，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焦虑了。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有问题的，以前给他「看病」的那些大夫，也总是开着各色各样的药物给他吃。 他没办法，只能照吃。 然而那时候，吃了药他也经常睡不着觉，担心媳妇一直没有孩子，母亲真的会想不开寻思什么的。 他看着媳妇因为没有孩子自责，甚至劝他纳妾，他的压力也就更大了。 但今天，似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位心腹的心里稍稍安了安，最后长出了一口气。 「媳妇。」 他看向床榻边上坐着的自己的媳妇，说道：「既然人家大夫都说咱们没问题了，那看来咱们应该只是福缘没有到吧？」 「都说好事多磨，这孩子让咱们等了这么久，应该会是一个好孩子的吧？」 妻子看着丈夫今日难得舒怀，也不愿意打扰了他的好心情，便道：「你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的。」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休息吧。」 「嗯。」 … 三日后，便是那河间郡的郡守来彩织镇的日子了。 这一次，这位郡守大人会在彩织镇逗留好几天的时间，只要这几天的时间里，福小芸和赵老爷那里带着足够的证据，去找郡守大人也就是了。 只是…问题来了。 怀孕这回事，即使是真的能够怀上，但是一时半会儿那也是看不出来的呀… 这真的能来得及吗？ 腊月降至。 今年似乎格外冷一些，福小芸这一天早晨起来，凑到窗户边上往外看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一层纸窗户外面的寒意。 外面一片萧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下雪。 北风吹过，福小芸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看着阴沉的天空，想起了沈清河。 沈清河对她说，北地的天空，经常都是蓝天白云，而他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景色美极了。 第309页 等到晚上的时候，躺在草地上，还能看到头顶上面的繁星点点呢。 福小芸其实挺嚮往的。 就跟她以前，很希望能够去一次高原一样。 听说那里距离天空更近，看到的景色，也不一样一些呢。 可惜… 她一直都没去成。 想到这里，福小芸忍不住嘆了口气。 「小芸，小芸！」 就在这时，门口小桃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边拍门，一边就道：「刚刚赵老爷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是…」 「您之前见过的那人呀，答应了咱们了呢！愿意站出来去指证王老闆了！」 第243章 话本子里的故事 福小芸听见小桃这么说，也先愣了愣，但很快，她还是反应了过来。 她其实是觉得，他们会答应的。 跟在王老闆的身边，做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事情，这位心腹其实心里也有数，他或许也会觉得… 会不会正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情，上天才惩罚他，让他没有孩子的。 他能对自己的妻子这么好，就能看得出来，他的本性绝对不是一个太坏的人。 福小芸让他放松心情，也是希望他能从以前固有的一个圈子里面走出来，多去想一想别的可能性。 「他答应了，挺好的。那…咱们现在，就去见郡守大人。」 福小芸说完，带着小桃就出门了。 姜妍没出去。 她一脸闷闷的，看着福小芸他们准备出去，就道：「你们去吧，今天我在家里守着。嗯…顺便陪你二哥看看书。」 福二贵正坐在门边上的凳子上看书呢，忽然听见了姜妍的话，眼里还闪过了一丝莫名其妙来。 关他什么事儿呀？ 福小芸看着姜妍和福二贵，也就答应了，便道：「二哥，听见没。阿妍既然都说陪你看书了，那你记得照顾好她哦。」 「呃…」福二贵有点儿沉默，抬头就看了一眼姜妍。 姜妍正对他吹鬍子瞪眼儿的呢，那一副小表情十分傲娇，仿佛是在说：「姑娘我陪你看书，你还有意见了？」 福二贵这下子就不敢有意见了。 姜妍这个小丫头，年纪比妹妹大一点，但脾气却好像比妹妹还小孩子脾气呢，是个不能得罪的。 他上一次就因为小芸经常和姜妍一起玩，而表现出过自己有一点吃醋。 结果… 姜妍那里看见他这样，反而更加高兴了，事事都要拉着福小芸一起，弄得他的妹妹，都没空多和他说说话啦！ 福二贵很郁闷，可惜，他拿姜妍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那个…」 福二贵感觉自己也是有点儿「怕」的，扁扁嘴，便随手从一边拿了一本杂书过来，递给了姜妍。 试探性的，福二贵就问道：「这是话本子，要看吗？」 「不看！」 姜妍扁扁嘴，一副嫌弃的样子，转身欲走，但似乎又觉得走了无聊，又转回来，问道：「这是什么书？」 「话本子呀。」 福二贵解释道：「以前去逛书店的时候，看见好些姑娘家都喜欢买呢。好像是讲…公主微服出游，遇上了一个书生。」 「然后喜欢上了那个书生，但书生身份太低，皇上不喜欢这个书生，硬生生要将书生和公主给分开。」 「后来，书生终于考中了状元，但是那一天，却是公主和别人成婚的日子，书生很伤心很难过，然后就…」 「行了，别说了。」 姜妍听到这里，忽然脸色就变了，显得十分严肃，甚至还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她道：「莫欺少年穷，身为皇上，怎么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呢？既然书生和公主互相喜欢，为人父母的，不应该为他们多考虑考虑么？」 「书生又不是个没本事的，而且那天公主都没成婚呢，既然没成婚，他们不是还有机会吗！？」 第244章 状告冤情 姜妍觉得这个故事太悲情了。 既然两个人互相喜欢，那么他们就应该为此努力，哪怕站在自己背后的阻力是皇权，也要努力。 至少，她觉得如果是她自己，她就会这么做。 故事里的两个人，面对命运，都显得太无力了一些，她不喜欢。 「。」 福二贵其实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一本书给姜妍看看，让她也能打发时间的。 却没想到，自己随口介绍了一下故事书里面的剧情以后，竟然弄得姜妍好像有点儿生气的样子。 「那个…」 福二贵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能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道：「故事里的内容嘛，都是这样的。」 「悲情一些，让人扼腕，姑娘家才喜欢看嘛。都是编撰的，其实不用这么在意。」 听见福二贵的安慰，姜妍原本稍稍还有一点激动的心情，便平復了下来，只不过，她还是问道：「如果，是你呢？」 「你要是喜欢上了一个公主，皇上又不肯将女儿嫁给你，你会为此努力吗？」 喜欢上一个公主？ 福二贵其实觉得，公主肯定看不上自己。 可刚刚姜妍好像不高兴，他现在也不敢这么回答呀。 「那肯定呀。」 福二贵一本正经，道：「皇上要求的，我一定会努力去做到的。要是到最后…应该不会的，不会到最后我也不成功的。」 第310页 「我一定会，尽全力。」 看着福二贵这么说，姜妍忽然就莞尔一笑了。 还不错。 她以前看着福二贵，总感觉福二贵呆呆的，除了对妹妹很好以外，好像也看不出来什么优点了。 但是现在姜妍忽然觉得，福二贵也很温柔呢。 姜妍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母妃了。 她的母妃，是姜国公主，姜国亡在了父皇的手里，母妃为了守护姜国剩下的人，选择了嫁给父皇。 父皇对母妃其实很好，但母妃的日子，还是过得担惊受怕的。 宫里的人，也都很排挤她们母女。 后来，郁郁寡欢的母妃去世了，姜妍被嬷嬷带着，父皇虽然经常来看自己，可是她却觉得，父皇没有守护好母妃。 她不高兴，就出走了。 到现在，姜妍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她这么做，其实只是想逃离那个牢笼而已。 父母之间的那些事，她不知道该去怎么评说，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呢。 … 另一头，福小芸出门后，没想那么多，直奔那位郡守大人可能会去巡视的地方，就过去了。 那里，赵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安排了人，在等着福小芸了。 这一次，他们已经制定好了所有的「作战计划」了！ 长长的街道上，簇拥着许多的百姓，而在他们前头，还有官差开道，那位郡守大人，则是在彩织镇的县令的陪同之下，走在街上的。 福小芸伸长了脖子。 眼看着郡守大人即将抵达自己的面前，心中一横，直接一脚踹向面前站着的那个侍卫的后脚窝。 这个侍卫，其实还挺壮实的。 不过他应该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大的日子，竟然有人敢这样对他，也毫无准备，被这么一踹，直接就趔趄着跌了出去。 福小芸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沖了出去，到了道路中央。 「郡守大人，民女有冤情！」 福小芸朗声一喊，在场的那些侍卫们纷纷回过神来，有的甚至还拔出腰间的长剑，都要对准福小芸了。 这毕竟发生得太快，谁知道忽然之间冲出来的，会不会是什么乱臣贼子，想要刺杀郡守大人的呢？ 只是，当他们发现拦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以后，一个个的就纷纷愣住了。 「住手！」 郡守大人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看着福小芸娇滴滴，小小的身躯，生怕福小芸受到什么伤害，忙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来。 「小姑娘？你快起来！有什么冤情，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郡守大人很温柔，跑到福小芸面前来的时候，甚至还亲手扶着福小芸站起来了。 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福小芸的心里，就涌出一抹感动来。 人还不错。 福小芸虽然是在心里这么想的，但是脸上该有的表情，那是一点儿都没少的。 她拧着眉头，一副抽抽搭搭哭泣的样子，怯生生道：「郡守大人，郡守大人，有人…有人欺负我。」 福小芸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年纪小，长得软糯可爱。 这位郡守大人三十好几了都还没娶妻呢，看着小姑娘，倒是没什么抵抗力，瞬间就心疼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有啥事儿，你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郡守大人义正言辞，说完，还将福小芸给抱了起来。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呢。 郡守大人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来，随即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挺不切实际的。 算了。 正经的，还是等到先回了京城以后，再想想娶媳妇的事情吧。 这些年，一直忙着给百姓请命，他都没顾得上成家呢。 现在怀里抱着一个软糯可爱的小姑娘，他才真的觉得… 要是回家以后，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等着他，然后还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在后头一声一声地叫着爹爹。 啧，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这心都要化了。 「郡守大人，这件事，是这样的。」 福小芸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说辞。 从上一次，那个王老闆故意找人来自己的店里找麻烦开始，福小芸就一五一十地都给描述了。 当然，这个「故事」里，她是个软软糯糯的孩子，一直被欺负，多亏了二哥的同学的爹爹赵老爷的帮助，她才没有丢掉自己的店铺。 说到后来… 郡守大人恨不得一拍大腿，骂道：「岂有此理！彩织镇上，竟然有这样欺压百姓的商人！」 「。」 这位郡守大人身后跟着的那些衙役们，眼看着自家沉稳的大人竟然露出这样的姿态来，一个个的也都忍不住纷纷摇头了起来。 都说「美色误人」，他们以前总觉得自家大人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可是今天，当他们看见自家大人在这样一个小姑娘面前，竟然全然失了分寸，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时候觉得… 啧，果然都是男人。 「那个…」 其中一个衙役算是灵醒的，这会儿忍不住就凑过来，提醒道：「大人。咱们办案，是需要证据的呀。」 第311页 「是。」 郡守大人这下子也想起来了，看向福小芸，便问道：「你有证据吗？放心，没有，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找的。」 「我答应皇上，过年前会回去。你这儿要是真的，年前我一定能帮你解决了！」 衙役：「……」 第245章 人去楼空 熟悉的县衙里。 这一次，福小芸是被郡守大人抱着进来的。 进屋后，郡守大人忍着手臂上面的酸涩，对跟在自己「去，在我的位置边上，再弄一个位置。」 衙役们迅速照做，就在这时，郡守大人抱着福小芸，正准备过去的时候… 县老爷整理了一下衣裳，准备就坐。 「蛤？」郡守大人立即就对这位县老爷丢过去了一个不解的眼神，略微有一点的不满，大概是觉得，后者太没眼色了。 「。」县老爷哆嗦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他想太多，自作多情了。 「乖。」郡守大人很快抱着福小芸到了那一张椅子上面，将福小芸放了下去，柔声道：「在外面这么久，累了吧？」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儿什么？或者吃点东西。嗳，好孩子，不许哭了哦。」 福小芸抽噎了一下，没有哭了。 眼看着郡守大人正在揉他酸涩的胳膊，但是言语间都还在关心自己呢，福小芸不由的就觉得有点儿感慨了起来。 她以前都还没发现，原来撒娇和哭这么管用呢。 须臾，吃的喝的都给端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而在刚刚，福小芸和郡守大人一路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过了，赵老爷那里，已经找到了人证物证了。 福小芸这儿，刚吃了一块点心，外头赵老爷就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那几人十分熟悉，正是先前福小芸和赵老爷早就已经说好了的那些。 人证既然都已经来了，郡守大人那里看着差不多了，便就开堂审理了。 福小芸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喝着热红糖水，双腿偶尔晃悠一下，就在边上，听着郡守大人审案。 这位郡守大人，做起事来，果然风格一丝不苟。 看他审案，倒是比看先前那位县老爷审案有意思多了，逻辑十分清晰严密，还想到了很多细节。 福小芸猜测，如果赵老爷那儿并非证据确凿的话… 怕是一般人想要这么构陷王老闆，应该都是不成的，一拷问，必然会漏洞百出。 赵老爷这里找来的人证物证，都十分严密，一番审问查证以后，基本上也就可以拍板确定，这个王老闆是有问题的了。 「来人——」 审问完了以后，郡守大人一敲手上的惊堂木，然后就对底下的那些衙役道：「来人，去将这个王老闆，还有他底下的相关人员，都给抓起来！」 吩咐完了以后，那些跟随着郡守大人从河间郡过来的亲信们，就纷纷出动了。 至此，福小芸才算是心安了许多。 也是这时候，郡守大人看着底下跪着的那一位心腹，也就是先前来找过福小芸的那一位，眼神稍稍柔和了那么一点点，不似先前的嫉恶如仇了。 「你在王老闆手底下，虽然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你也知道他做坏事有一阵子了。」 郡守大人道：「至今，你才说起来，真要说起来，你也是有一点点纵容的罪过的。不过，念在王老闆势大，你不敢说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一次，你选择站出来揭发他，本官也能算你是在将功折罪了。因此，不会对你进行任何的处罚。」 那位心腹一愣。 他其实「纵容」王老闆，有一阵子的。 一开始他不知道，后来他知道的时候，他害怕。 他也是要养家餬口的人，同时王老闆那里对他也曾经有着知遇之恩，他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一直有遇到了现在，如果不是遇见福小芸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有勇气站出来。 这一次，遇见福小芸，对他而言，其实也是一种救赎。 他其实也想过，在事后或许自己会受到处罚，但这并没有什么，他赎清了罪孽，上天或许就会原谅他，给他一个儿子了呢？ 可是现在… 这位仁厚的郡守大人，竟然原谅了他，他自然是感动的，对于福小芸，也更是感念在心中。 福小芸从心腹的眼睛里看出了了那样复杂的神色，也猜到了她此刻的情绪。 她挺高兴的。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良知的人多一些呢。 眼看着手头上的点心还有不少，这会儿干等着也怪无聊的，福小芸便就跳下了凳子，将盘子递给了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 福小芸十分乖巧，也知道知恩图报，便道：「大人，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一点儿？」 果不其然… 福小芸这话一出，郡守大人那儿就露出感动的神色来。 在他的心里，更加坚定了以后要生一个女儿的想法了。 当着福小芸，这位郡守大人还是想要表现得更加柔和一些的，当即就道：「可以。你还饿吗，喜欢吃什么，要不…」 话音未落。 先前，郡守大人这里派出去抓人的人就已经回来了。 这些人，大概有十几个，他们扣押着好些人呢，那些人一个个的头面如土色，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也没有抵抗。 第312页 看着人来了，郡守大人也没办法再继续吃东西，当即一拍惊堂木，就要审案。 只是在这时… 郡守大人的一个心腹忽然走了过来，一脸严肃道：「大人，属下们办事不利，没能抓到那个王老闆。」 「现在带来的这些，都是那王老闆身边得力的一些心腹。」 「什么？没抓到？」 郡守大人一听，凝眉便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衙役嘆了口气，道：「小的们去那王老闆家里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家里忙别的事情呢，他们说，王老闆刚刚去如厕了。」 「小的就过去茅房找王老闆，谁曾想，那王老闆竟然这般丧心病狂，跟了自己多年的人都不管了。」 「就将他们留在这儿，当做拖延小的们的工具，自己先跑了。」 「不过还请大人放心，现在小的已经告诉了彩织镇的人了，先将出镇子的出口都给堵住，进行盘查。」 「如此一来，那王老闆即使是插翅，也难飞了。」 「嗯。」郡守大人听了，觉得心腹处理得还算是妥当，只是也不免偏头过来，对着福小芸道：「真是对不住了。」 「我这手底下的人，让他跑了。」 「不过，这也能够证明，这个姓王的，的确有问题了。你放心，我先审问一下这些人，将证据弄得更丰富一些。」 「等到那个王老闆抓回来的时候，一定帮你给他定罪，让他绳之以法。」 他也会努力，让天下以后都没有欺压百姓的坏人！ 第246章 威胁他们 审问还在继续。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福小芸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安心吃吃点心什么的，可是到后来，她实在是无法静心下来。 彩织镇有多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郡守大人底下的这些人办事效率很高，这一点她也是明白的。 距离衙役们将这些杂鱼抓回来，也已经有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了，竟然都还没有将王老闆给抓到吗？ 福小芸有点不安，看向身边的小桃的时候，忧虑直接就露了出来。 「没事的，你放心。」 小桃走了过来，轻轻地将福小芸的手拉了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 福小芸看着小桃，觉得安心了些，然而就在这时，福小芸忽然之间感到从小桃的身后，一阵劲风突起！ 「小心！」 福小芸下意识地就拉了拉面前站着的小桃，小桃趔趄了一下下，而小桃身后的那个人，匕首朝着福小芸就过来了。 遭了！ 福小芸眼看着匕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要闪身躲避，也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须臾之后，手臂处痛感传了过来，紧跟着面前就是一个身影晃了过去，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手臂处火辣辣的疼，福小芸侧头看了一眼，她的手臂被匕首割破了一点儿，衣裳破了，鲜血正在往外流。 伤口应该不深，就是那里有血管，疼得厉害。 而她面前… 郡守大人将那个拿着匕首的人已经撞到了地上，两个人跌在了一起，郡守大人死死地压着他，正让人过来将此人抓起来。 「小芸，你怎么样了？」 小桃回过神来，眼看着贼人已经被制伏，咬牙便道：「刚刚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只是刚好我在你的面前，挡住了你。」 「是我大意了，没留意到身后有人。都是我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我…」 小桃很自责。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留在福小芸的身边，是为了什么的。 就只是这一件简单的事情她都没有做好，她的内心当然是会谴责自己的。 「。」 福小芸有点沉默，看了一眼手臂边上的伤口以后，就拉了拉内疚的小桃，道：「没事的，没什么你就应该保护我。」 「我们是朋友，我保护你也是应该的。刚刚我看着他过来，我也不能判断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但是，既然我们这么近，又是两个人都可能会受伤的话，我拉了你，你至少就不会受伤了，不是吗？那也挺好的。」 小桃咬了咬唇，本来想说什么，终究却没说出来。 福小芸随身空间里有药，她这会儿只是装作从自己的袋子里拿东西以后，就从随身空间里，将金疮药给拿了出来。 「我先上药。」 福小芸勉力用牙齿咬开了瓶子，然后看向歪倒在地上躺着的那个贼人，就道：「小桃，我记得，他是之前那些衙役们抓回来的？」 小桃闻言，便就点了点头。 福小芸凝眉，那这么说来的话，这个人应该是王老闆的手下了。 王老闆人都跑了，这个人竟然还丧心病狂地想要杀了自己吗？ 等等！ 福小芸忽然就发现了点儿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这个人真的是要杀自己吗？ 王老闆是个聪明人，他的确有可能丢下底下的人自己逃跑，但那必然是慌乱之间，匆忙下的决定。 这样的前提之下，他其实是很容易被彩织镇里留守的郡守大人的人给找到的。 只是现在都过了一个时辰了，王老闆竟然都还没有被找到。 那么现在的这一切，其实都是王老闆早就计划好的吗？ 第313页 只是这个人，想要对自己动手的目的是什么呢？ 福小芸一时有些不解，将金疮药粉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以后，就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个贼人的身边。 「你想对我做什么？」福小芸一脸严肃，问完以后，那个被按住的贼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说不说？」小桃是个急脾气，这个贼人先前既然企图伤害福小芸的话，她现在肯定是无法原谅这个贼人的。 当即，小桃朝着他，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一脚是一点儿都没有留力气的。 小桃本来就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这一脚下来了以后，那个贼人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这个贼人这副样子，福小芸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了。 王老闆，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先前他既然为了让小李永远无法开口，都派了死士要去杀了小李了。 那么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死士！ 想着，福小芸便淡然开口，问道：「你是王老闆手底下的死士吧？」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盯着福小芸。 福小芸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变化，就连瞳孔细微的收缩，都是没有的。 显然这个人，十分训练有素了。 看着他如此，福小芸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既然你不说，那也没关系，就让我来分析一下，你们的目的吧。」 「王老闆想要活下去，很困难。除非…他手上有人质，让我们投鼠忌器。」 其实福小芸这么说，也是因为自己以前看过不少的港片。 对于「案情」的分析，她多多少少还是会一点儿的。 果不其然，这会儿福小芸这话一问出来以后，眼前的这个贼人，瞳孔勐地就是一阵收缩。 竟然还真的被她猜对了。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继续分析道：「可是你现在失败了。王老闆不是一个不给自己留余地的人，你们，还想做什么？」 这话问完，福小芸的心就开始狂跳了起来。 关于王老闆的事情，福小芸是和赵老爷联合的。 其中，福大富和小桃这里主要负责的是平时保护酒肆，还有保护福小芸，林小花那里，主要是帮忙打听消息的。 除此以外，姜妍偶尔陪着福小芸到处走走看看。 剩下的人… 林婶还是忙着做帐，福二贵忙着读书，张翠英忙着纺织铺子里的事情。 今天，福二贵和姜妍就还在家里，张翠英也还在铺子里。 他们… 「郡守大人！」 福小芸这下子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忙侧头看向一旁的郡守大人，道：「王老闆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他或许，会鱼死网破，对我的家人下手！又或者是利用他们，想办法离开彩织镇！」 郡守大人一直就在边上呢。 他刚刚反应就很快，察觉出不对劲以后，立即冲过来撞开了那贼人。 现在他身上有点痛，可不影响脑子呀！ 福小芸这么聪明，早就将一切分析得十分透彻了，他在一边听着，表情也跟着变得凝重了起来。 果然… 福小芸说完，那贼人就开始狂笑了起来。 他道：「你果然聪明，能干倒我们老闆的，不是俗人。可惜啊，已经晚了，哈哈哈——」 第247章 出事了 福小芸听见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郡守大人！」她立即回头，看向在场也在听的郡守大人，就见后者，也是迅速就反应了过来。 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不再是审问在场的这些人了，而是立马派人，去找到福小芸的家人们。 王老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或许他挟持普通的民众，也能够暂时让郡守大人就范，然后达到逃出去的效果，但这远远不如劫持福小芸的家人，能让他解恨。 「郡守大人。」 福小芸眼看着郡守大人那里已经调集好了人员，准备着先往福小芸家去了，福小芸连忙就叫住了他。 福小芸严肃道：「他如果真的要伤害我的家人的话，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所以，我也要过去！」 「。」 郡守大人沉默片刻，刚想要说话，一旁的小桃就站了出来，道：「大人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小芸的，我可厉害了！」 郡守大人闻言，看了一眼小桃。 他想起了刚刚小桃一脚踹向躺在地上的那个贼人的样子了，那力道，的确比他手底下的人还要厉害多了。 「既如此，那你记得保护好福姑娘。」 郡守大人叮嘱完，这才带着人，先往桂花巷去了。 一行人抵达桂花巷的时候，巷子里没有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只能闻见这个季节还残留了一些的桂花香味。 那么熟悉和宜人，却又让福小芸不安。 「我这里有钥匙。」福小芸眼看着已经到了门口了，大傢伙儿要进门去，便主动凑了上来，将钥匙递给了郡守大人身边的人。 那衙役接了钥匙，就准备着要到门口，将房门给打开。 然而就在这时… 他刚用钥匙对准了门口挂着的门锁的时候，忽然门缝里竟然伸出了一把细细的刀来，直接就朝着那衙役的腹部刺了过去！ 第314页 「小心！」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那个衙役反应了过来，侧身往边上一个闪躲，好歹算是躲了过去。 躲是躲过去了，就是他和福小芸一样，身上还是被擦伤了。 那刀都已经刺到了他的肚子了，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或者他反应还算快的话，这会儿肠子怕是都已经刺穿了。 福小芸就站在附近。 那刀子寒光一闪的一瞬间，以及刺进那衙役肚子里的一瞬间，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在视觉上，其实不仅仅是刺激了。 挺恐怖的。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咽了口唾沫，也是在这一瞬间，小桃将福小芸往她的身后就拉了过去。 站在小桃身后，回过神来的福小芸立即从随身空间里将金疮药取了出来，拿给身后站着的另一个衙役。 「这是金疮药，你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福小芸咬了咬唇，心底冷了三分。 这个王老闆，当真是丧心病狂了。 福小芸刚这么想着，自己家的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门打开了以后，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这两个黑衣人，将全身上下都给仔仔细细地遮严实了，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满满的都是冷漠。 除此以外，他们的面前，都正挟持着两个人，正是今天被留在家里的福二贵，以及姜妍。 姜妍和福二贵半闭着眼睛，意识有些迷煳，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蒙汗药了。 而在他们脖颈之前，咫尺的距离的地方，都架着一把刀子。 两个黑衣人的身后，站着王老闆。 他脸上的笑容十分阴鸷，看见门开了以后，便冷冷道：「也别废话了，赶紧的，给我散开。」 「我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若是不想让这两个人死的，就不要挑衅我！」 在场的衙役们，跟了郡守大人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贼人了，一个个的都不由地面露愤怒之色。 他们纷纷看向自家郡守大人，想要看看郡守大人的对策。 只是… 令他们意外的是，郡守大人竟然走神了，眼神停留在被挟持的那两个孩子当中的女孩子身上，没有回过神来。 这下子衙役们就十分不解了。 要说先前事态没有那么紧急的时候，自家郡守大人见到福小芸那样可爱的小女孩的时候，有点儿不着调还能理解。 可是现在？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在场有些急脾气，怕是都想要上去拍一拍那郡守大人了。 这时候，姜妍却醒了。 她半睁了睁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况，稍稍懵了懵，然后迅速地就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郡守大人了。 「沈大人？」 姜妍喊了一声，但随即因为药效太厉害，她头疼不已，又开始半闭着眼睛，意识不太清楚了。 直到这时候，郡守大人回过神来了。 他知道此刻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老闆。」 郡守大人招唿着身后的那些衙役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那王老闆，便道：「你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 「但相反的是，你也必须告诉我们，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这两个孩子。」 「恕我直言，如果你的回答，让我觉得你并没有放过这两个孩子的打算的话，那么…我就在这里将你抓住。」 「比起我先放了你，然后你安全了以后再杀死这两个孩子而言，我想，我会选择现在先抓住你的。」 这其实是心理战术。 郡守大人为人仁厚，他其实并不会这么做。 但王老闆不知道。 王老闆现在已经穷途匕现了，面对郡守大人那里的「威胁」，他竟然还真的有点儿犹豫了。 郡守大人其实猜对了。 他这样的人，能逃出去就万事大吉了，谁还会去理姜妍和福二贵呢？ 再者，他会有今天，都是福小芸害的，姜妍和福二贵都是福小芸的家人，能够拉他们下水害他们，王老闆当然是乐意的。 可现在… 王老闆一咬牙，便道：「不如这样你先放我离开，在我离开时，我会先放一个人。而到时候，你再派一个你的人跟着我。」 「等我觉得安全了以后，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而你的人，会将另一个人给带回来。」 「这样，应该算得上公平吧？」 郡守大人在衡量。 福小芸听见王老闆这么说，心里也有一些想法。 先放一个人，另一个人，会让郡守大人的人带回来。 王老闆他们一共有三个人，而王老闆自己是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 到时候，郡守大人这里的人要保护一个孩子，一个人对付两个人虽然困难，但也未必没有可能。 甚至万一，郡守大人这里的人很厉害，最后反而还威胁了王老闆了呢？ 思来想去，福小芸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提议了。 只是… 要先救的人，是谁呢？ 「那个…」 这时，原先一直还昏迷着的福二贵忽然睁了睁眼睛，他道：「先救阿妍吧。我是个男孩子，皮糙肉厚，没事的。」 第248章 姜妍的拥抱 福小芸看着福二贵。 第315页 福二贵虽然迷煳，但眼神却是充满了坚定的。 既然如此，福二贵都这样了表示了，福二贵当然没有阻拦的意思。 再者，姜妍也是福小芸的朋友，她们相处虽然不到一年，但福小芸也早就已经将姜妍给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了。 这一切，与姜妍的身份，毫无关系。 「既然说好了，那大人，你就先去给王老闆准备马车吧。至于跟着的人…」 福小芸犹豫了一下，正想要问问郡守大人那边有没有什么身手特别高超的人的时候，小桃站了出来。 「姑娘，我去吧。」 小桃一脸严肃，小声嘀咕道：「就王老闆身边的那些死士，一看就是花钱从外面买回来的，都不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那种。」 「这些人，不会是我的对手的，你放心吧！我一个人，打四五个都不在话下！」 见小桃这么说，郡守大人那里虽然犯嘀咕，但不知怎的，对福小芸和小桃竟然有着莫名的信心，也就点头答应了。 须臾。 城门口处，郡守大人早已准备好了马车，王老闆那里带他的两个人，还有福二贵，便就上去了。 眼看着他们走远，福小芸忍不住咬了咬唇，看了一眼怀里的姜妍。 姜妍意识还迷煳着，嘴里念叨着福二贵的名字。 看着姜妍如此，福小芸心疼不已，连忙从随身空间里将早就配置好的解毒药就给拿了出来，送入了姜妍的嘴里。 福小芸这解毒药，是针对现在世上有的一些比较常见的毒配的万能解毒药。 普通的被蛇咬的毒，还有吃错了食物的毒，以及蒙汗药的毒等等，基本上都是能够解的。 即使是不能全解，那也是能够解掉一部分的毒的。 这会儿，姜妍吃下去了毒药，福小芸就陪在她的身边，等着她的意识清醒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 郡守大人那儿，看着差不多了，便对着自己身边的心腹衙役，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便就立即会意，乔装打扮了一番，伪装成了商人以后，就朝着刚刚那王老闆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福小芸看见郡守大人这般安排，心中也觉得妥当。 王老闆这人阴险，福小芸派小桃去的时候，就给了小桃一个香囊。 那个香囊，平常人闻着其实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但若是狗狗闻着的话，就会觉得这味道特别明显。 现在，郡守大人的这些人，就是要带着狗狗，去对王老闆一行人进行追踪，双方之间相距半刻钟的样子。 这个距离，即使是王老闆那里警觉，也难以发现什么异样。 等到福二贵脱险以后，小桃再立即放信号，这样一来，郡守大人的人，也就能够将王老闆他们给绳之以法了。 这一切，计划得十分严密。 又过了一会儿，姜妍那里的情况，似乎是好了一些。 她稍稍清醒了一些以后，就缓缓地将眼睛给睁开了。 「小芸？」 姜妍睁开眼睛，显然认出来了眼前的福小芸。 听着熟悉的喊声，福小芸心里安了安，便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见福小芸的问题，姜妍还稍稍恍惚了一下，只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勐地抓住了福小芸的手臂。 「福二贵呢？福二贵人呢？」姜妍有点紧张，看样子，是害怕福二贵那里出什么事的。 「二哥跟着王老闆走了。」 福小芸大致解释了一下刚刚他们在家门前的时候，和王老闆对峙时发生的事情，姜妍这里，就忍不住咬了咬唇。 「都是我不好。」 姜妍低头，便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话，他其实可以跑掉的。结果现在，还要为了我，跟着那王老闆走。」 「小芸，对不起，是我不好。我…」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福小芸看着姜妍这样，很是心疼，便道：「王老闆是个坏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的家人。」 「说起来，你也是被我连累的。至于我二哥嘛，你别看他有的时候文文弱弱得像个书生，实际上他种田也是很厉害的呢。」 「手上的力气呀，也不小。他是个男子汉，当然是要保护女孩子的了。」 「。」 姜妍听见福小芸这么说，有点儿沉默，很快就将视线挪到了不远处的那位郡守大人的身上。 后者，视线其实一直都似有似无地在往这边看。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郡守大人，当然是认得姜妍的。 姜妍此刻不想跟他说太对，只对他挥了挥手，道：「你先解决好这次的事情就是了。别的，我心里有数。」 一旁围观的衙役们莫名其妙。 这个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呀！ 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正等待着郡守大人派出去的那些人的情况时，张翠英和周大娘回来了。 先前，福小芸一直在担心张翠英和周大娘。 因为郡守大人派去铺子的人，并没有找到她们俩，不过后来福小芸忽然想起来，之前张翠英跟自己说过。 她那里有一匹衣裳，要亲自去别人家府里跟人家谈一谈绣花的花样。 也就是因此，张翠英和周大娘这里，躲过了一劫。 周大娘的铺子，遭到了王老闆那里的人的扰乱，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第316页 不过还好，人没事。 「小芸！」 张翠英回铺子的时候，看见铺子里的情况就惊呆了，好在郡守大人的官差在那儿等着呢。 他们跟张翠英解释了情况，顺便也就将张翠英给带到这儿来了。 看着张翠英过来，福小芸的心里就闪过了一丝心虚。 要想办法解决王老闆的事情，是她这里下定的决心，到头来却百密一疏，弄得王老闆逃了，现在二哥也生死未卜。 「娘，我…」 福小芸想要道歉。 只是，话才刚刚到了嘴边，张翠英却一下子抱住了福小芸，道：「没事的，小芸，你没事就好了。」 「你那里在做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娘不怪你，娘相信，咱们一家子，一定会好好的，没事，没事。」 福小芸被张翠英这么抱着，又听见张翠英这般安慰的话语，忽然就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前也都模煳了一些。 娘亲真好呀。 这种时候，也都还是这么体谅她。 当天，一直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守在城门口的这些人，才终于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人策马而来。 骑马骑在最前头的，赫然就是小桃。 身后跟着的，还有郡守大人派去跟着的衙役们，那只狗狗，以及完好无损的福二贵。 衙役们有点受伤。 但显然，他们一个不少的回来了，并且，他们还成功地将王老闆，以及那两个他的同伙给一起带回来了，就在身后的马车上呢！ 第249章 情深义重 小桃他们回来了！ 福小芸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立即就站了起来。 马儿带着尘土过来，小桃很快抓紧了缰绳，停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小桃跳下马车，潇洒地就拍了拍福小芸的肩膀，道：「一切顺利。果然如我所料，王老闆身边的那两个草包，在我手上连五个回合都走不过去。」 说到这里，小桃就忍不住转头看向身后的福二贵，笑吟吟问道：「福二贵，你说是不是？」 「。」 福二贵被一个衙役扶着，从马背上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是七荤八素的。 他趔趄了一下，眼皮一翻，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桃的话呢，就已经晕过去了。 「二哥！」 福小芸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去，给福二贵一把脉才发现，福二贵其实没有受伤。 他晕过去，纯粹是因为今天吃了太多蒙汗药，以及先前一顿折腾，还有就是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实在是太颠簸了。 小桃那里，看着福二贵没事，就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他们出城以后，一路往北。 这条路，王老闆似乎十分熟悉，看来以前也是经常走的，同时他也非常警觉，为了不让人跟着，走得都是弯弯绕绕的路。 可惜的是，他们对力量一无所知，并不知道福小芸给小桃的香包，到底有多厉害。 他们终究，没能将郡守大人的那些人给甩开。 两方人马就这么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样子，到了约定的时间，王老闆不得不防小桃和福二贵离开。 王老闆当然是不甘心的。 他也曾经试图对小桃和福二贵下手，只是可惜的是，小桃的身手实在是太好了。 她带着一个福二贵，直接三拳两脚的就将王老闆身边的那两个人给解决了，同时，也一脚将王老闆踹晕了过去。 至此，小桃才发了信号，让那些衙役们赶紧追过来，将他们带回去。 衙役们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小桃竟然都已经将人给解决了。 不过这样也好。 贼人们解决了，他们也能顺利回去交差了。 回去的路上，小桃也是看着天色有点儿暗淡了，担心福小芸那里等得太久，所以骑马就骑得特别快。 福二贵不会骑马，则是由衙役们带着回来的。 他是伤员，五脏六腑又给颠得十分难受，这才晕过去的。 福小芸这里，给福二贵把脉完了以后，开了一张药方，郡守大人便立即派手底下的衙役，去买药了。 至于被抓回来的那两个贼人还有王老闆。 他们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郡守大人那里已经决定，要将他们带回河间郡的衙门，好好审问。 争取拔出萝蔔带出泥，将和他们有关系，有利益往来的那些官员全部都给找出来，绳之以法。 福小芸对此当然没意见了。 对于这位郡守大人，她是一百个放心，一百个信任的。 夕阳西下。 郡守大人要回衙门了，他明天一早，就会带着王老闆还有涉案的这些人离开，争取早点回去，趁着过年前，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福小芸站在城门口的不远处，远远地看着郡守大人和姜妍在说话。 张翠英那里，先带着福二贵回家了，福大富还留在这里陪着福小芸，这会儿就不免有些好奇了。 「妹妹。」福大富看着姜妍和郡守大人，便问道：「他们俩认识吗？竟然在说话？」 「你忘啦。」福小芸偏头，看向福大富，解释道：「阿妍是京城来的嘛，或许之前见过呢。郡守大人这人呀，刚直不阿。」 「遇见了不回家的小姑娘，怎么说都是要劝两句的吧？」 第317页 福大富一听，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当即就点了点头。 很快，姜妍和郡守大人那里交谈完了，就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垂着头，看上去像是有点儿不高兴。 「阿妍，怎么了？」福小芸发问，生怕是郡守大人那儿要叫姜妍一起回家去。 姜妍听见福小芸问，扁扁嘴以后，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可能过了年，要回家去了。想到要回去，觉得有点儿捨不得而已。」 果然啊。 福小芸听见，心里也涌起一阵不舍来。 姜妍没什么大小姐脾气，虽然人好像还是古灵精怪的，但是福小芸却很喜欢她的脾性。 她们俩，是好朋友。 「没关系。」 福小芸拉住姜妍的手，便安慰道：「你回家去了，也没事的，我们是朋友呀。我以后，能去京城看你呢。」 「而且，我还可以给你写信，是不是？」 就好像，她和沈清河一样。 即使是现在暂时分开了，但是他们俩的心却是在一处的嘛，这就够了。 姜妍听见福小芸这话，似乎也有点儿受到鼓舞，忙不迭点了点头以后，就冲着福小芸甜甜一笑。 「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心心相印的朋友，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姜妍认真地说着，忽然就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了一块玉佩，递给了福小芸，道：「这个给你。」 「这是我娘给我的，我家里还有一块，这一块给你。以后你到了京城，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将这块玉佩给拿出来。」 「只要对方不是个蠢货，能认得这块玉佩的来歷，就应该不会得罪你的！」 福小芸有点惊讶。 她手上的这块玉佩，摸上去温润，一看就是极好的玉料，而且水头很足，几乎没有瑕疵，是绝世珍品呢。 也太贵重了。 福小芸有点儿不知道该不该收，但抬头一看，姜妍看着自己的时候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也就只好收下了。 「那个…」 姜妍那里似乎想了想，又道：「多亏了福二贵救我，是我对不住他。今天回去以后，我想亲自照顾他，可以吗？」 「他要吃什么药，要有什么地方注意的。小芸，你给我说，我都会记得的。」 福小芸看着一脸认真的姜妍，也没好意思拒绝，便将注意事项都给说了。 这天回去以后。 姜妍端着饭，是在福二贵的房间里吃的，当天晚上，也一直都守在福二贵的床榻边上，没敢睡觉。 她就想照顾福二贵，帮他盖好被子，在他口渴的时候，帮他倒一杯水什么的。 毕竟今天… 慌乱之中，福二贵拉着她逃跑的时候，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而福二贵本来有自己逃掉，去找福小芸帮助的机会，他却留了下来，挡在自己的面前，保护自己。 这…算不算的上是情深义重呢？ 第250章 他不会丢下她 今天早晨。 姜妍从福二贵手里接过了话本子以后，就坐在福二贵的身边，看了起来。 故事里面的内容，的确和福二贵形容得差不多，就是多了很多的细节，处处都在描述着，这位公主和这个书生的悲剧，从一开始就註定了。 看完书，姜妍心情不是很好。 悲剧虽然让人回味悠长，就是太伤心了点儿。 爱情美好而动人，还是有一个好结局会比较好。 想到这里，姜妍忍不住就侧头看了看身侧坐着的福二贵。 她以前都没发现，原来福二贵的眼睫毛竟然那么长，看书的样子，也挺认真的，像那么回事。 以前看着福二贵，姜妍其实觉得福二贵普普通通的。 现在嘛… 「福二贵，还有别的书吗？」姜妍看完了这本书，就凑到了福二贵那边，问道：「有没有像是《山海经》一样的，杂谈书呀。」 她不想再看公主和书生了。 相较而言，还是狐妖和人类的故事更有意思嘛！ 「还有呀。」福二贵闻言，刚要转身去帮姜妍拿书的时候，忽然家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小芸他们回来了吗？这么早？」 姜妍听见敲门声，还觉得有点儿奇怪呢，不过她一直都在盼着福小芸能早点儿回来呢。 今天，她其实也想去的。 可惜的是，这个郡守大人曾经见过她，这会儿要是被认出来就不好了，不然这么「热闹的」场合，她才不想错过呢。 想着或许是福小芸办完事情回来了，姜妍就先去开门。 走到了门口，姜妍听见外面节奏有序的敲门声，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道：「小芸，是你回来了吗？」 问完，敲门声忽然就停止了。 门那边，传来了另外的声音，是一个男子，他道：「请问这里是张翠英家吗？我们是过来送布料的。」 来找张翠英的？ 姜妍觉得有点儿奇怪，但乍然间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她就伸手，将门栓给弄开了。 「阿妍！」 福二贵就是在这个时候追上来的。 他总感觉有点不妥。 娘亲和周大娘，的确是开纺织铺子的，平时偶尔也会从外面订购一些衣料回来，但基本上都是送到她们铺子上去的。 第318页 即使是送来家里，那也基本上都是张翠英在家里的时候才会送过来的。 衣料这东西，学问复杂，验收的时候还是要多看看的，万一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会扯皮的。 福二贵意识到这一点，立马追了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姜妍将房门打开了以后，就冲进来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直接就用手上的帕子，对准了姜妍的口鼻。 「阿妍！」 福二贵吓了一跳，立即就去拉姜妍。 还好，他以前种地的时候从未偷懒，身子骨还是很好的，这一拉，运气也好，直接就将姜妍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姜妍趔趄了一下，脑袋撞到了福二贵的肩膀。 这个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 这两个人，不是好人！ 「快走！」 姜妍忙喊了一声，和福二贵就要逃跑，身后的那两个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就追过来了。 福二贵跑在前头。 自己家，他还是很熟悉的。 他知道，穿过院子到了正院以后，正院后面有一块空地，那里是他家里平时晾衣服的地方。 而这后头连着的，是他家的厨房，和福小芸的跨院也是连通的。 在跨院边上，有一道门，通往另外一条巷子，算是后门了。 从那巷子跑出去不远，就能到大街上，今天彩织镇上赶场，街上的人很多，只要他们到了街上，就安全了！ 然而…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的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福二贵将一切想得太顺利了，完全没想到，今天来他家的这两个人，身手很厉害。 他们几乎是立即就追到了福二贵和姜妍的面前，还拿出刀来，横在了他们之前，威胁他们不能乱动。 姜妍还是有气性的。 她一咬牙，就抄起一边放着凳子，直接朝着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上就砸了过去。 这多少起了点儿作用。 毕竟对方又没有铁头功，总不能直接拿头来接吧。 这一下，为姜妍和福二贵争取到了时间。 福二贵也有样学样，抄起一边的一些东西扔了过去，拉着姜妍，就往跨院那边的后门奔了过去。 只是天不错人愿，忙中出错。 姜妍在下梯子的时候没看清楚，崴了脚，一时没站起来。 眼看着贼人就在后头，姜妍一咬牙，对着福二贵就大喊道：「你快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别管我了！」 福二贵却停了下来。 他朝着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了她的身后。 再后面的事情，姜妍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只知道自己奋力抵抗，但很快被人捂住了口鼻，脑袋迷迷煳煳的，意识也很不清醒。 后来，就有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但…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福二贵也十分迷煳的时候，还是陪在她的身边，告诉她，不要怕，他会想办法的。 虽然他们当时的处境很难了，但姜妍还是觉得很感动。 福二贵那里，为了让自己清醒，甚至用指尖去触碰先前倒在地上碎掉的桌椅，他碰到上面的木刺，血流了出来，人才清醒了许多。 他一直都没放弃，到后来，遇见福小芸，他也要站出来保护自己。 姜妍真的很感动。 此时，夜深了。 姜妍看着床榻上躺着迷迷煳煳的福二贵，便过去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喃喃着问道：「你白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 当然是公主和书生的故事了，即使是皇帝反对，书生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和公主在一起。 床榻上，福二贵当然没办法给出反应了。 他的状况的确不太好，很虚弱，要好好休息。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福小芸很早就起来了，她过来了自己二哥这里，想要看看福二贵到底怎么样了。 她一进屋，就发现姜妍在床边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张毯子，毯子半耷拉着落到了地上。 福二贵还睡着，唿吸均匀，面色相较于昨天，倒是好了许多。 看着福二贵如此，福小芸安心了一些，才轻轻地凑到了姜妍的身边，拍了拍她。 「阿妍？」 福小芸拍了两下，姜妍就醒过来了，她吓了一跳，似乎还沉浸在昨天发生的事情里面呢。 直到，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原来是福小芸以后，她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天亮啦。」 福小芸看着姜妍醒了过来，便道：「你也守了我二哥一晚上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那个…待会儿郡守大人就要走了呢。」 「我想，我还是应该去送送他的。」 第251章 辞别郡守大人 福小芸说到这儿，姜妍那里就不困了。 想起郡守，她就不免又想起了自己快要回去的事情了，便道：「嗯，你去吧。我今天白天就先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事情发生以后，张翠英那里因为铺子上也出了事情，这两天她就和周大娘决定，便先让周大娘留在铺子里头解决后面的事情。 张翠英担心儿子，则是留在了家里。 正好白天福小芸要出去，福大富也要继续管着酒肆的事情，张翠英在家里正好照应。 第319页 县衙。 福小芸提着自己亲手做的糕饼，到的时候，郡守大人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这会儿天才刚刚亮不久呢，他起来得应该挺早的。 「郡守大人——」 远远的，福小芸到了县衙门口，看着出门来的郡守大人，便软糯糯地喊了一声。 听见福小芸的声音，郡守大人原本还因为今天起来得太早觉得困的，这一下子，精神头都足了不少。 转头过来，郡守大人看向福小芸，笑眯眯地就问道：「这么早过来，是找我有事情吗？」 「对呀。」 福小芸点头，将手上提着的食盒递给了郡守大人，便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呢。其实我家酒肆里平时也有很多好吃的。」 「可惜大人您现在要回去了，不然的话，我还真的很想招待您去我们酒肆，多吃点儿好吃的东西呢。」 郡守大人一听福小芸这么说，一颗心就软了下来。 福小芸这孩子，真不错呀，他真的很喜欢。 唉，怎么差事这么多呢。 郡守大人心里闪过了一丝郁闷，但还是温柔地对着福小芸道：「没事的。这次我回去以后呀，说不定还有机会回来。」 「咱们现在就说好，等到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再招待我吃东西，好不好？」 福小芸听见郡守大人都这么说了，当然也只得点点头，便道：「嗯，那我们说好了。郡守大人，您慢走哦。」 郡守大人点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却又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回望福小芸，问道：「那个…姜妍的事情…你知道吗？」 福小芸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 看着福小芸这样子，郡守大人自然就明白了，转身这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郡守大人打开手上的食盒，看这里头装着的精緻可口的点心，心情好极了。 「真好吃！」 郡守大人含含煳煳地说着，又看向轿子外头的衙役，问道：「县丞那儿，都吩咐好了吧？」 衙役一听自家大人问，都忍不住要对着他翻白眼了，回答道：「大人，您放心就是了。您吩咐的要让照顾福家的事儿呀，他肯定记得！」 「嗯。」郡守大人听见手底下的人这般保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福小芸送走了郡守大人以后，心底里的一颗大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她走在街上，这个时候，眼看着都要过年了，街道上的铺子门前都挂满了灯笼，张灯结彩的，漂亮极了。 又是一年呢，真好。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扬了扬唇角，转头就去了药铺。 自从这一次回来彩织镇，从林小花那里听说了王老闆的事情以后，一直都在和赵老爷忙着对付王老闆的事情。 弄得都没回村子，手头上的药材都有些不够了，昨天都还是让郡守大人那里的人，在镇上的药铺採买的药材呢。 福二贵这次受伤，并不严重。 但是嘛，福小芸给他把脉的时候却发现，福二贵这阵子读书太努力了，精神压力有点大，有的时候都没有休息好呢。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福小芸打算帮着福二贵好好调理一下。 至少，要好好睡一觉。 从药铺出来，福小芸拎着手上的纸袋子，就准备回家去。 走在路上，忽然街头一个人窜了出来，直接就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福小芸吓了一跳，差点儿袖子里藏着的匕首直接就给摸出来了，然后她就看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赵老爷身边的人。 「是你呀。」 福小芸一眼认出来，松了口气，也实在是因为这几天经歷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多多小心一些了。 「是我。」那随从见状，便解释道：「是赵老爷那里请姑娘你过去一趟，姑娘你现在有空吗？」 赵老爷找她？ 福小芸琢磨着，赵老爷那里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当即也就点了点头，随着那随从往赵老爷家去了。 赵老爷家里。 福小芸到的时候，赵老爷不似上一次福小芸见到的时候那么悠闲了，正在看帐本，皱着眉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来了，老赵。」 福小芸十分「自觉」地就坐到了赵老爷的对面，然后问道：「找我有啥事？看你蹙眉，遇到难题了？」 「那也不是。」赵老爷闻言，就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了，然后对着福小芸，欣慰地笑了笑。 紧跟着，他拍了拍手。 很快，从门外鱼贯而入了好些随从，这些人扛着好几个大箱子进来了，放在地上的时候，能够感觉这些箱子都是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 福小芸看着这些东西，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便问道：「赵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王老闆伏诛以后，他的那些商铺原本是要充公的。不过因为这次我们举报他有功劳的缘故，郡守大人那里就同意我出资将他以前的东西都给盘下来。」 提起这件事，赵老爷就开始解释了起来。 王老闆不是彩织镇人，他早年也在别的地方做生意，后来越做越大，终于盯上了彩织镇这块肥肉。 他资金雄厚，来了不到三年时间，都快占据了彩织镇上的半壁江山了。 第320页 他倒了，他的那些东西谁来继承经营，就是个问题了。 彩织镇的纺织业，在整个大周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要是陷入了瘫痪，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赵老爷便主动请缨了。 他请求盘下王老闆的一部分东西，同时也表示接受朝廷的监管，以后一定会按时缴纳税款，绝不违法乱纪的。 面对着即将崩盘的彩织镇的市场，郡守大人觉得赵老爷勉强还算可靠，也就答应了赵老爷的请求了。 赵老爷请福小芸过来，目的也很简单。 赵老爷虽然在这件事当中出力不小，也是他找到了王老闆违法乱纪的证据的，但这其中也少不了福小芸的帮忙。 他姓赵的，不是一个只图自己好的人。 今天，除了想要谢谢福小芸以外，这些东西也是给福小芸的分红。 「里面有一些银票，还有房子铺子的地契什么的，除了咱们彩织镇的，河间郡的也有一些。」 赵老爷道：「我知道你也不是个擅长经商的人，所以也没有将铺子交给你打理的意思。但…」 「可以提前分红嘛，毕竟咱俩以前也都说好了。以后你那里想要找人合作的话，我这里是首选，是不是？」 赵老爷说完这话，就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的那些随从们。 随从立即会意，也就将扛来的这些箱子，都给打开了。 福小芸随意扫了一眼，果然正如赵老爷所说的以外，还有不少首饰衣料，珍珠玛瑙黄金什么的，几乎能闪花了她的眼睛，的确珍贵了。 赵老爷为人其实挺好的。 他虽然是商人，也一直秉持着「无商不奸」的处事风格，但该讲信用，重义气的时候，还真是没话说的。 「行。」 福小芸也懒得清点赵老爷送来的这些东西了，便道：「谢谢你了。以后我要是有什么想做的生意，一定忘不了你。」 「好了，我这儿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等等。」 赵老爷见状，除了吩咐人待会儿帮福小芸将东西送回去以外，还先叫住了福小芸，又道：「有个人，想要见见你，谢谢你。」 「嗯？」 福小芸一怔，还没搞清楚赵老爷说的到底是什么呢，忽然门口就已经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还挺眼熟，福小芸一眼就认出来了。 正是那个… 以前王老闆身边的心腹，还有他的媳妇。 他们一进来，便手牵着手就在福小芸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福小芸看着他俩这样，一开始还有点儿不解。 但很快，那随从就欢欢喜喜地说道：「多谢你了，福姑娘。前几天本该是我媳妇来月事的时候，结果…结果一直没来。」 「我媳妇月事还挺稳定的，我们这两天左等右等，觉得差不多了，就去找了大夫看了看。结果这一看…」 「那恭喜了。」 福小芸忙走到他俩跟前，将他们扶了起来，道：「这是好事，你们心想事成，挺好的。」 第252章 又是一年过年 福小芸很快离开了赵老爷家，身后跟着一大群的随从，这些随从身上，还扛着扁担呢。 轿子里。 福小芸掀开了手边上的帘子，看着轿子外头，心情舒爽。 她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呢，这赵老爷家的轿夫，长得就很壮实，两个人扛一个轿子，走得也都是平平稳稳的。 身后还跟着那么多人，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人的时候，都有一种错觉，这些人的视线，好像都会停留在她的身上了呢。 就好像，福小芸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一样。 当大小姐的感觉真好呀，福小芸在脑袋里这么想着，可惜才幻想了没一会儿呢，前头就已经到了枣子巷了。 嗯，到家了。 轿子在家门前停了下来，两个轿夫态度也很好，帮福小芸拉了帘子，客客气气的。 「多谢你们啦。」 福小芸也不是傻瓜，知道这些人辛苦，便将自己装着铜板的钱袋子取了下来，递给了轿夫，道：「请大家喝茶的。」 里头铜板也不多，大概五十文钱的样子，请这十来个人喝一杯粗茶，还是够了。 「多谢！」 轿夫果然感激，忙招唿着跟在后头的那些人，要将带来的这些东西，都先给扛进屋子里再说。 福小芸开门以后，随从们就鱼贯而入进了屋子。 张翠英听见门口的动静，猜到是有人回来了，忙出来看看情况，就见到了好多人都跟着福小芸回来了。 「小芸，这…」 张翠英有点儿惊讶，看着好多的大箱子，又想起了上一回沈清河给他们家送东西的时候的场景了。 她感觉这几年就好像做梦一样。 一开始为了凑十两银子，都要勒紧裤腰带了，可现在…他们家的情况，要说用「家缠万贯」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娘亲，这些是赵老爷送给我们的。是分红，顺便也谢谢我们，帮忙一起处理了王老闆的事情。」 福小芸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张翠英那里听着是情有可原，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随从们将东西放下以后，也没有多留，很快就回去了。 福小芸看着再次摆满了的院子，也无奈嘆了口气。 第321页 一开始他们家里买这一处院子的时候，觉得这里宽敞，房间多。 但现在家里住的人变多了，林婶和林小花也住在她家呢，加上之前沈清河送来的东西也不少。 家里还有小毛驴，小桃和姜妍她们住的地方，杂物房都快堆不下这么多东西了。 而且… 赵老爷送来的这些，有一大箱子都是现银，沉甸甸的锁起来的。 这些，福小芸也要找个时间存到镇上的钱庄去才行，放在家里，哪天惹来毛贼可就不好了。 剩下的，金银首饰和玉器，福小芸也要分类整理。 「唉。」 想到这里，福小芸都忍不住嘆了口气。 家底太丰厚，也是一件让人觉得头疼的事情呀！ 当天，福小芸一直整理到了傍晚，有着张翠英和姜妍那里的帮忙，才勉强将这些东西都给处理好了。 登记入册，放在合适的杂物房里，弄完，福大富都过来叫福小芸吃晚饭了。 晚饭席间。 福小芸忙碌了一天，晚饭都吃了两碗，还有好多肉和好多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呃，好像太饱了。 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福小芸心情很好。 门外，姜妍端着一个托盘就进来了，里头放着两份空空的饭碗和菜碗，是姜妍和福二贵吃完了。 看着姜妍回来，福小芸便忍不住问道：「阿妍，我二哥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听见福小芸问，姜妍的眼神往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里就望了一眼，然后道：「瞧瞧，都吃完了，当然没什么问题的了。」 福小芸一瞧，也是。 福二贵能有胃口将这些东西吃完，说明他现在的情况还是不错的。 「你二哥呀…」 姜妍见福小芸放心，就又道：「他嚷嚷着说自己没事，想过来和大傢伙儿一起吃饭呢，我没同意。」 「叫他继续躺着，按照你的话，躺两天，好好休息休息。他拿我没办法，一听又是你这么说的，也就只好答应了。」 福小芸听着姜妍的话，忍不住就想像了一下那样的场面，还挺有意思的。 她二哥和姜妍之间，现在越看越觉得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了呢。 「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好了，阿妍，你吃饱了没？还有点菜呢，你还可以再吃一点儿。」 福小芸说着，却见姜妍那里摇了摇头。 姜妍道：「厨房里还给福二贵熬了药呢，我打算先去帮她守着。小芸，洗碗的事情，就拜託你啦。」 「好呀。」 福小芸笑眯眯点头，眼看着姜妍那里走了，林婶忽然开口了。 「翠英，小芸呀。我和小花也商量过了，一直借住在你们家，也不太好。虽说给了租金，不过我看现在你们家里现在也侷促了一些。」 林婶忽然开口，道：「这半年多的时间，我们娘俩也攒下来了一些银子。正好我打听到，隔壁巷子有一处宅子要对外出售。」 「我想，去盘下来。」 福小芸对林婶这番话倒是并不意外。 林婶这不是和他们见外，也是因为林婶一直以来都十分自立，想要靠自己，给林小花很好的生活。 这会儿，张翠英听了，有点不太拿得准主意，转头过来，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福小芸想了想，忽然就道：「林婶，说起来，今天赵老爷给我的东西里，也有隔壁巷子里一处宅子的地契呢。」 「他买了那里，现在暂时空着。据我所知，那里也挺宽敞的，而且不吵闹，很好，林婶你要是想买宅子，我觉得那里比较好。」 林婶一听，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 随即，林婶喃喃问道：「那个…贵吗？」 「不贵不贵。」 福小芸摆摆手，忙道：「赵老爷买来的价格，跟你看的那一处其实是差不多的。就是这两年彩织镇发展得比较好，附近宅子的价格都涨了一些而已。」 「反正，赵老爷拿给我也没有收我的钱。林婶你想买，我就把那一处宅子卖给你就是了，你看怎么样？」 「以后咱们两家离得近，互相来往也方便呀。」 林婶有些感慨。 说起来，到现在她和林小花，都受了福小芸她们家不少的恩惠呢。 这会儿… 林婶一咬牙，也就答应了，暗暗琢磨着，以后福小芸需要的话，她也会尽可能的去帮福小芸的。 福小芸的确也有事情需要林婶帮忙。 她这里一下子得了很多赵老爷送过来的房子和铺子，其中好些都是彩织镇上面的铺面，虽说有人打理。 但，福小芸也是要和这些人交接的。 要交接，也就少不了看帐本，核对一些支出收入什么的事情，将来也都是要交给林婶的。 这种时候，卖一个人情给林婶，和林婶之间打好关系，福小芸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林婶那里，一听福小芸还真的有地方要她帮忙，正好也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是真的用得上她，一下子，也踏实了许多。 转眼，又要过年了。 福小芸在除夕那天早上，到了酒肆里，给酒肆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五两银子的红包。 这其实很多了，不过他们这一年酒肆的生意非常好，赚回来的银子，早已远远不止这些红包了。 第322页 酒肆的每一个人拿到了「年终奖」以后，一个个的也都是喜笑颜开的。 也是这一天，福小芸告诉大傢伙儿，酒肆会休息四天，等到正月初四的时候，他们再开始营业！ 大傢伙儿，也能拿着银子，回去过一个美滋滋的年了。 第253章 她好想他呀 除夕。 福小芸给大傢伙儿放假了以后，就带着姜妍和小桃出去逛街了。 除夕要用的春联，窗花什么的，她们都已经买齐了，今天想要再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继续买。 「小芸，我想买点吃的回去。咱们前天买了坚果和果脯什么的，我想再买点糕饼点心！」 姜妍伸出手指来盘算着，又喃喃道：「唔…还有肉干。小芸，咱们能不能多买点肉干呀？上次买的那个猪肉脯好好吃呀！」 她有太多想吃的东西了！ 过年真好呀，置办年货的时候，她老开心了。 还有放烟花，那些漂亮绚烂的烟花，就是要好几个小伙伴们一起放，才好玩嘛。 不像以前，她想要玩这些，爹爹那里都拉着她，不肯让她玩，说是有危险。 哼！ 她才不觉得危险呢，爹爹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肯听她的，非觉得他自己说的才是对的！ 不像是福小芸的娘亲张翠英，对于儿女的意见，都还是愿意去听取的。 姜妍觉得这就很好呀。 好沟通的父母，才是模范父母嘛！ 福小芸偏头看着姜妍，看着姜妍嘟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她那里肯定又不知道是想到哪里去了。 当即，福小芸就道：「行呀。今天想买什么都可以，过年了嘛，这是一年当中难得的休闲日子。」 「咱们待会儿回去，就剪窗花。晚上坐在院子里烤肉吃，嗯…就这样决定了！小桃，阿妍，你们想吃什么肉，咱们现在就去买！」 要过年了，肉也要多买一点，不然明天镇上都没人出来卖肉了。 福小芸和姜妍他们说定了以后，就一起出去买吃的了。 坚果，果脯，还有肉干，糕饼什么的，每一样都买了不少，福小芸想吃炒花生，就连炒花生都买了好几个味道的！ 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福小芸她们就回家了。 刚刚到家门口的时候，福小芸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个人在喊她。 「福姑娘？」 福小芸听见这声音觉得耳熟，回头一看就发现，来人是驿馆的人，他是赶着马车过来的，马车后面还装着好些东西呢。 是沈清河给她带东西了？ 福小芸看见这马车，立即就想到这里了，不过这车里的东西，比头一次沈清河送东西来的时候少了许多。 看样子，是他为她准备的年货吧？ 半个月前，福小芸也给沈清河写了信，里面放了对联，还有福小芸亲手做的面人什么的。 虽然… 福小芸知道，那面人经过长时间的颠簸，等拿到沈清河的手上的时候，指不定就变成了什么样子了，但她还是要给沈清河送面人。 她是按照自己和沈清河的样子捏的面人，里面包含的是她的心意呢。 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鹅毛。 这份心意，才是最难得的。 哼哼，即使是到时候面人送到沈清河手上的时候已经破破烂烂四分五裂了，她也是要沈清河好好保管她的面人的。 这会儿… 福小芸看着眼前的衙役，连忙走了上来，道谢道：「这位大哥，谢谢你过来给我送东西啦。那个，放在门口就好了，我们自己可以搬进去的。」 她有小桃嘛！ 衙役一听福小芸这么说，也没坚持，便将东西放下来以后，转身就走了。 转眼，回家去了。 姜妍和小桃要准备整理一下买回来的东西，待会儿午后，她们就可以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顺便再剪一点儿窗花什么的了。 福小芸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沈清河寄过来的东西给打开了。 包裹里，装着信，还有灯笼，不是纸灯笼，是木雕的灯笼，上面画了彩绘，很漂亮，有小兔子的图样。 看着灯笼上面的图样，福小芸忍不住伸手就摸了摸。 她这一摸，心里忽然之间就生出了一种感觉来。 这灯笼，该不会是沈清河那里亲手雕刻的吧？ 福小芸一开始还不觉得，但很快，她越想就觉得越有这个可能了。 沈清河的手艺，她是知道的，无论是射箭还是什么，都是很厉害的，至于木雕… 果然是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鹅毛呀。 她和沈清河想的都是一样的呢，要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给对方！ 这情意，难得呀！ 福小芸这么想着，就拆开了沈清河送过来的信。 熟悉的字，里面写着这段时间他的一些见闻。 例如边关有些百姓的日子过得不太好，他便下令，在城里搭建一些临时的安置点，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聚集在里面。 但也不是将他们给养着。 而是让他们给城市做建设，这样一来节省了招人修城的成本，也能让这些人有事做，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取报酬。 除此以外… 沈清河还说，在冬天到来之前，他去过一次草原上。 第323页 风吹草低见牛羊，他见到了那样的场景，觉得很美，就是很遗憾，蓝天白云和草地之下，他只有一个人和一匹马。 要是她也在就好了。 他们能够在一起，看美美的景色。 沈清河在信里透露出自己的遗憾来，不过很快也他也就给自己打气了。 他说，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信，很快看完了。 福小芸一直都是扬着唇角的，心情好极了，就跟那个时候和沈清河坐在一起促膝长谈似的，很快乐。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亲密无间的「朋友」「知己」呢。 信，看完了以后，福小芸就先出了屋子。 屋外，姜妍和小桃都将东西准备好了，林小花也和林婶过来了。 林婶进屋陪张翠英说话去了，她也带了剪纸过来，要陪着张翠英一起剪一些贴在窗户上的图样什么的。 至于林小花嘛，带的也都是些吃的，还有鞭炮烟花什么的。 院子里。 福小芸和姜妍还有林小花和小桃四个人坐在一起，福大富和福二贵在厨房外面噼柴，说是要为今天他们烤肉做准备。 几个小姐妹，就一起聊聊天，吃点儿瓜子花生什么的。 真好呀。 福小芸觉得，很惬意。 这日子，美滋滋的。 第254章 有人来找麻烦 转眼，过了正月。 今年的天气还是很暖和的，就连正月里，都只下了两场雪。 虽然如此，但正月里却也没怎么出太阳，天气一直有点阴沉，福小芸早晨起来看不见太阳，心情好像都会变得没有那么好。 她还记得先前姜妍跟自己说的，她过完了年，就差不多该回去了的事情。 福小芸猜得出一些情况。 若是她听来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姜妍就是公主。 而当时郡守大人离开的时候，也曾经和姜妍长谈过，显然他们之间达成了约定，姜妍也是不能在彩织镇这边多待的。 不然，郡守大人会过来直接将姜妍给「抓」走的吧？ 天气，就正如姜妍的心情一样，不是很好。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天，福小芸闲着无聊，去了一趟学塾，准备找赵一扬试一试她新做出来的甜品，让口味刁钻的他，给自己提一提意见。 谁曾想… 福小芸这儿才刚到了学塾外面呢，就瞧见学塾外人满为患，好些人都围在门口呢，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此情景，福小芸忙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一问，正好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妇人就回头来跟福小芸解释了一下。 据说，是有个学塾里面的学生，昨儿中午的时候在学塾里吃了午饭，后来就上吐下泻的了。 有点严重，现在都还在吐呢。 那学生的家里人请了大夫，然后就来学塾门口闹事了。 学塾的先生想要调解，但那学生的爹娘死活不听，非要跪在学塾门口，骂学塾想要害死他们的儿子。 这不，先生调解不了，这爹娘又不肯走，一直在这儿待着呢，过路有人觉得好奇，也就过来围观了。 「呃…」福小芸听着就觉得很无语。 要说真是学塾的饭菜有问题，那肯定不只是他的孩子吃了以后上吐下泻的，但是显然，现在就只有他的儿子是有事情的。 应该，是他儿子吃了别的东西才导致这样的情况。 只是，为人父母的，既然现在孩子都这样了，不在家里照顾孩子，竟然还跑到学塾的门口来闹事！ 这事儿，只要过一过脑子，就觉得不合理呀！ 该不会是来讹钱的吧？ 福小芸一想，觉得还挺有可能的，便凑到了人群中间，去看了一眼。 这对父母哭天抢地的，一直在那儿嚷嚷着学塾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差点儿就害死了他们的学生。 还叫嚣着，喊着让大傢伙儿以后千万别让他们的孩子来这里读书呢。 一边，学塾的先生见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山长大人听说外面出了事情，正好他现在不用授课，就让他出来看看情况，顺便调解一下。 可现在这眼前的情况，根本就调解不了呀，四周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他们学塾的先生和山长，都还在给学生讲课呢，惊动他们也不好。 「那个…」 福小芸就是这个时候凑到人群中间的。 她到了那一脸郁闷的先生的面前，然后道：「先生，我已经报官了。县衙老爷那里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了。」 「你放心，我懂一点儿医术，待会儿能帮忙验一验你们学塾昨天吃剩下的那些饭菜，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出问题的。」 「然后，咱们能找一个合理的…」 福小芸话都还没说完呢，身后的那一对「爹娘」忽然之间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 「爹娘」脸色不好，怒道：「我们要的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要学塾给我们道歉，承认他们差点儿害死了我的孩子！」 「报官来做什么？你这是想要逼死我们吗？」 「爹娘」们很生气，他们死死地盯着福小芸，很兇。 福小芸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第324页 她一脸严肃地将自己刚刚在脑子里分析的那些事情一说，便又道：「你们现在这么堵在学塾门口，其实也是为了你们的儿子。」 「为了，能够讨回一个公道，你们的心意，我是能理解的。」 「可是，我提出来的这些，也是和你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的呀！你们想想，如果是你们儿子因为吃了别的地方的食物，才导致了不舒服的话，那也应该找出来呀！」 「你们的出发点，不就是为了让那些「黑心」的人道歉的嘛——」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需要官府！我们的儿子就是因为吃了学塾的东西才不舒服的，你这个小丫头，不要混淆大家的视线！」 「爹娘」们却怎么说都不肯。 福小芸看着他们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嘴角就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讥诮的笑意来了。 她疑惑着问道：「为什么呢？难道是你们害怕官府吗？嗳，只有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才会害怕吧？难不成你们…」 后面的话，唿之欲出。 不需要福小芸继续说下去，在场围观的人，就都明白了。 这两个人，有问题啊！ 眼看着周围的人看他们俩的眼神都变了，这「爹娘」也显得慌张了起来。 尤其是那男的，心虚极了。 他一挥手，咬咬牙就怒道：「你们学塾还真是可恶，就知道仗势欺人，媳妇，咱们走！改天再来——」 「改天？」 话都还没说完呢，小桃忽然就从人群的后头冒了出来。 她一个飞身直接就上前来，一把拽住了这两个人，骂道：「还想改天再来？哼，看我不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接下来的场景，福小芸没多看。 因为很快，姜妍就靠着自己优秀的身手，将这两个人给制伏了。 他们被捆了起来，嘴里也捂着布条了，就等着待会儿送到衙门去了。 围观的人，还在四周。 福小芸今天本来是路过，谁曾想竟然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她也好人做到底。 想着，福小芸回头，看向在场的围观的百姓们，便道：「这两个人，心怀鬼胎，显然大傢伙儿也都看出来了。」 「我们待会儿就要将他们给送去衙门了，大傢伙儿要是想看看热闹的，还能过去瞧瞧。」 福小芸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围观的人放心。 免得事后还有人嚼舌根，说他们欺负人什么的，好歹真相，她福小芸是不怕让大傢伙儿知道的。 学塾的先生见到事情顺利解决了，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忙过来跟福小芸道谢。 「谢谢，谢谢。」 福小芸摆摆手，见状便道：「我二哥也是你们学塾里的学生呢，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学塾名声受损，对学生也是会有影响的。」 话虽如此.. 学塾先生也明白，今天如果不是刚好福小芸过来的话，以他这只知道教书的本事，要处理这件事，怕是不会这么容易。 只是，为什么会有来他们学塾找麻烦呢？ 这位学塾先生心里揣着不解，暗暗决定，回头还是得去县衙那里好好打听一下这件事才行。 这件事很快过去了。 当天福小芸找到赵一扬的时候，也没提学塾门口发生的事情，赵一扬对福小芸带过去的东西评价还是很高的。 当然，也提出了一点儿意见。 福小芸很满意，决定根据赵一扬提出的意见回去再进行改良，等测评得差不多了，也就能拿到酒肆里，教给酒肆的厨子们，让他们做出来售卖了。 这天。 福小芸回家的路上，福二贵嘟嘟囔囔不是很乐意。 「妹妹，你怎么光找赵一扬测评呢？我不好么？」福二贵说着，就忍不住嘆了口气。 他可是看得出来的，现在赵一扬看着妹妹的时候，眼里几乎能冒出光来了呢。 哼！ 他才不喜欢有人这么看着自家妹妹呢！ 第255章 郑氏学塾 清晨。 福小芸坐在酒肆里，看着门外买包子的人，打了个哈欠。 春天出太阳的时候，还真是容易春困呀，不过她家店里的包子生意真好，不愧是她特意改良过的小笼包呢。 香菇肉馅的，还有芽菜馅儿的，都很受欢迎！ 福小芸这儿看了没一会儿，忽然外面多了点儿骚动。 ！ 看见骚动，福小芸是真的有点儿害怕的，最近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她这小心脏呀，已经经不起惊吓了。 但很快，福小芸就看见门口守着的吴小三面上露出恭敬的神色来，从外头进来他们酒肆的，原来是尤大人。 也就是，彩织镇的县丞。 福小芸看着尤大人皱眉脸色凝重的样子，忙不迭凑过去，然后问道：「尤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关于昨天你二哥学塾门口，有两个人闹事的那件事的。」 尤大人一脸严肃。 福小芸一听，忙道：「是有事情想要来问问我吗？我一定…」 福小芸话都还没说完呢，尤大人那里就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已经查出来了。这两个人，的确是收了别人的钱，故意去那里闹事的。」 果然！ 第325页 福小芸一听，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情况，便问道：「这件事，和我有关？」 「也不能说和你有关，但…」 尤大人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昨儿那一对「爹娘」，的确有孩子在学塾读书，只不过所谓的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实际上都是假的。 他们收了别人的钱，答应了要去将学塾的名声搞臭，一旦遇到有差役，他们逃跑也就是了。 至于对方的目的，这两个人其实是不知道的。 尤大人却也不是个傻子，他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到了是谁给他们银子，让他们闹事的了。 「是谁？」福小芸忍不住追问，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些人真讨厌，只会背地里做一些阴损的事情，噁心！ 「是郑先生。」尤大人道：「就是当初那个，因为故意抹去了你大堂哥的名字，让他没考上童生的那一个。」 郑先生？ 福小芸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那张脸来。 虽然儒雅，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算计，以及上一次福小芸和姜妍偶然之间在街上遇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阴鸷的感觉。 的确让人很不舒服。 「可他现在跟个过街老鼠一样，还能有本事做这种事情？」 福小芸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便道：「而且，他脸上刻了一个「囚」字，别人也不肯让他在自己这里干活。」 「他哪里来的银子，去让昨天那两个人闹事呢？」 还不仅仅是这样。 真要说，郑先生现在孑然一身，他也没理由对人家学塾出手呀。 除非，他是为了郑山长，以及郑山长背后的郑氏学塾。 福小芸早就听说了。 郑氏学塾在经过了先前的事情以后，加上现在彩织镇上最大的商人，从王老闆变成了赵老爷。 而赵老爷的儿子赵一扬，现在也没有在郑氏学塾读书。 彩织镇的人，纷纷都有样学样，开始怀疑起这郑氏学塾是不是哪里不好，渐渐的也还真的就不让自己的孩子去读书了。 现在，学塾效益不好了。 那郑山长，指不定就有了坏心思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尤大人听见福小芸这么说，一下子也面露难色，然后道：「只是…唉，没有直接的证据，并不能抓人。」 「今天我过来，也是想要跟你说一说这件事的。姓郑的，我多少也了解点儿，不是个善茬。当初的事情和你多少有关系，我怕他会记恨上你们。」 「这次，我没有出手去抓郑先生，也是因为抓了他，这种闹事的罪名也关不了他几天，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以，我想着，如果这郑先生还犯了别的什么事情，你能找到证据的话，我们也就能将他彻彻底底地关起来了。」 「福姑娘，你说呢？」 福小芸听懂了尤大人的话，心里就闪过了一丝意外。 感情，尤大人这是让她如法炮制上次对付王老闆时候的方法，要来对付郑先生和郑山长呀。 不过，她和尤大人关系普普通通，为啥尤大人这次竟然这么为她着想呢？ 福小芸实在是想不出答案来，但转眼看着尤大人那里语重心长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骗她，也只好暂时按捺住好奇了。 尤大人愿意帮她，这就是最好的了。 这一头，尤大人和福小芸说完了事情以后，因为县衙还有别的事情，尤大人也就先回去了。 正好早晨买早餐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福小芸眼看着店里的客人已经变少了，也就交代了一句，去找赵老爷了。 赵老爷也算是她的合作伙伴了。 开年后，福小芸还提出来了好几个方案呢，赵老爷那里看着方案，笑得是合不拢嘴了。 正好今天，福小芸遇到麻烦，让赵老爷帮忙也就是了。 嘿，这也叫物尽其用嘛！ 离开赵家，福小芸左顾右盼，确定了没人跟着她以后，才安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没什么事情发生，眼看着都到二月中旬了，天气也一天天的暖和了起来。 彩织镇本来就地处南方，气候湿润，冬天里也只有那么一两场雪。 现在万物復甦，福小芸也终于能够将厚厚的冬衣给脱下来了。 酒肆。 福小芸回去的时候，姜妍正好过来，随行的，还有福二贵赵一扬，以及他们学塾里面的一些同学。 「二哥，这么早就来了？」 福小芸看见福二贵带人来，忙就去门口招唿，顺便叫吴小三赶紧去收拾一间二楼的包间出来。 福二贵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其实都是普通人家的出身。 酒楼什么的，他们以前就来得少。 来了，那也都是坐在一楼的大堂里头的，店小二们一般也都很少热情招唿他们，好似今日这般的… 在场的福二贵的同学们，一个个的也都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今天是福二贵学塾一个月难得一次的放假，他们早晨考了试，下午和明天一天都休息，后天才开始上学呢。 福小芸这里的酒肆，现在在彩织镇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了。 福二贵的同学们基本上也都听说了，一直吵着闹着说是要让福二贵带着他们来福小芸的酒肆里吃一回呢。 第326页 福二贵架不住同学们的「热情」，当然也就只有答应了。 正好，便约定了今天。 福小芸很快就领着福二贵的那些同学们上了二楼，又转身进了厨房，准备亲手给他们做两个小菜，还有甜品什么的。 毕竟是二哥的同学嘛，她认真招唿也没啥问题。 第256章 再遇意外 晌午过后。 福小芸坐在自家酒肆后面的小院子里，慵懒地晒着太阳。 刚刚，福二贵和同学们吃饭完离开了，说是今天的天气好，要去彩织镇的郊外踏青赏花什么的。 还挺风雅的。 原本福二贵也想叫福小芸一起去，姜妍对此也很感兴趣，只是福小芸午饭后真的有点犯困，想要午睡，也就没答应。 她的酒肆后面，以前是一户人家的院子，现在干脆被福小芸改了，改成了和酒肆连通起来的。 从厨房后面的门，穿过一条小巷子，也就能过来了。 这里头也有屋子，被褥桌子什么的也都十分齐全，以后要是酒肆里太忙，林婶那里晚上想要多看一会儿帐本，来这里休息也是可以的。 此刻，福小芸躺在树下的躺椅上面，闻着身侧传来的淡淡香味，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这一觉，福小芸睡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觉之前，福二贵那里在跟自己说要去踏青的事情，福小芸竟然做了个梦。 嗯…当然没梦见福二贵了。 她梦见，自己抱着小橘，还有沈清河一起，坐在曲河村边上的小河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抓鱼。 沈清河抓鱼很厉害，不一会儿就抓起来了好多。 小橘就在水边上玩，他们两个人一只猫，那日子不知道多惬意。 福小芸很快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小橘正好在福小芸的脚边上，趴在那里也在睡觉。 小橘似乎是察觉到了福小芸的动静，发现福小芸醒了，便用脑袋蹭了蹭福小芸的脚踝，还伸了伸舌头。 这会儿，福小芸看着小橘伸舌头的样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梦里小橘伸舌头吃鱼时候的样子了，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想着，福小芸就坐了起来，将小橘抱了起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遇见小橘，也有好几年了。 现如今，小橘已经从当时小小的一只，现在变成了大大的，胖胖的一只了。 不过因为小橘平时锻鍊得还是很多的，自从福小芸开了酒肆以后，小橘现在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陪着福小芸待在酒肆里的。 开酒肆，这酒肆里头就要存放好些食物。 吃得多了，也就容易引老鼠。 小橘抓老鼠的本事很厉害，所以锻鍊得多，现在是一只非常精壮的小橘猫。 看着小橘乖巧可爱的样子，福小芸便觉得自己内心的柔软被触动了，轻轻地抚摸着小橘的背，就问道：「你也会跟我做一样的梦吗？」 「喵——」 小橘给出了回应，福小芸听着觉得，小橘在肯定自己的提问。 「我就知道，你也是想他的。」福小芸点了点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小院子的外头，姜妍过来了，进院子的时候蹑手蹑脚的，显然是知道福小芸要过来睡午觉。 她怕自己来的时候，打扰到了福小芸。 「你醒啦？」 姜妍看见福小芸醒着，就凑了过来，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拿到了福小芸的面前，道：「厨房那里刚做出来的枣花酥。」 「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我觉得有点甜了，是枣泥里面放了红糖了吗？」 福小芸每做一样吃的，都是会找人测评的。 姜妍就很喜欢吃这些点心，这次吃起来，就觉得好像甜了一点儿。 不过枣花酥的酥皮还是很好吃的，刚烤出来的时候，那酥皮散发出一股香味，酥脆酥脆的。 就是枣泥馅儿好像甜了点，她不是很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福小芸见状，也吃了一口。 枣泥软烂甜腻，味道是不错，就是可能吃多了会腻人。 「枣泥馅儿的东西，好像是容易甜，吃多了会腻。」福小芸想着，便道：「回头我跟厨子们讨论一下，怎么改良比较好吧。」 「嗯。」 姜妍答应着，抬头就看了一眼天空。 这一眼，颇有点儿望穿秋水的感觉，紧跟着，她就嘆了口气。 「怎么了吗？」 福小芸其实看出来了，这几天姜妍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有的时候吃饭吃着吃着都有点走神。 福二贵也问过姜妍，就是姜妍什么都没说。 福小芸却是知道的，到月底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接姜妍回京城了。 她要离开了，却又捨不得，当然就会这样了。 「没什么…就是一想到要走了，就捨不得你们。」 姜妍果然这么回答着，又道：「可惜，我原本还想着，小芸你这儿要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够帮得上忙就好了呢。」 「不过，小芸你这么厉害，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呀！」 福小芸默然。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一块儿，安安静静的。 没过多久，福小芸还是振奋了一下精神，然后道：「没事的，阿妍。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有空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第327页 现在，其实不仅仅是她。 张翠英那里的刺绣技艺，现在也都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的呢。 将来如果有机会，福小芸也想去河间郡，还有京城看看，以她现在的家财，想要在那里立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嗯，那我等着。」 姜妍答应着，舒了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小桃忙忙慌慌地跑了进来，喘气道：「小芸，我们…我们抓到郑先生了！」 ！？ 福小芸立即就从躺椅上面坐了起来，跟着小桃出去了。 很快，在小巷子里，福小芸见到了被扣起来的郑先生。 他十分狼狈，看上去就像刚刚从垃圾堆里面出来似的，几乎都要比街边的那些要饭的，还要脏了。 「怎么回事？」福小芸发问。 小桃那里，很快就解释了起来。 郑先生似乎是故意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目的也很简单，他身上藏着毒药，看样子是要来这里给福小芸「投毒」的。 可惜，福小芸那里早就得了尤大人的提醒，知道郑先生还有郑山长那里，对她意图不轨。 但凡是她家里的人，她都是让人帮忙盯着的。 酒肆里，更是有小桃坐镇。 郑山长真蠢啊，来来去去，都是让郑先生出手。 「餵。」 福小芸看着被扣起来的郑先生，便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才落得这个结局。」 「到头来，却还是想要将一切归咎在别人的身上吗？」 「呵。」 郑先生忽然抬头，冷冷地看向福小芸，嘴角的笑容无比嘲弄，大概是觉得，福小芸现在是「胜利者」，根本就不懂得他这段时间经歷的东西。 现在，心里更是反感。 对于郑先生这样的态度，福小芸也没什么反应。 既然执迷不悟，那么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现在既然已经在他做坏事的时候，将他抓了个现行，那么接下来的，就都交给尤大人去处理就是了。 「小桃。」 想着，福小芸就看向身侧的小桃，道：「带着店里的伙计们一起，去尤大人那里吧，证据有了，他也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了。」 郑先生抓到了就好办了。 郑山长到底是一个学塾的山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怕她没有收拾他的机会么？ 说完，小桃那里立即答应。 然而，就在小桃即将碰到郑先生的时候，郑先生忽然狰狞的狂笑了起来。 「你们以为，我的准备只有这么一点儿么？」 第257章 福小芸受伤了 福小芸听见郑山长的话的一瞬间，心头就是一惊。 小桃也反应了过来，发现事情不妙，可惜一切已经晚了。 福小芸只听见一阵响声，耳朵边上像是炸开了，然后她就飞出去了。 … 福小芸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好像是一个间谍，要去执行任务，但是任务很困难，她在自己的梦里飞来飞去的，去了很多的地方。 好像，还有人追杀她，她很辛苦，要躲避追杀，又要刺探情报。 很快她就受伤了，伤势还很严重，即使是以她的医术，用了药以后，伤口还是一直好不了，反反覆覆的。 梦很离奇，却偏偏又因为梦里的感觉好像很真实似的，福小芸真的觉得疼，梦得很累。 也不知道这个梦做了多久，她忽然在梦里见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告诉她，你不用这么辛苦的，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福小芸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眼前的好几双眼睛。 张翠英、福大富、福二贵、林婶还有林小花。 她恍惚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福大富很快就开口道：「妹妹，别乱动，你受伤了！」 ！？ 福小芸听见福大富的话以后，先是愣了愣，后来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小桃跟她发现了来作恶的郑先生，她们都将他给抓住了，准备送到尤大人那里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发生什么事了？」 福小芸开口，随即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儿嘶哑。 福大富那里看着福小芸醒了，忙叫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大夫进来，便就在大夫给福小芸把脉的时候，将事情跟福小芸说了。 郑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火药，会爆炸的那种，装在了自己的身上，趁着福小芸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点燃了。 那火药威力有点儿大，当时半面墙都给炸坏了。 福小芸和小桃她们俩挨得比较近，受到了冲击波的撞击，就受伤了。 姜妍远一点儿，倒是稍稍好一些，就是弄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而已。 火药这东西，民间是不允许私自售卖的，除了过年的时候的烟花爆竹，你要是再卖，那被抓到了，就是重罪。 福小芸听完，有点沉默。 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了害她，郑先生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做到了这种程度。 古时候的火药，福小芸以前在学歷史的时候曾经听老师讲过。 说是宋朝的时候，和大金之间的战争当中，北宋的「震天雷」「霹雳炮」什么的，杀伤力就已经非常强了。 第328页 今天，她也算是见识到了。 大夫很快给福小芸看完了，然后坐在床榻边上，道：「你身上有几处擦伤，其实都没有大碍。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福小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原本白皙的手上多了好几道的红痕，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的。 至于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福小芸大概动了动身子，好像没什么感觉，就对着那大夫，摇了摇头，又问道：「小桃和阿妍她们怎么样了？」 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要是出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大夫那里听了，便道：「小桃姑娘和你差不多，有几处的擦伤，她很快就醒了过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至于姜妍姑娘，她离得远一些，只是吃了点儿灰，也没有大碍，福姑娘，还请放心也就是了。」 大夫说完这话，准备出去给福小芸熬药。 就是一些压惊安眠的药，福小芸这里自己有上好的金疮药，当然也就用不上这个大夫这里的药了。 转眼，大夫出去以后，福二贵那里就开始愤愤然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郑先生，疯了吧？好端端的，竟然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 福二贵很生气，可是… 事情发生以后，那火药是被郑先生绑在自己身上的，根据当时去清理现场的人说，现场惨不忍睹。 「呃…」福小芸听福二贵说着，也是忍不住的一阵阵蹙眉。 古人其实挺注重这些的，什么遗体不能损坏啦，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对于火葬都是十分抗拒的。 所谓「入土为安」，就是要整个人全须全尾地埋到土里头，那才算是入土为安的。 郑先生能做到这个份上… 「他当然不是个疯子了。」福小芸闭了闭眼睛，道：「他也是有自己的孩子的。我听说，当时他出事以后，他的妻子就要跟他和离。」 「他没办法，他都那样了，妻子后来闹到了公堂去，尤大人那边，就判了同意他们和离，而且，孩子还被妻子给带走了。」 按照郑先生的性子，怕是一般人都会觉得，郑先生事后肯定会将自己的妻子给记恨上。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 郑先生出来以后，将自己以前的一些积蓄都搜罗了起来，送到妻子那里，让她好好养育孩子。 这些事情，都是当时尤大人在找过福小芸以后，福小芸从尤大人那里听了一部分，后来赵老爷又打听了一部分回来。 「所以…」 福大富从福小芸的话里听出了点儿端倪来，便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的妻儿吗？」 福小芸颔首，道：「我觉得，很有可能。他这么做，是有人给了他好处，允诺他会帮忙照顾好他的妻儿。」 「又或者，是给了他很大一笔银子，他才一咬牙，选择做了。」 虽说有些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郑先生都弄成那样了，成天顶着一个「囚」字过日子。 这半年多来，他也不知道见到了多少的人情冷暖，心中对世间在没有留恋，也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是…郑山长？」 福大富的想法和福小芸一样，一下子就想到他那里去了。 福小芸再次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哥，现在我和小桃都伤了，家里也需要人照应。」 「郑山长那边的事情，回头你去找赵老爷，看看他能不能出力帮帮忙吧。」 「嗯。」 福大富点头，叮嘱了福小芸好好休息以后，又说因为这次的事情，当时还有几个人也在现场给小桃帮忙。 这些人其中也有一两个受了伤的，福大富也要去安抚他们，帮他们找大夫什么的。 福小芸的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势，忍不住嘆了口气。 都是些疯子啊。 没想到，这次就连小桃都疏忽了。 不过，事情处理了就好，往后在彩织镇上，她也基本上没什么「仇家」了呢。 第258章 姜妍要走了 三天后。 福小芸要下床，林小花拦着不肯。 「小花姐，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身上也就只是有点儿擦伤而已，你看，都养好了。就是伤疤还没那么快好，没事的！」 福小芸有点郁闷，嘟着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林小花看着福小芸这样，也有点犹豫。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呢，开春了，他们院子里的迎春花也都开了，走出屋子，外面都是花香味。 外面这样美好，但是福小芸却只能关在房间里。 这一点，林小花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好。 「小花姐——」 福小芸果然也看出来了林小花神色之间带着点儿松动，便忍不住撒娇了一阵。 这下子，林小花是真的没法子了，只得道：「那我们先说好，你要是有点儿什么不舒服的，赶紧跟我说。」 「嗯嗯！」福小芸连忙答应，穿好了衣服鞋子，这才出门去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 福小芸推开门到了院子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小桃这会儿也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见到福小芸出来，还愣了愣，问道：「小芸，你怎么出来了？」 第329页 「你不也在外面吗？」 看见小桃如此，福小芸便道：「屋子里太闷了，就想着出来走走。小桃，你好了？阿妍那里怎么样了？还有我们酒肆里受伤的伙计。」 福小芸这几天在床上躺着休息，福大富那儿忙着酒肆里的事情，说是一切有他。 为了不让福小芸操心，福大富回来以后都不肯跟福小芸多说说，只让福小芸好好休息，少想那些事情！ 福小芸没了消息来源，只能这会儿问小桃了。 小桃倒是没什么瞒着的意思，便道：「都挺好的。小芸，你既然好了，我们不如…」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这里是福家的宅子吗？」 门口很快又传来了说话声，说话的人语气十分严肃，这语调听起来，令福小芸想到了某些不是很愉快的回忆。 一年多前，她遇到的那个沈夫人手底下带来的那些人，说话就是这么严肃的！ 听这声音，福小芸望了一眼小桃。 后者一脸严肃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准备去开门。 这个时候，本来还在一边给院子里的花儿浇水的姜妍就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神深邃。 「那个…」 姜妍放下手上的水壶，道：「还是我去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来接我回家的。」 小桃听见这话以后，稍稍有点儿惊讶，微微张了张嘴巴，看了一眼身侧的福小芸以后，大概是发现福小芸没什么反应，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姜妍很快走到了门口，将家门给打开了。 敲门的人大概也没想到来开门的人竟然是姜妍，先是一怔，随即就跪了下来。 紧跟着，门口这个人身后跟来的一群人，穿着盔甲的这些人，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喊道：「公主！」 伴随着这一声喊完，小桃瞪大了眼睛，又看向了福小芸。 小桃是真的给吓了一跳，转头望向福小芸。 这个时候，福小芸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走到了小桃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这么惊讶。 好在，家里现在也没有其他人。 不然的话，张翠英那里要是瞧见这样的场面，应该是会被吓着的吧？ 没过多久，姜妍和门口的人说了会儿话，就转身回来了，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是严肃的样子。 同样，也看得出来，心情不是很好。 「阿妍。」福小芸忙走到姜妍面前。 她发现，在自己靠近姜妍的时候，门口守着的那侍卫明显变得紧张了一些，大概是怕有人伤害到姜妍吧。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进来。 「我要走了。」 姜妍垂头，然后给了福小芸一个拥抱，喃喃道：「谢谢你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 「我给你的玉佩，你记得收好哦。以后到了京城，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刚刚，你也听见了，我是公主。」 「我可是很娇蛮任性的哦，没人敢得罪我的！」 「是，阿妍，我知道了。」福小芸点点头，又问道：「今天早上我那里做了些点心呢，本来还想自己先试试测评一下的。」 「可现在…要不，那些点心就先带给你路上充飢好不好？」 姜妍闻言，立马就答应了。 福小芸做的东西，她当然喜欢了。 「我收拾了一个包裹，我要带一些东西走。我现在，要带上东西离开了，小芸，你放心，你最近在担心的那件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好的。」 姜妍说着，缓缓地就放开了福小芸，然后回屋去了。 最近她在担心的那件事情？ 福小芸一怔，有点儿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 但是很快，姜妍那里就已经拿着包裹，准备离开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先前还在门外等着的那个侍卫忽然之间走了进来，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停了下来，打量着福小芸。 ！？ 小桃本来还挺伤感的，正要抹一抹眼泪呢，却忽然发现这个侍卫走进来了，而且还是一副很奇怪的样子。 几乎是立即，小桃就到了福小芸面前，准备保护福小芸。 「你叫什么名字？」那侍卫却忽然开口，看着福小芸，凝眉，像是在打量，情绪很复杂，福小芸也有点儿看不透。 「福小芸。」 福小芸老老实实回答，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对她应该没什么恶意才是。 「福小芸？」 侍卫喃喃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在想什么，却好像又有点想不起来，看着福小芸，最后过了好久，还是门口守着的人催促，他才转身走了。 姜妍跟着这群人离开以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福小芸看着熟悉的院子，总感觉空了一些。 她嘆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无奈来。 人有悲欢离合，即使是好朋友，也总有分开的一天呢。 「那个…」 小桃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福小芸道：「没事的，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嗯。」 福小芸点了点头，抬脚就去了姜妍的屋子，准备先将这间屋子给收拾一下，以后没人住了，还是拿来放东西吧。 第330页 只是，刚一进去，福小芸就看见姜妍的桌上放着一封信。 福二贵亲启。 给二哥的？ 福小芸看着信封，鼻尖又酸了酸。 她是懂得的。 在最无力的年纪，遇到最想保护的人，是什么感觉。 第259章 伤怀的福二贵 傍晚。 福小芸和小桃在院子里晒太阳呢，福二贵就回来了。 刚踏进门槛，福二贵就喜笑颜开，道：「妹妹，小桃，你们都在呢？看我买了什么回来？冰糖葫芦，还有面人呢！」 「你看这个面人，穿着粉色的衣裳，跟阿妍是不是有点儿像？」 福小芸听福二贵提起姜妍，忍不住就怔了怔，站在原地，没有动。 福二贵的动作一僵，随即扫了一眼姜妍的屋子，只见屋门半开着，里面似乎没有人的样子。 姜妍不在？ 这个念头一浮现上了福二贵的脑海里，福二贵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关于姜妍要回家的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他总想着，这都快要三月了，姜妍的家人还没来接她呢，那或许还得再等等，他们也就… 可现在，福二贵心里慌了一下，也有点儿被揪住的感觉，很疼。 「妹妹…」 福二贵手足无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后，看向福小芸，问道：「姜妍出去逛街了吗？」 「不是。」福小芸摇了摇头，回答道：「阿妍回家去了呢，回京城了。临走之前，她叫我把这个给你。」 福小芸实在是捨不得自己的二哥这么难过。 她其实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福二贵和姜妍之间总是喜欢打打闹闹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也是那么的和谐。 当时福小芸就觉得，要是一直能这么下去就好了呢。 她以前就觉得，自己的二哥话少了些，正好姜妍活泼，他们俩之间还能互补。 「。」 福二贵看着福小芸递过来的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将信接了过来，把冰糖葫芦给了福小芸。 信上写了什么，福小芸并不知道。 福小芸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就在偷偷地往福二贵那里看。 福二贵似乎还算冷静，看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当然，就是那种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福二贵回来了。 他道：「小芸，我先回屋看书去了，晚上我来洗碗吧。有什么事情的话，叫我一声就好了。」 「嗯…」福小芸点头，叮嘱道：「二哥，看累了注意休息眼睛，别熬着呀！」 「我知道的。」福二贵答应了，就转身回屋看书去了。 姜妍走了以后，福家的人，还有林婶和林小花她们，都是有点儿难过的。 只不过，姜妍离开是回家，又不是下落不明，他们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能够见面的。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大傢伙儿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就是福二贵那里，读书好像更加努力了，还在说着，今年他也要下场试试，看看能不能考中举人呢。 按照虚岁来算，福二贵今年也就才十二岁呢。 这个年纪考中举人… 传出去，怕是别人都会以为福二贵是在说笑的。 但福小芸却并不这么觉得，她从福二贵眼里看到的那一丝坚毅，是她从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姜妍离开以后的第三天。 河间郡来了人，将郑山长给抓走了。 据说，是郑山长在河间郡的那一位「亲戚靠山」出了事情，然后连着萝蔔带着泥，郑山长以前做过的一些坏事，也就被追查出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福小芸并不觉得震惊，但她也想到了，那天姜妍离开的时候，给自己说的那一番话的意思了。 她说，在福小芸最近想要解决的那件事上，她还是能够帮得上福小芸的。 原来，是为了郑山长的事情吗？ 不愧是公主呀。 福小芸想着，这件事对于「回家以后的」姜妍来说，应该只是动动嘴皮子，跟人说一声的事情吧？ 毕竟，那郑山长也的确不是个好的。 早点儿抓住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又过了几天。 福小芸一大早起来，准备去酒肆里的时候，小巷子那边，驿站的一个差役过来了，手上带着信，还有两包东西。 福小芸和这个差役也是老相识了，见面打了招唿，差役就将东西递给了福小芸。 「这是北地，沈公子寄过来的东西。还有，从京城寄过来的一份东西，正好都是今天早上一起到的。」 差役笑呵呵，说道：「姑娘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给你的。」 从京城寄过来的东西？ 福小芸有点儿惊讶，一开始还以为是姜妍这么快已经回去，甚至还给她寄信了呢。 只不过，当福小芸看见另外一个信封上面的落款以后就发现，原来寄信给她的不是姜妍，是张思进。 张思进离开，也有差不多半年了。 前阵子过年的时候，张思进也曾经寄信回来，信上说了一些他最近的一些生活，很辛苦，但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让福小芸他们，不必挂心他。 这回，张思进寄过来的东西，除了报平安的信以外，好像还多了一包东西呢。 第331页 装的是什么呢？ 福小芸怀揣着疑惑，还是决定将这一包东西拿回家再说。 家里。 小桃和福大富本来是打算后脚跟着福小芸出来的，这会儿见福小芸竟然转身回来了，一个个的也有点儿好奇。 「小芸！」 福大富蹙眉走了过来，问道：「沈清河又给你寄东西了？」 福大富的语气，像是在吃醋，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像是觉得，沈清河这儿还是将福小芸放在了心上似的。 「是呀。」 福小芸也没瞒着，将沈清河寄过来的东西先放到地上，就将手上拿着的另外一个包裹递给了福大富。 「这是小舅舅送过来的，好像也不沉，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呢？娘亲还没出门吧？叫娘亲过来，咱们一起打开看看呀。」 这会儿时辰还早，张翠英那里也的确还没出门。 福大富转身回屋去叫张翠英，张翠英连忙就出来了。 正好，小桃已经将包裹给弄开了。 包裹打开以后，福小芸看见了里面装着的东西，用纸包着的，那种比较柔软，防止东西弄破的纸。 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形状不一，圆的方的，看不出来装的到底是什么。 除此以外，还有两匹料子，以及一个信封。 小桃先将衣料收了起来，张翠英则是先拆开了信封，就见里面装着的，是二十两银子的银票。 银票？ 福小芸有点惊讶。 她是了解张思进的，她小舅舅这个人呀，对别人很好。 这次寄过来的银子，说不准就是现在张思进能拿出来的最多的银子了呢。 而此时，福大富将视线投到了形状不一的那些东西上面，问道：「那这些东西，又是什么呢？」 有了福大富的疑问，众人很快就将视线挪了过去。 小桃是动作最快的那一个，她随意挑了一个，就将包在东西外面的那一层层的纸，给弄开了。 第260章 努力的回报 小桃手里拿着的东西，大傢伙儿很快就看清楚了。 竟然，是一个木雕！ 那木雕活灵活现的，雕刻着的，是一个女娃娃。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女娃娃的模样，和福小芸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呢，尤其是眼神，很传神。 「这是小舅舅做的木雕吗？」 福小芸很惊讶，拿过木雕以后，就在木雕的底座下面看见了雕刻在上面的几个字。 送给福小芸的。 果然！ 福小芸很高兴，拿着木雕，忍不住就把玩了起来。 张思进以前做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经福小芸的手，拿到彩织镇的那一间卖木头家具玩具的铺子里去卖的。 当时的张思进，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凭藉着他的想像力，以及对于木雕的一些天赋而已。 要说好看，那也的确好看。 可是和现在张思进送过来的这个，比起来却是有天壤之别的。 倒不是说模样，就是给人的感觉，好像现在的这个小女娃娃，更有灵气一样，摆在那里，十分惹眼。 「真好看呀！」 小桃看着福小芸拿在手上的这个木雕，也是发出这样的感慨来。 她虽然不懂，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好看，但就是好看嘛！ 很快，剩下的几个东西也被拆开了，福小芸就发现，这都是张思进亲手做的一些木雕。 还有一个，是给姜妍的。 看着底座上刻着的「送给姜妍」的字样，福小芸便嘆了口气，道：「既然是给阿妍的，咱们就先好好给她保管着吧。」 「剩下的这些，你们都先拿去！」 福小芸说着，又挑了另外一个很好看的木雕递给了福大富，道：「吶，大哥，这个是小花姐的。」 「待会儿到了酒肆，就麻烦你将这个，交给小花姐了哦。」 福小芸的话语里，调侃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弄得福大富那里，眼神里都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了。 福大富今年也要十四了。 这个年纪放在古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定亲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林小花和福大富，说起来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他俩青梅竹马，福小芸都盼着他们能早点儿在一块儿呢。 十四，虽说早了点儿，但可以先定亲嘛，等到成亲，也都差不多十五六了。 「想什么呢？」 就在福小芸想这些事情，想得正有点儿出神的时候，忽然福大富那里就伸出手来，拍了拍福小芸的脑袋。 这下子，福小芸回过神来，就朝着福大富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道：「在想大哥什么时候跟小花姐说呀。」 「小花姐这么好看，还能干，肯定很多人喜欢呢。我大哥虽然也不差，但…」 「妹妹！」福大富完全没想到自己可爱的妹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板着脸，就喊了一声。 福小芸嘻嘻一笑，这下子才是真的没说什么，转身往外就去了。 郑氏学塾出事情以后，在彩织镇上还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的。 谁也想不到，曾经彩织镇上的百姓们都以能够将自己家的孩子送到郑氏学塾去读书而觉得骄傲。 可现在，郑氏学塾却倒了，那郑山长那里，还传出了那样的事情。 第332页 出事的，也不仅仅是郑山长，似乎河间郡跟他有关联的那位大人犯的事情还不小，郑山长一家子人，就都被流放了。 三月里，万物復甦。 福小芸的酒肆生意很好，红红火火的。 有的时候她忙不过来，索性就让林婶那里再招一个能管事的回来帮忙。 现在，林婶只需要统筹处理福小芸手底下的那些铺子们的帐目的汇总，偶尔查一查，遇到有问题的，再提出来也就是了。 这让林婶和福小芸都省下来了不少的事情，也就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让福小芸去研究新的菜品了。 四月里，福小芸给张大夫写了一封信。 说是她现在在彩织镇已经站稳了脚跟了，张大夫曾经悬壶济世的梦想，现在也可以继续延续下去了。 福小芸手上有那么多的铺子，张大夫想要当大夫，医治百姓，到彩织镇来就是了。 不用担心没银子没地方住，这一切都包在福小芸的身上也就是了。 张大夫这次没有再拒绝，因为，他是真的很想重振家门的。 张大夫来彩织镇的那天，福小芸去接他了，在彩织镇的镇口，福小芸还看见了元娘和李立根。 他俩背着背篓，装着好些从村里带回来的一些农作物呢，都是新鲜的自己种的，说是想要带过来给福小芸尝尝。 福小芸有阵子没有瞧见元娘和李立根了，中午大傢伙儿一起吃饭，福小芸朝他俩问好的时候，才知道了一件事情。 福老大死了。 过完年以后没多久，有一天晚上下雪了，有点冷。 元娘当时在屋子里弄了个火盆，放了足够烧一夜的炭火就先回去休息了。 可谁曾想，第二天元娘一早过去准备煮饭给福老大和柳氏吃的时候，推门进去喊福老大，却没有得到回应。 元娘不知道福老大是怎么死的。 虽然下雪了，可是保暖的工作她是做足了的，盆里的火又没烧到别的地方去，福老大之前也一直都是好好的。 忽然就这么死了，实在是… 元娘当时心里有点发憷，好在福强那里知道这件事以后，忙过来看了看情况，了解到这件事的确和元娘没有关系。 有福强作保，村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了以后，自然也不会怀疑元娘什么。 就是忍不住唏嘘，这福家老二出事了，紧跟着后头竟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福家大房，凋零至此。 福小芸听完，便问道：「那我奶奶呢？」 元娘听见福小芸问，这才道：「她身子骨还可以，知道福老大死了，很伤心，但也过来了。」 当然，不只是这些。 柳氏私底下对着元娘不知道骂了福小芸，还有张翠英福大富他们多少次呢，还骂田金芳，说是田金芳拐走了她的孙子。 这些，元娘自己听着都是当耳旁风就过去了，自然也就不会告诉福小芸了。 福小芸听见柳氏还好好活着呢，便道：「她还好着的话，就还是先顾着她吧。我们仁至义尽了，以后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元娘听了，忙点点头。 「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鸡蛋也都是散养的鸡下的。小芸，你拿着，谢谢你这些年对我们的照顾。」 元娘说完，就准备和李立根先离开了。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儿。」福小芸答应着，趁着吃完饭了，也就送他们离开彩织镇了。 第261章 药铺开张了 三天后。 福小芸在选址并且布置好店内的东西以后，她的药坊就能够开始营业了。 药坊这边，主要是出售一些常见的药材的，顺便张大夫坐诊这里，还能够给病人看病。 清晨，张大夫听着门口的鞭炮声，都还忍不住有点儿唏嘘呢。 他都这个年纪了，没想到到头来要开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还是全靠了福小芸这儿呢。 扭头，看着福小芸时，张大夫的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朦胧。 有个好徒弟，真是让人开心呀！ 「师傅。」 福小芸发现张大夫扭头看了一眼自己，便也抬头看向张大夫，一下子就发现张大夫眼里闪着泪光了。 呀，她可不喜欢这种你侬我侬的氛围呢。 想着，福小芸抬头，笑嘻嘻地就看向张大夫，问道：「师傅，是不是鞭炮的灰太辣眼睛啦，你怎么哭啦？」 张大夫本来想一个人酝酿酝酿情绪的。 可谁曾想，心底里的这一丝感动才刚刚浮现出来没一会儿呢，就被福小芸给打破了。 「那个…」 张大夫吸了吸鼻子，眼看着好多「小朋友」都陆陆续续地看向他呢，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自然，随即就道：「灰太大了，唉，呛人！」 说完，张大夫转身就回了药铺里头了。 福小芸看着张大夫跑得老快了，嘴角就忍不住扬了扬。 就是嘛，要这么开开心心的才好呢！ 「妹妹。」福大富那里眼看着鞭炮放完了，就对福小芸道：「这边忙完了，我就先回酒肆帮忙了。」 「嗯，大哥，你去吧。」福小芸点点头，又对福二贵道：「二哥，你也该先去书塾啦！」 「知道啦，小芸，你就先照顾好自己吧。」福二贵答应着，心里默默想着，他也要更加努力才行，就往学塾去了。 第333页 自从赵老爷那里给了福小芸一些地契和银子以后，福小芸就将手头上的东西都给统筹了一下。 例如她的药铺，也是开在了酒肆斜对面的。 还有张翠英和周大娘的刺绣衣料铺子，原本是在一间人流量不是很大的巷子里，现在也被福小芸给挪到了药坊的边上了。 这下子，他们一家人所主要经营的铺子都在这条街上，要是有什么事儿，互相之间的帮忙也方便。 早晨，福小芸这里的药坊开业以后，陆陆续续就有客人进来了。 其中大部分人，也都是赵老爷手底下的一些伙计，从前和福小芸见过好几次，打过交道的也都认识。 其中一个叫王五的，忙就跑到了柜檯前头来。 「小芸姐，这是你师傅？」 王五很是好奇，站在福小芸身边，比福小芸还要高出一个头呢，却一口一个「小芸姐」地叫着。 当然，这是福小芸要求他们这么叫的。 要说以前，福小芸还是个孩子，可是现在嘛… 福小芸感觉自己这半年来长高了不少呢，应该跟她找赵老爷托关系弄了好多牛乳回来喝有关系。 喝牛奶真的能长高！ 福小芸坚信了这一点以后，每天早晨一碗晚上一碗的牛奶，那是真的一点儿都没落下。 现在呀，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糯米糰子啦！ 「当然是我师傅了！」 福小芸瞪了一眼王五，说道：「王五呀，对我师傅以后要恭恭敬敬的。有个什么不舒服，可以找他，我的医术都是他教的！」 福小芸说完，忽然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了。 当初，她才刚刚搬来彩织镇的时候，沈清河那里曾给她送来了好多的东西，其中就不乏一些孤本的书籍。 医书，也是有的。 福小芸作为一个医学生，也很想修復那些古籍，可惜她没经验，现在张大夫也来了彩织镇了。 正好，这方面的事情，也就能够交给张大夫来帮她想想办法了。 「王五，你待会儿和小桃回家一趟，帮我带一些东西过来。」福小芸说完，就叫了小桃过来了。 福小芸的药坊，在开张半个月以后，生意越来越好了。 原因也很简单。 福小芸这里的这些草药，都是她随身空间里面的种子种出来的。 李立根和元娘那里，在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从福小芸这儿拿了一些银子，在村子里，和隔壁村子里都买了一些的。 僱佣了一部分人，专门种草药。 福小芸教授了他们种植草药的技巧，现在草药种出来，长势也很喜人。 随身空间里的草药，虽然在品种上，和普通的草药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们无论是根茎还是枝叶，都会长得更大一些。 除此以外，药效也会更好一些。 再者，福小芸的随身空间里，还有其它的草药，是福小芸通过研究以后，新种植出来的。 例如能让人暂时产生麻醉的草药之类的。 可惜，就是麻醉草药生长得太慢了，而且一次性可提供使用的也太少，福小芸这里的产量也都是很少的。 药铺里，福小芸都是将麻醉草药给收了起来，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候，她都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这天傍晚。 福小芸打了个哈欠，看着店铺门口排着队来买药的人，有点累。 药铺生意太好了。 张大夫、王五，还有她，他们三个人加起来根本就忙不过来。 王五一整天都待在铺子里，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了，而且现在也都到饭点了，竟然店铺门口还排着十几个人等着来买草药呢。 福小芸也很累。 药铺不像是酒肆，酒肆至少还有午市和晚市，平时人都会少一点儿，药铺则是一天到晚的人都很多。 「小芸姐！」 就在福小芸正托着腮想要偷懒看一会儿太阳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王五的声音，他都快忙得哭了。 「咋了？」 福小芸郁闷，回头看了一眼。 王五哭丧着脸，就道：「艾草没有了呢。看这架势，还有好些人是要来咱们这儿买艾草的。」 快到端午节了。 好些人买艾草回去驱虫，或者买艾草做艾草粑粑的。 福小芸这里的艾草，香味足，也没有碎叶子，质量好，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也难怪这么多人会来买。 「没了那我也没办法呀，要再过十天才是元娘他们来镇上送货的日子呢。你推荐看看他们买不买别的呗。」 福小芸一摊手，只得道：「还有呀，这么大点儿事就别叫我啦。我累了，想要先去吃饭了。」 「。」 王五嘴角抽了抽，看着门口还在排队买药材的人，肚子不争气的就传来了一阵「咕咕」声了。 「我会带饭给你的。」 就在这时，福小芸回头，看向王五，然后又对张大夫道：「今天酒肆里的主打菜是红烧肉。」 「五层的那种哦，师傅放心，我也会给你带点儿回来的——」 第262章 受伤的路人 第二天清晨。 福小芸挣扎着起来，掀开了被子，有点儿郁闷地就将被子给扔到了一边去了。 她感觉自己活得像是个社畜。 明明都是小老闆了，却还是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这感觉，真累啊！ 第334页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感慨了一阵以后，想起最近药铺里药材有些短缺的事情，也觉得无奈。 她今天要去城郊，看看能不能採到一些野生的草药回来，填补自家药铺里药材的缺失。 曲河村和大河村里的药田她才刚刚计划下来不到半年呢，头一批的一些药材的确是生长起来了，能收了。 可还有一部分，生长周期比较慢的，那些就麻烦了。 现在缺货，镇上的百姓们又要买，福小芸这里一直拿不出来，对药铺里面的口碑也是不好的。 虽然赵老爷手底下也有药铺，能暂时调货过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但… 福小芸一直都秉持着一条信念，那就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这么想着，福小芸也就决定先出门去看看，能不能採到点儿什么野生的药材回来了。 「小芸！」 小桃今天也起得很早，她跟在福小芸身边最大的目的就是保护福小芸，今天当然也要跟着福小芸一起出门去了。 「嗯，走吧。」 福小芸看着过来的小桃，二人说着，就出门去了。 眼下已经是五月了。 天气逐渐热了，福小芸又怀念起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他们家那片果树林子里种的桃子了。 上回元娘和李立根来的时候，还提过那一片果树林子的事情呢。 他俩也没闲着，一直都是照看着的。 过年那阵子他们来时，福小芸也有将自己特制的「营养液」拿给元娘，让元娘浇灌在她所种的那些地里，其中也包括这一片果树林子。 想起可口的桃子，福小芸都快能流出口水来了。 走在出城的小路上，小桃喋喋不休地就在跟福小芸说话呢，结果眼看着自己说了一箩筐，福小芸都没回答，小桃就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福小芸。 「小芸，想什么呢？」 被小桃这么一提醒，福小芸就回过神来了，将自己想吃桃子一说，就道：「还不止桃子呢，我家好多水果！」 听见福小芸的话，小桃也想起了两个人以前在曲河村里的日子了。 蓝天白云的农田之下，两个人走在田间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那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惬意。 想起过去的日子，两个小伙伴的眼神都柔和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候… 小道上的一间茶铺，忽然走出来了一个中年人，他跌跌撞撞的，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 福小芸和小桃正好就在他的面前！ 福小芸看到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吓了一跳，忙道：「小桃，快帮我扶着他，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个大夫。 路上遇到人出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小桃那里一听，也就立即蹲了下来，帮着福小芸按着这个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的人了。 这一把脉，福小芸也看出点儿端倪。 这个人，应该是晒着了，加上这两天吃的东西比较少，肠胃不适应，忽然站起来，低血糖和中暑都一起犯了，这才这样的。 「不是太严重。」 福小芸给他把完脉，便对小桃道：「先扶着他到一边的茶摊里，给他喝点儿水吧。」 「嗯。」 小桃答应着，就在四周围观群众的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就将这个人给扛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茶摊前了。 「。」 天生神力啊这姑娘！ 福小芸看着围观的人的眼神，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不过这时候，福小芸也没工夫去搭理这么多。 茶摊里。 福小芸要来了清水，先是帮这个人漱口以后，就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块糖果，餵进了他的嘴里。 紧跟着，就将他挪到了阴凉的地方，又从茶摊老闆那里借来了蒲扇，给这个中年人扇风。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中年人喃喃着，显然意识都还有点儿恍惚呢。 「这里是彩织镇的镇子之外，你中暑了，好像还吃坏了东西了。刚刚忽然晕倒在了路上，被我发现了。」 福小芸一五一十地回答完，又问道：「大叔，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这样？」 福小芸才刚刚问完呢。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接就在福小芸的身边停了下来。 「大人，大人！」 骑马过来的这些人，很快从马背上下来了，纷纷跑到了福小芸面前的这个中年人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大人？ 福小芸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大人」，原来是彩织镇隔壁的万花镇的县丞邹大人，是特意要过来彩织镇，找尤大人谈一些事情的。 邹大人想着最近衙门事情多，衙役们也都有各自的事情，他不想麻烦别人，就决定自己走路过来。 谁曾想… 大概是因为邹大人平时锻鍊得太少了，这次出门来走了这么多的路，身体就受不住了，晕倒了。 福小芸有点无语。 这个人吧… 乍然间听着，好像的确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但是到头来，还是给人添了不少的麻烦呀。 第335页 想着，福小芸就对其中一个衙役道：「既然你们大人已经没事了，那你们就先带他去彩织镇找尤大人吧！」 「不过先说好，你们大人中暑了，加上今天没吃多少东西，身体状况可能不是很好，你们要先带他吃点儿东西才行。」 「最好是包子馒头，或者是白米饭一类的东西。」 补充补充血糖，这样才能有体力。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以后，福小芸就准备走，她和小桃今天出门来是要摘草药的呢，药铺里短缺的东西，可不能耽搁了。 「等…等等。」 只是这时候，那位有气无力的邹大人却开口了，他看向福小芸，问道：「姑娘，你是彩织镇的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今天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回报你这个恩情的！」 还挺实在啊。 福小芸看着这个邹大人，在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摆摆手道：「不用啦，我本来就是个大夫。」 「正好你晕在了我的面前，我救一救你也是应该的。至于道谢，倒是不用了，有缘再会吧，再见！」 说完，福小芸带着小桃，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天福小芸的运气似乎并不好，都没有摘到多少野生的草药，最后也就只能悻悻而归了。 第263章 邹大人上门来 又过了一天。 有了赵老爷其它药铺的支援，福小芸这儿倒是不至于再出现断货的情况了。 就是，福小芸跟大傢伙儿说了这些药材都是从别的药铺拿过来的以后，大傢伙儿却都还是十分热情地表示他们还是想买。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从福小芸这儿买回去的药材，效果会好一些！ 福小芸看着大傢伙儿这般，一下子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既然赵老爷那儿帮了忙，福小芸事后也给赵老爷应有的分成也就是了。 这天晌午。 福小芸肚子饿得咕咕叫，抬脚就去了隔壁的酒肆。 正值午市，酒肆门口排着队，生意很好，福小芸一过去，喊号的吴小三立马就凑了过来。 「呀，老闆来吃饭了？想吃啥？今天咱们店里炖了乌鸡汤呢，里头虽然加了药材，但喝起来也是十分清甜的。」 吴小三对着福小芸就是一通介绍。 福小芸听得嘴角忍不住扬了扬，便道：「吴小三，你现在这业务能力不错呀，介绍起来，还头头是道的。」 「那当然！」 吴小三听见福小芸的夸奖，也是骄傲地扬了扬头，然后道：「咱们店里的东西，我当然要弄清楚了，不然怎么能对得起我这个「头号店小二」的称谓呢？」 福小芸笑笑，刚想要问问今天还有什么好吃的，待会儿她好打包回去给王五和张大夫的时候… 忽然，福小芸就在自家酒肆一楼大堂的某个角落里，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尤大人，和那个邹大人。 他俩穿着朴素的衣裳，正坐在一起聊天。 看上去，倒是相谈甚欢。 邹大人那里大概是察觉到了福小芸的眼神，出于好奇，就转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子，邹大人就是眼前一亮。 紧跟着，尤大人那儿发现了，也跟着看了过来。 福小芸无奈，既然都被看见了，尤大人也是老熟人了，装作没看见转身走也不好，福小芸就只得对吴小三道：「有熟人，我先过去打个招唿。」 吴小三那里点头，便道：「行，那我也先招唿客人了。待会儿老闆你有啥想吃的，直接跟我说，我叫厨房做！」 福小芸点点头，就先往尤大人和邹大人那里过去了。 「小芸呀，这么巧，你也来自家酒肆吃饭？」尤大人笑意盈盈，看得出来今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那当然不错嘛。 福小芸家的东西好吃，吃着好吃的食物时，肯定是欢愉的。 「嗯，药铺的生意太忙了，眼看着都中午了，就先过来吃饭，顺便帮我师傅打包回去。倒是尤大人，今天好兴致呀！」 福小芸笑着，问道：「衙门今天不忙吗？」 「不忙不忙。」 尤大人喝了一口茶，便道：「衙门不忙是好事情呀，说明最近没事发生。不过…小芸，我昨儿听邹大人说了一件事情。」 「刚刚，看邹大人看你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在咱们镇上，能给人治病的八九岁小姑娘，也就只剩下你了呀！」 尤大人说完，转头看向邹大人的时候，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来。 那模样，完完全全就是在炫耀，说：「你看，羡慕吧。咱们镇上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你那儿就没有！」 邹大人也是无奈笑笑，然后对福小芸道：「既然小芸姑娘和尤大人是相识。上回你救了我，这次咱们又遇见了。」 「这也是咱们之间的缘分了，要不，今天还是我做东，先请你们吃顿饭？至于小芸姑娘说的要给师傅和朋友带饭的事情，也交给我了。」 面对着热情的邹大人，福小芸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叫吴小三过来添了一张桌子，就在一边坐了下来。 这顿饭，吃得还是挺愉快的。 福小芸听邹大人和尤大人聊天，觉得他俩的见识也挺多的。 很快，饭吃完了。 第336页 尤大人和邹大人似乎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临走之前，邹大人朝着福小芸又拱了拱手。 「昨天，若非遇见小芸姑娘，我这条命怕是就交代在那儿了。今天请你吃顿饭，其实都不够偿还的。」 邹大人客客气气，道：「等改日得空，我必定登门拜访。」 「。」 福小芸闻听此言，下意识地就瞧了一眼尤大人。 后者脸上也有点儿无奈，大概意思就是邹大人就是这么个人，福小芸也就没办法，只得答应了。 有的时候，别人想「报恩」的心太强烈，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呀！ 转眼，又过了几日。 就在福小芸想着，邹大人那里还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邹大人还真的就登门来了。 彼时，张翠英正好在药铺里，手上拿着捲尺，正在给福小芸量尺寸呢。 眼看着就要夏天了，今年张翠英手头上宽裕，她还正想着要给女儿多做几身漂亮的衣服呢。 女儿长得快，去年做的衣服，今年福小芸穿着都有点儿短了呢，还是张翠英给改了改才能穿的。 虽然衣裳能改，但张翠英还是想要给女儿做新衣裳。 毕竟…以前她穷，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女儿穿着粗布衣裳，她也心疼，现在日子不一样了，她总是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孩子们的。 这会儿，张翠英还在量体裁衣呢，帘子外面，王五就道：「小芸姐，外头来人找您。说是，姓邹。」 「邹大人？」 福小芸一怔，忙道：「王五，你快去安排一下，给邹大人弄个座儿，再端一杯茶水过去。我马上就好！」 「是！」王五答应，就去忙活了。 福小芸这儿，很快弄好了，张翠英也要回铺子里忙活做新衣裳的事情，二人就准备一道出去。 正好，帘子外面的小桌上，邹大人正在喝茶，看见福小芸和张翠英出来，视线也就跟着转移了过来。 邹大人看见张翠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保持着礼仪，又问道：「小芸姑娘，这是…」 「这是我娘。」 福小芸介绍道：「刚刚过来找我是准备帮我裁衣裳的，现在弄好了，准备回去啦。」 「哦，原来如此。」 邹大人点点头，刚准备侧身子过去，让出点儿位置来让张翠英离开，但他忽然抬头看向张翠英，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你…你就是彩织镇里最出名的，会做双面绣的张绣娘吗？」邹大人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惊讶。 张翠英也没想到邹大人这么个面生的人，会忽然这么说，但随即还是腼腆笑笑，回答道：「我是会双面绣，你…」 这话一落，邹大人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第264章 热情的邹大人 邹大人显得激动，看着张翠英，往前就走了半步。 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态了，生怕吓着张翠英，这才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妻子故去了，留下一个女儿。」 「她年纪还小，也就和小芸姑娘差不多。她之前出门在镇上逛街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很好看的小屏风。」 「她想买下来，不过后来才知道那是别人定制的。回来以后她就跟我说，她很喜欢那屏风上面的手艺。」 「估摸着，做屏风的人，刺绣功底一定很好。她一直也都很喜欢漂亮的裙子，我便想着帮忙打听打听。」 「后来就知道，彩织镇上有一个姓张的绣娘做刺绣很好。这次来彩织镇，一则是为了和尤大人商量一些事情。」 「二则，我也希望能找到这个张绣娘，帮我女儿做两身漂亮的衣裳。至于价格嘛，为了我女儿喜欢，我还是愿意出的！」 邹大人说得真诚。 张翠英那里见了，也很是动容。 天下的父母心，其实都是差不多的，邹大人的心意，她当然能够理解。 看了一眼福小芸，张翠英便问道：「大人的孩子多大了？可有详细的尺寸吗？我铺子里衣裳花色还挺多的。」 「大人得空，可以去瞧瞧，为你的女儿选一下衣料，我会尽量做得让你满意的。」 有了张翠英这话，邹大人也是点点头，然后道：「正好我现在就有空，现在就过去吧！真是麻烦你了！」 邹大人客客气气，张翠英回头叮嘱了福小芸一句以后，转身就先和邹大人到了旁边的衣料铺子里去了。 眼看着邹大人走了，王五就凑了过来。 「这位就是隔壁镇上的县丞啊，我好像也听说过他呢。没想到，原来人这么儒雅呀，倒是挺好相处的。」 王五看着邹大人，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赏。 「蛤？」福小芸觉得莫名其妙，便问道：「挺好相处是好相处，可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咱们尤大人，不够好吗？」 「。」王五忙摆摆手，生怕待会儿被尤大人发现他这么说了，便道：「不是不是，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傍晚的时候，福小芸看着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就先离开了药铺，往隔壁张翠英的衣料铺子就过去了。 张翠英还在忙活呢，在做刺绣。 「娘。」 福小芸走了过去，便将一边放着的一支蜡烛往张翠英的面前挪了挪，然后说道：「傍晚啦，太阳不像下午的时候那么好了。」 第337页 「娘，可得仔细着眼睛。之前我配的那些眼药水，你和周大娘应该都有在用吧？」 福小芸正问着呢，柜檯那边的周大娘就走了过来，笑呵呵道：「小芸，不是你说，你这东西还真好用！」 「我有几个好姐妹呀，三十好几了，这眼睛就有点儿不好使了。都是以前做刺绣的时候，活儿太多，要夜里赶制东西。」 「那时候呀，就伤了眼睛。后来我跟她们提了眼药水这东西，她们也想要呢。小芸，你那儿还有没有？」 眼药水的配置，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其中一些东西，只有福小芸的随身空间里面才能够产出。 这想要大规模制作的话，怕是会有些困难。 「有是有，就是量不多。不过这东西用量也不大，就在每天眼睛酸涩的时候，往眼睛里滴一点儿进去也就是了。」 福小芸说着，便就又跟周大娘提了价格。 周大娘一听价格有点儿高，便犹豫了，说道：「那我还得回去问问她们。这东西有点儿贵，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嗯。」 福小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张翠英那儿，很快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以后，就将针线放了下来，然后道：「小芸，正好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一说。」 福小芸一听，便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那个邹大人的。」 张翠英解释道：「他下午不是说要帮他的女儿做衣服吗？只不过，他对于尺寸上，只能说一个大概。」 「我这里没有详细的尺寸，也不方便。我便想着，是不是跟着邹大人去一趟万花镇比较好，能直接帮邹姑娘量尺寸。」 「顺便，邹大人这个做爹爹的，和女儿之间难免没那么亲密，对于女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花样，可能也不了解。」 「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找邹姑娘问问清楚比较合适。」 「。」 福小芸听张翠英说到这里，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 往常张翠英和周大娘偶尔也有像这样去别人家里量体裁衣的，但那基本上也都是局限在彩织镇上。 这一次，却是要离开彩织镇，去隔壁的万花镇。 福小芸有点儿担心，忍不住就问道：「娘亲，要不我和小桃陪着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没去过万花镇呢。」 「听说万花镇里的花儿都很漂亮，最近这么忙，趁着天气好，开春了出去走走也好呀。店里这边，有王五他们在，也不用我怎么费心的。」 福小芸说得也是实话。 自从赵老爷那里给了她很多好处以后，她是真的越来越忙了，有的时候张翠英那里看见，还担心呢。 不过，还好一直以来福小芸的身子骨都很好，没出现什么问题，这才让张翠英一颗悬吊着的心，落了下来。 这会儿，福小芸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倒是挺正当的。 张翠英听着，想了想，便道：「也行吧。不过我这儿后天才出发呢，小芸你和小桃也来得及收拾收拾。」 当天晚上。 福小芸回去了以后，趁着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就将自己和张翠英还有小桃要出去两天的事情说了。 从彩织镇去万花镇，并不远，如果坐马车的话，一天还是能来回的，就是行程上可能会有点儿赶。 再者，福小芸还想逛逛万花镇四周的那些花田呢，当天下午趁着张翠英那里有事情忙，福小芸和小桃出去逛逛，是正好的。 第二天早晨，还能陪着张翠英一块儿去花市买一些花回来呢。 「我也想去。」 福大富有点儿垂头丧气的，然后道：「毕竟怎么说，保护娘亲和妹妹，也是我应该做的。」 「我也觉得。」福二贵认真点头，他也想去。 可惜… 福小芸一本正经，回答道：「酒肆里离不开人，大哥，你也不放心小花姐和林婶两个人在酒肆里呀。」 「而且二哥，你要读书呢，哪儿能走得开呢。不过你们也放心，如果万花镇的景色好的话，下次你们有空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就是了嘛。」 福小芸既然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福大富和福二贵也只能答应了。 趁着明天还有时间，他俩帮忙给福小芸和张翠英收拾好行囊也就是了。 第265章 去万花镇 两日后。 清晨，福小芸天刚刚亮就起来了。 小桃那里一大早就出去了，将马车租了过来，把里头铺得厚厚实实的十分软和，就准备带着福小芸和张翠英一起去万花镇了。 临走前，小橘赖在福小芸的怀里，不肯走。 「喵。」 小橘沉甸甸的，在福小芸怀里撒娇的时候，让人觉得特别有分量。 看着可可爱爱的小橘，福小芸心都化了，嘆了口气，还是决定将小橘给带上。 田园猫挺好养的，带出门也不麻烦。 就这样，一行三人还有一只猫，就出发了。 天气好，马车走在路上的时候，福小芸一直都是将车帘子给掀开的，可以顺便看看外面的风景。 彩织镇其实很漂亮的。 镇子外围有那种大片大片的空地，都是开了染坊的。 最近天气好，染坊里的那些姑娘们，就将染好了的布匹拿出来挂在杆子上晒，远远看着，五颜六色的，都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呢。 第338页 而等到出了彩织镇以后，福小芸又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 这个季节，油菜花开了。 田里都是金灿灿的一片，一眼望过去，一望无际的，也都是漂亮极了。 要是眼神好一点儿，还能够在油菜花田上面看见不少的蝴蝶呢。 「小芸呀。」 坐在马车上，张翠英就忍不住开口了，说道：「这阵子的确有些累了，难得出门一趟，好像心情是会好一些。」 「不知不觉呀，咱们小芸都长大了呢。」 好几年都过去了呢。 从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的三岁半，福小芸现在都已经八岁了。 「嗯。」福小芸依偎在张翠英的怀里，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长得再大，我也是你的女儿呀。」 「娘亲，咱们家会一直好好的，你说是不是？」 张翠英闻言，点了点头，心里一片柔软。 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嫁了一个好丈夫，懂得体贴关心自己，为自己分担，以及有这么好的三个儿女了。 母女二人说着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万花镇了。 临近万花镇的时候，福小芸就看见了那些传说中的花田。 这个季节，正是万物復甦的时候，花田里的花儿很多，什么牡丹呀，月季花，随处可见。 各种颜色的都开得甚是繁多，丝毫不比彩织镇外面的那些成片成片的布匹差呢。 而且，空气里都是一阵淡淡的花香，光是靠近了，都觉得整个人心旷神怡的。 万花镇的镇口。 福小芸的马车刚刚到，就在前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竟然是邹大人。 他知道张翠英今天要过来，竟然还特意带了两个人过来迎接呢。 不过，他在瞧见马车里还有福小芸和小桃的时候，似乎稍稍有点儿惊讶，但很快，他也就将自己眼睛里的这一丝惊讶，给收住了。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小桃将脚蹬摆好，福小芸就和张翠英互相牵着，准备下马车。 「张绣娘，小芸姑娘，小桃姑娘。」 马车边上，邹大人客客气气的，见人都下来了，就道：「中午我家里做好了饭，三位先去吃饭吧！」 「嗯。」 福小芸点点头，又问道：「邹大人这里有小鱼干吗？要淡水的小鱼干，小橘喜欢吃呢。出门匆忙，我手头上也没有多少。」 「邹大人这儿要是没有，还麻烦邹大人帮忙派人去买一点儿呢。」 福小芸说完，也顺手从马车里将小橘给抱了出来。 小橘胖胖的，抱在手里沉甸甸的，邹大人那里看见小橘，忍不住就道：「不愧是小芸姑娘呀，养的橘猫都这么壮实！」 福小芸莞尔，没再继续和邹大人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万花镇上。 万花镇其实距离河间郡会更近一些，虽说繁华热闹比彩织镇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但人流量也都还是很多的。 这里的花儿种类繁多，花匠也都是些经年的老花匠了，这儿出品的花儿，据说在整个河间郡都是十分出名的。 故此，来这里的商人也都是很多的。 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邹大人家。 邹大人家坐落于万花镇最热闹的几条街，也是万花镇中的富人区，比起彩织镇的尤大人家，倒是阔绰许多。 进了家门以后，福小芸就看见了屋内的装潢。 装潢还是挺考究的，屋子里挂着的那些字画，其中有一些甚至还是名家之作呢。 身为县丞，竟然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弄得起这么好的装修，还买了这么多名家的画作吗？ 看到这些，福小芸心里不免就有点儿疑惑。 要真说起来，尤大人家她也是去过的。 跟这里比起来，尤大人家虽说不至于像茅草屋一般简陋，但也着实是很普通了。 但，对于尤大人，福小芸却是了解的。 尤大人是个真心为百姓做事的官儿，甚至有的时候，他的份例银子都还会拿出来去补贴穷苦百姓呢。 上一次在酒肆里的时候，福小芸看着尤大人和邹大人那么聊得来，还以为他们在这方面都是差不多的。 可现在… 「小芸姑娘？」 就在福小芸看得有点儿出神的时候，身侧的邹大人忽然就喊了一声福小芸，然后问道：「可是我这里的字画，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福小芸闻言，便摆摆手。 她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字画，然后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该是前朝的张大家画的吧？这花鸟图，是他画得最好的了呢。」 眼看着福小芸竟然能认出自己的藏品，邹大人眼里闪过了一丝得意，随即又道：「的确是张大家的。」 「这幅画，也是我偶然之间得到的。甚是喜欢，就挂在了大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了。」 的确。 福小芸看着那幅画挂的位置，也看得出来是挺显眼的。 这样一来，但凡是来邹大人家里做客的，有点儿眼力见的，都能看得出来，邹大人家里，有这样好的藏品了。 而福小芸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她才刚刚搬到彩织镇来的时候，沈清河那里曾经给自己送过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一幅这样的字画。 第339页 福小芸对这些也不太了解，还是福二贵那里知道一些，才跟福小芸提了提。 说是… 张大家的字画，千金难求呢。 啧，想不到，一个县丞，连着「千金难求」的字画都是有的呢。 第266章 逛花市 福小芸正想得出神，倒是很快邹大人那里就已经领着他们到了吃饭的膳厅了。 很快，福小芸三人坐下，邹大人也跟着坐到了主位上。 邹大人一个眼神，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便鱼贯而入，端着一个个的托盘，将饭菜都给送了过来。 午餐，十分丰富。 按照福小芸的话来说就是，她酒肆里的那些招牌菜呀，现在算是一个不落地都被端上来了呢。 这一桌，放在福小芸的酒肆，一道菜一道菜的去点的话，都要上百两银子了。 而且，福小芸的酒肆，其实主打的都还是性价比。 邹大人这里的这些菜色，一看摆盘都是不一样的，真要论价格的话，要是只会更贵的。 这些菜端上来，张翠英那里也不免有些犹豫。 太隆重了。 「邹大人。」想着，张翠英便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客气的。身为绣娘，收了你的银子，答应要帮你做衣裳。」 「上门来量体裁衣，其实也是本分。你这样实在是…」 张翠英都有点儿惶恐了。 邹大人那里见了，便笑着道：「这的确是我疏忽了。总想着客人来了，就该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客人。」 「没事，张绣娘要是不喜欢，晚上的时候，我让人准备一些简单的菜色，这样你看可以吗？」 邹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张翠英那里当然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意见，便道：「如此，那就是最好的了。」 福小芸一直在边上看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她们来了万花镇以后，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又过了一会儿。 菜都上齐了，张翠英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说起来，邹姑娘不和我们一起用午饭吗？」 闻言，邹大人解释道：「她跟朋友出去玩了，中午不在家，所以就不和我们一起用了。」 邹大人既然都解释了，那么福小芸和张翠英这里当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疑问了，几人就开始吃饭。 午饭后。 福小芸有点儿犯困，邹大人那里则是提出早已准备好了厢房，她们累了，可以先去睡午觉。 福小芸也没拒绝，毕竟先前都安排好了会住一晚。 再说，邹姑娘出去玩了不在家里，也就只能在这儿先等到晚上了。 厢房。 福小芸看着宽敞的房间，四处检查了一番以后，发现没什么问题，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小桃从外面进来，看着福小芸托腮发愁，便悄悄地关上了门，然后凑到福小芸身边，问道：「怎么了？」 「就是觉得有些古怪而已。」 福小芸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一些想法都说了，然后道：「邹大人若真是为咱们考虑，明知道咱们今天要过来，就应该提前叮嘱邹姑娘，今儿别处去。」 「又或者，晚点再出去，中午回来一趟之类的。毕竟，要是咱们没有准备今天晚上在这儿住一晚的话，岂不是会有些措手不及吗？」 小桃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可是…这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吧？」小桃歪着脑袋，又在四处看了一眼。 其实，这里的装潢的确不错。 当然啦，比起京城的镇国公将军府，还是差了好些的。 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小县丞府宅能如此，的确让人不免有些遐想呀。 「嗯，咱们先不说这个了。」福小芸嘆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小桃，问道：「我娘那里都检查过了吧，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小桃回答道：「她就住在咱们隔壁呢，这么近，有什么事情我们也是能听得见的。」 福小芸听见小桃这么说，这才放心了一些。 中午吃了饭，她也的确有点儿困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午觉好了。 午后。 福小芸睡了两刻钟醒了过来，外面的天气还是那么好，既然小桃也确定了暂时没啥事情的话，福小芸就准备先和小桃还有张翠英一起出去逛逛街。 看一看，这万花镇的花市。 从县丞府宅往花市去，倒是不远，坐马车一刻钟也就到了。 来到花市的时候，福小芸有些意外的是，今天花市的人竟然很少。 基本上每一间店铺门口都是门可罗雀的，相较于花市而言，竟然好像万花镇上普通的卖东西的集市看上去更热闹呢。 这时… 邹大人派过来跟着福小芸他们的一个小厮，大概是看出福小芸的疑惑了，就主动解释了起来。 「花市里，其实平时都是没什么人的。只有在商人过来採购的时候，会热闹一些。今天不是採购的日子呢。」 小厮道：「咱们万花镇上住着的人，大多也都有自己的花田。或是在家中开闢一小块，或是在镇子周围有。」 「所以呀，他们也很少会来花市买花。」 福小芸听着，忍不住就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厮。 听着，倒有那么几分真切。 第340页 姑且信了吧。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便在这个小厮的带领之下，就先和张翠英还有小桃，一路往前走，看看这儿有什么花儿了。 月季花，蔷薇花，牡丹花，这些平时稀松可见的花儿倒是不少，大多数也都是和现代的那些花店一样，是已经裁剪下来的。 除此以外，盆栽也有不少。 什么吊兰啦，还有培育在水盆里面的睡莲，品种也都很多。 这个季节，阳光很好，这些花儿长得也很好。 只是，福小芸看着，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疑惑。 她是懂医术的，同时也知道，其实许多花儿的花，还有根茎叶这些都是可以入药的，同样，这些裁剪下来的花儿，基本上存活不了多少天就会死。 这里花市生意这么差，这些人在这里开店真的能赚到钱吗？ 就在福小芸这么想着的时候，或许是她的眼神稍稍直了那么一点儿，边上一个店铺的老闆大概是看见了福小芸的眼神，一下子就低了低头。 竟然像是有点儿怕她？ 福小芸更疑惑了。 她从过来花市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店铺的老闆应该是认出来福小芸她们坐的马车，是县丞府上的马车了。 他们一个个的，在福小芸下了马车以后，都露出恭敬的神色来。 现在，更显得有些害怕。 那个老闆肯定是没有见过福小芸的，之所以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也不可能是因为福小芸。 而是因为… 邹大人？ 为什么？ 福小芸很是不解，眉头都皱得更深了一些。 「那个…小芸姑娘。」 福小芸身边的小厮，这个时候又开口了，他道：「咱们镇上还有特色小吃呢，是以各种花儿嵌入食物当中的。」 「食物里带着点儿花香，很好吃呢，小芸姑娘要不要也去试试？」 第267章 有问题 福小芸闻言，偏头就打量了一眼那个小厮。 小厮被福小芸这么一看，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稍稍有点儿不自然了起来，但很快还是收敛了神色，努力地对福小芸笑着。 看着这个小厮忽然之间变了脸色，福小芸的心里就忍不住跳了跳。 这小厮，有问题吧？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便忍不住警惕了三分，同时递了一个眼神给小桃，让小桃待会儿也小心一些。 张翠英那里，倒是什么都还没发现，一直看着四处的花儿呢，眼里满是欢喜。 对于这样的事情，福小芸还是不愿意和张翠英多说的，她的娘亲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有些险恶，既然她自己能处理得了，也就她自己来面对就好了。 小桃虽然没什么心机，但经过这段时间和福小芸的相处，多少也懂得了察言观色，看见福小芸的眼色以后，自然立即就什么都明白了。 很快，福小芸她们三人就被这个小厮给领到了他所说的那个，用花做的甜点的店铺里面了。 眼看着店铺里没什么人，福小芸偏头看向那小厮，便问道：「不是说这儿味道很好么？怎么好像没什么人？」 被福小芸这么一问，小厮也显得有些尴尬，便解释道：「是这样的。邹大人那儿早就安排好了要让福姑娘过来，所以…」 「提前跟大傢伙儿说了，不要过来打扰了福姑娘你们。」 「哦。」福小芸听了，淡淡地应了，心里对那邹大人的印象，也是越发不好了。 邹大人这么做，其实稍微有点儿扰民了。 福小芸其实是很不愿意打扰百姓的，现如今… 虽说这么想，福小芸脸上却也没流露出什么来，便决定静观其变，先进了铺子里再说了。 进了店，这间店里的店小二很快就过来了，开始跟福小芸介绍起他们店里的一些特色招牌点心。 例如桂花糖糕啦，玫瑰酥之类的。 「嗯，一样来一点儿吧。」福小芸淡然地说着，就开始环顾起了四周来。 这间店铺里，还坐了几桌。 但很奇怪的是，另外几桌上坐着的，基本上都是几个大男人。 福小芸心思敏捷，一下就想出问题来了。 万花镇，虽说是以种花为生的，但实际上种花也跟种地差不多，付出更多的，还是体力。 故此，男子基本上也都是要在花田里工作的。 而女子嘛，比较细心，一般负责的也都是一些培育花种的事儿，又或者，是在店里卖花。 这个时节，是春天，花儿开得繁盛的时候，男子更加需要留在花田里对花儿进行护理，好像今天这般，还有时间出来吃甜品，就很奇怪了。 再者，福小芸还发现，从她们过来了以后，这几桌坐着的人，视线都会似有似无地往她们身上扫过。 像是，有点儿在意。 福小芸只稍稍想了想，就找出来一种很合适的对应的情况了。 就好比福小芸他们现在很有钱，这些人就偷偷打量，想要待会儿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偷走福小芸她们的荷包似的。 果然有问题。 福小芸这么想着，很快那店小二就已经端了好几碟点心过来了，还有奶茶。 福小芸看着那奶茶就知道，应该是自家酒肆里推出奶茶以后，万花镇这边也给学了过来。 他们做的，也是玫瑰花奶茶。 第341页 虽然奶茶的比例调配得稍稍没有那么好，但他们加在奶茶里面的玫瑰花却是很香的，这也给奶茶增添了不少的颜色。 福小芸打量了一眼这奶茶，决定吸收其优秀的经验，回去也改良一下她们铺子里的东西。 想完这些，福小芸拿起杯子，就准备先喝一口。 这一下子，杯子才刚刚凑到福小芸的嘴边的时候，福小芸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她是个大夫。 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可是经验却十分丰富，她闻得出来，这奶茶里牛乳放得很多，香甜味也十分浓郁。 但，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这里的师傅做奶茶的经验不够丰富，所以在配置味道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偏差，导致牛乳放得太多。 可现在，福小芸却忽然觉得不是。 牛乳放得多，这奶茶闻起来牛乳的味道就会比较重，藉此，就能够将一些别的味道给掩盖住。 例如，喝了以后会让人浑身无力的蒙汗药之类的东西。 竟然要给她们下蒙汗药？ 福小芸蹙眉，不动声色从随身空间里就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三颗小小的丸子，就弄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然后，在桌子底下，塞给了小桃和张翠英。 张翠英吓了一跳，她都喝了一口奶茶下去了，还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福小芸就将东西递了过来，还对她挤眉弄眼的。 张翠英虽然没经歷过什么大风大浪，但这些年她也学到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她的女儿很聪明。 有的时候遇到拿不准的事情，听福小芸的，是最好的选择。 张翠英有点忐忑，但还是趁着吃糕点的时候，将那一颗小小的东西，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些点心，最后福小芸她们三人都没吃多少。 毕竟都掺了药在里面，福小芸的解毒药多少也是有点儿限制的，要是吃下去的蒙汗药太多，解毒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不一会儿。 店小二走了过来，殷切问道：「可是小店的东西不符合三位的胃口吗？三位好像都没吃多少，我们这儿…」 店小二还想介绍。 福小芸却摆摆手，蹙眉道：「吃不下了。中午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我现在觉得有点腻，不想吃点心了。」 「你们镇上，还有别的地方能逛一逛的吗？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去镇外面的花田看看也好呀。来的路上…」 这一次，福小芸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先前，坐在他们这一桌边上的几个大汉忽然就站了起来，笑着走到了她们三人的附近。 「几位是想逛花田？要不要一起呀？」 ？ 福小芸人都傻了。 电视剧里，总是不乏一些流氓调戏小姑娘的场面。 可…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呀，完全没张开！ 就连小桃，也只不过十一岁而已，倒是张翠英，快三十了，保养得却还是很好的，但…张翠英看着朴素。 按理来说，并不会是「流氓」们所喜欢骚扰的对象吧？ 福小芸心里很是无语。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小桃即将站起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果然开始朝着张翠英动手动脚的了。 与此同时，小桃直接跳了起来，一个扫堂腿，再几个后踢腿，那几个人，齐齐的就摔了出去。 将店铺边缘的栅栏都给弄破了，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哀嚎声连连不断地传了过来。 第268章 作战计划 小桃的身手很厉害。 福小芸是知道的，即使是再多一倍的人，怕是也都会直接被小桃给当场干翻在地。 店铺门外。 邹大人正好过来，急匆匆的样子，一副准备要过来英雄救美的架势，然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接傻眼了。 「。」 邹大人咽了口唾沫，有点摸不着头脑。 咋回事？ 不是说好了，下了蒙汗药，然后这几个壮汉出来调戏张翠英，接着他再来一出英雄救美，俘获张翠英的一颗心吗？ 可现在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切，好像跟之前说好的那些有点儿不一样呀！ 福小芸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来，看向跑过来的邹大人，笑吟吟问道：「邹大人怎么过来了？先前不是说，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吗？」 将她当傻子呢！？ 「我…」邹大人听见福小芸说话，回过神来，看向福小芸，喃喃道：「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有事情的！」 「但，已经处理完了。然后刚刚正好路过这边，听说这里出了事情，就连忙赶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谁曾想，竟然有贼人作恶！小芸姑娘，小桃姑娘，张绣娘，你们没事吧？」 邹大人说着，就走到了张翠英的跟前，那眼里带着点儿热切，倒像是很关心张翠英似的。 福小芸看得想吐。 这个邹大人，不会是有病吧？ 倒不是说她娘张翠英没有魅力，而是…邹大人显然做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这就太奇怪了。 特意来引起张翠英的注意力，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福小芸忍住心里的不解，她也知道，如果想要将一切弄清楚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着，福小芸就咬了咬唇，装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说道：「我…我没事。还好，我嗅觉比较灵敏。」 第342页 「刚刚在吃点心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这点心里，被人放了蒙汗药。也还好我随身就有携带解毒丹药的习惯。」 「不然的话，现在都还不知道已经怎么样了呢。我…邹大人，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呀？」 福小芸的确装得挺像的。 至少邹大人那里见了以后，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看向了店铺里的那些人，然后冷冷道：「抓起来。」 该死，竟然暴露了，这群蠢货！ 店铺里的情况，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也不知那邹大人是怕福小芸她们受到惊吓，还是怕自己露馅儿什么的，赶忙就安排了马车，准备让福小芸她们先回县丞府了。 回府的马车上，邹大人对福小芸她们关怀备至，倒还真是细心体贴。 福小芸没表露出自己对邹大人的怀疑，只一路陪着邹大人演戏，还是表现得自己对邹大人很相信的。 县丞府。 邹大人很快安顿了福小芸她们住下，并且安排了一些人，守在了福小芸她们的屋子周围。 美其名曰，怕福小芸她们待会儿再出事，他这心里过意不去。 屋子里，张翠英显得有些不安，她再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这会儿也总感觉情况有点儿怪怪的。 「小芸，这…」 张翠英看向福小芸，想要从福小芸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福小芸见事已至此，瞒着张翠英怕是也不好，就将自己之前的一些发现都说了，顺便道：「这个邹大人，肯定是有目的的。」 「娘，你也别怕，今天晚上我和小桃，就会把这个邹大人给抓起来，逼问他，让他将一切都说出来的。」 福小芸早就想好了。 这个邹大人，现在看来，演戏挺有一套的。 说不定，从一开始在彩织镇外的那一次相遇，都是他计划好的，甚至很有可能，连尤大人都被他蒙在鼓里了。 小桃的手段很多，以前还跟周叔学过审问犯人的方法呢。 邹大人不知怀揣着什么目的，但今天下午的策划既然失败了，以防夜长梦多，他们还是早点儿行动比较好。 今晚，最合适。 张翠英那里看着福小芸信心满满的样子，最终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很快，到了傍晚。 先前张翠英还和邹大人约好了，要在傍晚的时候给邹姑娘量体裁衣呢，可现在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福小芸打发小桃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才刚刚到院门呢，就已经被这府里的侍卫们给拦住了。 侍卫们的意思是，今天发生了意外，或许这万花镇里有人对福小芸他们意图不轨。 说不定，是镇上的一些商人，觊觎福小芸研发吃食的一些本事，想要将福小芸给除掉。 故此… 他们要全部守在福小芸他们的院子之外，而福小芸她们也不能出去，至于邹姑娘，量体裁衣的事情，当然比不上生命安全了，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小桃回来，将听来的话原封原样地告诉给了福小芸，福小芸的嘴角，就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还真是冠冕堂皇。」 福小芸说完，从随身的匣子里拿出今天早上没吃完的一些糕点，就给小桃道：「给我娘拿一些过去吧，你也吃点儿。」 「补充体力，今晚咱们好行动。」 还好，她有个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里能储存东西，倒是不用担心没带吃的在身上会饿死。 这邹大人，现在关着她们，连吃的也不送过来，莫不是恼羞成怒，想要了她们的性命？ 福小芸心里有数，暂时也没什么动静。 天很快黑了。 福小芸她们三人都待在同一间屋子里面，福小芸陪着张翠英先睡下，就到了窗户边上往外看。 外面看起来很是平静，没什么端倪。 「喵。」 福小芸怀里的小橘却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听着语气，似乎是有点儿不安。 都说小动物总是能够察觉到四周动静的，果然，这会儿就连小橘也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劲了。 「没事的。」福小芸摸了摸小橘，让小橘安心一些。 谁曾想，小橘却忽然抬起头来舔了舔福小芸的手背，主动跳了起来，到了张翠英的床榻边上。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今天晚上，由小橘来保护张翠英。 福小芸看着小橘的样子，忍不住就莞尔一笑。 她倒是忘了。 先前福小芸还在忧心呢，她们这儿战力不足，只有小桃一个能打的，福小芸虽然有点力气，可年纪太小了。 要是面对白天的那种壮汉，也就只能凭藉自己的灵巧勉强对付一个。 可小橘却不同。 小橘灵巧不说，爪子还很锋利，而且通人性。 有小橘留在张翠英的身边的话，福小芸也能够安心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 眼看着月色越来越浓，福小芸记着自己先前和小桃那里的约定，便就将桌上摆着的蜡烛给吹熄了，装作她们正在睡觉。 紧跟着，福小芸到了门边上，手上握着匕首，小心警惕着。 第269章 得罪了公主？ 福小芸屏住唿吸，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面临这样的危机，要说穿越之前遇到的意外，其实她现在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第343页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现在… 福小芸缩在角落里，有点儿紧张。 她和小桃约定好了，待会儿她就在屋子里先等着小桃，小桃会潜入府里，将守在福小芸她们的人都给解决了再说。 然后小桃会回屋来找福小芸，她们再一起去邹大人那里，将邹大人抓起来审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在小桃回来之前，福小芸就需要先守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她回来。 如果，进屋的人不是小桃，福小芸就需要拿起手上的匕首，保护好自己。 就在福小芸心跳如雷，都有点儿抑制不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点儿动静，福小芸一个激灵，握在手上的匕首都差点儿掉下去了。 这也难免。 以前就是个大学生，即使是重生了一次，二十几年的阅歷加起来，生死关头还是不免会紧张的。 福小芸缩在柱子的后面，很快就听见了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也是这时候…有人进来了！ 福小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挥动匕首朝着进屋来的那个人过去，然后她就听见，小桃说道：「是我，小芸。」 这四个字，给了福小芸极大的安慰。 她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了下来，也就将匕首缓缓放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小桃的出现，给了福小芸一颗定心丸，福小芸心态好了许多，这才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 小桃对福小芸道：「门口的守卫可不少，足足十几个，守得那是一个严丝合缝的。当然还好，有你给我的东西。」 「不然，怕是没那么顺利呢。」 这些人，训练有素，看起来应该都是县衙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衙役了。 也真是难为邹大人了，将他们一个个的都给搜罗了起来，看守福小芸她们。 福小芸在知道小桃要率先去解决这些人的时候，给了小桃几包粉末，有迷魂药，还有类似于辣椒水一样的东西。 闻到了，能让人睁不开眼睛的。 如此一来，小桃倒是抓住了死角，将这些人都给解决了。 只是，这还只是她们院子里面的，院子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小桃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 小桃想了想，说道：「我也盘算过了。要说一个县衙里面的精锐，十几个已经很多了。邹大人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趁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先摸过去！」 「嗯！」福小芸点了点头，将斗篷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整个人一下子就藏在了黑色的斗篷里面了。 出了院子，一路前行。 小桃记忆力很好，白天来的时候，她早就将路给记住了，这会儿直接带着福小芸，穿过院子里的小巷子，往邹大人那里就去了。 沿着游廊一直往前走，福小芸很快就看见不远处的院子那边，灯火通明的。 光是垂花门的门口，就站着两个衙役了，看起来倒是和之前守在福小芸她们那里的，打扮差不多。 「先看看情况。」 小桃没有着急，拉着福小芸往柱子后面躲了躲，就准备看看。 刚好也是在这个时候，垂花门的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将她们都看好了吧？本来按照公主的意思，是暂时别要了她们的性命的。可现在我看着，那两个小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邹大人嘆了口气，问道：「公主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要是放了她们回去，以后再想要下手，可就难了！」 ！？ 柱子后面，福小芸听见邹大人的话，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什么意思？ 公主？ 提起这两个字，福小芸率先想起来的，其实就是姜妍。 但显然，她们和姜妍之间关系这么好，姜妍是不可能要了她们的性命的。 可无论是福小芸还是张翠英，从曲河村到彩织镇上，除了姜妍，也就没见过那等金尊玉贵的公主了啊 她们什么时候得罪了公主吗？ 福小芸一头雾水，决定躲在柱子后面，再听一听。 此时，邹大人身边站着的那个中年人，一脸严肃地就说道：「以我对公主的了解，只要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死几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只要这件事做得干净点儿，也就没事了。你放心，这件事成了以后，公主那里会在河间郡帮你谋一个好差事的。」 「将来，只要你继续好好为公主做事，即使是在京城，那也是没问题的。」 邹大人一听，脸上瞬间就露出喜色来，忙不迭道：「多谢宋大人，多谢宋大人！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动手？」 「嗯。」宋大人点了点头，随即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然后，又用火摺子将其点燃。 是类似于信号弹一样的东西！ 点燃以后，升到天空中炸开。 「嗯？」在信号弹升空以后，过了一会儿，宋大人凝视天空，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不免有些疑惑。 他转头看向邹大人，问道：「怎么回事？你的人在打瞌睡？」 宋大人语气不是很好，那种上级对于下级的不满，很明显。 邹大人也很疑惑，便道：「不可能啊，我都是从我们县衙里头挑选的精锐。而且，宋大人你的人不是也在么？」 第344页 「怎么可能没反应呢？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邹大人和宋大人说着，沿着游廊，就要朝着福小芸她们这边过来！ 福小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的紧张，然后握住了手上的匕首，已经想好了。 待会儿无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是谁，她一个勐子扎下去就是了！ 想要她和她娘亲，还有小桃的命？ 既然被她看出端倪来了，她就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些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福小芸握着的匕首，也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人出现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福小芸和小桃同时出手，几乎是瞬间，邹大人和宋大人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跟在邹大人和宋大人身后的两个侍卫也完全没想到竟然忽然之间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也都是差点儿吓呆了。 这两个侍卫这般不济，对他们而言是十分致命的。 小桃身手极好，趁着两人发呆的时候，也是直接两个手斧，就将他们俩给敲晕了。 至此… 这县丞府邸里的人，基本上都被小桃她们给收拾干净了。 就等着审问这位邹大人和宋大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第270章 令人震撼的消息 福小芸关上了门窗，确定无人再会靠近过来以后，才转身回了屋子里。 屋内。 邹大人和宋大人，以及他们的两个随从，现在都已经被福小芸和小桃给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椅子上了。 嘴里也都塞了布条，接下来绝对是插翅难飞的那种。 「没人吧？」小桃看见福小芸回来，扭头就这么问了一句。 福小芸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椅子上坐着的这四个人，便就问道：「先从谁开始审问？」 福小芸盘算了一下，指着其中一个随从便道：「他吧。这些人，都是底下办事的，可不一定能为了别人的秘密，付出自己的生命。」 小桃觉得有道理，便将其中一个人嘴里塞着的布条扯了出来，同时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来，这个人就醒了。 他晕乎乎的，感觉后脑处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同时脸上还火辣辣的，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福小芸看着这个人，冷哼了一声，就开始发问了。 关于审问，她从小桃这里还是学了一些东西的。 例如先从一些简单的问题开始，削弱对方的警惕心，以及多提一提家人什么的，让他最后能为了自己的家人妥协。 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 很快，福小芸就从这个随从这里，得知了一个秘密。 这个宋大人，是平阳公主丈夫的族弟，在京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了，这次来彩织镇，有一个目的。 平阳公主早年丧夫，寡居多年后，在前两年喜欢上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统领。 那统领便是很早以前，福小芸从沈清河那里听来的，救了太子殿下，却失忆了的那个人。 后来，福小芸又得知，有个公主喜欢这位统领，但统领却因为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成家，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不肯接受公主。 公主那里闻听此言，表示自己不介意，希望统领接受自己，等来日统领找到妻子后，再让妻子做平妻。 福小芸当时还感慨来着。 一个公主肯这般「纡尊降贵」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实际上，人家的妻子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变成了平妻，对于这妻子而言，却也不好。 只不过… 现实情况，人们往往会注意公主如何为了爱情放下身份，并不会在意那位原配，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统领一旦娶了公主，哪怕以后不住在公主府，有自己的府邸。 那府邸里，基本上也都会是公主的人，加之出身不同，见识也不同，说不定以后统领和原配之间，会逐渐出现矛盾。 这也很好理解。 一个女子，本来和丈夫和和美美，有孩子。 忽然有一天，一个公主要嫁给丈夫，她住进了你家里，还带着一大群的僕从，你走到哪里都是公主的人。 公主会弹琴画画，而你却啥都不会，久而久之，或许出于自卑，或许出于不平衡，都是会产生矛盾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是，令福小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故事当中悽惨的原配，竟然很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娘亲，张翠英！ 这件事，还是发生在几个月之前。 那一次，有个侍卫来接姜妍回京，当时见到福小芸的时候，他心里就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觉得，福小芸有点儿眼熟。 他当时没想起来，后来回京以后，偶然之间见到了那位统领，才记起自己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了。 那位统领虽然失忆了，可却还是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对于女儿的长相，也是有些印象的。 当年太子殿下答应帮统领寻找家人，就曾经是拿着那张画像来寻找的。 可惜的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为何，即使是太子殿下出力，竟然都毫无所获。 这位侍卫当初见过画像，所以时隔几年以后，见到了长大的福小芸后，就总感觉有点儿熟悉。 第345页 他一开始不能确定，后来就将这件事和自己的朋友说了。 偏偏… 那位朋友也不知道是想邀功还是怎么的，就找上了平阳公主。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平阳公主大概经过暗中调查，确定了那位统领的家人就是张翠英他们，便派出了宋大人，想要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平阳公主的意思是，安排这个张翠英嫁人。 这样一来，统领知道妻子以为自己去世，已经改嫁，那么也就会死心了。 这其实是最好的。 知道对方「变心」，更容易斩断情丝。 于是乎，宋大人就找到了邹大人，决定策划一齣戏，让邹大人这样「优秀」的男儿，来获得张翠英的芳心。 故此，正如福小芸所猜测的一样，从彩织镇外的那一次相遇开始，都是邹大人所策划好的。 邹大人和张翠英见面的时候，提到自己对女儿的喜爱，也都是为了和张翠英之间产生共鸣。 邀请张翠英前往万花镇，是下一步的策划，而今日小吃店里发生的事情，也都是邹大人为了「英雄救美」而做的准备。 偏偏，福小芸她们没有上钩，甚至她们似乎还看出来了这一切有问题了。 邹大人和宋大人经过商量以后，觉得一开始公主策划的「改嫁」已经不好实施了，现在放张翠英回去，甚至还有可能让她们起疑。 如果张翠英去到京城，和统领相识，那么公主那里就没有机会了。 身为公主的「心腹」，宋大人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便就和邹大人商量，要了张翠英三人的性命。 他们准备安排在晚上。 就在县丞府里，策划一场火灾，到时候场面布置得逼真一些，再由邹大人出面演一场戏，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公主那里交代的任务，虽然变了样，但好歹也是帮公主处理了一个心腹大患了。 而今天晚上，先前福小芸和小桃偷偷熘过来的时候看到宋大人正在放信号弹，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想要叫守在张翠英她们屋子周围的那些人，动手了！ 却奈何，这一切早就已经被福小芸和小桃洞悉，他们的计划失败了，甚至还被抓了起来。 随从将一切都说了。 他请求福小芸放过他，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做这一切，他本身良心也都是会受到谴责的。 福小芸打量着他。 黑夜之中，他的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带着点儿恳求，看起来似乎还真的挺恳切的。 福小芸答应了。 当然，不只是出于他的求情，更是因为他十分配合，将一切都说了，甚至还补充了一些更详细的情况。 例如，那位统领的长相，以及太子殿下为什么帮统领寻找家人这么多年，都一直徒劳无功的原因。 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不尽力，又或是太子殿下底下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而是平阳公主出面阻挠，并且有意瞒着太子殿下，以及那位统领。 可惜的是… 付出了这么多，平阳公主一直拦着，并且一直试图打动那位统领，她还是失败了。 统领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除此以外… 福小芸从这个随从的描述中，得知了那位统领的长相以后，也确定了另外一件事情。 她一直唏嘘感慨的这位统领，的确是她的爹爹，福老二。 第271章 一场大火 福小芸站在原地，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心情挺复杂的，有种被堵着的感觉，很难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爹爹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他们，要努力地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以前爹爹对他们的付出。 可现在福小芸才发现，原来爹爹还活着。 即使是爹爹遭遇了意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却还是记得自己这个女儿，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甚至，记得自己有妻子孩子，绝对不能和别的女人发生牵扯，哪怕对方是公主，他也坚决不答应。 福小芸从这个随从的字里行间里就能够体会到，这个公主看似善解人意，其实也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面对公主的步步紧逼，爹爹还能够保持本心，这也真的很不容易了。 一侧，小桃大概也想到了这些，很是感动，然后拉了拉福小芸，道：「小芸，先别想那么多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置。」 福小芸回过神来，看向了在场被绑着的四个人。 他们都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盯着福小芸他们呢，眼里写满了恐惧，想要挣扎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们，福小芸的心里一点儿怜悯都没有。 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自己和小桃今天及时发现了不对劲，甚至决定先发制人的话，现在他们，也都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既然敌人已经这样不留余地了，她又有什么情面可讲的呢？ 「除了刚刚我们答应的那个人，放他走以外。剩下的…」 福小芸说着，眼神从宋大人和邹大人的身上扫了过去，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说道：「剩下的，既然他们打算放火。」 「想来，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月色这么朦胧，这些东西浪费了，岂不是可惜了？」 第346页 话到此处，福小芸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人的性命，她要了！ 既然动了坏心思，那么就已经承受失败的代价！ 小桃那里听见福小芸的话，十分平静，同时松了口气，她甚至都还害怕，福小芸这儿心软呢。 「行，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就是了。小芸，你等我一会儿。」 小桃说完，就去安排了。 然后，当天晚上，县丞府宅里起了一场大火，火势蔓延得很广，参与救火的侍卫都死伤了好些。 还好的是，福小芸她们所住的屋子距离邹大人他们住的屋子比较远。 福小芸又养了一只猫儿，半夜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将大傢伙儿都给叫了起来，她们三人倒是没事情。 就是… 邹大人，以及住在邹大人府上那位办事的宋大人，都被活活烧死了。 事后，隔壁镇上的尤大人听闻这件事吓了一大跳，连忙赶了过来，发现福小芸她们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尤大人也要彻查这件事，不免找到了福小芸，询问当天晚上的一些情况。 福小芸被吓着了。 有点语无伦次的，来来去去说的也就是有个人来了，和邹大人见面很开心，晚上还喝了酒。 后来到底怎么起火的，福小芸就不知道了。 经过调查，以及事后仵作的查验，的确发现现场的情况比较符合福小芸所说的。 邹大人和宋大人，应该是喝多了，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就躺在地上呢，应该是醉酒了，连起火了都不知道。 就是可怜了那些参与救火的人了，竟然也都死了个七七八八。 三天后。 万花镇下了一场大雨，也是这天，尤大人带着福小芸她们三个，准备回彩织镇。 坐在马车上，福小芸拉开了一点点的帘子看着外头，心情其实挺复杂的，但是很快，她就看见，万花镇的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明白的。 先前她们过来的时候，逛花市，那花市上人都不是很多，可见这位邹大人在管控万花镇的时候，还是很严厉的。 现在他死了，万花镇的百姓们表现得这么开心，可见平时他们其实也曾是受到了不少压迫的啊。 既如此，福小芸也觉得自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情了。 「小芸。」 马车里，张翠英终于是忍不住了。 这几天她虽然猜到了一些，但都是提心弔胆的，如今终于要回家了，她也不免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娘。」 福小芸看向张翠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些事情，我也本来就应该告诉你的。只是，在说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很快，福小芸也没有瞒着张翠英，就将自己得到的那些信息都给说了。 至于她和小桃要了那三人性命的事情，则是隐了过去，只说着三个人本来就是恶人，如今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张翠英听完以后，和那天晚上福小芸的反应一样，泪流满面。 当年，闻听丈夫死了的消息的时候，张翠英是不敢相信的，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只是她还有孩子，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在人前，她曾经软弱，似乎也十分心软，但为了孩子，她却永远都是可以付出很多的那一个。 没人知道她的辛苦，她默默咽了下去，从未抱怨过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翠英闲暇下来，时不时就会想起自己的丈夫，想起从前的那些岁月。 他们在一起多年，孕育了三个孩子，感情深厚。 张翠英从来没有想过改嫁的事情，她只想守着三个孩子，然后在剩下的岁月里，带着自己对丈夫的思念继续过下去。 可现在，她却才知道，原来丈夫没有死。 不仅如此，他甚至即使是失忆了，还保持着对自己的情感。 一时之间，张翠英的心里五味陈杂，复杂极了。 福小芸这个时候却冷静了下来。 经过这三天的思索，她决定了一件事情。 她们要前往京城，寻找她的爹爹。 宋大人既然死了，想必这个消息应该很快就传回了京城，平阳公主只要不是个傻子，肯定都会怀疑到福小芸他们的身上来。 对方是公主，而现在，福小芸他们却只是普通的百姓，力量之间的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平阳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甚至还有可能被识破了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对福小芸他们痛下杀手。 这个时候，福小芸他们就需要提前抵达京城，找到爹爹，得到庇护。 这样一来，平阳公主当然也就无法堂而皇之地对他们做什么了。 「娘。」 福小芸想了想，便道：「现在事不宜迟。等咱们回了镇上以后，我会去一趟赵老爷那里，让他帮忙安顿好镇上的事情。」 「顺便，再请赵老爷出手帮咱们找一批合适的侍卫回来，保护咱们回京城。」 同时，她也要让小桃想办法联繫姜妍。 姜妍也是公主，此事如果有姜妍的出面的话，平阳公主再想要对付他们，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最后，福小芸还要放出话来。 统领大人寻找多年的家人，就是他们。 第347页 这样的「消息」，越多人知道，他们也就越安全。 毕竟平阳公主还想要在爹爹的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的话，那么就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对他们做什么。 甚至，福小芸他们出事的话，首先被怀疑的就是平阳公主。 这样一来，平阳公主和爹爹之间的关系必然恶化，平阳公主多年的愿望，也就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第272章 出发前往京城 彩织镇。 福小芸他们刚刚才到镇口呢，就在门口瞧见了好些熟悉的身影。 正是林婶，林小花，还有福大富和福二贵他们。 显然，先前在隔壁万花镇发生的事情，大傢伙儿都已经知道了，他们虽然知道福小芸她们平安无事，但也不免会有些担心。 这会儿… 远远的，福大富和福二贵看见了过来的马车，就已经耐不住了，忙不迭跑了过来，到了福小芸她们的面前。 「妹妹，娘！小桃！」福大富显然担心了好久。 以前一直神采奕奕的他，这一次相见，福小芸竟然都发现他的眼下多了点儿乌青了。 可见，这两天因为担心福小芸，福大富都是没有睡好的。 「大哥。」 福小芸看见福大富，忙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嗯！」福大富这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侧，林小花忍不住了，说道：「小芸，你是不知道。那天早上万花镇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 「如果不是你临走之前千叮万嘱，让他照看好酒肆的生意，也有我帮忙劝了两句，他还真的要直接跑去万花镇了呢。」 「呃…」福小芸听着，也有些感慨。 她的两个哥哥里，福大富其实一直都是比较稳重的，毕竟是大哥，怎么说都要照顾好底下的弟弟妹妹们。 可现在，因为担心福小芸和张翠英，他都这般失态了。 其中的情谊，当然也能够看得出来。 镇门口，几人也没寒暄，尤大人那里将他知道的情况大概说了以后，就让福小芸他们先回家去了。 家里。 福小芸眼看着外面没人了，惦记着「事不宜迟」的事情，将万花镇上发生的事情，就给大概说了。 版本嘛，和福小芸对张翠英说的那些还是差不多的，隐去了福小芸和小桃审问的一些细节。 总之，最关键的，告诉了家人们。 更详细的，福小芸倒是没说，总之就提了，现在他们要赶紧去京城了。 「呃…」福大富和福二贵惊讶不已，除了震惊之外，倒是还算冷静，这也得益于福小芸回来的一路上，早已将如何分析利害关系给说清楚了。 「妹妹，那你现在的意思是…」福大富再次确认了一遍。 这件事，毕竟非同小可。 福小芸点点头，说道：「嗯，收拾收拾，咱们举家前往京城吧。至于林婶和小花姐…」 说到这儿，福小芸就忍不住看向林婶和林小花，眼神里带着点儿犹豫。 关于她俩，其实福小芸还没想好。 留在彩织镇，福小芸也不放心，可若是带着一起走的话，要是发生个什么，也不一定能真的顾得过来。 「妹妹。」 福大富知道福小芸的顾虑，这个时候就站出来说道：「如果将她们留在彩织镇，也不好。谁知道那个公主会不会为了牵制我们，将她们抓起来呢。」 「依我看，既然决定要去京城了，这样也好，将产业都给牵过去也就是了。京城好的学塾也多，这样二弟也能上更好的学堂不是？」 福大富这番话，福小芸的确不好反驳，点了点头，也就答应了。 「那好。」福小芸道：「我要先去一趟赵老爷家。咱们这次前往京城的事情，没有赵老爷的帮忙可不成！」 「嗯，妹妹你去吧。」 福大富听了，就对福小芸道：「家里这边，我会安排和收拾一下的。还有酒肆那里，我也会去交待两句。」 还好，酒肆那边最近因为实在是太忙了，请了两个帮忙的人。 而帐房方面的事情，也有王妈妈帮忙，如此一来，他们即使是离开了，彩织镇这边的局势应该也不至于乱。 赵老爷家。 福小芸到的时候，赵老爷正好回来。 他看见福小芸，还有些惊讶，问道：「听说你出事情了，我本来还想去看看，后来听说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怎么，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和你的家里人在一块儿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有事找你帮忙。」福小芸想了想，编了一套说辞，总之就是说她现在要去京城拓展自己的业务了。 赵老爷如果想要将自己的生意做大，那么就安排一队人一路护送福小芸去京城。 顺便，福小芸也将自己的身世说了，至于他们一家招惹上了公主的事儿，福小芸却是没有说。 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即使是福小芸和赵老爷关系不错，公主的事情有可能危机身家性命，赵老爷未必愿意帮忙。 「你安排人的事儿，可以私底下进行，不让人知道是你出面的。有些事情，我现在暂时不能全部告诉你。」 福小芸道：「总之，这事儿是有些危险的。你叫来的保护我们的那些人，你也记得要跟他们说好，这件事会有危险。」 第348页 「当然，报酬还是十分丰富的。同时，这次跟着我去的那些人，我也不会将他们当做炮灰，而会尽可能地去保护他们的。」 赵老爷打量着福小芸，半晌没什么反应。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老爷才一咬牙，道：「行，我愿意帮你。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如果你在京城站稳脚跟，咱们以后那也是合作的伙伴。」 「生意上，一定要记得互通有无。」 福小芸看着赵老爷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赵老爷这个人呀，她还是了解的，此时赵老爷其实也是在赌，赌福小芸带给他的利益，会超过风险。 「行，我都答应你。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到时候，彩织镇这边的事情还要你多多帮忙。为了感谢你…」 福小芸想了想，道：「原先咱们定好的分成比例，我现在愿意多分一成给你，你看如何？」 赵老爷忙不迭点头，道：「行，一成！」 要知道，福小芸现在手头上经营着的店铺可是不少的呢，即使是一成的利润，对于赵老爷而言，都已经十分可观的了。 这一天，福小芸回家以后，便就跟家里人说了说赵老爷那边的情况。 同时，张翠英那里也提了一下周大娘的事情。 张翠英一直都是跟周大娘一起合伙的，现在张翠英有事要离开，将周大娘留下，张翠英也不放心。 张翠英便找了周大娘，告诉了她或许遇到了危险，要去京城寻求帮助的事儿。 周大娘闻言，也理解张翠英，当即就说，这段时间她会暂时关了铺子，然后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的。 毕竟也忙了这么久了，就当是休息休息了。 有了周大娘这话，福小芸他们也就能够放心了。 翌日。 天才刚刚亮，福小芸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 是赵老爷那里安排的马车，自己保护他们的人过来了。 张翠英他们也一大早就起来了，毕竟今天要走了，这么大的事情在前头，也没人能安安心心睡觉。 这一次，一行人踏上马车，前往京城。 同时宣扬，他们便是太子殿下底下的那位统领寻找多年的亲人。 这个消息一出，京城内外，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也都将注意力，投到了平阳公主身上。 第273章 见到了爹爹 平阳公主钟情太子殿下身边的统领，已有多年。 说来也是缘分。 那位统领出身平常，生得却是儒雅，当时因为救了太子而得以成功入仕，朝中原本有些官员不大看得起他。 毕竟世家和寒门之间，歷来也都是有些龃龉的。 事情，发生在一次狩猎仪式上。 平阳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早年和驸马也算恩爱，奈何驸马英年早逝，公主寡居多年，郁郁寡欢。 皇上不愿看着皇妹日渐消瘦，记起小时候二人一齐骑马的场景，这才提议办了这一场秋狩。 平阳公主很喜欢骑马狩猎，第一天就带着僕从进了林子，说是要狩猎一只豹子。 她的运气也的确很好，遇到了一只豹子，但…福兮祸所依，那只豹子，是一只正值孕期的母豹子。 平阳公主当时不知，弄伤了母豹子以后，公豹子出来了。 面对两只豹子，且两只都还有点儿「发疯」，平阳公主加上她身边的那些人，就有点儿不够用了。 眼看着情况危急，而平阳公主也即将被豹子袭击，那位统领大人出现了。 他救了平阳公主。 就如那些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样，平阳公主至此喜欢上了统领，喜欢他儒雅的长相，以及矫健的身姿，还有温柔的眼神。 可惜，苦苦追了多年无果。 现在… 河间郡那里竟然传来消息，有人自称是统领大人的家人，甚至在路上还请了护卫保驾护航，要来到京城。 如今，京城知道这件事的人，一般分作了三派。 第一派嘛，自然是站在平阳公主那边的，猜想这些号称统领大人家人的人，莫不是又像是以前每一次一样，冒充的？ 再者，他们一直也都希望平阳公主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也就不希望统领大人的家人，真的还在世上了。 第二派，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三皇子文武双全，十分出众，母妃苏贵妃也甚是得皇上喜欢，太子殿下的位置，并不稳当。 而平阳公主，乃是皇上的亲妹妹，兄妹二人关系极好，若是平阳公主能和太子殿下底下的那位统领大人在一块儿，对太子殿下当然也是有利的。 虽说太子殿下重情，或许更希望这位统领大人心想事成，可太子殿下身边的幕僚，却是「清醒」的。 他们深切知道，什么样的局面，才对太子殿下是有利的。 第三派，便是普通人了。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切都是「上面」的事情，只要他们有饭吃，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乐得在一边看戏。 故此… 福小芸他们此番回京，要面对的局势，怕是十分复杂。 另一头。 福小芸这里，才刚刚到了河间郡，就见到了久违的郡守大人了。 河间郡的城门口。 郡守大人领着人，正等在河间郡的门口呢。 第349页 远远的，福小芸刚到了地方呢，看见前头声势浩大的，还吓了一跳，不过当她看见熟悉的人以后，一颗悬吊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郡守大人！」 马车里，福小芸掀开了帘子，就笑眯眯地对着郡守大人招了招手。 郡守大人瞧见福小芸，却没有像福小芸那么好的心情，而是板着脸，走了过来，道：「你倒好。」 「先前在彩织镇的时候，我还想方设法护着你呢。结果你这次一过来，就给我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福小芸听见郡守大人这么说，忍不住就对着郡守大人吐了吐舌头，道：「我也不想的。但…局势不允许呀。」 「大人，你也知道，我可是个乖孩子呢，若非事出有因…」 郡守大人眼看着福小芸对着自己乖巧「卖萌」，原先心里还有的一点怨念，一下子也就没有了。 「好了，行了，谁让我喜欢你这丫头呢。咱们也先别说那么多了，进城吧！关于现在的一些局势，我也需要跟你说一说。」 「嗯。」福小芸也料到了现在情况的复杂，便就也没耽搁，跟着郡守大人先进城了。 河间郡的驿站。 福小芸他们一路过来，四周都有很多围观的百姓。 其中一些不乏在议论福小芸他们身份的，也提到了关于那位统领大人的事情，说是没想到，有生之年那统领大人竟然还真的能找到家人。 他们先前还一直以为，统领大人的家人们都死了呢，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没找到。 听着议论，福小芸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很快到了驿站以后，郡守大人才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嘆了口气。 「我收到你的消息以后，连忙就派人准备保护你了。果然…」 郡守大人道：「果然很快，平阳公主那里就递来消息，让我查探一下，你们的身份，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的。」 「恕我直言，平阳公主那里的意思是，这些年冒充的人可不少。而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她抓住，并且严肃处理了。」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扰乱统领大人的生活。福小芸，你懂我意思吗？」 福小芸听明白了。 平阳公主的意思是，这些年冒充得人多了，她觉得，福小芸他们多半是假的，她希望，郡守大人慎重。 这话其实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明眼人都清楚，平阳公主是不希望福小芸他们去京城的。 只要郡守大人这里放出话来，说是他已经查明福小芸他们是假冒的，那么就这么将他们给抓了，自然统领大人就见不到福小芸他们了。 「郡守大人。」 福小芸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便道：「对我而言，那不是什么统领大人，而是我爹爹。」 「那个，我娘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梦里的男子，期盼归家的人。郡守大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郡守大人明白了。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道：「行。小芸姑娘，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他是你的爹爹。放心，河间郡距离京城并不远，脚程稍微快一些的话，也就三天的时间而已。」 「现在也快到傍晚了，你们今晚就在河间郡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前往京城。」 亲自护送？ 福小芸听见这几个字，不免有点儿感动，点了点头，便道：「那就多谢郡守大人啦！我这就和我娘她们去休息了！」 「嗯，去吧。这里的驿站老闆我也认识，是个不错的人，今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倘若有事，你来找我也就是了。」 福小芸点点头，将郡守大人说的一些关于京城的情况记住了以后，也就先行回去了。 第274章 再见沈夫人 当天晚上，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郡守大人的安排，还是非常稳妥的，房间宽敞舒适，就连饭菜也都是格外丰富的，福小芸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仍然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起来时，小桃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好几个食盒呢，都是驿站今天早上为福小芸他们准备的早饭。 「小桃，你这么早呀？」 福小芸看见小桃，忍不住就道：「真是辛苦你了，昨晚你还守夜到那么晚呢，没什么异样吧？」 福小芸这边，能够完完全全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小桃了。 虽然郡守大人安排了人保护他们，但始终还是自己人比较能信得过嘛！ 小桃这里，听见福小芸这么问，便回答道：「嗯，没什么问题，所以后半夜我还是休息得比较好的。」 「以前跟着周叔，比现在可辛苦多了。说起来，还是陪着你这些年，日子过得比较舒服，我都忘记了以前训练的时候有多辛苦了呢。」 「不然的话，让我守上三天也没问题。不过嘛，待会儿咱们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我也能休息，倒是没问题。」 福小芸一听也放心，看着早饭都端来了，就叫大傢伙儿先一起去楼下的大堂里吃早饭。 早饭刚刚吃完不久，驿站外，就有了动静，是郡守大人过来了。 看见他来，福小芸稍稍安心了一些。 刚想要问问是不是现在马上出发呢，忽然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就跑了过来，禀报导：「郡守大人。」 第350页 「刚刚有人传来消息，说是镇国公夫人，过来了。想要…见一见统领大人的家人们。说是…认识？」 那侍卫显得有些迟疑。 当然了，福小芸他们是农家出身，哪怕是统领大人的家人，堂堂镇国公夫人高高在上，竟然认识？ 福小芸却在听见这个侍卫的话以后，脸色就彻底暗淡了下来。 镇国公夫人。 这个名字，她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沈清河的姨母，同时也是沈清河的继母。 福小芸有想过，平阳公主那里为了阻挠他们和父亲相认，会派人过来拦着，却万万没想到，被平阳公主派过来的人，会是沈夫人。 「小芸。」郡守大人并不知道福小芸和这位沈夫人之间的那些过往，不免也有些疑惑，便问道：「这..你们认识？」 福小芸虽然很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认识。不瞒大人所说，我和。」 到此，福小芸简单地说了说自己和沈清河认识的事情，以及先前，她和沈夫人的确是见过的，以及他们之间，关系很微妙。 听到这里，郡守大人再看福小芸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还真想不到。 这个小姑娘，不仅仅和姜妍认识，竟然和镇国公府也有渊源，现在竟然还和平阳公主，乃至太子殿下底下最得力的统领大人，也有牵连。 「行，我知道了。」 郡守大人想了想，说道：「以我的身份，想要拦住镇国公夫人，怕是也不成。你放心，待会儿她来了，我就在边上。」 「她要是为难你的话，有我在，她应该多少也会顾及一些的。」 有了郡守大人的话，福小芸还算放心，就让侍卫们先收拾一张桌子，然后泡一壶茶过来，等待着沈夫人过来了。 须臾。 福小芸在位置上坐定，就看见一个面带笑容，雍容华贵的妇人，款款从门口走了进来。 沈夫人进来的第一眼，就落在了福小芸的身上，显然也是将福小芸给认了出来，眼里连一丝意外都是没有闪过的。 看着沈夫人，福小芸心头平静，坐在原地，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自己的对面，连站起来迎接一下的一丝都没有。 沈夫人见状，心中不满，脸上却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让人感觉，涵养好极了。 福小芸打量了沈夫人一眼。 她感觉，这个沈夫人，就好像是她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知否》里面男主的继母一样，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却只想着捧杀男主。 她也是。 这会儿她这般，怕是直接赚足了好感，甚至会让人觉得，福小芸「泥腿子出身」不懂礼数。 福小芸却不在意。 沈夫人和沈清河之间的关系可不好，将来必然少不了矛盾，她既然和沈清河是一条战线上的，对沈夫人，也就不必客气了。 情面？ 沈清河的亲生母亲都说不定是被沈夫人害死的，福小芸可不想给她留什么情面！ 「沈夫人，坐吧。」 福小芸淡然笑笑，一副「主人家」的姿态，然后道：「这儿驿站里只有些粗茶，也不知道沈夫人是否吃得习惯？」 沈夫人含笑。 她当然不习惯了！ 原本也不打算喝，可福小芸却偏偏提了，她也没有办法，即使是不喜欢，也只得硬着头皮，勉强先喝了一口。 一口茶下去，沈夫人觉得茶叶太粗，当即就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 福小芸立即就看了出来，当即便道：「沈夫人出身高贵，倒是和我们这些乡野之人不同。我家里贫穷，有的时候能吃饱饭都不错了，更别说喝茶。」 「故此，我在喝茶这事儿上，倒是并不精通，真是怠慢沈夫人了。」 福小芸这话，也是有特殊用意的。 她的情况，她知道，也清楚怕是很多人不希望统领大人有她这样的家人。 福小芸他们势单力薄，唯有引起普通百姓的共鸣，方能赢得一线生机。 果然，福小芸这话说完，在场的一些穷苦出身的侍卫们，都忍不住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眼里有些感慨。 是啊，他们出身不好，小的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想过喝好茶叶呢？ 这小姑娘也真是不容易，爹不见了，娘带着三个孩子，现在一家要团聚，却又.. 「也不是说喝不惯这茶叶。」 沈夫人闻听此言，也瞧出一些端倪来，忙道：「只是许久不曾见过小芸姑娘了，颇有些感慨罢了。前阵子犬子寄信回家时，还曾跟我提过小芸姑娘呢。」 「说是小芸姑娘蕙质兰心，天真可爱。他许久未见你了，也很想你呢。让我有机会呀，也多多照顾你。这不，这次听平阳公主提起，忙就过来了。」 沈夫人笑眯眯地说着。 她这话，看似和福小芸之间拉进关系，实际上在给福小芸挖坑。 哈？ 堂堂镇国公府的嫡孙，竟然和农女交好？ 听着沈夫人的意思，沈公子竟然还喜欢这个农女？ 这个农女该不会是狐狸精转世，勾搭了沈公子吧？ 福小芸脸色一直很平淡，即使是她听出了，沈夫人暗指自己和沈清河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也是面不改色。 「沈夫人说笑了。」 第351页 福小芸继续道：「沈公子独自一人来到庄子上，身边没有爹娘，年纪又小。既然是一个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也是有的。」 「沈公子重情，记得我，那也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沈夫人这次过来，是为了沈公子呢，还是为了平阳公主呢？」 这话一出，饶是沈夫人城府极深，也不免微微变了脸色。 眼前这个农女，当真不可小觑。 她挖坑，一拳打在棉花上被福小芸化解了不说，眼下，福小芸竟然还想给自己挖坑！ 她要是回答，自己是为了沈清河而来，那么自然也就不好再拦着福小芸他们回京城了。 而她要是回答，是为了平阳公主，那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吗？ 真是狡猾！ 第275章 回京，见到爹爹 沈夫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福小芸的问题了。 须臾，福小芸索性直接起身，道：「沈夫人听闻这件事，立即过来河间郡，我很感动。相信，也是因为太子殿下那里一直尽力为我爹爹找我们的缘故吧。」 「沈夫人放心，你的这份情谊，我们一定会放在心上，也会报答您的。时辰不早，我和郡守大人还约好了要早点儿出发回京城呢，此刻也就不与你多说了，告辞！」 说完，福小芸转身直接就出了驿站。 沈夫人坐在原地，手上握着茶杯，差点儿捏碎了。 也就两年多不见，她万万没想到，当时的小女孩，竟然变得这么难缠！ 不愧是沈清河喜欢的人，和沈清河一样，最是喜欢给她添堵！ 什么寄信过来给她说，要她照顾福小芸？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她那都是胡说的，就是为了将福小芸推到众矢之的上，结果还是失败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沈夫人知道那是福小芸他们要准备离开了，沈夫人坐在位置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将手上的茶杯放了下来，出了一口气。 回京就回京好了。 这一次，是她输了，可下次就未必了。 再说，京城可还有平阳公主呢。 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另一头，福小芸那里上了马车以后，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刚刚的确冷静，反应也很快，可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高手过招」竟然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情！ 「小芸？」 小桃就坐在福小芸的身侧呢，这会儿见福小芸脸上的表情稍稍有点儿奇怪，忍不住就问道：「怎么了？你..你刚刚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吗？」 「说实话，我虽然对夫人不太了解，但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周叔说过。」 「镇国公府里，以前那些人呀，大多都是跟着少爷娘亲的，他们对少爷娘亲们都很忠诚。可后来，咱们这位新夫人，却将他们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府里的人，都很听她的话呢，还很信服她。当然啦，那些没有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后来的结果，你也能猜到。」 「要么，就是像周叔那样，她没办法对付的，留在少爷身边，她动不了。剩下的，基本上要么犯了事，被发卖出府，要么就..发生意外，死掉了。」 「能在她手上「过招」甚至还赢了的人，我都没见过。啧，可惜周叔不在，他要是在的话，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吧？」 小桃也就只能想一想那样的场景了。 毕竟，现在沈清河和周叔都还在北地呢，现在北地情况还是不太好，回纥很喜欢滋扰大周边境。 这两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几次了，虽然基本上都是大周赢，但根据北地那里传回来的消息看，回纥一直都在囤积力量。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招兵买马，一举进犯了。 故此，沈清河想要回京，怕是没那么容易。 「嗯..但愿吧。」福小芸说着，往身边的软枕上靠了靠，然后嘆气道：「我也没办法呀。谁让沈清河出身那么好，又有个不好对付的姨母呢。」 「我要是不厉害点儿，不能保护自己，怕是也。」 也活不到今天了吧？ 光是当初的福家，柳婆子，还有福大妞，福老大、福三花他们，一个个的都能吃人，都几乎能将福小芸给吞了。 这一路走来，当真是不容易。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 小桃看着福小芸面露忧愁的样子，忍不住就安慰道：「有郡守大人在，这次夫人又没拦住你，你一定能安全回到京城的。」 「到时候，也就能见到你爹啦！」 「嗯！」福小芸点点头，这会儿，她也被马车颠得有点儿困了，索性靠在一边，先睡一觉了。 往后的两天多时间里，相安无事。 福小芸听郡守大人那里说，他们出发了以后不久，沈夫人也从河间郡出发了，就跟在他们后头呢，也要回京。 而至此，眼看着距离京城，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了，福小芸的一颗心，也变得忐忑了起来。 马车还在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福小芸一直掀开帘子，看着外头，同时握着身侧张翠英的手，有点忐忑。 张翠英其实更忐忑，福小芸甚至都发现，张翠英的手心里都多了一点儿汗珠了。 第352页 她想安慰，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应该也是很想爹爹的吧？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马车行驶着行驶着，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是有人骑马过来了，他道：「郡守大人！」 「前面来人禀报，说是统领大人，亲自到了前面等候家人了！」 爹来了！？ 福小芸听见这话，心都跟着紧了紧。 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忙将头伸到了马车外面，朝前头望过去。 果然她就看见，前面密密麻麻地好像站着不少人呢，为首的那一个，是骑在马背上的，就是隔得太远了。 人都只是小小的一个点儿呢，她也实在是看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爹爹！ 「是你爹！」 张翠英却一眼就认了出来，然后，就泪流满面了！ 福小芸见状，忙就对着驾车的小桃说道：「小桃，快一些！」 「知道啦——」小桃答应着，挥动鞭子，便道：「我快一点儿，你们坐稳啦！」 很快，两方的人，就近在咫尺了。 张翠英几乎是冲下马车的，也顾不上踩脚蹬什么的了，这么一点儿距离在她心里，完全比不上自己对丈夫的思念！ 「阿昱哥！」 张翠英朝着福天昱就沖了过去。 福天昱这时候，也正好从马背上下来，他看着张翠英，眼里却闪过了一丝迟疑。 就在这时，福天昱身侧的一个侍卫忽然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直接就拦在了福天昱和张翠英的中间。 他厉声呵斥道：「不许胡乱靠近统领大人！」 这一下子，张翠英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向福天昱，问道：「阿昱哥，你..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翠英呀！」 福天昱张了张嘴。 他其实有点儿模煳的感觉，但脑袋很痛，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们统领大人失忆了！」 那个侍卫见状，仍是拦住张翠英，然后道：「这些年，想要跟我们统领大人认亲的人多了去了。搞出你们这么大阵仗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行了，也别废话了。既然你们说，你们是我们统领大人的家人，那你们，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吗？」 「我。」 张翠英其实没想到，自己都和丈夫相见了，却还要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半晌，她只从兜里摸出来了一个东西。 是合婚庚帖。 上面，写着张翠英和福天昱的名字，而在边上，还有个模煳的手印。 一大一小，一看就是男子和女子的大拇指。 第276章 重重阻碍 张翠英指着纸上的这两个手印，然后就将自己的大拇指拿过去比划了一下。 大小倒是适中，就是现在张翠英也没有印泥什么的，没办法现场印一个手印，来进行对比。 「阿昱哥，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合婚庚帖呀！」 张翠英显得有些激动，也都快哭出来了，她恨不得现在能和自己的丈夫抱在一起，可是…事实却是这般的残酷。 丈夫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带着点儿疑惑，同时也带着点儿陌生。 「娘。」 福小芸站了出来，拉了拉张翠英，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然后走到了爹爹面前，问道：「爹爹，那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芸。」 「小的时候，你会用刀削尖了竹子，带我去河里抓鱼呀！」 福天昱听见福小芸开口，忙看了过来，他上前了半步，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碰一碰福小芸。 但很快，他的手才刚刚伸出来，他就缩了回去，抱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我的头很痛！」福天昱说着，难受不已。 「。」 福小芸这下子觉得有点儿奇怪了。 爹爹不肯接受公主，无非是因为自己有妻室有儿女，而他也记得自己对妻子儿女的感情，所以才无法接纳另外一个人。 可现在，眼前的情况却是… 她的爹爹，光是回忆过去的事情，就会显得十分痛苦。 这就不正常了。 当初那个侍卫告诉自己的情况明明是，来接姜妍的那个侍卫在看见福小芸以后觉得眼熟，和自己身边的人提了提以后，平阳公主才知道这件事的。 既如此，那么即使是爹爹可能对娘亲印象都有些模煳了，但应该也是会记得自己的才对。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福小芸这么想着，也不想再出现什么差池，便道：「爹爹，你既是头疼，就先不要想了，好不好？」 「你放心，我们分开这么多年，以后不会继续分开了。」 大概是福小芸这么软软糯糯地说着，福天昱那里的情况这才好了些，他松开了手，点了点头。 福小芸看向爹爹身侧守着的那个侍卫，便道：「那个…这位大哥，咱们既然都到了，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进城呢？」 「一直堵着这条路，我想也不好吧？」 侍卫闻言，打量了一下福小芸，然后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吴月。」 吴月是忠心于福天昱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是福天昱亲自挑选进城防营的，也是福天昱，经常亲自提拔他。 吴月也不是个会白白受人恩惠的人，他当然也希望自家大人能够找到真正的家人了。 第353页 先前平阳公主找到他的时候，他也相信了平阳公主的话，觉得这次的人，多半也是冒充的。 以前那样的人就有不少，一开始装得还挺像，可惜多盘问了一会儿以后，就漏洞百出了。 他们，摆明了都是冲着「统领大人的家人」这个身份过来的，想要捞一些好处回去。 但眼前的这些人… 根据吴月的直觉来看，倒是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挺可爱的。 而且，眉眼间似乎还真的和自家统领大人有那么几分相似，还那么温柔，处处都为统领大人考虑。 这，才有点儿真的像是家人的样子嘛！ 也是因为想到这些，吴月对福小芸他们的态度，这才好了许多。 这会儿，吴月既是听福小芸这么说，也就想着答应了，转头就要吩咐城防营的人，先回去再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城门口的另外一头，传来了一些骚动，另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然后禀报导：「大人，公主殿下来了！」 公主殿下？ 福小芸一个激灵，很快她就看见了，从城门的另外一边，一队人声势浩大地就过来了。 而一辆十分华贵绚丽的马车，被人群簇拥在中间，正缓缓地，朝着福小芸他们这边过来。 「随我迎接公主殿下。」 福天昱说完这话，转头又看向了福小芸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吧，小心一些。」 语气，还算缓和。 福小芸略微有些安心，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爹爹那里，其实是想要亲近他们的。 只是大概那时候爹爹受了伤，真的伤着头了，弄得爹爹一想过去的事情，就会很头疼，他也就没办法靠近了。 这其实也不怪爹爹。 这应该，是创伤以后的一部分后遗症才对。 「娘，走吧，我们先跟在爹爹后面。」福小芸听见福天昱的话以后，转身就去拉了拉张翠英。 张翠英半晌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先照做了。 她将合婚庚帖收了起来，眼神还是一直都停留在福天昱的身上，几乎就要挪不开了。 福小芸相劝，但也知道，这是劝不住的。 这就好像有些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却偏偏还要去撞得头破血流似的，她的娘亲好不容易重新见回到了爹爹，哪里捨得放开呢？ 跟在福天昱的身后，福小芸和福大富他们很快就到了边上，迎接公主的马车了。 果然，来人不是姜妍，而是那平阳公主。 马车上，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奢华，却又不乏低调内敛沉稳的明艷妇人，款款地就搀扶着丫鬟的手，下来了。 她的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姿，实在是好看极了。 福小芸跟着大傢伙儿一起跪着，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平阳公主据说也有近三十了，比福小芸的娘亲张翠英小不了多少，但是她保养得很好，生得又贵气，这份气度放在这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就已经被拉大了。 看到这里，福小芸心里略微有些不是很舒服。 如果平阳公主是个好人的话，她肯定也不会嫉妒，可是偏偏，平阳公主从中作梗，不想让他们父女团聚。 甚至当初在万花镇，那宋大人有胆子对福小芸她们下手，那也是因为得到了平阳公主首肯的缘故。 便是因为这些原因，福小芸对这个平阳公主，就实在是喜欢不起来，长得再漂亮，那都是不行的。 正想着呢。 那平阳公主已经朝着福小芸她们款款走了过来，到了福天昱跟前，她便直接伸手出来，想要扶福天昱。 「衍哥哥，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的。」平阳公主语气温柔，态度亲昵，听上去，还真是让人觉得和福天昱之间有什么关系似的。 只是..衍哥哥？ 她爹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啥时候多了个名字？ 而这时候，平阳公主那里倒像是猜到了大傢伙儿会因此有些疑惑似的，当即笑了笑，解释道：「是我疏忽了。」 「衍哥哥的家人应该在这里吧？不瞒你们说，衍哥哥失忆的时间也不短了。一开始，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是不记得的。」 「皇上那儿，便就决定给衍哥哥赐名。用的，还是咱们皇室的姓氏呢，叫李衍。」 福小芸咬了咬唇，忍住心里的不满。 平阳公主这一席话，说出来的时候的模样和姿态，倒像是在炫耀似的。 炫耀，她爹爹今时今日，都是靠他们？ 而且，平阳公主看似好心解释，可实际上连叫他们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呢，端着公主高高在上的架势，显然是来给他们下马威的！ 想着，福小芸忍不了了。 她略微抬眸，含笑道：「皇上赐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古语有云「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其实名字也是的。」 「我爹，他有自己的名字，叫福天昱。昱字，也是取顶天立地的意思，公主殿下以为，此名字如何？」 第277章 姜妍的庇护 福小芸态度恭敬，语气里也一点儿冒犯的意思都没有。 平阳公主那里听了以后，看向福小芸，忍不住就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354页 早在前几天，镇国公夫人就找过她，跟她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其中，就曾经提到过一个叫做福小芸的女孩。 沈夫人告诉平阳公主，这个小女孩不简单，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绵羊，可实际上浑身带刺，招惹了，小心弄伤自个儿。 当时平阳公主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原因无他。 平阳公主虽然和沈夫人并无什么交往，但对于镇国公府发生的那些事，多多少少还是听底下的人说过一些的。 沈夫人能走到今日，的确不简单，不仅有城府，阅歷也非同一般。 能让沈夫人这般放在心上的小姑娘，她平阳公主记一记名字，也不费事。 这会儿.. 平阳公主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忽然之间就想起这件事来了。 她收敛住笑容，看向福小芸，问道：「你是福小芸，对吗？」 福小芸眨了眨眼睛，迎上平阳公主，一点儿胆怯都没露出来，笑着回答道：「是，公主，我叫福小芸。」 平阳公主继续打量着福小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道：「嗯，本公主记住了。好了，你们都先起来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才跟松了一口气似的，纷纷起来了。 平阳公主那里很快又将视线投到了福天昱的身上。 她道：「衍哥哥，既然他们都来了，我们关系又这么好，不如还是先让他们住在我那里好不好？以前有人上门来认亲的时候，一直也都是这样的。」 就在平阳公主以为，这一次福天昱也会跟之前每一次一样，在稍稍见过一面「家人」以后，就会同意平阳公主的那些请求。 毕竟.. 那些人，福天昱见过一次基本上就能知道，他们应该不是自己的家人了。 然而这一次，平阳公主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却没有立即得到福天昱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福天昱回头看了一眼福小芸他们，才转头对平阳公主道：「公主。这一次，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这话一出，原先平阳公主脸上都还有一些淡淡的笑容呢，可现在却都是已经完全收敛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衍哥哥。」平阳公主心有不甘，开口以后，看向福天昱，甚至想要伸手出来，拉一拉福天昱的衣袖。 福天昱却不动神色地挪了挪身子，避开了平阳公主的动作，然后说道：「福天昱，应该的确是我以前的名字。」 「公主殿下，以后你叫我福统领，或许会比较好。」 这话一出，平阳公主如遭雷击。 一股浓烈的不甘心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看着福小芸和张翠英他们这些人，手都攥紧了，指甲钳进肉里，都快要出血了。 凭什么？ 这些她当作蝼蚁，平时根本连看都懒得多看两眼的人，现在竟然抢走了她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场面，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凝滞。 因为平阳公主忽然停了下来，大傢伙儿都不敢动了，纷纷垂着头，也不敢多看。 平阳公主正在看着福天昱，而福天昱却也是垂着头，对着平阳公主，姿态也已经很明显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官员在看见平阳公主时，该有的那种姿态似的。 两者之间，无限疏离。 福小芸在在场的这些人里头，其实算是胆子稍稍大一点儿的，她感受到气氛不对劲以后，还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嗯..看爹爹和平阳公主。 爹爹不卑不亢，没有表现出多余的对公主的亲昵，这一点让福小芸很喜欢。 另外一边嘛，公主看着爹爹，楚楚可怜的，甚至都快哭出来了呢，显得无助，可爹爹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嗯，爹爹不错。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就发现，平阳公主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了。 察觉到平阳公主的视线，福小芸也没有迴避，而是冲着平阳公主笑了笑。 要说害怕，她其实是不怕的。 大约，现代人在「尊卑」上都没什么感觉，毕竟现代倡导的都是人人平等，什么贵族，在福小芸这里，是不存在的。 不过嘛.. 平阳公主不像是沈夫人，明面上得罪也没关系，平阳公主手上权力大，她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现在即使是笑笑，也不算什么错处，平阳公主那里也不可能拿着这一点来发作福小芸。 果然.. 平阳公主看见福小芸的笑容，心中恼怒，但还真的没办法，她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场面，还是无比的尴尬。 也是在这个时候。 城门口的那边，又来了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以后，就禀报导：「公主殿下，华阳公主来了！」 华阳公主？ 福小芸一怔，这才想了起来。 华阳公主，其实是姜妍，啊不，是李妍的名字。 说起来，姜妍那个时候告诉大傢伙儿她叫姜妍，也是骗了大家的，李氏是如今皇族的姓氏，她也的确姓李。 只不过嘛，姜妍离家出走，是因为和爹爹之间有矛盾，她在遇见福小芸的时候，一则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二则嘛，则是也带着几分埋怨皇上的原因。 第355页 因此，她才用了自己母亲的姓氏姜氏，告诉大家，她叫姜妍。 实际上，她叫李妍。 李妍和平阳公主不同，平阳公主算是李妍的小姑姑了，而平阳公主的称谓，真要喊得更加准确一些，其实也该称唿其为平阳长公主才对。 毕竟，辈分都差了一辈了嘛。 而李妍的封号，华阳公主，也是那时候在李妍即将离开的时候，她告诉福小芸的。 李妍来了！ 李妍的架势，不像平阳长公主那么大，但她却也因为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还是让大家十分重视的。 众人纷纷再次跪下，要像李妍行礼。 可这一次，李妍和平阳长公主不同的是，她都还没到地方呢，就掀开了帘子，对着福小芸道：「福小芸，不准跪！」 「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一年多不见，你不说一句你想我了就算了，竟然还想要跪我，这可不行！福小芸，还有福家大哥二哥，林婶和小花姐，你们都不许跪！」 伴随着李妍这么一系列话说完，她连忙蹦蹦跳跳地就从马车上面下来了。 她走到福小芸面前，亲昵地拉住了福小芸的手，就道：「跟你分开一年多，我好想你呀，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说完以后，李妍才跟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一侧的平阳大长公主，笑眯眯地问道：「平阳姑姑，小芸是我朋友。」 「我将他们带走，带到我的公主府去住，姑姑应该不介意吧？」 平阳大长公主皱了皱眉。 她倒是想说介意，可她又有什么余地呢？ 刚刚，分明连福天昱那里，都明确地拒绝了她。 现在，为了不让自己和福天昱之间的关系彻底弄得不好，平阳大长公主也只能道：「当然是没问题的了。只不过。」 「他们可都是统领大人的家人呢，你这么做，也应该徵求统领大人的意见，是不是？虽然我觉得..他们或许，住在待客的驿馆里会比较好。」 住在李妍那儿？ 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到时候她想要做点儿什么，还行不行的？ 可.. 和刚刚的拒绝不同，这一次，福天昱看了一眼福小芸，见后者点头以后，就道：「行，那就麻烦华阳公主了。」 .. 第278章 住在公主府 傍晚。 福小芸坐在李妍的身侧，看着她头上戴着的那些装饰，一下子都还有点儿恍惚的感觉呢。 变化真大呀！ 「阿妍。」福小芸开口，忽然又显得有点儿忐忑了起来，问道：「我这么叫你，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了。」李妍懒懒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嘆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回宫以后的日子，有多辛苦。」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咱们在一起的时候的日子呢，还是那个时候最舒心快乐了。」 李妍回忆起以前，眼里多了点儿憧憬，忽然又笑着看向福小芸，道：「我倒是没想到，小芸你还有这样的身份呢。」 「一开始我听说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忙打发人去跟河间郡的郡守说了，让她好好照顾你，带你回京城呢。」 「还好，他也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说到这里，李妍松了口气，然后又道：「小芸，你要记住，你我之间，是朋友，不必拘束。你对着平阳姑姑怎么样，我不管，但对我，肯定是要跟以前一样的！」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几个朋友呢。 要是因为身份，导致双方之间产生了隔阂的话，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看着李妍，福小芸嘆了口气，道：「我自然是将你当朋友的。这次你出面帮我，平阳长公主不会生气吧？」 「或许会吧。」李妍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只不过，她是公主，身份高贵。明面上对付你们，肯定会被人说的。」 「所以，明面上你不必担心，要防着暗处就是了。」 福小芸听着，略微安心了一些，又道：「阿妍，不是我说。我这次来京城，也是突然之间的决定，有些情非得已的因素。」 「我爹爹那里…」 福小芸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李妍说了，然后补充道：「现如今，我家和平阳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好。」 「你要是帮我的话，她那里肯定也不会开心的，所以…」 「没事。」李妍握住了福小芸的手，严肃道：「我既然是将你当成了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 「另外，关于我这边的情报，我也有一些想要和你仔细说说的，是关于平阳姑姑，和你爹爹的。」 ！？ 平阳长公主和她爹爹的？ 福小芸一开始心里咯噔了一下，险些以为这二人之间还真的有什么牵扯呢，不过听到后面，福小芸也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平阳长公主的事情，福小芸基本上也都知道了个大概了，李妍这会儿说的这些，正好补充。 平阳长公主很得宠，而且她的丈夫的家族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当初平阳长公主的驸马过世后，皇上对平阳长公主甚是怜惜，特别赐予了她好多东西呢，而驸马一族，也颇受到了一些庇佑。 第356页 这些年，平阳长公主寡居着，郁郁寡欢，皇上怕她心情不好，也有给她择婿的想法。 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人。 平阳长公主为人嘛，听说以前也很温柔，对夫婿也很好，所以在外界的形象，还是非常不错的，所以不用担心她明面上太为难人。 毕竟，她也是要维持自己的形象的。 除此以外，便是关于福天昱那里的消息。 福天昱的事情，李妍以前就知道了，而且李妍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其实不错，也就见过福天昱好几次。 太子对福天昱是真的上心的，毕竟是救命恩人，自然除了给福天昱官职以外，对于福天昱的病情，太子也是一直都有派太医看着的。 先前一直都好好的，至少李妍那里从来没听说过，福天昱因为回忆过去的事情，而出现头疼的情况什么的。 而给福天昱诊脉的那位太医，姓王，乃是太医院的院判。 王太医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太医，他自己也都当了四十年以上的太医了，属于资歷很老的那种，经验也很丰富。 有他来给福天昱看诊，福天昱当时身上的外伤是恢復的很快的，只是脑子不似别的地方，还要看缘分。 即使如此，王太医也兢兢业业，一直在帮忙想办法。 可惜，多年过去，大概是缘分未到，福天昱也一直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变故，发生在三个月之前。 王太医毕竟上了年纪了，这身子骨不是很好，三个月前他决定致仕了，想要回家荣养。 面对老人家的请求，太子当然也就答应了，同时，在经过王太医的举荐以后，同意让王太医的儿子，小王太医来给福天昱诊治。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李妍想了想，道：「你爹爹再想要回忆过去的事情的时候，就经常会头疼。当然，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异样。」 「小王太医那里对于这样的情况，也只说失意者偶尔会发生，并不稀奇。旁人对此也不懂，便也就相信了小王太医的话了。」 「小芸。」 李妍十分严肃，道：「这些，都是我私底下打听来的。你说，一个人失忆了以后，想起以前的事情，真的会头痛吗？」 福小芸点了点头，回答道：「的确会。而且…唉，这种事，也真的说不好。」 李妍见状有点儿惊讶，她其实不是个阴谋论者，只是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所以才不免往坏的方向去想。 结果不是？ 「那个…」 福小芸大概也能够猜到点儿李妍的想法，当即就道：「这种事，其实也不好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我爹爹那里，我还没有给他诊脉呢。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分析的，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真的？」李妍听着，脸色这才显得好了些。 她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 约莫两刻钟后，福小芸他们就来到了李妍的华阳公主府。 坐落在京城最最出名的朱雀大街上，这里住着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的，而且，朱雀大街很长，商铺林立，白天最热闹了。 李妍走在前头。 她一路领着福小芸她们进去，就忍不住介绍起了自己的府宅。 「说起来，这一处的府宅，在我离开家之前，我父皇就在帮我修建了呢。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 李妍说起自己回家时候的场景，现在还有些动容。 大概，小芸没说错吧，爹爹还是很爱她的，只是他们之间… 想起那些过去，李妍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都过去了。那个，小芸，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宽敞，很漂亮？」 说着，李妍便带着福小芸参观府邸。 看着府邸里的亭台楼阁，每一样都十分精緻，福小芸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李妍的爹爹，当今皇上，应该也是真的很喜欢李妍的吧？ 当然了，只是他们父女之间，或许还是存在一些隔阂的。 「阿妍，这里很漂亮，比咱们在彩织镇的家都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了呢。就是可惜了，不能种地！」 福小芸不希望李妍不开心，故意将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以后，就说道：「阿妍，你觉得呢？不能吃到我种的菜，多可惜呀！」 提起这个，李妍还真的就用力点了点头。 她煞有其事，道：「还真是。要不，我把我后花园里的那一片小竹林砍了？虽然怪可惜的，但是那些竹子冬天里没有竹笋呀！」 「小芸，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以前我们…」 说起过去的事情，两个小姑娘都纷纷喜笑颜开。 第279章 贵妃的阻挠 福小芸他们一行在路上折腾了多日，今天到了公主府以后，才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晚上了。 这天晚上，吃完饭以后，福小芸就去找了张翠英。 果然，刚一进屋，福小芸就发现，张翠英手上正拿着合婚庚帖看着，眼神有些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如此，颇有些心疼，便轻轻地敲了敲门。 听见门口的动静以后，张翠英回过神来，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是福小芸，就迅速收敛神色，然后将合婚庚帖给收了起来。 看着张翠英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福小芸一下子就更心疼了。 第357页 她从来都不会去怪，她的娘亲没那么厉害，不能跟公主抗衡。 福小芸又不是傻子，张翠英几乎一辈子都住在村里，曲河村里的百姓也都很善良，除了福家大房，柳婆子那里让人讨厌了些，张翠英没遇到过什么困难。 她只是个普通人，没经歷那么多，对方是公主，在旧社会，那就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上面，她当然会不知所措了。 「娘亲。」 福小芸走了进去，到了张翠英的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然后柔声说道：「娘亲。没事的。爹爹他，失忆了，才忘记了我们。」 「但是今天在城门口的时候，平阳长公主想要带咱们走，爹爹不也没答应么？可见，爹爹虽然失忆，但还是会保护我们的。」 「娘亲，你别忘了，你女儿我可是个大夫呢。有我在，还愁爹爹不能够好起来吗？」 张翠英一怔。 她看着福小芸，忽然泪水就跟止不住似的，全都流了出来，又抱住了福小芸，开始哭了起来。 张翠英哭得很是伤怀，福小芸也只好轻轻地摸着张翠英的背，希望她能够稍稍舒服一些。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翠英哭完了，才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和阿昱哥分开这么多年。」 「再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一开始听说他不在了，我所期盼着的，就是他要是还能活着就好了。」 「而现在，我又想继续和他在一起。可是今天看见公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和阿昱哥之间，也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是不是？」 娘亲这是开始pua自己了啊。 福小芸咬了咬唇，继续安慰道：「不是的。娘亲，你别忘了，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即使是身份有差距，但他们也是互相奔赴的，不是吗？」 「所以，公主再优秀那又怎么样？在我心里，娘亲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大概是因为哭过了。 张翠英那里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个宣洩的口子，她稳定了许多，情况也好了许多。 不过，虽然如此，福小芸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娘亲。天色不早了，我也困了，我们今晚一起睡觉好不好？」 「自从家里搬了大房子，咱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睡觉了呢！」 福小芸柔声说着，便陪着张翠英洗漱，然后一起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 福小芸和李妍说好，由李妍出面，带着福小芸先去一趟太子的东宫，然后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福天昱治病。 京城这边局势复杂，一家团聚的事情，现在一时半会儿怕是实现不了。 既如此，福小芸的想法就是，他们现在要先在京城立足，这样将来即使是发生变故，李妍不能护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能有自保能力。 今天，福小芸这里出发去东宫。 另外一边，福小芸让林婶带着福大富和林小花一起去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宅子铺子出售的。 离开彩织镇之前，福小芸将她开店赚的钱，还有赵老爷那里给她的一些东西，都换成了现银，存进了银庄里。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有了这些银子，福小芸至少能置办一处三进的院子，还有四五间铺子，都是没问题的了。 她的手艺在，无论是开饭店还是开药铺，都是没问题的。 顺便，福大富那里也要帮福二贵找一间合适的学堂继续读书，将来福二贵若是身上有功名，他们的底气当然也就更足了一些。 计划归计划。 只是这天… 福小芸和李妍刚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不远处也有人坐马车过来了。 那马车朴实无华，黑黑的，看不出什么特别，却让李妍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看着那个方向。 「阿妍，这是？」福小芸忍不住发问。 李妍脸色冷了冷，然后回答道：「那是宫里的马车。」 话音一落，果然马车就在华阳公主府停了下来，而有个头戴花翎长得甚是阴柔的男子，也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看见他，福小芸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人好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太监打扮呀！ 果然，李妍偏头看向那人，问道：「这么一大早的，黄公公来本公主这里做什么？」 黄公公粲然一笑，解释道：「贵妃娘娘今日在宫中设宴，特让奴才过来，邀请公主前去呢！」 贵妃？苏贵妃吗？那个和太子不对付的三皇子的生母？ 福小芸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就听身侧的李妍说道：「我不是早就说了我不去了吗？我不喜欢人那么多的场合。」 「黄公公，我还有事，就先不和你说了！」 「公主！」 黄公公却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凑过来，然后道：「公主殿下，贵妃娘娘就是知道您不喜欢，才特意让奴才亲自过来的。」 「今天的宴会上，人是多。不过，先前曾经受过公主恩惠的徐才人也在。公主不去，徐才人一个人也挺寂寞的呀！」 「公主，您说，是不是呢？」 黄公公仍然笑着，但是他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怎么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 福小芸也不是傻子。 虽然她不知道李妍和这个徐才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得出来，至少是朋友，而且这个贵妃，还用徐才人来威胁李妍。 第358页 李妍要是不进宫去，贵妃就会欺负徐才人。 「阿妍。」 福小芸想了想，最后决定拉了拉李妍，压低了声音道：「你去吧。我这里有小桃，还有你让要保护我的人。」 「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我做什么的！」 「可是…」 李妍还是不放心，但看着福小芸一脸严肃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了。 她道：「小芸，你放心，徐才人那里，我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的。以后有我在，一定没人敢欺负你！」 「嗯，我会记得的。」福小芸笑着答应，李妍那里也只能让人将公主府备用的马车带过来，然后送福小芸去东宫了。 坐上马车，从公主府去东宫，也就不过半刻钟的路程。 很快，东宫就到了。 大概是李妍这里提前和太子说了，门口的侍卫见到福小芸，就先领着福小芸进去了。 走在抄手游廊上，福小芸四处看了看，便问道：「那个…请问，福大人现在在哪里？」 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福天昱承认了自己的名字，现在宫里宫外自然也就知道福小芸说的福大人，是他们的统领大人，福天昱了。 「福大人现在正在帮忙训练太子府的一些府兵。」 那侍卫看了一眼福小芸，打量着福小芸的眉眼，大约是从福小芸的脸上看出了一点儿和福天昱熟悉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你是来找福大人的，那我现在还是带你去操练场吧！」 「多谢！」 福小芸拱手抱拳，一副豪气的样子。 那侍卫看得莞尔一笑，忽然觉得福小芸和他们统领大人还真的挺相似的。 第280章 给爹爹治病 操练场。 福小芸到的时候，听见的是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就好像福小芸她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学生们运动会的时候会喊的那些声音一样，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远远的，福小芸就看见，操练场里的那些士兵们，手上正拿着长枪，正在那里比划呢。 架势还挺足。 不仅如此，福小芸还看见自己的爹爹就在所有方阵的最前面，手上好像也拿着长枪，正在演练呢。 在福小芸的记忆里，她的爹爹福天昱会的东西还挺多的。 例如削竹子下河抓鱼啦，或者是进林子里打猎什么的，力气也很大，一个人扛三百斤的大米都是可以的呢。 想起这些，福小芸就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然后，她忽然就发现，福天昱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头回来正看着她呢。 这下子，福小芸忽然就有点儿紧张了。 紧跟着，福天昱竟然还朝着福小芸走了过来！ 看着福天昱一步步靠近了自己，福小芸咽了口唾沫，然后小声道：「那个…福大人？爹爹？我…我该怎么叫你呀！」 福小芸其实是比较怕操之过急的。 毕竟，如果要爹爹回忆以前的事情的话，他就会不舒服嘛！ 「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谁曾想，今天的福天昱，却好像和那天的福天昱不太一样了，他的眼神温柔些，对福小芸也没有戒备。 「那…还是叫爹爹吧！」 福小芸秉持着「得寸进尺」的做法，伸手拉了拉福天昱的衣袖，然后就问道：「爹爹，你过来做什么呢？」 「是因为看见我了，要过来跟我打招唿吗？」 「对。」福天昱笑笑，然后转身看着正在操练着的那些士兵，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福小芸想了想，点了点头。 福天昱惊讶，问道：「什么时候？」 「秋天的时候呀。」福小芸道：「秋天的农田里，稻子就是好像这些人一样嘛，整整齐齐，一茬一茬的。」 福天昱一下子就给逗得笑了。 福小芸看着福天昱今天的情绪还算不错，便就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发生在咱们村里的。」 其实这就是福小芸自己和福天昱的故事。 他们在河边抓鱼，进林子里打猎，这些事情，是印刻在以前的福小芸的脑海里的，现在也都一齐涌现了出来。 福小芸在讲故事的时候，偷偷地打量着福天昱。 看着福天昱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样子，福小芸这才放下心来了。 故事讲完了以后，福小芸就忍不住道：「故事里的那个爹爹，很厉害呢。她女儿很崇拜他，也很喜欢他！」 福天昱听着，一时没有回答，但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 福小芸又往福天昱的面前凑了凑，然后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还是个大夫来着。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张大夫学医了。」 「后来，我还跟张大夫开了药铺呢。我的医术可好了，你让我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福天昱一怔，看向福小芸，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才八岁多吧？竟然就会医术了？你…」 福小芸听见福天昱这么问，也没有隐瞒，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道：「那也没办法呀。」 「以前家里穷，我本来想跟着娘亲学做刺绣的。可我做出来的刺绣实在是不像样子，所以就转学医术啦！」 「还好，我在这方面好歹有点天赋，以后说不定，还要靠这个吃饭呢。」 第359页 福天昱听得有些动容，他看着福小芸，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小的时候，过得很不容易吗？」 福小芸点头，回答道：「一开始是挺不容易的。爹爹不在，我娘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孩子，奶奶还嫌弃娘。」 「娘顶住压力，拉扯我们长大。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以前爹爹教我在山上做陷阱，我记得了爹爹的话。」 「那次，如果没有在山上偶然找到一只獾子的话，奶奶都已经将我卖给别人做童养媳了呢。奶奶说家里穷，养不起女儿！」 福小芸这说的也是实话。 这事儿，就是发生在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的。 「你奶奶竟然要卖了你？」福天昱听得惊讶，但似乎也很共情，手都忍不住有点儿攥紧了。 「嗯…」福小芸点点头，看着福天昱，就道：「不过，都过去了。虽然爹爹不在，我们还是很想他的。」 说这些的时候，福小芸有偷偷打量福天昱的神色。 福天昱没排斥，似乎还有想要多从福小芸这儿听一些故事的样子呢，福小芸这才放心大胆，说了许多。 说到后来，福小芸找到机会，将手搭上了福天昱的脉搏，准备给福天昱把脉，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谁曾想。 福小芸的手才刚刚触碰到福天昱的手腕，忽然游廊的拐角处，走过来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过来的时候，福小芸就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然后眼里，露出了恭敬的神色来。 福天昱也忙站了起来，在那人跟前躬身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果然是太子！ 福小芸也没愣着，忙跟在福天昱身后，跪了下来，然后认真道：「民女，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忙快步走了过来，扶了福天昱一把，然后就对福小芸道：「别客气了，快起来。孤过来，也是因为小王太医跟孤说，到了你喝药的时候了。」 「孤今日正好在府里休息，又听说有个姑娘来了咱们府上，便想要过来，看看情况。」 说到这儿，太子又看向福小芸，问道：「你叫福小芸？」 福小芸点点头，打量着太子。 太子稍稍有点儿瘦弱，但是眉眼看着还是很和蔼的，至少第一眼看上去，让人讨厌不起来。 应该，也是一个温和的人吧？ 只是… 福小芸很快就在太子的身边，看到了另外一个手上提着盒子的人。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小王太医了。 小王太医其实今年也有四十了，看着倒是沉稳，眼神也十分深邃，就这么看着，倒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来路。 「天昱！」 太子打量了一下福小芸，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她是你女儿吗？我记得，和你当时画的画像，很相似啊！」 「这鼻子眼睛，都很像！就是小的时候看上去有点胖，圆圆的，像个小糯米糰子似的，现在倒是好像瘦了一些！」 … 她小的时候真的有那么像糯米糰子吗？ 福小芸听见太子的形容，忍不住就嘆了口气，然后嘟囔道：「殿下，谁小的时候，都是圆圆的吧？」 太子大概是觉得福小芸可爱，一下子就大笑了起来。 看着太子这般和善，福小芸心头还是安了安的。 看来，她之前得到的情报还是没有错的，太子殿下为人的确很好。 只是这个小王太医… 想着呢，小王太医已经走了上来，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从里头拿出来了一碗药，递给了福天昱。 「福大人，这是今天的药。」 小王太医说完，福天昱那里便接过了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喝了下去。 福小芸连组织的机会都没有。 她站得稍稍有点儿远，从小王太医将药拿出来，到福天昱完全喝下去，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她要是能闻一闻药的味道就好了。 时间太短，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不过… 刚刚诊脉的时候，她倒是发现了一点点的端倪。 爹爹的脉象虽然平和，看似一切正常，却又似乎，藏了点儿什么在里面。 第281章 平阳长公主之邀 福小芸看着福天昱。 可惜，现在大傢伙儿的注意力都在福天昱的身上，那个小王大夫也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福小芸总感觉，小王大夫的神色总是似有似无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 就像是，在提防着她发现什么似的。 察觉到这一点以后，福小芸就想起了李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及李妍的那些分析。 对！ 如果她爹爹的异常是小王太医造成的话，那么如今他一定会害怕福小芸发现什么端倪的。 想着，福小芸决定试探一下这个小王太医！ 「王太医。」福小芸看向小王太医，问道：「其实我也是个大夫，刚刚我给我爹把脉了，总感觉爹爹的脉象虽然平和，但好像还不是很稳定。」 「我学医时间比较短，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你能告诉我吗？」 小王太医闻言，忽然就笑了，看上去很是温和，似乎没什么破绽。 他道：「福大人想要回忆过去的事情，但他以前脑子里受过淤伤，大概因为一直没有好，瘀血仍然未曾消散。」 第360页 「故此，你在给他诊脉的时候，他大概是觉得你是他的女儿，他要想起什么，引发了伤势，所以脉象才不太平稳的。」 呵呵，一派胡言！ 福小芸听见这个小王太医在这儿胡扯，都想朝他脸上吐口水了。 只不过，福小芸很快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继续一脸天真地问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吃什么药呢？」 小王太医闻言，便回答了一系列的药名，甚至还十分「细心」地将某种药的用量是多少，都给说了。 福小芸听完了小王太医的话，稍稍凝眉。 这些药材混合在一起，除了安神以外，也有温补的效果，对她爹爹而言，其实并不算良药。 但…也不会有坏处就是了，只不过脑子受损，歷来没什么太好的药方，也只能帮助患者调理心情什么的。 真要说这药方有问题，那也不见得。 可惜的是，刚刚那药明明就从福小芸的身边经过了，她却没机会闻一闻。 不然的话，她的鼻子这么灵，光是闻一闻那煮出来的药，就能知道，里面的药材，到底是不是小王太医说的这些了。 「时辰也不早了，城防营还有事情，我也要先去忙活了。」 这时候，福天昱忽然开口了。 他朝着太子拱了拱手，说完以后，又看向福小芸，道：「以后我每天都回去城防营，早上都在，你要是想找我，可以去那里。」 「还有…如果你娘，还有你的哥哥们也想来，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完，福天昱这才走了。 福小芸望着福天昱的背影，歪了歪脑袋，嘆了口气。 爹爹其实不是在疏远他们，他其实也想和他们团聚。 但，爹爹有的时候回忆过去，会很不舒服，这种感觉，让他抗拒回忆过去。 再者… 平阳长公主那里对他们也是虎视眈眈的，要是福天昱这里表现得对他们太亲近的话，难免这位长公主不会做什么。 爹爹，也是想保护他们。 「福姑娘也不必太担心了。」 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了太子的声音，他的语气十分温和，说道：「孤知道，福大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现在虽然记不起来，心中也无法完全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是父女。但他似乎也知道，你们是有些相似的。」 「以前，福大人为了寻找家人，也付出了很多。有几次，他也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但平阳那里最后却发现，他们都是假冒的。」 「这些年来，上门假冒的，没有七八十也有四五十了。如今他会如此，我也希望，你们多少能理解一些。」 「孤相信，只要福大人记起来你们的确是他的家人了，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对待你们的。」 福小芸其实没有想这么多。 她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忽然出声安慰她。 一下子，福小芸的心里也有些感动。 「太子殿下。」福小芸抬头看向太子，然后说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明白的，不能操之过急。我也相信，总有一天，爹爹能够康復的。」 「这些年，全靠太子殿下的照顾，我爹爹才能够好好的。我…我会做好多吃的。这次过来什么也没带，下次我给太子殿下你带吃的呀？」 福小芸还是很真诚的。 不过大约因为此刻的她仍然是一副孩子面孔，太子那里便笑笑，说道：「好啊，我会记得的。福姑娘，时辰不早了，孤先派人送你回去可好？」 「嗯，谢谢太子殿下。」 福小芸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很快，福小芸坐上了马车，由太子殿下的一小队护卫保护着，准备离开东宫，回华阳公主府。 在找到合适的宅子之前，福小芸他们还是只能先住在李妍那里的。 倒也不是福小芸她跟李妍客套，又或者说不愿意麻烦李妍什么的。 而是因为… 福小芸既然打定主意，要和平阳长公主争，并且还要将爹爹给争回来的话，那么当然还是提升自己的能力比较好了。 只有她强大了，大哥二哥厉害了，娘亲也站起来了，他们才能争得过平阳长公主嘛！ 正想着呢，福小芸的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刚觉得奇怪，想要撩开帘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驾车的小桃就已经撩开了帘子，冷着脸道：「小芸，前头有个人在等着咱们。」 「我看着她的穿着打扮，像是宫里的嬷嬷。该不会，是平阳长公主身边的人吧？」 平阳长公主？ 福小芸心头一凛，顺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就瞧见，在出宫的路上的正中央，站着一个嬷嬷，她一脸严肃，对着福小芸所在的马车拜了拜，然后就道：「奴婢刘嬷嬷。」 「乃是平阳长公主身边的人，奉平阳长公主之命，特意邀请福姑娘去平阳长公主府叙话。」 邀请？ 福小芸看着那个刘嬷嬷的样子和架势，都快笑出声来了。 就她这样，直勾勾地站在路中央，一点儿讨论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竟然也敢说是邀请吗？ 就差没有直接拿一把刀出来架在福小芸的脖子上，一定要让福小芸去平阳长公主府了吧！？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这时候，小桃也有些不满，试探性地就问道：「小芸，咱们要不别去了吧？这个嬷嬷，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第361页 「还有那个平阳长公主，这么大张旗鼓，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这儿还有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呢。」 「有他们在，即使是平阳长公主，拿我们也没办法的。」 「。」 福小芸一时没回话，只是很快，她就从小桃的话里，听出了点儿什么来了。 这么大张旗鼓？ 是了，先前福小芸就分析过，为了自己的名声，以及考虑到福天昱的感受，即使是平阳长公主那里想要对福小芸他们做什么，都是不会明面上来的。 不然的话，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也会毁了自己和福天昱之间的感情的。 想着，福小芸就看向马车外的刘嬷嬷，然后道：「多谢平阳长公主相邀。我今日正好有空，那么就去一趟平阳长公主府吧！」 刘嬷嬷也有些意外。 不过她在宫中多年，见过的世面也多了，很快收敛了神色，就走在前头，准备带路了。 「小芸，你怎么答应了呀！」小桃有些着急，生怕发生什么事情。 福小芸却摇摇头，道：「没事的，小桃，我和平阳长公主总要有来往的。今天其实是个好机会，探探虚实。」 「顺便，你也让人跟家里说一声，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饭了。至于去平阳长公主的事情，先瞒着，不然哥哥他们该担心了。」 第282章 平阳长公主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平阳长公主府门前。 刘嬷嬷守在福小芸的马车边上，见福小芸下了马车以后，便道：「奴婢要先进去跟平阳长公主禀报一声。」 「还请福姑娘，暂时在门口等待一会儿，待会儿奴婢会亲自出来，引福姑娘进去的。」 让她等？ 福小芸心头一凛，琢磨着这刘嬷嬷要是离开一个时辰，难不成她都要在这儿等着吗？ 那可不行！ 平阳长公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的。 「刘嬷嬷还是尽快吧。」 福小芸想了想，说道：「此次来京城，我家里也带了不少的银子过来，准备在京城多置办点儿宅子铺子什么的呢。」 「毕竟往后，可能要在京城长住下去了。这些东西，不提前准备好那可不行。我这儿，也要早点儿回去，和家里人商榷一下呢。」 「要是等得太久，我可就得先回去了。」 刘嬷嬷差点儿气得一个倒仰，福小芸这话什么意思？ 倒像是在炫耀，他们家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种地的，而是很有钱，能够在京城置办产业似的！ 再有钱那又怎么样？能够跟公主相比吗？竟然还不愿意等！ 果然是乡村里出来的泥腿子，果然不懂规矩！ 偏偏，在刘嬷嬷这么想的时候，她看着福小芸，还从福小芸的脸上看出一副：「我就是乡下的泥腿子，不懂规矩，你能如何？」 看到福小芸这样，刘嬷嬷很气，但还是只能忍住。 不错，的确就如福小芸所想的一样，原本平阳长公主那里的意思就是，让福小芸在公主府的门口等着。 好好多喝一会儿西北风，再让福小芸他们进去！ 可现在，显然计划要落空了。 如果到时候平阳长公主发现福小芸等着等着人竟然走了，肯定会生气的，这一招，也就没办法用了。 往日里，平阳长公主不喜欢的那些贵女，她就是用这样的法子磋磨的。 偏偏她是公主，那些贵女拿她也没有办法！ 可现在… 刘嬷嬷深吸一口气，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福小芸以后，就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很快就会出来的，还请福姑娘稍等！」 说完，刘嬷嬷就转身进了平阳长公主府。 看着刘嬷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小桃趁着刘嬷嬷走了以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拉着福小芸，说道：「真是没看出来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个刘嬷嬷，我听说跟在平阳长公主身边二十几年了。」 「以前就是宫女出身，后来年长了没有离宫，留在宫里当嬷嬷，和平阳长公主关系也很好的。她呀，本来也是个下人。」 「仗着自己得平阳长公主的信任，也没少欺负人。像今天这样吃瘪，我想应该也是很少会发生的事情。」 「看着她这样，还真是过瘾！」 福小芸也是莞尔一笑。 有的时候，她的身份或许的确很低，但正好，她也能够藉此来做一些平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以前在看一些段子的时候，那些段子上面的没素质的人会说：「我们农村来的人就是这样的。」 又或者：「我们没素质的人是这样的！」 现在，当着刘嬷嬷这个假揣着高雅的人，福小芸其实也可以理直气壮道：「我们没素质的人，就是这样的。」 偏偏，对方要装作很有素质的样子，反而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这次在门口，福小芸也并没有等很久，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刘嬷嬷就出来了，领着福小芸，就进了平阳长公主府。 一路进府，刘嬷嬷走在前头，忍不住就炫耀了起来。 例如平阳长公主府里的那些景色大概是怎么布置的，有多美之类的，滔滔不绝，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 福小芸很反感。 这些东西就算好，再奢华，那也是平阳长公主的，又不是刘嬷嬷的，刘嬷嬷真是狗仗人势啊！ 第362页 想着，福小芸继续道：「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只是这些东西，我们村里也有差不多的嘛——」 「而且，唉，要不你们在公主府里种点儿桃子树？桃子这么好吃，这里环境这么好，要是不种桃子树的话，那岂不是可惜了？」 ！？ 刘嬷嬷人差点儿傻了。 如果不是她转头的时候看着福小芸的确是一副一本正经地在说这些话的样子的话，她差点都要以为福小芸是在胡说八道了！ 当然… 福小芸的确是胡说八道的。 她就是要让刘嬷嬷知道，跟她炫耀这些，是没用的，是「对牛弹琴」的！ 福小芸就是要气死她！ 沿着游廊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平阳长公主府的后花园了，刚刚靠近，福小芸就闻到了香味。 嗯…是那种香料的香味，还挺浓的。 果然，凑近过去，福小芸就看见了一尊香炉，以及坐在小湖边上的凉亭里，正百无聊赖看着湖中景色的平阳长公主。 不愧是公主府呀。 福小芸顺着平阳长公主也往前看了一眼，只见这湖虽然算不上很大，但也比得上以前曲河村里面的那些水库了。 这么大的手笔，也不知道耗费多少民力呢。 想着，刘嬷嬷已经禀报导：「公主，福小芸到了。」 福小芸走了过去，也是一副根本就没学过礼数的样子，对着平阳长公主笑眯眯道：「公主，你好呀。」 「。」平阳长公主嘴角抽了抽，想要愠怒，但似乎又觉得福小芸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傻很天真似的。 「坐吧。」平阳长公主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福小芸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轻蔑，显然没有将福小芸当成一回事。 福小芸坐下以后，平阳长公主往身侧看了看，身侧立即就有丫鬟端上来了好些东西，就摆在福小芸和平阳长公主面前的桌子上。 都是一些点心，十分精緻，倒是和福小芸在李妍府里吃到的那些差不多。 对于高端点心，福小芸其实也是有过研究的。 只是之前在彩织镇上，镇上的消费或许比村里好一些，但是也是有限的，她推出来的，也都是一些比较亲民的点心。 至于平阳长公主现在拿出来的这些… 福小芸又不是没见过，至于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吗？ 果然… 大概是平阳长公主想要看看福小芸这个「土包子」流露出没见过世面，狼吞虎咽的样子来，却偏偏失败了。 她显得有些疑惑，反而是自个儿先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尝了尝味道，大概是觉得味道并没有问题以后，平阳长公主才问道：「怎么？这点心你不喜欢吃吗？」 福小芸莞尔一笑。 她道：「也不是不喜欢吃，就是吃得太多了。」 ！？ 平阳长公主人都傻了，这一叠点心，拿到外面去，少说也要十两银子。 福小芸这出身，竟然也敢口出狂言说十两银子一盘的点心她吃得太多？ 「福姑娘。」 平阳长公主终于坐不住了，便道：「这点心，名为芙蓉糕。虽说是叫芙蓉糕，但实际上却并非是用芙蓉花做成的。」 「而是用了…」 不等平阳长公主说完，福小芸就接了平阳长公主的话茬，将芙蓉糕所需要的材料，还有做法，都给一一说了。 到最后，福小芸补充道：「芙蓉糕之所以鲜嫩好吃，其实还是因为用料复杂，而且做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 「不然的话，点心就不会好看。我知道的嘛，我自己也做过。哦，对了，不瞒公主说，我以前开过点心铺子的。」 「好像芙蓉糕这种东西，我自己也做过改良版的。改良版便宜又好吃，做法也方便很多，都用不了十两银子嘛。」 福小芸笑意盈盈。 嘴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明明能用二两银子解决的事情，你偏偏要用十两。我该说你是人傻钱多，还是直接说你就是个大冤头呢？」 第283章 拉拢之意 福小芸的这句话，当然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对方毕竟是个长公主，这种时候，还是要给人家留点儿面子的嘛！ 收敛了一下神色，福小芸再次问道：「也不知道公主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提起这个，平阳长公主难看的脸色稍稍缓和，然后道：「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城门口一见，觉得你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的。」 「总感觉跟你投缘，或许是我没有孩子的缘故吧，我后来自个儿在家呀，就在想，要是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呢。」 「软软糯糯的，瞧着也可心。」 福小芸差点儿被平阳长公主这一席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莫不是听错了吧？ 平阳长公主这是对她，表现出亲近的意思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 福小芸心里觉得有问题，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垂了垂头，便道：「我出身低，琴棋书画的啥也不会。」 「公主要是有我这样的女儿，怕是会很糟心的。」 的确如此。 平阳长公主虽然在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继续对着福小芸表现出了亲近的意思来，说道：「这倒不会，我看你天真可爱，很孩子气呢。」 第363页 这下，福小芸没有接话。 她倒是想要知道，她都表现得这么冷淡了，平阳长公主那儿还能翻得出什么花儿来？ 果不其然，福小芸不吭声，平阳长公主那里也显得有些烦闷，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也不知道，福姑娘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 「可喜欢花儿？我这府里花卉繁多，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喜欢啊。」福小芸笑眯眯，然后道：「不过，我喜欢的是油菜花。那都是长在田里的，公主这儿，怕是不会有。」 这天是彻底没法聊下去了。 饶是平阳长公主心性还算沉稳，可她到底是个从小到大都受到娇宠的嫡出公主，要她拉下脸来跟人套近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须臾，大概是的确聊不下去了，平阳长公主这儿才摆摆手，示意她也没什么说的了，福小芸可以离开了。 离开时，福小芸见到了在凉亭外等候着的小桃。 小桃是有点儿着急的，见福小芸出来，忍不住就问道：「小芸，那个长公主跟你说了什么呀？我看你在里头待了那么久，我可担心坏了！」 「她说了什么？」 福小芸也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想跟我套近乎吧。不过，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看起来，平阳长公主也并不是个擅长跟人套近乎的人。 所以她此番这么做，一定是有非常必要的理由的。 福小芸一时想不出来，但她知道，平阳长公主既然想要得到自己的爹爹，而福小芸又是她喜欢的人的女儿。 这一层身份摆在这儿，她们俩之间的关系註定尴尬。 平阳长公主做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了。 离开平阳长公主府以后，福小芸就上了马车，回了华阳公主府，福小芸到公主府时，李妍还没回来。 一打听，宫里的宴会都还没结束呢。 福小芸百无聊赖，林婶他们出去了也都还没回来，亏得她刚刚还特意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她不回来吃午饭了呢。 看来，林婶他们今天在京城里逛得也挺开心的嘛，至少中午都在外面吃饭了！ 福小芸既是无事可做，索性也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整理那些从彩织镇带过来的东西。 银子什么的，还是很多的，大部分都寄在了钱庄里，除了这部分以外，彩织镇的那些产业，现在也有赵老爷的人帮忙料理着。 福小芸倒是不担心赵老爷为了钱财，就侵吞了福小芸的东西。 毕竟福小芸可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才让酒肆的生意那么好的，赵老爷少了她这里的方子，就算得了铺子，也是无用。 这天，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林婶他们才回来。 几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今天出去的情况，非常不错。 「情况如何？」福小芸凑了过去，忍不住发问。 林婶那里，便就道：「铺子挑中了三处，都是在朱雀大街边上的商业街上的铺子，地段位置也都是极好的。」 「当然嘛，就是价格不太便宜。但我盘算过了，咱们盘下来，凭藉着咱们的手艺经营，日积月累的有了客户，也就不用担心回本的事情了。」 「至于住宅，也有合适的民宅。一共是这三处，我弄了一份地图回来，小芸你看看，哪里比较合适。」 「好，我看看。」 福小芸答应着，就从林婶的手上，将地图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宅子，也都是在城东的，城东一部分，除了朱雀大街这边皇室成员，例如公主府，还有皇子府以外，稍稍外围一些的地方，则是臣子们的府邸。 再往外的，便是民宅。 这些民宅规格上当然和公主府皇子府比不上，但若是出得起钱的话，自然能和那些大臣们的府邸相提并论的。 当然，价格就会贵很多了，只不过这里治安好，生命安全当然是不用担心的。 福小芸瞅了瞅，盘算着价格，忍不住就有些发愁，嘆了口气就道：「原先我还盘算着，咱们带来的银子不少呢。」 「现在看来，基本上也就只够买一处宅子，还有这三间铺子的了。剩下的那些银子，还要作为平时的流水。」 「而且，我还打算在京郊置办一些田地。好的菜餚，原材料也是非常重要的。咱们酒肆里卖的东西，还是要大部分用咱们自己种出来的东西比较好。」 以前在彩织镇的时候就是的。 基本上，都是靠着曲河村里的元娘和李立根，还有隔壁大河村里僱佣的一些人种出来的东西。 现在… 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相当于要重新开始。 这原材料也要用得好了，以后才能够留得住客人。 毕竟林婶那里也打探过了，这么好的铺子，原先也不会有人卖的，无非也是因为朱雀大街上的商铺太多了。 竞争太大，要是没点儿硬实力的，还真的存活不下来。 加之租金和铺面很贵，很容易入不敷出。 「这么说来，的确也是如此。」林婶那里听了福小芸的话以后，认真点了点头，便道：「那我回头，跟那三间商铺商量一下。」 「那些铺子里有些装潢还是不错的，其中一间，原先也是酒肆。我看过了，他们的一些桌椅还是挺不错的。」 第364页 「将这些东西一起盘下来，说不定能讲讲价！」 林婶说得有点儿激动，她最擅长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了！ 福小芸见林婶眼里有光，当即也就答应道：「行。林婶，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就交给你去安排好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然后，等到京郊的田地置办下来以后，我打算送信去一趟彩织镇，将我师傅，还有我大堂哥他们接过来。」 田金芳和福有才还在彩织镇呢。 他们是亲戚，难保以后平阳长公主不会查到这件事，要是到时候将他们抓起来，要挟福小芸他们，可就不好了。 林婶那里一一应下，就准备拿了册子，先去算算清楚这些东西怎么盘，才最省钱了。 第284章 流言蜚语 往后的几天时间里，林婶都在忙着置办铺子的事情。 三间铺子，福小芸也想好了，还是按照他们以前在彩织镇的配置，一间酒肆，一间衣裳铺子，还有一间药铺。 铺子置办好了以后，还有宅子的事情。 福小芸挑中的那一处宅子，地理位置稍稍靠近里头一些，原先总有人觉得进出稍稍麻烦了点儿。 不过福小芸却觉得，既然是坐落在朱雀大街上的，本来就够方便了，多走点儿路进去，也没什么。 再者，稍稍靠里头一点儿，还能安静一些呢，她便做主买下了。 就是这宅子有段时间没人住了，要收拾收拾，并且添置一些家具才能搬进去。 李妍这儿，听闻福小芸要搬家，本来一开始还不乐意的，毕竟他们好不容易能住在一起了，要分开，她也实在是难过。 只是福小芸那里分析了利弊以后，李妍也就明白了。 小芸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将爹爹抢回来，她不插手也就是了。 这天，福小芸准备和李妍去新家看一看，李妍那里也说了，既然福小芸要搬走，她们不能住在一起的话。 李妍这里，还是要多给福小芸送点儿东西的，朋友嘛，就该互相帮助。 只是，二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就跑了过来。 「公主！」 小丫鬟神色慌张，到了李妍面前以后迅速就跪了下来，然后看向李妍，有点儿犹豫，又看了一眼福小芸。 福小芸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这个丫鬟慌慌张张的，看自己做什么呢？ 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有什么事？」李妍最不喜欢有话不说了，当即便道：「赶紧说！」 「是这样的…」丫鬟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无奈回答道：「奴婢今天早上听宫里传来消息，说说平阳长公主那里跟太后说了，觉得福姑娘人很好呢。」 「正好，她膝下也没有一个孩子的，想要收福姑娘为义女！甚至，还准备给福姑娘讨一个县主的封号呢！」 ！？ 福小芸人都傻了，那天平阳长公主忽然派人来拦着她，要她过去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现在又忽然说想要认自己为义女？ 天上哪来的掉馅饼的事情呢？ 福小芸万万不会相信，这个平阳长公主，是出于好心的！ 「为什么会这样？」李妍果然也是大惊，蹙眉以后，就忙让这个小丫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这个小丫鬟也是刚刚听来的消息，具体并不清楚。 只是听说平阳长公主跟太后提起，说是那天福小芸在公主府待了好久呢，两个人也聊得非常投缘。 太后本身也就只有皇上，和平阳长公主这两个孩子，对女儿，她还是宠溺为主的。 女儿寡居多年，本身也就没有孩子了，多一个义女，倒是并无大碍，况且，公主的女儿本该是册封郡主的。 平阳长公主只是为福小芸讨一个县主的身份，也不用真的赏赐封地，挂一个名号而已，也无伤大雅。 「呃…」福小芸听完了所有的事情以后，忍不住就沉着脸，说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平阳长公主，可不会真心对我！」 那天，她都看出来了。 平阳长公主一开始想拿捏她，结果失败了，想拉拢，现在又闹这么一出，谁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呢？ 李妍那里显然也想不通，但也只能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不让她欺负你！」 话音刚落… 宫里就来了小太监传消息，说是太后那里，请华阳公主入宫，顺便让华阳公主，将福小芸，还有福家的两个儿子都给带上。 「呃…」李妍看着过来禀报消息的那个小太监，忍不住就凑上前问道：「黄公公，你可知道，太后为何这么做？」 「奴才不知。」黄公公板着脸，很是严肃的样子，手上端着拂尘，看似恭敬，实际上却并不好相处。 显然，他也是打定了主意了，无论李妍问什么，他都是不会好好回答的。 看着这个黄公公如此，福小芸也心头一凛。 这件事，太古怪了。 太后想要见她和福大富福二贵，肯定是为了平阳长公主的，可平阳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做呢？ 难不成一个义女还不够，还要再收两个义子吗？ 等等！ 思索到这里以后，福小芸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就见人群里头的张翠英，很是不安。 第365页 她想要阻止，却又无能为力。 福小芸瞬间就明白了。 平阳长公主真正的目的，怕不是他们三个，而是张翠英。 张翠英出身普通，以前就是个农女，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绣娘而已，想要和公主争，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平阳长公主既然想要得到福天昱，现在先和福天昱的三个孩子拉拢关系也好。 或许在她觉得，人心都是趋向于利益的，当平阳长公主表现出对孩子们的好，孩子们或许就会觉得，跟着她这个公主才是最好的。 能享受荣华富贵，下半辈子再也不用担心。 到底农户出身，苦日子过惯了，能享受，还真的很有可能答应的！ 至少… 福小芸觉得，若是柳氏还在的话，平阳长公主这里只要拿点儿钱出来，就能让柳氏直接挥拳头过来，说是要将张翠英逐出家门了。 甚至，还会摆出一副公主的「婆婆」的款儿出来呢。 再者，退一万步说，即使是福小芸他们未曾和平阳长公主亲近，平阳长公主也可以仗着身份，强行留三个孩子。 她只需要说一句投缘而已，便能将人留住。 到时候再制造舆论，说是她和福天昱的孩子们关系好。 到时候，张翠英那里看着孩子们和公主走得这么近，自己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说不定，张翠英承受不住，自个儿就先垮了。 分析完这些，福小芸的头脑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 「阿妍。」 想着，福小芸就对李妍道：「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咱们还是避而不见的话，也实在是太怯懦了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 大约是被福小芸鼓舞了，李妍也是莞尔一笑，便准备领着福小芸他们，先进宫去了。 进宫前。 福小芸走到张翠英的面前，拉住了张翠英的手，认真道：「娘，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就说过的。」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娘，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在爹爹心里，也是这样的。我们都是你的孩子，没人能抢得走。」 「呃…」张翠英看着坚定如此的福小芸，心里也不免震了震，随即点头，也握住了福小芸的手。 「我知道了。」张翠英道：「小芸，你们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嗯！」 福小芸点点头，这才带着福大富和福二贵，进宫去了。 一路进宫，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福小芸就趁机将自己心里分析的一些情况，跟大傢伙儿都说了。 大敌当前，现在他们也没时间震惊和愤怒什么的，而是要联合在一起，决定对抗平阳长公主！ 第285章 抛出的橄榄枝 皇宫中。 福小芸和李妍坐在马车里的时候，都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往外头多看了几眼。 都说皇宫金碧辉煌，如何如何繁华，往日里福小芸也是曾经去过故宫里看过的，当时还挺失望，毕竟嫔妃们的宫殿其实都很小。 不过，眼下这个大周倒是并不在福小芸的记忆当中，她对于大周的皇宫会是什么样子的，也不免好奇。 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福小芸就发现，这里的建筑，倒是跟汉式建筑更类似，就是汉朝的建筑，不是汉人的那个汉。 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是恢宏大气的那种，看着还挺震撼。 福大富和福二贵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他们到底从小到大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土坯瓦房都很少见呢，更别说宫殿了。 他们此刻，眼里的惊讶，倒是遮掩不住的。 福小芸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 人嘛，总是待在一处没有出去过，难免会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当认知被颠覆的时候，露出惊讶，也正常。 「大哥二哥。」 福小芸又想了想，道：「这里真漂亮呢，好像比公主府还繁华。不过，咱们即使是进宫来，那也是站在娘亲那边的。」 「咱们要把持好本心，输人不输阵，可不能被这里吓唬到了！」 福小芸的话还是说得很委婉的。 福大富和福二贵听了以后，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福小芸的意思。 转眼，就到了太后的建章宫了。 建章宫的格局，似乎和外头又有一些不同，树木繁多，而且都长得很高，环境优雅宁静，的确适合养老。 李妍来过建章宫几次，这会儿眼看着要下马车了，便道：「我皇祖母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点儿的。」 「她是个大家闺秀，属于十分守规矩的那种。年轻的时候便是皇后，一直尊贵惯了，也喜欢端着自己的架子。」 「她不喜欢别人太出格，只不过，她对她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我平阳姑姑，其实还是挺骄纵的。不过嘛，人都是这样的。」 「自己的孩子，护得紧！」 福小芸点点头，明白李妍的意思。 平阳长公主在某种层面上，其实和他们是敌对的，即使是想要拉拢，藉助太后的力量来行事。 太后出面，那也并不意味着太后会真的在意福小芸他们。 太后只在意，自己女儿的愿望，能否达成。 建章宫门口。 福小芸他们刚刚下了马车，就见到了引路的嬷嬷。 那嬷嬷面无表情，对着李妍行礼了以后，也没多看福小芸他们，就先领着福小芸他们，进去了。 第366页 一路前行，福小芸虽然没有左顾右盼，但眼神还是打量着四处的。 果然，和李妍说得差不多，建章宫里伺候的宫人们，都各司其职，一个个整齐严肃，这姿态，就和别的地方不同。 建章宫的正殿。 那嬷嬷停了下来，说是要进去通报一声，不过这个时候，平阳长公主却已经从殿内出来了。 平阳长公主脸上挂着笑容，出来以后，便笑吟吟地朝着福小芸他们这里过来了。 「刚一听说你们到了，我这就出来瞧瞧。呀，福姑娘还是这么水灵呢！」 平阳长公主笑着说完，又看向福大富和福二贵，笑着道：「上回在城门口都没仔细看，如今瞧着，两位公子也都是一表人才呢。」 「这眉眼处，和福大哥也是有着几分相似的。」 福大哥？ 福小芸听着平阳长公主的称唿，心里还是稍稍有点儿不是很舒服的。 不过，她都还没说话呢，福大富那里却道：「公子说不上，草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公主如此，倒是太看得起咱们了。」 福大富脸上也挂着笑容，但更多的，还是尊敬，他这样的态度，回平阳长公主的话，倒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的。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如此，稍稍有些惊讶。 不过… 福小芸却是知道的，这几天在公主府的时候，福大富也没闲着，除了帮福小芸做她想做的那些事情以外。 闲暇的时候，福大富也是有打听宫中的情况的，甚至还找来了李妍身边教授礼仪的人，跟着学了一些呢。 本想着以备不时之需，输人不输阵，不曾想，竟然这么快还真的就有用得上的机会了。 再者，福大富以前也是跟着福小芸一起在酒肆里帮忙的。 酒肆里鱼龙混杂，平时想要来搞事情的人都不少，也都是福大富那里，将这些人给妥善解决了的。 要真说起来，福大富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不差的。 至少现在，他这话一说出来，平阳长公主那里的脸色都稍稍难看了一点儿，再想要亲近福小芸他们，也总像是热脸贴冷屁股似的。 果然，场面就此尴尬了下来。 还是先前的那个引路嬷嬷见着情况不好，这才道：「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太后娘娘还在里头等着呢。」 「长公主，还是先进去吧。」 「嗯。」平阳长公主脸色冷了下来，淡淡应了，转身就先进殿了。 紧跟着是李妍，她走在前头，紧随着平阳长公主进殿，让福小芸他们跟在她的身后，颇有一种要护住他们的感觉。 大殿内。 福小芸进去以后，就闻到了好闻的檀香。 檀香，一般都是礼佛的人喜欢用的，而太后此处供奉的檀香品质极佳，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也不知道，太后是不是一个真的虔心礼佛的人呢？ 正想着呢，前头的李妍已经率先跪了下来，对着上首坐着的太后，就跪拜道：「孙女见过皇祖母，皇祖母福寿安康。」 有李妍领路，福小芸他们也就跟着照做了。 果真，如同李妍所说的一样，太后重规矩，看着福小芸他们这样的，也不是真的有失体面，这才缓缓道：「起来吧，赐座。」 一行人坐下以后，太后的视线，就从福小芸他们三个身上扫了过去。 福小芸打量着太后，只觉得太后无比端庄，听说太后如今也有接近六十了，但保养得极好。 看着鬓边的头髮，白髮也都不多呢，精神也很好，也没有那种鸡皮鹤髮的感觉。 就是… 她太严肃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深邃，完全让人猜不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福小芸重生以后，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了。 她知道，太后这样的，是最难对付的。 就在这时，平阳长公主再次开口了，她笑着道：「先前，我也让人打听了一下，说是福家大公子也是个秀才。」 「听说还不到十三吧？这个年纪，就能考中秀才，不愧是福大哥的儿子呢，天赋也是极为不错的。」 「也不知道，福大公子有没有意思，去国子监读书呢？」 国子监？ 福小芸很惊讶。 国子监，歷来都是皇子，以及朝中勛贵之后们读书的地方，而且也都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但凡能去国子监的，基本上也要进行考核，若非出身勛贵，想要通过国子监的考核，那可是非常困难的。 基本上，也都要有过硬的实力。 福小芸虽然不知道如今国子监考核标准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大哥，要还只是来自于曲河村的一个农人之后的话… 想要进入国子监，无异于痴人说梦。 平阳长公主这一次抛出来的橄榄枝，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些！ 第286章 决定帮忙 国子监。 福二贵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也都不免动摇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心头一凛，然后道：「国子监，自然是人人都嚮往的。不过，草民的本事，草民自己知道。要是去了，怕也是丢人现眼。」 「与其如此，还不如另外找一间学堂，踏踏实实读书比较好。」 福二贵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第367页 他才刚考上秀才不久，要说才学，可能有一点儿，在同龄人中，也还算不错。 可要是和京城那些从小就得到启蒙的世家弟子，甚至和宫中的皇子相比的话，那必然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他也并非是因为自卑才不愿意去，而是觉得，如果依靠平阳长公主的关系的话，即使是去了，也不会得到同龄人的认可。 兴许，就连国子监的先生也不会认真教他。 再者，福二贵也希望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前程，而并非依靠他人。 「。」 平阳长公主听着福二贵拒绝的话，表情略微收敛，再次看向福大富，问道：「你便是福家大公子吧？」 「听说你孔武有力，狩猎也是一把好手。宫中禁卫军里，也有专门给你这样的孩子进行训练的。将来能进禁卫军，又或者去驰骋沙场的。」 「作为男子汉，当建功立业。也不知道，福家大公子心里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福大富对未来的想法？ 其实不用平阳长公主问，福大富自己也是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的。 二弟从文，他从武其实是最好的，只是奈何，现在家里的情况都还不稳定呢，实在是无法抽出那么的多时间来。 故此，平阳长公主这一次提出来的条件，也同样是击中了福大富的心。 等到一切安定以后，他的确想要从武。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公主这话的确不错。正所谓保家卫国，草民也认为，要为了家，去卫国。」 福大富语气十分严肃，他这话其实说得挺巧妙的。 先是家，再是国。 对他而言，自己的家人要是都不在了，保卫这个国家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平阳长公主也是个聪明人，福大富这话一说出来，她立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最后，平阳长公主将视线挪到了福小芸的身上，还想要开口。 只是这个时候，上首一直看着底下动静的太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她缓缓开口道：「平阳，行了。」 「既是人家不领情，你也不必这般将人放在心上。你可是哀家的女儿，难不成想要做什么事情，还能有做不到的？」 太后这话其实挺不客气的，语气里对福小芸他们的不喜，也很明显。 福小芸听得心头一跳，便也开口道：「太后娘娘为公主一片心意，的确让人感动。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女，当为之计深远。」 「太后娘娘爱公主，也是如此。」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其实不仅仅是父母，子女能感受到父母的一片心意，自然也愿意为父母去做一些事情，这都是人之常情。 果不其然，原先还有些愠怒的太后，在听见福小芸这话以后，就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福小芸。 她的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但…好像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 她出身高贵，从前是皇后，现在是太后，但福小芸知道，这些后宫中的女人，能安安稳稳走到今天这一步，十分不容易。 太后，也是宫斗冠军。 但，看着太后对待平阳长公主，福小芸也能够猜得到，太后的心里，对子女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深宫之中尔虞我诈，要活下去，稳住自己的地位，实属不易，那么这份感情在太后心里，便是弥足珍贵的。 福小芸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然也是在太后的心里，留下了一些共鸣的。 须臾。 就在场面略微显得有些尴尬，平阳长公主那里似乎也要继续想办法的时候，原先殿外等着的那位嬷嬷。 也就是领着福小芸他们进殿的那位嬷嬷忽然进来了，脸色不是很好，顾不得这会儿场面的复杂，就道：「太后。」 「不好了，糰子跑到树上去了，身上的毛都蹭掉了一小块，还是不肯下来。奴婢们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来找您了！」 原本还端庄的太后，突然之间听见这话以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哀家得去瞧瞧糰子！」 太后无奈嘆了口气，看向平阳长公主说道：「糰子就跟你小的时候一样，调皮极了，让哀家不放心！」 「最近还不好好吃饭，真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平阳长公主想要开口，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话才到嘴边上，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太后就已经抬脚出去了。 … 福小芸是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的。 因为，太后走了以后，在场的人就只剩下了福小芸他们三个，加上平阳长公主了，这四人本来就各怀心思，场面当然更加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 福小芸眼看着太后还没回来，而他们这儿也实在是不想这么等下去，便主动问道：「公主殿下，太后这么久没回来，要不然咱们出去瞧瞧？」 平阳长公主扫了福小芸一眼，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殿外。 福小芸刚一出去，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围着好些人呢，都在望着树上，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糰子，在树上？ 糰子是什么？有毛的，难道是… 福小芸想了一下，往树上望了一眼，还真的就发现了点儿什么。 白白的，一团，嗯，倒是和糰子这个名字挺合适的。 第368页 树底下，太后站在树边，身后围着好几个嬷嬷，望着树上，纷纷道：「这可怎么办好呀？糰子在树上，不肯下来怎么办？」 「那么高，待会儿要是摔着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一侧就又有一个嬷嬷说道：「没事，刚刚我已经跟禁卫军的人说了，要他们派人来，将糰子带下来呢。」 「不过…」这嬷嬷看了一眼头顶，嘆了口气，就道：「糰子也不喜欢那些大男人。到时候，不一定愿意被他们抱下来。」 「这要是糰子挣扎，然后不小心摔着了，可不好！」 这嬷嬷说完，四周的人，也都是一脸忧愁的样子。 福小芸看了一会儿，的确发现，这树上叫糰子的，是一只很好看的白色的，像是波斯猫的猫咪。 就是隔得太远了，看不太清。 只能隐约看见，那只猫儿窝在树冠里，不愿下来。 这倒是麻烦。 小橘平时也喜欢爬树，但都是上去玩一会儿，又或者睡觉什么的，好像现在这样挂在树上发呆，却是从未有过的。 难不成，喜欢上别的小猫咪了？ 福小芸一时猜不到，但还是开口道：「那个…太后娘娘，草民想，草民或许可以试一试。」 「蛤？」太后闻言，转身不解地看向福小芸，问道：「你？怎么试？」 「也不知道建章宫里有没有梯子。」 福小芸道：「草民可以爬上去，然后靠近糰子，到时候，还劳烦太后为草民准备一个网兜子。」 「然后，可以让糰子跳到网兜子上面，就可以抱着糰子下来了！」 「妹妹！」 「小芸！」 福小芸这话才刚刚说完，福大富和福二贵就齐齐开口了，显然是觉得，福小芸的这个提议，不是很妥当。 福小芸这儿，却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他们，并且说道：「没事的，爬树我有经验。以前我还上树掏鸟蛋呢，不都没事吗？」 第287章 太后喜欢猫 福小芸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太后对他们印象不好，这其实对他们很不利的，但显然，现在是个机会。 太后喜欢猫，刚刚听嬷嬷说完，直接二话不说直接就出来找猫儿了，福小芸刚刚也是有在树下打量的。 太后眼里的关切，不是作假的。 这就够了，太后既然喜欢猫，福小芸便投其所好，帮忙将树上的糰子给救下来。 这样，以后若是发生点儿什么事情，太后心里总也能念在这份情意上，对她网开一面的吧？ 事在人为，不管太后会不会，这件事福小芸都是必须要去做的。 「。」 福大富那里是了解福小芸的性子的，这会儿看着福小芸坚持，也忍不住嘆了口气，道：「妹妹，注意安全。」 「我想法子多弄几个网兜在树下，如果…如果情况不好，我也能在下面接住你。」 「嗯。」福小芸点点头，朝着太后也点了点头。 果然，太后那张原本严肃且深邃的脸上，也颇有点儿动容，便道：「你小心一些。糰子若是不肯下来，你便下来就是，哀家还会想别的办法的，性命要紧。」 很快，梯子就被拿了过来。 这梯子很高，福小芸爬上去以后，头顶的树冠那里面，便是糰子所在的地方。 「喵？」 一边往上爬，福小芸就一边学着猫咪的叫声。 不知道为什么，福小芸自从抱回来小橘以后，就感觉自己和猫咪之间似乎还是能够沟通的。 例如她想要叫小橘不要在房顶上趴着了，下来吃小鱼干什么的，小橘就会抬头望福小芸一眼，然后就会下来。 虽然，福小芸也没有试过自己和别的猫之间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应，但…现在试试，总是可以的。 想着，福小芸又靠近了一些，对着糰子喊道：「喵。」 糰子本来眼神很直，看着前方，这会儿听见福小芸的声音以后，就动了动脑袋，望了过来。 这一下子，糰子却显得警惕了许多，从趴着的姿势，也换成了站着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看着底下的福小芸。 「那个…我没有恶意的。就是想告诉你，你在上面很危险，而且太后很担心你。你也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对不对？」 福小芸露出一个笑脸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说道：「吶，我这里带了小鱼干呢，是我家小橘最喜欢吃的小鱼干了，可好吃了。」 「你要是下来的话，我把小鱼干给你吃好不好？喵？」 福小芸很真诚了。 不一会儿，糰子似乎真的就放下了对福小芸的戒心，挪了挪爪子，像是想要下来似的。 只是… 糰子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上树的了，现在左顾右盼，竟然连一个下来时候的落脚点都没找到。 糰子在原地团团转，显得有点儿无措。 福小芸也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了，以前她上大学的时候，也是有陪着别人一起去救援猫咪的。 猫咪们有的时候会爬出窗户，困在很高的楼上，然后…回不去了。 这会儿… 福小芸将自己的网兜弄了出来，用手拉开，然后对着小橘道：「糰子，你可以来网兜里面呀！」 「有我在，我会接住你的！你放心！」 第369页 「呃…」糰子却没动，它看着福小芸身后的网兜，显得有点儿不放心。 福小芸还是保持着耐心的，趁着自己现在站得稳稳噹噹的，就从自己的兜里，拿了一块小鱼干出来。 小鱼干在糰子的面前晃了一会儿，大概是散发出特有的香味了。 糰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对小鱼干很感兴趣，同时又看向了福小芸的网兜，像是振奋了一下似的。 福小芸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有戏，便继续柔声道：「糰子别怕，有我在！」 「喵——」 这一次，糰子还真的就放下了心中的顾虑，然后朝着福小芸身边的这个网兜，一下子跳了进去！ 见到糰子往下跳，福小芸拉开网兜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扶住了梯子。 还好，糰子不算很重，平时福小芸也是经常干活儿的，这手上的力气也不小，便稳稳噹噹地将糰子给接住了。 糰子被福小芸接住以后，大功告成，福小芸只听见树底下是一阵阵的欢唿声，她便背着糰子，下去了。 下到树下以后，立即就有嬷嬷过来将网兜拿了过去。 里面的糰子似乎也吓坏了，看见平时餵养自己的嬷嬷后，就缩在了那个嬷嬷的怀里，也没有乱动。 福小芸长出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是有点儿害怕的，毕竟还挺高。 不过现在嘛… 太后看着福小芸，欣慰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厉害。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家去吧！」 说着，太后对着福小芸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太后的心里，其实的确是希望平阳长公主能够过得好的。 只不过，太后却不是十分喜欢福天昱。 先前嘛，觉得福天昱来路不明，不过太子那里愿意照拂，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后来也知道，福天昱不过寻常出身。 除了带一带城防营的兵以外，琴棋书画什么的都不太行。 这样的人，其实和平阳长公主也不算很合适，奈何平阳长公主喜欢，太后也拗不过。 于是乎，这才答应了平阳长公主，邀请福小芸他们来了建章宫。 经过这次的事情，太后也算是明白了，福天昱的这三个孩子，其实都是非常出色的，而且都希望自己的爹娘能够重新在一起。 平阳长公主那里想要拉拢三个孩子，来接近福天昱的想法，基本上是很难实现的了。 再者… 若是平阳长公主狠心将这三个孩子除了，和福天昱之间的缘分，怕是就此也会终结了。 在太后看来，平阳长公主应该不是一个如此狠心的人，既如此，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平阳长公主也已经看明白了。 有些东西，既然註定了得不到，与其在这儿纠缠着让自个儿难受，还不如洒脱一些，放开就是了。 「多谢太后！」 福小芸这儿，听见太后肯放他们走，很是高兴，忙朝着太后服了服身以后，也就转头对着李妍他们使眼色，要走了。 … 当天。 福小芸他们离开建章宫以后，平阳长公主还是去找了太后。 平阳长公主心头不满，拉着太后的手，便道：「今天的事情，原本只需要母后一句话，可母后却看在福小芸救了糰子的份上，放他们走了！」 太后看着平阳长公主倔强的样子，也是嘆了口气。 她道：「平阳啊，你从小到大都很要强，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只是这次，母后看着，福天昱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与其苦苦纠缠，不如放开。这天底下好男儿这么多，他福天昱不过一个小小的统领而已，你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 平阳长公主看着太后。 她是明白的，自己的母后，这些年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六宫之主了，养着猫儿，早已养得心肠软了。 这次，竟然不愿意帮她！ 想着，平阳长公主咬了咬唇，道：「女儿知道了。现在也该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女儿的公主府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陪母后一起用午膳，先回去了。」 说完，平阳长公主朝着太后服了服身，这就走了。 走时，太后深深地看着平阳长公主，嘆了口气。 平阳长公主走得却也十分坚决，一路上的手都是攥成一个拳头的，显然不甘心极了。 第288章 请求支援 离开建章宫，福小芸他们很快到了宫门口。 马车，却再次停了下来。 福小芸心头咯噔一下，想着莫不是还有什么加时赛吧？ 在这里等着他们，又要继续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然而… 驾马的小桃却忽然惊喜道：「小芸，是你爹爹！」 这话一出，马车里的四个孩子都激动了起来，忙不迭一涌而出，便跳下了马车！ 福小芸动作也很快。 她下马车时，就见到爹爹正带着一队人过来，正好到了宫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爹爹！」 福小芸下去以后，忙就跑到了福天昱的跟前。 福天昱看着福小芸，便问道：「听说，太后找你们？有发生什么事吗？太后那里，似乎还叫了禁卫军过去？」 禁卫军，可是保护皇城安全的。 第370页 太后忽然之间抽调禁卫军，难免让人紧张。 福小芸一怔，这才解释道：「是这样的，太后的猫在树上下不来，就叫了禁卫军。不过，禁卫军还没来，猫就已经被我救下来了。」 「被你救下来的？」 福天昱惊讶极了，忙又开始打量起福小芸来，看样子，也是在担心福小芸，怕福小芸哪里伤着了。 眼看着福天昱关心自己，福小芸心里也暖暖的，当即就乖巧道：「爹爹放心就是，我没事的。只不过…」 「只不过家里，娘亲应该是很想爹爹的。爹爹什么时候有空，去家里看看吗？我们现在已经准备搬出华阳公主府啦，就在…」 福小芸说了个地方，福天昱那里，便点了点头。 他问道：「她现在，你们的娘，她现在还好吗？」 福小芸想回答，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福小芸身后的福大富却道：「娘亲还好不好，爹爹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说的，哪里比得上爹爹亲眼看见的呢？就好像小的时候，爹爹带我去林子里打猎一样。」 「爹爹跟我说，看再多次你狩猎，也比不上我亲手试试来得实在。爹爹，你还记得吗？」 提起过去的事情，福天昱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似乎有点儿印象，但又很模煳了，并不能够完全想起来。 福大富看着福天昱这样，心中也无奈。 他是个男子，知道身为男子，身上应该肩负着的是什么样的责任，同时他也一直都希望，爹爹能够和娘亲在一起。 可是，并没有。 爹爹虽然似乎和平阳长公主没什么，可是爹爹却没回家！ 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同时他也知道，这些日子，娘亲一个人在家里，到底是怎么过的。 人前，固然坚强。 可是人后呢？ 谁都有脆弱的一面，福大富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娘亲不高兴。 「是我不好。」福天昱道：「我后日休沐，到时，我会去的。你们…你们愿意让我去吗？」 福天昱也看出来了，福大富对他有点儿埋怨，故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是带着点儿徵询的意思的。 福大富那里听了，便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吃午饭了。爹爹，你也早点儿吃饭吧。」 「嗯。」福天昱答应了以后，示意身边的手下退开一些，也就让开了一条路，让福小芸他们能够离开了。 离开皇宫，福小芸都在托腮想福天昱的事情。 后天爹爹休沐，能来家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上一次，太子和那个小王太医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福小芸都没来得及给福天昱好好把把脉。 到现在，她也都不知道，那个小王太医开给福天昱的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要是能够弄到药渣就好了。 福小芸想着，又嘆了口气，那可是东宫呢，守卫森严，想要弄一份东西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而且，虽然外界的传言都说太子为人温厚，对福天昱也很好。 根据上一次福小芸和太子见面的情况来看，也的确是这样的。 只是… 他们只见过一次，具体是不是这样，她还真的不敢妄下定论。 「小芸，怎么了？」 就在福小芸愁眉不展的时候，福小芸身侧坐着的李妍忽然开口了，她很疑惑，还轻轻地拉了拉福小芸的衣袖。 听见李妍开口，福小芸忙回过神来，问道：「没什么，就是在担心我爹的病情。那个…阿妍。」 「我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但这件事很困难，不一定能成功。我希望，你那里即使是办不到，也不要出事情，可以吗？」 听见福小芸这么说，李妍更加疑惑了，便问道：「什么事情？」 「就是…」福小芸将药渣的事情给说了，补充道：「关于失忆症，我多少也了解一些，如果能弄到药渣的话。」 「我想，我应该就能判断出一部分现在爹爹的具体情况了。」 那次在东宫，福小芸也曾经询问过那位小王太医，关于爹爹现在喝的药里，大概是一些什么药材。 小王太医当时也回答了。 如果这一次，李妍找回来的药渣，和小王太医告诉福小芸的药材不一样的话，那么也就能够说明，小王太医真的有问题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李妍那里听了，拍拍胸脯，就答应了。 这一头，福小芸回去以后，便写了一封信，准备送去驿站，交到彩织镇的张大夫手上。 她希望，张大夫能够尽快来京城。 关于张大夫从前曾经在河间郡受过冤屈的事情，福小芸也没有忘，正好这次，也是时候帮她的师傅，洗刷冤屈了。 同时，张大夫见多识广，福小芸以前虽然是个医学生，但到底经验不够丰富。 她就算懂一些失忆症的事情，但那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她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患者。 张大夫要是来了京城，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这方面的经验，能帮得上福小芸！ 想着，福小芸拿着信，就去了驿站。 正巧，福小芸到驿站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背影很眼熟，福小芸看着他，忍不住就喃喃着问道：「是你啊？」 第371页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以前彩织镇上，经常给福小芸送信的那个驿站的官差，俩人见得多了，当然认识。 「是我！」 官差转身，朝着福小芸拱了拱手，恭敬道：「是这样的，福姑娘。先前沈将军那里，曾经寄过一些东西来镇上呢。」 「只不过当时福姑娘已经离京了，我们驿站也没办法，只能想法子将东西送到京城来。又怕来了京城找不到你，所以派过来的人是我。」 「没想到，我这运气还挺好的，刚到了京城这边的驿站准备打听打听，就遇见你了！」 沈清河给她寄了东西吗？ 福小芸看着官差脚边上放着的一个大大的包裹，忙道：「谢谢你了，真是麻烦你了。这些给你，请你喝茶！」 福小芸说着，将腰间揣着的一枚银元宝，就直接递给了那官差。 今天进宫，福小芸可带了好些银元宝呢，就为了赏赐宫里的这些人。 他们出身农户又怎么样？ 她会赚钱，拿出来的打赏，给不比宫里的那些娘娘差！ 她也是要让人知道的，在她面前拜高踩低，根本就行不通！ 这一头，官差接过银元宝的同时，福小芸也将信递给了他。 福小芸叮嘱道：「记得一定要亲手交给张大夫，顺便，帮我找到我的大堂哥和我的大伯娘。」 「告诉他们，我在京城置办了田地。同时，大堂哥如果想来读书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帮忙安排的！」 「行，我记着了！」 官差忙不迭答应，收下东西以后，就去忙活了。 第289章 各司其职的忙碌 福小芸带着沈清河寄过来的东西回家，这天也算是收穫满满了。 华阳公主府，福小芸回去的时候，见到的正好是在院子里练武的福大富。 福大富的手上绑着沙袋，很大个的那种，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但即使是这样，福大富在出拳的时候，也仍然十分有力。 「大哥！」 福小芸连忙就跑到了福大富的身边，笑着道：「大哥也很努力呢。这齣拳的时候，拳风好像很厉害！」 发现福小芸回来，福大富连忙就收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看向福小芸，道：「妹妹回来啦。」 「我也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厉害一些，这样的话，将来若是有什么，也能够保护你们！」 福小芸点点头，刚想要说话，忽然李妍就从垂花门的那一头走了过来，喜滋滋道：「小芸，大富哥！」 「阿妍！」福小芸忙转身，问道：「怎么过来了？」 「有喜事！」 李妍连忙过来，将手上拿着捲起来的一张纸，就在福小芸和福大富的面前展开了，然后喜滋滋道：「你们看看吧！」 福小芸和福大富都有点儿疑惑，忍不住凑过去了。 看着纸张上面的内容，福大富就激动了起来，抬头看向李妍的时候，眼里都多了点儿热切。 「公主，这是哪儿来的？京城的禁卫军里头，果真招人么！？」 李妍听了，嘟了嘟嘴，嘟囔道：「大富哥也真是的，到现在还叫我公主呢。当初若不是你们将我救下，我现在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阿妍就可以啦！」 福大富也是没辙，便只能道：「阿妍。」 就是，语气有点儿磕磕碰碰的，僵硬，毕竟这段时间，福大富见过的大人物多了，那些人对他们一家子人什么态度，他不是不知道。 面对李妍这个「不一样」的人，还真是有点儿不好适应了。 李妍大概也看出来了福大富那里的意思了，便也没想强行要福大富一下子就对自己改变态度，便解释道：「是我派出府採买的嬷嬷，带回来的。」 「她说这东西呀，现在京城大街小巷好些地方都有张贴呢。她也知道咱们的情况，就拿了一张回来嘛！」 李妍其实是一直都想要帮助福小芸他们的。 只不过… 福小芸他们这一家子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倔强！ 福大富也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生活，而不是依靠别人，这一次禁卫军招人，正好招的就是十五岁左右的男子。 一开始进去了，是新兵，要进行非常辛苦的训练，才能一步步擢升的。 当然，招人也是有条件的，要经过考核。 要么身体力量出众的，或是擅长骑马射箭的，总之要有特长，硬实力要过关，才能被禁卫军那边选中的。 李妍也是相信福大富的实力，正好这次禁卫军扩招，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能不能被选中还是次要，先去歷练歷练，也好嘛！ 「太好了，阿妍，谢谢你。我明天就去报名！」福大富十分兴奋，从李妍手里将东西接了过去以后，飞也似地就跑出去了。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这么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就是莞尔一笑。 她大哥，其实也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嘛。 眼看着福大富走了，福小芸又忍不住问道：「阿妍，今天宫里可还有动静吗？太后那里，还会找咱们吗？」 「还有平阳长公主，我今天看她一声不吭坐在那里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这心里，实在是无法安心！」 李妍听了，先安慰了一下福小芸，才道：「宫里的情况，你放心。太后很喜欢糰子呢，你救了糰子，太后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第372页 「就是平阳姑姑，她那里的情况，我暂时还不知道。总之，咱们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还有呀，林婶那里帮你看好了京郊的田庄了，那里我也知道，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呢，小山上还有果树林子。」 「总之，明天你去瞧瞧，可好？」 「嗯！」福小芸答应了，又拉起了李妍的手，道：「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帮我张罗这些了。我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你帮忙呀。」 「朱雀大街上的三间铺子，还有京郊的农田，那些人那么精明，也未必愿意卖给我们呢！」 谁让李妍是公主呢。 再者，福小芸他们出的也是正常价格，没有仗势欺人，对方也就不再拿乔，收了银子，卖铺子也就是了。 「哪里的话？」李妍闻言莞尔一笑，道：「咱们是朋友嘛，帮你，也是应该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了，就先去膳厅，用晚膳了。 这几天，林婶和林小花也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这挑选房子铺子，买铺子走地契的这些事情，都是她俩在忙活。 林小花似乎也得了林婶的真传，在打算盘记帐，还有和人打交道上面都挺有一手的。 虽然年纪小了些，经验却丰富，就连朱雀大街上的那几间铺子的东家瞧了林小花，都夸赞她有天赋呢。 这是好事。 林婶和林小花母女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能过得这么好，以后也不用太担心了。 这天，用了晚膳以后，福小芸就回房去了。 李妍那里靠她公主的关系，从宫里还有公主府里弄了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来，希望能够帮帮福小芸。 可惜的就是，东宫那边，想要弄药渣过来没那么容易。 李妍还是有个丫鬟的亲戚在东宫当差，可惜只是个二等丫鬟，想要靠近福天昱那边专门的熬药的小厨房，还是有点儿困难的。 得等等，找机会。 福小芸也不着急，她对失忆这种事也不是真的说一定就能处理，现在在家里多看看书，也没什么。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里的时候，福小芸已经起身了。 她迅速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林婶和林小花也刚好过来。 「小芸，你也这么早呀。本来我和娘还打算先去看看马车那些都安排得怎么样了呢，你起来就好了。」 林小花说着，就过来拉住了福小芸的手。 福小芸便道：「你们都这么努力，我也不能放松呀！」 说着，几人用了早膳，都各自出去了。 福大富要去禁卫军看看报名的事情，福二贵那里经过了李妍的联繫，在京城的四方胡同里联繫到了书院，也要去考核。 至于张翠英嘛，既然新的衣料铺子要开业了，她这儿的手艺当然是要拿出来给大傢伙儿看看的。 她也就待在屋子里，多做一些刺绣，到时候好摆在铺子里，给客人们瞧瞧。 福小芸知道大傢伙儿都忙着，她也不会闲着，吃了早饭以后，和林婶和林小花一起，往京郊就去了。 当然，还有李妍。 李妍最是喜欢和福小芸待在一起的，今天也就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出去了。 从京城到京郊的田庄，没有多远，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妍忍不住就道：「我的一些姐姐们，她们都在京郊置办了田庄呢，找的都是那种依山傍水，或者有竹林的好地方。」 「为的呀，就是夏天热的时候能出来避暑。同时也能让田庄里的农户多种点儿菜，养一些她们喜欢吃的鸡鸭什么的。」 「这日子，不知道多惬意呢。不像咱们，置办田庄是为了做生意，这么实在！」 福小芸一下也就笑了。 别看李妍不说，她可是知道的，李妍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李妍的家底，比起她的姐姐们，可要丰厚多了呢！ 第290章 京郊的农田 转眼，到了农田。 福小芸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时候，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嗯…就是有点儿潦草的那种。 毕竟现在已经过了八月了，秋收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地里的东西基本上都给收了，当然看不到点儿什么了。 没想到，转眼一年又快过去了呢。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中年人跑了过来，跟福小芸她们打招唿。 「敢问，是福姑娘一行人吗？小的是这附近田庄的管事，姓张！」 「嗯。」福小芸点点头，便道：「张管事你好。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农田里的情况的。」 「你一边带着我们看看，一边说吧！」 一路走着，张管事就讲了起来。 京郊这边，因为地处北方，都是旱田比较多，不过他们这里边上有小溪有水塘，倒是也有几亩水田，就是量太少了。 除此以外，菜地也有不少。 不过以前这里田庄的东家喜欢花儿，便没有种多少菜，而是种的花儿，现在那些花儿都还开得挺好的呢。 最后，便是果树林子。 果树林子是在山上的，向阳的那一面，种了一些桃子，苹果，梨子，还有李子什么的，种类还是挺丰富的。 第373页 福小芸听得连连点头，加上她本来也是农户女的出身，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了解的。 跟着这个张管事走了一圈就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倒是花田，让福小芸眼前一亮。 上一次去万花镇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万花镇的那一片花田的景象，福小芸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成片成片的花海，还有蝴蝶，馥郁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花田，虽然不像万花镇外一片片的那么多，但也足足有一亩地了，基本上也都是月季，蔷薇，这些一年四季都能开的花儿。 「福姑娘。」 张管事看着福小芸在打量，便开口问道：「原先这里是种菜的，不过收成一般般，我当时也没想到，拿来种花，花儿能开得这么好。」 「现在原来的东家也不要这些花儿了，我想着铲了也可惜，就想先留下来。您这里的意思是…」 张管事其实还挺捨不得的。 这一片花田，当时要开发的时候，还是他付出的心力最多呢。 从选苗到种植，基本上每一个环节都是他亲力亲为的，现在如果福小芸说不要这些花了，他也没办法，就是…觉得可惜了。 福小芸凑近了一点儿，闻着花香，也捨不得。 「张管事。」 福小芸想了想，便道：「这些花儿，都先留着吧。不过，我有别的规划，明年可能要种一些别的花儿。」 「蔷薇和月季可以留着，另外，我想种一些桂花，还有玫瑰花什么的。具体的，晚些时候我再和你商量！」 福小芸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她要做奶茶店的话，到时候花方面的东西就少不了，例如玫瑰花奶茶啦，还有桂花冻什么的。 既然刚好这里有花田的话，原材料的事情，她倒是也就不用担心了。 如此看来，这个张管事倒是一个很全能的人呢，就连种花都会，看来有她帮忙，以后福小芸也可以省心很多。 这一头，张管事听福小芸愿意将这些花儿保留下来，当然也是很开心的，当即便道：「太好了！」 这一头，该谈的事情，基本上也谈妥了。 福小芸的随身空间里一些花儿，草药，还有禾苗的种子。 她也考虑过了，这个张管事既是有本事的人，又是李妍这里举荐过来的，当然也就是个可信的人。 这样正好，到时候随身空间里的这些种子，可以交给张管事来。 「那个…」 想到草药，福小芸便问道：「张管事，关于在种草药方面的事情，你可有经验吗？也不是什么稀有的草药，就是咱们经常在药铺里看到的那些。」 「例如什么黄连啦，三七啦，还有连翘什么的。因为我这里还打算开药铺，有稳定的药材来源，这也很关键。」 「这…」 张管事听见福小芸提起这个，不免也犹豫了一下，须臾以后，他才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咱们田庄附近也有京城药铺里专供的药田。我和那边的人也算熟悉，到时候福姑娘你既然要自己种草药的话，我去请一两个熟悉的人过来帮忙，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钱就行。 「嗯，那好。」福小芸听张管事这么说，便道：「钱多钱少还是次要，最关键的是，对方一定要有经验。」 「我这里的药铺刚刚开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口碑还是很重要的。你明白吗？」 张管事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道：「福姑娘放心，这些事情，都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除了这些以外，福小芸还和张管事聊了一些关于散养鸡鸭的事情。 毕竟，福小芸还是要开酒肆。 到时候，鸡鸭便是非常重要的食材。 先前这里的田庄，也是有养鸡鸭的，便是散养在山上的果树林子周围，用篱笆围住了，还有池塘里。 除了鸭子，还有一些鹅，但数量都很少。 福小芸听了就知道，供给一个大宅院里的人吃吃是够的，但要供给酒肆，那就明显捉襟见肘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附近农人也多，那些人家里也都是会散养鸡鸭的，一般自己吃也都吃不完，还是会出售给那些专门来收鸡鸭的人的。 故此，到时候如果福小芸的需求量实在是很大的话，大不了张管事这里扩大散养规模，再多向农人们收一些回来就是了。 只不过，成本相对而言就要高很多。 也要多请人回来，管理这些东西。 但，散养鸡有个好处就是，果树林子里的肥料就有天然的了，相辅相成，也会方便一些。 既如此，福小芸这里，和张管事就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嗯，基本上敲定了。」 福小芸也有点儿口干舌燥，便道：「张管事，先带我回庄子上的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吧。顺便，让做一顿午饭。」 「最好做你们这儿庄子上比较特色的一些东西吧，我也能尝尝鲜。」 这段时间，福小芸也是有去京城的那些酒肆逛一逛的。 她吃过京城酒肆的饭菜以后就发现，京城这边的人，口味似乎要重一点儿，或许也跟京城这边南北交流比较多有关系。 南来北往的客商多，汇聚在京城以后，就开了他们家乡特色的酒肆。 第374页 渐渐的，京城这边的人也喜欢吃地方菜，习惯了那种重口味的东西了。 彩织镇却是不同。 彩织镇靠近东南面，那边的口味相对清淡一点儿，福小芸以前酒肆里的厨子，擅长的也都是以淮扬菜为主的菜系。 要说京城这边的菜… 她的确也得好好琢磨琢磨看看，他们喜欢吃什么了呢。 转眼，回了庄子上。 张管事那里将准备好的茶水端了过来，同时午饭也都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 足足有八个菜，五个荤菜两个素菜，还有一道汤。 汤倒是简单，就是紫菜蛋花汤，这还挺不容易的，京城距离海边有段距离，这紫菜其实也都是稀罕物件了呢。 除此以外，剩下的菜，张管事那里提前已经让庄子上做了他们厨子擅长的菜了。 菜一端上来，张管事便道：「咱们庄子上的这位厨子呀，以前也是在京城酒肆里做的。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回庄子上来养老。」 「偶尔有客人来，他也就跟着露两手，赚点儿外快什么的。福姑娘您且瞧瞧，味道如何？」 第291章 店铺开张了 一天后，黄道吉日，宜开张。 福小芸特意买了好几串一百响的鞭炮来，在自家铺子门口就炸响了。 就连李妍那里，为了帮福小芸庆祝，甚至都还请了人来舞龙舞狮呢，整个朱雀大街上，热闹极了。 早晨，热闹完了以后，福小芸的酒肆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那天在庄子上的时候，福小芸吃到那张管事推荐的厨子做的菜，觉得十分美味，特意询问起了这位厨子的情况。 询问完，福小芸决定聘请这位厨子，作为她以后酒肆的主厨！ 也不用经常下厨做菜什么的，平时只需要偶尔巡视厨房，指点一下酒肆里的那些厨子们做菜即可。 同时，福小芸还开出了二十两银子一个月的高价来！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福小芸出二十两一个月，并且还能根据酒肆的生意来进行提成，那位厨子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除此以外，那位厨子还决定带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过来。 他们原本是京城里别的酒肆的厨子，不过既然他决定来福小芸这儿来，也为了不辜负福小芸的青睐，他就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过来帮忙。 他的两个儿子，其实也是继承了他的手艺的。 虽然目前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也还是不错了。 福小芸当时就同意了，于是乎正好，三天后她的酒肆，就能够正式开业了。 关于菜谱，福小芸这里也有挺多的，这位厨子看过以后不免惊讶，表示他愿意参与研发。 他也觉得，这些菜餚一旦推广开来，他们的酒肆，生意一定会很好！ 福小芸还算满意。 她现在已经想好了，这里的酒肆现在很宽敞，目前就还是先做饭市，等赚了银子，她再特意开一间甜品店。 除了以前的奶茶、蛋糕之类的东西，她还可以推出什么芋圆小丸子啦，牛奶桂花冻之类的东西。 铺面也不需要多大，甚至还可以做外卖！ 今天，酒肆开张以后，福小芸在门口贴了一个「开业一律八八折」后，就陆续有客人进店来了。 福小芸的菜品定价，其实和京城里别的酒肆是差不多的。 不过嘛，这里可是京城最最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打了八八折以后，价格上还是相对便宜了一些的。 再者，福小芸推出了简餐。 例如红烧肉面，还有排骨面，以及卤排骨饭再配菜什么的，价格也很便宜，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这天晌午。 福小芸这个老闆娘几乎都要忙得脚不沾地了，酒肆的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 「哟呵，这么热闹呀！看样子，生意很红火嘛，铺子还这么大！看样子，比在咱们镇上的时候，都要厉害啦！」 正一边说话一边进来的人，正是张大夫。 福小芸听见熟悉的声音，高兴不已，忙就跑了过去，看见了张大夫还有田金芳和福有才，都来了。 田金芳是最吃惊的那一个。 她是看着福小芸长大的，从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们家虽然日子不错，但比起现在来说，那也是差得远了。 更何况，这里是京城呢！ 彩织镇再繁华，那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师傅！」 福小芸跑了过去，然后看向田金芳和福有才，还算客气，便道：「大伯娘，大堂哥，你们也来了。」 「小芸，这…这里真的是你开的酒肆？」 福有才也是惊讶不已的。 彩织镇上福小芸的那些铺子，他也是知道的，那些铺子里他也去瞧过，那些甜品价格可不便宜呢。 他娘洗一个月的衣裳，都未必能吃得起几次。 可现在，这里可是京城啊！ 「嗯，是我的铺子。」 福小芸笑着，便道：「咱们也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先进内堂吧。这会儿二楼还有空出来的雅间。」 「师傅，大伯娘，大堂哥，你们一路过来也都辛苦了，先吃顿饭，咱们再说话！」 二楼的雅间。 福小芸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上菜，就听张大夫那里说了一些关于现在彩织镇上的情况。 第375页 福小芸他们离开了以后，赵老爷那里的人就接手了福小芸的铺子。 铺子生意仍然红火，只是因为福小芸不在，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源源不断地推出新的菜式了。 这生意嘛，自然比起刚开始最热闹的时候，就要差上一些了。 可即使是这样，张大夫还是知道的，福小芸的那些铺子里，每天的进项，也都是非常可观的。 而且，赵老爷做生意的确讲诚信。 该给的分红，还是从来都没有少过的，这一点令人很放心。 至于张大夫和田金芳还有福有才这里，他们在彩织镇上住着的时候还是非常安生的，没发生什么事。 福小芸听完，还算放心。 转而，她看向了田金芳。 田金芳比起以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其实要憔悴一些。 毕竟洗衣服又不是什么需要太多技术的活儿，田金芳为了赚钱，难免会多接一些单子回来。 这就弄得田金芳手经常都会破，可伤了以后却又没办法好好养伤，必须不停地洗衣服，才能赚到钱。 再者，这也是体力劳动，田金芳损耗也比较大，看起来也有点儿苍老了。 田金芳那里，大约是察觉到了福小芸的眼神了，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稍稍有点儿侷促不知所措。 福小芸虽然才不到九岁，但让人不容小觑，即使是田金芳现在，也完完全全不敢对福小芸如何的。 「小芸…」 鼓起勇气，田金芳还是开口了，她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以后能在你的酒肆里洗碗么？」 「我…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你能给我和有才提供一个住的地方就好了，也不用多大，能睡觉就行！」 田金芳现在也明白，福小芸是个有本事的，她只要安分守己，福小芸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福小芸闻言，也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田金芳。 缓缓的，福小芸才开口道：「这不是问题。不过，我这儿却也不缺洗碗的人。大伯娘，我还是给你换个别的活儿吧。」 「呃…」田金芳咬了咬唇。 别的活儿，她还能做什么呢？ 「我这酒肆里，缺一个掌柜。」福小芸道：「大伯娘若是不嫌弃，留在这儿帮我当掌柜的也就是了。」 「平时也不需要干什么，你就是看看，这里酒肆里的伙计们有没有认真干活，应付客人的时候，态度好不好。」 「还有平时厨房里，那些从庄子上送来的食材是不是好的，有没有伙计瞒着我滥竽充数，欺上瞒下这些的。」 「比较杂，但也比较简单。平时也不用你应付客人，你看呢？」 其实就是个打杂的，远远算不上掌柜。 不过嘛，福小芸觉得，福有才其实也是个有志向的，听说他之前跟福二贵在同一间书院里读书的时候，经常也都是名列前茅的呢。 这也就是说，福有才只要肯努力，以后的成就也不会差。 这就够了。 即使是为了福有才，福小芸想着，和田金芳打好关系，总也不是一件太亏的事情。 「真…真的吗？」田金芳张大了嘴巴。 她原本还想着，福小芸要是不收留自己，她以后也只能去做一些体力活儿了呢，可万万没想到，她还能有如此体面的一天！ 「嗯，真的。」 福小芸点点头，便道：「关于住的地方，我也能帮你们安排。这酒肆后面有个小院子，那里面平时会放一些食材。」 「除了这些以外，空余的屋子也有。就是那里有阵子没住人了，也只有床板和架子什么的，得靠你自己收拾了。」 「可以，可以！」 田金芳忙不迭点头答应，又道：「我自己收拾！谢谢你，小芸！」 第292章 爹爹来了 当天下午，福小芸没再继续待在酒肆里，而是回了家。 家里这边，宅子买下来以后，林婶就去人牙子那里，买了三个人回来，说是以后在院子里扫洒伺候的。 「小…小姐？」 福小芸刚一回院子，正好那三人就在院子里打扫呢，见到人回来，怯生生地就喊了一声。 福小芸抬头一看，便问道：「是採桑？」 採桑，是福小芸起的名字，她喜欢穿青色碧色的衣裳，今天她也是穿的绿色的衣裳，所以福小芸认得。 还有一个嘛，叫做採薇，喜欢穿粉色的衣裳。 至于剩下的那个，是个年长的婆子，会煮饭，姓李，福小芸便叫她李妈妈。 「採桑，採薇，李妈妈。院子有些大，你们三个人打扫起来，辛苦了。不过也不着急，先收拾出四五间屋子来就可以了。」 福小芸道：「还有你们自己住的屋子，我记得游廊边上有连廊的后罩房，採薇和採桑你们两个人住一间。」 「李妈妈单独住一间，也就合适了。」 林婶那里请人回来伺候，其实也挺必要的。 现在他们的院子足足有三进那么大呢，屋子加起来二三十间都有了，平时除了张翠英还有福小芸他们三个住以外。 现在，林婶和林小花也是住在这儿的。 而且，张大夫又来了，估摸着在药铺还没开门之前，张大夫也得暂住在这儿。 酒肆刚开张，林婶他们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别说是煮饭了，有的时候忙起来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呢。 第376页 请人回来，也是很有必要的。 三个，也够了。 平时帮忙煮饭烧水，打扫一下屋子也没有太多的活儿。 福小芸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总不至于像京城的那些大小姐一样，起床穿衣服还要人伺候。 「是。」李妈妈她们三个听了福小芸的话，也就各自去忙活了。 没一会儿，张翠英从公主府过来了，李妍也跟着，身后的丫鬟们手上还捧着不少的东西呢。 李妍一进院子，看着宽敞的大院，忍不住就道：「真是个好地方呢，宽敞又安静，就是看着简单了些，没我那里奢华。」 「不过没事儿，我库房里东西也不少。什么瓷瓶啦，字画什么的，我都拿了一些过来，给你充当门面！」 李妍说完，福小芸就瞧见，跟在李妍身后的那些丫鬟们鱼贯而入，抬着好些东西就进来了。 「呃…」福小芸略微无语，忙凑过去道：「阿妍，先前说置办好宅子的时候，你就已经让人来帮忙布置过一次了，现在竟然还送这么多东西来！」 「没事。」 李妍却毫不在意，看着不停搬东西的那些人，便道：「这些东西，即使是放在我那儿，也是锁在柜子里的，不见天日。」 「与其浪费，还不如放在你这里，让它们也有发挥价值的时候嘛！」 还挺有道理的。 福小芸没办法反驳，看着李妍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只得道：「好吧，谁让我惯着你，都听你的呢。」 李妍被宠着也高兴，笑吟吟就道：「可不是嘛！再说，我这些东西，也不是白送给你的。可说好了，到时候你酒肆里的特色菜。」 「还有以后开了甜品铺子，我都是要第一个去当品尝官的！」 李妍到现在都还心心念念记着，福小芸酒肆里开业以后的新菜，她基本上都没吃到呢。 这次，她可不会错过了。 须臾，福小芸又想起一件事，忙问道：「对了，我小舅舅先前不是跟着一位师傅在学习吗？现在怎么样啦？」 那都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 张思进离开彩织镇到了京城，跟着以前宫里的一个御用工匠学习木雕技艺。 来了京城以后，福小芸本想着他们也能一家团聚，见到自己的小舅舅了，但据说宫里最近有事情忙，张思进那里也走不开。 所以他们一家子，到现在都没能见一面呢。 后来嘛，福小芸这里担心张思进的情况，便就拜託了李妍，帮忙在宫里打听打听情况。 张思进知道福小芸他们来了京城很惊讶，知道原来太子殿下身边的统领大人竟然是他的姐夫以后，就更惊讶了。 表示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一定会来找他们。 「宫里有事要忙，他走不开也正常。他师傅那个人我也知道，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可不会讲情面。」 李妍说着，拍了拍福小芸，就道：「没事的。小芸，据我所知，这个项目很快就会忙完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啦！」 福小芸听李妍这么说，稍微安心了点儿，便朝着李妍点了点头。 「那个…」 福小芸刚刚想要开口说话，门外，再次传来了声音。 「公主殿下，外面来人了。说是…福统领！」 李妍身边的人过来禀报消息，说完以后，还看了一眼福小芸，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福统领，便是福天昱嘛！ 福小芸听见这人禀报，也显得激动了一些，忙道：「我去迎接！」 说完，福小芸看向身后的张翠英，张翠英脸上的表情也明显紧张了许多，也跟着福小芸一起，到了门口。 门口，来人的确是福天昱。 福天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上还提着点心呢，用纸包装着的那种，福小芸看着眼熟。 发现，似乎是城东李记点心铺的点心。 李记点心铺，在京城也是老字号了，同样是坐落在朱雀大街上的，这间铺子只卖点心，味道也是极好。 平时路过的时候，福小芸都能瞧见，人是很多的。 福天昱专门去买了点心呀。 「爹爹！」 福小芸看着福天昱，软软糯糯地就喊了一声。 福天昱点头，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就交给了福小芸，然后，眼神转移到了张翠英的身上。 看见张翠英的时候，福天昱张了张嘴，显得有点儿犹豫，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他见过一次平阳长公主。 倒也不是他想的，而是平阳长公主有事找他，其实都是些琐事，他也看得出来，平阳长公主就是故意找了个理由过来而已。 可对方是公主，福天昱也没办法。 见到平阳长公主，福天昱十分客气，但是，平阳长公主跟他聊了一会儿。 就是随意聊聊的。 大意就是问，福天昱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如何，脾性如何等等。 福天昱当然想过了。 只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感觉。 在他心里，妻子长什么样都好，他们以前既然有孩子的话，那么脾性一定是相投的，这就足够了。 但平阳长公主却不这么认为。 她说了很多很漂亮的美人，说福天昱的妻子，要长得好看，还要懂琴棋书画，这样才配得上福天昱。 第377页 福天昱默不作声，没回答。 现在，福天昱看着眼前的张翠英，印象还是十分模煳。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陪着妻子，在小溪边看花，阳光下，妻子的笑容那么和煦，恬淡，让人觉得心中安宁。 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看着，他就觉得舒服。 眼前的张翠英… 福天昱打量了一下，觉得张翠英有些憔悴，和自己想像中并不一样，但，他却并不排斥，也没有失望的感觉。 反而，很平静。 「阿昱哥…」 张翠英也察觉到了福天昱的眼神，眼睛动了动，想说话。 「我们进屋说吧！」福天昱却是含笑，准备先进屋。 张翠英终究没再说什么，对她而言，和丈夫一步步拉进关系，就足够了。 第293章 给爹爹诊脉 会客的花厅里。 福小芸让人泡好了茶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福大富和福二贵还没回来，福小芸这会儿也已经让李妍那里的人去帮忙请福大富和福二贵回来了。 福天昱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先开口了。 他看向福小芸，笑着便道：「这是城东李记点心铺的点心。我中午去买的时候，人可多了呢。」 「不过，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所以，就一样买了点儿。」 「谢谢爹！」福小芸乖巧应了，便将盒子打开了，里头摆满了精緻的点心，的确看着就让人觉得喜欢。 看着这些点心，福小芸就将盒子往张翠英面前推了推，她道：「娘亲，您不是也最喜欢吃红豆酥了么！」 「李记点心铺的红豆酥虽然我没吃过，只不过看起来，也是极好的呀！你快尝尝，这可是爹爹带的呢！」 看着福小芸这么说，张翠英也有点儿无奈，嘆了口气，默默地就吃了起来。 张翠英和福天昱没说话。 福小芸也不着急，便就凑到了福天昱的跟前，然后道：「爹爹，我还是先给你诊脉吧！上次我都没机会好好看看呢。」 福小芸既然如此说了，福天昱那里也不会拒绝，便将手伸出来了。 这一次，福小芸诊脉得十分仔细，而且时间也很长，甚至两只手都搭过脉象，想要看出不妥来。 她的脉息很好，即使是有孕不到一个月的孕妇，她都是能摸出来的。 此刻，福天昱的脉象，在福小芸的面前，也展露无疑。 的确有问题！ 福天昱的脉象，相较于平常人而言，似乎多了点儿什么，跟那种中毒的人有点像，但福天昱却又明显不是中毒。 这个道理也挺简单的。 就是好像肺部出了问题的人，会有异常一样。 吸菸的人也是，可能早晨会噁心，平时偶尔也会咳嗽，又或者对某些味道，比较敏感之类的。 福天昱现在的情况，就跟中了菸瘾一样，有点儿类似。 诊脉完毕后，福小芸看着福天昱，忍不住就问道：「平时爹爹可有用香料的习惯吗？就是安神香一类的东西。」 她一时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毕竟，福天昱的饮食，是太子的人负责，一般的人想要动手脚，可不会那么容易。 「香料？」 福天昱认真想了想，就回答道：「有的。自从病癒以后，我有的时候会睡不好。所以夜里，会用一种安神的香料。」 「用了以后，晚上会睡得好一些，也基本上不会做梦，精神也不错。」 福天昱回答完，便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福小芸摇摇头，一时不能肯定，便道：「没什么。爹爹脉象很好，就是可能最近有点儿操劳了，当注意休息。」 「那个…爹爹能不能让我看看，以前脑袋受伤的地方？」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福天昱便起身来，转身过去，将自己的后脑勺露给了福小芸，然后道：「就是这里。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刚伤着的时候，头皮都破了，太医帮我治疗时，连头髮都剃了呢，当时疼得很，现在倒是没感觉了。」 福小芸认真看了看，又摸了摸，伤口处的确已经癒合，没有肿，一时也看不出来瘀血的情况。 这可就复杂了。 福小芸在心头嘆了口气，果然呀，脑袋是一个人身上最难处理的部分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确困难。 可惜药渣还没弄到。 「那个…」 福小芸看向福天昱，试探性就问道：「其实我也是个大夫，会开药。既然小王太医他们给爹爹调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好。」 「不如，爹爹这里试一试我的药，好不好？」 福小芸有点儿忐忑。 他们虽然是父女，不过福小芸年纪小，加上爹爹失忆了，虽然对她还是有点儿印象的，可真要严格说起来，他们之间算是「陌生人」也不过分。 「好。」福天昱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道：「我和太子殿下说过了，过段时间，就从东宫搬出来。他帮我在朱雀大街也置办了宅子，距离这里，还挺近的。」 「到时候，你给我看病，也方便。」 福天昱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张翠英，然后说道：「我现在虽然不能完全记起以前的事情，但我隐隐也有一种感觉。」 第378页 「你们，是我的家人。所以，我作为爹爹，作为丈夫该做的事情，我都是会做的。你，放心！」 福天昱字字铿锵。 听到后来，张翠英那里眼眶都忍不住湿润了。 她咬了咬唇，很感动，道：「好。」 「爹——」 就在这时，闻听消息的福大富和福二贵回来了，他们都很激动，见到福天昱直接就扑了过去。 尤其是福大富，浑然忘了，上次他是怎么跟福天昱说话的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张大夫。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和福二贵围着福天昱，索性就拉了张大夫到一边，小声地跟张大夫说了福天昱的情况。 前段时间，张大夫收到福小芸的来信的时候就知道，要帮忙想办法解决福天昱这里失忆的事情。 张大夫自己以前也曾经遇到过一例这样的情况，只是当时那人复杂许多，不仅失忆了，还直接成了傻子。 要怎么恢復，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家里的祖传医书上有一些记载，倒是能试试。 这会儿，眼看着福大富和福二贵在和福天昱说话，福小芸便道：「你待会儿也帮我爹爹把脉吧。」 「我爹爹也答应我，换我吃的药了。只不过，关于用药，咱们俩也得商量着来，师傅，你说呢？」 张大夫自然没意见，点头以后，就准备先去给福天昱看看了。 这天，福天昱也并没有在福家待太久。 他今天虽然休沐，不过福天昱工作也还是很认真的，决定这会儿先去城防营看看情况。 同时… 福天昱也已经知道了大儿子去禁卫军报名的事情了，而且初步的考核，也通过了。 这是好事。 福天昱想着，自己回去的时候，路过禁卫军，也正好跟那里的人说一声，福大富若是进去了，让他们好好锻鍊福大富。 嗯，不是照顾福大富，是锻鍊。 要成才，当然少不了锻鍊了。 至于别的… 关于福小芸所经营的三间铺子的地理位置，现在福天昱也已经知道了，等回到巡防营的时候，福天昱也要交代一声。 以后巡逻，要多去福小芸的铺子那边看看。 如果遇到人捣乱，一定严惩不贷！ 嗯，对女儿，福天昱还是觉得要宠着的！ 当天，福天昱走了以后，福小芸就和张大夫商量起了福天昱的病情。 果然，他们俩脉息都很好，都发现了福天昱脉象当中所存在的问题。 只是，发现了问题是发现了，却一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导致的，这用药上面的事情，就值得商榷了。 「真惆怅呀，要是能弄到药渣就好了——」 福小芸很惆怅，真盼着李妍那里能快点有结果呢！ … 这一次，令福小芸没有想到的是，李妍那里，竟然还真的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福天昱身边熬药的人，每天都会将药渣存档，然后过一段时间，再将他们都给处理掉。 李妍的人打听好了处理的位置，提前蹲点，就将东西拿到手了。 这晚上，月黑风高的。 那丫鬟也没敢耽搁，直接就将东西给送过来了！ 福小芸都准备睡觉了。 听见门口的拍门声，打着哈欠就去开门。 「怎么了？」福小芸很困，然后下一刻，忽然就惊醒了。 李妍万分激动，手上捧着药渣，道：「东西弄到手了！」 第294章 去找太子殿下 福小芸同样激动。 她从李妍的手上，将药渣接了过来以后，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浓浓的中药味，她一时也闻不出什么端倪来。 李妍反而比较激动和紧张，当即就问道：「小芸，怎么样？能发现点儿什么吗？」 福小芸摇头，便道：「一时闻不出，这里面的药材太多了，而且其中有几味药材的味道都很大。」 「我只能先将这些药材带回去，将药渣拿出来清理一下，才能知道究竟有没有被下一些不好的东西。」 李妍闻言，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她还是振奋了一下精神，说道：「没事的，你去吧。」 她相信福小芸，也期盼着，福小芸一家能够快点儿团聚。 拿着药材的福小芸，立即就去找了张大夫。 彼时，张大夫的屋子里，还有点儿昏黄的蜡烛光呢，福小芸看着，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估摸着应该不会吵到张大夫睡觉。 「师傅，师傅！」 福小芸一阵急促的拍门，门内很快便听见了动静。 张大夫打开门，一边打着哈欠，看见是福小芸以后，就睏倦道：「你这丫头，大晚上不睡觉来找我做什么呀？」 「你师傅我呀，都是老骨头咯！」 「。」 福小芸才不跟张大夫卖乖呢，将药渣的事情一说，立即就进屋了，顺手还将房门都给关上了。 「师傅，你快来瞧瞧！」 这一晚上，福小芸和张大夫在屋子里忙了大半宿，还真的就让他们发现了点儿端倪！ 这药里头，真的被加了东西。 张大夫看着面前，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药材。 他们昨晚，将药渣里面的每一味药材都给分门别类了出来，罗列在了桌上，一目了然。 第379页 这一包药渣里，一共有二十几味药。 基本上，也都是些滋补温和镇静的，拿来给失忆了，想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会头疼的福天昱用，的确合适。 但这其中，有那么一味药材，却没有这样的效果。 它看似普通，无甚大作用，也不是毒药，但却偏偏和这一副药当中的大部分药材，都相冲。 也就是说，这副药材当中加了他，能让人脾气狂躁，不能静下心来想事情。 看着面前的这些药，福小芸的脸色就忍不住沉了沉。 「就是她故意的。」 福小芸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得出结论，道：「她就是不想让我爹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 「以前王太医在的时候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的这个小王太医，和我爹，一定是有所勾结的！」 张大夫闻言也点头，但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问道：「既然现在你发现了问题所在，你打算怎么办？去揭发小王太医吗？还是平阳长公主？」 「恕我直言，且不说平阳长公主权势滔天。光是皇室，应该就不允许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传出去的。」 「以你一人之力想要将平阳长公主，可不容易。」 福小芸点了点头，嘆了口气，回答道：「师傅说的，我都明白。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去找太子殿下。 目前她的这点儿证据，甚至很有可能都不能证实小王太医的罪证，毕竟药渣都偷偷拿回来的。 即使是有李妍那边的小丫鬟作证，也未必能证实。 再者，李妍让人在太子府里拿东西，这件事传出去了，或是让太子知道了，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福小芸是记得的。 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爹爹很照顾，很信赖，是真心对待的那种。 那么，现在既然有人谋害爹爹，太子殿下那里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就算动不了平阳长公主，那么将小王太医给换了也好，接下来福小芸只需要好好给福天昱治病就好了。 福天昱现在对他们一家也有亲近的意思，只要能完全将过去的事情想起来。 到时候，他们家就是铁板一块，那平阳长公主再想要分崩离析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了。 「。」 张大夫听了福小芸的分析，迟疑了一下，便道：「如果，太子殿下的确值得如你所说值得信赖，这件事，可以做。」 福小芸点点头，知道张大夫的顾虑。 她都将手伸到东宫去了，要是招了太子殿下烦，那可比得罪平阳长公主可怕多了，此事要三思而行。 可，那是爹爹呀！ 福小芸绝对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下去了！ 怀揣这样的想法，福小芸去找了李妍，就准备让李妍帮忙递牌子给东宫，然后去见太子了。 刚好这天下午，太子无事，在东宫，福小芸事不宜迟，带上药渣立即就过去了。 李妍那里秉持着福小芸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的想法，也跟着一起去了。 东宫。 福小芸和李妍见到太子的时候，太子正在书房里面批阅奏摺。 「阿妍来了。」 太子听见她们来，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笑眯眯地望了过去，便问道：「这大中午的，天儿还热着呢，怎么来了？」 「太子哥哥！」 李妍和皇上关系不好，但和太子其实还是不错的，这会儿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将一切都给说了。 太子不懂药理，福小芸就在一边解释，甚至她连相关的医书都准备好了，陈述完，又将事情给太子说了以后，太子的脸色就变了。 太子的拳头捶在了桌上，愤愤然道：「王太医跟随了孤多年，孤一直都很相信他。却不曾想，他的儿子…」 「如今却做出了这样背弃孤的事情！当初天昱救了孤，孤一直感念恩情，觉得给他再多，也无法回报。」 「却不曾想，有人在孤的面前想要害天昱，孤竟然都没看出来！」 太子是真的生气。 福小芸在底下看着都能发现，太子的眼眶都红了，而且那捶下去的力道也很大，绝对不是做做样子的那种。 福小芸眼观鼻鼻观心，过了一会儿，说道：「太子殿下，此事显然和平阳长公主脱不了干系。但…」 「此事也是我私底下偷偷调查的，就连小王太医怕是都无法坐实。因此，我还是希望殿下暂时不要和平阳长公主起冲突。」 太子闻言一怔，显然意外。 平阳长公主目的明确，对福小芸一家也做了许多事，福小芸竟主动开口提要他不和平阳长公主起冲突… 不过，随即太子也明白了。 起冲突也没用，太子现在也无法对平阳长公主如何，甚至可能激怒对方，让她做一些过激的事儿。 再者，这也是为太子自己考虑。 想了想，太子便诚恳道：「你放心，这件事，孤明白。单处理一个小王太医，这个好办，随便寻个由头打发了就是了。」 「只不过，听你所言，你的师傅医术十分高超？那他那里，可有办法，解决福统领的病吗？」 张大夫作为主要证人之一，今天也来了。 这会儿，听见太子发问，张大夫便拱手，回答道：「自然是可以的，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第380页 太子闻言点头，刚要说话，忽然门口就过来了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说道：「殿下…门口来人说，平阳长公主来了！」 平阳长公主来了？ 福小芸听见，心都跟着紧了紧。 这个女人，一出现准没好事！ 果然，福小芸就发现，上首的太子，脸色也略微变了变。 他和平阳长公主素无交集，她过来做什么？ 想到这里，太子就看了一眼福小芸，沉思片刻后，他道：「福姑娘，阿妍，你们先进内堂吧。」 「平阳姑姑那里，交给孤来应付就好了。」 「是。」福小芸心中一暖，和李妍还有张大夫，迅速就退到了屏风后头去了。 第295章 再见奶奶柳氏 屏风内，福小芸听见了平阳长公主的声音。 「太子殿下。」 平阳长公主款款而来，进屋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便问道：「阿妍和福家的那个小姑娘，不在你这儿么？」 太子闻言心头一跳，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问道：「不知平阳姑姑为何这样说？」 「也没什么。」 平阳长公主笑着，便回答道：「就是先前本来是想打发人去找一找她们的，却听说，阿妍和福家姑娘来了太子殿下这儿。」 「我原本还想着，带着人过来，能见到她们呢，却不巧，原来没来呀，还是已经走了？」 太子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平阳长公主。 果然来者不善！ 想着，太子问道：「平阳姑姑的话，孤倒是听不懂了。这带着人来，带来的又是什么人呢？」 「这个嘛——」平阳长公主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一笑，然后看向门口，朗声道：「带进来吧。」 然后，平阳长公主看向太子，道：「这件事，说来复杂了，和福大哥也有点儿关系。我想，还是她亲自来和太子殿下说比较合适。」 屏风内，福小芸很快就没听见声音了。 她有点儿紧张，意识到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果然很快，外面传来的那个妇人的声音，让福小芸心头一震！ 柳婆子，也就是福小芸的奶奶，福天昱的娘，柳氏，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哭。 「草民曲河村柳氏，见过太子殿下！」 柳氏哭着喊着，就开始了一通的陈述。 她先是说了，自己是福天昱的娘亲，同时向太子展露了自己身上的伤痕，说是被一对夫妇给打的。 而那对夫妇，则是受了福小芸的委託，要将她监管起来。 除此以外，柳氏便是对福小芸，还有张翠英他们的控诉，说这些年，张翠英他们害死了福家大房的人。 甚至还撺掇着田金芳带着福有才跑了，说福小芸心肠歹毒，害死了福大妞，害死了福三花，还有她的儿子，福老大。 添油加醋说了许多。 大概就是… 当初柳氏对福小芸他们有多坏，这会儿到了柳氏的嘴里，便是福小芸他们对柳氏有多坏了。 福小芸在屏风后面，听得甚是愤怒。 她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能立即冲出去当着太子的面儿解释一番，然后撕开柳氏的真面目！ 「小芸，冷静！」 张大夫还算镇静，忙拉住了福小芸。 福小芸这才回过神来，握住的拳头，稍稍放松了一点儿，但心里的愤怒，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柳氏竟然这般颠倒是非黑白！ 屏风外。 柳氏说完以后，太子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的。 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不过，眼前的这个妇人，模样上的确和福天昱有着三四分的相似。 要说是母子，也的确有可能。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平阳长公主那儿或许是看出来了太子的疑虑了，便道：「不瞒太子殿下所说。」 「一开始，小芸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可是当时看着福大哥因为每每想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都会痛苦万分。」 「我当时便想着，是不是方式错了。于是乎在打听了原来小芸他们是河间郡，彩织镇，和曲河村的人士以后，就打算打发人回曲河村去瞧瞧。」 「谁曾想，还真的就在曲河村找到了福大哥的娘亲。我当时觉得奇怪，想着小芸他们既是举家都来了京城，但…」 「但怎么的却偏偏没带上他们的奶奶呢？后来，我就打听了一下，然后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太子殿下，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但我后来，问了村子里的人。这些年来，的确福家大房的人陆陆续续死了，福三花也死了。这些事情，细细想想，真的挺让人觉得后怕的。」 「我甚至还将村子里人的供词都给拿来了，太子殿下，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瞧瞧。」 说完以后，平阳长公主走上前来，将袖子里藏着的一捲纸，就递到了太子的面前。 这些纸上，扭扭曲曲地写着一些字，还有些红手印。 关于那些字迹，虽然难以辨认，但太子还是依稀看得出来，上面大概是说，福家大房的人陆续死了，田金芳和福有才也不知所踪。 而福大妞和福三花死的时候，死状也都是有些悽惨的。 眼看着太子正在端详，平阳长公主就忍不住继续开口道：「这上面这些红手印，是村里不会写字的人按上去的。」 第381页 「有识字的，给他们读了这张纸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他们认同了以后，也就盖了红手印。太子，这些事，我走访调查以后，发现的确是真的。」 「福小芸的大堂姐，还有她的三婶，都死得蹊跷。甚至福大哥的哥哥，也都离奇死了。这村子里，对女人本就严苛些。」 「这田金芳竟然还能带着儿子跑，这都几年了，甚至还能好好地生存下来。」 「太子殿下，我后来也追查过了。得到的消息却是，前段时间这田金芳原本都还在彩织镇上给人洗衣服。」 「可后来竟然没几天，田金芳就被人接走了，说是去了京城呢。」 「一个寡母带着儿子能去哪儿呢？莫不是，去投靠福小芸了吧？」 平阳长公主将一切信息都说得十分微妙。 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将一切都指向福小芸，那么就只有模煳事实，让人觉得，这些事情都和福小芸脱不了干系。 福大妞和福三花还有福老大都死得蹊跷，包括田金芳带着儿子跑路，甚至现在还来了京城，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可半真半假之下，却没人知道，促成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福大妞、福三花还有福老大自己作孽，田金芳和福有才为了活下去，还是说只是福小芸看他们不顺眼，仅此而已。 这一切，就值得人玩味了。 屏风后，福小芸听完了一切，冷笑了一声。 平阳长公主真是好手段。 柳氏在曲河村的事情，福小芸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也一直不觉得，柳氏都瘫痪了，还能兴出什么风浪来，毕竟那时候，柳氏会成这样，是福小芸亲自弄得药，给了李立根。 而那时，福老大死之前，福小芸也曾去探望过柳氏。 柳氏大概还能朝着她挤眉弄眼，但是别的，却是不成了。 可刚刚… 听着门口的动静，福小芸分明就发现，柳氏不仅能说话，而且似乎还活动自如了！ 这可不是平阳长公主那里找到了人，询问了情况，立马带来京城，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做成的事情！ 说不定，福小芸他们都还没到京城呢，柳氏就已经被她接走了！ 这段时间，福小芸最多派人递了消息去彩织镇，可是曲河村那边的信息，她却是完全没有的。 元娘和李立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也根本就不知道！ 说不定，平阳长公主早就已经将他们给控制起来了，让他们，无法给福小芸传递消息！ 李妍现在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来了。 她看向福小芸，有点儿慌，便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才好？那个柳氏，真的是你奶奶吗？」 福小芸记得柳氏的声音，而且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的那种，当即，就沉沉地点了点头。 「嗯，是她。」 福小芸心头一凛，站了起来，道：「曾经，我只是让她瘫痪了，那也是因为我仁慈，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才放了她一条命的。」 「可是现在，她既然不愿意活着，非要来作死，那我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福小芸并不怕。 柳氏也就只会狐假虎威而已，她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福小芸并未做过那样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296章 双方的对峙 福小芸心头一凛，给了李妍一个眼神。 李妍了解福小芸，知道她做好决定了，就起身来走在了前头，牵着福小芸一起，就准备往屏风外走去。 张大夫跟在后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决绝的小姑娘，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福小芸从屏风内走了出去，就见到了柳婆子。 柳婆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十分憔悴的样子，还在哭。 「奶奶。」 福小芸出声喊了一声，顿时那轮椅上面的柳婆子就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儿直接就从轮椅上摔下来了。 还好，推轮椅的人反应还算快，直接就把柳婆子的后领子给抓住了。 柳婆子的喉咙一下子被卡紧了，她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眶更加红了，一直盯着福小芸，仿佛想要吃了她似的。 太子看见福小芸他们出来，有点儿惊讶。 平阳长公主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仿佛她早就猜到，福小芸他们现在，是在太子这儿似的。 不过，平阳长公主却还是很快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来，看向太子，道：「殿下还真是调皮呢。」 「福姑娘和阿妍，分明就是在殿下这儿的嘛。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呢，福姑娘刚刚，可曾听见你奶奶的话了？」 说到这儿，平阳长公主回头看了一眼柳婆子，眼里闪过了一丝狠意，然后道：「你奶奶——真可怜呢。」 这话，语气悠长缠绵，显然是对柳婆子说的。 带着点儿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二人在来太子这儿之前，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了。 现在为了防止柳婆子反水，当然要提醒她一下了。 柳婆子也不是个傻子，大概也是知道现在即使是在福小芸的面前服软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甚至还会招来公主的厌恶呢。 于是乎，柳婆子心头一凛，指着福小芸，就破口大骂道：「你和你娘都是没良心的！害死了我儿子我女儿不说，甚至还将我这个奶奶关起来！」 第382页 「福小芸，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人？要我说，她张翠英有哪点是能配得上我儿子的？」 「如今我儿子既然还活着，我就一定要让他休了那恶毒的妇人！」 「休了我娘？」 福小芸气得都快笑出声了，便质问道：「想当初，我爹刚刚过世，是谁为了十两银子，就想要将我卖给别人做童养媳的？」 「而我分明从山上的陷阱里找到了猎物，换了十两银子，你却偏偏还要连同村子里的猎户，将那十两银子给骗走！」 「然后，你就可以收走整整二十两银子！这就算了，我就说那算命的先生怎么就那么巧挑中了我呢？」 「实际上，也是你从中作梗！花了银子，硬要将我卖给别人做童养媳的！这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奶奶，也算是罕见了！」 福小芸可不怕。 柳婆子做下的恶事，她可是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要对峙，她也不会发憷！ 除此以外… 关于福大妞的事情，福大妞将成排的鞭炮往福小芸的身上丢，当时将沈清河的整个背部都要炸得面目全非了。 这样恶毒，福小芸也只是在事后放了几只老鼠过去咬福大妞而已，是福老大那里害怕福大妞是鼠疫。 怕被传染，硬生生将自己的女儿给烧死了。 至于福三花？ 若非福三花那天一路跟踪尾随福小芸他们，想要对福小芸下手，也不至于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内脏出血了。 福小芸又不是个佛爷，福三花怎么对她的？ 她也只不过是在福三花自作孽了以后，并没有去管福三花而已。 没有补刀，福小芸都已经是对得起福三花了！ 还有福老大和柳婆子自己，他们蹦跶了这么久，最终也只是落得了一个瘫痪的结局而已，能够活着，已经不错了。 现在竟然还不知足！ 当着柳婆子，福小芸便就将当时发生的一些事情都给说了。 包括柳婆子想要将他们一家子给赶走，拿回以前的屋子给福三花在内，桩桩件件，实在是罄竹难书！ 福小芸和柳婆子对峙了一会儿。 柳婆子来来去去都是她儿子女儿死得好惨，她自己也好惨，福小芸和张翠英多么恶毒之类的话。 而福小芸，则是每一样都说得十分详细。 到最后，柳婆子那里大概也是察觉到，要是论嘴皮子，自己说不过福小芸以后，也就放弃了理论了。 反正她都上了年纪了，也不怕了，索性就开始撒泼打滚了起来，让太子殿下，一定要帮她主持公道。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太子听到后来，虽然也大概察觉到，这柳婆子就是个搅浑水的，而福小芸那里，应该是占了比较多的道理的。 可即使是如此，太子还是不免觉得头疼。 他平时一般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例如治理水渠，或者是迎接外国来使之类的事情。 好似现在这般… 柳婆子在底下大吵大闹，他实在是觉得头疼。 须臾，太子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咳，这位柳婆子。你说的事情，孤现在已经知道了。」 太子看向柳婆子，他一开口，柳婆子那里果然声音也跟着小了一些，大概是提前接到了「指示」，知道自己不能忤逆太子。 见状，太子便继续说道：「只是现在，你和福小芸都是当事人，而且双方都各执一词，这实在是…无法判断真假。」 「不过，事情既然是发生在曲河村的，那么孤相信，就一定是有迹可循的。你放心，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此事，孤会派人去曲河村进行调查，查出事情的真相的！」 「真相！？」 柳婆子安静了一会儿，此时听见太子的话以后，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她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张翠英和福小芸十分恶毒！」 「正好，张大夫也在呢！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和张翠英就是不清不楚的！谁知道是不是我儿子刚刚过世没多久，尸骨未寒他们就好上了呢！」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想要搬出去的！说什么是我逼迫的？太子殿下，我这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 「儿子女儿都死了，现在就只剩下天昱一个人了。我这还有什么好说谎的呢？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天杀的张翠英，天杀的福小芸啊，我柳婆子怎么就这么可怜，遇到了你们呢！？」 说到这里，柳婆子又开始哭闹了起来。 太子甚是无语，只得扫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一位内官。 这位内官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便就走到了柳婆子的面前，低声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什么。 这下子，柳婆子才安静了下来。 福小芸看着场面实在是乱糟糟的，便就道：「太子殿下。关于这件事的知情人，其实现在也有好些就在京城的。」 「我大哥二哥，便是如此，您现在就可以将他们叫过来，详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我这里一来就和我奶奶对峙了，也来不及和他们串供吧？」 「相信，只要他们说的和我说的一模一样，您也就能够确定，这一切的确是真实的了。」 「再者，我大堂哥和我的大伯娘田氏也都在京城。他们，也是知道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第383页 柳婆子闻言，目光一凝，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她有点慌，转头又看了一眼平阳长公主。 然而这个时候，平阳长公主脸上却仍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显得十分平静，丝毫不慌。 缓缓的，平阳长公主便开口道：「既然福姑娘提出让大傢伙儿都来对峙，这样也好。不过…」 「这件事，到底是福大哥的家事。我想，让福大哥过来一趟，也没问题吧？殿下，你说呢？」 第297章 田金芳怂了 平阳长公主的脸上带着点儿笑意，看着太子。 太子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他此刻，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道：「嗯，叫来吧。」 伴随着太子这话说完，先前神经还紧绷着的福小芸，身子稍稍松了松，心头却还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爹爹要来了。 从前爹爹还在家里的时候，家里至少表面上看着，是一片祥和的。 可爹爹不在家后，柳婆子便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开始不停地想要榨干他们二房的剩余价值了！ 真相是残酷的，爹爹，能接受吗？ 可惜，即使是福小芸担心，这一切也都早已发生，无法改变，她要做的，也只有面临即将发生的事情。 福大富和福二贵是最先到的。 这几天时间里，福大富经过了禁卫军的考核，很快就能去禁卫军里开始学习，然后当差了。 故此，福大富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好，这几天也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练练拳什么的。 至于福二贵嘛，因为学塾的考试只有每年春天和秋天的时候才有，福二贵想进去，却没找关系，便只能等一等了。 好在现在距离秋天也不远了，就一个多月的时间，福二贵现在每天都在家里看书，希望能考进胡同里的学塾。 自然，在家的这两个人，来得是最快的。 还有张翠英，她是走在福大富和福二贵前头的，进殿时，手攥得紧紧的，一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的样子。 「娘。」 张翠英进殿以后，出于礼节考虑，还是喊了柳婆子一声。 谁曾想，柳婆子竟然蹬鼻子上脸，对着张翠英就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道：「别，我可承受不起！」 「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宁愿没有！哼，看看你教育出来的都是什么孩子？福小芸都上了天了，还敢跟公主作对！」 「我家天昱当时怎么就瞎了眼睛了，会选了你？」 「呃…」张翠英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道：「那是天昱的选择，还轮不到你来说什么。至于我的孩子，他们每一个都很好。」 「我该庆幸的是，当你想要来插手我们二房的事情的时候，我没有答应。不然的话，三个孩子现在会成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 张翠英语气其实挺淡然的。 这些，也的确都是她心中所想，也没怎么多考虑，就直接说出来了。 毕竟都是事实，她也不怕。 柳婆子大概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张翠英现在还真的敢跟她叫板了，便就也一咬牙，骂道：「看看你！」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跟婆婆说话的？真是翻了天了！」 「蛤？」张翠英似乎觉得有点儿可笑，便回答道：「刚刚你都说了，没我这样的儿媳妇了。再说，你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情，我要是还对你那般尊敬，才真的是脑袋有问题。」 「今天，即使是天昱来了，我也一样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的什么都听你的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护住他们！」 为母则刚。 这一次，张翠英站了出来。 福小芸有点儿感动，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呢，门外又有人来了。 是田金芳和福有才。 福小芸看着进殿的田金芳，她是被东宫的宫人们带着过来的，显然田金芳从没经歷过这样的场面，显得有点儿怯懦。 进殿后，她甚至都还没看清楚柳婆子呢，直接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太子的面前。 「民妇田氏见过太子殿下，民妇田氏见过太子殿下！」 田金芳喃喃着，声音有点儿发抖，害怕极了，倒是她身后的福有才，礼仪到位，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 「不必害怕。孤今日叫你们过来，也只是想弄清楚福家的事情的。你，就是张翠英的大嫂，田金芳吗？」 太子长得儒雅，此时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是温和的。 大概是如此，田金芳听见以后，脸上的恐惧稍稍退散了一些，然后朝着太子，点了点头。 「民妇正是田金芳。太子殿下…想要弄清楚什么事情？」 田金芳发问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也正打量着田金芳，大概这会儿也是察觉到了田金芳投过来的眼神了，嘴角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来。 福小芸一直都在看着在场的情况。 此时，平阳长公主的反常，她也看在了眼里。 不对劲！ 福小芸心头一跳，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了，便开口道：「大伯娘。这些年来，你在福家受苦了。」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此番已经表示，会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人的。你，就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好。」 「哪怕是记得不太清了也没关系，记得什么说什么就行。但，一定要是真相！」 第384页 福小芸将「真相」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她这么说，也算是提醒田金芳了。 田金芳那里闻言，果然很快回头看了福小芸一眼，但这一眼只有一瞬，福小芸总感觉自己从田金芳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心虚来。 但是很快，田金芳就已经将眼神给收了回去了。 福小芸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田金芳收回眼神后，平阳长公主那里便跟着附和道：「是啊，田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说呗。」 「是。」 田金芳垂头，缓缓开口，道：「当初，民妇的婆婆，柳氏。她的确想要让小芸嫁给别人当童养媳。」 「但那时也的确是因为家中的情况不太好。民妇的丈夫腿脚不方便，一直做不了太多的农活，家里靠的，原本也就是二弟。」 「可二弟不在了，家里一下子就难过了不少。婆婆为了整个家考虑，才勉强决定让小芸去当童养媳的。」 「或许，在太子殿下看来这样的事情会比较残酷。可是事实上，村子里，卖女儿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至于别的…我的女儿大妞。当时也是福小芸告诉我丈夫，大妞很有可能是鼠疫。我很害怕，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愿意放弃。」 「可谁曾想，却偏偏那么巧，当天晚上就起火了，我的女儿死了。」 「还有三妹，福三花。她…她和二房的关系的确不太好，经常起冲突。可是她身子一向很好，忽然摔倒人就没了，也实在是…」 田金芳断断续续地说着，和柳婆子那时候一样。 桩桩件件，说的是真相，但却是误导人的那种。 就好像福大妞的事情一样。 田金芳补充了细节，便是福小芸说鼠疫的事情，但福小芸心里却清楚得很，那场火，根本就和她没关系！ 不是她为了不让福大妞的鼠疫蔓延在村子里，才对福大妞下手的！ 下手的，是怕自己受牵连的福老大！ 田金芳身为福老大的妻子，福老大深夜出去放火，甚至还弄了火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没说！ 她就是想让人觉得，这些事，是福小芸做的。 福小芸心头很冷。 她当然想不到，几天之前田金芳上门来的时候还苦苦哀求她，让她给田金芳一条活路，让田金芳留在酒肆里，自力更生。 她也看在福有才的面子上，同意了。 然而今天，田金芳竟然就背叛了他们！ 说完以后，田金芳垂头，不敢再看福小芸。 福有才愣了好久，最后不可思议地冲到了田金芳的面前，拉住了田金芳，问道：「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福有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很快，就在福有才准备开口的时候，田金芳却好似发狠一般，捂住了福有才的嘴巴，骂道：「我在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这些年，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的时候，福小芸帮我们了吗？她没有！」 「我们的日子这么惨了，她明明那么有钱，随便帮帮我们，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事实上呢？」 「她还是让我留在酒肆干活不是吗？她明明只需要从指头缝里流一点儿出来就可以了啊，可是她没有！」 「有才，你看看我的手！给人洗衣服都洗成了什么样子了！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要推你娘我进火坑里吗？」 第298章 不会泯灭人性 福有才看着面容狰狞的田金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自己的娘亲吗？ 福有才有点儿恍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可在他的嘴被捂住的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事情不是这样的！ 在彩织镇的时候，如果不是福小芸他们帮忙，福有才和田金芳说不定都已经被那郑山长给针对死了，哪里还有今天呢？ 不，不行！ 福有才不停地挣扎着，可是田金芳却好似铁了心似的，不肯再放开福有才。 田金芳怒道：「有才，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想让我活了么？」 福小芸这会儿也在边上看着。 面对田金芳的指控，福小芸的心里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闪过了一丝愤怒以后，现在只剩下了失望。 福老大是怎么对待田金芳的？ 在压榨她，将家里的事情都丢给她在做，甚至，在不顺心的时候，福老大还打过田金芳！ 现在呢？ 从刚刚田金芳和平阳长公主交换眼神的时候，福小芸就看出来了，平阳长公主，一定给了田金芳什么恩惠。 也不必太多，让田金芳后半辈子不用再辛苦劳作，让福有才能去好的学塾就够了。 这就是人心啊。 福小芸在心里默哀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太子身边的内官，就已经将田金芳和福有才给拉开了。 「太子殿下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内官语气听似阴柔，但实际上力气却很大，他这一下子下来，直接就将两个人给分开了。 福有才被弄开，跌在了地上。 田金芳吓了一跳，想要过去扶福有才，福有才却忽然往后退了半步，一副根本就不想被田金芳碰到的样子。 第385页 福有才看着田金芳时，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以及不信任。 他看向上首的太子，朗声道：「太子殿下，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奶奶她当初对二婶她非常不好！」 「就算是二叔还在的时候，他们都经常起争执。我奶奶很喜欢去大房拿东西，二婶往往也会给。」 「但偏偏就是这样，奶奶变本加厉！二叔不在的时候，更是如此！虽然别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但是！」 「二婶和小芸，她们一定是好人！」 说到这里，福有才看向田金芳，义正言辞道：「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么一番话，来误导别人怀疑二婶和小芸！」 「但，人活在世上，不可以没有嵴梁骨！小芸她们帮了我们许多，现在我们还是要站出来指控他们的话，岂不是在戳他们的心窝子吗？」 「娘，我们不能泯灭人性，不能为了利益，放弃亲情！」 福有才说到这里，眼神坚决。 可田金芳却早就已经豁出去了，她选择了这条路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田金芳站了起来，一个巴掌就打在了福有才的脸上，怒道：「你懂什么？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你就可以道德绑架我吗？」 福有才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以后，就继续质问道：「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的脸面？」 「让我读书考取功名，你为的哪里是我？分明就是你的虚荣心！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 田金芳大概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这般忤逆自己。 她气得心口起伏不定的，最后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 平阳长公主看着情况不太好，忙过来打圆场，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的婆子以后，就道：「好了，真是乱糟糟的。」 说着，平阳长公主又看向太子，道：「或许，柳婆子为人的确有些让人诟病的地方。但显然，柳婆子说的一些事情，也都是真的。」 「而且嘛，福有才还小，事发的时候也基本都不在家里。事情到底如何，他怕是也不清楚的。」 「反观田金芳，至少年纪摆在这儿了，看事情也清楚些。我倒是觉得，田金芳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殿下，您觉得呢？」 太子看着平阳长公主，沉默不语。 田金芳年纪摆在这儿，看事情清楚？ 难道不正是因为田金芳上了年纪，才更加容易被利益诱惑，然后做出一些「谋财害命」的事情来吗？ 平阳长公主这真是将他这个太子，当成傻子呀！ 想到这里，太子便开口道：「此事，孤已经说过，会派人去曲河村调查清楚的。今天，便到这里吧。」 「平阳姑姑找来这些人也不容易，今天天色也晚了，孤还有别的事情，平阳姑姑，还是先回去吧！」 到底是太子，气势和威严还是在的。 这会儿，他这样一番话说出来以后，平阳长公主那里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 平阳长公主看着太子，眼里有些阴沉，又过了一会儿，平阳长公主才道：「行。这件事的后续，我会一直追查的。」 「不过，殿下平时忙于国家大事，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我这儿空闲了，去找一找皇兄或是母后也是成的。」 「天色不早，告辞。」 平阳长公主语气也甚是平淡，说到后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事情没有按照她想像当中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她不大不了再去找皇帝，或是太后帮忙就是了。 太子看着平阳长公主，手都攥紧了。 可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暂时却也只能先这样了。 平阳长公主转身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城防营闻听消息的福天昱，才姗姗来迟。 「福大哥——」 平阳长公主看见福天昱，连忙要迎上去。 福天昱却只是在经过平阳长公主面前时问候了一句「公主好」以后，就快步进了大殿里，找到了张翠英他们。 平阳长公主转身回来，看着福天昱眼里的关切，眼眶都红了。 只是，她眼睛里涌现出来的，却是恨意。 凭什么？ 她做了这么多，为的就只是得到他，可到头来，他对自己竟然是如此爱答不理的！ 那个农女出身的张翠英，到底有什么好？ 平阳长公主心头不满，就又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的婆子，让她去提醒一下柳婆子。 柳婆子果然立即反应了过来，朝着福天昱，就扑了过去。 「老二，老二，你果然还活着！」 柳婆子踉踉跄跄，从轮椅上下来以后，朝着福天昱就过去了。 可她先前瘫痪了，还是平阳长公主那里将她给带走进行治疗，时至今日，她身上依然瘫软无力，只是勉强能说话而已。 想要行走，显然是不行的。 这会儿她卯足了劲儿扑了出来，在福天昱的面前就已经倒了下去。 福天昱毕竟还是个善良的人，有人倒在自己的面前肯定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于是乎，就扶住了柳婆子。 这一下子，福天昱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浑身一震，显然某些熟悉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第386页 看着福天昱愣神，柳婆子就连忙道：「老二，是我啊！我是你娘，你还记得我么？我还记得，你笑的时候…」 柳婆子开始哭哭啼啼地又说了起来，说到后面，便是和先前一样，开始将一切都给推到了张翠英和福小芸他们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们，你娘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过去了，结果，你的媳妇和女儿却这样对我。」 柳婆子哭诉着问道：「百善孝为先，你也是读过书的。难道到现在了，你还要护着她们吗？」 第299章 田金芳离开了 福天昱显得有些犹豫。 眼前的这个潦倒如疯妇一般的女人，的确给了他熟悉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却和他在见到张翠英和福小芸的时候，稍微有那么点儿不同。 福天昱初见福小芸的时候，心头勐地一动，像是心底里被压抑了许久的感情，被牵扯了出来似的。 至于张翠英，他虽然未曾完全记起，在回忆的时候也仍然都觉得头疼，可当他看着张翠英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始终会浮现出那种两个人曾相濡以沫的感情。 以及存在记忆里的，两个人在溪边嬉戏的场景。 柳婆子却不同，虽然熟悉，感情似乎也深，可福天昱对她，却并非是完完全全地接纳。 福天昱在太子身边也待了很长时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当然也是知道尔虞我诈的，此刻他看着柳婆子，便觉得… 眼前这个人的哭诉，充满了算计。 「抱歉。」 福天昱将柳婆子扶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搀扶着她回到了轮椅上，然后道：「我一定会保护小芸她们的。」 这话一出—— 原先脸上还带着点儿得意笑容的平阳长公主，瞬间就有些绷不住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福天昱，缓缓开口道：「福大哥，这个人，可是你的娘亲！你为了张翠英他们，竟然…」 「公主这话错了。」 福天昱打断了平阳长公主的话，正色说道：「她或许真的是我娘。但，翠英和小芸，也都是我的家人。」 「而且，这件事也是我的家务事。如何处理，我的心里有数。公主帮我找到了我的家人，我很开心。」 「来日有机会，我也一定会报答公主的。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太子殿下也有别的事情要忙碌。」 「公主殿下，还请慢走。」 和先前太子一样，福天昱这是也要下逐客令了。 平阳长公主咬了咬唇，纵使是再怎么不甘心，可她也有着身为公主的骄傲，既然福天昱这里都已经这么说了… 那她，当然也就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了。 「走！」平阳长公主一拂袖，带着身边的婆子，转身就走了。 柳婆子却是留在原地，她坐在轮椅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看着走远的平阳长公主，都快哭出来了。 天吶，公主竟然没带她走！ 想到这里，柳婆子转身来看向福小芸他们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了恐惧！ 该死！她要走！ 柳婆子咬咬牙，对着已经走远的平阳长公主就喊道：「公主，公主！」 可惜，根本没人理她。 这时候，福天昱也才终于将视线挪到了柳婆子的身上，半晌，福天昱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人，吩咐道：「阿越，你安置一下她吧！」 「是！」 这个叫阿越的人长得十分魁梧，虽然年轻，但浑身上下的气势却是十足的，他一开口答应了福天昱的话以后，柳婆子那里浑身就是一震。 柳婆子还想说话，可惜她被这阿越给震慑到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便被阿越给推走了。 闹剧到了这里，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田金芳缓缓站了起来，拉起了福有才，说道：「走吧，回去了。」 临走前，田金芳转头看向福小芸。 今天的事情，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或许平阳长公主那里是真的想尽了办法要对付福小芸他们的。 而田金芳自己，从平阳长公主那里得了好处以后，这辈子到这儿，也就算是到头了。 「翠英，小芸。」 田金芳看向她们，道：「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们的帮助，但我做这些，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当初大妞的事情，我心里也清楚。要说没有芥蒂，那的确是不可能的。人啊，终究是自私的。」 「公主给我的东西，对我而言或许更加现实一些。我今天对不起你们，我…我走了，以后或许我们也不会再怎么见面了。」 这话说完，田金芳拉着福有才离开了。 福有才其实是不想离开的。 他的脑子太乱了，他也有很多的话想要对福小芸说，可是面对自己变成了这样的娘亲，他还是希望能看看，是否能挽回的。 福小芸最后目送了田金芳一段路。 她的心情，同样复杂。 她其实是理解田金芳的，正如田金芳所说一样，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人而言，或许有着更大的诱惑力。 这就是田金芳为什么选择了平阳长公主，而放弃了在福小芸那里一步步努力的原因吧？ 至于福大妞？ 田金芳或许知道，福大妞是自己想要害福小芸才落得了那样的一个结局，兇手是福小芸，是福老大，更是田金芳自己。 第387页 她的确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女儿，没有教育好，最后才弄成了这样。 但说到底，她和福大妞之间的血缘关系，是割捨不掉的，有些伦理上面的事情，本来也就是没那么容易分辨清楚的。 这一次，她或许也是给了自己一个了结了。 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太子看着殿内的一家人，也是唏嘘感慨。 他从上首走了下来，到了福小芸他们跟前，便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孤心里有数。天昱，小芸，你们放心。」 「孤会想办法将一切查清楚的，以后平阳姑姑那里如果想要藉此生事，孤也一定会拦住她的，你们安心就是。」 「那个…孤想着，你们一家人现在应该还有挺多话想说的，孤也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待会儿，孤会吩咐人在膳厅多做一些晚膳，你们到时候过来一起吃就好了。」 这话说完，太子转身欲走。 福小芸见状，忙道：「太子殿下，关于小王太医的事情！」 闻言，太子回头看向福小芸，朝着福小芸点点头，回答道：「孤知道。晚饭前，孤会将这件事处理好的。」 听着太子的保证，福小芸十分放心，这才看向了福天昱。 福天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带着犹豫，又像是有点儿难受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来得晚，对于先前柳婆子的那些控诉，他当然也不清楚。 只不过，福天昱到场以后，看着自己的娘和妻子孩子之间的气氛也就知道，她们之间，应该相处得并不好。 这都是他的错。 他不在家里，没有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让娘，伤害了他们。 「爹爹。」 福小芸最先开口，她坐回到了椅子上，拿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以后，才缓缓地将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情，都给讲了。 全部都是事实，没有任何的隐瞒。 福大妞的死，福三花的死，还有福老大的死，以及最后福小芸对柳婆子的一些安排。 福小芸说完以后，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抬头看福天昱了。 她垂头，说道：「这些，都是我按照我的想法去做的。虽然在我心里，我是问心无愧的，但是爹爹你…」 「爹爹你如果觉得我做错了，那么责怪我就好了。这些，和娘亲他们没有关系，你不要记恨他们，我…」 「不会。」 不等福小芸说完，福天昱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将福小芸抱在了怀里。 福小芸只感觉抱着自己的怀抱，胸膛十分宽阔，然后她就听见了福天昱那里传来的啜泣的声音。 「不会的。」 福天昱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们。如果我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小芸，你还这么小。」 「你却，背负了这么多。关于你的事情，在彩织镇上，爹都知道。小芸，你很能干，还开了铺子。」 「带着哥哥和娘亲过上了好日子，爹很骄傲，又怎么会怪你呢？」 第300章 宽慰太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 此刻，福小芸却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有着一滴温热的泪珠滴落了下来。 这一瞬间，福小芸的心头紧了紧，立即抬头时，就见到福天昱正在抹眼泪。 张翠英也哭了，她过来，抱住了福天昱，说道：「不怪你，不怪你。你在的时候，为咱们已经做了许多了。」 「你不在，我们自己好好努力生活，也是应该的。」 这种时候，即使是福大富这样一直很坚强的男子汉，鼻尖也有些酸酸的。 「爹爹，娘，妹妹——」福二贵顾不得那么许多，他本就是个读书人，大约也感性一些，这时候也就直接冲上前来，抱住了家人们。 看着自己的二弟都是这般，福大富也就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便也就和大家抱在了一起。 当天晚上，一家人在东宫，齐聚一堂，吃了非常快乐的一顿饭。 只不过… 席间，太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不似往日里的那般云淡风轻。 福小芸看在眼里，可现在他们大傢伙儿都还在吃饭呢，对于太子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只能先暂时装作没看见了。 这天晚上。 吃完饭了以后，福小芸他们就要准备离开。 太子那里便表示，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去。 「爹爹。」福小芸临走之前，到了福天昱跟前，有点儿捨不得，拉住福天昱的衣袖，然后问道：「爹爹今晚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今晚就先不回去了。」福天昱笑笑，道：「今天从城防营离开得有点儿突然，好些事情都还没处理好呢。」 「待会儿我还得回去一趟，处理一些事情。你放心，得空了，我会多去看看你们的。」 「那好吧。」 福天昱既然都这么说了，福小芸当然也知道，爹爹那里还是应该以工作为先的，也就只有先答应了。 只不过，离开之前，福小芸趁着爹爹和娘亲还有两个哥哥依依惜别的时候，就偷偷到了太子那边。 太子站在月色下，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有些直，看样子是在想事情。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以后，太子转头过来，发现是福小芸，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后，就问道：「小芸，是你？」 第388页 「你来找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殿下来吃饭的时候，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呢。」福小芸想了想，就问道：「太子殿下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太子大概没想到福小芸观察得这么细緻，嘆了口气后，就道：「既然你问，孤也就不瞒着你了。」 「是小王太医那里的事情。今天下午孤离开的时候，亲自去了小王太医那里一趟。可惜，孤去晚了。」 去晚了？ 福小芸心头一跳，忙问道：「是被他跑了吗？」 太子摇摇头，解释道：「不是被他跑了。而是，他已经悬樑自尽了。」 原来是自尽了，看来，小王太医那里的确心里有鬼，在和平阳长公主达成合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失败了要面临什么样的情况的准备了。 只是，小王太医罪有应得，自尽了也就自尽了，可是为什么太子看上去很惆怅呢？ 想着，福小芸又问道：「小王太医落得这样的结局，没什么好嘆息的。只是殿下，怎么好像还是不开心？」 「你也知道，小王太医是他爹爹举荐的。他爹爹这些年，对孤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甚至以前有一次，有人想要害孤。」 说起这件事，太子的表情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他道：「那次，是他帮孤试药，才救了孤一条性命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下子，福小芸就明白了。 太子和王太医情深义重，却不曾想王太医的儿子包藏祸心，如今王太医的儿子死了，太子和王太医现在… 「太子殿下。」 福小芸宽慰道：「王太医为您尽忠，兢兢业业，当然希望您能好了。这发生的事情，也怪不得您。他或许，能理解的。」 「既然小王太医人已经没了，王太医膝下少了一个尽孝的人的话。那民女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吧。」 「太子殿下如果真的很在意王太医的话，那么其实可以弥补这一份孝道呀。平时对王太医好些，他也就能够走出这一份丧子之痛了。」 大不敬的话。 还真的挺不敬的。 这可是太子呢，且不说太子地位如何，光是这话传出去让皇上知道了，估计都想直接将福小芸拖出去斩首了！ 不过，太子为人仁厚，本身也对王太医心存愧疚，这会儿听了福小芸的话以后，也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太子笑了笑，道：「不曾想，你这丫头，还挺聪慧的。福大哥有你这样的孩子，真好啊。」 太子忽然有点儿羡慕了。 他和太子妃恩爱，可惜成婚三年，到现在都没个孩子呢。 要是有个像福小芸这样，软糯可爱听话的女儿就好了呢。 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了以后，正好太子指派的安排马车的人，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张翠英那里见福小芸还没过来，就对着福小芸喊道：「小芸，马车来啦。走，咱们该回家了。」 「来了——」 福小芸答应着，就对太子殿下道：「太子殿下不懂民女的地方，还多着呢。民女不仅是解语花，还是开心果。」 「有空的话，太子殿下可以来民女开的酒肆吃饭呀。那里有很多特色菜呢，京城的百姓也都很喜欢吃。」 「殿下想要体察民情，那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说完这话，福小芸这才转身走了。 离开东宫的时候，这晚上月色正美。 福小芸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但福小芸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一家人都一定会团结一心的，如果不团结的，好像田金芳那样的，离开了也就离开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就是不知道福有才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福有才，福小芸也不免觉得有点儿惆怅。 福有才这一生其实也挺不顺利的，他爹爹是个好吃懒做的，心思又狠毒，奶奶柳婆子就不说了，对谁想的都是利用。 至于田金芳，偶尔看着田金芳对孩子还算用心，可是到头来实际上… 她的这份「用心」，到底真的是为了福有才，还是为了自己呢？ 现在，福小芸也想不出答案来了。 马车上。 李妍就坐在福小芸的身边，看着福小芸惆怅，便拉了拉福小芸的袖子，安慰道：「小芸，你不用这么难过啦。」 「有我在，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着你的！」 福小芸其实不难过，她只是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不过… 李妍既然想安慰自己，那么也好，想着，福小芸就柔声道：「阿妍，你真好。对了，你不是说想吃我酒肆里做出来的那些吃的吗？」 「正好，今天解决完了这么多事情，明天就在酒肆二楼弄一个包间，我带你尝尝咱们酒肆里的好东西，好不好？」 提起这个，李妍一下子也来了兴致，忙道：「好啊好啊，还有甜品！」 「我听小花姐说过的，你那里的什么桂花冻，还有奶酥最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呢！小芸，这次我可要多吃点儿！」 聊起吃的，两个小姑娘都是兴致勃勃。 福小芸喜笑颜开，琢磨着明天要带李妍吃什么。 当天晚上，另一头。 第389页 平阳长公主府，平阳长公主也站在月色下，脸色阴沉。 她看向身侧的婆子，冷声问道：「可曾安排好了？」 婆子脸上一堆横肉，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听见平阳长公主的问题，心头一凛，回答道：「公主放心！」 闻言，平阳长公主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第301章 华阳公主 翌日。 福小芸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窗外明媚的阳光。 她房间很宽敞，屋子里还点了薰香呢，是安神香，她自己学着配置的，不过好像，没有人家专门香料店里卖的那些好。 不过，却安全。 福小芸调制这个，倒不是想要拓展自己的业务，而是因为福天昱。 福天昱从头部受伤失忆以后，偶尔会不舒服或者睡不好什么的，安神香对他而言，当然是有用的。 起床后，福小芸就走到了香炉边上，检查了一下香炉里面的香灰。 一切正常。 「嗯…」蹲在香炉边上，福小芸就喃喃道：「昨晚用的这个好像还不错，看来可以试试给爹爹用？」 刚喃喃着想完，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姑娘，公主来了。她说，她在膳厅等你一起吃早饭！」 门外，传来了丫鬟採薇的声音，福小芸听见以后，忙就道：「知道啦。今早准备的什么早饭呀？」 「阿妍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你记得跟李妈妈说一声哦。也不用太复杂，就我平时的清粥小菜那些就好了。」 以前在彩织镇的时候，她们每天都吃得挺简单的。 有的时候，就用普通的白面馒头，里面夹上超过的酸豇豆，或者是大头菜加在里面，其实都已经是人间美味了呢！ 福小芸这一头和採薇说完以后，赶忙就起床了。 膳厅那边，福小芸刚到，李妍就扑了过来，显然是已经等得久了。 「小芸，你好慢哦！」 李妍早就等不及了，她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呀，都是待会儿可以早点儿和福小芸一起出发，去吃好吃的呢！ 甚至，还特意起了个大早。 「是你来得太早了。」福小芸莞尔一笑，正好李妈妈那里已经端着准备好的早饭过来了。 早饭很简单。 跟着李妍的丫鬟们瞧见了，还觉得惊讶呢。 福家姑娘竟然就是用这样的东西来招待她们家公主的？ 只是… 接下来，令丫鬟们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李妍坐到了桌边上，熟练地将馒头掰开了以后，就将小菜塞了进去。 「真好吃。小芸，你是不知道，我在家里的时候，怀念的就是这口味道呢，现在终于吃到啦！」 李妍十分开心，兴致勃勃地就开始吃了起来。 有的时候，不一定是要十分华丽的饭菜才是最好吃的，什么鲍参翅肚的，多吃点儿那也就腻了呀！ 还不如这些简简单单的家常，有的时候虽然看着原始了一些，但才是最让人觉得喜欢的呢！ 一顿早饭，李妍大快朵颐。 她吃了两个大馒头，一碗粥，还有半杯牛奶，等站起来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鼓起来了。 吃得，十分满足。 「真好吃。」李妍用清水漱口以后，又凑到福小芸的身边，问道：「小芸，都吃完了，咱们出去逛街好不好？」 「你是不知道，最近朱雀大街上开了一间首饰铺子。那里的首饰可好看了呢，有些做工精緻，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非常好看！」 李妍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她道：「不过这些嘛，基本上都是要定制的。工期很长，那些做出来展示的，基本上也都是不卖的。」 「当然，还有一些做工简单的。但是那些呢…嗯，怎么说呢？是属于看起来简单，但是好像就是久久难以忘怀的那种，很耐看！」 福小芸看着李妍兴致勃勃的样子，便道：「行啊，咱们去看吧。也真是稀罕，你的眼光一向很高，你都能这么夸赞，我也想去看看呢！」 首饰铺子。 福小芸歪了歪脑袋。 如果有一天，大哥和小花姐真的在一起了的话，那势必要涉及置办彩礼什么的。 现在福小芸多去看看，也没问题。 想着，福小芸和李妍这里就一起出门了。 来到朱雀大街上，福小芸就感觉到了京城人民们的热情了。 街上人头攒动，今天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日子，但是出来逛街的人，就是很多。 消费，有的时候往往可以证明一个国度的繁荣，毕竟如果都吃不饱了，也没人会拿银子出来买别的东西嘛！ 如此看来，大周还是很强盛的。 福小芸想着，很快就和李妍到了那间首饰铺子门口了。 只是… 原本热闹非凡的首饰铺子门口，却好像门可罗雀的。 李妍觉得奇怪，临下马车前，就对福小芸道：「小芸，我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稀罕了，好像里面没什么人呢。」 福小芸也跟着往首饰铺子望了一眼。 这里望过去，是看得见首饰铺子的一楼大堂的，这里的设计，其实就好像福小芸的酒肆一样。 一楼是大堂，可以让过来挑选首饰的姑娘们随意在柜檯看看。 第390页 而二楼，便是包厢，一般来说，能上包厢的，在京城那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大户人家小姐了。 她们来包厢，基本上也是看着首饰铺子里的一些极品首饰，也就是一般不会放在一楼给人看的那种。 小姐们若是喜欢，便可以和首饰铺子谈一谈接下来关于定做首饰的事情了。 只是这会儿，福小芸却看不见一楼大堂的人。 李妍很快下了马车，福小芸这儿也担心李妍，便就带着小桃一起，先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福小芸才发现，原来首饰铺子的门口，站着两个十分严肃的侍卫，他们的腰间还别着长刀呢。 看样子就不好惹。 「里面被我家王妃包场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两个侍卫在看见有人过来了以后，立即就将李妍给拦住了。 李妍看着有人拦她，一下子就给气得笑了。 她现在出门，秉持的都是低调的原则，所以马车看上去也稍稍简单了一点儿，结果落到这两个侍卫的眼里，竟然就变成「闲杂人等」了？ 李妍虽然在福小芸面前，一向是个好脾气的。 可是现在嘛… 既然这两个侍卫这么「不长眼睛」的话，李妍也就懒得给他们好脸色了。 从腰间取下「华阳公主」的金牌以后，李妍直接就朝着那两个侍卫的脸上给直接丢了过去。 「今儿倒是稀奇，本公主想要逛首饰铺子，竟然还有不长眼睛的拦着我。本公主现在，就是要进去！」 李妍冷哼一声，便道：「你家王妃包场又如何？这天底下就没有本公主去不得的地方！你想拦我，还不够资格！」 「让你家王妃来跟我说话！」 金牌砸在了侍卫的脸上。 那侍卫吓了一跳，忙不迭将金牌接住了以后，看着金牌上写着的「华阳公主」四个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华阳公主啊？ 前些年元宵的时候跑丢了，皇上差点儿疯了，找了多年，华阳公主失而復得。 当时朝中可少不了闲言碎语呢，可皇上是怎么做的？ 但凡是有人敢说华阳公主的，直接就贬职流放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几次以后，就再也没人敢说华阳公主什么了。 不过好在，华阳公主其实脾气也还好，并没有因为得皇上喜欢，就无法无天什么的，这也让朝臣们，稍稍安心了一些。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可即使是如此，大傢伙儿都知道李妍似乎脾气还算不错，可皇上那样宠着李妍，谁又敢得罪李妍呢？ 「见过公主！」 侍卫们吓得魂飞魄散，忙跪了下来，给李妍磕头。 李妍懒得看他们，便带着福小芸一起，进了首饰铺子。 刚巧，就在福小芸他们进去的时候，福小芸看见了首饰铺子里，朝着她们过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那个，穿着宫装，满身珠翠，华贵非凡，身边的贵妇都簇拥在她的身边，一看就知道便是那位王妃了。 就在福小芸正感慨着头上戴着这么重的首饰脖子都压断了的时候… 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302章 讽刺福小芸 那人，看着也格外华贵，除此以外，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显得和蔼，让人觉得这似乎是个温柔妇人，很好相处的那种。 看着她，福小芸的眼眸，却略微收缩了一下。 沈夫人。 自从当初河间郡见过，后来二人之间基本上就没再见过面了，即使是那时候平阳长公主闹得快翻了天，沈夫人却都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仿佛，上一次她真的只是充当了一回平阳长公主的说客似的。 可福小芸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福小芸看着沈夫人的同时，沈夫人大概也察觉到了福小芸的眼神了，朝着她望了过来，还笑了笑。 笑得更加温柔了，福小芸看得反胃，便将自己的目光收敛了回来。 李妍走在最前头，她现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位「王妃」的身上了，当然也就没有察觉福小芸和这个沈夫人之间的异样。 「原来是三嫂。」 李妍走了过去，看着三王妃，便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三嫂也出来逛街。不过，三嫂的排场倒是大了点儿。」 「喜欢来朱雀大街逛街的，其实也不乏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三嫂这样，别人可不逛不成了么？」 李妍不喜欢三王妃。 原因嘛，也很简单，三王妃和三王爷一样，为人都很张扬，平时有个什么事情，最喜欢的就是举办宴会了。 例如上一次，三王爷代替父皇出门视察河道似的，在半路上发现了一只梅花鹿，然后猎得了那只梅花鹿。 回京以后，就将梅花鹿献给了皇上。 说是祥瑞之兆什么的，还特意在三王府举办了一场宴会，宴请宾客和朝臣们，吃了好几桌呢。 至于三王妃？ 她和三王爷兴趣爱好也是十分类似的，平时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但凡是有不同的花儿开放的时候，她就喜欢办赏花宴。 邀请京城的贵妇小姐们来三王府，好不热闹！ 李妍不喜欢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张扬，喜欢出风头，明明是普通的王爷和王妃而已，在京城的「知名度」却好像超过了太子和太子妃似的。 第391页 根据李妍的观察。 除了东宫里，那些太子底下本身的幕僚以外，剩下的那些朝臣们，真要说关系的话，反而和三皇子夫妇更好呢。 李妍很不喜欢这样的状况，可她和父皇关系不好，也懒得跟父皇提这些。 在她看来，父皇根本就是故意纵容苏贵妃，纵容三皇子夫妇的！ 这会儿，李妍看着三皇子妃这么大的排场，邀请了京城里的夫人们在这儿包场逛首饰铺子，当然也就没有个好脸色了！ 这会儿，三王妃被李妍这么一呛，脸色倒是没有变化。 她笑笑，然后过来亲昵地就拉住了李妍的手，笑吟吟问道：「阿妍这是吃醋了么？怪我没有邀请你？」 「原也是我不好，想着阿妍你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没有给你发帖子。是我疏忽了，不管你来不来，我这该下的帖子，都是要给你送过去的。」 三王妃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倒像是李妍难相处，即使是李妍不理她，她也要小心翼翼将李妍伺候着才行一样。 她好歹也是个王妃呢，李妍虽说是公主，可真要说起来，两个人的地位也都是相当的。 三王妃对待李妍，实在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 李妍平时很少这么跟人弯弯绕绕地说话，只感觉三王妃这般靠近自己，装作亲昵的样子，让她觉得噁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妍就想要甩开三王妃的手。 就在这时，福小芸站出来了。 「阿妍喜欢清静，三王妃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下回呀，三王妃若是想念阿妍了，专程下帖子两个人见了说说话就好了。」 福小芸打了个圆场，便顺势将李妍的手就给拉回来了。 福小芸的一席话，算得上四两拨千斤。 李妍虽然没怎么听懂福小芸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作为她的好朋友的福小芸都开口了，李妍当然也就顺着收敛住了笑容。 李妍也是知道的，三王妃不是好对付的。 既然小芸插手，那么她听小芸的也就是了。 三王妃的确想给李妍挖坑，毕竟李妍得宠，又和太子走得近，她总也不愿这样的一个「敌人」过得太好。 可谁曾想，福小芸一开口，曾这么「厉害」的她，反而没能将李妍拉下来！ 这如何能让她甘心呢？ 想到这里，三王妃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福小芸，须臾，笑着问道：「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三王妃这话也是故意的。 京城出名的小姐，她几乎都是见过的，就算是名字和相貌对不上，那也是多少有点儿印象的。 反观福小芸，一张俏脸虽然仍带着点儿稚嫩，但看着却沉静，属于不娇艷，却好看还很耐看的那种。 这样的长相，即使是放在京城贵女圈里，那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三王妃却不记得她。 再者，福小芸衣着朴素，完全没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就这样，竟然还能站在李妍的身边？ 这，才让三王妃再次没忍住，出言讥讽了一句。 福小芸当然听出三王妃话里的意思了，也并不上钩，便坦然回答道：「民女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 这话说完，三王妃那里似乎还想继续说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夫人却先开口了，她道：「福姑娘真是谦虚了呢。福姑娘身为福统领的女儿，哪儿能算得上是一介平民呢？」 「再者，我也听说了。前阵子平阳长公主殿下，曾经有意认福姑娘为干女儿呢。还特意求了太后，要册封县主。」 「就是可惜了，福姑娘对此并无意，拒绝了长公主殿下的好意呢！」 这可不就是福小芸自己没眼色了？ 人家是长公主，都这样抬举你了，竟然还拒绝！ 福小芸仍然是面不改色，回答道：「长公主厚爱，民女受宠若惊。只是民女出身普通，实在是高攀不上长公主。」 「是民女自己配不上才拒绝的，断然没有别的意思。」 福小芸回答得还是很谦逊的。 今儿在场的，除了沈夫人以外，还有好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妇人呢，福小芸是不怕和沈夫人撕破脸。 可是，将来福小芸多半还是要留在京城的。 这些贵妇人里头，说不准也并非全部都是和三王妃，还有沈夫人这些人同流合污的。 对于可以结交的人，福小芸暂时还是希望能够给她们留一个好印象。 沈夫人那里眼看着自己这话说出去，福小芸巧妙化解了，也是莞尔一笑，便道：「许久不见。」 「福姑娘还是这般伶牙俐齿，真是让人羡慕呢。」 说完，沈夫人便抬眸，瞧了一眼三王妃。 三王妃从闺阁里，便是比较「霸道」的主儿了，一向喜欢别人阿谀奉承，今天在福小芸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当然不舒服。 「可不是？」 三王妃跟着附和，便道：「福姑娘这样的，别说是长公主了，我看着都觉得喜欢。」 「好了，今儿华阳公主过来也是和福姑娘一起挑选首饰的。福姑娘打扮得简单，是该好好选两样了。」 说完，三王妃扭头看向了铺子老闆，便道：「今天，无论福姑娘和华阳公主看上了什么也好，都记在我的帐上！」 第392页 紧跟着，三王妃又重新将视线挪回到了福小芸和李妍的身上。 她继续道：「我这个做长辈的，也该送你们一些东西才是，别客气，尽管挑选自己喜欢的就是了。」 第303章 让她大出血 福小芸笑眯眯地看着三王妃。 后者，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福小芸，那模样，倒是真有几分真诚似的，只不过嘛…福小芸也看得出来。 三王妃这是「体谅」她穷，怕她没钱买这里的首饰，才特意这么说的。 李妍到底也不是个傻子，先前三王妃说话的时候，总是夹枪带棒的，这会儿她也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福小芸却拉了拉李妍的衣袖，顺便还递了一个眼神给李妍。 李妍素来了解福小芸，想着好友的判断应该是没错的，便也就不再言语了。 「那就多谢三王妃的美意了。」福小芸含笑答应，便和李妍一起去挑选首饰了。 一个时辰后。 福小芸坐在二楼的某个包间里，看着对面的店小二，笑着问道：「刚刚我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 店小二也是满脸笑容，回答道：「都记住了。」 「龙凤金镯两对，赤金和合如意簪子两对，点翠头面两套，还有…」 店小二看着手上的册子，便报了一系列的名字出来，都是刚刚那一个时辰里，福小芸挑中的首饰。 听完了以后，那店小二再次看向福小芸，仿佛是想要再确认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福小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那店小二道：「很好。这些东西，记得送到朱雀大街的福家去。」 「嗯，你们店里的桃花酥也很好吃，帮我打包三盒吧，就这些了，多谢。」 这话说完，店小二那里忙不迭就答应了，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也就先行离开了。 看着店小二离开的时候，那几乎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福小芸也挺开心的。 李妍则是惊呆了。 她看向福小芸，喃喃道：「小芸，你怎么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首饰？这要是每天戴一套，依我看，都能一个月不重样！」 这一年四季的首饰行头，都有了！ 「那肯定要多买点呀。」 福小芸则是笑眯眯地回答道：「又不是我给钱，是三王妃呀。她刚刚不是豪气沖天地说了么？」 「这些东西，都记在她帐上。既如此，她都这样了，那我自然也就不客气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美意吗？」 谁让三王妃喜欢装大尾巴狼呢？ 福小芸就要让三王妃知道，出来混，有的时候太嚣张，是要吃苦头的！ 毕竟，方才福小芸也问过了。 她买的这些首饰，可不下万金呢，即使是三王妃，那也是要大出血的！ 「说得也是。」 李妍觉得很有道理，不免神清气爽，道：「她当时那么说，肯定是拿准了你不好意思买多。现在嘛，当然就该要她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的了。」 确实。 福小芸正想着呢，正好门口店小二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两个纸袋子，显然是将桃花酥打包好了。 福小芸接过了点心，便对李妍道：「时辰也不早了，快到晌午了。咱们在这儿坐了一个早晨，也没怎么运动。」 「正好，走路去我的酒肆那里，活动活动，这样中午也能够多吃点儿！」 李妍笑着答应，就和福小芸一起，先出去了。 这头。 福小芸和李妍离开以后，这间首饰铺子的东家，忙就拿着帐本去三王府了。 彼时，三王妃还在和众位夫人聊天叙话呢，忽然就见管着自己庄子铺子的婆子过来了，急匆匆的。 三王妃对着大傢伙儿歉然地说了一声失陪以后，便就先出去了。 隔间。 三王妃蹙眉看向婆子，不悦道：「不是说了么？今儿宴请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们，没事别来打扰，你这是做什么？」 婆子却都快哭出声了。 她颤抖着将袖子里藏着的一卷东西就拿了出来，递给了三王妃。 三王妃不解其意，接过去一看，差点儿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们疯了吧！？」 看着上面的帐目，三王妃几乎就要站不稳，还好身边的这个婆子还算眼疾手快，直接就将三王妃给扶住了。 这会儿，婆子脸上也流露出来了苦涩，问道：「王妃，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这…这帐上的银子，不够了呀！」 「最近的宴饮比较多，走的都是您的私帐。今年田庄上的收成也一般般，这次这一万多两要是花出去了，后面…」 后面先不说冬日里再举办赏雪赏兰的宴会了，就连过年的时候一些支出，怕是都会捉襟见肘！ 看着帐单，三王妃的心里滔天的怒火就涌现了出来。 想起福小芸那张脸，三王妃都恨不得撕碎了她，可惜，不行。 想着自己当时在首饰铺子里说的话，三王妃即使是肉疼，也只能对婆子道：「你傻了么？不给银子，这要是传出去了，我的名声岂不是就全完了！」 「帐上现在还有多少银子？你先去给一部分，然后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先缓缓！真是的，气死我了！」 三王妃当然不可能赖帐了。 第393页 就是…她这笔钱，怕是要给得慢一点儿了。 一直到和这个婆子谈妥了，三王妃这才回了宴会厅当中，她脸色不是很好，在场的夫人们心里犯嘀咕，却也不敢问。 唯独，沈夫人。 「王妃脸色不好，还是不要饮酒比较好了。最近虽然天气转凉，喝点儿酒身上也容易暖和。但，三王妃还是要保重才是呀。」 沈夫人为人一向温和。 即使是她身上有着某些事情让人诟病，在京城圈子里偶尔也会有人说沈夫人两句，这位置来得不正什么的。 只不过，沈夫人八面玲珑，似乎很好相处，明面上，旁人也不会对她说什么。 这会儿… 三王妃听见沈夫人的话，便下意识地就朝着沈夫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三王妃瞧见，沈夫人脸上的笑容还比较真切，像是真的在关心她的时候，三王妃的心里，不免就熨帖了些。 … 另一头。 福小芸和李妍逛了一会儿街以后，就回到了酒肆。 不到晌午，酒肆已经十分热闹了。 即使是这里的门面比彩织镇上的大了不少，这会儿也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店小二站在门口，都要开始准备派号了。 见到福小芸过来，柜檯那边在帮忙的林小花也忙过来了。 「小芸。」 林小花显得有点儿犹豫，看着福小芸，吞吞吐吐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道：「有人来找你。」 有人来找她？是谁？ 福小芸正疑惑呢，就见靠近厨房后院那边，有个人拉了帘子出来，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只一眼，福小芸立即就认了出来。 这个人，是福有才。 福小芸看见福有才，倒是不惊讶。 昨儿发生在东宫的事情，她可是没忘的，田金芳虽然背叛了她，但福有才站出来说的那一番话，还是让福小芸明白，福有才还是有良心的。 对这个大堂哥，福小芸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 福有才有事，如果开口的话，福小芸能办到，还是会尽量去帮忙的。 「怎么了？」 福小芸面容沉静，对待福有才，到底是没有从前那般温和了。 将变化看在眼里，福有才心里不免有些哽住了，可他也知道，发生现在的变化，实在是怪不得福小芸的。 都是他不好。 想着，福有才就跪了下来。 扑通一声，就在福小芸的面前，然后他朗声道：「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但，她是我的娘亲，我实在是无法去对她做什么。」 「小芸，如果你要记恨的话，还请记恨我吧。我…以前你对我们的那些，我会好好回报，会加倍回报的！」 「对不起，是我们辜负了你的信任！」 第304章 流言四起 福小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福有才，也觉得唏嘘感慨。 她忙将福有才扶了起来，然后郑重地说道：「今天，大堂哥对我说的这些话，我会记住的。同时，我也希望，大堂哥说的这些，是发自内心的。」 「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什么坚持着的信念才好。大堂哥，你能明白这一点，并且保持本心，就足够了。」 福有才被福小芸扶着起来，一脸严肃，似乎正在想福小芸对自己说的这一番话。 他好像明白了，他应该坚持的东西。 本心。 他希望家里人好，希望能走一条正确的路，保持自己的正直和善良，即使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也并不屈服。 「我…我知道了。」 福有才郑重地答应了以后，然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小芸。我现在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地方吗？」 「我…我可以每天来你这里当店小二，帮你招唿客人，还有洗碗什么的！我不怕吃苦的，我就是想…弥补你一些。」 福小芸看着福有才，却摇了摇头。 她心里还是挺欣慰的，然后说道：「不用，大堂哥。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了，现在对你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相信，来日，你一定会有发光发亮的时候。到时，你也就能帮得上我了，不是吗？」 现在的福有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气之下就跑出家门的愣头青了。 现在的他，知道自己现在要的到底是什么，以及…怎么样努力，才是真的有用的，他，想做到问心无愧。 「我明白了。」 福有才点点头，郑重道：「小芸，你放心，你帮助我的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的。我…那我现在先走了，你多保重。」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地方的话，你尽管说，我一定不会推辞的！」 说完，福有才转身离开。 福小芸送他到了酒肆的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也有点儿感慨。 人呀，都是会成长的。 「小芸。」 李妍拉着福小芸，也有点儿感慨，嘆了口气，就道：「福有才其实也挺倒霉的。摊上那样的爹娘，还能不长歪，已经很不错了。」 「咱们体谅三分，给他点儿鼓励，也好呀。」 相反，如果是原生家庭不好，自己也恶性循环的话，就会变成当初福大妞那样了。 第394页 这福家大房，也就福有才是个正常的，至于田金芳，说到底还是煳涂，关键时刻拎不清。 不过，那都已经和福小芸没关系了。 「嗯。」 福小芸收敛心神，转头回来看向李妍，便道：「阿妍，你不是说想吃咱们铺子里的点心么？」 「正好，快到中午了，走吧，咱们去二楼，一边看着街上的景色，一边吃东西！」 「嗯嗯！」 李妍点着头，就和福小芸手牵手上二楼去了。 一个时辰后。 二楼的包厢里，李妍看着店小二端进来的好几碟子点心，实在是吃不下了。 「小芸，你也太厉害了。」 李妍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腰间还放了个软垫呢，整个人一副瘫软下去的姿势，一脸的满足。 她看着面前好看的点心，实在是没有食慾了，只觉得有点儿腻。 李妍道：「这么多好吃的点心，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我可不行了，吃了这么多，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今天中午都还没开始吃正餐呢，我的食量不太行呀！小芸，你有没有什么解腻的东西？」 「我记得，以前咱们在镇上住的时候，你做的酸梅汤就很好喝，酸酸甜甜的，那个应该很解腻！现在有没有？」 「有有有！」 福小芸看着李妍这副样子，笑着答应以后，就转头看向一侧的店小二，吩咐道：「去吧，准备一些酸梅汤过来给阿妍。」 「来咯——」 店小二答应，忙将桌上一些吃剩下的空盘子给收拾好了以后，就转身出去了。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 福小芸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总感觉有点不对。 这大中午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应该很多的才对，可是她现在看着，怎么好像少了一些呢？ 而且，看着这些人行走的方向，竟然… 就在福小芸觉得奇怪，并且又听见李妍那里嘀咕，这下去拿酸梅汤的店小二怎么这么慢的时候，福小芸的心里忽然之间就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了。 不对！ 福小芸家的酒肆，一向都是讲求效率的。 这店小二下去了这么久都还没上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想着，福小芸刚准备起来跟李妍说，她要下去看看的时候，忽然门口林小花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林小花脸色不是很好，进来以后就道：「小芸，你是不知道。楼下…楼下有两桌客人刚刚打起来了！」 福小芸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店小二调解了吗？影响到别的客人了吗？」 「这事儿说来复杂了，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看，有点儿像是有人故意来咱们这儿找麻烦的，你还是赶紧下去看看吧！」 林小花有点急，想要解释，但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福小芸蹙眉，便只得对李妍道：「阿妍，你在楼上小心一点，我和小桃先下去看看。你…注意安全！」 李妍吃得太饱了，不想动弹，虽然还是很担心福小芸，不过她相信福小芸和小桃的能力，也就点了点头，放心让福小芸和小桃先下去了。 从二楼到一楼，林小花简单将事情讲了。 今天中午，他们酒肆的生意非常好，和往常一样，都还没到晌午呢，门口就已经开始派号排队了。 大概是因为福天昱那里跟城防营的人打过招唿，一直以来，也都没什么人敢上门来找麻烦。 这次吧，其实准确地说，也不是有人来找麻烦，而是发生了口角。 排队的时候，或许因为等得太久了，有人就开始嘀咕了起来。 「排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吃。我可是听说了，这间店的老闆，那个福什么的小姑娘，是个黑心的！」 ！？ 这么一席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就纷纷朝着那个开口的人，投过去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目光来。 这是咋回事呢？ 福小芸家酒肆好吃，现在朱雀大街上基本人尽皆知，加之又是个小姑娘，大傢伙儿更是好奇。 这会儿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重磅炸弹嘛。 说话的人，眼看着将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就继续道：「听说呀，她将她的大伯，还有三婶，大堂姐都给害死了呢！」 「还有她奶奶，也瘫痪在床。啧，这可不就是个天煞孤星么？你们说，咱们吃了她店里的东西，会不会…」 有人听了，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都在福小芸这儿吃东西，浑身就是一抖。 他怒道：「别胡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你们不知道么？这福姑娘，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福统领的女儿，什么天煞孤星！」 「嘁。」 一开始说话那人，却不在意了起来，他缓缓道：「福统领当初为了救太子殿下，还不是差点儿死了。」 「可见，我这话是没说错的。那个福姑娘，指不定就是妖精变的。在她的食物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吸引咱们吃下去呢！」 「这要是吃了，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骚乱就是这样开始的。 有人跟他反驳，维护福小芸的，大概是福天昱那里派过来维持秩序的人吧，然后双方，就从文斗，演变成了武斗。 福小芸的酒肆门口，就乱起来了。 第395页 她这才在二楼上，发现了街上的人变少了，原来都是跑到她的酒肆门口，来看热闹了。 第305章 官差打人啦！ 一楼。 福小芸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觉得头疼。 大概有三五个人抱在了一起在打呢，其中一个想要将这些人分开，奈何他们打架的决心实在是太深了，怎么都分不开。 那人，福小芸看着眼熟，似乎以前在爹爹身边见过，还是个副统领呢，姓…陈？ 「陈副统领！」 福小芸忙喊了一声，那位陈副统领听见以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就看了一眼福小芸。 可惜，下一秒，他就已经被在打架的几个人给裹在一起了。 「。」 福小芸看着鼻青脸肿的陈副统领，不免怅然，只得转头看向小桃，问道：「你能将他们分开吧？动作尽量轻一点儿。」 「尤其是陈副统领，千万别让他受伤了！」 「没问题！」 小桃撸起袖子就是干，直接一个飞身出去，一脚踢在了那些打架的人身上，他们哀嚎着，就飞出去了。 小桃的战斗力的确是很强的，至少她这一下子，那位陈副统领直接就看呆了。 「那个…」 福小芸走到了陈副统领跟前，蹲了下来，从随身空间里拿出药酒瓶子来，就递给了陈副统领。 「这是治疗淤伤的，陈大哥，你脸上受伤了，快用药酒擦一擦吧。明天早晨起来，痕迹应该就会比较淡了。」 福小芸之前其实是不知道福天昱安排了人到她这儿来帮忙的，这会儿看着往日里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陈副统领，心中就是无限的感动。 爹爹其实对他们还是很好的。 这位陈副统领，也都是尽心尽责的，甚至还乔装打扮成普通人，来酒肆门口排队，实际上帮忙维持秩序呢。 想着，福小芸又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金疮药来，递给了陈副统领。 福小芸认真道：「这个，是金疮药，止血功能很好的，也能促进伤势的癒合。陈大哥，你们做侍卫的，平时巡逻应该很辛苦。」 「遇到个宵小什么的，肯定要出手教训他们。虽然我知道，陈大哥你身手很厉害，但有的时候或许对面人多，难免负伤。」 「这个你拿着，以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机会！谢谢你！」 这回，轮到陈副统领感动了。 他，是福天昱一手提拔上来的，甚至还有救命之恩呢，对于福天昱，陈副统领当然是言听计从的。 顺便，他也一直都希望福天昱找到家人。 他一开始还相信了平阳长公主那里的话，觉得福小芸他们不是好人呢，可是现在… 福小芸给他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说话又好听，他的心都跟着软下来了！ 想着，陈副统领便道：「能帮你的忙，我也很开心。那个…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这几个闹事的，要不要抓起来？」 问到这里，福小芸这才站了起来，看向了地上横七竖八歪倒着躺着的这么几个人。 福小芸问道：「一开始故意抹黑我们酒肆的人，是谁？」 这话一问出来… 地上躺着的有个抱着膝盖哀嚎的人瞬间就不满了起来，他怒道：「什么抹黑？我又没说错！」 「那天在太子殿下那里，你奶奶柳氏不就站出来指证你们了吗？福小芸，我看你就是心虚，这才不敢让人说的！」 「还有，竟然还串通官差来欺负咱们普通老百姓！」 「走过路过的大傢伙儿都来评评理呀，你们看看我这身上的伤势，就是这个副统领打的！呜呜呜，还有没有王法啦！」 「这些官差欺负老百姓啦，啊啊啊——」 话都没说完呢。 小桃那里第一个看不下去了，朝着这个人的屁股上狠狠地就踢了过去。 这人便捂着自己的屁股，再次哀嚎了起来。 福小芸看着他，心头一凛。 这个人，穿得还是挺体面的，看起来和普通的百姓没什么两样，但是，福小芸还是看出了端倪。 他的衣裳全部都很新，甚至连鞋子都是新的，看样子，这身衣裳，应该是新置办的。 但… 这就不对了，竟然有人为了去吃饭，特意全身都穿一身新的衣服吗？ 虽然这不是没可能，但是福小芸还是发现了别的不对劲，这个人的脖子里，似乎有点儿脏，是那种街头混混，常年混迹于街上，身上弄脏了的那种。 看到这些，福小芸也就猜到了一些情况了。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混混，被人买通了穿了一身好衣服过来，假装排队，实际上就是想抹黑福小芸他们的。 这背后，肯定有人！ 福小芸看着他，用脚趾想就知道，想要抹黑福小芸他们的人，肯定就是平阳长公主了。 果然，平阳长公主贼心不死！ 想着，福小芸就朗声道：「他说的事情，都是假的。我奶奶现在很好，就跟我爹爹在一块儿呢。」 「再说，我大伯为什么会死？他天生就有残疾，身子不好。活到差不多四十的岁数，还是在村子里，你们难道觉得这不正常？」 「至于我三婶，她那是摔了！唉，这也是倒霉。这村子里本身医疗条件就差，她摔跤的时候又没人发现，还是从山坡上摔下来的，这想要救治都困难！」 第396页 「还有我大堂姐，她是死在火场里的。当天晚上，我可在自己家睡觉呢！这可跟我没关系！」 「我爹爹，是统领大人不假。但我的酒肆，全都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开起来的。从前在彩织镇的时候，生意就已经很好了！」 「再说，这世上哪来的怪力乱神的事情？你们可千万别相信他！」 「不过，我这酒肆，最近的确很赚钱，也难免会有同行看不下去。可我这人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害怕！」 「从今天开始，我宣布，我们酒肆每天早上，会派发一批粥水。但凡是穷苦老百姓或是乞儿，每人每天都能领一碗。」 「每天三百碗，先到先得，不许打架。如果发现打架，便会被取消以后的领取资格。如此一来，我这也算是做一些善事了。」 「还希望街里街坊的，多多帮衬生意才好。」 福小芸这也算是恩威并施了，上天都有好生之德，福小芸若是个喜欢帮助他人的，自然再有人说福小芸害死亲人，他们也就不会相信了。 这么铿锵有力的一席话说出来，再加上福小芸本身就长得软软糯糯的，更加让人觉得，她很善良。 如此一来，围观的百姓们纷纷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陈副统领那里看着福小芸还挺厉害的，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解决了，再看着福小芸身边那个同样厉害的小桃，忽然有点儿汗颜。 看来，还是他歷练得不够呢。 想着，陈副统领火速上前，将那个闹事的人就给捆了起来，同时转头，对另外几个打架的人，就说道：「你们，跟我回去。」 「虽然你们不是主要闹事的，但你们被鼓动打架，也是不对的。所以，要跟着我回一趟衙门，接受教育，知道吗？」 「。」 另外那几个打架的人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辜，可民不与官争，既然人家副统领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也就不敢反驳了。 「哦——」 「那个…」 福小芸还是选择上前来。 她笑眯眯地继续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了两瓶药酒来，就递给了那几个参与打架的人。 「你们帮我维护我的声誉，店里的声誉，我很高兴呀。就是打架不对，以后不可以随便打架了哦。」 福小芸柔声道：「但，我还是谢谢你们。这些药酒治疗伤势的效果很好的，你们拿去用吧！很快就没事了！」 那三人忽然就很感动了，忙将药酒接了过去，心里乐开了花。 陈副统领则是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酸。 他还以为只有他有呢，原来不是。 第306章 张思进回来了 当天傍晚。 福小芸和李妍一起回家的时候，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远处，夕阳如成片成片的红霞似的，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好看极了。 福小芸看着这样的晚霞，眼里都不免沉醉了三分。 正巧，这个时候街上有个过路的妇人，大概是认出了马车上坐着的福小芸了，忍不住就小声嘀咕道：「那个，好像就是福小芸呢。」 「你听说了吗，她…」 接下来，那个妇人就和身边的另外一个妇人开始闲谈了起来。 大概聊的，就是今天中午来福小芸的酒肆里闹事的那个人说的那些差不多的话，说福小芸心狠手辣。 还有张翠英，她们害死了福家大房的人什么的。 还说以后呀，千万不要去福小芸经营的酒肆，那不就是为虎作伥么？ 「岂有此理！」 马车上，李妍听见了这些话，生气得不行，十分愤慨，一副想要冲下马车，跟这些人理论的样子。 福小芸却赶忙伸手，将李妍给拦住了。 福小芸道：「阿妍，算了！你看，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打扮，肯定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从哪儿听来，就随口跟身边的人说的！」 这样的事情，福小芸以前在村子里也遇见过。 大概就是茶余饭后，有些人闲得没事，就将自己从外面听来的一些事情，随口传出去了，当时谈资，和饭后随口说的一些事情而已。 他们，往往其实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时无聊说出去的闲言碎语，会对「闲言俗语」里的主人翁，造成多大的影响。 从前，柳婆子那里说张翠英克夫，便是如此。 「他们也太不懂得分辨是非了！」 李妍虽然听了福小芸的劝慰，但也还是不免觉得有些生气，可法不责众，这些人道听途说，李妍还真的没办法将她们都给抓起来教育一顿什么的。 有些妇人，最是难缠了。 这些，李妍曾经也遇到过，你如果跟她们纠缠，她们反而更加来劲儿了，被放回去以后，更加肆无忌惮跟人八卦。 说什么，福小芸背后的后台很大啦，说两句都不行之类的，届时，对福小芸的名声可就更加不好了。 这天。 福小芸回去的时候，福大富和福二贵也正好回来。 福大富很累，在禁卫军训练了一天，脸上看上去都是一片菜色，显然这训练十分辛苦，他有点儿吃不消。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这副样子有点儿心疼，当即就叫了李妈妈过来。 第397页 「李妈妈今晚多烧点儿热水，帮我大哥准备一桶水沐浴吧。回头我让採薇送两瓶药酒过去，倒在浴桶里。」 福小芸对李妈妈道：「那些药酒能舒经活络，我大哥泡个澡，身上也能舒服一些。」 李妈妈听了忙点头，就去照做了。 转眼，福小芸又看向了福二贵。 福二贵正托腮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点直。 李妍眼神很尖，看见福二贵有点奇怪，便凑过去，问道：「喂，你这是怎么了？有啥不开心的事情吗？」 听见李妍的话，福二贵回过神来，解释道：「没什么，就是书塾里，有人说咱们家的闲话。说妹妹，还有娘亲什么的。」 「都是一群大男人，竟然还喜欢说八卦，真讨厌！」 李妍一听，就皱眉了，气愤地问道：「真的？都是谁在说？胡同那边的先生，我也有认识的！」 「回头我让先生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回家抄书！哼，有时间说闲话，还不如静下心来抄抄书认真学习呢！」 「。」 福二贵有点无语，虽然觉得李妍好像有点「滥用职权」什么的，但抄书说起来也没什么，便也没多说。 想了想，福二贵道：「我没理他们，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咱们够努力，以后厉害了，他们害怕我们了，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与其跟他们争论，不如用实际行动当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那样的人。以及…胡乱说我们的坏话，他们是要面临不好的后果的！」 李妍一听就乐了。 她笑着拍了拍福二贵的肩膀，说道：「看不出来嘛，你现在也学聪明了。要是以前呀，你这个书呆子，肯定上去跟人吵架了！」 「现在竟然学会隐忍了，有进步，不错不错！」 李妍说完，就朝着福二贵，满意地点了点头。 福二贵脸有点红，尤其是，在看着李妍脸上的笑容的时候。 也是在这个时候。 门外，採薇过来了。 她刚刚将药酒给李妈妈送过去，路过福家大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在敲门，这会儿，就先过来禀报了。 福小芸见採薇急匆匆过来，便问道：「採薇，怎么了？」 「刚刚外面有人来了。」 採薇显得有点儿疑惑，回答道：「他说，他是夫人的弟弟。不过奴婢没见过他，不敢随便放他进来，就让他在门口等着，先进来禀报消息。」 夫人，也就是张翠英了。 张翠英这会儿本来坐在那儿绣花的，百无聊赖的，一听见这话，手上拿着的筐子都直接放到桌上了。 「我弟弟？」 张翠英站了起来，很激动，和同样激动的福小芸他们一起，就到门口去了。 福家门外，来人，的确是张思进。 和张思进一起来的，还有当初带走张思进的那位先生。 门打开以后，张思进看见家人，脸上的喜悦就按捺不住了，他直接冲上来，两手就搭上了张翠英的胳膊。 「姐姐，太好了，我们终于见面了！你们也来了京城了！太好了！」 张思进激动不已。 福小芸见状，忙叫大傢伙儿先进屋再说，顺便又叫採薇那里，再多去准备一双碗筷什么的。 这天晚上。 大概是因为张思进回来了，大傢伙儿都很高兴，即使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影响心情。 张思进回来以后，除了问起福小芸他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外，也跟大傢伙儿讲了关于他这里的情况。 经过先前的那位先生的推荐，现在张思进偶尔也会帮皇室接一些活儿。 目前，都是些比较简单的。 加之他暂时还是个学徒，也就只是暂时跟着那些工匠们一边学习一边做活儿，多积累一些经验。 这段时间，张思进学到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虽然目前每个月的银子还不是很多，但张思进说，他相信自己只要继续努力下去，还是能获得很大的成就的。 福小芸看着张思进，就想起了歷史上清朝的雷氏家族了。 从康熙爷那一朝开始，雷氏家族就负责了大清许多的建筑，从故宫的修缮，到后来颐和园圆明园，乃至还有热河行宫等等。 保存至今的建筑，有接近一半，都是出自于这个家族的手笔。 福小芸相信… 以张思进的潜力，他只要努力的话，将来或许也能够留下传世的一些宏伟建筑什么的。 这晚。 众人言笑晏晏，吃过饭以后，就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福小芸回屋以后，倒是没闲着，找了林婶和林小花过来，就继续商量起了关于药铺，和衣料铺子开张的事情了。 林婶翻看帐目后，说道：「目前，店铺的人员都请好了。就是…周大娘那里说她上了年纪，不愿东奔西跑了，没答应咱们，选择继续留在彩织镇。」 「这顶好的绣娘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翠英一个人在衣料铺子，怕是忙不过来。除此以外，药铺的一切，倒是都安排好了。」 「李立根和元娘那里，我也派人打听了。当时平阳长公主说他们欺负柳婆子什么的，将他们抓起来了。」 「后来，还是你爹那里出面，帮忙将人给放出来了。我跟他们也联繫过了，他们表示，愿意来京城给咱们帮忙。」 第398页 第307章 愈演愈烈 福小芸听林婶那里说完，心里还算放心。 元娘和李立根本来就是居无定所的，先前帮着福小芸做事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还好些。 现在，福小芸在京城这边既是需要人手的话，元娘和李立根当然也是愿意过来的。 「他们没事就最好了。」 福小芸想了想，道：「林婶，还是麻烦你帮忙安排人，去将他们接到京城来吧。路上请几个护卫，注意安全。」 「嗯。」林婶点头，又挑拣了一些最近比较重要的事情说了。 紧跟着，她们便暂定，药铺在三日后开张营业，由张大夫坐诊，顺便再请两个懂药的药童回来帮忙。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 这回，福小芸药铺开张，倒是没再像之前酒肆开张的时候弄得那么热闹了，毕竟药铺，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医术到底如何的。 至于酒肆嘛，其实有的时候营销和味道，是一样重要的。 早晨，福小芸忙完了开业，眼瞅着店门口招牌打着买药材八八折，很快就有人进来了。 「呀，陈副统领。」 福小芸一眼把他认了出来，问道：「今儿爹爹又派你出来巡逻了吗？真是辛苦呢，要喝杯水吗？」 陈副统领忙说不用，但福小芸已经转身倒了一杯水给他了。 眼看着清莹的水递了过来，陈副统领也只好暂且接过，然后一口喝下，又问道：「你还懂医术？」 福小芸闻言，笑眯眯回答道：「不懂，那我上次怎么拿了药酒给你？当然是会的。如今，这药铺的坐诊大夫呀，就是我的师傅。」 陈副统领闻言，看向张大夫，眼里立即露出尊敬的神色来。 能将福小芸教得这么出众，想来张大夫应该也是一个厉害的人才对，陈副统领平时跟着福天昱走街串巷的，有的时候也会受伤。 跟大夫打好关系，其实也挺有必要的。 「陈副统领今儿是来捧场的？」福小芸看向陈副统领，便问道：「你想买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天气快冷了，想买点儿驱寒泡脚的药材。我…我媳妇有点瘦弱，泡泡脚可能会好一些。」 说到这儿，陈副统领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显得羞怯。 媳妇？ 福小芸一听眼睛就亮了，忙回头对着那药童说了一些药名以后，转头就朝着陈副统领，打趣道：「倒是看不出来。」 「陈副统领年纪轻轻，就已经娶妻了呢，对妻子还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呀。」 陈副统领本来就不好意思了，被福小芸这么一打趣，脸上的红晕就更浓了。 他道：「福姑娘，可别乱说！你年纪这么小，哪里懂这个呀！哎呀，我可不能和你说这个，要是统领大人知道了，修理我可就不好了。」 「那个…这些药材多少钱？帮我包十份吧，回头要是效果好，我再来买些。」 福小芸轻声答应，回头便道：「不贵，打完折以后，二百三十文钱。」 陈副统领闻言一怔，差点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都拿着一枚碎银子的他，显得有点儿傻。 「二百三十文？这么便宜？」 「嗯。」 福小芸颔首，道：「这些药材都是我自己种的。你是我爹爹底下的得力干将，这些东西，我当然是以成本价卖给你啦。」 「也算是维繫你这个老客户嘛。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陈副统领这下才点点头。 他就说嘛，平时他去买药材的时候，都远远不止这个价格了，福小芸这里这么便宜，岂不是会亏本？ 不过，现在陈副统领好像也有点儿明白了。 难怪呢，福小芸的酒肆什么的生意这么好，这也跟福小芸生意头脑很好有关系呢。 既然，福小芸都这么照顾他了，那他也要投桃报李才行。 想着，陈副统领就道：「这次谢谢你了。回头我跟我的同僚都多多推荐一下你这里，保准让他们以后呀，都来你这儿买药看病什么的！」 「行啊。」 福小芸莞尔一笑，陈副统领那里还有事情，福小芸也就没有多留他了。 这天，福小芸在药铺待了半天。 李妍本来是跟着福小芸一起出门来的，想着能逛会儿街呢，谁曾想福小芸就在铺子里不出去。 李妍觉得无聊，索性就拉着小桃一起去逛街了。 走之前，和福小芸约好，中午回来的时候，她们再一起去酒肆吃大餐。 福小芸这儿刚答应，后脚福小芸就瞧见，一辆马车行驶到了她药铺的门口，马车上坐着的妇人，还探头探脑的。 像是，在找什么。 福小芸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妇人，正是元娘。 元娘看见福小芸的时候，也显得激动了起来，忙对赶车的车夫喊道：「就是这儿了，停在前面的药铺门口吧！」 车夫连忙答应，便就在药铺门口停了下来。 药铺门口，福小芸站在那儿，看着下马车的元娘，忙招唿她进屋坐下。 李立根也在后头，迅速就跟了上来。 「一路上辛不辛苦？都是我不好，当时本想着我奶奶瘫痪了在村子里，应该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的。」 福小芸一边进屋，一边就嘆了口气，说道：「可谁曾想，那对手实在是太狡猾了。她身份高，有的时候做事也更容易一些，倒是牵连你们了。」 第399页 元娘一听，轻哼一声便道：「那日来人兇巴巴的，二话不说就将我们抓起来，说我们害了人命什么的，想要吓唬我们。」 「还想让我们签字画押呢！那怎么可能？这不是屈打成招嘛。我和立根都商量好了，咱们能有好日子，都是多亏了小芸你！」 「那种出卖人的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做的。再说，我们也相信你，会想办法帮我们的。还好，我们等到了！」 福小芸看着元娘，元娘眼里满满的都是坚定和信任，这样的眼神，让福小芸很是感慨。 她一下子就想起田金芳来了。 同样是帮助了她们，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恍惚了一下，福小芸就继续问道：「元娘，你们在牢里有没有受苦受伤什么的？快给我看看，我帮你疗伤。」 元娘听见，便撩开了自己的衣袖，将胳膊露出来了。 她的胳膊上，现在都是斑驳的伤痕，新的旧的，基本上都还没好。 虽然上了金疮药，但因为她着急来京城，路上走得急，这些伤口，显然是没那么容易癒合的。 不过好在，现在快到冬天了，这伤口总不至于化脓。 「有点严重。」 福小芸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李立根，看着李立根手臂上的皮肤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了。 李立根身上的伤势，显然比元娘厉害多了。 「你这…」福小芸惊讶不已。 李立根那里见了，眼神却十分平淡，说道：「为了保护元娘，受点伤没什么。福姑娘，不用这么为我担心。」 福小芸心头沉了沉，再次因为平阳长公主的狠辣，而产生了一抹厌恶。 心头一凛，福小芸便道：「多谢你们了。你们放心，你们身上的这些伤，我都会帮你们治好的。」 「伤害你们的那些人，我也不会放过！」 说到这里，元娘咬了咬唇，她道：「小芸，那些人的背景，我们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儿。为我们报仇的事情，其实也不用急。」 「当时他们来的时候，我们都想好了，不管什么手段，都是不能屈服的。小芸，你…慢慢来就好，不必急。」 福小芸知道元娘这是在为自己考虑，福小芸也没再说什么，就先去准备药物，帮元娘他们上药了。 第308章 酒肆门口闹事 伴随着元娘和李立根伤势一天天好起来，京城也一天天冷了起来。 因为地处北方，京城比彩织镇要冷一些，腊月的时候，天气就变得比较阴沉了。 看样子，是在酝酿着要下雪了。 这天，是腊月初八。 福小芸一早起来，小桃那里就搬着好大的一包东西进屋了。 「这是…」福小芸看着这一大包的东西熟悉的打包方式，便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道：「是不是清河哥哥送来的？」 沈清河。 福小芸都有阵子没有收到沈清河那里的消息了呢，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福小芸刚到京城，收到过消息。 沈清河对于福小芸到了京城的事情，很惊讶，还很紧张，问东问西的，甚至还打算派人来保护福小芸呢。 可惜，当初沈清河和周叔去北地的时候，将身边值得信赖的人都给带走了。 这京城剩下的人，都是镇国公府的。 镇国公府里，沈清河就连自己的爹爹都不是很相信，当然也就不会派那些人来保护福小芸了。 在信中，沈清河叮嘱福小芸，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等到明年的时候，沈清河会想办法回京一趟，到时候有他在，也就没有人能够欺负福小芸了。 这一次，沈清河又给福小芸送东西来了。 按照惯例，其实每年过年之前沈清河都是会给福小芸送东西的。 因为北地天冷，气候严寒，冬天的时候，从北地回京的路上，很多地方都会下雪，一个不小心就大雪封山了。 到时，再想要送东西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福小芸也是知道这一点，这几天在家里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能收到沈清河送来的东西呢。 上回，沈清河寄信过来的时候，提到了种植土豆的事情。 去年，他们在土里种植了土豆，等到秋天的时候，就进行了收穫，不过大概是因为北地土壤不够肥沃的原因，土豆的收成一般般。 但，即使如此，比起一般的农作物来说，土豆还是好了不少了。 而且土豆利于储存，没那么容易坏掉，填饱肚子也容易，沈清河那里表示，他们留下了大量的土豆，准备明年种植。 相信等到明年的时候，他们总结改良种植方法，到时候在产量上一定会取得重大的突破的。 关于这件事情，沈清河也已经写了奏摺，呈交给皇上了。 相信，皇上那里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回，福小芸收到沈清河的包裹，拆开以后就发现，这里头装着的，除了几个土豆以外，剩下的都是氂牛肉干。 普通的牛肉干也有，但更多的，是氂牛肉干。 氂牛肉干相较于普通的牛肉干而言，更加昂贵，一般来说，五斤氂牛肉，才只有一斤氂牛肉干。 而牛肉干的话，五斤肉下来，能有接近两斤的牛肉干。 再者，氂牛肉干的肉质更好，吃起来还弹牙呢。 第400页 福小芸就喜欢吃这些香香的东西，这回沈清河送来的这些氂牛肉干，正中福小芸的下怀！ 边上，小桃在看见这些牛肉干的时候，也是瞪大了眼睛，欢喜极了。 「太好了，这么多的肉干！姑娘你是不知道，自从第一次吃了以后呀，我就一直想着这一口呢！」 小桃忍不住就感慨了起来，说道：「可惜，我就是个小丫鬟，哪儿能跟主子说我想吃牛肉干的事情呢！」 「还是公子对你好，我也能跟着沾光！」 福小芸看着小桃这么兴沖沖的样子，便跟着莞尔一笑，然后道：「是是是，你也跟着沾光。」 「这次的牛肉干分量还是挺多的。牛肉干不能受潮，你记得拿到干燥阴凉的地方去放着吧！」 「嗯嗯！」小桃那里点头答应以后，就去忙活了。 早晨，福小芸还没来得及用早饭就先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张翠英那儿正在见上门来的客人。 是，绣房准备招进来的绣娘。 周大娘待在彩织镇不愿意来京城，福小芸这里为了让张翠英的绣房能开门，也就只有亲自去了一趟人牙子那里。 人牙子的牙婆，见的人多，路子也广。 福小芸就拜託她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绣娘，要三十左右的年纪，经验丰富绣工好的，价钱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还是技术和人品。 如果事成的话，每招到一个人，福小芸就给牙婆十两银子的介绍费。 十两银子可不少了。 这些牙婆走街串巷的，嘴皮子说一天，卖出去几个人，都不一定能赚到几两银子呢！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福小芸花了钱，那些牙婆们办事也用心，这几天的时间里，张翠英已经见过了不下十个绣娘了。 其中有两三个还不错的，张翠英那里也还在考虑，要衡量一下看看，留下几个。 这些事，都是张翠英自己决定，福小芸也没干涉，看着娘亲在忙活，福小芸也就出门去了。 酒肆那边。 今天是腊八节，所以昨儿离开之前，福小芸特地跟酒肆的人说好了，让他们今儿熬腊八粥。 今儿派粥的对象，是来领粥的所有人。 一共准备了一百斤的腊八粥，发完了就没了，先到先得。 福小芸这会儿过来，看着领粥水这边秩序不错，也就放心了，先进了酒肆。 「我想吃凉拌鱼皮！」 福小芸一进去，便道：「顺便，给我也来一碗腊八粥，再来两个白面馒头和小菜。嗯…小桃那份，和我一样！」 凉拌鱼皮，是福小芸秋天的时候推出的新菜。 可以做凉菜，也可以做送粥的小菜，一经推出以后，反响非常好，每天都是供不应求的。 福小芸本身和京城的一些卖肉卖菜的也有合作，这下子，生意太好，她都快要买不到鱼皮了！ 早餐吃完了以后，福小芸闲着没事，就打算去药铺看看。 这段时间，福小芸隔三差五地还会去福天昱那里。 福天昱现在因为差事的原因，暂时还没有跟福小芸他们住在一起，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伴随着福小芸给福天昱看病，现在福天昱的情况也已经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能记起的过去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虽然都是一些比较零碎的片段，暂时还不能连接在一起。 但… 至少现在福天昱也已经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一家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想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头疼。 这一点，让福小芸很欣慰。 顺便，太子那里似乎最近也将王太医接到了东宫居住，老年丧子固然心痛，但能被太子如此以礼相待，王太医那里心头也舒服了许多。 一切，都走在正轨上。 药铺。 福小芸前脚刚进去，准备问问这两天生意怎么样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喧闹声。 「天杀的哟——我昨儿给我儿子喝了你们酒肆的粥，今儿早上开始我儿子就腹泻不止了！这间店，惯会赚名声的！」 「拿来熬粥的材料，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坏掉的东西！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哟！」 「。」 福小芸听见动静，就回头一看，便见一个大冬天都穿得十分单薄，脸上也脏兮兮的妇人，在她的酒肆门口哭喊。 她这一嗓子喊开，立即就将在场的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福小芸也忍不住扶额。 果然。 不管是在哪里，这种上门讹人的事情，都是少不了的。 今儿时间还早，药铺里也都还没人来，张大夫看见有事情发生，便直接站了起来，到了福小芸身侧。 「出事情了？我跟你一起过去瞧瞧？」张大夫发问。 福小芸也点了点头，准备将事情给解决了。 第309章 醉翁之意 这样的事情，福小芸遇到过好多次了。 在自己面前碰瓷什么的，处理起来也实在是有经验了，这会儿，酒肆前头的这个妇人，不出一刻钟，就被福小芸给解决了。 「那个——」 解决完，福小芸拍拍手看向小桃，道：「去城防营通知一声，有人来我家酒肆门口闹事。该怎么处理，按照律例上面写的来。」 第401页 这话一出，原本看完了热闹准备散了的人群就都又将眼神给挪了过来，很是好奇的样子。 在他们心里，福小芸可爱温柔，这般「严厉」这还是头一回呢。 福小芸当然要严厉一回了。 她要是不严厉点儿，这些人以后有样学样，觉得她好欺负怎么办？ 杀鸡儆猴，是必要的。 眼看着好多人在看自己呢，福小芸就朗声道：「我爹是城防营的统领。来我的铺子门口闹事，没长眼睛？」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跋扈，仗势欺人什么的。不过，我也事先把话放在这儿了！规规矩矩的，我也不会说什么。」 「但要是想搞事情的，我绝对不会放过！」 福小芸字字铿锵，同时也算有理有据了，在场的百姓们听了，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便也就纷纷点头了。 眼看着事情顺利解决，福小芸准备转身走。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个人伸长了脖子，疑惑着喊了一声，问道：「这位，是张大夫？」 ？ 福小芸和张大夫都纷纷回头，看向那人。 只见开口的是个中年男子，膀大腰圆的，肚子上还有肚腩呢，衣着也还不错，是南方的款式。 看着，像是一个南来北往的商人。 他的目光看向张大夫，眼里带着点儿探究，像是觉得眼熟，却又不能确定似的。 张大夫并不认得这个商人，只以为他可能也只是听说了这里的药铺什么的，便凑了过去，问道：「你…找我？」 这话刚问完，张大夫也刚刚走到这个商人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 电光火石之际，商人忽然就朝着张大夫扑了过来，还一边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 福小芸一惊，侧头一看，却见那商人竟然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来，对着张大夫的肚子，就直接捅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桃那里也是飞身出去，想要一脚将商人踢开。 可已经晚了，匕首划到了张大夫的手臂。 那匕首十分锋利，一瞬间，张大夫的手臂上就多了一条血口子，开始流血了。 「你是什么人！？」 小桃大惊，头一次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伤了她这边的人的，也几乎是一瞬间，小桃就将那个商人给抓住了！ 商人被抓住，却也不挣扎。 他看向张大夫，这会儿张大夫正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表情稍微有点儿痛苦。 商人冷冷一笑，道：「十几年前，在河间郡的时候，我好友的妻子就是因为吃了你开的药，一尸两命的！」 「当时我们状告你，可那河间郡的郡守却为你帮忙！说并不是你的错！你可知道，我好友因为妻子过世，没多久也自尽了！」 「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就是因为你，你用错了一味药，弄得他们家破人亡！你真是好厉害啊！」 「这些年，我走街串巷，南来北往的去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就是想找到你！然后，将你告上公堂！」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你！姓张的，你害死了人，我要你付出代价！」 张大夫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看向面前的这个商人，有些回忆，就涌现上了自己的脑海，然后，他就跌坐在了地上。 「师傅！」 福小芸沖了过去，走到张大夫的面前，先是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口，发现还在继续流血以后，就从随身空间里，将金疮药和绷带拿了出来。 福小芸一边帮张大夫处理伤口，一边就问道：「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福小芸曾听张大夫提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张大夫还在河间郡的时候，给人看病，但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官员，被害了。 可现在… 福小芸当时不清楚内情，可她现在看着张大夫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免咯噔了一下。 她很担心！ 「走吧。」张大夫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当初那个妇人，我并不知道她有身孕。而那一次的药…也的确是我拿错的。」 「他，他的朋友来找我了。小芸，我愿意跟他去公堂！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福小芸心头一震，还想要说话，却见张大夫已经站起来了，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似的，麻木极了。 那位商人虽然被小桃制伏了，但此刻却也还在叫喊着。 眼看着张大夫要走，他忙喊道：「你想去哪里？你害死了人，还要跑吗？」 「小芸！」 小桃这会儿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看向福小芸，问道：「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这个人…」 「走吧，去衙门。」福小芸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在师傅的心里，终究是个心结，该处理一下了。」 而且，福小芸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真的，她是相信张大夫的医术的，也知道张大夫从来都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甚至会拿错药物的人！ 对方还是个孕妇呢，这本身就值得更加小心了，可是…还是出了事情。 以前师傅跟自己说，是他得罪了人，可刚刚师傅那么失魂落魄，难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隐情？ 第402页 福小芸心头揪着疼，但既然张大夫自己已经做出选择了，福小芸这个当徒弟的，当然也就只能尊重张大夫的选择了。 小桃那里，听见福小芸的话以后，也没办法，只得和这个商人一起，准备着先去一趟京城的衙门了。 福小芸他们离开的时候。 先前还有些看热闹的人留在原地，他们目睹了发生的一切，这会儿看这情况，也不免开始议论了起来。 「刚刚那个人说什么？福姑娘的师傅，以前竟然医死了人？天吶，甚至还被官员保护，没受到惩罚？这是真的吗？」 「依我看那张大夫的反应，这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福姑娘的师傅竟然是这样的人吗？啧，这人品，还怎么当大夫啊！」 「说得对啊，还在京城开了铺子呢。前几天我路过的时候，想着帮福姑娘支持一下生意，还去买了药呢！」 「你竟然还敢去买药？这要是我啊，回去以后马上就得将这些药给丢了！天吶，谁知道这些药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说得对，我这就回去把药丢了！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心里慌慌的，这福姑娘的酒肆…」 酒肆的生意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一大早的，本身又是腊八节，这酒肆门口来领腊八粥的人还是挺多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可都瞧见了呢。 一时之间，虽然出事的是药铺，但这酒肆里的饭菜… 完了！ 要是酒肆里的厨子哪天做饭的时候也不小心放错了东西，他们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恐惧涌上心头，这会儿，就连那些过来领到了腊八粥的人，看见手上捧着的腊八粥，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 这腊八粥，能吃吗？ 「算了算了，这腊八粥我也不要了，走走走，还是小命重要！」 有了人牵头以后，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一个个的便都忙不迭走了。 第310章 双方各执一词 京城的衙门。 福小芸跟在张大夫的身后，走到了衙门的门口，看着张大夫手腕处的伤势，眼里都还是满满的担心。 这一路过来，张大夫都是一言不发的。 福小芸看着他，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师傅。」 眼看着到了衙门门口了，福小芸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凑到了张大夫的面前，伸出手来，拉住了张大夫的衣袖。 察觉到动静，张大夫转头，看向福小芸。 这时候，他一双浑浊有些发直的眸子，似乎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看向福小芸，问道：「小芸，怎么了？」 「没什么。」 福小芸咬了咬唇，说道：「就是师傅手上的伤还没包扎好呢，我帮你再处理一下。师傅，好不好？」 张大夫嘆了口气，知道福小芸这是关心自己，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这时… 福小芸眼看着张大夫那里的情况好了些了，她才道：「师傅。师傅，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心中的理想，是能够救助更多的人，师傅，我也一直很尊敬您。同样，我也知道，这世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犯错的。」 「师傅当年跟我说，您是被人害了的，我到现在也都记得，也都想为师傅恢復声誉。所以，当年的事情，我希望师傅你也能尽力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真的是因为师傅的失误吗？还是说，被人利用，做了手脚什么的。」 「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过错，一直停留在原地，无法成长。师傅，你说是不是？」 福小芸字字铿锵。 说到后面的时候，张大夫的眼神都动了动。 当年的事情… 他嘆了口气，然后道：「走吧。我们先进衙门里头，等见了京兆尹大人以后，再说以前的事情吧。」 「嗯。」福小芸看张大夫缓了过来，心里安定了一些，转头又对小桃道：「当年的事情，我并未留意过。」 「可是今天，我总觉得蹊跷。那些人，怎么就偏偏选在我们药铺刚刚开张的时候就找到我师傅了？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小桃，我现在需要你回去一趟，找到阿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一声。让她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个商人的来路。」 「同时，还有河间郡那边。当初跟我师傅产生纠葛的那位「大人」，看看他还是否存在世上！查查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有个推手在主导一切！」 实在不是因为福小芸是个阴谋论者。 而的确是因为，平阳长公主为人太过于狠毒了，她安然无恙在一天，福小芸的心，都无法安宁下来！ 小桃那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答应了福小芸以后，转头就去忙活了。 京兆尹府内。 那商人敲击了门口专门拿来「击鼓鸣冤」的大鼓以后，立即就有衙役过来，将「涉案」的人员给带进去了。 福小芸作为「人证」之一，也跟着进去了。 公堂之上，京兆尹大人一拍惊堂木，底下的人，就都纷纷跪了下来。 「来者何人？为何击鼓鸣冤？」京兆尹大人十分严肃，加上他刚刚拍惊堂木的气势，倒还真的有几分震慑人。 这样的场景，福小芸以前倒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第403页 不过，现在她才知道，亲身体会是一回事，电视里看到的气势，完全都没有在场的这么足嘛！ 这会儿，当着京兆尹大人的面儿，那位商人，就将事情给说了。 十几年前，他刚刚离家开始经商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好友，那位好友刚刚娶妻，妻子也刚好有了身孕。 大概是因为路途颠簸，好友妻子身子不适，他们便停了下来，决定在河间郡找一位大夫，帮忙给好友妻子看诊。 找到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张大夫。 一开始，一切还算顺利，好友妻子吃了张大夫的药以后，身子恢復了不少，他们都很开心，并且计划着，继续出发。 然而，就在这一次，出了意外。 张大夫上门来，亲自将药包交到了他们的手上，叮嘱他们即使是离开以后，也要按照这个药方抓药。 他们答应了，当天也就继续熬药。 正是这一包药，出了问题。 好友的妻子喝药以后，竟然要早产，本就是八个月的孕妇了，生产乃是命悬一线的事情，这一下，就一尸两命了。 事后，经过查验，张大夫的药，根本就不是什么保胎药，而是催产药！ 而且药性很勐烈，依照好友妻子的身体，是吃不消的！ 相当于，在张大夫了解好友妻子身体的情况下，还开了这样的药来给她吃，根本就是在谋杀！ 事后，商人及其好友决定状告张大夫。 张大夫那时辩称，这药被人调包了，而当时河间郡审案的大人竟然选择相信张大夫的话。 这位商人，和他的好友，状告失败了。 他们心有不甘，想要继续状告，但后来却发现，张大夫不见了。 说到这里，商人眼睛都红了，指着张大夫就道：「这些年来，草民一直都在找这个姓张的人！」 「就是想要为我的好友夫妇讨一个公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此人竟然这般猖狂，还跑到京城来开药坊了！」 「他的药坊谁敢去？他开的药喝下去，那不就是催命符吗！」 商人声色俱厉，这样子看着，还挺真的。 上首，京兆尹大人听完了商人的话以后，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也没有直接下决定，而是看向了张大夫。 「张大夫。」 京兆尹大人开口，然后问道：「对此，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问到这里，福小芸都有点儿紧张了。 张大夫那儿，也开口道：「当初的事情，大部分和这位商人说的差不多。但，草民仍然要补充几个细节！」 福小芸心头一紧！ 张大夫继续说道：「当初，草民的确和河间郡的那位大人陈情过，药包肯定是被人调包了的。」 「而我当时在河间郡的药坊里，也和人起过争执，那人扬言要将我赶出去，还要我身败名裂什么的。」 「所以，我也一直都怀疑当初的事情和他有关！当时，审案时，我向河间郡的大人说了这件事以后，那位大人却没有反应！」 「他看似在这场案子当中选择相信了我，可是事后，他却在暗中大肆宣扬说我害死了人！同时，那个和我有争执的人，也将我赶出了河间郡！」 「并且，侵占了我张家的一部分医书！他们，一定是有预谋的！」 张大夫说完，京兆尹大人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看来，当初那对商人夫妇死了的事情，的确是吃了出自你手的药物的缘故。只是，这药物是否被调包，现在还不得而知。」 京兆尹大人得出这个结论后，再多的情况，却也难以判断了。 仅仅凭藉这两个人的一面之词，当然无法判案，除非，再找到张大夫话语里提到的这两个人。 和他有争执的人，以及，从前河间郡审案的那个人。 思量片刻后。 京兆尹大人一拍手上的惊堂木，道：「大夫张氏，和此案脱不了关系，乃是重要人证之一，且有杀人嫌疑。」 「现在，将其关入大牢当中。等有了进一步的信息以后，再进行调查。在此期间，不许任何人探视！」 「至于堂下的这位商人，这段时间需得暂住京城当中，等到案情有进展的时候，本官会再传唤你到京兆尹府来，进行案子的进一步审理！」 第311章 又是她搅浑水 福小芸离开京兆尹府衙门的时候，垂头丧气，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师傅被关在牢房里了，虽然事情暂时还没有定论，可福小芸心里依旧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只是巧合那么简单的话，福小芸或许还不会这么担心。 可… 「小芸，到底怎么回事？」李妍那里闻听消息后，很快跑到了京兆尹府衙门来，然后她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福小芸。 福小芸抬头看向李妍，将京兆尹府里发生的事情一说，李妍的脸色果然也变得难看了许多。 「小芸，冷静。」 李妍想了想，说道：「你让我帮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去办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两天，我也会盯着那个商人的。」 「如果，他跟平阳姑姑那里的人有联繫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福小芸听见李妍的话，这才点了点头，安心了一些。 第404页 这天，福小芸回家后，家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张大夫那里的事情，一个个的，也都忧心忡忡的。 张大夫这些年来，说起来也帮了他们家不少。 这要是出事情了，他们肯定也要想办法帮忙，就是事情，太棘手了。 而且… 福二贵脸色不是很好，在饭桌上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碗筷放了下来，开口道：「妹妹，这段时间，在胡同的学塾里，我也总是听见有人议论我们家的事情。」 除了先前柳婆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以外，这一次张大夫的事情，也迅速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发酵了。 毕竟… 张大夫是福小芸的师傅嘛，福小芸又是福天昱的女儿，福天昱和平阳长公主从前就是不清不楚的。 先前，在福小芸他们没来京城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福天昱最后还是会和平阳长公主在一块儿的呢。 谁曾想，并没有。 可即使是这样，福天昱这边的风吹草动，他们还是在意的呀！ 谁让平阳长公主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妹妹呢，那么受宠，她将来的驸马，那是有可能会影响朝局的！ 「嗯。」福小芸听了福二贵的话以后，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二哥，学塾那边，如果实在是影响你读书的话，就先不去了吧！」 「咱们在家里看书，也是一样的。那边胡同的人，既然喜欢嚼舌根，那也看得出来，不是什么能潜心学习的地方。」 「既如此，咱们也不是真的那么有必要去！」 虽说有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是很好，但，那也总好过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说人闲话的吧？ 真正能静下心来读书的人，都是不会这么轻易被外界干扰的！ 福二贵那里听了福小芸的话以后，也就郑重地点了点头。 福二贵道：「嗯，妹妹。我明天再去看看情况，实在是不行的话，不去也就是了。不过，不去之前，我也要将事情都跟他们说清楚。」 至少，他解释过了。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不去，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因为不屑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福大富看着福二贵坚定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动容。 他以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二弟了。 总感觉二弟喜欢读书，性子弱了些，如果被人欺负的话，可能动动嘴皮子还行，真要做别的什么，还真不一定那么容易。 不过现在嘛… 福大富看着福二贵一脸坚毅的样子也就知道了，他的二弟，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时候，福小芸也看向了福大富，问道：「大哥在禁卫军那边还好吧？武夫应该没这么容易说人闲话吧？」 福大富被这么一问，就想起了禁卫军那边的情况了。 武夫没这么容易说人闲话？ 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那些人，不少是大家公子哥儿，送来禁卫军，本身也就只是想着歷练歷练，将来家里帮忙安排更好的差事的时候，跟别人提，去过禁卫军，那也多少好些。 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其实都是吃不得苦的。 平时训练，十有八九也都在偷懒，福大富本身是看不上他们的。 可，这些人，却也还是会喜欢说他的闲话。 不过嘛… 禁卫军里其实是可以打架的，虽然这个规矩是给那些教官们，让他们平时可以管束约束那些不听话的学员们。 但是实际上，学员们偷偷打架，只要不闹得太大，是没问题的。 福大富深知这一点，故此就在那些人说闲话的时候，将他们都给打了一顿。 福大富本身训练就努力了，加上也是有「后台」的，他出手打了这些人一顿，教训了他们，他们还真的就不敢再废话了。 这也是最简单的。 不想闭嘴，他就打到他们闭嘴！ 想到这里，福大富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就对福小芸道：「嗯，禁卫军那边，没什么人说闲话，妹妹，你不用为我担心。」 「那就好。」福小芸点头，又看向张翠英。 张翠英嘆了口气，表示前阵子看好的三个绣娘里头，有一个因为发生了事情以后，就找藉口说是不来了。 张翠英也没办法，不好强留人家，也就答应了。 另外两个嘛，倒是不在意，如果衣料铺子要开业的话，她们三个人，倒是也足够了。 看着张翠英，福小芸就道：「今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好些人到咱们药铺来要求退钱呢，就连酒肆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娘亲，要不衣料铺子那里，就暂时延迟开业吧？答应给绣娘的月例银子，也先按时给着。」 「现在发生了事情，她们都还是愿意留下，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她们，娘亲，你说是不是？」 张翠英点点头，对此没什么意见。 众人将事情都商量好了以后，也就纷纷散了，而福小芸这里，则是先去找李妍了。 李妍那边。 她大概知道福小芸会过来，都将饭后小甜点都准备好了呢，见到福小芸，忙问道：「怎么样了？」 福小芸将家里的事情一说，又问李妍道：「你那边呢？」 「暂时没有消息。」李妍道：「那位商人，在回到客栈以后，一切也都正常。晚上在客栈一楼吃了饭以后，也就没再出来了。」 第405页 「我让人守着他那间屋子呢，也没人去找过他，暂时没有可疑。」 「嗯。」 福小芸闻言点点头，又和李妍说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转眼，五天时间过去。 福小芸从李妍那里得到的情况是，那位商人这些天一直都安分守己，除了见过自己来京城要合作的另一位商人以外，并没有和别人有过多地交流。 李妍事后也调查过他的合作对象了，一切正常，看不出问题。 剩下的，便是河间郡那边的情况了。 到底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当事人想要找到，没那么容易，即使是有河间郡的郡守大人帮忙，一时也没什么进展。 而且，似乎不仅仅是李妍这边。 京兆尹那里想要找人，也没找到。 这让福小芸有点儿惆怅。 这些日子，张大夫都是住在京兆尹府的牢房里的，即使是福小芸已经打点过了，让他们帮忙照顾自己的师傅。 但… 那毕竟是劳烦，再怎么照顾，硬性设施肯定还是不好的，张大夫必然要吃苦。 眼看着福小芸忧心不已，李妍便劝慰道：「没事的。你那个师傅，我也听你说过好多次了，应该是个好人！」 「是好人，就…」 话音未落。 门外，李妍身边的嬷嬷就忙不迭跑进了屋子里，急匆匆道：「公主！福姑娘，刚刚传来消息，说是…」 「平阳长公主那里，带着当年的涉案人员，到了京兆尹府了！」 「什么！？」 福小芸立即就站了起来。 平阳长公主！？ 第312章 将人拦下来 福小芸听见这几个字以后，浑身上下的气都提了起来，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了。 平阳长公主。 现在，无论福小芸身边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希望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福小芸咬牙，现在也顾不上冷静什么的了，毕竟这一次被关在牢狱里面的，那可是她的老师！ 「阿妍！」 福小芸想着，就立即站了起来。 她看向身侧的李妍，便道：「走，咱们出门去，拦住平阳长公主！」 李妍先是一怔，不过随即她看着自己好友这副样子，也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这平阳长公主几次三番想要对福小芸下手，福小芸忍到今天，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现在，眼看着平阳长公主还要害人，福小芸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嗯。」 李妍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身侧的那位嬷嬷，吩咐道：「你，去多叫点人。咱们一起出门去，至少在声势上，也要压倒平阳姑姑！」 那嬷嬷显然有些犹豫，大概是觉得，李妍这么做太鲁莽了。 只是… 嬷嬷也是看着李妍长大的了，尤其是在李妍走丢了以后，嬷嬷每天都吃不下睡不好，这会儿也实在是不忍心，再让李妍不开心了。 大不了，待会儿她就跟在边上，要是有什么意外，她再想办法就是了！ 「是。」嬷嬷答应了，转身就去安排了。 这一头，基本上一刻钟后，福小芸带着小桃还有李妍就出发了。 马车行驶得很快，福小芸心里着急，毕竟她们得到这个消息是晚了点儿，能不能赶在京兆尹府门之前，将平阳长公主给拦下来，这个其实挺重要的！ 紧赶慢赶。 大概也是因为福小芸这一次足够当机立断的，她还真的就在即将抵达京兆尹府的时候，瞧见了平阳长公主一行人。 小桃是驾车的。 她知道今儿的目的是什么，见到马车后，直接就一个「漂移」过去，将自家马车，拦在了平阳长公主家的马车前。 平阳长公主家的车夫大惊，一拉缰绳，马儿都跟着啼叫了一声，扬起了前蹄。 福小芸在马车上，只听见身侧平阳长公主家的马车，传来了一声震动声后，才归于安静。 「什么人！？」 平阳长公主那边显然也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大胆过来拦车，她身边的婆子也都是大惊失色，理了理鬓边差点儿乱掉的头髮以后，才下了马车来。 下马车后。 婆子认出华阳公主府的马车，大概转身回去，跟平阳长公主这边说了点儿什么，平阳长公主就冷着脸，下车来了。 福小芸跟着李妍一起下了马车，认真地看向平阳长公主。 后者，在看见对面有两个人下马车了以后，视线也看了过来，然后，平阳长公主瞳孔一缩，眼神就停留在了福小芸的身上。 「福姑娘。」 平阳长公主缓缓开口，嗓音清冷，不疾不徐问道：「也不知道，你今日这般，是什么意思？」 平阳长公主刚一问完，福小芸都还没说话呢，李妍却好奇地反问道：「姑姑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今日来拦车的人，是我。怎么姑姑的注意力，好像一直都留在小芸的身上呢？莫不是，姑姑对小芸，有什么想法吧？」 李妍脸色平静，难得的冷静。 她平时活泼跳脱惯了，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让她学到了很多。 平阳长公主那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妍，讥诮一笑，便道：「行吧。那阿妍，你为什么来拦车呢？」 面对平阳长公主的发问，李妍也没打算和她绕弯子，就道：「当然是找姑姑要人了。姑姑真是好本事呢。」 第406页 「京兆尹大人找了这么久的人都没找到，反而是姑姑这儿轻而易举就给带来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姑姑提前就准备好的？」 李妍当仁不让。 她就这么站在这儿，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好像… 你要是不让我将人给带走，那你今天也就别走了！ 平阳长公主看着李妍，似乎是觉得李妍很傻很天真似的，便道：「阿妍。你也说了，那是京兆尹要找的人。」 「身为大周子民，为京兆尹大人做点儿事，这应该没问题吧？怎么？难道那几个人有什么蹊跷？」 「阿妍你这里，不愿意让我将他们，交给京兆尹大人？」 平阳长公主这是准备和李妍互相挖坑了。 李妍到底经验浅了一些，这会儿被平阳长公主这么一说，还真的就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了。 福小芸在侧，见李妍吃瘪，也是心头一凛。 「阿妍。」 福小芸拉了拉李妍的袖子，然后站了出来，从自己的衣袖里，就掏出来了一块令牌来。 这，是城防营的令牌。 「平阳长公主。」 福小芸缓缓开口，说道：「你要带去京兆尹府的人，是危险人物。故此，京城的城防营，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全。」 「更加，是为了公主你的安全。现在，也要将公主身边的这两个人给带走！不然的话，公主要是出了意外。」 「我爹爹那里，怕是也不好跟皇上交待的。所以，于工于私，公主你都还是应该将人给交出来的，对不对？」 「你——」 平阳长公主给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当然没想到，福天昱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块令牌都给福小芸了！ 而福小芸现在说的这么一番话，还真的是有理有据的。 她，拒绝不得！ 咬牙之际，平阳长公主心头一凛，竟然就不想管那么多了，偏头递了一个眼神就给了身边的婆子。 那婆子立即会意，竟然就想要将那两个人给直接带去京兆尹府的衙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公主殿下，福姑娘！属下来迟！」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阵策马而来的声音。 来人十分熟悉，最前头的，赫然就是城防营的那位陈副统领，而在他身侧的，还有福天昱，以及城防营的其他人！ 「爹爹——」 福小芸看见福天昱，立即就喊了一声。 先前，还在华阳公主府的时候，福小芸就已经派人去城防营传讯了。 她早就知道，平阳长公主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怕是还是要自己的爹爹亲自出马才行。 还好的是，福天昱他们来得足够及时！ 福天昱远远地看见福小芸以后，朝着福小芸点了点头，大概是确定福小芸并无大碍以后，这才放心。 然后，福天昱转头看向了平阳长公主，眼神深邃。 而平阳长公主那里大概也没有想到，福天昱竟然会亲自过来，咬了咬唇以后，眼神里的情绪，也都愈加复杂了。 看样子，心里藏着一些事，想说，却又想等着福天昱先开口似的。 「公主。」 须臾，福天昱开口，说道：「刚刚，我女儿已经说了。那两个人留在公主的身边，怕是会给公主带去麻烦的。」 「所以，还请公主，将人交给下官！」 福天昱十分严肃，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如此的，他看着平阳长公主，眼里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模样，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平阳长公主看着这样的福天昱，心里绞痛。 她等着福天昱开口，就是想要知道福天昱的态度，可现在，她等到了福天昱的开口，却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她，根本就不想面对的情况！ 咬了咬牙，平阳长公主问道：「福大哥，事到如今，你一定要拦着我，是不是？」 你一定要，跟我作对，不肯让我得偿所愿，将我对你的一片深情，都直接丢掉，是不是？ 平阳长公主还藏了话。 只是，她没问，她却也相信，福天昱明白她的。 第313章 洗清冤屈 福天昱此刻，也深深地看着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的眼神那么深，而她话语里的意思，福天昱也很明白。 这份感情，福天昱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承受不住，类似拒绝的话，他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可平阳长公主却一直觉得，他是孤身一人，她终究就是有机会的。 殊不知，在福天昱的心里一直住着的，都是自己的家人啊！ 想着，福天昱便重复道：「那两个人留在公主的身边，怕是会给公主带去麻烦的。所以，还请公主，将人交给下官！」 「呵。」 平阳长公主冷笑一声，转身，再没看福天昱，便对身侧的婆子说道：「走吧。将人交给福统领。」 「福统领既然如此公事公办的话，本公主这里当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本公主还是希望福统领记住了。」 「本公主的一片付出既是餵了狗，那么本公主也就不会在意。只是…有些人，曾屡屡冒犯本公主，甚至让本公主吃瘪的事情，本公主却也不会忘记！」 「福统领今天如此好本事，还望你以后，也都能有着这么好的本事！」 第407页 平阳长公主说完以后，转身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一点儿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而那个婆子，也将平阳长公主找到的两个关键证人，交给了福天昱。 福天昱只深深地望了一眼平阳长公主离开的地方以后，就回过神来，看向了福小芸，问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说起来突然。 福天昱那里，福小芸也只是在张大夫刚刚出事的时候说过一些，具体的情况，福天昱还不清楚。 这会儿，福小芸也就将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 福小芸解释完毕以后，又道：「爹。今天平阳长公主的反应你也看见了，她心里肯定是有鬼的。」 「所以，这两个人，说不定就被她收买了。不然的话，何至于她亲自带着他们来京兆尹大人这儿来？」 「不就是，想要给我师傅定罪么！她也真是好本事了，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将这些人给搜罗来！」 福小芸在事情发生以后，一开始就让李妍帮忙去河间郡找人了。 但，却并没有找到。 说不定，从一开始那个商人来到京城，这一切都是平阳长公主那里策划好的，她早就将人给全部找好了。 等到京兆尹找不到关键证人的时候，平阳长公主再扮作一个「热心市民」似的，将人给带出来！ 这会儿，福小芸解释完了以后，福天昱那里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平阳长公主这个人，果然不容小觑！ 尤其是，她刚刚离开的时候说的那番话。 即使是福天昱不想承认，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平阳长公主这儿，怕是有几分因爱生恨的意思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是长公主，手上有权力，还受皇上宠爱，他们一家跟平阳长公主对上… 福天昱嘆了口气。 他看向福小芸，然后说道：「小芸，这两个人，就交给你爹我去审问吧。这几天，为了你师傅的事情，你也累了。」 「现在，我就帮帮你吧。审问犯人的事情，我还是很在行的。小芸，我现在先带着他们俩，去京兆尹府衙门了。」 「等事情结束，你师傅能离开京兆尹府衙门的时候，我再派人过来通知你，好不好？」 福天昱也已经看出来了。 福小芸的眼睛下面，可是有着一些乌青的呢。 显然，因为张大夫的事情，福小芸这段时间都是没有休息好的。 福天昱对此十分心疼，当然也就希望福小芸能将事情先放下，去好好休息了。 「嗯，好。爹，谢谢你。」 福小芸点点头，也没拒绝，毕竟她对自己爹爹的能力，还是十分相信的。 这一头，福小芸很快也转身回去了。 走在回府的马车上，李妍拉着福小芸的胳膊，就安慰道：「小芸，没事的。她虽然是长公主，可是我也是公主呀！」 「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嗯，我知道的。」福小芸点点头，她虽然相信李妍，但她也知道。 这个世界上，想要真的厉害，没人敢欺负自己，依靠别人终究不是最上乘的选择，而要自己变得强大，那才是真的！ 只是，她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福小芸一时有点儿迷茫。 … 这天福小芸回家以后，在家里见到了林小花。 因为这两天老是出事情，自家店铺门口偶尔也会有人闹事什么的，今天酒肆索性直接没有开门。 「小花姐？」 福小芸看见林小花，便问道：「酒肆今天没开门，还有人来闹事么？还有庄子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福小芸是秋天买的庄子。 京城靠近北边，冬天的时候下雪会多一些，不过天气还不至于太冷，种植一些抗寒的农作物，其实还是可以的。 李立根和元娘到了京城以后，现在也在忙活这些事情，跟着张管事一起，制定庄子上明年的计划。 现在，也快要过年了。 先前秋天种下去的那些抗寒的一些蔬菜，现在基本上也已经可以吃了。 至于鸡鸭鹅什么的，庄子上也是一直都有的，这些倒是不用担心。 这会儿，林小花听福小芸问起，便道：「一切都十分顺利。不过说来也是奇了怪了，今天咱们酒肆门口，好像没人来闹事了呢。」 「小芸，是那个什么长公主的，放弃了吗？」 放弃了？怎么可能！ 福小芸也是清清楚楚的将平阳长公主离开的时候的眼神记在心里的呢，这个人，报仇就有可能，放弃？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着，福小芸就道：「大概是她今天受到了打击，所以暂时消停了吧。不过，小花姐，咱们也别掉以轻心。」 「明天酒肆正常营业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去找陈副统领帮忙吧！有城防营的人在，相信也没人敢来闹事！」 「嗯。」 林小花这儿很快答应，也算是和福小芸商量好了。 转眼，到了傍晚。 福小芸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京兆尹府那边来的人。 眼看着京兆尹府来人，福小芸原本沉寂了一天，这会儿差点儿就激动得从椅子上面跳下来了。 「我师傅放出来了！？」 第408页 来人点头。 福小芸这里等不及了，叫上小桃一起，就朝着京兆尹府去了。 京兆尹府门前，福小芸见到张大夫，立即就沖了过去。 「师傅！」 看见自己憔悴了许多的师傅，福小芸心疼不已，都还伸手出来，帮着张大夫理了理鬓边的头髮呢。 张大夫这会儿，也抬头看向福小芸，笑道：「没事，师傅没事。当年的事情，其实…唉，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吧！」 当初的事情，其实大部分的真相，和那位商人说的，以及张大夫事后补充的那些，是差不多的。 稍稍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来到京城的那两个人。 一个，是张大夫当初的竞争对手，也是一个大夫，另一个，便是河间郡从前的官员了。 这位大夫，和官员乃是大舅和妹夫的关系。 大夫，也就是妹夫，他和张大夫在同一间药坊里，因为张大夫更加得到东家的信任，那位「妹夫」心生不满。 那一次，就偷偷换了张大夫的药。 他其实也没想着要害人一尸两命，可惜他医术不精，用的药出错了，这才导致了这个悲惨的结局。 而事情发生以后，大舅子面对妹夫的请求，心中无奈，却也只能帮忙。 他表面维护张大夫，实际上最后却驱逐了张大夫，这才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说起来，张大夫觉得自己有原因，也是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仗着有几分的本事，就太过锋芒毕露，不够谦虚了。 他要是再谦虚一些，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福小芸听完，却是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这世上，善良的人，在发生了事情以后，往往都是会喜欢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的。 而恶人，他们做坏事的理由，往往很简单，很有可能只是因为「看你不顺眼」而已。 既如此… 张大夫当年，或许就算不做什么，还是会被人记恨上的。 而这一次，平阳长公主找上这些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们颠倒是非黑白，将一切都推到张大夫的身上。 然后，害得张大夫身败名裂，进而影响福小芸他们。 可惜的是，这两个人在见到京兆尹之前，就已经被福天昱给拦下来了。 他俩做了坏事本来就心虚，被福天昱稍稍吓唬一下，当然什么也就说了。 不过，事已至此，事情弄清楚了也就好了，张大夫这里，也算是洗清冤屈了。 第314章 过年了 福小芸陪着疲惫的张大夫回到家，就连忙叫了採薇过来。 「明天你去药铺，找到药铺的伙计，叫他按照这个药方，抓大概半个月的药回来。从明天开始，也跟李妈妈说一声。」 福小芸凝眉，考虑着张大夫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便道：「还有一些比较温和滋补的汤，也要准备上。」 「什么黄芪当归鸡汤啦，人参鸡汤之类的，这几天可以多熬几次。至于老鸭汤，我师傅不喜欢太油腻的，记得去油。」 将详细情况一一说完，採薇表示都记下以后，福小芸这才对着採薇点点头，示意她先去休息了。 窗边。 福小芸看了一眼外头，今晚夜色浓重，都看不见什么月亮。 和她的心情一样，都是有点儿阴沉的呢。 福小芸嘆了口气，刚准备再看看医书的时候，忽然就看见，门外的游廊那边，隐隐约约走过来一个人。 「小芸，还不睡呀？」 张翠英缓缓走了过来，看着福小芸的窗户，柔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在担心你师傅的事情吗？」 张翠英忽然过来，是福小芸没有想到的。 她吓了一跳，忙收敛心神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过去给张翠英开门，然后道：「娘亲，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福小芸拉着张翠英进屋以后，带着她到了炭火堆边上坐下，便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张翠英。 喝了一口热茶，张翠英大概是缓了缓，这才开口道：「只是没睡着，出来随便走走。刚好路过你这里，就来看看。」 「发现你没睡，坐在窗户边上，我有点担心，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芸，是因为张大夫的事情吗？」 张翠英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愁色。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的样子，心里就揪了揪。 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福小芸和张翠英之间，其实都少了很多沟通交流的机会。 想起小的时候…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张翠英总是站在福小芸的前头，将福小芸给护着，不让别人伤害福小芸的。 想起过去，福小芸稍稍振作了一下，然后道：「娘亲。最近，的确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我相信，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是不是？」 张翠英听见福小芸这么说，眼睛就亮了亮。 她何尝不知道呢？ 刚来京城的时候，面对丈夫的疏离，张翠英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儿无措的，可是，多亏了福小芸。 有福小芸在，家里人好像都有了主心骨似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目标。 同时，福小芸会医术，张翠英也相信，自己的丈夫终究是能够想起从前的事情的。 第409页 故此，她即使是心里堵着，也思念着自己的丈夫，但还是抑制着这样的感情，静静等待，花开月圆的那一天。 「是，都会过去的。」 张翠英忽然就笑了，笑得有点儿欣慰，然后她上前来，就抱住了福小芸。 「娘呀，有你们三个，就是最幸运的了。」张翠英笑着，脑海里又浮现出福天昱的模样来。 最近，福天昱和他们之间的来往也多了呢，有的时候，张翠英看着福天昱脸上的笑容，就会想起他们的过去。 想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张翠英这才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煎熬了呢。 「娘亲。」 福小芸依偎在张翠英的怀里，用脸颊蹭了蹭张翠英的胸口后，就撒娇道：「天色晚了，早点儿休息吧。」 「娘亲要是没休息好，变得憔悴了的话，爹爹那里，也是会担心娘亲的哦。」 听见福小芸的话，张翠英忙点点头，这才先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因为福天昱那里出面，找到了当时的涉案人员，事情真相大白以后，他就拜託了京兆尹一件事情。 就是，将真相公之于众。 同时，让当初涉案的那几个人，在公之于众的真相底下，盖上自己的手印，然后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写成一份报告，贴在京兆尹府的门口。 方便来来往往的百姓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一来，这也算是官方出面帮忙澄清事情了，也算是，对张大夫的声誉进行了一些挽回。 不过这时候，也已经要开始过年了。 福小芸的酒肆这里，推出承包过年时候的年夜饭，百姓们再次蜂拥而至，又是供不应求的场面。 至于药铺嘛… 重新开业以后，虽然稍微有点儿冷清，不过福天昱偶尔会带着自己城防营的哥们过来帮衬，倒是渐渐的也有了几分生机。 最后，便是张翠英的衣料铺子。 福小芸那边，从彩织镇进货来的一些衣料早就已经到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张翠英和另外的两个绣娘，做出了好几套的成衣。 成衣也都挂在衣料铺子里，同时还有一些花样的绣品图，张翠英那里也做好了。 因为李妍那里曾帮忙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面宣扬过，故此衣料铺子刚刚开业以后，还是有不少人卖了李妍的面子，过来挑选的。 好在，张翠英自身是有过硬的实力的。 她做的刺绣十分好看，甚至还会双面绣呢。 虽说宫中的两三位绣娘，还有民间一些比较出名的绣娘，也都会双面绣，可那价格，却是极为高昂的。 而且订单都不知道排到多久以后了呢，即使是她们出身高贵，想要得到一件双面绣的衣裳，那也是要提前半年定制的。 若是衣裳纹饰复杂，用的料子更是上好的料子的话，提前一年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会做双面绣的张翠英，贵女们一个个的当然就沸腾了，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件双面绣的衣裳呢。 到时候举办宴会的时候传出去，别人都没有，自己岂不是很有面子？ … 转眼，到了除夕。 都说爆竹声中一岁除，京城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是格外热闹的。 至少除夕前面的几天，每每到了夜晚，福小芸都能听见外面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还有那种大型的爆竹。 就是会升空，然后炸成很大的一朵花儿的那种。 福小芸最喜欢的也是这种。 声势浩大，而且绚烂，往往能够照亮大片的天空，让人沉醉。 这天下午。 福小芸坐在院子里，正在吃坚果。 李妍今天不在，这会儿正在宫里，陪着宫里的长辈们过年呢。 「小芸，有炒花生，吃点儿呗？」林小花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袄子，是前段时间，张翠英给新做的。 福小芸也有，她今天也穿着呢，和林小花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对姐妹似的。 「嗯。」 福小芸伸手，从林小花手里就将炒花生接了过去。 紧跟着，林小花继续躺在躺椅上，嘆了口气，道：「要是每天都过年就好了呢。这样，就不用去酒肆里做事情了。」 林小花说完，又朝着福小芸吐了吐舌头。 她其实就是想偷懒了而已。 福小芸看着林小花的样子，便莞尔一笑，道：「我也想休息呀。可惜，身不由己，为了赚银子呀！」 福小芸在京城置办铺子的时候，投入可不少呢。 即使是到现在，都三个多月了，酒肆的生意还算不错，也只是刚刚开始盈利了而已，勉强将酒肆一开始投入的成本给收回来了。 至于药铺和衣料铺子… 都还在亏损呢！ 福小芸可不想亏钱，也只能咬咬牙，继续坚持下去了呀—— 只不过… 福小芸扭头，笑嘻嘻看向林小花，便忍不住打趣道：「小花姐，没事的。大哥现在在禁卫军里，每个月的银子虽然少了点儿。」 「不过他说了，他会努力的，争取以后多赚点钱，养家餬口呢！」 第315章 做我嫂子吧！ 福小芸是故意的。 眼睛里带着笑意，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410页 小花姐，我大哥会努力养你的哦！ 「。」 林小花又不是傻子，她也是和福大富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之间，要说一点儿情愫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伴随着逐渐长大，林小花明年也该及笄了。 这方面的事情，再朦胧，她也是知道的。 她，是喜欢福大富的。 喜欢那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最前面，去保护家人的那个福大富。 福大富有责任心，并且肯努力，懂得保护人关心人体贴人。 而且，福小芸的爹娘，张翠英和福天昱都很好相处，如果嫁过来的话，的确是很好的。 好像还真的不错！ 意识到这一切以后，林小花的脸就忍不住红了。 一抬头，林小花迎上的，又是福小芸脸上带着点儿调侃的表情。 福小芸当然也是知道的，偶尔大哥和小花姐之间的那些来往，之前大哥刚刚去禁卫军的时候，受伤时，林小花那里的关心。 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想着，福小芸就道：「小花姐，你也是知道的。我大哥这个人，实心眼。他认定的人或者事情呀，就是很难改变的。」 「我也相信，在大哥的心里，也一定是有你的位置的。所以，小花姐，你也是愿意做我的大嫂的，是不是？」 福小芸也没有拐弯抹角问了。 毕竟她们都这么熟悉了，有话是可以直接说的。 林小花这里听见福小芸这么问，心里虽然也砰砰乱跳个不停，不过，她也承认，自己是喜欢福大富的。 「呀！」 林小花脑子乱糟糟的，这会儿，也忍不住嗔怪一声道：「小芸，可别再胡说了。这种事情，你问我也是没用的呀！」 「喔——」 福小芸闻言，装出一副听懂了林小花话语里的「隐藏意思」的样子，然后说道：「小花姐，放心吧，回头我就去问问我大哥！」 「还有我娘！不过，我想，我娘这么喜欢你，这事儿呀，只要我一提，我娘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好了小芸，我可不跟你多说了。我…我再去拿点儿别的点心过来。再过一会儿，阿妍宫里的晚宴也该结束了。」 「她最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了，肯定觉得闷！我给她做一杯清爽的柠檬蜜去！」 林小花那里，笑着嗔怪着说完，这才转身走了。 过年的时候，日子还是很悠闲的。 福小芸的酒肆，除了除夕那晚上承包了年夜饭以外，大年初一一直到大年初四，都是不开张的。 毕竟酒肆忙碌了一年也没怎么休息，现在好不容易过年了，福小芸也是要放那些伙计们，回家过年的。 等到，大年初三那天的时候，福小芸趁着早晨刚刚起床，还没吃早饭呢就特意去了一趟福大富那里。 彼时，福大富也已经起来了。 自从去了禁卫军以后，福大富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练一套拳，然后才吃早饭去禁卫军。 而等福大富抵达禁卫军以后，又是一整天辛苦的训练。 日復一日，福大富每每都是这么坚持着的。 他就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厉害而已，这样，以后说不定也能够尽快在禁卫军当中取得更好的差事，然后保护家人。 「大哥，你又这么早起来训练呀？」 福小芸穿过游廊，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院子里还在打拳的福大富，忍不住就问道：「前几天，我让採薇帮忙拿给你的药酒效果怎么样？」 「如果觉得累的话，还是应该适当休息的。劳逸结合，才能够取得最大的成效嘛！」 福大富听见福小芸的声音，也没转头望过来，而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然后说道：「妹妹，你放心。」 「你给我的药酒很好，我每天都有涂抹呢。一开始的时候，训练完肌肉还会觉得酸疼。不过现在，已经不会啦！」 「说起来，都多亏了你呢！」 「呃…」福小芸闻言，忍不住就默了默。 说起来，真要可以的话，她其实还不希望「多亏了」她呢。 毕竟，福小芸其实也不愿意看着福大富这么辛苦呀！ 想着，福小芸还是轻轻咳了咳，直接进入主题，然后说道：「大哥，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的。」 福大富这会儿也基本上忙活完了，听见福小芸说，渐渐的也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拿汗巾擦了擦汗，转头看向福小芸。 福大富问道：「什么事儿？」 「是关于小花姐的。」 福小芸特意卖了个关子，果然就看见，福大富显得紧张了一些，他连忙问道：「小花那里怎么了？」 「小花不舒服吗？还是病了？」 都是他不好，这两天太忙了，都忘了要多关心小花一些了！ 「不是不是。」 福小芸将福大富的表现尽收眼底，然后神秘兮兮一笑，说道：「我和小花姐，聊了聊她的终身大事呢！」 「说起来，小花姐今年也该及笄了。如果是在村子里的话，小花姐这个年纪，上门提亲的人，应该也有不少了吧？」 ！？ 福小芸一提起这个来，福大富就显得紧张了起来。 成婚。 说起来，福大富比林小花都还大了一点儿呢，今年，福大富都要十六了，这个年纪，在村子里，有些人比较快的，甚至孩子都有了。 第411页 只不过… 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导致福大富这里，也从来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嘛… 福大富听福小芸提起林小花，心中不免就紧了紧。 林小花的亲事？ 小花妹妹难道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对呀，小花妹妹也刚来京城不太久，按理来说… 不对！ 福大富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在酒肆里，林小花每天还是能见到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的，这两年林小花也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难不成，是被京城的什么公子哥儿之类的看上了？ 那可不行！ 福大富一咬牙，就道：「京城的这些公子哥儿里头，十有八九就是看着小花好看，才说喜欢的，哪里是真心的？」 福小芸一直在观察福大富呢。 这会儿，看见福大富脸上跟天人交战似的表情不断变化，又听见福大富这么说，笑得差点儿都忍不住了。 「那个…」 福小芸又缓缓开口了，她道：「我也没说是京城的公子哥儿呀！」 「那是谁！？」福大富继续发问，脸色阴沉。 不是公子哥儿，普通百姓也不好呀，小花妹妹嫁过去要是吃苦怎么办呢？ 不行不行，他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花妹妹以后过得不好呢？ 「大哥！」 福小芸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看着福大富的样子，便笑着说道：「我其实是问小花姐，愿不愿意做我嫂子来着。」 ！？ 福大富本来脑子里思绪万千呢，总感觉都快憋不住了，忽然听见福小芸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然后问道：「什么？那…那小花是怎么回答的？嫂子？是…是我？」 福大富很紧张，心跟小鹿乱撞似的，跳得个不停。 福小芸点点头，这才道：「嗯，当然是你了。大哥，你是不是傻子呀？我从一开始说的就是你呀！」 「昨天，我问完了以后，小花姐那里就说，我不应该问她呢！嗳，大哥，你说小花姐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应该问她，那我应该问谁呢？」 福小芸笑得更加灿烂了。 自己这个大哥呀，虽然平时沉着冷静，想事情也挺有一手的，可现在看着，还是傻乎乎的嘛。 还挺单纯的，啥也不懂的男孩子，也很可爱呀！ 第316章 真幸福 福大富整个人就跳起来了。 他激动得嘴皮子都抖了抖，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小芸，小花她真的是这么说的？」福大富跑到福小芸跟前，两只手搭到了福小芸的肩膀上。 他这么问着，过了一会儿大概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失态，然后连忙放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妹妹！我太激动了，只是…小花她是什么意思呀？我…」 福大富现在才是真的紧张！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沉着冷静地去想办法，可是现在… 福大富咽了口唾沫，等待着福小芸的回答。 看着福大富，福小芸其实也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近乡情更怯」了，希望是那样，但又害怕不是那样。 不过… 福小芸看福大富这样子，便道：「大哥，我该说的都说了。再多的，我可帮不了你。接下来的，要靠你自己了哦。」 说到这里，福小芸语重心长地就拍了拍福大富的肩膀。 福大富一怔，好像也很快明白了什么。 靠他自己。 「妹妹，我知道了。」福大富用力地点了点头，朝着福小芸保证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小花！」 林小花处。 这几天过年，难得的闲暇。 不过林小花忙碌惯了，这两天休闲下来好像总感觉不习惯似的，这会儿闲来无事，趁着出太阳，就将屋子里的被褥拿到院子里翻晒。 顺便，再将绣框拿出来，做刺绣。 嗯… 她想做个香包给大富哥，前几天她在酒肆的时候，看见一个公子腰间挂着的香包可好看了呢。 结帐时，她刚巧和那个公子多说了两句。 提到腰间的香包时，公子莞尔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羞怯，他告诉林小花，那是他的未婚妻做了送给他的。 也算是定情信物了呢。 林小花记着这件事，嘴角就忍不住扬了扬。 刚将东西拿出来呢，林小花还在想要绣一个什么样的图样给福大富的时候，忽然院子外面就跑进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人。 是福大富。 「小花妹妹！」 这四个字喊出来了以后，林小花心里就漏了一拍，手上刚刚拿起来的针线，也脱了手，掉回到了筐子里。 「大富哥！」 林小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心虚，忙站了起来，就将筐子，往自己的身后藏。 看见林小花的一剎那，福大富忽然又开始侷促了起来，他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过了好一会儿… 福大富脑子一热，想着总要开口打破现在的尴尬才好，便问道：「小花妹妹，你刚刚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呀？」 林小花被这么问，脸瞬间就红了。 第412页 她犹豫了一下，也不敢看福大富，盯着地上，垂着头，回答道：「就是准备做刺绣来着。那个…大富哥，你有什么喜欢的图样吗？」 「我打算做个香包给你。嗯…你戴在身上，或者挂在床头都好。我问过小芸了，可以帮你做一个静心凝神的。」 「你偶尔拿出来闻闻，心情也好些。等到夏天的时候，我再帮你做一个提神醒脑的。里面放点儿薄荷，闻着身上也会舒坦些。」 福大富其实有点儿没听清林小花到底说了什么。 他只听见，林小花想做的香包，是要送给自己的，心就乱了。 「那个…」 福大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听见林小花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憨地回答道：「你做的我都喜欢。」 「嗯。」林小花羞怯地答应了，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个人，隔着大概四五步的距离，都垂着头，也没互相多看两眼，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又过了一会。 福大富大概是醒悟了过来，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就该主动些，便终于鼓起勇气道：「小花，我都听小芸说了。」 「那个…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愿意？我…我喜欢你。」 福大富其实说得有点儿语无伦次的，到后面，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林小花却懂。 他们俩呀，从小一起长大，有的时候互相之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了。 今天福大富急匆匆过来，林小花心里就有预感，肯定是福小芸那里，跟福大富说了什么。 果然，她猜对了。 林小花俏脸一红，抬头时，一双真诚的眸子迎上了福大富，然后轻声呢喃道：「嗯，我…我都听你的。」 福大富这下是真的想一跃上天了。 最幸福的事情大概也莫过于此了，从小相守相知长大的两个人，两心相许，互相喜欢着，不离不弃。 「太好了，小花，我…」 福大富人都快乐傻了，然后飞也似的转身要跑，忽然又想起来忘记跟林小花说了，这才转头道：「我去跟我娘说去！」 「我娘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去吧去吧。」林小花看着福大富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也笑了。 福大富转身就跑，直接就往张翠英那儿去了，彼时，福小芸已经和张翠英一起在饭桌前吃饭了。 福小芸正在帮张翠英夹小菜呢。 今天的炒泡豇豆是刚刚从泡菜罈子里捞出来，然后李妈妈那里用了青椒炒的，带着点儿丝丝的辣味，味道正好。 「娘，用这个送红薯粥吧。」福小芸脸上带着笑意。 她刚说完呢，门口福大富风风火火地就进来了，跑得太快，带着一阵风，差点儿把福二贵面前放着的筷子都给冲到地上去了。 「呃…」福二贵沉默片刻，回过神来，看向福大富，忍不住就问道：「大哥，吃个早饭，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福大富闻言，便扫了福二贵一眼，没理他，然后看向了张翠英，说道：「娘，有件大事情，想和你说说。」 张翠英心头一跳，便问道：「什么？」 「是关于，我和小花妹妹的事情的。是这样的…」 事情，说了一半，福二贵正在喝粥和，粥就直接喷出来了。 「二哥！」 福小芸连忙拉了拉福二贵的衣袖，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大哥在说事情呢，你怎么就…砸场子呢？」 他真不是故意的。 福二贵有点委屈，一边朝着福小芸挤眉弄眼，一边就问道：「妹妹，大哥和小花…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竟然，竟然就…」 「唉。」 福小芸看着福二贵呆愣的样子，便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福二贵，须臾以后，福小芸才道：「二哥，你真笨。」 「小花姐和大哥从小一起长大，这情分本来就不容易了。现在都到了年纪，本来也就互相喜欢，当然就能定亲在一起了。」 「大哥今年也十六了，现在定亲，等到年底的时候娶亲，十七岁的年纪，有自己的媳妇，也很正常吧？」 其实这放在古代，也有些晚了。 不过福小芸是个现代人，也知道稍微晚一点儿再成婚是有好处的。 关于这些事情，她空了也会和大哥还有小花姐说说的。 「呃…」福二贵一脸震惊，然后喃喃道：「我说大哥和小花关系怎么这么好呢，原来互相喜欢啊。我真是个傻子，怎么我以前就没发现呢？」 福小芸没再和福二贵多说，因为张翠英那里，听福大富说完，已经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了。 张翠英和林婶，本来关系也很好，在张翠英刚刚嫁到曲河村的时候，她俩就是朋友了。 现在，能结为儿女亲家，当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想着，张翠英就郑重道：「小花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好孩子，咱们家可万万不能亏待了她。」 「大富呀，你和她互相喜欢是好事情。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娘我来办！」 「太好了！」 福大富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儿，肚子却「咕咕」了一声。 福小芸见状莞尔一笑，忙道：「採薇，快去多拿一双碗筷啦。我大哥惦记着终身大事呢，这早饭可不能不吃！」 第413页 「去啦——」採薇笑着答应，就去忙活了。 福大富被调侃，也丝毫不恼，只觉得自己和亲人之间相处得这么好，真幸福。 第317章 沈夫人带上门的消息 张翠英这儿有喜事，头一个就去找了福天昱。 这几天过年，朝廷封印，福天昱城防营事情也少，除了偶尔值班以外，其它的时间都是待在家里的。 虽然现在福天昱还没有住回到家里，不过他们现在之间的来往也已经很多了。 而且，福天昱那里也说好了。 等城防营的事情安排妥当，他也就能陆陆续续将他那边宅子里的东西，都搬过来这边家里了。 福小芸挺开心的。 爹娘分开六七年了，终于能重新在一起了呢！ 张翠英跟福天昱聊了福大富和林小花的事情，福天昱那里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经过这段时间福小芸的治疗，过去的事情，福天昱也已经想起了七七八八，林小花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当然也是记得的。 「小花能给咱们大富做媳妇，挺好的。」 福天昱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关于聘礼方面，我这些年也得了不少的赏赐。翠英，该置办的，你都去置办好。」 「小花母女俩也不容易，咱们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欺负了他们。以后小花嫁过来，林家妹妹也能住在咱们家。」 「小花和她娘，也能经常见面。」 张翠英当然不会有意见了。 她和林婶关系好，两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矛盾，同在屋檐下，林小花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娘亲分开。 就是聘礼的事情… 张翠英想了想，道：「聘礼的事儿，小芸前阵子已经筹措过了。首饰头面那些都有，就是还缺一些摆设。」 「这新房得布置布置，家具呀，喜庆的床铺什么的，也要置办。呀，以前想着咱们家三进的院子好像也挺大的。」 「可现在一想，要是以后小花给咱们家生个两三个孩子的，好像都有点儿不够了呢！」 张翠英忽然又有点发愁了。 这家里呀，人多了，热闹起来了，屋子要是不够住就不好了！ 不过… 这也是幸福的愁色了。 林小花和福大富要成婚，三媒六礼这些还是要过的，这些流程走下来，也要大半年的时间。 对于这些，张翠英虽然没经验，不过李妈妈那里曾经也是帮过大户人家管事的，这些她倒是熟悉。 有了李妈妈帮忙，张翠英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了。 转眼，正月初十了。 这天，福小芸刚见了庄子上的张管事，准备去找林小花商量一下今年铺子上的一些计划呢。 回头，採薇就过来说，门口来人拜年了。 「来人拜年了？」 福小芸觉得奇怪。 她们一家在京城也没什么熟悉的人，熟悉的，也基本上都住在一块儿了，而且今儿都初十了，还来拜年，这可太奇怪了！ 「来人有说是谁吗？」福小芸凝眉，几乎都觉得，对方会不会是来错地方了。 「这个…」採薇被这么一问，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解释道：「奴婢也没问。对不起，姑娘，是奴婢疏忽了。」 「不过，奴婢看她穿着打扮还挺好的。就让她在门口等等，想着奴婢先过来问问您。」 採薇有点怯生生的。 福小芸看着她，便嘆了口气。 採薇年纪还小，当初福小芸从人牙子那儿挑中她，其实也是因为採薇心肠好，乐观，好塑造。 福小芸家本身现在的局势就比较微妙，买进家里的人，还是简单些比较好。 「没事。」 福小芸看着採薇，便道：「嗯，下次记得打听好就行了。我先去门口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吧！」 「是。」採薇见福小芸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领着福小芸，就去门口了。 福家门口。 福小芸见到来人时，心头就是一凛。 是沈夫人。 她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她「这般身份」还要等在门口而有丝毫的恼怒，反而就这么安安静静的。 而在沈夫人身侧，还跟着一个婆子。 那婆子颧骨有些高，人也比较瘦削，眼神犀利，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那种，就是这长相，稍微刻薄了点儿。 虽然如此，那婆子再怎么气势逼人，门口站着的这两个人，最吸引福小芸注意力的，却还是沈夫人。 沈夫人眉目含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却…让人不容小觑。 「原来是沈夫人。」 福小芸收敛心神，知道今儿是要「如临大敌」的了，便问道：「也不知道沈夫人今日登门，有什么事情吗？」 「也无甚大事。」 沈夫人也跟着回之一笑，然后道：「就是听说，福姑娘的大哥定亲了。我想着，这到底是喜事。」 「福家在京城根基不深，兴许朋友少些。我这上门来，也算是送一份喜意，添添心意了。」 言罢，沈夫人瞧了一眼身侧站着的那个婆子。 婆子立即会意，便将手上提着的盒子，交到了福小芸的手上。 福小芸打量着沈夫人。 后者满脸真诚，实在是让人挑不出理由来拒绝。 第414页 「採薇。」 福小芸也只得转头，瞧了一眼採薇。 採薇这才过去将东西接下，然后回到了福小芸的身侧。 大概是因为从始至终福小芸都没有要让沈夫人进福家宅子的意思，沈夫人这儿，似乎也不打算久留了。 「时辰也不早了。」 沈夫人理了理鬓边的头髮，说道：「我也该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有件事情，想要和福姑娘说。」 福小芸心头一跳。 看着沈夫人脸上的笑容，她本能地意识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心里也跟着警惕了起来。 沈夫人大概是早就猜到福小芸会有这样的反应了，眼里像是闪过一丝得意似的，才道：「清河要回来了。」 沈夫人缓缓道：「前线的战事，持续了这么些年。虽说一直僵持着，但清河跟着他爷爷，也损耗了回纥不少的力量。」 「他也几年没回过家了，皇上那儿眼看着今年春天回纥没什么大动作，便准许清河先行回京了。」 「福小芸，清河他要回来了。」 沈清河要回来了。 福小芸得知这个消息，其实并不惊讶，毕竟早先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信件往来，福小芸也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的。 只不过… 眼前，面对沈夫人，福小芸的心还是无法完全静下来。 沈夫人什么意思？ 特意来跟她说这个，让她高兴高兴？ 怎么可能！ 沈夫人肯定是故意的，沈夫人想要害沈清河吗？这是上门挑衅来了？ 正想着呢，沈夫人又继续开口了。 「福姑娘看上去好像并不惊讶呢。」 沈夫人慢条斯理，继续缓缓道：「说来，福姑娘和我儿关系这么好，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嘛，还有一个消息，福姑娘怕是就未必知道了。」 果然有鬼！ 福小芸心头一沉，并没有如沈夫人的意，问她「还有一个消息」到底是什么。 沈夫人仍然耐着性子，继续道：「这个消息，可是个大消息呢。福姑娘也知道，我家清河要十四了。」 「年纪嘛，虽然小了些。可他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身份超然。加之又为国立了战功，皇上对他也很是喜欢呢。」 「这次他回京，皇上也有打算，为他赐一门婚事呢。啧，能和国公府联姻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呢？」 「福姑娘，你与清河也算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了。知道这个消息，我想，你也一定会为清河高兴的，对不对？」 赐婚！？ 福小芸一怔。 她，完全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方面的事情！ 第318章 宫里的邀请 福小芸对沈清河的情谊，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二人从相识相知到无话不谈，整个过程其实都是很玄妙的那种，水到渠成，就跟在一起了很多年一样，有着天然的默契。 福小芸也早就已经认定了沈清河了。 要说赐婚，皇上那里干预，让他们无法在一起… 福小芸真的有点儿无法接受。 果然，今天沈夫人来到福家的目的，不单纯，此刻，她看着福小芸脸上的表情变化，也忍不住开口了。 「福姑娘怎么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 福小芸看着眼前的沈夫人，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沈夫人在挑衅自己了，而此刻，她也恨不得能直接将沈夫人给轰走！ 「沈夫人特意来福家，与我说这个消息，真是有心了。」 福小芸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气势丝毫没有输给沈夫人，说道：「我在这儿，便多谢沈夫人了。」 「我也，一定会记得沈夫人今日特意来此的一番「苦口婆心」的。」 沈夫人眉毛一挑，笑得仍是那么和煦，然后道：「福姑娘明白就好。我这儿还有别的应酬呢，也就不多…」 话都没说完呢。 福小芸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了，转身直接就走了。 「採薇，将门给带上！以后这个婆娘还来咱们家，直接给她拦在门外，我不见！」 门外。 沈夫人只听见门「嘭」的一声关上以后，嘴角的笑容就逐渐淡下来。 她的眼神扫向身侧的婆子，淡然开口道：「说到底，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城府再深又如何？这会儿，不还是坐不住了吗？」 「哼，过几日我就进宫，好好跟贵妃娘娘聊聊清河的事情。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他，脱离我的掌控了！」 沈夫人这么想着，这才走了。 福家。 福小芸气沖冲进了院子里以后，不停地深唿吸，一直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心情才稍微好点儿。 「小芸？」 小桃正在忙别的事情呢，见福小芸这副样子回来，很惊讶，连忙就迎了上去，问道：「小芸，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桃问完，就看向採薇。 採薇也有点着急，忙就将刚刚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就都说了。 只不过，採薇并不知道那夫人是谁。 小桃这头听完，其实已经不需要採薇说得太清楚，也都已经猜到，情况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她真是好心机呢！从前少爷在府里的时候，就对少爷百般利用！少爷还那么小，她就欺骗少爷。现在竟然还！」 第415页 小桃很生气，但她还是逐渐冷静了下来，就对福小芸道：「小芸，你也别担心。少爷那个人，我了解的。」 「他认定了你，就不会轻易被改变。再说，少爷年纪还小。即使是宫里有意思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一定能成！」 「镇国公府为国尽忠过年，多少沈家人死在了战场上。皇上即使是看在这个份上，也会体谅咱们少爷一些，尊重他自己的意见的。」 福小芸深唿吸了好一会儿以后，现在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小桃。你说的，我都明白的。你…你放心吧！我会冷静下来的。」 「沈夫人来跟我说这些，不就是盼着我自乱阵脚吗？我偏不！我和沈哥哥始终都是在一条阵线上的！」 「我相信，只要我和他齐心协力，那沈夫人再怎么，都是挑拨不了我们的！」 这会儿，小桃看着福小芸这般振作了起来，心底里也稍稍安心了一些，便也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福小芸的肩膀。 「嗯，小芸，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的了。」 这头，福小芸和小桃刚刚说完话，外面李妍就来了。 李妍急匆匆的，有点着急，显然有事。 她一见到福小芸，忙开门见山道：「小芸，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祖母想要见你呢！好像…」 「好像是糰子有什么事情，不舒服！让你进宫去看看！」 糰子，便是太后那里养的那只猫儿了，有点像是波斯猫，是长毛的，白色的，还有一对蓝色的瞳孔呢。 漂亮极了。 上一次，平阳长公主想要找福小芸他们麻烦的时候，正好就碰上糰子跑到了树上不肯下来。 还好，福小芸这儿养了小橘多年，平时和小橘之间也能「沟通」一下，对猫儿的习性也算是有所了解。 她那次成功解救了糰子，太后很开心，平阳长公主也就没办法再继续对福小芸他们做什么了。 说起来，那次糰子也相当于是「救了」福小芸呢！ 「我知道了。」福小芸这会儿听李妍说，便道：「阿妍，你等我一下呀，我带点儿东西，医药包什么的！」 「嗯嗯！」 李妍连忙点头，不一会儿，便带着福小芸一起，进宫去了。 两刻钟后。 太后的建章宫，福小芸前脚刚到，就见到了建章宫门口等着的那位嬷嬷。 那嬷嬷来回踱步，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宫道，福小芸他们来的方向，眼里带着点儿急切，显然是等得久了。 「唉哟，华阳公主，福姑娘，你们可来了！今天早上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糰子就异常烦躁！还差点儿挠了太后娘娘呢！」 那嬷嬷远远的瞧见福小芸她们来了，忙就迎了上来，将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不过，太后娘娘对此倒是不在意，就是对糰子的情况很是担忧。福姑娘，太后娘娘那儿想着您也算是了解猫儿的，这才打发人去叫了福姑娘来。」 「福姑娘，还希望您能想想办法！」 「嬷嬷别急。」福小芸看着这嬷嬷，忙道：「我尽量试试吧！那个…也不一定能行，我会尽力的！」 那嬷嬷大概也是看出福小芸的诚意来了，对着福小芸点点头后，就带着福小芸进了建章宫里头。 建章宫，太后的寝殿。 糰子趴在太后的衣柜上头，脑袋悬空在外面，看着窗外，眼神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门口，福小芸和李妍进去，门口有点儿动静，糰子也都是一动不动的。 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 看见这样的场景，福小芸略微蹙眉，想到「猫主子」一般都是比较高冷的，还是选择了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正坐在书桌边。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糰子，大概是想等着糰子什么时候能下来。 可惜，糰子大概不太听话，就是不肯下来。 左等右等等不到，福小芸就来了。 「民女见过太后。」 「孙女见过太后。」 福小芸和李妍齐齐行礼，这会儿，太后才抬起头来，看向福小芸她们。 和先前的那位嬷嬷一样，太后说了下糰子的情况，又道：「糰子这两天，毛髮掉得厉害。还喜欢到处蹭。」 「这会儿又看着外头，叫糰子，它也不肯下来。唉，哀家都一把年纪了，养一只猫儿还这么不省心，真是…」 太后也无奈。 可她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猫主子，还不是得宠着？ 「民女知道了。」 福小芸听见太后的描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猜测。 掉毛得厉害，还喜欢到处蹭，莫不是…？ 福小芸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的天气不错，还出了太阳，就是雪还没完全化呢，四处都还是挺冷的。 也没到春天呀，不至于这么早吧？ 福小芸虽然疑惑，但看着书柜上的糰子，还是只能先硬着头皮过去了。 她还是先试试再说吧！ 第319章 亲戚关系 书柜边。 福小芸爬上了梯子，靠近了糰子。 糰子有点烦躁，发现有人靠近了以后，低头就看了一眼福小芸，有点不高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换一个地方趴着。 第416页 「糰子！」 福小芸立即就出声了，柔声道：「乖糰子，你…嗯，这两天是不是不舒服呀？那个，我帮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太后也很担心你呢。你爬得这么高，其实也挺危险的呀，是不是？喵？」 福小芸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和小橘之间，似乎是能沟通的，就好像很久以前，抓老鼠去咬福大妞那一次一样，就是福小芸和小橘合作的。 小橘好像，能听得懂福小芸的话。 福小芸也能够从小橘的动作当中，判断出小橘的一些想法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福小芸才决定，帮着太后过来试试的原因。 说不定，她穿越以后，点亮的技能除了随身空间以外，说不定还能和小动物之间进行沟通呢！ 果然… 福小芸这会儿对着糰子说了一些话以后，糰子还真的就有反应了。 糰子低头来看向福小芸，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以后，眼睛里闪了闪，也不知道是不是将福小芸给认出来了。 「喵——」 糰子懒洋洋地叫了一声，然后试探性地伸出了爪子来。 福小芸一下子明白了糰子的意思，忙一只手抓住梯子，另一只手就过去将糰子给抱住了。 慢慢的，福小芸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抱着沉甸甸的糰子，就安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书柜边，太后一直伸长了脖子看着呢。 这会儿，福小芸抱着糰子下来了，太后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她高兴道：「太好了，糰子终于下来了！」 福小芸见状，见糰子先放到了地上，然后才道：「太后娘娘。民女大概知道糰子是怎么回事，所以也能帮忙开药。」 「只是，糰子是一只猫儿，怕是吃药不会那么配合。故此，民女可能一开始的时候，要陪在糰子身边，督促着糰子喝药。」 「等到糰子习惯以后，它应该自己也就会喝药了。」 太后点点头，见福小芸既是有办法，那她这里也就能够放心一些了，随即道：「药方你写吧，哀家让人去太医院拿药！」 「是。」 福小芸一边答应着，就正好到了一边的书桌台前，写药方了。 太后一直站在边上呢。 这会儿，她瞧见福小芸写字，也凑过来看，不一会儿，便惊讶道：「哀家倒是没想到，福小芸，你这字写得真不错！」 「你…从小就开始练字了？」 福小芸将药方写好，刚要拿给建章宫的嬷嬷呢，听见太后这么问，便莞尔一笑道：「差不多吧，六岁多开始练字的。」 「刚开始写字的时候，我那字丑得实在是看不下去。后来我就不眠不休练字，渐渐的，就写得好了。」 太后恍然大悟。 她一开始还觉得，福小芸会医术，能识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呢。 毕竟也就十岁的样子，能做到如此，就已经不容易了。 不曾想，福小芸这字还十分不错。 比起一般的簪花小楷来，福小芸的字会显得更加有力气一些，这大概也跟福小芸的出身有关系吧。 她平时活动得多，就不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一样。 想到这些，太后反而有些感慨。 她其实是武将世家的出身，当初初入宫中，她的地位就很高，可惜，武将世家的小姐，闺阁争斗会少一些。 她刚开始在后宫中，也是吃了不少亏的。 还是一步步成长，才有了今天。 故此，相较于一般的那些有着花花肠子的大家闺秀而言，太后还是很喜欢普通的小姑娘的。 至少，纯粹得多。 这会儿，太后看着福小芸，眼里也多了几分喜爱来，又道：「你肯勤学苦练，本身就很不错了。」 「哀家看你这字，便觉得，如果你写正楷的话，应该也会十分不错的。」 「太后打趣民女了。」 福小芸莞尔，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又道：「对了，还有一事。糰子那里最近喜欢蹭，身上的毛都有些不整齐了。」 「民女要为糰子梳毛，还要给糰子洗澡。还请太后吩咐宫女们，准备一些温水才好呢。」 「你要给糰子洗澡？」 太后听见这个，也是有些惊讶的，随即道：「糰子好动，怕是不肯好好洗澡。每次要给它洗澡，它总活蹦乱跳的。」 「唉，不过糰子现在身上的毛髮的确都有些打结了，是该洗洗了。如此便罢，也辛苦你了。」 福小芸笑笑，很快太后那里就吩咐嬷嬷们去准备了。 无论是抓药熬药，还是烧热水这些都需要时间，太后那里因为糰子也折腾了一个早晨了，便打算趁着晌午之前，去休息一会儿。 太后去休息了，福小芸这儿就闲下来了。 建章宫的花园里，福小芸坐在小杌子上，和李妍一起看着手边上的迎春花。 这个时节，连迎春花都还只有点儿花骨朵呢，偶尔一两朵开得早一些的，倒是绽放了。 「小芸，你好厉害！」 李妍百无聊赖，直到这会儿四下都没什么人了，才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要知道刚刚太后在的时候，即使是李妍这样的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都不敢放肆多说话呢！ 「我皇祖母这个人呢，其实平时还是挺严肃的，只有对自己觉得好的人才算温和。就好像，我平阳姑姑。」 第417页 李妍想了想，说道：「真要说起来，这些年，我也没见太后对谁温和。哦，除了你的沈哥哥。其余的，也基本上没有了。」 对沈清河很温和？ 福小芸倒是愣了愣，便问道：「这是为什么？」 被这么一问，李妍一个激灵，再次瞧了瞧四周，确定没人以后，才柔声说道：「那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沈清河的娘亲，和太后娘娘是本家呢。要知道，太后娘娘还没进宫的时候，沈夫人那会儿还小，跟过太后娘娘几年呢。」 「只不过嘛，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太后在宫里，自己想要稳住地位本身就不容易了。沈夫人的事情，她也管不上。」 「再者，如今的镇国公，也就是沈清河的爹爹，本身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有他在，太后即使是想要插手国公府的事情，也很困难。」 福小芸一听，也明白。 镇国公位高权重，在朝中话语权不是一般的大。 太后身处后宫，从来也不过问朝中的事情，再者，镇国公对现在的这位「沈夫人」还是挺护着的。 太后想要做什么，也很困难。 尤其是，现在的这位「沈夫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她要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话，肯定早就将证据都给藏起来了。 太后想要出手，都找不到理由。 福小芸嘆了口气，心里对太后，多了几分好感。 她以前不知道太后和沈清河的关系，可现在嘛，她知道了，也就知道…说不定，以后想要对付沈夫人，太后能帮得上忙呢。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药熬好了，热水也烧好了。 福小芸折腾着抱着糰子喝了药，又陪着糰子梳毛和洗澡，几乎弄得自己身上都湿了，这才给糰子弄好。 晌午，出太阳了。 福小芸换了一身太后那里准备的宫装，抱着糰子去膳厅的时候，就在膳厅里见到了飢肠辘辘的李妍。 李妍听见动静，回头看向福小芸，整个人就愣住了。 「小芸…」 李妍站了起来，看着此刻换了一身装束的福小芸，喃喃道：「你真好看。穿上这身衣裳，比我都还像一个公主了呢！」 第320章 陪伴太后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还是没说错的。 福小芸虽然长得好看，不过以前穿着打扮也实在是太朴素了一些，头上顶多只有一根素银簪子什么的。 耳环啦，项鍊手镯什么的都没有，看起来顶多像是一个小家碧玉。 这会儿，太后将什么玉镯子啦，还有金项圈，和南珠耳环什么的都给一股脑地弄到了福小芸的身上。 再加上顶好看的宫装，这会儿要是走出去，别人看见福小芸和李妍并排走在一起，那肯定会觉得，福小芸也是个公主的。 福小芸听见李妍这么说，却是莞尔一笑。 「穿着这么多的东西，我自己都觉得沉甸甸的不习惯呢。」福小芸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将糰子就交给了建章宫的嬷嬷。 坐在桌前，福小芸又道：「头上插着流苏簪子，我都不敢乱动。一个不小心呀，那流苏都要打到我脸上来了呢。」 福小芸其实也是知道的。 古时候的步摇呀，其实就是拿来规范女子仪态的东西呢。 不过，福小芸觉得，步摇虽然好看，但要是一直那么规规矩矩地走路，未免也太累了一些。 还是现代人好呢，能解放自己的天性，更大程度上能让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过不多时。 福小芸和李妍就吃好了午饭，同时建章宫的嬷嬷那边，也帮忙将糰子身上的毛髮给晒干了。 这会儿的糰子，就真的是一个毛绒绒软乎乎的糰子了，摸上去，手感很好的那种。 「桂嬷嬷。」 福小芸看向建章宫的那位嬷嬷，便问道：「我这儿的事情也基本上忙活完了。我和华阳公主，是不是可以先离宫了？」 这会儿晌午了，太后去午睡了呢。 福小芸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待在宫里，也难免觉得拘束。 桂嬷嬷，便是今儿迎接福小芸和李妍的那位嬷嬷，同时也是太后身边最得信赖的一位嬷嬷。 「这…」 桂嬷嬷听见福小芸发问，却显得有些犹豫，她道：「先前福姑娘也说了。这糰子吃药的事情…怕是不好办。」 「太后那里的意思是，看看福姑娘能否暂且留在宫里，等糰子那里的情况完全好了，再离宫。奴婢也知道，这要求可能让福姑娘为难。」 「只不过，这还是要看福姑娘你自己的意思。你若是不愿，奴婢这儿，再回禀太后也就是了。」 「。」 福小芸其实挺想说自己不愿意的。 只是，她转念一想，扭头瞧了一下李妍，还是对那桂嬷嬷道：「嬷嬷，没关系。我可以留下，不过据我估计，糰子那里，应该三四日就没事了。」 春天要到了嘛，加上糰子那些异常的反应，福小芸就能猜到，糰子那里怕是春心萌动了。 动物，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它们这样的反应，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福小芸又没法子帮糰子做绝育什么的。 即使是她有随身空间，但也难以制造一个无菌环境呀！ 唯有用药，让糰子稍稍好受一些，只不过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怕是又要再重来一次也就是了。 第418页 另一头，桂嬷嬷那里见福小芸愿意留下，心头也安宁了许多，点点头后，便道：「那就麻烦福姑娘了。」 「奴婢这里先去安排一间屋子。这几天的时间里，奴婢每天会在糰子吃药的时候，将糰子带过来。」 「其余时间，若非太后传唤，福姑娘大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不过，若是要出建章宫的话，还是打发人来跟奴婢说一声比较好。」 福小芸是知道宫里规矩比较多的。 桂嬷嬷这儿能如此，其实也已经是在最大限度上，给了福小芸自由了呢。 「多谢。」 福小芸答应了，就悄悄拉着李妍到了一边。 李妍却有点担心，刚刚她都没机会开口，福小芸这儿就答应了桂嬷嬷了！ 「小芸！」 李妍拉着福小芸到了灌木丛边上，担忧道：「你就这么答应了。我…我要不也去跟皇祖母说，留在宫里陪着你？」 「没关系的。」 福小芸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在不在宫中都好。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我照顾好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妍那里听着，也点点头，然后道：「正好我也有阵子没进宫瞧我父皇了，我这几天也就留在宫里吧！」 「你这有事情，我也能立即赶过来。」 福小芸这里听见李妍这么说，其实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们相识只是偶然，后来照顾李妍，也是出于责任，但如今李妍为福小芸他们做的，其实也挺多的了。 这天午后。 福小芸送走了李妍，便跟着桂嬷嬷来到了建章宫后面的院子里。 这边的院子没住人，靠近建章宫的后院，平时宫女嬷嬷们也基本上不会过来，福小芸住在这儿，还是很清静的。 桂嬷嬷命人将屋子收拾打理好，又弄了一些书籍过来。 「都是些杂书，以前太后搜集的话本子之类的，福姑娘可以随意瞧瞧。」 桂嬷嬷道：「若是福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跟奴婢说一声，奴婢会让人去准备的。」 「书籍…」 福小芸看着这些书，忍不住就突发奇想，问道：「没有医书呢？太医院里的？随便什么都好，我就喜欢看那个！」 桂嬷嬷听见福小芸这么说，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这才笑道：「倒是奴婢疏忽了，忘记了福姑娘是个医者。」 「要是看书，也该是医书。福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太医院里拿一些过来。不过，应该都是些普通的书籍。」 「宫里的珍藏，奴婢还没权限拿。」 「无妨。」 福小芸倒是不在意这个，便道：「宫里的书籍，外头的人连瞧都没瞧过呢。我能看一眼，已是不错了，多谢嬷嬷。」 「奴婢这就去。」 桂嬷嬷答应着，转身就回去拿书了。 这天，太后那里没再传唤福小芸，福小芸基本上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看医书什么的。 太医院的医书，感觉起来「宫里」和「宫外」的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但细细考究起来，其实还是差不多的。 无非就是，宫里的东西质量似乎更好些，上面的字也写得更好，内容或许会详尽一点儿，可其实也差不多。 福小芸简略看了看后，也就没再继续看了。 这天晚上。 福小芸托腮，坐在窗户边上。 快二月了，今天晚上虽然有月亮，但也是弯弯的，跟一个尖儿似的。 不过，却十分明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福小芸忽然就想起这句诗句来了，她和沈清河相隔虽然远了一些，可真要说起来，他们还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看着同一轮月亮的。 他现在好吗？ 想着想着，福小芸就睡不着了。 她到了炭火边上，给自己灌了一个手炉，然后就抱着手炉，出门去了。 门外很是安静，宫里面的夜晚，规矩森严，宫女太监们都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而建章宫四处的屋子里能看得见灯火，却没什么人影。 福小芸也没事干，坐到了院子里。 快二月了，京城的雪也基本上停了，没有过年的时候那么冷了。 福小芸穿着披风，手上拿着手炉，倒是不觉得冷。 就是… 一个人好像有点无聊。 远处似乎有梅花的香味，淡淡的，但却沁人心脾，让人觉得舒服。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了枝丫被踩断了的声音，带着点儿雪被踩塌了的声音，福小芸扭头一看，发现竟是太后出来了！ 「太后娘娘！」福小芸心头一跳，忙就朝着太后服了服身行礼。 第321章 和太后拉近关系 太后今夜，穿着常服，和福小芸一样，手里抱着手炉，身上披着披风，身后不似白日那样簇拥着好些人。 跟在身边的，也唯有一个桂嬷嬷。 她表情淡然，没那么威严了，看上去，倒是和蔼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福小芸帮助了糰子的缘故，让太后对福小芸的印象也逐渐好了，这会儿，太后瞧见福小芸，倒是主动开口了。 「这么晚还不睡？」 太后语气虽然平淡，但似乎还是在关心着福小芸的。 福小芸听见这话，便回答道：「嗯…换了个陌生的地方，到了晚上一时有点儿睡不着。倒是让太后见笑了。」 第419页 太后忽然一笑，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这才道：「平时跟你相处，总感觉你是个沉稳的孩子。倒是浑然忘了，你也就十岁。」 「哀家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上树掏鸟蛋或者是在府里的莲花池里抓鱼，什么都干呢，倒是更加活泼些。」 福小芸闻言有点惊讶，惊奇道：「太后看上去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呢！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民女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经常这么玩。不过…这儿是宫里，规矩多。未免被人笑话，民女也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的呀。」 福小芸这会儿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主要她也是看出来了，太后其实是个直爽人，要说弯弯绕绕，她其实也会。 不过，在她这个位置，她经歷了那么多，旁人想要在她面前耍心思，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坦荡荡，有什么说什么呢。 太后见福小芸这般直爽，也笑着道：「哀家倒是忘了，这宫里规矩多，拘束着你了。」 「嗯…」 福小芸轻轻点头，看着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伤怀，大概也能猜到，这样久居深宫的人，应该还是嚮往着外界的自由的。 想着，福小芸就道：「宫里虽然拘束些，却也有宫里的好处。太后或许不知道，以前咱们村子里，十里八乡都没一个大夫呢。」 「我师傅他以前有一次…」 福小芸就跟太后说起了过去的事情，基本上也都是一些村子里发生过的趣事。 太后自幼在京城长大，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去过京郊的庄子，以及皇家的避暑山庄而已，对于这些村子里的事情，还真的不知道。 再者，曲河村地处南方，和京城的风土人情还是存在着一些差别的。 这会儿，福小芸跟说书似的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太后那里也不免听得入迷了。 过了好一会儿。 福小芸将事情讲得差不多了，便道：「沈哥哥是个很有趣的人呢，他还带民女去河里抓鱼。结果，反而是我家小橘抓得比较多！」 福小芸也没隐瞒，将沈清河的一些事情，也给讲了。 说沈清河的事儿，福小芸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太后毕竟算得上是沈清河的长辈，沈夫人那里满心想要算计沈清河，福小芸在太后面前提沈清河，也是希望能勾起太后心里的一些情感。 将来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太后那里多多少少也能帮得上沈清河一些。 果然… 太后那里听完，便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那个沈哥哥，可是镇国公家的嫡长孙，叫沈清河的？」 福小芸装出惊讶的样子，反问道：「原来太后也认识沈哥哥呀！」 提起沈清河，太后眼里果然多了点儿惆怅，嘆气道：「当年，沈夫人与哀家说，他爹送他去庄子上的时候，哀家才后知后觉知道了这件事。」 「他爹，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想做什么事情，旁人很难劝得动。」 太后意味深长，眼里闪过了一些莫名的情绪，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福小芸猜了猜，觉得不外乎几种可能。 第一，是太后对现在的镇国公，也就是沈清河的爹爹存在着一些不满，觉得镇国公对沈清河不够好。 第二，便是对沈夫人不满，觉得沈夫人太装了，故意做了这一切，到头来在太后面前，似乎还想要将「罪责」推到镇国公身上去。 然后弄得太后这儿，也不好去怪罪什么。 第三，便是前面两种情况加起来了。 要说更多的… 福小芸也觉得未尝没有可能，毕竟太后阅歷比她丰富多了，同样的事情，或许也能够想得到更多的可能性。 「太后。」 福小芸对这些背后的阴谋，不好说什么，也只得道：「您宽心就好。沈哥哥在庄子上的那些年，过得很快乐呢。」 「有周叔在，也没人欺负沈哥哥。」 「你这孩子。」 太后看向福小芸，笑了笑，大概是没想到，沈清河在庄子上的这么些年，竟然是和福小芸一起度过的。 又过了一会儿。 大概是天色晚了，桂嬷嬷看着更深露重的，也终于忍不住道：「太后，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您瞧，福姑娘的手炉都凉了呢。您要是真喜欢和福姑娘说话呀，改明儿再叫了福姑娘到跟前来就是了。」 「今晚，该歇息了。」 太后仿佛后知后觉，这会儿才道：「倒是哀家疏忽了。小芸呀，你不会怪哀家年纪大了唠叨吧？」 福小芸知道太后开玩笑，还是道：「民女和华阳公主是好朋友。太后是她的皇祖母，在民女心里，那也是跟祖母一样的。」 「既是跟祖母聊天，只有快乐的份儿，又哪里会觉得唠叨呢？」 听着福小芸的话，太后心里熨帖，不过今儿的确太晚了，太后也就没有多留福小芸，叫福小芸先回去休息了。 翌日。 福小芸天刚刚亮就起来了。 昨晚她其实睡得挺好的，太后的建章宫里，烧的那都不是炭火，而是地龙。 就跟地暖一样，这烧起来整间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再加上太后宫里燃的安神香也是最好的那种。 福小芸一夜安眠，今早起来都是神采奕奕的。 第420页 闲来无事，她刚想要自己去瞧瞧哪里能弄点儿热水来洗漱的时候，门外守夜的宫女听见动静，忙就站在门口问道：「福姑娘醒了？」 「嗯。」福小芸轻轻点头。 宫女继续道：「奴婢去准备热水给姑娘洗漱。先前桂嬷嬷传话过来，让福姑娘待会儿和太后一起用早膳呢。」 「姑娘稍等片刻，奴婢让人进来帮姑娘梳洗打扮！」 话刚说完不久。 福小芸都还没来得及去帮忙开门呢，屋外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手上捧着衣裳首饰，就开始帮福小芸穿衣服和打扮了。 福小芸其实还挺不习惯的。 可这里是宫里，太后的一片盛情她当然不能拒绝，也就任由着这些宫女们，折腾自个儿了。 早膳时。 福小芸刚穿戴整齐出去呢，就听见宫女禀报，说是李妍来了。 这么早！ 福小芸刚在心里想着呢，就见建章宫外，李妍已经进来了。 「小芸！」 李妍大概是怕福小芸不习惯，又或者福小芸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出事情，看着福小芸的时候，都几乎是伸长了脖子在打量了。 桂嬷嬷在旁，也忍不住打趣道：「瞧瞧咱们公主，这般紧张。待会儿到了太后面前呀，可不能这样。」 「太后不知道的，还怕会觉得她会吃人呢！」 这也是玩笑话了。 李妍嗔怪了一声，这就拉着福小芸一起，去膳厅陪太后吃饭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太后和福小芸相处得还是很好的。 不过，好似那天晚上的促膝长谈，后面却少了，基本上都是福小芸这儿给糰子餵药梳毛的时候，见了面会说上几句。 糰子的情况并不复杂，吃了几天的药基本上也就好了。 关于梳毛手法，福小芸也教了桂嬷嬷，桂嬷嬷那儿学会后，福小芸留在宫里要做的事情，基本上也就做完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 太后要在宫里进行祭祀，福小芸也就顺势趁着今天，和李妍一起出宫回家了。 第322章 太后的赏赐 二月二。 福小芸坐在出宫的马车上，那是神清气爽。 李妍则是看着窗外，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妍？」 福小芸心情还算不错，便凑到了李妍的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李妍咬了咬唇，然后才道：「就是这几天都在宫里，和我父皇见得比较多。和他…聊了一些事情。」 是关于李妍母妃，也就是那位姜国公主的。 皇上很喜欢姜国公主，但…他们俩之间存在着国别之间的差距，大周更是将姜国给灭国了。 姜国公主委身大周皇帝，说来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残存的皇室成员以及那些曾经姜国的子民而已。 这两个人，註定了有难以解开的鸿沟。 李妍和她的父皇之间也是如此。 从前总存在着隔阂，不然的话那一次李妍也不会在元宵节的时候私自出宫，然后想要跑掉了。 这回，他们促膝长谈了。 结果就是，心结其实还在，但见面的时候总不至于像以前一样，有些针尖对麦芒了。 「嗯…」 福小芸听完了李妍的话，也是嘆息。 这样的事情，放在现代根本就不会发生嘛！ 她要怎么劝劝呢？ 想着，福小芸就道：「阿妍。其实，他是皇上，是主宰天下苍生命运的人。这么些年，一个人站在高处，难免孤寂。」 「在他心里，既是喜欢你母妃，也爱屋及乌喜欢你。不然的话，以皇帝之尊，其实也很难来哄一个人的，你说是不是？」 「你有想做的事情，他也有。如果不冲突的话，其实你也能换一种你的方式去做，是不是？」 这毕竟是古代嘛，很多事也没办法！ 皇帝权势滔天，是九五之尊，谁敢针锋相对，那不就是一个「死」字？ 就算是公主，闹脾气，那怕也是要顾及一下皇帝的脸面的。 「。」 李妍其实也明白，这些年过来，她早知道自己倔着多半没用，现在也嘆了口气，道：「我知道的。」 「小芸，还好有你。」 李妍嘟囔着，就过来抱住了福小芸的手臂，依偎在了福小芸的身边了。 二人一路聊天说着，很快就回到家了。 福家。 福小芸刚到的时候，就见家门口都站着好些人呢。 张翠英、林小花，还有李妈妈她们，都在呢！ 「小芸！」 张翠英是最激动的那一个，远远的看见马车过来了，就什么都顾不上，直接飞奔而来。 福小芸忙下了马车，问道：「娘？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福小芸问完，张翠英就将自个儿抱住了，还是一侧，李妈妈解释道：「姑娘那天虽然打发了人回来说，这两天住在宫里。」 「但是夫人心底里不放心呀！这几天一直想着您过得好不好。这不，今儿宫里传出消息来说是您要回来。」 「夫人刚知道消息，就跑到家门口等着了！就想着，能快点儿见到你呢。」 听见李妈妈这么说，福小芸的鼻尖一下子就酸酸的了。 她的娘亲，一直都对她这么好，这么在意她呢。 第421页 想着，福小芸也抱住了张翠英，然后柔声道：「娘亲，没事的，我回来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福小芸了解张翠英，对张翠英的担忧，也是理解的。 张翠英那儿，听见福小芸这么说，情绪也就逐渐稳定了下来。 「娘亲。」福小芸为了不让张翠英担心，便将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都给说了，到后来，张翠英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对了，娘亲。」 一路说着，转眼也回了屋子里了，福小芸想起正事来，这才问道：「这两天我不在，家里可还好？今天您怎么没去铺子上？」 「知道你要回来，就没去。」 张翠英闻言，回答道：「不过这会儿我看着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小芸，这几天你累着了，就先好好休息吧。」 「家里的三间铺子，还有庄子上都好得很呢！你林婶可能干啦，她都处理好了。」 张翠英还惦记着绣房的事儿呢。 她现在也是绣房的东家了，新招回来的那两个绣娘，虽然绣工不错，绣样也精緻，可她们却是不会做双面绣的。 现在铺子里接的双面绣的活儿，还得张翠英来。 要赶工，张翠英也该回去了。 「那娘亲快些去吧，路上当心。晌午的时候我打算去铺子一趟，到时候，中午陪着娘亲在酒肆里吃饭！」 福小芸这儿和张翠英说好，张翠英也就先出门了。 临近晌午时。 福小芸随意翻了翻这两天的帐本，发现一切正常后，正准备出门，採薇就急匆匆过来了。 「姑娘。」 採薇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便道：「外头来人啦，说是，宫里有人来了！是太后娘娘那边的！」 採薇现在也长记性了。 来人什么模样，什么身份，她都是会先问好了的。 太后派人来？ 福小芸心头一跳，还想着莫不是糰子那儿又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到了院子里却发现，来人是桂嬷嬷。 身后还跟着不少宫女太监呢，都是捧着东西过来的。 是来送赏赐了！？ 福小芸有些惊讶，忙迎到了桂嬷嬷跟前。 「嬷嬷这是…」 福小芸刚问完呢，宫女太监们便鱼贯而入，将带来的东西，在李妈妈的指导下，都先往福小芸的屋子里送。 「都是太后给您的。」 桂嬷嬷笑道：「这两天，福姑娘陪着太后，太后很高兴。而且，福姑娘还治好了糰子呢！姑娘是不知道。」 「自从长公主出嫁后呀，太后一个人在建章宫里其实挺寂寞的。」 「您能陪陪她呀，太后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这是好事，今儿这不，刚刚祭祀完回来，想起您走了。」 「结果派奴婢过去您住过的屋子里一瞧，发现您将那些衣裳叠得整整齐齐都放在那儿呢，更觉得您是个好孩子了。」 「这就下令，将私藏的一些衣料呀，还有首饰什么的都送一些过来。您不知道，这里头有几只镯子还有步摇，都是太后年轻的时候戴过的呢！」 太后用过的东西？ 福小芸收敛住表情，忙道：「嬷嬷，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无妨。」 桂嬷嬷闻言却摆摆手，道：「那些都是太后年轻时用的东西了，她说呀，要您这样娇俏的小姑娘用着才好看呢。」 「您，就安心收下吧！」 「。」 眼看着桂嬷嬷坚持，福小芸这也就没办法了，只得接受了这些东西，又亲自送了桂嬷嬷到门口。 一切忙完，福小芸这才回了屋子。 李妈妈正带着採薇和採桑在盘点这些东西呢，福小芸一进屋，便道：「衣料什么的都放在一边吧。」 「回头我自己挑一挑，看看哪些适合我的。顺便拿一些给小花姐，小桃还有李妍和娘亲。首饰也是，太贵重的先收起来。」 「平时日常能用得上的，收拾几套出来放着吧！」 福小芸其实不缺首饰。 上回在首饰铺子，还坑了三皇子妃好些东西呢。 那些，除开拿去给林小花做聘礼的以外，剩下的这些，福小芸戴一个月都能不重样。 太后的这些… 有红宝石的步摇，还有赤金和合如意簪子，珠翠玛瑙什么的，都很多，看着就华贵非凡，福小芸暂时…还用不上。 「是。」 李妈妈这儿其实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这会儿也就只能先压住心中的紧张，帮着福小芸拾掇拾掇这些东西了。 福小芸这儿，看着李妈妈能帮忙清点入库，也就赶忙出门去了。 她和张翠英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呢，可千万不能迟了，不然该让张翠英担心了。 第323章 上门来的挑衅 绣房。 福小芸和小桃一起过去时，还带了几匹太后赏赐的布料。 彼时，张翠英正在做绣活，见到福小芸过来，立即就站起来了，笑道：「瞧瞧，还真过来了。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啦。」 福小芸凑到张翠英跟前撒娇，又道：「娘亲您瞧。这是太后赏赐给我的布匹呢，您看看，拿来做什么好呢？」 「太后赏赐的？」 张翠英惊讶不已，一摸那料子果然就发现，竟是冰蚕丝的，夏天里穿着非常轻薄，是好东西呢！ 第422页 「回头我帮你裁两身衣裳吧！」 张翠英看着福小芸，便又感慨道：「不知不觉，小芸都长得这么高了呢。我这个做娘的，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争取每年都多给咱们小芸做几身新衣裳！」 福小芸笑着答应，就和张翠英先去对面酒肆吃饭了。 酒肆二楼的包厢。 福小芸刚坐下，小桃就凑过来兴沖沖地要跟着一起点菜。 「我想吃烧鸡！烧童子鸡！肉好嫩，可好吃了！」小桃看着菜单，又道：「还有凉拌鱼皮！嗯…我待会儿要让后厨多放小米辣。」 「还有芫荽！也要多放！」 福小芸听小桃说得，都快流口水了。 芫荽她也喜欢，嗯…就是香菜！ 「我也要，让后厨多做点，我那份要醋！我喜欢吃酸辣味的。」福小芸也兴致勃勃，跟着一起点菜。 菜，很快点好了。 这会儿是中午，人很多，所以上菜会稍稍慢一点儿，不过像烤鸡这种，酒肆里一般中午的时候都是会多预备一些的。 故此福小芸刚刚点菜，烤鸡就已经端上来了。 还有凉拌鱼皮，凉菜也是能提前做好的，这些热销的款式，都是会提前准备的。 「好吃！」 小桃和福小芸都是无肉不欢的，这会儿开始吃烤鸡了，都是一人一个鸡腿就开始啃了起来。 张翠英在旁边看着，便拿了手绢过来，帮忙给福小芸擦拭一下嘴边上的油渍。 「瞧瞧，嘴角都吃到油啦！你这孩子，在宫里几天不是吃了许多山珍海味的么？怎么回来自己酒肆了，还这么狼吞虎咽的？」 张翠英看着福小芸，就忍不住莞尔一笑。 她这个孩子呀，还真是可爱！ 福小芸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就回答道：「那也没办法呀！宫里虽然精緻好吃，但事事都要讲规矩。」 「而且，娘亲你是不知道。那些拿给太后吃的东西呀，从御膳房送出来，光是验毒都要验好几次呢。到最后还要宫女试吃。」 「确定没问题了，才能拿到太后跟前呢！原本热乎乎出锅的，到最后都半温不热了，那哪儿能好吃呢？」 以前的皇帝也是这样的。 膳房热乎的东西拿出来，到手上的时候都已经凉了，吃到最后…反而得了胃病。 都是折腾的呀！ 「竟然是这样的？」张翠英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听完以后，忽然就开始心疼起福小芸来了，便道：「如此说来，宫里虽然繁华，但也不是样样都好！」 贵人们光鲜体面，但最后… 「没事儿。」 福小芸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便道：「太后也有自己的厨房的，也不是每每吃着都是冷的。再说，我就待了三天而已。」 「那些送给我的东西，工序没这么复杂，拿到手上还是热乎的。娘亲，你放心就好啦！」 张翠英听着，放心了一些，刚刚想要说话呢，忽然就听见了门外的喧嚣声。 很嘈杂，因为隔着包厢的门和帘子什么的，福小芸听得不大清晰，但凭感觉，她就知道，是有人在闹事情一样。 「娘。」 福小芸总感觉情况像是不太对劲的样子，将手上的鸡腿放下以后，就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嗯。」张翠英眉眼间带着点儿担忧，还是答应了。 福小芸到了厢房门口，将房门推开一丝缝隙，就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门外二楼的走廊上，站着大概四个人。 其中两个，是福小芸这间酒肆里的店小二，剩下两个…是两个姑娘，看着穿着打扮，是那种大户人家的丫鬟的样子。 嗯… 可即使是丫鬟，那穿着打扮，看着也比一般人好多了。 看了一会儿，福小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就是… 这位丫鬟的主子，安阳侯府的姑娘在吃烧鸡的时候，从烧鸡的肚子里面，吃到了一根头髮。 那姑娘本是一个爱洁的人，遇上这种事直接就犯噁心了起来，当即要让酒肆给一个说法。 从烧鸡的肚子里吃到了头髮？ 福小芸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 她这里的厨师，包括厨房，那都是严格要求过的。 厨师都需要戴上帽子，将头髮盘起来，而且厨房每天都要打扫，稍微有点儿坏掉的菜叶子，福小芸都是让人丢掉的。 厨房，关系着一间酒肆最重要的干净卫生，福小芸是绝对不可能让其出差错的！ 难道是来故意闹事的？ 福小芸蹙眉，又觉得不太可能。 一般的闹事的，福小芸也在酒肆里遇到过，就一楼，偶尔会有一些找麻烦的，但那些基本上都是碰瓷，想要讹钱什么的。 那些人，林婶一般都有对付的法子。 直接找来执勤的城防营的人，那些大多见了官差心里直接就怕了，也就不敢再惹事情了。 可是，能上二楼，又是安阳侯府的姑娘，总不至于来讹钱吧？ 难道真的是出了差错？ 福小芸想着，就推门出去了。 门口。 福小芸凝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才刚刚问出来呢，酒肆里的店小二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反而是那位叫嚣着要酒肆赔礼道歉的丫鬟开口了。 第423页 「这位姑娘也是来酒肆里吃饭的吧？」 丫鬟看向福小芸，大概是看着福小芸穿着打扮还算不错，当即便道：「我是安阳侯府大姑娘的婢女，吵着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 「可姑娘怕是不知道，这间酒肆，仗着自个儿东家是城防营统领的女儿，竟然店大欺客！」 「我家姑娘分明就在烧鸡的鸡肚子里头吃到了一根头髮，噁心坏了，想要叫店小二过来处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呢？这间店的店小二一出来，竟然还否认，说着头髮，不可能是他们厨子不小心弄进去的！」 「这摆明了不将我家姑娘，不将安阳侯府放在眼里嘛！不是店大欺客，那又是什么？」 福小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丫鬟。 她生着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那种，嗓门也很大，刚刚那一番嚷嚷，不只是隔壁的福小芸。 就连二楼包厢其余的客人怕是都听到了动静。 就刚刚她跟福小芸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客人出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福小芸心头一凛。 总感觉，不对劲。 想着，福小芸便问道：「安阳侯家大姑娘在哪儿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去瞧瞧！」 这话一说出来，那丫鬟就是一愣。 等她反应过来时，福小芸已经抬脚准备往丫鬟身后的包厢进去了。 「你做什么呀？」丫鬟忙不迭问着。 福小芸见状不禁莞尔，道：「当然是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瞒你说，你所谓的店大欺客的东家…」 「在下不才，正是了。说实在的，我家厨房干干净净，就连厨师都是必须带着帽子的。要说掉头髮，那还真的不太可能。」 「在场诸位若有不信的，大可现在就去我家酒肆的厨房里看看。要是哪里卫生不合格的，我现在就能给大傢伙儿道歉。」 「当然了。」 福小芸心头一凛，气势也摆出来了，说道：「若是有人在我酒肆里故意闹事情了，我这儿遇到了，自然也不会放过。」 「店大欺客的名头都安排上了，我这…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第324章 太低级了 福小芸看着柔柔弱弱，可这会儿一番话说出来，任凭在场是谁的，都无法忽视福小芸了。 尤其是那丫鬟。 她是安阳侯府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平时手底下也不知道管教过多少人了，她在自家姑娘院子里，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 有时候，旁人几乎都能将她当成二小姐了。 今日这般在酒肆里颐指气使，在她看来，这间酒肆的人要是识趣，这会儿就该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 可事实上却… 福小芸懒得跟这种奴大欺主的人多说话，抬脚便进了安阳侯府大姑娘所在的包厢。 「喝口茶吧。我想，你身边那…」 福小芸抬脚进去，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耳熟了，福小芸一瞧，立马就认了出来，竟是沈夫人。 而在她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长得甚是娇艷，跟一朵芍药花似的，就在那儿，是那般夺目。 那姑娘脸色有些冷，眼眶也有些发红，看样子，便是那位所谓的吃到头髮的安阳侯府的姑娘了。 沈夫人和安阳侯府家的姑娘，听见门口有动静以后，纷纷就望了过来。 「福姑娘来了。」 沈夫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她朝着福小芸便是莞尔一笑，这笑容意味深长的，让福小芸看着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果然… 沈夫人这一开口，那位安阳侯府家的姑娘也望了过来。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质问道：「你便是这间酒肆的东家？」 「是。」 福小芸点头，往桌上瞧了一眼，果然就瞧见被弄开的烧鸡肚子里，藏着一根头髮呢。 看着这根头髮，福小芸也微微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如果是讹人的话，弄一根头髮上去，顶多会将头髮胡乱塞进去，这头髮上面的油渍什么的，兴许都不均匀呢。 甚至有的人急功近利的，直接将头髮丢上去就开始嚷嚷了，这是最容易被人找出破绽的方法。 可现在… 福小芸细细瞧过了，竟然发现，这根头髮竟然好像真的是「镶嵌」在这只烧鸡里似的。 怎么会？ 福小芸还是不相信是他们的后厨出了差错。 只不过嘛… 福小芸这儿看了一眼那烧鸡以后，沈夫人就又继续道：「赵姑娘，既然福姑娘都亲自来了，你们还是好好说说吧。」 赵姑娘，便是这位安阳侯府的姑娘的姓氏了。 福小芸对京城的这些人了解不多，这还是听沈夫人提，才知道原来安阳侯府，姓赵。 「赵姑娘。」 福小芸也看向那赵姑娘，道：「您吃到头髮，我真的很抱歉。不过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还得再查查比较好。」 「今儿您遇上这种事，怕是胃口也败了。我家店里还有些甜品小吃什么的，您看看，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垫肚子？」 赵姑娘一蹙眉，看向福小芸，便道：「前阵子，我也是听我的小姐妹提起，说这里的酒肆味道很好。」 第424页 「今儿正好沈夫人来我家做客，我想着做东请客吃饭，特意将地方选在了你家酒肆。谁曾想，竟然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现在不说烧鸡的事情，不说怎么跟我赔礼道歉，怎么还想着让我再吃你家的东西呢？恕我直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家的东西，我可是断然不敢吃了！」 赵姑娘还挺难缠的。 福小芸想着，便道：「解决方案，我也和赵姑娘说了。赵姑娘这顿饭我会免了您的饭钱，只不过…」 「这烧鸡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容我调查一二可好？」 「我也不是想要包庇我自己家的厨子。而总该查出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这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件事，不是吗？」 「例如该怎么责罚犯错的人，以及以后如何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赵姑娘，您说是吗？」 赵姑娘看着福小芸。 她虽然心情烦闷，也根本不想去理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好像…福小芸说的话，听上去还真的有点儿道理呢。 想着，赵姑娘这才道：「嗯，行。」 这话说完，福小芸才走到烧鸡边上，细细端详了起来。 粗略看着，这烧鸡的烹饪手法，倒是真的很像是她店里的厨子们做的，只不过…闻了闻味道以后，福小芸就看出端倪来了。 不对。 这烧鸡用的柴火，不是他们店里的柴火！ 福小芸心头一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沈夫人。 沈夫人正在和赵姑娘说话呢，可视线却仍旧似有似无地往福小芸的身上看呢，可见，是心虚了。 「赵姑娘。」福小芸缓缓开口，看向手边上的这只烧鸡，就问道：「赵姑娘真的是从这只烧鸡里头，吃到了头髮的？」 赵姑娘蹙眉，回答道：「当然了！」 「那这就不是我家的问题了。」 福小芸站了起来，解释道：「不瞒赵姑娘说。我家的烧鸡，不管是从童子鸡的选材，还是烹饪的手法，以及烧制的工艺来看，都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也不乏一些擅长做菜的人能看出门道来。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很容易忽视一点。」 赵姑娘其实并不知道福小芸为什么会忽然说到这里来。 她有点儿云里雾里的，但这个时候，福小芸已经在继续说了。 福小芸道：「那就是柴火。我这里的烧鸡选择的柴火，乃是…」 这其实跟福小芸以前吃过的烧鹅是一个道理。 人家有的烧鹅，是用的荔枝的树枝来烧制的，这烧制出来的味道，比起一般的柴火烧制出来的就是要不一样一些。 福小芸这里的烧鸡，道理也是一样的。 福小芸当初在研发这款菜式的时候，就已经在京城的很多酒肆里面调研过了，为了做出最好吃的烧鸡，福小芸可是连烧鸡用的是什么样的柴火都调查过的。 终于，经过实践，福小芸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柴火。 「。」 这会儿，福小芸解释完了以后，那位赵姑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还是显得不解，道：「可这分明就是你的…」 话都没说完，赵姑娘好像想起了什么细节，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然后，看向了身侧的沈夫人。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的婆子拿到那烧鸡，可是什么都没做，直接就端进来了，这…」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赵姑娘闻言，然后就看向了福小芸。 事到如今… 听着赵姑娘和沈夫人之间的对话，福小芸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那烧鸡在端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到了门口了，沈夫人那里就让自己的婆子去拿，然后偷龙转凤。 将早已准备好的有问题的烧鸡换了上来，然后，让这位赵姑娘吃到头髮，闹这么一出。 结果现在，赵姑娘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脸色难看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沈夫人做的！ 她，竟然被沈夫人利用了！ 只不过嘛… 赵姑娘大概和沈夫人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沈夫人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听沈夫人说自己真的不知道，也就开始觉得，是不是被福小芸挑拨了。 福小芸将一切看在眼里，当然不会让沈夫人的阴谋诡计得逞了。 「赵姑娘。」 福小芸莞尔一笑，道：「赵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我家的厨房看看。那里头可准备了不少的烧鸡呢，烧鸡到底是怎么做的。」 「以及，和你现在吃的这个是不是有差别，你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吗？」 「不必了！」 赵姑娘的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她抬脚朝着门口一边走，就一边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姑娘不会再管了！」 言罢，赵姑娘这就要走。 沈夫人当然急了连忙就要跟上。 福小芸一直站在这儿呢，瞧见沈夫人要追上赵姑娘，便在沈夫人路过自己身侧的时候，忽然开口了。 「沈夫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呢。」 听见这话，沈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变。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福小芸。 福小芸便继续道：「沈夫人的算计还算不错，准备也很充分。甚至，将我酒肆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研究了，可惜，百密一疏。」 第425页 「只不过，你的手法也实在是太低级了一些。我都开始怀疑，沈夫人这些年纵横后宅，到底是凭藉什么走过来的了。」 「难不成，是狗屎运？」 第325章 不装了 福小芸的话语里充满了挑衅的意思。 沈夫人那儿听完，脸色瞬间就白了，同时，她脸上时时刻刻都会挂着的那种和煦笑容，也随即收敛了起来。 赵姑娘已经走远了。 沈夫人反而停了下来，似乎不打算追了，反而是转头，看向福小芸，眼里露出狠辣来。 「是我小瞧了你。」 沈夫人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道：「福姑娘口齿这般凌厉，甚至洞察力也远超常人，还真是山鸡窝里，出了个凤凰呢。」 「不过，福姑娘难不成真以为，就算是将事情说明白了，赵姑娘那儿知道了「真相」就真的会站在你那边了？」 福小芸闻言挑眉，看向沈夫人。 她到底想说什么？ 沈夫人大概是看出福小芸的疑惑了，随即就道：「福姑娘可能不知道。这安阳侯府和我镇国公府比邻而居。」 「就连赵姑娘，和清河那也是从小认识的呢。前些年清河在庄子上，赵姑娘好几次来我家做客的时候，都会问我关于清河的情况。」 「赵姑娘出身高贵，又是世家嫡女。今日稍微遇到点儿事情，就能疾言厉色使得福姑娘不得不小心翼翼。」 「福姑娘，现在你可知道，你们二人之间的差距了？」 福小芸听完，忍不住就笑了。 原来这才是沈夫人的目的。 想告诉她，那些喜欢沈清河的姑娘家都是什么样的家世，让她体会到差距，然后知难而退？ 怎么可能。 这些年，福小芸和沈清河有许多的信件来往，通过这些信件，福小芸也知道，在沈清河的心里，是认定了自己的。 既有这份情谊，福小芸便不会再辜负。 再者，身份门第？ 她福小芸的爹爹，可是太子身边最得信任的城防营统领，正四品的官儿，手握实权。 安阳侯府，世家清贵又如何？ 家中没有得力的子弟，那不照样是只是凭藉着家中的荫蔽，才能勉强将日子过得风光一些吗？ 「有些事情，沈夫人怕是没想明白。」 福小芸缓缓开口，道：「我小心翼翼，是因为我一心想要经营好自己的酒肆，热衷于我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不希望其出差错。」 「可反观沈夫人呢？你小心翼翼想要陷害我，可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这真要说起来，该自省的人，又是谁呢？」 「我刚刚那话，狗屎运，可不是胡说八道的。沈夫人，你且自己好生思量一下吧。」 「这回，我看在镇国公府的份上不予追究。下一次，还想要毁坏我酒肆名声的，我可不管你是谁了！」 说完，福小芸转身，留给了沈夫人一个背影，她又道：「小桃。回头告诉酒肆的人。以后，沈夫人再来咱们酒肆，一概不接待。」 「若有人问起原因，只说沈夫人人品不端。咱们酒肆，可容不下这样的胡作非为！」 言罢，福小芸出了包厢。 沈夫人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半晌还是扶着手边上的扶手，才缓缓回过神来，模样终于是好些了。 出了包厢以后的福小芸，表情淡然。 倒是小桃，显得十分激动。 她拉住福小芸的手，说道：「小芸，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以前我也不是没在镇国公府待过，可那个时候呀…」 「沈夫人就好像是一尊真神似的。坐在那儿，便是高不可攀的。底下的嬷嬷们面对着她，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呢。」 「倒是你，这三言两语的，气得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哼，以前周叔就不喜欢沈夫人，知道她不是个好的，可偏偏无可奈何。要是今日周叔在，他肯定也觉得大快人心了！」 福小芸点点头，又道：「好了，咱们先回去，娘亲要是久久见不到咱们回来，怕是该担心了呢！」 福小芸说着，就先和小桃一起回包厢了。 包厢里，菜已经都上好了。 张翠英面对着满桌子的菜，的确不太吃得下，这会儿一听见门口的动静，立即就望了过去。 「小芸？」 看见是福小芸回来，张翠英那儿也显得激动了一些，她忙问道：「还好吧？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 福小芸回答道：「就是有人闹事，已经被我解决了，娘亲你放心就好。咱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呢！」 张翠英看着福小芸面色轻松，细细算着应该的确没发生什么大事情，这也就安心下来，先去吃饭了。 这天，午饭后，福小芸就先回了一趟福家。 刚一回院子里，福小芸就将李妈妈叫了过来。 「姑娘找奴婢？」李妈妈神态恭敬，站在福小芸身侧。 福小芸看见李妈妈，便问道：「我记得妈妈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的。不知对于京城这些人家的情况，可还算了解？」 经过今天的事情，福小芸也想好了。 京城里大户人家多，互相之间也都盘根错节的，他们一家子既然要扎根立足，这该了解的情况当然还是要了解的。 第426页 今天，那沈夫人和福小芸之间也算是撕破脸了。 沈夫人也不装了，直接就和盘托出了，这是好事，但同样的…也是坏事。 这女人满肚子坏水呢，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福小芸做什么？ 「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 李妈妈听福小芸问起这个，还显得有些为难，须臾后，才道：「也不知道姑娘想知道哪些人家的？」 福小芸闻言一笑，又道：「倒是我疏忽了。关于什么安阳侯府的，还有镇国公府的。你知道的，都说一说吧。」 她都忘了跟李妈妈说具体信息了呢，这也难怪李妈妈那儿两眼一抹黑的，都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关于镇国公府的事情，人尽皆知的那些，李妈妈也都知道，无非就是如今的沈夫人上位的一些「离奇故事」了。 至于安阳侯府的，李妈妈也说了些福小芸不知道的。 安阳侯府如今，在朝中的确无人了，据说在礼部还有个当官儿的，只不过也是靠着隐蔽领的一个闲职而已。 这些年，安阳侯府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而且，若是安阳侯接下来的这一辈，也就是福小芸今日见到的赵姑娘的那一辈兄弟，再无出色之人的话，侯府的爵位，便就会降级了。 公侯伯，除了那些开国的大功臣，被赐予了永久的爵位以外，本朝大部分的爵位，都只能世袭三代。 若是三代以后并无太大建树，爵位便会被降级一等。 这安阳侯府后继无人，以后怕是只能是「安阳伯府」了呢。 虽说侯爵与伯爵只差了一级，可这降级十分丢人呀！ 这些大户人家都奢侈惯了，自以为上等人呢，哪儿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呢？ 这儿，福小芸听完李妈妈说，倒是觉得那赵姑娘对福小芸并不能构成威胁，只不过嘛… 到底如何，还是要等到沈清河回来才能知道了。 … 深夜。 福小芸仍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夜凉如水，看着窗外的月亮。 今晚其实也没什么月亮。 就一轮弯弯的挂在天上，朦朦胧胧的，四周的云层很厚，让人觉得天气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按照信中的情况来看，沈清河说，等到北方不那么冷了，不下雪了，就能开拔回京了。 都二月了呢。 即使是京城，福小芸院子里的迎春花都开了，沈清河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这要算起来… 应该，顶多半个月，就能见到他了！ 嗯！ 想到这个，福小芸好像一下子也觉得，日子不是那么难过了。 第326章 春暖花开 转眼，到了二月末。 京郊的田野里，福小芸看着眼前一大片的油菜花，心情好极了。 好香呀。 油菜花的上头，还有着不少的蝴蝶呢，翩翩起舞一片片的，就这么看着，福小芸都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去万花镇的路上，看到的那一片花田了呢。 「今年种的粮食会稍微少一点儿…」 田埂边上，张管事一路领着福小芸，就开始介绍了起来。 「今年按照福姑娘的要求，种了蔷薇花，玫瑰花，月季花和牡丹花。树林子那边，还有桂花树。散养了不少的鸡鸭，池塘里还有鱼和鹅。」 「呃…」张管事一番讲述，福小芸认真听着。 她就知道，张管事的办事能力还是挺强的，至少今年的这些油菜花开得就很好，让福小芸很满意。 「不错。」 福小芸点点头，欣慰地看向张管事，道：「种地方面的事情，你这里统筹。剩下的，元娘和李立根都会帮忙的。」 「种草药的那片地，你不用太管着。李立根和元娘有经验，要是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你再和他们沟通。」 「例如南北土壤之间的差异，还有水分方面的一些情况啦，我想可能需要注意一下。」 「是。」 张管事一一记下，就去忙活了。 这头，福小芸看完了油菜花，就回到了田边上的大棚里，坐在躺椅上面，闻着花香，吃着炒花生。 嗯…是元娘那里自己做的炒花生。 还有毛豆什么的，都是一些自制的小菜。 「元娘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呢。」福小芸吃着花生，忍不住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来，又道：「这手艺，都能拿去咱们酒肆里了呢。」 「嗯…也不是拿来售卖的。就是咱们酒肆门口，中午和傍晚的时候不是都有许多人排队么？到时候，能拿给他们，打发时间吃着玩的。」 「我想，到时候这些人兴许还会向咱们买呢。」 这也是跟现代火锅店学来的经验。 以前福小芸家附近，就有不少的火锅店，那些火锅店门口，每当到了饭点的时候就会有许多人排队了。 那些排队的人手里，基本上也都是有茶水瓜子什么的。 「姑娘取笑我了。」 元娘闻言，便笑道：「我这手艺就普普通通，哪儿能拿到姑娘的酒肆门口去给客人们吃呢？」 这会儿，正好李立根推着车过来了，车上放着不少的新鲜瓜果什么的，都是他们自个儿种的，这些也都是要带给福小芸，让福小芸拿回去的。 「哪儿的话？」 第427页 李立根听见元娘的话，立即就道：「在我心里，你做的东西，那就是最好吃的！那毛豆呀，拿来下酒也是最好的了。」 李立根说着，便看着元娘。 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之间，眼里满满的都是情意。 看着李立根和元娘，福小芸其实还是挺羡慕的。 他们一个丧夫一个丧妻，本身日子过得还挺惨的，但是遇到对方以后，反而彼此之间就成了互相之间的救赎了。 这是好事。 人活在世上，总要有活下去的意义，有的时候，有一个懂得欣赏自己的人，便也算是意义了。 这头，福小芸今天来庄子上也视察完毕了，眼看着快到晌午，天儿也要热起来了，她就打算先去庄子上吃饭。 等下午日头小了，再回家。 「小芸。」 小桃这会儿也从林子里回来了，手上抓着两只兔子，喜滋滋地就对福小芸道：「你瞧，我厉害吧！」 「这么久都没上山打猎了，这一回呀，就抓到了两只兔子！都能赶得上你以前做陷阱的时候那么厉害了呢！」 小桃身手一向都是极好的。 这会儿，福小芸看着野兔子，也想起了以前在林子里面做陷阱，抓野兔回来烤着吃的快乐时光了。 「走，咱们今天中午就吃爆炒野兔！」 福小芸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便和小桃一起先回去了。 午后。 太阳似乎阴了下去，福小芸本来还懒懒地不肯出门，可小桃那里却硬说这庄子附近的池塘里有很多鱼。 小桃没有钓过鱼，这会儿也是兴致勃勃的，想要拉着福小芸去钓鱼。 福小芸拗不过小桃，无奈也就答应了。 池塘边。 福小芸手里拿着钓鱼竿，随意弄了一点儿鱼饵上去以后，就躺在躺椅上面，用蒲扇盖住了自己的脸，开始闭目小憩了起来。 小桃见了，忍不住就闹腾起来，说道：「小芸，咱们说好了是出来钓鱼的，你怎么在这儿睡觉呢？」 福小芸中午吃了饭以后本身就有午睡的习惯。 这会儿她听见小桃埋怨，便也忍不住嘟囔道：「钓鱼讲求的是心境。你不知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我呀，这看似是在睡觉，可实际上却是在和水里的鱼儿们沟通呢！」 「呃…」小桃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了解福小芸，知道福小芸最擅长的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话。 怕是这会儿，还真的就上当了。 只不过… 「哈——」 小桃好像也有点儿困了，跟着，就打了个哈欠。 算了，还是先睡觉好了。 想着，小桃也就学着福小芸的样子，随意将鱼钩上弄上了一个鱼饵，然后也躺在了躺椅上面了。 福小芸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闭上眼睛以后，鼻尖充斥着蒲扇特有的淡淡香味，困意还真的就如潮水般袭来，渐渐睡着了过去。 「小糰子，怎么这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福小芸好像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而且，这似乎还是一个很久以前她经常听到的称唿了。 小糰子？ 听见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三个字，福小芸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她愣了愣，睁开眼睛以后就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沈清河！ 他回来了？ 沈清河的手上，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不停地在福小芸的鼻子面前挠来挠去的，顽皮极了。 比起以前，这会儿的沈清河看上去好像成熟了许多，也晒黑了一点点。 不再是白皙的皮肤了，而像是小麦色的，大概是因为年纪长大了一些，沈清河现在看上去… 嗯，竟然像是有些男人味了。 「你回来了？」 福小芸心跳有点快，从躺椅上面坐了起来以后，就想要凑到沈清河的面前。 沈清河却没回答福小芸的问题，反而是服着身子就站在福小芸的面前，笑着道：「小糰子，你在说什么呀？」 「我一直都在这儿呀。好啦，别睡啦，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福小芸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她也没多想，起来，就想要跟上沈清河。 「嘀嗒。」 雨水，却在这个时候落在了福小芸的身上。 福小芸惊醒了过来，头上盖着的蒲扇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嘀嗒，嘀嗒。 耳朵边上，满满的都是雨水声，尤其是自己的前面池塘的水面上，都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水珠了呢。 下雨了？ 她刚刚是做梦？ 梦见沈清河了？ 梦里的沈清河，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真实呢…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福小芸的心里，就不免闪过了一丝惆怅。 竟然是做梦呀。 只不过，梦里沈清河叫她小糰子的时候，无论是声音还是模样，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温柔，令人怀念呢。 「下雨了？」 这时候，福小芸身侧同样也睡着了的小桃也惊醒了过来。 她显然睡迷煳了，这会儿看着眼前的雨幕还觉得有点儿懵呢。 「嗯，下雨了。」 福小芸却已经清醒了过来，看向身侧的小桃，便道：「走吧，咱们先回去。」 第428页 「嗯！」 小桃忙不迭答应，便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油纸伞，给撑开了。 第327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三月初一。 福小芸特意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出门去了。 今天，是沈清河回来的日子。 据说，沈清河和沈家军，会从京城的北门回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然后直接回到皇宫之中。 前几天的时候，皇上那儿传出一道旨意来，册封沈清河为辅国将军。 这可是正二品的官职呢，而且手握实权，手上是有着自己的兵力的，在朝中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的。 要知道，就连沈清河的爹爹，镇国公本人，那也只是正一品，还是家族世袭的正一品公爵。 镇国公本人要说现在在朝中，也就不过是个吏部侍郎而已，除开家中庇荫，沈清河现在仅仅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够和他的爹爹相当了。 这样的事儿… 放在大周开国以来都是绝无仅有的，歷史上，更是屈指可数。 福小芸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倒不是因为有官儿做多有面子什么的，而是沈清河凭藉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功勋。 将来，他无论是在镇国公府，还是在朝中，都有话语权。 如此一来，他想做什么事情，能够拦得住他的人也就少了。 「小芸，你起来啦？」 小桃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刚刚梳洗完呢，过来福小芸这儿，就发现採薇正在镜子前头，帮着福小芸梳洗打扮呢。 看着「对镜贴花黄」的福小芸，小桃便就开始忍不住打趣了起来。 「呀，以前我还以为小芸你不喜欢打扮呢。出门的时候，都是随意弄一根簪子什么的，连耳环都懒得戴一对。」 小桃笑吟吟的，假装不解，就问道：「可今儿是怎么了呢？压箱底的首饰都拿出来了呀！啧，真好看！」 「我看着都喜欢，少爷一定更喜欢了。」 ！？ 福小芸听见小桃打趣，忍不住就转身回头，用嗔怪的目光看向了小桃。 小桃那儿便掩嘴偷偷笑着，便道：「我可没胡说！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小芸你别急，好好打扮，时间还早呢。」 「小桃！」 福小芸喊了一声。 这下子，小桃也就没再言语了。 吃过早饭以后，这天，福小芸一大家子的人都出门去了。 听说这一次，皇上那儿为了沈清河以及沈清河的爷爷，还有沈家军回来的事情，很是操心呢。 甚至还特意命令礼部，要准备得声势浩大一些，好生迎接沈家老爷子和沈清河他们回来。 并且，他俩回来的那条路上，还要官兵开道呢，百姓们若是感兴趣的，可以去瞧瞧，但也要遵守秩序。 这其实就跟状元游街是差不多的排场了。 福小芸这儿来了京城也快有一年了，状元游街是没瞧过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场面。 可今日回京的人，受到簇拥和京城百姓前唿后应的那一个，却是福小芸心心念念盼了好几年的人。 他要回来了，福小芸当然是要去瞧瞧的。 正巧今日因为这样的场面，京城的人多半都是要去围观的，万人空巷，那福小芸的酒肆生意难免要受到影响。 正好，今儿晚点开业，她也能让酒肆的伙计们也去看看。 一刻钟后。 福小芸一家子都在茶肆二楼的包厢里，一边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窗外，等待着沈清河的队伍。 「这间茶肆可难预定了呢。尤其是今儿沈清河要回来，我一开始问的时候，直接就没有二楼朝街的包厢。」 李妍也在场，她吃着点心，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便道：「还好我认识的人多，找到了关系，这才预定到了呢，我厉害吧？」 「厉害。」福二贵十分捧场，满脸真诚地说着。 「嘁，你说的不算，我想听小花姐说。」李妍吐了吐舌头，一副对福二贵不屑一顾的样子，然后看向了林小花。 福二贵不乐意了，忍不住就嘟囔道：「咋回事呢，你说什么我都说好，你竟然还不乐意…」 「呃…」李妍那儿闻言，便开始和福二贵拌嘴起来了。 身旁都很热闹。 只是今天，福小芸没什么和大傢伙儿聊天说话的心思，反而是看着外面的街道，都感觉自己等得有点儿焦虑了。 怎么还没来呢？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李妍他们聊到了什么，忽然就扯到了福小芸身上来了，问道：「小芸，你说是不是？」 福小芸其实没怎么听他们聊天，被这么一问，转头过去显得有些愕然，便问道：「什么是不是？」 「我说…」 李妍刚刚想要重复一遍自己说的话，脸上却忽然涌起了一阵激动的神色来，然后她就伸手，指向了远处。 「快看，来了！」 这简短的四个字，一下子就扣动了福小芸的心弦。 福小芸几乎是迅速转头过去，果然就瞧见，在街道的一头，有人走了过来！ 只是个普通的士兵，身上穿着戎装，因为隔得太远了，福小芸看得不大清楚，可即使是这样… 福小芸也能知道，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能走在这路中央，仪仗队最前头的，也一定是沈清河他们的人了。 第429页 他来了！ 福小芸心中狂跳，激动得不行。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福小芸，街道上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瞧见人终于来了，一个个的也都激动了起来。 好在今儿城防营里，福天昱当值，他早已将秩序维持得很好了，即使是百姓们有些躁动，还是没有出现意外。 不一会儿。 街道的那一头，人越来越多，前面走着的是步兵，手上拿着长枪，而到后面，便有人坐在马上。 那人骑着一匹大大的黑马，马儿的个头似乎比福小芸平时见过的都要大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汗血宝马。 而马背上坐着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英姿勃发的，身穿戎装的他，显得个更加威武和有英气了。 只不过，他一路前进，视线却不停地从四周扫过，像是想要找寻什么似的。 仅仅一眼，福小芸就认出，来人是沈清河。 四年多了。 他们分别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终于再相见了！ 看见沈清河，福小芸都忍不住想要出声喊他，不过现在街上实在是太热闹了，福小芸估摸着即使是自己出声，沈清河那里也听不到，这才忍住了。 只是… 在这时。 就在沈清河一路骑马前行的时候，忽然另外一边的茶肆，也就是福小芸斜对面，更靠近沈清河那边的一间茶肆二楼上，忽然有个姑娘，朝着沈清河扔了什么东西！ 这一下来的突然。 那些士兵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刺客呢。 但他们也随即看清楚了，那个姑娘丢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个香囊。 这下子，他们也就不再言语了。 大周民风开化，也有这样的习俗，便是互相喜欢的男女，可以互送香囊，作为定情信物什么的。 男女大防不太严格，只要是定亲了的男女，也都是能够一起走在街上的。 这会儿… 大概是眼看着沈清河春风得意马蹄疾，这些春心萌动的姑娘家们是再也忍不住了，这随身佩戴的香囊，朝着沈清河就扔过去了。 「岂有此理！」 李妍看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就骂了一声。 福小芸也攥紧了手指。 只是接下来… 眼看着那香囊即将砸到沈清河的时候，沈清河却忽然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了起来！ 然后那香囊竟然就从沈清河的身侧，落到了地上。 在场的百姓都看呆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惊唿了一声，然后就有人道：「辅国将军真是好身手！少年英才啊！」 第328章 她的香囊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瞬间，人山人海当中，都开始称赞起沈清河方才绝妙的身姿来了，浑然忘了，刚刚丢荷包的那个姑娘了。 茶肆的二楼，看着这样的场景，福小芸原本悬吊着的一颗心，却是落了下来。 她刚刚可紧张了呢！ 还好，沈清河没有接住别人的香囊！ 只不过… 转眼往斜对面二楼看了一眼，只见那二楼上坐着的那个向沈清河扔香囊的娇俏姑娘，福小芸正好还认得。 正是那安阳侯府的赵姑娘，她此刻眼眶通红，手似乎都攥得紧了，就是隔得实在是太远，福小芸也看得不是很分明。 她不甘心。 福小芸也承认自己是个有坏心眼的人，她看见赵姑娘未能得偿所愿，竟然心里…还有点儿偷偷窃喜呢。 这就是占有欲了。 沈清河可是她福小芸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接别的姑娘的香囊呢？ 底下。 仪仗队还在不停往前，眼看着，沈清河也逐渐靠近了自己，福小芸从窗户往底下看去，一颗心也都开始怦怦砰地乱跳了起来。 「小芸，刚刚辅国将军那一下，还真是厉害呢。」 李妍凑在福小芸的耳朵边上，便忍不住打趣了起来，道：「啧。谁知道，他这样英俊潇洒的动作，竟是为了拒绝别的姑娘呢？」 「这份情意，真是难得。小芸，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表示一下？怎么表示？ 福小芸愣了愣，正想要问问李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忽然就在这个时候，李妍朝着福小芸的腰间，伸出了魔爪！ 魔爪，将福小芸腰间戴着的那个香囊给取了下来，然后… 福小芸就看见，自己的香囊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朝着沈清河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完了。 福小芸的心其实是咯噔了一下的。 因为她觉得，这么远的距离，沈清河估摸着是看不见自己的，要是他也像是对待别的姑娘一样对待自己。 以绝妙的身姿将自己的香囊给躲过去了的话，那她… 福小芸忽然有点心塞。 只是，在她都还没来得及嗔怪李妍的时候，忽然之间，她看着沈清河竟然抬眸，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瞬间，四目相对。 这是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福小芸只觉得，此刻世界只剩下了她和沈清河两个人，他们只需要这样互相望着，彼此的眼里都只剩下了对方。 满眼，皆是浓浓的情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福小芸的香囊，落到了沈清河的怀里。 他忽然就笑了。 第430页 仅仅是勾了勾唇角，却笑得那么好看，仿佛能够融化冬日里最为严寒的雪水似的，沁人心脾，让人心神荡漾。 福小芸从前听过一句古诗。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福小芸其实很难去想像，一个女子到底要长得美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够做到如此。 但此刻，福小芸懂了。 她看着沈清河就明白了，此刻只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是沈清河，别说是「城」亦或是「国」了，这些对她而言，统统都不重要了。 许久未见的思念，在此刻，溢满了福小芸的心头。 沈清河那里，同样如是。 从知道能回京的一剎那，沈清河恨不得自己身上能长上一双翅膀，然后直接就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回来。 无论颳风下雨，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无法抑制住他想要回来的那颗心。 这几年的时间，对于沈清河而言，其实是有些煎熬的。 北地苦寒，吃不饱穿不暖，冬天天冷的时候，那北风吹来跟刀子似的，几乎都能够将他的脸颊给生生割裂开来。 可是，他不在乎。 他只要想起记忆里福小芸的一颦一笑，他只要知道，自己现在努力，是为了以后能够和福小芸在一起。 是为了能够，给福小芸带去更好的生活，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所受到的苦楚，全部都是值得的。 而现在… 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得到了实现。 他回来了，回到京城，见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停。」 忽然，沈清河就开口说了一句，跟随在他身边的仪仗队的人都纷纷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这些人到底是士兵出身，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服从主将的命令，即使是心中不解，他们还是照做了。 「清河，怎么回事？」沈老爷子，也就是沈清河的爷爷这会儿在他的身侧，对沈清河现在的行为十分不解，便发问了。 沈清河见状，看向沈老爷子，笑着说道：「祖父，我见到她了，还请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 沈老爷子凝眉，没再说话了。 沈清河和福小芸的事情，这些年在边疆，沈老爷子早就听沈清河说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沈老爷子知道，自己这孙儿真的是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了，这次回京，沈老爷子陪着沈清河一起，也是希望，沈清河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们沈家，都是重情重义的人。 沈清河既然喜欢人家，沈老爷子当然是支持的，至于门第什么的… 真正喜欢一个人，无论什么，都是不能成为阻碍的。 仪仗队停下来的一剎那，在场的百姓们也都呆住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很快。 沈清河就看向了福小芸所在的茶肆二楼，忽然就来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姑娘朝我丢的这个香包，我接住了。好巧不巧，它正好撞进了我的怀里，撞到了我的心口。」 沈清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开口就是这些油腔滑调的话。 可他现在，就是想捡这些好听的，来对福小芸说。 沈清河道：「敢问姑娘芳名？这荷包，我收下了。下回，可就轮到我登门拜访姑娘的家了。」 福小芸也呆住了。 从沈清河接住香囊的那一刻起，她脑袋就懵得厉害。 这会儿，竟是跟着沈清河回答道：「福小芸。」 人群，在听见福小芸回答的这三个字以后，就骚动了起来。 福小芸这个名字，其实在京城的许多百姓那儿还是知道的，毕竟当年太子力排众议，让福天昱成为统领的事情，京城百姓就是人尽皆知的。 后来，福家人找上门来，和平阳长公主之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他们，同样知道。 以及福小芸又开了酒肆，酒肆里的东西还这么好吃，这个名字，基本上是待在京城时间长点儿的人，都是知道的。 「竟然是福小芸？天吶，听这辅国将军的意思，竟然好像想要去福家上门提亲了？这，这，这…」 这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百姓们都很震惊！ 紧跟着，沈清河那儿看向福小芸，继续道：「我记下姑娘芳名了。也不知，姑娘现在，可愿随我一起进宫，觐见皇上？」 「。」 这也太直接了。 福小芸听在耳朵里，感觉到了四周百姓看向自己的目光，脸都红了。 沈清河这么问的意思，太暧昧，让人遐想了。 虽然福小芸知道，沈清河先前跟自己说过的，关于土豆的事情，皇上那儿知道了以后，龙颜大悦。 皇上准备嘉奖沈清河，而沈清河这里，也打算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给皇上说，让福小芸来领好处。 福小芸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进宫见皇上的。 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于是乎… 面对着百姓的震惊，还有福家人的面面相觑，福小芸只得稍微解释了一下以后，就在李妍的坚持之下，随着沈清河，进宫去了。 第329章 觐见皇上 进宫的路上，福小芸手心都快出汗了。 第431页 身侧，李妍还在喋喋不休。 「以前，我也听人说过沈清河。只知道他少年英才，从小文采就不错，武艺也甚好。可惜身子不好，被送到了庄子上去养病。」 李妍道：「当时，京城的小姑娘里，喜欢沈清河的还有不少呢。今日你也瞧见了，这盛况，竟然还有人大着胆子扔香囊的。」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沈清河竟然当众对你表白情意！天吶，我想过一万种你们见面时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却没想到，是这样！」 福小芸现在也是回过味来了。 她也知道，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她和沈清河之间的事情，怕是京城的老百姓，现在都知道了。 关于李妍说的，想他们见面时的场景，福小芸当然也想过了。 她甚至还想着，像元宵节当晚，有着漫天的焰火呢，又或者是漫天的花瓣，无比的浪漫，却没想到… 沈清河在那样拒绝了旁人以后，却又对自己表白。 还挺梦幻的。 福小芸挠了挠脖子，然后道：「好了，阿妍，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你也是，今天进宫是有正事的，你还跟来了。」 李妍闻言，噗嗤一笑，说道：「刚刚沈清河问你愿不愿意进宫的时候，你是没瞧见。你两个哥哥，还有你的娘亲，那都是满脸的紧张。」 「我这要是不跟来，他们肯定不放心。」 「好啦，小芸，我也就在路上陪陪你而已。顺便…你和沈清河的事情，我想现在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去了。」 「镇国公家，尤其是沈夫人那里，会怎么想还不一定呢。还有那个平阳长公主，她和你一直不对付的，说不定也会从中作梗。」 「今日，沈清河那里怕是也是猜到了这两方人马以后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这才会先下手为强，对你表白的。」 「至少今天的事情过了以后，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的了。她们再想要做什么，都会变得困难了。」 「不得不说，沈清河的谋算，还是很好的。」 福小芸听在耳朵里头，也是不免点了点头。 沈清河的心意，她明白，现在李妍跟过来，也的确没有错。 想着，福小芸便拉住了李妍的手，说道：「阿妍。真是谢谢你了，我和他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不会顺利的。」 「可是，你还是愿意帮我。」 「傻子。」李妍笑笑，不在意道：「我可是公主。我想做的事情，还有谁能拦得住我？我能任性，别人管不了！可你却不一样。」 「你，活得比我小心翼翼。你对我这么好，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福小芸很感动。 她还想要说话，前头却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大概就是说，已经到了皇上所在的勤政殿了。 「呀，勤政殿到了。」 李妍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看，便道：「父皇要跟你们说事情，我是进不去的。我就在偏殿等你们。」 「说完了事情，你跟小太监说，让他带你来偏殿找我就行了。父皇这儿的茶水点心还是很不错的，我也不会觉得无聊。」 「嗯，那我先去了。」 福小芸听李妍这么说，也就点点头，下了马车。 马车外。 沈清河已经等在边上了，他早已翻身下马，迫不及待地到福小芸这儿来了，甚至还帮福小芸摆好了脚凳。 「慢一点。」 马车外，传来了沈清河的声音。 福小芸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儿沉稳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少年的面庞虽然坚毅了许多。 可，在她面前，仍是这么柔和。 福小芸的心跳瞬间就漏了一拍，只不过接下来，她都还没来得及问沈清河点儿什么，例如他最近好不好的时候… 就在沈清河的身边，看见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同样也穿着一身戎装，看上去人那么严肃，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但也还是那么沉稳而又内敛。 他站在那里，气势不散发出来，却仍然让人觉得，那里好像站着一座大山似的。 仿佛他在，就不会乱，是安全的似的。 福小芸看着沈老爷子，看了一会儿，便莞尔一笑，然后服身恭恭敬敬道：「民女见过沈大将军。」 沈老爷子其实也在打量福小芸。 他毕竟也想知道，自己那优秀的孙儿喜欢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现在，他还是挺满意的。 要知道，即使是在军营里，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们见到了沈老爷子，那脸上也都是带着点儿畏惧的。 可福小芸却不是如此。 从福小芸的眼里，沈老爷子其实没看到多少害怕，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敬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其实让沈老爷子挺受用的。 他这一生驰骋沙场，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能因此得到人们的爱戴，他便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必如此客气。」 沈老爷子看着福小芸，说道：「你若是不介意，也和清河一样，叫我祖父就好了。哈哈——」 「。」 福小芸没想到，看起来这般严肃的沈老爷子，竟然也开始开自己的玩笑了。 祖父，这怎么也要等到她和沈清河成婚了以后，才能这样叫的嘛—— 第432页 沈清河那儿，看出了福小芸的羞怯了，当即就道：「好了祖父，您也是的，在这儿为老不尊。」 「咱们还是先去觐见皇上吧！」 「嗯。」提起觐见皇上的事儿，沈老爷子倒是一下子就严肃了许多，点头答应了以后，他们一行人，总算是进了勤政殿里头。 勤政殿里。 在场的，其实不只是皇上，还有朝中一些比较重要的官员。 同时，沈清河的父亲，镇国公也在里头。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清河他们进殿以后，便朝着皇上行了一个大礼，福小芸就跟在沈清河和沈老爷子的身后一起行礼。 不过她声音稍微小了点儿，皇上那儿应该也听不见。 只不过… 众人起身以后，福小芸这个「孤零零」的在场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显得惹眼了许多。 镇国公打量了福小芸一眼，当即凝眉问道：「清河，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是谁？她怎么跟着一起进来了？真是没规矩！」 没规矩？ 福小芸光是听镇国公这么问，就感受到了沈老爷子和镇国公之间的差距。 连她为什么来都不知道，竟然就能这么先入为主。 这样的人，格局也就摆在这儿了，局限性如此，哪儿还能像沈老爷子一样，成为一代治世能臣呢？ 这头，福小芸正要回答，沈老爷子却先开口了。 「镇国公。」 沈老爷子看向自己的儿子，眼里却没有对待孙儿时候的柔和，他道：「这位姑娘，是受老夫所邀进殿的。」 「她，也是今日觐见皇上的一个关键人物了。镇国公若是有什么意见，还请暂且忍一忍。等到待会儿将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再说你的意见。」 好傢伙！ 官大一级压死人！同样，沈老爷子这儿又是长辈。 他这一席话说出来，镇国公那儿脸色都青了，完全不敢再乱说话。 皇上对此倒是不在意。 虽说女子不得干政，可他也知道沈老爷子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也就愿意给沈老爷子面子。 「好了，诸位爱卿。」 皇上开口后，在场的人也都不再言语了，他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樑。今日，沈大将军和辅国将军好不容易回京。」 「朕，还是比较想要先知道，这些年北地那边的情况的！」 第330章 她的功劳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福小芸都挺无聊的。 她站在人群的后头，只能看看自己裙角的花纹，或是鞋边上的一些图样，又或者…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看看这勤政殿里的装饰。 不得不说，皇帝平时办公的地方，还真是不错。 就好像这勤政殿里头一样，就连夏天里放着取暖的冰盆里面的冰块，都雕刻成了龙的形状。 嗯…虽然现在才三月，京城也不算热，可这两天太阳出得好，朝阳的屋子白天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热的。 这也就导致了，这勤政殿里头，放了冰盆。 福小芸除了打量装潢以外，还偷偷看了在场她比较关心的四个人。 皇上、沈老爷子、镇国公，和沈清河。 皇上似乎为人挺和善的，君臣之间的相处，比较融洽，有朝臣提出建议时，皇上也会仔细想。 如此说来，不偏听偏信，凡事亲力亲为，能做到如此，皇上还算合格。 倒是沈老爷子，即使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儿杀伐果断，听着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的，就是… 镇国公好像和沈老爷子以及沈清河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总的来说… 便是沈老爷子和沈清河是站在一边的，而镇国公，反而像是站在他们对立面似的。 每当沈老爷子和沈清河提出一些设想的时候，镇国公那儿，总是能说一些别的，来进行反驳。 唔… 也不算反驳吧。 就是，例如粮草的供应，他觉得可能会跟不上，以及某些条件不成熟，不支持沈老爷子和沈清河的做法之类的事情经常会发生。 「哈——」 福小芸一直站在后面听着，这些都是国家大事，她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道理。 只，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哈哈。」 皇上却忽然笑了。 他看向福小芸，笑着开口问道：「你可是觉得，咱们一堆老爷们说这些事情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 他们刚刚，都在谈论回纥和大周现在的一些局势，以及某某关口是否合适发动总攻或是哪哪适合作为防御要塞什么的。 福小芸不懂这些地方的情况，加之远处的沙盘摆得太高，她…她够不着，也看不到地形。 光是凭着脑袋去想像，那能想得出来才怪了，肯定觉得无聊呀！ 只是福小芸也没想到，她只是偷偷打个哈欠，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呢，竟然被皇上看见了！ 皇上现在肯定也很无聊！ 不然的话，哪儿能不仔细听朝臣们说话，反而是来看她呢？ 可… 被皇上点名了，福小芸也不好装作没听见，便老老实实回答道：「民女不是觉得无聊。就是…沙盘太高了，民女看不见。」 「故此，也难以判断哪个关隘是不是真的好。就好像教书先生说故事一样，民女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听得云里雾里，当然就犯困了。」 第433页 福小芸十分实诚爽朗。 皇上听着，更觉得有意思了。 「女子不得干政。」 谁曾想，镇国公却是先开口的那一个，他淡然道：「皇上，咱们继续说咱们的也就是了，不必管她！」 「嗳嗳。」 皇上却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此刻大概只想着要搅浑水，便道：「福姑娘，是沈大将军带来的。」 「现在该怎么办，朕还是想要听听沈大将军的意思。」 言罢，皇上看向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十分严肃，闻言便一本正经道：「回皇上的话。皇上若是体恤福姑娘，赐座也就是了。」 「边上凳子挺高的，福姑娘坐着看，也就不至于看不见了。」 「皇上！」镇国公大概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开口就想要劝谏。 可皇上那儿，却已经给了身侧的一个太监一个眼神了，意思很明显，就是听从了沈老爷子的意思了。 福小芸很快坐到了凳子上。 同时，她也看清楚了面前的沙盘。 沙盘很形象，什么高山河流还有草原山谷什么的，上面都有绘制，福小芸看着，就不免入迷了。 没一会儿。 事情，大概说完了。 所有人都口干舌燥，皇上那儿便让人送了茶水过来。 镇国公先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开口道：「先前，辅国将军说福姑娘留下是有用处的。现在，我都还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呢！」 提起这个，沈清河也放下茶杯，继续开口了。 沈清河指了指沙盘上的一个地方，那儿是关隘边上的一处绿荫，应该是靠近山谷河流的平原，是草原之类的地形。 指着这里，沈清河便道：「福姑娘先前送到北地来的土豆，我就是种在这儿的。原先，这里可以种植一些麦子。」 「但是因为地处山谷，阳光并不算很好的缘故，麦子的长势只能算是一般般。补给军粮，也远远不够。」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这片山谷，还有远离山谷和河流的这一片相对而言比较干燥的地带，却也能够种植土豆。」 「去岁因为土豆的样本太少，能种植的数量不多，产量也相对少了一些。但…经过测算，我们如果全面种植的话，至少能减少一年当中一半的军粮供给。」 沈清河给出了一个数字。 挺庞大的数字，福小芸听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 于是乎… 在场的，包括皇上还有镇国公在内的人，都纷纷表现得十分震惊了，他们当然想不到，土豆的产量竟然这么好！ 「爱卿。」 皇上很快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他看向沈清河，喃喃道：「你确定。这些土豆，可以获得这样的产量？」 沈清河见状，却看向了福小芸，道：「土豆，是福姑娘给臣的。相信，关于土豆的种植以及产量这方面的事情，福姑娘应该更加清楚。」 话头，终于牵扯到了福小芸的身上来。 福小芸眼看着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便就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些数据，呈送给了皇上。 是她以前在曲河村，自己的一亩地里种植土豆的一些收成。 还有来到京城以后，拜託张管事开闢了一块试验田出来以后，种植了一批土豆以后的收成。 相对而言，曲河村地处南方，水分充足，同时阳光也很好，收成比京城，的确是要好一些的，但其实也不多。 因此福小芸也能够推测，即使是拿到北地去，产量减少的话，只要种植达到一定的规模，土豆的产量还是会非常不错的。 再者… 北地天气冷，土豆其实更加容易保存，不会像南方一样，时间长了就发芽什么的。 须臾。 皇上那儿看完了福小芸撰写的资料后，仍然没有从震惊当中走出来。 他手上握着那几张纸，很快就将纸张拿给了在场的另外一些大臣们观看。 大臣们看完，也都是震惊。 最后，在场的有一位工部的官员，从前也是农官的出身，这会儿也忍不住疑惑着上前问道：「敢问福姑娘，这土豆…是什么农作物？」 「恕在下才疏学浅，从前也去过乡里许多次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一种农作物，叫做土豆的。」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了。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即使是在古代的时候，土豆那也是十四十五世纪的时候，才从国外传到国内来的呢。 现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土豆，而且番茄什么的也没有！ 福小芸还是因为自己的随身空间里面有，才拿出来的呢。 只不过嘛… 这会儿，面对着官员的询问，福小芸还是耐心解释道：「我是农女出身。从前在村里的时候，最喜欢对一些农作物进行改良了。」 「包括稻子呀，麦子什么的。嗯…土豆也是我在野外发现的一种野生蔬菜。自己带回家进行了改良，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第331章 改良 福小芸说完，在场的人，更加震惊了。 改良稻子麦子？ 改良野生蔬菜，然后发明了一种能帮助无数人填饱肚子的名曰「土豆」的农作物！？ 皇上都坐不住了。 第434页 他主动发问，道：「你，还能改良麦子和稻子？现在可有成功的改良品了？情况怎么样？收成如何？」 农业，乃是国家大事。 一个国家能够有多少人口，全靠农业，毕竟人活一张嘴，但凡是个人，那都是要吃饭的。 农业发达，这样百姓也就能养家餬口，国家也就能够逐渐强盛起来了。 皇上深知农业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福小芸也是理解的。 毕竟古代嘛，生产力低下，但凡农业发达，国家也能够随之兴盛，皇上和诸位朝臣们这么激动，也是情理之中的。 见状，福小芸便回答道：「关于稻子和麦子的改良，民女也的确在进行了。只不过现在成效还一般般。」 「目前改良出来的稻种，也只是比以前的收成多了两成而已。」 两成，的确不错了。 相较于某位伯伯发明出来的杂交水稻对人类的贡献，福小芸随身空间里的这些种子，其实还是比不上的。 她，也就只能慢慢努力了呀！ 可… 福小芸这里觉得不对，皇上那里却并非如此。 两成，听上去好像也就那样，可假设现在的大周朝一共有一百万人口，再多两成的粮食，那就能多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里，再多一些士兵，那他们还担忧什么北方的回纥呢？ 直接靠着人海战术，都能将回纥给踏平了！ 「你…这话可是认真的？」皇上从震惊当中回过味来了以后，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福小芸。 福小芸嘆了口气。 她也知道，一旦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后，想要让人相信，还是很困难的。 这会儿… 福小芸伸手去拿自己的荷包，然后就发现…呃，荷包不见了。 「找什么？」皇上疑惑。 福小芸脸颊忽然就红了，然后看向沈清河，低声道：「民女的香囊在沈清河那里。那个…那个，皇上。」 「民女知道今天要觐见皇上，也要说这些事情。所以，就提前将去岁民女村子里收割的一些稻子麦子拿来了。」 「皇上，您可以先看看！」 福小芸说完，就冲着沈清河使眼色。 真是的，都是阿妍那儿不好，非要拿了她的香囊来丢沈清河，这下可好，现在就连皇上都开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来看她和沈清河了！ 果不其然。 就在沈清河从自己的怀里将香囊拿出来的时候，皇上那儿就忍不住开口了。 他看向镇国公，问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前清河曾经是去庄子上住过一阵子的吧？正好，便是…」 「河间郡上的庄子？在什么村子来着？」 「回皇上的话，曲河村。」镇国公脸色铁青，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自己那个不孝子，能这样带一个女子来勤政殿，还这般护着，肯定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有着什么猫腻！ 现在，竟然那个女子的香囊都在不孝子的身上！ 真是不知廉耻！ 镇国公心里不爽，但却也无法表露出来，只得沉着一张脸。 皇上那儿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只继续道：「原来如此。看来，清河和这位福姑娘，便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了。」 「福姑娘蕙质兰心，更是发明了土豆这种农作物。依朕看，福姑娘对于咱们大周朝廷的贡献。比起在场的诸位，那可都是只多不少啊！」 那可不是？ 农业，古往今来的农业帝国那可都是十分重视的。 福小芸发明土豆功劳可不仅仅只是对于大周朝而言的，即使是将来改朝换代了，那也是大功一件！ 在场的这些人… 就好比镇国公吧，他或许从前对朝廷有啥贡献，但真要留在史书上面，可就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了。 福小芸却不同。 说不准，还有人为她立传记呢！ 这会儿… 皇上的这么一番话说出来以后，在场的朝臣们，一个个的脸上表情也都有点儿精彩。 这样的话，他们也十分认同，但发生在他们眼前却…尤其是，福小芸还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皇上。」 福小芸被这么夸，也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起来。 其实这些东西，真要说是她改良的，她也算不上，就只是从随身空间里将东西拿出来，然后分享给大家而已。 且，帮助沈清河，福小芸一开始想的也挺简单的。 沈清河那里粮食供给足够，能打赢了，也就能快些回来了，可现在看来，能够帮天下苍生的话，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了。 想着，福小芸便道：「民女做这些的时候，本没想那么多。现在，也不敢居功自傲。只盼着，民女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为百姓们多出力也就是了。」 可… 福小芸只想着低调，皇上那儿却更感慨了。 皇帝点点头，道：「不骄不躁，不居功自傲。甚好，甚好。」 「。」 福小芸沉默了，没再说话，沈清河那儿则是将香囊拿了出来，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小袋子，装了一些稻子和谷子。 将袋子打开以后，皇上看着里面的稻子和谷子，其实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第435页 皇上平时吃的大米饭，那都是颗粒整齐的，麦子皮也都早就剥干净了，现在要他看… 「那个…」 工部的那位曾经司农的官员这时候见皇上没看出门道来，便走上前来了。 他打量了一样沈清河这里拿出来的农作物，便道：「皇上，福姑娘种植的这些农作物，微臣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哦？」 皇上扭头，看向那官员，便道：「那你来说说，什么端倪。」 「这些谷物，相较于普通的而言，个头似乎稍稍大了一些，也更加饱满。」 工部官员回答完，皇上就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 假设从前一碗饭需要三千粒白米，那么现在，可能只需要两千六百粒白米，就已经能够装满一碗饭了。 相对而言，也是增产的一种。 皇上明白这个道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福小芸，问道：「也不知道如此产量，是否能够保持呢？」 「先前种植土豆的事情，你那里给出了好几处不同的地方的种植结果来进行推论。朕这里，对土豆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稻子和麦子，也是关系到国家生计的。是否需要迅速推广开来，还是要看其稳定性的。」 的确。 福小芸也明白这个道理。 就好像南为橘，北为枳是一个道理。 想着，福小芸也老老实实回答道：「这个产量，也是出自民女的村子里的。样本嘛，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想来效果还是稳定的。」 「就是京城这边，民女去岁才来到京城。因为京城地处北方，天气的缘故，这稻子只能一年收一回，所以那时候是没法子种植的。」 「故此，这稻子在京城这边收成如何，民女还是不知道的。但…南方的话，民女相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太好了！」 皇上闻言，激动地直接就从龙椅上面坐起来了。 现在样本不够，也没关系，就算只有南方能增产，那全国上下的总量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来人，传旨下去！朕要从福姑娘这里引进一批稻田和麦田的种子！今年开春，就在全国各地挑选一部分农田进行播种！」 「要是收成好的话，可以逐渐取代现在的稻种了！」 第332章 赐予官职 皇上很激动，在场的官员们，也都很激动。 倒是镇国公，他脸色一直铁青，这会儿即使是笑着，福小芸看着他，那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真诚。 先发制人！ 福小芸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字，便果断开口问道：「民女看着镇国公眉眼间带着些许愁色，也不知是否有什么疑虑？」 「镇国公大可提出来，若是真有什么不妥的，咱们也可以商量着解决不是？」 「对！」 皇上就在边上呢，这会儿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便当着大傢伙儿道：「粮食，乃是国家大事，关乎国计民生！如有什么想法，大家畅所欲言就是。」 「镇国公，你有什么看法？」 镇国公的心里，的确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 这会儿，他眼看着皇上发问，也就没再瞒着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皇上。臣认为，这些事利国利民，都是好事，去办，无可厚非。」 「可…这事儿要是成了，将来难不成真的要昭告天下，乃是福姑娘一人的功劳吗？」 镇国公觉得不妥。 福小芸只是一个女子，作为农女，有这份心改良稻种的确不错，可将来要是福小芸接受万民敬仰，镇国公总觉得… 「自然不是。」 福小芸大概知道镇国公在想什么。 就跟朱子似的，提倡什么「存天理灭人慾」还有女人裹小脚之类的事情，可到头来，他们这些自诩高洁的文人墨客，背后却是怎么样的呢？ 偷偷劝人家尼姑还俗，想要跟人搞在一块儿，这样的品性，实在是… 福小芸心头一凛，看向镇国公，便道：「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即使是我发现了稻种可以改良，但，若是没有皇上发布政令推广。」 「民女一个人就算是再努力，想要让天下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故此，功劳，皇上也有。」 「当然，为了这件事付出的每一个官员也都是有的。民女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独占功劳，更加没想过要讨要什么好处。」 「镇国公，未免想得也太「长远」了一些。」 事情都还没开始呢，竟然就已经在嫉妒她了。 福小芸心中冷笑，面上表现得十分真诚，可是内心里的嘲讽的意味，却是抑制不住的。 果不其然。 镇国公这些年也算是位高权重的，旁人对待他，那一向都是小心翼翼，这会儿被福小芸这么说，他的脸色也跟着一下子就难看了许多。 「好了。」 皇上大概也看出点儿端倪来了。 他想了想，便道：「福姑娘为大周做出这样大的贡献，功不可没。而且，在司农一事上，朕也觉得，能超过福姑娘的，这天下怕是不多。」 「而且，这稻种乃是福姑娘改良出来的。将来要是有什么问题，怕是福姑娘这里才能够帮忙解决。」 「朕现在决定，赐予福姑娘官职。让福姑娘以后为朝廷效命，帮助解决农生大事，福姑娘，你意下如何？」 第436页 福小芸是有些惊讶的。 大周虽然民风开化，也有女子做官的，但也只是仅限于内宅，例如后宫当中「司膳」「司设」之类的官职。 就是负责膳食，摆设，首饰之类的。 可要说前朝，女子为官，那还真没有。 「皇上！」 朝臣们纷纷震惊，看向皇上。 皇上却摆摆手，不给他们说下去的机会，反而是问道：「若是换成你们，你们觉得，你们能有这个本事来改良稻种？」 「又或者，试验田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能一定解决？」 朝臣们闻言，纷纷沉默了。 他们还真的不敢答应。 农业，对于一国而言，乃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他们这儿，除了一个工部的官员是司农出身的以外，剩下的，对农业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虽说算不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的，但… 那还真的并不了解。 这要是负责，啧，真出事情了，那肯定是要担上大责任的，说不定还会掉脑袋，他们又不是「专业人士」，那还真的不敢乱上。 眼看着噤若寒蝉的诸位朝臣，皇帝那儿也是冷哼了一声，便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么朕就下令了。」 「即日起，恢復「大司农」一职，由福姑娘担任。至于，重整司农方面的事情…」 接下来，又是一道道旨意的宣布。 福小芸本身还想着，皇上那儿多半是让自己担任一个「顾问」什么的，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帮忙看看。 或者，出出主意什么的。 可现在，大司农？ 福小芸呆住了，人都要傻了，她可是知道的，歷史上汉朝非常出名的那个霍光，曾经就是大司马一职。 大司农虽然比不上大司马位高权重，那也是顶顶重要的官职了，比起后来为人们所熟知的三省六部里面的什么「尚书郎」，大司农都是当仁不让的。 好傢伙。 福小芸本身还觉得当个小顾问什么的还不错，可现在才发现，皇上想让自己当的，竟然是「ceo」啊。 也怪她。 刚刚为了不让镇国公给自己下套，表现得也太有家国情怀了一些。 结果落到皇上那儿的眼里，就… 福小芸嘆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那儿已经说完了后续的一些安排了，便道：「关于大司农的府邸宅子，晚些时候工部会有人跟福爱卿对接的。」 「关于接下来的一些工作事宜，也会有人跟福爱卿你好好说说的。福爱卿，接下来的事情，可全都交给你了。」 「朕希望，福爱卿好好努力，一定要争取办好这些事情哦！」 她能说不吗？ 福小芸在心里想着，但还是表情一凛，拱手对着皇帝就道：「皇上请放心。这些事情，民女都记下了。」 「还叫民女？」皇上莞尔。 「臣…臣都记下了。」福小芸无奈，只得自个儿换了称唿。 还挺奇妙的。 这天，一直在福小芸离开勤政殿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这一天从早晨起来，到后来和沈清河之间丢香囊的事情。 到现在，被皇上赐予「大司农」的官职，以及要求以后全权统筹司农方面的事宜的时候，福小芸都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今天怎么她就只是出了一趟门，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勤政殿外。 刚一走出去，等得有些焦急的李妍就迎了上来。 「小芸，怎么样了？没发生什么事吧？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不会进去太久呢，现在都要晌午了！」 李妍看着福小芸有点儿呆滞的样子，生怕福小芸是受欺负了，便就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向了沈清河。 「喂，沈清河，到底怎么回事？」 李妍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将福小芸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道：「有人欺负小芸了？我可跟你说，你可要好好保护小芸。」 「要是有人敢欺负小芸，我可不会放过你！」 「。」 沈清河是没想到，李妍对自己这么气势汹汹的，当即就看向了福小芸，说道：「福大人，公主这么冤枉我，你就不帮我说说话？」 福大人。 福小芸也听出来了，沈清河这是打趣自己呢。 没想到，几年时间不见，沈清河竟然变坏了！ 「没事的，阿妍。就是…嗳，发生了好多事情，一时半会儿我也和你说不清楚。走，咱们先回家去，边走边说。」 福小芸对着李妍说完，转头又看向了沈清河。 多年不见，他俩再见以后，反而觉得，他们两个分开的时间似乎也没有真的那么长。 仿佛… 他们之间就是有着这样的默契似的，只要看见彼此了，互相之间知道对方好，就能心安，也不用那么多的言语了。 只不过，福小芸也知道，多年不见，他们互相也有许多话想说。 可现在，勤政殿外面，也的确不方便。 「沈哥哥。」 福小芸叫起了往日里的称唿，对沈清河道：「我想，你家里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解决。你先回去吧，等我把我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沈清河也明白福小芸。 今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了，而他这里，沈清河想起镇国公，他这次回家，回镇国公府以后，也的确要处理很多事情。 第437页 想着，沈清河便道：「嗯，那我也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注意。有事，叫人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的。 第333章 身为大司农 马车上。 福小芸将方才勤政殿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就跟李妍说了。 听到后面，李妍的嘴巴都张大了，惊讶不已，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么说来，刚刚那个沈清河喊你「福大人」是因为…」 福小芸竟然成了大司农！ 这可是正一品的官儿呢！ 歷来，女子想要成为正一品，要么就是皇后太后之流，又或者丈夫乃是一品官儿，自己靠着丈夫，得了一品的诰命。 可好似福小芸这般，十岁出头的年纪，还是个女孩子，就能成为一品官儿的，那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 今天勤政殿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史官们知道这件事以后，都要开始发愁，要怎么在史书上面写这件事了吧？ 毕竟，对此事内情不了解的，乍然听闻，怕是会吓得鼻子都掉了的。 这头。 福小芸和李妍前脚到了福家以后，后脚皇上那儿指派的要跟福小芸对接的官员和太监们就纷纷到了。 福家人纷纷震惊，可他们也都没机会跟福小芸这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福小芸无奈，只得对李妍道：「阿妍，我先去见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以及工部的大臣们。我家里人这边，还劳烦你帮忙解释一下了。」 李妍闻言，这会儿倒是显得有些得意了起来。 大傢伙儿都不知道福小芸这里的情况，偏偏她知道。 想着，李妍便做出一副十分老成的样子，说道：「嗯，好，小芸，你去吧。你家里人这里，就交给我了。」 福小芸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先点点头，去忙活了。 工部的那位大臣，福小芸是见过的，就是今天在勤政殿里的那位了，他姓陈，乃是工部侍郎，从前也是司农的出身。 「陈大人。」 福小芸见到他，还是十分客气的，拱手说完以后，就问道：「皇上派你来对接，主要是说什么的？」 陈大人闻言，忙推辞着说让福小芸不必这么客气，随即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捲纸来，递给了福小芸。 「这些，都是靠近朱雀大街的一些宅子。皇上那儿的意思是，既是大司农，这「大司农府」也是要重新设置的。」 「所以，福大人自己的府宅，必须要有。以及，司农这方面的差事，其实这些年是有所疏忽的，前些年，更是交给工部来管理了。」 「可这次的事情一出来，皇上那里的意思是，要统筹指派人去地方上面种植水稻和麦子，以及土豆什么的，这些事情十分繁杂。」 「而且，说不定到头来还需要福大人亲自前去查看情况。故此，这司农的府衙也要重新设置，这选址…」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对接事宜了。 非常繁杂，除了挑选府宅，以及衙门的位置以外，福小芸这里也要再多提供一些可以拿来播种的稻种还有麦子种什么的。 顺便，还要挑选合适的人去地方上。 前面的这些，福小芸倒是都没什么问题，大司农府邸嘛，既是朝廷给的，不用她自己花钱，她当然乐意跟工部讨要一处比较好的府宅了。 于是乎，福小芸就选择了一处靠近自己家里，又十分宽敞的宅院。 而，司农的府衙，就是个问题了。 福小芸想要将府衙选在京郊，靠近农田的地方，毕竟司农管的是农业，而且福小芸随身空间里的那些稻子麦子什么的也要种植。 先前虽说在曲河村的几年，这些稻子麦子长得都还算不错，可京城这边，暂时没有数据，还得再考察考察。 在京郊选择一片试验田，是最好不过的。 工部官员听了，却显得有些疑虑。 原本么，朝廷手里的京城里闲置的宅子有不少，其中也不乏有着一些适合拿来做府衙的宅院。 陈大人本想着，将这些宅院拿来修饰一下就能用了，可现在福小芸要将府衙选在京郊，就意味着要重建。 稍微，有点麻烦。 至于选派合适的人去地方上，福小芸不了解工部的人，便就决定，将选派的事宜交给皇上，还有陈大人来做主了。 陈大人也没意见，毕竟皇上那里也发话了，等到司农院建设好了以后，他以后就是福小芸手底下的副手了。 比起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副大司农，反而是正二品。 嗯…以前还要看工部尚书的脸色，以及另外一个侍郎偶尔也会对他产生掣肘，这会儿上头只有一个福小芸，倒是会好些。 转眼，福小芸这里和陈大人商量这些事情，就商量了一个时辰。 「咕咕。」 到最后，说事情说完了，福小芸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 陈大人见状就是一怔，这个时候看向福小芸，才发现福小芸是一脸的稚气。 他险些都忘了。 先前跟福小芸交谈的时候，他只感觉福小芸做事的思路十分清晰，就跟那些在朝中混迹多年，十分精明的朝臣都是一样的。 这会儿，听见福小芸肚子咕咕叫，才回过神来。 第438页 「我饿了。」 福小芸肚子叫，当然她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的，不由地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今天一大早出来，因为想着是来看沈清河的，福小芸心里太激动了，都没吃多少东西呢。 早晨在茶肆的时候，大傢伙儿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等着沈清河过来，福小芸也是一个人在望眼欲穿。 现在，早已过了用午饭的时辰了，她都还没吃午饭呢，当然饿了。 「大人既是饿了，就先去吃东西吧。」 陈大人见状，便恭恭敬敬对着福小芸拱了拱手，然后说道：「今日，咱们该谈和商榷的事情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就先到这里吧！」 「嗯嗯。」 福小芸见陈大人主动提出要离开，便道：「那陈大人慢走啦。府邸已经选好，接下来就劳烦陈大人将设计图纸交给我了。」 「到时，我自己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嗯…」 话都还没说完呢。 谁曾想，福小芸就在送着陈大人往前走的时候，福小芸就听见，从陈大人的肚子里，也传出来的咕咕声。 这下子，福小芸和陈大人，就都愣住了。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这回，倒是轮到陈大人不好意思了，他道：「下官也饿了。实在是…那个，福大人，下官这就先走！」 「还是算了吧！」 福小芸见状摆摆手，笑着就道：「既然陈大人饿了，咱们今日也相识了，不如我就请你吃顿饭吧！」 「京城那有名的酒肆，就是我开的。嗯…里面的菜色还是非常不错的，我想你一定喜欢吃。」 这也算是和陈大人打好交道了。 毕竟以后陈大人还要在他手底下做事情呢，对他好点儿，也不错。 陈大人那里其实也知道福小芸手底下的酒肆，只是可惜的是，他工作太忙，都没机会去吃过。 现在，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便当然不会错过。 「嗯，那就多谢福大人美意了。」陈大人也没再推辞，和福小芸一起，就先去酒肆吃饭了。 顺便，先前二人说的关于规划新的府邸的事情，也能够趁着吃饭，刚好趁机说一说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福小芸成为「大司农」的消息，逐渐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里人人都十分震惊，完全无法接受。 甚至… 先前因为平阳长公主的缘故，福家人来京城扎根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朋友，可现在，一个个的想要上门来拜访的人，都几乎要将福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福小芸，却一个不见。 自古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福小芸深知这些事情，现在嘛，这些上门想要打关系的人，福小芸才懒得搭理呢！ 剩下的，福小芸便就要和工部的人商量新的衙门的事情，从选址，到陈大人那里挑选合适的人去地方。 这些事情，短时间内，都让福小芸忙得焦头烂额了。 第334章 终相见 三月初十。 福小芸从京郊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十天的时间里，福小芸都在忙新的府衙选址，以及自己的大司农府宅装修设计的事情，还有就是… 那些前来福家，福小芸不得不应付的人。 一开始福家的门槛基本上要被踏破了，那些上门的多半也都是想攀关系的，福小芸也没怎么搭理。 可后来，当朝臣们逐渐意识到，皇上这次并非「玩玩而已」而是真的想要将司农院重新弄好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来了福家。 其中不乏一些朝廷当中首屈一指的官员，福小芸都和他们见了面，谈了谈。 来人，绝大多数都是试探福小芸虚实的，毕竟大司农乃是正一品，以后这么个小姑娘要是跟他们一起上朝，这… 这天。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福小芸半闭着眼睛，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些来试探她的朝臣，怀揣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多半也是震惊的，同时也开始不安。 不安朝廷以后的局势是否会因此发生变化。 福小芸也看出来了。 包括那天她陪着沈清河在勤政殿里见到皇上的时候，她就知道，现在朝廷当中，有一部分人像镇国公那样的有点顽固不化。 这些人喜欢因循守旧，不喜欢打仗的事情，更不喜欢改革，不喜欢自己利益的那一块蛋糕被人分割掉。 皇上有心改变这样的局面，福小芸这儿，就是一个突破口。 当然，皇上也并未藉此直接将福小芸推到风口浪尖上，皇上那儿也下令，福小芸暂时不必早朝。 主要负责的，仍是改良稻种，增加产量这方面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部分守旧的朝臣，包括言官们，每天上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反对任职大司农的事情。 嗯…准确地说，是反对女子做官，还是这么大的官儿。 朝廷中因为福小芸掀起了一阵阵轩然大波，不过，福小芸自己这里倒还是安安静静的，没发生什么事儿。 毕竟… 无论是福家，还是大司农家，亦或是这几天福小芸出行，身边跟着的城防营的人都不少。 对方只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抱着一大家子人「诛九族」也没关系的想法来的话，福小芸这儿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第439页 马车经过颠簸，好一会儿才回到了福家门前。 福小芸刚准备下车，却忽然听见，马车外传来了一些细碎的说话声音。 「沈将军，您怎么在这儿？」陈副统领惊讶地问着。 「我是来找你家大人的。她太忙了，我等了整整十天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这就只好来她家门口了。」 紧跟着，是沈清河的回音。 福小芸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叫人帮自己将脚凳摆好了，直接就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沈哥哥！」 福小芸跑到了家门前的大树下，同时也是沈清河的面前，她看着沈清河脸上的笑容，忽然有点心虚。 她这几天是真的太忙了，而且来回奔波也比较累，等到忙完了以后回到家里躺着，她就不想动了。 至于沈清河那边… 嗯，其实习惯了两个人分开的日子以后，福小芸便觉得，好像即使是不能时时相见，也没那么大的关系了。 两个不在意块儿的人容易发生矛盾，主要也是因为其中一方太闲了，平时自己要做事情的时间太少导致的。 如果自己足够忙碌，其实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来找对方的。 「还记得我是你的沈哥哥？」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他是埋怨的，埋怨她有了自己的事情以后，竟然就忘记要找他了。 可现在，仍然是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当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脸上挂着的笑容的时候，再多的郁闷都没有了。 对沈清河而言，福小芸开心，就足够了。 「我这几天太忙了嘛。」福小芸心虚地低了低头，这个时候，她再也不是在人前做事情成熟老练的那个「福大人」了。 而是，只属于沈清河的小糯米糰子。 「沈哥哥。」 福小芸伸手，扯了扯沈清河的衣袖，然后小声地说道：「我保证，我这段时间忙完，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你的！」 「。」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笑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现在成了一个深闺怨妇，在家里等着那个整天不回家的丈夫？ 而现在，看着「丈夫」向自己保证以后一定会多陪陪自己的时候，觉得「丈夫」的话，好像一点都不可信呢？ 「好吧。」 沈清河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从脚边上的大树底下拿起来了一个食盒，然后递给了福小芸，道：「这是我今天特意去朱雀大街上的李记点心铺买的。」 「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吃甜的。他家的酥酪点心味道很好，我特意多买了点儿。你尝尝？」 一大食盒，全部都是。 福小芸打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闻到了里面甜腻的味道以后，心里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 即使是时隔多年，自己的沈哥哥，还是对自己的喜好非常了解的。 「谢谢你啦。」 福小芸高高兴兴收下，又道：「沈哥哥，我们也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你今晚忙不忙？不如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就是现在时辰有点晚了，我自己下厨怕是来不及。不过你放心呀，我家最近新来了一个厨娘，她做饭还是很好吃的！」 是林婶那里认识的一个妇人。 原先是来她们酒肆打算应聘帮厨的，不过福小芸家酒肆里不缺厨子，后来林婶发现这妇人手艺真的不错，才推荐到了福家来。 福家之前就三个人伺候，李妈妈负责家里的统筹示意，採薇和採桑两个负责扫洒和一些杂活。 平时的时候还好，可家里要是来了客人要筹备东西，三个人那就真的是连轴转了。 这回请回来一个厨娘，专门负责买菜做饭的，倒是也缓解了三个人忙活的压力了。 「当然有空。」 沈清河面对福小芸的邀请，自然不会拒绝，便随着福小芸一起，就回家了。 家里。 福二贵已经下学，正在看书呢，听说福小芸回来了，忙不迭就过来。 「妹妹今天忙不忙？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了鸡和鱼。你这几天太累了，可得多吃点儿肉补补才行。」 福二贵还是和从前一样，将福小芸这个妹妹，那是放在自己的心尖尖上的。 听说妹妹回来，忙不迭就过来关心。 只是… 福二贵在看见福小芸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跟在福小芸身后一起进来的沈清河。 「是你？沈清河？你…」 福二贵看着沈清河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总感觉许多年过去了，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是有些东西… 和从前一样，还是那般。 例如沈清河站在这儿的时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那么的如沐春风，忍不住想要和他做好兄弟似的。 可是实际上… 福二贵分明记得，那天看着沈清河骑在马背上的时候，气势还是挺足的，整个就是一将军的模样。 「福二哥。」 沈清河见状一笑，也跟着朝着福二贵拱了拱手，十分客气的样子。 「。」 福二贵想起对方的身份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福小芸见到场面逐渐尴尬起来，便就也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道：「好啦二哥，沈哥哥好不容易有空来咱们家一次，你可别将人家吓着了。」 第440页 「那个…二哥，咱们今晚吃什么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我这儿还想和沈哥哥说说话，就先不和你说啦！」 福小芸说完，忙冲着沈清河使眼色，沈清河连忙跟上，只留下福二贵一个人站在风中，看着走远了的福小芸和沈清河。 第335章 畅谈 夜晚。 福小芸和沈清河都喝了一点点的酒，两个人躺在了院子上的躺椅上面，看着头顶的星空以及月亮。 今晚的星星还是很美的，繁星点点，一片片的，像是会眨眼睛会说话似的，十分梦幻。 月亮，虽然还不到十五，但也已经接近圆月了。 这样的夜空景色，十分应景。 「我好想你。」 福小芸躺在躺椅上，偏头看着身侧躺椅上面的沈清河，就嘟囔道：「每天我都会想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的。」 有人说，恋人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总是能充满了分享欲。 就好像今天中午，福小芸非常忙碌，但在京郊那边的时候，还是在一个摊点那里吃到了非常好吃的排骨面一样。 那是红烧排骨面，汤汁非常的浓郁，带着骨头香味和肉香味，让人唇齿留香，久久难以忘怀。 福小芸当时就在想，要是现在能和沈清河一起吃面就好了。 她肯定会告诉沈清河，她会做红烧牛肉，到时候做给他吃，他就会知道，她做的红烧牛肉面，一点儿也不比今天中午她吃到的排骨面差了。 还有… 她看见漂亮的花儿时，闻到好闻的香味时，做出好吃的甜品的时候，都想要跟沈清河分享这些开心的事情。 又或者，下雨了她没有伞，只能淋雨回家的时候。 不管发生什么，再琐碎的小事，她都感觉自己跟沈清河说起这些的时候，会变得津津有味的。 福小芸说了许多。 说到后来，酒劲也跟着上来了，她忍不住就打了个酒嗝。 「嗝。」福小芸吸了吸鼻子，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和沈清河认识这么久了，以前傻乎乎的，她什么样子沈清河没见过？ 想着，福小芸又转头看向沈清河，问道：「沈哥哥，那你呢？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我…」沈清河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歷，犹豫了一下，便问道：「我的故事有点长。今晚，你想听吗？」 「嗯。」福小芸轻轻点头，然后看向天空，语气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显得空灵了一些，说道：「只要是沈哥哥的故事，我都想知道。」 沈清河离开京城去北地，心情其实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责任，知道作为沈家的儿子，要付出的是什么，同时也难以割捨掉心里的不舍。 无奈，他只能暂时按捺。 初到北地，沈清河当然是不习惯的，北地夏天的时候还好一些，除了有点热以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牛羊。 可一到秋天，便会起风。 风里会带着从回纥那里刮过来的沙子，一旦起风沙的时候，要是人不戴帷帽出门，那基本上连眼睛都是睁不开的。 风沙以后，城内的人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清理院子里堆积的一些沙尘。 冬天会下雪，北风更是凛冽，吹在脸上的时候，跟刀子似的，几乎能割开一条口子。 好在，沈清河不是那种娇贵的人，来的第一个冬天就习惯了，就是有的士兵天生皮肤脆弱一些。 刚到北地遇上冬天，往往皮肤会开裂，天气冷，伤口好得也慢。 都还没开始打仗呢，一个个的看上去就伤痕累累的。 沈清河虽然没有皮肤皲裂，但冷意也还是让他有些难受的，他虽然是少将军，却也不能每日都待在屋子里的。 该晨起操练的，该夜晚看的兵书，他基本上未曾有过一日懈怠。 为的，就是能做得更好些，为百姓谋福祉，保护大周的子民，也保护住，那个几千里以外的她。 有一年冬天，格外冷。 沈清河外出时遇到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妇人，出于善心，他将这个妇人救了下来，妇人哀求他，带她回军营里。 她会做刺绣会能衣裳，还会做饭，不是个无用之人。 身边的人都劝沈清河，不要答应，因为这个妇人面容黝黑，五官轮廓和中原人完全不一样。 她的鼻樑高挺，充满了异域的感觉，更像是回纥人。 回纥人，和大周乃是死敌呢。 且这个妇人手上满是老茧，说是常年劳作有可能，可万一是那种回纥培养的细作呢？ 成天手上握着刀剑的，也是有可能会形成这样的老茧的。 沈清河却答应了。 身边的人见少将军如此，只说沈清河或许太仁慈了，但沈清河却只是莞尔。 事实证明，旁人没看错。 这个妇人，就是细作。 只不过，妇人暗中向回纥传递的那些消息，却早就已经是沈清河设计好的，哪些能给她传递，传递的消息是什么。 事后，将士们知晓内情，震惊不已。 沈清河那时候才对他们说，在身边放一个早已知道身份的细作，总好过拒绝了这个细作，再让回纥派一个咱们不知道身份的过来。 回纥人想要利用的是沈清河的年幼和心善，但殊不知，沈清河家中经歷的那些变故，早已让他心如磐石。 第441页 除非，是遇到了福小芸。 故事讲完了。 沈清河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院子里的淡淡花香，心情还不错。 这些年，他隐忍，小心翼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来，回到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身边。 他知道，在她身边，他才是能完全安心下来，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踏踏实实的。 「好厉害！」 福小芸完全没想到沈清河竟然经歷了这么多的事情，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说道：「果然人心复杂啊。」 这不就是个局中局吗？ 回纥人设局，让沈清河身陷局中，可到头来，这个「局」却变成了沈清河的「局」，真正被算计的，成了他们自己！ 「那当然。」 沈清河很少这般得意，这会儿被福小芸夸赞以后，脸上还是不免露出了喜色来。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吐了吐舌头，便道：「我这些年跟你一比，倒是轻松许多了。就是最近，才遇到了一些麻烦。」 「平阳长公主？还有，我那位姨母？」 沈清河发问，语气都跟着冷了几分。 这些事情，不仅仅是从福小芸给沈清河的信里，更有这段时间，沈清河回家以后自己打听的。 周叔虽然多年不在京城，可是周叔打听消息的手段还是非常厉害的。 这十天时间里，周叔早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跟福小芸有关的事情给打听得一个清清楚楚了。 而且。 沈夫人是个贼心不死的人。 早在沈清河回家之前，她就已经和镇国公「说好了」，等到这次沈清河回京以后，准备求皇上那儿赐婚。 赐婚的对象嘛，沈夫人也看好了，她觉得，那个安阳侯府家的姑娘就挺好的。 安阳侯家，正好侯爵马上没了，这姑娘相貌才学都十分普通，嫁给沈清河，正好作为沈清河的拖累。 最好能搞得沈清河家宅不宁，害得沈清河丢了好的差事！ 故此，沈清河这里一回家，见到镇国公的时候，镇国公似有似无提了自己的亲事的时候，沈清河就知道，是自己的姨母又作妖了。 福小芸现在这般优秀，沈夫人那儿当然不愿意看到沈清河和福小芸联手了！ 这个妇人心思歹毒，将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那还真的说不清楚呢！ 「嗯。」 福小芸听见沈清河问，轻轻点头，然后道：「不过，没事儿了。她们俩再怎么闹，我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兵书里说的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不是？」 「是。」 沈清河听见福小芸语气轻松，便也忍不住莞尔，然后在心里暗暗道：「无妨。从前是你一个人独自面对，现在，有我陪你了。」 第336章 春狩即将开始 翌日。 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了一眼床榻边上挂着的一个香囊。 昨晚她好像喝了酒，还和沈清河聊天来着，沈清河说了好多，其中关于那个细作老妇人的事情，福小芸记忆犹新。 别的，却好像都忘了。 「呃…」福小芸忍不住默了默，觉得自己还真是挺健忘的，但也还是忍不住伸手默了默床榻边上挂着的香囊。 这是个醒酒的香囊。 原本她的床边没有的，是沈清河看她喝醉了，让採薇那里准备的吧？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也决定不管事情是不是这样，她现在也都这么认为了！ 早晨。 福小芸一大家子人，还有林婶和林小花，他们是一起吃早饭的。 林小花特意夹了一筷子的清蒸虾给福小芸，心疼道：「多吃点呀，小芸。你这段时间辛苦了，都瘦了呢！」 「嗯嗯！」福小芸答应，将虾肉塞进了嘴里。 她其实没有瘦，只不过最近的确有点忙，都没怎么休息好，大概看起来憔悴了一点儿，小花姐才会说她瘦了吧？ 福小芸吃完了早饭，就准备和前面几天一样，先去京郊府衙选址的地方看看。 其实… 福小芸的本意还是挺简单的，因为他们这些农业工作者，基本上都是需要在地里进行实践，才能知道自己种下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的。 府衙，也就是不动产，相对而言不是那么的需要。 可陈大人那里却坚持，说是府衙是他们司农的门面，要是脸面都没弄好，以后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福小芸也是见陈大人坚持，这才没了办法，便顺了陈大人的意思的。 现在嘛，地方是选好了，也开始动工修建了，府邸的面积不是很大，预计一个月的样子就能完工。 同时，春日的稻子麦子什么的，京城这边已经播种完毕，就是北方… 眼下都快三月中旬了，这要是再不抓紧点儿，怕是就得错过一年里最好的播种季节了。 福小芸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就跟视察工地一样，去看看种下去的那些农作物长得好不好，顺便，再给点儿她特制的肥料。 这天，福小芸照例在吃了早饭以后要出发，採薇却急匆匆地过来了，身后还领着一个人。 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 福小芸看见李公公，忙客客气气地拱手，然后就问道：「也不知道公公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第442页 「是有事情。」 李公公含笑，摆摆手示意福小芸不必这么客气，回答道：「皇上那儿，让奴才过来请大人入宫一趟。是这样的，今年，因为沈家两位将军回来了。」 「皇上决定，举行一次春狩。就定在十日后，地点么，便是皇家行宫。这一系列的事情现在要安排下去，照例而言，大人也是要参加议会的。」 「呃…」福小芸明白了。 就好像公司高层决定做一件事情，但需要董事会来商量一样，福小芸不一定要发言，但一定要到场。 「我知道了。」 福小芸想到这个，惆怅地嘆了口气，她本来也不想这么早面对这些个大臣们的，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面对了。 想着，福小芸就道：「还请李公公稍等片刻，我进宫，怎么也要换上朝服吧？」 也就是官服。 福小芸身为大司农，当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官服的，还是量身定做的那种，宫里的绣娘花了几天时间，连夜赶工出来的呢。 是按照从前大司农的服饰进行改制的，改成了女子的款式。 福小芸之前也试穿过，总感觉太正式了，而且自己穿着，并没有那种气势。 总得而言便是… 宫里的绣娘们做出来的东西精緻是精緻，但缺少了一些想像力，不像张翠英做东西的时候，其实会根据个人的性格来做调整。 例如有的人长得娇艷，那么她就适合大红大紫的颜色，同时一些花样的选取上，也都是有学问的。 福小芸身上的这一身朝服嘛，就属于中规中矩没什么特色的那种了。 福小芸去换衣裳，大概换了一刻钟。 也实在是这朝服太难穿了，一层叠一层的，十分复杂，加之觐见皇上乃是重要的事情，採薇那儿还说要帮福小芸上妆呢。 福小芸拗不过，只得随意扑了一层粉，顺便涂了点儿口脂，让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娇艷了一点儿就够了。 又不是去选妃。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先出门去了。 约莫两刻钟后，福小芸抵达了勤政殿。 她到的时候，勤政殿里的大臣们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了，福小芸就见到，上首的位置上，皇上还没来。 见到皇上没来，福小芸松了口气。 但很快，就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想必这位便是福大人了吧？从前只闻听过福大人的名字，今日一见，才知道福大人竟是这般风姿。」 听见声音，福小芸抬头。 只见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应该二十岁左右，模样生得极好，声音也好听。 就是，他看福小芸的眼神，似乎不是那么善意。 看着来者不善，福小芸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盈盈一笑，便道：「风姿不敢当。左不过无论什么样子，都是为朝廷效力罢了。」 福小芸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那人瞬间就没话说了。 「福大人果真伶牙俐齿，本王佩服。」 本王？ 福小芸本来没将这人放在心上，可但她听见这人的自称以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眼前这人，模样长得这么好，想来便是苏贵妃的儿子，三皇子了，素问苏贵妃模样姣好，生出来的儿子面容也是俊秀。 如今一见，果真是个帅哥。 可惜了。 不是她这边的。 福小芸心头想着，就朝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正好也看了过来，察觉到福小芸的眼神以后，点头示意，笑了笑。 福小芸对太子还是挺有好感的。 毕竟太子忧国忧民，是个真的将百姓放在心上的人。 再者，自己的父亲也都还是经过太子的举荐担保才成为城防营统领的呢，他们福家人，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必然是匪浅的。 相信，三皇子先前对着福小芸的那一番话，也是心存了一些试探的。 显然，也是早就将福小芸化为了太子那一边的人了。 福小芸也懒得解释。 她刚想找一个地方随意坐下，忽然身后就有太监传唱了一声道：「沈大将军到，辅国将军到——」 沈大将军，便是沈老爷子了。 他早年就被册封了威武大将军，便是正一品的武将，这些年为镇国公府，也不知道挣了多少荫庇了。 这会儿，他一到场，在场的人纷纷都将目光挪到了门口。 那位长袖善舞的三皇子更是亲自要过去迎接。 福小芸懒得多看，找了一处靠近自己爹爹的位置就先坐下了。 「沈大将军来了！」 三皇子对沈老爷子恭恭敬敬，还亲自拱手迎接呢。 沈老爷子忙道不敢之类的话，客套极了，说着，这才一起进殿来。 进殿后。 三皇子本身是要引着沈老爷子去就坐，沈老爷子却并未跟随，反而是走到了太子的跟前，跪了下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 沈老爷子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太子吓了一跳，忙过去扶。 沈老爷子这才继续道：「臣多年不在京中，此番回来，这才终于得见殿下。此番行大礼，也算是臣对殿下的问候了。」 「沈大将军快快请起！」 太子忙站了起来，亲自扶着沈老爷子起来，道：「孤本不在意这些。沈大将军为国尽忠，有心就好。也不必费心惦记孤的。」 第443页 啧。 福小芸就在边上看着呢。 沈老爷子真诚，太子也一脸诚意，唯独三皇子，气得嘴角抽动，显然不平衡极了。 第337章 骑马飞驰 十日后。 福小芸天不亮就起来，穿戴整齐后，准备出门。 「小芸。」 身后，张翠英叫住了福小芸，脸上带着点儿担忧，走了上来，摸着福小芸的鬓边，便道：「这次出门，当心一些。」 「你爹跟我说了，他都安排好了，你就住在他隔壁。有事儿，找他就好。」 「嗯，娘，你就放心吧。这次禁卫军也会跟着去，大哥也在行宫那边驻守呢。有大哥和爹爹在，我一定没事的。」 福小芸轻轻地拍了拍张翠英的手背，宽慰道：「再说，我就是过去走个过场的。我又不会打猎，我身份摆在这儿呢，别人也不会强迫我干什么的。」 张翠英一听觉得有道理，这才安心了许多，和林婶还有林小花她们，依依不捨地送了福小芸到门口。 今天，便是出发前往行宫的日子了。 狩猎乃是大事，古往今来的狩猎，除了彰显本朝的武力值以外，同时也有祈求猎物丰富，风调雨顺之类的作用。 至于为何能扯到这上面来…福小芸其实也不甚清楚。 十日前，宫内勤政殿议事的时候，皇上和诸位朝臣就已经做好安排了，这次狩猎的主力军，是皇室的各位王爷，还有太子。 以及类似于镇国公府，威武侯府这样一类武将出身的家族，当然对于普通的禁卫军，城防营的人而言，也是有表现机会的。 例如，这回福大富要是所猎的猎物多的话，说不定也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力呢。 城防营和禁卫军负责安全，工部负责安排居住地方，形形色色的这些东西，其实都和福小芸没啥关系。 福小芸本身还惦记着自己京郊的试验田呢，不过最近根据钦天监的话来说，风调雨顺的，福小芸暂时不在也没问题。 再者… 沈清河也要参加狩猎，福小芸只记得小的时候和沈清河一起去抓鱼的时候的场景了，那时候的沈清河，都还没有小橘抓鱼厉害呢。 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百步穿杨？ 清晨。 福小芸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小橘，有点犯瞌睡。 太无聊了。 一路过去行宫，就要一整天的时间，而且碍于规矩，福小芸也是和前朝的大臣们并列出发的。 想要躲到后面去跟李妍说说话都不行，好在皇上那儿开恩准许福小芸将小橘给带上，不然福小芸才真是闷得慌。 「小芸。」 小桃也陪在福小芸身边，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四周后，便道：「仪仗队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应该快出发了。」 「在马车上赶路挺无聊的，你要是困了，就先睡觉。待会儿醒了无聊，我带你骑马去！」 福小芸是不会骑马的，可小桃会嘛。 大不了待会儿小桃骑着马，福小芸在后头抱着小桃，也能跟着体验体验了。 说到这里来，福小芸就想起以前自己小的时候去骑马的场景了。 都是被人牵着缰绳往前走的，一点儿驰骋的感觉都没有，颠簸得厉害，一圈下来屁股都麻了。 她还真想试试被带着跑！ 可惜…就是现在大部队刚出发，还在城里的时候，是不允许骑马飞驰的，等远离城池了，那些贵公子哥儿们也会骑马围着仪仗队玩的。 届时皇上不会管，大傢伙儿也能尽情骑马。 那也不错。 福小芸便半闭着眼睛，拉着小桃道：「那咱们一块儿多休息会儿，待会就骑马去！」 … 路途十分无聊。 福小芸瞌睡了一会儿，脑袋一直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脖子都有点儿疼了，才似乎终于到了城外可以骑马的地方了。 「小芸？」小桃叫醒了福小芸。 福小芸一睁开眼睛，喜滋滋地搓了搓手，就知道，能去骑马了。 马车外。 福小芸刚刚跳下去，就已经看见四周一望无际的都是树林子了，这儿是官道上，还是非常宽敞的。 四周的树木不算十分丰茂，想来也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了的。 小桃早就吩咐好了要人准备马儿，这会儿一下来，就有一匹看上去就十分温顺的母马。 小桃动作很利索，一脚踏上了马镫以后，就翻身上马了，然后对福小芸伸出一只手来，要拉福小芸上去。 福小芸一手牵着小桃，踩上了马镫以后，被拉着一用力，也翻了上去。 坐在马背上以后，福小芸只感觉视野都开阔了好些。 就是… 「驾！」 小桃那里不由分说地拉了缰绳，马儿迅速地就开始朝前头跑了起来，弄得福小芸措手不及吓了一跳，忙抱住了小桃。 紧跟着，福小芸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在悬空着然后落下来，颠簸得厉害，像是要飞出去了似的。 她太轻了。 马儿跑得太快，她重心不稳，都给抖得要飞起来了。 「小桃…」福小芸心跳有点快，忙叫住了小桃，道：「我们慢点吧！」 不行了！ 她现在理解了，果然以前那些人牵着马儿带着她慢慢走才是对的！ 第444页 「吁——」 小桃听见福小芸的话以后，便就抓紧了缰绳，然后用双腿夹住了马儿的腹部，让马儿慢慢地变成了走的速度。 福小芸缓了过来，理了理自己有点乱的头髮，这才道：「太快了，我以前从不知道骑马竟然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情！」 「那可不？」 小桃还是很高兴的，她道：「不过你年纪还是太小了，要学骑马的话，得慢慢来。本来我琢磨着，我这让人找来的小母马已经差不多了。」 「可现在看着，好像还是大了点儿。跟你的体重不是很适配，我…我也不会教人骑马。小芸，晚点我帮你问问公子吧！」 「嗯…」 想起沈清河，福小芸就四处望了望。 可惜他们现在跑出来太远了，早已到了大部队前头，沈清河是跟在皇上身边随扈的，要防止那些突发事件的发生。 肯定是不能像她们这样，自由自在随意驰骋的。 想着，福小芸还是道：「小桃。你先带我回去吧，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自己骑马玩一会儿。」 「尽快回来就好了，我在马车里跟小橘一起玩就好。」 「嗯…」 小桃还是捨不得现在这么自由自在驰骋的感觉的，想了想就答应道：「那好吧。小芸，咱们先回去。」 福小芸回到车队的时候，就见到了沈清河。 皇上的马车是在最前头的，仪仗队的边上，被禁卫军的人簇拥着的，明黄色的马车，还挂着明黄色的帷帐。 看起来，气势就不一样，也格外显眼。 沈清河就在马车边上骑马，他瞧见小桃带着福小芸骑马回来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福小芸抱着小桃腰的那只手上。 瞬间… 沈清河的眼神就显得有点儿意味莫名了起来。 嘿，竟然让小桃这个丫头抢了先！ 「那个…」 小桃神经虽然大条，可还是很机警的，这会儿察觉到了沈清河的眼神以后，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公子，我就是带小芸骑马而已！」 天吶，她也是个姑娘呀，公子酸起来竟然连女孩子的醋都吃的吗？ 「嗯。」沈清河轻轻答应了，然后视线就落到了福小芸的身上。 福小芸头髮有点乱，显然是因为刚刚小桃跑得太快，将福小芸给颠到了，哼，小桃这个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哥哥。」 福小芸心虚了一下下，她知道自己胆子大，刚刚和小桃飞马也有点危险，便道：「我们先回去啦。」 「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呀？」 「好。」沈清河原本还不算太好的心情，却在听见这话以后，忽然就好了起来，莞尔一笑。 第338章 像是回到了从前 晌午。 御膳房的人就地扎营，升起了炉灶，煮东西吃。 福小芸在马背上颠簸了一阵，又回到马车里颠簸了一阵，晌午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身上的骨头都酥了。 「嗯——」 伸了个懒腰，福小芸的身后，小橘也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大概因为在马车里闷了一个早晨了，现在也开始在福小芸周围疯跑了起来。 还跟边上一只路过的蝴蝶开始追逐嬉戏了。 福小芸没理那么多，正想让小桃去问问在哪吃饭的时候，眼前福天昱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福天昱是负责城防营的，这次皇上要来狩猎，城防营的人便由福天昱抽调了一半，带着过来增援禁卫军了。 剩下的那些留守京城的，则是由陈副统领那里带着。 「爹爹——」 福小芸这会儿看见了福天昱过来了，忙不迭就柔声喊着，然后朝着福天昱小跑了过去。 「早上还好吧？」 福天昱关心福小芸，一阵嘘寒问暖以后，这就先带着福小芸一起先去吃饭了。 「爹爹。」 走在路上，福小芸想起自己和沈清河的约定，便鼓起勇气道：「我和沈哥哥…嗯，就是辅国将军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呢。」 「我们一起去吗？」 福天昱闻言一怔，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行，走吧，一起去。」 营地。 篝火堆边上，沈清河坐在那儿，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在他身边一起坐着的，还有镇国公和沈老爷子，以及沈夫人。 皇上则是坐在稍远一些的火堆边上，正在和臣子们议事。 「清河，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沈夫人最是懂得察言观色了，这会儿发现沈清河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就凑了过来。 沈清河却根本没有抬眸多看一眼沈夫人，反而是转动着眼前的木枝，看着枝丫尖端正烤着的鹌鹑。 他刚刚打的鹌鹑，还特意跟膳房的人要来了蜂蜜，准备烤好了，去找福小芸，给福小芸吃的。 可现在呢？ 虎视眈眈的两个人就坐在沈清河的身边，沈清河的心里实在是烦闷。 没办法去找她，他鹌鹑都不想吃了！ 「清河！」 镇国公发现沈清河竟然不搭理沈夫人，脸色也冷了一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说道：「她是你娘！」 「你娘跟你说话，你就是这么爱答不理的吗？」 前几天还在府里的时候，沈夫人去找沈清河，就是这样受到冷脸的，镇国公看着爱妻如此，实在是心疼得紧。 第445页 现在，沈清河当着众人的面儿更是如此，让镇国公脸面放在哪里？ 「我娘？」 沈清河语气仍是平淡，回答道：「我娘已经病死了。她永远都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替代。」 沈清河这话说得很慢。 一字一顿的，气势十足，显然是生气了，而且根本不打算领情。 「好了！」 沈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便打岔道：「清河心里记着自己的生母，这正说明了他是个重情的孩子，你就别说他了！」 「。」 镇国公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咬了咬牙，心有不甘，还是只得忍住了。 「沈大将军，镇国公，辅国将军，沈夫人。」 福天昱便是在这个时候带着福小芸过来的，他语气还算柔和，一开口后，这四人便纷纷回头，看向了福天昱。 镇国公蹙眉，沈大将军却站了起来，朝着福天昱拱了拱手，道：「福统领。」 谁不知道福天昱虽然只是正三品的官儿，却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呢？ 太子殿下为人温厚，心繫百姓，是个极好的储君，将来登基以后，福天昱必然位高权重。 自然而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得罪福天昱了，沈老爷子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对待福天昱也是格外客气了。 「沈大将军客气了。」 福天昱拱了拱手，福小芸这时候才跟着走了出来。 「沈伯伯好。」 福小芸笑眯眯的，朝着沈老爷子半鞠躬。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了，不再是朝服，而是女子的骑装，非常贴身的那种，穿在身上，倒是英姿勃发。 看见福小芸，沈老爷子忽然就慈祥地笑了。 他没有女儿，甚至没有孙女，初见福小芸时，沈老爷子就很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可爱小姑娘。 这会儿… 「原来是大司农。」沈老爷子意味深长一笑，按照着规矩，给了一个同品级之间朝臣们相见时才会有的礼仪。 福小芸连忙回礼，客气道：「沈伯伯折煞我了。我是特意过来给沈伯伯请安的，今早我从家里带了一些吃的过来。」 「是滷肉，还有我去岁亲自酿制的桂花酒！这桂花酒可是不对外销售的，只有咱们酒肆的熟客偶尔才能获得赠饮呢！」 行军打仗的人，最是喜欢大块吃肉大块喝酒了。 福小芸今儿准备的这块滷肉，比她的脸都还大呢，而且是整切下来的，现在正好片成一片片的。 沈老爷子那儿看着福小芸打开食盒，果然就乐了。 他一笑，便道：「太好了，有肉吃了！」 「祖父，我帮你切肉。」沈清河也很高兴，便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小刀来，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篝火堆边上，福小芸是坐在沈老爷子和福天昱中间的，距离镇国公和沈夫人有点远，福小芸也就懒得和他们多说话。 即使如此，福小芸也看得出来，镇国公脸色不是很好，像是觉得「姑娘家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似的，有点儿嫌弃福小芸。 这样的眼神，福小芸以前也不知道看过多少了。 例如她开酒肆的时候，有人听说掌柜的是个女子，就觉得嫌弃，认为女子该好好待在后宅，出来抛头露面算是怎么回事呢？ 可当一些人吃过福小芸这里好吃的食物以后，他们就闭嘴了。 女子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男子却不行，他们又还有什么脸站出来胡说八道呢？ 福小芸知道，世道就是这样的。 女子太出色，更容易被人嫉妒，可要是你强大到一定的份上了，这些人也就会逐渐闭嘴了。 这会儿… 长袖善舞的沈夫人仍然在和众人攀谈着，时不时说两句凑趣的话，却也没什么人搭理她，她心态好极了，甚至不觉得尴尬。 「来，吃鹌鹑。」 沈清河将早已烤好了的鹌鹑递给了福小芸，柔声说道：「早就烤好了。就是刚刚人多，不好给你。」 「嗯…我涂了蜂蜜的，味道应该很好吃。」 「嗯。」福小芸接过鹌鹑，开始啃了起来，入口除了鹌鹑的肉香以外，果然还有蜂蜜的甜味。 两者毫不冲突，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福小芸只感觉的确是唇齿留香的。 她记得这样的味道。 从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沈清河就特意让周叔去买了蜂蜜给她烤肉吃，那个时候，就是这个味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变，就连烤鹌鹑的味道，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 … 晌午，吃过饭以后，福小芸晒着太阳有点犯困。 大部队在收拾好了吃完饭的残局以后就要继续出发，福小芸便回到了马车里。 马车继续前行。 顺利的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一行人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抵达了行宫。 一整天的赶路，天刚刚亮就出发，到现在天都快黑了，所有人都人困马乏，还好行宫这边早就有人过来布置了。 福小芸被人领着，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是靠近前院和后院，也就是前朝大臣和后宫嫔妃公主们的院子的，正好临近福天昱的，和李妍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这样安排的。 不过福小芸中午的时候没瞧见李妍，这会儿也困得厉害了，就先回去睡觉了。 第446页 一切，等明天狩猎仪式正式开始了再说！ 第339章 提起陈年往事 一夜安眠。 福小芸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稍稍有些陌生的环境，整个人还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昨天赶路太累了，晚上她特意泡了个脚，让小桃那里点上安神香以后，就沉沉地睡着了过去。 「小桃，採薇？」 福小芸喊了一声。 外面，小桃风风火火地就跑进来了。 这次来狩猎，官员们都是可以携带自己的家属的，张翠英他们还要开店呢，福小芸也没办法带着，便就只带了小桃和採薇两个人过来。 行宫这边，有专人做饭，採薇只需要平时收拾一下，然后帮忙烧热水洗漱什么的就够了，活儿轻松。 「小芸，你醒啦。採薇刚把热水烧好呢，你等一下哦，应该待会儿就可以洗漱了！」 「嗯。」 福小芸点点头，坐在铜镜前，自己给自己梳头。 她要学着那些大臣们的样子，将头髮都给梳到头顶上去，然后盘起来，再戴上一个「冠」，再用簪子簪住。 这其实是及冠以后男子们的打扮，福小芸都还没到二十呢，却也要这样。 铜镜前，福小芸梳好了头，将发冠也弄好以后，看着自己这张仍然带着稚气的脸，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小的时候脸上就有点婴儿肥。 现在虽然没有了，可她看上去就嫩，明显是个小孩子，跟那些半大老头子穿着同样的官服站在一起，总感觉是有点儿古怪的。 今天，狩猎就要开始了。 正式开始之前，就跟那些公司团建一样，皇上作为老总，会说一系列总动员的鼓舞之类的话。 然后，众人才会纷纷进林子里狩猎。 狩猎一共会持续十天时间，每天狩猎结束以后，会有专人统计当天的狩猎成果，十日结束后，会汇总。 皇室这边一组，是诸位王爷和皇室子弟之间的比拼，另外官宦那边也是一组，便是沈清河这样的将军呀，或是公爷府出身的子弟是一组。 这两组比拼当中，拔得头筹的人，会获得皇上的赏赐。 顺便，还有女子组，便是后宫的娘娘们，公主们，前朝官宦的家眷们都能够参加的一组了。 她们当中嘛，其实就算不上比拼了，就是玩玩而已。 福小芸只会做陷阱不会射箭，这次当然不参加了，就只是想跟着进林子见识见识，打猎是怎么回事的而已。 吃过早饭，福小芸刚准备出发，刚出院子门呢，就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嗯？ 她好像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一点点湿润的水汽。 抬头一看，早晨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明亮的天空，现在好像也变得阴沉了一些，看来一场雨，是已经在酝酿着了。 要下雨了？ 福小芸蹙眉，转头看向小桃，问道：「现在都要下雨了，狩猎还能继续举行吗？下雨了，林子里会不会有危险呀？」 福小芸不懂狩猎。 但是她知道，下雨的话，林子里会比较湿滑，到时候马蹄要是打滑就不好了，还是很容易会发生事故的。 小桃那里听了，也跟着蹙眉，然后道：「我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安排呢。小芸，咱们别管这个了，还是先去场地吧。」 「皇上规定了时辰的，要是去晚了就不好了。」 福小芸也没办法，这就好像领导说好了某件事情要风雨无阻似的，她只能先去了再说了。 很快，抵达了大营。 皇上还没来，其余人等倒是来得七七八八了，太子和三皇子正在主持秩序，福小芸到的时候就瞧见… 太子将秩序主持得很好，倒是三皇子那儿，和一些朝臣们聚集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甚至就连平阳长公主都不知道在和三皇子说什么呢。 三皇子为人大概圆滑，说了些好玩的事情，逗得平阳长公主都笑了。 「福小芸！」 就在福小芸即将被小太监领着往自己的座次去的时候，忽然身侧穿着一个骑装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她一身劲装打扮，显得英姿飒爽，手上还拿着弓箭呢，到了福小芸面前便一扬脖子，问道：「你可敢跟我比试打猎？」 福小芸侧头，认出了这姑娘来。 安阳侯家的赵姑娘，那天沈清河回来的时候，便是她对沈清河丢了香囊，却被沈清河巧妙避开了。 「我不会打猎。」 福小芸不喜欢这些意气之争，更觉得没意思。 她们为什么要比呢？ 抢沈清河？可沈清河和自己本来就是两情相悦，这就没什么好比的了，再说，她根本不会打猎，怎么比？ 「你不会？那你会什么？我跟你比你会的！」赵姑娘锲而不捨，她可是记得的，沈清河那天和福小芸的对话！ 她决不允许！ 自己最喜欢的沈家哥哥，和这样泥腿子出身的女子在一起！ 「赵姑娘，本官不和你比。」 福小芸断然拒绝，然后看向身侧的那个太监，道：「这位公公，还请以后不要让闲杂人等来骚扰本官，可以吗？」 本官。 福小芸将这个称唿一说出来，陪在福小芸身侧的那个小太监都是一副心头一凛的样子。 第447页 这可是大司农！ 小太监忙瞥了一眼边上维持秩序的人，忙就叫人过来，将赵姑娘拉远了。 「福小芸！！」 赵姑娘显然不甘心，还在嚷嚷着呢，可没一会儿大概时间到了安阳侯，也就是赵姑娘自个儿的爹爹了。 赵姑娘不敢再吭声，只得回去了。 福小芸松了口气，这才回了位置上。 这事儿，对于福小芸而言不过是个插曲，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早已被平阳长公主看在了眼里。 回到位置上以后没多久，皇上就来了。 接下来便是致辞一类的话语，说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不容易云云，要坚持锻鍊啥的，紧跟着，便是宣布狩猎开始。 这时候，许多人都已经换上了骑装，在皇上说完这些话以后，纷纷策马进了林子。 福小芸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红衣女子策马而来，动作干净利落，十分豪爽。 竟是平阳长公主。 她其实也有三十了，不过保养得好，又未曾生育，早年间她便会狩猎，这会儿重操旧业当然也不在话下。 平阳长公主其实生得还是很美的，而且是那种张扬的美艷。 她最适合的就是这种大红大紫的颜色了，能衬托的整个人更加娇艷，让人看着，就移不开眼睛。 在场的有些官员，看着平阳长公主如此打扮，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福小芸其实也是知道的。 当初自己爹爹拒绝平阳长公主的时候，还有好些人暗地里说福天昱眼神不好呢，平阳长公主这般绝色，的确是不少男人都会喜欢的。 这会儿… 「皇兄。」 平阳长公主一来，就到了皇上跟前，笑吟吟道：「幼时皇兄曾带我进林子里狩猎。我还记得我七岁那年，皇兄箭无虚发，直接就射中了一只雪貂。」 「那雪貂漂亮极了，浑身毛皮雪白。后来皇兄就让人将雪貂做成了手套送给我，现在那手套都还在我的府邸里呢。」 「没想到，转眼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平阳长公主看似感慨，皇上那儿听见以后，也不免动容。 先帝多子，膝下好几个皇子都十分优秀，皇上当年虽然是嫡出，可并非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他却能突出重围成为皇帝。 他的魄力，可见一斑，可也是因此，他也经歷过那种兄弟相残的痛，对于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皇上其实还是很信赖的。 这会儿，皇上听完了平阳长公主这么一番话，点了点头后就道：「朕也记得，当年那雪貂很漂亮，母后也很喜欢。」 「但，朕还是给了你。平阳，没想到，这件事你也还记得。」 第340章 出事情了！ 平阳长公主提起了旧事，勾起了皇上那儿的惆怅。 他的眼神有些深，忽然就道：「平阳，这次，朕也打算进林子狩猎。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猎物？朕帮你！」 对妹妹，皇上还是心存愧疚的。 当初平阳长公主挑选夫婿的时候，皇上也曾存了一些私心的，与那位驸马家中联姻，更能稳定皇室。 奈何，驸马身子不好，平阳长公主更是早早守寡，皇上这儿当初本身也有意成全平阳长公主和福天昱，却又… 这会儿，平阳长公主既是提起从前，皇上这儿也愿意弥补她一些。 「皇上，这林子里危险，您…」 皇上这话一出，边上的李公公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一些疑虑来了，他喃喃道：「您的身子，这…」 皇上是有腿疾的。 早些年夺嫡时，皇上曾从被谋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虽说并未落下残疾，但每当变天的时候，膝盖就会疼痛。 短时间骑马倒没什么，可要说狩猎，李公公实在是担心。 「无妨。」 皇上却打定了主意，十分严肃地看向李公公，然后道：「去吧，给朕把马儿牵过来。朕要陪平阳，进林子里去。」 皇上执意如此，李公公那儿也没有办法，只得吩咐人去牵马，顺便也传消息下去，让将太医院的人也给叫过来。 省得待会儿，皇上这儿出意外。 福小芸百无聊赖地在大营这边转悠了一会儿，看着一群群人浩浩荡荡地要走。 沈清河这时候，牵着马过来了。 「你要跟我一起进林子里看看吗？我让周叔带着你，他给你牵马。」沈清河走到福小芸面前，笑着说着。 「周叔！」 福小芸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喜滋滋地看着周叔，半弯了弯腰。 沈清河刚刚回京的那天，福小芸就在沈清河的身边见到了随行的周叔了，可惜当时情况复杂，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唿。 不曾想，一晃这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我可不敢当，小芸现在可是福大人咯。」周叔含笑说着，又拍了拍身后牵着的那一只小母马。 这只母马，比起昨儿小桃带着福小芸骑的那一只还要小一些，是枣红色的。 它站在周叔身后，十分乖巧，看样子也是一匹性格温顺的马儿了。 「好漂亮的枣红马呀！」 福小芸看着眼前的马儿，喜欢得不行，小心翼翼地就伸手出来，摸了摸马儿的肚子。 周叔那儿牵着马儿，马儿也一点都不反抗，甚至还转过头来，看向了福小芸，也并不警惕。 第448页 「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 周叔看见福小芸和枣红马还算亲厚，便道：「这马儿也还小，现在驼你正好。等你们都长大了，它也长大了，也能一起跑了。」 「周叔想得果然周到！」 福小芸笑着说着，便就踩着马镫，翻身上马了。 这枣红马有些矮，走起路来倒是稳当，福小芸便由周叔牵着，跟在沈清河的身后，朝着林子里去了。 树林里，四处都能听见声音。 像什么箭矢破空的声音啦，还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等等，看样子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在外围的。 福小芸一下子就想起了刚刚也进林子的皇上了，不免就问道：「沈哥哥，皇上那边，你不用过去陪着吗？」 「皇上进林子了？」沈清河却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蹙眉，有点忧愁。 「嗯。」福小芸见沈清河不知道，想来应该是沈清河刚刚和周叔忙着去给她挑选马儿的事情了，便就将刚刚大营那边发生的事情，跟沈清河说了。 沈清河听完，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福小芸，问道：「那种陈年累月，每逢变天就会发作的旧伤，你那里有没有治疗的法子？」 皇上的情况，大部分心腹朝臣其实都还是知道的。 沈老爷子，便是其中之一，自然而然，沈老爷子那儿就将这事儿给自己最信任的孙儿讲了。 现在，沈清河当然也就想到了这个。 「。」 福小芸被沈清河这么一问，也知道了刚刚李公公为什么露出那样的忧愁的样子了，便回答道：「想要彻底根治，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但若是减轻症状，还是可以的。不过我想，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太医院的太医应该也是能做到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太医院的太医，福小芸也没接触过，不知道他们医术如何，那毕竟多半都是家族多年传承的医药世家了。 福小芸即使是凭藉空间，也不一定比得过，顶多就是药材好一些而已。 「嗯。」沈清河点了点头，也明白福小芸那里的情况，终究没再说什么，反而是带着福小芸先进林子了。 骑在马背上，沈清河走得很慢，他又道：「皇上那儿，有我爷爷和你爹爹在呢。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嗯！」福小芸轻轻应了，忽然就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那边，抖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猎物经过了似的。 「沈哥哥，那里有东西！」福小芸忙就喊了一声。 沈清河闻声望了过去，也是这一瞬间，手就搭上了背后的箭筒，从里面取了一根箭矢出来。 然后，瞄准那草丛抖动的方向，将箭矢射了出去。 破空声传来，那箭矢很快没入草丛中。 沈清河身边的一个小厮忙翻身下马，朝着草丛飞奔而去，然后欢喜道：「射中啦，少爷，是一只兔子！」 小厮说完，拎着兔子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福小芸就看见，这是一只灰白色的兔子，还挺大只的。 「沈哥哥好厉害！」 福小芸回忆起以前一起烤兔子肉的场景，便道：「咱们今晚有东西吃了！沈哥哥，这次让我来烤兔子好不好？」 福小芸现在会做很多菜呢。 什么爆炒兔肉啦，手撕兔，红烧兔什么的。 兔子腥味比较重，只有这种重口味的做法，才能够压制住兔子的腥味，辣椒那是越多越好的！ 福小芸就喜欢重口味的食物，以及…鲜嫩的兔子肉。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莞尔一笑，便道：「行啊。你说什么，那都是可以的。」 眼看着沈清河答应，福小芸忙就叫那个小厮将兔子放到自己的篓子里来，待会儿离开以后，她就能带着兔子回去做吃的了。 一旁，小桃看见福小芸这里有猎物了，也跃跃欲试了起来，便道：「公子，小芸，我先进去给你们探路！」 顺便…看看能不能猎到点儿什么东西！ 「去吧。」沈清河看出小桃的心思，答应以后，就又继续和福小芸慢悠悠地在林子里转悠着了。 大约，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周叔给福小芸挑选的这一匹母马，的确是温和极了的，福小芸现在基本上也适应了在马背上的感觉了。 例如该怎么样抓缰绳，怎么样夹住马腹，还有和马儿沟通之类的，福小芸都慢慢掌握了技巧。 不一会儿。 伴随着逐渐深入林中，四处的声音也少了一些，只有偶尔才能听到远处传来欢唿或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人，还是有动物在那里。 就在福小芸看着日头不早，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准备问问沈清河他们是出林子先回营地吃饭，还是找个地方就地起火烤肉吃的时候… 忽然，不远处一队人疾驰而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行动十分迅捷，朝着一个方向就去了。 ？ 沈清河一下子就察觉出异样来了。 这些人看上去，竟然像是禁卫军的人！ 禁卫军的人，是负责此番狩猎当中护卫大傢伙儿安全的，林子里动物多，这么多人骑马驰骋的动静是会吓着那些动物的。 第449页 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这般行事。 除非，是出事情了！ 第341章 皇上遇险 沈清河心头一跳，忙就朝着那群人过去了。 福小芸留在原地，看着周叔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便知道，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沈清河回来了。 他看向福小芸，咬咬牙，对她伸出了手，道：「到我这匹马儿上面来。」 说完，沈清河看向周叔，道：「周叔，你也去找一匹马儿来，赶紧跟上！前面，皇上出事情了！」 话说完，沈清河用力一拉，将福小芸从枣红马上，就拉到了自己的大黑马上面来了。 「小芸，抱紧我，可能会有些颠簸，我尽量稳一些。」 沈清河压低了声音，低喊了一声以后，就策马扬鞭，朝着前头跑去了，同时道：「皇上那边的人，遇见了两只老虎。」 「那两只老虎很是兇残，我祖父好像都受伤了。现在禁卫军的人，正赶过去增援，我现在必须也要跟过去看看情况！」 「小芸，我知道，我要是叫你回去的话，你肯定也会担心我的。所以…我带着你一起去。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待会儿除了我的后面，别的任何地方都不能去，明白吗？」 沈清河一席话说完，福小芸更是心跳如雷。 什么？ 皇上那里遇见老虎了？ 怎么会这样？ 皇上离开的时候，福小芸分明就看见跟着好些人呢，起码十几个！ 而现在，竟然连沈老爷子都受伤了，这两只老虎，竟然这么兇勐吗，现在… 福小芸咽了口唾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死死地抓住沈清河的衣裳，此刻连颠簸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脑袋有点乱。 这件事，会跟平阳长公主有关吗？ 今天如果不是她刻意在皇上的面前提起幼时的事情，皇上也就不会想要进林子了，可偏偏一进去就… 平阳长公主有这么傻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还如此着急。 如果真的是她，今日皇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最难撇清关系的那个人，也是她吧？ 福小芸脑袋有点乱，眼看着四周的景色不停地倒退着，忽然就听见了从前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啊——」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几乎要划破天际了。 「吁——」 沈清河在此时拉了缰绳，大黑马停了下来，他伸手从马肚子边上的箭筒里拿出箭矢以后，就对准了不远处的地方。 破空声传来，紧跟着是老虎的吼叫声。 福小芸从颠簸当中回过神来，只感觉一切发生的太快。 她从沈清河的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况，然后就发现，四周竟然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除此以外，她甚至还在地上看见了残肢！ 显然，是有人被老虎撕碎了。 福小芸闻到这味道，心底里传来一阵不适，捂着胸口好歹没吐出来，此时沈清河又再次从马肚子边上，掏出了箭矢。 这一次，福小芸看清楚了。 皇上被好几个人围着，他们的身边有一只老虎已经躺倒在了地上，而另外一只，正咆哮着在和一个禁卫军的人撕扯。 显然，那位禁卫军不是那老虎的对手，都已经遍体鳞伤了。 不过，那老虎的情况也很糟糕，它的一只眼睛和右前爪都被射中了，脖子边上也有一条长长的口子。 可即使如此… 老虎想要对付那名禁卫军，也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 福小芸就看见，沈清河将箭矢射出去以后，射中了那只老虎的脖子，老虎彻底发了狂，一爪子就朝着面前的禁卫军扑了过去。 禁卫军很快被一巴掌拍得飞了出去。 那老虎转身过来，看向了射它的沈清河，飞奔而来。 血盆大口朝着福小芸这边过来的时候，福小芸甚至感觉到了一丝腥臭味。 但沈清河的反应却是很快，他一拉大黑马的缰绳，马儿立即就朝着侧边闪了过去，同时… 沈清河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又从自己的身后掏出一把长剑来，朝着老虎的脖子上，就刺了过去。 沈清河的剑，十分锋利，同时角度也很刁钻。 他这一剑下去，几乎是立即，就刺穿了老虎的脖子。 老虎再挣扎了一下，可惜沈清河已经骑在了老虎的身上，老虎扭动片刻，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也是这个时候。 先前沈清河和福小芸遇到的那一队禁卫军，才姗姗来迟。 「来人，快来人看看平阳！」 皇上那里眼看着危机解除，有人来了，忙喊了一声，禁卫军们也都纷纷沖了过去，翻身下马然后喊道：「微臣救驾来迟！」 福小芸是震撼的。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刚刚两只老虎忽然出现的时候，伤了禁卫军的人。 可皇上那边的人反应也还是很快的，尤其是沈老爷子和福天昱，他们二人围住了一只老虎，几乎是立即就制伏住了一只。 可惜的是，老虎作战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们俩也负伤了，很难再去抵挡另外一只老虎。 第450页 而此时… 那另一只老虎，竟然伤到了平阳长公主！ 也怪平阳长公主今日实在是穿得太显眼了，她穿的红色的骑装，在林子里面是非常显眼的。 而且… 老虎这种动物，其实和熊一样，很容易被这种鲜艷的颜色给吸引的。 故此放在，或许就是在福天昱和沈老爷子制伏了其中一只老虎，众人刚刚有所松懈的间隙，另一只老虎，朝着平阳长公主伸出了魔爪。 禁卫军大概也尽力了。 可，平阳长公主的脸上，还是被老虎锋利的爪子给抓了一下。 现在平阳长公主已然晕了过去，皇上看见危机解除，也连忙叫人过来，看看平阳长公主这里，到底怎么样了。 情况，一片混乱。 周叔很快赶了过来，他到了福小芸的身边，将福小芸从马背上带了下来，便柔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 福小芸早就已经缓过来了，忙问道：「太医来了吗？受伤的人多不多。我…」 这毕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福小芸凝眉，朝着前头，走了过去。 「太医还没来。」 周叔嘆了口气，道：「原本，李公公那里是想要让太医跟着的。可惜刚刚…跟着的两名太医没有战斗力。」 「老虎忽然出现的时候，攻击的正好就是那两名太医。现在…」 周叔看向横七竖八地上躺着的人，心里也是觉得哀痛的。 这里还只是林子的靠近中部的位置，并未深入，按理来说，皇家围场虽然也有老虎，可正常应该是在林子深处的。 今日怎么就…跑到外面来了？ 「周叔。」 福小芸大致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便道：「我想去给那些受伤的人看看。我刚好身上也带了一些金疮药。」 「太好了！」 周叔闻言大喜。 现在禁卫军受伤的人可不少，其中好些伤势虽然严重，但并不致命，如果能马上得到救治的话，说不定能活下来！ 要是再拖下去… 太医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嗯。」 福小芸答应着，便让周叔去皇上那里大概说说她这里的情况，福小芸便朝着其中一个受伤的禁卫军，走了过去。 这个人，他的手被老虎撕碎了一部分，现在袖子断了，伤口还在流血。 他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几乎动不了。 福小芸咬了咬唇，一边叫人过来帮忙，一边就帮他包扎和清洗伤口，然后顺便上金疮药了。 第342章 毁容了 福小芸这里，刚刚给一个禁卫军包扎完毕，身后福天昱就过来了。 「小芸，你怎么在这儿？」 福天昱刚刚一直在保护皇上，这会儿才留意到女儿竟然过来了，而且，不仅仅是福天昱这话刚刚说完。 另外一侧，福大富也慌忙跑了过来。 「妹妹，你怎么来了？」 福大富显得很紧张，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福小芸没有事情以后，才问道：「是不是沈清河带你来的？」 沈清河怎么这么能乱来呢！ 「不是不是。」 福小芸还是了解自己的哥哥的，这会儿忙摆摆手，解释道：「是我不放心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说要跟着过来的。」 「而且，大哥你也看见了，我不是没事么？沈哥哥会保护好我的。现在这里这么多的伤员，太医们也都没有到，这里也需要我呀！」 福小芸振振有词，一脸认真。 她这样子，福大富那儿也就只好嘆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妹妹都这般坚持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妹妹。」 福大富这里正要说话，忽然身后又有一个声音传过来，李公公从皇上那边走了过来，问道：「这位，便是福公子？」 「刚刚那一箭，是福公子射出来的？皇上那里，想见见福公子。」 福公子？ 福大富？ 福小芸愣了愣，忙问道：「李公公，怎么回事？」 李公公这会儿也正好瞧见福小芸竟然也在这里，忙解释道：「大司农。是这样的，刚刚那老虎扑过来的时候，是福公子射了一箭，正好射中了那老虎的眼睛。」 「若非如此的话，现在的伤亡情况兴许还要更加严重一些。」 竟然是大哥？ 福小芸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见到的场景了，那发狂的老虎身上，的确中了两箭。 她先前还以为，是沈清河那里射中的呢，不过现在细细回忆起来，沈清河当时只射了一箭出去。 现在看来，沈清河射中的，是那只老虎的右前爪才对。 「大哥好厉害！」 福小芸夸赞了一声，便就道：「大哥，既然皇上要见你，那肯定是因为你刚刚表现很好，快去吧！」 「呃…」福大富默了默，不过能够被自己的妹妹这样夸赞，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那我去了，妹妹，你当心一些。」福大富叮嘱完，这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会儿，太医们也都纷纷赶到了，福小芸就瞧见，他们基本上都围到了皇上的四周，还有人，正在给平阳长公主查看伤势。 这边的残局，也有禁卫军的人正在整理。 第451页 那两只老虎已经死了，此番虽然死了好些人，可能猎得老虎，对于他们这些「上位者」而言，终究还是一件喜事的。 这两只老虎的尸体，当然也要搬回去了。 福小芸阻止不了，这毕竟是古代，阶级观念太重了，普通百姓的性命，有的时候的确很微贱。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去帮助更多的刚刚受伤的这些人。 … 这天，福小芸回到住处的时候，刚过晌午，她很饿，回来忽然就发现有个人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小芸，你没事吧？」 李妍慌慌张张，都快哭出来了，她道：「我听人说父皇那里遇见老虎了，我刚刚去看了看，父皇没事。」 「后来我又听说你也在场，忙不迭又跑回来了。小芸，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小芸看见李妍这么担心，便将事情都说了。 李妍听得有些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竟然是这样。小芸，这…我，我再去我父皇那儿看看情况！」 话说完，李妍飞也似的就朝着外头跑去了。 福小芸看着李妍跑远，疲惫地就靠在了身后的躺椅上。 採薇从外面进来，手上提着食盒，走到福小芸身边，说道：「姑娘。今天中午奴婢不知道你回不回来，不过还是去膳房拿了午饭。」 「刚刚听说你回来了，忙就从炉子上取了下来。还热乎着呢，你怕是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奴婢去将小桃姐姐也叫进来吃东西！」 採薇小心翼翼的，生怕福小芸这会儿心情不好，就连语气都格外地轻。 福小芸现在的确心情不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目睹了那样的惨剧，同时她现在心里也在思索，这一切到底和平阳长公主是否有关。 「我先吃东西吧。」 福小芸嘆了口气，决定不再想了。 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那儿想必也受惊了，而且老虎忽然出现在森林的中部地带，这也有点古怪。 也不知道这狩猎，还能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福小芸吃过午饭以后，大概因为今天实在是累着了，困意逐渐袭来，躺在躺椅上面，直接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 迷迷煳煳之间，福小芸感觉似乎有人过来了，还给她盖了毯子。 福小芸有点挣扎，想起来看看是谁，是不是李妍回来了，可她还困着呢，半睁开眼睛大约瞧了瞧，发现也没瞧见什么以后，又继续睡了。 又睡了没一会儿。 福小芸忽然听见了雨声，睁开了眼睛，她一怔，发现自己的躺椅竟然已经不在屋檐底下了，而是回到了屋子里面。 竟然有人把她连人带椅子的搬到屋子里去了？ 福小芸忙站了起来，想问问是不是小桃那里发现下雨了才这样做的，却发现，屋内的书桌那边，沈清河坐在那儿，正在看书。 「沈哥哥？」福小芸很惊讶，问道：「是你把我抬进来的？你…」 她虽然不重，但椅子还是挺重的呀… 「嗯。」 沈清河答应着，然后抬头看向福小芸，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福小芸想像中的那么轻松。 他道：「看见你睡着，就没忍心打扰你，不过外面起风了。今天这场雨酝酿了好久，看来终于是下来了。」 沈清河说完，便就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眼神深邃。 酝酿了很久的一场雨，下来了。 福小芸好像听出了沈清河话里的弦外之音，便忍不住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皇上，长公主，还有我哥哥那里，以及…那些受伤的人。」 「皇上没事。」 沈清河大概早就知道福小芸会问这些，便一一回答道：「你哥哥也很好，他受到了皇上的嘉奖。」 「皇上还让他，今年去考武举呢。至于禁卫军的人，死了六个，剩下的受伤的，皇上也已经下令救治了。」 「至于平阳长公主——」 沈清河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从太医们那儿听来的情况是，平阳长公主的情况不太好。」 「她脸上的伤痕有些深，怕是会留疤。」 留疤？ 福小芸想起了平阳长公主的那张脸来，这要是留疤，岂不是就相当于是毁容了吗？ 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治疗伤势想必也有一套，至于祛疤，他们肯定也是有药物的，可即使如此，还说了会留疤。 看来，这伤痕的确麻烦。 「那这次的事情…」 福小芸想了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来，道：「会和平阳长公主有关吗？」 沈清河闻言，摇了摇头，他道：「不知道。平阳长公主是皇上亲妹，早年间他们的感情的确是很好的。」 「虽然今日，的确是因为她自己的提议，才导致皇上遇险。可是，她自己也弄成了这样。朝臣们现在虽然觉得平阳长公主有错。」 「但，却也因为她毁容了，也无法再去苛责什么，至于皇上，也是如此。」 福小芸点了点头，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女人都是爱惜自己的容貌的。 尤其是古时候的女人，十之六七其实都是靠脸吃饭的，平阳长公主若是想谋害皇上，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第452页 实在是，不至于如此啊！ 第343章 大司农的官威 福小芸和沈清河商量了好一阵，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说到底，这次平阳长公主受伤，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届时平阳长公主想要发疯，也疯不到他们头上来。 「明天，我带你进林子里，教你骑马？」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若有所思的样子，凑了上来，柔声说完以后，还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福小芸的脑袋。 福小芸一怔，旋即抬头，粲然一笑，道：「好啊。」 这就够了。 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们俩还是这么好。 转眼，九天时间就过去了。 临近四月中旬，京城的天气已经有点儿热了。 这天，福小芸和沈清河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福小芸都感觉自己的背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清河坐在前头的大黑马上，回头看向福小芸，说道：「你要是觉得热，回头让御膳房给你送一碗绿豆沙来。」 「这几天热了，御膳房那边准备了这个的，你…」 「清河哥哥！」 就在沈清河对福小芸说话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语气像是在嘶吼似的。 叫着喊着，就沖了过来。 福小芸忙望了过去，一看，那过来的女子，竟是赵姑娘。 来到沈清河的跟前，她眼眶有点红，盯着沈清河，便问道：「这几天我来找你，可是你都不在。」 「清河哥哥，你就是跟她在一起，所以才不理我的吗？我们小的时候…小的时候，你明明还帮我摘过桃子的！」 「你忘了吗？当时还说好，你以后也会帮我摘桃子的！」 ！？ 福小芸听得人都险些傻了，睁大了眼睛，望了望沈清河和赵姑娘，然后脸上挂着一丝丝淡淡的笑容，不再言语了。 呵，有意思。 大黑马上面的沈清河总感觉自己的后背凉嗖嗖的，然后就看向了赵姑娘。 「赵姑娘。」 沈清河深唿吸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当初，我帮你摘过桃子是不假。但…当时你问我，我却并没有回答你。」 「说可以的，是我姨母。嗯，也就是现在的沈夫人。那日，我也已经跟你澄清过我的心意了。赵姑娘，我对你，并无意。」 沈清河想清楚了。 既然不喜欢人家，那么就趁早将事情明明白白地说了，别吊着人家，省得到时候赵姑娘那里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什么的。 「为什么？」 赵姑娘却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拒绝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然后指着福小芸，问道：「是不是因为她？」 「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就算现在能当官那又怎么样？女子不好好守在闺阁，反而出来这么抛头露面的！」 赵姑娘咬牙切齿，不甘心极了。 「。」 福小芸本来还打算看个热闹的，可谁能想到这个赵姑娘竟然还是个地图炮，竟然直接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咳，这她就不能忍了。 福小芸缓缓开口，问道：「请问赵姑娘，什么叫做泥腿子出身？」 赵姑娘一怔，大概也没想到福小芸会忽然这么问，又看着福小芸一副天真的样子，便觉得，福小芸真是没文化极了。 连泥腿子出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赵姑娘心里不免得意了几分，然后讥诮一笑，解释道：「所谓泥腿子出身么，就好像你们这种种地的。」 「天生呀，就卑贱，还妄图想着攀龙附凤，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这不是做梦吗？」 「哦，原来如此。」 福小芸点点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然后就又疑惑着问道：「这么说来，咱们大周朝的开国皇上，那也是…」 「你可别胡说！」 福小芸话都没说完呢，赵姑娘立即就打断了福小芸的话，说道：「咱们大周的开国皇上，那可是上天註定的真龙天子。」 「福小芸，你可别乱说！」 大周开国皇帝，从前可不仅仅只是「泥腿子」出身这么简单，穷困潦倒的时候，甚至还… 这个嘛，也不是秘辛。 毕竟大周开国皇帝，不似别的开国皇帝一般，都是什么贵族出身，要么就是前朝的大家族，甚至还有分封的王什么的。 真要比起来，本朝的开国皇上，地位是低了点儿。 这事儿，大傢伙儿心里也都知道，但一般不会有人挂在嘴边上，甚至…很少会有人提「泥腿子」什么的。 赵姑娘这样的口无遮拦，也实在是少见。 「我没有乱说呀。」 福小芸偏着头，反问道：「再者。你刚刚说我能当官又怎么样？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本大司农的官职，还是皇上亲自册封的。」 「赵姑娘莫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我没有！」赵姑娘再次否认。 福小芸嫣然一笑，继续反问道：「那赵姑娘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本官说话呢？安阳侯府嫡女的身份？」 「恕本官孤陋寡闻了，赵姑娘可有任何的诰命在身上？若无，赵姑娘此刻见了本官，就应该更加客气规矩一些才是呢。」 第453页 「不然，本官可是有权力用「以下犯上」，来发落赵姑娘的。赵姑娘可想清楚了，你要真是「以下犯上」，你的爹爹安阳侯，怕也是没本事从本官这儿将你救回去的。」 她可是大司农！ 这个赵姑娘还真以为能随随便便欺负了她不成？ 她以前不摆官威，那是因为不想仗势欺人。 可现在，要是人人都当她是个好欺负的，那她也不介意杀鸡儆猴。 赵姑娘仗着出身不错，这些年在贵女圈子里头，一向也都是过得有头有脸的，旁人见到她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将她给捧着的。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福小芸！」赵姑娘喊了一声，继续叫嚣道：「你别以为你是大司农就…」 「唉。」 福小芸嘆了口气，看不下去了，然后清了清嗓子，就道：「来人。安阳侯府的赵姑娘对本姑娘不敬，将其抓起来，送回安阳侯府去。」 「并且告诉安阳侯，他要是不会管教女儿，本官不介意帮他管教管教！」 福小芸这边，因为赵姑娘忽然跑过来，一下子起冲突以后，本身就有人察觉了这边的动静，望了过来。 这会儿，福小芸这话一说出来，侍卫们立即就行动了起来，纷纷一拥而上，将赵姑娘就给完全包围了起来。 「你…」 赵姑娘看着福小芸，大概还想要叫嚣。 可是随即，她看着福小芸有几分冷意的眼神，就再也不敢吭声了。 她害怕了，怂了，怕连累整个安阳侯府后，爹爹斥责她，甚至再也不看重她，去管别的庶女了。 赵姑娘很快被带走了。 福小芸松了口气，也翻身下马。 说实在的，她倒是还真的没想到，赵姑娘竟然还挺「深情」的。 和沈清河之间小时候的事情，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 哼哼。 下马以后，沈清河正好走到福小芸的身边来，然后就看见，福小芸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 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的事情，不是已经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吗？ 带着疑惑，沈清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怎么了？」 福小芸也不是个喜欢生闷气的人，便问道：「摘桃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嗯？清河哥哥？」 啧，还清河哥哥呢！ 福小芸以前都只是叫叫沈哥哥而已，赵姑娘那里，叫的竟然是清河哥哥，这也实在是太肉麻了！ 「。」 沈清河失笑，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福小芸吃醋了。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沈清河无奈，回答道：「我家里有一棵桃子树。那赵姑娘来我家做客，我姨母和我娘让我摘的。」 那时候，娘亲还在呢。 若非娘亲开口，沈清河才懒得搭理那个赵姑娘呢。 年纪小，性子就骄纵，非要扯着他，他都不喜欢跟女孩子说话！ 嗯… 除非，这个女孩子，是福小芸。 第344章 拔得头筹的人 福小芸本身就是半开玩笑跟沈清河说的，这会儿听他解释了以后，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事情既是解决了，福小芸便对沈清河道：「沈哥哥，时辰也不早了，我准备回去了。那个…」 你也早点休息，这几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呢，福小芸忽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稍微有点儿远，有些模煳和隐约，但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悽厉了，福小芸还是不免下意识地就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平阳长公主？ 脑子里的念头刚刚一闪而过，福小芸就瞧见，正好边上成排的太医排列整齐，朝着内眷们居住的地方就去了。 见到这样的场景，福小芸忍不住就伸手拦住了一位跟随着这些太医们一起的一位宫人。 「你们这是去哪？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太医？」福小芸凝眉，显得不解。 那宫人瞧了一眼福小芸，大概是认出福小芸的身份，便回答道：「福大人，我们是去平阳长公主那儿的。」 宫人犹豫了一下，悄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在看她以后，才又道：「公主出事情以后，昏迷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 「好了以后，脸上因为受伤，本来一直都是包着纱布的。现在到了拆纱布的时候了，公主看见了自己脸上的伤，这才…」 福小芸一下子就懂了。 先前昏迷着，脸上包着纱布的时候也就罢了，看不见那可怖的伤痕也就罢了，现在既是看见了… 女子在意容貌，这下… 「我知道了。」 福小芸点点头，对那宫女道：「去吧，你们先忙活着。公主现在的情况，情绪怕是不好。你们伺候的时候，也小心一些。」 福小芸也并非为了平阳长公主才这么说的。 平阳长公主对他们一家做的那些事情，她不会忘，现在这么说，也是因为，怕平阳长公主那里因为伤，牵连无辜的人。 夕阳西下。 福小芸坐在躺椅上，托腮看着眼前的篝火堆。 这几天狩猎，其实大傢伙儿都不算太热络，先是皇上那儿出了事情，众人人心惶惶，原本还以为狩猎会被取消。 第454页 然而却未曾。 皇上那儿只下令，让大傢伙儿继续狩猎，皇上自己则是偶尔去大营视察一下猎物情况，剩下的时间，都在处理政务。 看起来一切正常，可福小芸这里从沈清河那得到的消息却是，皇上的腿疾復发了，而且因为遇见老虎，有点受惊。 这几天，也都在屋子里喝安神汤，调养着。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皇上如今也就是不惑之年，身子骨却并不好，虽说太子早已确立，可如今三皇子那般出色，对着储君之位也都是虎视眈眈的。 朝臣们，难免担心。 「小芸，在想什么？」 就在福小芸正托腮发愁的时候，忽然院子外面，李妍蹦蹦跳跳地就进来了。 她手上拿着一串烤串，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顺来的，到了福小芸跟前，就将烤串递给了福小芸。 是烤斑鸠。 大概是谁在林子里面打的，这种小鸟，跟鹌鹑差不多大，烤起来肉还是很香的。 「哪来的斑鸠？」 福小芸接过来，咬了一口，嘴里一下子充斥着斑鸠的肉香，还有孜然味和辣椒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口味竟然有点熟悉。 跟她大哥，福大富做的烤肉味道有点像！ 「嘿嘿。」 李妍看着福小芸脸上露出的迟疑，便道：「是你大哥烤的。他今天正好当差，在大营那边帮忙清点猎物。」 「我刚刚过去瞧，正好他又烤了斑鸠。我说我要来看你，他立马就拿了一串给我，叫我拿给你吃。」 「不愧是你大哥，他手艺好，还这么疼你。小芸，我都挺羡慕的呢！」 果然是福大富啊。 福小芸听见李妍这么说，点了点头以后，又问道：「对了阿妍，关于平阳长公主那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个…」 李妍平时消息路子广，这会儿听见福小芸问，脸色就沉了沉，显然情况不是很好。 「她脸上的伤，很难好了。」 李妍看向福小芸，问道：「小芸，如果是你的话，有没有办法，能够治好她脸上的伤疤呢？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就…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李妍也知道福小芸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叫福小芸以德报怨什么的。 福小芸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盘算过自己随身空间里面的药材，想要制作一份上好的祛疤膏，还是可以的。 她虽然不知道平阳长公主的脸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但她也有信心，平阳长公主只要用了她的东西，疤痕至少是能淡化不少的。 就是如果有类似于凹坑那种疤的话，就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有的，不过我不会给她。」福小芸道：「制作祛疤药膏，过程也非常复杂，用的药材也很珍贵，我才不会因为她浪费呢。」 「我就知道。」李妍却忽然开心一笑，她道：「这样的人，活该落得如此下场！明明有药，却得不到！」 翌日。 今天，便是狩猎结束的日子了。 大傢伙儿也都要一大早起来，然后由皇上那里总结一番，举行一番庆祝的晚会，将东西烤了做流水席，庆祝一整天。 然后，明天他们大傢伙儿也就会打道回府了。 清晨，福小芸起了个大早，来到了大营那边。 大营处，热闹非凡，福小芸就瞧见，有人将好多的猎物都给抬了过来。 看到这些猎物，福小芸就惊呆了。 这些猎物被放在板车上，几乎每一个板车，都被堆成了小山一样高了。 好多猎物！ 福小芸惊讶不已，随即就听见，那个统计数量的小太监正在那里播报此番猎物比较多的人，分别是多少斤多少斤了。 嗯… 最少的一个，都有四十几斤的猎物。 「小桃。」 福小芸正襟危坐，这会儿也忍不住轻轻地拉了拉身侧的小桃，问道：「这么多的猎物，我们都要吃完吗？」 「当然不用啦。」 小桃解释道：「现在就只是统计一下而已，待会儿皇上——」 话音未落。 那边统计数量的小太监，便道：「此次拔得头筹的，乃是三皇子殿下，猎物共计六十三斤。其中包括，两只鹿，一只豹子。」 竟然有豹子？ 福小芸听见全场譁然，便就知道，三皇子此番的猎物数量，是多么傲人的存在了。 第二名，其实也就五十斤的样子，剩下的猎物多的，基本上也都是这个数目，互相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可三皇子却… 他如此，算是将众人遥遥甩在身后了。 而且，豹子极为敏捷，反应很快，动作迅速，一般人想要捕猎，十分困难，且豹子还会上树，在林子里的生存能力也是非常强的。 三皇子猎得一只豹子… 「好，赏！」 皇上闻听这个消息，果然高兴，他刚说完，三皇子那儿，就当着皇上的面儿，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的确有一件心仪的物品。」 三皇子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说道：「便是当初父皇斩杀那只熊的战刀，不知可否赠与儿臣呢？」 「儿臣知晓，那战刀有一些损坏。近些年，儿臣一直挂念此事。终于找到了上好的天外陨铁，如今，可帮助父皇修復战刀！」 第455页 「呃…」全场的人忽然静了下来。 就连皇上那儿，也是凝眉，似乎在考虑。 福小芸察觉到气氛不对，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免就问道：「小桃，为什么他们好像脸色都变了？」 「这战刀，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吗？」 第345章 三皇子的野心 小桃颔首，表示的确有蹊跷。 她，便简单叙述了一下道：「那战刀，乃是大周开国皇帝当初打下大周江山时，攻城略地所用的一把战刀。」 而且，不仅如此。 据说开国皇帝当初率领农民军抵抗暴政时，一开始节节失利，还是后来忽然有一天，天上掉下了陨石。 这块陨石的材料十分特殊，打造出来的战刀也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 甚至，还给他带来了好运。 原本不顺利的战局，便在得到了这把战刀以后，逐渐发生了转变，然后大周开国皇帝所率领的军队取得了胜利，建立了大周。 而后，这把战刀便被视作祥瑞，由每一代大周皇帝掌管。 只是可惜的是，多年前，皇上得到这把战刀的时候，战刀上就已经有些伤痕了。 皇上为此惋惜不已，也找了许多的工匠想要修復这把战刀，奈何战刀材质特殊，若用一般的陨铁的话，怕是不好。 皇上那儿也就放弃了这样的打算，这些年里也一直寻访，希望能够找到类似的陨铁，修復战刀。 按理来说，若是一直没有收穫，那么这把刀，会传到太子的手上，然后由太子继续想办法修復。 现在却… 三皇子却说自己找到了类似的陨铁，能够修復战刀。 这情况就微妙了。 为战刀，以及大周多年的传承来看，皇上自然是应该答应三皇子的请求的。 可… 战刀在歷代皇帝手上传承，虽然不成文，但如今大傢伙儿也默认，只有未来的皇帝才能掌握这把战刀，这个事实了。 现在若是给了三皇子，这太子所处的位置，岂不是就尴尬了吗？ 「。」 福小芸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把战刀的后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如此说来，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想着，福小芸就看向了皇上。 皇上果然也显得犹豫，他心中从未动过易储的想法，可现在三皇子的请求，的确也能够帮他解决战刀的问题。 「皇上。」 就在这时，沈清河站了出来。 沈清河朗声道：「三皇子有缘能够得到天外陨铁，的确是天佑我大周。说明，就连上天都希望皇上能够修復当年的战刀。」 「这，是一件好事。」 此话一出，在场朝臣不由侧目，纷纷看向沈清河，心里有了个想法。 这沈家，莫不是打算支持三皇子了？ 然而，就连三皇子本人都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的时候，沈清河继续道：「不过，要说锻造工艺，臣相信，还是大内的师傅手艺高超些。」 「且战刀经年累月，或许经不得拿来拿去。故此，三皇子既是有陨铁，送到宫里去给宫里的师傅们修復也就是了。」 「。」 三皇子一怔，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清河，暗地里，手都悄悄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了。 沈清河却仍是面不改色，看着皇上，一脸真诚。 「如此甚好。」 太子见状，也终于走了出来，道：「三弟能够为父皇分忧，这是好事。来日若战刀真的能够修復，父皇也该好好奖赏三弟才是。」 「嗯，赏！」皇上表示贊同。 须臾，眼看着这事儿既是商量完毕，皇上也发话下去，让大傢伙儿准备开始宴饮了。 另一头。 福小芸松了口气，偷偷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正在和沈老爷子说话呢，两个人都十分严肃，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这次的事情，是过去了。 福小芸心里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看来，三皇子那里，的确对储君的位置有想法了，甚至还站出来试探了！ 且，方才苏贵妃似乎也打算站出来帮三皇子说话呢，若非沈清河及时出面解救危机… 怕是苏贵妃那儿软软糯糯的一开口，软磨硬泡之下，皇上还真的就有可能答应三皇子的请求呢。 那到时候，太子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 三皇子真是好大的野心呢。 仗着自己和母妃受宠，竟然妄图篡位！ 当天，后面的宴席，一切倒是都还算进行得顺利，大傢伙儿该吃吃该喝喝，沈清河那儿也烤了肉，给福小芸送过来。 除此以外，朝臣那边，夺得第一的，是一个寒门家的子弟，他武艺似乎不错，箭术技艺也高，早年间就加入了禁卫军了，如今也是个小统领。 此番，皇上对他倒是也挺赏识的。 福大富那里，也有不少猎物，不过福大富只是禁卫军里普通的士兵。 不如那寒门子弟般是个统领，悠闲的比较多，福大富只能自己得空的时候去狩猎一些猎物。 时间上，相差倒是多了些。 可即使如此，福大富还是排到了第五的，他早先在皇上遇险的时候，及时射出一箭，解救皇上于危局。 皇上心里，也是感念着这一份情谊的，事后对福大富，也有封赏。 第456页 倒是女眷这边，自平阳长公主受伤以后，女眷们十有八九都会去探望平阳长公主，在狩猎一事上，便疏忽了一些。 大傢伙儿的猎物都不算多，不过凑凑趣罢了。 福小芸对这些也不是真的很感兴趣，她现在就连骑马都还只是懵懵懂懂的呢，真要狩猎，还得过几年才行。 … 转眼，到了夜里，篝火晚会还在继续。 皇上那儿也早就离席，太子跟随陪伴而离，倒是三皇子仍然留着，在和朝臣们畅谈畅饮，好不欢快的样子。 福小芸便瞧见，镇国公好像就和三皇子站在一块儿呢。 谈天说地的，倒是开心。 她懒得多看，对着不远处的镇国公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走了。 她觉得，这镇国公是真的蠢。 三皇子的野心都这么明显了，还凑上去？ 镇国公府自大周开国以来，便一直十分荣耀，他们是靠战场上的功勋挣来的今时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 如今太子式微，皇上却也并未有易储的心思，朝臣们和三皇子走得太近，将来朝廷成了三皇子的一言堂，皇上该怎么想？ 但凡是个正常人，福小芸都觉得，镇国公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作壁上观。 至少明面上要告诉所有人，他忠诚的，是皇上，而不是任意一个皇子，亦或是太子，而仅仅是，皇上。 至于暗地里如何… 福小芸管不着，也觉得，至少不该摆在明面上来。 现在镇国公既然都这么蠢了，她还是少看两眼比较好，省得到时候，自己都被镇国公给蠢到了。 离开大营，福小芸准备回去。 走在路上，她忽然就瞧见不远处的月光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沈清河。 他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转头回来，看见福小芸，便莞尔一笑道：「刚刚看你离席，猜到你是要回来了。」 「我便就赶紧过来，等在路上。还好，咱们遇见了。」 还好，他们遇见了。 福小芸在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就暖了暖。 嗯…挺好。 「陪我回去吧。」福小芸说着，走到了沈清河的身边，两个人便在月光之下，朝着住处回去了。 今晚月色很美，繁星点点的，天气也好，像是从前曲河村里每一个夜晚似的。 看着这样的天，福小芸便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挺好的。 福小芸嘴角扬了扬，偷偷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沈清河。 这么多年了，他的模样虽然变了，可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呢。 … 翌日。 今儿，便是大傢伙儿结束秋狩的日子了，此番秋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朝臣们心里，都各自多了想法。 平阳长公主和皇上第一次狩猎，就遇到老虎，此事究竟是否和平阳长公主有关呢？ 三皇子看上去，好像和太子不和，在暗中较劲呢，朝臣们似乎已经有人开始站队了，那…他们这些还没站队的人，该怎么办好呢？ 第346章 农田的进展 京城的五月，天儿已经开始逐渐热了。 福小芸站在田地边上，撑着锄头，有点累，不过她看着眼前长势喜人的农田，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这是她的实验田。 种下来，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福小芸特意在观察了京城的天气，以及附近的水源以后，做了相关的调整。 同时从自家庄子那边的药田取了一部分草药过来，调配了农肥。 她的农肥，配合随身空间里面自带的「精华液」后，果然效果更好了，长出来的水稻和麦子，都很健康！ 「看着这长势，若是今年风调雨顺的话，怕是收成会很好！至少，比边上普通的农田，多出五成的收成是没问题的！」 陈大人今天也陪着福小芸出来视察农田，视察完毕以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太好了！ 他们的实验田第一年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明年如果能推广开来的话，渐渐的老百姓们就都能够吃得上饱饭了！ 他老陈的名字，说不定也能因为跟了福小芸，而取得这么大的收穫，被写进史书呢！ 谁不想名留青史呢？ 而且，刚刚他对着福小芸说的五成，其实还都只是保守估计呢，他私心里觉得可能是有七成的。 就是…说出来好像有点太骇人听闻了，自然还是保守一些比较好的。 「我看着也不错。」 福小芸跟着逛完了实验田，将锄头放在了一边，顺手从小桃手里将蒲扇接了过来，就不停地对着自己的脸开始扇风。 「我累了，有点热，想去休息休息。陈大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去我的庄子上休息一会儿？」 福小芸喘着气，小脸上也红彤彤的，道：「我这庄子里命人做了酸梅汤。这个时节，喝一碗下肚子，是最舒服的了。」 陈大人本来还想多在农田里瞧瞧，可一听见福小芸说的酸梅汤，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出来，忍不住了。 他也是真的热了。 福小芸酒肆里的美食，现在也都是京城闻名的，他去吃吃，也不错。 「那就多谢福大人了！」 陈大人答应着，就和福小芸一起回庄子。 第457页 走在回去的路上，元娘那里正好出来了。 她和李立根赶着牛车呢，牛车后头搭了个小棚子，显然是出来接福小芸的，身边还跟着一些村民。 村民们手上捧着水果，这个时节，正好也是水果丰收的时候。 村民们跟着过来，看见福小芸，忙将水果篮子都递了过来，道：「福大人真是辛苦啦。今年多谢福大人帮咱们除虫啦，咱们水果林子才能收得这么好呢！」 「福大人，来，吃苹果，吃桃子！」 看着硕大圆润的苹果和桃子，福小芸也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忙收下以后，就让村民们也都先赶紧回去休息。 今天太阳大，晒着中暑就不好了。 村民们纷纷答应，却也还是坚持着送了福小芸回庄子上，才离开。 庄子里。 福小芸喝完了一碗刚刚从水井里拿出来的酸梅汤后，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凉意从肚子里散发出来，闷热的感觉逐渐也就消散了。 喝完，福小芸就看见身侧坐着的陈大人，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就问道：「陈大人，怎么样？」 「酸甜合适，感觉就连里面的梅子，应该都是很香甜的，一点儿都不涩口。不然的话，臣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样的梅子，才能煮出这么好喝的酸梅汤了。」 陈大人赞不绝口。 他是司农出身，从前也经常在地里往来，对农作物的了解当然也是很深的，这会儿，也就能点评得头头是道了。 福小芸酸梅汤里的每一样材料，都是精心挑选的，大部分都是随身空间里面的种子播种出来的。 多余的那些，即使是从外面採购，那也是层层把关。 既是做吃的，当然原材料好，手艺好，都很重要。 「陈大人果然厉害呀，光是喝点儿酸梅汤，都能猜得到我的梅子不错。」 福小芸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对陈大人，还是很欣赏的。 陈大人是个能做实事的人，同时一点儿都不迂腐。 要知道，福小芸以十岁出头的年纪成为大司农，一开始是有不少人有所微词的，而对于这些曾经位高权重的人来说。 要在福小芸手底下做事，他们还真的有点儿难以接受。 陈大人却不仅仅接受了，还做得很好，甚至还要求别人也做好，在旁人诋毁福小芸的时候，也是他站出来，帮福小芸说话的。 这就不仅仅让福小芸觉得感动了，更多的，还有敬佩。 这会儿，福小芸大概是因为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神稍微有点儿发直，看向陈大人的时候，神情有点不自然。 陈大人那儿，忽然就露出忐忑的表情来，问道：「福大人，怎么了？」 「。」福小芸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便道：「没什么。」 她就只是觉得，有陈大人在自己的手底下做事，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福小芸和陈大人喝完了酸梅汤，就开始继续谈论起了关于试验田的事情来了，差不多也就是一些展望和规划。 如果遇到问题，怎么处理，以及明年扩大试验田的范围，或是分派一些种子出去，给愿意参与试验的百姓们耕种什么的。 一番谈论，就到了傍晚。 橘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福小芸喝了一口茶水，看向窗外舒缓一下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呀，好像很晚了。」 福小芸忙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对陈大人道：「陈大人，你也忙活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今天我们在地里看过了，既是确定了现在水稻小麦都长得很好，那我们也能放心了。明天，你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毕竟福小芸去参加秋狩的时候，也是陈大人一个人留在这里，非常辛苦的。 现在她回来了，陈大人也能休息休息了。 「。」 陈大人本来想拒绝，可看着福小芸一副严肃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夕阳还未落尽的时候，福小芸出了庄子，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刚上马车时，小桃正好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呢，看见福小芸，忙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小芸，你瞧瞧，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福小芸不解，便将纸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福小芸一怔，有些惊讶，这竟然是一张皇榜。 是皇上那儿，想要广寻天下名医，给平阳长公主治疗脸上的疤痕的事情的，说是一旦能祛除，赏黄金百两，加封太医院副院判。 其实已经很丰厚了。 黄金百两，够普通的五口之家，嚼用千年了。 皇上也真捨得，对平阳长公主，是挺好的。 「有人去吗？」福小芸看着皇榜，想到了关键问题上来。 「当然有了。」 小桃道：「这可是黄金百两呢，有的是大夫想要去试的。可惜，基本上都在太医院的第一轮筛选当中被剔除了。」 「倒是有些，拿着家传的一些药方过去的，目前还没有结果。也不知道，平阳长公主脸上的伤，到底能不能治好？」 福小芸听着，表情显得凝重。 这样，还真的说不好。 她虽然有随身空间，有把握治好平阳长公主，可这民间的奇人异士却还是不少的，要是真让平阳长公主遇到一个… 第458页 那也只能说，是她的运气好了。 福小芸这儿，也不会去干涉的。 第347章 太后的生辰 五月中旬，是太后六十岁的寿辰。 人生七十古来稀，六十岁这个年纪，在古时候也算得上是非常长寿的了。 皇上是个仁孝的人，往年里不是大寿，加之太后本身也不是个喜欢奢华的人，她也就没有主张大办自己的寿辰。 今年么，皇上再次提议举办寿辰，太后推辞不得，也就接受了。 皇上大喜，便下旨，要让朝臣们尽量搜罗一些稀奇的玩意儿，送给太后作为贺礼，也不必太过贵重，能够让老人家觉得开心就好了。 这天，是五月初十。 五月里的京城，已经是有点儿炎热了。 福小芸这天坐在大司农府邸的鞦韆上，百无聊赖地盪鞦韆。 她的身后，是一片葡萄架子，她的鞦韆就是修在葡萄架子底下的，夏天的时候可以在葡萄架子底下乘凉。 等到葡萄成熟的时候，还能够摘葡萄。 福小芸是很喜欢吃葡萄的，同时，她还会做关于葡萄的很多饮料。 将甜甜的葡萄捣碎，加入绿妍的茶底，夏天冰镇过，味道很清爽，如果有芝士就好了，可惜古时候没有。 但，加入一些特调过的牛乳味道也都是极好的。 福小芸这会儿坐在鞦韆上，也就顺便在想这方面的事情。 也不知道太后喜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呢？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牙口或许没那么好，这些东西有点甜，太后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牙疼。 福小芸正想着呢，採薇就从外面进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张翠英。 「小芸。」 张翠英的手上，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那盒子打了漆，同时刻画了图案，雕樑画栋的，十分好看。 福小芸一看见这东西就惊呆了，忙惊喜地问道：「娘，这是什么东西？」 张翠英闻言，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宠溺地就说道：「娘这几天看你一直发愁，后来问了你大哥才知道，原来是太后的寿辰要到了。」 「你呀，怕是也要想送什么才好。这不，娘平时也没多少能够帮得上你的地方。这次，也算是娘的一点心意了。」 「这木盒子呀，是我特意跟你小舅舅说的，让他帮忙打造的。而在这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娘做的一件礼服。」 「这礼服，我也特意翻阅过了资料，知道太后服饰的款式以后才做的。特意用了先前你给我的那些珍贵御用料子，还用了双面绣的工艺。」 「我想，这衣裳送给太后，太后一定会喜欢的！小芸，你要不要先打开看看，过过目？」 福小芸一怔，呆呆地就将木盒子给打开了。 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一件极为华丽的礼服，上面用丝线绘制的金凤也是漂亮得无与伦比的，仿佛是活的，马上就能腾飞似的。 「太好看了！」 福小芸忍不住称赞道：「娘亲，你的手艺真好。我想，太后那里看见了，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张翠英见福小芸觉得好，这才欣慰道：「你觉得好就行。娘知道你辛苦，每天忙着地里的事情，娘能够帮得上你，就好了。」 「谢谢你，娘。」 福小芸闻言，轻轻地抱了抱张翠英。 张翠英性子比较柔弱，有的时候也会有些没主见，但即使如此，她一直以来想要保护孩子们的心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 这一次，也是如此。 她总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发现他们遇到困难了，就会想要站出来，帮忙想办法。 福小芸一直都很爱张翠英。 张翠英或许不是那么厉害，有的时候也容易拎不清，但只要福小芸说，张翠英就一定会听。 她，也永远将孩子放在自己之前。 「傻孩子。」 张翠英大概是察觉到福小芸的心了，便柔声道：「你是我女儿。娘帮你，是应该的。你这儿呀，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地方，尽管跟娘说！」 「娘要是能帮你的，一定帮！」 「嗯，谢谢你，娘！」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 正好这会儿也快到傍晚了，顺便就跟着张翠英一起回了福家，先吃饭去了。 今年以来，福天昱那儿终于搬回了福家，一大家子的人，也就正式住在了一起。 同时，福小芸将大司农府邸和福家相邻的两处宅子全部都给买了下来，然后命人打通了四处的宅子。 现在，整个一个大院儿，住着的都是他们家里的人，还有张大夫。 张大夫单独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那小院子里有假山还有蓄水池，池水里面种了锦鲤，边上则是张大夫自己的阁楼。 张大夫还在阁楼的边上种了草药和月季花一类可以入药的花儿，那一片地方，是生机勃勃的。 院子打通以后，福小芸就让陈大人那里找了工部的人来帮忙，将整个大院的格局，都给改了改。 福家原先的那片地方没动，福大富的住处，则是搬到了新买的大院里面，特意修缮过了，以后福大富和林小花，还有他们的孩子，可以住在这儿。 顺便，也特意开了小跨院来给林婶住。 福家以前的宅子，现在主要住着的，则是福天昱和张翠英，还有福二贵了。 第459页 至于空置下来的那一处宅子，福小芸现在还没什么打算，她这边大司农的宅子已经很大了，她就一个人住着。 只有採薇和採桑还有李妈妈以及小桃，陪着自己，倒是有点儿空。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他们一家人的心，始终都是在一起的。 转眼，到了太后生辰的前几日。 福小芸将张翠英和张思进他俩共同努力做的东西，献了上去，作为给太后的生辰礼物。 谁曾想… 礼物才刚刚送过去的第一天下午，福小芸还在京郊的试验田里和陈大人一块儿视察田地呢，宫里就来人了。 说是，太后那儿想要见见福小芸。 「陈大人。」 京郊试验田边上，福小芸对着陈大人无奈道：「今天的视察就到这里吧。试验田现在长势很不错，也不用过度施肥，更没有长虫。」 「依我看，基本上也没什么咱们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等着秋天的时候，来收穫就好啦！对了，京城以外的试验田，最近还好吧？」 陈大人前阵子，是去过奉天府，还有京城南边一圈的试验田的。 这会儿福小芸询问，便回到道：「根据臣之前的观察，以及这阵子各地方传来的奏报来看，试验田的情况都还是不错的。」 「虽然增产可能比不上咱们京城的，但也很不错了。」 就是相较而言，北方的好像不如南方的，而且… 再往南一些，靠近长江南方的那些试验田，经过今年的考察来看，以后一年稻子似乎能熟两到三次呢！ 这可比一年一熟来的效果要好多了。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设想而已，具体如何，还得以后多试试才能知道。 「嗯，我知道了，那就先继续这么下去吧。陈大人，地方上你去过，你也更了解一些。地方上的事情，还是你来统筹。」 福小芸这儿和陈大人商量完了事情以后，才跟着建章宫那里的小太监，先进宫去了。 建章宫。 福小芸到的时候，太后正抱着糰子，在给糰子餵肉吃。 猫咪也是能吃生骨肉的。 那些处理好了的没有细菌的生骨肉吃下去，对猫咪身体的成长还是有着很多的好处的。 福小芸前阵子进宫的时候，跟太后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以后，太后就立即吩咐下去，给糰子准备生骨肉了。 现在，糰子好像更胖了一点点，毛髮也更加油光水滑了，抱着顺毛，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这会儿… 福小芸见了太后，服了服身请安后，便问道：「太后娘娘找臣有什么事？」 第348章 张翠英的福缘 福小芸现在和太后之间其实也都已经很熟悉了。 两个人相处很融洽，加之太后也不是个拘泥于礼节的人，福小芸这会儿见太后，都是比较随和的。 太后见福小芸来，忙对着身侧的嬷嬷使了眼色。 那嬷嬷立即会意，退到了一侧，就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一眼，福小芸就认出，那是张思进雕刻的盒子，张翠英做的礼服就放在里头呢，这是福小芸献给太后的生辰贺礼。 「太后娘娘，您这是？」福小芸看着盒子被拿出来，还是有点儿不解的，不免就发问了。 太后见状，笑呵呵就问道：「小芸，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东西？找绣娘定制的？据我所知，京城会双面绣的绣娘，可不多呀！」 听太后打听，福小芸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将自己的娘亲，张翠英会双面绣，且绣工很好的事情，给太后说了。 太后听完很是惊讶，问道：「真是你娘？」 「是呀。」 福小芸点点头，道：「我娘的双面绣，是多年以前得到过一本绣谱，然后从里面学会的。我娘会双面绣的事情，京城里知道的人也不少。」 「京城的贵女贵妇们呀，也都知道我娘技艺好，经常找我娘做衣裳呢！」 以前多，现在就更多了。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张翠英的身份摆在这儿，是福天昱的妻子，更是福小芸的娘亲！ 他们，要是能结交福天昱或者福小芸，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呢！ 「原来如此…」 太后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便感慨道：「如此说来，你娘的本事的确不错了。她做的这件衣裳，哀家瞧过了，做得很好。」 「即使是宫里头最好的绣娘，精心制作，怕是也比不上你娘。」 这回，就轮到福小芸惊讶了。 宫里的绣娘，那都是万里挑一的，而且，是从一万个绣娘里挑一个，而不是一万个人挑一个的那种。 太后这么说，实在是抬举张翠英了。 「你也不用惊讶，哀家从不打诳语。」 太后看出福小芸脸上的表情来，便就又道：「也是如此，哀家才特意叫你进宫来，想要问问做着衣裳的绣娘的情况的。」 「现在看来，哀家曾经的那一份绣品，怕是有机会修补了。」 修补绣品？ 福小芸正思索着呢，太后那里就又示意嬷嬷拿上来了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十分精緻，比起先前张思进雕刻的那一个，似乎还显得巧妙一些。 这会儿，嬷嬷打开盒子以后，就走到了福小芸的面前，将里面放着的东西，拿给福小芸看了看。 第460页 这里头放着的，也是一件衣裳。 明黄色的衣裳，大概也是礼服，就是看得出来，这礼服虽然也是经过了小心保存的，可仍然有点儿陈年累月的痕迹了。 除此以外，礼服上面某一处图样的地方，像是不小心被割破了口子，让那图样，硬生生被撕扯开了。 「这是哀家从前册封皇后时的礼服。这件礼服，哀家很喜欢。可惜…它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太后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显得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在这件礼服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才让太后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所以…」 福小芸揣度了一下，便猜测着问道：「太后的意思是，想要我娘亲试试看，能不能修復这件礼服吗？」 太后颔首，又道：「只是可惜的是，这件礼服採用的手艺，是一种已经失传多年的绣艺了。」 「哀家也曾经让宫里的绣娘们想法子修復，可惜的是，她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哀家为了不破坏这件衣裳，也就没有让她们尝试。」 「如今，瞧见你娘的手艺，哀家看着有些眼熟，这才觉得，你娘的绣艺似乎和哀家这间凤袍的绣艺有些类似，这才…」 福小芸忽然就明白了。 或许，当初给太后缝制凤袍的那个绣娘，正好用的就是张翠英得到的那一本绣谱上面的绣艺？ 「太后放心。」福小芸见状便道：「明日一早我就让我娘进宫来，给太后看看，能不能修復！」 「太好了！」太后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看着张翠英送来的这件礼服，就能相信张翠英一定能帮她修復好从前的凤袍似的。 那，也是她曾经的回忆了呢。 当天福小芸回去以后，就找到了张翠英，跟张翠英说了这件事。 张翠英闻言以后，显得有些惊讶，同时还有些忐忑，问道：「小芸，我真的要进宫去帮太后修復衣裳吗？我…」 福小芸看着张翠英紧张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张翠英此时的想法，便安慰道：「娘亲，你也不用紧张。」 「太后人很好的，很随和，也没什么架子。娘亲，你在面对太后的时候，将太后当成普通的老太太对待就好啦。」 「我也跟她说好了。你进宫修復衣裳的时候，会给你一间单独的房间，你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送过来，也没人会打扰你。你有需要，再叫她们就行了。」 张翠英也是当了几乎一辈子的农妇了。 她哪儿能想得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呢？ 惶恐不安，是肯定的，但女儿的话，还是让她振作。 丈夫和女儿都这般出色了，两个儿子也再不断地努力着，张翠英这里，自然怎么都是不愿意拖后腿的。 她最擅长的便是做刺绣，那么，就将这一件事做到最好，就够了。 「小芸，你放心，我明白了。」 张翠英点头答应后，便就先回去做准备了，什么绣谱之类的东西，她都要带上，入宫以后，或许用得着。 太后这里既是要让张翠英来帮忙修復凤袍，张翠英先前手上接的那些活儿，自然没法子继续完成了。 福小芸也没办法，只得命人去那些人家里说明情况。 他们一听张翠英竟是要为太后办事，一个个的差点儿大气都不敢出了，忙摆摆手表示不需要违约金什么的。 只等到张翠英得空的时候，再帮他们做衣裳也就是了。 对方可是被太后青睐的人呢，再加上福小芸和福天昱的关系，那可是给一百个胆子，他们也都是不敢得罪的呀！ 再者… 张翠英以后回来要是还继续做衣裳的话，他们还能穿到「太后同款」呢，如此说来，等等也没什么。 转眼。 张翠英入宫给太后做衣裳的事情就传开了，诸人有羡慕的，也有感慨的。 谁能想得到，多年前太子外出遇刺，被福天昱所救，太子想要给福天昱官职的时候，还遭到了朝臣们的反对。 可现在，福天昱一家，竟然是如此的荣耀呢？ 五月后。 武举和文举开始同时筹备了。 今年乃是三年一度要举行秋闱的日子，同时武举也要经过层层选拔，然后选出「状元、榜眼、探花」三位来。 福大富那儿，今年春狩的时候，因为危急关头射出一箭射中了老虎的缘故，得到了皇上的赞许，特许福大富也参加武举。 甚至，还免去了初试。 福大富只需要跟着剩下的人进行角逐，然后继续评判也就够了。 这是好事。 福家人一个个的都很高兴，只盼着福大富能表现得出色一些，然后被皇上赐予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呢。 等到今年秋日里，福大富和林小花成婚的时候，也就能更加有声有色一些了。 同时。 今年，福二贵也要参加举人的考试了。 福二贵在两年前已经是秀才了，这两年时间里，他也一直勤学苦练，今年有所成，决定先下场，试试深浅。 不管能不能考中，也算是积累经验了。 毕竟福二贵今年虚岁也就才十五，这样的年纪要是真的能中举，放在大周朝，也是极为罕见的了。 第461页 第349章 武举考试 清晨。 阳光照在福小芸的身上，说不尽的舒适。 边上，在这个时候就传来了林小花催促的声音。 「小芸，差不多是时候啦，该出门啦！」 「来啦——」 福小芸答应着，忙不迭朝着林小花跑了过去，然后就打趣道：「小花姐，你也太着急了。今天只不过是武举考试第一天复试而已。」 「大哥肯定没问题的，看看你，竟然还这么紧张！嘿嘿，不愧是我嫂子，心里呀，那都是将我大哥放在第一位的！」 「。」 林小花被福小芸这么一打趣，脸上立即就浮现出了一抹绯红来。 又是小半月时间过去。 张翠英那儿给太后修復凤袍的过程十分顺利，就是当年的一些材料比较难寻找到了，故此导致张翠英只能用类似的材料来进行替代。 这就比较繁琐了。 几番对比下来，才能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张翠英初步预计，帮太后成功完全修復，应该还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就是技术上面的硬实力了，花的时间久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不过嘛，今日乃是武举考试的第一日。 张翠英那里也得了太后的准许，会过来旁观的。 马车一路进宫，李妍坐在里头，叽叽喳喳地就说起了自己往年旁观武举考试时候的一些事。 什么那些人站在水面上的擂台，去争夺一个小球啦，结果有个魁梧壮汉怕高，在擂台上直接就晕过去了什么的。 「。」 福小芸听得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就连传说中的武举考试，竟然也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也实在是太不严肃了！ 「到了！」 马车很快到了宫里的场地。 福小芸闻言掀开帘子，就瞧见边上早已有公公正在接引着准备带人进入场地观看了。 今儿，是复试的第一天，皇上会来这里致辞什么的，然后才正式开始，之后比试的时候，则是不允许旁观的。 除了，最后出名次的那一天。 「李公公，皇上竟然让你亲自过来呀！」 福小芸瞧见熟悉的李公公，忙过去打招唿，笑眯眯的样子。 李公公见了福小芸和李妍，先俯身行礼，便又道：「那可不？福大人和华阳公主一块儿来呢，皇上可重视了，当然要奴才亲自来了。」 「皇上说了，留最好的座儿给二位呢，二位快请吧！」 福小芸闻言，一手挽着李妍，一手挽着林小花，就先入场了。 台上。 林小花刚刚坐定呢，忽然就指着底下的场地中间，小声却又惊喜地喊道：「呀，那是福大哥！」 福小芸眼看着林小花那里一眼就将福大富认了出来，忍不住就是莞尔一笑，然后跟着调侃道：「呀，小花姐一眼就认出我大哥来了呢。」 「不像我，这儿这么多的人，我可是都没看见大哥的影子呢。」 福小芸是故意这么说的。 然后她就瞧见，自己这么说完了以后，林小花就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芸！」林小花嗔怪了一声。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皇上来了。 一番致辞后，底下在场的这些参加武举复试的人，便就纷纷上马。 今日的考核，主要还是拉弓射箭这些比较基础的，只不过相较于初试的时候，增加了一些难度。 他们需要通过互相之间的角逐，抢夺弓箭，然后射击置放在远处高台上面的一些苹果。 谁射下来的苹果多，便获胜。 这一次的比试，也会在所有复试环节里，占到五分之一的比重。 换句话说。 复试一共持续五天，总分一百分，今天的一共最多可以得到二十分，到最后，谁获得的分数最高，便就会成为武状元了。 故此，今日的比试，其实还十分重要的。 场地之上。 福大富骑在马背上，看向一旁放着箭矢的台子，环顾四周，瞧了一眼身侧的这些人。 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是屏息凝神，等待小太监吹口哨，宣告开始。 不一会儿。 口哨声响起时，福大富一夹马儿的腹部，再一拉缰绳，马儿立即就飞驰了出去，他的动作非常快。 仅仅是一瞬间，就已经到了放着弓箭的台子边上。 他将有着标号「三」的弓箭拿在了手上，然后直接背在了身后，准备前往下一个台子，去射台子上面的那些苹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并未抢到弓箭的壮汉忽然选中了福大富，竟是策马过来，直接要伸手夺取！ 福大富只感觉自己的背后劲风突起，下意识地弯腰用自己的脸贴近了马儿的脖子，就躲过了壮汉的一击。 他再是一个后踢腿，直接踢中了靠近自己的那个壮汉。 壮汉当然没想到福大富的反应竟然能够这么迅速了，完全没有任何躲避的准备，就被福大富踢中了小腿。 他大半个身子本身就是悬在外面的，此时被福大富这么一踢，他重心不稳，直接就摔到了马儿之下去了。 紧跟着… 因为四周还围绕着不少的马儿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那可就是真的惨不忍睹了。 第462页 福小芸和林小花的注意力却显然并不在这个壮汉身上。 而是，此刻已经拔出身后的箭矢，对准了前面的苹果的福大富了。 福大富的箭术的确高明，从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他自个儿就曾经上山打猎，如今经过禁卫军差不多一年的锻鍊… 此时他一箭射出去，竟然就将台子上面最高最远的那个苹果给射中了！ 「好厉害！」 李妍十分惊讶，望着远处福大富完美无可挑剔的动作，几乎是惊呆了。 福小芸心里也是不免一震。 她的大哥表现得这么好，看来这一次武举考试，很有可能会获得比较好的名次呢。 这，也算是对得起大哥这么久以来的付出了吧？ 福小芸是知道的。 福大富在看见福天昱这般出色，以及后来福小芸甚至都当上了大司农，而福二贵也希望凭藉自己考取功名来为家里做事情的时候… 福大富也是很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个家出一份力的。 他进了禁卫军，每天刻苦练习，为的就是这一天。 现在，他做到了！ 林小花看着远处的福大富，眼神有些闪烁，除了爱意以外，更多的，还有动容，有骄傲。 骑射比试很快结束了。 福大富毫无疑虑地拔得头筹，离场之前，福大富往福小芸她们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然后挥了挥他手上拿着的弓箭。 他笑着，在阳光底下，他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沁人心脾。 林小花也朝着福大富招手，还有从远处而来的张翠英，也是如此。 「娘亲。」 福小芸有几日没看见张翠英了，自从张翠英进宫以来，福小芸当然是不能够放心的，几次三番都进宫来，想探望张翠英。 起初还好。 太后那儿大概也是知道福小芸担心张翠英，结果后来张翠英反而是说她在宫里很好，让福小芸不必这么时常进宫。 不然传出去的话，对福家也不好。 福小芸当时就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现在她的娘亲也开始处处为家里着想了呢。 故此，福小芸也有几日没看见张翠英了。 「小芸，小花，还有公主。」张翠英笑着，宠溺地看着三个孩子，眼神柔和。 福小芸见状，便问道：「娘亲在建章宫一切可好？」 「好，好。」 张翠英道：「帮太后重新缝制的凤袍，已经快要完工了，我就盼着，能够赶得上大富这孩子结束武举考试的时候呢。」 「会的，娘亲！」 福小芸用力地点了点头，再和张翠英寒暄了几句以后，就先送了张翠英回建章宫了。 第350章 武举状元福大富 五日后。 武举考试全部结束，分数也统筹完毕。 皇上在这天清晨下旨，晓谕所有人知道，这一年的武举考试，得到武状元的人，正是城防营统领福天昱的儿子，福大富。 这天，宫门口。 福天昱领着城防营的好些人，还有福小芸这儿福家的一行人，甚至就连福小芸店铺里的伙计们，还有元娘和李立根他们，全都来了。 就守在宫门外，等着福大富出来。 武状元和文状元，还是存在着一些不同的。 文状元在考取状元以后，是会有一项「状元游街」的，要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环绕京城一周。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便是如此盛况了。 不过嘛… 今日，福大富离宫的时候，是骑着一匹大黑马的，这一匹大黑马，福小芸远远瞧着，觉得倒是和沈清河的那一匹长得有点儿像。 光是看大黑马毛色都油光发亮的，福小芸就知道，这大黑马，必然也是那种「汗血宝马」了。 「大哥——」 「大富——」 这会儿，宫门口的一行人看见福大富出来以后，一个个的脸上都涌现出激动的神色来，纷纷朝着福大富挥手。 福大富早猜到家人们会来等自己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来得人这么多！ 他连忙从马背上下来，然后到了福小芸他们的身边。 「爹，娘！」 福大富到了张翠英和福天昱面前，直接就跪了下来，朝着他们俩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道：「孩儿，孩儿终于有出息了！」 「不枉这么些年爹娘的教诲，孩儿将来一定会好好回报爹娘的！」 福大富说完，眼眶就红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觉得，自己多年的努力，现在正在一步步地实现，便觉得很激动。 张翠英也哭了。 她抱着福大富，哽咽着就道：「好，好孩子。」 作为娘，她最是知道福大富付出了多少努力的。 早晨天不亮的时候，福大富就起床练拳什么的，甚至到了深夜的时候，都还会看兵书学习兵法什么的。 无论是武术还是兵法，福大富两头抓，也从未有过一天落下的。 张翠英有一次夜里去看福大富的时候，当时是想给福大富送一些宵夜过去，她也是那一次才发现… 自己的儿子为了坚持，到底付出了多少。 他站在雪地里，锻鍊自己的身体，和木桩对打，即使是身上已经遍体鳞伤了，他也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第463页 如今… 看着福大富，张翠英也满是感慨。 「好了，翠英。」 福天昱此刻也显得非常感慨，他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背以后，就将妻子和儿子两个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爹，娘。」 福小芸最是受不了这样凝重的气氛的，便忍不住上前打岔道：「咱么也别站在门口啦，挡住大家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酒肆吃饭好不好？这顿，我请！」 福小芸豪气沖天地说完，一旁李妍就喊道：「好啊，我要吃烧鸡和烧鸭！还有烧酒，小芸，你可不能反悔哦——」 几人说说笑笑的，这就朝着宫外的酒肆去了。 当天，吃完饭后，众人回家。 福小芸也喝了一些酒，离开酒肆的时候，脚底下的步子都有点儿不是很稳当了。 「小心！」 沈清河就在这个时候，从福小芸的身后走了出来，然后扶住了福小芸，嘆了口气，道：「就你这个酒量，还喝这么多。」 「你这不是白白让人担心你么？」 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福小芸先是怔了怔，然后抬头，看着沈清河的这张脸。 他们现在正站在月光之下。 沈清河稜角分明的一张脸，在淡色的月光笼罩之下，显得温和了许多，尤其是他嘴角带着点儿无可奈何的笑意。 不仅如此。 福小芸还看得出来，沈清河就连眼里，都写满了对福小芸的宠溺。 「我没有喝很多。」 福小芸脑袋有点儿晕，沈清河对她说的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听进去了以后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福小芸用手指比出一个「二」来，正经道：「我就喝了两杯而已，这也叫多吗？」 都是这个身子的问题。 年纪太小了，不胜酒力。 要说以前的话… 福小芸那是能喝两瓶啤酒的酒量！ 咳，虽说听上去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比起两杯酒来说，还是厉害一些的吧？ 「是是是，不多，不多。」 沈清河又嘆了口气，便用一只手揽着福小芸的腰，让福小芸的脑袋尽量地靠近自己的肩膀，然后道：「我先陪你回去，好不好？」 福小芸点了点头，看向前方。 前头，爹爹和娘亲两个人并排走着，他们俩一边走，还正在说话，爹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娘亲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怯来，然后笑了笑。 他们俩，看上去很是亲昵的样子。 在他们身后走着的，是李立根和元娘，这两个人像足了「老夫老妻」似的，互相之间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了。 再后头的，是福大富和林小花。 福大富今天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了，同时，他今天也光明正大地牵着了林小花的手，他们俩走在靠近角落的地方。 林小花一张脸都是红的，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倒是福大富那儿，大着胆子经常偷看福大富。 在他们后面的，是福二贵和李妍。 李妍今天也喝了点儿酒，她和福小芸一样，有些不胜酒力，不过情况却似乎比福小芸要好一些，不至于走路都不稳当。 不过… 即使如此，福二贵还是很担心李妍的。 他就小心翼翼地站在李妍边上，在李妍摇头晃脑的时候，眼里都会露出担心来。 生怕李妍待会儿不小心，会摔倒什么的。 而李妍似乎也看出了福大富的心思，一个劲地笑着，和福二贵打闹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极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双双一对对，福小芸忽然就有点儿羡慕了。 「沈哥哥。」 福小芸悄悄伸手拉了拉沈清河的衣袖，指着前头，小声地就问道：「你看他们，感情是不是都很好呀？」 沈清河顺着福小芸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显得若有所思。 须臾，沈清河点头，然后看向福小芸，问道：「你也希望，你能有这么好的感情吗？」 福小芸一怔。 这个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 福小芸觉得奇怪，反问道：「正常人应该都喜欢吧？嗯…打打闹闹，日子有趣，相濡以沫什么的。」 诶，她怎么好像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 福小芸正想着呢，忽然就感觉自己腰间的力道好像重了一些。 紧跟着，她的腿就腾空了。 她，被沈清河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就在路中央，大步流星地朝着前头走。 「。」 福小芸心头一紧，想着家人们都还在附近呢，沈清河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沈哥哥，你…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 沈清河一本正经，一点儿答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手上还更加用力了，将福小芸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福小芸这回是真的没辙了。 她闻到了沈清河怀里好闻的味道，然后就只能偏头，倚靠进了沈清河的怀里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福小芸都忙着京郊试验田的事情。 这天，她满身疲惫地回家的时候，正好就瞧见家门口走出来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妇人。 嗯…这个妇人，看上去好像还长得有点儿眼熟。 第464页 第351章 福大富的婚礼 福小芸都还在回忆这个妇人到底是谁呢，她就十分热络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呀，福大人！」 妇人过来，朝着福小芸服了服身，眼看着福小芸没有将自己认出来，忙又解释道：「我是永阳伯夫人。」 「前阵子端午节宫宴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呢！不过那时候呀，福大人跟前朝的官员们坐在一起，没和咱们这些亲眷一块儿，所以福大人怕是记不得我了。」 原来是永阳伯夫人。 福小芸记得，永阳伯夫人有个儿子今年也参加武举了，不过就是去走走过场镀一层金的，将来应该会进宫做御前侍卫。 她来自己家做什么？ 怀揣着疑惑，福小芸就忍不住问道：「夫人今儿过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 永阳伯夫人神秘兮兮一笑，凑过来就问道：「就是那日武举复试的时候，我也去了。唉哟，瞧见福公子一表人才的，这心里喜欢得紧。」 「这不，前几天威武候夫人找我说话。说是她有个女儿呀，今年十五了。诗书才情都不错，容貌也是上佳的。」 「这些年，去威武侯府提亲的也不少，可威武候夫人眼界高呀，想要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婿。这不，挑来挑去，就看上武状元郎了？」 「我可是听说了的呢，武状元郎在禁卫军的表现都十分不错，甚至还熟读兵书呢！这将来的前途，肯定不会差！」 「和威武候家嘛，肯定也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这不，我上门，就是为了我那姐妹想说这件事的。」 「偏偏福夫人又不在家，倒是正巧，遇上福大人了。」 福小芸听到这儿，一下子就笑了。 感情，这是上门说亲来了啊。 威武侯府… 关于这家的事情，福小芸倒是也听说过，威武候家女儿，的确不错，而且还是清贵人家呢。 要单单只说身份的话，和福大富倒是能够完全匹配的。 就是可惜了，为了自己的嫂子林小花，福小芸现在也不得不拒绝这个永阳伯夫人了呀！ 「抱歉。」福小芸歉然一笑，便道：「我大哥其实已经定亲了，对方的身份嘛，恕我不方便说。」 「不过，我大哥和她却是两心相许的。所以我想，我大哥也不会接纳别人。」 「这…」永阳伯夫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当即便遗憾道：「既如此，那我也就这么回復我那姐妹就是了，可惜了呀！」 「这么好的公子哥儿呢，果然已经先被别人定下啦！」 福小芸看着永阳伯夫人遗憾的样子，忽然又想起什么，便道：「说起来，还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一下夫人呢！」 「什么事儿？」永阳伯夫人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我大哥和人定亲的事情，现在怕是京城里知道的人还不多。现在，我大哥骤然间成了武状元嘛…可能以后还会有不少人上门打听。」 福小芸道：「故此，还麻烦夫人这儿在圈子里传一传我大哥早已定亲这事儿了，不知可否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永阳伯夫人本身就是个热情好客的，平时没事干，也喜欢跟贵妇人们聚在一起喝茶唠嗑，便道：「这事儿简单，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如此一来，福小芸这才和永阳伯夫人道别了。 当天晚上，福家人齐聚一堂吃饭的时候，福小芸就将这事儿当成一个故事似的就说了。 「要我说呀…」 福小芸补充道：「大哥和大嫂就该早点儿成婚呢，眼下才六月，婚期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呀，也不知道该有多少人惦记着我大哥呢！」 福小芸说完，调侃着就看了一眼林小花。 林小花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道：「小芸，你要是再拿我开玩笑，我可就不理你了呀！」 「不。」 就在这时，福大富却忽然开口了，他皱着眉头，十分严肃的样子，说道：「我觉得，我妹妹说得对。小花，不如我们…」 「。」 林小花不好意思再看福大富了，反而是低着头，小声道：「我说了可不算。大富哥，你得问我娘！」 「对！」福大富恍然，然后看向林婶，问道：「林婶，你那里，意下如何？」 「原先婚期本来是定在八月初的，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其实，该准备的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婶琢磨了一下，便道：「现在，改期到七月初也是来得及的。隔壁院子那边其实我都已经安排人在布置了。」 「成婚那天的用具也都订购好了，加紧一些，还是来得及的。」 林婶现在也知道，福大富可是很抢手的。 这个女婿呀，还是早点儿握牢了比较好，至于别的，现在倒是也就不用这么拘泥着了。 「太好了！」 福大富果然也是很开心的，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了。 福大富和林婶商量定了以后，整个福家的人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天，眼看着距离婚期只有三天了，福小芸也告假，让陈大人帮忙看着试验田的情况，回家来了。 福家里，福大富的新房已经布置好了，这几天每天都有专人打扫。 福小芸今天回来，先去新房那边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以后，就去找林小花了。 第465页 「小花姐！」 福小芸刚刚到门外，就见林小花正对着镜子，在看着自己鬓边戴着的一朵大红花呢，像是月季花！ 「呀。」 福小芸看着林小花如此，就忍不住调侃着笑道：「小花姐不愧是要出嫁了呢，这都开始打扮着自己啦！」 「小芸！」 林小花嗔怪一声，见福小芸过来，忙对福小芸招招手，问道：「外面那些在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啦。」福小芸回答道：「都是林婶亲自操持的，你就放心好了。小花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自从福小芸这儿当官以后，林小花其实平时也就很少在店里帮忙了。 她现在呀，基本上都待在福家，处理一些从庄子上送来的东西，以及帮着林婶管理铺子的帐本什么的。 以后，林小花其实也可以留在福家打理这些。 不过现在，福小芸既是问起，林小花还是道：「这些年，我和我娘手里也攒了不少钱了。我们琢磨着，再盘两间铺子下来。」 「也不自己经营了，就是收收租什么的，小芸，你看呢？」 福小芸当然没意见了。 林小花这里帮忙打理夫家的东西，固然是好，但是女孩子家嘛，手头上还是应该有一些自己的东西的。 这样，她以后也能有底气。 福小芸虽然是福家人，但是在这一点上，还是支持林小花的。 「小花姐，你和林婶商量决定这件事就好了，我是没意见的。」福小芸道：「不过，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嗯，谢谢你，小芸。」 林小花那儿答应着，福小芸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福家的聘礼，是早就给过林小花的了。 基本上都是福小芸那一次「敲诈勒索」三皇子妃得来的一些东西，这会儿，福小芸则是拿出了一些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准备来给林小花添妆。 「都是给你的。」 福小芸道：「这些都是宫里赏赐的。太多了，我自己也用不完，小花姐，你留着吧。你自己用也好，以后给你的孩子用也好。」 「总之，这些东西我既是给你了，你就要好好收下哦！」 「呃…」林小花看着福小芸这是一副不容推辞的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以后，也就只好将这些东西都给收下了。 三日后。 林小花出嫁的这一天，从福家，一直到福小芸的酒肆那边，都燃起了鞭炮。 这些，都是福小芸特意安排的。 福家现在地位比以前高了，林小花难免会觉得有压力，她为了让小花姐以后能挺直腰杆，当然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福家，是重视林小花的！ 这天，林小花带着足足九十九担的嫁妆，还有长长的送亲队伍，一路从酒肆，到了福家。 福家门口甚至还特意安排了人派发喜糖呢，只要是过来围观送祝福的，都是能够收到喜糖的。 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很高兴，一个劲儿说着吉利话，气氛好极了。 第352章 丰收的一年 福大富的婚礼忙活了好几天，大傢伙儿都很开心。 闹洞房的时候，福小芸没去，她就和李妍在洞房外面，看着来参加婚宴的人闹洞房，倒是有趣极了。 洞房外的游廊上。 福小芸和李妍坐在一起，听着远处的喧闹声，两个人的眼里都带着些许的笑意，显然也是很开心的。 「小花姐和你大哥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呀。」 李妍看着前头，忍不住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来。 大傢伙儿闹洞房的时候，想欺负福大富，福大富也都生生受着了，然后将林小花护在身后。 他放出话来，严肃道：「你们欺负我可以，但是欺负我媳妇，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摆出来，大傢伙儿却没怕，反而是起闹得更勐了。 他们索性也就不管林小花了，一个劲的折腾福大富。 「嗯，是挺让人觉得羡慕的！」 福小芸认真地点点头，也很贊同李妍的话。 福大富和林小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起初他们之间的感情，大概只能算得上是懵懵懂懂的那种。 但是到后来，越相处，却越有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便是…这辈子能够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仿佛福大富的全天下，就是林小花似的。 福小芸想着，就偏头看向李妍。 却发现… 李妍的眼神直勾勾的，似乎有点儿出神，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了。 莫不是… 福小芸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喝多了一点点酒，跟着沈清河一起回家的时候，看见李妍在和福二贵打闹的事情了。 从在镇上遇见开始，李妍和福二贵似乎就经常打闹。 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只知道读书的二哥，也只有在和李妍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得有一些不一样。 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的福小芸，心头就是勐的一跳。 不会吧？ 福小芸转头看向李妍，看着她失神的样子，便忍不住装作调侃着问道：「阿妍，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没有！」 第466页 李妍连忙否认，但…福小芸也不是傻子，她几乎是立即就看出来，李妍的脸已经红了。 嗯，福小芸相信，在此刻李妍的脑海里，应该已经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了。 想着，福小芸就趁机乘胜追击道：「阿妍，说起来，前段时间除了有人来找我大哥提亲以外，还有人问过我二哥的情况呢。」 「什么？」 李妍听见这个，果然就显得紧张了一些，忙拉住福小芸，问道：「怎么回事？竟然还有人找福二贵？」 「嗯。」 福小芸点点头，回答道：「我二哥好歹也是个秀才嘛，而且年纪还小。加上我们这一家子人，嘿嘿，都这么出色。」 「他们可能就盯上了我二哥，在赌我二哥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出色吧？现在上门来的，有什么永阳伯家的嫡次女啦。」 「还有那个什么侯府的庶长女之类的，不过我都不了解她们。」 「而且，我二哥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好好读书，先考上举人再说呢，也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哦…」 李妍看似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但是却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些事。 哼。 永阳伯家嫡次女？侯府庶长女？她记住了！ 七月以后，伴随着天一天天的炎热起来，农田也都快到了要秋收的时候了。 从这段时间开始，福小芸基本上每隔一天都会往来于京郊的司农府衙，剩下的时间，都在家里准备一些奏报上的事情。 主要，是对今年农田情况进行一些汇总。 包括陈大人寻访各地递交回来的一些各地方上面的农田预计收成情况，还有今年京郊试验田的一些收成情况。 以及… 福小芸让元娘在曲河村帮忙进行推广的稻种的种植情况等等。 总之，即使是在最北边的麦子，那些从前收成非常差的地方，今年的这些麦子种下去以后，收成都还是不错的。 至少，北边的农民也不需要依靠饲养牛羊，而是靠着种植麦子，都能够吃饱了的那种。 除此以外，还有今年土豆的收成。 显而易见，土豆在环境更好的地方显然成效更好，但虽然如此，种在北地，收成也勉强能够接受了。 换句话说就是…以后北地的粮食，基本上就能自给自足了。 士兵们在不打仗的时候，可以去农田里进行种植，然后在双方形势紧张的时候，还可以上战场。 这天，福小芸忙活完这些，已经很晚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窗外。 七月底了，今晚没有月亮，星空倒是还算明亮，福小芸看着看着，就想起沈清河送给自己吃的那些月饼来了。 前段时间… 就是在福大富成婚之前，沈清河过来找过福小芸，问福小芸，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然后，特意去京城最好的月饼铺子定制的。 月饼！ 福小芸吃着吃着莲蓉蛋黄味的月饼，就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了。 嗯…今年她的酒肆里能推出一块冰皮来，一定很受欢迎！ 想着想着，浓浓的困意袭来，福小芸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先回去洗漱睡觉了。 中秋节前，福小芸将自己的报告写好整理好了，呈送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以后，龙颜大悦。 关于今年会丰收的事儿，皇上那里其实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现在嘛… 得了福小芸的奏摺，再收到了陈大人那里送过来的一些今年提前收下来的稻谷和麦子，皇上更开心了。 今年风调雨顺，从南到北试验田都是普遍丰收的。 这也就说明，福小芸这里提供的改良以后的稻子和麦子，果然是不错的！ 当即，皇上便下旨，今年尽可能多的将种子搜集起来，明年进一步扩大种植的范围，争取三到五年之内，全国上下都种上福小芸推出的新品种水稻和麦子！ 这天。 皇上的旨意才不过刚刚下发下来，朝廷一片沸腾。 早在今年，皇上下旨册封福小芸为大司农的时候，其实皇上就已经提过，关于福小芸这里改良稻种和麦种的事情。 可…朝臣们一直以为，改良要经过不断地试验，反覆去探究。 他们完全没想到，福小芸这里竟然这么快就已经能将提高了至少五成收成的稻种和麦种，推广向全大周上下了。 一时之间，消息传开以后，百姓们也都炸了。 直唿福小芸这是神农转世啊！ … 福小芸却也没有太过得意，她的这些稻子和麦子，说起来也并不是自己亲自改良的，而只是随身空间里提供的。 她只需要将随身空间里提供的稻子和麦子种植出来，然后将种植好了的稻子还有麦子，重新放回到随身空间的一个储物器里面。 那储物器，便会自从再生成新的稻种和麦种了。 每一次新生成出来的，都会比之前的好一些，可至于到底好多少，这却是一件随机的事情。 总而言之，一切都还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的。 皇上宣读完了旨意以后，朝臣们便继续议事，福小芸对于那些修建水渠，还有通渠的事情并不懂。 她也就百无聊赖地站在那儿站着，有点瞌睡。 第467页 朝臣们也没人敢说她，一个个的只兢兢业业的，做着他们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 下朝后。 福小芸出了勤政殿，伸了个懒腰。 将心底里的困意，稍稍驱散了一些。 现在时辰还很早呢，换成现代的计时时间，其实也就不到九点。 朝廷每次开大朝会的时候，基本上四五点就要开始了，到今天，九点结束大朝会，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结束得早的。 福小芸以前读过歷史。 宋仁宗时期，他就曾经因为开大朝会的时候没水喝，忍了一个上午呢，事后他还非常仁慈的，没有责怪那个小太监。 的确也不容易了。 正想着… 身后，沈清河却不知从哪儿就窜了出来。 他穿着武官的官服，一脸笑意，看见福小芸，便调侃着问道：「福大人这是打算去哪儿呢？」 第353章 偶遇平阳长公主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脸上流露出来的笑意，忍不住就嗔怪了沈清河一眼。 福小芸装作语气不是很好似的，问道：「干嘛呀？辅国将军找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眼看着福小芸做样子，沈清河也是朝着福小芸拱了拱手，然后一本正经道：「找福大人一叙呀。」 「也不知道今日下朝以后，福大人可有空？有些日子没有和福大人一起喝茶了呢！唔…当然，若是福大人有别的什么想法的话，我也是可以奉陪的。」 喝茶… 福小芸倒还真的想起一件事来。 她让林婶那里安排下去的对冰皮月饼的尝试，现在都已经试得差不多了呢，昨儿林婶拿了一盘过来叫福小芸尝尝味道。 福小芸试过了，还不错。 正好今天，带着沈清河过去试试！ 「走吧。」 福小芸轻轻地拍了拍沈清河的肩膀，笑吟吟道：「前阵子皇上赏赐了茶叶给我，是一种高山茶。」 「叫什么…雪顶含翠？那茶叶喝着不错，有一种凌冽的清香。我那里有新研发出来的月饼，沈哥哥，去尝尝？」 「正好，那月饼可能吃多了有点腻，喝茶是最解腻的了！」 月饼吃多了有点腻？ 那他少吃点不就好了吗？ 沈清河还这么想着呢，就已经被福小芸拉着准备一起出宫了。 除了勤政殿，再往外不远，便是宫门口了。 这会儿正值大臣们要离宫的时候，宫门口那边倒是人来人往的，有些拥挤。 「人多，咱们先等等吧。」 沈清河看着前头，就拉了拉福小芸，准备将福小芸拉到宫墙底下，人少的地方，去聊一会儿天。 现在，他们俩都有自己的政务要忙，弄得最近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正好宫门口堆满了马车，他俩终于能好好说说话了。 「你大哥婚后生活还好吧？」 沈清河忽然问了一句，就在他俩刚到宫墙底下的时候，冷不丁这么开口，而且还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福小芸听得一怔，差点儿就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 福小芸反应了一下，看着沈清河认真严肃的样子，这才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怎么？你竟然这么关心我大哥？」 「呃…」沈清河默了默，总感觉福小芸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还是道：「嗯…不是。我就是在想…等到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呢。 忽然宫门口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声。 「让一让，公主要进宫！」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太监先这么喊了一句，然后宫门口堆积着的那些马车，便就纷纷都让开了。 公主要进宫？ 福小芸听见宫门口那边传来的骚动，也顾不上沈清河这儿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了，转头就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马车，倒是有点儿眼熟。 竟然像是，平阳长公主的？ 看见平阳长公主的马车，福小芸就忍不住蹙眉。 关于平阳长公主的事情，福小芸最近也有打听，便是自从上一次皇上帮她张贴皇榜，想要在民间找合适的大夫，来医治脸上的伤疤的事情。 据说… 那一次筛选，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呢，可惜的是，那些大夫做出来的东西，太医院的太医们看了，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真要说佼佼者，也有。 但，平阳长公主当初脸上的伤痕比较深，用了药以后，也只是缓解了一点点。 平时厚厚地扑一层粉也就罢了，但洗完脸看着镜子的时候，一张洁白如玉的脸上，突兀地多出来的那么一点浅浅的痕迹，却是那么刺目。 如今，皇榜仍旧贴着。 皇上那儿也已经将悬赏的百两黄金提升到了三百两了，但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大夫。 今日看着平阳长公主进宫，莫不是来找宫里的太医复诊了？ 远远地打量着平阳长公主的仪仗，福小芸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以后，就决定先拉着沈清河往边上站一点儿。 平阳长公主这个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福小芸才不想得罪她呢。 正想着。 就在这时，平阳长公主的马车却不偏不倚停下来了。 马车车板上坐着的小丫鬟大概是被平阳长公主唤了一声，偏头进了车帘里，在听平阳长公主说话。 第468页 须臾，小丫鬟忽然跳下马车，朝着福小芸所在的位置就走了过来。 「呃…」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福大人。」 丫鬟显然也是认得福小芸的，朝着福小芸走了过来以后，先是恭恭敬敬地服了服身，然后就说明来意了。 「我家公主，让福大人过去说话。」 十分平静的语气，不像是协商，而像是命令似的。 福小芸心中冷笑，脸上却面不改色，她抬眸看向马车的车帘，发现车帘似乎还真的被人撩开了一点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了。 大概是平阳长公主觉得自己脸上受了伤，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连看外面的时候，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的。 「本官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没空陪公主闲话。」 福小芸撂下这话，转头看了一眼沈清河以后，就准备示意沈清河，他们先离开皇宫再说！ 就在福小芸转身走，即将越过平阳长公主的马车的时候，平阳长公主却忽然撩开了帘子，探出了半个头来。 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纱巾，遮住了脸，让人觉得朦胧梦幻。 只是… 许久不见。 从前的平阳长公主身上或许还带了几分婉约的气质，可是现在的她，就连眼神里都写满了张扬。 以及… 看见福小芸的时候，眼里那种根本就抑制不住的恨意。 「福大人。」 平阳长公主缓缓开口，然后道：「本公主要说的话，和沈公子有关。我想，你不想听，也要问问沈公子是否想听吧？」 说完，平阳长公主挑衅地看向沈清河。 沈清河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准备拉着福小芸离开。 「我们走。」 沈清河的话才刚刚说完，平阳长公主忽然就笑了起来，她道：「沈清河，你怎么这么急呀？」 「不就是安阳侯忽然病重，垂危之际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你么？他的奏摺，想必早就已经送到皇兄的案前了。」 「这安阳侯一脉传承到如今，虽说有些衰败。可到底老安阳侯为了大周，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沈清河，你说…皇兄看在臣子曾经的这一份情谊上面，会答应吗？」 沈清河咬了咬牙，他看着平阳长公主，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安阳侯若是真的为了女儿的幸福考虑，他就应该选择一个真正爱赵姑娘的人。」 「而不是选择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爱她的人，来蹉跎一生。」 「再者，皇上要为安阳侯府考虑，那么势必就会疏忽镇国公府的想法。平阳长公主以为…如今的情势之下。」 「皇上那里要首先考虑的，会是谁呢？」 沈清河这话其实是有些不客气的，甚至若是传出去的话，会让人觉得镇国公府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嫌疑。 只不过… 这，却也是真的。 要论功绩，以及在朝中的威望，那皇上肯定是更加倾向于镇国公府的。 安阳侯府想要强行嫁女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你…」 平阳长公主果然气急！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过。 兴许是平阳长公主生气了，脸上有了些许的动作，她这挂着的丝巾也在这个时候，忽然被风吹落了。 福小芸这时候就瞧见… 平阳长公主的脸上，那一道有些突兀的伤痕。 平阳长公主大概是察觉到了福小芸的视线，陡然放下帘子，进了马车里，愤怒地喊道：「进宫！」 第354章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八月里。 福小芸忙完秋收以后，回到家。 林小花正带着小桃一起，在福小芸的院子里，将葡萄架子上面已经成熟了的那些葡萄，正在摘下来呢。 这个时节，是成熟的季节，不仅仅是水稻麦子，还有各种的水果。 福小芸最喜欢吃的葡萄，现在也终于种好了！ 「哇。」 福小芸走到葡萄架子底下，这才看清楚架子上面的葡萄现在已经被收得个七七八八了，边上足足装了三个筐子呢。 晶莹的葡萄一颗颗交叠在一起，福小芸看见这些葡萄，想起以前自己制作的饮料多肉葡萄来了，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小花姐。」 福小芸琢磨了一下，道：「这些葡萄，咱们拿一筐做葡萄干，留着放在家里。一筐你们拿去分了吃，剩下的一筐，我打算拿来做吃的。」 除了葡萄饮品以外，福小芸还可以做葡萄布丁，到时候她将这些东西做出来，先让家里的人尝一尝，再推广到铺子里！ 「嗯，好。」 林小花回答着，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眼看着都弄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时辰都晚了，就先和林小花他们去吃饭了。 今天晚上，张思进来了。 张思进自从跟着易大师学艺以后，空闲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基本上也就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上一次回家，福小芸记得都还是福大富成婚的时候，张思进那里特意跟易大师请了两天的假才回来的呢。 算算，都一个多月了。 「小舅舅！」 福小芸看见张思进回来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就凑了上去，然后乖巧地问道：「这段时间小舅舅辛苦吗？」 第469页 「有没有做什么好玩的东西出来呀？嘿嘿，说不定哪天我当小姑妈了，还要用小舅舅做的东西去哄我的小侄子玩呢！」 「呃…」福小芸本来是在问张思进的，可这下子这话一问完，林小花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抹不好意思来了。 「小芸！」林小花嗔怪了一声，又偷偷看了一眼福大富。 她其实都和福大富约好了。 要再等等，再考虑孩子的事情，毕竟现在家里的事情千头万绪的，她要是有了孩子，福大富必然难以顾及。 而且，福小芸作为医生，以前其实也跟林小花科普过的，说是二十岁之前的年纪其实都还太小，生孩子风险也很大。 最好，二十以后再说。 林小花今年也十六了，二十岁，隔得也不是那么远，等等就等等吧，福大富也不着急，张翠英也不会催他们。 「我就随口说说嘛。」 福小芸也的确是开玩笑，这会儿说完以后，就转头朝着林小花吐了吐舌头，显得格外俏皮。 这头。 福小芸问起这个来，张思进那里好像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皇上今早吩咐下来了一道旨意。说是打算，帮平阳长公主在宫城的北面，修建一座高台的。」 张思进道：「等到冬日里的时候，平阳长公主可以到上面赏雪。」 修高台？ 福小芸一怔，忽然就想起商纣王为了和妖后妲己赏乐，命人修建鹿台的事情了。 皇上怎么回事，竟然为了平阳长公主干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 「为什么要修高台啊？」福小芸显得不解，难不成就因为平阳长公主的脸伤了，平阳长公主提什么要求，皇上都答应？ 「因为平阳长公主生辰要到了。」 张思进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平阳长公主说自己的脸已经好不了了。」 「她活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现在也只想看看风景什么的。她就这一个要求，还希望皇上成全。」 「皇上当时也是应该被平阳长公主这番话吓了一跳才这样的吧？唉，虽然折腾了点儿，不过修了高台就不办生辰宴的话，我想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劳民伤财的。」 「呃…」福小芸默了默。 她想起前几天大朝会结束以后，她和沈清河离开勤政殿的时候，遇见平阳长公主时发生的事情了。 那时候，平阳长公主那么嚣张，可一点儿厌世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呢。 这会儿却又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这种话，怕是只有和她「感情深厚」的皇上，才会相信了吧？ 福小芸嘆了口气，然后道：「小舅舅，这事儿我知道了。不过，我也要跟你说，平阳长公主这个女人，是个疯的。」 「你们平时能够远着她的，千万就不要跟她牵扯上了。」 张思进毕竟只是一个木匠，要是对上平阳长公主，肯定是没有胜算的。 相比较而言，倒是现在张翠英的情况会好一些。 张翠英自从之前帮太后缝补了凤袍以后，太后很喜欢张翠英的手艺，现在几乎隔三差五的就叫张翠英进宫做衣裳，或是修补一些太后很喜欢的绣品什么的。 宫里的绣娘呀，估摸着最近都乐得清闲了。 当然… 张翠英忙归忙，这段时间陪伴太后，其实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有太后罩着张翠英，一般人想要对张翠英做什么，那自然也要多掂量掂量了。 这天。 福小芸吃完了晚饭，表面上是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实际上偷偷就从后门出去了，转道摸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后门，福小芸「布谷」着喊了三声，树上立即就有一只鸽子飞了下来。 福小芸轻轻地将那鸽子往镇国公府一丢，鸽子就往沈清河那儿飞过去了。 不一会儿，镇国公府的后门就开了，沈清河穿着一身黑衣，看见福小芸以后很高兴，道：「小芸，你终于记得来找我了，我可太开心了。」 「呃…」福小芸其实也挺佩服沈清河的。 他特意在自己家的后院这边养了几只信鸽，然后训练他们，当信鸽听见特定的「布谷」的声音的时候，就会飞下来，来到发出声音的那个人那里。 而且… 如果将信鸽往镇国公府外面丢的话，信鸽就会跑到大司农府去，找福小芸。 相反的话，如果将信鸽往镇国公府里面丢，信鸽则是会往沈清河那儿飞。 这技术其实挺神奇的。 不过这会儿，福小芸看着一脸高兴的沈清河，便打岔道：「我过来是有事找你的，今天我小舅舅跟我说…」 福小芸立即就将张思进说的，平阳长公主要筑高台赏雪的事情说了。 说完，福小芸补充道：「我总感觉，这件事挺古怪的。最近你在宫里，要当心一些，还有三皇子那里。」 「之前在春狩时，我看见平阳长公主和三皇子来往密切。而三皇子又明显挑衅了太子殿下，他们俩，会不会密谋在做什么事情？」 福小芸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这种事情，一旦有点不对劲，还是多防范一些比较好，不然的话…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你说的这件事，我今天也听说了。你放心，今天在离宫之前，我已经安排人去查探了。」 第470页 沈清河回答完，又笑着问道：「怎么？特意跑过来跟我说这个，是因为很担心我出事吗？」 竟然还笑！ 福小芸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还是对沈清河点了点头，然后道：「嗯，担心你，怎么样，满意了吗？」 「满意，很满意。」沈清河笑着，又道：「不过，前几天平阳长公主的确和皇上说了安阳侯家的事情。」 便是安阳侯身子不好，弥留之际希望女儿能如愿嫁给沈清河的事情了。 福小芸心头一紧，但看着沈清河贼兮兮笑着的样子就知道，沈清河那里肯定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想着，福小芸装作漫不经心地就问道：「嗯，然后呢？」 第355章 太子要去北地赈灾 沈清河看出福小芸在装，但，他也还是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来。 「皇上问过我爷爷了，我爷爷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同时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上最后，就放弃了。」 沈清河嘆了口气，又道：「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么优秀，惦记我的姑娘家肯定不少。你就不觉得，应该先考虑考虑吗？」 福小芸虚岁也快十三了，要说成婚，是早了点，不过可以先定亲嘛。 十二定亲，再议亲什么的，过两年十四岁的时候再成婚，也不是真的那么早的！ 「呃…」福小芸这下是真的白了沈清河一眼，不愧是在战场上经歷过生死，摸爬滚打的人了，现在说起这些话来，一点儿都不害臊。 不过，福小芸一想起沈清河上过战场，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心里不免就紧了紧。 她心疼，同时也害怕。 活在世上，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临，既然如此，还是顾好当下，先好好活着比较好。 「嗯。」 福小芸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说道：「等到平阳长公主的事情过去了，你就去我家提亲吧。」 现在还太早了些。 不弄清楚平阳长公主那里到底想干什么，福小芸实在是无法安心。 「真的？」 沈清河一愣，他其实也没有想到福小芸竟然这么轻松地就答应了。 「嗯，真的。」 福小芸点点头，然后道：「好啦，先不说这个了。刚刚你答应我的事情，记得先去办好！可万万不能出差错了。」 「是！」 沈清河立即答应，看着福小芸的时候，眼神里只有说不尽的温柔。 九月里开始，京城一早一晚就会有些冷了。 福小芸这天一大早起来，又要去参加大朝会，天都还没亮呢，头顶繁星点点的。 她想起以前上学的日子了，那时候也是这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没想到穿越以后，过的还是这样的日子。 社畜就是社畜啊… 福小芸琢磨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至少她这里改良稻种和麦种的事情结束，让百姓们都能够逐渐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了，再隐退吧。 到时，她可以和沈清河去过「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一路进宫，福小芸打了会儿瞌睡，就已经到勤政殿外了。 天仍然没有亮，但已经不是那种浓重的黑色了，福小芸和一众朝臣们站在勤政殿外，等待小太监喊上朝。 三皇子本是在跟朝臣们说话，这会儿眼看着太子来了，他忽然笑吟吟地就走了过来，问安道：「太子大哥。」 福小芸本来在和福天昱说话。 福天昱也是和太子站在一块儿的，这会儿三皇子过来，福小芸顺势也就望了过去。 黑夜之下，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有些晦暗不明，仿佛给他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上了一层黑色似的。 不过… 太子涵养还是很好的。 他看向三皇子，客客气气地就问道：「不知三弟忽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事了。」 三皇子的语气意味深长，然后道：「皇兄不会还不知道吧？眼下才刚刚九月，北地就已经开始下雪了呢。」 「还好，今年北地的麦子都已经收割了。可是，父皇那里命人送过去的土豆苗却是还在土里头，还没有收穫呢。」 「唉，本来以为都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了，却没想到，今年北风来得格外早，北地竟然这么快就已经下雪了，百姓们始料不及，怕是要受灾了呢。」 三皇子说完，就饶有深意地看向太子。 关于这件事，福小芸其实也是听说了的。 北地气候冷一些，雨水相对而言也少一些，原本今年试验种土豆的那些地方，一开始回报来京城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可是现在看来… 北地的天气反覆无常，以后即使是种土豆，怕是一年也只能收一次，这样的话，百姓们的口粮虽然应该足够。 可要是说藉此在北地准备军粮的话，还是有些困难的。 只是，三皇子忽然当着太子的面儿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福小芸看向太子，就听见太子道：「这件事，孤已经知道了。今日大朝会上，孤会和父皇好好说说这件事的，三弟不必这么担心。」 「不必这么担心？」 三皇子却好似一副偏偏就要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样子，反问道：「身为皇子，受到天下百姓的供养。」 第471页 「如今百姓有困难，我如何能不担心呢？太子大哥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轻巧了一些。我要是你的话…」 「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应该亲自去一趟北地。毕竟北地今年的情况特殊，这一点，我想大司农应该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 福小芸忽然之间被牵扯进来，也皱了皱眉。 关她什么事情？ 土豆试验田的事情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但是这件事的后续跟进，还是陈大人那里安排了专人在负责的。 真要说详情如何，福小芸也不过是看过从北地送过来的一些数据而已，她没去过北地，还是陈大人更加了解情况的。 不过此刻，三皇子既是要挑衅太子，福小芸无论如何那肯定也是要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想着，福小芸便道：「太子殿下身关社稷，去一趟，虽说也无可厚非。不过既是农田受灾，依下官看，还是委派专业人士过去看看才能解决问题。」 「再者，太子殿下去得，三皇子殿下也是能够去的。三皇子为感念这些年百姓的供养，想必也有这个想法吧？」 三皇子完全没想到福小芸竟然这么口齿伶俐。 往日大朝会的时候，福小芸除了在有关于她的事情会站出来说两句，而且明显都是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以外，福小芸根本就没有进行过更多的发言。 可现在！ 三皇子咬咬牙，盯着福小芸，然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道：「大司农说得不错。」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 勤政殿外面小太监喊了一声，说是要上朝了。 福小芸也就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没再搭理三皇子，进了勤政殿。 今天大朝会主要商议的事情，的确就是北地下雪早，土豆试验田有些受灾，以及今年北风来得比较早，而且比较迅勐的事情。 根据钦天监的观测，今年的冬天应该会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而且说不定，京城这边十月里就会下雪了，会很冷。 故此，预防雪灾之类的事宜，也是要尽早准备下来的。 且北地民众日子本身就艰苦，说不定连赈灾的事情，也要先考虑考虑，这涉及到的就不只是让司农官员前往北地的事情了。 若是要赈灾，那么还会有钦差。 可这钦差的人选… 提到这里，果然立即就有人站了出来，镇国公提议，太子殿下是最好的人选。 太子殿下自从被册立了以后，基本上都是在京城，以及京畿有着一些事务的，要说北地，还未曾去过。 这次北地受灾，太子殿下作为储君代表皇上亲自前去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够表现皇上的重视，同时也能让百姓们知道太子殿下心里是关心他们的，对于将来太子继承大统，也有好处。 当然，镇国公的原话并非如此，只不过他的意思却是这样的。 皇上那里听了以后，就有些皱眉。 说实在的，皇上这些年从来就没有想过易储，他对太子也很满意，故此这会儿镇国公提出来的这些，其实每一句都说中了皇上的心坎。 在新帝登基之前，建立一些威望，还是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皇上便看向太子，问道：「皇儿，你意下如何？」 第356章 临行前的叮嘱 太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次前往北地的事情，几乎是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太子原本也就是个心繫百姓的人，这会儿事情既是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上了，他当然也就当仁不让地选择了站出来。 「儿臣，愿意前往。」 太子此言一出，福小芸就偷偷瞧见，三皇子那里，脸上已是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了。 看着三皇子如此，福小芸忍不住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为人如此浅薄，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就要来害太子，这样的人，能成功，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大朝会很快结束了。 福小芸离开之前，特意走到沈清河的面前，清了清嗓子。 「咳。」 福小芸轻轻咳了咳，沈清河立即就望了过来，然而紧跟着望过来的，却不仅仅是沈清河，还有跟他站在一块儿的沈老爷子和镇国公。 「福大人。」 镇国公耐不住了，直接就开口问道：「福大人和犬子应该很熟悉吧？不过，有句话，本官还是想跟福大人说。」 听见镇国公开口，又是这样的语气，福小芸就猜到，他嘴巴里头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当福小芸这里莫名其妙地看向镇国公的时候，他就道：「福大人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男女之间，还是应该避讳一些比较好。」 「不管你们小时候如何，可现在毕竟都已经长大了。福大人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要…」 「父亲！」 不等镇国公说完，沈清河就打断了镇国公的话，冷着脸道：「我和福大人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清河，我是你父亲，你——」镇国公显然生气，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不乖了。 反倒是小儿子，与他之间父慈子孝，关系极好。 「好了。」 眼看着儿子和孙子都快要吵起来了，这时候沈老爷子终于也忍不住了，打岔道：「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472页 「我看小芸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也不必如此苛责他们两个了！」 听见父亲都开口了，镇国公一张脸也是彻底冷了下来，他冷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拂袖而去了。 「唉。」 沈老爷子看见这样的情景，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气，然后看向福小芸，眼神有些深邃。 「孩子。」 沈老爷子道：「你和清河两情相悦，这我知道，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可是将来的事情，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努力。」 「清河家里…孩子，你可想好了？」 这毕竟是后宅，不比前朝，哪怕福小芸身份贵重，但若是面对镇国公和沈夫人的话，他们怎么说都是占了一个长辈的头衔的。 大周历来很重孝道，到时候他们想要欺负福小芸，怕是也会容易很多了。 福小芸听着沈老爷子对自己这么说，心里也是明白沈老爷子的担心的，当即便道：「我都知道的，您放心。」 「我喜欢他，就会接纳他的一切。哪怕以后日子或许会遇到一些困难，我们想办法一起面对就好了！」 毕竟若是做夫妻的话，还是应该同甘共苦的！ 「好孩子。」 沈老爷子那儿听见福小芸这么说，也有些动容，又拍了拍沈清河以后，他这才离去了。 出宫的长街上。 福小芸和沈清河并肩走着，福小芸忽然就问道：「这次太子去查看北地的情况，随行应该还会带上不少护卫吧？」 那毕竟是太子呢。 他的生命安全关系着大周的社稷，当然要小心一些了。 「嗯。」沈清河点点头，道：「此事，我回去以后会和祖父商量一下。但是我想，以我祖父的性子，多半会提出跟着一起去的。」 的确。 福小芸点点头，想起沈老爷子那一张严肃的脸来，也能够猜得到，他这样忠君爱国的人，这次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样也好。 沈老爷子虽然有五十多了，但其实身子骨还是很好，那日他和沈清河回京的时候，福小芸在茶肆二楼看着沈老爷子骑在马背上的样子就知道。 这位，在沙场上，一定是赫赫有名的那种。 「此去必定会有些危险。」 福小芸想了想，又道：「回头一定要好好部署，知道吗？」 那毕竟是沈清河的祖父，也是一个真心为国效忠的人，福小芸当然不希望他丧命在阴谋诡计当中了。 「我知道。」 沈清河闻言，宠溺地就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然后道：「唉，我都羡慕我祖父了呢。好像，你更关心他一点？」 ！？ 福小芸动了动身子，逃出了沈清河的魔爪，朝着前头一边小跑，一边就道：「对呀，我就是关心你祖父！」 「人家为国为民一辈子，保护的可不就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吗？关心一下怎么啦？」 沈清河失笑，忙追上了福小芸，从福小芸的背后，一下子就将她给抱住了。 「小芸。」 沈清河的语气一下子温柔了许多，他道：「祖父一生辛苦，我以后多半也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守护家国也罢，在我心里，最想要守护的那个人，终究都是你。」 「我知道。」福小芸点点头，依偎在了沈清河的怀里，没有再挣扎。 这天。 二人一道离开勤政殿的时候，出了宫门，眼看着距离晌午都不远了，便就一块儿去了酒肆，吃午饭。 饭后。 福小芸还想再逛逛街呢，可是转眼一看窗外，只见一片落叶刚好在福小芸的面前打了个捲儿，然后飘向了远处。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里也满满的都是水汽的感觉，赫然竟像是要下雨了。 「。」 福小芸有点心塞，看向沈清河，问道：「我们还逛街吗？」 下雨了多不方便呀！ 「逛！」沈清河却是忽然拉起了福小芸的手，然后在酒肆一楼叫掌柜的拿了一把伞以后，就和福小芸走进了朱雀大街上。 这天，老天爷大概是故意给福小芸和沈清河面子了。 这场雨，硬生生是憋到了傍晚，福小芸和沈清河回家的时候，才真的落了下来。 但… 也正如钦天监所说，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一些，这北风吹来以后，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了。 第357章 雪下得格外早 十月。 福小芸从建章宫出来，抱着沉甸甸的糰子，看着外面飘着的雪。 这场雪，是从今儿一早开始下的，也不大，就跟腊梅花的花瓣似的，小小的一朵，在空中飞舞着。 「外头冷，福大人这是想出去走走？」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瞧见福小芸站在廊下，又是拿披风又是拿手炉的就都一窝蜂给福小芸拿过来了。 「嗯，是想出去走走。」 福小芸颔首，看着远处宫墙北角已经在修筑的高台，忍不住就问道：「我记得，公主生辰是下月中吧？」 「不过今日看着，这高台都已经快修好了呢。不愧是宫里面的工匠，这速度就是不一般！」 「是下月中。」 桂嬷嬷颔首，道：「唉，公主现在也过得不好。这高台要是能让她开心点儿，倒是也不错。」 第473页 桂嬷嬷是看着平阳长公主长大的。 小时候的平阳长公主，也是一个软糯可爱的孩子，而现在… 桂嬷嬷也是想到了这个，才觉得伤怀。 福小芸没有接这个话茬，她觉得，怕是桂嬷嬷现在都想不到，平阳长公主心底里的心思，到底有多深了。 午后闲来无事。 福小芸抱着手炉，就往宫城北角走了过去。 临近施工的地方的时候，福小芸看见好些工匠背上吊着绳索正在搭建高台，今天在下雪，天儿冷得不行，他们也着实是辛苦了。 整个施工过程，倒是都井然有序的没有出什么差错，福小芸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也就先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 福小芸刚一转身，一个拉着砖头车的小太监刚好从另外一个方向出来。 他因为是拉着车倒退着出来的，故此并未看见行走过来的福小芸，偏巧那儿又是个死角，福小芸看不见小巷子里是不是有人。 这下子… 「唉哟——」 小太监背上撞到了人，正巧今儿下了雪地上原本就湿滑一些，他没大站稳，脚底一滑，就摔在了地上。 他偏偏手上却没放开那推车，弄得推车也往边上侧翻了，里头堆好的砖头，这下子也都掉了一地。 有几块，还直接碎了。 「。」 福小芸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稍稍快一些，提前往后一缩躲开了，也没有被砖头砸到。 「你怎么样了？」 出于好心，福小芸便往前几步，要去扶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年纪很小，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他搬这些砖头也不容易，这会儿看见砖头都散了，差点儿要哭出来。 「呜呜，都掉了，又要重新弄。待会儿去晚了，施公公又要骂奴才了！」 小太监眼眶微红，哭着被福小芸扶了起来，忽然看见福小芸身上的官服，人就愣住了！ 他刚刚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过路的小宫女呢，可现在他大惊失色，喃喃道：「你…你…你是福大人？」 十岁出头的大官儿，整个大周朝也只有她一个了。 福小芸的名字，宫里宫外都可谓是如雷贯耳，这个小太监也不是个愣头青，宫里的事情多少知道点儿，当然一下子就将福小芸给认了出来。 「是我。」 福小芸见小太监认出了自己，并且还是一副惶恐的样子，便就柔声安慰道：「你也不用觉得怕我，其实我们年纪也差不多的，不是吗？」 小太监愣了愣，细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样的，然后摸了摸脑袋，就不好意思道：「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 「不像福大人，明明咱们都差不多大，可你都这么厉害了！」 他好羡慕呀。 福大人肯定能赚很多钱吧？家里人也一定都能够吃饱饭。 福小芸这会儿却并不知道这个小太监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笑着道：「没关系。我帮你将砖头重新捡起来吧？」 「不然的话，待会儿你回去晚了，怕是要被施公公骂了。」 「啊，对！」 经过福小芸的这么一番提醒，小太监也一下子回过神来，忙转身回去，忙不迭就要将这些掉到地上的砖头给捡起来。 福小芸则是去了一侧帮忙。 只是… 当福小芸捡起第一块砖头的时候，心里就涌起了一抹异样。 太轻了。 福小芸皱了皱眉，又再弯腰下去捡了一块，这一次入手，好像稍微沉了一点。 嗯？是她的错觉吗？ 福小芸心里的异样更甚了。 她家以前是自己盖过房子的，同时福小芸做生意，平时也做一些护肤品什么的，她每一次用料都需要非常准确。 故此，两份材料之间要是存在着轻微的区别的话，她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福大人？」 这会儿，小太监看见福小芸手上拿着两块砖头正在掂量，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你没觉得，这些砖头的重量有些不一样吗？」 福小芸这话一问出来，那小太监也显得疑惑了起来，将福小芸刚刚拿过的两块砖头都给拿了过来，分别掂量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 小太监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又委屈道：「福大人，我感觉不出来是不是不一样。」 「。」 福小芸默了默，再次掂量。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个小太监在这儿「打岔」什么的，她先前的那种感觉，好像也变得不明显了起来。 到底是不是她想多了呢？ 福小芸嘆了口气，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道：「我想把这两块砖带走，应该没问题吧？」 「。」 他敢说有问题吗？ 小太监腹诽着，点了点头。 「多谢。」 福小芸笑眯眯地说着，一手拿着一块板砖，就这么往宫门口走去了。 这一路上，福小芸遇到了不少过路的宫人。 他们一个个的，看见福小芸这么古怪的样子，都不免侧目。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可是大司农！ 转眼，福小芸到了宫门口，还好她离宫之前让桂嬷嬷那儿帮忙命人准备了马车的，现在她不至于还要拿着砖头一路招摇过市的走回家。 第474页 一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的后门，福小芸学了三声布谷鸟叫以后，又过了一刻钟，沈清河飞快来到了后门口。 沈清河打开门，惊喜万分，虽然在看见福小芸手上拿着砖头的时候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问道：「找我什么事？」 「看看。」 福小芸开门见山，将砖头就递给了沈清河以后，就将自己刚刚在宫里遇到的事情都说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总之，我觉得不对劲。这毕竟是筑高台这么关键的事情，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沈清河接过砖头，掂量了一下分量。 福小芸有点紧张，生怕是自己想多了。 果不其然，沈清河很快就道：「还真的好像有点不同。小芸，我得先回家将这两块砖头弄开看看！」 「嗯，你去吧。」 福小芸点点头，然后又道：「有什么进展的话记得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平阳长公主太反常了。」 这段时间，她太安静了。 先前，福小芸进宫探望太后和糰子的时候，平阳长公主还会偶尔过来打岔什么的。 可最近，她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销声匿迹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358章 提前最好准备 两天后。 福小芸正抱着小橘坐在火堆边上一边烤火一边烤红薯呢，忽然身侧就有一只鸽子飞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脚边上。 「喵？」 小橘忽然发现有一只动物「入侵」了自己的领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向了这一只鸽子。 鸽子也没动，保持着自己的「纪律」继续地站在福小芸的身边。 这下子… 小橘大概是发现鸽子好欺负，竟然直接就扑了过去，将鸽子给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鸽子被抓住，便开始不停地挣扎了起来。 可小橘是什么战斗力？ 这可是橘猫，长得又大又壮的，猎物在小橘手里面的，基本上从来就没有跑掉了的！ 「小橘！」 这次，福小芸看着几乎被拔掉了好几根毛的小橘忍不住就喊了一声。 小橘毕竟还是通人性的，被福小芸这么一喊以后，也就渐渐地将手上抓着的这只鸽子给放开了。 鸽子劫后余生，立即就飞走了。 飞走的时候，天空中还落下了几根羽毛，从福小芸的面前飘落，跟下雪了似的。 「喵。」 小橘随即得意地叫了一声，然后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似有似无地抬头看着福小芸，竟然像是在炫耀。 「呃…」福小芸有点沉默。 她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沈清河的鸽子。 这些鸽子都是拿来传讯用的，要说价值，那可是比一般的肉鸽子高多了，就这么咬来吃了，当真是可惜了。 「小桃。」 福小芸想着，就对正在烤红薯的小桃说道：「你去一趟咱们家后门，看看是不是沈清河来了。」 「他要是来了，就带他过来吧。」 「啊？公子来了？」 小桃显得很迷惑，可既然是福小芸这里说了，小桃当然还是选择照做了。 须臾。 沈清河跟在小桃后面过来了，远远的，福小芸看见沈清河手里拿着的一样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是一片羽毛。 福小芸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一片羽毛，应该是那只鸽子的，嗯…和现在福小芸面前的地上的这些羽毛，如出一辙。 「那个…」 福小芸心虚地指了指小橘，道：「你也是的，明知道我有养猫，竟然还让鸽子飞过来。这下倒好，小橘贪玩，想抓你的鸽子吃。」 沈清河瞬间就看向了小橘。 小橘似乎也感受到了杀意，原本还是团在一起在舔自己的爪子呢，现在则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沈清河。 竟然，像是在挑衅。 「呃…」沈清河嘆了口气，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小橘计较，然后就道：「前几天你让我调查的事情，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什么结果？」福小芸闻言，心跳陡然就漏了一拍。 「其中一种砖头，虽然分量上和一般的砖头是差不多的，可是它们的材质用料却是不一样的。」 沈清河解释道：「就好像…内里被掏空了，换了别的东西。」 福小芸能理解，这就好像铁包金一样。 外面是铁里面是金，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用外面的这一层铁，来掩盖住里面的那一层金。 那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福小芸追问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周叔在建筑上面也是有着一定的涉猎的。我昨天和他在家里进行推演，就发现…依照平阳长公主修筑的高台来看，那个高度…」 沈清河道：「一旦上去的人多了，就会垮塌。而人要是从那样高的地方塌下来，即使是不死，怕是也会重伤。」 竟是如此！ 福小芸心头一惊，不免咬了咬唇。 下个月中旬，便是平阳长公主的生辰了。 这一次，她也邀请了不少人，而到时候上高台的人，必然很多，其中包括皇上，太后，甚至还有一些后宫嫔妃。 福小芸很有可能，也在此列！ 第475页 她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自己的面容受损，所以就想带着所有人给她陪葬吗？ 真是个疯子！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便问道：「那现在可有什么补救之法吗？」 那天，福小芸曾经去宫城的北角看过，按照进程的话，高台都已经修了一半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最关键的便是地基，这地基都这样了，上面即使是用再好的材料，怕是也不行了吧？ 「有。」 沈清河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福小芸，伸手拍了拍福小芸的肩膀，说道：「不过，只能我来想办法了。」 「这一次负责赏雪宴的，是三皇子。我想，不管是这一次太子殿下去北地查看灾情，还是修造高台的时候使用这样的材料。」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有联繫的。咱们现在去告诉皇上，平阳长公主别有用心，或许一时能够拿得到足够的证据来将她绳之以法。」 「可是，平阳长公主却一定不会将三皇子给说出来。所以，如果想要将他们两个都给一网打尽的话，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福小芸点了点头，抬头看沈清河，发现他的眼神格外深邃。 像是，做好了某种决定似的。 忽然福小芸就意识到了什么，忙拉住了沈清河的袖子，紧张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清河脸色沉静，然后道：「如果身上长了脓疮，最好的办法不是在脓疮长到一半的时候就拼命去弄，那样，是弄不干净的。」 「只有等到这个脓疮彻底爆发了，才能一次性完全除掉，小芸，你是个医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是不是？」 「所以，这次的事情会有一些危险，但是我和周叔已经做好了初步的计划了，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的。」 「但，这次的事情，也的确存在着一些危险。」 福小芸明白了。 沈清河这是希望自己不要参与到这次的事情当中去。 她其实很想说她可以，她这些年也成长了不少了，可是真要说遇到危险的自保能力的话… 她其实还得依靠小桃。 「嗯。」福小芸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沈清河的顾虑，是正确的。 她不参与，沈清河才不会因为她而分心。 「小芸。」 沈清河大约也是看出福小芸的情绪有些低落了，当即就笑着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说道：「但是呀，你别忘了。」 「率先发现这次的事情的人，是你。所以真的要说功臣的话，那还是你，知道吗？」 「这件事，少了你也是不行的。」 「真的？」福小芸眼前一亮，忽然就觉得，在这件事上面，她其实还是帮了沈清河的忙的。 「嗯，真的。」 沈清河笑着，格外真诚。 这下子，福小芸的心里是好受了许多，她也冲着沈清河甜甜一笑，然后转身就到了火堆边上，去拿烤红薯。 「吶。」 福小芸将烤红薯递给了沈清河，道：「这是蜜薯，可好吃了，现在还热乎着呢。冬天的时候呀，在手冷的时候，吃一个烤红薯，就连心情都会好上不少，你说是不是？」 「是。」 沈清河笑着答应，接过福小芸递过去的烤红薯，就开始吃了起来。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沈清河那边都在忙这件事情。 他们既然已经推测到了平阳长公主那里的计划了，那么现在想要提前预防，当然也就更容易了。 只不过，危险还是存在的。 福小芸这边，为了不让平阳长公主起疑，每天也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双方，便是一直这么相安无事的。 直到，十一月上旬，太子殿下那里传回来消息，说是北地的视察工作已经完成，同时也给北地的百姓们发放了一些粮食。 北地虽然今年下雪早，但是实际上北地百姓应付风雪已经很有经验了，只要提供足够的粮食，他们的生计是不成问题的。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很高兴，立即就吩咐下去，最后的这几天时间，好生地筹备平阳长公主的生辰！ 第359章 平阳长公主生辰 十一月中旬。 大约是天公作美，这天清晨，福小芸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就已经飘着雪花了。 纷纷扬扬的，是一场鹅毛大雪。 站在窗户边上，福小芸看着这样美丽的雪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动容的。 她喜欢这样的景色，唯一可惜的就是，今儿乃是平阳长公主的生辰，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出事」的。 「姑娘？」 採薇从外面进来，看见福小芸站在窗户边，一张俏脸都有些微微发红了，忙上前来，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福小芸的身上。 「外面下着雪呢，又有点儿起风了，好冷呢，姑娘可要注意身子呀。本来就病了，该好好抱着汤婆子养病才好呢！」 採薇说完，就忍不住嘆了口气。 「我都知道的。」 福小芸点点头，转身就回了书桌台边上看书了。 她其实没有病。 只是因为平阳长公主那儿邀了她进宫参宴，她便回答说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厉害。 第476页 平阳长公主那里当然是不信的，甚至还特意派了太医过来福小芸这儿一趟，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的。 不过嘛… 福小芸本身自己医术就出众，她稍微用银针改一改自己的脉象，再上妆将自己弄得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即使是宫里面的那些太医，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如此，太医回禀平阳长公主，说福小芸这儿的确是病了，平阳长公主也就没有办法，只得让福小芸在府中养病了。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 另一头，今天的宫里却是欢天喜地的，今儿日子不错，平阳长公主本身就想要赏雪，老天爷还这么给面子，当然是一件好事了。 平阳长公主一大早就进宫了，先去给太后请安，后来皇上那儿下了早朝以后，也一道到了太后那里。 平阳长公主修了高台，便就提议着这会儿一起去看雪。 皇上和太后都答应了，便就坐了轿辇，往宫城的北角去了。 北角处。 今日当值的，是沈清河。 其实原本不该沈清河当值的，只是当值那人今儿忽然病了，便换成了沈清河，而到时候，皇上太后他们来了，沈清河也是要随侍左右的。 如此一来，可见这位平阳长公主的好算计了。 高台之上的人，是他，皇上和太后，要是这三位都出事情了，相当于镇国公府的兵权，就落到了镇国公的手上。 而沈老爷子又跟着太子在北地呢，眼下虽说在回来的路上了，可是谁又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事情呢？ 这要是皇上太后都出事了，镇国公手上的兵权最多，饶是有一个掌管着巡防营的福天昱，也是无力回天的。 镇国公原本就和三皇子交好，也不知道今天，他们是不是打算逼宫了？ 沈清河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皇上和太后的仪仗已经过来了，他也不再耽搁，连忙过去迎接。 皇上今天脸上挂着笑容，心情不错，太后也被平阳长公主挽着手，眼里很是慈祥，显然还是很爱自己这个女儿的。 三人说说笑笑走在前头，沈清河就过去请安了。 「臣见过皇上、太后，长公主。」沈清河客客气气，请安完了，皇上就叫他先起来。 「高台上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平阳长公主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便道：「都准备好了。在宫城外的湖面上，还有宫人准备了冰嬉表演呢。」 「皇上和太后还有长公主上去以后，奴才立即就去安排！正巧这会儿下着雪，看表演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嗯，去吧。」 平阳长公主点点头，便道：「皇兄，母后。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们也好久都没有一起过生辰了，不如我们就一起上去吧？」 皇上和太后自然没意见。 他们又怎么能想到，自己的亲人，竟会这样算计自己呢？ 皇上答应以后，平阳长公主便就看向了三皇子，意味深长道：「这高台底下的秩序，可就都交给你了呢。」 「平阳姑姑放心和父皇皇祖母上去就是。」 三皇子心头一凛，恭恭敬敬道：「底下的事情，早已准备万全。」 同样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仿佛另有所指似的。 沈清河也早就在一旁候着了，这会儿既是皇上和太后都要上去，他也就带着周叔一起，随侍身后。 这高台修建起来以后，是宫城里面最高的建筑了。 要是按照现代的测算方式的话，足足有六七层楼那么高呢，站在上面，几乎是能够俯瞰整个宫城的。 一路登台，平阳长公主和太后还有皇上他们走在前头，说说笑笑的。 期间，平阳长公主还提起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虽然她脸上戴着面纱，但是沈清河看着她的眼神却觉得… 平阳长公主倒像是在怀念似的。 这就是赴死之前的一些觉悟么？ 沈清河想着，还是不免侧头看了一眼周叔，周叔对着沈清河点点头，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今日该准备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清河见状，这才安下心来。 早在那日福小芸发现异样以后，沈清河就让周叔将负责修筑高台的工头给抓了起来，逼问了情况。 工头果然什么都招供了，只说这些都是平阳长公主安排的，拿了他和他家人的性命作为要挟，他也没有办法。 沈清河心中瞭然，暗地里将这个工头的家人解救了出来，又换成了自己的人，混在了平阳长公主那些人之中。 如此一来，工头的后顾之忧解决了，也不用被迫来做这些掉脑袋的事情，便当即配合着沈清河，对这里的高台进行了一些改进。 也就是说… 今日这高台，想要垮塌，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届时，沈清河只需要将平阳长公主的真面目告诉皇上和太后，然后再来一个对峙，基本上也就能解决这里的事情了。 至于底下的三皇子？ 沈清河只需要给三皇子一个错误的信息，让三皇子以为平阳长公主那边已经成功了，他说不定，就会联合镇国公来做一些事情了。 这要是能成功，或许，就已经不是一箭双鵰了，而是，一箭三雕。 第477页 第360章 平阳长公主的自白 高台之上。 沈清河站在了皇上和太后的身后，雪还在下，这里的视野的确十分开阔。 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的白茫茫。 沈清河觉得，若是今日不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的话，眼前的景色，其实还是很让人沉醉的呢。 可惜… 「皇兄可还记得小的时候，咱们一起堆雪人的事情吗？都冻坏了，皇兄却还是把自己的围领给了雪人。」 平阳长公主怀念道：「皇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温和宽厚的人呢。」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感怀完毕以后，又看向平阳长公主，然后道：「这些事，难为你都还记得。」 「不过，平阳啊，人这一辈子，总是要发生许多事情的，有的时候看得开一些，也会过得好一些。」 「有些事情，你也该放下了。得失得失，有得才有失。」 皇上今天其实是觉得平阳长公主有些奇怪的。 平阳长公主往日里性子虽然也还算活泼健谈，可是今日…却实在是显得太过反常了一些，老是提起以前的事情。 而且那眼睛里头，像是没什么生气似的。 皇上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生怕平阳长公主对这个人世间，已经没什么留恋了。 这可不是好事。 皇上就这一个妹妹，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过得开心的。 「是啊，平阳。」太后见状，心里大概也是察觉到平阳长公主这两天的异常的，便就也跟着附和道：「哀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自然一直都是放在手心上疼爱着的，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哀家也会帮你的。」 平阳长公主将一切听在耳朵里头，可是，她却只是沉默，垂着头。 远处，冰嬉表演已经开始了，然而在高台上的这些人，却都没有心思去看表演。 皇上和太后，是因为担心平阳长公主。 而沈清河，则是在警惕着，至于平阳长公主自己，本身也有着浓浓的心事。 过了一会儿。 远处的冰嬉的那些人那里，逐渐传来歌声，平阳长公主大概是回过神来了，然后忽然就抬头，看向了皇上和太后。 「皇兄。」 平阳长公主道：「我也很想放得开，但是事实证明，我放不开。皇兄可还记得当年为我赐婚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 皇上一怔，随即颔首道：「朕曾说，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不管如何，你永远都是朕的妹妹，朕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 平阳长公主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可是实际上呢？皇兄当时朝廷不稳，我的婚姻，多半也有帮你稳固朝政的缘故。」 「不过，我却没有怨言。婚后，我和驸马相处得不错，但也不过是相敬如宾而已。真要说多喜欢，其实也没有。」 「后来，驸马过世，我虽然伤怀，但也算不上多么伤心。那时候皇兄的朝廷已经非常稳固了，我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我想着，往后我至少也能去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住我的东西。」 「可后来，我遇见了福天昱。我努力过了，也争取过了，我让皇兄帮我赐婚，皇兄却因为福天昱不愿意，而不去赐婚！」 「你可是皇上啊！有你开口，即使是福天昱心中不愿那又怎么样？他真的能不要性命拒绝吗？可是，你没有！」 「你明明答应我的，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会帮我！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可是到头来你却没有兑现承诺！」 平阳长公主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她说完以后，又看向了太后。 太后在听见平阳长公主对皇上说的这些话的时候，早已是心如刀割。 早年间，平阳长公主的婚姻，的确是存在着一些联姻的因素的，可她身为太后，为了儿子的朝政，却也不得不牺牲女儿的幸福。 她，无可反驳！ 但，她不仅仅是人母，更是太后，保全儿子的朝廷，也是在为了天下百姓啊！ 「平阳。」 太后发觉平阳长公主看向自己，忙不迭劝道：「这些事情，你皇兄和哀家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哀家也有尽力补偿你了，这些年你过得自由，不也证明了这一点么？」 「可是福天昱的事情，皇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他救了太子的性命，与朝廷和社稷而言，也是有功之臣。」 「强行赐婚的话，怕是会寒了朝臣们的心的。而且…而且…」 而且福天昱根本就不喜欢你，哀家觉得，他未必做不出那种牺牲性命也要抗旨的事情。 最后的这句话，是太后在心里想的，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母后。」 平阳长公主看着太后，缓缓道：「是啊，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你们自己的顾虑。然后到头来，被牺牲的那一个，就只有我了。」 「母后口口声声说会疼爱我帮我，可是你呢？我在你的心里，还不如你的那只猫儿！」 「后来，甚至你疼爱福小芸都超过了我！母后，你明知道我喜欢福天昱，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福小芸，也不愿见到她！」 「可是，你还是传召福小芸进宫！甚至在建章宫的时候，我和她见面，你也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 第478页 「呃…」太后一怔。 她，其实是没有想像到平阳长公主竟然这么自私的。 福小芸不过是个孩子，何至于这般嫉妒！ 「平阳——」 太后开口，还想再劝。 平阳长公主那里却是摇了摇头，收敛了心神，看向了远处，说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大概，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生辰了吧？」 「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母后和皇兄便就是我唯二的亲人了。」 「脸受伤以后，我越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意义。但当我一想到我要自己去走那奈何桥，孤零零的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害怕。」 说着，平阳长公主转了过来，看向了皇上和太后。 平阳长公主看着二人，问道：「既然你们都希望我开心，希望我过得好。那么…你们即使是陪着我去走一遭，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直到这个时候，皇上和太后才意识到平阳长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平阳，你疯了？」 皇上看着平阳长公主，心中惊骇不已。 平阳长公主却是冷冷一笑，紧紧地伸手抓住了皇上和太后，然后大声道：「我没有疯，是你们一点都不在乎我！」 「既然我不想活了，你们也陪我一起吧！来人——」 「护驾！」 沈清河大喊了一声，同时他也知道，是时候了！ 第361章 全部都抓起来 沈清河此话一出，周叔那里早就准备好了的在底下候着的人，便就全都一拥而上了。 几乎是眨眼工夫，就有人将平阳长公主给扣了下来。 太后受惊不小，沈清河便到了老人家的身侧，将她给扶住了，然后道：「太后，您安心，不会有事的。」 「沈清河！」 平阳长公主被扣住，立即就挣扎了起来，看向沈清河，怒道：「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公主，你反了不成？」 「到底是谁反了？」 沈清河扫视四周，现在高台上面的，都是他的人，任凭平阳长公主再怎么，也是逃不出去的了。 沈清河懒懒道：「你莫不是还以为三皇子在底下能救你？还是说，宫城之外，我父亲还在等着和你们里应外合？」 「别想了，你们偷偷联合工头准备弄一些不好的砖头来鱼目混珠的事情，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你还是，尽快伏诛吧。」 「什么？」 平阳长公主大惊，然后质问道：「怎么可能？沈清河，你怎么会提前知道我们的部署？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清河只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就看向了皇上。 皇上站在一侧，眼神很冷，他看着平阳长公主，此刻什么都明白了。 先前，平阳长公主的那些自白，已经将她的目的暴露无遗了，而且先前沈清河提到三皇子，提到镇国公的时候，平阳长公主也并未否认。 看来，平阳长公主今日的确是和三皇子还有镇国公谋划了什么了。 原先皇上还愿意念着旧情，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想开一些，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妹妹，的确是执迷不悟了。 「平阳。」 皇上此刻还算冷静，可他眼里也已经早已满是失望了，说道：「走吧。雪似乎大了，咱们先回去。」 言罢，皇上亲自过来搀扶着太后，离开了高台。 平阳长公主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失败了，她大喊着，希望三皇子那里有所动作。 可惜，这也是不可能的了。 一路下了高台，沈清河就已经瞧见，底下一片狼藉。 三皇子身上全是血，他的身边，也有着不少的尸体，他看着沈清河还有皇上和太后平安无事地下来了，脸上满是震惊。 「混帐！」 皇上愤怒不已，他早已猜到今日三皇子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了！ 平阳长公主那里早已抱着要去死的想法，拉着皇上太后一起陪葬，那么到时候，三皇子只需要随便捏造一个什么名头，就可以顺便也将沈清河这些人给除去了。 到时候… 太子和沈老太爷那里再出点什么事情回不来，皇上和太子都没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父皇，父皇…」 此刻，三皇子发现事情败露，心里也是慌了。 皇位既是拿不到，小命他还是希望能保住的，他被扣押住了，却也还是一步一步跪着爬着到了皇上跟前。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都是平阳姑姑，是她，是她骗了儿臣，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啊…」 话都没说完，皇上又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三皇子的脸上。 这次，皇上打的正好是另外一边脸，这下子，两个红彤彤的手印就直接出现在了三皇子的脸上。 三皇子大约也是被打得懵了，整个人歪在一边，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皇上失望透顶，也懒得再看三皇子了，便扭头看向沈清河，感慨道：「沈爱卿，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了。」 「宫外那边…你爹他，真的和…」 三皇子平时和朝廷里头的一些朝臣来往比较近，这件事，皇上其实也是知道的。 但他以前一直觉得，三皇子从小就很喜欢交朋友，多一些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现在看来… 第479页 三皇子温和的表面之下，藏着的却是浓浓的野心。 也是他疏忽了。 既然一直想着的都是太子继位，那么三皇子在有这些表现的时候，他就应该小心一些，又或是敲打一下才对。 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生出别的心思来了。 不过，话虽如此，三皇子生母苏贵妃素来得宠，一个人若是本身就有野心的话，身在这样的位置，本来就容易去谋划一些事情了。 要真说是谁的错，那最本质的，还是三皇子自己了。 「嗯，大概吧。」 沈清河在想起自己爹爹的时候，神色十分平淡，就好像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似的，也是这么淡的。 他早就对自己的父亲失望了。 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在父亲把那个女人如珠如宝对待着的时候，在他们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将自己送到庄子上去的时候。 「唉。」 皇上也嘆了口气，大概是看出来了沈清河此刻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只伸手拍了拍沈清河的肩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沈清河大概是早就做好准备了，这会儿也比较快地就振作了起来。 「皇上。」 沈清河想了想，然后道：「晚些时候，臣会整理好这些情况，然后交给您过目的。现在，臣先护送您回宫。」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后续的审问和处理工作肯定是会十分麻烦的。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对于皇室而言，同样也是如此。 平阳长公主意图弒君，谋杀太后，而三皇子这里也配合平阳长公主想要篡位，甚至，就连一向忠君爱国的镇国公，都选择了帮助三皇子。 今日若是一旦这修筑的高台垮塌了，发生了宫变，怕是宫内宫外都会是一场血腥。 而这件事… 如今看着似乎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但要怎么样遮掩过去，将这三人处理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毕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也会引起朝廷的动盪的。 沈清河这几天，註定也要一直忙碌这件事情，无法抽身了。 另一头，大司农府。 福小芸一直在书桌边上坐到了差不多中午，才终于将手上拿着的书放了下去。 一个早晨，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想的全都是宫里的事情，现在房门忽然被小桃轻轻推开，福小芸放下书，便立即站了起来。 「如何？」 福小芸紧张地发问，手心一时间都多了些汗了。 第362章 太子出事了 福小芸虽然紧张，不过她瞧见，小桃在进屋时，神色还算平静。 小桃也是从沈家出来的人，看见她如此神色，福小芸心里也稍微安了安。 「宫里暂时没什么动静。」 小桃忙走到福小芸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竹筒来，递给了福小芸，道：「这是公子想法子传出来的，让我交给你。」 福小芸忙不迭接过，将竹筒打开，取出了里面一张长长的信。 看着信抬头几个字笔锋凌厉，且也是福小芸所熟悉的沈清河的字迹，福小芸更是放心了不少。 信中，提到了如今宫里的一些情况。 平阳长公主和三皇子已经被抓起来了，而且都立即送到了宗人府去进行拷问，这儿本身就是管理皇室宗亲的地方。 只是，平阳长公主和三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进不了宗人府，便被分别送往了大理寺，皇上也指派了不少刑部的官员过去对他们进行拷问。 刑部歷来拷问犯人的方式那可都是层出不穷的，想要他们开口，也很简单。 至于镇国公？ 他带着人早就潜伏在宫门外了，沈清河那儿知道平阳长公主的一些计划，便将计就计，给了镇国公一个错误的信号。 镇国公误以为宫里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当然就扬言说是宫里皇上遇到危险，要带着自己的人闯宫。 可惜，被福天昱拦下了。 起初镇国公还和福天昱直接正面起了冲突，可是到后来李公公那里亲自将皇上手写的圣旨拿过去以后，镇国公人傻了。 跟着镇国公的那些士兵也都是有自己的家人的，他们知道自己被骗了，便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兵器。 如此一来，便算得上树倒猢狲散了。 信中，沈清河并未提到关于皇上那儿要怎么去处置平阳长公主、三皇子还有镇国公的事情。 只说事关朝局，如何处理，也是麻烦。 而且太子尚未归京，皇上怕处理不好引起朝廷动盪，如今也就先关押起来，审问出详细情况以后，再做打算。 福小芸看完信，将信丢到了一旁的火盆里，焚烧干净了。 小桃却是很好奇。 她是知道的，姑娘和公子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可惜他们都不跟自己说！ 「姑娘，信里写了什么？」 小桃忍不住就过来问。 福小芸则是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先前原本雪都要下大了，这会儿却不知怎的，太阳忽然出来了，天气也变得好了许多。 看着阳光，福小芸莞尔一笑，道：「应该是要天晴了吧。」 「蛤？」小桃听了福小芸的话十分迷惑，喃喃道：「那么长的信，里头就只写了这个？」 第480页 福小芸则是没回答。 在她觉得，沈清河那里只要做到了一切心里有数，那就足够了。 现在，只需要静待太子归来。 三日后。 福小芸实在是闲着没事干，毕竟冬日没什么农事，她也早就将务农的一些心得梳理好了。 这段时间皇上对外宣称身体不好，政务都是直接送到他跟前去的，就连六七日一次的大朝会也取消了。 福小芸不用去上朝，每天待在屋子里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这天。 福小芸正无聊呢，看着外面好不容易没有下雪了，就想叫了小桃在院子里搭一个火盆，她们晚上烤肉吃。 就在这时候，福小芸忽然就瞧见，原本在火炉边上烤火的小橘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直接就奔着窗户外去了。 动作之迅勐，完全不像是一只小猫咪，而像是老虎了。 小橘一向都是懒洋洋的，这会儿露出这副样子，福小芸心里一个激灵，忙推开门到了屋外，果然就瞧见，小橘正在扑一只鸽子。 「小橘！」 福小芸忙喊了一声。 小橘放开了鸽子，鸽子直接就飞到了福小芸的肩膀上来，小橘转身过来，慢悠悠地走到了福小芸的跟前，还不满地「喵」了一声。 「以后不许欺负飞到咱们家来的鸽子。」 福小芸蹲了下来，摸了摸小橘的背嵴，嘆了口气以后，又补充道：「那些来咱们家的野鸟你也不许欺负。」 春天里，福小芸这儿会有许多的鸟儿。 像喜鹊，就很喜欢在她外面的树上筑巢，喜鹊的叫声听起来也喜庆，要是被小橘吓跑了，也不好。 「喵。」 小橘又喊了一声，大概是抗议，不过看着福小芸一脸坚决的样子，小橘最后也就只能放弃了。 福小芸这才有机会，将肩膀上的鸽子拿了下来。 鸽子的脚上，绑着一张纸条，福小芸取下以后看着纸条上面的字迹就知道，这纸条是沈清河写给自己的。 刚看了一行，福小芸吓得直接就站了起来。 鸽子被福小芸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是惊了一跳，跟着就飞走了。 「小桃！」 福小芸顾不得那么多，忙将纸条随意塞进了自己随身的香囊里，然后就道：「快去准备一下，我要进宫！」 小桃大惊，不过看着福小芸这么着急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忙就去准备了。 纸条上，其实只写了几个字。 太子和祖父在归来途中遇刺，现下生死不明。 事情还是发生了！ 福小芸咬着唇，心里乱糟糟的。 早在三皇子那儿给足了太子压力，让太子不得不前往北地查看灾情的时候，福小芸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可前去的路上一切顺利，甚至在北地视察情况的时候，也未曾出现过任何的动盪。 原本按照计划… 最多不过五日太子就能回来了，而届时福小芸估计，关于平阳长公主和三皇子他们的处置也会下来。 皇上膝下子嗣并不多。 太子是嫡长子，除了三皇子以外，活到成年的皇子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 可四皇子乃是宫女所出，出身太低，五皇子才能平庸，平时只喜欢走鸡逗狗的，这将来要是让他们继承大统，大周的未来堪忧。 而三皇子身在宗人府，且犯下了这么大的错，也是不可能继位的。 皇上又一直怕将事情真相说出去会引起朝局动盪，毕竟三皇子在朝中相熟的朝臣可是不少。 这要是太子有事… 不明真相的朝臣再站出来支持三皇子，甚至再发生一次逼宫的话，情况就难以控制了！ 第363章 见最后一面 宫内。 福小芸来到勤政殿外的时候，就瞧见了守在外面的李公公。 李公公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见福小芸过来了，连忙就迎了上来。 「福大人怎么来了？」 李公公环视四周，瞧见除了几个皇上的心腹侍卫以外再也没有别人，这才对福小芸道：「出事情了。」 「现在皇上正召集了辅国将军他们，正在议事呢。福大人这儿…」 「我都听说了。」 福小芸咬了咬唇，道：「政治上面的事情我不懂，只不过，我也有些担心。在家里实在是坐不住，这就进宫了。」 李公公瞧了一眼福小芸，见福小芸的确是认真的，显然是知道内情，一想福小芸和沈清河之间的关系，李公公也就没再怀疑了。 「唉，可福大人进宫了也没法子呀。这鞭长莫及的，皇上现在的意思是，要让辅国将军去救援他们呢。」 李公公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而且他也知道，福小芸的确是个好官儿，对朝廷也是尽心尽力的，这些事说了也没什么，也就都说了。 福小芸到后头，抿了抿唇，便道：「我爹爹应该还在里面吧？我想等他们出来。」 看着福小芸都这么说了，李公公自然也没办法拒绝，点头答应，刚想要叫福小芸到侧间一边烤火一边等，忽然外头急匆匆的又是一个小太监过来了。 这个小太监，福小芸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像是李公公的徒弟，好像，姓苏？ 苏公公跑了过来，到了自家师傅面前，也没来得及打个千儿行礼什么的，忙不迭就道：「师傅，宗人府那边传来的消息。」 第481页 「说是平阳长公主一直闹呢，嚷嚷着要见福大统领。要是见不到，她就自缢！」 苏公公喘着粗气，禀报导：「宗人府的人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毕竟皇上那儿也没说要怎么处置这件事，只得打发人过来，让问问怎么办才好。」 那毕竟是公主。 福小芸也知道，皇上那儿没有声张这件事，宗人府的官员们现在也不清楚内情，这要是不敢让平阳长公主就这么死了的。 「这…」 李公公听了也是为难，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犯愁道：「现在皇上正在和福大统领议事呢，这…」 大周休养生息已经多年了，这些年或许会起冲突的地方，也就只有大周北面的回纥而已。 朝廷当中，文官是占了大多数的。 如今除了沈老爷子、沈清河以外，真要说有带兵经验的人，基本上就只有福天昱了，剩下的那些… 这个节骨眼儿上，皇上能真正信得过了，怕是不多。 眼下一个个的都在里头议事呢，那儿抽得开身？ 「李公公。」 福小芸想了想，便道：「里头，你先去禀报一声。要是我爹爹没空的话，我就先去见一见平阳长公主吧。」 「我想，我应该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死到临头还想要见福天昱，不就是因为不甘心吗？ 「。」 李公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先硬着头皮进去禀报消息，也就只能让李公公，先带着福小芸去宗人府了。 一刻钟后。 福小芸站在宗人府的大门之前，看着灰色调的屋子，总感觉这里的墙壁都是冷冰冰的。 只不过，却不像是牢房。 「就在里头了。」 李公公一路引路，倒是将宗人府的大致情况都介绍了。 这儿，其实也不是关押人的，主要负责皇室宗亲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之事的。 平阳长公主还没定罪，也不好送去大理寺，在这儿也就先找了一个屋子，关押起来了。 一日三餐还是供应着的，就连要沐浴，那也是要帮她准备热水的。 福小芸听李公公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皇上近日也算是忙得焦头烂额了，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平阳长公主呢，倒是这宗人府的人不知内情，竟然还对她这么好！ 「回头，你跟宗人令说一声。平阳长公主是犯了大错的，皇上以后怕是不会念及旧情了，让他不必这么好对待着。」 福小芸冷着脸说完，李公公的脸色就变了变。 这有些为难啊。 只是… 李公公想起自己师傅苏公公说的话来了，这福大人如今是朝廷重臣，别看她年纪小，相处的时候，还是要当心的。 如此一来，李公公也只能道：「是。」 平阳长公主的屋子门口。 刚刚靠近，福小芸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这都是什么茶？本公主哪里喝得下去？赶紧命人给本公主换好的茶叶来！还把茶沏得这么烫，留香呢？她在哪？」 福小芸就在这个时候让李公公的人打开了门口的锁，推开了门。 大约是因为这间屋子的门窗最近一直都是关着的，平阳长公主一时习惯了黑暗，眼看着光照进来了，她还眯了眯眼睛。 只不过，很快当平阳长公主将眼睛弄开一条缝的时候，就看清楚了福小芸，顿时她就勃然大怒了起来！ 「福小芸，你来做什么？」平阳长公主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将福小芸给撕碎了的样子。 福小芸示意屋内伺候的人先出去，只留了李公公在身侧。 李公公虽然身量纤瘦，可实际上却是习武过的，平阳长公主要是想对福小芸发难，根本不可能成功。 「来看看你。」 福小芸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扫了一眼地上碎掉的杯子碎片，道：「平阳长公主，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竟然还能这么硬气。」 「我是皇上亲妹！」 平阳长公主咬牙道：「就算我犯了错，皇上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我奉劝你——」 话音未落。 身后的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他的身影高大，气势十足，大跨步进屋以后，就厉声问道：「你想奉劝我女儿什么？」 福小芸听见这个声音心头一跳。 她回头一看，果然就瞧见，进屋来的人，是福天昱！ 「爹？」 福小芸意外，忙站了起来。 福天昱却示意福小芸坐下，然后道：「爹知道你过来了，忙也赶过来了。平阳长公主，我是来传皇上的圣旨的。」 「顺便，也来见见你的最后一面。」 第364章 赐死 平阳长公主听见福天昱这话，浑身就是一震。 最后一面？什么意思？ 不等平阳长公主多想，福天昱已经将自己带来的圣旨缓缓展开，然后宣读了起来。 方才，平阳长公主嘴里喊的那个「留香」实际上就是伺候她的大丫鬟，平阳长公主出事以后，皇上早就将平阳长公主府里的人都给抓了起来。 留香伺候平阳长公主多年，对平阳长公主自然是知之甚多。 如今平阳长公主出事，留香为了活命，当然选择背主了，除此以外，平阳长公主还有一些丫鬟，也吐了不少情况来。 第482页 除了这次谋反的事情，甚至还包括平阳长公主这些年做的一些腌臜事儿。 什么官商勾结捞银子啦，数不胜数。 皇上大怒，又知道平阳长公主在宗人府也不安宁，宗人令不敢对平阳长公主做什么，平阳长公主就越发嚣张了起来。 而今日，太子出事的事情传到京城来，皇上是再也无法忍下去了。 亲妹妹又如何？ 皇上除了是平阳长公主的哥哥以外，更是皇帝，他是要对天下百姓负责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容平阳长公主胡作非为了！ 如今皇上这道圣旨的意思就是，要将平阳长公主，赐死！ 「不可能！」 平阳长公主听完了福天昱宣读的圣旨，整个人就差点儿疯了。 她从福天昱的手上将圣旨抢了过去，仔细地看着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然后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皇兄怎么会这么对我呢？」 平阳长公主喃喃自语，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摇晃着，不敢相信。 福天昱看着她，面容平静，最后嘆了口气，道：「公主，你若是还想要最后的体面，我会命人准备匕首、鸩酒和白绫。」 「可你若是不配合的话，只怕是…」 他就只能让苏公公拿了白绫过来，将平阳长公主给勒死了。 这有些残忍，他不想让福小芸瞧见。 「福天昱。」 平阳长公主听见福天昱这话，忽然就抬头，一脸哀戚地看向福天昱，问道：「事到如今，在你心里，就一点都不怜惜我了吗？」 福天昱面不改色，严肃道：「公主，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身为臣子，在主子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乃是本分。」 「臣要是没有救公主，臣便是失职。臣做这一切，只是因为臣的职务，没有别的意思。是公主你，到如今了都还在执迷。」 「呵，是我执迷。」 平阳长公主缓缓站了起来，她看上去那么潦倒，盯着福天昱，质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张翠英不过农女出身，那么粗鄙，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也配和你站在一块儿？」 福天昱却摇了摇头，回答道：「公主忘记了？我也是农户出身，若非遇上太子殿下，怕是现在我也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务农之人而已。」 「如果，公主是在出游的时候，路过田野，看见了那个正在农田里干活，甚至身上的衣裳都还是洗得发白了的那种。」 「然后，手上脚上全部都是泥巴，你还会喜欢我吗？」 福天昱是知道的，平阳长公主这人十分骄傲，若是那样的话，她万万不会喜欢自己的，甚至还会觉得鄙夷。 平阳长公主，在心底里就觉得自己高贵，看不上他们那些人的。 「怎么会呢？」 可显然，平阳长公主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她茫然道：「只要是你，我都会喜欢的，福大哥…」 「不，你不会。」 福天昱摇摇头，道：「先不说我与翠英有三个孩子的事情了。光是翠英待我的情分，便是「只要是你我就会喜欢的」那种了。」 是啊。 福小芸在一边，听得感慨。 自己的娘亲就是这样的人呢，她的喜欢更加纯粹，从来不会因为出身什么的而有所改变。 令她倾心的，永远都只有福天昱这个人而已。 而平阳长公主呢？ 她或许觉得，自己喜欢的是福天昱这个人，可是实际上，如果福天昱还只是从前的那个农夫的话。 即使是福天昱救了她，她也不会喜欢上福天昱的。 甚至还会觉得福天昱粗鄙，触碰了自己噁心之类的。 平阳长公主就是这样的人，她在初次瞧见福小芸和张翠英他们的时候，她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她了。 「呃…」平阳长公主不说话了。 她是了解自己的，她知道，福天昱说的，都是真的。 可那又如何呢？ 她是公主，从小到大，就没有她喜欢却得不到的东西，她想要的，从来就只能是她的！ 「公主。」 福天昱看平阳长公主逐渐冷静了下来，以为她想通了，便问道：「我现在就让李公公把东西拿进来？」 「不！」 平阳长公主却一咬牙，作势要扑到福天昱的面前来。 就在这个时候，福天昱侧身闪过的一瞬间，李公公已经带着人进来了，李公公身侧的一个侍卫手持一把长剑。 直接，就刺入了平阳长公主的腹腔。 福天昱意识到事情的转变，生怕福小芸被吓到了，忙又过来将福小芸护在了怀里，柔声道：「别怕。」 福小芸没出声。 她只闻到，空气里好像多了一点腥味，紧跟着，她就被福天昱给抱起来了。 「时辰不早了，你进宫做什么呢？」 福天昱抱着福小芸的腿，嘆气道：「皇上那里，已经让沈清河前去太子殿下和沈大将军出事的地方了。」 「他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是你爹爹，怎么会不好好照顾你呢？你放心，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福天昱的语气很温柔。 福小芸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爹爹这么亲昵了。 第483页 现在，她觉得，爹爹的胸膛很宽阔，很暖和。 她被爹爹这么抱着，很有安全感。 就是…沈清河那里。 「爹。」 福小芸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太子殿下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很危险？他，沈哥哥他…」 「没事的。」 福天昱笑道：「你呀，知道你担心他。先前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早已将这次的部署给说了。」 「相信，沈清河带着这些信息过去，应该不会有事的。而且，三皇子已经被抓，他们负隅顽抗也是无用。」 「还不如束手就擒，来换一条生路呢。」 福小芸听完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有那么担心沈清河了。 第365章 平安归来 平阳长公主暴毙于长公主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彼时，福小芸正坐在院子里的火堆边上烤火呢，李妍手上拿了一根烤红薯，也正吃得津津有味的。 李妍一边吃着，一边就道：「父皇可伤心了呢，刚刚已经下旨，说这是她唯一的妹妹，他要为了妹妹，辍朝三日。」 福小芸差点没绷住笑。 皇上这其实是故意的，毕竟太子出事了，这消息要瞒着不可能瞒太久，毕竟按照计划，差不多也就这两天的时间太子就要回来了。 而且沈清河要是不在，带走了镇国公府的兵力，这个消息也是要瞒住的。 一旦上朝，沈清河和镇国公都不来，实在是会让别人产生怀疑的。 现在辍朝三日，正好能够先拖住。 这其实也是皇上对沈清河的信赖了，毕竟若是三日后他们都回不来，朝廷的局势，还是会有些难以预料的。 「公主府的人呢？都处理干净了吗？」 福小芸歪着脑袋，又问道：「还有三皇子，他们这要是都接连出事，应该还是会让人怀疑的吧？」 「嗯。」 李妍点了点头，然后道：「三皇子现在还在宗人府呢，父皇的意思是，先不杀他，将他圈禁起来也就是了。」 「还有苏贵妃，现在也已经禁足了。虽说还占着贵妃的位置，但过段时间，肯定也会发落她的。」 三皇子府的人也被抓了。 经过盘查，其中一些三皇子的心腹供出，三皇子今日这般野心，和苏贵妃是脱不了干系的。 太子是皇后所出，皇后出身高贵，奈何身子不好，早已薨逝了。 苏贵妃一直受宠，虽然因为身份的缘故一直没能被册封为皇后，但她执掌后宫多年，早已在心里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后了。 只是，虽然如此，明面上和实际上存在着的差距，仍是让苏贵妃觉得有落差感。 那一步之遥宛如天堑，她希望达成！ 皇上是不可能册封她为皇后的，就因为她是罪臣之女，朝中官员会反对，她就永远不能是六宫之主。 故此，苏贵妃便将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三皇子自由聪慧，读书很快，夫子教习的他也能举一反三，就是不够勤勉，总想着使小聪明。 反观太子，或许天资稍微弱了一些，却勤恳踏实，到头来三皇子的学问，反而是不如太子的，至于处理政务，自然更是不如。 可三皇子却从不这么想。 他认为自己样样都比太子好，就是出身不如而已，太子做得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到，故此他要将太子取而代之！ 三皇子和朝臣结交，皇上也不反对，三皇子就以为，父皇其实也是属意自己的，不过因为立太子多年，太子没犯错不好废太子而已。 那他就帮父皇一把，将太子除了也就是了。 这回事败，三皇子身边的心腹在被抓到大理寺以后，自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给吐得个干干净净。 皇上对三皇子失望至极，同时也对苏贵妃对其子的教唆，感到愤怒了。 福小芸听完李妍的话，倒是丝毫不意外，那毕竟是皇上，没有点手段，也不可能在当年夺嫡之争以后，走到如今的位置了。 他或许有所仁慈，那也仅仅只是，留了三皇子一条性命罢了。 「那镇国公呢？」 福小芸想起了沈清河的父亲，他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后来无法驰骋沙场以后，性子就逐渐发生了变化。 曾经的同僚，那些不如他的人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就连儿子现在都超越了他。 可是，他却成了个废人！ 这对那些心比天高的人来说，大概的确是很深的打击了，他也就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选择了和三皇子联手。 「根据我听来的消息，父皇似乎也打算饶他一条性命。」 李妍小声说道：「对外就宣称，说是镇国公辞去国公爷的爵位，告老还乡荣养罢了。」 福小芸点了点头。 辞去爵位，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沈清河自己挣了一个辅国将军的功勋的话，那么沈家就只能算是白身了。 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镇国公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了。 想到这里，福小芸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夫人。 沈夫人千算万算，怕是也想不到，在「除去」了沈清河以后，自己的儿子到头来也无法继承国公爷的爵位了吧？ 苦心孤诣一生却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以后还只能借着沈清河继母的身份来勉强度日。 第484页 这沈夫人，怕是也能一口鲜血呕出来了。 福小芸想到这里，心情也可以说是非常好了，扬了扬嘴角以后，就开始啃起了自己手上的红薯了。 她倒是并不担心。 她相信，沈清河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日子，就这么到了三天后。 京城里的秩序一切如常，福小芸没什么事情干，也就趁着闲来无事，搜集一些梅花上的雪水，准备放入罈子里。 能拿来酿酒，还可以拿来做吃的，都是极好的。 转眼，到了傍晚。 福小芸蹲坐在屋檐底下，看着眼前的雪，有点发呆。 他怎么还没回来呢？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想起这次的事情虽然有三皇子底下的人供出来的消息，福小芸的心里却还是不能完全踏实下来。 毕竟… 三皇子此番动手，必定是抱着除去太子的心的，他选来下手的人，肯定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太子殿下那里哪怕是身边有沈老太爷，会不会也… 福小芸一颗心不能踏实，手上不停地搅着帕子，都已经在想明天上朝的时候要是发生意外那该怎么办了。 「姑娘！」 就在福小芸一颗心十分烦躁的时候，忽然外头，小桃跑了进来。 小桃气喘吁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跑进来了以后，福小芸看着小桃的样子，心头就是一沉，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沈清河那里出事情了！ 又或者，是太子！ 无论是谁出了事，那都是不好事！ 「小桃！」福小芸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怎么样了？」 小桃闻言，连忙回答道：「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公子已经回来了，太子殿下也没事。就是…就是沈老爷子他，受了很重的伤！」 第366章 沈老爷子的伤势 沈老爷子受伤了？ 福小芸听见这个，心情也不是很好。 对外，沈老爷子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他声名在外，回纥人听见是他守城，心里都会多几分的畏惧。 想要攻城，也会小心翼翼的，他的存在，能够震慑住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如今他受伤了… 福小芸一下子就想起北地的局势来了。 前些年，沈清河前往北地，跟着沈老爷子一起抗击回纥，几年下来，双方之间才终于达成协议。 五年之内，友好相处。 回纥那些人大概也是看着沈老爷子年纪大了，想要趁此机会修生养息，以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大周打罢了。 五年后，若是沈老爷子… 「小桃。」 福小芸想了想，便问道：「沈哥哥现在是不是已经带着太子殿下进宫了？沈老爷子呢？也进宫了吗？还是回沈家了？」 小桃闻言，也明白福小芸的意思，便道：「沈老爷子回沈家了，他的伤势有些厉害，怕是这会儿皇上也已经派了宫里的太医去看看他的情况了。」 福小芸听了，就道：「那你帮我拿上我的药箱，将福利的人参鹿茸什么的都带上。我要去看看他。」 沈老爷子虽然看起来十分威严，但是福小芸却深深地记得他慈祥的一面。 她不愿意沈老爷子有事！ 这头，虽然都已经傍晚了，但福小芸还是让採桑那里过去跟林小花说了一声不用等她吃饭以后，就先出门去了。 镇国公府。 福小芸到的时候，国公府门口的人很多，显然都是听说沈老爷子受了伤，想要过来探望的。 沈家，在京城名望很高，有些即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个时候也是想要来露露脸的。 毕竟，如果这回他们来了，沈家记得他们「雪中送炭」的情谊了，对于他们将来而言，还是能够起到很大的帮助的。 只不过… 沈老爷子出事，加上镇国公的事情，沈家现在自己都是一团乱，外面的人想要进来沈家看看情况，当然也是不行的了。 只不过嘛，福小芸却是一个例外。 她今天过来沈家，穿着的可是一品大员大司农的官服。 有这身衣服在，沈家守门的人但凡不是个瞎子，都是不会拦着她的。 不一会儿。 福小芸进了沈家大门以后，就到了沈老爷子的院子外面了。 沈老爷子的院子外面，此时站着沈家军把守，而在门口，福小芸见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沈夫人。 她站在沈老爷子的院子门口，似乎想要进去，却被这些沈家军给拦住了。 看到她，福小芸的心里当然是五味杂陈的，但是现在，却不是寒暄的时候。 福小芸到了门口，就对门口守着的那些沈家军道：「我要进去。我是个大夫，我想，我应该能帮得到沈伯伯的。」 这话一出，还不等门口守着的沈家军说话呢，倒是沈夫人先开口了。 沈夫人大概也是在门口等得久了，听见福小芸这话，忍不住就是讥诮一笑，道：「福小芸，就凭你，你也想进去？」 她都进不去，凭什么福小芸能进去！ 镇国公现在被禁足了，福天昱那里的人守着镇国公，不然的话，要是有镇国公在，这些沈家军，还能不听话？ 她可是沈家的主母，沈家上上下下都应该听她的！ 第485页 她现在，想见见沈老爷子，想让沈老爷子想想办法保住沈家的爵位，却连沈老爷子的院子都进不去！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莫大的讽刺！ 想到这里，沈夫人在瞧见福小芸来了也想进去的时候，当然免不了就恶言相向了。 福小芸却懒得理沈夫人。 她是讨厌沈夫人，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沈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门口，守着的沈家军看了一眼福小芸，大概是认出了福小芸身上穿着的官服了，便就问道：「敢问，可是大司农福大人？」 语气客客气气，跟刚刚面对沈夫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刚刚沈夫人来的时候，这些侍卫一个个的冷着一张脸，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是同一句回答。 「辅国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 闲杂人等？ 沈夫人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气得发抖！ 她怎么说也都是沈清河的继母，沈清河竟然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他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全天下的人说沈清河不孝吗？ 自然而然… 沈夫人在看见福小芸来的时候，起初也觉得，这些侍卫们不会给福小芸好脸色了。 然而事实证明，正好相反。 这些侍卫对福小芸，竟然是客客气气的！ 福小芸听见侍卫们这么问，点了点头以后就道：「是，我是福小芸。」 侍卫们一听，更加显得恭敬了，往后退了半步，便道：「将军早就下令，福大人来的话，可以去看老将军。」 很快，福小芸就在侍卫们的引领之下，进了屋子里。 屋内，好几个太医已经到了。 他们正在忙碌着，给沈老爷子清洗伤口，福小芸就瞧见，一盆盆雪水被侍卫们端了出去，又换成了干净的热水端进来。 而沈老爷子躺在床榻上，半闭着眼睛，似乎还醒着，可他很难受，身上中了几箭，现在要将这些箭矢拔出来。 这个过程，很痛苦。 看到沈老爷子身上的伤势，福小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伤，太严重了。 沈老爷子竟然在这个过程中，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所谓硬汉，也就差不多就是沈老爷子这样的了。 屋内，太医们瞧见外面有人进来，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一眼。 当他们发现进屋的是个姑娘的时候，还先愣了愣，随即就瞧见了福小芸身上穿着的官服了。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福小芸的身份。 其中一个太医便就过来，问道：「福大人这是？」 「我也是个大夫。」 福小芸从药箱里早就准备好的麻醉药拿了出来，道：「这是一种麻醉草熬制的药物，涂抹在患者需要麻醉的皮肤周围，能够让那部分的身体暂时失去知觉。」 「我想，这会儿沈老爷子应该是用得上的。」 第367章 上门提亲 福小芸将药物一拿出来，在场的太医们就愣住了。 麻醉？ 就在他们还抱着怀疑态度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拿着药的福小芸已经走上前来，在某个太医的手背上，滴了一滴药汁下去。 「这位太医可以感觉一下，基本上不出半刻钟的样子，你的这只手，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话说完，福小芸没再继续耽搁，率先就过去给沈老爷子处理伤口了。 沈老爷子身上主要是箭伤，还有因为被长剑刺破了皮肤的一道长长的伤口，福小芸看着沈老爷子精壮的身子就发现… 沈老爷子身上的这些伤，基本上都是大伤覆盖着小伤的，那些陈年累月的疤痕也有不少，看着触目惊心的。 来不及感嘆，福小芸就又拿了特制的消毒药出来清洗伤口。 好在已经上了麻药了，沈老爷子那儿的痛觉少了许多，就是因为这消毒药对身体还是有着一些刺激性的。 沈老爷子的身体，还是给出了一些本能的反应。 这个时候，太医们都已经逐渐过来了，显然那位「身先士卒」来体验了麻醉药的太医也是一脸震惊的。 「不曾想，福大人竟然也是一个医者，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手法也是如此的熟稔。而且，还有这样好的良药！」 太医说完，除了感慨以外，还显得有些惭愧。 他好歹也是一个太医呢，如今看着自己，才发现他竟然在许多方面，都是比不上福小芸的。 福小芸的麻醉草药其实也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到的种子，然后小心栽培才长出来的。 麻醉草的生长过程极为缓慢，而且需要在温度适宜和水分适中的地方进行养殖，不能过度晒太阳，也不能生长在阴暗的地方。 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娇嫩的小草了。 故此，福小芸其实不到关键时刻，也是不愿意拿出来用的。 「这麻醉草，还是我偶然在深山里面发现的。当时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后面手就没了知觉。」 福小芸随意编了一段，然后道：「诸位大人若是感兴趣，回头我拿一些种子给你们。就是这草很难种植，娇贵得紧呢。」 「怕是要让宫里的花匠，小心翼翼的才能成长。当然，长成了以后，其根茎枝叶但凡是能出水的，都是能制作麻醉药汁的。」 第486页 「关于这制作方法，我也乐意告诉诸位大人。」 「不过我想，现在当前最紧要的，应该还是先给沈老爷子治好伤吧？他身上好些地方，怕是都需要缝合。」 福小芸的这话，在场的诸位太医们当然也就没什么反驳的，一个个点点头以后，便就先各自忙碌了起来。 这一阵忙碌，就直接到了深夜。 缝合伤口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福小芸弄完，又再次清洗完伤口以后，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了。 此时，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 看着时辰不早，福小芸便道：「诸位大人，天色晚了，都还是先去休息吧。守夜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福小芸这话说出来了以后，太医院的这些太医们辛苦了一个晚上，这才回过神来。 是已经很晚了呢。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便都休息去了。 这天，福小芸专门收在了沈老爷子的身边，担心他夜里哪里不舒服什么的。 还好的是，沈老爷子身子骨十分强健，除了半夜里的时候身子稍微有点儿发热以外，也就没再出现什么别的情况了。 福小芸给他用了药以后，情况这才好了许多。 忙碌了一个晚上，福小芸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迷迷煳煳之间，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福小芸其实睡得并不踏实。 她就连睡梦中都一直记挂着沈老爷子那里的情况呢，半梦半醒，总想挣扎着起来看看。 她睡得很累，后来逐渐醒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沈老爷子的屋子里了。 ！？ 怎么回事？ 福小芸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头顶陌生的帷帐，心头一跳，发现这里的装潢看着，竟然像是一个男子的房间！ 这是哪儿？ 福小芸心头一跳，刚想要喊小桃，毕竟昨天陪着她一起过来的，就只有小桃了。 「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但却让心心中安定，福小芸转头望了过去，便就发现，果然是沈清河。 几日不见，沈清河好像变得有些不修边幅了。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回来了？」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这副样子，忙从床榻上头就下去了，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嗯。」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就这么静静的，眼神那么深邃，眼里也只有福小芸一个人。 看着沈清河这样的眼神，福小芸都有点儿觉得不好意思了，几乎都忘记了要关心他这几天到底好不好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福小芸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你有没有受伤？你祖父那里的伤势，我帮忙看过了。」 「他的伤很严重，以后怕是要好好休养了。」 福小芸其实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昨儿夜里，她给沈老爷子看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沈老爷子伤势很重，好几处的地方都是致命伤。 如果他运气再稍微差一点儿，又或者说是身子骨再差点儿，或许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知道。」 沈清河脸上的表情还算沉静，他想了想，道：「祖父征战一生，也该到了休息的时候了。他那里，我会想办法好好跟他说说的。」 沈老爷子毕竟还是一个非常通透的人，和沈清河的父亲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你…」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过了一会儿，提议着问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这几天，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好？」 「嗯。」 沈清河点了点头，然后道：「是该休息一会儿了。等到休息好了，我想去你家一趟。」 去她家？ 福小芸不解，反问道：「去我家做什么？」 「嗯…找个媒人上门，去你家提亲。」 第368章 沈夫人的下场 沈清河此番出去救太子和沈老爷子，经歷了不少的危险。 好几次险些将命都丢了，最后还好他运气好，成功找到了太子和自己的祖父，只是，祖父已经伤痕累累了。 他还记得自己找到沈老爷子时候的场景。 沈老爷子将太子护着，没让太子受一点儿伤害，而在沈老爷子遍体鳞伤的时候，太子也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沈老爷子。 沈清河忽然就明白他活在世上的意义了。 他，想要保护福小芸。 先前他们也早就已经说好了，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就派人去福小芸的家里提亲，将他们的婚事，定下来。 经歷过生死以后，沈清河才是真的觉得，当前能够好好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而他回到京城后，除了去皇宫里将事情禀报，并将太子带了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回到家里。 沈清河是了解福小芸的。 福小芸知道了沈老爷子受伤的事情，是一定会来自己的家里的。 他也就撑着一口气，等着见到了福小芸，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他那么认真，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想着，福小芸就道：「嗯，好。你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别的事情，好不好？」 第487页 沈清河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一整天。 期间福小芸忙给沈清河熬了一些滋补的药物，沈清河喝了以后，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期间，周叔也过来看了沈清河好几次。 周叔这次也受了伤，不过他到底年纪大了，基本上都还是负责一些调度上面的事情的。 整体情况比沈清河，还是要好一些的。 周叔帮着沈清河将鬍子颳了，而沈清河休息了一段时间以后，现在整个人的精神头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这天。 雪停了，天空也放晴了，福小芸再次来了镇国公府，正好就瞧见，沈清河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和周叔说什么了。 周叔脸上，也满是打趣的表情。 福小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总之显得非常不好意思，凑过去以后，甜甜地就喊道：「周叔，沈哥哥！」 「小芸来了。」 周叔笑呵呵的，道：「今天早晨，沈老将军那儿醒了过来。清河跟他说了你们的事情，老将军高兴得不行呢。」 沈老爷子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知道福小芸和沈清河之间情深义重，也知道这次他的伤势多亏了福小芸，才能够好得这么快。 「嗯…」福小芸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偏头问道：「周叔打算找什么人上咱们家说媒去呀？」 说媒，一般而言找媒人，不过对于大户人家而言，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夫人上门帮忙探口风，却是最佳的。 往往，这上门探口风的夫人地位越是尊崇，越是能够彰显男方对于女方的重视。 自然而然，福小芸为了让家里的人放心，也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周叔那儿听了以后，便就回答道：「小芸，你放心便好，你周叔我呀，在京城还是认识不少人的。」 「这上门提亲的人嘛——乃是舞阳大长公主。」 ？ 福小芸愣了愣，舞阳大长公主？ 她听见这个辈分，人差点儿都要傻了。 好似李妍这样的，册封了华阳公主，乃是皇上的女儿，如果将来皇上驾崩，太子登基，那么李妍则会成为华阳长公主。 等到太子驾崩，太子的孩子成了皇帝以后，李妍就会成为华阳大长公主了。 简单而言，换算过来，舞阳大长公主，那是和太后一辈的人了。 「。」 周叔那儿大概是看出福小芸有点沉默了，忍不住就是一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舞阳大长公主和太后关系好。」 「往日里，也得到过沈家的照拂。这次的事情，也是清河顺口和太后提了一句，恰巧舞阳大长公主也在，她便自请做媒的。」 原来是这样。 福小芸点了点头，心中还是骇然。 她以前就知道沈家在京城地位卓然，不过那时候的她还只是初步有些了解而已，现在才知道，竟然连大长公主这样的人，都愿意来为沈家给别人说媒！ 隆宠之盛，可见一斑。 福小芸这儿和周叔他们说好了以后，福小芸就要先回家，然后周叔他们，再去请舞阳大长公主。 刚巧，出了院门，福小芸就瞧见了沈夫人。 她仍然等在那里，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看见福小芸和沈清河走了出来以后，就上前关怀着问道：「清河，父亲他情况如何？」 看着沈夫人的笑容，沈清河早已学会了波澜不惊。 他不动声色地弄开了沈夫人搭在自己的身上的手，然后淡然道：「这些，与你无关。」 「清河。」 沈夫人却好像没察觉到沈清河态度的冷硬似的，继续道：「我也是你的继母。关心父亲，是应该的，清河，我…」 沈夫人还想说话，周叔却走了上来，将沈夫人拦住了。 「来人。」 周叔一脸严肃，道：「沈、夫人身子不适，即日起，迁往京郊别苑，派人专门伺候着，可别让夫人觉得住得不舒服！」 「再者，将二少爷接到前院来，往后我或者大少爷得空，会亲自教导二少爷。同时，也不许二少爷再和夫人往来！」 「二少爷若是问起，只说夫人病了，别的…谁要是敢乱说，可就别怪我了。」 周叔语气森严。 在场的还有些丫鬟婆子的，听见这话以后，一个个的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周叔这是，发落沈夫人了？ 福小芸心头一跳，便望了过去。 就在沈夫人被带走了以后，周叔这才对沈清河道：「碍于孝道，你不方便对她做什么，没关系，我来就是了。」 沈清河轻轻应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或许是自己的生母，或许是那个天真可爱的二弟，最后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二弟年纪还小，还是有希望教好的，虽然…他是她的孩子。 福小芸对于沈家的事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沈清河的父亲都参与谋反了，镇国公的爵位也即将保不住了，他那里，自然是无暇顾及沈夫人的。 处理了也就是了。 也好让她知道，当年沈清河被送去庄子上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369章 他们的婚事 福家。 舞阳大长公主忽然登门，将今天休沐在家的福天昱给吓了一跳。 第488页 这位大长公主，说起来年纪比太后都还大些，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虽然平日里较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但其女，也就是安阳郡主，嫁的却是如今当朝的阁老。 这位阁老不及四十岁便位极人臣，在朝中地位也是非凡的存在，舞阳大长公主又是他们那一辈的嫡长女。 他们一家在大周朝，自然也是举重若轻的。 「快，随我去迎接大长公主！」 福天昱对于这位大长公主为什么过来，起了满头的大汗，立即喊了家里人，包括同样休沐在家的福大富，就去迎接了。 一行人到了自家门口，瞧见大长公主身侧站着的周叔时，都愣了愣。 福天昱当然是认识周叔的了，周叔现在虽说只是一个幕僚，可从前周叔跟在沈老爷子身边的时候，那可是副将！ 他也是因为后来要帮着沈老爷子培养沈清河长大，这才辞去了身上的官职。 即使如此，周叔在军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 这会儿，周叔带着舞阳大长公主过来，这是？ 舞阳大长公主头髮已经花白了，此刻见福天昱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觉得挺好笑的。 福天昱平时跟随在太子身边的时候，那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存在了。 尤其是他板着脸的时候，城防营里的那些人见了，一个个的噤若寒蝉，都不敢乱动，这会儿倒是… 「福大统领不必紧张。」 舞阳大长公主看见福天昱露出这样的神色，便柔声道：「今日我过来，是沈家拜託我来说亲的。」 「说的，正是沈老爷子的嫡长孙，如今的二品辅国将军沈清河。和你的嫡长女，也就是大司农福大人，福小芸的。」 舞阳大长公主道：「沈家的情况么，我想你多少也了解些。这镇国公现在身子不好，怕是没多久就要致仕了。」 「沈夫人也去了庄子上，打算和国公爷在庄子上过。往后这福大人嫁过去，便是家里主中馈的主母，上头没有婆婆，这日子当然舒舒坦坦的。」 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赞，舞阳大长公主都要将沈清河给说到天上去了。 福天昱一愣一愣的，他起初完全没有想到舞阳大长公主过来竟然是来说亲的，等意识到了以后就发现… 这沈家听上去好像还真的不错啊。 为人父母，嫁女出去当然就是希望女儿以后日子过得舒坦，婆家对她好。 沈清河人不错，福天昱知道，原先也就只是担心沈清河那个继母欺负福小芸而已，可现在继母都没了，这个担心也就没了。 只是… 福天昱凝眉，她女儿虚岁都还不到十二！ 「那个，大长公主。」 福天昱抬头，打断了舞阳大长公主的话，道：「小芸她年纪还小，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的。」 舞阳大长公主闻言一怔，随即就笑了。 「这是自然。」 舞阳大长公主道：「眼下我只是过来提一嘴罢了，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小芸这孩子这么好，将来少不得有许多人上门提亲呢。」 「福大人也不用这么紧张，这成亲又不是说成就成的。先定亲下来，往后还要过六礼什么的，等忙完这些，福姑娘出嫁，也都差不多十四五了。」 「这个年纪，也是刚刚好的。不是我说，这辅国将军呀…」 舞阳大长公主又开始说起了沈清河的好处。 「。」 福天昱一阵语塞，最后望了一眼福大富。 福大富是早就忍不住开口了，现在福天昱既然望了过来，福大富就道：「大长公主，此事非同小可。」 「还请大长公主给我们考虑一下的时间可好？」 舞阳大长公主闻言一笑，便道：「这是自然。不过我这儿答应了沈家的事情，也要尽心尽力。」 「三日后我会上门，想来那时你们也该已经考虑好了。」 福天昱和福大富纷纷点头，这就恭恭敬敬地送了舞阳大长公主出门去了。 关上门后。 福大富差点跳起来。 「爹！妹妹还这么小，沈清河竟然这么急！」 福大富先是咬咬牙，他一想到妹妹马上要离开家嫁人了，这一颗心就疼得不行！ 「又不是马上出嫁！」 福天昱反驳了一句，然后又道：「不过想想，其实沈家也不错。小芸和清河那孩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现在定下来，再过两三年他们再成亲，也挺好的。」 最关键的是，沈清河接纳福小芸，不像有的迂腐的人，觉得女子当官不好，抛头露面什么的。 沈家既是接纳福小芸，不会因为福小芸当官而有所微词，并且沈清河的父母往后也不在家里。 偌大的沈家，都是福小芸一个人管着，也没人敢给福小芸气受。 她堂堂大司农，谁敢欺负她，那直接就是以下犯上，能给送去大理寺查办的。 再不济，还有福家给她撑腰呢！ 他这个爹爹，如今是大统领，福大富现在也在禁卫军当副将军了，而且福二贵明年秋闱再中了进士，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再者，张翠英凭藉自己的刺绣技艺，也颇得太后青睐，往后他们一家深受隆恩，谁敢欺负福小芸？ 自己有本事，在夫家才有地位！ 第489页 福天昱想了一会儿，便道：「大富，我觉得，还不错。回头你和你弟弟，还有你娘也商量一下。」 「三天后舞阳大长公主还会来，到时无论如何，咱们也该好好答覆人家的是不是？」 福大富撇嘴，心里闷闷的，没说话。 好气啊，一想到妹妹快要嫁人了，他就好气呀！ 心里虽然这么想。 福大富却也知道，沈清河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妹妹心里也喜欢着他呢，有情人能够在一块儿，还是很不错的。 三天后。 舞阳大长公主上门来，福天昱和张翠英盛情地接待了她，并且表示，愿意答应这一门婚事。 就是福小芸年纪还小，他们想着，就算是要出嫁，那怎么说也是要等到福小芸及笄礼以后的。 也就是满了十五，再将婚期定下来，嫁去沈家。 福家人同意，舞阳大长公主也很高兴，立即就应允了下来。 当天，舞阳大长公主作为媒人，说成了福家和沈家亲事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傢伙儿都吃惊不小，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大司农！ 竟然还真的有男子敢娶回家？ 他们这么想完了以后，却又开始羡慕了起来。 福家深受隆恩，这亲家结成了，往后仕途一定一帆风顺啊！ 这些人这么想着，忽然就开始后悔了，他们怎么就不早点儿去福家提亲呢？ 现在扼腕，都来不及了！ 第370章 纷至沓来的礼物 年初一。 福小芸醒来时，窗外在飘着雪。 她提着药箱，趁着时辰还早，悄悄地就去了一趟沈家。 沈老爷子的院子里，沈清河正陪着他吃早饭，听说福小芸来了，沈清河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现在福小芸是他的未婚妻了。 「那个，祖父…」沈清河抬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哈哈大笑，将碗里的鸡丝粥一饮而尽后，便道：「去吧去吧，早知道你这小子有了媳妇就耐不住性子了。」 「唉，到底年轻气盛，还得再磨一磨呀！」 说完，沈清河告退后，飞也似地就跑了出去，沈老爷子看着沈清河的背影，却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他以前，不也是这么追在人家姑娘身后跑的吗？ 想起过往，沈老爷子扬了扬唇角，心情十分地好。 只是没一会儿。 沈老爷子正准备绕着游廊走走，就当做是饭后消食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了游廊外传来的说话声了。 「也不知道你祖父现在好得如何了。他的伤口，每逢阴雨天应该会疼。我这儿将药材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你记得拿给他。」 福小芸盘算了一下，又道：「往后这药，每半月喝一次。每逢变天，或是阴雨天的时候都要喝，这样就不会太疼了。」 「这些药都是一些温补的，对身体有好处。虽然有点苦，但是良药苦口嘛！」 「。」 沈清河默了默，看着福小芸过了好一会儿，就道：「我看着你过来，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结果是来找祖父的。」 亏得他刚刚那么急，结果人家最惦记着的，都不是他！ 转眼，福小芸就到了屋子里。 沈老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顺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有些汗颜，拱手道：「祖父。」 ？ 福小芸看着他俩，总感觉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对着沈老爷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沈伯伯，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看你给你拜年的。嗯…顺便给你把把脉。你最近身子觉得如何？」 福小芸说着，便开始把脉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復，沈老爷子现在正常活动是没有问题了。 他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当初身上的伤那么严重，福小芸一开始还觉得，就算是完全康復了，将来沈老爷子肯定也会行动不便的。 可能走路都会受到影响，一开始要慢慢走，才能恢復过来。 可谁曾想，沈老爷子竟然恢復得非常好！ 这会儿，福小芸把脉完了，便道：「沈伯伯身子骨很好，就是平时要注意多休息。」 毕竟年纪大了嘛，运动量，要把握好，不然的话，超出身体的负荷可就不好了。 「嗯。」 沈老爷子点点头，刚好这个时候，周叔从外头近来了，手上还抱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嗯…能将福小芸整个上半身给挡住的箱子了。 「周叔！」 福小芸看见周叔，也热情地对周叔打了个招唿。 周叔笑笑，十分和善地就道：「小芸，你快过来瞧瞧，这些都是老将军命我收拾出来，准备给你的东西。」 给她的？ 福小芸一怔，回头看了一眼沈老爷子，见其点了点头，福小芸这才走到了周叔的面前。 周叔将箱子放在了地上，打开锁后，开了箱子。 这一下子，福小芸就瞧见，箱子里头锁着的，全是什么玛瑙珠翠珍珠，还有不少红宝石绿宝石之类十二分罕见的东西。 整整一个大箱子！ 福小芸忽然就想起了半个月前，沈家来福家下聘的场景了。 第490页 足足八十担的聘礼。 摆在最前头的，是让四个人抬着的两尊玉佛，个头几乎都有半人高了，看得围观的过路百姓们，那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 想起那日的场景，福小芸都还觉得震惊呢，现在周叔竟然又拿这么多的东西出来。 「沈伯伯。」 福小芸下意识地就拒绝道：「我已经收了好些你们的东西了呢，是再也不能收了！」 沈老爷子闻言却摆摆手。 他指着这一箱东西就道：「这些呀，都是我这些年搜罗来的。你别看东西多，实际上就连玉石都是些没有打磨过的原石呢。」 「当初，清河他奶奶还在的时候，就说这些东西以后是要留给孙媳妇的。可惜…她还没能看到这天。」 提起已经过世的沈家奶奶，沈老爷子眼里露出几分伤怀来。 沈家奶奶是在沈清河的娘亲过世那一年的前几个月过世的，沈奶奶也是一个武将家的女儿。 从小胆子大，格外泼辣，嫁给沈老爷子后，随着沈老爷子南征北战，后来有一次敌军突袭，是她救了沈老爷子，只是因此，她受了伤。 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撒手人寰。 提起过去的伤心事，沈老爷子这样的硬汉在回忆起自己的夫人的时候，眼眶不免都是红彤彤的了。 福小芸看得动容，最后也不好说什么，也就默默地将这些东西都给收下了。 也无妨。 她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肯定也是要准备嫁妆的，什么良田庄子铺子陪嫁之类的东西肯定不少。 她以后，也就尽心尽力打理着沈家，对得起沈家的这份情也就是了。 沈老爷子这儿见福小芸收下，一桩心事也就了了，当即对着两个孩子挥挥手，就道：「好了，你们俩去玩吧。」 话音刚落。 屋外来了人禀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周叔忙站了起来，严肃道：「我先去迎接太子殿下。」 话才刚说完，外头太子却是已经进来了，他道：「今日孤过来，就是想过来看看老爷子的，迎接什么的就不必了。」 「老爷子现在身子可还好？孤带了些老人参和温补的药材过来。」 当初，是沈老爷子全力保护的太子，太子心存感激，过来看看自然也理所应当。 而且今日大过年的，这么早太子就来，也能看得出其真心了。 福小芸想着，也跟着起身，朝着太子服了服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福大人也在？」 太子瞧见福小芸，同样高兴，便道：「孤听说你和清河定亲了，很是高兴。可惜这些天封印了，孤也见不到你爹爹。」 「不然的话，肯定把东西都给你爹爹让你爹爹给你带回去了！福大人和沈公子这，还真是一桩好姻缘呢！」 太子言笑晏晏，开心极了。 福家是他的心腹，沈家也忠心为国，这样的两大家族走在一起，他自然也是最放心不过的了。 言罢，太子殿下这儿也吩咐身侧的心腹，回去以后好好准备送给福小芸和沈清河的东西了，也算是祝福他们要结亲了。 这头，太子的礼物刚刚送下来，宫里头皇上的，太后的，还有娘娘们的赏赐也都纷至沓来。 最后弄得福小芸回家以后，看着满院子都几乎堆不下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点儿欲哭无泪了起来。 有的时候荣宠太盛，也是一种烦恼呢。 第371章 四年后 春去秋来。 福小芸兢兢业业地当了四年的大司农，期间往来大周各地，巡视农田的种植情况，四年时间，如今田地的收成，已经是从前的一倍还多了。 晌午。 福小芸靠在树下乘凉，手上拿着蒲扇，吃着小桃刚刚切好了送过来的西瓜，一口下去甜滋滋的，整个人是说不出来的舒爽。 「小芸，咱们明儿该启程回京啦！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这要是错过了，公子那儿…」 小桃笑着看向福小芸，眼里满是调侃的意思。 福小芸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道：「小桃，别胡说！这几天太热，我还巴不得在村子里多住几天呢。」 她现在，回到了以前的村子，曲河村，见到了福强一家子。 曲河村还是和以前一样，边上的山坳那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夏日里的时候，溪边有着不少的小孩子嬉戏乘凉。 「真的吗？」 小桃望着福小芸看风景的眼神，却是满脸的不信，托腮疑惑道：「可是我昨天晚上明明看见有个人在缝袜子呢！」 「那袜子还是红色的，难不成不是成婚的时候穿的？」 眼看着小心思一下子被揭穿，福小芸手都攥紧了，咬牙就道：「好你个小桃，不许胡说！不然今晚的烤鸡没有你的了！」 一听见烤鸡，小桃就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已经开始叫了，忙求饶道：「好小芸，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嘛！」 「哼哼。」 福小芸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忽然就笑了。 小桃一怔，也跟着笑了。 转眼就是四年时间过去了，她这个大司农当得也是十分辛苦，自从第一年收成提升了以后，现在无论她走到哪，地方的官员都是巴巴地望着她。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官员们都想带着福小芸去看看他们当地的农田，哪里又长虫子啦，哪里好像麦穗有点青黄不接什么的。 第491页 一来二去，福小芸为了帮他们解决问题，每每忙到深夜，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就怕哪里没弄好，百姓们又吃不上饭。 她好像忽然理解了，那种心怀天下苍生的感觉，就是看见农民伯伯丰收了的时候，就会很开心。 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早。 福小芸一大早起来，正在屋子里吃早餐呢，就听见门外的喧嚣声。 「福大人要走了，这是咱们乡里乡亲的一点儿心意。什么腌肉啦，西瓜啦，还有桃子什么的，还请小桃姑娘交给福大人收下！」 「对对，我记得以前小芸…啊不，是福大人。福大人小的时候最喜欢吃桃子了，刚从树上摘了水蜜桃，用袖子擦干净了就吃，我这儿摘了好多水蜜桃呢！」 「还有我的，我的！我这鸡…」 「还有我呢！喂，你可别跟我抢！」 小桃就站在门口准备马车呢，看着早已被村民们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忽然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么一车东西要是都带回去，马儿怕是都得累坏了。 「谢谢大家了，我就随便收一点儿。福大人回去京城，又不是不再来了。你们好好种地，就是对福大人最好的回报啦！」 小桃这么一番话说出来以后，在场的百姓们纷纷点头，也就不再拥堵在门口了。 早晨，吃过早饭后，福小芸上了马车，闻着马车里堆满了的瓜果清香味，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外头。 现在正是三伏天呢，大傢伙儿都还在忙碌着。 虽然额头上不停地有汗珠滴下来，但是福小芸看得出来，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 这就足够了。 福小芸心满意足，半闭着眼睛，啃了一口桃子。 真好吃，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脆脆的甜甜的。 几日后，福小芸的马车才刚刚抵达京城城门口的时候，忽然前头一窝蜂的侍卫全部都涌了上来。 为首的那个，是福大富。 福大富现在已经是禁卫军的大统领了，二十岁的大统领，放在整个大周，也着实是非常罕见的了。 「妹妹，你回来了！」 福大富脸上写满了急切，看见福小芸后，忙不迭将福小芸马车边上放着的脚蹬给摆好了，等着福小芸下来。 福大富小心翼翼的，生怕福小芸跌倒。 福小芸看着福大富这副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刚要说话，忽然又有个人骑着马儿过来了。 沈清河翻身下马，看着福小芸，恨不得冲上来抱住她，但是很快，福大富就一下子拦在了他俩的中间。 「我说沈将军。」 福大富板着脸，严肃道：「今日是我当值，你不在校场训练你的士兵，怎么跑到城门口来了？」 「我来迎接我的未婚妻！」 沈清河咬了咬牙，态度还是很恭敬的，这毕竟是大舅子，可不好起冲突。 「这是我妹妹！」 福大富显然不满，轻轻哼了一声又要说话，忽然又是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靠近了。 这回下马的，是福二贵。 福二贵脸上带着点儿红晕，显然平常不常骑马的他难得骑一会，还是稍微有点儿不习惯的。 「妹妹，我来晚了，你在村子里过得还好吧？可惜翰林院的事情太忙了，我走不开。」 福二贵今年春闱的时候中了状元，然后就被皇上加封了庶吉士，进入了翰林院当中，成为了一名修撰了。 实际上，福二贵在四年前秋闱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进士了，不过那时候的名次比较靠后，福二贵不算十分满意，就在三年后再次参加了秋闱。 而这一次，福二贵终于考中了第一名，并且在来年春闱的时候，凭藉着自己远超众人的优异文章，中了状元。 只不过，他和李妍的事情，现在还没什么着落，福小芸这几年也是常年不在京城，想要帮帮忙，也困难。 正好这次回来，福小芸也好帮他们想想办法。 「没事，二哥。」 福小芸不是很在意，对着三个围着自己的人就嘆了口气，道：「大哥二哥，沈哥哥。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你们…不如一起送我回家好不好？」 这话一出，三人纷纷互望了一眼，虽然还是有点不满意，可是既然福小芸都开口了，他们也就只能答应了。 第372章 真是个傻子 福小芸回到福家时，家门口福天昱和张翠英还有林小花和林婶他们都已经在等着了。 下了马车，福小芸就飞奔到了爹娘跟前。 「爹爹，娘亲！」 福小芸抱住了爹娘，心里踏实了许多，在人前，她是厉害的大司农，能够帮百姓们解决很多困难。 但回家以后，她永远都是家里的孩子。 又过了一会儿，福小芸看向林小花，道：「嫂子，我的大侄子都这么大啦，应该再过两个月就要出生了吧？」 林小花也二十出头了。 这个年纪才生头胎，在古代其实已经有些晚了，不过这也不打紧，福家人都很喜欢林小花，福大富也不会纳妾。 夫妇俩恩爱美满，晚一点儿有孩子也不是什么太打紧的事情。 「嗯，已经八个月了。」 林小花有点害羞，不过还是道：「正好你回来了，你能帮我看看呢。最近这皮孩子老是踢我，可不安生了呢。」 第492页 「嫂子放心，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进了院子。 当天晚上，福小芸吃过了晚饭，就去找林小花了，彼时福大富正陪着林小花饭后消食呢。 福大富还抱着林小花的腰，让林小花那里将一部分的重量分到他身上去，两个人看着就格外腻歪。 「大哥大嫂！」 福小芸便喊了一声，提着药箱就过去了。 「大富哥。」 林小花看见福小芸提着药箱，就猜到了福小芸的来意，便对福大富道：「我和小芸有话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呃…」看着妻子竟然支开自己，福大富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气，还是先走开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福小芸给林小花把脉完毕后，就道：「小花姐，你的身子骨挺好的，这胎虽然活泼了些，却也没什么大问题。」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福小芸早看出来了，如果只是诊脉看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是没必要避讳着福大富的，除非是有别的事。 「是关于二弟和公主的。」 林小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不在京城，或许不知道。武敬侯曾上书，为武敬侯世子求娶公主呢，只是公主没答应，暂时便作罢了。」 「不过，武敬侯一家忠厚，这位世子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人品贵重。今年十七了，身边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呢。」 「加之以后也是要继承武敬侯家的，我听大富哥说，皇上那儿对他也十分满意。小芸，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福二贵和李妍之间似乎是有着点儿什么的。 可从前福二贵只是一个小小的进士，连官职都没有，人微言轻，拿什么来求娶公主呢？ 好不容易今年春闱他成了状元，可又有一个拦路虎出来了，福二贵的心里，难免会犹豫。 倒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李妍什么的。 而是觉得，说不定李妍不喜欢他，他无端端开口说了，会给李妍带去烦恼。 「呃…」福小芸早想到他俩之间有什么事情了，这会儿听林小花说了，也是忍不住就嘆了口气。 「我二哥这个傻子！」 福小芸恨不得捶桌子，然后道：「小花姐，真是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了，我现在先去找我二哥聊聊，你好好休息。」 「回头我开一个安胎药的药方给你，你换我那个喝吧，我感觉我的可能会好一些。」 「嗯，去吧。」林小花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转眼，福小芸到了福二贵的院子。 刚到院子里呢，福小芸就看见福二贵正坐在房间里的窗户边上正在看书。 说是看书，但是福二贵的眼神直勾勾的，一看就知道是根本没有看进去的样子，在发呆。 「二哥？」 福小芸还在院子里呢，就喊了一声。 福二贵立即回过神来站了起来，打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福小芸，就疑惑着问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就是阿妍刚刚派人跟我说，她准备去相看一下武敬侯家的世子。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人品好不好之类的。」 福小芸故意道：「我这刚回来都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呢，她约我明天就去，阿妍也太急了！」 「刚刚大哥陪着大嫂呢，我也不好去打扰。二哥，跟我说说这个武敬侯世子呗？」 「呃…」福二贵听见福小芸的话以后，脸色立即就显得难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阿妍…公主要去相看武敬侯世子？」 「对啊！」 福小芸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二哥，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福二贵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武敬侯世子人不错，年纪轻轻，现在已经是在大理寺里面任职了。」 「虽说是武敬侯的儿子，却是个从文的，文采不错，人长得也挺好的。公主，公主…」 公主嫁给他的话，应该会过得不错的。 后面这句话，是福二贵打算说，却说不出口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太疼了，疼得几乎要无法唿吸了。 李妍这就要嫁给别人了吗？ 福二贵觉得，自己有点不能接受。 「二哥。」 福小芸早就将福二贵的所有表现给看在眼里了，嘆了口气，就问道：「我跟你一提起武敬侯世子，你都这副样子了。」 「更何况，还是阿妍真的和他在一块儿呢？事到如今，二哥难不成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你就是喜欢阿妍的，怎么就不敢跟她说呢？」 「呃…」福二贵怔了怔，抬头看向福小芸时，脸上写满了窘迫，显然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本该下意识否认的，毕竟这份心意传出去，别人怕是也会觉得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只是… 福二贵闭了闭眼睛，最后坚定了自己的心。 「妹妹。」 福二贵抬头望向福小芸，咬牙道：「多谢你今晚来找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总之，我会去问阿妍的。」 他还记得以前他们在彩织镇的日子，那一次遇险之前，李妍和自己讲的在话本子上看来的故事。 公主，和一个穷书生的故事。 是啊。 他还记得李妍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她说，若是真喜欢一个人，身份又有何妨？ 第493页 第373章 一世安（大结局上） 一 福小芸和沈清河的婚事，定在了来年的四月，距离眼下，还有差不多九个月的时间，而届时，福小芸也已经满了十六了。 还要再等九个月。 沈家，沈清河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很是欲哭无泪。 这天，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沈老爷子的院子里，打算和自己的祖父，再商量一下婚期的事情。 「祖父年事已高，孙儿觉得，早日娶了小芸过门，家中也能有个主母打点。这样一来，祖父您…」 沈老爷子抄起手边上的兵书直接就朝着沈清河的脑门丢了过去。 「嘿，你小子心急想要娶媳妇，竟然拿我当藉口？」 沈老爷子一眼看穿沈清河的心思，冷笑一声后就道：「这可不行，你自己着急，你想别的办法去！」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被你拿来做筏子使，你忍心么？」 「。」 沈清河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实在是觉得，自己的祖父太为老不尊了些。 话虽如此。 体恤孙儿的沈老爷子，明面上没答应，暗地里还是去跟福家谈了谈的。 福天昱终究也拗不过这位老爷子，最后做主，将原本定在四月中旬的婚期，改到了三月底。 二 福二贵心中戚戚然，在和福小芸谈话以后的第二天，就让福小芸帮忙递了消息给李妍，说是想见一面。 李妍直接就跑到翰林院去了。 彼时… 福二贵正在处理翰林院里的一些文献资料，外头有小太监传唱禀报说华阳公主来了，福二贵险些笔都没拿稳。 「什么？」 翰林院的主事听说这个消息，忙不迭要带人去迎接。 李妍那儿，却是自己已经进来了。 李妍看上去好像心情很好，她笑吟吟进来，见到主事直接就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问道：「福二贵在哪？」 主事一怔。 李妍却在这个时候已经看见福二贵了，指着福二贵就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问道：「小芸说你想见我。」 「福二贵，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这话一出，翰林院里的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福二贵和李妍。 天吶，他们听见了什么？ 这最受宠的华阳公主，竟然和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有点儿什么？ 福二贵有些窘迫，但他大概也猜到李妍这般高调的用意了，便道：「下官…下官心仪公主。想求皇上赐婚。」 「但，这毕竟是公主的终身大事，下官少不得也是要先问问公主的意见的。」 ！？ 翰林院的人更震惊了，一个个的差点儿跌倒在地。 然而，更令他们差点窒息的事情是，李妍粲然一笑，完全不生气，道：「唔，本公主觉得你不错。」 「不过，赐婚的事情，你还是去问问父皇吧。他要是同意了，本公主当然没意见了。」 三 李妍和福二贵的婚期，最后定在了来年的四月，初夏的季节，京城还不算太热，倒是个成婚的好时候。 李妍本来想和福小芸同一天出嫁的，可惜皇上那儿却不答应。 据说，这是钦天监的意思。 一个月的好日子就那么几天，普通人扎堆成婚也就算了，可这皇室和世家大族之间，却是不好如此的。 不然的话，这天的「运道」可就不够了。 李妍一阵无语。 她觉得，钦天监那个老匹夫就是平时只有夜观星象的活儿实在是太闲了，非要搞点事情出来。 先前他还想说自己和福二贵的八字不合呢。 李妍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立即就冲去了钦天监，揪住了监正老匹夫的鬍子，弄得他疼得嗷嗷叫，最后答应重新测算八字。 而后… 李妍看着自己和福二贵的八字十分匹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四 这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沈清河给福小芸递了一个消息。 沈夫人的身子，不太行了。 福小芸心头一跳，想起了那个看着温和，实际上内里却满是坏水的女人，忙去了沈家。 她其实也不是担心沈夫人，主要还是因为，这沈夫人怎么说也担了沈清河继母的名头，这要是出啥事儿，沈清河少不得是要守孝三年的。 他们的婚期，也就会拖到三年后了。 沈家。 福小芸看向已经在垂花门等着她的周叔，忍不住就问道：「她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福小芸是记得沈夫人的。 她有一点丰腴，气色也不错，看着就是个贵妇人的样子。 这才短短四年时间过去，竟然就不行了？ 「哼。」 周叔听见福小芸这么问，却是冷哼一声，然后道：「她什么情况？她是故意的！小芸，你跟我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福小芸抿了抿唇，还是和周叔还有沈清河一起，去了京郊的庄子上。 庄子，位置有些偏僻，福小芸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更显得破败，远远看着，更像是那种很久都没人住的地方。 庄子里。 福小芸跟着周叔，穿过弯弯绕绕的游廊，就来到了一间屋子外面。 那屋子门窗紧闭，门口也上了锁，四处杂草丛生的，除了门口守着的一个婆子以外，再也瞧不见任何人了。 第494页 婆子看见周叔过来，原本还懒洋洋地坐在梯子上发呆，立即就站了起来，道：「周大人，公子，还有…这位姑娘。」 她不认得福小芸，当然只能这么叫了。 福小芸也并未在意，就听见周叔问道：「她到底怎么样了？听说，快不行了？」 「是。」 婆子点了点头，就道：「这几天已经吃不下去东西了，只有奴婢餵她，才勉强能吃。这都要过年了，这要是人没了，也太晦气了些。」 「而且…」 婆子看了一眼沈清河，道：「少爷好事将近，要是被这等子人影响了，实在是…」 「无妨。」 沈清河却摆摆手，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说道：「先把门打开吧，我想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门锁很快被婆子打开了。 福小芸跟着沈清河一进门，就闻到了一种破败潮湿的味道，就是那种…被褥窝起来没晒干，像是发霉了一样似的。 而且，比这更厉害，几乎是一种腐败腐臭的感觉。 「小心。」 沈清河回头望了一眼福小芸，大概是怕福小芸觉得哪里不舒服吧，福小芸则是对他莞尔一笑，然后从腰间将香囊取了下来。 还好有香囊。 福小芸想着，已是走到了沈夫人的床榻跟前了。 「你们，来了？」 沈夫人嘶哑着嗓音开口，看向来的几个人，语气里充满了嘲弄，然后问道：「怎么？知道我要死了，怕我耽误了你们的婚事，这才终于想起来看看我？」 「你错了。」 沈清河摇摇头，面色很冷，道：「我原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着或许你会改过自新。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你死了，沈府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你而伤心，而我的婚事，也更加不会受影响。」 「姨母，此刻，还有人能在你临终前来看看，你应该感到高兴了。」 沈夫人闻言，瞳孔就是勐的一缩。 她万万没想到，沈清河今天过来，竟然不是来管她的死活的！ 就在这时，沈清河示意周叔准备离开之际，沈夫人忽然抓住了沈清河的手腕。 「沈清河，你不能！我，我是你的姨母，你——」 沈夫人死死地咬着牙，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后，都只是起来了一点点。 紧跟着，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只是，她的指尖，却还是攥着沈清河的衣袖的。 沈清河十分嫌恶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衣袖，从腰间取出匕首来，硬生生地就将那一块布，给割掉了。 沈夫人的手，也在这个时候，垂落了下去。 「走吧。」 沈清河不想再看她，拉起福小芸的手，就出去了。 屋外，阳光明媚。 难得今天没有下雪，福小芸看着今天的好天气，长长地出了口气。 沈夫人在庄子上的这几年，想必过得十分不好，现在竟然还想利用自己的身体情况来威胁沈清河。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 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如今却只是落得了这样的一个结局，其实已经赚了。 沈夫人死在了除夕那日。 她听着鞭炮声，脑袋里大概想起了万千灯火，却终究是连这个年都没有熬过去。 福小芸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李妍烤东西吃，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就连她的幼子，现在也不大记得她了。 这才是最可悲的。 这世上的人，已经没人会记得她了。 五 京城的某条小巷子里，田金芳洗完了碗，扶着墙起来的时候，腰板都要直不起来了。 福有才从外面回来，沿着小巷子，就走到了田金芳的跟前，默默地将田金芳给扶了起来。 看见儿子，田金芳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福有才，问道：「有才，你来看我了？」 「嗯。」 福有才将手上提着的盒子放了下来，道：「这里面装了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以及京郊的一处田产，有一间小庄子，带着两亩地。」 「要过年了，娘，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以后靠着这两亩地收租，你也能不愁吃喝了。」 「我要走了，过完年以后，我打算出海去看看。朝廷那里，正好有这方面的空缺。」 其实就是礼部要培养一些以后可以跟外来使节交流的人而已，如今从海上过来的外来使节越来越多。 大周如今，也有需求了。 这对福有才而言，是个机会，他从小就想出去看看了。 等今年过完年，他就要离开了。 「有才！」 田金芳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福有才对自己说了什么，她想要赶紧追上福有才，跑出去以后却发现，人群来来往往，已然没了福有才的踪迹。 田金芳跌坐在了地上。 她后悔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也就只剩下儿子，还肯偶尔过来看看她了呢。 另一头。 福有才离开以后，心情是复杂的。 自从娘帮着平阳长公主对付福小芸开始，他和田金芳之间的关系，就几乎算是破裂了。 第495页 这次他要离开，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解脱了。 如果回来的时候，娘还健在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也能融洽一些吧？ 想着，福有才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双手。 满是老茧和各种各样的伤口，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伤的话，他还赚不回来那些东西呢。 六 秋日里的时候，林小花临产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福小芸每天都去林小花那儿，眼看着林小花的肚子越来越大，后来入盆了就知道，这孩子应该是要出生了。 这天早上，福小芸端了一碗藕粉桂花糖糕，便道：「小花姐，我做了吃的，快来吃。」 林小花正在做刺绣呢，是给小孩子的小袜子，就食指那么长，小小的一只，看着都可爱。 「来啦。」 林小花答应了一声，刚刚站起来，忽然就捂着自己的肚子。 「小芸…」 林小花感觉身下湿漉漉的，像是羊水破了，忙就扶着一边的桌子，小声道：「我好像…要生了！」 福小芸吓了一跳，直接就把碗丢到了桌子上，然后朝着林小花，就跑过去了。 林小花生产，一共用了两个时辰。 还算顺利，然后生下来了一个六斤的小子，不胖不瘦，倒是正好。 嗯，她有大侄子了。 福小芸看着襁褓里面的红红的小傢伙，心情还是不错的。 七 来年三月，到了福小芸出嫁的日子了。 出嫁前一天，福大富和福二贵就因为「谁背妹妹上花轿」的事情打了起来，打得昏天黑地难捨难分，谁也不肯服谁。 福大富是大哥，当然更占理一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都亮出胳膊上的肌肉了，福二贵还敢跟他争！ 最后… 福大富看着脸颊肿了一块的福二贵，嘆气问道：「二弟，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没？你要是现在放弃，还是来得及的。」 「不是我说，再过半个多月，你和公主就要成婚了。这到时候你要是脸上还有伤，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而且，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我？」 福二贵其实也不是小身板，他也是有八尺的！ 只是自从搬到彩织镇开始，他没种地了，自然渐渐的就和福大富之间拉开了体格的差距了。 他现在怀疑福大富故意习武的！ 目的，就是为了在妹妹出嫁的时候，抢占背妹妹的机会！ 「行！」 福二贵最后是咬牙妥协的。 谁让福大富有一点没说错，他马上要成婚了呢，这要是娶公主的时候脸上有伤，他那岳父大人应该会生气的吧？ 福小芸出嫁那日。 新郎官沈清河在福家门口，被重重刁难以后，才终于看见了穿着凤冠霞帔的福小芸。 一时之间… 他感觉整个春天，在福小芸的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了起来。 「小…」 沈清河都还没来得及过去拉着福小芸进花轿呢，忽然福大富和福二贵就先凑了过来。 福大富看着福小芸，柔声道：「妹妹，虽然你嫁人了，但是你还是我妹妹。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跟哥说！」 「哥可是武状元，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我直接一拳把他轰飞！」 说完，福大富就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一阵无语，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福二贵也凑了过来，道：「妹妹，大哥说得对。还有我呢，我可是文状元。」 「以后皇上就是我岳父了，还有阿妍，她肯定也不会容忍有人欺负你的。」 「要是有，该和离就和离，咱们家大业大，养你一个不成问题！」 ？？ 沈清河差点一脸黑人问号。 这都还没成婚呢，怎么就开始说和离的事情了呢，这不倒霉催的… 第374章 一世安（大结局中） 京郊的农庄边上。 福小芸躺在藤椅上，身侧沈清河正拿了蒲扇给她扇风。 福小芸半睁开眼睛，有些懒洋洋地将身子侧过去了，耳后就传来了沈清河的声音。 「你怎么又歪着睡了？你不是说，侧着睡对孩子不好吗？」 沈清河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埋怨，但是实际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福小芸闻言，转头就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昨晚——」 话才刚说了一半，远处的田间小路上，沈千雪就已经被沈玄麟给拉着过来了。 这是他俩的孩子。 沈玄麟今年五岁了，沈千雪则是两岁多。 沈千雪刚刚会跑，大人都已经抱不住她了，每每看见好玩的，她都挣扎着要到处去看，就连路上的小野花也不放过，活泼极了。 沈玄麟作为哥哥，对自己的这个妹妹自然是宠溺非常的，还特意找张思进订做了一匹木马，能够拉着跑的那种，让沈千雪坐在上面，拉着沈千雪玩呢。 「娘亲-娘亲——」 沈千雪这会儿跑回来，手上拿着一朵漂亮的小花花，到了福小芸跟前，就把小花花插在了福小芸的脑袋上。 「好，好！」 沈千雪看见福小芸戴上了自己的花，很开心，她现在会的词彙还不是很多，也只能不停地用「好」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第496页 「妹妹，过来。」 沈玄麟看着沈千雪的手有点脏，皱眉拉了妹妹的小手以后，就帮妹妹擦了擦手，然后往福小芸的脸颊上面瞧了一眼。 嗯，还好娘亲的脸上没弄脏，不然爹爹那个小气包肯定会生气的。 到时候，爹爹不忍心责罚妹妹，只会说是他没有带好妹妹。 沈玄麟委屈。 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妹妹永远都是拿来宠着的，而他这个哥哥，按照娘亲的说法就是，永远都是拿来背锅的！ 沈玄麟无奈地嘆了口气，但最后，他觉得，他还是很幸福的。 因为… 沈玄麟正想着呢，田野的另外一头，李立根和元娘一家三口，已经推着一车的西瓜过来了。 好几年前，福小芸自己怀孕的时候，恰逢元娘正好来沈家给她禀报一些庄子上的事情，福小芸就问过元娘，愿不愿意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元娘三十几了，年纪是稍微大了点儿，不过胜在身子骨的确很不错，即使是生产，有她开药照料着，问题也不大。 福小芸一开口问，元娘那儿就怔了怔。 她不是没想过再和李立根生一个，只是，她的确年纪大了，没那么容易怀上了。 「真的可以么？」 此刻，元娘看着福小芸，眼里还是有些期盼的。 丈夫可靠，日子宽裕，有个孩子当然还是不错的，他们也有精力来培养他。 「嗯。」 福小芸颔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当天，元娘欢欢喜喜地就回去了。 就在翌日福小芸准备为元娘琢磨一个合适的药方的时候，前院那边的人过来禀报，说是李立根来了。 福小芸觉得奇怪，不过还是让前院的人，先带着李立根过来了。 李立根一过来，开门见山就讲了昨儿晚上元娘回来，问他愿不愿意要个孩子的事情，李立根觉得不妥，今儿就来找福小芸了。 「听说，是姑娘说可以帮元娘？」 李立根态度还是很恭敬的，然后问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真的不会对元娘的身子造成影响吗？」 福小芸打量了李立根一眼。 她明白的。 在李立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是元娘自己。 如果因为生孩子对元娘身体造成损伤，李立根当然不愿意要孩子了。 他才不管世俗的眼光，日子是他们自己的，到底过得如何，他们心里有数。 「不会的。」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眼里隐隐的担忧，便道：「元娘身子骨不错，有我用药材辅佐，生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一个也够了。李立根，你到底愿不愿意和元娘有个孩子呀？」 「我愿意！」 李立根一听见没影响，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老快了，立即答应后，直接就跪下来朝着福小芸磕了一个头。 福小芸莞尔，将刚刚琢磨好的药方就递给了李立根。 「这上面的大部分药材，咱们药田里都是有种植的，回头你自己去药田里支取一些就是了。」 福小芸道：「剩下的，人参什么的，这段时间要拿来补身子的，我待会儿让人送过去给你一些。」 「多谢姑娘！」 李立根感恩不已，这才走了。 后来嘛，李立根和元娘有了一个儿子，起名叫李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存希望的意思。 不管如何都好，李希和李立根似乎性子差不多，实诚，但是也不乏有自己的心思，心里门清，想要骗他，很难。 这也挺好的。 李希如果以后愿意的话，继续帮李立根管沈家的庄子，要是有大志向想读书，福小芸也愿意支持。 这会儿… 福小芸远远地看见李立根元娘一家三口过来以后，就笑吟吟问道：「怎么运了这么多的西瓜来？」 满满的一车。 福小芸看着这些比自己肚皮还大的西瓜，不由的垂涎欲滴。 可惜就是，西瓜性凉，孕妇偶尔馋嘴了吃两口还行，要多吃却是不可以的。 不过，沈千雪和沈玄麟这俩孩子都喜欢吃，先前听说要来庄子上逛的时候，都吵着要吃西瓜呢。 李立根和元娘也是知道，这才直接运了一大车的过来。 「瓜，瓜！」 沈千雪看见这些西瓜很高兴，几乎恨不得扑过去，不过她才刚刚挪了挪步子呢，就被沈玄麟给拦住了。 「妹妹，你想吃我帮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不好？」 沈玄麟嘆了口气，心说照顾妹妹还真不容易，不过好幸福！ 「瓜，瓜！」 沈千雪却还是望着那些西瓜，显然没听懂沈玄麟的话。 沈玄麟也不在意，拉着妹妹的手，就去轻轻地拍那些西瓜，想要挑一个又甜又多汁的来吃。 福小芸眼看着吃不成西瓜，也不乐意在这儿待着了，偏头看向沈清河，便问道：「我记得这附近也是有一处池塘的。」 「不如，我们去池塘里钓鱼好不好？」 福小芸是不怀好意地笑着的。 因为，她想起了小的时候去和沈清河抓鱼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还有小橘呢，结果沈清河忙活一阵，抓上来的鱼，还没有小橘抓的多。 想起往事，福小芸不禁莞尔。 第497页 唯一可惜的就是，小橘现在不在了。 都过去十几年了，小橘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不过现在… 「小小橘？」 福小芸看向正趴在自己脚背上睡懒觉的一只大胖橘，喊了一声以后，这只大胖橘就抬头来，看了一眼福小芸。 这是小橘的孩子。 今年，也有六岁了。 大大的一只，压在福小芸的脚背上的时候，可是沉甸甸的呢。 「喵。」 小小橘回应了一声，又用脑袋蹭了蹭福小芸的脚背，这个习惯，倒是和从前的小橘是一模一样的。 「。」 沈清河大约也是想起从前的这件事了，无奈嘆了口气以后，还是答应了。 没过多久。 李立根那里让人在池塘边上弄好了椅子，就跟福小芸说，可以过去了。 这池塘边上有点湿滑，沈清河实在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扶着福小芸过去，好歹没让福小芸摔跤。 小小橘来到池塘边上，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 它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们，好奇极了，伸出自己的爪子来，就想要去捞这些鱼儿们。 只不过，鱼儿们本来看见有人来，还一窝蜂挤过来以为是有东西吃呢，结果发现迎来的不是食物，却是小小橘的魔爪。 小小橘一爪子过去，啥也没捞着，反而弄得手上有很多的水。 最后，小小橘迷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又继续盯着池塘。 「别掉进水里啦。」福小芸看着小橘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叮嘱了一句，然后接下来，福小芸就傻眼了。 小小橘没理她，反而是直接一个勐子，扎进了水里。 福小芸吓了一跳，差点儿下意识地反应就要过去将小小橘给捞起来，还是沈清河那里将她给拦住了。 「小芸！」 沈清河才是心都差点儿跳出嗓子眼儿来了。 他将福小芸揽在了怀里，凝眉问道：「你怎么能往水里去呢？那么危险！」 有点凶。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脑袋里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这个。 「我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嘛。」 福小芸小声嘟囔，显得有些委屈，不过这个时候，下了水的小小橘已经开始往岸上游了。 「快！帮我把小小橘捞起来！」 福小芸再顾不得那么多，忙叫了李立根过来帮忙。 李立根眼疾手快，眼看着小小橘要到池塘的岸边了，忙不迭就把小小橘捞了起来。 小小橘浑身湿透了，不过看起来，它似乎并不害怕，嘴里还叼着一条鱼呢，那条鱼一直活蹦乱跳的想要挣扎。 可惜，却逃脱不了。 到了岸边以后，小小橘找了一个离池塘远一些的地方，才松开了嘴，将鱼儿放开了。 紧跟着，小小橘又回到了福小芸的身边，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后看向福小芸，喵了一声。 看样子，应该是相对福小芸说：「你不是想要钓鱼吗？还是我厉害，一下去就抓了一条，吃吧！」 这也算是对「铲屎官」的馈赠了。 「。」 福小芸默了默，又想起了以前自己跟小橘抓老鼠的时候，小橘也是嘴里咬着一只老鼠，想让福小芸吃。 小猫咪这习惯可不好！ 福小芸想着呢，忽然沈清河就从蹲了下来，手上拿着一块手帕，面无表情地准备把小小橘给擦干。 ？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沈清河现在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为什么？ 福小芸不解，不过这个时候，沈玄麟已经将鱼钩和鱼饵都给拿过来了，他和沈千雪来得晚，倒是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 「娘亲。」 沈玄麟走到福小芸身边，把东西都递给福小芸后，就道：「都准备好了，娘亲钓鱼的时候如果觉得无聊，儿子可以给你讲故事！」 「要是觉得热，儿子还可以给你扇风！嗯，儿子还准备了驱蚊香。这池塘边上蚊虫容易滋生，点上比较好。」 沈玄麟说完，就从兜里将驱蚊香拿了出来，就地找了块干燥的地方，然后将驱蚊香给点上了。 驱蚊香，是淡淡的花香味，以前福小芸特调的，用的是各种能驱蚊的药材的混合液，做成的像香料一样干饼一样的东西。 一小块，就能够用一整天的时间。 这东西推出以后，因为驱蚊的效果实在是太好，加之还能安神助眠什么的，一下子就风靡整个京城了。 不少达官显贵，趋之若鹜。 这让福小芸大赚了一笔银子呢！ 这天。 福小芸钓鱼钓了半个时辰，就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还打了个哈欠。 边上，沈千雪已经在藤椅上睡着了，嘴边上还挂着一点晶莹的口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香了。 「后来，孟母就换了一处屋子…」 另外一边，沈玄麟在和福小芸讲孟母三迁的故事。 这还是前几天沈清河给沈玄麟讲过的呢，这会儿沈玄麟应该是看着福小芸有点困了，就讲故事给她听。 母子俩的角色，倒像是调转过来似的。 「玄麟。」 福小芸钓了一会儿鱼，大概一颗心实在是静不下来，这才道：「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先回去吧？」 第498页 「柴火准备好了么？今天晚上，咱们做烤鱼吃吧？小小橘抓了五条鱼上来呢，咱们几个，就属小小橘最厉害了！」 没想到，歷史还是惊人的相似！ 「好啊好啊！」 沈玄麟其实也是个小吃货。 他从小除了读书认字，跟着福小芸耳濡目染学了一点点医术皮毛以外，最喜欢的就是各色各样的美食了。 有个能做很多好吃的娘亲，就是幸福！ 转眼，一行人要回去。 福小芸起身来，就看沈清河还坐在那里，手上拿着鱼竿，望着池塘的水面，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清河？」 直到福小芸喊了他一声，他才缓缓转过头来。 第375章 一世安（大结局下） 沈清河回头来，看向福小芸，脸上一派严肃。 看见沈清河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福小芸还稍微愣了愣。 说起来，在福小芸的记忆里，沈清河基本上就没有用过严厉的表情来看自己呢，如今这是，生气了？ 「怎么啦？」 福小芸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吟吟凑到沈清河身边坐下，然后用自己的身子蹭了蹭他。 往常，福小芸若是做出这样的动作来，沈清河肯定会立即抱住福小芸，然后两个人脑袋碰着脑袋，温存一会儿的。 现在，沈清河还是板着脸。 福小芸不解，扯了扯沈清河的袖子，再次问道：「怎么了？」 沈清河的确是生气的。 而且，他从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开始生气了，那个时候，福小芸为了抓小小橘，自己直接就扑过去了。 那么危险，这池塘边上本来泥土地就湿滑一些，这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 沈清河想都不敢想，可她还是这么不小心，这样如何能不让他担心和生气呢？ 可是现在… 沈清河看着福小芸半垂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先前自己本来还想着坚持生气两个时辰的，现在看来好像要破功了。 「唉。」 沈清河嘆了口气，伸出食指来，在福小芸的鼻樑上颳了一下，然后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总是这样让人不放心。」 「好了，以后你可不许离开我，不然的话，我不放心，知道吗？」 「嗯嗯！」 福小芸其实都没想到会是因为刚刚小小橘的事情，可现在既然沈清河心情不好，她顺从着陪着也就是了。 几日后。 福小芸和沈清河走在回沈家的路上，就提起了关于沈玄麟快六岁，要读书的事情了。 「我想着，送去国子监也不错。那儿本就是世家大族子弟们进学的地方，皇子们也在呢，玄麟在那，也能交到朋友。」 而且家世都差不多，等沈玄麟长大了，人脉多，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再者。 能去国子监的一般都是家中比较出色的孩子，滥竽充数的很少，学习氛围好，也就更能学到东西。 「也行。」 沈清河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就道：「国子监那边，回头我去打点一下就好了。对了，你侄子不是也在那读书么？」 她好几个侄子呢。 福小芸听着，便问道：「你说的是衍儿还是晟儿呀？」 衍儿，是福大富和林小花的大儿子，今年都已经十一岁了呢，倒是晟儿，是福二贵和李妍的儿子，六岁多，刚进了国子监不久。 说起来，福二贵和李妍成婚晚一些，有孩子倒是比福小芸要早。 「唔，对哦，你有两个侄子。」 沈清河这才是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然后忽然又道：「说起这个，我前阵子好像听国子监的夫子说，这华阳公主之子，实在是调皮得紧。」 「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上课最喜欢打瞌睡，除此之外，便是摺纸或者和同学聊天什么的，心思完全不在读书上面。」 「。」 这性子倒是随了阿妍。 福小芸在心里这么想着，莞尔一笑就道：「孩子年纪小，本身就顽皮一些。说起来，倒还是我小的时候轻松一些。」 她也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卖了，要赚银子的时候辛苦一些而已。 等到后来家里的情况好了，他们大房和柳婆子分家了以后，日子便好过了不少，而且，这其实也有遇到了沈清河的缘故在里头。 说着，福小芸又笑道：「晟儿虽然顽皮，但是天资还是极好的，听说他有的时候做出来的一些机扩，就连国子监的那些先生们都解不开呢。」 就是一些比九连环还要精巧的东西。 这小傢伙，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兴许就是当代墨子吧，总喜欢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福小芸觉得这样也好。 发明，也能促使进步嘛。 「你倒是想得开。」 沈清河轻轻一笑，转而严肃道：「不过，若是玄麟顽皮惹你生气的话，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世上，可就不能有人惹你生气。」 言罢，二人已是到了沈家。 沈清河特意先跳下了马车，将脚蹬摆好，然后才福小芸慢慢下来了。 此时，一阵风过。 风吹落了树上的叶子，在空中打了个捲儿，落在了福小芸的面前。 第499页 福小芸看见那落叶，忽然意识到，快到秋天了呢。 真好，又要到丰收的季节了，等到秋收时，她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呢，等生完了这个孩子，三个孩子也就差不多了。 往后，就不生了吧？ 沈清河肯定是不会有意见的。 她可是知道的呢，沈清河这个小心眼的，就巴不得孩子们不在跟前呢，这样他才方便和福小芸两个人待在一起。 另一头。 李妍因为儿子实在是太调皮的事情，也是郁闷不已的。 可这混小子，她想用鸡毛掸子打吧，这鸡毛掸子才刚刚挥出去，这小兔崽子竟然就一熘烟的跑走了。 「晟儿！」 李妍抓起鸡毛掸子，就追了出去，却跟刚刚进屋来的福二贵撞了个满怀。 「阿妍？」 福二贵一脸担忧地看向李妍，生怕李妍这儿碰到。 李妍发现是福二贵，气唿唿抬头，鼓着腮帮子，好半晌才道：「都是你儿子，天天调皮！哼，惹我生气！」 「也是你儿子。」 福二贵却是莞尔一笑，随即又道：「别气了别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好了。回头我好好跟他说，让他多花心思认真读书好不好？」 「嗯。」 有福二贵哄，李妍心情才好了许多，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自己以前和父皇闹别扭的时候，父皇生气地教育她的场景，她那个时候还不理解呢，可是现在… 想起父皇，李妍就想起了他鬓边的白髮。 有几日没进宫看父皇了呢，晟儿虽然调皮，但对皇爷爷还是怕的，回头还是让父皇教育教育他吧！ 都说隔代亲，倒是晟儿这儿不觉得。 「好啦，晚饭做好了，先去吃饭吧？」 福二贵轻声哄着李妍，道：「今晚小芸和千雪还有玄麟也会过来呢，你们有几日没见，也能好好聊聊天不是？」 「对！」 李妍一想到好姐妹福小芸，也开心了不少，和福二贵手牵手，就往膳厅去了。 膳厅里。 张翠英帮忙摆好了菜，准备盛汤。 碗才刚刚拿到手里呢，福天昱就过来了，接过了张翠英手里的碗，便道：「翠英，我来吧，你坐着就好。」 一侧，张思进和他媳妇见了，也跟着道：「是呀姐姐，让姐夫来就好了。姐夫今天在家休息，陪了你一天，现在正好活动活动。」 张翠英听了，笑着看了自己丈夫一眼，没再说什么，就坐下了。 「爹，娘——」 正好这个时候，孩子们都来了。 福大富和林小花带着儿子女儿，李妍和福二贵带着儿子，沈清河和福小芸，也带着儿子女儿，都来了。 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圆桌前，笑着聊着天，一起吃饭。 今晚，月色也很好。 李立根和元娘陪着孩子，说起了今年的收成。 「真好，今年收成又比去年多，咱们现在存粮也多了，回头要不要再置办一个庄子？最近夫人那儿药铺生意也很好呢。」 元娘笑着，看向李立根。 李立根点点头，宠溺地说道：「这些事，你决定就好了，我都听你的。」 「嗯。」元娘点点头，也开始计划了起来。 这一晚的月色下，福有才正坐在船上，抬头看天。 他要回京了。 这回他们出海，见到了海外很多不同的景色，天高地远，能出去走走，心境似乎也开阔不少了呢。 真好，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