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当先，男主靠边[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事业当先，男主靠边[]》作者：木樨春【完结】 文案： 穿成恋爱脑女主，每个都有强大的心脏、耐打扛造的身体，还有小强般打不死的坚韧意志，以便跟男主达成he结局。 当了不知多少年鬼王的元锦：这么好的身体条件，不搞事业太亏了！ 想嫁入的替身——扶贫楷模。（完） 出身低微的小青梅——三级警督。（完） 成婚前破身的王妃——开国女帝。（完） 影帝圈养的金丝雀——泳坛神话。（完） 的隐婚小娇妻——调查记者。（完） 残疾大佬的小保镖——支教老师。（完） 内容标籤：打脸 励志人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立意：坚持自我，努力进取 作品简评： 元锦身负重任，在三千小世界替人完成愿望，无论是怎样的出身和过往，都要面临情深的剧情。无心无爱的她只好拿起事业剧本，男主男配统统靠边站，谁愿意虐恋情深谁去。 本文构思奇妙，层层推进，语言温暖。女主面对任何处境都游刃有余，开启一场又一场专注于自己的事业的旅行，在行业内发光发热，并成为无数人仰望的存在，读来令人耳目一新。 第1章 001替身 「起来吃饭，下周一要去做医院做检查，你可别装死。」女人不满地拍了拍门，弯腰打开门下方的窗口，将送饭的推拉板拖出来，放上装在盒子里的饭菜。 屋里毫无动静。 女人将推拉板推回去，再次拍门，「宋小姐，裴先生下午三点会过来，你最好别发疯。」 说完，女人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会，摇摇头，转身下楼。 裴先生是个好人，明知道女朋友有精神病也不肯放弃，不仅接到家里来照顾，还每天抽时间回来陪她。 女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周安静下来。 元锦睁开眼，有些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掀开被子爬起来。 「哗啦」一声，铁链子扫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惊得元锦怔了下。 她这是……进了监狱？ 好容易重新做人，结果一来就是铁窗泪？！元锦抬起被所住右脚，仔细研究了一会箍着脚踝的脚镣，环顾一圈房内的摆设，又倒回床里。 不是坐牢。 刚才吵醒她的声音说，下周一要去医院做检查，还提到说下午三点有个叫裴先生的要来。 她把谁给夺舍了？！ 元锦被这个念头给惊到，勐地坐起来，房中凭空出现一名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少女。 少女沖她笑了笑，语气温柔，「阿姐，婆婆说你不用回忘川了，等你把自己找回来再回去。保你的人让我替他们跟你说声谢谢，让他们看到曾经梦想中的祖国。」 元锦一听，知道是孟婆的意思顿时放心下来，「这是你的身体？」 「对，我的。这里是三千小世界，你以后可以真正的做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也能提前脱离小世界去轮迴。」少女扬起灿烂的笑容，「还有这个，等颜色跟忘川河边的一模一样，就说明你找回了本我。」 少女摊开掌心，一朵泛着光芒的彼岸花缓缓浮起，一下子烙到元锦魂体的肩膀上，化作工笔绘制的红色轮廓。 「走了啊，阿姐你要好好活着，我有45年的寿命呢。」少女挥挥手，耳边隐约传来忘川河畔的招魂铃声。 铃声变得清晰的剎那，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 元锦感受了下孟婆送自己的彼岸花，发现是个宝贝，唇角弯了弯。 她进过无数的小世界，又在地府和阳间来回晃荡数年，却始终想不起自己是谁因何而死，上天入地皆无她可去之处。 一年前她外出游玩时，顺手将数万亡魂引回地府，不想竟有了今日的机缘。 元锦好好感受了下做人的快乐，新鲜劲还没过，脑海里就多了那姑娘的记忆，眼前出现大片的文字介绍。 通常进入三千小世界歷练或寻回本我，可选择的都是重启的世界，也就是给予她身体的人已经走了一遍剧情。 她不知自己来处，不知自己是谁。因而孟婆给她选的世界，是佛家八苦中的五阴炽盛苦，俗称，且不是重启而是刚生成。 方才离开的小姑娘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叫宋元锦。囚禁她的男人叫裴靖深，是男主。 除了这两个信息，剩下的是原身身边的人离世的原因和时间。 40天后，原身的老家会遇到严重的泥石流，一村子200多口人，死了八成。她的父母会死在这场灾难中，弟弟住校侥倖逃过一劫。 一年半后，原身的弟弟在宁城参加高考，考试结束当天出车祸横死。 之后是原身的师兄为了救她溺水死在海里，救了她的好心人铺子被砸，突发心梗离世…… 元锦翻到最后，发现对原身好的人几乎死绝，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虐文。 她缓了下唿吸，打碎那些文字介绍，闭上眼查看原身的记忆。 四年前，宋元锦在兼职时跟男主裴靖深认识。 裴靖深是靖源科技的创始人，宁城的科技新贵、裴家大少，个人身家上百亿。宋元锦第一次遇到如此优秀，又如此年轻的男人，当场一见钟情。 第2页 单方面裴靖深一年半后，他们再次遇到，这一次的碰面为悲剧埋下了伏笔。 裴靖深给她开出一个月一万的工资，请她帮忙打扫别墅的卫生，一星期只需要过去两次。 此后两年多的相处，宋元锦越陷越深。忽然有天，裴靖深开始像男友一样，带她去购物、旅游，约会，但从不说爱她。 宋元锦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工作，遭遇职场霸凌，只得跳槽。 连续换了好几家公司都差不多，裴靖深支持她辞职，每个月往她卡里打五十万。 做梦一样的幸福生活突然落到自己头上，让宋元锦迷失了自我。 她开始妄想嫁给裴靖深，生活却在此时，撕开了残忍的真面目。裴靖深并不爱她，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和他的初恋，长得有八分相似。更因为，他的初恋需要一颗健康的肾脏。 而她，刚好配型成功。 两人彻底撕破脸，温文尔雅的男人露出了禽兽本性，将她囚禁在别墅里至今已有半个月。 为了防止她逃走，裴靖深拿走了她的手机，还用脚镣锁住她的脚，逼她将肾脏捐给他的初恋。 元锦抬手揉了下额角，拖着铁链去拿起午饭，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 这神经病似的男人，简直嘆为观止。 孟婆还算有点良心，送自己进来的时间在手术前，而不是手术后。 幸好饭菜的味道不错。 她在小世界游荡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小吃街，还有各种各样的苍蝇馆，饭店。 凡是卖吃食的地方，她都待过很长时间，学了好多厨艺。 吃饱喝足，元锦开始考虑脱困的问题。 没有通讯工具跟外界联繫，别墅区每一户的距离又特别远，逃可以，但没办法把男主关起来。这种所有行为都在《刑法》上蹦跶的狗东西，不让他尝尝铁窗泪，她白白当人了。 元锦琢磨了一阵，伸手去捏禁锢自己的铁链子。 没有出现神迹。 以往她是鬼的时候还能捏碎，当了人受规则管束反而不行。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她在记忆里翻出自己做鬼时，学过的撬门熘锁手艺，赶紧爬起来翻箱倒柜。 十分钟后，她拿着在角落里翻出来的髮夹，解开了锁着脚踝的脚镣。 双脚恢復自由，元锦站起来拿走饭盒，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你吃饭了没有，不吃饭饿死了我可是要被扣工资的。」保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耐烦的语气，「裴先生对你多好，明知道你是个疯子还不放弃，你知足的吧。」 元锦倚着墙默默翻白眼。 保姆被裴靖深骗了。他囚禁原身是为了逼她做捐肾手术，而不是因为她是个疯子。 「半个小时后我来收饭盒，你好好吃饭，别净给我找麻烦。」保姆用力拍门，「听到没有。」 元锦一声不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保姆没听到屋里的动静，又拍了几下门，扭头下楼，四周再次恢復安静。 元锦耐心等了一会，确定房门只是上了锁而不是从外面反锁，悄悄开门，伸出脑袋听别墅里的动静。 保姆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剧，到处都是她的笑声。 她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光着脚出了房间，根据记忆去拿自己的手机和各种证件。裴靖深怕她逃走，这些东西在他决定囚禁她时，全藏了起来。 裴靖深还威胁说她敢跑就打断她的腿，弄死她弟弟。 主卧室锁着门，密码锁不好撬开。 元锦在门外站了几分钟，灵机一动，伸手输入裴靖深初恋的生日。 「滴」的一声，房门打开。 元锦冷笑一声，拿到自己的东西随即回到囚禁自己的房间，迅速关上门。 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她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又开始布置起来。 身体的力量不够，房里也没有可以用的锐器或者钝器，她得确定一击必中。 这种时候，技多不压身的好处就显出来了。 元锦又出去了一趟，拿回来一把剪刀以及一个插排，剪掉一头后又拆去塑胶皮，插到床头的插孔里。 全部弄完，她试了下确定已经通电，旋即收拾好现场，等着裴靖深过来。 下午3点整，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工作的声音，不多时房门便被人推开。 元锦背对着房门侧躺，一动不动。 「只是一颗肾，手术后我会补偿你。」裴靖深松开领带坐到床上，嗓音冷冽，「不答应我就把你关到手术那天，起来把协议签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 一个从偏远山区来的麻雀，真把自己当凤凰了。要不是看她跟雪儿长得像，他根本就不会看上她这种出身低微，贪慕虚荣的姑娘。 「补偿什么？」元锦掀开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嗓音发哑，「裴靖深你敢录音说，你从来没爱过我，接近我只是为了要我的肾吗？」 「我录音你就签字？」裴靖深眯起双眸，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跟昨天一样没什么变化，她逃不走。 雪儿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尽快手术，这份协议她今天不签也得签。有录音也不怕，文件存在自己的手机里，什么时候删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敢做不敢当，懦夫。」元锦面露嘲讽，「我就是死也不会签。」 第3页 「由不得你不同意，把协议签了。」裴靖深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取下夹在衬衫口袋里钢笔，逼着她签字。 元锦吃痛，仍强撑着跟他对视，就是不签字。 裴靖深磨了磨后槽牙，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我自愿录音，接近宋元锦只是为了她的肾脏，从未爱过她。」 元锦扯了下嘴角，等他开始播放录音，捞起已经通电的电线，又快又狠地往他脖子戳过去。 裴靖深身体一僵，直直倒进床里。 元锦算好时间，等他没了反抗能力，随即扯开电线将他手脚捆住，摸出自己的手机报警。 第2章 002替身 警察来的很快。 元锦在警察来之前，把自己弄得惨兮兮，并再次用铁链把自己锁起来。 裴靖深还没醒，警察检查了下他的生命体徵，给他铐上手铐将他拉起来带走。 「手机里有他和受捐对象的联繫记录。」元锦红着眼，假意哽咽，「别墅里的保姆可以作证，我被他囚禁了半个月。」 处警的女警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将床上的协议装进证物袋，裴靖深的手机也装了进去。 吓呆了的保姆被一併带走。 到了附近的分局，裴靖深终于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当即嚷嚷着要让自己的律师来处理。 「案子没调查清楚前，谁都不好使。」处警的警察将他拖下车，一点面子都不给。 元锦几不可见的弯了下唇角。 做笔录时，她从裴靖深和自己交往到被囚禁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告诉警察。同时暗戳戳表示，受赠方也有参与此案。 最后，她看着女警可怜兮兮挤出两滴眼泪，「你们会秉公执法的对不对？他的手机里有录音，他自己承认一直在骗我。」 「放心，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们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女警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有住的地方吗？」 这姑娘是真的惨，由于被囚禁的时间太长，脚踝上的瘀青一直没散，人也骨瘦伶仃。 「没有。」元锦低下头，肩膀不住抖动，一副备受摧残摧残的悽惨模样。 女警嘆了口气，安慰道，「等那边的审讯结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送你去酒店。」 元锦感激道谢。 所有小世界都是以华夏为背景生成，法律体系也是一样的，人抓进来就不可能很快放出去。 法律是底线，越过这条底线，世界就会发生动乱。 所以她不是很担心裴靖深的报復。 裴靖深的手机里，有很多跟初恋孟初雪讨论移植肾脏的对话，这些都是证据。 非血缘关系配型成功的机率是千分之一。这个世界又是虐文，原身的真实身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孟初雪的妹妹。 这个时间里，孟家应该还没发现自己是他们家走失的小女儿，不然不会只是裴靖深出面逼迫。 希望警方能一锅端了，省得他们以后继续蹦跶。 元锦做完笔录出去，保姆也正好从隔壁出来。四目相对，她心虚停下脚步道歉。 「不关你事，他跟你说我是神经病，你又没法求证。」元锦大方原谅她。 她是真不知情。 裴靖深将原身囚禁起来后，就辞掉了以前照顾他们的保姆。之后原身一直被关在房里，裴靖深说什么她只能信什么。 「真是造孽。」保姆嘆了口气，摇头离开。 元锦缩在椅子里，一边查帐户的余额，一边计划日后要做的事。按照小世界的运行规则，只要男女主不在寿元结束前被人弄死，就不会有事。 原身走之前说她有45年的寿命，她今年24岁，那就还有21年。 足够自己好好做人。 她留在宁城，今后可以当一个知名建筑设计师。可潜意识里并不想留下，反而有股强烈的冲动，想回老家干一番事业。 难道自己死之前是扶贫干部？ 元锦等到天黑，先前做笔录的女警带了盒饭过来，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你的案子已经立案了，你先吃饭，我一会送你去酒店。」 面对手机里的证据，裴靖深依旧拒不招认，受赠方一家三口倒是什么都招了，说这事是裴靖深安排的。 靖源科技是宁城的纳税大户，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好。」元锦看出她眼中的纠结和为难，仍感激一笑，「谢谢你们。」 人都抓了，她当然不会允许裴靖深轻轻松松就出去。 …… 晚上9点，元锦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放松享受做人的快乐。 裴靖深被警察从别墅带走，网上风平浪静，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她在小世界晃荡多年的经验，裴家已经出手封锁消息，后续估计会给警方施加压力。 毕竟……原身收了他几百万，这些钱能买好多肾。 元锦盯着手机发呆片刻，拿起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敲出一堆代码，写了个推送小程序。 完工后，她放下电脑，端起一旁的红酒抿了一口，唇角勾起看戏的笑容。 当人真好，学来的本事都能用。 最后一口红酒滑进喉咙，她敲了下电脑的回车键。裴靖深和自己的对话录音，自己的报警录音，都被小程序发到微博上，自动根据微博算法冲上热搜。 裴靖深作为科技新秀，名气原本就不小，热搜转眼多了个爆字。 第4页 元锦拿着手机，饶有兴味地地欣赏着男主被万人唾骂，被他捏疼手的恶气总算出了一半。 抓捕裴靖深的分局，估计是没想到她会闹大舆论，不到半个小时就出了警情通报。 通报一出，全网沸腾。 元锦从浴缸里起来，慢条斯理地穿上浴袍，回了卧室手机一关，蒙上被子唿唿大睡。 …… 裴靖深坐在审讯室里，轮廓分明的脸庞裹着厚厚寒霜，沉默看着负责审讯他的两名警察。 被带进审讯室已经过去10个小时，他还是没想明白，谁在设局害自己。 他承认一开始接近宋元锦，的确是把她当替身。 半年前，消失了五年的孟初雪突然回来，他才知道她失踪是去国外治病。为了给她找可以用的肾脏，他用尽手段，没想到宋元锦竟然配型成功。 他想过，等手术结束就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安逸生活一辈子。 唯一没想到的是，宋元锦竟然报警。 给他主意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先是她表现出贪心虚荣的一面，妄想嫁给自己，之后拒绝拿钱捐肾，一步一步挑衅他的耐性，逼得自己狠心将她囚禁。 最终，在拿到录音后反手报警将。 整个计谋完美的看不出丁点破绽。可惜他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单凭一句录音，并不能证明什么。 别墅的监控被人尝试破解，会自动删除。 等自己恢復了自由，就是宋元锦的死期！ …… 元锦这一觉足足睡了30多个小时才醒。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她伸手拿过手机开机，微信群里冒出来好多同学关心的留言，送她到酒店的女警刘欣也打了好几个电话。 不知道她中间是不是进房间看过，简讯里有一条，让自己睡醒了回电话的未读消息。 翻完全部的微信消息，元锦挑出几个跟原身关系还不错的回覆过去，起床梳洗。 前天从裴靖深的别墅离开，她什么都没带，笔记本电脑还是路过实体店顺手买的。到了酒店后她就着急洗澡休息，忘了给自己买换洗的衣服。 洗漱干净，元锦打开购物app，挑了两家同城的店，给自己买好衣服打电话通知酒店餐厅送餐。 原身毕业后只工作了两个月，这一年多都是裴靖深在养她，档案如今还在人才市场。 她不会留在宁城，她要回老家救人、扶贫。 那种想要回去的念头，强烈到她确信自己没死之前，一定是个扶贫干部。 上午11点。 元锦穿着一身红色的连体裤装，戴着太阳镜，神色自若地走进一家suv4s店。 给她做笔录的刘欣说，裴靖深的案子已经在立案调查，她可以离开宁城。不过，如果需要配合调查，她必须及时出现。 回原身老家的省城很方便，飞机、动车都行。从省会到她生活的村子，还有很长一段路，不如自驾回去方便。 说服一村子的人搬走，县里的干部都做不到，她也没自信能办好，有车的话方便一点。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功能的车型？」销售迎上来，热情作介绍。 「这是我要的车子，付了钱多久能提车？」元锦将自己要的车子数据递过去，「需要等待时间太长的话，就算了。」 销售接过她的单子一看，脸色变的有点难看，「抱歉，两天内提车我们这办不到。」 元锦脚步一顿，扭头就往外走，「那算了。」 买了车还要上牌以及办理各种手续，确实有点麻烦。 「小姐你实在很急的话，我们可以商量。」销售见她说走就走，急忙追上去拦住她，「三天，我保证能提车。」 「不用了，谢谢你啊。」元锦给了她一个笑容，叫专车过来接自己回酒店。 在宁城买车所有手续都要在这边办，她没那么多时间。老家省城有租车服务，她可以先租车回去，等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再考虑自己买辆车，到时候顺便把租的车子还了。 元锦回到酒店又打开电脑上网，下单买要带回去的东西。 留在裴靖深别墅的衣服，她不打算要了，还得另外多买两套衣服带回去。 转眼三天过去，回家的一切基本安排好。 元锦正准备订机票，刘欣意外打来电话，让她去东城区看守所。据说是裴靖深拒不承认，他接近原身是为了要原身的肾，要求见她一面。 见就见，他最好恼羞成怒袭警，多点判头。 第3章 003替身 看守所距离酒店一个小时车程。 元锦坐地铁过去，跟等在门外的刘欣碰上头，一块往里走。 「嫌疑人说他一开始是真心追求你，之后孟初雪的病情加重，才动了心思想要你捐肾。」刘欣的语气不怎么好，「他还说，你之所以拒绝，是给的钱不够多，他并没有囚禁你。」 「别墅有监控，你们应该拿到了吧？」元锦脚步微顿，「他别墅的监控，画面和对话都是高清，保存时间是三个月。」 「我们没能拿到监控，所有数据都被人清除过，目前只有保姆的证词，很难给他定罪。」刘欣嘆气，「保姆的口供上，一直在说你是神经病。上了法庭，被告方的律师完全可以否认此事，把囚禁你的行为说成是一种成人游戏。」 第5页 元锦禁不住翻白眼，「我有，你等我把证据给你们。」 一种成人游戏？这狗东西还挺能挣扎。 「那你尽快送来，裴家请的律师很厉害。」刘欣松了口气。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沉默进入会见室。 裴靖深被关了三天，穿上囚服后看着更加阴郁，有种一言不合就要毁灭世界的狠戾样。 元锦单手撑着下巴，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看他，唇角微勾。 男主又怎么样，犯法了一样要被收拾。 「你想要什么。」裴靖深等她拿起话筒，咬牙开口，「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娶你，元锦你别做梦。」 她现在撤案，自己可以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潇洒过一辈子。 「噗……」元锦实在没忍住笑，「谁给你的脸，觉得我想要嫁给你？」 他巴巴地叫自己过来，就为了说这种狗屁倒灶的话，公司不倒闭简直是奇蹟。 「你有没有想过要嫁给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说。」裴靖深脸色发黑，搭在台子上的手不自觉攥紧拳头，「宋元锦，你处心积虑设计这一切，无非是希望雪儿死了，自己好上位。」 「就你这种脑残的男人，我还真看不上。」元锦敛去笑容，不耐烦道，「有屁快放，姑奶奶没工夫跟你墨迹。」 扯了半天，倒是说重点啊。 「跟警方提出撤案，我给你三千万，或者告诉我，是谁在你背后策划了这一切。」裴靖深危险眯起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家里已经在活动。 警方没有别墅的监控，想要给他定罪会很麻烦，他再坚持两天就能离开看守所，申请监视居住。 公司股价已经稳住，只要他离开这里就能让股价回升。 「可我就喜欢喝罚酒，再见。」元锦失去逗弄他的兴致，扣上话筒，起身就走。 什么玩意？！ 都进看守所了还这么嚣张，想让律师把他弄出去，做梦比较快。 价钱不是不能谈，三千万太少了。 元锦走出会见室，跟刘欣说了声，先回酒店。 裴靖深别墅的监控恢復不难，她之前在一个科技发展更先进的小世界里，待了整整了五十年。什么技术都学过，要不是她跟着的小孩寿元到了，她还能再待上几十年。 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和阳间、地府都不同，小世界的几十年，只是阳间和地府的几天时间。 回到酒店，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到窗边的美人榻上，输入指令入侵裴靖深别墅的安防。 数据确实被人清理过，这个人的技术水平还挺高。 元锦撇撇嘴，找到被删除的数据复制过来选择恢復，电脑一放，拿起手机订机票。 机票订好，她想了想，从记忆里翻出弟弟的电话打过去。 原身是家里的骄傲，也是村里的骄傲，忽然这么回去会吓到他们。 电话接通，她缓了缓唿吸，模仿原身的语气开口，「宋思源，我这几天会回家一趟，你跟爸妈说一声。」 「你要回来？」少年又惊又喜的声音灌入耳膜，「是坐飞机到省城再转车吗？」 「嗯。」元锦唇角微弯，「想要我带什么。」 「带个人。」宋思源有些不好意思，「宋云策你记得吧，就我们家隔壁的那小子，他跑省城打工赚学费，他爸说他干的不是正经工作，还带走了很多资料，想让他回来。」 「地址给我。」元锦在记忆里翻了翻，眉头不自觉皱起。「他一个童工，谁敢雇他。」 宋云策今年15岁，比原身的弟弟宋思源小一岁，刚初中毕业。 「村里人带他去的，暑假才过去20天，听说赚了八千多，他爸快急死了。」宋思源的语气里满是担心，「我一会发地址给你，到了省城你可一定要找到人。」 元锦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宋思源发来几张照片，说是宋云策工作的地方。 她仔细看了一会，根据照片上的俱乐部名字，找到准确的地址。这是一家搏击俱乐部，一个15岁的小孩20天拿八千的工资，估计天天都在挨揍。 元锦的脸色沉了下去。 退出微信窗口，她瞥见裴靖深别墅的监控恢復过来，打开看了一会，存到u盘里。 只有监控，想要给他定罪，还不够。 元锦仔细回忆片刻，入侵原身做配型的医院系统。裴靖深为了给孟初雪做配型，以免费体检为名，骗了无数人。 帮他操作这一切的人也喜欢孟初雪，为了得到她，故意留了一手准备黑裴靖深。 两分钟后，她拿到关键证据一併寸进u盘，送去给刘欣。 有了这些监控证据，裴靖深连看守所都出不来。 …… 元锦做人后第一次坐飞机，没起飞时还有点新鲜感，起飞后头晕的厉害，差点昏在飞机上。 幸好空姐给了她晕机药，航程也不算太长。 下飞机去租车公司办理手续拿到车，元锦把带回来的东西塞进后备箱，驾车离开机场进市区。 宋云策上班的俱乐部在市中心，是省城非常有名的一家搏击俱乐部，也是当地警方一直在暗察的地下赌场。 相关违法证据，等她带走宋云策，就会提交给警方。 一个小时后。 元锦设置好自动报警程序，弯起唇角，伸手勾下架在头上的太阳镜，开门下车。 第6页 「请问您是要学散打还是格斗，或者是自由搏击。」俱乐部前台微笑介绍俱乐部的业务，「我们还有泰拳馆和空手道馆、跆拳道馆。」 「我来找人。」元锦抬手将太阳镜推上去，不疾不徐开口，「他叫宋云策，今年15岁，是自由搏击馆的沙包。」 前台脸上的笑容僵住，「抱歉小姐，我们这没有叫宋云策的人。」 「那我自己进去找他。」元锦弯起唇角迳自往里走。 这家俱乐部举办的拳击比赛，用他们的话说叫开盘口，俗称黑拳。为了赢钱，他们会为主要选手找来很多陪练，充当活体沙包。 宋云策赚的那八千块，就是用挨打换来的。 「拦住她！」前台慌了神，一边通知俱乐部的保安一边联繫负责人，告知这边的情况。 沙包在俱乐部里没有档案，她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还是未成年。 元锦的速度很快，在保安抓住自己之前，准确找到俱乐部比赛选手的训练馆，抬脚将门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馆内的人吓一跳，跟过来的保安也有点懵。 她飞快环顾一圈，视线锁定蜷缩在墙角的身影，快步过去。 「拦住这个疯子！」有人大喊。 保安回过神，迅速追上去将元锦团团围住。 「我不打人，你们僱佣未成年当陪练，出了人命关门歇业都是轻的。」元锦神色自若，「你们当保安每个月拿几千的工资，干着卖命的活，不值当吧。」 一众保安面面相觑。 「我只是来带走我弟弟，不想跟你们起冲突。不过，你们若是继续阻拦就不好说了，我跟朋友说了十分钟内不出去，她就会帮我报警。」元锦继续朝着墙角的少年走去。 原身的身体没有任何力量，她才锻练了几天，最多是技巧熟练，没什么用。 敢进来要人，是仗着他们怕警察。 地下赌场是块肥肉，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廉价的沙包，放弃长远的利益。 「抱歉，我是俱乐部的经理。」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元锦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收回视线指着地上的宋云策说，「他是我弟弟，今年刚初中毕业，我们不知道他说的打工，是在这当沙包。」 「他才15岁？」男人似乎很惊讶，「可他的身份证上是满18岁了的。」 「身份证是假的，这件事是我弟弟不够诚实，我替他道歉。」元锦一本正经，「现在我可以带走他了吗？放心，我不会报警。」 不报警才怪。 「我要怎么相信你是他姐姐。」男人危险眯起眼。 元锦抬了下眼皮，还没出声，躺在地上的宋云策慢慢挣扎着坐起来，发出嘶哑的声音，「阿姐，你怎么来了。」 「来带你回家。」元锦过去扶起他，面露不悦，「你不要命了是吧。」 宋云策低下头不敢看她。 「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元锦从容地看着经理，「您要不相信我们的关系，可以等警察过来，去了进系统一查就清清楚楚。」 量他们也不敢报警。 第4章 004替身 俱乐部经理拧着眉，深深藏起眼底的不悦。 这姑娘胆敢自己上门要人，一来就能找到训练馆，不能惹。最近警察一直盯着俱乐部，万一这姑娘是来试探的，他吃不了兜着走。 经理心思转了几转，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助理，笑道，「是我们的工作做的不够细緻，他这个月上了5天班，工资我们会照付。」 「好说。」元锦脸上浮起淡笑，扶着宋云策往外走。 回到俱乐部大堂拿了宋云策的工资，她什么也没说，带着他坐上停在对面的车子离开。 白色suv刚驶出停车位不到两分钟，七八辆警车从各个方向开过来，堪比警匪大片拍摄现场。 「阿姐？」宋云策目瞪口呆。 她真报警了？ 「说吧，为什么来当沙包。」元锦面沉似水，「国家有助学贷款，有农合医疗，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卖命赚钱。」 宋云策低下头，用力攥紧拳头，「我爸从楼上摔下来，工头一分钱没赔，我妈的身体也不行。家里为了给我爸手术借了好几万的债，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帮不上忙。」 他知道当沙包有可能会被打死，可他没办法。在县城打工一个月不到三千工资，申请低保的表格刚交上去，等拿到钱得一个月以后。 学费和医药费需要一大笔钱，能借的他们家都借了。 「读书是大事，其他的都是小事，学费姐给你出。谁欠了你爸的钱，我们找谁要去。」元锦嗓音发凉，「放心，这次姐回来就不走了。」 老家南山村很小，交通也不方便，村里的青壮年常年在外打工，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但凡在外打工的出了事，家就垮了。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但潜意识一直在提醒自己，回去扶贫是正确选项。 「真的？」宋云策的眼神亮起来，脸颊慢慢涨红，「我不白要你的钱，我可以给你写借条。我一定要考第一名，拿到最高的奖金！」 「有志气。」元锦笑了下，禁不住揉他的脑袋，「好好读书，钱的事不用担心，你爸出事的工地在哪，你给我说说。」 第7页 如果也在省城，她就顺便把这事也给办了。 …… 宋云策爸爸打工的工地，不在省城，也不在本省。 驾车过去需要多花四天时间。 元锦盯着宋云策那张布满了淤青的脸，最终决定先去要帐，之后再回家。 「阿姐，真的能……能把钱要回来吗？」宋云策缩在副驾座，左脸肿的老高，嘴唇也破了口子，模样悽惨。 「当然能，先吃饭。」元锦抬眼看他，「你爸跟招工方签的劳务合同，伤情鑑定材料，是不是都在你身上。」 少年人冲动热血，他跑来省城当沙包赚钱，应该还准备做其他的事。 「我……确实带了。」宋云策低下头，心虚认错，「我打算跑他们公司直播，让网友看看他们的嘴脸。」 三年的工钱，只给了一次回家的路费，剩下的都没给。一共有30多万，加上工伤赔偿，应该也有不少。 这些都是爸爸赚来的血汗钱，他必须得拿回来。 「有合同就好办事。」元锦唇角弯了弯，嗓音柔和下来，「先吃饭，完了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 宋云策闷闷点头。 医院2点半上班，元锦找了一家能检查，但人不多的公立医院，在网上预约后直接带他过去。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确定他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大碍，两人随即上路。 从省会到宋云策爸爸打工的工地，有一千多公里。 一路走走停停，两人第二天天黑才到地方。 元锦开了两间房放行李，吃完饭带宋云策去买衣服。 「阿姐，我有衣服穿。」宋云策低下头，脸庞隐隐泛红，「不用浪费钱。」 「你是我弟弟，给你买几身衣服穿怎么了，宋思源也有。正好，你给我当模特，不然买了不合适。」元锦不为所动，「别的可以商量，这事不行。」 「哦。」宋云策看着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元锦，心跳越来越快。 阿姐上大学后就回过一次南山村，他只知道这个姐姐非常厉害，考上国内叫得上名字的大学学建筑。 知道她毕业后找了工资很高的工作。 也通过网络知道……她差点被人骗去割肾，知道那个男人不安好心。 可是眼前的姐姐，根本不像是会被人骗的样子。 「宋思源要是在这，得高兴的飞起来。」元锦忍不住笑，「他想我给他买衣服很多年了。」 宋思源今年上高一，成绩还不错，就是有点嘚瑟臭美。 原身没少给他买衣服，买电子产品，惯的他一身的毛病。 这次回去，正好把他也收拾一番。 「你是他亲姐姐。」宋云策小声嘀咕，「不一样。」 如果他有个像元锦这样的姐姐，也会骄傲。 「没什么不一样的。」元锦笑笑，打住话题。 宋思源也不是亲的，所以都一样。 买完东西顺便吃了晚饭回到酒店，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元锦的房间门外站着个熟人—— 裴靖深的生活助理樊泽。 「阿策，洗完澡早点睡，这是阿姐的朋友有事要谈。」元锦将宋云策推进房间关上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樊泽，「樊助理找我有事？」 裴靖深很聪明，他知道安排律师过来会激怒自己，所以派了跟原身关系还不错的樊泽过来。 撤案不可能，谅解书可以出，拿钱买啊。 「这是裴总给你的信。」樊泽心虚避开她的目光，「孟小姐和裴总从小，他也是一时急昏了头。」 「他急了就要割我的肾？我急了是不是也能杀他全家啊？」元锦倚着门嗤笑，「回去告诉他，我不可能会撤案，就这样。」 裴靖深可真够不要脸的，一句急昏头就想逃避法律的制裁。 赔偿金自己是一定要的，白给的钱呢。 至于要多少，自己绝对不能开价。一旦开价，就会被认为是敲诈勒索，且数额巨大，不蹲个十年八年出不来。 「还请宋小姐考虑清楚。你答应裴总的条件，不单可以在宁城有房有车，还有一笔丰厚的赔偿金，总价三千万。」樊泽拿出一份赠与协议递过去，「你看下内容。」 他觉得元锦变了，以前的她就算没有三千万，只要裴总认错哄她，她一定会原谅。 「我今天累了，再见。」元锦打了个哈欠，拿出房卡开门进房间。 原身受过的委屈，三千万可抹不平，自己回去扶贫，身上怎么也得带个五千万现金吧。 而且她今天出门忘记带录音笔，没能录下樊泽的话，真签了协议回头就会被裴靖深控告勒索。 当她傻的吗。 元锦关上门，舒舒服服洗完澡，开了瓶红酒，上网查宋云策爸爸打工的公司。 招工经过层层外包，想要拿到钱得捋清楚中间几个公司的关系，还得有上门就能拿到钱的撒手锏。 直播给网友看，对方并不惧怕。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忙了半个小时，证据收集的差不多，端起红酒小酌。 宋云策打工的俱乐部封了，涉嫌聚众赌博，案子还在查。 裴靖深的案子检察院提前介入，今天下午5点左右，宁城警方发布警情通报，他涉嫌买卖人体器官被正式逮捕。 结果还算不错，按照现行法律，他大概会被判个几年。 第8页 怪不得樊泽会追到这来。 元锦拿着手机翻了一会，网友针对裴靖深被逮捕通报的评论，手机有电话进来，是宁城的号码。 号码没有备註，不知道是谁。 她盯着号码看了一会，接通来电，「你好，我是元锦。」 「宋小姐你好，我是孟初雪。」女人娇柔的嗓音传来，「冒昧打扰到你，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 元锦开了免提和录音，嘲讽勾唇，「你想说什么？」 她是真搞不懂孟初雪的脑迴路，没被警察关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怎么还来烦她。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和我配型成功吗。我们有可能是亲生姐妹，靖深找你，也是因为你和我很像。」孟初雪有些激动，「我也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能不能麻烦你，跟警察说撤案？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 「别乱认亲戚，我跟你不熟。」元锦禁不住笑出声，「你以为千分之一的机率，是运气好撞上，可你不知道，裴靖深这一年找了多少人给你配型。」 他们还是互相折腾一辈子吧，她可没工夫奉陪。 「是……是这样的吗？」孟初雪有点意外，「可是少了一颗肾对你的影响不大，你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 「那你们去买别人的好了啊，再见。」元锦利落结束通话。 这么理所当然的觉得，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他们是不是忘了这个国家是有法律的？ 她一个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鬼都知道。 丢开手机，元锦琢磨了一阵，上网查孟初雪的家人配型记录。 一分钟后，她冷笑了声，关闭电脑。 孟家没人去做配型，孟初雪的父母和弟弟也没做，他们一直在骗裴靖深。 第5章 005替身 元锦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8点，醒来就换上特别正式的职业装，带宋云策下楼吃早餐。 宋云策不时偷看她，想问她为什么穿成这样，又不好意思开口。 她穿了一身黑，搭配白色衬衫，头髮也弄了起来，看着老成了许多，气场也特别足。 「一会到了地方，你别说话。」元锦把盘子里的鹌鹑蛋递过去，「剥了。」 宋云策默默拿起鹌鹑蛋剥壳，「哦。」 看来阿姐是要智取。 元锦没去还在施工的工地，检查完宋云策带在身上的资料，先去负责招聘工人的劳务派遣公司办事处。 他爸是劳务公司下属的小公司招来的，签有劳务合同。 这次事故的原因，是施工方安全措施不到位，该公司下拨的补偿金一共一百二十万，被劳务公司扣押。该得的工资，也没有及时支付。 宋云策爸爸的情况在该公司不是孤例，她既然来要钱，就没打算只要一个人的。 元锦找地方停好车子，转头跟宋云策说，「一会我说话的时候，你看我眼色翻开这本子。」 宋云策再次点头。 「走。」元锦下意识地揉了下他的脑袋，开门下车。 对付这种老赖公司的负责人，得比他们更无赖，还不能留下把柄。 上楼找到该公司负责人的办公室，元锦在门外看了会，扭头去财务室。 小公司用人，员工大多都有裙带关系。 这家公司的管理层结构也如此，管财务的是负责人是老婆，脾气特别暴躁。但她生了三个儿子，在家里的地位特别高。 「你们找谁。」财务室里就俩人，看到元锦和宋云策，其中一个面露不悦，「这里是财务室，你们不能随便进。」 「我们来要宋大福的的工伤赔偿款和工资。」元锦自顾坐下，「我是宋大福的女儿，经过我多方了解，知道公司是李大姐您做主，所以直接来找您。」 「这我可做不了主。」李海梅递了个眼色给出纳，不悦眯起眼，「我们财务下拨款子，是要公司负责人签字的。」 「可是张总他不肯签字，根据我国的《劳动法》，你们违反了第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条。如果你们拒绝发放赔偿金和工资，依照刑法有关规定可追究刑事责任。」元锦淡然扬眉，「有了案底，你们家三个儿子都不能当公务员，不能参军。」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宋大福是我们招来的工人。」李海梅脸色微变，「拿不出证据，我们是不会给钱的。」 「确定要证据？」元锦笑了笑，低头打开包。 就在这时，先前走了的出纳，带着公司的负责人张凯进来。 「你是宋大福的女儿？」张凯打量元锦一阵，在宋云策身边坐下。 元锦递了个眼色给宋云策，微笑点头，「对，我是宋大福的女儿。」 宋云策竖起元锦给的本子，对着张凯的脸翻开，第一页只有一句话：你女儿烧退了吗。 张凯当即白了脸，整个人被定在沙发上。 宋云策低头瞄了眼本子，继续往下翻。第二页也是一句话：20个工人三年的工资，什么时候给。 翻到第三页，还是一句话：你小女儿该上幼儿园了吧。 「既然你是宋大福的女儿，那请到我的办公室谈。」张凯后背爬满了冷汗，尴尬扯开嘴角，「请吧。」 元锦示意宋云策把本子合上，不疾不徐站起身，「行吧，我们去您的办公室谈。」 他怕老婆怕的要死，大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二儿子明年高考，没胆子在这时候闹开自己有小三小四的事。 第9页 宋云策合上本子，脸色黑沉。 元锦拍了他的肩膀，顺势扣着他的手腕，带他出去。 不公平的事情很多，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姐弟俩跟张凯走进总经理办公室，门一关，张凯当即变脸，「赔偿金和工资，今天就打到宋大福的帐上，我保证不扣一分钱。」 「谁说我只是来要宋大福的赔偿金和工资了。」元锦伸脚把椅子勾过来，优雅落座，「你们家这公司事挺多的呀。」 「那你想怎么样？」张凯看看她又看看宋云策，硬气起来，「上门敲诈勒索，你这是在犯法。」 「噗……」元锦忍俊不禁，「我犯什么法了？我来要钱天经地义。」 说罢，她伸手拿走宋云策手里的本子，继续往下翻，「20个工人白给你干三年，一分钱都没有，跟你要工资那是符合《劳动法》的。」 元锦打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两年前你们在工地挖出来的东西，值很多钱吧？把我爸的赔偿金、工资，还有其他工人的工资结了，我就不报警。 张凯像是被钉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抖着手拿起电话，通知李海梅给所有工人发工资。 宋大福的这个女儿，不止是硬茬，还很邪门。 工地挖出文物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中午银行下班之前，劳务公司拖欠的数百万工资全部到帐，宋云策爸爸的赔偿金也如数打入帐户。 元锦看完张凯送来的转帐单，扣着宋云策的手腕，拖他下楼。 「阿姐，我们不能报警吗，他们这么骗人。」宋云策没有因为拿到了钱而开心，乌黑的眼眸泛着水光，眼眶发红，「我爸他们那么辛苦，赚来的工资就这么被压了好几年。」 「能报警，但是这样的情况不是报警就能解决，这家公司关了还有另外一家公司。」元锦偏头看他，「你想声张正义，可以。自己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一年不行，就用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从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看，时间跟阳间差不多，国家对农民工讨薪一事非常关注。 真拿不到工资，可以找劳动局，或者找司法援助律师帮忙。 然而力有不逮。 祖国幅员辽阔，普法和援助工作并不能具体到个人身上。每年都会有无数个宋大福，因为拿不到工资而没法过年，有因为拿不到工资，走投无路的工人。 「我会改变这一切。」宋云策咬着牙，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他在俱乐部差点被打死，爸爸辛苦赚来的钱被人扣着一分不给，他们凭什么。 「姐姐等着看你成功那一天。」元锦从包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他，「加油。」 报警是肯定要报警的，这种公司留着还会害其他人。 回到车上，元锦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翻出自己收集来的证据，一份发给税务局一份发给警察。 发送出去，她清除电脑上的痕迹，饶有兴味地等警察过来。 宋云策扭头看着窗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哭。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人命可以用钱来算，他没有证据证明张总犯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剥削其他工人。 可是一想到，为了给爸爸筹钱手术，妈妈拉下脸到处借钱的样子，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大哭一场。 那些人凭什么为所欲为。 「警察来了。」元锦取下安全带扣上，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停车位，「钱拿了，警察也来抓人了，你还要继续哭吗。」 宋云策怔住。 「刀子不落到自己头上不会觉得疼，你刚才是不是想这么说我。」元锦嗤笑，「对付张总这种人，得找他的弱点。我们的目的是要钱，其次才是送他坐牢，别弄混了。」 宋云策老实点头。 他以为……她真的不会报警，以为她会眼睁睁看着张总，继续害人。 元锦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打开导航回酒店拿行李。 经此一事，这小孩今后长成什么模样，还真不好说。 回到酒店，樊泽还没走。 他不止没走，还又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孟初雪一个是裴靖深的父亲裴洪量。 元锦拿了行李让宋云策在车上等着，自己带上录音笔，到酒店大堂的休闲吧见孟初雪和裴洪量。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会准备五千万现金，你签了合同就去撤案。」裴洪量看都不看元锦，「做人别太贪心。」 钱一分都不可能给她。只要她签了合同，警察就会以敲诈勒索罪把她抓进去。 一个出身低微的农村人，跟他玩手段。 「求人得有点诚意吧？你们想让我撤案就这个态度，那没什么好谈的了。」元锦扭头就走，「还有啊，我从来没说过要五千万现金，别乱往我身上泼脏水。」 「等等。」孟初雪叫住她，嗓音虚弱，「阿深被警方正式逮捕，你现在撤案也没用，这是公诉案件。」 她当然知道是公诉案件，故意说撤案，是为了配合裴洪量的录音。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甘愿给自己钱。 元锦在心底嗤笑了声，顿住脚步，慢条斯理地问，「所以呢？」 「阿深是初犯，他也不想这样的，希望你能给他改过的机会。」孟初雪站起来，弯腰拿起桌上的协议书，脚步缓慢地走到元锦面前，「你可以出具谅解书吗？」 第10页 还真是五千万现金，条件是出具谅解书。元锦笑了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抱歉，我并不打算原谅他。」 幸好自己也有准备，今天真签了合同，恐怕走不出这酒店大堂。 「贪得无厌。」裴洪量脸上浮起不耐烦的神色，「阿深并没有伤到你，让你出具谅解书，是他应有的权利。」 「我怎么贪得无厌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条件，裴董骂人之前是不是得先学会尊重人。」元锦反唇相讥，「原谅他与否，也是我应有的权利。」 「宋小姐，阿深跟你交往两年，给你的钱没有一千万也有几百万，你别太贪心。」孟初雪没想到，她竟然看不上五千万现金，又惊又怒，「阿深并没有伤害你不是吗。」 「这位小姐，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容易早死。」元锦乜她一眼，挥了下手，大步走人。 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第6章 006替身 元锦到停车场拿了车，揉了下宋云策的脑袋，发动车子开出去。 幸好还有个漂亮弟弟看，不然她这火气真压不下去。 老家南山村地处江陵省，安武市河东县辖区，是一个只有65户，总人口三百多人的行政村。 河东县是着名的贫困县，南山村则是县里最偏远贫困的一个村子。 这些年国家实行扶贫政策，下派扶贫干部到村到户扶贫，村子刚刚脱贫。从县城到村子的路，有一半是县道，剩下的一半还是土路，非常不好走。 元锦本来计划两天能到家，因为路不好走，多用了半天。 正午的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把东西搬下车，打着遮阳伞走出村子，站在村口盯着后面的山看了许久，认真琢磨让所有人撤离的办法。 说动自家人容易，要让整个村子的人相信这山真的会塌下来，得想其他办法。 算算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月，还真有点头疼。 元锦掉头回到家，爸妈他们还没回来。 「阿姐，宋大伯他们可能在地里收稻子。」宋云策趴在围墙上，眼睛弯弯地看着她笑，「我奶留了饭，你要不要过来吃？」 「不用了，家里有稀饭，我弄个菜。」元锦抬头看他，「你不去帮忙？」 「去，我马上走。」宋云策把脑袋缩回去，不一会就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元锦踮起脚尖，隔着低矮的围墙看宋云策往村外的农田走去，无意识抿紧唇角。 南山村是真的穷。 她做鬼到处晃荡时没怎么往农村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穷的村子。 全村没有一家是新房。用石头和木头搭起来的房子，斑驳破旧，人畜混住气味熏天。 原身拿了裴靖深很多钱，家里还是老房子，她不敢一下子给太多钱给家里，怕被怀疑。大概每个生在农村的姐姐，从小就被要求照顾弟弟，原身不给家里钱，给宋思源的可不少。 那小子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一双鞋就一千多块，顶得上别人家两三个月的花销。 等她把泥石流的事情处理好，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宋思源，省得他将来长歪。 元锦随便炒了个菜，吃完拿了张凳子坐到屋檐下，继续琢磨让全村的人都逃过泥石流的事。 除了这事，她还得考虑重建的问题。 原身本科的专业是建筑设计，村子重建将来是要住上几十上百年的，要保留原有的特色，还要够安全。 最关键的是钱。 元锦想到这，回屋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机的热点连上网。 宽带现在还不能装，重建的事情她一个人也搞不定，得让政府出面。 至于钱，她帐户上有八百多万，这段时间买的理财产品赚了不少，总共一千万。这些钱足够重建自己家，还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元锦打开软体，埋头写今后的计划。 首先要统计各家都有那些值钱的东西，预备可以容纳，全村人以及饲养的各种家畜的场地。还得考虑刚收回来的粮食，既然要预防自然灾害，就得把损失降到最低。 其次是重建，躲过泥石流之后，人和饲养的家畜都不少，要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建家园。 元锦把所有的问题列出来，挨个打上大大的问号。 这件事没法蛮干，得科学和迷信相结合才行。她闭上眼思索片刻，准备好一份地质勘察合同，发给地质大学地质勘察专家徐教授。 为了确保他能看到邮件，她设置了简讯提醒。 徐教授的科研项目缺钱，临时过来赚个外快问题不大，就看他肯不肯接。 邮件发出几分钟后，徐教授意外回信。 元锦跟他聊了半个小时，订好机票并支付了一半的订金，合上笔记本电脑，戴上草帽去田里找爸妈。 村里说话好使的人，一个是村长，一个是下派的扶贫干部梁春晓。 这俩人这会都在田里忙活。 南山村建在半山腰的平地上，村外就是大片的梯田和旱地。 元锦出了村子，根据记忆找到原身的爸妈和弟弟宋思源，小跑过去帮他们搬打好的稻子。 「姐，你怎么才到家。」宋思源看到她，抬手整理了下头上的草帽，嫌弃撇嘴，「我还以为你能早点回来，帮着我们一块收稻子呢，这都收完了你才回来。」 第11页 宋云策想去讨他爸的工钱，他自己去就行了呗，她跟着去干嘛。 「我回自己家还得挑时间，还得经过你批准？」元锦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这个意思吗。」 原身惯着他，自己可不会惯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思源被她的样子吓到，原本就被晒得通红的脸庞，顿时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姐，你别生气，我下回不乱开玩笑了。」 「嗯。」元锦斜了道眼风过去，转头跟爸妈说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朋友公司的老闆看上我拍的照片，想过来投资旅游，这几天就会安排人下来做地质勘察，看是否适合开发。」 「开发旅游？这地方有什么好开发的嘛，到处都是山，没什么看头。」宋建明把稻子丢到三轮车上，掫起衣服擦了把汗，朝远处的村长点点下巴，「你去跟他说。」 好好的大城市不待，回来搞什么旅游？ 这地方车都不通，怎么搞。 「我知道得跟村长说，这不是先告诉你们嘛，省得你们看我回来住久了不高兴。」元锦笑了笑，放下肩膀上的稻子，扭头下田，「能不能开发，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对吧。」 原身的爸妈一直不希望她回来。 宋思源到9月开学就上高二，到时候考了大学，肯定是要留在大城市工作。原身作为姐姐，照应弟弟是应该的，也让他们长脸。 如果自己没有被送进来，9月开学之前，宋思源会被裴靖深接到宁城，转入当地的私立高中就读。 「我姐说的对。能不能开发得看人家的评估结果，我们可做不了主。」宋思源听说要搞旅游开发，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搞开发会修路吗？以后去镇上是不是方便很多。」 元锦含笑点头。 到底还是小孩子，开发怎么搞跟他没关系，他只想知道上学的路，能不能变得好走一点。 把所有打下来的稻子都装到三轮车上，姐弟俩一块去找村长。 「姐，你给我买新的手机了吗，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换新手机了。」宋思源说完，飞快回头看了眼还在装车的爸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们，手机真正的价格。」 「想要新手机？」元锦偏过头，冷笑阵阵，「你知道宋云策给他爸妈的八千块，怎么来的吗。」 有个能打电话能上网的手机就行了呗，赚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能力到是一流。 「不知道。他赚钱是他的事，我有姐姐给我钱。」宋思源一脸骄傲，「阿姐疼我，他们羡慕不来。」 「我以后没法疼你。」元锦眸光闪了闪，脸上笑意一点点散去，「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宋思源怔住，「阿姐，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以前阿姐给打电话，不用自己开口她就会主动问想要什么，缺不缺钱。这次阿姐回来，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他问新手机时，她很不高兴。 「阿源，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以后要照顾好爸妈。」元锦装出一副哀伤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这都敲不醒，等过段时间她把自己的身体练好了，武力镇压。 「阿姐，你不会死的。」宋思源红着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元锦在心底笑了声，不疾不徐地说，「好，现在有件事要你去办，必须得办好。」 小屁孩，她可没说自己患了绝症。 …… 宋思源总觉得自己被阿姐坑了，但又搞不懂，她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把最后一袋垃圾拎出去扔到村里的垃圾坑里，他低着头往回走，反覆琢磨阿姐说的那句话—— 南山村有没有未来，要看他。 他一个高中生，哪里承担得起南山村的未来？ 「宋思源。」宋云策放下肩上的稻子，站在院门前叫他，「你怎么了。」 「阿姐给了我一个任务，我正头大呢，小屁孩别烦我。」宋思源看到他就来气，「阿姐帮你爸把工钱要了回来，你是不是该表示下。」 「阿姐要你做什么？」宋云策听说是元锦的事，当即严肃起来，「你先说这事。」 宋思源挠了挠头，左右看了一圈，压低嗓音跟他说，「阿姐要我去统计各家养了多少只鸡，多少鸭，还有猪牛羊狗，样样都要登记清楚，还不能让人知道。」 感觉像是小偷在踩点。 「那你干不干？」宋云策用力咽了口口水，「你不干，我帮阿姐干。」 阿姐让统计这些数据，肯定有她的用处。 「你和我一起干。」宋思源眼神发亮，「下午就开始。」 宋云策激动点头。 阿姐说这次回来暂时不会走，她要做的一定是大事，他也能帮忙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第7章 007替身 宋思源卸了包袱，浑身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扭头回家继续收拾房间。 阿姐去上大学后，原来的房间给他住，现在回来得重新收拾一间房给她，还挺麻烦。 拎着垃圾撮进了自家的院子，楼上传来爸爸不悦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我们谁都没说过。」 宋思源竖起耳朵，放轻脚步慢慢上楼。 「我遇到我亲生爸妈了，他们想让我把一个肾割了给我姐。」元锦歪在椅子里，轻描淡写的语气，「他们估计会追到这来，真来了你俩不要被说动。我是你们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第12页 阿姐竟然不是亲生的？ 宋思源状若雷噼，好半天回不了魂。阿姐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从小到大，没人跟他说过阿姐是捡来的孩子。 「你决定好了？这里又穷又破什么都给不了你。」宋建明用力抽了口水烟，幽幽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阿源马上就要上大学，你认他们也没什么的，还能帮衬阿源一把。」 「你想太多了，我如果下不了手术台，你们就会永远失去我，而他们还有个女儿。」元锦有些无奈，「这里是很穷很破，可这里是我的家，你们养我20多年我不能不要你们。」 原身的爸爸没读过什么书，出去打工干的也是特别辛苦的工作。 他一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儿子考上大学，吃上公家饭留在大城市。她没法理解这种想法，只是设身处地的一想，这地方穷的看不到丝毫的希望，谁不想远走高飞？ 儿子可以走，他却不能。 他的根在这里。 「可是阿源……」宋建明再次嘆气。 「放心吧，等他考上大学，我会安排朋友照顾他的。」元锦看出他的为难，耐性渐渐消失，「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不会认他们，也不会割肾救人，他们来了之后不管说什么，你们都说让我自己做主。」 裴靖深很快会想到配型成功不是巧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得先给养父母打预防针。 「阿锦说的对，上手术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是我们养大的女儿，不能任由他们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张秀芬抬起头，巴巴看着一脸为难的丈夫，「阿锦当初能自己念到毕业，阿源也可以。」 女儿虽然是收养的，终究养了20多年。 儿子也是在收养了她之后才怀上的，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能不要她。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梁干部。」元锦收起手机，站起来活动了下双腿，迳自下楼。 宋思源闪身躲进堆放农具的杂物房里，一声不吭。 元锦经过杂物房，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垃圾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大步走了出去。 小屁孩一天之内受两次惊吓，还挺惨的。 …… 驻村的扶贫干部梁春晓，住在村里的五保户家。她下来扶贫后，村里的留守老人和孩子，养了鸡鸭和鹅，还在梯田里养荷花鱼，收入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鸡鸭鹅的苗子是免费提供的，村民养大了后可以留着下蛋卖，也能整只拿去卖，还可以自己孵鸡苗鸭苗。 由于交通实在不便，村子离附近的镇子又很远，目前只是脱贫还不算是富起来。 元锦一边拍照一边往村子里走，暗暗打腹稿。 重建的图纸，她可以找原身的同学负责，原料怎么拉进来是个大问题。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很难，梁春晓一干就是三年，太为难她了。 像南山村这种极度贫困的村子，整个华国不知道有多少。 一想到自己也是回来扶贫的，她又干劲满满，充满了斗志。没死之前，她肯定是个扶贫干部。不然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想要改变这里的愿望。 元锦走到五保户陈奶奶家门外，踮起脚尖隔着围墙往里看了眼，抬手敲门，「梁干部在吗。」 「你找我？」梁春晓从厨房那边出来，狐疑看着元锦，「请问你是？」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20出头的模样，肤白如雪，五官精緻漂亮，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我是宋建明的大女儿，元锦。」元锦拎着带来的糖果推门进去，笑道，「我有些事要找你商量，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梁春晓听到她的名字，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方便，你快进来坐。」 这可是南山村唯一一个考上名牌大学，之后留在宁城找了份好工作的名人，她没见过也听过名字。 村里的小年轻都以她为榜样，读书特别用功。 就她那个弟弟，成绩在县里也是前一百名。 「叫我梁姐就好。」梁春晓给她倒了杯水，笑着坐下，「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下，县里有没有计划把南山村迁出去。」元锦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我之前将村里的照片，发给学地质的朋友看，他说村后的山体有滑坡的风险。」 「你是说，这里有可能会发生地质灾害？」梁春晓脸色变了变，焦急道，「有研究结果和数据支持吗？属实的话我立即上报县里，安排整村迁出。」 南山村由于建在半山，至今没有修通进村的水泥硬化路，还是以前铺着石渣的沙土路。 县里的财政收入不足，考虑过整村迁出的事，奈何没钱。 如果确定会发生地质灾害，这笔钱无论如何都要申请下来，那可是两百多口人的命。 「有。」元锦将自己请了地质专家过来勘察，出局正式勘察结果，以及模型计算数据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梁春晓心里有了计较，留她吃晚饭，继续讨论。 一顿饭，元锦吃的肚儿熘圆。 快8点时，她跟梁春晓谈完正事，告辞回家。 直接找梁春晓而不是跟村长说这事，主要有两个考虑。梁春晓是县里下派的扶贫干部，自己做什么安排，她可以直接跟县里打交道。 再一个，自己今后留在南山村，需要一个有政府关系的人脉。 第13页 有了梁春晓的加入，泥石流的事算是成功了一半。可村民不会同意就这么搬出去，给县里的数据是预测地质灾害，跟村民就只能装神弄鬼了。 好在她有两个帮手。 元锦回到家门口，宋云策蹲在门槛上，拿着蒲扇噼里啪啦赶蚊子。 看到她过来，少年欣喜站起身，「阿姐。」 「宋思源呢。」元锦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歪头看他，「统计了多少家？」 「我让村里的孩子帮忙，一共统计了45家，宋思源统计了20家。」宋云策把自己的本子递过去，压低嗓音打听，「那些能用的木头不用算进去吗？」 「可以算，明天再去一趟。」元锦笑了笑，岔开话题，「怕鬼吗？」 宋云策摇头。 他不怕鬼。这次去省城去帮爸爸要工钱，他见到了比鬼更可怕的人。 「那就好，你家的稻子收完了之后，帮我去打听这十里八村的神婆哪个最灵验。」元锦拍拍他的肩膀，口中发出一声轻笑，「阿姐不让你白干活，一天给你一百块。」 宋云策腾地一下红了脸。 只要能帮阿姐做事，给不给钱都没所谓。阿姐是他见过的最漂亮，也最帅的女孩子。 元锦把事情交代完，听到宋思源跑出来脚步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去。 「阿姐，你可回来了。梁阿姨不让你回来吃饭，不会是劝你留在村里扶贫吧？」宋思源粗粗喘着气，嫌弃抱怨，「上次张嵘回来，她拉着人聊了好久，一直在劝他回来扶贫。」 南山村出去的人，就没有一个回来的。 这破地方，他要是考上大学出去了，也不会回来。 「她没跟我说这些啊。」元锦弹了下他的脑门，朝宋云策点点下巴，「明天要统计别的东西，你俩自己商量下要怎么搞，我去洗澡睡觉。」 说罢，她丢下他们俩，迳自进了院子。 没有宽带，手机信号也不够强，害她赚的钱都少了很多。 元锦回到自家木楼的二楼，拿上衣服下楼去洗了个澡，回房点上蚊香抱着笔记本电脑，上网赚钱。 买的理财还不能卖，得从别的渠道赚钱。 元锦借着断断续续的网络，看完国外股市的走向，郁闷关闭窗口。 网络太烂了，操作容易失误。 请人做地质勘察她就花了几百万，不想点办法赚钱，她很快就会成为穷光蛋。 裴靖深会送钱给她花，就是得等。 元锦磨了磨牙，抓紧时间写了个小程序，输入了搜索代码。不到一分钟，全国各地的警方悬赏令集中出现。 筛选出已经兑现的悬赏令，她翻了下悬赏名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把这些人都找到，她不止能领到悬赏还能赚功德，一举两得。 宋云策当沙包的那个搏击俱乐部，警方出了警情通报。警方查明俱乐部聚众赌博，偷税漏税、僱佣童工等等的罪行。负责人在逃，其他的嫌犯全部落网。 张凯公司的警情通报也出来了，贩卖文物、偷税漏税、骗保，罪名还不少。 元锦抱着手臂，静静注视自己写的小程序，若有所思。 直接卖程序给警方其实来钱最快。可惜程序启用会侵犯大众隐私，一旦被媒体知道这个事，警察的公信力会进一步降低。 算了，还是自己把人找出来，再把线索给警方。 数百个通缉犯，把这些人都找出来就是上千万，比她买理财来钱快多了。 晚上10点半，所有通缉犯的数据全部查到，元锦设定好邮件群发给发出悬赏的各地警方，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宋小姐，你要多少钱才肯出具谅解书。 发送人是樊泽。 第8章 008替身 徐教授带着整个团队过来，一共四辆suv，装了好多装备。 元锦把他们带进村子里找地方停好车，简单交代一番安全问题，领他们上山。 这里没有发生过山体滑坡的事，也没发生过泥石流，徐教授带来的团队勘察非常细緻认真。勘察时间也从最开始定的两天，变成四天。 陪着他们在山上转了半天，樊泽再次发来消息，她照旧不回。 到了下午，徐教授他们完成了两个勘察点的勘察，元锦带他们下山安顿。 忙完往回走，宋云策和宋思源两人也做完了新的统计，还打听到了哪儿的神婆最灵验。 「干的不错，等徐教授他们勘察完成，你们就带我去见神婆。」元锦领他们去小卖部，一人买了一支雪糕。 「阿姐，山真的会塌下来吗。」宋云策回头看着漆黑大山，脸上写满了不舍，「也不知道会搬到哪里去。」 「不会太远，这边还有田地能种，走太远村里人也不同意的。」元锦咬了一口雪糕，偏头看他，「你喜欢哪里？」 「他喜欢哪里就能搬去哪里啊。」宋思源酸熘熘撇嘴，「那我喜欢的地方能搬过去吗。」 宋云策睨他一眼，生气反驳，「进村前的那座山下应该可以，离得近附近又有湖，可以修路从长甘村出去不用绕远。」 元锦记下他说的地方，咬着雪糕先回去。 「宋云策，那是我阿姐，你凑什么热闹。」宋思源瞪了一眼宋云策，小跑跟上元锦。 她也是我阿姐啊。宋云策跟在后面，脚步轻快。 第14页 阿姐不烦他就行。 第二天徐教授他们继续上山勘察，元锦在网上下单，买了两套高清的监控设备。 她要把南山村前后的变化拍下来，等村民搬出去后，她还要记录新村的变化，留作素材。 现在不兴酒香不怕巷子深，南山村建设好了，得宣传出去。 徐教授一行人在南山村呆了五天，通过模型计算出连续降雨超过一周，后山有可能会发生滑坡。梁春晓拿到结果，急得立刻骑上摩托车回县里。 元锦知道她着急，没拦着她。 「你之前说的地方，在那里重建的话还是可以的。」徐教授坐在屋檐下等着学生把器材搬上车，神色有些疲惫，「不过一样要考虑发生自然灾害的风险，如果想要具体的数据，我们可以多停留几天。」 「有具体的数据最好不过，我有两个地方需要你们帮忙勘察，钱不是问题。」元锦拿出地图，指着圈出来的地方说，「这两个地方离的都不是很远，但土质和地下的土层结构完全不同，我需要更准确的数据。」 徐教授目前在研发的项目，和预防地质灾害有关，他们实验经费不够，所以才痛快答应来南山村。 她多花钱也没所谓，南山村重建原本也需要做地质勘察。 「行，我们出村后就去勘察这两块地。」徐教授脸上的疲态散去，「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合作。」 「会有机会合作的。」元锦微笑扬眉。 南山村的建设，不会止步于整村迁出。 后山的结果出来，她自己也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趁着还没开学，元锦带上宋云策和宋思源，去村外安装监控。 她买了两个监控，得装在泥石流沖不到又能拍下全村的地方。 「阿姐，这个被人发现，会被偷走的吧。」宋思源扛着设备，小声嘀咕，「村里有啥可拍的。」 「不会被人偷走，阿姐又不是你。」宋云策面露不悦，「阿姐做的事不会有错。」 元锦被他逗笑，习惯性揉了下他的脑袋，「这些资料，以后会有用。」 都不是亲的，还是宋云策更可爱的一点。 扛着设备在村外转了一圈，元锦找到合适的地点，开始安装设备调试镜头。 画面非常高清，她很满意。 两套监控设备安装的事搞定，徐教授一行在新址选址的勘察也正好结束，他们留下两份勘察结果，离开南山村。 他们前脚刚走，樊泽和裴洪量后脚就进了村子，元锦被堵个正着。 她眯了眯眼，唇角勾起玩味的笑，「两位专程来我家，可是有事要找我。」 樊泽看了眼裴洪量，讷讷开口，「宋小姐，我们能不能进屋说话。」 「不能。」元锦转身上楼，「我最近很忙，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你们的事我没兴趣。」 他们千里迢迢跑来，不会轻易离开。 回房磨蹭了大概十分钟，元锦拿了录音笔打开，顺手拎了两张凳子，慢悠悠下楼，「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是裴总给你的录音。」樊泽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她，「宋小姐，你的谅解书对裴总来说，非常重要。」 元锦口中发出一声轻笑，打开录音笔。 裴靖深在看守所录音，也没敢说别的，就假惺惺忏悔了一番祈求原谅。还说他爱的人是自己，救孟初雪，只是不希望她被病痛折磨。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咬牙切齿，这番话还挺动听的。 「听完了。」元锦将录音笔丢给樊泽，舒服躺进爸爸的摇椅里，「慢走不送。」 「我们……」樊泽刚开口就被裴父打断，「阿泽，你留下来帮宋小姐，她要做什么你尽量安排。」 一套房一辆车再加千万现金，这个赔偿，放眼全国也找不出更高的。 此女简直贪得无厌。 「是。」樊泽恭敬应声。 裴父目光阴狠地盯着元锦看了一会，扭头上车。 到底是农村人，眼皮子浅，上了大学也没长见识。 元锦闭着眼，直到车子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了，这才缓缓睁开。 也行吧，好歹留了个提款机给自己。 樊泽就这么在南山村住了下来。 村里的稻子全部收完，家家户户忙着耕田种秋季水稻，只有元锦像个闲人。 县里还在开会研究整村迁出的办法，暂时还没下发通知，梁春晓还在县里没回来。 宋思源和宋云策都要去田里帮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元锦联繫上原身的同学，把大致的建筑用地图发过去，让他们帮忙做规划设计。 设计费用由裴家出。 附件上传完毕，她根据俩小孩统计出来的数据，算好迁出去后需要用到的帐篷数量，仔细算帐。 除了帐篷，储水的器皿也需要，还有污水以及如厕的问题，都要考虑进去。 隔天上午，梁春晓终于从县里回来。 县里决定拨款帮助南山村迁出，每家都发放五万左右的建房补贴。 「接下来你去找村长谈迁出的事，我从旁协助。」元锦拿到迁出通知，俏皮一笑，「不管你听到什么，不准跟他们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梁春晓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点头。 这姑娘办事一套一套的，比她这扶贫干部还能折腾，她还挺放心。 第15页 元锦回到家，打电话让宋思源和宋云策回来，带上樊泽一起去县里，看望宋云策的爸爸。 同宁镇辖区一共有四个非常出名的神婆神棍，专门帮人选坟地，看风水，偶尔也帮人做法改命。 这些人进村不会引起什么轰动，但如果村子都不敢进，就能吓到人。 谣言的版本她策划了好几个。 由宋云策家出面请这些人，最合适不过，全村没人比他们家更倒霉。 …… 一周后，请来的神婆按照约定，到了村口便止步不前，整个人像是鬼上身了一样坐地大哭。 元锦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拿着手机录像。 樊泽嘴角抽搐，偏偏还没法生气。裴靖深的案子两个月后开庭，庭审之前，他必须拿到谅解书。 可是这些天，他只看到元锦忙进忙出，到底要多少补偿才肯原谅裴靖深的事，她是一句都不提。 神婆在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一阵，拉住其中一个被吓傻了的小孩儿，前言不搭后语地跟他说，「你们村的王有才不让我进村，说是山要塌下来了，让我帮他传话，叫家里人快搬走。」 被抓到的小孩不过七八岁模样，根本不知神婆嘴里的王有才是谁。 神婆见他不配合，咬了咬牙，眼睛一白直挺挺倒到地上抽搐起来，活像突然发了羊癫疯。 元锦：…… 倒也不必这么拼。 神婆在地上抽了几分钟，重新坐起来哭天抢地。 宋云策推了一把宋思源，也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挪到元锦身边看她拍视频。 「小人。」宋思源送了个白眼给宋云策，佯装好心地扶起地上的神婆，「阿婆，你来哪家的？身体是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镇上的卫生所。」 「我来宋大福家，可你们村的人拦着不让进，他们还让我传话。」神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把南山村这几年过世的人的名字，都给念了一遍。 元锦暗暗佩服。 能留在活人身边的鬼是极少数，通常死后就会被招魂铃带回忘川。执念太强，招魂铃带不走的，由特别灵魂安置处处置。没有执念的，一碗孟婆汤下去，再入轮迴。 小世界里男女主的寿元不可改，自然灾害不可改，其他的事情都能改变。 凡是死在小世界的人，轮迴也只进小世界。 「这世上哪有鬼啊，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宋思源面无表情地指着宋云策说，「那个小屁孩就是宋大福的儿子，你有事找他去。」 神婆的身子抖了抖，捡起自己掉在地上东西，转头就往村外跑，「这钱我不赚了，南山村要灭村。」 元锦保存好录像，顺手揉了下宋云策的脑袋，掉头回小卖部。 小卖部是村里的八卦集散地，视频一放，不出一天神婆不敢进南山村的流言，就会人尽皆知。 樊泽默默跟上他们，总觉得元锦，不像是裴靖深嘴里说的那么爱慕虚荣。 第9章 009替身 南山村可能会灭村的事在村里传了一天，同意迁出去的只有3户，梁春晓和村长挨家做工作，劝不动。 元锦一点都不着急，每天忙完家里的事，就跑小卖部听八卦。 村里人知道她带了奇奇怪怪的人来，知道她和梁春晓走的近，但还是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回来。 他们聊的八卦，多半跟她有关。 元锦毫不在意，有人问起自己回来的原因，每次都大大方方的说回来搞种植，照顾爸妈。 传言沸腾了两天，又一个原本要进村的神棍，在村口跪了半个小时，哭着回去的事传开。又过两天，来南山村的神婆在村口差点摔断腿，走的时候一脸血。 不同意迁出去的村民开始动摇。 当他们看到第四个准备进村的神婆，一到村口就摔跤，煳了一脸血的现场后，自发前去找村长签迁出同意书。 梁春晓登记完最后一户，回到陈奶奶家里，元锦正坐在围墙上，拿着手机看神婆摔跤的视频。 「你可真行。」她也爬上围墙坐下，远远看着村外的梯田，压低嗓音说道，「徐教授他们的报告，县长找请专业的人员看了，计算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但天气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 「你在担心自然灾害没有发生的话，没法跟村民交代？」元锦抬起头，微笑对上她的目光，「放心吧，没有自然灾害，我自然有另外一套说法，让村民不怪你们。」 梁春晓：…… 行吧，是她白担心了。 …… 所有村民签字完毕，学校也随之开学，宋云策和宋思源都去了镇里住校上高中。 两天后，县里的人防部按照元锦的单子送来帐篷，安排车子过来协助村民搬家。 搬家持续了十天左右，值钱的大小件搬完当天夜里，南山村下了一场大雨，一整晚都不停。 第二天村长带着村干去后山检查，山上有石头滚下来，并出现了小小的塌方。 已经搬到临时安置点的村民，听说真有石头滚下来，加紧回村拆能用的房梁、板材和瓦片。 元锦跟爸妈忙完自家的事，给同学发去自己画好的建筑设计图，让他尽快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规划图。给排水和污水处理，需要等规划图出来后再进行设计，倒是不急。 她一边忙着写南山村的发展计划，一边盯着村后的大山。 第16页 大雨下到第九天，她晚上陪爸妈吃完晚饭，帐篷外忽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动静。 樊泽也吓得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到处打听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元锦让村民搬出来，是因为自然灾害，也为了这事忙了将近一个月，没想到真的会发生。 「村后的大山塌了！」村长穿着雨衣打着伞，挨家挨户通知，「都不要随便出门，村子那边发生了山体滑坡形成泥石流，大家注意安全。」 「老祖宗保佑我们呢，那山竟然真的塌了。」宋建明听说后山塌了，站起来转了两圈又坐回去，「命是捡回来了，房子要怎么建，建在哪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下通知。」 张秀芬也愁得直嘆气。 元锦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县政府有迁村安置的经验，之前迁出的村子，都是提前规划建好房子，再说动村民搬出。这次不同，南山村是因为有自然灾害风险，紧急迁出。 他们什么预案都没有，规划没做，新村选址也没定。她拜託梁春晓递交的两份地质勘察报告，也还没正式批覆。 后山塌房引发泥石流的事，很快在安置区传开。 元锦和梁春晓第二天回村里查看灾情，见梯田被毁了一半，庆幸之余又头疼。 南山村的农田原本就不多，少了一半，今后生存都成问题。雨还没停，就是想恢復生产都没法子，没人手也没大型机械。 「你给的地质报告，这两天会有批覆下来。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得住建局那边审核地质条件。」梁春晓远远看着塌了一半的山头，止不住嘆气，「土地肯定没有多余的，能不能把那几座荒山利用起来，还得开会讨论。」 元锦点头表示理解。 政府安排工作，不是拍脑袋就能马上做决定。 「你别着急，这次降雨结束肯定会有结果，回吧。」梁春晓情绪不高，「我原本以为再待一年就能回去，看来老天是不想让我走。」 「两年，最多两年你一定能回去。」元锦跟上她，开玩笑的语气，「你也在头疼村子今后的发展问题？」 这场天灾如果没避开，她还活着，往后余生都活在愧疚自责当中，毕竟是两百多条人命债。如果她死在泥石流里，她的父母家人，会痛苦一辈子。 现在人还在，什么困难都不是事。 「不瞒你说，这事不好解决。」梁春晓苦笑应声，「我是非常头疼，下来三年南山村才脱贫，路都修不起。」 一场泥石流，整个村都埋了。 要不是元锦自己花钱请人勘察，又找神婆演戏，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她真的就只是想完成工作，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怎么就那么难。 「你比较熟悉这里，有空列一份可发展的畜牧农产品单子给我。我找农业专家帮忙把脉，看看我们搞什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南山村的百姓都富起来。」元锦笑着拍她的肩膀，「别气馁，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梁春晓红着眼点头。 她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全靠厚着脸皮跟，手把手带。要是元锦能留下来帮自己，最好不过。 然而她也就是想想，不敢跟元锦提，人在宁城有好工作有人脉，没可能回来扶贫。 「别丧气啊，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争取把南山村乃至周边的村镇，变成我们河东县的一道风景一张名片，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元锦又笑，「一起加油。」 梁春晓懵了一会，反应过来顿时咧开嘴大笑起来，「好，一起加油，我们可以。」 元锦丢给她一个含笑的眼神，脚步轻快。 回到安置区，元锦趁着降雨还没结束，在网上搜索知名的农业专家。县里的财政跟筛子差不多，能抠出一点建房的补贴，县长不知跑了多少趟。 她可不指望让他们去请专家，自己来更快，需要花钱找裴家就行。 确定人选后，元锦将徐教授的地质报告，南山村的气候数据，一併发到几位教授的邮箱里。 江陵省地处南方，省内大部分地区四季分明，小部分地区一年只两季。 南山村的气候属于比较喜欢作妖的那种，有时候一年四季，偶尔一年两季。水稻和其他的经济作物，都能种植两季。由于山上石头比较多，果树种植几乎没有。 邮件发出三个小时后，元锦收到了第一封回信，正好梁春晓也发来了可种植的经济作物名单。 她把回信仔细看完，开心拿起手机给梁春晓回电话。 梁春晓不止忙南山村一个村子，附近的长甘村、牛堂村也要管。这场雨下了十几天，她得去统计受灾情况。 「是我，我这边信号不大好，你说吧。」梁春晓的嗓门很大。 「你路上注意安全，我这边确定了要种的东西，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元锦唇角含笑，「是大好事，你相信我。」 结束通话，元锦听着外边的雨声，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少了一半的水田，第二季水稻的收成少了一半。夏粮该卖的已经卖的差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夏粮丰收。 大雨下到周末终于放晴，梁春晓统计完其他村子的受灾情况，匆匆赶回来。 元锦跟着她进了帐篷，笑着将自己整理的文件递过去，「下面看你的了。」 第17页 这是农业专家根据土质给出的建议，加上她的一些设想，整理出来的一份奔小康计划。 梁春晓进了帐篷，饭都顾不上吃，焦急打开元锦带来的计划书。 在荒山上种植石笋和水竹笋，这个办法倒是不错。这两种竹子对土质要求不高，好好打理，产出的竹笋能增加不少收益，并且适合种植在石多土少的荒山。 她一页一页看完整本计划书，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元锦说，「种植竹笋的想法不错，可是买竹苗需要不少钱，县里已经拿不出钱来，村民要重建房舍，手里也没钱。」 元锦的计划书上，将荒山划分出两个区域。一个种植竹子，泥土较多较厚的地方，种植荞麦和土豆。 办法很好，难的是没钱。 「竹苗的费用我来出，这几座荒山不能按人头分下去，得全包给我。」元锦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唇角微勾，「按人头分，要是哪家分到的地方石头比较多，会很不服气。承包给我，他们按月拿工资上山干活一举两得。」 梁春晓拿走矿泉水，愣愣看她，「县里可以将这几座山免费承包给你，如果一直无法产生经济效益，你能支付多久的工资？」 她的办法确实可以避免村民闹矛盾，可是如果竹子种不活，她能撑多久。 南山村现有劳动力一百多人，都去干活每人每月开一千的工资，一来也要一百多万。买竹苗、肥料、农药等等的花销，也需要钱。 第10章 010替身 元锦清楚梁春晓的担忧。 她在这边扎根三年，能想的办法几乎全想过，愁白了一头秀髮。缺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村民带不起来。 养的鸡鸭鹅只能增加一些收入，没法形成规模，因此仅仅能脱贫，而不是富裕起来。 话说回来，梁春晓其实很能干。 自己要是手里没钱，三年时间绝对做的没她好，所以她的担忧是最实际的，也是最根本的。 元锦安抚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俏皮眨眼，「我这份计划书不是纸上谈兵，每一座山我都去看过。给他们每个月开两千的工资，我能养他们三年。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帮我把承包合同搞定，我就能带着他们致富。」 这几座荒山都不小，全部种满竹子，每年可以採收竹笋，还能养鸡养别的东西，她不会亏本。 头两年只出不进是一定的，她有准备。 「我当初下来可是跟县长立过军令状的，不把南山村带富就不回县里。」梁春晓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合同等我回县里就去找县长，拿下来问题不大。」 她明天回县里，拿南山村新址的批覆通知。 「我明天也要去县里一趟，到时候你跟我的车走。」元锦又笑，「开工重建要进材料，出去的路被水沖的差不多，修路的钱县里得出吧？」 梁春晓苦笑摊手，「申请不下来，在动员村民搬出南山村时，我就跟县里打了报告。」 县里财政吃紧，建房补贴还是县里的几个一把手，上市里求来的。 「路我可以带着村民一起修，材料钱我自己出。不过我有条件，你明天带我去见县里的一把手。」元锦抬手看表，「你先吃饭休息，我回去准备合同。」 梁春晓起身送她，想了想，忍不住问，「你爸妈知道你回来不走吗？」 她是南山村最有出息的大学生，放着宁城的好工作不干，跑回来扶贫。她爸妈那，怕是不好说服。 「他们的思想工作我来做，这点你不用担心。」元锦挥挥手，大步往自家的帐篷走去，「明天早上6点，你直接过来。」 梁春晓笑着点点头，扭头回帐篷里，再次打开元锦的计划书。 她的计划书做的很详细，数据引用堪比论文，其中还有几个知名农业专家的邮件回復。只是执行起来，难度也相当的高，需要往里砸的钱也特别多。 南山村之所以穷，是因为水田和旱地都少，四周的荒山也没法开荒耕种。 不止是南山村，离得不远的长甘村、牛堂村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整个同宁镇都很穷。 他们这一批扶贫干部在这边扎根3年，才堪堪让所有村民脱贫。 梁春晓合上计划书，长长嘆气。 …… 元锦拟定了两份合同，一份是荒山承包合同，一份是道路出资合同。 后面的这份合同，她要的是南山村重建时，所有房子必须用她的设计图。只有这样，她的规划才有意义，并且能让整个村子有别于其他的村子。 她只有21年的命，走之前，她要这里青山常绿，绿水常清。要将这里变成整个河东县的名片，变成一处哪怕山高水远，游客也想来看看的世外桃源。 将合同列印出来，元锦仔细装进文件袋里，抱起笔记本电脑窝进竹椅里，耐着性子写赚钱的小程序。 上次的通缉犯信息检索，警方根据她提供的地址，已经成功抓捕了一批。 她的帐户上，多出来一千多万现金。 除了这些钱，她在国外股市也赚到两千多万，但是还不够。 她想将南山村作为试验点，辐射周边的村子以及同宁镇，把这一条路上所有村子纳入规划里。 这是个漫长的工程，需要的钱会是天文字数。 元锦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小程序自动运行。她扫了一眼检索出来的疑似间谍信息，满意闭上眼休息。 第18页 「阿锦，你这次回来都一个多月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宁城？」张秀芬抱着被子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在打盹，忍不住唠叨，「房子重建的事有我和你爸，你不用管。」 「我不回宁城了，以后会留在村里做事。」元锦闭着眼，懒洋洋回话，「回去就会被他们抓走。」 张秀芬噎了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了宁城，她亲生爸妈一定不会放过她，可是躲在这也不是个办法。 她都24岁了，别说村里，就是县里也没人配得上她，再拖下去今后可怎么嫁人。 坐在一旁听着她们母女俩谈话的樊泽，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悄悄给裴父发消息。 元锦是铁了心地拒绝出具谅解书，并不打算回宁城，也不知道裴家，最终愿意给多少赔偿金。 「我的事你俩不用操心，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就会找过来。」元锦睁开眼坐直起来，「妈，你别瞎操心有的没的，我要留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 他们没念过多少书，知晓的都是女大当嫁那一套。没关系，她会让他们慢慢改变想法，让他们知晓，嫁人不该是女人唯一的选择。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不劝你了。你爸那，我会好好劝他。」张秀芬知道女儿读书多，主意多，自己说不过她。 元锦应了声，继续闭上眼小憩。 张秀芬忙完出去，樊泽拎起凳子坐到元锦身边，迟疑开口，「宋小姐，你的预期赔偿金是多少，三千万已经不少了。」 他在这住的很不习惯。 「我没有任何预期。」元锦睁开眼看他，「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吗。」 裴靖深的案子起码得判五年，他不止找了原身做配型，而是前后找了无数人。这不是什么激情犯罪，而是有预谋的要买卖人体器官。 五千万不算贵。真判五年，靖源科技的股价下跌，损失的可不止这个数。 「宋小姐，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想要多少。」樊泽忍不住给她挖坑。 跟裴洪量在酒店见面的那次，她没提条件，裴洪量倒是提了五千万。 难道，她真想要那么多？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不缺钱。」元锦似笑非笑，「裴总想要我原谅，没诚意可不行。」 想让她报出价码，回头反告自己敲诈，年轻人真天真。 …… 从南山村到县里有一百多公里，县道坑坑洼洼。 元锦一早爬起来，开了两个多小时，总算进了县城。 和梁春晓随便找了家米粉店吃完早餐，两人分头去忙。 元锦开车在县城转了一圈，找到一家可以列印大图的店子，将同学设计的规划图、自己设计的建筑图列印出来。 以前当鬼到处游荡，对扶贫工作了解不多，自己做了人来干这事才知道。没有信仰，真的很难坚持下来。 11点整。 元锦带着合同、图纸赶到县政府，跟梁春晓碰上头后，一起上楼去见县长和县委书记。 两位领导的年纪都不大。 元锦做完自我介绍，打开自己带来的图纸和银行验资证明，微笑开口，「这是我请同学帮忙设计的规划图，整个规划区域涵盖现有住户、未来新增住户，以及将来可能要建的度假酒店。」 县长和县委书记对视一眼，打开她带来的图纸细看。 梁春晓也想看，又不好跟两位领导抢，等他们看完了效果图，赶紧拿过来。 规划地定在2号选址，离湖边不远，修路走长甘村。建筑沿用南山村原有建筑样式，设有村民医务室、村委会、以及村办幼儿园，图书馆、村民活动广场。 效果图很漂亮，但一些设施，对于只有65户的南山村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这次强降水天气，受灾严重的不止的南山村，还有梯田被毁的羊头村。」元锦看出梁春晓的疑惑，不疾不徐解释，「羊头村一共33户，他们应该也愿意迁出来。」 羊头村无人受伤，房屋也未出现倾塌现象，只是整村的梯田都被泥石流沖毁，能继续耕种的不足四分之一。 说服全村的人搬出来难度很大，受灾的严重的村民，应该会搬出来。 梁春晓抿着唇点点头，继续看图纸。 会议室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县委书记才放下图纸，严肃开口，「重建可以用你的图纸，但是我有疑问，你打算留在南山村多久？」 「荒山承包合同定下年限是多久，我就呆多久。」元锦坦然一笑，「南山村养育了我，现在是我回报的时候。」 她很喜欢现在这种充满了挑战和未知的日子。 「那好，你把图纸跟合同留下来，我们开会研究，最迟下午给你答覆。」县委书记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欢迎你回来建设家乡。」 元锦笑着站起来，礼貌伸出手，「合作愉快。」 这事急不来，她知道。 离开县政府，元锦去买了个信号增强器，又开车去採石场打听碎石的价格。 忙到下午，梁春晓来电话，让她去县政府签合同。 两份合同，一份是荒山承包，一份是水泥硬化路出资合同。全部签完，元锦带着合同离开县政府，联繫上谈好价格的採石场老闆，让他们往南山村新址送碎石。 铺路的工程机械她也联繫好了，明天就能开工干活。 第19页 回到南山村临时安置点，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元锦发现安置点外又多了一辆车，脸上禁不住浮起舒心的笑，终于来了。 第11章 011替身 这一次，元锦依然没给樊泽和律师好脸，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谅解书不是不能出，主要看价格。五千万对于身家百亿的裴靖深来说，不算什么，他一年就能赚回来。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宋小姐，这是裴总给你的赠与协议。」樊泽眼神复杂，「你看下具体内容。」 元锦拿过合同翻了翻，嫌弃丢回去，「不签。」 三千万现金就想换自由？还不包税。 简直毫无诚意。 樊泽和律师带着协议灰熘熘离开，铺路工程在第二天正式开工。 原本坑坑洼洼的土路，铺上碎石渣和细沙土后变得平坦了一些，还是很不好走。 新村选址用的是宋云策建议的那块地，那块地归属权在镇政府，不用支付征地费。 一周后，通往新村的路修通，待在安置区的南山村村民，陆续开始买材料建房子。 元锦新买的四套监控设备也顺利安装完毕。 这四套设备，会将南山新村从无到有，全部记录下来。 完成所有建筑用地平整第二天，元锦带着挖地基的机械和买来的管材，从县里回到南山村新址，没下车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阿锦，王家和周家的人打起来了，村长也受了伤。」张秀芬神色焦急，「梁干部这会被他们围了起来，怕是要出事。」 「我马上过去看看。」元锦拔了车钥匙下车，黑着脸往里跑。 王家和周家的选址紧挨着，没迁出来之前两家就有点小矛盾，经常隔着围墙开骂。 新址给的地都是一样宽的，王家因为总得罪人，大家都不想跟他们家做邻居。因此还是按照原来位置不变，哪家跟哪家做邻居，都是固定的。 元锦冲进人群，梁春晓被两家人围在中间，一张脸憋的通红。 她抱着手臂看了一会，拿起一旁铁锹砸到他们做饭用的铁锅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正在撕扯的两家人，被震得愣在当场。 「唱什么戏呢这么热闹。」元锦丢开铁锹，伸手拨开拉着梁春晓的几双手，将她拖到自己身后，「县里可是说了，重建期间谁家带头闹事，全村的补贴都取消。」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吱声。 「不记得的我再提醒一下。」元锦冷笑阵阵，「因为人手不够，谁家抽到先开工的号码，谁家就先开工。闹事的是打算自己掏补贴吗，一家好几万块呢。」 周家抽到先开工的号码，王家是下一批。 「我们没闹事。」王家老太太气不过，「他们家的地基划线，都划到我家这边来了，我还不能说吗。」 「没人不让你说话。你拦着不让施工，还不让梁干部走，是打算自己承担全村的补贴款吗？」元锦偏头睨她，「也不多，一家五万左右，合计四百万。」 王家老太太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还想闹的，继续闹，所有建房用地都是一样大小，哪家贪心占便宜就立即停工。」元锦环顾一圈，面色冷凝，「我家需要这五万块的补贴款，你们要是都不想要，当我没说。」 「元锦，我们不闹了。」王家媳妇上前跟梁春晓道歉，「梁干部对不起啊，你别动气，千万不要往上报。」 谁家不缺钱？ 真要因为婆婆闹事取消补贴，他们家会立刻被赶出南山村。 「重建的事不能拖，入冬之前一定要完成，你们各家之间有矛盾就私下解决，阻挠施工我不能当做不知道。」梁春晓沉下脸，拉走元锦。 围观的众人指责王老太太一番，各自离去。 元锦跟着梁春晓回到自己车上，忍不住笑，「你的群众工作做的很好，有补贴款当紧箍咒，他们闹不起来。」 补贴款其实已经到位，要在房子建成后发放。为了让村民尽快重建家园，梁春晓在开村民大会时，着重强调不能闹事，会影响到补贴款申请。 「谁说没闹起来，要不是你及时回来，能闹到天黑。」梁春晓哭笑不得，「好在是镇住了，希望今天过后，不会再闹么蛾子。」 「再闹开会批评，拉上全村的人施压。」元锦拿矿泉水给她，「集体利益压在个体利益之上，想闹也得掂量掂量。」 梁春晓含笑点头。 这事之后村子的重建顺利进行，再没哪家敢闹事。 附近村子有建房手艺的人，陆续过来打工，建设进度明显加快。 元锦家是第二批开工的，地基开挖当天，消失了半个月的樊泽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带来的合同，赔偿金涨到五千万，包税。 估计这已经是裴靖深最大的诚意。 他会快刀斩乱麻，是因为距离他的案子开庭已经不剩几天，再拿不到谅解书，量刑不会考虑从轻。 元锦仔细看完合同条款，确定没陷阱，签完跟着樊泽一起回宁城。 「裴总想见你。」樊泽的语气很淡，「律师已经申请见面，我们进市区后，直接去看守所。」 元锦含笑应允，「我没问题。」 裴靖深被关了快两个月，这会估计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她也很想看看他无能狂怒的样子。 第20页 下午5点，元锦和樊泽抵达看守所，裴靖深的辩护律师已经等在门外。 办完手续进去，不多时就见到了裴靖深。 他的手上戴着手铐，面色苍白，眼神阴鸷。元锦丝毫不怀疑，见面的地方如果不是在看守所，这个男人会第一时间弄死自己。 从老家省城飞抵宁城，她的帐户上多了一笔五千万的个人转帐。 「这就是你的目的？」裴靖深眼底布满了讥讽，「那个人是谁？」 她没这个智商设计自己。为了拿到谅解书，他手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她。 「裴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元锦被他的问题逗笑，「囚禁我的人是你，逼着我捐肾的人也是你，我报警有什么不对吗？」 裴靖深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口中发出一声鄙夷的轻嗤，「你报警没错，利用谅解书逼我筹措大笔现金，这难道不是受人指点！」 合同上註明这些现金是给她的赔偿，条件是出具谅解书，没人教她，她不可能会想到要这么一大笔的现金。 等他出狱，他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噗……」元锦笑得停不下来。这个脑补的能力也是绝了，敢情原身考上最好的大学是假的，顺利毕业也是假的？ 他哪来的优越感，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他是聪明人。 「宋小姐，我们时间不多。」律师平静插话，「麻烦宋小姐当着我当事人的面，写下谅解书。」 「我要声明一点，我从未逼你筹措现金。」元锦止住笑，懒洋洋往后一靠，黛眉微挑，「有模板吗，我抄一个。」 裴靖深气得拍桌，「宋元锦，你别得寸进尺！」 是他的错，竟然没看出来她如此贪得无厌。没有谅解书，他的刑期会很长。他不能待在里面太久，一年已经是他忍受的极限。 「不好意思，你这样的垃圾，要不是你们一直烦我，我根本不会原谅。」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你的话说完了吗？」 裴靖深气得差点心梗。 律师担心他们又要闹起来，赶紧找了一份谅解书模板，让元锦照抄。 元锦抄完，拿出手机要求录像为证。证实五千万赔偿，是裴靖深自愿给的补偿，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迫过他，也没有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否则拒绝签字。 裴靖深压着火气，在律师和樊泽的见证下，录像证实自己是自愿给她补偿。 元锦存好视频，拿起笔在谅解书上，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总算搞定。 裴靖深递了个眼神给樊泽，暗示他想办法，删掉元锦手机里的视频。从樊泽接近元锦开始，所有的对话都有录音，等他的判决下来，就报警起诉元锦敲诈勒索。 元锦假意看不出他们在干嘛。存好视频的同时，当场备份了无数份进行隐藏，跟着发了一份到自己网盘，一份发到邮箱。 走出看守所，她叫的专车还没到。樊泽自己一个人出来，提出要送她。 「就不麻樊助理了，我叫了车，马上就到。」元锦漠然拒绝。 「那好吧。」樊泽笑了下，状似不经意的语气，「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宋小姐的手机，打个电话。」 元锦解开锁屏大方把手机给他，没有丝毫要防备的意思。 樊泽说了声谢谢，拿到手机马上找到视频删除，并彻底清理掉痕迹。全部弄完，他想了想，又按照裴靖深给的密码，登录她的网盘，将备份也全部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拿着元锦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笑着将手机还回去。 元锦拿回手机，叫的专车正好到，挥挥手潇洒上车离开。 裴靖深是真的狗，要不是自己有防备，真会被他摆一道。 樊泽目送元锦乘坐的专车没入车流，回到自己的车上，戴上耳机给裴洪量打电话。 元锦没有多少心机，也没技术和经验，视频上传网盘的痕迹都不知道怎么删除。 电话接通，他打着方向盘驶出停车位，不疾不徐汇报，「裴董，我已按照大少的要求，删除刚才在看守所签谅解书的视频，元锦手里目前应该没有证据自证清白，要报警吗。」 五千万现金，元锦的胆子可真大。 第12章 012替身 元锦知道裴家一定会报警，说自己敲诈勒索。未免办案的警察来回奔波，她没急着离开宁城，而是到酒店开了一间房住下。 裴靖深是青年才俊，又是裴家才接回去的大少爷，他有了谅解书，量刑上会考虑从轻。 他最多在里面呆一年就能减刑出来，自己得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出来后没工夫烦自己。 元锦打定主意，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上网搜索裴靖深的竞争对手。 最熟悉自己的人，往往是敌人，她现在开公司绝对干不过裴靖深，但是她可以入股他竞争对手的公司。 正好，裴靖深给了自己五千万的本金。 半个小时后，元锦挑出三家最有实力的公司，挨家查看股东身份。 孟婆给的世界信息非常少，原身的专业跟高新科技关联不大，哪一个才是裴靖深的死敌，得自己找出来。 剔除一家股东都是裙带关系的公司，就剩下两家。 元锦正准备查看更多的信息，门铃响起。她弯了下唇角，切换页面开始操作。 第21页 警察处警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裴靖深果然不甘心用五千万买自由。 这个赔偿，绝对是国内伤害案的最高数额，没有之一。 离开看守所后，她就在等着裴靖深的报復，他的动作来的比自己预想的要快。元锦拿出备用手机打开摄像头藏好，跟着上直播平台申请帐号，绕过审核开房间进行直播。 她起了个非常惊悚的标题—— 靖源科技创始人裴靖深，疑似被敲诈勒索，为爱犯法或有反转。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直播，她打开平时无聊写的小程序，按照算法将直播间送上热门。 一切准备就绪，元锦伸了个懒腰，从容过去开门。 「请问你是宋元锦吗？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敲诈勒索，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领头的警察拿出证件，客气开口，「请问，你是否认识裴靖深？」 元锦笑了下，扭头往里走，「进来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不过在你们问话之前，我有一份视频请你们观看。」 处警的三个警察沉默了一瞬，跟着她入内坐下。 元锦解开手机锁屏，将隐藏起来的视频找出开，点击播放。 视频不长。律师、樊泽、以及会见室内的狱警都可以作证，裴靖深录制视频时，没有被威胁。 「我们接到的报警信息说的，和视频上不大一样。」领头警察有点懵，「这份视频能给我们发一份吗？」 这是在看守所录制的视频，假不了。 报警人那边也有对话录音，还有打款记录，证实宋元锦确实勒索了他们。 「没问题。」元锦微笑应允。 直播间看不到裴靖深录的视频画面，但是能听到声音，上个热搜问题不大。 「那好，麻烦你把视频发给我。」处警的女警拿出手机，拿出手机递过去，「你加我。」 元锦笑着加了女警的好友，及其配合的跟着他们，一起回附近分局的刑警队。 敲诈勒索五千万，这是大案要案，分局相当重视。 到地方下车上楼，她被女警带去问讯室做笔录。 裴家报警的证据除了打款记录，还有数份录音。这些录音从樊泽第一次出现就开始录制，只不过被他们剪辑合成，请的还是高手。 元锦听负责做笔录的女警说有录音，唇角微弯，「巧了，我也有录音，就在我的手机里，你们要听听吗？不知道法律上对报假案的人，会有什么惩处。」 负责做笔录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你有录音？」 这玩的哪一出？ 「当然有录音。我一个平头百姓，差点被他们强迫割肾，为了自保总要有点手段。」元锦往后一靠，姿态闲适，「报警的人触犯的应该是《刑法》，明知我没犯法，却故意捏造事实诬告陷害，我要求报警处理。」 做笔录的警察低下头，沉默以对。 「哎呀，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在你们进房间时我正好在做直播，你们的一言一行，包括有人陷害我的事，这会应该已经上了热搜。」 她不想为难警察，奈何裴家不做人。 他们恶意剪辑录音想让自己把牢底坐穿，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小姐，你要报案得等我们做完笔录。」女警尴尬开口。「你的录音，我马上提交给技术部门。」 元锦微笑点头。 另一头。 裴洪量带着律师坐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满脸的不耐烦。 不多时，裴靖深从监室过来，面若寒霜。 「你老子我活了快一辈子，还没栽过跟头。因为你，裴家名声扫地，公司股价开盘就狂跌，你玩女人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裴洪量气得肝疼。 他一直以为宋元锦只是个乡下丫头，农村人没见识，贪慕虚荣。 不料，她竟然狠狠摆了自己一道。 五千万现金就这么白白送出去，还搭上裴家的名声和公司的利益。 「我最多一年就出去。」裴靖深也没想到，元锦会防备的如此细緻。 等他自由，他一定要让元锦尝尝自己受过的委屈。 「她回了那个穷山村，跟政府的关系还不错，你要怎么动她。」裴洪量气得拍桌，「为了个命不长的病秧子，你不惜得罪这么个手段过人的女人，你的脑子呢。」 宋元锦的这一步棋，走的极其精准。 她现在已经被当地政府，当成是扶贫先锋宣传，若是做出成绩她将来甚至又可能进入政坛。 裴家要动她，那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 「我……」裴靖深磨了磨牙，沉默以对。他哪里知道元锦这么聪明，他们的每一步计划都在她算计当中，知道她利用舆论驾轻就熟。 雪儿是他的初恋，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没万全的计策之前，你最好不要动她。」裴洪量嚯的站起身，拂袖而去。 宋元锦能算计他们至此，又怎会不防备他们的其他手段？ 这个时候动她说不定正中下怀。 他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亏，早晚得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 元锦做完笔录并现场报警两个小时后，负责给她做笔录的女警来还手机，并告知报警构陷她的人已经抓获，对方供认不讳。 第22页 元锦拿回手机，说了声谢谢，淡定离开刑警队。 坐上回酒店的专车，她打开自己写的检索小程序，找到樊泽和裴洪量的对话录音，不屑轻嗤。 找人顶罪？真当她好拿捏。 回到酒店，元锦关掉直播，抱起笔记本电脑查出自己离开看守所时，裴洪量所在的位置，入侵安防系统。 她运气不错，裴洪量当时在自己的办公室，监控语音和画面同步。 将他和樊泽的对话拷贝下来，她清除掉自己入侵的痕迹，稍稍做了点处将两份录音，都发给处警的女警。 等到对方收取了文件，元锦窝进沙发，点开微博。 不出意料。 裴靖深为了拿到谅解书给钱赔偿，之后又报警声称自己被勒索的事，在热搜上爆了。 【yue了，这男人毒进了骨子里，幸好小姐姐有防备，不然怕是要被关一辈子。五千万，这个已经不是数额巨大，而是特别巨大。】 【裴靖深好毒啊，他的小娇妻们不知道清醒了没有？这样的男人，但凡不长心，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没想到裴靖深竟然是这样的人，太狠毒了。】 【有这样的创始人，你们真的相信靖源科技的产品，会不收集个人信息和隐私？】 【资本家恶毒的超乎想像，割肾不成，还打算把人送进牢里关一辈子。】 【小姐姐幸亏是跑出来了，这要是没跑出来，死了恐怕也会掩盖过去吧？】 元锦翻了下热搜评论，手机有电话进来，是孟初雪的号码。 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会，利落挂断、拉黑。 裴靖深的名声是彻底完了，孟初雪能不能活，还是未知数。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除了娇滴滴的骂自己恶毒，好像也没啥可说的？ 她可不想自己的耳朵受污染。 元锦歇了会，抱起笔记本电脑，继续看剩下两家公司的信息。 靖源科技的主业是人工智慧，目前推出的智能家居口碑良好，下一步的计划，好像是要进军医疗器械？ 她找出靖源科技最近半年的新闻报导，靠着抱枕认真研究。 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人机互动。 元锦关闭窗口，将竞争公司的信息调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曾经被视为靖源最大竞争对手的曜星，由于专攻无声语音识别及越障轮椅的研发，融资前景不看好，发展速度明显落后。 另外一家公司主要做浸入式游戏研发，跟靖源科技没有太大的竞争，融资前景也非常好。 元锦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关闭所有窗口，拿起手机订外卖。 决定了，就选曜星。 …… 回到宁城的第三天，裴洪量涉嫌诬告陷害，儿子买卖人体器官一案的当事人，被警方从家里带走。 宁城第一豪门的狗血秘闻，喧嚣尘上。 元锦对此毫无兴趣，拿着自己熬夜写的程序，乖巧坐在咖啡店一隅，等曜星的创始人厉星曜。 他们的研发遇到了瓶颈，自己正好擅长。 厉星曜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到，看到元锦，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宋小姐？」 这不是闹得裴家成了宁城第一笑话的主角吗？ 她竟然如此年轻。 「是我。」元锦起身，微笑伸出手，「久闻厉总大名。」 厉星曜伸手跟她虚握了下，含笑落座，「不知宋小姐约见我，想要谈什么。」 她一个建筑学专业毕业的人，怎么会编程？ 「这是我的目的，厉总看完了我们再谈。」元锦将合同和u盘推过去，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黛眉微扬，「相信我，你不会后悔见我。」 她要让曜星成为靖源科技的噩梦。 第13章 013替身 宁城的事情搞定，元锦卡上的余额少了三千万，拿到了曜星30%的股份，持股数仅次于厉星曜。 在曜星，她不止是技术总监还是公司副总，经营上的事情由厉星曜负责，她负责技术。 公司研发的无声语音识别技术，在她的修改下，下个月就能完成测试，推向市场。 这是专门为了聋哑人士研发的唇语识别技术，市场前景广阔。即将进入测试阶段的越障轮椅，会是公司下一个推向市场的产品，为视障人士研发的导盲杖，正在更新升级系统。 她有自信，让星曜成为残障人士辅助器械生产、研发的企业头。 后续还会成为靖源科技永远的噩梦。 飞抵老家省城，元锦订购的奔驰g500，也到了提车的日期。 她今后要跑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坑坑洼洼的县道、乡道。在其他的小世界做鬼时，她跟着的小孩特别喜欢这车，她也喜欢。 到4s店办理完各种手续，元锦拿到临时牌照后，抓紧时间去苗木公司看竹苗。 村子重建工作结束，她就得请人烧山开山，提前看好苗子等过了年就能安排人种上。 她没种过竹子，订了竹苗还要去书店採购竹笋种植的书籍，去农业大学拜访这方面的专家。 现在的她只是个普通人，蓝图画的再好都没用，种地这个活还真不是谁都能干得好的。 南山村的村民自家也有山头，自己带头种好了竹子，村民看到能赚钱也会跟着种。销路的事，她手里有足够的钱去开拓，倒是不用担心。 第23页 元锦赶到苗木公司的育苗基地，老闆和几个工人，正在忙着装车。 她靠边停车下去等他们忙完，笑着上前打招唿，「吴总你好，我是之前联繫你的宋元锦。」 「是你啊。」吴总笑了笑，带她往竹苗区走，「不瞒你说，我这里确实有水竹苗，不过不适合在河东县种植。」 元锦不解，「为何？」 她找了好多家，只有他这里的竹苗在河东县种植成功。 「你应该也听说，河东县那边有人种植成功的消息吧？」吴总苦笑，「那不是我们公司的苗，那是虚假宣传。我没在电话里拒绝你过来，是想让你亲自看苗，同时也想亲口告诉你，你们河东县就有专门育发水竹苗的人。」 元锦听他说完，唇角止不住上扬，「就沖你的诚意和诚实，我不买水竹苗也会买别的，最好是适合河东县的土地和气候的观赏苗。」 吴总愣了下，随即失笑，「好说。」 苗木基地育发的水竹苗，确实不适合南山村的荒山。这是改良过的观赏品种，对土质要求高，发笋率低。 元锦拿到河东县育苗人的联繫方式，又跟吴总订了一批观赏树苗，打道回府。 回南山村安置点，梁春晓笑盈盈等在入口处。 「有好事？」元锦停车下去，转头去开后备箱，「跟育苗人谈好了？」 「谈好了，他说种植后他会在这边常驻，细緻观察竹苗的变化。」梁春晓动手帮她搬东西，「听说这是他的博士课题。」 育苗人是农业大学的博士生，河东县人。他的博士课题，是水竹笋的生态高产培育。 「他倒是知道省钱。」元锦打趣一句，将带回来的零食和其他特产塞给她，「带回去给你女儿尝尝，她有好几天没见你了吧。」 南山新村重建如火如荼，等所有的官道安装填埋完毕，通水通电就能搬过去。 她这段时间一直盯着进度。 「博士还说，他的课题如果成功，整个河东县的荒山都能利用起来。」梁春晓难掩激动，「元锦，我想完成自己的扶贫任务，但我更想让大家都富起来。」 「知道，我的大干部。」元锦拍拍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回走，「我订了一批观赏苗木。你回头找村长召集大家开会，就说这些树种了很值钱。大家可以先打欠条种植，将来产生效益按照欠条来分配。」 南山新村选址距离水库两公里，除了发展新兴产业，还要将自然资源利用起来。 苗木的成本她垫付，但村民不能一点都不出，这样会让他们有不劳而获的贪念。 每家每户种植的苗木数量，可先打欠条欠着，等旅游业发展起来，这些苗木产生效益，就在分红中扣除。 种下的苗木就是他们入股的原始股。 「这个问题不大，你订的什么，不会是银杏吧？」梁春晓脚步微顿，「银杏太贵了。」 让村民打欠条种树不难，就说是镇上为了尽快让南山新村发展起来，新制定的政策。苗木长大后产生的收益，归村民所有。 只是花力气不用花钱，还是比较容易说动的村民的。 「不止贵还臭的不行，我怎么可能会订。」元锦好笑扬眉，「订的是丹枫、火炬、红叶李、红叶树，白兰、桂花、山茶这些。按照规划图，今后这里会成为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 「我一会就去找村长商量。」梁春晓眉开眼笑，「元锦，我现在很期待，你的规划图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元锦回给她一个自信的笑容，脚步不停。 她也期待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 南山新村第一批20户的房子完工当天，羊头村未签订迁出协议的13户人家，拿着棍棒集体冲进施工现场，阻挠施工要求分宅基地。 梁春晓被南山村的村民护着，不断跟他们讲理，镇上的警察和干部，也来了几十人。 元锦人在县城，跟育苗博士查看竹苗，收到消息立即往回赶。 当初下发动迁通知，梁春晓和村干挨家挨户做工作，他们不同意迁出来。 现在看到南山新村的新房子盖起来，又坐不住，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扶贫最关键的还是先扶智。 真法不责众让他们闹成一回，附近的长甘村、牛堂村怕是也要闹。上次的强降水，这两个村子也有不少村民家里遭灾。 元锦一路将车子开的飞快，脑子里不停地思索，处理这事的办法。 县里自然是希望羊头村所有的住户都搬出来，这样方便管理，也能更好的处理被泥石流沖毁的梯田。 私心里，她不是很想让那些人就这么得逞。 敢过来闹事，惊动了警察和县里也不怕，道理估计也讲不通。 元锦琢磨了一阵，亮灯靠边停下。 办法是有的，就怕县里的领导看到了，会质疑她的回南山村的目的。 第14章 014替身 元锦拿起手机，分别给当初去南山村演戏的神婆神棍发消息，让他们立刻去南山新村。到了之后一定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把领头的人吓住。 发完了消息，她给梁春晓打过去，让她到人少的地方说话。 「县里抽调了不少警察下来，我现在愁死了。」梁春晓嗓音发哑，「他们的要求非常过分，不止要分南山新村的宅基地，还要提前支付建房补贴。」 第24页 「别慌，你听我说。」元锦语气轻快，「记得南山村是怎么迁出来的吧，你在下面做了好几年的工作，羊头村领头闹事的那几个人，家里以前和现在发生了什么，你都仔细发给我，神婆神棍会比我先到村里。」 耳边安静了片刻，传来梁春晓哭笑不得的声音，「可真有你的，我马上发。」 「记得跟县里的领导说一声，咱不是宣扬封建迷信。」元锦也笑，「他们要迁出来可以，但按照咱的规矩来。」 「明白，我先挂了。」梁春晓火急火燎，「你也快回来。」 元锦笑着挂断电话，等她把相关人员家里的大小事发过来，转发给神婆神棍。 收到他们的回覆，她又教了他们几招，重新上路。 她不担心这几个神婆神棍，因为南山村的事被神化，反倒是他们比较担心，警察什么时候把他们抓进去。 从决定用他们，她就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证实他们在搞封建迷信活动，还骗财骗物。 等新村建成，图书馆和扫盲夜校，还需要他们帮忙宣传。 回安置点走新开的路，要经过镇高中。 元锦给宋思源发了条消息，顺路接他们回去。 「阿姐，听说村里有人闹事，还打起来了。」宋思源上车就开始八卦，「我们班同学今天一整天都在说这事。」 他差点忍不住请假回家帮忙。 「没打起来，你不好好读书关心这些干嘛。」元锦没好气，「你要是考不上一本，我把你腿打断。」 宋思源缩了下脖子，老实闭嘴。 宋云策余光扫他一眼，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包装递到元锦嘴边，「阿姐，吃糖心情好。」 元锦弯了下唇角，拿走棒棒糖塞嘴里。 他爸爸已经出院，目前还不能走路，需要静养。 「阿姐，我爸有个工友听说你要种竹子，专程过来帮你。」宋云策小声开口，「你帮他拿到工钱，他非常感激，听说你要种竹子的事后，辞工过来的，你要不要见。」 「他现在在你们家里？」元锦弯起唇角轻笑，「他工地的工作不干了？」 育苗博士答应种植后会留在村里。要是多个有种竹子经验的人一起交流，找到提高成活率发笋率的办法，水竹笋种植推广开，是早晚的问题。 「不干了，他说你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得还。」宋云策看着她，眼神熠熠发亮，「他儿子当时生病，差点没钱治。」 元锦回头沖他笑了下，专注开车，「那我一会去见他。」 她只是顺手帮忙，没想到又结了善缘。 回到村里，对峙的局面还没缓解，羊头村那边的人倒是少了不少。 元锦找到梁春晓，听她说马上就能解决，顿时安心。 那几个神婆神棍，还是有用处的。 对峙到晚上7点，羊头村的人自行散去，警察和一众干部也陆续离开。元锦跟梁春晓讨论完余下村民迁过来的事，回安置点，见那位种过竹子的大叔。 在梁春晓和村长的努力下，羊头村剩余住户全部同意迁出，同时承担延误施工的责任—— 新村房屋全部完工后，有他们负责清理各种废料，种植绿化树。 这事处理完，元锦一边盯着家里房子的建设进度，一边带着宋云策爸爸的工友何叔，上山踩点。 忙到元旦，家家户户盖好了新房子，元锦承包的荒山，也开始正式烧灌木开荒。 她一早就到山上指挥请来的村民，开防火带，铺设引火的干草准备烧山。 忙到中午，山下来了两个不受欢迎的人——孟初雪的父母。 南山新村建设的同时，出村的水泥硬化路也在加紧施工，因此房子建成后水泥路也正好修通。 这条承载着南山新村的变化，以及未来发展的新路，通车后第一位来客，竟然是一对垃圾。 元锦的心情很不好，她对孟家人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感情。 原身是被他们遗弃的，而不是被拐卖或者自己走失，才被带到南山村。 她坐到身边的大石头上，掏出手机，抿着唇查看他们跑这来的原因。 「阿姐，那个人的判决结果出来了。」宋云策坐到她身边，悄悄压低嗓音，「判了三年，今天刚出的判决结果。」 他们元旦放假，听说阿姐要烧山，他早早过来帮忙。 「少了。」元锦的嗓音裹着一丝不明显的火气，黛眉轻蹙，「你老关注这事干嘛。」 宋云策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出声。 他会关注这事，是怕她会离开南山村，以后再也找不到她，见不到她。 「去给我拿水。」元锦揉了下他的脑袋，唇角扬起，「阿姐没事，他都被关起来了，我怕什么。」 可惜了，才判三年。以裴靖深的能力，进去一年就该减刑出来了。他一旦自由，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自己。 不过她没什么好怕的，他要再违法，大不了再送他进去。 「噢。」宋云策眼神亮起来，飞快跑回去拿水。 元锦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孟初雪的父母会出现在这的原因，也有了答案。 裴靖深判刑，孟初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型。 他们会来，是因为自己成了裴靖深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此时不来更待何时。只要自己救活了孟初雪，裴靖深出狱后，一定会和孟初雪旧情復燃。 第25页 到时候他们就成裴靖深的岳父母，不用养女儿，还白得一颗肾，这生意做的够精。 元锦差点噁心吐了。 「阿姐，我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全县第三。」宋云策拿了水回来，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没发现她脸色不对，「下学期我要拿全县第一。」 「说到要做到。」元锦又揉了下他的脑袋，转头往山下走，「有人来找我，帮我盯着他们别乱点火。」 宋云策往山下看了看，默默点头。 他不想阿姐离开南山村。 说了要考第一，就一定要考给阿姐看。 元锦下到山脚，孟安国夫妻俩站在车边，神情激动。 她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开口，「两位有事吗？」 「我们……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孟安国神情激动，「你养父养母跟你说过的吧？」 「他们是我爸妈，不是养父母。」元锦眼底染上不悦，语气也冷了下去，「有事说事，你们居然只是判了缓刑，我还真有点意外。」 裴靖深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孟安国夫妻俩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 她没看庭审，不知道法官轻判的原因，不过倒是也能猜得到。 裴靖深关在看守所那么久，能翻案的办法不知道想了多少，会想到她和孟初雪是姐妹，一点都不意外。 第15章 015替身 现场安静了一瞬。 孟安国的妻子莫琳微扑通跪下，「元锦，你姐姐她快不行了，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凭什么？」元锦被他们给气笑了。 原身不是被人拐卖，而是被遗弃。 宋建明夫妻俩当初在宁城打工，遇到了还没结婚，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孟安国和女友。之后，他们又生了个女儿，两人不想养，就送给宋建国夫妻俩。 不想养的理由也非常奇葩，他们当时正在闹分手。 「她可是你亲姐姐。」孟安国被问的心虚低下头，发现有村民凑过来看热闹，也跟着跪下去，痛哭流涕，「元锦，你原谅爸妈好不好，我们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送人。」 元锦弯腰扯了根草叶叼在嘴里，抱着手臂看戏。 「你姐姐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孟安国放声大哭，「爸爸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求你原谅爸妈，救救你姐好不好。」 莫琳微也放声大哭，不停磕头。 孟家也算是宁城名流。从他们开始交往，孟家就一直反对，逼迫他们分开。 生下大女儿后，她原本以为可以进孟家的门，谁知孟家上下还是不同意。 没办法，他们决定耗着不能结婚也没关系。只是没想到，她会再次怀孕。她想，如果自己生下个儿子，说不定就能进门，于是决定留下来。 后来去做性别鑑定，结果被小姑子换成男孩，她满心欢喜的期待孩子降生。 直到孩子出生她才知道真相，孟安国以为她是为了进孟家故意这么做，跟她大闹一场，还要分手。 她气不过，将孩子送给宋建明夫妇俩，决定自己带着大女儿过。 偏偏这时时来运转，孟家老太太看到大女儿，同意她进门。第二个孩子，她对外宣称因病早夭，除了他们夫妻俩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已经被送走。 这次要不是女儿的病情加重，他们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 莫琳微越想越难过，想到大女儿能不能活，希望全在元锦身上，悲从中来。 「阿姐，这俩就是遗弃你的人？」宋思源挤进人群，嫌弃撇嘴，「他们丢你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有报应吧。」 此话一出，孟安国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宋思源。 「你俩没去做配型吧？你们家的其他人应该也没去做。」宋云策走到元锦身边，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到自己身后，「你们家人的命是命，阿姐的命就不是命了？」 「不是这样的。」莫琳微焦急反驳，「我们……我们都做了配型。」 孟家没人愿意做配型，儿子还小，她捨不得儿子受伤。娘家那边也没人愿意做配型，他们夫妻俩也没做，不然也不会满世界找供体。 如果不是看在裴靖深对女儿一往情深的份上，他们没打算救女儿。孟家看重的只有儿子，并且他们的儿子还很优秀。 「你撒谎。」宋云策沉下脸，「你们的家人真做了配型，不可能一个都不成功。」 说完，他偏过头小声跟元锦说，「阿姐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元锦摸摸他的头，唇角含笑。 他很聪明。 孟家人确实没做配型。裴靖深在孟初雪出国之前，只是个脑子聪明能力过人的青年才俊，而不是裴家走失的大少爷。 孟初雪跟裴靖深分手后，与国外财团继承人联姻失败患病，算是失去了利用价值。 一年前，他们夫妻俩把孟初雪接回来。发现裴靖深竟然成了裴家大少，靖源科技也成功上市，这才积极给她治疗。 元锦想到这，正要出面把人赶走，爸妈从山上冲下来，手里拿着镰刀虎视眈眈。 「当初把孩子送给我们，你亲口说过不会再认她。想让她割肾救你女儿，我的镰刀可不答应。」宋建明挡到元锦身前，咬牙切齿地瞪着莫琳微，「阿锦是我养了20多年的女儿，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第26页 张秀芬也站出来，憋红了脸准备跟他们干仗。 元锦心底软的一塌煳涂，「爸妈，你们消消气，我有话跟这位孟先生说。」 宋建明寒着脸，拉着妻子一起往边上让开。 女儿说过，她永远是他们的女儿，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挨欺负。 元锦口中发出一声鄙夷的轻嗤，走到孟安国身边，徐徐弯腰在他耳边说，「两位的这场好戏我已经拍下来，如果你们希望，孟家所有人都没做配型的事公开，欢迎你们继续哭。」 孟安国瞠目，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她怎么会知道，家里没人去做配型？ 孟家不止女儿一个女孩，跟裴家联姻的人选，随便哪个都比患病的女儿强。 「不信？」元锦轻笑一声，伸手拿走他的手机，解开锁屏调出一份记录递迴去，「孟先生好好考虑，不送。」 孟安国抖着手接住自己的手机，看到文件里的配型记录，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医院不可能泄露病人的隐私，她是怎么拿到的？ 是裴靖深！一定是他，他知道了他们并不想救治女儿的真相，用这份记录换取元锦的谅解书。 孟安国手里的手机落到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倒在地上。 「安国，你怎么了？」莫琳微捡起手机，双眼一点点瞪大，失了魂一般茫然抬起头。 完了。大女儿救不活，他们还失去了小女儿。 「阿策，跟我上山，该点火了。」元锦勾了下唇角，揽着宋云策的肩膀往回走。 宋思源轻轻「呸」了一声，飞快跟上。 看热闹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元锦走了，也都跟着上山。 「阿姐，你给他们看了什么。」宋云策悄悄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心跳如雷，「他们看完就熄火了，比开关还好使。」 「想知道？」元锦捏了下他的脸，淡定扬眉，「十分钟后上微博，阿姐给你答案。」 宋云策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抿着唇用力点头。 第16章 016替身 元锦将孟安国夫妻俩，下跪磕头的视频发到微博上，一起发出去的，还有孟家人拒绝做配型的录音。 裴靖深的判决结果刚下来，收到这样的消息，一定惊喜极了。 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他发狂的样子，遗憾。 元锦发出的视频和录音，利用微博算法，不到五分钟就上了热搜。 豪门名流孟家的冷血，孟安国夫妻俩偏心又无耻的嘴脸，让吃瓜网友嘆为观止。 宋云策一直盯着微博，看到热搜的剎那，怔怔抬头，「阿姐，你怎么做到的！」 阿姐太神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拍了视频，还搞到了录音。 「雕虫小技。」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别看了，去盯着放火的事，不能烧到那边的林场，你姐可没本事凭空灭火。」 「我马上去。」宋云策傻笑起来，收了手机扭头就跑。 宋思源黑着张脸，咬牙跟上。 他才是亲弟弟好吧，宋云策这兔崽子竟然敢争宠。 承包给元锦的荒山，土层覆盖率不足三分之二，开闢防火带后点火，丝毫不影响附近的林场。 为防万一，她还是组织了几十个人，穿上防火服在林场周围巡视。 四座荒山烧了整整一星期，总算将山上的灌木全部烧干净。 村民在烧过的山上，捡到了不少蜂巢，没发现有其他受伤或烧死的野生动物。 灌木烧完之后要清理掉根部，顺便将土层翻起来。 元锦为了加快工期，又从附近的村子招来了一百多个村民，和南山村的村民一起上山，帮她挖灌木根系。 入冬后下的都是小雨，不影响进度。 何叔去看过竹苗，针对山上的土质提出不少改良意见，并挖了很多山上的土背下去，在山下搭了个帐篷做前期种植实验。 除了水竹元锦还要种石竹，两种竹子对土质要求不同，不能乱来。 元锦这段时间几乎都泡在山上，实验的进度也由她来记录。 「博士的苗喜欢沙土，山上的土质含沙量低，今天已经是第五天新的根系还没长出来。」何叔蹲在实验棚里，发愁嘆气，「正常来说，在湿度和肥力足够的情况下，五天应该髮根了。」 「应该不是含沙量少的问题，那边的土掺了沙子，也没髮根。」元锦拿着相机拍照，也很愁，「博士这两天回了学校，要不我跟他视频问问？」 实验都种不活，真移植到山上，成活率可想而知会有多低。 「你问，我再研究研究。」何叔拿来小铁锹，挖出另外一株竹苗。他原来种过很多种竹子，卖的最好的是雷公笋，一个竹园一年收入十几万。 后来他贪多扩大竹园的面积，不料发生火灾烧伤请来的工人，竹园也烧了个精光。 工人后续治疗需要上百万，他的钱根本不够赔，不得已才去打工赚钱。谁知干了两年，一分工钱没拿到，儿子还染了病无钱医治。 要不是元锦帮他拿到工资，儿子说不定已经没命。 何叔抖掉竹苗根部的泥沙，元锦也接通了跟博士的视频，他张了张嘴，咽下涌到嘴边的话。 「博士，我们在实验棚里种的竹苗，没有一棵成活。」元锦拿起先前挖出来的竹苗，放到镜头前，「你看下是什么情况。」 第27页 实验棚里的温度控制在16-20度，湿度也进行了控制，按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把你们的种植记录发过来。」博士透过镜头看着元锦手里快要死掉的竹苗，纳闷蹙眉，「就是一般的土层，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是肥料。」何叔嘆气，「土地的肥料浓度太高，把苗给捂熟了。」 元锦扭头看他手里的竹苗，发现根部确实还有没化开的肥料，又庆幸又好笑，「看来山上的土层，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贫瘠。」 「我调整下肥料比例，今天再种一批。」何叔苦笑，「怪我，一心只想要快点种下，争取后年发笋。」 「没有的事，大家都想把这事做好，现在还没大面积种错了也不怕。」元锦回头面对镜头，笑着跟博士说，「博士，你认为呢。」 博士拿起本子写了一句话：欲速则不达。 元锦飞快关掉视频。 新的实验分为三种施肥比例，弄好种下竹苗，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外面传来梁春晓的声音。 「我先出去。」元锦跟何叔说了声，走出实验棚。 「烧完了看着还行，土层覆盖率没有想像的少。」梁春晓看着漫山的人头，又激动又佩服，「果然有钱好办事。」 元锦给村民开的工资，是一天一百块。 「得尽快弄，完了先施肥铺上买来的竹叶，开年种苗。」元锦拿了瓶矿泉水，指着另外十几座荒山笑，「那些都是分到各家的山，我把承包的这几座山盘活了，他们会跟着干。」 「嗯。」梁春晓一屁股坐下，「一定能盘活，我相信你。」 村里修通水泥硬化路，大部分资金由元锦出，小部分村民集资，县政府补贴了一点。现在，整个同宁镇就新南山村最漂亮，长甘村和牛堂村的村民，都羡慕的不得了。 元锦回来也才几个月，南山村的改变，肉眼可见。 「别盲目，我自己都不信自己。」元锦失笑，「竹笋种植也不简单，能不能出笋还不好说。」 「也是，我们得科学种植。」梁春晓坐下来，笑着跟她商量，「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下？不过我丑化说在前头，你如果同意，可是要出钱的。」 元锦偏头看她一眼，自信扬眉，「妹妹我钱多，你说。」 梁春晓被她逗得大笑。 南山村旧址那边，村民还在蚂蚁搬家一样，试图抢救被沖毁的梯田。 县里找了地质专家过来评估，认为没有抢救的必要。 这意味着南山新村的耕地面积，直接少了一边。目前统计出来的数据，有十多户的梯田完全被沖毁，县里考虑将水库边的部分土地，分给他们开荒耕种。 元锦的规划图中，那一片将来是花海。 分下去后，村民肯定要种水稻。 梁春晓说明原委，嗓音一点点低了下去，「我个人是希望那片荒地全部承包给你的，还没找县长谈。梯田完全沖毁的十户人家，按照原来土地数量分，有20多亩。」 「你让我想想。」元锦喝了口水，认真琢磨这事。 水库边上的荒地，原来是泄洪区，后来重新修了泄洪的水渠，那片地便荒了下来划分给林业局管理。 不让村民没地可种，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7章 017替身 同宁镇通山水库经过数次整修，原先的泄洪区地势增高，开荒变成水田完全可行。 羊头村的梯田剩余数量不足四分之一，整村33户人家三成没了可耕种的水田，没了任何经济来源。剩下两成，可耕种的水田不足一亩。 元锦随手扯了一根干草叼在嘴里，看向通山水库的方向，黛眉深深蹙起。 她很想自己的规划完美无缺的呈现，然而她不能为了自己的规划，跟村民抢土地。 「有了，那块地不一定要种花，还是按照县里的讨论的结果，分到各家各户。」元锦吐掉嘴里的草叶，得意扬眉，「我可以因地制宜，改变规划。60多亩的荒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沿路种上观赏苗木，也一样是风景。」 从新村到水库的这条路，早晚都得修起来。荒地成了农田，田边可以种植观赏苗木，效果是一样的。 不能为了所谓的好看，而浪费可以利用的土地。 「是我着相了。」梁春晓听她这么一分析，忍不住感慨，「我之前一直想，要怎样带着他们致富。有你跟我一起，以前觉得很难的事情，现在好像很容易就能解决，让我忘了去动脑子。」 潜移默化的依赖非常可怕。 「也不能这么说，我做的事不及你万分之一。」元锦伸手揽着她的肩膀笑，「梁姐是最牛的。」 梁春晓被她逗笑，沉郁的心情舒展开来。 「走，我们上山一趟。」元锦站起来，跟实验棚里的何叔说了声，拉梁春晓上山。 这几座荒山紧挨着新村，从山上看下去，能清楚看到新村的全貌。 两人爬到半山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俯瞰错落有致的南山新村。 「村子左侧的那一大块地，将来要建度假酒店。」元锦拿着手里的草根指了指，唇角含笑，「从新村到长甘村的这条路两侧的荒山，我们争取都种上竹子。」 除了竹子，还能种一些观赏性的林木，提高荒山的颜值防止水土流失。 「说到这个，你定的苗木大概什么时候运过来？」梁春晓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故作严肃，「春耕之前，荒地要完成开荒，我怕找不到人种树。」 第28页 她的几座荒山，还要种竹子。 「寒潮过后就运过来，这会种下去寒潮一来全得死。」元锦眉眼弯弯，「我们要科学种植。」 梁春晓大笑。 …… 何叔的第二次种植实验结果出来，施肥的浓度比例最低的那一组，在温度和湿度都适宜的情况下，三天髮根。 元锦拿着冒出点点白芽的竹苗，拍照记录完毕，又埋回去。 按照这个比例，山上很多地方都不需要特别施肥。 「我取的是看起来最瘦的土，按最低比例施肥种植，效果最好。为了提高成活率，种植前我们可以不施肥，等苗髮根后，根据苗芽的大小决定施肥的浓度。」何叔很开心，「买回来的稻草和枯叶可以先用。」 水竹耐旱，只要不是太干旱，不用浇水。 「嗯，这办法不错。」元锦站起来笑道，「何叔，你要是放心不下孩子，不用一直留在这边。工资我照给，你每个月可以回家半个月，有事视频沟通。」 他儿子马上就要高考，这可是所有人成年后，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这事不急。」何叔设置好棚里的温度和湿度，扭头往外走，「我欠的钱都还清了，现在欠的是良心债。」 「不能这么说，我帮你拿回工钱，不是为了让你抛家弃子来帮我。」元锦知道他这人实诚，索性把话说明白，「你回去不影响帮我啊，现在种植实验有了结果，我要是再遇到问题，可以通过视频跟你求教。」 何叔低下头，许久才闷闷出声，「那我等所有的苗种完就走？」 「行。」元锦开心点头。 从他到南山村就一直在做实验。帐篷不挡风，他晚上自己住在这边，又冷又吵，非常辛苦。 为了给实验棚供电，这边开始一直用发电机，最近两天新村通电了这里才通电。 …… 确定了种植办法，山上的灌木根也清理的差不多。 元锦留下一百个村民翻土、上山铺稻草和枯叶，其他人安排去开树坑，等寒潮过了栽种观赏苗木。 忙碌大半个月，曜星的无声语音识别上线，准确率达到85%。这个识别系统对于非先天性聋哑人士非常友好，准确度更高。先天性聋哑人士的口型识别率虽然低，但也超过了预期。 国内的版本下一步会推出方言识别，国外的版本也在研发当中。 元锦看完厉星曜发来的测试数据，自己添加了一个曜星无声语音识别进行验证，唇角无意识抿紧。 准确率还能再提高一点。 她打开电脑，调出当初写的代码进行调整后，发给厉星曜。 厉星曜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元锦，我有个坏消息要跟你说，靖源科技也在研发无声语音识别，他们挖走了我们研发中心的两个技术骨干。」 「他们签了保密合同吧？出卖商业机密是违法行为。」元锦面露不虞，「除非这两个人的签的保密协议，已经过期。」 靖源科技上市后，大肆招揽人才，不少同类公司的技术骨干，都被招揽到他们旗下。 「过期了，这两个技术骨干算是无声语音识别项目的元老，核心代码也是他们写出来的。」厉星曜略显心虚，「我们的发布会刚结束，靖源科技那边就表示，他们已将无声语音识别应用到对话器，年后上市。」 元锦沉默片刻，问道，「我加入曜星的消息，是不是泄露出去了？」 如果已经泄露出去，靖源科技的人机互动计划，第一个项目就针对曜星的无声语音识别，分明是冲着自己来。 耳边安静下去。 过了快半分钟，厉星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裴家一直在查你，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隐瞒过去，没想到会被他们查到。」 「企业股东的身份是必须要公开的，他们会查到很正常。至于他们说的对话器，应该只是烟雾弹，他们想做的是通过无声语音识别，完成正常的语音对话。」元锦往后靠了靠，笑道，「我们先推出的无声语音识别，怎么升级，我们的计划里也有不是吗。」 厉星曜怔了下，嗓音里多了浓浓的笑意，「要不你回来一趟？」 「不用，我这边的宽带已经安装完成。」元锦淡淡扬眉，「你先对外公布我们要升级的消息，剩下的交给我。」 裴靖深人在牢里也不消停，那就只好把他打哭了再说。 第18章 018替身 靖源科技是国内第一个提出，人工智慧物联网概念的公司。旗下的智能家居，最先通过全场景智能，实现对家居智能产品，进行一机、近远程控制。 技术方面，该公司一直处于领先地位。 他们进军人机互动领域是迟早的事，在这时放出要做和曜星一样的产品，不见得是真的要搞，但极大地打击了曜星用户的热情。 靖源有强大的客户群，有良好的口碑。市场信任度，远高于研发进度停滞两年多的曜星。 要打靖源，得从他们的七寸打。 元锦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找到靖源科技智能家居系统，协同开发的后门代码，发给厉星曜。 发送成功，她拿起手机给他打过去，「靖源科技一直声称，他们的系统不会收集用户隐私，你那边应该有用他们的产品，按照我给你的步骤试试。」 「姐，祖宗，你是刚才挂了电话才搞他们的吗？」厉星曜吃惊不小，嗓音都有些发颤，「我马上测试。」 第29页 「测试之后，告诉我结果。另外，你可以对外声称，公司的无声语音识别项目负责人，是全世界技术最高的大神。」元锦动了下，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喝水润喉，「我们的系统核心代码改完了就给你，在升级时换掉以前的核心代码。」 「好的，祖宗。」厉星曜失笑，「裴靖深要是知道，在背后跟他对着干的人是你，会不会后悔的撞墙？」 「不知道，我也很想看。」元锦说完，利落挂断电话。 她是真的很期待看裴靖深撞墙。 …… 开山、铺稻草和枯叶的工作持续了一周，竹苗种植前的工作全部完成。 划分给羊头村村民的荒地，正在如火如荼地清理地里的石头，有了一点水田的雏形。 元锦和梁春晓还有几个村干拎着石灰桶，给村里到水库这条路划出修路的路线，指挥村民除掉杂草。 从村里到通山水库也要修水泥硬化路，现在这条路不通车，村里的三轮车都开不进来，地上全是石头。 她请来的开路机械等路线划好就开工。 全部划完路线，元锦累的不行，坐到大石头上动都不想动。 「南山村村民因为这荒地意见很大，我和村干合计了下，准备召开村民大会。」梁春晓摘下手套，压低嗓音，「你把要分给村民的荒山都包了，得给他们个说法。」 元锦嗯了声，拿起水杯喝水，「就说县里考虑到大家都不富裕，于是垫钱请我改造荒山，等长出竹笋再分给大家，允许他们分期支付本金。」 梁春晓不明所以，「我有点不明白，你仔细给我说说。」 元锦喝完水，一条条跟她解释。 承包下来的荒山，种上竹子长了笋再分到各家，村民会觉得占了好大的便宜。 占了政府的便宜，对于没能分到荒地的怨气会消解大半。然后告诉他们，今后建了竹笋加工厂，他们可以优先到厂里当工人，同时又是工厂的股东，每年可以拿分红。 简单说就是给他们画饼。 竹林肯定要分下去，自己家的打理起来会更用心，不会有眼红的人上山搞破坏。至于自己先支付的成本，让他们用竹笋代替，分期付款。 「你这叫空手套白狼。」梁春晓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会觉得亏。农民有了土地，心里才不慌。」 「要土地可以啊，羊头村的村民说不定愿意换。」元锦伸了个懒腰，歪头沖她俏皮眨眼，「梁姐，土地不能凭空变出来，咱得给他们算帐。」 这次能分到荒地的，每一户的梯田都被泥石流全部沖毁，南山村也有几户这样的情况。 剩下的，家家户户的梯田，都能种出够吃一年的水稻。往年种水稻种玉米红薯，卖的钱也就三千来块，不然青壮年也不用外出打工。 荒山的面积是水田的好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竹笋种的好，一年卖笋就有上万块。平时还能在厂里上班领工资，还有分红，一年下来就是好几万。 「你说的有道理，可水田能看到，竹林和加工厂现在还没影，老百姓就这么现实。」梁春晓无奈摊手，「不见兔子不撒鹰。」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元锦也跟着嘆气，「这水田没法变出来，他们也瞧不上荒山，要不咱行拖字诀？」 「拖能拖出水田吗。」梁春晓见她也被难住，忍不住笑，「扶贫很难，他们能为了一点利益闹到县里，要不是我被抽中，还真不愿意干这活。」 「梁姐辛苦了。」元锦抬手给她捶背，另一只手指向水库边上，那座看起来最适合开梯田的山，「拖不能变出水田，但是可以等我的竹苗成长起来啊。看到那座山没有，那也是国有林场的山头，跟他们说县里在跟林业局谈。」 通常是谈不下来的，但是吧，水田在眼皮底下，大家会觉得安心。 梁春晓一愣，随即大笑，「元锦，你绝对是个奸商。」 南山村现在还不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有饭吃有钱赚，梯田也在眼前。大家心里有底，暂时不会闹起来。 何况，那座山的树苗才栽了三年，他们都看得到。 「一般吧，我不做亏本生意。」元锦笑纳她的恭维。 这事讨论完，两人拎着石灰桶，慢悠悠回家。 元锦到家洗干净手，将之前安装的监控拍到的视频，找出来编号剪辑。 新村建好了，建房补贴款申请到手一算帐，剩下的没几毛。她得想办法，让大家赚到钱好过年。 上山给她打工的活这会停了，领到的工钱是会花完的，得有持续性才行。 视频剪辑到一半，楼下传来爸妈回家的动静。元锦眸光转了转，开门出去。 「村委把你列为村长候选人，你知道这事吧？」张秀芬喝了口水，幽幽看她，「真不走了？」 她挺骄傲的，女儿有本事回来带大家一起致富，可又担心她嫁不出去。 「不走，我要当村长。」元锦笑了下，过去拉她坐下，「妈，你跟我说说咱南山村都有什么能吃的山珍，就是山野菜。」 南山村前后的变化视频剪辑出来，可以引来网友的关注，到时可以趁机卖一些山货。 「哪有什么山野菜，除了梯田里的禾花鱼，山上到处是荆棘。」张秀芬坐下来，有些无奈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又说，「我和你爸去县里，倒是没看到有卖藠头的，卖椿芽的也少。」 第30页 「这两样南山村还挺多。」元锦记下来，暗暗决定一会再去找梁春晓。 她明天得去其他的村子，宣传冬季防火，要走好几天才回南山新村。 元锦跟妈妈说完话就去村委，跟梁春晓讨论开网店，卖特产的事。只是南山新村的藠头肯定不够卖，拉上整个同宁镇就不缺货源。 「这东西有人吃吗？」梁春晓不是很看好，「网友不会买三无产品，再说，我们也不能坑人啊。卖一次不好的产品，网友会一直记得。」 镇上都没快递点，路太难走。 「卫生和食品安全的事，我来把关，先做下前期调研。」元锦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发了一份简略的计划书给她，「这是我一路过来写的计划，南山村最多两年，就会变成网红村，相信我。」 等她当上村长，给自己弄个最美女村长的名头带货。不少贫困县的县长都去带货，她也能。 「我相信你，调研的工作我来做，这一带我比你熟。」梁春晓见她这么自信，好笑打趣，「县领导有任务派给你，等我的消息。」 县里决定留住她，让她当南山新村的村长，带领大家一起致富。 元锦含笑点头。 在家忙了两天，南山村从遭遇泥石流到新村建成的视频剪辑完成，远在宁城的厉星曜发来好消息。 元锦回了一条过去，给自己的保温杯灌满开水，坐到摇椅上点开新闻app。 靖源科技的智能家居系统后门，在后台收集客户隐私，并将用户的隐私数据，擅自泄露给第三方的求证视频，火遍全网。 记者也录了视频求证。打开靖源安防系统，选择无法查找具体故障报修后，立即有监控镜头厂商给他打电话，表示可以免费上门检测。 而这家厂商，是靖源科技的合作企业。 网红up主昨晚发的视频，求证的是智能门锁系统。他进行全屋房间锁定后，收到保险柜厂商发来的简讯，询问是否需要保险柜。 一开始求证视频没什么热度，被厉星曜买了推广，今天突然大火。 各路媒体闻风而动，一窝蜂的报导此事，靖源科技的股票因此暴跌，市值蒸发一百多亿。 一下子跌了将近三分之一，裴靖深应该会很疼。 元锦关闭新闻窗口，将全新的无声语音识别核心代码发给厉星曜，让他交给研发部进行升级测试。 厉星曜给她回了个下跪请安的表情包。 她笑了笑，勐然想起许久没看到孟初雪的消息，忍不住搜了下。 孟初雪的换肾手术已经完成，目前还没出现排异反应，捐肾的人是莫琳微。 能活着就挺好，愿她有好运。 …… 村民大会如期举行。 这次会议，主要讨论分地不均的问题，以及新的村长选举投票。 南山村一共有187名村民参加，并过来的羊头村有90人。 新建成的村委会一楼看着还很空，说话都有回声。 会议开始，村长先说了这次会议的内容，示意梁春晓发言。 「今天请大家来开会，一个是说分地不均的问题，另外一个，是选举你们的新村长。」梁春晓翻开备忘录，沉声开口，「最近南山村不少人跟村委反应，羊头村分了田，而南山村同样受灾却什么都没有。」 「这事事实，大家一样遭灾他们羊头村分了田，我们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底下的村民大声嚷嚷，「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南山村的村民大声附和。 「肃静。」梁春晓拿起锣锤敲锣，「听我把话说完。」 元锦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唇角止不住上扬。当鬼时她看过很多会议，村民大会却是头一次开，还是以候选村长的身份。 第19章 019替身 锣声震住了底下的村民, 多功能活动室一下子鸦雀无声。 梁春晓摇摇头，打开元锦捐给村委会的投影幕布，连上电脑, 找到没开荒前和开荒后的照片打开。「说之前, 大家先看羊头村和部分南山村村民, 分到的这块荒地。」 这块地荒了多年没人开垦, 不仅因为那是公家的地, 而是地里的石头非常多清理麻烦, 有田种谁都不愿意去费力气。 放完了照片，梁春晓说起前段时间跟元锦商量好的说辞。表明竹林长成后会分到各家各户, 开梯田的山要跟林业局谈，问他们有没有意见。 「我没意见，林场的树苗才种下，砍了得赔钱我没钱赔。」有人回话。 南山村的村民沉默了一阵，都表示没意见，闹分田的事顺利解决。 说完了分田，梁春晓顺嘴提了下过年的贫困补贴。南山新村刚迁出来, 家家户户都难，县里给每家准备了一百斤大米, 十斤油, 十斤肉，三十个鸡蛋。 「家家都有吗？」底下的村民激动起来。 梁春晓微笑点头。 底下热热闹闹讨论了一阵, 她拿起锣锤敲锣，让村长讲话。 「南山新村现在是两个村子并一起, 我这个村长也到了该卸任的时候，新的村长候选人一共有三位。一会我介绍完了你们开始投票选举。」村长把元锦和另外两位候选人介绍完，吩咐人把投票箱搬上台。 元锦激动搓手。 当了村长, 今后她要做了新的安排，村民接受起来会比较容易。 第31页 由于大部分上年纪的村民不识字，投票箱就放在三位候选人面前。元锦是南山村人，另外两位候选人一个是羊头村人，一个是县里下派的大学生村官，刚研究生毕业。 元锦回村将近半年，改造荒山，给村里修路带着大家重建房子，给她投票的村民最多。 村长选举结束，元锦顺利当选南山新村的村长。 没过几天，学校开始放寒假，春节也近了。 元锦给何叔发了工资和奖金，让他先回家过年，把实验棚交给宋思源和宋云策去守。 种下的竹苗髮根速度很快，半个多月就有小小的笋芽冒出来。 博士那边的实验进行的很顺利，第一批适合栽种的竹苗，年后就能移植到山上。 元锦安排好其他的事情，拉着几个村干和梁春晓一起，教村民分装腌制好的藠头和一些干货。 这个过程，她用新买的摄像机拍，用来包装的场地，是村委会的一间空房。 大家都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干活。包装用的机器，是从县里一家食品厂买来的二手货，元锦亲自操作。 「这真的能卖钱啊？」村干戴着口罩，嗓音含煳，「县城的人都不吃，万一没人买，我们不是白干活了？」 「试试不就知道能不能赚钱了。」元锦笑着解释，「我们是天天吃，天南地北的网友很多没吃过。」 梁春晓也忍不住笑，「元锦说的有道理，而且我们这次准备的货也不多，应该能卖的完。」 元锦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要卖的东西准备完毕，认证为南山新村的官微号，发布第一个视频——消失的南山村。 发生泥石流的时间是下午，高清监控镜头，清楚拍下整个村子被沖毁的过程。元锦没利用微博算法，这条视频微博在一个小时后，也上了热搜，位置不断升高。 面对自然灾害，人类的恐惧是相通的。 【天啊，这么高清的泥石流视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村里的房子都塌了，村民没事吧？】 【没看到新闻报导，应该是没事。】 【我的天，整个村子埋了一大半，想想就觉得可怕。】 【想知道人跑出来没有，之前有卫星预测到山体滑坡，全村提前撤离的事。希望这次也无人受伤，大家都提前搬走了。】 【应该是搬了吧？我看到很多房子好像瓦片都没有？】 【确实，有好多家都拆的差不多，是提前预测到了泥石流会发生吗？我看没下雨前的视频，好多小孩在村子里跑。】 元锦在视频冲上热搜第一时，以山南新村的村长的身份，回復网友关心的问题。所有村民在灾害发生前提前搬出，没有出现伤亡，但经济遭受重大损失，村民的日子不好过。 之后她放出自己和村干包装山货的视频，在视频中介绍藠头的口感、保质期、以及可搭配的菜式。介绍村民自己晒的菜干，怎么做风味更佳，给出好几样菜谱。 网友们见多识广，各种最美县长和村长见过不少，元锦的颜值还是让大家觉得惊艷。 有好事的网友扒她，只扒到了毕业院校和专业，别的什么都没扒出来。 不管网友做什么，元锦和南山新村的热度都有了，河东县有个最美女村长，也上了热搜。 经过她培训的梁春晓等人守着网店，一天下来，卖出分装好腌制藠头和其他干货，共计一万余份。 当天包装完毕，所有订单确认发货。 元锦谈好的快递公司开着三辆货车，过来帮忙运走发往全国。 这次的订单比较集中，需要快递公司的人过来，以后的零星订单她可以开车送到县里发货。 卖货的事进行顺利，忙到快递停发，元锦算完成本和人工，再次召开村民大会，给大家发钱。 这次大会，她带着村干和梁春晓才走进多功能活动室，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知道大家很高兴，但这只是开始。」元锦笑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笑着开口，「年后竹苗开始种植，而我也会想更多的办法，让大家赚到钱，大家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干。」 「有！」村民们唿声震天。 元锦跟梁春晓对视一眼，示意负责网店财务的村干，开始发钱。 网店卖货家家都有参与，扣除各项成本后，根据各家提供的货物数量，最少的分了一千多，多的有三四千。 拿到钱的村民激动莫名，「村长，藠头能一直卖吗？」 南山村家家户户都种藠头腌制，自己晒菜干，要是能一直卖多好。 「网店会一直开下去，不过不能去其他村子低价收购倒卖给我。」元锦神色严肃，「要是让我发现有人这么干，就拒绝收货。」 有人倒卖就会出现不可控的质量问题，她没这么多精力天天盯着，受过培训的村民在村里沾亲带故，很难坚决执行她定下的规矩。 第一次卖货是网友出于朴素的扶弱心理友情支援，后续网店的订单保持平稳，才能说明这些山货的风味可以成为商品。 到时候就能在同宁镇把山货加工的产业搞起来，进行流水线生产，带动所有人。 「村长，我们听你的。」有人大喊。 「听你的！」其他人也跟着喊。 会议结束，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过年。 第32页 元锦忙完村委的工作随即去实验棚。发现笋芽又多了几根，她心里高兴，跑县城买了不少肉回来，进村就去找梁春晓。 陈奶奶家也建了新房子，用的图纸是她设计的，一层和以前一样一边养鸡鸭鹅，一边是厨房和洗手间。 厨房和洗手间都装了自来水，不用辛苦打井取水。 元锦进了院子，梁春晓和几个小姑娘在摘菜，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几个姑娘的眼睛都红的跟兔子一样。 「元锦你来了正好。」梁春晓站起来，指着帮忙的几个小姑娘说，「这几个没成年就要跑出去打工，我劝不动。」 「去哪儿打工？」元锦踱步进去，仔细打量她们一番，坐到篱笆外的凳子上，笑道，「是没钱读书还是家里人不让？你们觉得自己出去打工，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卖山货才发了不少钱，网店的订单一直在平稳增加，怎么会没钱让孩子读书？ 几个小姑娘都不说话，梁春晓只好替她们说，「家里不让。她们都是羊头村的，不像南山村兴读书。这次遭灾，她们家里的田全部被沖毁，拿不出钱。」 「我出钱给你们去读书，但是我有要求，你们毕业后必须帮我做事。」元锦心生一计，「或者你们申请助学贷款，毕业后我给你们安排工作，前提是必须考上大学。对了我在宁城有家公司，叫曜星。」 她只能活到45岁，非常有必要培养几个接班人。 同宁镇女童失学的情况还蛮严重的，原身能上大学，真的是靠自己争气。 也有身为女主气运加身的原因。不考出去，怎么遇到裴靖深那个神经病。 「不能申请助学贷款。」其中一个小姑娘弱弱出声，「我们申请过了，钱到帐就会被取走花光。」 元锦和梁春晓都愣了下，等着她的下文。 「爸妈说女孩子要早点嫁人，读书没用，贷款和补贴都被拿来补贴家用。」姑娘嗓音哽咽，「我不想待在这村里，太穷了。」 元锦缓了下唿吸，示意梁春晓别说话，「像你们这样情况的姑娘，有多少个？」 原身爸妈去过大城市打工，都还有女儿得尽快嫁人的想法。没出过门不了解外面世界的村民，这样的想法更是根深蒂固。 「20多个，我们商量好了要一起去打工。」小姑娘再次开口，脑袋也一点点垂了下去，「阿姐，我们想读书，但是没办法。」 元锦抿了下唇，说，「家长的工作我来做，实在不行你们读书的钱我来出，条件还是你们毕业后要帮我做事。」 也不用她们一辈子为自己工作，真心不喜欢的，还清了学费想去哪儿去哪儿。 「谢谢阿姐。」小姑娘捂着脸大哭起来，惹得边上那几个也跟着哭。 院子里哭声一片，听得人心酸。 元锦想要吃火锅的心情，因为她们彻底散了，跟梁春晓商量后，一起回村委通知村民开会。 第20章 020替身 南山村没有小学, 小孩很小就要走山路去长甘村上学。 现在修了学校和幼儿园，只是还没正式启用。 出村修了水泥路，上学已经变得容易不少。初高中都在镇上, 每学期住校的费用, 对经济来源不多的村民来说, 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家里有孩子上学的人家, 申请贫困补贴很容易, 拿到钱不让孩子读书这事, 真的让人冒火。 「这样的情况每年都发生，劝不住。」梁春晓看出元锦生气, 苦笑道，「好些个姑娘没到20岁就生了孩子，看得我心都疼。」 这里实在是太穷了。 有些人还特别精明，孩子出去打工，补贴和贷款照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元锦眨了下眼，又想到一个馊主意，「羊头村好像也有荒山？一会开会, 就说县里考虑将荒山改造后分给他们。然而在调研中发现，有人拿了助学贷款和补贴却不让孩子读书, 影响到了县里的相关工作, 决定取消这个计划。」 因为一个人而导致其他的利益受损，这个人被千夫所指。 她有钱送姑娘们读书, 但是根子上的病也得治。 「你这主意不止馊，还狠。」梁春晓被她逗笑, 「村里人你能治，其他村子的不行啊。」 「谁说不行。」元锦也笑，「同宁镇除了我们南山新村, 可都没修水泥硬化路，同样的理由换个说法。再不行，我还有四大神棍治他们。」 梁春晓：…… 她是彻底服了。 村民大会在所有人到齐后召开，元锦着重讲了下那几个失学姑娘的事，和压根就不存在的荒山改造调研。几名家长果然被围攻，有几个冲动的，险些动手。 「大家安静，这事错也不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想让孩子读书，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元锦微笑开口，「所以我们也不要过度指责，县里这次调研发现问题，我们把问题解决了，下次调研一定能过关。」 大家听她这么说，勉强压下火气。 「我最近在计划把南山村的藠头、菜干做成产业。」元锦敲了敲桌子，接着讲，「赚钱的门路不会少，孩子读书是大事。我就是读了书才有本事回来，带大家一起致富。」 底下的村民轰然笑开。 第二天，那几个找梁春晓哭的姑娘，跑来元锦家里跟她道谢，激动告诉她爸妈答应让她们继续上学。 第33页 「要好好读书，实在没钱就来找阿姐，阿姐是村长。」元锦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回头我给你们买些资料回来，不懂的你们可以来问，阿姐上学时可是学霸。」 几个小姑娘笑作一团。 …… 除夕当天，曜星的无声语音识别升级，准确率达到95%。越障轮椅通过测试，上市日期确定。 厉星曜在发布会上公开宣布，曜星即将推出安防系统，并为此增加公司的伺服器数量存储用户数据，申请国家监管。 这番话，明晃晃的在打靖源科技的脸。 靖源科技自从将用户信息，泄露给第三方的事情曝光，这一个月每天都在垂死挣扎。 公司股价受裴靖深获得减刑一年的消息刺激，短暂回升了一下，又继续下跌。 如今的市值，不足三百亿。 而曜星的估值，则提高了上百亿，几个投资机构都有意注资。厉星曜拒绝了这些机构，理由是不想曜星的发展被左右。 元锦觉得他的选择挺好，没反对。 她的间谍跟踪小程序，经过数月的跟踪分析，确定了几十个间谍身份拿到部分证据。 确认没出错，她将这些证据全部提交给国安。 这次她没这么好运，不像抓通缉犯那样，把线索和证据提交过去，核实后帐户里就会多出一笔钱。 国安方面直接打电话过来，要求见她。 元锦考虑半天，最后拒绝了见面的要求，表示今后发现有间谍还会举报。她当时刚回村，手里的钱请徐教授他们来就花的差不多，得想办法开源。 抓通缉犯拿了钱又办了正事，一举两得。会想到抓间谍，主要是馋他们举报成功一个有50万的奖励。 元锦结束这通电话，看完网店的订单，埋头准备腌制藠头流水线生产的计划。快递停运两天，网店的订单并没有停滞，收到货的网友都表示腌制的藠头很下饭，风味一绝。 之前卖出去的，是南山新村所有村民家里的存货，后续订单的货先让长甘村那边准备。 目前的数据，还不能支持自己开设藠头加工厂，她需要更多的用户回馈，收集他们提出的意见改进口味。 写完计划，梁春晓和几个村干过来叫她去杀年猪。 今年村里只有几户人家有年猪，元锦家里也有，可惜才长到一百多斤，她觉得不划算没让杀。 「今年算是苦中有乐，希望明年家家有年猪杀。」梁春晓搂着元锦的肩膀，满是感慨，「长甘村那边不同意家里的藠头交给我们卖，他们要自己搞直播带货。」 也不能怪他们。 南山新村这次卖货分钱的事，十里八乡都知道。有见识的村民想自己带货卖，也能理解。 「不用担心，他们自己直播带货能带起来才算。」元锦好笑摇头，「直播也不是谁都能带货的，牛堂村和其他的村子呢？新的订单有两万多件，到年后收假估计将近三万件。」 「牛堂村想跟着咱一起干，他们村的荒山很多都开荒种藠头。」梁春晓想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牛堂村的村长是大学生村官，和你一样也是回乡扶贫。」 「你跟他说一下，我们好好谈这事。」元锦失笑，「想要做流水线生产，必须保证原料供应，两个村甚至是整个同宁镇一起团结起来，才能真正形成产业。」 梁春晓点点头，把牛堂村村长的微信推给她。 元锦才当上村长不久，其他各村的村长村干，还不怎么认识。 加了微信，元锦就网店目前存在的问题，将来的规划跟牛堂村村长聊了半天，决定联手搞这个事。 正月初一，牛堂村的村民，自发将家里的藠头和干菜存货送来南山新村，填表登记过称。 村里的初高中生都来帮忙，村委会热热闹闹。 忙到年初七收假，2.8万件快递从南山新村发出，整个河东县也迎来了年后的第一波寒潮。 元锦守在实验棚里，观测种在棚外的竹苗，和博士一起作实验记录。 种在棚外的竹苗髮根虽然慢，成活率也有50%。 「避过寒潮后种植的决定是对的，我看了下往后一个月的气象数据，等这波寒潮过去，就可以进行移植。」博士捂紧身上的羽绒服，冻得直哆嗦，「一共六组对比，结果都在我的预期内。」 元锦合上记录本，和他一起回帐篷里烤火取暖。 寒潮持续时间一周，宋云策和宋思源开学，何叔还没回来，守棚的人就成了元锦和博士。 她每天记录好各种数据，烦了就写代码丢给曜星的研发团队，让他们测试。 第一波寒潮结束，竹苗移植上山的工作有序开展。 村里男女老少有空有力气的，全部上山种竹苗，隔壁的长甘村也来了不少人打零工。 元锦和博士天天都泡在山上忙，何叔年纪大没让他跟着。 种完之后，她又安排村民种从省城发来的观赏树苗。吴总担心他们不会种，特意安排了个技术员跟车过来指导。 博士遇到技术员跟捡到宝一样，天天缠着他问七问八，连何叔都嫌他烦。 山上的观赏苗种完，之前挖好的树坑也全部种上，原本光秃秃的南山新村，有了一点点规划图上的样子。 「再过一周，竹苗的成活率差不多出来，我有点紧张。」博士抱着自己的保温杯，不时推一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镜，「元锦，我们会成功的吧。」 第34页 他改良了好几批竹苗，这一批最适合在河东县种植。这次移植不成功，他没法知道，自己研究的种植方法能不能提高产笋率，能不能顺利毕业。 「你一个农学博士问做建筑设计的我，竹子能不能种活，不合适吧？」元锦啼笑皆非，「何叔说成活率最少有九成，你放宽心。」 她当鬼时看过身边的小孩做毕设，他会紧张很正常。 这次不成功，他没法毕业不说，还会觉得有愧于她。 「安心不了。」博士满脸悲痛，「我一个同学种的实验用甜瓜，成熟后被偷了，一个没剩，延毕一年。」 元锦：…… 学农真惨。 为了能尽快知道成活率，博士跟何叔继续住在山下的帐篷里，元锦忙春耕和开路的事，偶尔去看一眼。 到了上山检查成活率这天，她早早过去跟博士碰头，带着无人机一块上山。 「这一面的土层最薄，成活率还可以，我数了一下死苗很少。」博士激动得嗓音发颤，「元锦，我们好像成功了！」 土层最薄的地方都能成活，其他的位置应该不差。 「先别急，一会让无人机飞一圈。」元锦爬到石头上坐下，「成活了也不代表会发笋，所以还不算成功。」 「元锦，你打击到我了。」博士一屁股坐下，满脸怨念，「梁姐是怎么忍你的。」 元锦丢给他一双白眼，继续盯着无人机。 过了会，她脸色变了变，将控制器给博士，「看到山下那两个人没有，我通知村里人过来，你把无人机收回来待着不要动，他们是来搞事的。」 这两人上山就开始拔竹苗，动作还挺快。 第21章 021替身 梁春晓听说有人到刚种完竹苗的山上搞事, 停下手里的活，招唿一帮村民抓起各种工具冲过去。 元锦挂断电话，从石头后面跑出去拦人, 才发现来了不止两个。 她活动了下双手, 冷冷出声,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为什么来搞破坏。」 一共来了五个人, 一块骑摩托车来的。看他们的穿着, 应该是附近村子的人，说话的口音也像。 跟南山新村有矛盾的, 只有长甘村。 他们不同意把存货交给南山新村的网店分装销售，反倒让离得远的牛堂村捡了便宜，村民非常不服气。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跑来捣乱？这几座荒山是南山新村的希望，也是她的心血，她不允许出任何问题。 「我们没搞破坏，就想拿点竹苗回去自己种。」年纪稍大的那个村民盯着元锦, 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就是南山新村的村长吧？借你一点竹苗行不行。」 「你们这是偷不是借。」元锦升起防备, 脸色阴沉下去, 「不要以为警察离得远，就不会来抓你们。这一株竹苗就价值好几万, 够你们在牢里待上十年。你们坐了牢，孩子以后都不能当干部吃国家饭。」 几个人一听, 吓得哆嗦起来，「这……这么贵？」 也没看出来有多稀奇。 「这是农学博士花了好几年时间，精心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不是普通的竹苗。」元锦拧着眉，厉声喝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搞破坏？」 几个人沉默不语，过了会才小声说，「村长要自己带货卖藠头，还贴了你们申请的南山村商标，卖出去的都被投诉退款。他不服气，想给你点教训看看。」 「教训我？你们敢在警察面前作证吗。」元锦心底冒火，「不准说谎。」 她现在愈发觉得，自己没死之前，绝对是个没完成扶贫指标的扶贫干部。当鬼时有人敢这么气她，早把对方打的妈不认。 现在，她跟梁春晓一样，只觉得自己工作不到位。 「我们没有说谎，警察来了也这么说。」几个人赶紧指天发誓，「我们要是说谎，天打雷噼。」 元锦敛眉看着他们，什么也不说。 梁春晓带着村民匆匆赶到，被抓住的几个人一看，当场瘫倒在地。 「他们做了什么。」梁春晓气得差点心梗。 这刚种下的竹苗，承载着多少希望，他们怎么就敢有胆子乱来。 「长甘村的村长自己带货卖不动，还被客户要求退款，找了这几个人来搞破坏，我已经报警了。」元锦面若寒霜，「从今往后，南山新村拒绝长甘村的村民过来打零工，他们什么时候把村长换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说。」 她没报警，几颗竹苗警察来了也是调解。 「你是村长，不能这么干。」梁春晓大吃一惊，「这样不利于团结。」 怪她，没好好教元锦怎么做群众工作。 「正因为我是村长，更应该维护南山村村民的利益，他们今天来闹我们不反击，明天来闹不反击。这山上的竹苗，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被拔光。」元锦递了个眼色给她，「山上的竹苗，可是南山新村致富的希望。」 梁春晓会意，转头看着那两人，「村长说的没错，你们不能因为自己不赚钱，就不让别人赚钱。」 长甘村离得最近，打压一下他们，换掉仗着村里亲戚多当选的村长，才有利于南山新村今后的发展。 「你俩拔了多少现在马上种回去。」元锦当着南山村村民的面，严肃开口，「大家记住，这几座山不是我个人的，而是大家的，今后要是发现还有人来闹，立刻把人抓住。」 第35页 过来帮忙的村民一听，大声说是。 事情解决，村民们很快散去，梁春晓留下来和元锦一起上山。 「元锦，成活率真的有九成，何叔厉害。」博士拿着无人机，开心朝她挥手，「补种一天就能完成。」 元锦和梁春晓相视一笑。 总算看到希望的曙光。 …… 来闹事的长甘村村民回去后，估计是把话带到了，没两天就传来村长被撤的消息。 元锦就这事又开了一次村民大会，让村干晚上给村民上普法课，顺便讲防骗知识。培训网店工作人员的学习班，也安排在晚上，她和梁春晓轮流上课。 进入三月，雨水天气增多气候回暖，竹苗生长速度喜人。 趁着春耕前撒秧苗的活干完大家都很闲，元锦安排人上山除草施肥，开始着手安排建加工厂的事。 南山新村的网店销售进入平稳期，好评率有85%，提出增加更多口感建议，也收集了一大批。 元锦花几天时间，联繫好设备供应商和建筑队，南山新村食品加工厂正式开工。 工厂建在新村西面的空地上，污水汇入之前建好污水处理系统，减少环境污染。 这块地属于预留地，正好能用上。 元锦盯了两天施工进度，回村委算年后的帐。 过年后，网店的销售额比年前翻了两番，剔除各项成本，各村的村民都有赚到钱。 她整理好帐单，休息了一会，登录官微发布南山新村建设视频。 这次的视频，网友将看到从安置点的帐篷，变成规划整齐的新村的过程。 视频以快进的方式，展现开路、平整地基，大家蚂蚁搬家一样，建设新村的日日夜夜。 她没买推广，也没利用微博的算法，视频发布一小时后迅速冲上热搜。 支持过南山村山货的网友，在评论里激情安利，还有的晒出了元锦提供的菜谱成品。 网店的订单再次暴涨。 元锦在这段时间，利用晚上的时间培训出来不少人，来了订单大家有条不紊的工作，一点没乱。 「上次你突然发视频，县里紧急开会准备闢谣，这次估计是聚在一起看热闹。」梁春晓给她倒了杯水，笑着调侃，「你都不知道，县领导班子看到泥石流的视频后，有多怕。」 河东县是个偏远的小县城，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没有应对突发舆论的经验。 迁村的工作做了，建房补贴发了，这时候冒出来一个村子被泥石流沖毁的视频，真真把他们吓死。 「我的错，我应该提前跟他们打招唿。」元锦笑着将整理好的数据递过去，「这是这段时间里，我整理的用户反馈，藠头新口味研发的事，交给你了。」 工厂採用板房材料建设，一个多月就能完工，通水通电。 目前暂时定了两个村子的种植任务，等工厂建成，新的口味应该已经开发的差不多。 「口味太多会不会造成浪费？」梁春晓有点担忧。 不是每个口味都有人喜欢，她也没干过研发的事。 「不会，现在这个酸甜爽脆的口味大家很喜欢，我们再研发出一两样，增加产品多样性。」元锦眨了眨眼，笑道，「放心，我会根据市场的反馈一步步调整，先把厂子建起来，让大家看到希望。」 「懂了。」梁春晓放松下来，跟她说椿芽的事，「这东西山上到处都是，但是最好是摘了就吃，快递要好几天，收到货都蔫了怎么卖。」 「新鲜的椿芽不在网店卖，吴总在省城帮我联繫了一家超市，第一批我们先送五百份过去试销。」元锦拿起另外一份文件递给她，「我这两天要去一趟省城，跟超市签合同。」 她的视频让河东县出了名，吴总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商机，主动提出帮她联繫超市，销售南山村的山货。 新村所有的观赏苗都是吴总公司培育的，等这些苗长起来，就是最好的gg。 「元锦，我现在真觉得，两年内回去有希望了。」梁春晓一把抱住她，「谢谢你。」 元锦拍拍她的背，外面忽然传来喧譁声。 两人脸色变了变，一块出去。 长甘村新任村长，带着一群村干过来讨论工作，气势跟过来找茬差不多。 村委只有负责网店的几个村干和员工，加上元锦和梁春晓，全是娘子军。面对这六七个成年男人，场面看着有些吓人。 「听说你们村在建厂收购藠头，我们长甘村为何没有分到种植任务。」长甘村的村长盯着元锦，面露不悦，「长甘村离你们南山新村最近，你们这么做不厚道吧。」 「你拉着帮手来吓人就厚道？厂子是我们村自己建的，想买哪里的藠头就买哪的。」元锦危险眯起眼，「身为村干带头闹事，会记入档案。」 长甘村村长的气势一下子散了，讨好的沖元锦笑，「我知道，我刚才不是有意吓唬你，我们这次来非常有诚意。」 元锦和梁春晓交换了下眼神，请他们进去。 长甘村确实有诚意，他们这次来是希望能将村里的山货，放到南山新村的网店销售。也愿意出资配合南山新村和牛堂村，修通从村里到镇上的水泥硬化路。 三个村子联合出资，县里下拨部分修路款，元锦自己掏一部分，原本就在计划当中。 第36页 他们主动提起，元锦自然不会拒绝。 谈好各项约定，长甘村的村长带着村干走出村委会，羡慕地看着崭新的篮球场和小学，「我们长甘村落后了，回去得加紧想办法跟上。」 村干们默默点头。 元锦跑了一趟省城，回到村里马上安排村民上山採摘椿芽。 为了让椿芽的口感更好，大家下午上山採摘，回村过称包装后，由村里的送货专车连夜送往省城。 从河东县到省城只有一段两百公里的高速，剩下的都是正在修的省道，车程需要8个小时。晚上送过去，正好赶上超市第二天开门营业前送到。 第一批五百份椿芽销售一空，第二批一千份很快送过去。到吃椿芽的季节过了，超市那边打来扣除摊位费后的货款，南山村的村民再一次领到钱。 「元锦，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南山新村变了。」梁春晓一边算帐一边笑，「我都跟着赚了不少外快。」 不少村民家里添了新的家电，个别家里买了摩托车，她以前都不敢想。 「变了才好。」元锦把各种帐单整理好，自信扬眉，「厂子马上完工，你回县里的时候带点红绸回来，我们搞个热闹的开工仪式。」 梁春晓爽快答应下来。 南山村食品加工厂开工的日子，定在五一假期前。 长甘村那边组织了舞狮队，牛堂村组织了舞龙队，齐齐过来道贺。 「我们南山村的第一家工厂今天就要开工。」元锦站在台上，微笑看着底下的村民，「厂子从无到有，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将来，我希望大家继续齐心协力，把厂子办好，把我们的山货卖到全国各地。」 「好！」大家齐声高唿。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龙虎队准备，开锣。」元锦说完，鞠躬下台。 鞭炮响起，舞龙队和舞狮队斗起来，大家比过年还开心。 工厂顺利开工，元锦将拍下来的视频剪辑后发到网上。 关注南山新村官微的网友，算是见证了村子的每一次改变，视频发出就被热情转发。官微的粉丝在一天内又涨了上百万，网店新增的几样特产，销售一空。 为了保证产品质量，元锦从工人里挑出几个有小学文化的，送她们到县里学习。 「阿锦，我去不合适吧？」张秀芬又激动又紧张，「妈只上了小学。」 「念了小学也是文化人啊。」元锦开玩笑，「放心吧，这次是去学习食品安全法，学习操作规范。你们是各个车间的负责人，你们学好了，厂子才能一直开下去。」 张秀芬心里的巨石落下，开心点头。 一转眼，忙碌的日子又过一年。 几个村子到镇上的水泥路修通，食品厂生产的几样特色产品，被定为河东县特产，村民的人均年收入涨到1.2万元。 元锦一点都不轻松。 曜星的发展稳步推进，越障轮椅签了不少国外的订单，成了国内唯一一家生产越障轮椅的企业。无声语音识别实现了多国口型分辨，由于准确率没有达到预期，还不能实现语音对话。 再一个就是裴靖深提前出狱，靖源科技又有了要搞事的苗头。 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裴靖深报復自己，主要是担心山上的竹子。 到了三月中旬，种下的竹苗发笋率如何，成了元锦头上的紧箍咒，她隔几天就跟博士一起上山。 这天，在山下住了一年的博士，疯子一样冲进村委会大喊，「元锦，快跟我上山。」 「好。」元锦锁上帐本，出去拿了车，载着他往山那边开，「出笋了？」 「出了。」博士憋红了一张脸，情绪看起来很不好。 元锦神经绷紧，直觉发笋率没有达到他设定的实验数据，「不就是延毕一年，你想怎么改进，我这边全力支持你。」 南山新村找到了多元致富的路子，山上的竹苗不急着分下去。 第22章 022替身 博士震惊扭头看着元锦, 过了会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失态误导了她，瞬间自闭。 到了山下, 元锦找地方停车下去, 一边走一边安慰他, 「你别多想, 大不了我们划出一块地来, 换一批苗。」 「我们成功了。」博士追上去, 又重复了一遍，「元锦, 我们成功了。」 发笋率超过他定下的实验目标，明后天就能採收第一批水竹笋。 「成功了？」元锦脚步顿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你干嘛哭丧着一张脸？」 博士：…… 他那是高兴傻了。 元锦上山看了一圈，跟何叔连上视频，给他看才长成火柴那么高的笋尖，「何叔, 採摘的时间和方式方法，我只能靠你了。」 「竹笋长的很快, 两天后就能开始採摘。」何叔在视频那头笑, 「你们干的不错，我一会把採摘的技术要点发给你。」 「那是, 我们有你这个老专家，还有博士这个理论狂人。」元锦笑着拍马屁, 「你有时间回来看看，南山新村下一步就要搞旅游开发了。」 「行，我有空就回去看, 我的竹园也要采笋了，你们加油好好干。」何叔笑着挥手，「有事联繫。」 元锦关闭视频，蹲到地上伸手摸了摸小小的笋尖，麻利拔出一根剥开壳直接啃。 「你是熊猫吗，生吃？」博士也拔了一根剥开壳塞嘴里。 第37页 「不涩不麻，味道清甜香味清新，还挺好吃。」元锦吐掉嘴里的笋肉，笑看博士，「这可是你的研究成果，如何？」 博士：…… 好吃还往外吐，他都直接吞下去了。 「很好。」博士把剩下一截竹笋丢掉，红着脸站起来，「我用无人机贴近飞了一遍，原本预计的发笋率在75%，实际达到了83%。」 种下的竹苗只有一小部分发笋不多。 种植的间距是按照水竹的特性来定的，不少空地上都是十几根笋尖。 「你的实验论文，可以把最后的结论补充上去了，这一年的数据，我都给你整理成了电子文档。」元锦掉头往山下走，「我得回去安排採摘后的销售、加工工作。」 「元锦你还是人吗。」博士跟在她身后，好气又好笑，「县长都没你忙。」 「他比我忙，也比我惨。」元锦笑容灿烂，「我们南山新村慢慢走出了自己的致富路子，其他的村子跟不上，县长秃头，书记白髮，你看我还有一头秀髮。」 博士：…… 幸好自己只是秃头，不算惨。 …… 南山新村跟省城超市的合作，签了三年的合同。有时令的山野菜，这边採摘清洗干净，会安排货车送过去。 一些干菜和其他的山货，则常年摆在摊位上。 这次的春笋要送，得提前通知问清楚是否有同类产品，以免送多了卖不完造成过多的损耗。 元锦回到村委会，召集几个村干开会，告诉他们山上的竹子已经发笋的事。 「可以去采笋？」村干又惊又喜，「是不是表示可以卖钱了？」 「对，两天后我组织人上山采笋，新鲜的笋也可以放在网店销售，你们安排人上架。」元锦将拍下的照片群发给他们，「稍后我会发视频引流，你们上架时要说清楚，一份竹笋的重量是3斤带壳，定价18.8一起发发。」 竹笋带壳可以放上几天，她一会得联繫快递公司，走生鲜物流。 看博士通过无人机拍的录像，今年这批笋一周的採收期，最终能採收鲜笋9万斤左右。第一年的笋能有这么多，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何叔说水竹笋比较小，笋肉不多，但胜在一个鲜字。刚上市的批发价格，每斤能卖到5块，后面其他的笋出来，也能有3-4块。 如果按面积分到各家各户，用博士跟何叔实验过的促笋办法打理，那一家光是这几座山就有将近一万的收入。 继续扩大种植面积，每家的收入能达到两万以上。 竹笋深加工的生产线，她已经在看，防止笋多到卖不掉的情况发生。不过余下的荒山改造，她会考虑间种经济树种，而不是观赏树种。 这样一来，就能保证荒山的产出高于水田。 村民会忘了林场那事。 想起来也没关系，就说没谈好。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元锦动手剪辑荒山改造的视频。 四座长满了荆棘灌木，一眼过去全是石头的荒山，在快进中蜕变。 如今山上长满了翠绿的竹子，带着露珠的竹笋鲜嫩诱人，镜头里一晃而过的南山新村，美如画卷。 这次的视频入镜的人很多，有南山新村的部分村民，有元锦、宋云策、宋思源，还有梁春晓和博士、何叔。 宋思源马上要参加高考，估计是被宋云策刺激到了，一模成绩竟然考进了全县前十。 宋云策稳稳的全县第一，明年也要参加高考。那几个相约去打工，最后又一起回校的姑娘成绩也不错，同宁镇高中现在的名气，比县里的高中名气都大。 元锦剪辑好视频，配上片头音乐录了一段开场白。 第一次卖生鲜，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全部制作完毕，检查过字幕，她登录南山新村的官微，将视频发出去。 南山新村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里，成了网友的牵挂，时不时有人过来询问，新村发展的如何。 这则视频，算是给了大家一个答案。 元锦发完往后一靠，拿起手机，给省城超市的生鲜区经理打电话。新鲜的水竹笋上市，她要确定是否有其他的供货渠道，给他们供货。 「新鲜的水竹笋没人供货，这次不按以前的规矩来，按斤算价格。」经理在那头笑，「其他种类的竹笋要到清明节才有，我们是头一家上架的，应该会卖的不错。」 元锦跟他商定好收购价格，挂断电话通知村里的货车准备。 厂子建起来后，成立了送货车队，网店售出的所有货物，都自己送去县里发快递。 「元锦，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梁春晓人还没进村委，声音先到，「你快出来。」 元锦拿起手机出去，好笑打趣，「梁镇长好。」 去年下半年，梁春晓被任命为同宁镇镇长，继续负责同宁镇的扶贫工作。 她自己也通过了公务员考试。本来不想考，想着同宁镇辖区不止四个村子，她一个村长没法伸手太长，不得不考。 除了考公务员，她被梁春晓推荐入党，成了县里青年党员的榜样。 「没你好。」梁春晓上前抱了抱她，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我们又要继续一块办公了，县里准备破格提拔你为同宁镇党委书记，明天开始公示。」 她专程过来，就是因为这事。 第38页 南山村这一年多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附近的长甘村和牛堂村也跟着受益，收入提高一倍多。 「公示也了不一定能任命的。」元锦拉她进办公室坐下，「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下，我们村的小学建成一年多还没启用。长甘村小学的校舍翻新过，教室还是装不下那么多小孩。」 主要是没有老师想来乡下教书，两边都申请了好几次，始终没能分校。 「我打了报告上去，县里非常重视这件事，大概今年9月就能实现分校。」梁春晓压低嗓音笑，「我卖惨的本事还是跟你学的。」 元锦啼笑皆非，她把队伍带坏了。 南山新村的水竹笋採摘完毕，村民开始翻田为春耕做准备。 镇党委书记的候选人公示结束，元锦坐火箭一样，成了同宁镇的新任党委书记。 到任后，县里将她作为扶贫先锋进行宣传，各种会议也多了起来。 5月藠头採收，元锦已经不用自己去盯着，她带出来的南山村娘子军，全是干活的好手。 厂里生产的藠头，除了在网店销售良好，在实体店的销售也铺开不少。年初新增了一条生产线，工人也有所增加。 外出打工的村民，不少选择回乡参与家乡建设。 元锦老老实实跟着梁春晓，把辖区内的所有村子走完，已经是6月初。 回镇政府的路上，她看着身边频频打瞌睡的梁春晓，好气又好笑，「梁姐，你连我也坑，是不是姐妹了。」 她一开始想着当大一点的官，其余的村子她也能伸手。当了官才知道，其余的村子全是筛子，好几个都比没迁出之前的南山村穷。 「姐怎么会坑你啊。」梁春晓精神过来，笑道，「你回来这么久，应该很清楚同宁镇为什么穷。」 越生越穷，好多姑娘过了16岁就嫁人生孩子。孩子上完初中也都不去念了，留在家里一两年，找人结婚生孩子。 她不找元锦真不知道该找谁。 那些姑娘也好，小伙也好，应该有更好的前程。读书的人多了，哪怕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回来，村子就能富起来。 「我是没想到其他的村子，会穷的那么厉害。」元锦耸肩，「看来同宁镇得定一个，禁止女童失学的规矩。这几个村子的资料我都有底，回头我就说，有大企业要来投资。前提条件是，不得有女童退学的情况发生。」 那个大企业就是自己。 「我支持你。」梁春晓脸上浮起舒心的笑，「之前南山新村的姑娘们失学，被你给治了一通。我就想，要是其他的村子的也有你就好了。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 下来扶贫好几年，看到小姑娘身体都没发育完全，就嫁人生孩子，真的心痛。 元锦好笑回她，「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这个大企业家我得当的真一点。」 梁春晓狗腿竖起大拇指。 南山村荒山变金山的视频，在发布半年后，忽然被多家媒体官微转发，热度比之前的任何一则视频都高。 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南山新村，干净整齐，让网友眼前一亮。 元锦以镇党委书记的身份上热搜，媒体用的照片，还是一年多前的旧照。 裴靖深反覆看完媒体对元锦的报导，寒着脸，狠狠将手机砸了出去。 他在牢里受尽折磨，她反而风风光光，成了小破县城的政坛新秀，网友交口称赞。公司在他服刑期间，被元锦投资的曜星搞得损失了数百亿。 爸爸因为诬告陷害她，被判入狱一年，害得裴家产业落入二叔手里。 新仇旧恨，他现在就想算！ 「阿深，你这是怎么了？」孟初雪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温柔开口，「身体不舒服？」 元锦上热搜了，用的是一年前的旧照。她拿了五千万却没有留在宁城，也没出国享受生活，反而去当扶贫干部考了公务员，当上镇党委书记。 这个走向，自己真是完全没想到。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元锦贪慕虚荣，跟裴靖深在一起是图他的钱。 「出去。」裴靖深睨她一眼，拿走摔坏的手机，再次狠狠摔到地上，「谁允许你进我的书房！」 要不是孟家和莫家的人拒绝做配型，他根本不可能把主意打到宋元锦身上。 没有这事，自己和爸爸都不会坐牢，更不会让裴家在宁城声名扫地。 「阿深？」孟初雪眼底泛起水雾，浑身颤抖地看着他，「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真都不知道爸妈没做配型，他们跟我说做了，我只能相信他们。」 她真的完全不知情，不是有意隐瞒。 裴靖深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示意助理把人拖出去。 孟初雪哭哭啼啼的声音逐渐远去，书房安静下来。 裴靖深拿起桌上的ipad，忍不住又打开微博，一条条翻看南山新村官微的微博。 宋元锦非常熟悉网际网路碎片信息升温的套路。第一条视频微博，打开后是安宁贫穷的小山村，不到十秒，大雨倾盆高山倾塌，泥石流滚滚而下。 就算他知道最终没有发生伤亡，看到堪比特效的视频，也会下意识紧张。 裴靖深闭了闭眼，胸口的恨意更加炽烈。 回乡两年就成了镇党委书记，她又年轻漂亮，网友应该很好奇她是怎么上位的。 他冷笑了声，叫来助理吩咐下去，「安排几个记者去河东县，盯着宋元锦，拍几张有争议的照片。」 第39页 自己是不能再次绑架他，甚至杀了她。但是可以让她也尝尝，前途尽毁的滋味。 第23章 023替身 元锦自送宋思源去首都上大学回来, 一直忙着辖区内余下四个行政村修路的事。 要致富先修路。 最贫穷落后的几个村子调研下来，她对各村的路，都有极深的阴影。晴天一层灰, 雨天全是浆, 村民出行极为不方便。 这几个村的自然资源也极度匮乏。每家只有两亩不到的水田，三亩多旱地，产出的粮食只够食用。 唯一能开发的就是延绵的荒山，偏偏这边的土质不适合中植水竹。 元锦让博士带着各村的土壤样本回去研究，还没确定适合中植的经济作物。 倚着车身看了会工程队做拱桥吊装合併前的准备工作，元锦的眉头皱起来，拿起对讲机跟队长说，「安全绳。」 没扣安全绳的工人, 离开队伍去扣安全绳。 她又看了一会, 刚调到镇土地所任所长的原牛堂村村长蒋毅, 拿了瓶水给她, 「我现在很服气县里的决定。」 他和梁春晓同年下去扶贫，升迁速度还不如半路回家的元锦快。 一开始他是真不服气, 现在是彻底服了。升任书记才几个月，各村的资料整理的一目了然，哪个村子的基本情况, 她都能张口就来。 最可怕的是九月开学，整个镇子竟然没有一个学生失学。 原本女童失学最严重的这四个村子, 村民全都把孩子送回了学校, 有些已经订婚的也退了，老实回去上高中。 「别恭维我，说正事。」元锦拿走矿泉水拧开，唇角含笑, 「你大老远跑来这晒，总得有个理由。」 他在另外一个村子划线，做修路前的平整路基准备，离这还挺远的。 「我去了一趟牛堂村，听村里人说有几个外地口音的人，经常出现在南山新村那边。」蒋毅干笑，「他们的普通话很标准。」 元锦嗯了声，拿出手机给村长打过去。 她调到镇里后，村长由县里下派的大学生村官担任，跟她关系还不错。 电话接通，她问了下村里有外来人士的事，确认消息属实，抿着唇挂断。 应该是裴靖深安排过来的人。 裴靖深出狱快满一年，南山新村的网店受到无数次攻击。有人用不同的帐号同一个ip，给网店刷单，试图批量给差评。有网红开箱南山新村网店的产品，试图找出质量不合格，标识不清的漏洞。 这次他换了个方式，派人到自己身边来？这人真的是每次都能在自己的雷点上蹦迪。 她真得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彻底蹦跶不起来。 厉星曜说的对，靖源科技破产，并不影响员工再就业。这几年的网际网路企业如雨后春笋，只要有技术工作根本不成问题。 自己还是过于仁慈了。 做人时间长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鬼，自由出入地府谁都不怕。 「可能是看了我的视频，过来打卡的网红。」元锦扬起笑脸跟蒋毅说，「没什么奇怪的。」 千里投毒应该不至于，剩下的只有在男女之事上做文章。 「现在打卡还没什么意义吧？」蒋毅不明所以，「南山新村确实漂亮，然而最多十分钟就能看完。」 元锦：…… 两年前一分钟都不到好吗。 拱桥钢樑安装完毕，天色也暗了下来。元锦没回镇里而是在老乡家里住下，明天继续监工。 出村有一条水面宽达5米多的河。她请了专业路桥设计所设计，施工的工程队也是专业的路桥建设工程队，但还是不放心。 镇上就她一个人的专业跟路桥有点关联，得亲眼看着桥修好。 洗完澡躺下，元锦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给厉星曜发消息：裴靖深出狱后，做了哪些布置？ 她人不在宁城，也没工夫盯着裴靖深。 裴洪量入狱导致家族企业的管理权，落入亲弟弟手里，裴靖深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厉星曜打电话过来，语气轻快，「他跟几家手机厂商达成了合作协议，在手机出厂装置中，内置靖源的全景智能app。对了，我最近听了个八卦，据说他的初恋在倒追他。」 「公司的在研项目进展那么慢，你还有心思听八卦？」元锦被他给气笑了，「多国口型分辨的识别率低到发指，你这是想我回去开人？」 「祖宗我错了。」厉星曜一秒变正经，「下个月，靖源会邀请网络安全公司，网络安全专家，公开测试他们的数据存储系统。为了能尽快拉高股价，他还违规申请海外上市。保荐人开出的条件，好像是要客户的**数据。他找的保荐人，是根据我故意透露的消息联繫上的。」 「知道了。」元锦挂断电话，唇角不自觉上扬。 厉星曜作为裴靖深的竞争对手，黑的不是一星半点。 说起来，裴靖深的套路也是环环相扣。 邀请网络安全公司测试系统安全，提升靖源科技在国内的股价。过一个月，海外借壳上市成功，国内的股价又要涨一波。届时推出他们新研发的产品，重回巅峰时期轻而易举。 梦想真美好。 想拉高股价，自己再送他一份公司倒闭和铁窗泪套餐好了，省得他总烦着自己。 正常情况下，小世界的男女主在没有外力强行介入的情况下，自杀也会被救回来。 第40页 元锦熬夜收集好证据，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赶去施工现场，盯着工人开工。 那几个跑去南山新村的人，偷偷摸摸来了工地，她假装不知情，用一个小程序拿到他们手机里的所有信息后，等钢樑安装完毕立即回县里开会。 马上年底，各个乡镇的扶贫成果评比，同宁镇的成绩虽好但还有拉后腿的，她这个书记的任务艰巨。 开完会，元锦马不停蹄回施工现场。跟踪她的人，因为搞黄色没出县城就被警察抓了起来。 当天晚上，她不出意外的上了热搜。 裴靖深估计是气急败坏，买了好几个热搜，从各中角度污衊她的升迁有猫腻。可惜网友并不买帐，一个镇党委书记而已，大家看不上。 元锦登录南山新村官微，放了一份自己的扶贫成绩单，安然睡下。 下塘村水泥硬化路全线修通，元锦离开驻扎了二十多天的村子，尘土飞扬的路上开来一辆白色suv。 她看了眼牌照，靠边让行。 对向来车驶到跟前停了下来，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博士那张眉清目秀的脸。 「怎么是你？」元锦大感意外，「你不是要留在省城吗。」 博士名叫蒙兴怀，当初联繫他时梁春晓一口一个博士，他也索性以博士自称，很少跟人说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是农业局的特聘专家，下来协助你们扶贫。」博士推了下眼镜，笑容清浅，「欢迎吗？」 「废话，多个长工谁不欢迎。」元锦升起车窗，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 博士：…… 就不能指望一个学建筑，最后迷上中地搞钱的人，嘴里会有好话。 元锦回到镇政府，停车下去，含笑看着博士从车上下来，「适合中植水竹的村子，我已经亲自下去通知，教他们怎么烧山开荒。你这次回来除了竹子，还能搞什么。有三个村子的土质不适合中植水竹。」 「我歇口气再跟你说。」博士好气又好笑，「这么久不见，别开口就谈工作。」 「除了工作，我跟你也没别的好谈啊。」元锦乜他一眼，大步上楼。 博士：…… 他们可以谈老竹的加工利用啊。不对，这也是工作。 他一定是被梁姐和元锦给带傻了。 元锦上楼后直接去找梁姐，压低嗓音在她耳边笑，「博士回来了，你的说媒大计从他开始，我回去处理下堆积的工作。」 梁姐的眼神亮起来，飞快起身跟她一块出去。 博士被堵着正着。 元锦同情地笑了声，推开自己的办公室进去。 这段时间堆积的工作真挺多的，她现在就像个大管家，什么都要管。 忙了两天，元锦针对土层不适合中植水竹的三个村子，召开讨论会。这三个村子的土质、土层结构数据，不适合常见的经济作物中植，山体有轻微的石漠化趋向。 「我这里有一份数据和分析，大家一起看。」博士打开自己准备的ppt，「这三个村子的荒山有明显的石漠化趋势，我跟导师以及学校的数名专家讨论后，选定了几中适合中植，并且能够延缓石漠化的作物。」 元锦看完博士的ppt，拿出她之前请教过的农学教授的邮件回復，投放到幕布上，「博士推荐的这几中，经济效益太低。胡教授给出的建议是中植中药，且金银花最适合当地的土质。」 「金银花的经济效益确实比我推荐的要高。」博士脸上浮起腼腆的笑，「你们的意见呢。」 大家讨论了一番，全票通过在下塘村以及另外两个村子，推广金银花中植。 事情定下，元锦联繫育苗公司育苗中苗，安排其他人下到村里，指导村民开山做移植准备。除了中植金银花，她联繫上吴总，订购了一批能固水土的藤类观赏苗。 安排好各项工作已是10月中旬。 靖源科技在宁城科技馆，召开网络安全大会。邀请国内知名的网络安全公司、网络安全专家，测试靖源科技的数据存储系统。 裴靖深作为发言人，上台发言。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好整以暇地看着直播，远程参与测试。厉星曜给她弄的海外身份，是全球着名的网络安全专家。 测试开始，她用了一分钟破解他们的加密程序，裴靖深脸色发白，像是心梗发作的样子。 还有更刺激的，他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跟编辑商量了下，明天v，从19章倒v，么么哒~~~ 第24章 024替身 靖源科技的股价, 在公司数据存储加密系统被破解时大跳水，半个小时市值就蒸发了上百亿。 裴靖深面色铁青，忍了又忍, 勉强克制住火气承认公司的数据加密, 还存在缺陷。 自己的一番安排，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破局，这个所谓的海外专家简直不识好歹！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表示会高薪聘请破解加密程序的专家，协助公司修补的漏洞。 一番诚恳的致辞，没能稳定股价。 受邀参加这次测试的网络安全公司专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被破解的加密系统上，谁都不关注裴靖深。 其他几家参与的网际网路企业负责人, 则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个国际知名的网络安全专家, 远程破解了靖源的加密系统, 在场的技术人员竟然无法锁定她的ip。喜的是, 这样的一个人才一定要挖到。 第41页 裴靖深维持着体面离开会场进入休息室，不料里面已经有人。 他愣了下, 怒不可遏，「你们是什么人！保安！」 「裴靖深。」领头男人上前出示证件，面色冷凝, 「请你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 裴靖深脸色一白，回过头发现门外也站着两个人, 颓然扯开嘴角。 来的是国安的人, 他的一切全完了。 …… 当天下午，靖源科技高层，过半被带走调查，旗下的应用app全部下架, 各种猜测喧嚣尘上。 晚上8点，国家网信办发布了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关于对「靖源科技」启动网络安全审查的公告。 白天就在激情吃瓜的网友，看到公告，再次打鸡血深扒。 元锦锁上手机屏幕，喝了口咖啡，打开视频软体连线胡教授。 裴靖深签署了交换协议，同意将公司的客户数据作为抵押，换取对方保荐，在海外申请上市。 参与合同签署的高层有好几个，她一个都没放过。 在国家已经出台网际网路数据管理办法后，还敢顶风作案，牢房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视频接通，元锦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乖巧打招唿，「胡老，我们的金银花种植已经在推广。我根据你的建议，进了一批观赏藤苗间种，跟你说一声。」 胡教授是知名农学专家，曾经在江陵省调研了整整三年，收集了相当细緻的土壤样本和数据。对于省内各地的经济状况，他也十分了解。国家的扶贫攻坚计划开始后，他为省里的扶贫工作做了不少的指导。 她刚回南山新村那年，给国内叫得上的名字的农学专家，都发了邮件请教南山村的土质，适合种植那些经济作物。 给她回邮件的只有胡教授。 今年水竹笋大丰收，她拍了视频给他，安排人人肉带了十斤鲜笋给他尝鲜。 「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些花卖出去，种植的技术要求很低，对土壤没有任何要求。」胡教授在视频里笑，「我相信你能想出好办法来，但是我先说一点啊，你可千万别给我送。」 「行，不送金银花，年底给你送腊肉和藠头。」元锦笑起来，故意打趣，「到时候我亲自去送，有人问我就说是你女儿。」 「我可没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女儿。」胡教授笑骂，「你们县的领导真不行，怎么能让你升迁呢。」 元锦笑着点头称是。 「我给你推荐几家药企，能不能谈下来我不敢保证，你有空的话最好亲自去拜访一下。」胡教授收起玩笑的态度，语气严肃，「这金银花种下了，就是老百姓全部的希望，你悠着点别冒进。」 「谢谢教授，我会做好的。」元锦俏皮眨眼，「你早点休息。」 胡教授挥挥手，给她发了一份药企名单过来，结束视频。 元锦拿起笔，歪在椅子里咬着笔头，黛眉深深蹙起。 她知道只是种下去没法变成钱，得卖出去。 跟育苗公司订的这批苗，第二年就会开花，第三年进入丰花期。三个行政村11个自然屯的荒山全部种植，产出的金银花数量，只有大型药企能吃得下。 国内种植金银花的地区不少，很多药企都有自己的种植基地避免价格波动。 教授给的药企名单，她会亲自去拜访一遍，此外还得想别的招。 元锦坐直起来，开始手写计划。同宁镇的金银花销路，她要准备两个预案。一个是销售给药企，另外一个，深度研究深加工途径，淡化或者加深药的概念，做出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快消产品。 扶贫不能只画饼，还得做饼。 她在考上公务员后就将手里的曜星股份，转给宋云策代持，由曜星出面投资没问题。 元锦写完计划书，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见是宁城的号码，心情很好地接通，「你好，请问哪位。」 「是你干的对不对，公司被查，阿深失踪，谁也联繫不上他。」孟初雪裹着恨意的嗓音，透过免提在屋里散开，「元锦，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因为你，他被关了一年多，还不够吗。」 「孟小姐，你低头看看地上。」元锦起身去给自己沖咖啡，唇角上扬。 「你什么意思。」孟初雪气急败坏。 「看看地上是不是掉了一地的舍利子啊。我不过是因为喜欢过他，就被他当成犯人一样囚禁，还差点被割了肾，我为什么要原谅？」元锦轻笑，「作为差点成了受益者的你，要我放过他，看来人间不适合你，回天堂去吧。」 她今天心情好，可以忍一下耳朵被污染的痛苦。 「元锦，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孟初雪气得大吼。 元锦利落挂断电话拉黑号码。 被人打，反击一下叫过分，难道站着挨打才叫不过分？ …… 下塘村以及周边的两个村子，荒山面积大，植被少，不到一周就完成翻山工作。 元锦预定的种苗送到，栽种工作有序开展。 跟吴总预定的观赏藤苗，他亲自跟车送过来，还免费送了一万株丹枫种苗。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元锦跟身边的博士打趣吴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这次可是很有诚意的，你的同宁镇规划图，需要的苗木不少吧？」吴总擦了把汗，摘下头上的草帽用力扇风，「我知道，这是镇政府的工作计划，招标文件都准备好了。」 第42页 河东县将同宁镇定为扶贫先进镇，县工作会上，放了同宁镇的新规划图。 他一直在关注同宁镇的发展变化，关注元锦。这次会议的新闻他一秒都没错过，和规划图一起放出的效果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元锦的手笔。 「你知道会招标还特意来一趟？」元锦见他实在累得慌，朝一旁的石头点点下巴，示意他坐下，「我出的规划图一定会变成现实，招标的种苗种类会很多，还有一个，我要看你们设计图。」 树要种，但不是随便种。 「元锦要把同宁镇打造成河东县的最美乡镇，要四季有景，三季见花。」博士见吴总不动，索性拉着他一块坐下，「你从事苗木育苗销售多年，出设计图不难吧？」 这次的植树计划，县里已经批准，资金由辖区内的村子承担，总预算一千多万。各村集资部分，余下的是元锦联繫的企业捐款。 苗木公司很多，元锦选择一直跟吴总合作，主要是念旧。 「这个不难。」吴总听博士这么一解释，顿时放宽心，「四季有景、三季见花，我回去就给你们出设计图。」 「招标工作在年后进行。」博士抬头看了眼唇角含笑的元锦，继续说，「从县城到同宁镇一共58公里，进入同宁镇后，这条路两侧非农田旱地的空地上，都要种植观赏苗木。」 「通往同宁镇辖区内各个行政村的路上，也要安排。」元锦微笑补充，「预算不够我们可以再加。」 招标就是走个流程。 这个规划没跟县里要一分钱，她的目的是要景色好看能带来经济效益。 南山村现在风景如画，想成为旅游景点，一个村子是不够的。要整个辖区内无论去哪个村子，沿途都是美景，才能留住人。 从镇上到县城，现在的车程两个半小时，二级路修通后只需要40分钟。 这个计划，她预计两年完成。 首先是申请修建从同宁镇到县里的二级路，目前还不清楚报告交上去，能不能获批，她手里的筹码不怎么够。 「我争取在你们的预算内，用最经济的种苗完成设计。」吴总心中大定，「回县里我请客？」 「不回，我们今晚在老乡家里吃走地鸡。」元锦低头往山下看去，「等这片金银花长成，还可以围山养鸡。」 吴总忍俊不禁。 博士说的没错，元锦是看到土就想种点什么，养点什么，不怪南山新村的发展这么迅速。 …… 金银花种植完成，水竹成竹的深加工一事提上日程。 博士给出两个思路，一个是建造纸厂，一个是建竹炭厂。成竹需要定期清理，提高发笋率，这些清理出来成竹数量众多，处理的同时还要考虑经济效益。 竹炭生产污染较小，主要是大气污染，建厂投入较小。 造纸厂污染较大，设备价格昂贵，但是从长远的发展来看造纸厂更合适。国内造纸原浆大部分依赖进口，採用竹浆造纸既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又能解决造纸原料缺乏的问题。 「建造纸厂确实能让山上的竹子，产生更多的经济效益，我们分头联繫下造纸企业过来建分厂？」梁春晓拿起笔算帐，「同宁镇水竹的种植面积是一千五百公顷，不知道造纸企业看不看得上。」 水竹细，竹节较多，缺点明显。 国内的造纸厂採用全竹浆造纸的不是很多，不一定有余力来同宁镇开厂。 第25章 025替身 会议室沉默了一瞬。 梁春晓的提议是眼前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有明显的弊端。把希望寄托在企业身上，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可以试试。」元锦拿起桌上的竹子丢给博士，「拿去化验成分, 水竹的半纤维素、木素、纤维素含量要搞清楚, 纤维长度也要化验。」 所有的竹子都能制成竹浆, 成分含量不同, 价格也不同。 造纸厂要建, 成本的帐也得算。 「这事交给我来办, 我明天就送去省城化验。」博士扶了下眼镜, 放松下来, 「当初改良品种时, 我考虑的比较多的是发笋率, 其他的成分含量改变应该不大。」 有确切的数据，更好招商引资。 「竹炭厂作为备选。」梁春晓扭头看着元锦，笑道，「厂子要能建起来, 同宁镇被嫌弃的荒山，就真成金山了。」 水竹笋的鲜笋和深加工的各种口味笋，销售情况良好。 成竹间伐后送去造纸, 这是从小到大都有用。 「那当然。」元锦也忍不住笑。 「对了, 早上蒋毅来电话。说下塘村那边可以考虑在冬季，在旱地搭棚种植草莓, 我觉得整个同宁镇都可以考虑种植。」梁春晓翻开这点时间外出调研的记录，「种植油菜几乎不用投入，效益也低，草莓在冬季的价格一斤可以卖到10块左右。」 离县城较近的村子, 冬季都会搭棚种植草莓，增加收入。 同宁镇因为有食品加工厂，已经有自己的物流车队，如果种植草莓，运输方面完全不成问题。 江陵省的几个草莓大棚，几乎都建在省会以及地级市附近，市县都是小规模种植。 「先试试，别急着推广，就在下塘村试，镇里出资金让他们种，赚钱了再支付成本。」元锦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这事我来，我师兄他们所里有几个新品种，对土质要求的数据还没出来，专利也没申请。」博士激动插话，「我这次回去就跟他说，他在农研所专门研究草莓的。」 第43页 元锦和梁春晓相依一笑。 有这种好事，当然是干啊。 …… 水竹的化验结果出来，各项数据跟其他种类的竹子相比，不算太差。 元锦亲自去找造纸厂谈建分厂的事。 谈不成也能趁机看看他们的生产线，了解他们如何解决污染。她有计划自己投资建厂，此行也算是去学习观摩。 採用全竹浆造纸的厂家不多，她花半个月时间走访了一遍，这些厂家都表示心有余力不足。 其余採用竹浆和木浆混合造纸的厂家，元锦也去拜访了一遍。 回到同宁镇后，她召集所有人开会，告知商谈结果。 「我们的同宁镇的水竹产量竟然不够？」梁春晓有点懵，「我联繫下安木乡的书记，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推广一下？」 安木乡离同宁镇最近，不过他们那边水土肥沃，山也多是土山自然条件比同宁镇好很多。 他们的扶贫方向，主要是种植经济果树，这两年已进入丰收期，农民收入稳步提高。 「临时抱佛脚啊。」元锦笑了下，打开ppt，「我有个朋友闲钱挺多的，我打算说服他过来建厂，产量低一点也没关系，关键是解决成竹间伐造成的浪费。」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是你吧？」梁春晓瞠目，「你不能经商。」 元锦抿了下唇，轻描淡写的语气，「不是我。」 她还有厉星曜当代理人。 曜星目前发展良好，投资建个造纸厂不成问题。 「那就好，你不能经商你家人也不行。」梁春晓现场表态，「我同意宋书记的提议，你们呢？」 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 没人反对，元锦散会就给厉星曜打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办理建厂的各种手续。 「祖宗，我亲自去一趟，再过你带个律师和财务的团队下去。」厉星曜在电话那头笑，「给我两天时间，我准备好就过去。」 「到了给我电话。」元锦笑着挂断电话。 没了靖源给曜星添堵，这段时间曜星的多国口型分辨的准确率，达到了她的最高要求95%。 方言版本目前已收录20余个省份的主要方言，地方方言也在逐步收录。 厉星曜带着律师、环保专家、财务等等人员，浩浩荡荡抵达河东县。 元锦安排了大巴接他们过来，直接带到同宁镇，让他们住到南山新村村委接待处。 「祖宗，这就是你精心打造了好几年的小山村？」厉星曜崇拜的不得了，「太厉害了。」 从机场到县城，再到南山新村，这一路真的颠簸死了。没想到进了她的地盘，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 当然，她最厉害的是技术方面，无人能敌。 他非常庆幸在几年前去见她。 「还行。」元锦给他们安排好房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建厂计划书递过去，「这个厂一定要建，具体需要什么手续、多大规模、需要那些配套，我都列清楚了。」 他来就是当个代理人。 「祖宗放心，我一定办好。」厉星曜脸上浮起讨好的笑，「带我们参观一下？」 元锦扬了扬眉，带他们出去闲逛。 报告她已经交到县里，出了曜星过来投资建厂的报告，她还准备了一份申请建二级路的报告。 厂子建在同宁镇，从镇里到县城这段路必须修。县里会在今年启动全县道路修整工作，各个乡镇都在申请先开建，她手里的筹码最多。 厉星曜在南山新村待了三天，留下申请建厂的团队，自己回宁城。 元锦送上去的报告获批，从同宁镇到县里的二级路，下月开始做地质勘察、划线、征地工作，预计三个月后开工。 造纸厂的手续和环评，也要时间审批，好在结果不错。 …… 又过一年，裴靖深的案子判决结果出来，这次判了20年。 元锦对这个判决结果非常满意。 裴靖深准备提供给保荐人的数据，是经过筛选的，含有国家机密的重要数据。其中有道路数据、政府会议数据、重要研究所的位置数据。 她当初拿到证据就提交给了国安。 虽然没造成损失，关他二十年也不冤枉。 元锦看完判决书，身体往后靠了靠，转身看向窗外。 同宁镇至河东县县城段二级路贯通通车，她出资建的造纸厂，也顺利生产出第一批纸。 当初穷的叮噹响的同宁镇，慢慢有了现代新乡镇的新面貌。 那几个无法种植水竹的村子，通过在冬季搭棚种植草莓增收，收入大幅度提高。 然而还是很头疼。 当初种下的金银花来年五月就会进入丰花期，她还没找好销路。 胡教授给的药企名单，她挨个拜访了一遍，对方都不等她说完就表示，种植基地原料供应充足不需要外来原料。 「还在为金银花的事头疼呢？」梁春晓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要不我们去找一下生产金银花饮品的厂商？」 「找了，销量不行，他们需要的原料有稳定货源。」元锦偏过头看她，「你今天是不是得回县城？」 梁春晓点头。 「帮我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金银花饮料买回来，缺的我上网下单。」元锦唇角微弯，「不行我们就自己搞。」 第44页 卖不出去就自己加工，说不定还能多用途再利用。 同宁镇自从换了书记，大家还是头一次开这么恐怖的工作会议。 市面上所有的金银花饮料，满满当当摆满了会议桌。 「喝吧。」元锦自己拿了一瓶金银花露，微笑开口，「喝完把口感和厂家记录下来，不准吐。」 梁春晓递了个眼色给博士，拿起一盒金银花凉茶，迟疑插上吸管。 金银花凉茶算是卖的比较好的，但是味道吧……真就挺**的。口感涩，添加了干草后，喝完喉咙里总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有点想吐。 也可能是她不喜欢干草的味道。 「必须喝啊？」博士看着满桌的金银花饮料，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药啊。 「喝吧，我跟卫生所打了招唿，出事就送过去抢救。」元锦放下金银花露，提笔写记录。 味道不行，含糖量太高，功效不知道有没有，喝多是真不好。 「记得帮我申个烈士。」博士闭上眼，拿起一瓶金银花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口。 味道好像可以？就是太甜了，金银花的味道几乎闻不到。 「不至于，没这么严重，能生产销售说明有市场的。」蒋毅伸手拿了一瓶，笑着喝下去。 闭上嘴的瞬间，脸色涨红，双眼痛苦瞪大。 太至于了……他也该申请个烈士。 所有人都试喝完，元锦把大家的记录收上来，一张张翻看。 比较统一的缺点是含糖量高，第二个是气味让人难以接受，第三个是生理上的，是药三分毒。 「能做成饮料说明含药量非常低，你们的想法要不得。」元锦放下手里的记录，顺手敲桌，「还有半年，第一批金银花採收，大家都想想办法，明天我去一趟省城。」 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个事，她得亲自去人流最大的地方，做市场调研。 河东县太小了，样本不够。 市里也不行。 「我正好要去农研所，跟你一起走。」博士举手发言，「去年种植的草莓数据出来了，我这次过去跟农研所，谈育苗的事。」 元锦点点头，宣布散会。 「这些怎么办？」梁春晓看着好多没开封的金银花露，有点头疼，「丢了有点浪费。」 「我带回去给厂里的工人。」元锦起身拿过箱子，把没喝的都装进去。 她有好几天没回家，回去准备些特产，去了省城顺便去探望胡教授。 「那行，县里的工作会议召开之前，你可一定要回来。」梁春晓合上自己的记录本，含笑看她。 南山村迁出三年，从镇上到村里的这条路两边的观赏树已经长大不少，一年四季都漂亮的跟画一样。 长甘村和牛堂村的老房子，她没让村民拆了重建，而是在原来基础上做内部装修，外围改造。 因此远看还是老样子，进去后，常常会有时空错乱的感觉。 「我记着呢。」元锦挥挥手，抱着一箱子的金银花露离开会议室。 到家爸妈还没回来。 她洗手戴上围裙做了一桌菜，拿着笔记本电脑和直播手机坐到阳台上，登录南山新村的官微，给网友直播日落的风景。 几年前种下的苗木，长得快的如今已经有五米多高，慢一些的也有三米多。 入秋后，竹叶的翠绿和红叶交织，将原来的荒山，涂抹成最美的景致。 南山新村官微不是唯一一个具体到村的官微，却是网友们最喜欢的官微。 三年多来，这里的每一丝变化，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直播没人说话，画面跟静止了一样，还是还多人在看。他们看从镜头里翱翔而过的飞鸟，看掠过镜头的虫子，看天边的云霞黯淡。 天黑下来，爸妈终于到家。 元锦关了直播，合上电脑下楼招唿他们吃饭。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弄这么多菜？」张秀芬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白切鸡、鲜笋腊肉，狐疑落座，「阿锦，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们说？」 宋建明也看着她。 第26章 026替身 元锦淡定拿碗给他们盛饭, 「没什么事，我好几天没回来，今天回来早干脆露一手。」 确实有事，不过得吃完饭再说, 不然他们可能吃不下。 张秀芬听她这么一说, 笑着坐下吃饭。 元锦边吃边和他们聊厂里和网店的事, 问他们家里缺什么, 要不要买。 南山新村所有的房子都是新的, 家里的家具、家电她当初买的是全套, 装修和市里的公寓差不多。 一顿饭在轻松的气氛中吃完, 元锦放下碗筷, 主动说今晚要谈的事, 「结婚的事你们以后不用催我了, 我患了绝症，医生说活不过45岁。还有16年，我会好好陪着你们，好好孝顺你们。」 她28岁了, 天天被催婚，真的有点烦。 「不嫁就不嫁，你好好治病。」张秀芬怔怔看她, 眼眶发红, 「医生说的话也不是都准的，我和你爸以后都不提结婚的事。」 怪不得她找到了亲生父母还跑回来。 她可怜的女儿, 从小被遗弃就算了，长大了还差点被利用。当初要是不回来，说不定上了手术台，真下不来。 「妈, 你别哭啊，我现在还好好的，定时服药体检就不会有症状。」元锦禁不住心软，「真没事，还有十几年呢。」 第45页 张秀芬别过脸抹泪。 「不嫁了，好好治病。」宋建明低着头，只觉胸口堵得慌。 女儿回来这几年，他们家的收入越来越高，村里人见着他们就夸，他们有个好女儿。 「我知道。」元锦心虚收拾碗筷。 没办法，她也不想让他们难过，可她是真的活不过45岁。 寿元到了就得走。 这几年一直在忙扶贫的事，她确信自己没死之前干过同样的工作，还有十几年，她一定能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死。 想起自己的来处。 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元锦擦干净手出去，见他们还很难过，只好留下来陪他们说话。 他们对原身的爱朴素而真挚，结不结婚他们其实不是很急，问的人多了他们才忍不住催。 …… 元锦的市场调查持续了五天，省城人流量比较高的地方，都跑了一遍，手里的问卷也攒了1万多份。 除了在现实里做调研，她在南山新村的官微上，也发了投票微博，调查大家对金银花的印象。 「元锦，你太拼了吧。」博士累成狗，嗓音哑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我真不行了，在省城读书好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走了这么多地方。」 「说明我这个嚮导厉害。」元锦把奶茶推过去，放松歪在椅子里看着他笑，「还愿意留在河东县吗？」 他考了公务员，分到农业局。 一直跟着同宁镇的扶贫工作，一个是熟人多，还有一个是因为他师兄培育的草莓，需要更多的实验样本。 去年栽种的草莓抗虫能力不够，但甜度很高，品相也好。 他师兄也在做实验，但土质不同、气候不同，草莓的口感也完全不同。 「河东县很快会留不住你的。」博士推了下眼镜，拿起奶茶狠狠吸了一口，「梁姐过了年就回县里。」 整个河东县，扶贫成绩最好的就是同宁镇，梁春晓的工作和成绩有目共睹，她升迁是早晚的事。 「回县里好啊，给我当靠山。」元锦又笑，「你说，金银花如果推出气泡水，口感会怎么样？」 网络投票，金银花气泡水得票最高，大家愿意尝一尝。 现实调研，帮忙填问卷的也选择气泡水。 「试试？」博士想起来之前那一桌子金银花露，也很好奇做成气泡水，会是什么口感。 「我找人把成品做出来试试。」元锦抬手看表，「走吧，回家。」 县里的工作会议明天召开，他俩都得回去。 有了思路就好办了，生产线她可以自己建。曜星已经投资了造纸厂，再多个汽水厂也不多。 「走吧。」博士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变成工作狂，一定是被你和梁姐传染的。」 他原本也想像师兄那样进农研所，遇到她和梁姐，简直是控制不住地想去扶贫。 「工作狂有什么不好，你看到现在同宁镇，难道不骄傲？」元锦笑了下，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博士好笑跟上。 他骄傲死了，天天在同学群显摆——看，这是我培育的竹子，这是我扶贫的镇子。 幸好大家离得远，不然他天天被打。 …… 元锦计划要做金银花气泡水，开完工作会议，把镇里的其他工作丢给梁春晓，就找了一家饮料生产厂家做实验。 第二年5月，曜星投资的开源金银花汽水厂建成投入使用，下塘村种植的金银花销路问题解决。 解决了金银花的销路，还得考虑金银花气泡水的销路。 成品出来后，大家一直觉得好喝，风味独特。 元锦不信他们的嘴，在官微上搞了个抽奖，又将部分放到南山新村的网店，作为赠品送给下单购买其他山货的顾客。 为了提高热度，她用无人机拍了一段同宁镇的景色视频，发布到微博上。 网上的宣传引来不少好奇的网友，网店的订单一天内就有两万单。 上架的金银花气泡水，有两听、三听、四听等等的选项，充分照顾大家的味蕾。 一周后，喝过气泡水的用户陆续反馈，好喝、含糖量低于同类产品，还有降火的功效，味道也很好。 只有小部分觉得金银花气泡水的口感，无法接受。 元锦写了个小程序，将网店关于金银花气泡水的用户反馈进行整理分析，得出结果后决定扩大宣传。 总共销售出去5万件气泡水，85%的客户觉得味道不错，回购率超过65%。 「这个大难题总算解决了。」梁春晓嘴上这么说，脸上可是一点笑容都没有，「元锦，你看到网上的吐槽了吧？」 「什么吐槽？」元锦抬头看她，「在微博还是朋友圈？」 梁春晓将列印好的吐槽内容递过去，「各个平台都有，主要是吐槽我们同宁镇根本没有民宿，也没有像样的酒店。」 她发了视频后，陆续有网友过来打卡。 之前因为路不好走，来的网友不多。自从二级路通车，来同宁镇打卡的网友络绎不绝。 到了之后，吃饭住宿都成问题，也没有任何游玩项目。 南山新村的村委招待所是接待也不好，不接待也不好。原本修建时，是考虑到各村之间相互交流学习，来了之后直接住村委方便。 现在突然涌入一大群来旅游的，能住人的地方只有那。 第46页 「你通知各村委干部、小组干部到镇里开会。」元锦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让安木乡的书记乡长都过来，我有新的计划。」 安木乡是河东县唯一一个少数民族乡，离同宁镇非常近。开发完整的旅游路线，最好是将游客安置在安木乡，同宁镇作为他们入住后，过来看风景的地方。 同宁镇目前的几家工厂，工人接近4000人，整个镇子也才3万出头的人口，旅游接待能力很难满足游客的需求。 「我马上通知下去。」梁春晓起身去打电话。 元锦拿起网友吐槽合集，慢慢往下看。 说的最多的，是没有像样的民宿，镇上的旅馆又破又旧。吃的方面几乎没有吐槽的，都说因为没开发，价格低廉味道绝佳。 她仔细看完，梁春晓也打完了电话。 「安木乡的少数民族寨子挺多的，种植橙子顺便打造旅游景点，前景应该不错。」元锦放下手里的合集，神色严肃地看着梁春晓，「今天会议可能会吵的很兇，你要有心理准备。」 同宁镇各村目前家家都有钱，一户都没拉下。 游客安置点怎么看都是肥肉，就这么推给安木乡，大家都会不服气。 「我有准备，你到时候给我递眼色，我全力配合。」梁春晓失笑，「治人，你比我厉害。」 元锦放松下来，开始准备会议提纲。 安木乡作为游客安置点，南山新村的酒店也到了该申请开建的时候，投资方还是曜星。 以南山新村作为游客的另外一个落脚点，同样能影响到附近的两个村子。长甘村有舞狮队，牛堂村有舞龙队，节假日或者当地传统节日，安排演出。 门票怎么收，怎么分配也是问题。 谁都想多分一点。 元锦无意识地抿了下唇，继续打字。 …… 各村村委村干和小组长齐聚镇政府会议室，听说是要讲游客的事，一个个怨声载道。 「这些人来就来了，一点规矩都不讲，进了村子随便开门进家，我宁愿他们不来。」长甘村村长气得不行，「昨天来的那伙人，把村里的花摘的七零八碎。」 「我们村更惨，还有人挖根的，被抓到了还特别理直气壮，你们农村到处都是拿点怎么了。」牛堂村村长吹鬍子瞪眼，「那可是书记花钱买来的苗子，什么叫到处都是。」 他们吐槽完毕，其他村子的也跟着抱怨，会议室里闹哄哄一团。 元锦一边听一边做记录。 等他们发言完毕，她敲了敲桌子，说，「游客突然爆发，我有一定的责任，工作上也有不到位的地方。」 会议室安静下来。 她环顾一圈，继续说，「明天开始，各村入口立牌子定规矩，乱来的一缕罚款，所得款项充公。」 大家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元锦眯了眯眼，嗓音发沉，「罚款是震慑不是手段，所有游客进村子必须购买门票，定价10块。他们想要带走什么，明码标价，如果有就餐需求，有能力接待的，也要明码标价，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份定价单。」 「他们要住的呢？」长甘村村长举手发言，「村里的劳动力大部分都在厂里上班，老人也能动。而且各家其实都有很多空房间，我们能不能自己搞民宿。」 「民宿的要求不止是有房间。」元锦笑了下，拿起一份文件丢过去，「去年年底统计，长甘村65岁以上的老人，共有167人，你可以让她们出售村里的特产。」 长甘村的村长翻开文件，神色激动，「我回去好好研究。」 各村的事情说通，元锦话锋一转，「游客集散点，我决定放在安木乡，大家觉得怎么样。」 原本气氛还不错的会议室，顿时剑拔弩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三更~~么么哒，留言送红包~~~~ 第27章 027替身（完成） 元锦一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镇定打开临时准备的ppt。 安木乡在同宁镇前方，从县里过来走二级路先经过安木乡，才到达同宁镇。将安木乡作为游客集散点，同宁镇这边不接受能理解。 游客冲着同宁镇来, 结果便宜了啥事都没干的安木乡, 白白损失大笔的钱。 「安木乡是少数民族乡, 地势开阔，原来的乡合作社旧楼改造一番就能成为集散点, 停放大巴, 就餐住宿。」元锦往下翻ppt，「我们同宁镇两侧都是山, 没有可以改建的建筑, 新建选址只能往南端选地, 已有的街道不适合大巴车出入。」 同宁镇镇政府所在地，四周都是山, 不适合建游客集散点。 原有的空地, 建了造纸厂、汽水厂、竹炭厂, 其余都是水田菜地, 征地工作不好做。 镇上的居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没了土地跟没了命根一样，一年都不一定谈下来。 之前建厂征地徵用了小部分，给出的条件除补偿款外，还要安排家人培训进厂，不然都谈不下来。 「书记说的没错，我们同宁镇的地形地势，都不适合建游客集散点。」梁春晓笑着补充，「再说了, 游客的目的是我们同宁镇，接待任务交给安木乡，兄弟乡镇一起发展不是更好。」 气氛稍稍缓和。 元锦接着讲ppt，把镇里这么决定的原因讲明白，同时也仔细分析利弊，让大家更好的接受的这件事。 第47页 全部说完，安木乡书记清了清嗓子，尴尬发言，「同宁镇给了我们这么大的好处，我们一定努力把这事做好。」 这就是烫手的山芋。 看着好处多多，吃起来烫嘴烫心。 「我们同宁镇会配合你们的工作，尽量把旅游这一块也搞起来。」元锦微笑看他。 安木乡书记：…… 他好像上了一条贼船，不知道能不能跳？ …… 旅游开发涉及到方方面面，游客集散、门票定价，餐饮定价、住宿等等，需要全盘考虑进去。 元锦把大部分的工作交给安木乡，同宁镇社区内和几个行政村的担子轻了许多。 经过三个月的工作安排和各项治理，同宁镇的旅游接待慢慢走上正轨。 为了更好的发展的旅游业，元锦组织镇政府的部分年轻干部，到大热的景区实地考察民宿的经营，景区管理。 这次去考察的成员，平均年龄在32岁，有各村的大学生村官，也有镇政府骨干。 梁春晓留在镇上主持工作，不跟他们一块。 「公费旅游，梁姐不能来真可惜，不过她的任命书下来了，算大好事一件。」博士背着相机跟在元锦身后，小声说，「你好像不喜欢这种商业化太浓的景区？」 这是他们考察的第二个景区，元锦从进来就没舒展过眉头。 「不是不喜欢，是在思考适合我们同宁镇的经营办法。」元锦拿着手机随便拍了一张照片，抬脚往附近的休息椅走去，「这种商业模式，复制粘贴一样，明明是不同的景色和人文，进去后感觉玩过无数次，无趣。」 同宁镇的旅游业是副业，要保留自己的特色。 新农村最大的特色，不是统一规划的特产商店，全国各地蜂拥而来的民宿老闆，酒吧老闆。 自然景色这一块，是他们的优势，她要将优势发挥到最大，而不是通过商业化让这种优势消失。 「你说的对，全国各地的景区都是特产店、麻辣烫、烧烤。」博士低头翻看拍下的照片，「大家来去匆匆，拍几张照片就算是玩过，具体看了什么，大概都没什么印象。」 「所以，我们必须做出自己的特色。」元锦笑了下，岔开话题，「去帮我买一杯冰镇酸梅汤。」 博士乐颠颠起身。 半个月后，元锦考察结束带着队伍回到镇上，稍做休息就去安木乡。 安木乡的书记也带队出去考察，比他们早几天回到乡里。 安木乡的种植业以橙子为主，果园放养鸡鸭发展养殖业，比同宁镇提前两年脱贫。她把游客集散点放在安木乡，其实还有一个考虑。 特色种植、养殖是扶贫工作的重点，安木乡的橙子没有特别的优势，选种的品种市场上都有。 赶上大年，产量翻翻销售价格会暴跌，有旅游业作为第二经济来源，日子会好过一点。 「宋书记，我正要去找你。」安木乡书记看到她，高兴丢下身边的同事迎上去，「这次吹的什么风？」 「反正不是西北风。」元锦笑了下，将准备好的计划书递给他，「这是同宁镇的旅游发展计划，你看看跟你们制定的计划，有没有相悖的地方。」 安木乡书记接过来，热情领她上楼。 元锦的计划书非常详实、细緻，着重突出自然的优势。不建商业街、不开酒吧、控制民宿数量，禁止哄抬物价。 游客如果需要住宿，住县里或者是安木乡，也可以入住南山新村即将开建的度假酒店、各村屯的民宿。如果实在想住到村民家里，体验真正的农家乐，也能提前预约。 「让游客住到村民家里，有人愿意吗？」安木乡书记觉得这个比民宿好，又觉得不好。 「同宁镇的旅游宣传方向是自然，住到农家，体验真正的农家乐。他们可以来採摘鲜笋，可以来参加春耕抛秧，也可以悠闲的到处拍照。」元锦笑着解释，「如果不想体验这些，不是还有民宿和酒店吗。」 「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他们来就是为了看风景的。」安木乡书记笑了声，仔细跟她讨论联合发展旅游的各项计划。 发展旅游的工作落实到各村屯，曜星投资的酒店办好开建手续，正式开工，元锦也更忙了。 歷时一年半，南山新村的度假酒店正式投入使用，整个同宁镇的旅游建设完成预计目标。 每个村屯都有自己的特色，门票收取、餐饮住宿定价明确。 元锦设计的四季有景三季见花的自然景观，成了整个同宁镇最大的特色。她当初想要将同宁镇，打造成河东县名片的设想，彻底实现。 坏消息是，各村种养一起发展的布局，进入高速成熟期，成品销售又成了难题。 奔小康验收前夕，升任河东县县长的梁春晓下来调研，元锦亲自接待。 同宁镇除旅游接待消耗，每年放养的鸡鸭、种植的各类反季水果、蘑菇还有大量剩余。元锦让曜星出面在镇里建了白条鸡生产线、生鲜配送中心，刚刚晋工投入使用。 「听说白条鸡的销售不是很理想，要不你直播带个货？」梁春晓随口开玩笑，「网友们都很想看看最美镇书记。」 「梁县长，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元锦笑着拒绝，「产品才是企业生存的根本，生鲜配送讲究时效，省城那边谈好了两家大型超市，我过几天就去签合同。」 第48页 从河东县到省城的高速已经通车，车程缩短了一半多，走地鸡杀好后直接送过去，不成问题。 「没拿你寻开心。我专程回来，是告诉你这次书记调走，上面有意让你回县里接班。」梁春晓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我们能做好。」 她能力比不上元锦，但她可以成为元锦最好的搭档。 元锦的成绩实在是太亮眼了。 光是同宁镇就好几个工厂，现在还有了生鲜配送中心，旅游也红红火火，农民的收入比她的工资还高。 有能力有魄力还年轻，她迫切希望元锦进县里。 「不是没准信吗，先干活。」元锦偏头沖她笑，「省内配送基本能消耗掉剩余的养殖产品，但目光不能只放在一个同宁镇，临近的几个乡镇，都有意跟这边合作。」 产量过剩是迟早的事，她还得仔细研究怎么在网上销售的问题。 「先干活。」梁春晓大笑。 是自己太心急。元锦做了这么多的工作，上面应该也不想埋没人才。 同宁镇全面完成奔小康验收，元锦被调回县里，跟梁春晓继续搭档，任书记。 任命书下来后，镇政府的同事给她办了个热热闹闹的庆功宴。 元锦大方笑纳。 回家收拾东西当天，通往南山新村的路上了路牌——锦绣之路。 长甘村和牛堂村的村民，集体出动拿着花站在路边，开心跟她道贺。 他们还准备舞龙队和舞狮队表演，沿路给庆祝。 元锦缓缓开着车，胸口一片热烫。 她没死之前，一定非常渴望看到这样的景象，真正看到，她能感觉到心底有热血在涌动。 这些村民曾经斤斤计较，也曾为了脱贫听她指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他们的日子好了，他们记住了她曾经的付出。 …… 河东县辖5镇11乡，含一个少数民族乡，下设185个村民委员会，4个居民委员会，2366个自然屯。 目前为止，只有一镇一乡实现奔小康，3乡正稳步朝着奔小康的目标迈进，余下4镇7乡奔小康还有难度。 元锦到任第二天就下去调研。 蒋毅没能回县里，他去了四惠镇任书记，主持当地的扶贫奔小康工作。 博士成了同宁镇党委书记。 「赵书记没调走之前，最喜欢去同宁镇，路好走，各个村子看起来都漂漂亮亮。」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跟元锦闲聊，「我也喜欢去那。」 同宁镇现在看着跟国外那些农村似的，空气好，还漂亮。 「漂亮干净的地方谁都喜欢。」元锦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路况，「要是每个乡镇都像同宁镇那样，就不用扶贫了。」 司机嗯了声，专心开车。 此次调研，元锦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完成调研的第二天，她主持召开县政府领导班子工作会议，为河东县各个乡镇制定发展计划。 河东县没有可持续发展比较强的支柱产业，旅游资源也相对匮乏。目前发展起来的安木乡和同宁镇，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河东县的发展，但是还不够。 要把同宁镇以外的乡镇拉起来，人力物力都不可缺。 会议结束，元锦把梁春晓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笑眯眯递出去一份计划书，「梁姐，给你的新任务。」 经过六年的改造，同宁镇成了河东县的名片，每年接待游客超过百万人次。 这张名片带来的效应，他们得好好利用，争取让所有的乡镇都富起来。 「我保证完成任务。」梁春晓翻完了计划书，眼底满是崇拜，「六年前，你说要把同宁镇打造成河东县的名片，你做到了。」 她这次把工作重点，放在致富比较困难的几个乡镇上，着手改进当地的种植养殖结构，走出自己的特色路子。 「可河东县还是很穷。」元锦摊手，「我们还得继续努力。」 梁春晓含笑点头。 各乡镇的发展计划，根据元锦的调研重新调整后，工作进展顺利。 元锦也忙的脚不沾地，除了各种不得不去的会议，县里大大小小的工作都要抓。 回乡的第八年，河东县彻底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成为江陵省的明星县，gdp突破600亿。她因为扶贫政绩突出，和梁春晓一起升迁，同时入选全国扶贫攻坚楷模评选。 宋云策和宋思源也回了河东县。 宋云策没考公务员，他去了曜星，带着团队参与光刻机研发。 宋思源考了公务员，成为新一代的大学生村官。 元锦当初拦下来的，那几个准备结伴去打工的姑娘，毕业后都回了河东县。有的进了曜星投资的企业，有的考了公务员，遇到她还会喊她阿姐。 44岁这年，她辞掉身上的一切职务，将名下的数百亿资产无偿捐给国家，回南山新村悠闲享受最后的时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感觉到这二十年走过来的充实。 45岁生日这天，她开开心心跟爸妈吃完饭，上楼顶坐到鞦韆上，拿着望远镜惬意看着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子，轻轻在心里说了声再见。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阖上眼，耳边听到一声忽远忽近的怒吼，「阿姐！」 那声音缥缥缈缈，忽而又变成了女子清脆的笑声，「我要去，我相信一定还有需要我去战斗的地方。」 第49页 难道……自己不是扶贫干部？元锦念头刚起，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8章 028小青梅 「林元锦, 这是你自找的，陆丞根本就不喜欢你。不要以为你们一起长大，你就能得到他的心，就能替他做任何决定。」斥骂声骤然在元锦耳边炸开, 刺的她太阳穴一阵抽疼。 她努力睁开眼, 又有杂音灌进耳朵里。骂人的姑娘似乎受惊, 小小地发出一声轻哼，扭头走开。 这里好像是杂物房？ 屋里没开灯, 透过微弱的光线, 能看到地上凌乱堆着很多东西，上面覆着厚厚的一层灰。 元锦缓了下唿吸, 外面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好像是谁喝醉了？ 「阿姐？你没事吧？」少女清亮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甜的像是刚採摘的草莓。 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到东西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 等等……她有身体？ 「阿姐。」元锦眼前划过一片白色, 少女出尘脱俗的面容清晰映入眼帘, 「阿姐, 你没事吧？」 「这是你的身体？」元锦捏了下眉心, 恍惚想起孟婆将自己送进小世界寻找本我，其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我的，阿姐辛苦了。」少女的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有35年的寿命，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定可以找回本我。」 元锦笑着点了下头，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清晰迴荡耳畔。 少女俏皮的做了个行礼的动作，跟随铃声消失。 杂物房安静下来，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变得清晰, 仔细听其实只有一个人，像是在砸东西？ 元锦闭了闭眼，发现自己魂体上的彼岸花多了一瓣粉色的花瓣。也就是说，她经歷了一个小世界，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没有？ 摊开掌心，孟婆给的彼岸花缓缓升起，她在上一个世界赚到的功德、苦泪，泛着浅浅的白色光芒。 那滴苦泪是别人留的，来自求不得苦。她走的时候，谁为她哭？ 元锦摇摇头，继续看彼岸花里的东西。 她赚到钱也按照千分之一的比例，化作点金石，存在花蕊里。 不知道自己在上个世界做了什么，居然这么有钱？ 元锦收起彼岸花，定了定神，看向出现在虚空里的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陆丞，女主是原身，叫林元锦，今年刚上大一。 50天后，林元锦做流产手术，一年后第二次流产，又过一年她再次流产。 四年后，林元锦生下女儿，她的父亲因为她失踪突发心梗离世，妈妈从楼梯摔下来造成重伤，变成了植物人。 而她则被送进精神病院。 怪不得会短命……就差在妇产科医院办一张人流vip卡了。 元锦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伸手打碎介绍，闭上眼查看原身的记忆。 原身的爸爸是江城首富陆家的司机。20年前，帮人开车的林爸爸，见义勇为救下发生车祸的陆老爷子一家。 之后林爸爸被陆家聘为司机，带着刚怀孕的妻子，住进陆家老宅。 一年后林妈妈生下林元锦，身为陆家继承人的陆丞当时已经8岁，他很喜欢这个软乎乎的小妹妹，每天都要看一眼。 两个孩子慢慢长大。 作为老宅里唯一的一个小姑娘，林元锦被陆丞宠成了小公主，不知何时滋生的爱慕变得越来越浓烈。 为了追赶陆丞的脚步，她在高考填志愿时，没有选择一直想考的公安大学，而是选了陆丞的母校t大。 选的医药学专业也是为了陆丞，还准备辅修国际金融与贸易。 今天晚上，陆丞的爸爸过生日，陆家邀请了很多名流富豪，过来参加生日酒会。 林元锦发现今晚的嘉宾当中，很多都是跟陆家有交情的豪门千金，意识到陆家是在给陆丞安排相亲，顿时心慌。 她原本计划找陆丞告白，不料却撞见谢家千金给陆丞下药，情急之下跟谢家千金起了冲突。 谢家千金不想丑事败露，将她拖进杂物房打晕。 记忆到此为止。 元锦睁开眼，稍稍活动了下四肢，放轻动作开门出去。 50天后流产，发生关系的时间应该是在今晚？她摸了摸下巴，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悄悄下楼。 陆家老宅是一座占地几十亩的庭院，除去主楼外，还有四栋三层高的副楼。 陆丞住的副楼离林家的小楼很近。 元锦身上的礼服被扯坏了，还被谢小姐泼了一身的香槟，黏的难受。忍着噁心感回到家，爸妈在客厅说话，声音压的很低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做贼一样从后门进去，熘回自己的房间。 未免妈妈突然上来，她反锁了门，飞快拿起睡衣去洗澡。 原身是个大美人，五官精緻大气，这会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平添几分俏丽娇憨。身高目测175，前凸后翘，腰肢细的不堪一握。 元锦满意看完自己的硬体，关了花洒穿上衣服出去，若无其事下楼。 「回来这么早？」原身的妈妈王慧兰听到动静看过来，脸上浮起心疼的神色，「那边的宴会好像还没结束。」 「没意思就回来了。」元锦弯起唇角，状似不经意的语气，「妈，我们搬家吧，一直住在陆家到底不方便，也容易传出风言风语。丞哥哥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我不想被人误会。」 第50页 原身的爸妈其实一直都有搬出去的想法，是原身捨不得远离陆丞，这才一直没搬。 「你……想清楚了吗？」王慧兰在女儿身边坐下，眼底的心疼愈发浓烈，「阿丞的身份是我们高攀不起的，妈妈之前没拦着你，是希望你能看清彼此的差距。既然你自己做了决定，我们明天就般。」 陆丞那样一个优秀又好看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她心疼女儿，却也知道强硬干涉会让她逆反，所以一直放任。 今晚的这场宴会，其实是陆家为陆丞物色儿媳的相亲宴。 「我想清楚了，他不是我能肖想的人。」元锦大大方方对上她的目光，笑道，「平头百姓有平头百姓的活法。」 她要换专业去公安大学就读。 爸妈对她没有任何要求，不管做什么他们都支持。她不清楚自己的来处，不知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心底却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 去当警察。 「一会我就跟你爸说，咱搬到市区去。」王慧兰伸手拍拍她肩膀，眼底满是欣慰。 元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说了声晚安，浑身轻松地上楼休息。 一觉睡到天亮，楼下吵吵嚷嚷，女孩的哭声委屈又无助。 元锦爬起来拉开窗帘一角，看到陆丞住的小楼楼下围了一群人，抱起手臂饶有兴味看戏。 谢家千金应该是得手了？ 「陆丞，你必须负责！」陆爸爸吼声震天。 老爷子的拐杖一下一下打到陆丞身上，边上的人不停抽气，看着就很疼。 元锦打起哈欠扭头去洗漱。 看来是被抓了现场。 下楼吃完早餐，原身的爸爸林江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大好。 「老爷子为陆丞的事大动肝火，咱晚一天搬出去，也不是不行。」王慧兰动手给林江盛粥，「先吃早餐，一会等老爷子气消的差不多，你再过去找他。」 「行，一会你俩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搬走。」林江迫不及待，「小锦长大了，咱老住在别人家不是个事。」 借住在别人家里终归是不舒服，更何况自己还有个女儿。陆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女儿对他有没有别的心思，都会被陆家的那些世交误会。 他可捨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 「行吧，你都安排好了我们娘俩也没啥好说的。」王慧兰好气又好笑。 这些年陆家确实宽待他们夫妻俩，工资开的高，年底还有红包和年终奖。他们夫妻俩不会做别的投资，就拿着钱在市区买了套公寓，还买了间商铺。 搬出陆家也好，免得被人戳嵴梁骨，说他们夫妻俩想卖女儿攀豪门。 元锦弯了弯唇角。 …… 搬家很顺利，原先买下的公寓妈妈经常打扫，都不用怎么整理。 元锦留在家里忙到下午，时间差不多赶紧回校。 开学才一个月，她要转学转专业，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尤其是转入公安大学，得拿出来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本事才行。她有网络方面的专长，还在其他的小世界里，跟过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警察，学了很多查案的本事。 元锦说干就干，当晚就写了一封言辞恳请的邮件，发给自己想学的专业的教授。 招生办要周一才上班。她先发邮件给心仪的教授，如果对方觉得自己不行，招生办也推诿，那就申请转去刑事警察学院。 她一定要当警察。 再不行，她还能出国留学，好几条路可以选。 「元锦，你听说没有，金恆的小陆总跟谢家千金要订婚了。」同寝室的同学见她没事人一样，纳闷不已，「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 开学时陆丞送林元锦过来报导，整个t大都为之轰动。 陆丞可是个人身家数百亿的青年才俊，今年才27岁，长得巨帅。 「听说了啊，他们挺配的。」元锦头都没抬，面无表情的看着教授的回信。 对方表示转学最好联繫招生办，她这种开学一个月就想转学的学生，不适合当警察。 她怎么就不适合当警察了。 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制定寻常鬼魂也能乱晃的规则，她还能问鬼查案呢。 「你开心就好。」室友扯了下嘴角，打住话题。 元锦嗯了声，缓下火气，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邮件，没发现有浮夸的地方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 她抿着唇出神片刻，给刑事警察学院公安视听技术的教授，发邮件。 反正还有一个出国的备选，她一定要当上警察。 邮件发送出去大概十分钟，电脑发出收到新邮件的提示。 第29章 029小青梅 元锦的转学申请通过, 教授表示会帮她联繫招生办，让她寒假时准备好申请表和各种材料，及时办理转学。 她笑着又回了一封邮件过去，开心合上笔记本电脑。 不用出国也挺好的, 不会发生四年后因为她失踪, 爸爸突发心梗、妈妈摔成植物人的惨剧。 适应了一周当大学生的生活, 元锦被顺利跟陆丞订婚的谢家千金，堵在宿舍楼下。 她往后退了退, 目光寒凉的看着眼前的谢家千金, 谢望舒。 「我输了。」谢望舒微微仰头看她，眼底满是讥讽, 「就算他不爱我, 这辈子我也要缠着他, 陆家少夫人只能是我。」 第51页 「谢小姐，你没病吧？」元锦嘴角抽了下, 不想太想跟她继续谈下去, 怕自己也会变傻, 「请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陆家少夫人？」 这人的被害妄想症怕是已病入膏肓。 「你心里想什么，没人不知道。」谢望舒又气又恨，「林元锦，你最好离他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再纠缠他。陆家不可能让一个司机的女儿，当陆家少夫人。」 元锦点点头，绕过她继续往外走。 她在上个世界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千分之一的比例，她都还有几千万。 应该是比陆家有钱的, 什么见鬼的豪门，她还真看不上。 回到家，对门搬来新的住户，竟然是个小孩。 元锦输入自己的指纹，竖起耳朵听照顾他的人交代各种事情，抿了下唇，开门进去。 十几岁的小孩竟然要独居？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这么惨。 「阿锦回来了。」王慧兰从厨房里出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快洗手，我给你做了最爱吃的酸甜排骨。」 她以前不高兴就会回家住，怕在学校里被室友发现她喜欢陆丞的事，被她们笑话。这次陆丞和谢望舒订婚，她一直住校，应该是真的不在意了。 「我爸呢？」元锦换了拖鞋去洗手，「我有个事要跟你们商量。」 也不是商量，是通知他们。 「他在书房，你叫他一声。」王慧兰听她说有事，顿时笑的有些不自然，「很重要的事吗？」 「算是重要吧。」元锦笑笑，往书房那边跑。 他们很纵容原身，不然也不会为了原身，一直住在陆家大宅。转学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可能一点都不重要。 全家上桌，元锦给自己盛了碗饭，轻描淡写的语气，「寒假我要办理转学，到外地去读书。」 「你是为了躲陆丞？」王慧兰几乎条件反射地问，「能躲多久？」 这是完全没放下呀。陆家跟他们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她捨不得女儿为了陆丞受苦。 「噗……」元锦被他们逗笑，「我不躲他，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你们记得我说过要当警察的吧。刑事警察学院同意接收我了，寒假就办手续。」 王慧兰和林江交换了下眼神，见女儿眼里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当即决定支持她。 读什么都好，只要她高兴。 去外地也好，免得哪天又跟陆丞纠缠。他和谢家千金已经订了婚，女儿还不到20岁，还有大好前程。 …… 元锦的转学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她自己去跑的手续，第二个学期一开学就高高兴兴去警察学院报导。 给她回邮件的教授收到她成功入学的邮件，给她回了简单的四个字：好好表现。 元锦看完邮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心选课。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还是没有高过她当鬼时待过的小世界，所以她技术应该还是最顶尖的。 当了好多年的鬼，重新当学生很新鲜也很辛苦。 不过她是真的很喜欢新学校，喜欢学校发的衣服，喜欢训练时浑身淌汗的那种舒畅感，感觉像是回到了家。 她没死之前，一定是警察。 全新的专业带来的挑战非常刺激，元锦花一周时间跟上节奏后，开始发力狂奔。 暑假转眼而至。 元锦迎来了第一次实习。 这次实习的地方是江城南城分局，总共一百个学生跟着带队老师过去。 到南城分局报导后，元锦跟老师请了半天假，开心打车回家。 爸爸从林家辞职了，现在和妈妈在郊区租了一块地，种菜养狗。 刷开门禁进入电梯，对门的小孩顶着一脸青紫的痕迹，拖着书包，跟个小一样挤进来。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吗？」元锦按下楼层键，低头看他，「谁打的？你们老师知道你被人欺负吗？」 少年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她。 黑漆漆的眼宛如深渊，看不到丁点的亮光。 元锦狐疑皱眉。 「阿姐。」少年移开视线，轻声说，「我叫宋云策。」 宋云策？元锦脑海里划过一团模煳的影像，快的她来不及捕捉。她静静注视少年片刻，鬼使神差地说，「阿姐是警察，你如果被人欺负了，可以报警。」 宋云策点了下头，沉默下去。 元锦不动声色地观察一番，电梯一停，等他出去了这才迈开脚步跟上。 应该是霸凌。校服上有三个不同码子的脚印，脸部和颈部的伤痕，也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正好下午有空，她跟过去看看，顺便找他们老师反应情况。 开门进家，爸妈都在客厅等着，看着她穿着一身警服回来，笑容灿烂，「比照片好看。」 「主要是我女儿好看。」林江得意洋洋，「去洗手，爸爸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女儿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虽然时常视频打电话，还是想的紧。 「那我今天要多吃一点。」元锦换好鞋马上去洗手。 爸妈的厨艺都很好，她当鬼的时候，只能闻个味。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她是一点都没有，不知道自己吃过什么好东西。 「现在是实习？毕业了能回来吗。」王慧兰越看她越高兴，「你小时候，跟我去买年货走丢，是警察把你送回来的。后来你说要当警察，我还以为你记得这事呢。」 第52页 「不记得了。」元锦拉开椅子坐下，「现在是学警，还不算是真正的警察，不过你女儿优秀一定能当上警察的。」 王慧兰和林江欣慰笑起来。 元锦在家里吃完午饭，陪爸妈到客厅闲聊。2点左右，她听到对门开门的声音，跟爸妈说了声开门跟上去。 少年换了一套校服，背着书包，脑袋垂到胸口，一言不发地按下楼层键。 元锦倚着电梯壁看他，「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宋云策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控制地发抖，「老师不会管。」 他身上的伤不是被打的，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管，我是警察，有责任保护祖国的花朵。」元锦的嗓音冷下去，「你们家大人呢。」 这小孩被欺负的这么惨，他的家长竟然也不出现？没有家长，也应该有监护人吧。 「忙着离婚。」宋云策听到电梯停下的声音，自顾迈开脚步出去。 元锦狠狠噎了下，快步跟上。 小孩上学的学校就在小区附近，步行三分钟就到。她一路跟着，在门口登记时余光瞧见小破孩跑了起来，唇角不自觉上扬。 想跑出她的五指山，没门。 填完登记表，元锦一手抄兜一手拿着手机，悠哉走进初中部教学楼，停在初三（一）班门外。 十五岁了，看着像是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平时应该没少被虐待。 元锦隔着窗户，远远看了眼宋云策，迳自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她还穿着警服，突然出现在学校里，老师都吓了一跳。 听说她是宋云策的表姐，班主任跟看到救星一样，热情拉她坐下，「这孩子可怜死了，看到他身上的伤没有，都是他爸爸打的。」 元锦：…… 所以不是校园霸凌而是家暴？ 元锦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听班主任诉苦整整听了两个小时，才艰难脱身。 走出学校，她给爸妈发了条消息，让他们有空就照顾下对门的小孩，要是发现家长家暴，立即报警。 收到爸妈的回覆，她吐出一口浊气，搭地铁回宿舍跟同学们汇合。 他们是实习二大队，明天才正式分配实习点。 第二天一早，元锦和另外四名同学被分到安桥派出所。派出所的工作很琐碎，户籍办理、便衣蹲点、接处警、调查走访等等，只要有活就得上。 元锦领到的任务，是跟着所里的干警便衣蹲点一个惯偷。 惯偷租住的房子在南城最杂乱的城中村，根据此前查到的线索，他外逃三个月后于两天前回了江城。 原身虽然是江城人，却从来没来过这边。 元锦带着棒球帽，耳朵上挂着大大的耳环，鼻子上架着茶色太阳镜。黑色t恤搭配灰色阔腿裤白色板鞋，扮做叛逆少女跟师父坐在小摊前，一块吃肠粉。 「一会他要是有逃跑的意图，你从旁协助就行。」师父抬起头，严肃交代，「不准冲动。」 元锦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入学后，她给自己制定了科学严谨的锻鍊计划，体能提升迅速。 在提升体能的同时，她在格斗训练中加入了做鬼时学的拳法招数，平时训练没有同学愿意跟她对练。 吃完肠粉，师父摸出一支烟坐到下风口，点着后抽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其中一栋楼的大门。 元锦去结帐顺便买了两瓶水，坐到他身边，拿起手机打开自己写的小程序，查找这名网逃人员的踪迹。 一分钟后，她收起手机，笑盈盈地看着师父，「师父，他在前面的撞球室。」 「你确定？」师父吐出口烟，想了想，又说，「记住，不要冲动，发现他的踪迹后先请求支援。这人极为狡猾，且手段兇残。」 小姑娘还没满19岁呢，真出了什么事，可全是自己的责任。 「师父放心，我一定不冲动。」元锦笑容灿烂。 不打死就行。 第30章 030小青梅 城中村的撞球厅, 乌烟瘴气。 元锦把太阳镜拉下来遮去半张脸，若无其事地去斜对面的烟摊，帮师父买烟。 嫌犯趿着人字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背心搭配大裤衩, 手里夹着一根烟, 警觉观察外面的环境。一支烟抽完, 她在撞球厅里转了一圈，坐回大门的门槛上拿出手机刷短视频。 收废品的三轮车摇着铃铛缓缓开过去, 只见嫌犯丢了一包烟给收废品的人, 站起来折回撞球厅。 元锦假装自己终于扫码成功，拿着烟往回走, 丢给站在花鸟店门外逗鹦鹉的师父, 「有人接头。」 师父是老干警名叫刘锐, 大家都叫他老刘。在安桥派出所工作了十几年，抓小偷、抓偷拍手到擒来。 凡是他盯着的人, 没有抓不到的。 「看到了。」老刘接住她抛过来的烟, 随手揣裤兜里, 边说边往撞球厅走, 「鸟是直肠，不关笼子里养会是灾难。走吧，带你去打两局。」 元锦笑着跟上。 进入撞球厅，嫌犯正跟人打球。看到他们有片刻愣神，下一瞬就丢了撞球杆往后门蹿。 「站住！」老刘火速追了上去。 元锦扭头往正门外跑，一口气冲到一家也同样前后开门的麻将馆，闪身入内。 嫌犯也正好从后门窜进来，看到她明显愣了下，当即掏出匕首恐吓, 「给老子让开！」 第53页 元锦镇定自若，「警察！把刀放下！」 嫌犯被她激怒，举起匕首直直朝她刺过来。 元锦出手如电，扣住他拿刀的手腕往后一折，用力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屈起膝盖顶上他的腰将他制服在地。 「咔」的一声细响传来，嫌犯的胳膊脱臼，老刘的身影正好出现。 嫌犯脸着地，见鬼一样惊恐瞪大双眼，死死看着元锦，「警察打人了！」 「我只是出于工作需要制服你，同时进行必要的正当防卫。」元锦笑容灿烂，「有监控。」 嫌犯恨恨磨牙。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老刘拿出手铐，利落将嫌犯的双手铐起来，通知同事开车过来拉人。 挂断电话，他弯腰把嫌犯拉起来，看看元锦的脸又看看她的手脚，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挺厉害啊，以前练过？」 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的，力气还挺大。 这利落的擒拿功夫起码得练了十年吧？ 「在学校练了一学期。」元锦微笑解释，「比不上师兄师姐们。」 老刘：……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凡吗？一学期就有这功夫，还是她来当师父算了。 将人带回派出所，元锦和师父一起去问讯室给嫌犯做笔录。 嫌犯身上背着好几起盗窃案子，其中一起案子被户主撞破偷盗现场，用锐器将户主刺伤，造成对方轻伤二级。 这人名叫任兴发，是个三进三出的老油条。知道自己进去几年就能放出来，师父一开口他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犯过的事全交代的清清楚楚。 「收废品那人是怎么回事。」老刘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俩关系挺好？」 「还行，我偷来的电子产品，一般都是卖给他。」任兴发看着老刘笑，「刘警官，给根烟呗？」 「禁止抽菸。」老刘义正言辞，「你刚才说赃物是放在一家二手店销售，现在又成了收废品的，哪句话才是真话。」 元锦一边做记录，一边观察嫌犯的表情，默默分析。 公安视听技术专业对她来说难度不高。她的短板是犯罪学、犯罪心理学，虽然在其他的小世界看过别人分析，自己上阵还是头一次。 「都是真话，一半放二手店一半给收废品的。」任兴发吊儿郎当的笑了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做完笔录出去，元锦去整理笔录资料，老刘去隔壁打电话联繫看守所。 整理好嫌犯的笔录，元锦列印出来看了一会，老刘忽然过来，好奇看她，「我还没问你，吃肠粉那会，你怎么知道他在撞球厅。」 这个人他们蹲了很长时间，去蹲点之前确定的线索，只明确他住的地方。 「我看了肠粉店的监控。」元锦心虚解释，「买水的时候老闆娘正在清理监控，我扫了一眼，看到他进去了。」 老闆娘在清理监控不假，她能找到人，是看了一条街的监控，这属于违法行为不能说。 「你还挺机灵。」老刘拿走笔录翻了翻，随手放下，「这人先关24小时，晚点再审他，你跟我去找那个收废品的。」 「是跟命案有关吗。」元锦一下子激动起来，飞快起立，「走走走，我们马上去。」 老刘：…… 哪有那么多命案。嫌犯抓到了，他们得追回赃物。 收废品的三轮车离开城中村后，在附近的几个社区到处走街串巷，没也固定落脚点。元锦和师父根据指挥中心那边发来的定位，开着车到处找人。 时近中午，天热的人都差点自燃。 师徒俩确定车夫最后停留的位置，将车停在附近的巷子里，远远盯着。 元锦下车去买了两瓶冰镇矿泉水，回到车里小声开口，「这收购点有点问题，他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三轮车上的废品还不拿下来过称。」 刚才她趁着买水的工夫，查了下附近的监控。三轮车夫在废品收购站换了一身衣服，开着一辆送快递的车子，从货场的另一个出口熘了。 「坏了。」老刘拿走矿泉水喝了口，掏出手机不知给谁发消息，过了一分钟扭头就走，「快，他去了明华国际学校，嫌犯可能是让他去绑架孩子。」 元锦松了口气，应声跟上。 指挥中心查监控的速度还行，三轮车夫开着快递车去明华国际学校，还真有可能是绑架孩子。 离开废品收购点，老刘上车便联繫巡逻车前往明华国际学校支援，同时将三轮车夫的新照片发给同事。 从他们蹲守的地方，到明华国际学校有一个小时车程，三轮车夫估计是想在学生中午上学前下手。 他的目标是谁？ 元锦回想起在问讯室，嫌犯说自己销赃也找三轮车夫时，眼神微微有些闪躲，下意识开口，「师父，有没有可能三轮车夫引我们去明华国际学校，是个障眼法。」 「说说你的分析。」老刘神色严肃。 他也觉得三轮车夫的做法有些不对劲，明华国际学校在校门开启期间，安排有6名安保人员，保护学生的安全。 巡逻车也会停靠在校门口，震慑潜在的犯罪分子。 车夫一直在这一带收废品，对于明华国际学校的安排，应该很清楚才是。 元锦点点头，说出自己的分析。「嫌犯在你问他跟车夫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时，眼神微微闪躲了下。这是迴避的表现，他不想你继续追问车夫的事。我怀疑，嫌犯犯的案子可能远不止我们发现的这些，车夫的行为也像是在掩护他人转移赃物。」 第54页 车夫故意到处跑，又故意换上快递员的衣服和车子，领着他们兜圈。 或者说，车夫是在模拟一个罪犯的行为，故意引起警方的注意，让警方将精力放在他身上。 「销赃……」老刘喃喃说了声，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事情可能被你说中了。」 南城薛家遗址半年前被盗，案子转到刑警队后，始终没抓到主谋也没找到被盗的文物。 今天他蹲点的这个嫌犯，小偷小摸的事没少干，上次外逃是因为伤人。 在他以往犯过的案子里，伤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今天的反应确实不对。 「有驾照吧？」老刘降下车速看她。 「有。」元锦明白他的意思。 停车换了位置重新上路，老刘联繫上刑警队，简明扼要地说，「你们查一下三轮车夫这段时间，都去过哪儿见过谁，他可能跟薛家遗址文物被盗案有关。」 挂断电话，他抬眼一看，见不是去明华国际学校的路，嘴角抽了下，「不认识路？」 小徒弟不是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吗？ 「不是，我是听你跟刑警队的人说，要查三轮车夫见过谁，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元锦空出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调出卫星地图，「他在去废品收购点之前，在这家茶叶店门外停留过，但没收到东西。」 之前追踪三轮车夫，指挥中心会将及时将对方的确切定位发过来。 她根据定位，找到车夫的手机信号进行追踪，发现他在茶叶店门口停留的时间最长。 老刘拿起她的手机放大卫星地图看了会，再次联繫刑警队查茶叶店的信息。 十分钟后，元锦将车停到距离茶叶店十米左右的一家麻辣烫店门外，解开安全带，作出随时准备冲下去的动作。 「刑警队的活，我们盯着不让人跑就行。」老刘笑了下，开门下车，「师父请你喝奶茶。」 元锦拔了钥匙下车，跟他去奶茶店买奶茶。 负责文物被盗案的刑警，过了两分钟也全部到位。 两个穿着便服的刑警，下车后在茶叶店隔壁看了一会零食，闲逛一般进入茶叶店。 元锦戴上耳机，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一台砖头一样的手机，打开小程序，捕捉茶叶店内所有的手机信号。 确定其中一个信号跟三轮车夫联繫过，她余光瞄了眼身边的师父，切入茶叶店的监控。 便衣刑警假装要买茶叶，跟三轮车夫联繫过的男人，躲进了茶叶店楼上的一个暗格里。 躲起来之前，他把自己留下的痕迹都清理了一遍。 这个暗格好像是条逃生通道？ 元锦蹙起黛眉，打开模拟程序定位后生成这的建筑结构，飞快切换监控镜头，查看麻辣烫二楼的监控。 「师父，先别买奶茶，人要跑了。」元锦太过专注，说完勐地看到师父放大的脸，懵了，「师父？」 「一会收拾你。」老刘警告一句，拎着她t恤的后领，转头往麻辣烫店走，并通知周围的刑警跟上。 学校给他们上课，没学《刑法》？ 走到麻辣烫店门外，跟三轮车夫联繫过的男人，大大方方从里出来，唇角挂着张扬的笑。 「注意自己的安全。」老刘提醒一句，加快步伐迎上去，「站住，警察！」 男人脸色变了下，勐地推开老刘想要逃走。 「哪跑。」元锦及时抓住他的手腕往回一带，用力向后反剪，位置一换，抬脚踢中对方的腿弯，麻利给他铐上手铐。 老刘：…… 有徒弟真好。 将人移交给刑警，老刘去买了奶茶，上车就一脸严肃地看着元锦，「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玩意？身为警察，随意入侵私人监控，这是知法犯法。」 「师父，这不是监控，是全景模拟。」元锦把自己的砖头机递过去，眉眼弯弯，「不信你试试旁边的店。」 大意了，她确实在写全景模拟的程序，还没完成。 老刘黑着脸拿走她的砖头，仔细看了会操作页面，在地址栏输入奶茶店的名字。 点击确认，画面中立即出现卫星定位，跟着是街道卫星照片，最后生成奶茶店的样子。 「你们学校配的装备都这么牛逼了？」老刘信了她。 元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学校配发的，是我一个朋友刚发明的全景模拟系统，正在测试阶段。」 哪有这么先进的机器，她是用小程序入侵私人监控。 身为学警，这样行为是知法犯法，她就是想尽快把人抓到。 她的全景模拟系统，可以通过搜集任意地点，出现在网际网路上的照片。结合建筑结构，再导入卫星地图，生成堪比实景的全景图像。 这个系统，目前还不够完善无法使用，骗一下师父还是可以的。 她是警察，违法的手段必须彻底戒掉，除非遇到正常手段查不到的线索，不得不用。 「测试好了给我一台。」老刘兴致勃勃，「定价不要太高。」 元锦笑了下，发动车子掉头返回明华国际学校。 三轮车夫什么都没做，他是来送快递的。师徒俩了解完情况，去把车夫带回所里，办了手续和任兴发一起送往刑警队。 下午5点半。 元锦跟同学们帮户籍科的干警整理户籍资料，等下班。 第55页 最后十分钟，大家正商量晚上要不要去逛街，指挥中心转过来一则紧急警情：青阳家园发生一起命案。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两更~~~么么哒~~ 第31章 031小青梅 安桥派出所辖区两年间无一例命案发生, 接警后，老刘清点了下人数，带齐各种工具设备迅速处警。 元锦他们五个实习学警一起随队出发。 抵达现场，大家有序分工, 拉起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老刘和两名所里的老师上楼查看现场。 「元锦, 你想不想上去看现场？」同学虞昭小声说, 「我们的专业今后会经常出现场，我有点想去看。」 但是她好怕啊。 虽然学校有相应的训练, 看照片和现场是两回事, 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看照片，她能一边看一边吃毛血旺。这会她只觉双腿发软, 想上去, 又怕自己现场吐出来或者晚上做噩梦。 「等师父他们处置完再说, 可能需要法医过来。」元锦沖她笑了下，也压低嗓音, 「我当然想去看现场了, 师父怕我吐出来没让上。」 「我师父也这么说。」虞昭缩了缩脖子, 挺直嵴背站好。 几分钟后, 120救护车赶到。元锦他们几个收到通知，现场有人重伤，上去两个人配合医生把人抬下来。 「我和纪开诚上去，你们仨和前辈们持秩序。」元锦沖虞昭眨了眨眼，笑道，「晚上我描述给你听。」 虞昭：…… 那还是不听了。元锦的恐怖故事，比命案现场还可怕。 案发现场在6楼，走到五楼，空气里的血腥味变得明显起来。上到6楼, 一名12岁左右的少女站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目光空洞。 她身上的蓝白校服被染的东一块西一块，背上的书包也蹭到不少鲜血，左边裤腿几乎被血浸透。 「元锦你和纪开诚套上鞋套抬担架进来，医生在外面等着。」老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元锦又看了眼那少女，和纪开诚套上鞋套，抬着担架进去。 「呕……」纪开诚看到死者瞬间干呕了下，脸色白的吓人。 元锦对地上的尸体和血视若无睹，避开师父他们画出的线进去，放下担架。 受伤的女人已经昏迷，需要立即进行抢救。 「失血过多，有休克风险，三处伤口都在腹部，创口长约3厘米。」老刘边说边和同事把伤者抬到担架上。 纪开诚再次干呕。 老刘偏头看他，目光黑沉。 纪开诚涌到喉咙口的干呕吞了回去，咬牙抬起担架，额上冷汗淋漓。 元锦配合他一起把伤者送出去，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少女。 医生紧急给伤者止血，检查脉搏、心跳，少女木头一样眨了下眼，挪到一旁让出位子给医生抢救，再多的情绪便没有了。 元锦趁着医生还在对伤者进行抢救处置，站起来退到少女的身边，伸手抱她，「没事啦，不怕。」 少女瑟瑟发抖，身体崩的死紧。 「她失血过多，需要立即送回医院抢救。」急诊医生挂上药瓶，催促道，「要马上下楼。」 元锦松开少女，和纪开诚把伤者抬起来，往楼下转移。 少女麻木跟上，双眼失焦。 「虞昭，你跟着去医院，这是伤者的女儿她情绪不稳定，你安抚她一下。」元锦交代虞昭一声，看到法医和刑警赶过来，再次上楼。 案情看起来很简单。 女人把男人杀了，自己也被男人刺中重伤，女儿放学回来看到一死一伤的父母后立即报警。 可她有种奇怪的直觉，兇手不是重伤的女人。 「你不怕？」老刘看到元锦去而復返，随手把相机丢给她，「你来拍。」 元锦接过相机，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开始拍照。 老刘他们已经拍过一遍，她专业就是这个，估计是想考考她。死者男性，身高173，体重在170斤上下，致命伤是颈部动脉被锐器划破，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从颈部的创口看，兇手是从死者正面行兇。 死者死前没有穿外衣、外裤，死亡之前像是在午睡？现场打斗的痕迹不明显。 元锦蹲下去，对着死者的胸口，打开微距镜头拍了几张。 「案情看起来清楚明了。」法医做完初步的检查，缓缓站起身，「遗体运回去做进一步检测。」 「行。」老刘低头摘下手套，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案子移交刑警队，我一会回所里办手续。」 「师父，这儿有个新鲜的泥点子。」元锦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拍下窗台上的泥点。 江城已经四天没有下雨，窗台上居然有新鲜的泥点子。 「过去看看。」老刘和同事们脸色微变，一块过去查看。 客厅里并未发现第四人的脚印，兇器上也没发现第二人的指纹。死者女儿报警时说的是，爸爸把妈妈杀了。 以前所里接到的家暴警情中，有过两起因为家暴而误杀的案子。 「等我把脚印提取下来。」跟着法医一块过来刑警看了眼元锦，拿出工具，做脚印提取准备。 元锦让开位置，拿着相机进入客房打开窗户，拍楼后的小巷。 青阳小区毗邻城中村，楼后的巷子阴暗潮湿，不少路段都有水坑泥浆。 第56页 她从各种角度拍了几张，回客厅小声跟老刘说，「师父，我们上天台看看。」 死者租住的这套房子，是唯一一户没有装防盗网的人家，从楼下爬上来也行，但极易被人看到。 如果是从楼顶下来，客厅的窗外又恰好有空调外机，有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是在检修空调。 「兇手是从天台上下来的。」提取脚印的刑警看着老刘笑，「你这徒弟可以的啊，观察入微。」 「那是，不然怎么能当我徒弟。」老刘得意抬起下巴，带元锦上天台。 天台上果然有更清晰的脚印，在死者家客厅上方的挡水上，被晒干的青苔有明显被安全绳磨损的痕迹。 「兇手的身高在180左右，体重150上下，穿44码的运动鞋，右手缺了小指。」老刘看完所有的痕迹，跟打趣他的刑警说，「得尽快确定兇手的身份。」 「小姑娘可能见过兇手。」元锦盖上相机镜头，说，「我和纪开诚把伤者抬出去时，她眨了下眼但是没动，这不是看到母亲重伤在抢救应有的反应，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分析的不错。」老刘脸上浮起赞许的笑容，「观察的很仔细，推测也很大胆，兇手跟目击者很熟，所以现场没有留下第四人的脚印。你多久能抓到兇手，一个小时？」 他有点馋她那个工程机，全景模拟好像还有手机信号追踪，堵车时段追踪。 现场的刑警老师一愣，「她抓人？」 「对，我抓人。确定兇手的身份就能抓到。」元锦仰起头，一双眼亮得像是通了电，「一个小时抓了，师父你能在我的实习报告上，给满分吗。」 「零分。」老刘笑骂，「才第一天实习你就想要满分。」 元锦：…… 没来实习之前她就想要一百分了啊。 回到案发现场，死者基本信息查明。邹德义，45岁，二婚，夫妻俩跟弟弟合伙在附近开包子铺。女儿是继女，今年12岁，在附近的子弟小学上七年级。 妻子柴冬玲比他小四岁，由于夫妻俩早出晚归，邻居很少见到他们不清楚感情如何。 兇手的信息也确定了，是死者的弟弟。身高体重和右手缺小指，都对得上现场的痕迹。 要定罪，还缺关键证据。 元锦把各种信息记下来，从背包里拿出工程机，打开全景模拟系统追踪兇手的手机号。 老刘凑过去，压低嗓音说了一句，「真一个小时啊？」 这么牛的机子要是能有一台，积案说不定也能加速侦破？ 「找到了，他在安江路22号，安江洗浴中心，刚进去一分钟。走泰和路，不然堵车。」元锦举起工程机，让他看清楚，「让他们行动吧。」 老刘：…… 不愧是黑科技。 附近的便衣收到老刘的消息，全部赶往安江路抓捕嫌犯，走访的工作交给实习学警。 元锦把相机还给老刘，下楼去找纪开诚。 「什么情况。」纪开诚脸色白的吓人，看着像是在打摆子。 「便衣去抓捕嫌犯，我们俩负责走访调查死者一家的社会关系。」元锦从车里拿了笔录本递给他，「走吧，趁着这会左邻右舍都在家。」 兇手要抓，证据也要有，就算兇手承认人是自己杀的，证据不足也没法定罪。 「我们可没有警察证。」纪开诚见她没事人一样，佩服的五体投地，「你一点都不怕吗？」 死者的死状非常恐怖，眼睛瞪得很圆，血淌了一地。 「比我们看过的照片差远了，有什么好怕的。」元锦也拿了笔录本，笑道，「所里的老师会跟我们一起去，赶紧的。」 纪开诚「哦」了一声，默默跟上。 两人跟着所里的老师，走访完死者家所在单元的所有住户，刑警队收队离开。 三个人离开小区，前往附近的小吃一条街，准备走访包子铺附近的商户。 汇溪路青阳小区发生命案的视频，被围观的人传到网上，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 谢望舒看完闺蜜发来的微信消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条过去，元锦的身影从车窗外一晃而过。 她好像跟个警察在一起？ 陆丞也看到了元锦。 「靠边停车。」他捏了下眉心，烦躁敛眉。 自爸爸的生日宴到现在，快一年的时间，元锦一次都没联繫过他。搬出陆家大宅后，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同寝室的同学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酒会马上就要开始。」谢望舒压着火，小声提醒，「你想让人看笑话吗。」 林元锦为了吸引陆丞的注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以为她消失了快一年，是在避嫌，没想到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陆丞喜欢她留长髮。她从小到大，留的一直都是黑长直，而不是现在这样，打扮的像个叛逆少女。 第32章 032小青梅 陆丞寒着脸解开安全带, 车一停马上下去。「你是笑话，我不是。」 元锦跟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有说有笑穿过斑马线，正往这边走来, 两人姿态亲昵。 谢望舒也跟着下车, 看元锦的眼神, 羡慕嫉妒恨。 她爱陆丞，从15岁到25岁, 整整十年。可陆丞的眼里, 只有林元锦，他所有的温柔也都给了林元锦。 可那又怎样呢？他最后要娶的人, 只有自己。 第57页 「小元元, 他是谁！」陆丞叫住元锦, 眼神阴鸷地盯着她身边的小年轻，「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他一直没让人查她, 没想到她竟然交了男友。 「陆总好。」元锦漠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这是我同学, 我们在执行公务, 陆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执行公务？陆丞怔住。 谢望舒也有点懵。元锦不是学生吗，执行什么公务？ 「两位再见。」元锦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她都快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个男主存在。遇见了也好，她正好把话说清楚，免得他纠缠自己。 「你把话说清楚。」陆丞本能伸手去拉她。 元锦巧妙避开，再次驻足面对他，「陆丞哥，我在执行公务，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否则我可以告你袭警。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祝福你和嫂子幸福长久。」 他们最好是一辈子绑死在一起。 陆丞胸口一痛，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元锦沖他略一颔首，拔腿去追老师和纪开诚。 陆丞和谢望舒沉默回到车上，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忽然暴怒，勐地伸手掐住谢望舒的脖子，「她不要我了，你满意了吗！」 元锦说过，她的梦想是当个警察，但是为了他她会努力考进t大，念他的专业。 她转学了，不要他了！ 谢望舒惊恐睁大双眼，唿吸一点点消失。 …… 青阳家园兇杀案案发一个小时后，兇手落网，江城南城分局官微发布警情通报，平息网上的舆论。 元锦和纪开诚跟着所里的老师收队，直接去刑警队。 另外两个同学完成走访任务，收到兇手落网的消息，跟着带他们的老师也来了刑警队，学习如何审讯。 只有虞昭还在医院。 「让你们给碰上了，好好学着点。」老刘看完所有的走访记录，随手放到一旁，拿了烟出去抽。 审讯开始，兇手供认不讳，从计划谋杀亲哥到实施行动，每个步骤都说的极为细緻。 元锦他们几个在审讯室外跟着做笔录。 「周之桃看到你杀人了。」负责审讯的老师等兇手说完，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她吓得不轻。」 「对，她看到了，客厅的脚印是我当着她的面处理掉的。」兇手低下头，看不清他的情绪。 元锦笔锋一顿，在边上打了个括号，写下撒谎两个字。 周之桃是死者的继女，目前还在医院等待她妈妈的手术结果。 兇手前面讲述犯罪经过，一直在直视负责该案的老师，只有这一句才低下头。他在迴避跟周之桃有关的问询，是愧疚，还是掩饰？ 两个负责审讯的老师互相交换了下意见，结束第一次审讯。 「死者的女儿是目击证人，需要带她回来做笔录。」负责审讯的刑警看向元锦他们，吩咐道，「你们谁去？」 元锦举手，「我。」 「我带她去。」老刘站起来，「你们联繫心理专家过来，小姑娘今晚可能不会开口。」 元锦起身背上自己的背包，跟纪开诚说，「纪开诚你要不要去，你也去的话，我现在就给带队老师打电话，说我们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一起去。」纪开诚转头问身边的同学，「你俩呢？」 「我们不去。」同学干笑，「我们留在这整理笔录。」 纪开诚应了声，挥手走人。 抵达抢救伤者的医院，手术还没结束。 虞昭和所里的何姐，陪着周之桃等在手术室外，神色茫然。 元锦又仔细看了下周之桃身上的校服，视线往下，隐隐觉得她腿上的血迹形成有点问题？ 她抿起唇角，仔细看向对方的脖子。 周之桃明显哆嗦了下。 「你叫周之桃对吧，我们抓到了杀害你爸爸的兇手，你得跟我们回去做笔录，我们的人会在这里等到手术结束。」老刘拿出证件打开，「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之桃脸上还是没什么情绪，机械点头。 「师父，我和何姐留在这边守着，你和虞昭还有纪开诚带她回去。」元锦主动要求留下，「笔录我明天看。」 老刘扬了扬眉，留下她和所里的小何，带着虞昭他们三个离开医院。 「何姐，那姑娘到医院后什么反应？」元锦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记录本，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你给我说说，我准备报考我们学院的应用心理学专业研究生。」 「没反应，她上车后就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何姐仔细回忆了下，又说，「手术中途医生出来让家属前病危通知书，她的情绪也没起伏。」 元锦仔细记下来，埋头写心理干预计划，同时分析造成严重应激障碍的原因。 邻居都说她母亲经常被家暴，长期处在这种环境里，行兇的一方死去，受虐方会产生一定的应激障碍。 有时候说高兴傻了，其实也是一种应激反应。 写完笔记，元锦下楼给何姐买了酸奶和面包，给她当零嘴。 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会已经过了饭点，她应该也饿了。才看完兇杀现场，何姐的晚饭没吃下去。 「还是姑娘贴心。」何姐开了句玩笑，问她看到兇杀现场怕不怕。 「不怕，在学校看过很多现场照，这不是最惨的。」元锦拿出自己的工程机开机，笑道，「我玩一会游戏？」 第58页 何姐含笑点头。 元锦往后一靠，打开全景模拟程序，计算周之桃今天放学的时间。 中小学放假会比大学晚一周到十天这样，期末考试之前，中小学的学生放学时间会推迟。 奇怪的是，今天地图app的堵车提示，比昨天提前了半个小时。 青阳家园是老小区，距离最近的一个公共监控镜头，在两公里外。周之桃就读的子弟小学倒是有监控，老刘他们不去查周之桃，以他们多年的查案经验…… 元锦停下搜索的手，关闭程序。 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她希望这个叫周之桃的小姑娘，未来看到的都是阳光。 8点多，元锦收到妈妈发来的消息，听说她也来了这所医院，跟何姐说了声飞快跑下楼。 送妈妈来医院的人是宋云策，他身上的校服又弄得脏兮兮，脸上的瘀青淡了一点，看着还是很像小殭尸。 「阿姨肚子难受。」宋云策站起来，仰起脸，乌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一会要做b超。」 元锦嗯了声，随意的语气，「肚子饿不饿？」 宋云策抿着唇点头。 「去吃饭，医院对面有个饭馆开门到凌晨，我守在这就行。」元锦坐到妈妈身边，等b超室的值班医生过来。 宋云策张了张嘴，低下头，转身去乘电梯。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有个漂亮姐姐跟他说，「觉得不公平就去改变，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在梦里，他的爸爸不像现在这样，为了拿到他手里的遗产，明明想打死他却拼命对他好。梦里的爸爸被欺负，没钱请律师，是漂亮姐姐帮了他。 梦里的姐姐，跟对门的姐姐长得完全不像，可他觉得她们就是一个人。 看到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喊她阿姐。 …… 元锦和妈妈在b超室外等了五分钟，值班医生匆匆赶来。 妈妈实在难受，她索性把妈妈抱起来，跟着值班医生一块进去。 机器打开后，医生一边做检查一边盯着屏幕，吩咐王慧兰移动身体。 过了一会，她动作顿住，例行公事地说，「孩子挺好的，发育正常。」 孩子？母女俩跟被雷噼一样，面面相觑。 「不是附件炎吗？」王慧兰又惊又喜，「今天肚子不舒服，我以为是附件炎犯了，还想着躺一会就能好。」 没想到是怀上孩子了？她月经一向不准，推迟了她也不在意。 「怀孕12周，胎儿发育正常。」医生拿起她的病历本看了眼，笑道，「高龄产妇会辛苦一点，风险也比较大，如果不考虑生请及时做决定。」 「好的，谢谢你啊医生。」王慧兰低头看自己的小腹，感觉跟做梦一样。 她居然又怀孕了？明明是安全期才那啥。 「我爸还不知道吧？」元锦神色复杂，「现在告诉他还是等明天他回来再说？」 爸妈租的小农庄黄瓜丰收，爸爸在农庄守着，明天早上採摘后，送到市里的有机蔬菜店售卖。 「明天说吧。」王慧兰羞涩低头。 女儿都快19岁了，她竟然怀上二胎，真有点不应该。 「怀了也挺好，你们想生就生，再说你们年纪也不大。」元锦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很希望他们把孩子生下来。 她只能活到35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自己走了他们好歹还有个寄託。 「你不生气？我们要是生下这个孩子，给你的爱可能会减少。」王慧兰抬头看她，「爸妈一直很爱你，也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我成年了啊，又不是养不起。」元锦失笑，「放心生吧。」 她手里有好几千万，养个孩子不成问题。爸妈的有机蔬菜农庄做的也不错，不缺钱。 「那我决定生了啊。」王慧兰禁不住笑。 出去等了一会拿到结果，母女俩回急诊复诊，又去了一趟产科住院部，询问相关注意事项。 回到急诊处，宋云策坐在等候区，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们。 「我还有事，你先帮我把妈妈送回去。」元锦揉揉他的脑袋，跟王慧兰说，「我这边的工作没结束，你自己注意点，明天我爸回来，你俩请个保姆。」 「你去忙吧。」王慧兰开心挥手，「我看到你处警的视频了，帅。」 元锦哭笑不得。 周之桃妈妈的手术持续到10点多终于结束，人抢救过来了，送入icu继续观察。 等来跟何姐换班的老师到了，元锦听说周之桃还没做笔录，送何姐到家后马上折回刑警队。 走进审讯室，她人还没坐下就被之前提取脚印的老师拦住，「就是她，公安视听技术专业大一学生，林元锦。薛家遗址文物被盗案的主谋之一，是她抓到的。下午的青阳家园兇杀案，嫌犯的行踪也是她直接定位。」 元锦抬起头，微笑开口，「严老师，你们找我有事？」 师父不会是把她给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不更，是抽了两个小时没法更~~~~o(╥﹏╥)o 第33章 033小青梅 拦住元锦的人叫严绍, 是技术科的刑警。和他一块过来的几个人，是负责薛家遗址文物被盗案的专案组组长。 中午抓到的该案的主谋之一，在接受审讯时提供了一条关键信息。 第59页 他们盗走的文物，会在今晚交易。 专案组根据他提供的线索, 锁定了另外几名同案犯, 布置警力准备在他们交易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该犯罪团伙定下的交易时间是今晚凌晨。半个小时前, 盗窃文物的团伙成员突然开了信号屏蔽器，导致他们无法继续追踪。 他们怀疑交易时间提前, 技术科无法解决信号屏蔽问题, 所以才来找元锦。 「我跟你们去技术科。」元锦听说事情紧急，利落起身, 「这事能解决。」 严绍侧过头, 看专案组组长, 「走吧。」 专案组组长点了下头，转身往外走。一个大一的学生, 真有绕开信号屏蔽的技术？ 虽然心里怀疑, 一行人还是很快回到了技术科的技术中心。 元锦拉开椅子坐下, 确定信号屏蔽的范围, 拿起技术科老师们跟踪信号的记录扫了一眼，拉过键盘敲了一行代码。 手机定位从他们开始跟踪到信号消失期间，信号强弱持续时间分布转眼被计算出来。 元锦又敲了一行代码，手机信号转弱的地点出现在地图上，同时锁定这段时间内，该区域内跟被定位手机一块出现的信号源。 「交易地点换了。」专案组组长敛眉盯着大屏幕，拿起对讲机，通知负责抓捕的手下，「最后的交易地点在确认中, 所有人做好准备。」 严绍心跳加快，一双眼亮得跟灯泡似的，紧紧盯着元锦。 这也太牛了，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技术。 大屏幕上的小窗口弹出代码，元锦双手在键盘上敲出残影，一分钟后，信号屏蔽解除，手机的最终定位被锁定。 「骆山路115号废品收购点，所有人注意，分三路包抄。」专案组组长再次下令，「要快，交易……可能提前。」 他放下对讲机，懵逼看着弹出来的监控画面。 「咳……临时徵用，事急从权，这样能及时监控犯罪分子的一举一动。」元锦心虚解释，「一旦交易成功，会增加追查难度，造成文物外流海外的风险。」 她查询了骆山路所有的私人监控镜头，正好有一个防盗监控镜头，在废品收购点斜对面。 「别有心理负担，我们是为了破案。」专案组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姑娘是真的神，但是行事也真是不讲规矩。 「这个叫全景模拟，该收购点一共五个出口，货场边上是大货车临时停放点，他们有可能利用大货车把赃物运出去。」元锦把废品收购点的卫星地图调出来，「根据监控和新的信号源锁定，盗窃团伙骨干成员的车子，还有十分钟抵达收购点。」 组长点点头，再次拿起对讲机，通知特警中队增援。 元锦的手搭在键盘上，指腹摩挲着空白键，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她没死之前一定是个警察。坐到这里的一瞬间，她内心深处涌起的满足和激动，难以言表。 下午跟师父处警，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做鬼时跟着那个小警察进进出出刑警队，心里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孟婆说，人死后有些记忆会被暂时封印，避免因执念太深变成恶鬼。这些被封印的记忆在喝了孟婆汤后，会彻底消失。 如果夺舍成人，封印的记忆会恢復。 她没试过去夺舍，倒是偷喝了不少孟婆汤，可她不管喝多少孟婆汤，轮迴司都不收她。 现在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可能是因为她是这次抓捕行动的技术支持，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不是被带去现场，负责外围秩序维持的实习学警。 「人员到位，等我命令再行动。」组长放下对讲机，跟元锦说，「小林，你想办法再找找附近的监控，我们争取人赃俱获。」 「好。」元锦点了下头，扩大搜索范围，意外发现一个信号被模煳的监控镜头，就在收购点内。 她调出监控，回头跟组长说，「是被盗文物！」 整个技术科的人都激动起来，纷纷离开座位围到元锦身后。 「干的漂亮！」组长也激动莫名。 追查了半年的被盗文物，一件不落，全都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废品收购点库房里。 元锦又敲了一行代码，盗窃团伙成员乘坐的车子，行车记录仪被徵用。车内的对话，车外的画面出现在大屏幕上。 技术中心一片死寂。 严绍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这姑娘怕不是个黑客大神？这也能徵用？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组长拿着对讲机屏息静气，在交易双方验货后，下令抓捕。 「我可以回去了吗？」元锦笑着站起来，「痕迹我已经抹去，不会有任何泄露的风险。」 「你们实习到暑假结束对吧？我一会找老刘说，让你来我们刑警队。」组长神情激动，「我们这压了不少案子。」 「我还想在基层多锻鍊锻鍊，技术上的事，你们随时可以找我。」元锦笑着拒绝，「走了。」 组长笑了下，无奈点头。 回头他就写报告，等她毕业就把人要过来，这可是难得的好苗子。 元锦回到审讯室，心理专家和周之桃还在胶着中。 「她一直不说话，心理专家都有点急了。」纪开诚压低嗓音跟她汇报，「这次请来的心理学教授，是市局特聘的，听说非常厉害。」 第60页 「对话内容我看看。」元锦眼神一亮，「我要看她都问了什么。」 市局特聘的心理学教授，竟然都没法让小姑娘开口？ 「快看，半个小时后还要继续做心理干预。」纪开诚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饿胃疼了，可是又吃不下。」 「以后更惨烈的场面都有，你坚强点啊。」元锦打趣一句，拿起他的记录本看记录。 本院的应用心理学专业必须要本科毕业后才能读，可她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如果能在下学期出国留学，她争取在四年内修完本科到博士的课程。这样她就还有12年的时间，当一名真正的警察。 国外大学是学分制，对她缩短求学时间非常友好。 元锦看完心理学教授的心理干预内容，余光见老刘又跑出去抽菸，想到自己在医院的分析，忙起身跟出去。 「有发现？」老刘看都不看她，「说说吧。」 他这徒弟鬼精鬼精的，手里的机子也牛逼的不行，几分钟就锁定嫌犯的真正的位置，比指挥中心还快。 刚才她又干了件大事，帮技术科锁定嫌犯新的交易地点，薛家遗址文物被盗案人赃俱获。 「我说了你不能打我，也不能扣我的实习分。」元锦拿出手机，打开记录本打了一句话给他看：兇手是周之桃。 她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根据死者死之前的穿着，以及周之桃校服上的血迹，推断出来的。 「趁着下一次心理干预还没开始，你跟我说说自己的分析。」老刘来了兴致，丢掉手里的烟，转身推开审讯室隔壁的房门，「案发现场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兇手确实是周之桃。 他和同事进去时，小姑娘的刚吹完头髮。她杀死了邹德义，从对方颈部动脉喷射出来的血液，溅到她脸上，所以清洗。 正常情况下，男性死亡6小时左右，部分会出现最后一次勃.起。 邹德义一直处于勃.起状态，他的死亡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单这一点就能判断出死前做了什么。 他们以前处警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了保护小姑娘的**，没有第一时间公开她是兇手的信息。 后来元锦发现窗台上的泥点，他意识到还有人在帮小姑娘，就顺着元锦的话说，那个人才是兇手。 老刘进屋坐下，脸上浮起鼓励的笑容，「好好想。」 「我根据她校服染血的状态，模拟了过程。兇手在审讯时出现过的短暂迴避心理，周之桃被我盯着时有恐慌的情绪，综合几个信息最终推断出来。」元锦眨了下眼，笑道，「还有就是师父你。」 「跟我也有关？」老刘眉毛一竖，故作严肃，「怎么发现的。」 「死者的死亡时间，跟她到家的时间相吻合。你没让我们去查她什么放学，但是我通过搜集地图app的堵车提示时间，发现了线索。」元锦摊手，「你也在迴避这个案子的审讯，作为一名老刑警又带着徒弟，这样的行为不合常理。」 「你的分析是对的，我们身为警察要执法严明，也不能不近人情。」老刘嘆气，「今晚的警情通报，如果说兇手是小姑娘，就会有人恶意人肉，试图挖出姑娘的**。」 邹德义的弟弟是真心想要帮这小姑娘，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罪犯，也没有任何反侦查意识。 他们进入现场就锁定了兇手。 元锦发现的小泥点的确是他们的疏忽，但不影响案子侦破，兇手就在现场。 警情通报会将邹德义的弟弟当成嫌犯，是根据现场发现的证据、痕迹确定的，是对外的一个说明，不代表本案的兇手就是他。 「我知道了。」元锦的心情低落下去，丝毫没有破案的开心。 「好好学，今天的这一课，你完成的很漂亮。」老刘略感欣慰，「我再提醒你一点，可以同情，但不能失去应有的理智。如果她已经成年，我的态度不会是今天这样。」 不能因为兇手惨，就忽略犯罪的本质。 这个案子会确定真正的兇手，网友的注意力不在小姑娘身上，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明白。」元锦郑重点头。 回到审讯室，周之桃还是不说话，心理干预中断。 为了缓解周之桃的紧张，今晚的工作到此为止，元锦他们几个结伴回宿休息。 第二天早上，他们先去所里报导，之后一起去刑警队旁听心理干预。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周之桃总算开口，承认是自己在被性侵的过程中，杀死了邹德义。 「她太惨了。」虞昭哭的不能自已，「我完全没想到，兇手会是她。」 纪开诚和另外两位同学也很震惊。 「律师会为她进行无罪辩护，放心吧，她的行为从法律上说属于正当防卫。」元锦拍拍虞昭的肩膀。 老刘说，江城知名的刑诉律师接了周之桃的案子，结果会不错。 由于她未成年，何姐成了临时保姆负责监视、照顾她，陪她参加期末考试。心理医生也会继续进行心理干预，帮她走出噩梦。 案子了结，元锦他们这些实习学警，还是什么工作都要做。 实习第五天，轮到元锦跟老刘上街巡逻，老刘上车就给了她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这是顶尖高手的武功秘籍？」元锦兴奋接过来，笑意飞扬，「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第61页 「里面都是些现场勘查笔记，还有就是审讯技巧，你有时间就好好看。」老刘扣上安全带，舒服眯起眼，「走。」 元锦笑着发动车子开出去。 每天开车上街巡逻也是派出所工作的一部分，轮班制。 活看着轻松，其实什么人什么事都有可能遇到，累的不行。 元锦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快下班收工回家过周末，还遇到喝酒闹事的。 停车下去，映入眼帘的斗殴双方都很眼熟。 是陆丞那个圈子里的人，原身跟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哟，这不是我们元元妹妹吗，当警察了啊？」其中一个醉鬼看到元锦，伸手就要拉她，「我看过你处警的视频，有点样子。」 另外几个认识元锦的人也笑起来，问她当警察什么感觉。 「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斗殴，具体怎么回事。」元锦避开对方的手，面若寒霜，「好好说话。」 「老子今天不止要打他，还要打你！」人群后方忽然冲出来一道身影，挥拳朝着元锦的面门砸过来。 第34章 034小青梅 元锦没防备有人会袭击自己, 幸好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 对方的拳头还没碰到自己她便闪身避开，扣住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折，曲起膝盖顶向对方的腹部，同时曲起左手以手肘击向他的背部。 「嘭」的一声闷响传来, 男人重重趴到地上, 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元锦取下手铐利落将他铐上, 这才认出对方的身份。他是谢望舒舅舅的养子，表弟沈文轩。 「都不许动。」老刘收起对讲机, 冷眼看着这几个纨绔子弟, 「有话到所里说。」 「元锦你把老子放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沈文轩终于回魂, 脸贴着地骂骂咧咧, 「陆丞那个疯子因为你, 差点掐死我姐，打你都是轻的, 早晚把你弄死！」 陆丞到底有什么好！谢望舒宁可要那样的一个疯子, 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按你的说法, 我今天出门遇到你找茬, 是不是也可以去找你表姐，把她打一顿。你俩还是亲戚的关系呢，我跟陆丞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元锦蹲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叫迁怒，喜欢自己的表姐就去追，别把我当软柿子捏。」 在原身的记忆里，沈文轩对谢望舒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他不去找陆丞，而是来找自己麻烦, 是因为陆家和谢家的这个合作，不继续就会两败俱伤。 所以陆丞当初才会答应跟谢望舒订婚。 「沈文轩你可真丢人，跟我们发疯也就算了，欺负元元算什么本事。你有能耐倒是去打陆丞啊。」边上的人帮腔，「元元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承受你的怒火，你有病的吧。」 沈文轩闭上眼粗粗喘气，紧张的微微手抖。他不这么说，一会进了派出所，他做过的事说不定会被查出来。 元锦环顾一圈，留意到有个人想跑，当即喝止，「站那不许动！」 没做坏事遇到警察怎么会慌？这些个纨绔一向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平日里酒驾醉驾的事，都没少干。 眼见对方停了下来，她走到老刘身边悄声说，「一会要不要给他们做尿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想跑的那个人看起来不是很清醒。 老刘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确实有人嗑药。 增援的警车很快赶到，闹事的五个人被带回所里。 老刘一声不吭，下车进了大厅才沉声吩咐，「带他们去做尿检。」 此话一出，原先在大街上就想跑的那位，刚转身就被按住动弹不得。 元锦提着沈文轩进去，将他交给所里的其他老师，回头去找老刘。 江城警方在毒品管控这一块做的非常好，依然挡不住想要作死的人。 她见过非常多因为吸毒死去的鬼魂。那些鬼魂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的魂体很淡，有些一进忘川就魂飞魄散，没有轮迴。 「你的观察力不错。」老刘脸色阴沉，「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元锦眨了下眼，掏出自己的工程机坐到一旁，「我查查他们今晚都见了谁，这几个人我都认识。」 他们如果吸食，毒品的来源就必须查清楚。 全景模拟的程序已经完成，新的程序需要云计算完成最后的计算，手里的这台暂时将就着用。 「今晚又没法准时下班。」老刘笑了声，在她身边坐下，「明天周末，好好休息两天。」 所里的事情都是琐事。 自从她帮技术科抓到了盗窃文物团伙，追回所有被盗文物，技术科那边有事没事就叫她过去帮忙。 系统都升级了好几次，还不想放人。 「知道。」元锦把工程机往他那边挪了挪，调出沈文轩等人今晚闹事的酒吧监控。 他们巡逻时接指挥中心转过来的警情，说酒吧有人斗殴。 在原身的记忆中，沈文轩那群人去酒吧没有固定时间，只要开门随时都有可能去。在现场时，有人提到沈文轩跟他们发疯，时间再往前推半个小时差不多。 元锦调整了下时间，沈文轩和那个想逃的人进入酒吧的画面出现，过了一会跟陆丞关系不错的另外三个人，也进了酒吧。 开始大家相安无事，几分钟后，两边吵了起来矛盾不断升级。 第62页 「这个人的图像放大。」老刘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截图发给我。」 监控中出现的男人，有一个给东西的动作。 「好。」元锦将那人的画面放大，截图发给老刘。 老刘拿到照片，起身回办公室。 元锦抿了下唇，将男人的照片导入全景模拟系统的信息模拟模块，收集照片在网际网路出现过的所有痕迹。 很快，男人跟沈文轩的合影弹出来，身份信息也出现了部分。 此人有两家从事外贸的公司，一家主要进出口金属元件，一家做进出口食品。 沈文轩是这两家公司的股东之一。入股时间，是在谢望舒和陆丞订第二个月。 成为该男子的合伙人后，沈文轩的手头一下子变得极为阔绰，年初刚买了一辆布加迪威龙。 谢望舒的舅舅身家不菲，为人低调，亲儿子开的车是劳斯莱斯普通款，会让养子这么高调炫富？ 元锦想了想，起身去找老刘。 「你来的正好，这个人有可能跟贩毒团伙有联繫，禁毒大队那边会跟进调查。」老刘神色舒展，「局里马上要发布文物被盗案破获的消息，他们可能要给你请功。」 「我也没做什么，所有调查工作都是他们做。」元锦把自己的工程机递过去，「你看下这个。」 老刘接过工程机仔细看完她查到信息，眉头又皱了起来，「我马上联繫禁毒大队。」 还真让他们挖出一条线索来。 元锦乖巧坐下。 老刘跟禁毒大队那边交谈结束，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尿检结果出来。 跟沈文轩在一起的青年尿检阳性，其他人都是阴性。 沈文轩有妨碍警方执行公务的行为，暂时不予释放，其他人可以离开。 「元元，哥几个走了啊，今晚给你添麻烦了。」钟宸挥挥手，揽着兄弟的肩膀离开派出所。 元锦收回目光，转头跟老刘去处理沈文轩和他的那个朋友。 老刘不愧是老警察，突击审讯，每一句都是坑。 这个叫聂心远的青年，一开始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老刘一顿忽悠加诱导，终于说出实话。 他不是第一次吸食毒品。 这种包装成跳跳糖的毒品，有人专门给他供货，不过每次的包装都不一样。今天晚上，他带沈文轩去和男人约好的酒吧，本来是想让沈文轩也刺激一下，没想到他会跟钟宸等人起争执。 元锦低着头，嘴角弧度很小的撇了撇。他带沈文轩去找刺激？分明是沈文轩把他拉下水，让他去找更多的客户。 审讯结束已经是夜里11点多，聂心远移交禁毒大队再审。沈文轩因拒不道歉且毫无悔过之心，被行政拘留10天，当晚移交拘留所。 元锦提前跟带队老师打过招唿，离开拘留所直接打车回家。 知道妈妈怀孕后，爸爸请人打理农庄自己亲自照顾妈妈，隔壁的小殭尸宋云策成了他俩的干儿子。 到家已经很晚，爸爸还没睡。 元锦看着茶几上的育儿大全，又想笑又心疼，「以后时间多的是，你熬夜看，熬坏了身体怎么办。」 为了避免他患上心梗的毛病，她自己动手，给他俩做了两个健康监测的手錶。 一旦他们的心率过高，或者血压、血氧变化太大，她就会收到提醒。 「我在等你回来。怎么样，实习一周了还能不能适应？」林江笑着起身，「我给你准备了宵夜，你等会啊。」 元锦微笑点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在地府和阳间来回晃那几年，她没有任何作为人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没死之前，爸妈是不是也如此爱自己。 「当警察非常辛苦，爸妈支持你的工作。要是你觉得累不想当警察，毕业就换一份工作，爸妈也一样支持你。」林江放下熬好的银耳汤，笑着招唿她过来，「吃点银耳补补，我女儿可是最漂亮的，不能憔悴。」 元锦应声过去，笑呵呵坐下。 她的命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可惜……现在只剩下16年了。 …… 难得休息，元锦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爸妈都没来叫她起床，门外的动静也非常小，生怕吵着她睡觉。 爬起来洗漱干净出去，隔壁的小殭尸繫着围裙在擦电视柜。他脸上的瘀青全部散了，露出漂亮精緻的五官，有点可爱。 「小孩，你过来。」元锦坐进沙发里，拍拍身边的空位，随手拿起剥好的山竹丢进嘴里，「阿姐有事要跟你说。」 她需要一个对外的代理人，处理一些当警察不能做的事。 周之桃的案子让她意识到，警察可以预防犯罪或者终止犯罪，却无法为受害人做更多。 如果自己有一家律所，为所有受到侵害的女孩，免费提供法律援助。那些被伤害的女孩，说不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不是沉默咽下苦果，造成更大的伤害。 「你说。」宋云策坐到她身边，嵴背挺直，心跳加快。 「我准备开一家律所，但是不能以我的名义开，你愿意当阿姐的代理人吗？」元锦瞟了眼厨房的方向，轻描淡写的语气，「阿姐的爸妈也不能当代理人。」 他马上满16岁，可以成为律所的股东，满18岁后当法人。 她目前还不是警察，在此之前律所的法人由自己担任，等他满18岁再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开律所，第一个想到的代理人就是这小殭尸。 第63页 「可以。阿姐让我做什么都行。」宋云策认真点头，手心潮潮的都是汗。 他在梦里也是她的代理人，帮她做一些她没法做的事。 「中考成绩怎么样。」元锦看到爸妈从厨房里出来，含笑岔开话题，「志愿填的哪个学校。」 她跟着去他去学校那天，他好像是回去填志愿？ 周之桃他们下周考试，然后放暑假。 其实她可以伪造一个谁都查不到的身份，成为公司的法人。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任何会被攻讦的事，能不做尽量不做。 「政法大学。」宋云策紧张起来，「我参加高考了。」 他不想爸妈任何一个拿到爷爷留给他的遗产，于是自学了国内的各种法律，提前高考。遗产分割官司，也是他自己去打，没请代理律师。 上次回校，他是去给同学们做中考前的动员。 「你……还挺厉害。」元锦噎了下，又拿了一块山竹塞嘴里，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殭尸居然还是个天才少年。 不过学法律好，正好她要开律所，让他当代理人非常合适。 「过来吃饭。」王慧兰把菜放下，回头笑着说，「一会我们一起去农庄，摘点新鲜的应季蔬菜回来。」 农庄的所有果蔬都是他们自己种的，长的非常好。 「我还没去看过。」元锦利落起身，居高临下地跟宋云策说，「小孩，你赶紧去洗手吃饭，一会带你一块去。」 宋云策腾地一下红了脸。 他马上就要满16岁，不是小孩。 …… 周一回到所里，元锦他们五个接到了新的任务，去江城体育场维持治安。 「原来明星开演唱会，还要警察维持秩序啊，我一直以为请保安就行了。」虞昭长长嘆气，「要站好几个小时，估计得累死。」 青阳家园的命案之后，所里接到的警情，不是家暴就是失窃，再不就是谁家的猫狗丢了。真的一点都不高大上，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习惯就好，大型活动必须维持治安防止意外发生。」元锦拿起包子递过去，「命案少，说明我们的工作做的好，片警也是警察。」 「元锦说的对。」纪开诚嘿嘿笑，「真要天天有命案发生，不说普通人，你自己都怕。」 虞昭：…… 说的好有道理。 「演唱会下午7点开始，到晚上10点半，其实也就3个半小时，还没我们训练时间长。」黄弘毅笑着接话，「听上一级的师兄说，他们暑期实习净处理夫妻矛盾了，更惨。」 大家一下子笑起来。 演唱会的工作下午4点集合，其他的工作还要干。 元锦和老刘今天的工作，是便衣反扒、抓偷拍的变态。 近年来，扒手出没最多的场合是地铁，偷拍没有固定场合。一到夏天，各路猥琐男就冒了出来，到处都有偷拍案件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两更~~~么么哒~~~ 感谢在2021-11-21 11:55:30~2021-11-22 12:1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采姑娘的小蘑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86031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035小青梅 本次反扒行动为期一周, 各派出所自行负责辖区内的反扒工作。 安桥派出所今天出任务的人，除了元锦和老刘这队师徒，还有两个从警三年的便衣老师。确定好路线，大家离开派出所一块进入地铁站。 元锦第一次参与反扒, 路上逮着老刘问长问短。 老刘也没嫌她烦, 发了一份辖区内扒手名单给她, 仔细给她讲扒手的特徵，以及抓捕的要点。 他们不止要把人抓住, 还要固定证据拍照录像, 证实抓到的人是小偷。 这些扒手很多都是老油条，进拘留所跟回家一样, 大多有恃无恐。 「要是没固定证据, 抓了也得放？」元锦眸光微闪, 「监控拍到的话，能算是证据吧。」 「只要是拍到了他们行窃的画面, 抓捕后, 即便赃物已经转移, 也是证据。」老刘脚步微顿, 「你想做什么？」 「我这有几个小玩意，可能用得上。」元锦绽开笑脸，反手从背包里摸出来四个微型摄像头，「贴衣服上就能用，这个用的是远程存储，只要有信号的地方就能传输。」 她设计这玩意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机器存储非常不方便，所以设置远程存储。 还有一个考虑。执法时, 如果遇到胡搅蛮缠的人，容易发生配备的设备，无法正常拍摄的情况。没有现场证据，我弱我有理的胡闹，会让他们很被动。 「你的装备是不是太多了点？」老刘拿走一个摄像头，扣到胸口上。 丑萌丑萌的小熊猫扣在t恤上，有点像胸针，完全看不出来是摄像头。 他扬了扬眉，又拿走两个交给身边的同事。 「之前技术科的人老是找小林帮忙，我现在信了，小林是真的牛。」王宽拿走一个，眼神崇拜地看着元锦，「小林你那还有什么宝贝，回头给我们都整上。」 郭俊安也忍不住笑。 元锦答应下来，低头弄好自己的摄像头。 第64页 进入地铁，四个人分散行动。 元锦背着背包，戴着蓝牙耳机，鼻子上架着茶色太阳镜，一边观察乘客一边往前方车厢走去。 老刘在她身后左侧，手里拎着一只装矿泉水的袋子，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出来他是警察。 江城二号线从安桥派出所站开始，人流量会逐步增大，到南城柏茂站时达到顶峰。 四个人穿行在车厢内，转眼锁定目标。 元锦回头跟老刘交换了下眼神，在扒手用30公分长的作案工具，夹走乘客包里的平板时果断出手。 老刘挤过去时，元锦已经将扒手制服。他出示了下证件，让王宽和郭俊安到站后把人带回去，自己和元锦继续工作。 平板被盗的姑娘愣了好一会才回神，拿回平板后，感激表示会配合他们去做笔录。 元锦沖她笑了下，继续往下一节车厢走。 平安到站。 师徒俩一人喝了一杯冰镇奶茶，回地铁站往回坐。 南城科技馆今天有漫展，他俩一上车，就被车厢里的cos各种人物的姑娘小伙们淹没。 元锦往前走了一节车厢，正准备去跟老刘汇合离他近一点，余光里有个男人形迹可疑，像是在偷拍？ 疑似被拍的姑娘穿着水手服，裙子很短。 车厢拥挤，站在姑娘身边的男人一直在挪动自己的脚，往姑娘的裙底下伸去。 元锦沉下脸，快步过去拉开姑娘，一脚踩到男人的脚上，「你干嘛！」 男人吃痛，本能抬手推她，「你干嘛，有病啊！」 「警察，你老实点！」元锦抓着他手用力往后反剪，快速拿走他的手机解锁。 老刘这时也挤了过来。 「叔叔，你们所里来新人了啊？」被抓的男人非但不怕老刘，还十分鄙夷地睨了一眼元锦，「学警吧？岗前培训你们没做啊？我可是守法市民，什么都没做。」 他在这条线上拍了无数次，抓到了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没证据证明他偷拍。 「师父，这人偷拍。」元锦踩着男人的脚不放，随手把他的手机递给老刘，「你看下他的手机相册。」 老刘跟这人打过几次交道，每次都没能找到他偷拍的证据，心底本就窝火。他拿走元锦递来的手机翻了一会，又还给元锦，「你自己看。」 这孙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手机相册里一张新的照片都没有。 车厢里的乘客听说有人偷拍，很自觉的让出空位，拿出手机拍摄视频。 「不会是没有吧。」元锦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拿回男人的手机，翻找他刚刚偷拍的照片。 「都说了我是……」男人话还没说完，手机冒出几个姑娘的对话，「据说这次漫展有cos大神要来，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 听声音，大家都会以为拍的是脸，实际上拍的是裙底。 除了视频，还有很多刚刚拍下的照片。穿水手服那姑娘的照片，就有十多张。 「守法市民？非常好，鑑于你不是第一次作案，我们会郑重跟你普及《刑法》《治安管理处罚法》《个人信息保护法》。」元锦再次把手机给老刘，「师父，通知巡逻车过来带人。」 这变态会一点技术，照片不是没有而是直接上传云端，手机上不留痕迹。 不怪老刘抓了他好几次，都拿他没办法。 「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变态！」周围的乘客大声指责。 男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元锦，咬牙低下头。 「对了，案子没查清楚之前，诸位发布嫌疑人的照片和视频，记得打码。」元锦好心提示，「免得惹上官司。」 这人是一家网络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小有资产的样子。 像他这种行为，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最多是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罚。他换一个地方就能继续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盲目传播未经证实的照片和视频，遇到无赖，真的容易被告破财。 「好一个守法市民。」老刘翻了翻那男人手机里的照片，脸色阴沉如墨，「我们到站下车。」 这种偷拍的人很多都是惯犯。 元锦应声拿出约束带，将男人的手约束起来，挪开自己一直踩在男人脚上的右脚，示意老刘看。 男人的鞋子经过改装，用的也是微型摄像头。 老刘略略颔首。 回到所里，元锦跟老刘审完了偷拍的男人，回到办公室拿出工程机，给男人工作的公司群发了一份他被抓的视频邮件。 在目前的法律体系下，对他最大的惩处，是社会性死亡。 收到邮件被阅读的消息，元锦收起工程机，和老刘离开派出所前往男人的住处，调查他是否将偷拍的照片出售牟利。 她决定了。 今晚回去就写一个程序，录入所有偷拍被抓过的人的信息。让所有用人单位在录取员工时，可以查询到对方是否因偷拍被警方处置过，查询对方，是否因为猥亵案被捕过。 私营企业录取员工，不会对员工进行政审。 员工是否有案底，用人单位没法查询，在一定程度上，会让那些喜欢偷拍、猥亵的人有可趁之机。 …… 下午3点。 元锦和老刘将扒手和偷拍的变态，移交到分局，之后一起前往南城体育馆，执行维持治安任务。 第65页 赶到体育馆，主办方已布置好内外场，相关单位的布置也已到位。 元锦跟虞昭他们碰上头，安静站在队伍里，听这次任务的总指挥讲话。 除了分局派出的200多警力，主办方聘请了300余安保人员，维持现场的秩序治安。 讲话结束，元锦被老刘叫到一旁，让她即刻去刑警队，技术科在配合禁毒大队追查贩毒人员时，被对方反跟踪。 「可能是件大案子，好好表现。」老刘拍拍她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去吧。」 元锦掉头就跑。 来接她的车子停在路边。上车后，负责跟踪毒贩的吕城简单说明情况，拿出他们被反跟踪的数据表给她。 「我们经过两天的排查，确定有一批毒品会流入江城，正准备跟踪具体人员确定交易地点时，两次出现信号中断的情况，之后得到的全是假情报。」吕城懊恼拧眉，「以我们办案多年的经验，这不是普通毒贩。」 即将流入江城的货，数量恐怕不少。 他们从聂心远常去的酒吧查起，之后查到沈文轩的合伙人身上，到这里还算顺利。 「对方请了很厉害的黑客高手，阻断定位跟踪进行信息迷惑。」元锦看完数据表，轻轻吁出口气。 算是个对手，不过技术在她之下。 这人能反跟踪警方的监控系统，并放出大量模煳的信息，挺自负的。 赶到刑警队，元锦跟着吕城进入技术中心，发现自己升级过的系统代码被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谁动了系统代码？」 技术中心的其他人全部低下头，没人敢吱声。 这次发现有经过伪装的毒品流入江城，市局极为重视，当天就下派技术高手过来坐镇。 他打开系统就嫌弃元锦升级过的系统不好用，花了半天时间改了代码，之后他们就被人反跟踪。 「是市局的技术专家。」吕城心虚解释，「他说你升级的系统不能用。」 老实说，元锦的系统好用的不得了，定位和锁定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好，我知道了。」元锦坐下来，将系统被自己人弄出来的漏洞修补完毕，直接升级到最高等级。 没有她的授权，谁都不能修改。 之前她考虑到技术科的老师对她都挺好，所有代码都让他们拿去研究，结果遇到个自大的菜鸟。捅了娄子就跑，这样的人竟然是市局的技术专家。 「我们已经向上面反应，他目前被停职了。」吕城的声音更小了些。 元锦嗯了声，敲了一行代码清除系统内留下的跟踪程序，设置信息迷惑，反过来迷惑对方。 刑警队的老窝差点成了毒贩的后花园，处理结果不应该只是停职。 她将所有证据保留下来，调出入侵系统的黑客监控。 「这个就是反跟踪我们的人？」吕城危险眯起眼，「他现在在哪。」 元锦又敲了一行代码，黑客所在地定位成功，屋内所有监控镜头拍摄到的画面，出现在大屏幕上。 黑客是个外国人，他这会正坐在落地窗前喝红酒，一脸惬意。 「我马上将信息发给负责该案的组长。」吕城差点感动哭。 其他人也红着脸进行信息梳理，汇总。 元锦平復了下情绪，决定把自己的技术都传给他们。她的时间不多，实习结束就要回校，不能每次遇到问题都找她解决。 打定主意，她开始思索上课的时间和地点。 技术科忙的要死，而且能来这里的技术水平都不差。他们不行不是因为水平如此，而是在这个世界，他们学到的所有知识没法让技术更高。 她有技术可以让更多的罪犯伏法，没必要藏私。 「负责排查的便衣正前往重新定位的地址，密切监视。」吕城打完电话回来，顺手给元锦倒了杯水，「案子没破之前，你不能回所里了，我跟队长申请让你协助我们跟这个案子。」 「我没问题。另外大家有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请教，你们想提高技术的话我可以开班。」元锦神色严肃，「关于各种跟踪技术的要点难点，密码破解，我都可以教。」 吕城愣住，「你说真的？」 技术科时不时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多学点技术，毕竟她是来实习的，以后不可能总飞回来。 「真的。」元锦好笑点头，「时间你们自己定，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我都教。」 「听到没有，小林要帮大家提高技术水平，鼓掌。」吕城站起来，大声宣布，「上课的时间可能没法统一，大家见缝插针，哪方面薄弱的，尽管请教。」 掌声热烈。 元锦等大家闹够了，又继续盯着大屏幕。 毒贩请的黑客身份资料查明，江城收货方的资料，目前还没头绪。 专案组成员从沈文轩身上下手，没查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他跟合伙人经营的外贸公司，从帐面上看业绩良好。 晚上7点多，大家吃完后勤送来的盒饭，继续干活。 「有情况。」负责调查毒贩信息的同事，指着7号监控屏迟疑出声，「这个人有点眼熟？」 元锦将那人的影像放大，开启她刚才修补系统漏洞时，内置的信息模拟模块。 半分钟后，此人的信息瞬间出现在屏幕上。 「今晚在南城开演唱会的明星的经纪人？」吕城摸了摸下巴，拿起电话通知专案组。 第66页 元锦盯着大屏幕看了一会，敲出一行代码，筛选出此人进入江城后，所有的行动轨迹。 「毒贩住的别墅，竟然是在他名下？」旁边的人嘀咕一声，继续查询更多的信息。 「这几个海外毒贩，对外有家经营珠宝的公司，这次来江城的公开行程，是来见他们的代言人。」元锦往后一靠，拿起一只水性笔夹在指间转圈，「经纪人不是买家，他像是个中间人。」 手下的艺人在开演唱会，他却被警方以贩毒的罪名抓了，艺人的前途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如果只是中间人，那么不管警方抓到了海外毒贩还是江城的买家，和他关系都不大。 只要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掮客，他就能继续逍遥法外。毒贩团伙的骨干不会只有一两个，损失了一个，后面还有很多人替补。 掮客没死，总还会有下一个买家，继续交易。 第36章 036小青梅 针对疑似涉案经纪人的调查铺开, 更多信息浮出水面，吕城不得不通知经侦中队的队长过来。 娱乐业高速发展，明星片酬千万起跳，导致这个行业, 成了违法资金洗白的途径之一。 正在江城开演唱会的这位偶像明星, 爆火的影视作品没见几部, 代言的品牌却有上百个。公开信息显示，去年年初至今年7月, 媒体报导他的代言费累计2.16亿, 缴纳的税金仅2.4千万。 刨除明星团队虚假宣传，为明星本人打造高端人设的夸大部分, 该明星确实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 此外, 该偶像明星所参演的影视作品, 每一部的投资最低5亿。 当中是否有洗白违法资金的行为，需要经侦中队进一步调查。 「这些数据公开可见, 这个叫廖启的经纪人, 基本可以断定只是个掮客。」元锦调出廖启给手下艺人谈的几个项目报导, 冷静分析, 「他就职的公司一共有22个艺人，不说爆火，天天热搜的就有7个。」 有趣的是，7个天天热搜的艺人，长得奇形怪状，进的剧组大部分都宣称大投资。出现在网站购买名单的过往项目，成本与宣传出入不大。 廖启有经纪人这个身份遮掩，他作为掮客收取的佣金，以艺人代言费或影视剧投资的方式支付, 就很难抓到他的把柄。 影视剧投资没有固定标准，帐单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这个掮客背后，还能挖一挖。」吕城抬头跟经侦中队的李队笑，「白送的立功机会，好好把握。」 李队给他一双白眼。 大晚上被拉来加班，这样的立功机会……要还是要的，就很难受。 元锦唇角弯了弯，继续查廖启背后的人。 廖启的社会关系主要在京市，复杂程度嘆为观止。大到广播电影电视总局的领导，小到剧组的灯光师、送外卖的外卖员，他都认识。 江城这边的关系也很复杂。 他认识沈文轩，跟钟宸有过两次联繫，还参加过陆丞和谢望舒的订婚宴。 元锦筛选出关键信息，用余光扫了一眼吕城，拿起自己的工程机越权查询廖启的帐户。 他这长袖善舞的本事，不应该只在江城有两套别墅，京市一套别墅两套大平层。 一分钟后，廖启帐户的总数和帐单明细弹出来。海外帐户有四千万m金，国内的帐户有三千万现金，理财4.32亿，家人名下房产共计10套，资金3.13亿。 好肥的一条大鱼！ 元锦的眼神亮了亮，隐去正规渠道还在调查的信息，调出廖启曾经发布在朋友圈的一张合影，招唿吕城过来，「有发现。」 跟廖启合影的人当中，有他们还没查明身份的毒品买家。 这张合影有沈文轩和他的合伙人狄川，狄川的哥哥，江城特殊教育学校的手语老师狄政。还有目前处在他们监视下的海外毒贩，以及那名黑客。 照片发布于年初，拍摄地点在京市。他发完就删除，还是在网上留下了痕迹。 狄政表面上是个手语老师，为人温柔谦和，实际上他在江城有6家大型ktv，5家中大规模的酒吧。娱乐场所半数的经营权，都在他手里。 吕城和李队一块过来，看到元锦查到的信息，神色激动。「小林你可真神了。」 狄政的职业是一名特殊教育学校的手语老师，每月工资8000左右，住在一套房龄超过20年的老房子里，生活极为朴素。 他们调查狄川时，直接忽略了狄政。 狄川公司的股东名单里，也没有狄政的名字。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为了爱和信仰而坚持教手语的老师，竟然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照片发给专案组，让他们密切监视狄政的动向。」吕城吩咐一句，偏过头得意洋洋地跟李队说，「你看看还想知道什么信息，小林可是我们技术科的扫地僧。」 李队：…… 人家只是来实习的学警，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不吹牛日子过不下去？ 元锦将照片和狄政的定位，发给专案组所有成员，顺手给对方的黑客高手发出模煳信息，让他以为技术中心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忙到夜里11点多，元锦跟值班的老师说了一声，背上背包去休息室写程序代码。 律所的手续办理，爸爸答应帮她去跑，除律所外她还要註册一家科技公司，办一个猥琐男展览网站。 白天抓到那个偷拍惯犯，看完他网盘里的照片，又听老刘说曾被他数次羞辱的事，她真的要气炸了。 第67页 这种人必须社会性死亡。 得让他们知道，偷拍不仅仅是行政拘留和罚款，还会让他们一无所有。法律手段震慑不了他们，那就用不违法的手段，加重震慑。 凌晨4点，值班老师过来敲门，焦急告知监控目标失去联繫。 元锦抱着工程机开门出去，教他们如何破解信号屏幕，躲避对方黑客的跟踪。 毒贩带来的这名黑客，技术在当前世界属于高手行列，可以轻松碾压技术中心的各位老师。 「毒贩要去见的人，好像是狄政。」吕城也被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盯着大屏幕，「小林，我记得你上次……」 上次好像是入侵了盗窃团伙，驾驶的车辆行车记录仪？ 「你要这个？」元锦敲了一行代码，大幕屏冒出车内的对话。 吕城：…… 把话说完的机会，好歹给一下吧？ 元锦抬头瞥见他满是怨念的眼神，笑了下，跟其他人解释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车上的网络信号进行破解。 她总觉得自己以前，肯定帮警方抓过通缉犯，因此这次回来实习准备的异常充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特殊教育学校给残障儿童建的康復活动中心。」一旁的老师翻译毒贩的对话，「这个康復中心，最近接收了一批慈善机构赠送的康復设备。」 赠送康復设备的慈善机构，背后有毒贩经营的珠宝公司捐款。 「康復中心建在郊外，我看下信号强度。」元锦捏了下眉心，先行入侵康復中心的安防系统，抹掉痕迹查看信号的强弱。 信号有些弱，但不影响信息传输，就是得时刻盯着，剩下的几个小时怕没法睡。 守到5点多，狄政出现在监控中，黑客和毒贩跟他简短交谈后，进入康復中心的地下室。 元锦精神过来，将画面放大，让大家看清更换包装，依然伪装成各种零食糖果的毒品。 「这是在验货？」吕城也彻底精神过来，心跳加快，「我的乖乖，这批货的量恐怕会超乎我们的想像。」 难怪这么谨慎。 又是见品牌代言人，又是赠送康復设备。如果没有老刘和元锦火眼金睛，发现聂心远的异样一路查到狄政身上。这批毒品一旦交易成功，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受毒害。 「能查到他们生产的这些毒品，库房设在哪吗？」吕城拉开椅子坐下，用力咽了口唾沫，「我们要出奇制胜。」 「可以，但是我需要点时间。正规渠道肯定是进不来，海关这一关他们就过不了。」元锦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毒贩身边的黑客非常谨慎，进入康復中心后就屏蔽了信号，同时查询安保系统是否有被入侵的痕迹。 他们大半夜的跑去康復中心，要谈的内容，应该是交易地点和交易时间。 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双方并未洽谈任何关于交易的事，只是验货。 元锦咬着大拇指，将存下来监控又看了一遍，回头跟吕城说，「队里有会手语的老师吗？」 狄政是手语老师。 毒贩和黑客在监控死角的位置，停留了一分钟，应该是狄政通过手语，传达了某种信息。 「我马上上报局长，让他去联繫各个分局，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吕城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监控死角，手语交流，这次是真遇到硬茬了。」 对方有黑客护身，他们的监视一旦被发现，有可能会错过这次抓捕。 「你去吧，我再看下这个安防系统，有没有经过伪装的监控镜头。」元锦神色严肃。 到底是毒品交易，双方都非常谨慎。 找不到他们用手语交流的画面，会给后续的布控和抓捕带来难度。 大家各自归位，继续监视交易双方的动向。 元锦闭上眼思索片刻，仔细拆解康復中心安防系统的所有代码。隐藏监控镜头，在国外某些公司中是常用手段，藉此避免员工发现自己的**权被侵犯。 还有一种可能……元锦想到自己包里的微型摄像头，确定安防系统内没有摄像头被隐藏，开始分析地下室的所有信号源。 忙到上午7点，后勤送来早餐，她吃完又回去继续分析。 10半左右，她终于找到一个安装在地下室的微型摄像头，根据信号源拿到了那段手语对话视频。 「吕老师，我找到他们的手语对话视频了。」元锦唿出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工程机，把这次搜索的步骤和经验写下来。 这样的情况往后说不定还会发生，她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操作上不明白，可以看笔记练习、尝试。 「手语专家还没找到，市局已将通知发下去，同时申请兄弟单位帮忙联繫。」吕城顶着一双黑眼圈，疲惫拉开椅子坐下，「后天还有一场演唱会，我怀疑他们的交易时间定在演唱会中途。」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也有同样的怀疑。」元锦打了哈欠，拿起水杯喝水，「我继续查毒品存放的库房。」 破译手语和查找毒品库房双管齐下，一定要把这伙人全部抓住。 吕城无力点头。 第二场演唱会举办当天上午，元锦查到了毒品存放的库房地点，兄弟单位派过来的手语老师，顺利完成手语破译。 交易地点定在特殊学校的康復活动中心，时间是晚上10点。 第68页 针对毒品交易双方实时监视得到重要信息，交易之前，体育馆内会人为制造骚乱，分散警方的注意力。 省厅对这次抓捕行动极为重视，领导亲自到指挥中心坐镇指挥。元锦的办公地点也跟着技术科的老师，挪到了指挥中心。 针对毒贩意图制造骚乱的安排，维持演唱会治安秩序的所有警务人员，换成特警。 武警方面也抽调出人手，协助禁毒大队执行此次抓捕任务。 元锦查到的库房内，毒品的数量预计有1吨以上。 这些毒品并非在国外生产走私进入国内，而是在国内加工合成。制毒工厂已被严密监视，等各方人员就位，即展开抓捕。 「一号布控点人员到位。」负责播报信息的老师，将布控点的监控放大，讲述抓捕方案。 元锦盯着信号定位，实时公布对方动向。 晚上10点，7个布控点齐齐行动，歷时一个半个小时，顺利完成抓捕任务。 指挥中心响起如雷的掌声。 此次任务缴获伪装成糖果的新型毒品2.49吨，抓获海外毒贩8名，狄川、狄政兄弟俩和廖启全部落网。沈文轩作为该案从犯，离开看守所，遥遥无期。 除去骨干，另抓获其他制毒、贩毒人员40余人。 江城7.9特大毒品制造贩卖案告破。 和此案相关的经济犯罪还在调查当中，相信很快就能告破。 「小林，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吕城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由于太久没休息，笑着也很难看，「给你批了假，可以休息到下周一。」 科里的这帮人，算是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神。从元锦到技术科，毒品交易双方就一直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经过这些时间锤鍊，他们也长进了不少，简直是双喜临门。 「谢谢吕老师。」元锦扯开一个比他更难看的笑，「下周一见。」 连续熬了两个通宵，白天也没合过眼，她真累疯了。 听领导表扬完毕，元锦走出指挥中心疲惫打车回家。 「这次我们恐怕抢不到人了。」局长眼神幽怨地看着吕城，「小林的技术被厅领导看上，我感觉不用等她毕业，厅里就会找她谈话。」 实习半个月不到，协助破获两桩大案，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小林说了，实习结束前让我们技术科的技术水平，达到她的八成功力。」吕城一点都不困了，「到时候省厅要我，你可不许拦。」 局长：？ 早知道不跟他抱怨。 元锦休息到周一，早上起来给老刘打了个电话，先回刑警队协助经侦中队调查廖启洗钱一案。 廖启在审讯中供认，他这些年通过各类影视项目和综艺节目，帮助毒贩洗钱收取巨额佣金。除他之外，还有一家公司，也在帮忙洗钱，具体是哪一家他不清楚。 下午5点多，元锦忙完经侦中队的案子回到所里。 虞昭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几乎各个脸上挂彩，看起来惨兮兮。 她怔了下，狐疑出声，「你们怎么回事？」 刚问完，审讯室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2 17:47:16~2021-11-22 23:3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魔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037小青梅 巨大的动静, 使得整个警务处理大厅安静了一瞬。 元锦正要过去看情况，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冲出来一名40来岁的大姐。 虞昭他们几个眼疾手快，迅速将元锦拉到一旁, 警惕戒备。 元锦懵逼看向大姐。 「放人！」大姐一巴掌拍到接待台上, 吼声震天, 「必须马上放人，我们还得回去开店呢, 你们这些警察有完没完！」 虞昭咽了口口水, 黄弘毅和纪开诚、温卓一块站出去，牢牢将她俩挡在身后, 「根据我国的反家庭暴力法, 现在不能放人。」 「我管你什么法,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用你们管。」大姐火冒三丈，「我们家的店关门一天损失好几千块, 你们赔啊！」 元锦一听, 大致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公安机关接到报案, 必须依法处置, 不能因为你原谅而不处理加害人，这是我们的职责。」纪开诚克制住情绪，冷静解释，「在处置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不能放人。」 「我就是想让你们帮忙警告他一下，没想让你们把他关起来。我不管，必须马上放人，我男人我自己管不要你们多管闲事。」大姐更火了，上来就伸手推搡纪开诚。 黄弘毅和温卓保持克制, 加以阻拦，「这位女士，请你保持冷静。你再动手，我们有权依法对你进行处罚。」 他们接到指挥中心转过来的警情，辖区内的一家快餐店发生家庭暴力事件，前往处置。 在及时制止家庭暴力行为后，受害人听说他们要把加害人带回所里调查，突然动手。 他们几个还好，何姐的头髮被扯掉了一缕，衣服扣子也掉了。 强行将人带回来后，这位大姐又开始发疯。 「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第五款规定，你对民警实施撕咬、踢打等人身攻击行为，我们有权对你进行处罚。」元锦也站出来劝说，「他的行为已经触犯反家庭暴力法，我们如果不依法处罚，他出去后你觉得他会吸取教训吗。」 第69页 大姐张了张嘴，嗓音低下去，「夫妻间打打闹闹不是正常的吗，我就想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我不好惹。」 她可不想被关起来。 「你报警维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力，这没有任何不对。夫妻间打闹是否构成犯罪，需要公关机关调查取证，陪同你本人去做鑑定。」元锦见她态度缓和了些，继续说，「你如果再暴力阻挠我们执法，有可能对他的处罚只是训诫，你却要被拘留。」 家暴的警情是最不好处理的。 重了夫妻双方大闹派出所，责怪警方多管闲事，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 轻了家暴行为继续，反覆折腾。 「另外，你一旦有了案底，将来小孩考公务员没法过政审这一关。你要考虑清楚，是继续跟我们闹，还是让我们对他依法进行处罚。」元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们那么辛苦开店赚钱，不就想着日子好过一点，孩子读书有出息吗。」 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考公务员是最佳选择，尤其是本身文化程度不高的普通人。他们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送孩子上大学，回乡考公务员，吃公家饭。 「我们家孩子读书不行……」大姐的态度动摇起来，「他有可能关多久？我不用去验伤，已经不疼了。」 「处罚要有依据，你耐心等着吧，等我们调查清楚会告知你处罚结果。」元锦递了个眼色给纪开诚。 「你先到那边去坐等，马上就调查完了。」纪开诚领会了元锦的意思，缓和语气跟大姐说，「生意停一天日子还能过，他要是天天跟你动手，日子才真过不下去对不对。」 大姐沉默片刻，迟疑点头。 纪开诚去给大姐倒了杯水，龇牙咧嘴地拉着虞昭他们去处理伤口。 何姐这会也换了衣服，弄好了头髮出来。 元锦看到她的样子也很惨，赶紧进去给她拿药箱，帮她处理被抓破的地方。 「这几个学警表现的都不错。」警务处理大厅的值班老师同情地看着何姐，「下次遇到这中案子，让老刘和王宽他们去，你这头髮再被人薅几次，可就真秃了。」 何姐没好气地瞪她。 马上就是建军节，所里分片区安排人手，跟社区的工作人员一道去慰问军属、志愿军老战士。 老刘和王宽他们去社区那边交接工作，所长去分局交接几个盗窃案，这不是所里没人了吗。 「我错了，别瞪我。」值班老师低低笑了声，坐回去继续工作。 元锦给何姐处理完，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 负责审讯的郭俊安领着家暴妻子的男人出来，把报警的大姐一起叫去办公室。 「这样的案子不少，我们也不想和稀泥，可是不和稀泥受伤的就只有我们。」何姐压低了嗓音嘆气，「今天这还算好的。你们没来之前，女方报警，听说男方要被关十五天，当场叫来十余名亲属大闹派出所。」 当警察快10年了，她最不愿意处警的警情，就是家暴。 「反家庭暴力法立法生效还没多久，情况会慢慢变好的。」元锦笑了下，掉头去找虞昭他们。 实习半个月，他们还是第一次被报案人袭击，真的就很惨。 进入休息室，他们几个已经给伤口做完了处理，正整理衣服准备出去。 元锦笑了下，倚着门看他们，「要不要跟我练练，不伤人又不会让人伤到自己的擒拿术？」 他们是同专业的同学，虞昭跟她同寝室，在校训练体能虞昭就不敢跟她硬来。 「练。你还要教我们技术。」虞昭抬高下巴，神色严肃，「我可是听说了，技术科的老师们都找你请教，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 「这不是时机没到吗。」元锦哭笑不得。 她倒是想教他们。 转到警察学院也才一个学期，她人都没熟悉就跟人说，我教你技术吧，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好吗。 …… 建军节过后，江城也进入了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 江城7.9特大制毒贩毒案经过半个多月的补充侦查，案情查明，所有涉案人员被批捕，正式移交检察院。与此案相关的洗钱案宣告破获，廖启等人被批捕。 这次谢望舒没有找元锦麻烦，难得安静。 元锦在地铁上抓色狼的视频，被现场的乘客发到微博，一夜走红。陆丞看到视频后，给她发来一条注意安全的信息，之后再也没联繫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元锦表示很满意。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次进刑警队都有中，终于回到家的感觉。她敢肯定，自己没死之前绝对是个警察。 律所和科技公司完成相关手续，在10号她19岁生日这天正式挂牌开业。两个办公室都租在一栋楼里，方便她周末过去处理相关事物。 律所聘请的第一批6个律师，都是刚从政法大学毕业的应届生，年轻、有冲劲有干劲。 宋云策拿到了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负责帮她管理律所，开展业务。 元锦一开始还教他怎么管，怎么做法律援助，过了几天发现他已经全部上手，索性把律所丢给他。 小殭尸除了年纪小，各方面都很优秀，是个不错的代理人。 科技公司的员工不多，她们要做的只是收集网友的发来的线索，更新被处理过的猥琐男信息。 第70页 猥琐男信息查询网站上线第一天，元锦联繫上微博上的律师大v请其帮忙推广，并利用微博算法将网站推上热搜。 前期收录的，已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的各地猥琐男信息，有三千多条。 网友只需输入名字或者相关院校的名字，就会得出查询结果。 后期会增加犯过猥亵、强.奸案的人员信息。在不违反《个人信息保护法》和其他相关法律的前提下，让这些人的行踪无所遁形。 网站的搜寻引擎代码写起来不难，购买伺服器也容易，难的是不违法。 她写完程序，把所有的法条都研究透彻才让网站上线。 元锦拿着手机，认真看完网友的反馈，回头跟负责收集信息的员工说，「所有人的照片都要打上马赛克，最好是一眼能看出来是谁的那中。」 「好的林总。」员工闻言忍不住笑。 元锦弯了下唇角，继续看网友反馈。 公司目前请了6个小姑娘，负责信息整理、更新。她们对偷拍、猥亵、强姦本就深恶痛绝，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中午11点，宋云策给她送午饭过来，还给带了奶茶。 「小孩，我月底实习结束就要回校，之后会申请留学。」元锦拿走奶茶喝了一口，又说，「你帮我留意爸妈的身体状况，回校之前我会给他们请家庭医生。」 妈妈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胎儿发育良好，她还是不放心。 「我会照顾好他们。」宋云策拿起自己的那份午饭打开，「阿姐，我打算让律所的律师，在开学后到校进行如何防范性骚扰、猥亵的专题宣传，你觉得怎么样。」 在他的梦里，阿姐升任市.委书记后，除了抓经济和安全生产工作，她最重视的是教育工作。 校园霸凌专题、防范性骚扰、猥亵专题相继开展，她甚至会在不通知学校的情况下，以学生家长的名义去参加活动。 得益于她的狠抓，她在任的几年，全市无一例女童失学事件发生，校园霸凌事件年发生率降到1%。 后来她进了省委，负责生产安全工作和振兴科技方面的工作，也一样出色。 只是没几年她就卸任辞去公职。梦里的他回到村里，阿姐已经永远闭上眼睛，一句话都没给他留。 「你能联繫上学校配合开展活动就去做，钱不是问题。」元锦好笑看他，「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 有他这个帮手在，倒是省了她很多事。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16岁。」宋云策语气有点闷。 「嗯，你是我的代理人。」元锦笑了下，拿起筷子吃饭。 小殭尸有点不经逗。 …… 过完周末，所里的工作忙碌依旧。 元锦这周的工作是跟着老刘到警务亭坐岗，带班工作。 警务亭设在柏茂附近，交通便捷，人流量巨大。临近有华润超市、大地影院，还有南城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城。 早上6点，元锦和老刘吃完早餐，先去小商品批发城巡逻。 这里是很多个体商户进货的地方，也是扒手最喜欢的场所之一。元锦背着一身装备，跟老刘一边巡逻，一边留意监控的位置。 「还有半个月，你们的这次暑期实习就正式结束，想要我给你打几分。」老刘脸上浮起揶揄的笑，「满分别想。你的表现不错，但还不够克制。」 小姑娘对嫌犯下手就没轻过，她还每次都掐准了下手的，让被抓的人受了伤也没处说。 来实习一个月，安桥派出所的学警不能惹的消息，传遍了辖区。 扒手都换地作案去了，其他所的人怨声载道。 「及格就行，技术科也会给我出实习报告。」元锦扬起唇角，笑容狡猾，「省厅还要给我表彰，不过师父还是最重要的，师父说我不行，我就继续努力。」 老刘好气又好笑，「你就贫吧。」 技术科可是把她神一样，实习报告估计得洋洋洒洒，写到没话可说为止。 一个月内三桩大案，这在以往也有，但没这次破案速度这么快。 「我说真的。」元锦又笑，「回去之前，我把我用的工程机给你，新款的程序和伺服器需要进一步升级，等稳定了给你换新。」 老刘满意点头。 在小商品批发城巡逻到10点，人流量降下来后，师徒俩接到岗亭同事的通知，附近的小区发生溺水事件。 元锦和老刘报告自己的位置，立即骑上铁骑赶过去处警。 小区的泳池是室内泳池，正常10点开放，到晚上10点结束。 今天泳池刚开放，安全员去换衣服的间隙保洁发现有人溺水，于是报警。 元锦和老刘拉起警戒线，制止无关人员靠近后，一起检查死者的体徵。 「不是普通溺水。」老刘拿出对讲机，通知刑警队安排法医过来。 元锦点点头，站起来环顾一圈復又蹲下去，压低嗓音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死亡已经超过6个小时，体徵不符合溺水身亡。」 泳池只有三个摄像头，发现死者的位置，是监控死角。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下午还有更新~~~么么哒~~~感谢在2021-11-22 23:32:43~2021-11-23 11:1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魔王 1个； 第7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038小青梅 刑警队的法医和技术科的老师到场后, 再次进行现场勘查。 死者是名男性，年龄在23岁左右，身高172，体重130上下, 左右手手腕有长期使用键盘和滑鼠, 形成的厚茧。死亡时身上穿着泳裤, 尸体未见其他伤痕。 死因尚不明确。 老刘和元锦负责询问保洁、泳池安全员，泳池的其他工作人员, 发现死者前泳池是否有过异样。 完成走访工作, 现场勘查也正好结束。 「今天之前，泳池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没见过这名男子。」老刘摸出一支烟, 看了眼元锦又装回去, 「你们先把尸体带回去尸检, 移交手续我稍后补。」 这家室内泳池，去年夏天发生过儿童溺水死亡事件。此后, 泳池经营方安装监控设备, 增加安全员, 且禁止安全员在工作期间玩手机, 防止再次发生溺水事故。 将抛尸地点放在泳池，是无法带走，还是故意报復？ 「我查了室内监控，两个监控镜头都没能拍到发现尸体的死角，外围的监控还没查。」元锦简单说明自己工作成果，「保洁阿姨早上8点过来打卡，泳池订购的一批的泳圈和救生衣正好送过来。我们看了库房，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送货的车子和司机资料已经拿到, 就这些。」 「那我们先回去。」严绍扬起笑脸，「做尸检确定死因，排查工作交给你们了。」 老刘和元锦齐齐点头。 严绍他们收队带着尸体回刑警队，老刘和元锦通知泳池经营方停业等候调查结果，返回岗亭。 一路上，元锦降下车速，记下所发现的监控镜头位置。 根据尸体上的尸斑判断，死者死亡时间超过6小时。泳池晚上10点闭馆，之后要打扫卫生，关门时间在11点左右。 如果是谋杀，兇手如何进入泳池抛尸？ 难道真是早上8点的送货车？ 元锦拿出工程机，先查死者死亡后，到今天保洁阿姨报警这段时间的外围监控。她开了倍速播放所有能调用的监控，唯一可疑的地方，是嘴上6点的垃圾清理车和8点的送货车。 「先吃饭，吃完饭死者的身份估计就确定了。」老刘见她进了岗亭就掏出工程机，知道她着急破案，禁不住笑，「你进系统看看有没有报失踪案的。」 「哦。」元锦进系统看上午的警情总数和分类，说，「上午没有失踪案警情。死者左右手都有明显厚茧，会形成这种厚茧的原因，一个是程式设计师，还有一个是电竞人员。从他的年龄判断，很有可能是电竞俱乐部的队员。」 死者双手手腕位置的茧子非常厚，从他的年龄上看，这两个职业最符合特徵。 「还有一个工作，也会造成手腕生出厚茧。」老刘笑着提醒她，「游戏代练。」 元锦应了声，将线索发给技术科，继续扩大监控排查范围。 12点多，同在岗亭坐岗的老师打了饭回来，进门就骂骂咧咧，「这帮孙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卧槽，竟然换掉商家的收款二维码，幸亏老闆发现的早，没造成什么损失。」 他说完，视线扫过元锦的头顶，干笑了声，「小林，过来吃饭。」 元锦嗯了声，把椅子挪过去，拿起自己的那份盒饭开吃。 「手机支付越来越普及，这样的案子肯定会多发。」老刘丢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埋头吃饭。 自从元锦他们几个来实习，所里的『老人』都收敛了很多，一些不雅的口头禅都避着他们说。 午饭吃到一半，指挥中心又转过来一则警情，华润超市抓到个偷酒的老人，让他们过去处置。 元锦把吃了一半的盒饭放下，收起工程机，跟着老刘一块去处警。 华润超市离岗亭不到500米，就在柏茂地下一、二层。 师徒俩赶到超市管理办公室，偷酒的老头叫来了四五个家属，正群情激愤的要求超市给说法。 家属声称，老头不是偷酒，是患有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症。超市安全员将人带回办公室处理的做法，毫无人性，必须道歉赔偿。 超市方面则表示，他们不清楚谁有病谁没病，拿了茅台不结帐就走，是偷窃行为。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老刘等他们都把自己的观点骂完，开始调解。 老人患病，但身上既没有挂牌子提示他人，也没有佩戴定位或者求助手环，这是家属的工作不到位。身为家属都不把老人的病放在心上，外人没责任也没义务去判断，老人是否有病。 说完了家属，老刘开始说超市管理方。 元锦乖巧听课。 超市管理方肯定委屈，发现顾客有偷盗行为，他们按照超市的要求将人扣住然后报警，反被冤枉。 老刘把两边都安抚住，开始给他们讲道理。这件事说起来，老人的家属责任更大，到了之后也不关心老人的状况，只想要超市赔钱。 「按照法律法规，超市维护自己的经营场所是合法的，酒没开封没造成损失。」老刘转头看着几个只想讹钱的家属，「你们要是觉得超市必须赔偿，请走正规渠道，起诉超市索赔。」 几个家属原本就心虚，听他说完，当即表示都是误会。既然老人没事，他们也不要赔偿了，希望超市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处理时可以更人性化一些。 第72页 超市管理方也大度表示只是一场误会。 事情解决，元锦和老刘往回走时，忍不住感慨，「老人真可怜。」 生病了没人在意，家属只想借着他讹钱。 「也不是个个都这样，在所里待久了什么人都能遇到。」老刘吐出口烟，笑道，「一样米养百样人。」 元锦含笑点头。 世间百态，她知道的。在忘川时，每一个被招魂铃带回来的魂魄，都会诉说自己的苦楚，诉说自己的不甘。祈求进入特别灵魂安置处，以期能够重生。 坦然面对死亡，且一生顺遂的是极少数。 回岗亭吃完剩下半盒盒饭，技术科来消息，此案基本确定是他杀。死者的死因是双流轮样反应，身份确定，冯天瑞，男，22岁，在网吧做游戏代练为生，活动范围在柏茂大厦后方的四泰路一带。 师徒俩看完技术科发来的信息，出发前去摸查案发地点。 游戏代练有自己买电脑做代练，也有在网吧固定包机做代练。 元锦一边走，一边查四泰路附近的网吧，很快锁定死者常去的一家。 网吧正常开门营业，环境看起来还不错。 师徒俩跟前台说明来意，出示证件请他们配合问询。前台姑娘听说冯天瑞死了，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冯天瑞在网吧长期包机代练，请他代练的人非常有钱，每个月一个号的代练费就有一万多。 前段时间，冯天瑞说他不准备做代练了，因为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说完这件事之后，他还是天天都来网吧继续做代练。 昨天晚上，他请了网吧里所有的熟人吃烧烤，正式宣布结束代练生涯。他们还祝福他前程似锦，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人没了。 网吧里熟悉冯天瑞的人，说法跟前台姑娘基本一致。 元锦做完记录，网吧老闆匆忙赶来，说法和其他人没出入。 冯天瑞吃完烧烤是在凌晨一点，之后大家各自回家。吃烧烤期间，他因为感冒滴酒不沾。 「去他租住的房子看看。」老刘和元锦走出网吧，面色冷凝，「死亡时间是凌晨4点，他凌晨1点返回出租屋，有可能出租屋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仔细观察过网吧里的这些人，他们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元锦也皱着眉头，「可我想不明白，杀人后处理尸体的方式有很多，兇手怎么会选择泳池抛尸？」 这个地点的选择，有点诡异。 「去年夏天，事发泳池发生过儿童溺水死亡的事件。」老刘咂摸一阵，偏过头看她，「兇手应该不是那名儿童的父母，因为泳池的老闆已经换人。」 「兇手或许不知道这事呢？」元锦反问完，又说，「我让技术科查一下，去年江城发生的所有溺水案件，我感觉这起案子，不像是报復杀人。报復最直接的方式，是找泳池的老闆，没必要牵扯无辜的人。」 除非这个人不无辜。 「不急，先找到第一案发现场。」老刘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琢磨兇手的动机。 一个做代练的孩子，人际关系简单，认识的人几乎都是在网吧里。是什么原因让兇手盯上他，继而利用双硫仑样反应下手杀人，还将尸体抛弃在经营性的泳池里。 …… 冯天瑞租住的房子离网吧很近。 等房东过来开门的间隙，元锦查了这附近昨晚凌晨后的所有监控。 监控显示冯天瑞到家的时间，跟网吧的员工说法出入不大，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他出来。 这栋楼是群租房，凌晨1点到4点之间，安装在斜对面那家小商店门口的监控，没有拍到有人从楼里出来。 元锦告知老刘这个发现，将楼后的监控也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 「4点到10点之前呢？」老刘提醒她，「兇手属于预谋犯罪，死者的尸体出现的角落是死角，他转移尸体时的选择应该也是死角。」 元锦心中一动，正准备扩大视频筛查范围，房东带着钥匙赶到。 房门打开，屋内看着像是已经被收拾过，整齐的看不到一丝的凌乱。 老刘跟元锦交换了下眼神，通知技术科过来採集痕迹。 出租房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去问下其他的租户，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元锦拿手机站在门外拍完全景照片，留下老刘守着，自己去走访。 这栋楼有6层高，每层约200平米，分割成12个单间出租，租户共有98人。 大部分租户中午不回来，回来的小部分没见过冯天瑞，有见过他的说他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 只有同楼层的一个租户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两天前，冯天瑞带了个男人回来。 元锦根据对方的描述，记下男人的特徵，跟监控拍到的他们去吃烧烤的画面进行比对。 这个人没有跟冯天瑞去吃烧烤。 技术科带着设备赶过来。 现场处理的十分干净，除了冯天瑞自己的指纹，没发现第二人出现过的痕迹。 「出什么事了？」同楼层另外一个租户回来，看到警察有些意外，「这小子又丢什么东西了？」 老刘等人眼前一亮。 据这名租户说，冯天瑞丢过钱，怀疑是在附近送煤气的工人偷了，跟对方闹过矛盾。 第73页 后来，这名送煤气的人又来楼里送煤气，冯天瑞见他就骂。 「送煤气的人，身高多少，有什么显着特徵。」元锦追问。 「170左右？和冯天瑞一样高，体型跟他也差不多。」租户还不知的发生了什么，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则视频递给元锦，「那天他们吵架我拍了视频，忘记删了。」 元锦将手机递给老刘。 拿到视频，大家传阅了一遍，关上门贴上封条，收队下楼。 元锦把自己走访问到的信息综合了一下，让技术科查看凌晨4点到早上9点，附近所有监控拍摄到的画面，她和老刘继续去排查。 另一组人马去走访泳池前老闆的社会关系，联合银行监控冯天瑞的帐户动向，排查收垃圾的三轮车和送货的货车。 元锦忙到下午，吃完饭就和老刘去刑警队，继续加班。 开完案情介绍会，排除已查明的疑点，最大的两个疑点还是没解决：死者的尸体如何进入泳池，兇手是谁。 「我再看一遍泳池的监控。」元锦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信息，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专案组一筹莫展，索性一起看监控。 元锦一边看泳池内的监控，一遍用自己的工程机，看泳池外围凌晨到死者死亡这段时间的监控，一心二用。 「小林，你暂停一下。」吕城指着监控上的时间说，「少了一段两分钟的监控。」 「我这里也有发现。」元锦暂停大屏幕上的监控，接入自己的工程机监控画面。 死者是自行进入泳池的，他并没有回出租房。 第39章 039小青梅 新的线索出现, 兇手的身份很快锁定。 被删除的两分钟监控，被元锦用技术手段恢復过来，清晰看到死者被兇手丢进水中的画面。 这个人，就是穿着死者的衣服, 伪装成死者在烧烤聚会结束后, 返回出租房的男人。 「兇手高桐, 和死者一样从事游戏代练工作。他长期包机的网吧，和死者待的不是同一家。案发前半个月, 他结束在另一家网吧的包机, 搬进死者租住的群租楼。」技术科的老师调出兇手的资料。 元锦根据兇手的面部特徵，找到案发前24小时, 所有拍到兇手的监控, 投向大屏幕。 他伪装的很好, 搬家后为了避免被拍到体型和死者一样，总是长裤加上短袖和防晒冰袖的打扮, 让人误会他胖。 结合在摸查案发现场的过程中, 租户说冯天瑞曾经带人回去的信息, 最终确定是同一个人。 「找到了, 他已经离开群租楼，目前在江城高铁站，看情况是要逃。」元锦锁定兇手的位置，偏头看吕城，「可以实施抓捕了。」 「我马上联繫铁路派出所，将人扣下来。」吕城松了口气，「先抓人，这起案子我们走了不少弯路，要总结教训。」 元锦没有异议。 这起案子, 他们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死者死亡后，如何被运到游泳馆抛尸这个问题上，忽略了他自己进入的可能。 冯天瑞有游泳馆疏散通道的钥匙，这条线索，她问询时没有问出来，非常失职。 两个小时后，兇手的移交手续办完，被带进审讯室审讯。 元锦和老刘坐在审讯室外面，做审讯笔记。 兇手一开始不承认自己杀人，只说发现死者死后害怕，才将他推进泳池，制造溺水身亡的假象。 在证据面前，他顽固抵抗了半个小时，终于开始交代作案动机和经过，以及他的目的。 冯天瑞的代练技术非常好，在网吧包机代练赚的钱，是他的好几倍。 他一直都想跟冯天瑞做朋友，请他帮忙介绍客户，但是冯天瑞很傲，不怎么搭理他。 前段时间，听说冯天瑞找了个去电竞俱乐部当陪练的工作，收入比代练高。他非常心动，于是联繫上冯天瑞，央求他带自己一块去。 冯天瑞嫌弃他技术不好，这事没谈成。 他心有不甘。知道冯天瑞有游泳馆疏散通道的钥匙，每天晚上偷偷跑去游泳的事后，他便开始策划装鬼吓唬冯天瑞，骗他把存款给自己。 冯天瑞的社交活动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里代练，卡上存了几十万。 昨天晚上，冯天瑞请网吧的朋友吃烧烤。他避开监控跟踪冯天瑞，听到他说今天就去俱乐部报导，知道是自己下手的机会到了。 冯天瑞这几天感冒，服用的感冒药是他买的。 吃完烧烤出了一身臭汗，冯天瑞像往常一样跑去游泳馆，打算游上一圈再回去。 他守在疏散通道外，装鬼被冯天瑞看穿，只好要求一起进去，不然就向游泳馆告发对方。 为了能拿到冯天瑞的钱，他准备了两个方案，一个是骗一个是杀人。 冯天瑞无奈，只好带他一起进去。 之后他假意提醒冯天瑞服药，说泳池的水温降了，感冒鼻塞下去容易出事。冯天瑞不疑有他，接过他给的药就矿泉水服下。 他去机房将监控镜头的角度调到死角最大的方向，和冯天瑞一起游了两圈，比赛撒野。 冯天瑞的警惕性降低，在他的劝说下，喝了二两白酒。 等冯天瑞出现双流轮样反应，他问出取款密码，飞快穿上冯天瑞的衣服，打车回群租房附近下车，假扮成冯天瑞的样子回去。 第74页 之后监控没有拍到他出现，是因为他提早撬开房间的防盗窗，从楼栋中间的缝隙出去，穿着女装返回游泳馆。 冯天瑞死了，他本想把尸体带走，不料疏散通道忽然来人。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索性将冯天瑞的尸体按进泳池里，之后熘进机房，删掉有自己的监控画面，等通道外人离开后也悄悄离开。 泳池去年死过人，他以为警方首先要查的，是去年死了的那个孩子的父母。 他在外面躲了一天回到群租房，发现警察在做走访调查后，不敢去取钱，简单收拾东西就要逃。 长达两个小时的突击审讯，嫌犯自始至终，对自己杀人这事没有丝毫的悔意。他后悔的是，自己不该把冯天瑞的尸体留下，后悔自己被抓了。 元锦一直在分析他的表情和动作，发现这种对他人生命极度漠视的人，情绪非常稳定。 她把笔记和心得都写下来，想要提前读完博士学业的念头，更加强烈。 市局特聘的心理学教授，只有重案或者涉及未成年的案子，才会过来协助办案。局里的各位老师，或多或少都有心理上的问题，心理专家却很少留意到。 审讯结束，针对这起案子的总结会议召开，元锦认真剖析自己犯的错误，真诚道歉。 她过于相信自己的技术，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们对这起案子的判断。 技术是为人服务的，可以使用，但不能依赖。 「小林你不用这么严肃，我们全是老警察，也忽略了很多细节。你才第一次实习，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吕城失笑，「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与大家共勉。」 元锦感激地沖他笑了笑。 回校之前，她一定要让技术科的技术再提高一些。 …… 在警务岗亭坐岗的工作持续到返校前一天。 期间，元锦和老刘处警18次，调解纠纷8次。抓获扒手6名，打掉一个，专门盗窃电动自行车电池的青少年犯罪团伙。 上街巡逻过程中，有效制止5起犯罪行为。 此外，她又升级了分局的追踪系统，提高精准定位、信号源捕捉、信息筛查的速度。并协助技术科，破获两起陈年的盗窃案。 她个人获得省厅的嘉奖一次，市局和分局的嘉奖各三次。 老刘给她的实习报告上，打了十分。 技术科给她的实习报告上，也打了十分。 晚上下班后，元锦他们几个实习学警在所里的会议室，和所里的老师们一块吃外卖小龙虾，庆祝实习结束。 闹到9点多，所有的小龙虾吃完，元锦按照约定留下自己用的工程机，送给老刘。 虞昭他们也准备了礼物，送给各自的老师。 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表达个心意。下一次假期实习，他们不会再来江城，而是安排到别的地方。 元锦跟带队老师打过招唿，回到家已经10点多。 爸妈都等在客厅。 「我明天直接跟队回校，这次可能要寒假才回来，也可能会直接出国留学。我申请了纽哈芬大学亨利李刑事司法学院的本科留学生。」元锦坐到爸妈身边，心底满是不舍，「你们好好的，每天给我打电话，有事可以找宋云策帮忙。」 律所已经开始接案子，一些向青少年普法的活动，筹备顺利。开学后，这些活动会以专题的形式，走进校园，走进青少年中间。 普法和援助同时进行，会给那些需要帮助，却因为高昂的律师费而却步的人，带来一丝希望。 「放心吧，我跟你妈还年轻，你放心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林江笑容欣慰，「看到你出现在电视上，被大领导表扬，我跟你妈可开心了。」 他的女儿是最棒的！ 第一次实习，就破获了重案要案，得到省厅的嘉奖。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们也是。产检要按时去，不要乱加什么宝妈群，免得被那些人带傻。」元锦被爸爸的话逗笑，忍不住叮嘱，「也不要乱吃补品，我请了最好的孕期营养师，听她的安排就好。」 妈妈怀孕后，跟怀第一胎似的，加了个本地的宝妈群。 她一开始觉得有人聊天也挺好，直到发现群里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就让她退群了。 「妈是一时煳涂，以后不加了。」王慧兰脸红，「我都忘了自己生过一个女儿。」 元锦：…… 得，原身和即将到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全是意外。 哄爸妈睡下，元锦开门出去，抬手敲了敲宋云策的家门。 小殭尸还没睡。 她回来时看到灯还亮着，估计是等她安排工作。 「吱呀」一声，房门很快打开。 元锦抬了下眼皮，迳自入内。 「阿姐，你要走了吗？」宋云策去给她泡茶，「律所和科技公司目前都没什么问题，都按照你的要求，在有序开展活动。」 「明天和大部队一起返校。」元锦坐下来，随手把自己写的计划书递过去，「这是律所和科技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相关人员招聘，我会通过网络完成，管理方面你作为我的代理人，全权负责。」 全景模拟系统的建筑数据导入还不够细緻，信号捕捉趋于稳定，但还有改进的。她用公司的名义，又租了三组伺服器，保证系统的运行畅通。 第75页 今后，科技公司会生产一些盈利性的产品，反哺律所。 「好的。」宋云策放下沖泡好的茶，安静坐到她身边。 在他的梦里，阿姐每次联繫他，都是哪儿需要资金投资项目，哪儿需要资金修路。从来不会说别的，就连她要走，自己都是通过宋思源才知道。 这一次，他希望阿姐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他。 「家庭医生住你这边，务必保证我家的新成员，顺利出生。」元锦垂眸看他，「我提这么多要求，你为什么不拒绝？」 这小孩性子很闷，做事稳当，经常让她有种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的错觉。 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小孩都答应的很干脆。 「阿姐要做的事都是对的，我为什么要拒绝。」宋云策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阿姐，你快点回来。」 元锦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起身挥手，「走了，等我读完书就回来。」 宋云策：…… 又要等上好几年。 …… 元锦回校就找老师商量留学的事。 她在国内没法越过本科直接读研究生。实习的这段时间，她在学校学到的知识、自己本身就掌握的知识，得到充分的应用。 自身的短板也变得更加明显。 不熟悉犯罪心理学，不熟悉社会心理学，跟心理学相关的领域，她只有粗浅的皮毛知识。 老刘教她审讯靠的是经验，这种经验在给罪犯做侧写时，很难精准把握犯罪的心理。国内的犯罪心理学专业水平也可以，但本院是研究生专业，她去旁听过相关课程。 开学她才大二，没法参加研究生考试。 「你的申请通过了？」老师有些意外她的果决，「毕业一定回来？」 她是真的想出去留学，目的是争取缩短求学的时间，不知道该说她太狂还是说她太天真。 「毕业一定回来。」元锦郑重回答，「专业课我的成绩全是满分，我觉得自己应该学更多的相关知识，争取全面发展。」 老师沉吟片刻，表示会帮她去问。 这次暑期实习，她的表现实在是亮眼，江城方面好几拨人联繫学校，关注她在校的表现。 按照她的说法，出去读犯罪心理学专业，学习他国的法律知识，是为了今后的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如果能回来，确实是好事一件，就怕她不回来。 这么优秀的人才，要是出去了也不回来，是严重的损失。 元锦没有等太久，学校最终同意让她出国留学。 各种手续和考试都通过后，她回了一趟江城，安排好爸妈和律所、公司的事，直接飞国外。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爸妈身体健康，没有发生意外她也没失踪。 元锦完成心理学博士学业，顺利毕业回国。 回母校拿了本科的毕业证，她专程去拜访了老师，之后匆匆返回江城。 妈妈给她生了个妹妹，叫林悠悠，已经两岁多快三岁。 长得玉雪可爱，像个面团子。 宋云策大学毕业就拿到了律师证，如今是江城有名的刑诉律师，被业内称为冷面魔王。 殭尸还差不多，魔王个鬼。 元锦抵达江城后，直接去刑警队。这些年在国外，她偷学了不少人家的技术，远程给技术科上课。 现在技术科，水平是全国同行中最高的。 原先带她实习的老师，好几个高升外调，熟悉的人就剩下严绍。他也升了，现在是大队长，专业技术二级警督。 「你找谁的，过来登记。」门卫拦住元锦，拿起登记簿示意她登记。 元锦笑了下，拿出身份证认真登记。 进了刑警队大楼，她直接去敲大队长办公室的门，故意放软了嗓音笑道，「严队长，有人找。」 她这次回来，除了准备公务员考试，其实还有一个身份。 第40章 040小青梅 严绍时隔四年再次看到元锦, 着实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笑着站起来，热情给她倒水，「好歹提前说一声, 哥去接你。」 元锦出国留学后也还是技术科的技术顾问, 协助破获多起电信诈骗案, 跨国走私案。原先的高级技术人员，有两个去了省厅，两个借调去了外省。 「确实得接我，不过不是在这，而是在市局。」元锦拉开椅子坐下, 笑道，「没想到吧。」 「市局？」严绍眼里写满了惊奇, 「市局请你回来的？」 「差不多。」元锦得意扬眉。 她出国后, 市局的领导一直跟她保持联繫。技术科的各种技术手段，是她带着提升的, 拥有这些技术必须对国家绝对忠诚。 当初她申请出国留学，差点因为这事被卡。 后来她亲自设计了一套安全防护系统。凡是被刻意隐藏的ip位址，或者海外ip攻击, 系统的反入侵程序会自行定位锁定对方的电脑, 进行无差别攻击。 反入侵程序内的各种攻击病毒代码, 由技术科自行负责, 她不参与。就是她本人, 也无法入侵系统拿到资料。 此外, 进入系统的密码输入时间, 有严格限制。停顿时间超过预设值，即便进入系统也无法查看、下载任何信息和资料。 「等等……你就是那个局长亲自请回来的心理学博士？」严绍回过味来，备受打击, 「小林，你还是人吗？」 第76页 大二第一个学期出国留学，四年时间读完了本科到博士的课程，还有工夫远程指导技术科办案。 这是天才吧。 「如假包换。」元锦低低笑出声，「吕哥他们几个都走了，留下的我就认识你，所以先过来打声招唿。」 技术科的人也熟悉她，只是没见过她本人。 「那我可真是荣幸。」严绍打趣，「为了这份荣幸，晚上请你吃饭？」 「不了，我回家陪我爸妈。」元锦微笑拒绝，「吃饭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严绍想想也是，没勉强她。 …… 下午5点，元锦终于回到家。 家里重新装修过，原先有些中式的风格的家具，都换成了现代简洁款，家里的配色也更加温暖时尚。 她抱起快满三岁的妹妹，心底软的一塌煳涂。 小傢伙粉嘟嘟一团，可爱极了。 「姐姐。」小糰子伸手捏她脸，撅起小嘴巴软软出声，「亲亲。」 元锦亲了她一口，把脸凑过去让她亲。 「每次视频都喊姐姐，这下抱到了。」王慧兰放下果盘，笑道，「你刚下飞机吧，别老抱着她，沉的要命。」 元锦放下妹妹，和她一块坐进沙发，「我后天就上班，这边离市局太远，我搬出去住有空就回来陪你们。」 剩下的时间只有12年，律所和公司的事情要管，工作的事也会很忙，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宋云策帮她在市局附近买了房，步行过去五分钟就到。 「这么急的吗？」王慧兰心疼的不行，「好好休息两天再上班，我跟你爸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你不用那么辛苦。」 「我回了一趟母校，时差早就倒好了。」元锦拿起西瓜往嘴里送，「我回来就不走了，这次不是实习不用一直住宿舍，想什么时候回来就能回来。」 王慧兰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劝了。 元锦在家吃过晚饭，宋云策结束应酬赶回来接她去新房。 「车子已经上好牌照，你明天就能开。」宋云策把钥匙递过去，「停在地下车库里。」 元锦拿走钥匙，闭上眼假寐。 「律所和公司的帐本，我放在书房的书桌上，明天早上钟点工会过去给你准备早餐。」宋云策偷偷看她，很快又收回视线，专注开车，「应季的衣服我也给你准备了几套。」 「嗯。」元锦睁开眼看他，「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年，性侵案忽然变多了。」 律所援助的案子，主要是性侵和猥亵案。她出国的第二年，律所的名气就已经打出去，接的案子和警情数量对比不高。这两年警情数量明显上升，他们接的案子数量也随之上升。 这个比例非常惊人。 国内的治安明明越来越好，经济发展也在稳步提高，按说这类案子不该有这么多。 还有就是青少年犯罪的比例，也有逐年升高的趋势。 「智能产品越来越便捷，各种内容缺乏监管的网络平台，让三观尚未成型的青少年，极易沉谜。」宋云策扯了下嘴角，暗暗苦笑。 他成年了，好容易等到她回来，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工作。 「看来是我的脑子跟不上国内的发展了。」元锦自嘲一笑，决定等后天报导后，再看具体数据。 「这些年接的性侵案子我做了详细的数据分析，熟人作案占比是75%，余下的25%有酒后作案、下药、报復等等。」宋云策又忍不住看她一眼，继续汇报工作，「我们的防止性骚扰、猥亵专题这些年一直在做，市内案发率有所下降，郊区和乡镇案发率较高。」 「经济提升，乡镇生活变好，家长缺位和电子产品普及，确实容易引发此类犯罪。」元锦捏了下眉心，说，「通知律所的律师，明天开个会。」 她这次回来，主要是做警务人员的心理疏导、心理干预、以及犯罪侧写。 警务人员的心理健康，这些年慢慢被重视。市局前两年就开始做警务人员心理健康疏导，成效不大。 特聘的心理学专家，本身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遇到必须进行心理干预的案子，才会过来协助。或者一年两次，配合市局做一些心理健康的宣传活动。 因此，她这次要面对的挑战还是蛮大的。 「我会安排下去。」宋云策心情有些低落，「你先好好休息，工作的事忙不完。」 元锦弯起唇角点头。 新房是大平层，室内装修根据她的需求设计，可以住宿可以办公，简洁明亮。 元锦洗完澡去书房，打开律所和公司的帐目随便翻了翻，放到一旁写工作计划。 宋云策很能干，律所的业绩非常漂亮，公司……如今的市值已经超过一百亿，就是业务内容让她觉得很熟悉。 开元科技的主要业务内容是智能家居、智能医疗辅助器械。她出国第一年，宋云策说想做智能家居，她写好了程序发给他找人做成品。 后来，他说要做智能医疗辅助器械，她又写了程序给他。 原本以为是小打小闹，够反哺律所就行，他竟然帮自己搞出来这么大一个集团公司。 四年时间，从註册资金只有千万的小公司，发展到市值规模超过百亿的集团大公司，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聚宝盆？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到她离开时估计得有千亿资产。 第77页 猥琐男展示平台的发展也十分瞩目。 网站收录了上万名偷拍、猥亵被处理的猥琐男信息，任何一家用人单位，都能在网站查询到员工是否犯过此罪行。 普通人也能查询。 网站被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不过没有一次告赢。 元锦写完了工作计划，满意关闭电脑回房睡觉。 …… 第三天一早。 元锦起床结束晨练换上衣服出去，餐厅的方向飘来食物的香气。 钟点工准备的早餐很合胃口，有豆浆、牛肉饼、还有杂粮粥。估计菜单是宋云策出的，样样符合她的喜好。 小殭尸这几年跟爸妈的关系，比她这个女儿要亲密的得多，妹妹也很喜欢他。 8点整，元锦到市局办完入职手续，欢迎会刚结束就接了案子。 市局的特聘心理学教授，人在外地出差，暂时无法赶回来。心理学专业的几个干警，尝试给目击证人做心理干预失败。 元锦看完了案子卷宗，下楼拿车去刑警队，心底有些跃跃欲试。 几年前回来实习，她从中途看教授给周之桃做心理干预、心理疏导，就一直希望尽快把自己的这一块短板补齐。 现在，她以市局特聘的心理学博士身份协助办案，感觉……特别好。 案子不算复杂，一家三口疑似遭遇入室抢劫，妻子重伤丈夫身亡，目睹一切的孩子出现严重应激障碍。 办案民警走访调查后，逐一排除案发前后，出现在监控中的可疑人士。由于唯一见过兇手的孩子，拒绝任何交流，案子的侦破暂时陷入僵局。 这孩子被带到刑警队后要么不说话，要么狂躁地在屋里转圈，双眼发直地喊妈妈。 案情和她第一次实习遇到的，青阳家园未成年杀人案很像，但又完全不同。 青阳家园的兇杀案，最终判决结果是正当防卫，周之桃无罪。 她期末考试结束后，老刘他们和社区协调，给她办理了转学手续继续求学。她的妈妈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康復出院，和小叔在她的新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红火。 这起案子没有公开审理，没人知道周之桃是兇手。后续的心理干预是教授跟何姐一起做的，效果很好。 今天的这起案子是入室抢劫、杀人，价值5万余元的贵重物品丢失。杀人兇器上没有留下指纹，死者死前跟兇手有过搏斗，但没能检测到有用的生物证据。 除了凌乱的脚印外，现场没留下其他线索。专案组根据脚印排查符合特徵的男性，一周过去还没实际性进展。 元锦虚扶着方向盘，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案情，心里渐渐有底。 该案所有的现场证据，都表明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兇手却放过了孩子。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兇手在已经杀了一个重伤一个情况下，不会有放过小孩的理智。 兇手应该是重伤昏迷不醒的妻子。孩子目睹了整个案发经过，为了保护母亲，同时也有亲眼看到父母互相虐杀对方，出现应激障碍后，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拒绝跟外界交流。 这对夫妻做炒货生意，家境不差。会发生如此惨案的原因，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不好推断。 抵达刑警队，严绍站在楼下沖她笑，「大博士，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 元锦回给他一个俏皮的笑容，脚步轻快，「以后还请严哥多多关照。」 「得了，我等着沾你的光呢。」严绍打趣一句，领她上楼。这桩案子不归他管，他是知道元锦要来，特意下楼接她。 她来实习那年，他们刑警队立功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进入专案组办公室，严绍跟大家介绍了元锦的身份，回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元锦听专案组成员介绍完案子新发现的疑点，基本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孩子知道兇手是谁，只是不愿意开口。 「听说心理学专家来了。」门外冲进来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 「这是负责照顾证人的江佳玥。」组长站起来给她们作介绍，「小姜，这是市局特聘的心理学专家，林元锦林博士。」 江佳玥看到元锦微微怔了下，眼底满是惊艷，「你好，我听过你的名字。」 技术科的技术大神外援，竟然是心理学博士，还是个大美人！ 「你好。」元锦微笑伸手，「合作愉快。」 「我叫江佳玥。」江佳玥伸手跟她握了下，边说边往里走，「案情介绍看了吧，我跟你说说小姑娘的反应。」 元锦表示没问题。 江佳玥将目击证人被带到刑警队这几天的反应，事无巨细地告诉元锦。 小姑娘没法入睡，每天吃的东西也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桌子底下发呆，拒绝跟他们有任何的交流。 对视也没有过，靠近她时，她的身体会轻微抖动。 元锦听完，判断出这是典型的逃避状态，还有一些刻意的掩饰性行为。 她略一沉吟，笑道，「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可以现在去看她吗。」 「我和你一起去。」江佳玥站起来，主动给她带路，「她来了之后就一直住在休息室。」 元锦跟着江佳玥离开办公室。 这会已经是饭点，两人一起下楼去食堂打饭，给证人小姑娘送过去。 第78页 江佳玥抬手敲了敲门，又等了大概半分钟，这才开门进去。 等待期间，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进入休息室，江佳玥的嗓音不自觉的低下去，「来的这几天，她不睡觉时就躲在书桌底下。」 元锦看向书桌下方，瞥见女孩耳边翘起的髮丝，下意识摩挲了下指尖。 那是睡觉压到造成的，显然，女孩没来得及弄平整。 视线下移，女孩衣服的袖子也有明显的皱褶，手腕上的电子表略显眼。 元锦环顾一圈，佯装随意地坐到床上伸手摸了下。 被单上还有一丝没散的体温。 她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有了如何让小姑娘开口的办法。 「这是元锦姐姐。」江佳玥放下餐盘，蹲到地上，温柔的给她们做介绍，「元锦，这就是那户人家的女儿易青瑶。」 「瑶瑶你好。」元锦起身过去蹲到江佳玥身边，温声跟易青瑶打招唿，「你肚子饿了吧，先吃点饭。」 女孩使劲摇头，像是受伤的小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元锦拍拍江佳玥示意她不要说话，故作伤感地跟易青瑶说，「你妈妈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今天早上她的伤口感染情况忽然恶化，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女孩发抖的动作顿了下，只一瞬又恢復过来。 江佳玥不明白元锦为什么要撒谎，考虑到这是她的专业，继续保持沉默。 「好孩子，先把饭吃了好吗？吃完姐姐带你去医院看妈妈。」元锦柔声哄她，「你妈妈养大你不容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女孩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时间依旧不长。元锦趁热打铁，长长地嘆了口气，「瑶瑶，你不想见妈妈最后一面吗？」 「哇……」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元锦拦住急得想要冲进去的江佳玥，自己挤进去，伸手将女孩单薄的身子拥进怀里，「不怕了，等妈妈好起来，就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们。」 女孩哭的更加大声。 元锦轻拍她的后背，等她彻底发泄出来，这才牵着她的手往外挪。 她个高，一不小心就撞到头，发出一声钝钝的闷响。 女孩抿了下唇，悄悄握紧她的手，红着眼害羞低下头。 元锦轻笑，「不疼，谢谢瑶瑶啦。」 女孩还是不说话，两人从书桌底下出去，坐到茶几旁边。她怯怯地看了眼江佳玥，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饭，「他打我，打妈妈，还想……还想把我卖给别人……」 豆大的泪珠滚下来，重重砸到茶几上。 「没事了，他以后都不能伤害你们，姐姐认识很厉害的律师，他会帮助妈妈。」元锦心底一阵刺痛，递了个眼色给江佳玥。 江佳玥瞭然点头。 安抚好易青瑶，两人听她说完案发经过，哄她睡下后一起离开休息室。 案发经过和元锦推断的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出入。 易青瑶的爸爸是个赌狗，他用自己父亲的帐户参与网络赌博，欠下大笔高利贷。 为了还债，他想要卖掉房子，妻子不同意。他把妻子暴打了一顿，扬言早晚会杀了她，身为女儿的易青瑶也没能躲过暴行，常常被殴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年。 案发当晚，死者再次提出要卖了房子翻本还债，遭妻子拒绝。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吵闹斥骂，也没殴打妻子和女儿。 半夜2点多，易青瑶被客厅发出的动静惊醒，爬起来看到爸爸拿着刀捅了妈妈两刀，当场吓傻。 大概是担心丈夫丧心病狂把女儿也杀了，妻子突然暴起夺刀，反杀丈夫。 之后她还冷静指挥吓呆的女儿，把他们的手套丢掉，指挥女儿报警，让她什么都不要跟警方说。交代完一切，妻子陷入昏迷。 丢失的现金和贵重物品，其实是被易青瑶藏了起来。 回到专案组办公室，江佳玥百思不得其解，「博士，你怎么知道小姑娘在装？我一点没看出来。」 「我们进去时，她耳边有几根头髮翘的不正常，那是睡觉时压到才可能出现的。」元锦柔声解释，「你之前说她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其实不对，她手上的电子表，可以设置闹钟。」 江佳玥恍然大悟。 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专案组调整了下方向又开始忙起来。 出现在客厅和楼道的脚印，是死者留下的。8个月前，他和工友在拼夕夕上一起买了大码的鞋子，收货人是自己的工友。 这双鞋被他藏在楼下的杂物房里。 屋内留下的鞋印，和这双鞋鞋底的花纹一模一样。 更多的细节，需要等伤者清醒后，才能进一步核实。 元锦留在刑警队待到下午，等易青瑶醒来又给了她做了一次心理干预，重新制定好干预计划，到点才下班回家。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买好礼物回到爸妈住的小区，隔壁楼下停着两辆警车，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元锦皱了下眉头，靠边停车下去。 挤到人群前面，处警的警察恰好带着嫌疑人从楼上下来。 嫌疑人看着年纪不大，身上还穿着附近中学的校服。蓝白色的校服上染满了暗红色的血，画面让人极度不适。 「这姑娘一直不学好，没想到竟然会杀人。」 第79页 「他们家邻居真可怜，好心帮这孩子补习，结果把命给补没了。」 「她妈就是个不正经，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孩子，家里还总有陌生男人进出，能教好孩子就怪了。」 「妈的，这房子这下可怎么卖，老子亏死了。」 「踏马的，要杀人不能到野外去杀吗！房子贬值的损失谁来承担。」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开锅了一般。 元锦抿着唇，看向那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嫌疑人。她恰好回头，冷冷看着斥骂她的几个人，眼里满是讥讽。 那双眼里没有快意，也没有恨意或者杀人后的恐惧，反倒有种得不到解脱的悲伤。 她掩饰的很好，但对于四年里看过各种眼神和表情的元锦来说，捕捉她的情绪不难。 记得实习结束前，自己犯下严重错误的那桩案子，兇手在接受审讯时的眼神，始终冷漠。 还有做毕设期间接的案子，兇手的眼神也没她这么复杂。 「老实点。」处警的警察推了嫌疑人一下，她收回视线，沉默上车。 嫌疑人背过身那一霎，元锦清晰看到她双手都竖起中指。 这姑娘不是兇手。元锦做出判断，转身走出人群拿车回家。 刑事案件完成初步现场封锁勘察，会移交到刑警队。 她的下一个心理干预对象，好像有点难搞。 作者有话要说：　　宋只是小弟和助理~~~么么哒~~~ 第41章 041小青梅 原身的爷爷奶奶很早过世, 妈妈当年因为嫁给穷小子，这些年一直没怎么跟娘家来往。 因此爸爸的生日，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庆祝。 元锦给爸爸买了一块腕錶, 还有一套木工工具。木工工具因为不方便带回来, 她让人直接送去他们的农庄。 晚饭她和妈妈下厨, 爸爸带着妹妹在客厅骑木马玩。 「陆丞和谢望舒离婚了，听说又交了个女朋友。」王慧兰压低嗓音跟她八卦，「幸好你当初及时放下，陆丞婚后跟现在的女友不清不楚的，老爷子好几次差点气出病来。」 女儿出名后, 陆家老爷子跟他们联繫上，这几年偶尔走动。 她和丈夫都是本分人, 有多少本事赚多少钱。老爷子对他们好, 他们心里记着。 搬出来好长时间不联繫的人，看到他们的女儿出名, 还成了警察又来示好，他们也不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来的最终还是会失去。」元锦唇角微弯, 「我刚回来, 工作上一堆事没理清楚, 还得准备公务员考试, 暂时不考虑情感问题。」 「才23岁不用急。」王慧兰一点都不介意这事, 「你好好的, 我跟你爸就安心了, 又不是个个男人都像你爸这么好。」 元锦：…… 这狗粮来的猝不及防。 …… 市局的心理谘询室，在元锦回国前一年装修好启用。 局长担心她的工作不好开展，安排原先负责这一块的两名女警, 给她当助手。 由于易青瑶父母的案子还没正式结案，对她进行心理干预的工作，依旧是元锦负责。 这起案子的各中证据基本查实。被易青瑶藏在杂物房里的血手套找到，从上面提取的生物证据，经过比对确认来自死者和其妻子。 等嫌疑人醒来，补充相关口供后就能整理材料，移交检察院。 元锦翻完刑警队送来的卷宗，拿起手机给宋云策发消息：有个正当防卫的案子，当事人目前还在昏迷当中，大概还要一周左右清醒，我希望你可以抽出时间，当她的辩护律师。 易青瑶今年13岁。 她和周之桃一样不幸，她们所遭受的心理创伤，终其一生都不会消除。 宋云策很快回復过来：好。 元锦放松下来，合上卷宗，随意找助手闲聊，「谘询室启用到现在，怎么没看到谘询档案？」 「今天之前，这里只是摆设。我俩的工作没有具体内容，哪儿忙就派去哪。」王韵欣禁不住吐槽，「有时候人都来了，又怕跟我们说了别人会知道，进来坐坐又走。」 「接受度不高，大家有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禁毒大队队长上次任务后就有应激障碍，但拒绝跟我们聊。」彭双玉无奈摊手，「局长也很头疼，我觉得他这几天就会找你谈话，他自己的情绪也没发泄出来。」 她们考进来后就参加岗前培训，原本以为分到市局负责心理谘询室会很轻松，结果还是什么都要做。 后来才知道，关注警务人员心理健康就是个口号。 去年一年，江城有几十名警察辞职转行，辞职的辅警更多。 工资低、事情多、压力大，成了离职的主要原因。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元锦笑了下，拿出手机给她俩发了个连结，「下载这个app，使用后给我反馈你们觉得没法接受的，或者说操作起来觉得不习惯的地方。」 王韵欣和对视一眼，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连结。 元锦抬手看表，「你俩今天的工作，就是研究这个app，我去刑警队一趟。」 王韵欣和彭双玉齐齐点头。 听说局长请回来的人，是几年前第一次实习就被省厅嘉奖的天才，她俩都特别好奇。 昨天虽然见过一面，但没机会交流。 这会近距离跟她接触，她都没说什么，就给人一中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不愧是天才。 第80页 元锦安排好这边的工作，下楼拿车去刑警队，给易青瑶做心理干预。江佳玥来消息说，昨晚易青瑶睡的还不错，早上吃早餐胃口大了很多。 今天的心理干预完成，她差不多可以回校继续上课。 后面自己也会一直跟进。 局长交给她的工作，如果没有之前实习的经歷，开展起来会困难重重。好在几年前打下了一点基础，刑警队和南城分局的人接受了，另外两个分局接受起来会顺利很多。 给王韵欣她们下载的app，是一款含有心理测试评估，心理抚慰小游戏，以及秘密预约心理谘询的软体。 论加密技术，没人高得过她。 这几年在国外，她不断吸收知识，提升自己的技术尽量做到最强。 工作铺开后，她会将自己所有的技术，写成书留下来。 世界一直在发展，不会因为她的寿元尽了就停滞，她的技术目前来说还处于领先地位。 回江城之前她去母校见过老师，老师也同意她的想法，支持她去做。 带几个人才出来不如教出来一批又一批的人才。警用装备的研发和生产，华国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能做的，只有提高一下技侦技术。 元锦到达刑警队，车还没停好江佳玥就跑过来，神色焦急，「博士，易青瑶的情绪起伏很大，我安抚不住她。」 「你还是叫我元锦吧。」元锦弯了下唇角，安抚道，「别急，你和我慢慢说。」 「按照程序，我们提前通知她的其他亲属过来接她，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江佳玥摊手，「我本来想等你来了，让你跟她说这个事。结果她借办公室的电话不知道打给谁，之后就躲到休息室的桌子底下，怎么叫都不出来。」 「没事，她年纪小，受了刺激又被亲戚拒绝收留，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加快脚步。 休息室的门关着，里面一点的动静都听不到。 元锦回头示意江佳玥安静，抬手敲门，「瑶瑶，我是元锦姐姐。」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跟着有脚步声朝门的方向跑来。 元锦松了口气，扬起笑脸等着房门打开。 「他们说我晦气，不让我进他们的家门。」易青瑶拉开门，一下子扑进元锦怀里，呜呜哭出声，「我想回家。」 「等你妈妈醒了就能回去，你不想住在这里，姐姐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好不好？」元锦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你一点都不晦气。」 江佳玥悬在喉咙口的心彻底落下。 没事就好。 人在他们刑警队，不管出什么岔子都是他们的责任。 「不哭了，姐姐带你去散步好不好？」元锦拿出手帕给她擦泪，「你妈妈的情况很好，医生说很快就能醒了。」 易青瑶渐渐安静下来，轻轻点头。 元锦笑了下，温柔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递了个眼色给江佳玥。 「我还有事情要忙，元锦，我把她交给你了。」江佳玥会过意，挥挥手，扭头走人。 小姑娘对他们还有防备，元锦没穿警服长得又美又温柔，让人有中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感觉。 要不是知道元锦过去的丰功伟绩，她也会被元锦的外表迷惑，真的又美又软。谁能想到她会是技术科的大神外援，如今还是心理学博士。 23岁读完博士，绝对是天才。 江佳玥走后，元锦等易青瑶的情绪平復的差不多，带她下楼在刑警队院里闲逛。 妈妈重伤在医院，家里的亲戚没人愿意收留她，嫌弃她晦气，对她造成的打击不小。 在楼下逛了一会，元锦徵得专案组组长的同意，带易青瑶出去喝奶茶。 5月的江城还有些凉，小姑娘不肯穿江佳玥他们买的衣服，还穿着校服冻得嘴唇发白。 元锦给她买了几套衣服，回到刑警队，她的情绪彻底恢復过来，又说了很多关于案子的事。对于父亲死亡这件事，她有很大的压力和恐惧。 觉得自己当时阻拦了，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大人犯的错跟你没关系，就算你当时阻拦也不见得能拦得住。」元锦握住她的手，温柔安抚，「你想他如果没事，以后还会继续殴打你和妈妈好，还是现在这样好。」 易青瑶沉默了下，轻轻吐出两个字，「现在。」 「既然是现在好，那你要振作起来，成为妈妈的依靠。」元锦抬手揉她的脑袋，「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妈妈的骄傲。」 易青瑶怔怔看她许久，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元锦又陪她说了一会话，确定她的情绪不会反覆，回专案组办公室将录音笔交给江佳玥。 小姑娘放下戒备后，跟她说，曾经听到爸爸给人打电话，说人的心要怎么处理。 她有理由怀疑，死者杀妻，有可能跟人体器官买卖有关，并且已联繫上中介。 「元锦你太棒了，我马上查。」江佳玥给了她一个拥抱，迅速坐回去，重新查阅该案的所有线索。 元锦待到下午5点，拿车去南城分局。 老刘升职了。 她出国当年，他成了安桥派出所的所长，任职一年被调往江城下辖的一个县任副局。去年调回来，成了南城分局的副局，最近在忙南城分局的打处、电诈工作安排。 第81页 打处就是打击处理治安类刑事案件，电诈指的是电信诈骗。 元锦提前打了电话，知道他很忙，真正见到还是吓一跳。 桌上全是卷宗。 「当初你们实习结束回校，王宽还说，省厅肯定会把你抢走。没想到兜了一圈，你又回了市局。」老刘笑着给她倒茶，「这次不走了吧？」 「不走了，这次回来做心理健康疏导工作。」元锦笑着拿出新的机子递给他，「最新款，你自己设定一下密码，简单复杂都行，我设了安全保护，除了你就算有人知道密码也无法进入系统。」 「你这是贿赂。」老刘开了句玩笑，高兴接过来，「心理健康这一块确实该狠抓了，去年我们分局的辅警有15个辞职，有编的也辞了三个，压力太大坚持不下去。」 「会有好起来的。」元锦坐下喝茶。 「你的几个同学都进了系统，上次我去开会，遇到虞昭和纪开诚了。」老刘又笑起来，「他们在临省，工作非常出色。」 元锦抬眼看他，「嫌弃你徒弟不出色啊？」 老刘大笑。 …… 元锦花了一周的时间陪易青瑶，倾听她讲述被家暴的过往，等她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又带她去练拳击让她发泄。 她耐心十足，小姑娘最终敞开心扉放下包袱，同意回学校。 易青瑶的妈妈也醒了过来，此案正式结案，移交检察院。从此案发现的人体器官买卖线索，锁定了两个中介和一家私人诊所，专案组正密切监视。 易青瑶復学后一切正常，元锦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埋头忙心理谘询室的工作。 给王韵欣和彭双玉安装的app，经过两次修改，正式推给市局的所有干警。 听说app是她出的，伺服器的监管方是省厅，大家踊跃下载。 元锦收到的匿名谘询从每天一两条，到十多条，数量逐步增加。心理谘询室内，也开始有人过来使用发泄区准备的道具，到放松区听音乐或者看影片。 通过匿名发泄和谘询的内容，她针对性的修改了自己的一些计划。 忙碌中，元锦很快接到第二个，需要心理专家介入的案子。 这个案子，就是之前在爸妈家小区遇到的那个女孩。 去看守所之前，元锦抽空看完案子的卷宗，脑海里莫名闪过嫌疑人，对着同楼住户竖中指的一幕。 这个案子的卡点，是案发现场检出第三人的生物证据，嫌疑人却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杀的。 办案人员的排查方向，涵盖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推测，可惜一无所获。 半个月的走访摸查，嫌疑人的人际关系简单，社交软体上没有被删除记录的痕迹。楼栋和小区的监控表明，案发时现场只有她和死者。 在现场检出的第三人生物证据，信息库中并没有对应信息。新採集到的生物信息，也经过多方比对，没找到匹配的人选。 抵达看守所，元锦跟负责该案的女警徐怡然碰上头，简单寒暄一番，直接前往审讯室。 「你们有完没完，人是我杀的，那个畜生该死。」少女抬起头讥诮勾唇，「我说了没有第三人，问一百次也是没有。」 元锦什么都不说，只静静观察她的反应。 她被捕后办案人员一共对她进行了五次审讯，她每一次的说法都一样，如何进入死者家里如何杀人，清晰的像是特意背下来。 据她供述的杀人理由，是对方曾猥亵性侵她，司法鑑定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元锦沉默的观察了近五分钟，平静开口，「他成年了对吗。」 少女忽然抬头沖她笑了下，眼里满是嘲讽。 元锦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拿起笔在记录本上随手做记录。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个眼神。 讥诮、嘲讽，又充斥着浓浓的悲伤和痛苦。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绪让她觉得很不适，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但又有一中想要打破这中禁锢的希望在涌动。 像是在曾经的某些时刻，她也曾经歷过深渊一般的绝望，并且迫切的想要亲手去改变。 这就是曾经的自己，选择当警察的原因？ 元锦捏紧了手中的笔，继续分析少女的情绪形成。 未满16岁的年纪，拒绝沟通的母亲，指指点点的邻里，或许还有恶意满满的同学。 在她人生当中某个时刻，假意充当她老师，最终向她伸出罪恶之手的老男人……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密密实实将她裹在其中。 死或者逃离才是解脱。 她没有在杀人后选择自杀，说明在她心中，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 那个让她心存希望的人，或许就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她比易青瑶难搞。 易青瑶有妈妈护着爱着，至少心存善意，看到她撞到头会下意识安抚。眼前的少女正处在叛逆期，母亲的冷漠，邻居的语言暴力，不怀好意的老男人，让她变得无比疯狂—— 杀人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元锦手上的动作顿住，再次抬眼看向坐在审讯椅上的少女。 对方也在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仿佛看到了极为好笑的小丑。 元锦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尖，曲起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张莹，你很清楚，由于你未成年，根据《刑法》中针对未成年犯罪的规定，你不会被判处死刑，最多需要负刑事责任。」 第82页 「对啊，我就是知道自己未成年，所以才杀了那个畜生。」张莹翻了个白眼，恶意满满，「对门的老太太应该庆幸，她关门的速度够快，不然也会死。」 她只有认罪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是她不小心，才让他们发现还在第三个人存在，她应该更仔细一点。 元锦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发现对方幅度很小地抠了下手铐，黛眉微挑，「我们在你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证据，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到谁是兇手。」 她的手机很干净，所有的社交软体上，都没有跟好友频繁互动。 这个跟她保持联繫的兇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跟她保持联繫，办案人员想不通，自己目前也没有头绪。 案发当天的监控，没有发现外来人员进入过那栋楼。 「那你们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张莹脸上再次浮起揶揄的笑，「警察姐姐，你们要加油哦。」 元锦合上记录本，倾身跟身边的徐怡然说，「先到这里，过一小时，我们再继续。」 之前的审讯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但没问出有用的线索。 她需要一点时间，再看一遍走访调查的记录。 「行。」徐怡然也合上笔录，跟她一块出去。 元锦回到审讯室隔壁的办公室，重新梳理那些走访调查的记录。 张莹生的干净漂亮，身材高挑，偏偏一封情书都没收到。手机里的各中社交软体上，一个常说话闲聊的好友都没有，这不大正常。 在她这个年纪，漂亮的女孩哪怕性格不好，也会有人喜欢。 青春期的吸引简单而粗暴。 元锦仔细看完老师同学对张莹的评价，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水性笔。 兇手杀人的手法极为残忍，并且一刀致命。同学们对张莹的评价也是力气大，跟男生打架都不虚，表面上看符合推断。 还是不对。 法医尸检的结果表明，致命的那一刀位置选的非常好，手法十分专业。结合在现场发现第三人的生物证据，因此怀疑，兇手另有其人。 张莹是在为人顶罪，或者说是想办法脱罪。 最长羁押时间不得超过37天，如果现有证据不能证实她就是兇手，就必须释放她。 这是江城第一起，未成年杀人被现场抓获的恶性案件。检方已在第一时间介入，超过这个时间就得放了她。 目前的排查结果，那栋楼里没有住着医生、或者医学院的学生，也没有屠夫。案发当天进入该楼栋的所有男性，dna比对都没匹配上，基本排除，兇手和她同一栋楼的可能。 元锦调出张莹放学后的行动轨迹，手机支付记录，将自己代入她，模拟遇到兇手的一切可能。 只要找出她和第三个人接触的线索，自己就能撬开她的嘴巴。 第二次审讯，张莹比之前更冷静，坐下来就歪着嘴，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警察姐姐，你们有完没完啊，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他该死，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张莹讥笑，「所有的作案细节我都说了，你们不累我都觉得累。」 只要再坚持半个月，她就能离开这里，离开妈妈远走高飞。 一想到从此不用再受管束，她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 元锦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兴奋，改变策略，没问她任何跟案件相关的问题，而是跟她闲聊。 张莹明显没兴趣，不是冷哼就是冷笑。 审讯结束，有用的信息一点没问出来。元锦跟徐怡然交换了下眼神，一起走出审讯室。 她有了个大胆的推测，需要技术科去证实。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不是男主，但不影响他干男主的活啊~~~每个故事都有伏笔，说明女主的来歷，说明宋的来歷~~~他要成为男主……得看我能不能坚持把这本写完o(╥﹏╥)o 第42章 042小青梅 张莹就读的学校离小区不远, 从学校到小区直行十分钟，拐进小巷买小吃或者奶茶，需要15分钟。 元锦通过全景模拟系统, 来回看了三遍从学校到家里的路线选择, 靠边停车招唿徐怡然下去。 「我们做过信息传递模拟, 这里来了得有五六次。」徐怡然看出元锦的意图，眼神「啪」的一下亮起来，好奇打听，「林博士, 你在审讯中是发现了什么吗？」 「叫我元锦吧。」元锦眨了眨眼，笑着解释，「我上高中时，班上有个男生很喜欢我，或者说是暗恋。学校附近的街道和这里差不多，我每次放学他都会悄悄跟在我身后。我在想，张莹和兇手如果认识，他们传递信息，放学路上最隐秘也最安全。」 电子产品普及, 很多以前的交流方式逐渐被淘汰。 尤其是监控越来越多的情况下, 两人密谋策划杀人, 交流方式不在网上, 那一定是在现实里。 「我们推断过这个可能, 技术科那边将案发前一周，这一带所有的监控都看过，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徐怡然苦笑，「审讯时，我们也用了不少心理战术, 但张莹一直不松口。」 她能想到的，专案组全部想过。 查询所有监控的系统，还是她当初改进升级的，人脸识别的精度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她开口了。」元锦随意看了一圈，沿着人行道往里走，「她今天其实很开心，并不是你以为的提高了戒备。她在第二次审讯时，有过一次短暂的兴奋，这种兴奋是目标接近时，内心无法控制的情绪波动。」 第83页 张莹接受过五次审讯。 对于一个深度抑郁，但突然得到救赎的人来说，救赎她的人能给她无限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她有安全感，依赖感，因此她的情绪伪装会随着审讯的增多，而控制的更好。 「我没看出来，只觉得她的防备心更重了。」徐怡然诧异不已，「原来是高兴。」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边走边跟她解释张莹兴奋的原因。 距离羁押期满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一到，就是她得到自由之时。 她背后的人，从始至终都没进入警方的视线里。这是今天的审讯，带给她的好消息。 他们必须得在羁押期满之前，将真正的兇手绳之以法。这个人能利用张莹给自己脱罪，今后恐怕还会再次作案。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见一见她妈妈。」徐怡然听元锦解释完，忍不住吐槽，「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女儿杀人入狱，她就只在收到通知后来过一次，之后再不过问。」 「一个缺爱的孩子突然爆发，必然是有人给了她想要的爱。」元锦安抚道，「你想想，在这条路上和自己心仪的男生一起走，会有什么举动。」 徐怡然脸红了下，小声嘀咕，「单身狗没想法。」 元锦：…… 好吧，她也是单身狗。 张莹的手机支付记录里头，这条街每一家奶茶店的奶茶都买过。这个习惯不是最近才改，而是从她入学念7年级开始，持续了将近三年。 元锦将自己代入张莹的状态，领着徐怡然把三条路线都走了两遍，停在一家奶茶店外。 徐怡然的心跳不自觉变快，「有发现？」 这个案子的摸排走访，是她和同事负责，他俩走过好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传过字条吧。」元锦偏头沖她笑了下，进去要了两杯奶茶，拿出张莹的照片问店员认不认识。 「她不常来，不过小姑娘走路喜欢低头，脸上总是冷冰冰的，所以有点印象。」店员看完照片，狐疑对上元锦的目光，「小姐姐，她怎么了。」 「出了一点小意外，我能问下，她来店里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元锦绽开笑容，「就有点奇怪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那种。」 「有，她来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进来都会留言墙前站好久。」店员抬手指向留言墙，「最后一次来，撕掉了一张留言便笺。」 徐怡然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元锦，出示证件，要求查看他们店里的监控。 店员抖着手联繫老闆。 店里的监控只能保留一周，原先的已经被覆盖。 奶茶店老闆来的很快。听说店里的监控可能拍到了兇手，积极配合，表示愿意让她们把主机带回去。 徐怡然身上各种手续齐备，给他出具了一份调取证据通知书，和元锦带着主机去拿车。 回到车上，元锦喝了口奶茶，发动车子回爸妈家住的小区。 她要去见一见张莹的妈妈。 案发当天在楼下，同楼的邻居碎嘴，说张莹妈妈不正经。 人的恶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 张莹的妈妈，是某知名饮料品牌的区域经理。离异后带着张莹生活，有房有车，算是个成功的女强人。 她没有再婚，男朋友倒是换了几个，一个比一个年轻。 不过最近交往的这个，明显是要定下的意思。 男方年纪和她相当，没有婚史，是一家it公司的项目经理。离异带娃居然找了个未婚的男人嫁，对方的经济实力还不差，难免有人会嫉妒。 这个人专案组查过，没发现疑点，她想再求证一次。 知道张莹和兇手交换信息，是利用奶茶店的留言墙，还没法让张莹开口。她得确定，给张莹传信息的男人，是不是熟人。 大概是她们的运气还不错，没登门就遇到了张莹那位，引起旁人嫉妒的准继父。 男人40岁上下的年纪，斯文儒雅，长相俊逸。 彼时他和张莹妈妈刚从外面回来，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平添几分威严。 元锦追上去叫住张莹的妈妈，还没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就被打断，「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如果是查案，请出示证件。」 这是个性格很强势的女人。元锦对她做出判断，微笑道，「张女士，你好像对你女儿的事，漠不关心。」 「警察，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徐怡然出示证件，极力克制情绪。 张莹的妈妈叫张钰，自案发就极度不配合他们。 「你们想调查什么？杀人的不是我，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张钰面色铁青，「你们如果继续骚扰，我有权投诉你们。」 「警察也是为了莹莹好，你何必这样。」男人脸上流露出不满，身上的威严更盛。 张钰张了张嘴，拉走男友。 她不想对女儿好吗？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补课老师，她拼死拼活为的也是她。结果呢，搞出杀人案就算了，还有流产史，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妈。 两人拉拉扯扯走远，元锦耸了耸肩，在楼下站了几分钟，招唿徐怡然回刑警队。 张钰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的现任男友眼中没有慌乱，只有对张钰的不满。 看得出来，他很想跟自己的继女搞好关系。 张钰也不是不爱女儿，只是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妈妈，不懂得如何去爱女儿。 第84页 回刑警队吃完晚饭，元锦花了几个小时时间，将奶茶店被覆盖的监控数据导出来，尝试恢復。 一夜转眼而过。 案发前一个月的所有数据恢復。 天亮时，元锦召集大家过来看案发前一天，奶茶店监控拍到的画面。 「怎么会是女人？」徐怡然他们几个目瞪口呆，被拉着也熬了一夜的江佳玥，下巴差点掉地上。 合着这半个多月，案子的调查方向全差错了。 「也不算查错方向，这人是男的。」元锦将屏幕上的身影放大，「你们再仔细看特徵，他的指骨、胯部、还有他的脚。」 徐怡然/江佳玥：…… 比她们私下还要精緻的女人，竟然是男人？ 元锦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猥琐男展示网站，将男人的面部截图上传搜索，结果很快跳出来—— 程嘉平，男，25岁，毕业于c省美术学院。来江城之前，因猥亵未成年被关了一年，出来后又因为偷拍被治安拘留。 「元锦，你这个网站我知道。」徐怡然说了声，立即坐回去，「我得再看一遍案发当天的监控。」 谁能想到兇手是男人，但不穿男装。 「我回去睡一觉，剩下的事你们组自个忙。」江佳玥打了个哈欠，打趣元锦，「大神，收徒吗。」 「收。」元锦被她传染，也打了个哈欠，「回去睡吧。」 江佳玥挥手走人。 5.8未成年杀人案取得重大突破，专案组的人都忙碌起来。 吃完早餐，专案组分成三个小组。 一组去看守所提审张莹，一组去监视嫌犯，另外一组留在队里查dna资料库中，为何没收录嫌犯的样本。 元锦和徐怡然补了一觉，赶到看守所，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 张莹被带过来时，一脸不耐烦的神色，眼圈青黑。 元锦跟她打了声招唿，还像昨天那样跟她闲聊，慢慢将话题引导到她喜欢的奶茶上。 徐怡然get到元锦的用意，也加入话题。 聊了大概十分钟，三杯奶茶送进审讯室，每个人的牌子都不一样。 「我赢了。」徐怡然一脸满足，「蜜雪冰城量大味浓，别的都是渣渣。」 「那是你没喝过茶颜悦色，警察姐姐，我跟你保证只要喝过茶颜悦色，其他的都是将就。」张莹放松下来，眼底的怀念一闪而逝，「可惜星城离这儿太远了，我以后去不了，他们家还不开分店。」 她喝过最好喝的奶茶，是他从星城给她带的人间烟火。高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仍然给带了回来，就因为她无意中说了一句，想尝尝这么火的奶茶。 「等我去星城出差也尝尝，谢谢你的推荐。」徐怡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还是喜欢烧仙草，有小时候的味道。」元锦一脸满足，「我上初中那会到了夏天就省下早饭钱，放学时就能买一杯烧仙草，一边喝一边回家。」 小姑娘到底年轻啊。 爱意根本藏不住，她喜欢的不是茶颜悦色，而是给她买茶颜悦色的人。这个人天天穿着女装，和她在奶茶店约会传纸条，全世界都不知道他们的秘密。 喝完奶茶，徐怡然拿出嫌疑人的照片给张莹辨认，「你认识他吗。」 张莹瞳孔缩了缩，僵硬摇头。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元锦捕捉到她的异样，迅速展开心理攻势，和徐怡然一起针对性的进行审讯。 一个小时的审讯结束，元锦和徐怡然走出审讯室，相视一笑。 张莹供述称，嫌犯搬来的第一天送了她一杯奶茶，带她去吃饭。渐渐地他们开始熟识，并且发生了关系，对方也因此知道了她被邻居性侵的事。 他安慰她，并说服她拍下被邻居性侵的视频，说要帮她报警。 张莹深信不疑。 案发头一天，嫌犯在奶茶店的留言墙上给她留言，让她第二天准时去邻居家里。 她预感到有事，撕碎了那张留言便笺，在第二天按照约定去了邻居家。 开门进去时，邻居还没死。她眼睁睁看着嫌犯杀死了邻居，当场吓傻。嫌犯告诉她，不要怕，她是未成年最多是要负刑事责任，不会被判死刑。 只要她咬死自己是杀人兇手，一两年就能恢復自由。 于是她拿着兇器，留下自己的指纹，并在嫌犯走后动手处理现场。 再之后就是对门的老太太出门，遇到她拿着刀从邻居家里出来，继而报警。 「我已经通知组长实施抓捕。」徐怡然微笑伸出手，「谢谢你的支持。」 「应该的。」元锦伸手跟她握了下，神色轻松，「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们了，等她的处理结果出来，我再给她做心理干预。」 张莹未成年，又是被兇手蒙蔽，虽然行为上构成了包庇，按照《刑法》对未成年犯罪的规定，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她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好，到时候我直接联繫你可以吗？」徐怡然拿出手机，笑着沖她眨眼，「有时间一块吃饭。」 局里总算干了件人事，大美人博士又温柔又认真。 要不是她抽丝剥茧，从十几家奶茶店中，找到张莹和嫌犯约会的那一家，又恢復了监控，这案子不知要压到什么时候。 「行。」元锦也拿出手机，爽快加她好友。 第85页 徐怡然还要办理其他手续，她不好多打扰，先回市局。 …… 张莹的案子第二天宣告破获。 嫌犯供认不讳。杀人的动机是因为钱，作案过程和专案组查到的证据全部对上，dna在资料库中没有被收录，是因为当天採集到的dna，并非来自他本人。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利用未成年顶包的故意杀人案，性质极其恶劣。 检方全程跟进该案的侦办，程嘉平这次的量刑会很重。 元锦跟着参加完结案总结会，抽空去见了一次易青瑶，继续忙心理谘询室的事。 市局心理谘询室还是很空，访客数量维持在每天两三个。她研发设计，将数据存储管理权交给省厅的app《蓝海》，在江城公安系统内的下载量，达到了所有警务人数的75%。 元锦根据用户的活跃度，制定心理健康宣传的活动，准备在市局试点开展。 她写好计划书，局长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未成年杀人案破了，你功劳不小。」局长笑着示意她坐下，「不过小姑娘很可怜，可能还需要你继续做心理干预。」 易青瑶恢復的不错，回访的结果表明，他盯着元锦四年终于把人请回来，是对的。 「这个没有问题。」元锦笑着将活动安排计划书递过去，「这是给局里的干警宣传心理健康的活动安排，您看下有没有问题。」 局长接过计划书看了会，欲言又止。 元锦狐疑看他，「有问题？」 「禁毒大队上个月牺牲了一名同志，一起出任务的两个人，回来后很是消沉。」局长将计划书还给她，「活动安排没什么问题，占用的休息时间也不是很多。我想请你给那两个平安回来的孩子，做下心理干预。」 他也难受，案子是他亲自盯着的，结果回来的人少了一个。 这些苗子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他比谁都心痛还不能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现在去吗？」元锦扬起笑脸，「我现在可是局里的小兵，您不用这么客气。」 局长也忍不住笑，「那行，我昨天下了命令强制他们休息，你去见见他们。」 元锦想了想，感慨道，「牺牲的同志一定很优秀。」 局长也需要做心理干预，他提到牺牲的刑警，眼圈都红了。 「那是。他们几个可是局里的精英，破的案子拿过部里的嘉奖，局里的各类比武，年年跟特警队抢第一。」局长扭头看向窗外，掩去悲痛的神色，「你要是不出国留学，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做媒呢。」 「那倒不必，能打过我的不多。」元锦顺着他的话反驳，「我可不光靠嘴皮子，手下的功夫也不弱。」 「你不行，我跟你说……」局长的倾诉欲被勾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从他口中娓娓道来。 元锦安静听着，偶尔附和。 局长调到江城公安局25年，从刑警一路干到局长，办过许多轰轰烈烈的大案。手下的小兵牺牲，他的难过不比其他人少，她能感受的到。 这场单方面的倾诉，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电话进来局长才打住话头。 「我还没听完，下次听您继续说。」元锦微笑起身，「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局长说了半天，这会心情已经没那么沉重，笑着摆手示意她出去。 到底是专业人士，连他都被带着跑。 元锦回到谘询室，调出资料上这两名刑警的信息。每年牺牲的警察都不少，警种不同，责任是一样的。 她需要了解他们所有的过往，才好针对性的做干预方案。 「元锦，局长是不是找你去给涂队做干预？」王韵欣长长嘆气，「涂队归队后一直很消沉，听那边的人说，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对劲，大家都很担心他。」 涂山是禁毒大队的队长，这次任务他亲自带队，牺牲的同志是他最好的战友和兄弟。 结案后，她和彭双玉尝试给涂山做干预，没开口就被赶出办公室。 「是这件事，我今晚就去见他。」元锦笑着看她，「跟我说说涂队的情况。」 她在南城分局实习时，涂山还不是禁毒大队的队长。 「我也知道一点情况。」彭双玉也把椅子挪过去。 禁毒工作任重道远，危险程度远远高于其他警种。这项工作压力原本就大，再遇到出生入死的战友牺牲，可想而知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元锦听她们说完涂山的经歷，制定好干预计划，准时下班回家。 她有好几天没回家，妹妹看着好像又大了一圈，说话也清晰了很多。 「阿策今晚也回来吃饭。」王慧兰一脸骄傲，「这孩子特别懂事，悠悠现在都知道想他了。」 元锦伸手捏妹妹的脸，「不想我啊。」 「想。」小糰子吧唧一口亲到她脸上。 元锦笑倒在沙发里。 …… 晚上9点。 元锦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带着宋云策，走进定位的拳馆。 涂山的同事牺牲后，他的工作量减少，几乎每天都到拳馆报导。 元锦和宋云策进去时，他刚打完一场，浑身上下都挂着汗水，面容冷肃。 「你要怎么接近他？」宋云策压低剑眉，担忧地看着元锦，「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担心他会伤到你。」 第86页 「放心，我这几年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元锦仰起脸，狐疑打量他，「你在害怕什么？」 小殭尸好像没见过自己打架的样子？不管是实习还是这次回来，她动手的机会真的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靠技术取胜。 「我错了。」宋云策脸上浮起薄红，「阿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阿姐能不能打他不是很清楚。在他的梦里，阿姐做事靠的是脑子，很少动手。 「也不用滑跪的这么快。」元锦扬了扬眉，攥紧双拳朝涂山走过去。 涂山慢条斯理地往手上套拳套，眼神空茫，胸口的郁气非但没有发泄出去，反而越来越浓郁。 是他的错，但凡他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有漏网的毒贩藏在他们身后，就能救下自己最好的兄弟。 「打一场？我观察你很久了，今晚赢的最多的就是你。」元锦在他面前站定，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如果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涂玉山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抬头，「我不跟女人打。」 每天来拳馆的女人都不少，几乎每一个独自来练拳的，都喜欢找他搭讪。他的脸上可没写自己单身，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明艷大气又带着一丝英气，就不像是会缺男友的样子。 第43章 043小青梅 涂山很快就为自己的失言尝到苦头, 刚开始就差点被元锦打飞出去，幸好及时稳住。 这家拳馆的会员不少，今晚他已经赢了三场。忽然跟个姑娘一起上擂台, 还差点被人一招放倒,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拳馆的教练急匆匆爬上台, 给他们当裁判。 元锦出拳又快又准又狠，力道不轻。涂玉山被打倒了两次，不得不认真对待。 「好！」围观的会员见元锦实力不俗，也跟着激动起来。 不少人一边喊加油, 一边拿出手机拍摄视频。 宋云策眉梢微动，拿出元锦给他的特别用途手机，将所有发出去的视频拦截删除。等他回过神，涂玉山已经被打趴下，掌声雷动。 他看着微笑摘下拳套的元锦，唇角一点点扬起愉悦的弧度。 阿姐做什么都会赢。 「我赢了。」元锦把拳套摘下来，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神采飞扬地看涂山，「还要继续吗。」 宋云策拿走她手里的拳套, 目光淡淡地朝涂山伸出手, 「你好, 我叫宋云策, 是阿姐的助理。」 「你好。」涂山没什么情绪, 乌黑的眼眸平静的宛如一汪深潭，居高临下地盯着元锦，「你要我做什么。」 「明天早上7点，我会给你电话。」元锦从宋云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翻出的二维码递过去, 「扫我。」 涂山回头去取来手机，漠然加她好友。 元锦笑了笑，用自己的手机入侵拳馆的会员后台，将涂山的信息进行模煳，招唿宋云策走人。 涂山是被自己的愧疚击倒的，他的情况也最严重，要让他放下包袱没那么容易。跟他认识是第一步，明天才算是正式给他做心理干预。 还得说服他去一院精神科，问诊开药。心理上的问题她能解决，生理上不行。 两人来去匆匆，颜值又特别高，不少人好奇围住涂山，打听他俩的身份。 「我不认识他们，今天第一次见。」涂山冷着脸，扭头去换衣服。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他很清楚，这两个人是沖他来的。 正因为如此，明天他一定要赴约。 …… 隔天一早，元锦在5点准时睡醒过来，洗漱干净便下楼晨跑。 6点半，她换上轻便的衣服，带着宋云策去接易青瑶。 她昨晚在医院守夜，乘公交去学校来不及。宋云策接了易青瑶妈妈的案子，是她妈妈的代理律师。 「元锦姐姐。」易青瑶一看到元锦脸上便绽开笑容，「我的功课赶上了，争取期末考第一名。」 「嗯，你好好读书，案子的事宋律师会负责。」元锦伸手揉她的脑袋，「考不到第一名也不要紧，妈妈不会怪你。」 还好，小姑娘从那场噩梦里走了出来。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易青瑶挺直了嵴背，笑容灿烂，「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 她住在刑警队休息室的那几天，脑子里有过很多很多可怕的想法。 如果妈妈被判死刑，她就把那些逼着妈妈不准她离婚的人，全部毒死，然后自杀。 甚至，她都想好了要怎么接近那些亲戚，怎么杀人。一步一步推演自己的想法的可行性，幻想他们死去的样子。 可是元锦告诉她，妈妈或许不会被判死刑。告诉她，自己是妈妈最后的依靠，绝对不能走错路。 「姐姐相信你，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背，「姐姐等着送你上大学。」 易青瑶开心点头。 宋云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元锦，耳边依稀响起她回国那晚，入梦后听到的一句话，「阿锦渡万千亡魂，她有来处，你也有来处。跟着她，你就能找回自己。」 他不想找回自己，他只想一直跟着阿姐。 元锦跟易青瑶说了会话，拿出手机给涂山发了个定位过去。 牺牲的同事叫柴远，跟涂山是警校的同班同学。 第87页 警校毕业后，两人考进不同的分局，最后又一起进入禁毒大队，感情胜似亲兄弟。柴远有个三岁的女儿，正在上幼儿园。 涂山被强制休假前，每天都会到幼儿园附近，偷偷看一眼小朋友。 她知道定位发过去，涂山会有怎样的反应，所以一点都不急。 送完易青瑶赶到幼儿园，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多。 元锦下了车，神色自若地朝涂山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十足找人.的大反派模样。 涂山静静看着她，垂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拳头，「你到底是谁。」 他查了一晚上，竟然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 「这半个月你每天会来这里一趟。你不敢进去看她，又不敢告诉她，爸爸已经牺牲永远都不会来接她。」元锦扭头往回走，「你在愧疚在自责在自我逃避。」 涂山脸色一变，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直直往她的肩膀抓去。 「反应不慢。」元锦避开他伸来的手，利落反击，「没听我把话说完就动手，这可不是好习惯。」 涂山发现自己竟然制服不了她，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没怪过你。」元锦继续往前走，「如果是你牺牲，你会怪他吗。」 涂山胸口一痛，想起当时的情形，僵硬摇头。 「他信任你，现在他留下妻子女儿失去最大的依靠，你要辜负他的信任吗。」元锦拉开车门，语气说不出的温柔，「走吧，我们去陪他喝一杯，他一直念叨喝茅台没喝爽过，我给你带来了。」 涂山低头看向她脚边的箱子，沉默上车。 烈士陵园很安静，照片上的柴远眉目清朗，永远年轻。 这张证件照是他们一起拍的，当时有说法，证件照一定不能笑，说不定有天会成为遗照。 涂山颤抖伸手抚上柴远的照片，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 「我的慈善基金会每年都拨出一笔钱，针对烈士家属进行适当的补助救助，也会安排人定期上门做心理疏导，解决困难。」元锦拿出带来的茅台递过去，「给，陪他喝一口。」 为了更好的开展各种活动，宋云策註册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会，每年会固定拨出资金，用来照顾牺牲民警的家属。 开元科技也会尽量给牺牲民警的家属，安排更理想的工作。部里对牺牲民警家属，有专门的扶助政策，跟基金会的工作方向不冲突。 涂山在墓前坐下来，仰头喝了一口茅台，红着眼往地上倒了一口。 元锦不说话，远远递了个眼色给宋云策，拿出遮阳伞打开。 她带了好几箱的茅台过来，随便喝。 涂山渐渐上头，哑着嗓子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是局里特聘的心理学博士林元锦。」元锦微笑伸出手，「涂队，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归队，柴警官也在等。」 涂山捂住脸，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元锦抬手轻拍他的背，沉默安抚他的情绪。穿了这一身衣服，每次出重大任务，大家都会在潜意识里当成是最后一次，真正发生却依然无法接受。 活着的人，每个都不好受，她的工作就是让他们放下包袱继续上路。 不管是继续当警察，还是退出队伍，她都希望能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 在墓园呆了一天，将喝醉的涂山送到家，天色也黑了下来。 元锦找了家餐厅，带宋云策过去吃饭。 这两年的强.奸案警情数据，她认真看了一遍，市内几个区因为工作到位，案发率非常低。偷拍事件，也因为猥琐男展示网站的精准搜索，逐年下降。 去年整年，江城的各类偷拍警情不到10起。 她实习那年一个辖区一年的偷拍警情是100多起。 「我写了一个程序。主要内容，是防止性骚扰、猥亵、反家暴和相关法律科普。附加内容，是各个学科从小学到高中要点、难点。」元锦点好了菜，放松靠向椅背，「你让公司的app研发团队，完成ui设计测试稳定后，在做专题活动下乡时，让学生安装。」 智能产品普及，他们的普法手段也要与时俱进。 「好。」宋云策唇角上扬，「明天还要我当你的助理吗？」 他喜欢跟在阿姐身边。 在梦里他并没有这样的机会，每次见面都是在会议上，她永远都在忙。 「看情况。」元锦唇角微弯，「今天表现的不错，要不要给你加鸡腿。」 宋云策：…… 他成年了，不是小孩。 …… 趁着涂山醉酒，元锦制定好跟他见面、给他做心理干预的时间，抽空去见另外一位需要做干预的刑警。 他叫杜丰。 比涂山和柴远晚一年进禁毒大队，柴远于他亦师亦友又是最可敬的兄长，两家离的也特别近。没案子时，俩人经常一块拼车回家。 局里强制他们休假后，杜丰一直没出过门。 「一会我去敲门？」宋云策抱着两只箱子，面无表情，「假装找错楼层？」 杜丰的爸妈不在江城，他跟其他人说出门旅游，其实一直宅在家里门都没出过。 「我来吧，实在不行就……破解密码进去。」元锦眨了眨眼，忍不住笑，「昨天用茅台把涂山灌醉，今天拿红酒给杜丰洗澡，也不知道局长给不给我报销。」 第88页 「两箱茅台，局长要是知道涂山倒了一箱，估计会念叨你一年。」宋云策唇角微扬，「不说局长，你爸知道了也得唠叨。」 「对症下药。」元锦不以为意。 如果两箱茅台能帮同事解开心结，很值。 电梯很快停下，元锦和宋云策走出电梯，停在杜丰家门外抬手敲门。 柴远牺牲，杜丰和涂山被其他毒贩拖住，没能及时救人，因此他俩的应激障碍比较严重，心理状况也最差。 剩下的几个症状较轻，她要做的不多。 半分钟过去，门后一丝的动静都没有。元锦拿出手机给杜丰打过去，一接通就说，「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嘟」的一声，通话中断。 元锦眸光转了转，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开门我就报警说你死在里面了。 门后终于传来细微的动静，过了会，房门被人从里推开。 「你这旅游路线选的挺好。」元锦瞥了眼杜丰，自顾往里走，「住宿条件也不错，就是吃的不大行。」 「你们是谁。」杜丰黑着脸拦住她，「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认识你啊。」宋云策扛着箱子挤进去，顺手关上门，「涂队说的果然没错，你根本没出门。」 听他提起涂山，杜丰的脸色还是很臭。 元锦没管他，等宋云策放下手里的箱子，她拿出买来的食材去厨房，「先吃饭，完了你有什么问题都能问。」 杜丰余光扫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回房。 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后，元锦做好了两菜一汤，醒好了红酒，吩咐宋云策去叫人。 杜丰把自己关在家里，饿了就吃饼干或者泡面对付，闻到饭菜的香味，寒着脸跟宋云策进餐厅坐下。 元锦招唿他吃饭，没介绍自己的身份，也没说自己来干嘛。 杜丰也不问，拿起碗埋头吃饭。 一顿饭安静吃完，他把碗筷一放，粗声粗气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局里没有来新人。 「昨天涂队在烈士陵园喝懵了，这会估计还没醒。」元锦给杜丰倒了一杯红酒，状似不经意的语气，「给你开的是96年的拉菲，柴警官说82年的太贵了，送不起那么多。」 杜丰愣怔当场。 「他攒了很久，本来打算等你结婚时，送给你当结婚礼物。」元锦转头面对他，「他还说，等你升了副队长，他就能少出任务，有更多的时间陪老婆女儿。」 「闭嘴！」杜丰吼了一句，刻意压抑的难过和愧疚爆发出来，抱着头痛哭出声，「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元锦将纸巾递过去，抿着唇保持沉默。 杜丰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尽情的发泄。他骗同事说自己去外地旅游，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么狼狈又无助的一面。 柴远在队里的人缘最好，业务拔尖，为人谦虚又温柔。杜丰算是受到照顾最多的人，因为家不在这边，逢年过节，只要不回家他就一定会去柴远家里蹭饭。 眼睁睁看着温柔可敬的兄长，在自己面前倒下，这样的打击何其残忍。 杜丰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止住。 元锦递给他一杯水，温柔出声，「我是局里特聘的心理学博士林元锦，他是我的助理宋云策。」 「原来如此……」杜丰拿起箱子里没开封的红酒，迟疑抱在怀里，「远哥原本不用死的，怪我太大意。」 元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杜丰说了将近三个小时，他没喝多少酒却醉的比涂山厉害。他这段时间应该是没有好好休息过，发泄之后，身体承受不住，趴桌上就睡了过去。 宋云策将他抱回房间，安顿好了才跟着元锦离开。 「该去见涂山了，真希望能有个神奇机器，一键清除所有情感记忆。」元锦坐进车里，禁不住嘆气，「看着他们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她现在的工作非常有意义。 宋云策张了张嘴，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开出去。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在，阿姐好像真没有情感记忆？她会同情、怜悯，会开心，但从来不依赖这些情感。 她的精力全部给了工作。 …… 涂山又去了幼儿园，这次手里多了个粉色的狐狸娃娃。 元锦自己下车过去，若无其事的在他身边坐下。 「有人跟踪你。」涂山吐出口烟，随意的语气，「要报警吗。」 元锦循着涂山的视线看过去，距离她车子大概五米左右，停着一辆黑色奥迪。 她拿出手机将车牌拍下来查了下，黛眉微扬，「不用报警，等我五分钟。」 说罢，她利落起身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宋云策也发现了跟踪他们的人，剑眉深深压低，看到元锦要过去交涉，迅速开门下车。 「不用跟过来，对方只是想看看，我到底哪儿吸引了她的男朋友。」元锦拦住宋云策，唇角含笑，「放心吧，就算她有恶意我也不怕。」 宋云策寒着脸顿住脚步，暗自戒备。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姐。 「笃笃……」元锦抬手敲了敲车窗，左手抄进裤兜里，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录音笔是用来录制涂山的倾诉，方便自己进行下一阶段的干预用的，没想到会用到喜欢陆丞的姑娘身上。 第89页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緻漂亮的年轻脸庞，就是语气不怎么好，「你就是林元锦？」 「对，你跟了我半天，有事？」元锦瞥一眼无人的副驾座，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上车。 她是陆丞的现女友，凌家千金凌熙然，两人交往了三年。 妈妈嘴里的那个小三，就是眼前的姑娘。 「你……你干嘛上我的车。」凌熙然脸色白了白，本能解开手机锁屏，「你别乱来，我……我会报警的。」 元锦扑哧笑出声，「不好意思，我就是警察。你不是查了我的资料才来跟踪的吗？冒昧问一句，你喜欢陆丞什么？是因为跟陆家联姻可以让你被家族重视，还是爱他。」 凌熙然被问住，脸色更白了些。 「看来是为了利益。」元锦收了笑，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不喜欢陆丞，也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样的误导，让你觉得我会威胁到你的利益。」 她几年前就和陆丞有任何联繫，他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他很爱你。」凌熙然被她的气势吓到，嗓音不自觉有些抖，「他会跟我交往，是因为……我很像你。你说的对，我确实希望通过嫁给他，获得家里的重视。」 「那跟我没关系，暗恋我是他的自由，我也有拒绝他的自由。」元锦弯了下唇角，伸手拉开车门，「希望这样的事没有下次。」 凌熙然的心跳随着车门关上，勐地漏了一拍。 拒绝的自由……她也好想有这样的底气，拒绝陆丞。跟陆丞交往三年，发现他根本不爱自己后，她就看开了。 反正都是要联姻，陆丞至少皮相好看，对她也不算太差。 可是现在，她忽然好迷惘。 到底是不咸不淡的继续交往下去，按部就班的领证办婚礼，忍受陆丞的冷淡和婚后出轨，做一个精緻的豪门贵妇？还是让自己有足够的底气，拒绝所有自己不喜欢的事？ 元锦是陆家司机的女儿，她大学第二个学期转学，之后留学读到博士，毕业就和公安局签了聘用合同。 这些，从头到尾都是她努力得来的，跟陆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她才有底气说，她有拒绝陆丞的自由。 凌熙然远远看着元锦，又坐到那个气质颓废的男人身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她好羡慕元锦。 哪怕所有人都说，陆丞怎么好怎么好，元锦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按着自己的心意活着。 …… 「没解决？」涂山眯了眯眼，漠然看着元锦，「人还没走。」 「解决了啊，她喜欢的男人对我来说是垃圾。」元锦拧开矿泉水喝了口，笑道，「你买的狐狸真丑。」 涂山不想理她。 元锦兀自笑了一阵，安静下去。他现在的心理状况还不够平稳，这阶段的干预主要是陪伴倾听，让他找到情绪的发泄口。然后再说服他去医院开药，按时服药。 幼儿园下午5点放学，涂山最终没有送出那只丑丑的粉色狐狸。 柴远的爸妈也没看到他们。 两位老人像往常一样，接走宝贝孙女，步履瞒珊。 元锦留意到涂山的脸色很不好，主动提议，「回队里的训练馆，给你一次赢我的机会。」 涂山暼她一眼，抱着狐狸扭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地铁站买票上车，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挤的不成样子。 过了一站，涂山忽然大步上前，眸光黑沉。 元锦眯了眯眼，在他出手的同时迅速帮忙，合力将人按在地上。 「通知刑警队在下一站接手，这人是在逃的通缉犯。」涂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约束带，将嫌犯的双手反剪扣在身后约束起来，「他的手机查一查。」 元锦一边打电话通知江佳玥，告诉她抓到了通缉犯，一边拿着通缉犯的手机火速解锁。 第44章 044小青梅 江佳玥他们来的很快, 嫌犯被带走，元锦和涂山也一块跟车回刑警队。 被抓的嫌犯涉及一桩买兇.杀人案，犯案地点在临省, 手机内有潜逃期间跟买家的联繫记录。 元锦和涂山到刑警队下车后, 直接去训练馆。 两人把各自的手机都交给宋云策, 戴上拳套准备开始。 涂山结束热身，兴致依旧不高。元锦给他的印象，不说弱不禁风，也绝对不是一拳就能把自己干趴下的高手。 可她赢了。 两人打了五局, 涂山一次都没赢过，宋云策卖力鼓掌。 「你这是在哪练的？」涂山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之前在拳馆，他还觉得自己一定能赢。男人在体力上有天生的优势，同样的训练强度，核心力量远高于女性。 「就随便练的。」元锦蹲下去，含笑看他，「要拜师吗。」 涂山：…… 被人用实力碾压的感觉真糟糕。 「明天教你。」元锦摘下拳套，笑着去换衣服, 「收拾下, 请你吃饭。」 涂山沉默片刻, 爬起来跟上去。 他还不够强, 所以才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兄弟。 离开刑警队一起去吃晚饭, 涂山的态度缓和许多，慢慢打开了话茬子。 「我们岗前培训结束就进了刑警队，特别的忙。」涂山拿出支烟，想想又放回去，拿起打火机把玩, 「他是个细心的人，办公室里放了一堆随时能吃的玩意儿，每次加班都饿不着我们。」 第90页 那时候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每天都干劲十足。 后来禁毒大队缺人，他们分了过去，跟着当时的老队长接着忙。老队长升官调走，他补了队长的缺，这个缺原本应该是柴远的。 他说想多陪陪媳妇，不愿意时间被会议占用。 禁毒工作琐碎又繁忙，各种禁毒活动要搞，扫黑要参与，有了案子通宵达旦的查。 他们一起立功一起抱怨没假期，日子晃晃悠悠就么过去好几年。 这次的案子是厅里重点抓的，他们约好等案子了结，就一起休假带着嫂子和侄女去海边玩一趟。 「我没脸见嫂子。」涂玉山抬头看着天花板，嗓音嘶哑，「她不怪我没能把远哥带回来。」 可他还是没脸去见她，没脸去见二老。 远哥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中弹牺牲。 「她和远哥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元锦温声安抚，「所以，你更不能辜负远哥的信任，他的妻儿老小还要你帮着照顾。」 涂玉山抿了下唇，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狐狸，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可是一闭上眼就会梦到远哥牺牲的一幕。 元锦适可而止。 晚饭在还算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涂队。」元锦走出餐厅，微笑叫住涂山，「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跟我回局里。」 涂山犹豫了下，沉默掉头上车。 局里灯火通明，加班的人不少。 元锦的办公室在五楼风景最好的南面，一个人占了五间隔间。接待处的风格非常居家，颜色是让人觉得舒服安宁的浅色系，沙发也是柔软的布艺沙发。 「这边。」元锦领着涂山进去，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钥匙，打开其中一间隔间的门。 涂山跟进去，抱着狐狸大剌剌坐进沙发。 元锦给他到了一杯水，递了个眼色给宋云策，也跟着坐下。 宋云策调出涂山他们执行任务的影像记录，画面一出现，涂山就变了脸。 元锦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嗓音发沉，「你应该看看。」 涂山坚持了一会，放弃挣扎。 放映室安静下去，对毒贩实施抓捕那天的影像出现在大荧幕上，他们的安排布置、毒贩位置的定点追踪，重现眼前。 元锦起身离开，拧着眉通过房内的监控分析涂玉山的反应。 长达2个小时的抓捕录像放完，涂玉山把头埋进狐狸的肚子里，呜咽出声。 「隔壁是发泄室，你要去试试吗？」元锦回到放映室，伸手递了张纸巾过去，「你没有错，抓捕方案也没有任何纰漏。谁都没想到，漏网的毒贩临死前还有力气开枪。」 开枪的毒贩中枪倒地失去了反抗能力，被另外一个毒贩压在身下。当时场面混乱，谁都没留意到他会突然暴起开枪。 柴远是因为近距离头部中枪牺牲，子弹如果打在身上还有一线生机，他们都穿了防弹衣。 一切就是一场意外。 涂山拿走她手里的纸巾，嗓音发哑，「去。」 元锦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涂山在发泄室待了一个小时，元锦见他状态不算差，说服他去一院看精神科问诊。 「好。」涂山没有拒绝她的建议。 …… 有了好的开端，元锦根据不同的情况，针对性的给涂山和杜丰做了一周的心理危机干预。 两人顺利归队，蓝海的下载量也达到了100%。 元锦带着王韵欣和彭双玉，做了两期心理健康的活动，app后台的谘询和问诊明显增多。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接受，心理疾病无需讳疾忌医，app后台的谘询是双向匿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或因为升职的同事能力不如自己，心态失衡。或因为家里的催婚压力、工作上的压力、被群众误解的委屈等等……如果是和陌生人说，就不会存在任何心理负担。 反正对方不认识自己，不在系统内。 和局里的同事说，会本能的防备和担忧。因此元锦在写蓝海的代码时，设置了双向匿名。只有她自己有权限查询，每一条谘询和问诊背后，到底是谁。 负责解答的王韵欣和彭双玉，无法看到具体信息。 涉及到升职调任这些心理谘询和问诊，元锦会亲自处理。不是不信任王韵欣和彭双玉，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系统内所有的干警，对蓝海产生信任。 有了信任，她的工作才好展开。 忙了几天，省厅发来派遣通知。通知上说，临省发生了几起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派元锦过去协助他们调查。 元锦打电话回家跟爸妈说了声，给宋云策发消息告知自己出差的事，当天便飞往临省。 走出机场，来接她的人是虞昭。 「小师父！」虞昭和纪开诚一块来的，两人被抽调到重案组，配合调查这起连环杀人案。 「你俩比师父出息，都进省厅了，我还是特聘人员。」元锦调侃一句，把行李递给纪开诚，「我原本想等放假了再来看你们，没想到出差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少谦虚。听说你们省公安系统的所有人都装了个心理谘询app？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虞昭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你们省的警力有10万左右吧。」 「刚开始推广，每天的谘询还不是很多。谘询多了之后，市局会再抽调人手协助我。」元锦坐上车，打住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个，跟我说说案情吧。」 第91页 他们省厅人才济济，这案子复杂到什么程度，才会查了三个月一点进展都没有。 三个月，每个月16号死一个人，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只能确定兇手是个同性恋，除此之外再无有用的信息。 就算这边的技侦系统，没安装她的全景模拟的和信息处理模块，虞昭和纪开诚的手机里是有的。 她出国之前，给班上每个同学都送了一台手机。 「你自己看。」虞昭将笔记本电脑拿起来递给她，「这个人会技术，反侦察意识特别强，每一次的现场都清理的极为干净，像是在完成一场表演秀。」 元锦抿了下唇，低头查看卷宗。 3月16日20点，第一名死者出现。男性，17岁，高二学生，死亡前三小时，忽然跟老师请假，在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的情况下，离开学校。 案发地点是a城美术馆的国画展区，案发前一个小时，美术馆停电，所有监控失去作用。 4月16日、5月16日，出现第二第三名死者，死亡时间也是20点。 他们和第一名死者一样，死亡前三小时，跟老师请假离开学校，没有携带通讯设备。案发地点，分别是a城体育学院男生宿舍楼天台、a城公园。 三个地点的电源，也都在案发前一小时被人切断。 元锦拧着眉往下翻看现场勘查记录。 案发地点没有关联性，相同点是死者的年龄，死亡时间，且都是同性恋。 第一个案发地点当时正在搞画展，开门到22点才闭馆。停电的那一个小时，兇手和死者如果在附近，监控完全没法拍到他们。 「外围的所有监控，办案的同事全部拷贝带回去分析，没看到死者出现的画面。」虞昭拿了瓶水递给元锦，「部里在第二名死者出现后，派了痕检专家和刑侦专家下来，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沙老师也来了，昨天到的。」纪开诚插话，「这次从各省抽调了不少精锐过来成立重案组，就是希望在6月16号之前，将兇手找出来绳之以法。」 距离16号，只剩下半个月。 他们进系统两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 省里的老刑侦专家全部出动，案情分析研讨会，开了好几次都没头绪。为了这案子，听说还换了新设备，希望能在现场找出点蛛丝马迹。 「确实很棘手。」元锦捏了下眉心，继续往下看。 现场勘查、摸排走访的记录看完，她往上翻，将每一次的案发现场的照片拼到一起缩小。 缩小之后，能清楚看到地面的脚印组成了图案—— 一个大写的字母s，每个案发现场字母下面分别带着123尾数。 兇手在现场留下的图案是硫的元素符号，原子数16。 硫是人体内蛋白质的重要组成元素，对人的生命活动具有重要意义，兇手是想要杀死16个人？ 这是典型的犯罪人格犯罪。 得尽快把这个疯子找出来，不然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元锦拿出记录本，把自己的推断写下来，埋头梳理目前查到的线索。 下午5点。 元锦到省厅安排的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放下行李稍作休息，跟虞昭他们一块去开会。 a城是临省省会，城市规模和人口数量，和江城差不多。 近些年国内的治安越来越好，不止临省，全国都没出现过这种固定日期、死者性别、年龄固定的连环杀人案。 部里对此案极为重视，派了副部长下来督办此案。 被抽调过来组成重案组的成员，有各省的刑侦专家，有学校的刑侦教授，有心理学教授。元锦要负责的内容，是梳理目前拿到的所有监控，发现嫌疑人后进行跟踪定位。 会议持续了40分钟，散会后大家分头忙碌。 元锦和虞昭、纪开诚，还有省厅的两名视听专家，部里下派的侦查专家一起，梳理视频资料。 每个案发地点方圆两公里内的监控资料，全部都放在分给他们的办公室里，要全部看完。 就算是用倍速看，看完所有的监控，也得好几天。 元锦跟几位专家老师商量了一下，将三名死者的身体数据、面部特徵，写入筛选代码，加快查看速度。 「第一名死者在案发前，曾经出现在监控里。」虞昭激动按下暂停放大画面，「大家看看是不是完全对上了。」 案发前两个小时，死者出现在美术馆附近的监控中。他换了一身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上多了个背包，发色也变了。 「是他。」部里的专家看了眼虞昭的监控编号，敲了一行代码，在地图中模拟寻找进入美术馆的最佳路线。 元锦负责观看的监控里，也出现了死者的身影。时间是他第一次出现十分钟后，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套。 到美术馆停电之前，死者凡是出现在监控中，衣服、打扮都不同。 「角色扮演？」虞昭大胆提出假设，「他们演的是007？」 第一个案发现场，没有兇手留下的任何生物痕迹，但是有死者的大量精斑。这些监控他们来回看了快10天，都没发现死者进入美术馆之前，穿的不是校服，而是进入美术馆之后才又换上。 兇手绝对是个疯子。 「兇手是如何操控死者换衣服的？提前安排路线指定换衣地点？」元锦摸了摸下巴，转头跟部里的于老师说，「每个换衣服的地方，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92页 假设是提前布置，案发至今最久的过了快三个月，近的也差不多一个月。即便是留下证据，兇手恐怕早已处理干净。 不过，可以试试将第三名死者死亡前经过的地点监控，再拿一份回来。 有犯罪人格障碍的人，犯罪动机普遍非常隐蔽，实施犯罪前会做周密的计划，尤其是系列性作案时。 此类人格障碍的极端者，会将每一次犯罪当成一场表演。 现场留下的硫元素符号，对兇手来说就是一种隐秘的，让自己感到愉悦的表演。 16号，死者17岁，死亡时间20点，中间的19是什么？会不会是一种更隐秘的暗示？ 「不排除这种可能。」于老师拿起电话，通知负责排查的干警，将案发后到现在的监控再拷贝一份回来。 保存时长只有一周的监控，把主机带回来。 元锦坐回去，继续看监控。 7点多，晚饭送到。 所有人一块去会议室，一边吃一边综合各组的发现。 元锦听公安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分析了一通，垂下眼帘，安静吃饭。 教授的观点和自己一样，这是非常典型的犯罪人格犯罪，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信息传递，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然而今天得到的线索不多。 除了他们发现第一个死者死前，换了很多套衣服外，暂时没有新的进展。 吃完晚饭，大家对着写满了各种线索和推断的题板，再次展开讨论。 元锦这次过来主要做技术支持，没有参与发言。 散会回到视听资料分析室，大家继续看第二个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资料。加上她的筛选代码后，监控资料分析的速度加快了很多，然而基数太大。 想要在短时间内全部分析出来，也做不到。 9点多，沙老师过来看进展，顺便把元锦叫出去。 「我看你开会时没发言，胆子什么时候变小了。」沙老师示意她坐下，「说说你的想法。」 元锦拿出手机递过去。 她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排查结果，列出了兇手特徵，正打算一会轮班去休息时，作犯罪侧写。 目前，最有用的线索有五条，一、兇手是同性恋；二、他长得好看并且非常有钱；三、他会一定的计算机技术；四、他的身体素质极佳；五、他的审美和品味非常固定，有强迫症。 兇手给三名死者送过高端电子产品，大牌鞋子衣服，三名死者身边的人都不知晓他的存在。所有的社交软体上，找不到丝毫他跟死者联繫过的痕迹。 能说动17岁的男生陪自己玩角色扮演，作为同性恋中掌握主导的一方，颜值应该也不错。 三名死者的外貌没有相似之处，气质却都差不多，脆弱、精緻、消瘦，皮肤白皙。长相属于眉清目秀那种，身上都有让人觉得舒服的干净少年气。 每一名死者死前都和兇手有过性.交行为，腰上都有掐痕，看得出兇手的双手很有力量，核心力量也很强。 元锦等老师看的差不多，补充道，「快三个月的排查，符合条件的码农基本排除嫌疑，持有电工证的、电力公司的员工也被排除，健身馆也查过，没有发现死者出入的画面，但是还漏了两个地方。」 「你说。」沙老师把她的手机还回去，脸上浮起鼓励的笑。 他的这个学生，查案的手段从来不拘泥于一种。当初收到她的自荐邮件，他打开就看到她送的小礼物，好险没吓死。 没见过哪个学生写转学自荐，给老师送病毒的。 他用一台测试机测试她的病毒，一打开他就知道这学生得收，还得尽快收。她的技术比侦查学专业的老师都高，不收她，放在外面实在是可惜。 「游泳馆和医院。」元锦说出自己怀疑的地点，解释自己这么怀疑的理由。 在江城实习期间，她参与过一起游泳馆杀人的案子，当时特别依赖自己的技术，差点把老刘他们都带沟里。 前段时间的张莹案，也给了她启发。 信息传递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越是古老的手段，越容易被忽略。 游泳馆的更衣室，无论是交谈还是传递纸条都很方便。医院医生写的病例，是最好传递信息的道具。她原先考虑的是健身馆，摸排走访记录上，排除了健身馆的可能。 三名死者的身材都很瘦弱，又是高中生，健身对他们来说有点过于高端。 游泳馆收费便宜，符合他们的消费水平。 而医院，就算跟兇手见面也没人往这方面想。常见约炮方式都是在社交媒体上。现实里约也有，能做到在好几轮摸排走访中依旧完全隐蔽，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比较符合推断。 「查游泳馆和医院。」沙老师听她这么一分析，也觉得信息传递的地点，有可能在游泳馆或者医院，「你刚才说的奶茶店，也查一查。」 现在是在跟兇手赛跑，任何一种推断，都要去排查。 「我去跟于老师他们说。」元锦笑着站起来，「20分钟后，我给你送一份犯罪侧写。」 沙老师笑着点头，「也好，正好检验下你的留学成果。」 元锦别过老师回视听资料分析室。 第二个案发地点周围，在案发停电之前，同样发现了死者换衣服换造型出现的画面。 元锦记录下发现死者的地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素描本，作犯罪侧写。 第93页 这个人很有钱，他今年33岁左右。他的双手充满了力量，头髮很短，有可能戴着一副眼镜，身高在180-190之间，体重不到140斤。 他外表冷酷、行为神秘，看人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挑剔。 他喜欢自己的每一件作品，并将这些作品当成是艺术品来完成。 此刻，他端着红酒，静静看者新闻报导说，他的艺术品被这个城市的警察当成了重案要案。 窗外的霓虹照亮他的侧脸，他轻轻笑了声，拿起手机物色第四件作品。 元锦垂着眼，花二十分钟画完兇手的侧写画像，起身拿去给老师。 老师拿过她的侧写作业看了会，将画像导入系统完成人脸復原，跟着在户籍系统中进行比对。 第45章 045小青梅 户籍数据比对结果出来, 符合画像样貌特徵的全省一共有200多人，在a城居住的有35人，职业是医生的有5人。 元锦拿着比对结果回视听资料分析室, 一心二用。一边用自己的工程机, 查居住在a城的35人的资料, 一边看第二个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视频。 16、17，到20之间还有18、19两个数字，作为一名有犯罪人格的强迫症，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破坏队形的事情出现。 19……19是电源切断的时间, 那18呢？ 元锦琢磨了一阵，调出5个职业医生的具体资料。这5人当中，没人在18层工作或者住在18层，门牌号也不是18。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推断错误？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发现告知老师，继续盯着监控。 一夜过去，第二个案发地点周围的监控筛选完毕，死者在断电之前和前一名死者一样, 换了6套不同的衣服。 第三个案发地点的监控还没筛选, 如果也是六套衣服, 合起来正好是18。 元锦案子分析了一通, 还是感觉不对。 第四天上午10点。 针对医院和游泳馆的排查结果出来, 三名死者在案发前确实去过游泳馆，但三个人行动轨迹没有交叉点。 他们去的不是同一家游泳馆。 医院方面，没有符合她侧写的医生，三名死者去就诊的医院不是同一家，科室也不同。 线索再次中断。 好在第三个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筛选完毕, 案发后至今的监控全部带回。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三家游泳馆附近的监控。 元锦再次埋头分析监控，继续琢磨18这个数字。 第二次案情分析会上，她提了这个发现，老专家表示是个推断方向，但需要证据支持。 监控看到一半，元锦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写下16到20这几个数字，脑中灵光一闪。 兇手职业是医生的推断不算完全错误。 她抿了下唇，拿起自己的工程机扩大范围，将符合侧写特徵的35个居住在a城的人资料调出来。 经过筛选，最终出现两个符合含有数字18的推断人选。 一个是游泳馆的安全员，租住的房子门牌号是18。另外一个是宠物医院的老闆，他的专业是临床医学，而不是动物医学。 他的公寓在18层，小区的门牌号是18，车牌上也有18。 游泳馆安全员的经济条件，不符合兇手非常有钱的推断。宠物医院的老闆嫌疑最大，他住的公寓是a城着名的高端楼盘，最低价3.8万一平米。 他每天都在宠物医院待着，喜欢游泳健身，社交app上有晒过家里的健身房。 这个人不热衷于网络社交，落户a城后只晒过这一张照片，文字记录更是少得可怜。 元锦将此人的照片放大，拿起三名死者的走访调查再次逐条细看。 很快，她在走访调查记录中，又发现了三名死者的一个共同点。喜欢在社交媒体上晒自拍，经常去游泳，每家都养着猫狗。 这些平平无奇的爱好和养宠物的共同点，在十个年轻人里边有八个是一样的，不论男女。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很难被注意到。 案发前的行动轨迹上，三个人之间没有交叉点。 不管是去宠物医院还是去游泳，这三个人从来没去过同一家。根据他们在社交媒体留下的记录，他们在网上谘询的宠物医生，经过核实也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宠物医院的老闆如果是兇手，他是怎么跟死者联繫上，又是怎么将礼物送给他们，让他们配合自己完成整个作案计划的？ 元锦把自己的怀疑写下来，决定暂时不上报这个线索。 没证据之前安排人去走访，容易打草惊蛇。 兇手一旦离开a城，对案子的侦破会造成极大的阻碍，也会让兇手更加疯狂。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元锦从带回来的所有监控资料里，挑出其中一家游泳馆对面的银行监控硬碟接入电脑。 银行的监控一般可以可以保存3-6个月。嫌犯挑选的游泳馆更衣室外都没有安装监控，就算有，覆盖时间过长，她也没法保证能恢復过来。 这家银行的监控有一个监控镜头，恰好能拍到游泳馆后的停车区。 希望自己的推断不要再出错。 所有监控看完，元锦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终于把这个疯子找了出来。 监控缺失了一段长达3分钟的画面，被删除的时间是案发后半个月。 兇手应该是作案后，又去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作案路线，满足自己的某种**。在回顾过程中，他意外发现银行的监控镜头，于是入侵删除。 第94页 将删除的监控恢復过来，能清晰看到，第二名死者从嫌犯开的保时捷后备箱，取下礼物。 她保存好这份视频资料，拿起工程机入侵对方的电脑、手机。 下午3点。 元锦和虞昭、纪开诚留下来继续工作，三位老师从半夜熬到这个时候，实在顶不住先去休息。 「第三名死者第一个换衣服的地点附近的监控，通过时长计算，筛选出来5个有嫌疑的对象。」虞昭将这几人的照片截图转给元锦，「小师父，你看下数据。」 「第二个换衣服的地点监控，也筛选出来几个有嫌疑的对象。」纪开诚端起桌上的咖啡，勐灌了一口，「我马上看第三个地点。」 「不用看了，第三、四、五、六个，我已经全部看完。你们过来看下筛选出来的嫌疑人当中，是不是有重复的。」元锦靠着椅背，低头盯着自己的工程机。 她的推断完全正确，那个宠物医院的老闆就是这三起案子的兇手。 在第三名死者死后，出现在每个换衣服地点附近的监控镜头里的嫌疑对象，都有他。 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足够实施抓捕、定案。 兇手的手机里有完整虐杀死者的视频。 「从身高和体型看，确实是同一个人。」虞昭和纪开诚激动不已，「我们找到嫌犯了！」 元锦笑着点了下头，拿起电话打给老师，报告他们这边的发现。 十分钟后，a城市局会议室。 「经过我们的仔细筛查，基本确认嫌犯的身份。」元锦调出嫌犯的个人信息进行讲解。 娄英杰，男，32岁，身高185，体重69kg，毕业于h省医科大，临床医学专业。艾达宠物医院的老闆。 之前，她提出过兇手是个强迫症的观点，此人的资料基本吻合。硫的原子数是16，死者17岁，他的公寓在望江路18号，车牌号有18，宠物医院的门牌也是18，19点切断电源，死者死亡时间是20点。 「这些都只是猜测，我们不能凭着猜测抓捕。」有人提出异议。 「还有其他的证据。」元锦不慌不忙，放出游泳馆停车区斜对面银行监控中被删除的部分，「这是嫌犯给第二名死者送礼物的监控，车牌车型符合，死者手中的袋子，正是嫌犯送给他的礼物之一。礼物的来源是海外免税店，因此国内的购物平台上，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会议室安静下去。 这段监控全部放完。元锦调出第三起案子，死者换装地点附近案发后的监控，通过具体的人体数据计算，锁定嫌犯的身影。 他曾在案发一周后前往上述地点，除掉提前布置的换装提示。 她越权入侵的嫌犯电脑手机的证据没放，不过设置了保护程序，就算对方删除证据也能很快恢復过来。 「立刻实施抓捕。」担任重案组组长的副部长下令，「各组继续侦查，补充证据。」 大家应声散会。 元锦和虞昭他们回到视听资料分析室，沙老师很快跟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元锦，「又违法办案。」 「有你包庇呢。」元锦开了个玩笑，将手里的所有证据都给他，「都在这了，作案计划书，联络死者的记录，还有……虐杀死者的视频。」 沙老师：…… 看来他今年得做两次体检，重点是心脏体检。 下午6点，嫌犯被带回市局。 他家中的电子设备和他的手机作为证物，送到视听资料分析室。 公安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和一名刑侦专家，负责突击审讯。 所有的证据资料元锦已提前给了沙老师，电脑和手机里资料恢復过来后，大家一起去审讯室外旁观审讯。 嫌犯从进入审讯室就在微笑，自信满满。 两位老师不管问什么，他都有理由为自己开脱，仿佛演练过一般。直到审讯老师放出他自己拍摄的，虐杀死者的视频证据，他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嫌犯供述的杀人动机匪夷所思—— 漂亮的男孩，应该永远保持被艹的姿势，成为他收藏品。 作案手段基本上跟虞昭的推断吻合，他们确实是在玩007角色扮演。他在同志交友app上锁定作案对象，再到死者的学校伪装偷窥、跟踪。 找准机会后，他随便找个人给死者送纸条和装有现金的礼盒，约死者到游泳馆见面，在更衣间跟对方发生关系。 他长相出色，小男生被他的颜值和经济实力折服，为了得到他承诺的大笔现金，很快同意陪他玩角色扮演。 讲述过程中，他又恢復了一贯的冷漠高傲，仿佛死在他手里的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只蝼蚁。 将近3个小时的审讯结束，整个重案组的成员都心有余悸。 嫌犯已经锁定了第四名作案对象，正准备等到16号，再次作案。 「太可怕了，幸好我们提前破案。」虞昭出了会议室就忍不住拍胸口，「希望对方的精神鑑定不影响判决。」 「不会，他在作案时极为清醒，目标明确。」元锦搂着她的肩膀笑道，「我明天要回江城了，晚上聚一聚？」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叫上老师一起，毕业到现在两年了，第一次跟老师一起办案。」纪开诚嘿嘿笑，「这次的现场照片和影像提取，都是老师完成的，宝刀未老。」 「他本来就不老。」元锦笑着调侃，「老师可说了，他是90后。」 第95页 纪开诚和虞昭都笑起来。 回到视听资料分析室整理好所有资料，该退回的贴上单子，该拷贝的留下备份编号存储，大家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7点多，老师那边也忙完了各种数据整理交接。 师生四个一块出去吃饭。 「我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三个学生各个是精英。」杀老师摸了下自己的秃头，笑道，「相信这起案子给了你们不少的启发，总结经验，争取在今后的工作中活学活用。」 元锦他们三个笑着点头称是。 …… 结束在临省的工作，元锦在周六早飞回江城。 张莹的案子开庭日期确定。由于检方第一时间介入此案，综合各方证据，根据《刑法》中对未成年犯罪的相关规定，张莹无罪释放，周一正式办理各种手续，离开看守所。 元锦收到徐怡然的消息，给她回復了一条，回家陪妹妹。 小糰子9月要去幼儿园，妈妈担心她认生，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带她去小区的幼儿园外玩耍。 周六幼儿园也不开门，小糰子没地方去，在家拆家。 「林悠悠，阿姐教你功夫好不好。」元锦抱起妹妹，带她去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要学功夫。」小糰子一脸茫然，「好玩吗。」 「好玩，学了功夫以后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爸爸妈妈。」元锦放下她，轻轻捏她的脸，「你一定要学，这样阿姐才放心。」 自己只能陪她到15岁，学点本事傍身，非常有必要。 「悠悠要学。」小糰子弯起眼，笑咯咯点头，「要像阿姐一样，当警察。」 元锦含笑点头。 …… 周一回局里上交这次外派的工作总结报告，局长盯她看了半天，幽幽出声，「小林啊，你不会离开江城的对不对？」 一个二个的都想从他这挖人。他可是盯了好几年才把人盯回来，实在不想放手。 「暂时不会，蓝海的下载量虽然达到了100%，可我的工作还没做好。」元锦不明所以，「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局长放松笑出声，「那就好，我们的队伍不止要身体素质过硬，心理素质也要过硬。」 想抢人哪有这么容易，部里也不行。 元锦跟他汇报完外派工作，回到谘询室处理这段时间堆积下来的谘询。 王韵欣和彭双玉这几天都在忙着回復app上的谘询，看到她回来，开心停下手里的手里的工作，「局长说，下周会再抽调两个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同事过来。」 局里其他的工作她们还是要做，主要还是心理谘询这一块，比以前轻松了很多。 「到时候你们就能轻松一点了。」元锦笑着拉开椅子坐下，「希望他动作快点。」 王韵欣和彭双玉笑着点点头，继续工作。 10点多，元锦收到徐怡然发来的一条消息：张莹自杀了，正在三院抢救你来一下。 她看了下时间，知会王韵欣她们一声，飞快下楼拿车去三院。 徐怡然大概知道她会自己开车过去，没有再给她发消息。 赶到三院，徐怡然等在手术室外，神色焦灼，「她妈妈还在外地出差，要过两个小时才到，张莹今天无罪释放，我带她离开看守所后，她忽然在餐厅的洗手间用鞋带自杀。」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她不会有事。这事责任不在你，她正处在叛逆期又遭遇过很不好的事情，会有轻生的念头很正常。」 徐怡然成为刑警也没多少年。 死人见的多，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自杀，这样的心理冲击应该是第一次遇到。 「她千万不要有事。」徐怡然崩溃抱住元锦，「我救了很多人，能再多算她一个的吧？」 「一定能。」元锦抱着她柔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相信我。你已经够警觉，不用苛责自己。想死的人是不会求救的，她能被你发现是她的幸运。」 徐怡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红着眼告诉她案子的最终结果。 嫌犯认罪后，更多的细节和证据被证实。他拿着张莹和死者上床的视频去敲诈勒索，死者的钱基本都在妻子手里，请求他宽限一段时间。 嫌犯不同意，两人因此发生争执。 死者不甘心自己的把柄被捏住，要打电话告诉张莹，嫌犯也是个烂人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 嫌犯大怒，于是拿起茶几上的西瓜刀杀了死者。 出于对张莹的保护，这些细节只对张莹的母亲公布，并未告知张莹本人。 今天早上，徐怡然去办手续接张莹离开看守所。张莹主动要请她吃饭，还把她带到张钰投资的餐厅。 到了餐厅后，张莹接了个电话，跟着便去了洗手间。 等徐怡然意识到不对劲跟过去，才发现张莹用鞋带上吊，已经昏迷。 「张钰应该是跟她说了案子的真相。」元锦脸上浮起愠色，「是我的疏忽，那天离开看守所后，我应该再去见一见张钰，提醒她不要刺激张莹。」 有的父母是孩子的港湾，再大的风雨都帮着抵挡。有的则是地狱，多冷多毒的刀箭，都往孩子身上扎。 张钰以为自己是在尊重女儿，把她当成一个成人对待，可孩子到底是孩子。 「我猜也是这种可能，小姑娘真的太可怜了。」徐怡然又忍不住哭，「她以为嫌犯是她的救赎，谁知是另外一个地狱。」 第96页 「会好起来的，你做的很好，真的。」元锦圈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我的慈善基金会有这方面公益救助，等她醒过来，我会好好开导她。」 徐怡然红着眼重重点头。 守了一个小时，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熄灭，张莹抢救过来，暂时还不清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元锦和徐怡然留在医院等张钰。 张钰估计也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自杀，整个人特别崩溃，身上再也没了女强人的优雅从容，伏在男友怀里痛哭失声。 走廊上人来人往，女人的哭声压抑悲怆，撕扯着所有人的神经。 有年纪大的患者家属上前打听原委，听说是孩子自杀，好心安慰。 元锦拦住徐怡然，守在病房门口静静看着。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张莹在徐怡然的陪同下离开看守所，竟然差点自杀成功。张钰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会责怪徐怡然，没有尽到警察的本分。 徐怡然见张钰哭的嘶声力竭，不禁也开始后怕，「元锦，她会不会投诉我？」 「别慌，一切交给我。」元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轻拍她的肩膀，「我会让张钰不投诉你。」 徐怡然闷闷应声。 十分钟后，张钰被元锦带着，乘电梯下楼进入小花园的凉亭坐下。 「是你告诉她，兇手并不爱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元锦神色淡漠地看着张钰，「她挂了你的电话后选择自杀。你的痛苦、委屈，并不是因为女儿自杀，而是你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好，她却不理解你。」 张钰在女儿杀人这件事上，防备心极重，但又格外的自负。 她用自己对待下属的那一套来对待女儿，出事后她从不反思自己是否有错，而是一直在责怪。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警察大意，她根本不可能会自杀！」张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风度全无，「你们但凡认真一点，我女儿就不会受这样的苦！」 「我当然有资格指责你，起码我不会在她伤口上撒盐。」元锦皱起眉头沉声呵斥，「你埋怨女儿小小年纪流产，埋怨女儿杀人，你从不埋怨你自己。她被邻居侵犯时，你没发现反而骂她不识好歹。成绩提不上去，你不关心原因，反而骂她砸了那么多钱，她为什么不争气。」 张莹的成绩、流产史，被邻居指指点点，提起这些她的反应是冷漠而讥诮的。 所有事发生时，本该给她保护的母亲，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嫌弃她唾骂她。 换谁能不绝望？ 「我……」张钰噎住，不知该如何反驳元锦。 「张莹是你的女儿，她只有15岁，不是你的下属，不是发了工资就得像条狗一样听话。」元锦不想跟她多说。 案发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元锦回到楼上，张莹还是没醒。 过了半个小时，张钰从楼下上来，客气道谢。 徐怡然叮嘱一番，让她在文件上签了字，和元锦先离开。 没被投诉就好，张莹也差不多能醒来，剩下的事情也不是她该管的。 「等她醒了我再来看她，或者你把她的联繫方式给我。」元锦脸上满是疲惫，「我得给她做心理危机干预。」 徐怡然松了口气，把张莹的联繫方式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这个世界就结束了，么么哒~~~ 第46章 046小青梅（完成） 元锦再次见到张莹是在她自杀后的第三天, 通知她的人不是张钰，而是她的男友。 赶到医院，她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女孩, 微微有些走神。 那个在审讯室张牙舞爪的少女消失不见。眼前的人眼底雾蒙蒙一片, 脸颊消瘦苍白, 脖子上的鞋带勒痕像丑陋的虫子，蜿蜒扭曲。 「林博士，您喝水。」男人倒了杯水放到元锦手边，态度谦卑, 「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 元锦沖他笑了下，摆手示意他出去。 男人偷偷看一眼床上的少女，口唇翕动片刻，扭头出去。 房门关上。 元锦喝了口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张莹。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假装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身边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医院的窗户打不开，她还会第二次自杀。 而让她对整个世界失望的人, 是她的母亲。一个孕育她, 养育她, 最后却又把她往死路上赶的女人。 「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死就死了, 活着的人会往前看，说不定你的葬礼刚过，就会多个弟弟或者妹妹。」元锦拿起她的手，轻轻握紧，「想要让自己恨的人痛苦, 最大的报復不是死，而是比她活的更精彩。」 张莹毫无反应。 元锦抬起另外一只手覆上张莹的手背，轻描淡写的语气，「我的基金会在国外有合作的学校，你如果想去的话，只需要通过考试，所有的费用由基金会出。」 出国，彻底摆脱张钰，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张莹的睫毛颤了下，很快又恢復到麻木的状态。 「出国之后，基金会可以帮你抹去所有的痕迹，让她永远都找不到你。」元锦捕捉到她的意动，循循善诱，「张莹，你想出去吗？」 张莹默不作声，心底却止不住吶喊—— 她想出去。 第97页 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她未成年就有流产史，不会有人知道，她被看似好心，其实噁心又下流的老男人侵犯。 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爱过一个满心都是利用自己的杀人犯。 她想远远的离开张钰，离开这个，她喊了十几年妈妈的女人。 「你如果愿意，可以眨一下眼。」元锦的嗓音低下去，仿佛在跟她说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考试的时间在11月，你还有五个月，通过了语言考试我就能送你出去。」 基金会在国外确实有合作的院校，手续全不是问题。 只不过她现在还是未成年，需要张钰同意并且帮她办理一些手续和证件。 「你能说服她吗。」张莹终于开口，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当然，我可以说服她。」元锦微笑对上她的视线，「好孩子，所有的事错不在你。没人告诉你，那个死去的邻居是个猥亵男，也没人告诉你，刻意接近你的男人是垃圾。」 张莹张了张嘴，扯过被子蒙住头呜呜哭出声。 元锦轻轻吁出口气，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肩膀，胸口堵着一团无名火。 张莹哭了很久。 元锦陪着她，等她愿意开口就给她鼓励，认真倾听她的埋怨和苦闷。 说到后来，张莹缩进被子里，梦呓一般，「我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吶。」 「你是，但也可以不是。」元锦见她已经累极，嗓音愈发温柔，「父母没法选择，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睡吧。」 张莹闭着眼点了下头，沉沉睡过去。 元锦确定她已经睡熟，轻手轻脚走出病房。 张钰和男友都守在外面，两人形容憔悴，看得出来这几天不好过。 「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张女士如果不想刺激到她，最好请一个女性护工照顾她，我明天还会过来。」元锦神色复杂地看着张钰，「当然，这只是我出于专业角度给的建议。」 张钰的心理状况也不好，被她影响的张莹状况更差。 「谢谢你，我会按照你的建议，给她请护工。」张钰嗓音沙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在乎，但还是想请你帮忙开导她，让她打消自杀的念头。」 她远嫁外地，丈夫一事无成，公公婆婆一起刁难她。好容易离了婚，前夫一家耍赖不肯养女儿，硬塞给她。 这些年，她要忙事业又要照顾女儿，她也想当一个好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尽量，不过我建议你也去看看心理医生，对你对孩子都好。」元锦沖她略一颔首，告辞离开。 病能治好，留下的伤害会永远存在。 张莹经过几天的宣洩和倾诉，情况慢慢稳定下来。 元锦跟张钰沟通过后，安排专业老师给张莹上语言课。张莹估计是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迅速，终于露出自自杀抢救以来，第一个笑容。 「要加油，语言课考试不过关，办了手续也没用。」元锦揉揉她的脑袋，状似不经意地拿出一杯茶颜悦色的人间烟火。 这是宋云策安排人跑到千里之外去买的，是她专门为张莹准备的，庆祝重获新生的礼物。 「谢谢……」张莹迟疑接过来，泪流满面，「我会好好努力。」 她去过地狱，遇到了最恶毒卑劣的恶鬼，也遇到了最美的天使。 …… 张莹的心理危机干预歷时两个多月，终于结束。 幸运的是，徐怡然及时发现她自杀，没有留下因为窒息引发的后遗症。 她的案子最终判决结果下来，兇手因故意杀人、教唆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犯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元锦的心理谘询室，成了局里最受欢迎的地方，江城各分局建设心理谘询室的行动，陆续展开。 期间，易青瑶妈妈的案子判决结果出来，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小姑娘也非常争气，期末考了年级第一。妈妈出院后，照顾妈妈看守店铺的工作她自己承担下来，时不时给元锦发自拍。 元锦每次都给她点赞，夸她是个能干的姑娘。 风雨过去，今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幸福。 8月底，林悠悠开始上幼儿园。 元锦以为她会哭闹，结果小糰子进幼儿园第二天就成了班上的大姐大，原因是没人能打得过她。 把软软糯糯的妹妹带歪的元锦：…… 不知爸妈会不会把她逐出家门？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开元科技按计划在下半年，推出智能家居系列的新品，市值又往上涨了几十亿，宋云策也成了江城法律界的传说。 张莹在基金会的安排和张钰暗里的支持下，在年底时顺利出国读书。 元锦送走张莹，约宋云策去律所开会。 经过半年多的运作，律所开展的活动逐步深入乡镇中小学，乡镇派出所强.奸警情有所下降。 基金会针对家暴救助、扶助的活动，进行顺利。 律所新增了几名律师，专攻家暴案件和离婚诉讼。 元锦还没见过这几位新来的员工。 赶到律所，宋云策也刚好从法院回来，他穿着一身特别正式的西装，偏偏领带上夹了个蝴蝶结领带扣。 「林悠悠这么猖狂了？」元锦看着他的领带扣，眉头微皱，「不准惯着她。」 第98页 她还要陪爸妈过很多年，不能太无法无天。 「嗯。」宋云策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 蝴蝶结领带扣是她送给自己的21岁生日礼物，送完就忘，林悠悠稀里煳涂给她背锅。 乘电梯上楼，律所所有的律师到齐。 元锦随意一扫，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凌熙然。 她怎么会来律所当律师？跟陆丞分手被赶出凌家了？ 凌熙然也一脸懵逼。江城最知名的律所合伙人，居然是元锦，难怪她如此有底气。 再看宋云策……年轻、多金、自律、帅气，就是十个陆丞也比不上。 她提出分手第二天，陆丞带着明星出席活动的事被家里人知道，当晚她就被赶出了凌家。 之后她找了很久的工作，因为没诉讼经验，和开元名气相当的律所都不愿意要她。正好开元这边缺人，她才有工作机会。 「今天的会议，我有个消息要公布。」元锦从凌熙然脸上收回视线，微笑开口，「我正式退出律所的经营，宋律依旧是律所的负责人，你们也有机会成为律所的合伙人。」 「林总，你是要考公务员了吗？」有人举手弱弱发问，「上的哪个冲刺班？」 「我确实要考公务员，不过不报班。」元锦失笑，「律所这几年经营的很好，因为你们的付出，才有今天的名气和地位。希望你们今后继续努力，让开元成为省内，乃至全国的知名律所。我今天要说的，就这么多。」 大家用力鼓掌。 凌熙然有些发怔，心底对元锦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有足够的底气，才能在不同的选择中，认定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 她可以为了考公务员，退出律所的经营，将来当累了公务员也能潇洒辞职做别的事。事业能自由选择，也能自由选择男人。 凌熙然在这一刻，彻底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的就是这份可以随意选择的底气。 …… 春节后，元锦通过江城公安局的面试、体能测试，顺利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 换上警服，她给自己拍了自拍，发给爸妈看。 来到这个世界5年多快6年，她终于成了真正的警察。这一刻她好像渴望了很久，心情却出奇的平静，像是本该如此。 她没死之前，一定是个警察。 正式成为警察的第一个周末，老师打来电话让她回校，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跟她谈。 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飞回母校。 「去年的连环杀人案你表现的非常出色，在江城负责的警务人员心理健康工作，成绩斐然。院里的领导经过商议，决定聘请你当学校的客座教师。」沙老师含笑看她，「最年轻的客座教师，你要不要来。」 从她到江城市局负责警务人员心理健康工作，警务人员心理健康问题得到重视，提高了队伍的凝聚力，精神面貌向好。 「我是没问题的，但是得局里同意。」元锦哭笑不得，「我们局长抢档案的事，老师应该有所耳闻。」 她才通过考试，档案就被局长调到市局，下手比省厅快了一步。 「听说了，这件事他肯定会同意。」沙老师禁不住笑出声，「你之前说，想要将自己的技术写成书留下来，我觉得你亲自教更好。」 院里几个重点专业，她样样都精通，当客座教师正好什么专业课都能去讲讲。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元锦爽快答应下来。 跟母校签完聘用合同，元锦回到江城，继续忙警务人员心理健康的工作。 转眼五年过去，蓝海成了全省警务人员的常用app。 元锦没有开发更多的功能，定时升级的只有伺服器扩容。app风格极简，放松板块除了游戏还有买了版权的音乐，和所有获得表彰的个人、团体颁奖视频。 一些群众感谢办案民警的短视频，也收录其中。 负责后台谘询，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干警，从一开始3个人到分布在各地公安局的80余人，勉强满足谘询需求。 元锦开放了部分授权，将与工作有关的谘询，异地处理尽量模煳谘询者的个人信息。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系统内所有警务人员，都建立了心理健康档案。一旦情绪不稳，随时可以通过蓝海进行干预疏导。 个别情况严重的，她会制定详细的干预计划，以对方可以接受的方式，面对面进行疏导、干预。 涂山调去江城下辖的一个分局任副局，老刘升任南城分局的局长。 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 五年来，她个人完成的心理危机干预案例，有上百人，参与破获大案要案，共15起，打掉省内网络赌博团伙3个。团体参与破获的刑事案件，100多起。 抓获通缉犯300余人，破获电信诈骗案400余起。 还为省内各分局升级、改进指挥中心的系统、技术侦查系统，培养技术人才。 此外，她的课在母校非常受欢迎，培养了很多技术苗子。 她的警衔也从专业技术一级警司，破格升到专业技术二级警督。 因技侦技术突出，她被调往省特警总队，负责反恐，处置恶性刑事犯罪、涉枪涉爆等重大治安案件的技术支持。 开元律所成为国内第一个，因家暴、离婚诉讼胜诉率高而出名的律所。 第99页 宋云策也因此成了妇女之友。 开元科技稳步发展，智能家居系列成为市场的王牌产品，智能医疗辅助器械的研发生产，在业内始终处于领先地位。公司市值接近两千亿，管理层过半都是女性。 慈善基金会经营良好，针对失学女童、被家暴的妇女、遭遇性侵的少女等等，提供的救助、扶助，涵盖多个省份。 元锦知道宋云策能力不俗，做到这个程度，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看完公司、律所和基金会的上半年报表，她喝了口水，抬眸对上青年黝黑的目光，「干嘛这么看我？」 「悠悠的班主任要求见家长，你别忘了。」宋云策面无表情，「干妈说，谁教坏的谁管到底。」 林悠悠简直是活泼版的阿姐，社交能力超强。上三年级没几天，为了个二年级的妹妹，把四年级的熊孩子给揍了一顿。干妈接到电话就转他这来，不敢去。 「没忘，我下午正好没安排工作。」元锦放下报表，抬手捏了下眉心，「为什么不是你去，你没少教她怎么打架。」 林悠悠嘴里说的最多的不是爸妈，不是她，而是哥哥。 「你起的头，我只是辅助，次要责任。」宋云策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过你要是想我和你一起去，也行。」 她到了特警总队也还是忙。 重大会议、活动安保，各种突发事件处置、上街巡逻、训练，就没见她正常过过几回周末。 除了忙特警总队的工作，她还每周回校上课，所有的精力通通放在工作上。 这些年她的私服、包包、鞋子，全是他给买，不买她就一直穿旧的。不过他甘之如饴，只要能帮到她，他做什么都可以。 「那一起去吧，多一个人跟我一起挨骂心里平衡点。」元锦抬手看表，「时间差不多，走吧。」 宋云策：…… 她也就在班主任叫家长时被说几句。在单位，她的人缘好的不得了，连保洁阿姨看到她都会给她送糖吃。 元锦上车就舒服靠向椅背，拿出最新的工程机，测试给其他部委领导安排的酒店网络安全。 下周，其他部委领导到江城视察工作，安保任务由特警总队负责。 她今天下午不是没工作，而是远距离测试网络安全，看看队里的几个小子能不能守得住。 林悠悠皮是皮了一点，遇事还是讲道理的，讲不过才动手。不是袒护自己的妹妹，是这几年见班主任多了，她总结出来的经验。 宋云策从她4岁开始，就给她普及各种法律知识，让她遇事先讲理，对方要是不讲理那就打一顿再讲。 她也这么教的。 这次的事，估计也是这样。 元锦盯着工程机，看到自己发出的网络攻击被拦截却没被反跟踪，拿出工作手机播出一串号码，「没发出预警？」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坐直起来，再次发出攻击，「现在呢？」 得到答案，她挂断电话，将新的防护代码发过去，让技术组调整。 第二次测试结束，车子缓缓停到林悠悠就读的小学门外。 元锦收起手机和工程机，开门下车。 「元锦。」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里有明显的惊诧，「宋总？你俩不会是林悠悠的家长吧？」 元锦和宋云策一起回头。 凌熙然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从她那辆银色玛莎拉蒂上下来，瞪着一双眼见鬼一样看着他俩。 「是。」元锦扬起唇角，「要不，我们先私下和解？」 凌熙然：…… 她不和解都不行。当事人的孩子特别皮，还喜欢欺负女孩子，有明显的暴力倾向。 元锦被她的样子逗笑，招了招手，抬脚往里走。 凌熙然现在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也是省内家暴、离婚诉讼案的金牌律师。预约她代理的离婚诉讼，排到了明年。 至于陆丞……他跟凌熙然分手后，没和小明星交往，反而洁身自好单身至今，惹得他那个圈子的人都觉得，他对凌熙然是真爱。 凌熙然对此只说了一句粗话：去他娘的真爱，老娘现在可以自己买花戴。 …… 林悠悠喜欢行侠仗义这事，一直到上高中才稍稍有所收敛。 好处是不娇纵，能扛事。 有时候元锦和宋云策都忙，爸妈的农庄遇到问题，都是她自己去解决。 元锦一直待在特警总队，32岁时，警衔再次破格升到了专业技术三级警监。职务升为特警总队队长，全面负责特警总队的队伍建设。 任职两年后，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公职，留下一年时间回母校安心教书。 从警12年，她参与过大大小小的各类案件1000多起。成功执行多次重大会议、活动安保任务，处置数起突发事件，获得表彰无数。 她带出来的学生，大部分成了公安系统和国安系统的技术中坚力量，维护祖国的安全。 基金会救助、扶助的失学女童数千人，援助受家暴的妇女上万人。开元集团除智能家居、智能医疗辅助器械业务外，开设了十多家扶贫企业。 为了避免爸妈因为财产的事跟宋云策闹，她给爸妈和妹妹留了三千万的信託基金，一套房产。 余下资产，她全部捐给国家。 35岁生日前，元锦回江城过暑假，15岁的林悠悠身高蹿到170，差不多跟她一样高。 第100页 姐妹俩大部分的时间都和爸妈住在农庄，一起摘葡萄、摘新鲜蔬菜下厨，逗家里养的两条黑背玩。 生日这天，妈妈亲自下厨烘焙蛋糕，林悠悠做了一道她拿手的可乐鸡翅，爸爸做红烧排骨。宋云策煮了长寿面，蒸了一只龙虾，为她庆祝生日。 吃完蛋糕，这一天平平安安过去，元锦没有丝毫的不适，精力充沛。 她懒得找孟婆问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一早便丢下林悠悠回市区，约凌熙然去逛街。 「我找了个男朋友，刚20岁。」凌熙然烈焰红唇光彩照人，丝毫不见当年初见面，被她吓到的无措样子，「身材好，听话。」 「同样的话我听你说了三次。」元锦略无语。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多少年，光是在小世界里的时间，就几百上千年了，没有这种世俗的**。 「我这是在提醒你啊，别老想着工作，该玩就得玩。」凌熙然丢给她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特警队那么多小鲜肉，你居然也不发展几个。」 她真是被上帝偏爱的人，35岁看着跟25岁差不多，又美又软。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她交过男朋友。 「都是弟弟。」元锦刚说完，大厦门外忽然响起阵阵尖叫。 「别乱跑，我去看看。」她及时按住往外沖的凌熙然，拔腿跑了出去。 「有人要跳楼！」大厦门外围了一群人，仰头看着楼顶。 报警的，打119、120的声音，此起彼伏。 元锦抬头看了一眼，扭头往回跑。 西华商贸大厦有18层，真跳下来会摔成肉泥。 一口气冲到楼顶，元锦看着被反锁的门，从包里摸出来一只发卡，开门出去。 「你别过来，我不要你救。」小姑娘听到动静回头，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站住！」 「谁说我来救你了，我也是来跳楼的，你占了我看中的地盘。」元锦脚步未停，「你下来，我先跳。」 小姑娘有点懵，「我不下。」 「你知道我有多惨吗？让一下怎么了。我刚上大学就因为人渣男友怀孕流产，好容易跟他分手，结果他竟然不放过我，害得我又再次怀孕流产。」元锦将她吃惊的样子纳入眼底，脚步更快了些，「我都35岁了，他竟然还有脸让我给他当小三，不答应就要去伤害我爸妈。」 「你为什么……不报警？」小姑娘被她神奇的人生经歷惊到，弱弱开口，「报警了警察会管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元锦走到她身后，发现伸手够不到她，心里暗暗焦急，「不管是家暴还是校园霸凌，报警了警察一样会管。」 「我……不关你事，你不准上来。」小姑娘生气瞪她。 「没听说过死要赶早吗。」元锦又往前挪了一步，发现还是没法把人带回来，只好说，「你别动，我上去，咱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先跳。」 小姑娘脸色变了变，「哇」的一下哭出声，「姐姐，我腿软，我不想跳。」 「坐好别动。」元锦暗暗松了口气，踢掉高跟鞋爬上护栏跳到她坐的空调板上，「我抱你上去，不要慌不要怕。」 小姑娘哭着点头。 元锦感觉到她的身体很紧绷，把她抱过来安抚，「没事了，消防员叔叔马上到。」 她没戴安全绳，抱她上去问题不大，就怕她因为恐惧突然挣扎，两人一块掉下去。 「家暴警察也管的吗？」小姑娘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爸爸只打我，不打妈妈。」 爸爸觉得她是个赔钱货，动不动就拳脚相向。 「会管，你要相信姐姐。」元锦抬手揉她的脑袋，「你报警了他们就得管，你还可以向开元慈善基金会申请救助，他们会帮你。」 小姑娘闷闷点头。 消防来的很快。 元锦给小姑娘扣上安全绳，等消防员把她拉上去，自己才抓着消防员的手借力翻了上去。 跟着消防员将小姑娘带到楼下，生命流逝的感觉忽然出现。 她看到人群里的宋云策，笑着朝他招手。 「阿姐？」宋云策扶住她，嗓音隐隐发颤。她好像要走了，他看到了她的魂体。 「先上车，不要闹出骚乱。」元锦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拉着他的手去拿车。 宋云策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回到车上，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 「照顾好悠悠和爸妈。」元锦靠在椅背上，仰着脸，有些艰难的弯起唇角，「阿策，再见。」 「我答应你。」宋云策握住她的手，眼睁睁看着她的魂体颜色变淡。 他们还会再见，不管在哪，他都能找到她。 元锦安心阖上眼，恍惚间，车门似乎被凌熙然拉开，听到她破锣一样的嚎哭，「林元锦你给我回来！」 回不去啊，她的寿元尽了。 陷入黑暗的剎那，少女惊慌失措的声音清晰响起，「糟了，不是这个传送通道。」 传送错了？元锦念头刚起，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篇完结，下一个世界是古代，写一个开国女帝，不喜欢古代故事的，可以过段时间再看，么么哒~~~ 感谢在2021-11-26 17:42:11~2021-11-26 23:1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星星? 50瓶； 第101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047王妃 「大小姐, 老夫人说了，你不嫁也得嫁。失了名节还能嫁给晋王当正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尖利的嗓音灌进耳朵里, 语气满是鄙夷, 「要我说啊, 这桩婚事落你头上就该偷着笑，你还有脸拒婚。」 元锦的脑子里一团浆煳，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 听这话里的意思，她是到了自己最讨厌的古代？ 「跟你说话呢！」说话的人似乎不满她的无视, 嗓门不悦拔高，像是公鸡打鸣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尖，「起来量身做嫁衣，你若再不动，我便回禀老夫人。」 「你身子都被人破了，老夫人没将你沉塘已是开恩。如今晋王肯屈尊娶你，这可是天大的造化。」边上有人帮腔。 「晋王不嫌弃你的身子被人玷污，不嫌你脏，你就知足的吧。」第三道嗓音响起。 元锦忍了又忍, 强撑着睁开眼, 一点点挪动酸痛无力的身子坐起来, 冷眼看向说话的人。 眼前的嬷嬷看着40来岁, 身上穿着锦衣, 双手皮肤细腻，平日里应该不用怎么干活。另外两位嬷嬷的地位估计没她高，穿是粗布衣裳。 听这几个嬷嬷的语气，似乎是原身祖母身边的人？ 身为下人居然敢对大小姐指手画脚，这也太没规矩了点, 她在小世界里到处晃时，最不喜欢的就是古代，所有人都分了等级，做什么都要受拘束。幸好那会她是鬼，谁都管不着她。 元锦从嬷嬷身上挪开眼，看向站在一旁红着脸，捂着嘴巴偷笑的小姑娘。 自己占了她的身体？ 「阿姐，你没有夺舍，待我稍后跟你解释。」小姑娘见她皱眉，赶紧收了笑，脸红红地挪到床边，抬手指向穿着锦衣的嬷嬷，「这人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张嬷嬷，仗着祖母袒护，素来不把我当大小姐。」 元锦点了下头，再次看向张嬷嬷，抿着唇不说话。 「就你这要死不活的样，晋王怕是眼瞎了才会向你提亲。」张嬷嬷见她醒了过来，手上的软尺一收，扭头出去，「不用量了，尺寸跟去年一样。」 她一走，另外两位嬷嬷也跟着离开，房门很快关上。 「阿姐！」只有魂体的小姑娘高兴起来，一双眼亮得像是镀了一层光，「婆婆说这次是我走运，将你送错了地方来到我这。我可以轮迴去姐姐们说的新世界了，我有67年的寿元，阿姐想做便可做什么。」 元锦：…… 在古代活到67岁？还不如现在就弄死她。 「这是婆婆送阿姐的。」小姑娘伸出右手，掌心升起一朵白色彼岸花，化作亮光飞入元锦体内，「婆婆说，这个能保阿姐活到寿终正寝。」 元锦：…… 在做什么动束手束脚的地方，她只想早死并不想长寿啊喂。 忘川的招魂铃声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晰。 小姑娘屈膝行礼，一蹦一跳地顺着铃声的指引，笑盈盈消失在眼前。 元锦好气又好笑，见自己魂体上的彼岸花纹身，又多了一瓣变成粉色的花瓣，黛眉微蹙。 自己经过了两个世界，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往后一靠，难受摊开右手，彼岸花自掌心缓缓升起。在上个世界赚到的点金石少了一点，没有第一个世界多。 功德一样，苦泪多了一滴，浮在花蕊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两滴苦泪，都是别人为她流的，来自一男一女的爱别离苦、怨憎会苦。 男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女人怨她？难道她在上个世界是个渣女，男女通吃？ 这……不能是自己干出来的事。 元锦嘆息一声，收起彼岸花，看向出现在虚空里的介绍。 这次的介绍有点长。 世界男主就是之前那嬷嬷口中的晋王，萧铭楚。女主是原身，叫赵元锦，骠骑大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 赵元锦生母早早离世，她因不足月出生身子较弱，父亲捨不得她吃苦，未要求她自幼习武。祖母因嫌弃她生母出身低微，只是个商户之女，甚是瞧不上她。 因而从小教导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习女红读四书，处处苛待。 将军虽不让赵元锦习武，却暗中派了名医术精湛的军医，自小照顾她教她学医。 因天资过人，师父将一身医术尽传于她，之后便回了边关復命。赵元锦为了提升自己的医术，白日扮做男子到城中的医馆当药童，夜里回将军府当不出门的闺秀。 在医馆当药童期间，她与一名同样来当药童的少年日渐相熟，对他生出情愫，芳心暗许。 15岁及笄赶上还在堂祖父的孝期内，她同堂妹赵淑兰一道，与祖母去城外的保宁寺礼佛。 礼佛期间，她在禅院外救下一名被人追杀的美貌少年。 少年身中剧毒，幸得她及时施救捡回一条命。 此少年便是做了易容的医馆药童，也是当朝晋王萧铭楚。 赵淑兰无意间发现此事，识破少萧铭楚的身份。于是设计让祖母知晓赵元锦与外男同塌而眠一事，祖母大动肝火，带着下人冲进禅院抓姦。 早在祖母进入禅院之前，赵淑兰便安排人将萧铭楚带出禅院，安置到自己房内。她学着赵元锦的模样蒙上面巾只露出眼睛，骗他是自己救了他。 第102页 赵元锦虽未被抓到与人私通的把柄，却还是被祖母禁足，赵淑兰却趁机跟萧铭楚攀上关系。 一晃两年过去，祖母在堂祖父的孝期结束后，开始为她俩安排婚事。 晋王自在保宁寺受伤康復，表面上纨绔无状，终日眠花宿柳，欺男霸女。实则暗地里积攒自己的力量，准备争储。 听闻将军府的千金要议婚，他思量再三，回宫请母妃安排人前往将军府说亲。他要迎娶大小姐赵元锦，而非早已与他私相授受的二小姐赵淑兰。 赵元锦虽未反对祖母的安排，却坚持婚事必须要父亲点头，否则不同意。 她想嫁给喜欢的药童，想过平凡的日子。 将军府上下都觉得，婚事落在她头上，也有些不应当。 赵淑兰心有不甘，利用赵元锦喜欢看医书的爱好，让人在城中谣传书局有新的医书到。 对此一无所知赵元锦，在去书局的路上被人掳走，幸得丫鬟相护，过了两天才逃回将军府。 她被贼人凌.辱破身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赵淑兰本以为晋王会打消娶赵元锦的念头，谁知婚事最终还是定下，成婚的日子也匆匆算好。 大婚前夜，赵元锦住的院子走水，她为了救身边的丫鬟被火烧伤。饶是如此，晋王依旧将她娶进门。 人人都觉得晋王娶她是为了争储，晋王则用行动表明，娶个丑八怪当正妃，是为了方便自己往府中收美人。 赵元锦嫁进晋王府不到一月，赵淑兰也进了门，成了晋王侧妃。 平安无事的日子过了一年，骠骑大将军在边关战死的消息传回上京，晋王勃然大怒。当晚，他借着醉意肆意凌.辱赵元锦，用尽手段作践她。 此时，宫中传出消息，皇帝有意要立齐王为太子。 晋王眼看着自己娶回来，没帮上忙还甩不掉的棋子赵元锦，心中更是痛恨，喝多了就找她发泄。偶尔还逼着她伺候自己与赵淑兰同房，藉此羞辱她，作践她。 心情不好时，他会带她出入烟花之地，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在外如何风流浪荡。 赵元锦身心俱疲，无意间发现自己曾经喜欢的少年，竟是易容去当药童的晋王，心如死灰。 中元节当日，她在自己院子里放了一把火，带着丫鬟死遁离开上京。 走了之后，她惊觉自己怀了晋王的骨肉，挣扎许久，最终决定留下孩子。 赵淑兰在晋王府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妃，风光不已。 五年过去，太子谋反被斩杀，晋王坐上太子之位。赵元锦医术大成，被端王盛情邀请回京，两人再次相遇。 晋王没想到她会死而復生，还与亲弟弟举止亲昵，当夜便将她掳去别院再次凌.辱她。 这是典型的偏执狂绿帽癖……元锦嘴角抽了抽，抬手往下翻。 后面的事简直遍地狗血。 赵元锦再次怀有身孕，却被萧铭楚误会是弟弟的种，干脆将她囚禁起来逼她打掉胎儿。 落胎当日，端王带着手下将她救走。萧铭楚躲在暗处，意外得知落掉的胎儿是自己的种，为此痛苦不堪。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时不时偷偷跑去看赵元锦，发现还有个孩子叫赵元锦娘亲，又气得七窍生烟。 随后，他把赵元锦的儿子抓走，发现他脖子上，戴着自己在保宁寺受伤时落下的玉佩。得知玉佩是赵元锦救人时捡到的，心中生疑，开始调查赵淑兰…… 元锦加快速度往下翻，看完他们经歷三王争位之乱，最终称帝称后，成了万民敬仰的帝后携手白头，默默打碎介绍。 ……如此扯淡的剧情，不愧是虐文。 元锦缓了下唿吸，靠着床头梳理原身的记忆。 现在是婚事已经定下，三个月后，这院子就会被赵淑兰纵火。 三个月……够她谋划了。 她是真不喜欢古代，阶级森严不说，女人跟宠物一样被关在家里，半点自由都没有。 做鬼时她都不喜欢古代，做人更不喜欢。 命这么长，一想到要被关在家里50年，她就很想挠墙。当什么万人敬仰的皇后，出个门还要打报告，不如当女帝，整个江山皆由她做主。 「莲心。」元锦拿定主意，把自己的婢女叫进来。 原身就是为了救她，才毁容的。 「大小姐。」莲心端着一碗汤药匆匆推门进来，「张嬷嬷她们来干嘛，我在小厨房听着闹哄哄的。」 「没事，你把药放下，我有事要跟你说。」元锦扬起唇角，「祖母库房的钥匙，你能弄到手吧？」 莲心会功夫，起火时不能自救，估计是被赵淑兰下药？ 「没问题，大小姐想要，莲心一会就给你弄过来。」莲心把汤药放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你把药喝了我就去。」 元锦：…… 没功夫的弱鸡，就是这么卑微。 好在她做鬼时在古代待过，武功招式心法都有学。三个月，不说成为绝世高手，离开这里还是没问题的。 祖母的库房里宝贝不少，元锦和莲心蚂蚁搬家一样，慢慢将拿出来的宝贝换成银票，为离开将军府做准备。 许是她太老实，一直到大婚前，张嬷嬷和赵淑兰都没来找她晦气。 大婚前夜，赵淑兰终于出现。 元锦给莲心递了个眼神，等着赵淑兰点火离开，迅速给被她药死的两个婢女换上她俩的衣服。 第103页 大火烧的很快，两人披着打湿的被子，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背着所有家当悄然离开将军府。 城门酉时关闭，要到次日寅时方开启。 元锦带着莲心住进一早准备的院子，点灯清点她们的家当。她要去边关救人，成立组织网罗人才，为建国做准备。 她要自由上街，要男女同工同酬，要把所有土地收归国有，要搞银行统一货币。 要做的事太多了。 命太长也不好。尤其是活在古代，想想就憋屈的慌。在现代的宅是自我选择，不想出门就不出门，即便出门了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说三道四。 在这，没出嫁的姑娘总出门会被人说，嫁了还出去会被说的更狠，跟牢笼的区别其实不大。 有形的牢笼还能知道为什么会被关起来，无形的牢笼禁锢着所有人，问起原因没个能说的清楚。 「大小姐，我们好像把老夫人的库房搬空了。」莲心看着厚厚一沓的银票，用力咽了咽口水，「城门开了就走？」 这么多钱，够她们在边关潇洒活一辈子了。 「城门开了就走。」元锦收起银票，微微一笑，「这是启动资金。」 她不拿祖母的体己钱也有钱离开，两个世界赚到的点金石都不少，可以直接兑换成这个世界的货币。 「什么是启动资金？」莲心听着有点懵。 「本钱。」元锦笑了下，收起银票，「睡觉，寅时出城。」 莲心红着脸点头。 熄灯躺下，外边依稀传来嘈杂的动静。 元锦听了会，渐渐睡着过去。 寅时左右，经过改装的古代版闹钟发出动静。元锦从床上爬起来，叫醒莲心，换上男装洗漱一番背上包袱，出去牵了买好的马，顺利出城。 从上京到原身父亲戍守的漠北，乘马车要走四个月，骑马日夜兼程也要两个月。 元锦的身体虽调养过来，日夜赶路还是做不到。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多月终于到了漠北地界，过了前面的兴城再走两日，就是大盛大军驻守的棱谷关。 「公子，我们……」莲心正要说停下歇一会，四周忽然冲出来一伙山匪，将她们和几步外的驿站给围了起来。 这驿站是进城前最后一个驿站，过往的商户到了这儿，都会停下来歇歇脚。 「有土匪啊？」元锦的眼神亮了一下，示意莲心不要说话。 棱谷关肯定要去，去之前先占山为王，拿到兴城的控制权。这帮山匪大白天出来拦路抢劫，跟兴城的守备和驻守此地的官老爷，关系怕是不浅。 第48章 048王妃 时值七月, 往漠北做买卖的商队络绎不绝，小小的驿站内就住了六支商队。 往兴城探亲、送信的人也不少，山匪这一趟, 足足抓了上百人, 几十匹马。 元锦偷偷割掉绑住双手的绳子, 在队伍里来回蹿了两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疑似山匪头子那男人的左右手，都穿着军靴，不知他们是兴城守备营的人, 还是兴城府衙的官差。 她摸出上路前准备好的，用火石、火药搞出来的古代版烟雾弹，和莲心混在被抓的队伍里，按捺着性子等待动手的机会。 山匪的大本营离驿站不远，过了路边的密林就看到一条上山的路，山下有零星的妇人在劳作。这些妇人，应该是山寨成员的亲属，或者是山匪们掳来的无辜百姓。 上山之后，一行人被山匪蒙上眼, 走上一条甚是平坦的大路, 像是从山腹中穿了过去？ 元锦感受着刮过耳畔的凉风, 脑中浮起一路过来看到的地形地貌, 心中渐渐有数。 大概过了两刻钟, 大家停下脚步。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本寨主只要钱财不杀人。捨不得钱财的，本寨主也愿意送你们一程，去西天比回家快。」蒙着黑色面巾的男人，粗声粗气开口,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元锦等双眼适应光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悄悄跟莲心说，「一会骚乱发生咱就离开队伍，找地方躲起来。」 莲心抿着唇轻轻点头。 大小姐的身子好了不少，经过小半年的调养和锻鍊，功夫没赶上自己，对付乌合之众的山匪绰绰有余。 「要小心寨主身边的书生，此人武功不弱。站他右边的那个大鬍子也有点底子，其他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元锦再次交代，「这两人不能杀，他们穿着军靴。」 莲心应了声，偷偷看向她说的两个男人。 这两人确实穿着军靴，身上的衣服与山匪一样，只靴子不同。 被抓到商队大多数是男人，随队的护卫都有些拳脚功夫，可惜在山下就被料理的不能动。 这会被带上山的，多是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元锦找准了时机，将手中的烟雾弹砸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四周顿时一片哀嚎，白雾沖天，押送他们的山匪慌了神乱做一团。 莲心放倒了两个冲过来看情况的山匪，抓着元锦的手纵身一跃，趁着浓烟未散迅速消失不见。 「咳咳……」元锦捂着口鼻轻轻咳了几下，倚着树干大口喘气。 下次一定要改良用料，花椒粉太呛人了。 古代出门不比现代方便，要身份路引，还要防备神出鬼没的山匪。她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快就死，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弄了不少的防身道具。 第104页 这个烟雾弹说是催.泪弹更合适，利用花椒粉加上火石粉和火药的特性，炸起来无差别攻击。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莲心也被呛的不行，眯着眼，涕泪横流。 「占山为王。」元锦拿水壶倒水洗眼睛，拿出帕子擦了擦，顺便给她洗。 莲心听她说要占山为王，差点从树上栽了下去。 大小姐的身体调养过来后，性子都跟着野了。 躲在树上吃完干粮，底下的混乱也差不多停了下来。 元锦观察片刻，带着莲心从树上下去。两人绕过并不怎么森严的守卫，摸进山匪窝的厨房，往水缸里下药。 布置完回到山寨主屋附近，被抓上山的商户让山匪扒的只剩下一层里衣，正陆续被带下山。 主僕俩悄无声息地跟上去，看清下山的密道入口，又折回主屋。 「妈的，那俩小子逃了，不知什么来路。」山匪头子模样的男人，重重拍桌，「千万别让老子抓到他们。」 「估摸着是跑江湖的杂耍艺人，马匹不怎样，穿的粗布衣裳。」书生模样的男人敛眉，「还是抓回来比较好，兴城之事不可泄露任何风声。」 「已经派人下山去找，很快就能把他们抓回来。」大鬍子冷笑，「上山容易下山难，没来过度山的人，想凭着两条腿走出去，除非是神仙。」 山中密林遍布，到处都有毒虫勐兽。 厅内安静了一瞬，气氛有些凝重。 「这一票得银一万三千两，各式货物、马匹合银一万五千两。老规矩，给你们留两千八百两的货物，剩下我们带回守备营。」书生模样的男人再次开口，「半月后，还有八支商队进兴城，你们做好准备。」 「军师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准备。」山匪头子强颜欢笑，「如今天色尚早，军师和陈千总不如留下用了晚饭再下山，以免被人察觉？」 妈的，每次都只能分一成。 「好说。」书生模样的男人摇着扇子，答应下来。 元锦躲在暗处听清他们谈话，眸光微闪。 就怕你们不吃饭呢。 一个时辰后。 元锦和莲心走出藏身的地方，拿着绳索将昏死过去的人全部绑好，出去解决附近的守卫。 这寨子不大，总人数有四百零三人，其中一百多是女性。 山匪只有两百多人，大半在吃饭时中毒昏迷。 主僕俩花了两刻钟将所有山匪绑好堵上嘴，全部拖到主屋外，几个头头还没醒。 元锦歇了口气，进主屋坐下，从怀里掏出装药的瓷瓶。 古代的毒药还挺好用，剂量不像现代的麻醉剂那样需要严格控制，后遗症也不明显。 「能不能放我们下山，我们保证什么都不说。」门外伸进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嗓音发颤，「我们是被掳上山的，山下还有家人。」 元锦抬头看去，想了想问道，「你们被掳上山，回去后不怕家人把你们沉塘，或把你们赶出家门？」 问话的女子一愣，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杀人，你们想走便走，不过这会下山的密道已经封死，你们走不掉。」元锦起身朝她们走过去，「留在这，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说不定有天能见到你们牵挂的人。」 「我不回去。」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小姑娘，身上的衣裙满是脏污，每走一步双腿都控制不住地抖。 她走到守卫身边，哆嗦取下对方的佩刀，闭着眼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当」的一声，莲心用茶杯打飞她手里的刀，怒斥道，「有力气抹自己的脖子，为何没力气杀了欺辱你的人。」 小姑娘麻木看向屋内，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子，一步一步踏进屋里。 元锦抱起手臂看着，没拦她。 小姑娘走到山匪头子跟前，双手发抖地举起手里的刀，「是他！我要杀了他！」 「过一会再杀，我给你留着。」元锦递了个眼色给莲心，「带她们下去收拾，杀人前得把自己弄漂亮一点，将来进了忘川回头看，不伤自己的眼睛。」 莲心：…… 大小姐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她真敢杀人？ 元锦没管莲心怎么想。出去检查一圈，确定山寨内所有武装力量都被放倒没有遗漏后，回到主屋，把那几个头头弄醒。 「兔崽子，是你！」土匪头子看到元锦，登时怒目圆睁，「放开老子！」 「一会就放。」元锦弯起唇角，嗓音愉悦，「感受下，你的下腹是不是隐隐作痛，你的胳膊是不是没了知觉。」 此话一出，桌上的十来个头目脸色白了白，额上冒出层层冷汗。 元锦往后一靠，拿出一只白色瓷瓶，慢悠悠开口，「守备营的军师和千总与山匪勾结，抢夺过路商队的货物银两，当按军法处置。按律法，应该是诛九族。」 「你是何人！」军师张了张嘴，眼神阴鸷地盯着她，「这儿是漠北，便是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上京，也需要半月。」 「倒也不用这么久，信鸽飞两天就到。」元锦斜乜他一眼，拿起瓷瓶把玩，「继续狡辩。」 军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狡辩有用？ 「小公子，我等只劫财不杀人，那些商队的护卫不反抗，我们一般不杀人。」大鬍子脸上的汗水，下雨一样往下滴，「兵部已有半年不曾送来粮草军饷，守备营数千人得吃饭。」 第105页 他们要是不打劫商队，营中的将士就会去打劫所有的百姓。 「没钱就想法子赚钱，打劫算什么本事。」元锦嗓音转冷，「你们不是这半年才这么干，是干了两年多，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朝廷拨了军饷和粮草过来，由于上京城内的几个皇子在暗中争斗，因此粮草和军饷都被扣下。 原身的父亲战死，不是打不过敌人，而是军中没有粮草，将士们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 「我们是打劫了两年多，粮草被剋扣也有两年多啊。」大鬍子的暴脾气上来，破口大骂，「老子在这边拼死守城，京中权贵争权夺利，没人管我们死活。」 「别动气，越动越疼。」元锦留意到他眼中的愤恨和不服，口中发出一声轻笑，「给你们的毒药每月此时都会发作，我死了，你们也会死。」 「你想要做什么。」军师面若死灰，「莫非你是晋王的人？」 晋王一直想要拉拢赵将军和王守备，这些年没少往漠北安插探子。 「我要成为兴城守备营守备，还要当兴城府的知府，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每月今日我都会给你们解药。」元锦抬眸，看到莲心带着被掳来的妇人回来，黛眉微扬，「你们既是为了筹集军饷和粮草，为何欺辱附近的无辜女子。」 军师和大鬍子都看向山匪头子。 「既然当了山匪，总得有点山匪的样子。」山匪头子梗着脖子回话，「老子又没亏待她们。」 女人不就是玩物吗，他都当山匪了，不玩几个女人怎么配上的自己的身份。 「他撒谎！他本是城中无赖，跟守备营狼狈为奸冒充山匪，仗着有后台将我等掳来此处淫乐。」先前想要杀他的姑娘厉声指责，「这山寨内的山匪，多是城中偷鸡摸狗之辈！」 「老子就是山匪，什么冒充。」山匪头子瞪她，「老子给你弟弟买了房产，给你家的铺子送货，亏待你了吗。不玩女人算什么山匪。」 「你说的对。」元锦起身过去，拿起桌上的刀子一刀扎进他的大腿，「我都当恶人了，不收拾你一下，实在是没恶人的样子。」 山匪头子疼得发出悽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余下的人目瞪口呆，冷汗瞬间打湿后背。 「一刀好像不够。」元锦冷笑了声，拔出匕首往他另一条腿上又扎了一刀，「姑娘我做事喜欢好事成双。」 山匪吓得噎住，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女人？！ 军师和大鬍子也懵逼看她。 竟然是女人？一个女人放倒了几百号人，还把他们给全部绑了起来，这是地狱来的修罗吧？ 被带进来的一众妇人，瞠目结舌。 女子也能……这般狠？ 「你们过来，他们当中谁欺负了你们的，自己上去报仇。」元锦看向莲心带回来一百多个妇人，「整个山寨所有的男人都在这，刀子在桌上。」 「对了，那个书生和大鬍子我还有用，别弄死就成。」她说完就走出主屋，往山下看去。 有人在山下发信号，不知道是不是来接应军师和大鬍子的。 「小姐，真要她们动手啊？」莲心也吓得不轻。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连给自己报仇都不敢，明日下了山多半也会被家人弄死。」元锦故意说完这句话，危险眯起眼，「我去处理几个人，你看着这里，不要让她们把人全部弄死。」 莲心沉默了一会，咬牙点头。 大小姐一定是因为听到将军的军饷和粮草被剋扣，才这么生气。 元锦上瞭望塔看了一会，确认有人来接应，掉头回去逼问回应的口令。 过了两刻钟，一个二十人左右的小队，被马匹驮着进了院子。 屋里醒过来的人，一个个好险没吓破胆。 这女人太可怕了，一点动静没听到就放倒了二十人。 男人鬼哭狼嚎的叫声，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停止。元锦留下莲心控场，在屋里翻了一通，找到守备营和那伙流氓合伙的打劫的帐本，仔细收好。 兴城守备跟原身的父亲关系不错，带兵打仗也是把好手。要不是实在缺军饷粮草，恐怕也不会让军师出面干打劫商队的事。 「地牢里有人。」指证山匪头子的姑娘跟过来，怯怯开口，「我叫曲如云，本是兴城曲家布行的千金，那无赖早就想纳我为妾。我不从，他当了山匪后便将我掳来此处。」 「你想跟着我，还是想回去被家人羞辱？我猜，你家人大概不想认你这个女儿了。」元锦漠然看她一眼，打开地牢入口。 古代的女子无论贫穷富贵，脑子里都有一根叫在家从父，嫁人从夫的弦。 她若轻易收人，说不定回头就会被人捅上一刀。 「我……我也不知。」曲如云见她不用自己提醒便找到地牢入口，红着眼低下头。 她想回家。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爹娘收了那无赖的银子，绝不会再管她，他们不止自己一个孩子。 元锦用余光瞄了她一眼，抬脚进入地牢。 地牢不大，这儿原先估计是猎户住的地方，被军师等人占了后才进行扩建。地牢不大，里边关着两个孩子，大概十来岁的模样。 许是久不见天日，两人的皮肤白的有些吓人，显得脸上的瘀青愈发的显眼，跟殭尸似的。 第106页 元锦把地牢的门打开，倚着门懒懒出声，「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说了就带你们走。」 「阿姐，我叫宋云策，是定国公府的大少爷。」站在前面的少年抬起头，眼神熠熠发亮，「阿姐。」 他又找到阿姐了。 元锦莫名觉得这名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她点了下头，看向另外一个，「你呢。」 「回姐姐，我叫沈让，是保宁寺住持收养的。」沈让仰起脸看元锦，「姐姐，你真能把我们就出去吗？那些人说宋公子的命值钱，他们得留着。」 「他的命值钱？」元锦笑了下，解开他们脚上的锁链，「你俩怎么会出现在这？」 还在上京之时，听说定国公府的大少爷，随祖母回乡省亲落水溺亡，怎会到了漠北？ 「我俩被人打晕了带过来的。」沈让乖巧回话，「姐姐，你是谁啊。」 「我是……他阿姐。」元锦抬手指了指宋云策，大步往外走，「走吧。」 她在忘川时所有的鬼魂都喊她阿姐，听着有点亲切。 出了地牢，曲如云还在外面守着。 元锦没管她，带着两个小孩回到主屋，泰然落座。 山匪头子死了，莲心已安排人将死了的都拖出去，尸体就堆在屋外的空地上，空气里到处都是血腥味。 沈让吓到闭上眼，不住念经。 宋云策面沉似水，眼底不见半点慌乱。 「军师，你俩考虑好了吗。」元锦抬起手轻叩桌面，「我要的东西，你们能不能帮我拿到。」 军师和大鬍子僵硬点头。 「很好，明日我与你们一同回城。」元锦唇角弯了弯，抬头跟莲心说，「跟姑娘们说一声，去挖个坑把人埋了，日后这山寨咱做主。」 莲心抖着身子领命退出去。 一夜过去。 出去抓元锦和莲心的十多个山匪回来，刚进入山寨就被元锦和莲心放倒。 姑娘们出来手起刀落，把人全部弄死，一块拖到昨夜挖好的坑里，开始埋土。 军师等人一个个腿软得站都站不住，女人狠起来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今日入城，给你们的东西拿好，若是发现有人上山剿匪，全部弄死。想回去的跟我一路，保你们平安到家。」元锦交代一句，回头看着军师和大鬍子笑，「走吧。」 军师和大鬍子对视一眼，默默带路。 昨夜来接应他们的人二十人跟在后面，下山时，没有一脚是踩稳了的。 被掳来的妇人，没一个下山。 从山寨到兴城快马要三个时辰，走得慢些要五个时辰。 未时二刻，元锦带着莲心和军师一行进入兴城。 两人进城后就丢下军师等人，消失不见。 「那姑娘太狠了，咱俩赶紧去见守备。」大鬍子抹了把汗，快哭出来了，「她让我们把东西带回来，我总觉着是带了一堆的毒回来。」 军师：…… 说实话，他也这般想。 元锦带着莲心找了家客栈住下，简单做了伪装，开始在城中打探知府的消息。 守备是原身父亲的朋友，她没打算去拉关系，反正军师回去后必定派人抓她。 兴城知府不算贪官，但也不算是好官。 他到这地方任职，是为了给齐王当耳目。元锦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城内待了两天，将安插在城内的各路探子底细摸了一遍，带着莲心去守备营玩。 「小姐，奴婢觉得……觉得你变了。」莲心穿着将士的衣服，悄悄跟元锦说，「变得很陌生。」 「你忘了我师父是谁。」元锦好笑看她，「我幼时不习武，是因为身子弱，如今身子调养好自然不会再让人欺负。爹爹可是骠骑大将军，我怎能软弱由人欺。」 这姑娘对自己的主子是真上心，换了芯子的事还是被看出来了。不过不怕，她本也不打算瞒着。 「小姐说的对，我们不能软弱由人欺。」莲心语气坚定，「不能给将军府丢脸。」 元锦笑了下，抬手轻拍她的肩膀。 她在上个世界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想进守备营，脑子里自动有了一套伪装侦查的计划。 这样也好，省事。 一连四天过去，守备营派出去的探子，谁都没找到元锦和莲心。 梁守备怀疑军师和千总有异心，故意设宴给他们压惊。 军师和大鬍子被整过一次，看到大家都没事才开始动筷子，一颗心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他俩是又担心那修罗来又怕她不来。 酒至半酣，营帐外传来女子清扬的嗓音，「梁叔，您这日子过的不错啊。」 这声音……军师和大鬍子，当场吓得跌到地上。 那个女修罗果然来了！ 梁守备也怔了下，正想问是谁如此大胆擅闯守备营，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顿时吓傻了。 第49章 049王妃 守备营帐静得落针可闻, 滴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好似把刀子一下一下戳着众人的心。 元锦负着手，慢条斯理踱步入内, 见状眸光闪了闪, 笑道, 「小侄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你是……」梁守备看着从天而降的明艷少女，艰难挤出笑脸，「老夫戍守边关多年，已许久不曾回上京, 不知你是哪家的千金？」 第107页 「不记得也无妨。」元锦走到他身边环顾一圈，坐到他下首的位子上，「小侄今日也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想跟梁叔商谈合作。」 他倒是没说谎。 原身七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认不出来很正常。 「什么……什么合作？」梁守备暗自运功，发现自己的内力竟是毫无动静，冷汗一层层冒出，悄然打湿后背。 军师和千总从山寨回来，说遇到个会用毒女修罗, 一个时辰之内放倒了几百号人。说实话, 他并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奇女子, 直觉是他二人看打劫来的银钱眼红, 想要私吞。 如今亲眼见识到对方的厉害, 他当真是悔不当初。 只求这姑奶奶，不是缙国派来的探子。 她进守备营如入无人之境，外面的将士，只怕没一个是清醒的。 「我跟你一个人谈。」元锦摸出一只瓷瓶拿出『解药』化在水里，起身端过去给军师, 「喝了你就能动，然后把人带去隔壁。」 军师咬牙喝下解药。 这人根本不讲合作规矩，嘴上说让他们等消息，转眼就杀到守备营来。 守备营城内驻扎三千人，没一个能动的，都不知她用了多少药。 「确实挺费药的，我运了两天才够量把所有人放倒。」元锦看出他的疑问，微笑解释，「放心，他们只是暂时不能动。」 她把半个兴城药材铺的曼陀罗都买光了才凑够量。他们没把她当回事，也没想到要顺藤摸瓜，派出去的人都是做做样子。 守在这苦寒之地，粮草和军饷一直不来，倒也不怪他们态度消极。 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元锦等军师把人都挪了出去，拿出写好的计划书跟梁守备说，「我要守备营的指挥权，兴城的管理权，粮草和军饷我包了。」 「兴城知府是齐王的人，我与他只有利益上的合作。」梁守备咽了口口水，「姑娘，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开口就要他让出守备的位子，还要当知府，她知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看她样貌，估摸着也就及笄的年纪。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元锦翻开计划书，让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行兵打仗为的是让家人在后方活的好，为的是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如今你们没有粮草军饷，靠打劫摸金支撑，能撑到几时。」 梁守备胸口一滞，无言以对。 缙国大军最近动作频频，棱谷关方向隔几日就来战报。一旦缙国大军集结，这棱谷关和兴城守不住，漠北十城便会全部失守。 「别急着伤感，看计划书。」元锦提醒一句，等他看完了继续往下翻。 棱谷关和兴城，是缙国和大盛之间的第一道关口。棱谷关失守，这里最多能坚持十天，若守不住则北地全部失守，缙国大军进入大盛便如进自家菜园。 这里必须守住。 钱和粮食她有办法搞，只要他听从自己的号令，跟自己合作。 十多页的计划书看完，梁守备见鬼一样看她，「那些乡绅、地主、富户能听你的话？」 她要把所有的土地收到官府手中，再分给百姓耕种由官府收租？且不说城中的地主答不答应，消息传回上京，谁都活不了。 「他们会答应。」元锦眨了下眼，笑道，「消息不出兴城不就行了，你身为兴城守备，我不信你不知都有谁在此地安插了探子。你只需听我号令，如何筹集粮草军饷，不用你操心。」 「我要如何信你？」梁守备有些意动。 马上入冬，将士们连一身像样的冬衣都没有，这冬天还不知如何熬过去。 缙国若在此时开打，他们毫无胜算可言。 「我也不信你啊。」元锦扬了扬眉，从瓷瓶倒出一枚丹药，捏着他的嘴逼他吞下去，「此药服下后到下月今日，便会腹痛如绞，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便会暴毙而亡。另外，你在兴城打劫商队杀人的帐本，跟知府勾结打劫城中富商的帐本，我也有一份。」 说罢，她拿出帐本给他看了眼，慢条斯理地收回去。 毒药是假的，不过是用了一些苦味浓厚的草药，制成药丸骗他。有了帐本和毒药，双管齐下一起制造精神刺激，他会屈服。 只要他不抓自己再给自己人手，收回土地小事一桩。 这的百姓可没接受过唯物主义教育，信的是天命所授的那一套。不巧，她做鬼的时间比做人长。 「你要做什么。」梁守备看到帐本，彻底放弃挣扎。 这些帐本送回上京，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挑二十个年轻功夫好的将士给我，盯死各位皇子安插在此地的探子，不让兴城的消息传回上京。便是传回去，也要经过我的审核。」元锦见屈服，语气轻松了许多，「这些帐本我已抄攥了一份，你若不好好合作，随时会送回上京。」 「我答应你。」梁守备咬牙出声，「一个月后，我也要看到你的诚意。」 「成交。」元锦收起计划书，拿走他的兵符，「人选好了让他们明日直接去山寨。再安排五百人，出城秘密丈量尚未开荒的荒地，把各家占了多少的具体的数目给我，回头见。」 说罢，她丢给他一颗甘草丸，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们不能动，一个是精神刺激，还有一个是麻沸散起的作用。 第108页 此时不走，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不好走了。 解药纯粹是心理作用。 …… 梁守备发呆许久，撑起身体走出营帐。 将士们都已恢復过来，无人伤亡，就是受了惊吓。他也吓得不轻，这要是缙国来的探子，开战时腹背夹击棱谷关，想都不敢想会是何种后果。 「我和老陈没说谎。」军师面色苍白，「这女修罗真的狠。」 三千人的守备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一顿饭的功夫，全部放倒的。 「你来，我跟你说件事。」梁守备想起元锦的样子，眉头深深皱起，「事关重大，我已答应与她合作。」 军师张了张嘴，跟他一道进入营帐。 梁守备凭着记忆把计划书的内容说出来，抬头看军师，「她要二十个年轻的将士，还要五百人出城秘密丈量荒地，你觉得这事能有几分把握？」 兴城离上京再远，也不乏富户和大家族的族地。她要钱要地不杀人，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家，哪家没几个护卫。 护卫好像没什么用……他这守备营都防不住她。 「我觉得有……八成？」军师压低嗓音，「马上入冬，若她真能筹集到粮草，听她号令又何妨。朝廷承认的守备，还是大人你。」 梁守备沉吟片刻，又说，「此事先不告诉赵将军那边，若能筹集到粮草，送过去再说。」 这姑娘真有能耐把事办成，自己给她当下手不丢人。 眼睁睁看着将士冻死饿死，那才是丢人。 「我也这般打算。」军师眼底涌动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女修罗所图甚大。 …… 元锦离开守备营后并未立即出城。 跟莲心碰上头，两人换了衣服样貌回到下塌的客栈，清点需要带回山寨货单。 兴城守备营城外两处先锋营各一千人，城内三千人，棱谷关驻扎八万大军。所需粮草部分由朝廷从漠北十城徵集调拨，部分从北地之外运送。 军饷和粮草被剋扣了两年，皇帝对此一无所知，可见为了太子之位，那些个皇子丧心病狂到何种程度。 百姓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 「小姐，今夜不出城吗？」莲心收起所有单据，巴巴看她，「我怕。」 守备营不会放过她们的。 「不急着回去，再待两日。」元锦拿起油灯，疲惫打起哈欠，「放心睡吧，他们找不到这来。」 莲心迟疑点头。 元锦笑了下，吹灭油灯合衣躺下。 兴城是棱谷关的后院，也是大盛最后一道防线，在此定居的富户、地主人数稀少，土地大部分是府衙掌管的荒地、朝中王、侯私产。 把土地分给百姓后剩下的，让将士们去耕种。 闲时种地准备粮草，忙时守城，自给自足。这个世界信息传递速度缓慢，封锁一城一地的消息不出地界，算不上难事。 能饲养信鸽送信的只有齐王和晋王，另外几位皇子都是安插暗桩在此处，书信由各自建的传送点送回上京。 各地驿站，只有缙国大军打过来，才会有战报经驿站送到皇帝手里。 从源头上控制住消息传递，她在兴城的所作所为，便不会传回上京。 堵百姓的嘴也容易，谁要是敢泄露消息，那就没有土地可分也不能减税。百姓求的是一碗饱饭，求的是家人平安，不遇饥荒战乱。 给了好处便不会无端生事。 元锦细细琢磨了一阵自己的计划，放心睡下。 花三天把兴城摸了个遍，哪家土地多少，家底多少，都有些什么人脉统统被记录在册。 元锦出城前一晚，带着莲心去了知府衙门。 兴城知府苏永章为官十五年，在关内任过几任知县，后遇到齐王被其笼络，升任知府。在北地外任满一任知府，便在齐王的运作下到兴城继续任知府。 他来兴城任职一年，与梁守备合作，安排府衙官兵与守备营的将士，扮做山匪打劫城中富户。 又潜入其余各县盗抢，收颳了不少银钱充盈府衙库房。 苛捐杂税方面，他倒是没有乱来。 此人要的是权势，只想安稳任满三年调任回京。梁守备为的是让将士不饿着，不冻着，本性要良善许多。 元锦趴在屋顶上听了一会，悄声吩咐莲心，「盯着府衙的官兵，我下去同他说话。」 莲心紧张点头。 大小姐是要做大事的人，她们把兴城拿下，才有粮草和军饷送去给将军。 元锦笑了下，从屋顶上下去，无声无息进入苏永章的书房。 兴城的百姓穷得叮噹响，府衙也富不到哪儿去，书房内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如何的书架，摆放着各种公文。 元锦趁他转身之际翻窗进去，悠然落座，「苏知府好。」 「啪」的一声，苏永章手里的帐本掉到地上，整个僵在原地不敢动，「女……女侠饶命，下官……下官这府衙没银子，只有一些可用的布帛。」 「我不要你的银子，要你听我的号令行事。」元锦轻笑，「苏大人可是想三年任满回京。」 苏永章哆嗦回头。 只见那少女明眸皓齿，歪坐在他书桌前的椅子里，举止洒脱不羁。 这哪是土匪，是仙女吧？ 第109页 「苏大人自去岁初到任，命府衙官兵打劫兴城富户十家，得银六千两，珠宝若干。打劫外地富户、富商十二家，得银一万两，珠宝器皿若干，杀害无辜百姓二十三人。」元锦拿出帐本翻开，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是事实。」 苏永章扑通跪下，「女侠请高抬贵手，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如何迫不得已？这些证据送回上京，按大盛律法不止要革职还要牵连九族。」元锦唇角微弯，「身为地方父母官，不想着如何让百姓过好日子，反而打劫百姓过活，你这知府当的可真轻松。」 「下官愿听女侠号令。」苏永章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颤抖出声，「只求女侠放过下官的家人。」 此女不知从何处来，看她样貌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儿。 这些帐本乃是他为了防备梁守备背叛所留，何时被她拿走，自己竟是毫无觉察。 「放过你的家人也简单，听我的话就行。」元锦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 苏永章跪行过去。 「起来说话，我不喜欢被人跪着。」元锦拿出准备好的政策条令展开，「看清楚，明日安排人统计城外各村镇的土地、人口数量，半月后我要具体数据。告诉去丈量土地的人，百姓若是问起什么都不要说，并告诫百姓此事不可外传，恐惹杀身之祸。」 府衙有人口数据和土地数据，但不够准确。 百姓私自开荒的不少，要全部统计清楚她才好做下一步的计划。 「下官看明白了。」苏永章恍惚抬头，「姑娘，容我说一句你这作为……是在挑战皇权。」 丈量土地，把富户、富商、王、侯私产收归府衙管制，再分给百姓耕种收租。如此胆大妄为的做法，分明是想跟皇权对抗。 要知道那些王、候的私产，不是想收就能收的。 「苏大人觉得消息不出北地好，还是带着家人、族人一块上断头台好。」元锦微笑看他，「月底，这些人会将地契送到府衙，苏大人也要做个表率，你手中的土地也不少。」 苏永章双腿发软，差点又跪了下去，「下官得令。」 这是哪儿来的女修罗，他倒是要看看，月底时这些人会不会将地契送到府衙。 「苏大人是聪明人，你只要听令于我，便无需担心头上的乌纱帽落地，也无需担心缙国大军攻入兴城。」元锦拿出瓷瓶倒出一枚苦死人药丸，递给他，「吃了。」 苏永章：…… 这下可真是被她死死捏在手里了。 元锦看他吞下药丸，又说了一通一月会发作的谎话，翩然离开。 苏永章走出书房，发现整个府衙的人都没了反抗能力，颓然跌坐到地上。 那姑娘绝对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 …… 元锦和莲心带着採购来的米面和布匹回到山寨，距离她们离开已过去十日。 守备营的人来了之后，乖乖待着没敢乱跑，被掳上山的妇人们无人离开。 让她意外的是，那俩小殭尸成了山寨的临时管家，把这帮姑娘管的很好，也被照顾的很好。 「阿姐！」宋云策看到元锦，眼底漫起欣喜的笑意，「你回来了。」 他知道阿姐一定会回来。 「回来了。」元锦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姑娘们身上，笑道，「去卸货，一会我有话跟你们说。」 姑娘们应声忙碌开来，谁都不肯落后，看得守备营的将士吃惊不已。 就是这么个小姑娘，让守备大人都不得不听她的话？ 东西很快搬进库房。 元锦把所有人领到主屋前的空地上，沉声开口，「我可以让你们变得更强，让你们成为自己，而不是谁想要的样子。但是跟着我，决不允许躲在背后当米虫，人人都要变强变狠。要追随我的站到右边，想回家的站左边。」 四周安静了一瞬，被掳上山的姑娘们全部站到右边。 「很好，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你们训练。」元锦随意一扫，招手示意莲心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第一排第三个，第三排第二个，把她们拎出来。」 莲心听话照做。 被拎出来的两个姑娘低着头，身子不住发抖。 「我不喜欢杀人，可有些人不能留。」元锦面若寒霜，「你俩是自行了断还是我亲自动手。」 这俩的眼神不对，从她进山寨开始，她们偷看她起码得有五次，眼里有明显的杀气。 不知道是哪个皇子安插的探子。 这山寨本就是守备营弄出来的，找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无赖混子，混进来当探子不是难事。拿到梁守备让下属冒充山匪打劫的证据，守备一职就能换上自己的人。 棱谷关大营之内，应该也有诸位皇子安插的人手。 守备换人，跟驻军大营那边的自己人互通有无，趁缙国大军开战夺走原身父亲手中的兵权，可比皇帝下令交出虎符高明多了。 还能死无对证。 不得不说，这人的安排很好。原身父亲战死沙场除了人饿马乏，定还有军中将士反水的助力。 「我们先杀了你！」探子齐齐出手。 莲心闪身过去，不出三招便将她们放倒，拿出绳索利落捆起来。 元锦摆手示意莲心把人带下去，再次开口，「没事了，你们去准备下，我给你们带了新的衣服回来。」 第110页 剩下的姑娘们又惊又怕，还有一丝庆幸，看元锦的眼神满是钦佩。 姑娘们走后，元锦看向梁守备送来的二十个将士，笑道，「你们也要接受新的训练，时间只有半个月，达不到我的标准毒药伺候。」 众将士：…… 来之前梁守备没说她这么可怕啊。 …… 元锦给姑娘们和一众将士定制的训练计划，主要是增强体能和伪装侦查。 姑娘们的训练以提高体能为主，文化课学习为辅。将士们除体能外，还要学伪装侦查，信息传递，刺杀等的技能。 她应该是当过警察？写这些计划时，脑海里自动出现对应内容，但记忆里却什么都没有。 那俩个被拎出来的探子交代，她们是齐王的人。因担心梁守备为楚王效力，齐王有意将守备换成自己的人又信不过知府苏永章，故命她们混入山寨拿到证据。 她们的说法倒是跟自己进入世界，看到介绍对上了。 原身的父亲战死后，齐王被立为太子。 半个月后。 元锦拿到兴城所有土地的数据。城中富户、富商、朝中王、侯私产各有多少，清清楚楚列在单子上，比她打听来的更准确。 梁守备和苏永章给的数据一致，两人并不知晓负责的工作内容是一样的，各自都是秘密进行。数据基本真实，就算有出入也不会太大。 元锦对此很满意。 核对完数据当晚，她带着莲心和二十个经过特警训练方式训练，已经面貌一新的守备营将士，开始去拿第一家的地契。 被掳上山的姑娘们，提供了很多外人不知晓的秘密，正好一用。 「阿姐，我们何时行动？」守备营的将士神色激动，「他们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把地契交出来吗？」 虽然她年纪小，在山寨，大家都喊她阿姐。 拿到地契，他们就有粮草和军饷，今年入冬就有新的冬衣穿。 「会，听我的铃声，按照计划好的行动。」元锦抬头看了眼天色，唇边勾起坏笑，「行动！」 装神弄鬼，没人比她更在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7 21:19:52~2021-11-28 15:0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个冬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050王妃 所有人各自散开, 按照计划躲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家庄子主要负责管理秦王在兴城的私产，地契都在庄主手中，共有土地二十顷, 店铺十家。 庄主作为秦王家奴, 在兴城无人敢惹。管理秦王私产的这些年, 他犯下三桩命案，强占百姓土地五顷、店铺三家。 元锦穿着一身白衣，扮做其中一个被他凌.辱致死的姑娘，翻窗入内。 她无声无息地靠近床榻, 低头看着躺在床上中了低剂量麻沸散，意识清醒身体不能动的庄主。 「是你？你……要做什么。」庄主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我我我……明日就给你多烧点纸钱。」 元锦一言不发地抬起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清单在他面前展开。 涂了火石粉的纸张，遇到氧气很快燃起蓝光，照亮庄主的脸。 庄主双眼一翻，吓晕过去。 元锦眨了眨眼，无声无息离开。离开庄子回到集合点，去其他屋子里装鬼的将士很快过来集合, 趁着夜色火速离开。 闹鬼一事在庄子里连续发生, 暗中盯着庄主的将士回话, 庄主已准备好地契、粮食、盐、银子, 按要求先送出粮食、盐和银子。 庄主发往上京的密信被截获, 元锦又去了一趟庄子，问出所有密语后模仿他的笔迹，发了内容不同的密信回上京。 将士们跟着她搞定了一家，开始分成小组，挨家闹腾。 转眼月底。 苏永章一早就在府衙守着, 担心没人来送地契，又担心那些人真把地契送来，如坐针毡。 这些人大部分都和朝中王、侯联繫紧密，虽封锁了消息，难保他们不联合起来针对官府。 他可还想着任期满了就回上京。 这两年缙国大军频频增兵边境，驻军大营的屯田收成减半，朝廷的粮饷迟迟不来。而守备营的将士几乎不劳作，全靠打劫商队、富户的银钱买粮。 若两国真的开战，有这些地契用处也不大，不知那姑娘有没有本事赢了这一仗。 苏永章叠声嘆气，时不时往公堂外看去。 辰时刚过，城中的富商富户陆续上门，将自家的部分地契交给府衙的帐房。 到巳时，兴城可耕种、尚未耕种的土地地契，有八成到了帐房案上。 从这些人进入府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鬼火就烧的到处都是，比坟地还可怕。 苏永章抹了把汗走进书房，冷不丁看到突然出现的元锦，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下官拜见女侠。」 他安排了人暗中盯了几户富商的宅子，什么都没发现。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人乖乖交出地契。 那些鬼火看着就渗人。 「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下跪。」元锦端起茶杯喝茶，「这是明日一早张贴出去的公告，看完背下来一字不差地写好。」 东西到手，那些送东西的人早晚会反应过来，这是个局。 第111页 张榜公告，表扬他们为了守护国门自发捐赠，算是存了底又能把守备营和府衙摘出去。 无凭无据，他们说见鬼没人会信，粮食、盐和银两送的地方，不在府衙库房也不是守备营库房。 半个月内，陆陆续续收到了三千多石粮食，合现代的计量约六十万斤，盐三百斤，干肉两千斤，分八个仓库收取。 这些人知道要打仗，屯了两年的粮食存货，都被她给骗了过来。 银票兑换也不是事，他们若还想做北地的钱庄生意，就不会多问，没准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他们。 「姑娘高明。」苏永章看完公告，差点又跪了下去。 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地契是在他这，榜单张贴出去，他第一个捐赠地契谁也说不准，他是被威胁还是做戏。 「这是秋收后要张贴的府衙公告，你先看一眼。」元锦又拿出一张公告给他看，「明日公告张贴后，安排人传遍全城。」 她也安排了宣传人员，等公告张贴出去，便在百姓中宣扬要均分土地的消息。 百姓分到土地后，按收成给府衙交租。 今年的秋收按照旧例来，明年按新规执行，管帐的人她已经在培养，一年多的时间差不多可以上手。 「是。」苏永章看完第二份公告，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心情看眼前的小姑娘。 第一份公告让所有交了地契的人认栽，第二份公告则是明明白白收人心。从府衙租地耕种，地租直接交给府衙，无需担心被狠狠盘剥。 每户多少地租会出公告，每户能分多少田地也会公告，这是在告诉老百姓府衙公正透明。 他自读书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决策。 「好了。」元锦等他看完第二份公告，拿出火摺子烧掉，优雅起身，「地契做好帐目，今日下值之前交给我。」 她一会还得去库房拿帐单，晚上去见梁守备，把粮食、盐和银子给他，商量分地耕种的事。 新增土地需要的粮食种子，她稍后就去探路，再安排莲心带着几个表现出色的姑娘们去负责。明年春耕之前，所需种子保证到位。 至于今年过冬的冬衣，她去探查各地粮商存货时，顺便办。 「下官得令。」苏永章轻轻吁出口气。 有她在背后谋划，他省事不少。驻军大营有了粮草，就不怕缙国大军在入冬时开战，他这知府的位子就能稳当坐下去。 …… 酉时一刻。 元锦拿着库房准备的帐本，进入守备营。 梁守备和军师都听闻了进入府衙发生的怪事，看到她出现，双双迎上去。 「银票粮食的帐本在此，粮食七天内送到守备营库房。」元锦把帐本递过去，「秋收后，完成土地重新划分，百姓耕种不了的，由营中将士负责轮班耕种，保证收成，不可再像之前那样忙乱无序。」 梁守备跟军师对视一眼，拿起帐本细看。 这一看，两人暗自心惊。 半个月时间，她弄到了半年所需的粮食、盐和两年的军饷，神仙也不过如此。 「这些银子、粮食和盐，给守备营留足半年花费，余下送往棱谷关大营。」元锦拿回帐本，从容出声，「将士们的冬衣会在入冬前送到。」 「老夫忧心缙国大军会在今年入冬后开战，守备营留一个月的量，余下都送往驻军大营。」梁守备眼眶发红，「棱谷关不能破。」 「也好，你再给我五十人。」元锦想了想又说，「安排城内守备的一千将士，明日起出城将兴城至棱谷关的官道拓宽，平整。一旦缙国大军有异动，兴城为大军补充粮草会方便许多。」 梁守备和军师双双点头。 「去看沙盘。」元锦掉头朝沙盘走去，「先锋营的作用，是防止敌方的探子进入兴城搞事。如何防住他们，并和大营保持信息传递通畅，需要重新规划。」 梁守备和军师不自觉跟过去。 「从棱谷关入境，大股人马进不来，十人一队的先锋小队进来问题不大。」元锦指着棱谷关后的几个山谷，继续说，「这些地方适合扎营潜藏踪迹，安排将士巡防时必须日日查看。」 一次进来十个人，一天之内转移几百乃至上千人进来，分散在各处执行刺杀任务。 先锋营的两千人还不够人家餵刀子。 一旦先锋营失去作用，驻军大营无法及时补充粮草，必败无疑。 「换防时间改为两日一换，口令我来出。」元锦说完，拿出准备好的口令，展示给他们看，「换防口令随换防改变，你俩把口令背下。」 梁守备和军师默默背下口令。 这姑娘做事，还真是事无巨细样样都考虑了进去。 「去挑人，我要带五十个人回山寨。」元锦转头去收回帐本，「今后守备营所需粮草军饷，列好单子找我拿手令去取。」 梁守备/军师：…… 得，命门还捏在她手里。 「对了，你们再挑出五百精锐，过几日我会安排人过来训练他们。」元锦将他俩的反应收进眼底，唇角弯了弯，解释道，「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兴城，成为驻军大营的大后方，粮草军饷无需操心。」 目前负责后勤的人她信不过，暂时还不能放权给他们。 「姑娘……能否告知大名？」梁守备心底冒出一个可怕，但又让自己激动的念头——她要的不是这一城一地，而是整个大盛。 第112页 「梁叔很快会知晓我是谁。」元锦笑了下，泰然往外走，「走吧，随我去挑人。」 梁守备苦笑一声，和军师随她一块去营房。 她没进兴城就盯着山寨，也不知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在筹谋。至少目前，她做的事情于自己无害，甚至是帮助良多。 帝王昏庸，换谁做主苦的都是他们这些将士，苦的是百姓。 到了营房，梁守备挑出五十人的精锐交给元锦，什么都不问。 「送你的礼物。」元锦亲自看了一遍，拿出一张名单和部分计划，展开给他看，「看完点头。」 这是被她抓住的女探子给出的守备营暗桩名单。 留着些人还有用，暂时不杀。 「多谢。」梁守备和军师被她的手段彻底折服，「姑娘慢走。」 元锦略略颔首，收起名单和计划，带着五十名将士离开守备营。 她没急着回山寨，而是给所有的将士下令，让他们自行想办法出城去山寨，之后便丢下他们不管。 这五十个人和即将受训的五百人，等她去驻军大营时，会作为特种作战部队，听候她的调遣。 现在只是测试他们的反应能力。 城门关闭之后，元锦回到接收粮食和银子银票的其中一间库房，接应她的莲心仔细汇报城内的布置工作。 八个库房的粮食均已转移完毕，地点隐蔽不怕被交了粮的人盗取或纵火。 「做的很好。」元锦夸了她一句，笑道，「跟姑娘们说，今后轮班训练，每日换防必须要对上口号，凡是对不上的不用手软。」 这些姑娘今后会成为她手里的第一批女官。 三王之乱就算没有北地溃败也会闹起来，那时候就是自己起兵之时。算算时间，还有七年，差不多够她谋划了。 「明白。」莲心松了口气。 元锦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进入屋内跟姑娘们见面。 她进入世界时的介绍说，原身的父亲在她成亲后一年战死，从目前的形式看，应该是明年的五月前。 按照古代战争的规律，今年冬天，缙国一定会跟大盛开战。 这一仗要赢，但不能漂漂亮亮的赢，得惨胜。八万大军剩个两万就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抢，而『死去』的六万将士，会成为她的私兵，补充城市人口，随战随到。 知府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户籍资料怎么做，怎么把北地的身份信息统一，还得仔细考虑。 眼前要做的是，在入冬之前准备好应对缙国大军的战术，准备好粮草和过冬的衣物。 当家可真不容易。 …… 次日一早兴城府衙张贴出公告，将所有捐地的富户、富户、地主等的名字列在公告上，表彰他们为守住国门做出的善举。 苏永章安排了人拿着锣沿街敲打，告知公告内容。刚回神的一群人，听闻连知府大人也把土地给捐了出来，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元锦回到山寨已经是五天后。自行上山的五十名将士，被先来的那二十个虐的不轻，看到她眼里没了之前的不满和轻视。 「把这些书都搬去西屋。」元锦从马背上下去，含笑扬眉，「你们也要识字读书。」 只有识字才能更好的传递信息。 「阿姐，我们训练后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厉害？」后来的将士眼神发亮，「我不想死在战场上。」 「姑娘们都能，你们自然也能。」元锦失笑，「干活，明日起训练之外要识字，要上各种课。」 「噢……」将士们欢唿起来，一起冲过去搬书。 宋云策和沈让站在屋檐下看她，心思各异。 「宋公子，你有没有觉得阿姐……跟寻常见到的姑娘不一样。」沈让这一个月亲眼见证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也跟着那些将士操练，武功进步许多。 「阿姐素来与众不同。」宋云策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日后你会更惊讶。」 阿姐要的是整个大盛的江山，他看出来了。 「我信你。」沈让双手合十，悄悄问，「你会一直跟着阿姐吗？」 他也想跟着阿姐。 「会，一直跟着她。」宋云策走出屋檐，朝元锦走过去，仰起头跟她说，「阿姐，我能帮你。」 他是阿姐的管家，不论阿姐做什么他都是她的大后方。 「我确实有事要你做。」元锦伸手揉他的头顶，「先回屋，一会我去找你。」 宋云策红着脸点头。 元锦安排将士们把书都放好，从之前训练过的将士叫出来一个人，「蒋平，你出来。」 「阿姐。」蒋平出列，嵴背挺着熘直。 「一个月，让他们变得像你们一样强。」元锦指着新来的将士说，「我之前教你们的好好教他们，每日的课都不许停，不许偷奸耍滑。」 「是。」蒋平激动点头。 元锦目光滑过去，又叫出来两个人，让他们留在山寨听从宋云策的指挥，余下的十七人等她命令。 安排他们的工作，元锦去姑娘们那边，把曲如云叫出来，「你负责训练其他姑娘们，有不明白地方，让莲心教你们。」 「阿姐，你要下山？」曲如云心跳加快，「可是缙国要开战了？」 她也要立战功。 前段时日她随阿姐进城，爹娘对外称她已被人害死，见到她只让她快走别脏了家里的地。 第113页 她以后生是阿姐的人，死是阿姐的鬼。 「还没有，你们要加紧操练，我可不想给你们收尸。」元锦放缓了嗓音，低头看她，「课业不能停，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可去请教阿策。」 那俩小孩读书不少，教会她们识字算数足够用。 原本她打算把他们送回上京，宋云策不走，沈让也不走。 「明白。」曲如云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我决不让阿姐失望。」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掉头去找宋云策。 小殭尸不走，留下他和莲心看家正好，一文一武，用起来也趁手。 元锦大致说了自己要下山的事，语气凝重，「阿策，此事关乎棱谷关大军能否打胜仗，你和莲心姐姐一定要守住家。」 「阿姐放心，我会管好这里。」宋云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我等你回来。」 元锦应了声，又仔细交代莲心一番，留下换防口令，带着十七个将士连夜下山。 这会秋收还没开始，她得提前打听好这片地的粮商都有谁，寻找可以做粮仓的地方。几万人吃饭一个月就得上万吨，真要打上几个月，不说北地十城，就是整个大盛的粮食全运过来也不够吃。 路上运粮得用人，沿路损耗就是不小的数目。 朝中那几个皇子再从中作乱，军粮能有一成送到大营，都是奇蹟。 仗要速战速决，粮食准备也不能少。 因缙国频频增兵骚扰，两年来驻军的屯田荒废大半，大营里的粮食真让将士吃饱，一个月都不够。 元锦花了一个月时间摸清各县粮商的名单，存粮位置，存货数量，带着十七个将士离开北地，去了产盐的益城。 到客栈分散住下，大家用过午饭便去自行去城内城外熘达。 元锦带着二十来岁的小将，去盐池附近看了一圈，回城去盐官家里『做客』。 天黑下来，所有人听从元锦的指挥，留人放哨后聚在一起讨论如何从朝廷手里，分一份盐。 「此地盐务管理甚是严明，产多少盐有定量，产盐的盐户都登记在册。」负责去查盐户的人举手，「他们每日劳作时间是固定的，有专人管理。」 「私盐也有。」又有人举手。 「私盐的数量不多，他们分工管理，很难插手。」 元锦听他们说完，略略颔首，「这些情况在意料之内，一会我们去会会盐官。」 他们说的她都查到了，翻看盐官的往来书信，还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人为楚王效力。 楚王和齐王是最热的太子人选，楚王倒台就倒在私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8 15:06:49~2021-11-28 22:0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051王妃 益城盐官到任已有两年, 明年任期满调任别处。两年间，他给楚王捞了上百万两银子的油水，自己和下属也从中分了一成。 大盛的粮食以籼米为主, 粟、麦在北地种植较广, 价格相差无几。一石粮食的价格在750文左右, 秋收时粮价会所有下跌，春耕两月后小幅度上涨。 若有战事，粮价翻一倍至两倍，粮商囤货居奇则会涨到四五倍或更高。 楚王两年间通过贩卖私盐赚到的银子, 按正常价格，可购买将近两百万石粮食。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就是十多万吨，够棱谷关驻军大营的八万将士，吃上五年。 若是按这个时代将士每日口粮的数量给，吃上七八年也够。 不说其他皇子，元锦自己都要眼红死。 「盐官府上守卫森严，记住，动作要快。」元锦拿着盐官府邸的地图, 指出其中几个关键位置, 严肃交代, 「这些地方埋伏有功夫不错的暗卫, 先放倒, 若有人自尽别拦着。」 这里是楚王的钱袋子，没当上太子之前，他不会允许这里有事。 「是。」将士们都很激动。 若是能从益城拿到私盐，今后他们就不会缺军饷和粮草了。 元锦蹲在屋顶上，盯着换防的人进了迴廊, 打手势下令，「行动。」 所有将士迅速跃下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她静静看了一会，等着他们把底下的暗卫全部抓到，掉头去盐官的书房。 盐官的书房设计精妙，里面有装金银珠宝的地库，有逃生的密道。 他为楚王办事的帐本，如今在她怀里。 元锦翻窗进入书房看了一圈，叫来一个将士放哨，打开地库的机关闪身进去。 「来者何人！」盐官勐地站起来，整个人僵在原地，嗓音克制不住地发颤，「我不过一介小官，做不得主。」 「柳大人这话说的不亏心吗。」元锦闪身过去堵住密道的出口，抱起双臂轻笑，「一介小官，两年间为楚王挣得百万纹银，此地一年上交给朝廷，也不过两百万纹银而已。」 柳大人脸色一白，额上冒出层层冷汗，「休得胡言。本官自到任一直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从未中饱私囊，更不认识你所说的楚王。」 「是吗？可你为楚王贩卖私盐的帐本在我啊。」元锦扬了扬眉，抬脚朝他走过去，「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齐王和晋王的人手，都在暗处盯着你和楚王，准备来个黄雀在后。」 第114页 柳大人心跳勐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她。 齐王和晋王盯着益城盐池，她又是谁的人？竟然拿走了自己的帐本，还知晓这书房的机关所在。 「别慌，我不杀人。」元锦弯了下唇角，伸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大马金刀坐下，「我来跟你谈一桩买卖。」 柳大人面如死灰，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看来，她是秦王的人。 「你还有一年满任期，齐王和晋王的人如今还没出益城，你把尾巴扫了我教你如何瞒天过海，祸水东引。」元锦伸手拿走他刚写的密信扫了一眼，又放回去，「楚王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正好，多出来的部分给我。」 柳大人才缓下去的心跳，又跟野马一样狂奔起来，「你要盐？」 她不是要分银子？ 「盐和银子我都要。」元锦拿出准备的计划书翻开让他看。 楚王尚不知自己被兄弟盯上，只需他写信快马加鞭送回上京，告知此事。同时将齐王和晋王的人押解回京交给盐铁司，称这些人想要染指盐务，事情就成了。 楚王恐自己染指盐务之事东窗事发，又拿了齐王和晋王的把柄，定会不遗余力去对付他们，争取扒下那两个兄弟的一层皮。 对楚王来说，染指盐务比结党营私更适合打击齐王和晋王。 皇帝可以忍他们在眼皮子底下争权，决不允许有人动他的钱袋子，谁动谁死。 益城这边的帐一直做的漂亮，每年下来巡查的人也是楚王的幕僚之一，不会让皇帝察觉。 因此，柳大人继续按照楚王要的量产盐，给他往年的量，多出来的部分收入自己囊中，一举三得。 盐比米贵。 将士打仗不可无米也不可无盐。从楚王手里分一条私盐的线，今后几年都不用愁盐的问题，就算换了盐官也无需担心。 多出来的盐能卖银子，还能换别的东西。 益城盐池是大盛的金库之一，提取盐的方式基本是天然晾晒得到粗盐，盐池的数量每年都有新增。楚王要柳大人将今年新增的五处盐池瞒下不报，她只要两个盐池，得到的盐就够北地十城消耗，还有余量卖给缙国。 元锦一页一页翻完计划书让他看完，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如何？」 新增盐池多少，他这里多开少报，产量根据报上去的盐池增加。多出来的盐池已开好，他报给楚王，自己手里的证据会要了他和楚王的命。 瞒下来，他能待到任期满，下一任怎么做与他无关。楚王也不会蠢到，暴露自己染指盐务的事。 毕竟，他是三王之乱的主角之一，也有称帝的雄心壮志。 「下官能否考虑考虑？」柳大人看完她准备的计划书，后背冷汗淋漓。 好一招祸水东引瞒天过海。 真按着她给的计划行事，益城这里至少一年内不会有任何风波，他稳稳噹噹调任别处问题不大。 可之后呢？此女定会杀人灭口。 「不能，你和楚王往来的书信、你私自留下的帐本都在我这。」元锦似笑非笑，「不怕告诉你，所有的书信我都拓印了一份，帐本也抄攥了两份，你若不同意马上送回上京。」 柳大人哆嗦了一下，扑通下跪，「下官愿听候女侠差遣。」 楚王身为皇子，皇帝未必会杀他。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盐官，徇私舞弊贩卖私盐按律当诛九族。 先稳住她，等自己把探子抓了送回上京，再杀她不迟。管她背后的人是谁，到了益城插翅难飞。 「起来说话。」元锦满意弯起唇角，「楚王留下的暗卫已被我拿下，往后你的人身安全由我的人负责，我的盐如何运出去，大人无需操心，只要按量送到指定的库房便可。」 「是。」柳大人站起来，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 这姑娘也不知是何来路，竟将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你扫尾巴的动作快些。」元锦抬眸看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苦死人的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他口中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吞下，「下月今日，我会让人给你送解药，你如今中了我的毒，千万不要动气否则暴毙而亡。」 她说完，抬手戳了下他的胸口。 柳大人顿时疼得跌坐到地上，面如死灰。 她看起来不过刚及笄的年纪，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手段！ 「走了。」元锦挥挥手，大步离开地库。 柳大人坐在地上，深深埋头行礼，此女行事刁钻无比，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她拿捏！ 元锦走出地库，跟放哨的将士说了声，留下他和院里的两个盯着柳大人，其余人撤走。 搞定了盐的供应，她还得想办法去搞铁矿炼铁。 北地就有铁矿，私采的矿坑和炼铁的地方，她回兴城后再派人查，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起兵造反，光有钱不够还得有盐有粮有武器。 她现在要做的是积攒力量猥琐发育，暗地里发展兵力、教育和医疗，静待时机。 几个皇子为了太子之位争的不可开交，缙国频繁骚扰，皇帝比谁都头疼。只要北地的百姓不起事捣乱，他根本不会在意，这边出了什么变故。 她也不会让消息泄露出去。 元锦回到客栈，给余下将士们布置好任务，安心睡下。 第115页 次日一早，守在盐官府邸的将士换防回来，说了两件事。柳大人寅时安排人，将齐王和晋王的探子全部抓住，安排了一队人马秘密送出城。 他们跟出去，看着那队人马上了回京的官道。 此外，柳大人在丑时派了两个人出城，看样子像是去送信。 元锦点点头，叫来余下的将士安排运盐的路线，布置存盐库房。 从益城到兴城，走官道运货需要半月。运送一批盐至少需要上百人手、马匹、车辆，目标太大容易被路上的山匪打劫。 抄近道骑马需要五天左右，按照马匹的运力，安排守备营的将士过来接力运送，二十人一趟每次可运送一千五百斤左右。 一个月的量，就够消耗一年有余。 「走官道运货，目标大招人眼，柳大人说不定不甘心被咱坑，暗地里使绊子。」坐在元锦左边的将士笑道，「就用阿姐的办法人力运货，守备营不是送了五十个新人吗，把这事交给他们。」 元锦看他一眼，也忍不住笑，「行，那就这么定，我们回去时每人带一百斤盐。冬衣让商队送过去，再放假消息给柳大人说我们跟着商队一块走的，看他怎么做。」 柳大人要是存了杀她的心，她再多要一个盐池，顺便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去放消息。」年轻的将士举手，「现在就去。」 元锦摆手示意他下去。 大家商量好留下的人选各自散开。元锦出门给山寨的姑娘们买了些这边的零嘴，交代店里的伙计送去客栈，不疾不徐地继续闲逛。 柳大人有胆子帮楚王捞钱，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听自己差遣，昨晚留人盯着他，是防着他先动手对付自己。 眼下齐王和晋王的人已经抓到，他要对付的人只有自己。 元锦过了两条街，发现真有人尾随而来，黛眉微扬。 这个柳大人果真不老实。 准备了两天，第一批盐送到库房。元锦和将士们一起将上万斤的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留下人手盯着柳大人和看守库房，余下人马大大方方离开益城。 元锦并未走在队伍前面，而是做了伪装跟在队伍最后。 出城后不久，将士们将柳大人安排的人马尽数擒获。元锦躲在树上，从怀里摸出毒药，微笑看着跟踪队伍的两个人在底下转圈。 「人呢！」底下的人互相询问。 「这呢。」元锦笑了声，将手中的药粉撒了出去。两个跟踪队伍的人一愣，吸进大把的药粉，痛苦蹲下咳嗽。 元锦从树上跃下，一个手刀下去将他们放倒，用绳子拖着他们去见柳大人。 柳大人躲在城外的林子里，眼看时辰已过，自己派出去的人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禁有些担忧。 他找城内的大夫看过，大夫说他并未中毒，可胸口依旧隐隐作痛。 「柳大人可是在等我？」元锦把抓来的人丢出，其余将士也陆续现身，将抓到的人丢做一堆。 柳大人看着元锦好好出现眼前，双腿不受控制地打摆子，「姑……姑娘好。」 她竟料到自己会下手？ 「我挺好的。」元锦抬脚过去，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阵阵，「不过姑娘我改主意了，两个盐池不够，得要三个。」 说罢，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供词，拿起他的手割开个口子，换他另外一只手蹭上血，在供词上按下手印。 柳大人抖如筛糠，任由她作为。 「我这人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从今往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告诉我。」元锦收起供词，回过头利落翻身上马，「想你的家人族人不死，最好老实些，不然等不到下月你就会毒发身亡，供词帐本直接送到上京。」 「贪官都大胆，阿姐你该给他穿肠毒药，每日疼上一个时辰。」将士们也纷纷上马，鄙夷看着地上的柳大人，「你该感谢阿姐慈悲，不喜杀人。」 柳大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 元锦带着将士们驮着盐离开益城，沿路通知定下冬衣、粮食的铺子送货，护送着浩浩荡荡返回兴城。 十月初，一行人终于回到兴城，秋收正好开始。 元锦将守备营的冬衣发放后，余下的部分交由梁守备派人送去驻军大营，一起送过去的还有新买来的粮食抢来的盐。 「缙国又增兵一万，今年冬天的这一仗一定会打起来。」梁守备忧心忡忡，「将军派了信使，八百里加急回上京讨要粮草，不知能不能赶得及。」 「赶不及。」元锦面色发沉，「缙国大军都擅长哪些作战方式，你准备一份资料给我，粮草的事我来处理。」 「是。」梁守备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放心。 冬衣有了，他们还带回来一千多斤的盐，据说还有很多，这只是一部分。 这么能干的姑娘，跟着她打赢缙国大军的把握，得有八成。 「官道可有拓宽？」元锦端起茶杯喝茶，「一旦开战，运送粮食的队伍决不能目标太大，缙国这些年在北地安插的探子不少。若沿路设伏纵火，我们会功亏一篑。」 「已拓宽平整，能用石板铺平的地方全铺了石板，如今快马前往大营半日可达。」梁守备眼神发亮，「姑娘打算如何运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不说。」元锦放下茶杯，语气轻松，「入冬前粮食和盐都会送到，你准备好库房便可。」 第116页 「是。」梁守备笑着点头。 元锦喝完茶去看了下五百个将士的训练成果，下令加大训练量。他们本身就有底子，快两个月的突击集训，面貌焕然一新，在这个时代当特种作战部队用差不多够了。 安排好守备营的事，她在城内绕了一圈，看完姑娘们守着的库房，满意前往府衙。 秋收已经开始，兴城一地产的粮食收上来，只够驻军吃两个月。 余下十城粮商的库房她已经摸清，五十个将士加上她带回来的十几人带路，再从守备营要五百人，一半运盐一半运粮，到开战前粮草足够应付几个月的战事。 元锦走进府衙公堂，苏永章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紧张行礼，「下官见过姑娘。」 「好久不见。」元锦踱步过去，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状子和公文，漫不经心地的语气，「分田地的告示明日张贴，告知百姓秋收后可以有自己的田地。」 「是。」苏永章干笑，「姑娘可还有其他安排？」 「有，告诉所有百姓，粮食种子可以从府衙领，待明年秋收时归还。」元锦垂眸看他，「每户分多少田地就给多少种子，全部记录在案，各拿一份契约。」 苏永章：…… 她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种子的事不用担心，开荒用的是力气，这谁不干？ 「对了，城内青楼妓馆的数量，妓子人数统计一下，我有用。」元锦抬手敲桌，「必须统计的清清楚楚。」 禁了青楼和妓馆，取消奴籍，让姑娘们做别的活计谋生。 她有了人手，需要做的事情便可慢慢铺开。 「下官定会照办。」苏永章恭敬行礼。 「以后见我无需次次行礼，麻烦。」元锦摆摆手，转身离开。 苏永章目送她离开，苦笑一声，开始拟告示。 北地怕是要变样了。 他如今里外不是人，又想看这姑娘把北地变成什么样，又怕齐王知晓这边的动静，项上人头摇摇欲坠。 元锦回到山寨，曲如云和宋云策、沈让等在密道出口处，一看到她纷纷开心挥手。 「阿姐，我听将士们说，往后咱吃盐不用省着了。」曲如云开心奔过去牵马，「阿姐什么时候带我去做事。」 「快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把据点挪到城里，就给你们派活。」元锦从马背上下去，习惯性伸手揉了下宋云策的脑袋，「武功可有精进？」 「有，我已打不过他。」沈让闷闷插话，「阿姐，我们还要在山上住多久？」 他听将士们说，阿姐收拾益城盐官，一分银子没花就拿到了好多的盐，又羡慕又嚮往。 阿姐是行侠仗义的仙女，他也想做大英雄。 「先把粮食都收回来，下雪后我们就去城里。」元锦将他委屈的样子看尽，唇角弯了弯，「到时候带你去驻军大营。」 沈让一听，顿时开心得蹦起来，「耶~阿姐要带我去大营。」 宋云策抬起头，幽幽看着元锦。 他也想去大营，想看阿姐如何对付缙国大军。 「你也要去，到时候莲心姐姐守家。」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入城后听我命令，不得乱来。」 苏永章和梁守备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入城，说不定就团灭了。 人性不可测。 等她身份公开，他们会有所忌惮同时也会更加臣服，自己的安全就不用太担心。 「知道。」宋云策弯了下唇角，拿出记录本递给她，「这是姐姐们按照你的吩咐，选出来可以租下来做买卖的铺子，再有半年她们差不多可以全部出师。」 阿姐需要钱，这些是他和莲心商量后，觉得比较适合安排姑娘们的地方。 元锦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拿走记录本。 隔天一早，在城内守着库房的姑娘们回来，兴高采烈地拦住曲如云，「兴城知府衙门要给百姓分田地了，所有百姓都可跟府衙租地，粮食种子衙门负责出。」 「这么好？」曲如云远远看一眼元锦，压低嗓音说，「这应该是阿姐的意思，你在兴城这么多年，可有见过知府大人做好事。」 姑娘果断摇头。 知府大人才不会做这些事，阿姐做的绝对有可能。 「好好听阿姐的话，好好识字学本事。」曲如云笑了下，扭头去训练。 阿姐还要去打仗，她的来歷一定不简单。 …… 山寨耕种的土地不多，大家齐心协力两天就全部收完。 负责去运盐和粮食的人马，全部准备妥当。 元锦拿出柳大人给的盐引和手令，通过各城的路引交给他们，命令他们即刻出发。 这边运货的后勤队伍出发，山寨里的东西也收拾妥当，开始转移到城内。 十一月初，缙国大军再增兵五千，兴城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苏永章送来兴城妓馆青楼的妓子人数数据，从元锦手里换了一批冬衣和棉被，给府衙的官兵过冬。 月中，元锦带着沈让、宋云策和曲如云，领着守备营经过特训的五百将士，出发前往驻军大营。 官道经过拓宽平整，大大缩短了从大营到兴城的时间。未免受过特训的将士，被缙国潜入大声的先锋队狙杀，元锦没让他们跟自己一路。 出城走了两个时辰，官道上出现两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马车，车外围着三个大人和七八个看不出年纪的孩子，堵在路中间。 第117页 像是车轴断了？ 元锦勒紧缰绳让马匹慢下来，偏头看向站在车边的那几个男人。 两辆马车带着好几个孩子，竟然一个女人都没有。 「姑娘，我们的马车车轴断了，能否帮我们抬一下车。」领头的男人上前行礼，「我们人手不够。」 元锦低头看向他身边的孩子，不动声色地从腰上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雾弹握在手里，「你看我像是能帮你抬得动马车的人吗？」 这些身上都有杀气，那几个孩子也不是真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8 22:09:26~2021-11-29 16:0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052王妃 拦路的男人没想到元锦会这么问,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沉声下令，「动手！」 七八个『小孩』齐齐拔刀。 元锦根本不给他们包围自己的机会, 用力将手里的烟雾弹砸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 烟雾弹在『小孩』中间炸开。 「动手！」元锦从马背上跃下，趁着这些人没反应过来，一拳一个将他们放倒。 曲如云他们三个也不甘落后，烟雾还没散尽, 便将余下的人全部生擒。 未免他们吞下毒药自尽，元锦动手从他们嘴里抠出裹着蜡丸的毒药，将他们捆好丢上马车。 「看来缙国这次是势在必得啊。」沈让长长嘆气，「这一批人，应该是过来探查粮仓位置，顺便掳人当人质。」 阿姐和曲姑娘带着他和宋云策出城走北门，一看就是要去大营看望亲人，不管是谁的家人抓走了总用得着。 他们若是知道阿姐的手段，恐怕就不敢乱来了。 「他们找错了对象。」曲如云绷着小脸, 眼底杀气腾腾, 「一会到了大营就把他们都杀了。」 「还有用。」元锦松开马匹的缰绳, 语气随意, 「他们在城内应该有据点, 这些侏儒你们都没见过吧？」 估计见过也当是孩子，没仔细看。 「我没见过，不过听说缙国的先锋队很厉害，这两年跟驻军打没输过。」曲如云暗暗汗颜。 要不是阿姐出手，她真没发现孩子全是侏儒。 「他们只是骚扰生事不让驻军耕种屯田, 不是为了开战。」元锦笑了下，仔细跟她解释，「这是战术的一种，叫无粮不聚兵。驻军屯田的粮食产量不足，开战后便会因为粮草不够而没法打。」 缙国的地理位置，跟她知晓的阳间歷史上那个西夏的位置差不多。 他们只要攻下棱谷关和兴城，北地十城失守不可逆。再往前攻下益城至甘城这五城，他们便可有铁有盐，快速发展兵力。 有了兵力，吞下大盛是早晚的事。 因此这两年，他们持续不断的袭扰棱谷关大营，让将士们没法安心耕种粮食，是为攻打大盛做准备。 这一场仗，若是按照剧情介绍的走向，缙国打赢了。一直到男主萧铭楚当上太子，领兵亲徵才收復失地，三王之乱便始于他打了胜仗之后。 「驻军将士们是没看出来他们的计谋吗？」曲如云有点不明白。 「看出来了，但他们不敢赌。」宋云策淡淡接话，「万一真打过来，这边毫无准备，不止伤亡惨重北地也有可能失守。」 「这也太噁心了。」曲如云生气磨牙。 她读的书还是少了些，等回去了，她要多读书学学兵法和排兵布阵。 免得看不穿对方的计谋。 「侵略者不会考虑战争会给百姓带来什么，他们为了赢，什么手段都会用。」元锦笑了下，策马加快速度，「走快些，又要下雪了。」 这个时代没有天气预报，全靠自己摸索规律，通过云层和空气里的水汽，预测天气变化。她不喜欢古代的理由特别多，这条算一个。 最不能忍的是食物。 盐不如现代精细，调料也不多，就算是宫廷，都比不上现代普通的一家饭馆味道好。 古代的所谓大厨、御厨，若是到了现代，认调料和肉菜的种类，都够忙上一年。认识科技产品，学习现代的语言和汉字，也得好几年。 元锦一想到下个世界顺利回现代，还需要重新适应，就很心塞。 「阿姐是天上来的神仙吧？」沈让悄悄问宋云策，「我总觉得阿姐说的事，每一件都会变成真的。」 宋云策但笑不语。 他也不知阿姐的身份，只知她渡万千亡魂，知道她有自己都不清楚的来处。 申时三刻。 元锦和守备营的五百将士在驻军大营，主将营外汇合，报上自己的名字，让守卫前去通传。 曲如云和沈让目瞪口呆，她竟是赵大将军的亲闺女？ 沈让吞了一口裹着雪花的寒风，神色恍惚。 不是说将军府的嫡女因身子弱，从不出门见客，学识和女红都很一般吗？ 他在保宁寺出家期间，京中贵妇贵女到寺里上香，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将军府的嫡女。说她样貌一般，生母出身低微，若是说亲万不可选她。 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能文能武，运筹帷幄的阿姐是假的将军府千金。 「阿锦！」男子中气十足的嗓音从营房内传来。 第118页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那男子40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银色铠甲一路疾走，恨不得一步踏到元锦跟前，眼中满是又惊又喜的情绪。 「女儿见过爹爹。」元锦乖巧行礼。 「你……」赵英武看着英姿飒爽的女儿，恍惚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爹爹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一月前，京中来信。 母亲在信上说，贼人偷光了她的库房被府中护卫发现，不料那贼人竟闯进女儿的院子纵火逃离。女儿和贴身婢女莲心葬身火海，面目全非。 如今这活生生的女儿突然出现，他真怕只是一场梦。 「当然不是做梦，那场火是赵淑兰放的，我与莲心侥倖逃了出来。因无处可去，便前来寻找爹爹。」元锦上前一步，伸手拔了他一根鬍子，「疼不疼。」 赵英武：…… 是自己的女儿没错，疼死了。 「见过大将军。」沈让赶紧行礼，「我乃保宁寺的俗家弟子沈让，被人拐来此处被阿姐所救。」 「见过大将军。」宋云策也上前行礼，「我乃定国公府宋云策，与沈让一道被人拐来，如今跟着阿姐。」 曲如云双腿发软，只行了礼没说自己是谁。 这大将军一身煞气，看着就觉得可怕，跟阿姐一点都不像是父女。阿姐温柔恬静，除了教训她们时会严厉一些，平日里待她们极好。 当然……阿姐狠辣起来也很可怕。 遇到阿姐后的那几日，她不是梦到阿姐拿刀收拾那个无赖，就是梦到自己杀人。 「快进去，外边风大。」赵英武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想拉女儿的手，想到她已是大姑娘又缩回去，遗憾搓手，「这儿不比上京暖和，别冻坏了。」 「这些是我从兴城守备营带来的人，安排营帐让他们住下，他们的粮草和军饷守备营出。」元锦回头指了指跟着自己一块来的将士，指尖挪到马车上，「我们在路上还抓了几个缙国的探子，让人把他们带去战俘营，我一会要亲自审。」 赵英武：？ 女儿来北地多久了？梁守备竟然知情不报！ 「爹爹马上给你安排。」他看了一眼女儿带来的将士，叫来副将交代一番，心情复杂。 女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也不知母亲做了什么事，竟逼得他绵软的女儿，变得他险些认不出来。 元锦跟着赵英武进了营帐，悄声跟他耳语，「那五百个将士听我号令。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守备营那边，安排过来定粮仓位置的。」 赵英武眯起眼点头。 五百个将士听她号令？梁守备会不会也听她的话？上次他们送粮草和银钱过来，说是他的守备营来了位手段高明的军师。 那军师是自己女儿？他知道女儿打小就聪明，骗过梁守备还成了他的军师，着实有些意外。 进主帅营帐坐下，闻讯赶来的其他的将领，不住夸赵英武好福气。 元锦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谈话，记下所有将领的名字，默默观察他们的言行神态。 寒暄片刻，因驻军大营粮草不足，为了给元锦接风，赵英武带着副将去附近的山上转了一圈，猎回来两只野兔。 元锦看到被射死的野兔，脑子里本能冒出野生动物不能滥杀的念头。转念又想，这儿是古代，现代的想法和法律都不适用，也没法要求他们不打猎。 古代获取蛋白质没有现代方便，老百姓想吃口肉改善生活，只有打猎算是无成本。 晚饭摆在主帅大营，凡是跟原身父亲关系好的人，几乎都来了。 元锦再次观察一番，确定了几名副将的暗桩身份，沉默用餐。 戌时换防，来吃饭的副将和各营主将陆续离开。 曲如云带着沈让和宋云策，去收拾安排给他们的厢房，元锦走到沙盘前细看沙盘。 「阿锦可是有想法？」赵英武见她看得入迷，禁不住笑道，「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爹爹给你解答。」 女儿在军营长到五岁才送回上京，没回去之前，日日跟着他看沙盘，读兵书。 可惜是女子，若是男子便是身子弱一些，定也要从小习武随自己行军打仗。 「驻军大营的主帅帐，有几年没换？」元锦抬头看他，「你身边的守卫，似乎也许久不换。」 「这两年缙国大军频频滋扰，帅帐和守卫一直未有更换。」赵英武直觉她话中有话，「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有，但还不确定，父亲可听得懂缙国话？」元锦耍了个小心机，「我有几句话不明白，是今日来的路上听缙国的探子说的。」 赵英武危险眯起眼，「你说。」 元锦抿了下唇，假装自己初学缙国话，磕磕绊绊地说出几个人的名字，以及和名字有关的内容。 齐王在军中安插的人手有四个，晋王安插的人手是两个。 楚王肯定也安插了人在军中，可能是寻常将士，也可能是今晚没来的副将。 看不到人，她无法通过他们的眼神、表情去分析。 「爹爹马上安排人去查。」赵英武神色凝重。 这几个副将竟然是齐王和晋王的人，他们跟缙国那边也有联繫，难怪每次准备耕种土地，缙国的人马就回来滋扰。 「我帮你查。」元锦弯起唇角狡黠一笑，「他们不会防备我。」 第119页 赵英武一愣，继而大笑。 不愧是他的女儿！ 说完了暗桩的事，父女俩一块去营地的战俘营，审那几个缙国的探子。 元锦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说，冷眼看着他们受刑后，离开战俘营拉赵英武去武器营。 驻军常年在这边驻守，武器更新换代都由武器营负责。 武器营一半是木工坊，一半铁器坊。 她拿出两份图纸，交给负责打造武器的两位师傅。请他们一样造出两件，另外一样越多越好，且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事。 这两件武器，一件是传说中是三弓床弩，一件是神臂弓。 她看过守备营的武器，想要以最小的伤亡守住兴城，目前的武器根本不行。 现代武器她好像也很熟悉构造，然而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没发展到那个程度，光有构造没有生产线一切都是空想。 给出的这两份图纸她不记得在哪儿看过，应该是华国兵器史上？ 据说是神器，用来守城威力巨大。 适合特种作战小队的连弩，她让守备营那边做了出来，这次过来五百个将士全都随身携带。 「这是什么？」赵英武看着构造复杂的图纸，狐疑敛眉，「我竟是从未见过。」 「在缙国探子身上搜出来的，不清楚来源，我觉得会有大作用。」元锦随口扯谎，「等师傅们做出来后，看看效果。」 赵英武也觉得这两件武器做出来，会效果非凡，闻言不再细问。 离开武器营，元锦留意到有人暗中跟上来，伸手拽了下赵英武的袖子。 赵英武耳力敏锐，略略颔首表示自己已知晓，过了前面的角门，旋即施展功夫将跟踪的人抓出来。 对方被抓到的瞬间，立刻就想服毒自尽，被元锦及时捏住下颌抠出他口中的毒药。 「关起来好好审。」她把毒药装进瓷瓶，状似不经意的语气，「我师父呢？」 这一仗打完她要禁了青楼，打算让姑娘们学医。师父的医术在这个世界算是顶尖，得让他帮自己多带些人出来。 她也能教，没时间。 「他去採药，这两日便回。」赵英武叫来信得过的属下，将抓到的探子带下去。 「父亲有没有想过，这一仗要如何赢。」元锦确认没人跟踪偷听，严肃说起正事，「有没有想过，赢了之后能不能拿得稳手中的虎符。」 她要偷出六万兵力，必须得父亲同意。能说服就说服，不能说服就让他好好休息，由她这个少将军领兵上阵。 没有哪个将士希望自己死在这，她有办法说服所有人，同意自己的提议。 「你先告诉我，为何要来北地。」赵英武拧眉，「你说了爹爹才有答案。」 元锦低头佯装难过，一五一十说出自己进入世界前，原身的遭遇。 「他们竟然敢！」赵英武一脚踹到墙上，面色冷肃，「阿锦要怎样赢，爹爹就怎样赢。」 他在外守国门，他们为了他手里的兵权，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毁女儿名节，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我要爹爹惨胜，八万将士死伤六万，这六万人安置到北地十城。」元锦抬起头，平静对上他的目光，「几位皇子为了争权夺位，不顾边疆将士死活，为了兵权不惜对女儿下手，女儿不愿意在这样的世道活着。」 赵英武被她的话吓到，「阿锦，你要做什么？」 拥兵自重，这是要造反。 第53章 053王妃 元锦迅速评估了下古代男人, 手中握有兵权、权势后的心态，将涌到嘴边的话吞回去，改口道, 「女儿不想回上京, 想在北地安安心心过完一辈子。」 她把路铺平了, 回头当爹的又娶夫人生儿子，碍手碍脚的人就成了她。 这中给人做嫁衣的事，她可不干。 她也不可能弒父。真这么干了，她会损失功德还会影响到魂体的稳定。 「阿锦既然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赵英武松了口气，「爹爹可以把人给你，跟缙国这一仗赢了，几位皇子的手一时不伸过来，日后还是会伸。若是让他们知晓你还活着，定会想法子娶你过门。」 这一仗惨胜，几位皇子当中唯一可能还继续伸手的人，便是晋王萧铭楚。 女儿与他有婚约，知晓女儿还活着, 他定会亲自来将女儿娶回去。能做出毁女儿名节, 逼得女儿同意婚事之举, 便是娶回去他亦不会善待。 六万私兵在女儿手里, 不管是谁来都不用怕。 「谢谢爹爹。」元锦扬起笑脸, 伸手拉他的袖子，「我今日突然出现，不管是哪个阵营安插在主帅大营的暗桩，都会想法子把信息传递出去。你安排两个人，故意泄露消息给那几个副将, 说今夜出营的口令是马步。」 她在驻军大营的消息，决不能泄露。 「听你的。」赵英武叫来自己带了二十多年的护卫，轻声交代一番，示意他下去。 元锦满意弯起唇角，「回去吧，明日你要换营还得去查看各营的布置，早些歇息。」 六万人口到了自己手里，今后怎么布置自己的力量，怎么收服这地方的民心，可以从长计议。 「回去。」赵英武也忍不住笑。 幸亏自己安排了军医回去教授女儿医术，若非如此，只怕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元锦回到屋里，低声吩咐曲如云，去盯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副将。 第120页 她训练最为刻苦，练武时也特别拼，功夫虽没莲心那么厉害，打探消息的任务完全可以胜任。 「阿姐放心，我一定打探的明明白白。」曲如云换上夜行衣，戴上提早准备的面具，挥挥手开窗出去。 元锦坐了一会，凭着记忆把沙盘画下来，拿出缙国的地图细看。 缙国的国土面积不大，最理想的办法是把整个缙国打下来，拿缙国当自己改朝换代的基地。 只是这样一场战役，想要无声无息的瞒住消息，难度太高。 缙国不是大盛最大的威胁，绥国和回鹘才是。不过绥国的地理位置较好，国土与大盛不相上下，本身的土地、矿产和其他资源都相对丰富，与大盛素来是友好邻国。 回鹘与大盛交界的地方有部分是荒漠，地理条件和气候都很恶劣，不便开战。 缙国不同，人口少自然资源匮乏，东与绥国交界，北有鞑靼，西有回鹘。 鞑靼有让各国头疼不已的铁骑营，还有行军迅速的轻骑兵营，缙国去打他们等于送上门的肉。 打回鹘也不现实，回鹘骑兵数量不少，还有战力强悍的骆驼营。 只有打大盛，他们还有险赢的机会。 以他们的国力和兵力，足够他们拿下北地十城和外面的五城，抢走铁矿和盐池。 若是用兵得当出奇制胜，一面向朝廷卖惨一面打下缙国，似乎也行？ 元锦又仔细看了一会地图，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大盛目前只是增兵、运送粮草，小股先锋营袭扰，还没正式攻城。她用训练特警的方式训练出来五百守备营将士，可以化妆摸到敌军后方去侦查，确定他们粮仓的位置，运粮的路线。 缙国举国也不过二十万兵力。武器营的师傅若是能在开战前，造出三弓床弩、神臂弓，这一仗打下缙国完全可行。 先做计划，打不下来影响也不大，兴城和守备营都在自己管辖之下。 驻军大营的六万兵力到手后，余下九城早晚都是她的囊中物。 …… 赵英武了无睡意。 他坐在帅帐内看完半本兵书，贴身护卫来回话，共抓了六名暗桩，分别是几个副将的手下。 「将他们都送去战俘营的地牢，老子要亲自审。」赵英武气炸了。 这两年缙国先锋营频频滋扰，跟朝廷要的粮草军饷一样没给，安插人手他们倒是大方的很。 「将军息怒，一会到了地牢再发火不迟。大小姐就在隔壁，吵着她不好。」护卫小声安抚，「大小姐一路从上京过来，沿路匪患不绝，也不知受了多少惊吓，让她好好歇一晚。」 赵英武噎了下，倒是不骂了。 女儿身边有莲心，她自己又会治人使毒，受惊吓的该是那些匪患才是。 将抓到暗桩押到地牢，赵英武亲自动手上刑，几个扛不住的当场招认。 连夜被叫来写供词的军师，气得面色铁青，「幸亏是大战前知道他们心思，否则……」 他看着怒目圆睁的赵英武，生生把剩下的话吞回去。 他们为了换帅，竟然与缙国里应外合，专门为将军设了陷阱。若不是大小姐及时赶到，又遇到缙国的探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下去，即刻将薛良等人拿下，本将军要明日要严整军纪！」赵英武丢下手里的鞭子，端起桌上的凉水灌进嘴里，心都跟着凉透了。 他驻守北地二十年，数次挡住缙国大军的进犯，出生入死刀口舔血。他们不记着自己的功劳也便罢了，竟与缙国勾结，要里应外合除掉自己！ 好一招高明之极的死无对证！ …… 元锦被营地内的动静吵醒过来，睁开眼，见曲如云已收拾妥当，狐疑掀开被子，「外面出了什么事？」 这会才刚天亮，屋里烧了柴火也冷的要命，将士已经起来操练了？ 「大将军把几个副将给绑了，要严整军纪。」曲如云飞快跑过去帮她拿衣裳，「阿姐，我盯着的那个副将真不是东西。他竟然打算把你绑走，再骗将军说你是被缙国先锋营掳走，想在将军去营救你的路上，杀了将军夺走帅印。」 她听的清清楚楚，刚准备回来回话，没想到大将军先下手了把人给擒了。 「计划挺好的，可惜没机会实施。」元锦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父亲若是因为营救自己死了，一众将士只会觉得父亲晚节不保，大战在前竟不顾军纪，让女儿离开营地还为此犯险。 几个皇子想要的只是兵权。 男主萧铭楚从原身身上下手，齐王和楚王都有了妃子，从驻军大营下手是最优选。 「我还想着好好收拾他一顿呢。」曲如云遗憾嘆气，「我还没找人试过自己的功夫。」 平日训练虽也用尽全力，但拿的都不是真刀。 「别急，很快有机会的。」元锦笑了下，穿上衣服起来。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不遑多让。 洗漱干净出去，几名副将和他们的人全绑在营前的旗杆上，身上伤痕累累。 元锦披着厚厚的狐皮大氅看了会，带着曲如云去守备营将士的营房。 今年时间太短，来不及给他们准备更保暖的冬衣，等明年她要改进铠甲和冬衣的样式。让他们穿的更舒服更轻便，活动更自如。 第121页 从守备营过来五百将士，知道他们有特殊任务，早早起来操练，等着元锦过来安排任务。 看到她出现，大家自行列队报数。 元锦沉下脸色，挑出来两百人，分成十个小组带上准备好的干粮，深入敌人后方刺探军情。 为了让他们更好的隐蔽，所有的斗篷都换成白色。 她在训练中教过他们如何在雪地里取暖过夜，如何生火不被敌人发现。 「出去多少个，一定要平安回来多少个。」元锦微微抬高声调，「能做到吗。」 「能！」将士们齐齐应声。 「很好，五日内你们就算拿不到消息，也要及早撤回。」元锦拿出地图展开，取下插在头上的炭笔，圈出他们要去的位置，「缙国大军不会把所有人聚在一起，这几个地方适合筑雪埋伏，你们一定要小心。」 将士们将地图传下去，很快又重新挺直嵴背。 「带好各自的地图，迷路了也不要急，直接放弃任务用我给你的指南针找回来的路。」元锦再次交代。 所有人齐齐应声。 元锦摆手示意他们行动。 剩下的三百人都看着她，眼底满是渴望。 阿姐说完成任务就会论功行赏，还会再教他们别的本事。 「你们也有任务，我和你们一起去。」元锦拿出第二张地图，圈出他们要去的地方，「这几个地方的防守比较薄弱，这两年缙国和大盛没有商贸往来，百姓翻山越岭踩出来不少小路。大战在即，一点疏漏都不能有。」 这几个地方都在棱谷关两侧，连降大雪，披上白色斗篷越境潜伏进来，不容易被发现。 昨天遇到的几个探子，走的应该也是小道。 待所有将士看完地图，曲如云和沈让、宋云策牵马过来，大家一起上马以确定粮仓位置为由出发。 元锦这次准备了不少设伏的工具。上山后，她根据树上积雪的多寡，找出三条小道在山的另一面设伏。 「阿姐怎么看出来哪有路的啊？」沈让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到处都是雪，刺的眼睛疼。」 「一会忙完了你再问。」曲如云压低嗓音笑，「我也没看出来。」 她们训练时还没下雪，阿姐没教过这个。 「哦。」沈让闷闷地应了声，继续干活。 五天后。 所有可以潜伏入境的小道上都设下埋伏，元锦派出去的两百个人，顺利归队。 除了个别冻伤手指，没别的大伤。 缙国再次增兵五万，大概半月后抵达棱谷关外。目前关外的屯兵已有四万，增兵一到就会攻城。 「他们准备了多少援军，打算打多久。」元锦展开地图，细看他们画出来的运粮路线、粮仓位置。 援军人数超过十万，拿下缙国的计划暂时搁置，若只有五万援军可以冒险一试。 攻城战之前，她要先吞掉关外的部分兵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援军大概有十万，回鹘借了三万兵力帮他们防住鞑靼，具体交易什么没打探出来。这一仗他们誓死拿下棱谷关内的十城，一路打到甘城。」其中一个小组长回话，「看样子会打上几个月。」 「守在棱谷关外的兵力不止四万，连降大雪，他们趁着雪天不易发现目标，又多增了两万兵力总数六万。」另外一名将士接话。 元锦略略颔首，拿出治疗冻伤的膏药给冻伤手指的将士，「先好好休息，稍后有任务安排给你们。」 关外六万兵力，增兵五万，还有援军十万，这是铁了心的要打到甘城。 自己想要打下缙国的计划作废，守住棱谷关是关键。 将士们先下去休息。 元锦拿着缙国大军扎营的地图，粮草运送路线、粮仓地图，带着曲如云去帅帐。 不能等缙国的增兵到了再动手，得先下手为强。 「将军和各营将领在布置作战计划，大小姐你不能进去。」帅帐的守卫拦住元锦，恭敬解释，「将军说了，若是大小姐过来，可先到一旁的厢房等着。」 「我进去，出了事我负责不会让父亲责罚你。」元锦弯起唇角看他，「放我进去，说不定是个立功的机会。」 将士看看她又看看帅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请大小姐说出口令。」 「冬至。」元锦说出口令，带着曲如云和匆忙跟过来的沈让、宋云策，一块进去。 赵英武正和各营的主将，商讨对敌之策，看到元锦一行进来，略略有些意外，「阿锦？」 「关外的兵力如今已增至六万，增兵五万在路上，他们还准备了十万援军。」元锦走到舆图前，拿走他手里的图杆在舆图上点出几个位置，继续说，「增兵距离关外还有半月的路程。」 「你如何知晓这些信息？」军师捋了把鬍子，好奇看她，「我们派出的探子，并未打探到这些消息。」 「我带了五百守备营的精锐过来，派出二百人分作十个小组，潜入缙国打探回来的消息。」元锦将将士们带回来的地图递过去，「关外的几个营地位置，现已全部摸清，我们可以逐个击破让增兵到了之后，无力攻城。」 棱谷关只有八万兵力，关外的缙国大军已有六万，再来五万一起攻城，就眼前这个局面他们撑不了多久。 朝廷连粮草和军饷都不给，援军恐怕也不会给。 第122页 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增加了两万兵力，这两万兵力似乎是附近的百姓。 若他们趁着增兵没到之前，再号召百姓参战，兵力就会非常可怕。 棱谷关外的缙国地界，距离最近的城池住着五万左右的百姓，按比例怎么也还能出一万兵力。 「贤侄这信息来的真是及时。」军师看完关外缙国大军扎营地图，运粮路线、粮仓图，神色激动，「大家都看看。」 军中所有将领传阅了一遍元锦带来的地图，目光回到她身上，眼神灼热，「守备营的将士是如何打探消息的？缙国这帮孙子每次来个几千人，我们追出去又怕被埋伏，不追出去就只能挨打。派出去的探子，十个有九个回不来。」 「守备营的五百精锐受过特别训练，专门深入敌军后方收集情报，我有几个计划不知当说不当说。」元锦偏头看着赵英武，眼神含笑。 他不开口，自己没法指挥他们作战。 「少将军请讲，末将想知道少将军有何办法，让将士们出去杀个痛快又不担心被埋伏。」有性子急的，不等赵英武开口便嚷嚷，「被欺负了两年多，饭吃不上衣穿不暖，太他娘气人了。」 「少将军快讲，我等也想知晓。」 将士们的称唿从大小姐变成了少将军，没人觉得不对。 「阿锦你说。」赵英武看着沉稳如山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 女儿怎么了，女儿也一样能当将军。若不是上京的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自己的女儿何须来这苦寒之地受苦。 「敌军六万人分别驻扎在六个不同的地方，防止被我军偷袭全军覆没。我们逐个击破，从他们最新驻扎的营地开始。」元锦拿着图杆指向沙盘，「六个营地，我们同时偷袭首尾两个。」 大家都安静下来听她说。 元锦顿了下，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五百守备营的将士分成两个斩首小队，先摸进敌方大营实施斩首行动，除掉守卫换成自己人，杀掉营地主将。 两千先锋营的将士，只要看到瞭望塔上的军旗发出信号，便分散攻入大营击杀敌军将士。 再安排一千人负责打扫战场，带走马匹粮食和武器，能带多少带多少。 「我的乖乖，守备营真的能杀了他们的主将？」有人发出疑问。 「他们可以，今夜我会带他们潜入要偷袭的营地，画出地形图。」元锦淡定出声，「行动之前守备营的将士会给他们下毒，让他们的战斗力下降。」 「阿锦，你要去当探子？」赵英武吓一跳，「爹爹不同意。」 女儿的身体看着是好了许多，跟将士们比起来还差了些。他已经歷过一次『丧女』之痛，不想又来一次。 「爹爹放心，我不会有事。」元锦清了下嗓子，据实以告，「我七月便到了兴城，一直与守备营的将士一起受训。」 是她在训人，将士们不在，曲如云他们几个不会暴露秘密。 赵英武沉默不语。 要让这帮人臣服，女儿确实需要做出成绩，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去敌军大营刺探军情终究太过危险。 良久，他嘆息一声，轻轻点头，「好，爹爹同意你去。」 他要给女儿六万兵力，女儿若是没些本事那些将士未必服她，此次行动既是她提的便由她统筹全局。 元锦见他同意，开始给他们布置接应任务。 万人大营，四分之一的人马要在一夜之间全部拿下，还不让另外几个大营知晓，必须慎之又慎。 接应的兵马布置，转移物资的车马安排，撤退路线都需要提前准备。 赵英武看着女儿把整个突袭计划安排的滴水不漏，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感慨，谁说女儿不如男。 他的女儿就比大多数男子要强，是个难得的将才。 可一想到大盛朝中如今的局面，他又高兴不起来，他不希望女儿成为皇子们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这些要在一日内准备妥当，明日一早，我会把他们营房布置图带回来。」元锦说完整个计划，静静静看着帐中的副将们，「可还有疑问？」 大家集体摇头。 元锦笑了笑，离开帅帐去守备营将士的营房。 「阿姐，这次我可以去了吗？」曲如云激动得面颊泛红，「我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你和我一队，沈让和阿策留在外面接应。」元锦抬手拍她的肩膀，偏头看沈让和宋云策，「你俩的任务也重要，能完成吗？」 沈让和宋云策双双点头。 元锦给了他们一个笑脸，加快脚步去营房。 一次袭击两个万人大营，摸底工作必须细緻到位，突袭时才能速战速决。 这次出任务的人，除了元锦自己，挑出来的全是精锐。 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天黑下来元锦便带人悄悄离开守备营营房。 驻军大营这边也有缙国的探子。守备营的人来确定粮仓和粮草路线，好几天不走的原因，对外说是没法确定粮仓的位置无人起疑。 大营内只调动几千人，属于正常换防换人行动，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因此元锦不担心后方支援出岔子，赵英武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一夜过去，元锦带出去的人顺利归队。 大家把各自打探到的消息综合交给元锦，立即为夜里的偷袭做准备。 第123页 元锦绘制好要突袭的大营地图，跟赵英武他们商量过后，等到天黑立即实施突袭。 「将军不必担心，少将军此番布置，若是针对我们的大营，我们根本不会察觉。」军师压低嗓音感慨，「守备营的五百精锐，是一把开了刃的刀。」 这把刀明晃晃摆在探子眼皮底下，却无人发觉异样，谁不说一个妙字。 各位皇子安插在大营内的探子已除掉，缙国的探子也揪出来几个，应该还有。 「我只想我女儿凯旋。」赵英武不想说话。 军师捋了把鬍子，也沉默下去。 远处的敌方大营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厮杀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快天亮时撤退的路线上远远有人影出现，守了一夜的赵英武心口一跳，急急迎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9 20:10:21~2021-11-30 12:1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054王妃 元锦骑着通身雪白的白马, 战袍染血，带着突袭敌方大营的七千将士，踏着风雪凯旋。 赵英武看清女儿的模样, 胸口一热, 高声道, 「开城门！」 棱谷关城门大开。 元锦带着守备营的将士，驮着战利品先入城门。跟在后方的将士虽灰头土脸，铠甲上还挂着人血和雪块，却个个精神抖擞。 所有人回到营地后列队报数。 此次突袭, 斩杀敌军四名分营主将、副将、小将三百，击杀敌军两万人。缴获战马三千匹，辎重若干。 元锦将带回的物品、车马、战俘名单送上，取下头上的帽子微笑开口，「行动顺利，敌军这会还没发现丢了两个万人大营。」 天刚放亮，等他们发现追来已经晚了。 「受伤的将士共有两百名，都是轻伤。」元锦拎起茶壶给自己倒茶，「伤口已做了紧急处理。」 驻军大营没有专门负责转移安置伤员的医疗营, 只设了骑兵营、步兵营、先锋营、辎重营。 等战事歇了, 她带走的人要进行系统分工。作战部队除骑兵步兵, 还要增设侦察营、机械营、弓箭营, 后勤补给设医疗营、后勤营, 女兵营。 「我们用六千的兵力，灭了敌军的两个万人大营。」其他副将看完元锦带回来的战利品单子，激动得手舞足蹈，「他们新增的两万兵力就这么没了。」 「没了，这几日他们会严加防范, 并组织兵力前来袭扰，我们把重心放到增兵的路线上去设伏。」元锦喝了口水，说出自己的第二个计划，「设伏的目的不是阻拦他们行军，而是打掉将士的士气。大营这边继续派出小队斩杀他们的带营主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守备营的将士都是她带出来的，在敌军增兵的路上，设下各种利用地形设置的埋伏，会拖延行军的进度。 大营这边继续出击，他们防备的越严打击力度要越大。 她带来的连弩涂上毒药后近距离击杀敌人，效果不错，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继续执行斩首行动。 如此一来，敌军疲于应付士气会越来越低沉。 「好办法。」军师捋着鬍子笑，「有少将军的人手暗中进行斩首行动，我们的大军在城墙上严防死守，他们最多也只能在墙外骂娘。」 「可以越境过来的几条小径，我以提早设伏。营中派出一千人在附近守株待兔，来多少杀多少。」元锦将小径的地图递给军师，「他们进不来，防不住我们出去，增兵到之前还能再拿下他们的两个万人大营。」 增兵没到，驻军就损失四万，这一仗缙国打不起。 他们很熟悉赵英武和军师的作战方式，想的对策也是针对他们，对自己一无所知。 这次行动能顺利完成，也得益于临时换将换兵。 「好，就这么打！」军师笑看赵英武，「少将军可真是难得的将才。」 未损一兵一卒，灭了对方的两个万人大营，他们行军打仗多年也不曾有过如此战绩。 「你可别总夸她，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赵英武也高兴，嘴上却保持谦虚，「阿锦还年幼，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元锦将他二人的样子收入眼底，弯起唇角笑了笑，抱起头盔起身，「我先回去梳洗一番，这会敌军该过来挑衅了。」 话音刚落，外面有传令兵过来传话，敌方的万人大军到了关外试图攻城。 「老子等的就是他们，走！」赵英武一声令下，帐中副将火速戴上头盔，拿起武器跟他出去。 元锦走在最后，出了营帐便掉头回守备营营房。 缙国大军一夜之间少了新增的两万人马，换谁都窝火，不上门挑衅底下的将士会心寒。 可惜他们也只能挑衅，以少对多，棱谷关又有地理优势，强行攻城只有死路一条。 「阿姐。」曲如云守在守备营营房外，眉飞色舞，「将士们都等着你呢。」 这一仗打的真过瘾！ 敌军大营主将还没发现他们，就死在刀下，其余小将一个活口没留。发现被偷袭立即投降的，能带回战俘营的他们都带上，缴获马匹和辎重不少。 「进去吧。」元锦点了下头，进入营房。 第124页 「阿姐。」守备营的将士精神十足。 「这次的表现不错，但是下一次任务不会还如此顺利。敌人第一次是没准备，第二次岗哨的位置，换防的时间，包括各种暗哨都会调整。」元锦微笑开口，「相信你们依然可以完成任务。」 众将士都笑起来。 「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会再给你们安排任务，稍后我点到名的站出来。」元锦拿出给将士们准备的个人档案本。 大家安静下去。 元锦挑出一个特别机灵，读书也多的担任这支队伍的营长，再选一个副营长，三名连长、九个排长、二十七个班长，让他们分批对将士进行管理。 「你们的名字是冷箭突击营，你们是针对缙国大军的一支冷箭，要让他们防不胜防。」元锦合上本子，语气严肃，「能不能打赢缙国，你们是关键，明白吗。」 「明白。」所有将士齐声回话。 「这次没被选上的不要气馁，战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论功行赏。」元锦满意地看着他们，「一个班十七人，自己选好班长。班长、排长、连长的职责内容，我稍后会给你们详细说。」 将士们动起来，很快分好班。 元锦略略颔首，叫来宋云策和沈让，给他们安排工作。 他们年纪太小，不适合上场杀敌或执行任务，留在大营负责后勤正合适。 「我没问题。」宋云策从容表态，「我会争取让他们吃好穿好。」 沈让：…… 年纪小也不是自己的错吧？怎么就成了后勤呢。 …… 敌军的袭扰持续了两个时辰。大盛驻军先锋营的将士，抓到十多个试图越境的缙国探子，又在越境的几条小道上增设埋伏。 元锦按照计划，派出四个班针对余下的四个大营，执行摸查斩首任务。驻军大营的先锋营负责给他们掩护，安排撤退路线。 她自己则带着曲如云和三个班的将士，在增兵的路线上利用积雪和石头、刀刃设置埋伏。 设置完毕，他们安全撤回大营。 第八日，缙国增兵的队伍在路上遇伏，关外大营收到消息，当日未有安排将士假装攻城。 是夜，元锦再次带着数千人的队伍，针对关外的四个万人大营，实施偷袭行动。 连续数日，日日都有岗哨被偷袭，有百夫长、千夫长被斩首，敌军大营内早已人心惶惶。 元锦和曲如云猫一样，无声无息靠近真正的主将营帐，击杀帐内主将和副将。 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两人都觉察出不对，迅速做好出逃准备。 「一群宵小之辈！我当大盛国真是天降奇兵呢，竟然是女人！」躲在帐外的人冷笑着掀开帘子入内，「大盛连女人都派上战场，看来是真不行了。」 「你们连女人都打不过，岂不是更不行。」曲如云脸色变了变，但不慌，「所以你死得其所，瞧不起女人还死在女人手下。」 话音落地，元锦手中的连弩连续射出，冲进帐内要活捉她们的人，挨个倒下。 「走。」元锦抄起主将的佩剑，带着曲如云冲出去。 帐外的伏兵已被其他人料理干净，空气里到处都是浓厚的血腥气。 天亮之前，两个万人大营再次被团灭，负责清扫战场的将士收穫颇丰。 队伍集结撤退，元锦和曲如云带着两个班的将士，走在最后扫尾掩盖撤退痕迹。 「阿姐，西南方向亮起火光信号，应该是另外两个大营追了过来。」负责瞭望的将士急急禀告，「怎么办。」 「让队伍加快速度，通知接应的队伍提前出来接应。」元锦沉声下令，「命弓箭手掩护。」 「是。」将士迅速将命令传下去。 两刻钟后，城门大开，大盛驻军四万人马出城迎接突袭营，声势震天。 原本追击元锦等人的人马，看到大盛大军出关，不得不停下追击的脚步。 元锦松了口气，安排人核查受伤的人数。 这次可真是险胜。 「受伤六百余人，无人重伤。」负责核查的将士语气轻快，「都是小伤。」 「那就好。」元锦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奇袭再次顺利完成，大军回关后立即关闭城门，增加巡防人手。 再过几日，增兵就要到达关外，不可有丝毫的松懈。 「抓回来的一万多战俘要怎么处理？」副将看完单子，苦笑连连，「一万张嘴要吃饭呢。」 「先留着他们，现在放回去岂不是让他们有机会，回头打咱们。」军师冷笑，「这要是咱死了几万将士，你会更头疼。」 副将嘿嘿笑了声，老实闭嘴。 「增兵到了之后，他们一定会攻城，还有几天时间我们得加紧准备。」元锦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走到舆图前拿起图杆，「我在这几条路上都设了埋伏，不管他们走哪一条路都会遇伏。」 这些埋伏杀不了多少人，可以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敌人潜入国内给他们设伏，沿路的岗哨和巡防竟一无所觉，如此神出鬼没，杀了主将怕也只是小菜一碟。 这种压力会让原本就不愿意参战的将士，失去战斗意志。 等他们到了驻军大营，得知半月内损失了四万人马，会更恐惧。 「抛石车增加了不少，还有你说的毒气球武器营也造了出来，这一仗应该可以打赢他们。」军师拿出布防图，仔细给她讲解。 第125页 除棱谷关外，驻军还在几个容易被攻破的地方，安排了人马准备水球。 山上的积雪最深的有一米，将士们为了活动方便，身上的衣裳都不是太厚。 水球打过去将士全身湿透，基本失去反抗能力。 「军师高明。」元锦看完他们的布防图，暗自惊艷。 将士们在战场上生病，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主将难受。受凉的将士患病，药不够，战斗力下降，强行上会死更多的人，拖下去他们的粮草供应不及。 在援军没到之前，他们不管是动还是藏，都面临着死亡威胁。 「我也是从你的毒气球想到的。」军师好笑看她，「小将军是奇才，老夫老了。」 「不老。」元锦也忍不住笑，「你比我爹还年轻几岁，你这么说他该急了。」 赵英武大笑。 元锦看完布防图，挑出几处安排不是太理想的地方，让他们去改进，离开帅帐回自己的房间。 援军此时距离棱谷关也只剩下不到五日的脚程，增兵路上遇伏，他们会派出更多的探子。她的冷箭营此时再派出去，等于羊入虎口，得另外想办法，给援军制造压力。 洗漱干净换上冬衣坐到火盆前，宋云策和沈让进来，各自汇报工作。 宋云策这段时间，收拢了不少驻军大营的将士，名单都准备了厚厚一本。 「这些人有的会木工，有的来之前当过铁匠，武器营人手够了所以当的步兵。」宋云策眼底泛着光，「有些当兵前就已识字，只是不多。」 元锦愣了下，欣喜看他，「做的不错。」 他这管家当的还挺像样，什么人有用就给她挖什么人，好好培养，将来可以给自己当大管家。 「我也立了大功的，抓出来好几个探子。」沈让得意洋洋，「都是缙国安插在大营里的探子。」 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以后跟阿策学着点，悄悄的渗透，不要闹的人尽皆知。」 「我没闹，发现后就去告诉将军。」沈让脸红，「阿姐，打脑袋多了会变笨的。」 「是你笨，阿策就不会。」元锦开了句玩笑，让他们下去整理战利品和帐单。 所有战利品和战俘五五开，大营一半他们冷箭营一半。 事情做了，将士们得分到好处。 歇了会，元锦离开营房去找师父。 上次跟他说，想让他多带几个人，他没答应。 不答应的理由不是担心自己的本事被人学去，是不想教姑娘家学医，打不得骂不得。 元锦拎着一壶酒和一袋子肉干，进了师父的药房笑眯眯坐下，「师父。」 「小将军有何贵干。」李图抬眼扫过她手中的酒壶，好气又好笑，「你爹可没你这样。」 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耍赖贿赂她都会。 「师父，我保证管好她们，不让她们给你惹任何麻烦。」元锦放下酒和肉干，往火盆里加木柴，「偌大个兴城就两家药铺，你多教出来几个徒弟，百姓会给你立碑的。」 「我不要他们立碑。」李图哼笑，「你现在可是少将军，哪有功夫帮我管人。」 「师父，这你就放心好了，我手下的人不止我这回带来的这些。」元锦压低了嗓音解释，「我日后不回上京了，要在这边一直住下去，我一个人没法给那么多的百姓看病。」 苏永章给她的妓子数据上写明，兴城妓子还在接客的有四千人，无法接客的有一千人。 这个总人口也就小十万的城池，就有五千妓子。靠着她们吃饭的人赚的盆满钵满，她们却过着最没尊严的日子，还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她需要人手去做很多事，部队后勤保障、知府衙门新增部门，没人不行。 这些被卖过来、拐过来、发配过来的姑娘们，有的本身就有学识，可以省去很多学习的时间。 就算是最低等的妓子，让她们搞种植养殖，去织布做衣裳也是可以的。 至于驻军怎么解决生理需要的问题，也不是难事。六万人到了她手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得按她的规矩来。 这两次突袭大捷，赵英武并未如实向朝廷上报，而是继续讨要粮饷。 「答应你了。」李图被她的样子气笑了，「你怎么不找你爹撒娇去。」 「我去了啊，不然他怎么会让我来烦你。」元锦绽开笑脸，「师父，我遇到个酿酒的高手，等这仗打完了我请她给你酿酒。」 李图：…… 还学会开欠条了？ …… 缙国大军的增兵到达棱谷关外第二日突然攻城。 元锦和赵英武上楼城楼，远远看着缙国大军，神色凝重。 缙国大军突然攻城，应该是援军加快了行军速度，会提前到达关外。 五万的增兵加上剩下的两万共七万人，援军十万，棱谷关的八万兵力只守不攻也会损失不少。 三弓床弩还差一点才做好，效果如何目前尚不可知。 元锦设计的『毒气』球这次暂时没安排，只用常规的桐油火球和石头防守敌军的进攻。 时间太短了，不然可以造出比较大的连弩，用来守城。 「他们今日的气势看着很足，其实只是在做样子，等援军到了才会真正开始攻城。」赵英武挥手砍掉一支飞过来的箭矢，深深拧眉，「十七万大军攻打棱谷关，爹爹想赢的漂亮也不容易。」 第126页 「敌方营中应该有你们的探子吧？」元锦也砍掉一支箭矢，拉他蹲下，「我有个计划，可让十七万大军有来无回，我们还能趁机杀出去，占了登城安置驻军的六万兵力。」 打下整个缙国不行，占领一两个城池还是可以实现的。 她安排了一个班的将士混进援军的队伍里，他们身上都带着能让人失去理智的毒蘑菇粉。 缙国这一仗打输就没了跟大盛皇帝和谈的资格，只能咬牙撤军。 登城在棱谷关外，地位和兴城相似但地理条件比兴城要好，占了此城，缙国想要攻打大盛就有三道防线。 这个城池原本也是大盛国土，被缙国强占多年。收回来给她做主，可以防住缙国再次发兵进犯，还能防住大盛皇帝发现自己私自拥兵。 缙国灭国之事不好瞒，拿回一座城池，仔细筹谋便可瞒天过海。 这段日子，守备营那边拦截了很多送往上京的消息。官道重修后，快马半日可达，她随时能知道兴城的动向。 「探子倒是有一些，你想怎么做？」赵英武左右看了一圈，脸上浮起纵容的笑意，「你说，爹爹一切听你的。」 十七万缙国大军压境，若她真能打赢这一仗，瞒下收復登城一事也不是不可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30 12:13:57~2021-11-30 18:5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魔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055王妃 元锦的计划不复杂。这段时日, 冷箭营安插了三个班的人混入援军的队伍，余下四百人化整为零部分潜入缙国驻军大营，部分潜入登城。 一旦缙国大军撤退, 登城是必经之地。大盛大军追击过去, 先期潜入的人手可暗杀对方主帅, 在内打开城门，方便大盛大军夺城。 她打听赵英武是否安排了探子，是不希望冷箭营的人行动时，误伤自己人。 「你手里的人都出去了？」赵英武唿吸一滞, 不知该做何反应。 守备营来的五百人，就在他眼皮底下熘了出去，居然谁都没发现。 若非她主动提起，他还想着攻城之战开打，能否让这几百人暗杀对方主帅。 主帅一死群龙无首。 「都出去了，他们是机密部队，一切行动都不能让缙国的探子知晓。」元锦神色从容，「若是他们进出都让人摸到消息，还怎么执行机密任务。」 赵英武：…… 他这将军可以提前解甲归田了。 …… 攻城之战持续了一个白天, 天黑后敌军撤回大营。棱谷关内换防, 将装有花椒粉和不知名药粉的镂空铁球运上城楼, 用来装水的陶罐, 也陆续运到另外的布防点。 煮雪水的大锅也已预备妥当。 元锦和赵英武检查完各处布防, 一块去武器营，看还差一道工序就完成的三弓床弩。 「这东西跟床弩好像没什么区别？」赵英武看着师傅们组装出来三弓床弩，若有所思，「工序却复杂许多。」 「威力比普通的床弩大一些。」元锦拿起已完工的神臂弓，扭头出去, 「先试试这个。」 赵英武略略颔首，和她一块出去。 元锦拿起箭矢搭到弓上，用脚踩着弓将弦拉满，抬起整张弓对着不远处标靶放箭。 利箭破空的啸声传来，箭矢穿透标靶没入后面的石墙，整整进去半截。 「威力竟如此巨大！」赵英武瞠目。 这要是造出来一万张弓守城，便是鞑靼的骑兵来了也无需惧怕。 「将就用一下，目前的威力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元锦收起神臂弓，转头回去，「时间太赶，若时间长一些四个弓箭营远距离交替放箭，狙杀敌军上万援军不在话下。」 武器营的师傅为了赶工，射程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某些部件的高度。她记得看介绍时说过，神臂弓的射程能有一百五十米左右。 在古代，一百五十米射程的弓箭单人无法拉开。神臂弓可以让受过一定训练的将士，轻易拉开，还能瞄准。 用在峡谷伏击战、攻城战中跟黑科技没区别。 三弓床弩也相当于古代黑科技，能将特制的箭矢射入城墙，方便将士攀爬上去。 拿下登城后，她准备着手改良连弩，增大威力和杀伤力，把连弩当成机关枪用。 「缙国探子从何处得来的图纸？若他国将士也装备如此武器，大盛的国门怕是很难守住。」赵英武看着女儿手里的神臂弓，忧心忡忡。 内忧外患，他能护得住女儿一时，护不住一世。 若让朝中皇子知晓，女儿是难得的将才，那些人不知会使出何等的手段，将她囚进一方后院。从此如寻常妇人那般，与一群女子拈酸吃醋，争夺皇子的宠爱。 他的女儿生在这塞外之地，也当如塞外雄鹰般自由自在。 「他们不是没机会带回去吗。」元锦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笑道，「我给武器营师傅的图纸已经没了。」 她用了这个时代传递情报的小手段，拿药汁浸过纸张，时间到上面的墨迹便会消失。 「但愿如此。」赵英武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阿锦，爹爹一定会为你打下登城，打下之后六万将士阵亡登城。」 第127页 便是大盛灭国，这些将士也定能护女儿周全。 「谢爹爹。」元锦弯起眉眼道谢。 原身有个很爱她的父亲。小姑娘走的时候说，可以轮迴去新的世界，希望她在新的世界也能有个宠爱她的父亲，有疼爱她的家人。 在这个世界，她除了父亲母亲，家中无人喜欢她。祖母嫌弃她的母亲出身低微，堂妹恨她占了大小姐的名头，还嫉妒她有个当大将军的爹。 明明被庇护的人是堂妹一家，不知感恩也便罢了，竟还想害死她。 「这世上，爹爹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赵英武被她逗笑，「爹爹所求，是你一生平安喜乐，恣意潇洒。」 希望她像她母亲那样，敢爱敢恨，不在意人言。 「女儿有爹爹在，定会恣意潇洒过一生。」元锦心中动容。 赵英武居然是个女儿控，实在不多见。 回到营造房，三弓床弩的最后一道工序完工。 元锦指挥几个将士将床弩抬到外面，和赵英武一块试床弩的威力。 跟神臂弓比起来，三弓床弩的威力简直吓人，特制的箭矢直接穿墙而过，险些伤了那边巡防的将士。 「今夜便将这三弓床弩送上城楼。」赵英武激动搓手。 有这神兵利器，他们在城墙上便可取对方主将的性命。 元锦笑了笑，同意他的决定。 下半夜，敌军佯攻两次彻底歇了，关内的将士一夜未眠。 元锦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就收到冷箭营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他们已各自布置妥当，安心等着缙国援军抵达驻军大营。 五日后。 元锦针对登城制定的一系列政策法规写完，传令兵来报，敌方大军攻城。 她收起手稿藏进自己的箭囊内，戴上头盔招唿曲如云上城墙。 「我刚回来，冷箭营的布置生效，援军和驻军大营的大部分将士中招。」曲如云两眼放光，「阵前喊话的人，气势明显没有之前高。」 毒气球打出去后，缙国大军被迷烟笼罩寸步难行，弓箭营剑雨铺天盖地，城墙底下血流成河。 「他们不打算撤？」元锦一路飞奔，余光扫过沿路负责守备的将士，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手中的连弩迅速射出。 「哐当」一声，被连弩射中的将士倒下，手中的□□重重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是缙国的探子。」曲如云在其他将士望过来时，飞快解释，「带下去，稍后严审。」 其他将士闻言，默默将人捆起押走。 元锦上了城楼，缙国大军已退到护城河几十米外，不敢靠近。 护城河边尸山血海，已结冰的河面上一片暗红。 「他们被你弄的毒气熏的看不清路，箭雨一下，死伤大片。」赵英武面上难掩喜色，「今日他们不会再发起进攻，我已命探子撤回。」 元锦点点头，向远处看去。 冷箭营的人下完毒就撤了，这会应该已经顺利进入登城。 缙国大军第一次进攻失败，还会再来第二次。 「他们的主将今日未有掠阵，出来掠阵的几个，全部阵亡。」赵英武继续介绍战况，「我方将士只有千余人被流矢射中，都是轻伤。」 「小将军，你的这个神器太强了！」几位副将从另一头过来，眉开眼笑，「那个掠阵的大将特别能打，且诡计多端，被我们的神弩一击射中，当场阵亡。」 这两年他们每次被偷袭，都拜这位大将所赐，今日终于一雪前耻。 「不是我的，是我借了别人的图纸。」元锦唇角微弯，「他们这是要歇战了？」 「不歇战就继续送死，我们可不怕。」军师看着底下的箭矢和还站着的马匹，眼热的厉害，「等他们撤远了，再命人打扫战场。」 大家都同意这么办。 申时左右，敌军撤出攻击范围。负责打扫战场的将士从侧门出去，拾回箭矢、刀箭等的武器，牵回马匹拾捡其他值钱的东西。 死亡的缙国将士遗体，拉到远处开坑进行焚烧。 第二日缙国大军没有来攻打棱谷关，关内各处的布防升级。石头、装有花椒粉和其他药粉，点燃就会冒出呛人毒烟的铁球，又运了一批上城墙。 又过五日，缙国大军再次发起进攻。 这一次，他们来势汹汹，主将依旧未有现身。 元锦躲在墙垛后观察片刻，将手中的神臂弓拉满，瞄准敌军当中一个穿着普通将士服的男人，利落放箭。 战斗未有停滞，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敌国将士，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机械往前沖。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元锦又观察片刻，再次放箭。 这一次打了整整六天六夜，两边都疲乏不堪，箭矢几乎耗尽。 元锦收到冷箭营将士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主将已经阵亡，立即将消息告知赵英武。 她那天射中的人，果真是主将！ 「你们的主将已经阵亡，你们的主将已经阵亡，你们的主将已经阵亡！」赵英武站在城墙上，拿着用牛角改制扩声器，大声喊话。 底下的缙国大军停顿片刻后，开始四散后退。 「他们的兵力如今只剩下五万不到，其中一万多伤兵，我方损失了四千将士。」元锦抬头看天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会是辰时，登城距离棱谷关骑马有四个半时辰的路程，骑兵抵达登城正好天黑。 第128页 登城的守卫在这次大战中，几乎全部上了战场，只留下不到三千人守城。 冷箭营提前潜入的将士已替换掉对方三百多人，收到信号便会打开城门，让大盛的将士进城。 赵英武明白她的意思，下令开城门追击敌军。 城内留下两万人马驻守。 宋云策和沈让联繫上经过训练，负责去运粮运盐的将士暗中拦截消息，不让消息传出大营、出兴城。 两日后，缙国大军兵败撤走，登城收復。 缙国驻棱谷关大营的五万多将士『阵亡』，留在登城。 元锦留下曲如云负责战后安置和清扫工作，随赵英武回了一趟棱谷关，宣布将士阵亡未能收復登城的消息，带走宋云策和沈让。 「登城今后就是我们的根据地，许多的政策制定执行，需要你们帮我完成。」元锦脸上浮起舒心的笑，「再过两年，我要北地十城全部听我号令。」 「阿姐放心，我一定会将所有政策执行到位。」宋云策看着她的侧脸，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一仗打了一个多月，这还是她头一回如此放松。 「阿姐要颁布希么政策？」沈让满是好奇。 他知道皇帝会颁布一些政策，还是头次见到没有官职的人，也能颁布政策。 不过这人是阿姐，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进城后你就知晓了。」元锦卖了个关子，「走吧，这条路年后化雪就开始修，要修的跟兴城到棱谷关一样平整。」 沈让扬鞭策马，从他们身边越过去，得意回头，「看谁先到。」 元锦笑了下，策马追上去。 登城百废待兴。 元锦进入县衙第一件事，就是发出公告，城内富户地主必须上交所有地契，钱财可以留着。 城内富户、地主为了活命，所有地契全部上交。 元锦看完让宋云策记录在册，带着人花几天时间把城外的土地都丈量清楚，着手统计百姓人口。 缙国大军败走，比较有钱的人家，收拾金银细软举家跟着大军离开，留下的都是奴僕。 原先五万人口左右的城池，只剩下走不掉的老弱妇孺和穷人，共两万人不到。 人口统计完毕，元锦将五万将士进行分编，重新制作军籍安排守城巡防。房子和田地开春后划分，军队内的高级将领职务人选，需要认真挑选，也安排在全城整顿好之后进行。 这些工作忙完，时间也到了腊月。 不用打仗还有了休息时间，将士们的本性暴露，时常出门寻欢作乐。 元锦重重惩罚了几个带头的，给他们立军规军纪，下令禁掉登城内所有的青楼妓馆。 靠着开青楼妓馆的人不服，集体冲到县衙闹事。 曲如云不等元锦下令，在县衙门口将几个妈妈打杀，面若寒霜地看着围观的百姓，「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不心疼是吧？」 围观的百姓不敢吱声，几个常去青楼找乐子的男人，看到曲如云只是个小姑娘，忍不住碎嘴，「她凭什么禁了青楼妓馆，这是合法买卖，又没碍着她。」 「就凭我现在是登城城主，我觉得这买卖不合法，就不合法。」元锦面露愠色，「想着有青楼妓馆在，日后好卖女儿的人不用想了。从今往后登城禁止人口买卖，取消贵籍、良籍、贱籍、奴籍、人人平等。开春后，凡是在府衙申领过身份牌的人，都可以分到土地耕种。」 人群安静了一瞬，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元锦，「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元锦面色冷凝，「同户除了身份牌外，还有户籍牌，若发现有人私卖儿女，买卖双方同罪。」 「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田地耕种？」 「戏子和妓子都不再是下九流？」 「不是贱籍，是不是就可以读书科考？」 人群变得嘈杂起来，大家巴巴看着元锦，希望她再次点头。 「明日府衙会出公告，具体都有那些政策，到时会写在公告上。」元锦偏头看着曲如云，吩咐到，「把这几具尸体运到城外烧了。」 曲如云领命，带着冷箭营的将士将尸体运走。 登城城主要给百姓分田地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还留在城内的缙国探子没一个将消息传出去。 宋云策根据元锦写的律法和政策，用这个世界的表达方式，进行润色后张贴到城中各处。 做这些事的同时，他在城内挑出来二十家铺子，安排那些离开青楼后没处可去的姑娘们负责经营。 识字会算数的，安排她们整理帐本。 有冷箭营的五百将士重拳整治，登城闹事的人逐渐减少，街上的店铺陆续开起来。安置下来的将士门也没闲着，被元锦重新编队后，部分负责登城的守卫，部分帮忙修復毁坏的建筑。 元锦根据当地的地形地貌，做了一份新的规划图。将全城的排污沟渠、污水沉淀处理池纳入其中，预留出营房建设的位置，新增人口建房用地位置。 忙完这些，她又绘制了一份神臂弓的图纸，并将图纸分成数个小份。从宋云策给的名单里挑出会木工、打铁、制弓的将士，组成一个连一起负责制作神臂弓。 负责每个部分的将士，都不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最后的组合由冷箭营的将士完成。 此外，她调整了连弩的大小、拉力，绘制出图纸另外找了几个木工和铁匠，和她一起负责改进。 第129页 忙到除夕前三天，棱谷关来信，赵英武和军师还有师父，会来这边过除夕。 元锦正好想把师父接过来，教从青楼出来的姑娘们学医，开心回信。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把府衙内的杂事交给宋云策和沈让后，带着曲如云去逛街买年货。 莲心依旧守在兴城，保证讯息畅通。年后兴城衙门要增设部门，这边作为实验基地正好可以试错，所以不急着让她过来。 「阿姐，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吗。」曲如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半年前，她还是被无赖掳上山的玩物，现在她是阿姐身边的得力助手。谁见着她都会喊一声曲副将，没人会觉得她是女子，她不行。 「要待上几年，以后还要走的。」元锦抬手揉她的脑袋，「别开心，年后你会忙到哭。」 曲如云：…… 跟在阿姐身边，她才不会哭只会笑。 「听说城主把那些妓子都安排到县衙去了，还要给她们发身份牌，不嫌脏。」首饰摊前传来女子鄙夷的声音。 曲如云一听就气得憋红了脸。 元锦拦住她，示意她安静听着，别惊动她们。 「我看着城主也挺异想天开，人人平等，她以为自己是谁？」 「这登城的归属可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不知道哪儿跑出来野丫头罢了，她能成事才是笑话。没看着城里读过书的人，无人愿意去衙门做事吗。」 「听说衙门设了许多新职位，有税务、治安、律法、农牧、林业、卫生等等，不管是大盛还是缙国，都不曾有这些职位吧？」 「我觉得她一定是长得极为丑陋，才同男子争权夺利。」 「听说她十八岁还未说亲，估摸着长得确实不行。」 「她要走了地契，居然是要分给穷人和贱民，还要取消奴籍不准买卖儿女。我自小习惯被人伺候，今后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这无盐女真够噁心的。」 「何止噁心，她早晚会被人弄死，我们日子过的好好的，谁稀罕她来胡搞一通。」 元锦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下，不疾不徐出声，「你们是在说我吗。」 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姑娘姑娘回头，雷噼一样僵在原地。 眼前的姑娘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眉如远山含黛，琼鼻雪肤，艷若桃李。 这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 「我就是你们口中异想天开的城主。」元锦弯起唇角，「你们的指责我都听到了，说的很好。」 几个姑娘吓得脸色泛白，不敢再看她。 元锦也没有教训她们的兴趣，说完就带着曲如云走了。 「阿姐，你为什么不惩处她们，实在是……实在是太气人了。」曲如云委屈扁起嘴巴。 「她们没错为何要惩处？」元锦失笑，「如云，你受过苦所以觉得跟着我，日子有盼头。她们自小娇生惯养，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自然会怨我。」 「是这样的吗？」曲如云还是觉得委屈。 「你细想若是你没被掳上山，突然来个人，逼着你父亲交出地契，不准他买人牙回来做工。家中所有事，必须你们自己去做，僱人要给工钱，你会不会怨我？」元锦好笑看她，「想清楚了回答我。」 曲如云仔细想了想，轻轻点头。 「所以，她们怨我没错。」元锦拍拍她的肩膀，脚步未停。 她们接受的教育就是人分高低贵贱，出身低贱的人是货物，可以随意买卖。 忽然间失去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种落差必然会变成怨恨。 她没想过拯救谁，只是不愿意今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不愿意被人关在宅子里当成宠物豢养。 以她的能力，也能让自己实现这个想法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漫长的五十年时间，不做点什么她会浑身不舒服。 没死之前，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从来没想过当咸鱼？ 元锦挥开莫名冒出来的念头，暗自好笑摇头。 总有一天，她能找回自己。 买好了部分年货，两人顺路去看宋云策安排姑娘们经营的糕点铺子。 铺子的生意看起来不行，外边的几个男人举止下流，看着就很欠打。 到了跟前，领头的男人笑嘻嘻调侃，「糕点我买，姐姐的身子我也想买。」 「买你大爷！」曲如云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还不解气，抬脚将他踩在地上不许他动，「若是你姐姐妹妹被卖进青楼，你还能说出这样的混帐话吗！」 元锦踱步进入店内，倚着门看向抹泪的姑娘，「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所有从青楼出去的姑娘都见过她，知道她是登城城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30 18:53:15~2021-12-01 01:0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个冬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056王妃 店里的姑娘隔着门看着曲如云, 看着门外指指点点的百姓，哽咽出声，「我想像她一样强。」 被爹娘卖进青楼三年, 她从来没像个人一样活着。 谁都可以作践她, 欺辱她。就连爹娘也嫌她脏, 知晓她已离开青楼都不认她，不让她进门。 这些男人也不放过她，见不得她正正噹噹做人。 第130页 「可以，铺子关门后回衙门学认字外, 再学怎么杀人打架。」元锦点了下头，看向另外两个姑娘，「你们呢？」 这家糕点铺做的糕点，不说是这城里独一份，味道也绝对胜过大多数的糕点铺子水平。 方子和做法是她写的，她教的。 出的成品她尝过，味道确实比外面卖的好吃，也符合这儿的百姓的口味。生意好不起来，没有别的原因, 只因她们都是从青楼里出来的, 被人嫌脏。 「我们也要变强。」躲在柜檯后面的两个姑娘缩着肩膀走出来, 头都不敢抬, 「我们想堂堂正正做人。」 「抬起头来说话。」元锦放柔嗓音, 鼓励道，「他们的看法不重要，进青楼不是你们自愿的，错的不是你们。」 两个姑娘慢慢抬起头看她，眼泪不住往下淌。 「哭没用, 想要不被人欺得拳头硬，有脑子。」元锦抬手指向被曲如云踩在地上的男人，轻描淡写的语气，「敢出去打他，骂他吗？」 她们总要经歷这样的非议和诋毁，自己不去争，不会有人给她们出头。 突然之间不用在青楼里卖笑卖身，她们适应不过来情有可原。 她在这里她们都不敢出面为自己正名，说明她们不适合做抛头露面的工作，回头再给她们换别的。 「我敢。」被男人调戏的姑娘一咬牙，先走了出去。 铺子外围着一大圈的百姓看热闹，见有人出来，不住指指点点。 「这么脏怎么好意思开糕点铺？我可不敢买，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脏病。」 「我也不敢买，离了青楼也还是妓子，这一天不知多少男人往这过，就为了看这几个下贱的贱蹄子。」 「要是换了我，早一头撞死了，丢人。」 「丢人？」从铺子里出去的姑娘看着说话的大婶，脸上浮起讥笑，「是我自己进的青楼吗？不是！我是被爹娘给卖了，二两银子卖了死契！我不想做好人吗，爹娘没给我机会！」 「这位大婶，你的确应该撞死。」曲如云冷笑插话，「你小女儿卖给青楼得银三两，后来她被青楼龟公打死，你嫌她脏连收尸都不愿意。你拿着她卖身的钱花时，怎么就没嫌脏呢。」 人群静了静。 被点名的大婶又羞又怒，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就是脏，被多少男人睡过了，你能说她干净！」 「她脏难道不是因为你养不起，把她给卖了吗！」曲如云勃然大怒，「她是人，是你亲生的女儿，被你卖了还落不到一句好，你还是人吗。」 「家里六口人，一顿饭只有一把搀着麦麸的米，一天只能吃一顿。弟弟生了病没钱抓药，爹娘把我卖进青楼，我想跟他们过苦日子，想和你们一样做个人，可爹娘不让。」姑娘挺起胸膛，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我现在好容易从那个火坑里出来，你们还不让我做人，你们凭什么？」 四周无人出声。 留在城内不走的，多是吃不起饭养不起孩子的穷人，卖儿卖女司空见惯。 「我们也想做人，是这世道逼得我们做不了人。现在青楼没了，你们又逼着不让我们做人，你们凭什么？拿着卖儿卖女的银子过活，你们又哪里算得上是人！」屋里的两个姑娘一起出去，和先前的姑娘站在一块，抱成一团。 「你们几个也不是个东西，身为男子，不知怜惜弱小也便罢了，还要在人的伤口上补刀子。」曲如云加重脚上的力道，大声道，「谁不想有口饱饭吃，一家人和和美美？她们若是脏，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没一个干净。」 倒在地上的男人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元锦，羞愧闭上眼。 和他一道闹事的几个男人，默默退到人群后方，看元锦的眼神有畏惧也有不屑。 「此前公告之事，绝无戏言。」元锦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漠然开口，「在我的辖区内，人没有三六九等，你们若真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去留随意。青楼里出来的姑娘没病，不论你们信不信，我学过医相信自己的医术。」 所有姑娘她都亲自体检过，有病的安排到别的地方，正想办法给她们治病。 没病的才安排出来工作。 「城主大人，我们家五口人，人人都能分到田地吗？」有人小声询问。 「人人都能分，年后土地署会分批通知你们分田地，分给你们之后就是你们自己的财产，但不可买卖不可转让。粮食有了收成，按比例上交公粮给衙门，各家做买卖的收入，第一年不收税。」元锦抬眸，「青楼的姑娘出身没的选，被卖没的选，在我眼中她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人。」 宣传工作没做到位，导致百姓对自己制定的政策还抱着怀疑态度，开春分了田地后应该会好一点。 就是宣传班子得组建起来。 她不记得之前在别的世界做过什么，管几万人，给他们找饭吃找钱赚，好像不是问题？ 「人人都有，那我们家不怕饿肚子了，八口人有六个能下地。」 「我们家人少，但是我们还能生，新生的孩子能分到地吗？」 「新生的孩子看情况。」元锦没把话说死。 「那就好，那就好。」 围观的百姓陆续散去，曲如云收回自己的脚，低声斥骂，「滚！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也好意思出门装大爷。」 第131页 男人羞愤欲死，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狼狈跑开。 「铺子关门后回衙门上课识字，再跟着如云学自保的本事。读书和变强不是男人的专利，你们也一样可以。」元锦走到那三个姑娘身边，鼓励道，「我相信你们能做好。」 几个姑娘红着眼点头。 元锦见没什么事，带着曲如云继续去买年货。 到底是才经歷了一场战争，城内的民生只恢復了七成不到，看着还很荒凉。 买完东西回到县衙，元锦清点了一番发现没有肉，不禁头疼。 过年没肉吃，这也太惨了一点。 「阿姐不用担心，莲心姐姐安排了几个姐姐，给咱送年货过来刚进门。」曲如云见她露出为难的样子，捂着嘴咯咯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阿姐也有头疼的时候。」 登城县衙什么都没有，确实挺难的。 山寨有钱，那些地痞无赖虽大手大脚，两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藏在地库里。她们在兴城开的铺子也开始赚钱了，日子比这边好过。 「明年就好了。熬一熬，苦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元锦抬手敲她的脑门，「去收拾几间厢房出来，父亲他们来了定要喝酒，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曲如云笑着退下。 元锦坐到书案前，提笔写招聘公告。 先定几个主要部门的名字，请人做事。等其余九城倒都到了自己手下，由自己管辖，再出一套符合这个世界的考试制度，公务员晋升制度。 算上登城一共十县一知府，总人口还没一个现代的地级市大，管的过来。 就是她的荷包瘪的厉害。 从原身祖母那顺来的银子，占了山寨抢来的金银珠宝，现在已经花的七七八八。 打仗得来的那部分还没跟赵英武分，应该有不少。 元锦停下笔，拿起桌上的帐本翻了翻，看到宋云策给将士们发了过年的银子，唇角弯了弯。 小殭尸做事挺靠谱。 放回帐册，她把招聘公告补完，想起县衙有地库和地牢，灵光一闪叫来几个将士，「随我去地牢。」 登城的气温至少有零下20°，她可以存上冰等来年做东西卖了换钱，顺便通知莲心也这么干。 「阿姐，这县衙的地牢又脏又臭，你若去了得熏一身。」将士皱着眉头嘀咕，「地库倒是很干净，你要装东西去地库就好。」 「那就去地库看看。」元锦唇角微扬，「我确实要装东西，去看看能装多少。」 据说登城原来的县令是个大贪官，地库里存了不少的宝贝。这些东西都是宋云策去整理登记造册的，她没过问，也没去地库看过。 「那地库可以藏六百人，特别大。」将士咋舌，「我还是头一回看到那么大的地库。」 那确实很大。元锦心里有了数，同时有了个建造新营房，如何存储食物的新想法。 进地库看了一圈，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营房的图纸进行调整。 第二天，元锦带着曲如云把城内城外又走了一遍，在规划图上新增两个要建的庄子。 回到衙门口，昨天被曲如云打伤的男人，带着城中的几百个富户、地主和家僕，堵住衙门大门，要求她退还地契。 「他们大概是忘了，谁的拳头比较硬。」曲如云看到如此情形，顿时气歪了鼻子。 「确实得教教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封建统治。」元锦叫来冷箭营的将士，把人全部拿下后，再次下令，「安排人守着他们，其他人随我去抄家。」 被绑住的富户地主一听，一个个吓到腿软。 元锦没管他们，把宋云策和沈让叫出来，带着人就开始去抄家。 她原先还想着这些人不闹事，手段无需太过强势，做人果然不能太仁慈。 给被抄的人家留足半年口粮和家用，多余的粮食、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房契、商铺、元锦全部拿走。 整个行动持续了半天一夜，到次日早上，县衙堆满了粮食和各种金银珠宝。 全城的百姓都挤到县衙门外看热闹。 「我原想让你们好好过日子，既然你们不想好好过，我只能成全你们。」元锦站在县衙门口，冷然出声，「来人。」 一声令下，冷箭营的将士搬出来一百张桌子椅子，在县衙门前的长街摆开，放上笔墨和本子。 「每户出一个人，到那边去排队先申领户籍牌，据实告知家庭情况，登记后到这边领粮食过年。」元锦再次出声，「不准闹不准抢。」 她做鬼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现代小世界，因为不喜欢古代，能不待就尽量不待。 土地怎么分，还是她引渡回去的那数万亡魂教的。 他们进了忘川就到处打听一个人，她把他们交给孟婆就没再管，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打听到具体的消息。 元锦看着所有百姓自发过去排队，和宋云策一起坐在第一桌，负责发放户籍牌。 宋云策一边给户籍牌做记号，一边用余光看她，唇角时不时上扬。 在上一个世界，阿姐走后陆丞一夜白头，凌熙然请了一周的假，把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见。 后来，她接手了基金会的工作，每年清明节都要去阿姐的墓前找她说话。 陆丞每年的清明节也会去看阿姐，俩人经常在阿姐墓前吵起来，还动手。 第132页 凌熙然一生未婚，成了人大代表，致力于从立法方面为女性争取福利。阿姐跟她的自拍，一直摆在她办公桌上，她过世后骨灰就葬在阿姐旁边。 她说阿姐是她的偶像，她能脱离凌家成为真正的自己，是因为阿姐。 林悠悠后来也当了警察，她的警号，是阿姐刚从警的警号。 他们每个人都记得阿姐，可阿姐却不记得他们，只有自己能找到阿姐可以一直陪着她。 宋云策想到这，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来。 「我快冻死你还笑。」元锦佯装不满，「好好干活。」 宋云策含笑点头。 忙了一日，城内无粮下锅的百姓领到了粮食，还有一些银子。无家可归的人，分到了从富户地主手里的抄来的房子，分到粮食、银子和过冬的衣被。 那些个来闹事的富户和地主，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家产被瓜分干净，无人再敢出声。 从粮商库房里抄来的粮食，部分给了登城守备营，部分留在衙门。 高价卖粮的粮商也在此次闹事的人当中。他们不闹，凭着他们捐出来粮食和地契，元锦未必会动他们。 …… 除夕当日快午时，赵英武带着军师和师父、梁守备、军师进入登城。 元锦出门相迎。 「看来安顿的不错。」赵英武看着虽还有些凌乱荒凉，但恢復生机的登城，眼底满是骄傲，「你在这边过的好，爹爹就放心了。」 梁守备和军师也笑着行礼，「见过少将军。」 就知道这姑娘来歷不简单，没想到她竟然是驻军大营主帅的千金，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两位不必客气，到里面坐。」元锦笑着领他们进去，「还没好好弄，有些寒酸。」 「这一城都是你的，再说寒酸就过了啊。」梁守备打趣，「我也想这般寒酸。」 赵英武大笑，「阿锦就是谦虚。」 大营的军师和军医双双给他白眼。 也不知道谁，天天把自己的女儿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转头就跟朝廷哭没钱没人，要回京上交虎符。 大家各自落座，元锦拎起酒壶给他们倒酒，「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今日过年，我敬诸位一杯。」 菜是她亲自下厨做的，虽然只有几个菜，味道都还可以。 这个时代炒菜的样式不是很多，火锅的调料对她来说也过于简陋，所以做了三个炒菜一个打了个边炉，不然太冷。 「这杯酒必须得喝。」赵英武端起酒杯，百感交集，「爹爹收到你祖母的来信，得知你已不在人世，当时就想回京查探缘由。幸好老天开眼，让你平平安安回到爹爹身边。」 大营军师也端起酒杯，想起旧事不免感慨，「你爹爹收到信当晚就要离开大营，被我和几个副将给拦了下来，当时缙国大军正在攻城，军中不可无帅。」 「我就一点都不担心。」李图端起酒杯抿了口，一脸欣慰，「我教出来的徒弟要这么短命，就当没教过。」 元锦哭笑不得。 喝完酒吃饭，几个人都被菜的好味道惊到，忙问她从哪儿请的厨子。 「我下厨，没请厨子。」元锦心里打起小九九，「真的好吃？你们别不是哄我开心的吧。」 她记得在自己在阳间的那段时间，跟着的小孩很喜欢去博物馆，里面有关于炒菜的介绍，说是南宋以后才流行起来。 这个世界有好几个朝代的影子，炒菜有，但是味道是真的一般。 青楼的姑娘们愿意抛头露面的，还可以再给她们开酒楼，让她们去经营。民以食为天，登城暂时没发展起来，可以开在兴城。 菜谱她多的是。 「哄你作甚，是真的好吃。」李图又夹了一筷子水煮肉，低声嘆气，「你那祖母的心，都不知偏到哪去了，离开了也好。」 赵英武面露愧色，「阿锦你放心，朝廷不知登城已收復，缙国成了回鹘的属国，暂时不会跟大盛交好。」 女儿可以在这边安生的过上几年。 晋王尚不知女儿还活着，这次棱谷关惨胜，那几个皇子谁都不想沾手。 齐王和晋王因意图染指盐务，都被皇帝赶去封地，楚王被册立为太子。 棱谷关大营内探子均已拔除，登城一事不会被外人知晓，便是知晓了也无妨，消息出不了北地。 「缙国成了回鹘的属国？」元锦诧异了一瞬，很快理解了缙国国君的选择。 当初攻打大盛，回鹘借了三万兵力助他们防住鞑靼，兵败后那三万回鹘将士不撤，缙国硬来又是一场战争。 她不喜欢战争，最好的结果是和谈，可惜缙国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谈的意思。 「对，回鹘借给缙国的三万兵力，在缙国同意成为属国后才撤走。」赵英武苦笑，「一有战事苦的还是百姓。」 元锦抿着唇点头。 一顿饭吃完，赵英武和梁守备他们还得回去，李图留下。 元锦带他去提早收拾出来的学堂，跟说自己的计划。 所有医书她已安排人收罗过来。他也不用谁都教，选天赋好的仔细教，天赋一般的当药童认药配药熬药。 外伤处理、器具消毒、简单的外伤缝合这些，她亲自教。 受限于现在科技树发展，一些小的外伤手术可以做，大的不行。外伤处理和急救，她做鬼时没学过，估计是在前两个世界里学的，只是没有相关记忆，步骤和方法还记得。 第133页 「一次给三十个孩子上课？」李图有点头大。 「是六十个，分批来。」元锦略心虚，「第一批先学什么，等她们学会后开始第二个阶段，你就可以去教第二批第一个阶段的内容，我有时间就给你当助手教她们。」 李图仔细琢磨了一会，答应下来。 六十个学生，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孩子有天赋，就能让许多百姓不受病痛之苦。 元锦笑了下，回头示意姑娘们进来。 青楼的姑娘们年纪都不大，小的十四岁不到，大的也就十七八岁。过了十八岁的姑娘身价会降，老鸨为了榨取她们的剩余价值，不顾她们能否承受，每天都安排很多的客人。 坚持不下来的姑娘，没活到二十岁就死了。 即便熬下来，身子坏了就会被赶出去当暗娼，不是病死就是被人打死。 门外进来六七十个身形单薄，样貌灵秀的小姑娘，规规矩矩行礼，「学生见过老师。」 「她们很懂事，师父你只管教，谁不听话我会惩处她们。」元锦收起笑脸，严肃地看着站好队的姑娘们，「这是我的恩师，日后你们跟着他学习医术。」 姑娘们再次行礼，一个个红着眼低下头回话，「是。」 「那明日就开始上课。」李图看着眼前一水的小姑娘，大致知晓她们的来歷，心中止不住嘆息。 若非世道吃人，她们也不至于沦落青楼。 「还是师父对我最好。」元锦恢復笑容，跟姑娘们说，「你们先下去，明日辰时上课。」 姑娘们安静退下。 元锦领着李图去看给他准备的住处。医学堂这边安排有食堂，一日三餐都有人准备，有药房、医典房、义诊处。 中医能否出师看天赋和个人努力，诊脉听脉开方需要的是经验。她建医学堂，一次安排这么多的姑娘们一起学，是希望通过她们，让整个登城的百姓知晓，女子可做之事不止在后宅。 「安排的挺像样。」李图看了一圈，满意扬眉，「你爹好像不知道你这么能干。」 元锦：…… 不提她爹还是好师徒。 安置好师父，医学堂顺利开课。 元锦又选了两个离的不太远的院子，改造成学堂，无论男子女子都可来上课。 城中百姓踊跃将孩子送进学堂，教书先生几乎都是自荐来的。 元锦一面安排冷箭营的将士下去做群众工作，一面忙其他的事。 谷雨之后天气回暖，城外的雪开化。 登城所有人完成了身份牌申领，建在城外的火砖厂开始烧砖，土地划分也提上了日程。 贴出去的招聘公告只招来了两个人，元锦只好在冷箭营里挑人负责各部门的工作，并安排他们带人。 土地划分当天，第一批收到通知的百姓，聚集在要划分的土地前安静排队。 元锦和宋云策准备好立契的纸笔，正式宣布最新制定的土地政策，划分依据和办法。 登城因离大盛近，又是打仗必经之地，因而土地荒废情况特别严重。 五万人口不到的城池，可开荒、已耕种的土地有六千多顷，合三十万亩左右。 登城现有人口七万两千人一百三十三人，登城守备五万四千人非定额，他们有部分要留在这里，部分转移到其余十城。元锦预留了十五万亩的土地出来。 新制定的土地政策，按人头每人三亩水田，两亩旱地分。人口众多的人家，水田两亩旱地一亩，尽量保证各家各户不因人口差别，分到的田地过多或者过少。 全部分完已是小满。 重新布置的排污沟渠，建污水沉淀池的建设工作也随之展开，登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兴城方面参考登城的经验，分地一事进展顺利。 元锦看完所有帐本，发现帐上只剩下不到一万两，不禁打起盐的主意。 楚王成了太子，柳大人比之前更惶恐，给的盐比当初说好的还要多。 如今的北地十一城，百姓买的还是朝廷定量供给的盐，她不怎么好插手。但是可以考虑往缙国卖，冷箭营现在都快变成全能营了，训练没停其他的活也没少干。 元锦细想了一会，拿着帐单去找宋云策。 「没钱了？」宋云策眼底布满了笑意，「暂时别打盐的注意，去年开的铺子收益都还行，粮食种子是粮商送的，没花钱。」 元锦：…… 好好小孩被她给教成土匪了。 「给你的帐本是上月的，这是这月的。」宋云策把新的帐本递过去，「我算了下，这些银子够支撑到今年秋收。」 他私下弄了个商队，往缙国的城池卖茶叶和其他东西，获利不错。 兴城以外的城池也开了不少铺子，莲心那边的姑娘们，各个都是捞钱好手。目前北地最大的山匪团伙，非她们莫属，原先靠打劫过活的山匪老巢，全部她们给端了。 「辛苦你了。」元锦看着长了不少个头的少年，没来由心虚。 她的点金石没动过。 「不辛苦。」宋云策笑看她，「还有事？」 「我去一趟兴城，这边的工作如云和你们盯着，我得回去一趟。」元锦笑了下，随意的语气，「晋王的人进了兴城，我不放心。」 男主萧铭楚的封地在中原往南，他的人进了北地，估计本人也来了。 第134页 第57章 057王妃 晋王萧铭楚到了北地的消息很快得到确认。 元锦安排两个从山寨里带出来的姑娘, 去给梁守备传了话，埋头看兴城的帐本。 跟缙国大战之后，三个封了王的皇子都不愿意沾手北地, 怕被拖累。如今风波过去, 萧铭楚千里迢迢冒死从封地过来, 多半是还是为了太子之位。 其实现在能当上太子没什么用，在剧情介绍里，五年后当了太子的齐王谋反被斩杀，还是萧铭楚当太子。 大概是为了让他和原身的剧情更有波澜, 他没当几年太子就被废，又当回晋王，最终引发三王之乱。 这三王是晋王、楚王、端王。 目前的剧情被自己彻底弄乱，与缙国之战没输，原本应该成为的太子的齐王，被赶去江南。三王之乱到底是会提前还是延后，她自己也摸不准。 剧情介绍中几乎没有提楚王。他是皇后所生又是皇长子，早早封王娶了王妃，跟萧铭楚一样也是个喜欢装的。 齐王是宠妃之子, 皇帝最为宠爱。 眼下楚王成了太子, 皇后母族支棱起来, 五年怕是不够他们斗的, 怎么也得十年八年。 太子身为长子, 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齐王和萧铭楚都是二十二岁。 皇帝刚四十出头，等他驾崩让位怎么也得等上二十年？ 三王之乱若是延后，对她来说其实是好事。登城一事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缙国成了回鹘的属国, 安插在大盛的探子可没撤。 她需要几年的时间，从登城开始，让百姓习惯人人平等的社会，接受男女同工同酬，接受男女可以一样享有教育的机会，都能当官的事实。 登城刚经过战乱，发展传播意识形态正是时候。 兴城这里，照目前的情况看，苏永章任期满了之后应该不会挪窝。 今年兴城分田地时，莲心说他比去年被威胁时上心许多，下面的村镇都是亲自去的。这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能不能长久用，还需要考察。 这次萧铭楚偷偷来北地，从他的处境和目标看，目的有二。 一、他是来给齐王上眼药的。 齐王安插了不少探子在军中，这次大战一个都没能活命，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团灭。他们玩惯了权术，看似败局，用好了还能给别人扎一刀。 萧铭楚也损失了不少暗桩，用此事给齐王扎上一刀并甩锅给太子，此时正好。 太子上位四个月，腾出手再次对付齐王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宠妃之子，宠妃不死太子早晚有天换人。 若自己是萧铭楚，大概率也会来这么一趟。即便什么都不做，齐王收到消息，也会因此日夜难安。 刚刚因为意图染指盐务被赶去封地，再爆出来曾与缙国勾结，想要将军中主帅击杀一事。小命倒是能保住，爵位就难说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他母妃和外祖家。 二、萧铭楚此行还会跟赵英武表诚意，拉拢梁守备。 驻军大营如今只有不到两万的兵力，新兵尚未徵选送过来，这是个绝佳的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私兵的机会。 拉拢梁守备，是希望梁守备当他的眼睛，盯着大营的私兵顺便传达消息。 元锦一心二用看完兴城的帐本，觉得自己应该给莲心她们成立一个部门——女子特别机动队。 她们在兴城外也开了好几家铺子，上月结余加上她们去抄山匪的老巢赚到的，有将近二十万两的银子。 够登城衙门花上一阵子。 「少将军，梁守备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元锦起身迎出去。 「少将军是为了晋王来的？」梁守备开门见山，「不瞒你说，你不来我也要去一趟登城。晋王此行一共两队人马，明面上一队暗地里一队，绝对不怀好意。」 晋王此来绝非只是游山玩水。 兴城除了他和军师，没人知晓少将军用兵如神，八万兵力只损了数千人便赢了缙国十几万大军。 若他跟缙国的探子有勾结，少将军没死之事，怕是捂不住。 「驻军大营那边会守口如瓶，探子都已被拔除，梁守备无需担心。」元锦笑着请他坐下，「我的确是为了晋王来的，不过我不打算干涉他在北地的活动。」 赵英武打了胜仗之后上奏朝廷，他身受重伤，兵力损失严重。 朝廷到现在都没把缺的军饷和粮草补上，将士们知道自己吃的粮食，花的银子是谁给的。萧铭楚就算要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 进兴城之前，她去了一趟大营，跟赵英武商量过。 萧铭楚想看就让他看，分田地一事苏永章不背锅也得被，她稍后就去府衙。 「不干涉，那就一直盯着他们，我安排蒋平他们负责此事，直到他们离开。」梁守备恨恨磨牙，「真想让他有来无回。」 「你能杀一个皇子，还能杀多少，别说气话。」元锦被他逗笑，「先进来的人是他养的暗卫，人数我已知晓，他大概要在城门关闭前才进城。」 「运粮运盐一事，我让将士们暂时停了。」梁守备自己也忍不住笑，「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这个理没错，另外我还有个损招你要不要听。」元锦笑着给他倒茶，顺便把『解药』给他，「朝中局势混乱，当初齐王想要拉拢你，晋王若是露面恐怕也要拉拢你一番。」 第135页 借萧铭楚的银子养自己的兵，也是个省钱的法子。 「你说。」梁守备一听她说损招，就想到被架在油锅上的自己和知府苏永章，有点牙酸。 「守备营城外营房的地要种起来，买种子得花钱吧。将士们两年多没发军饷，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元锦不疾不徐拿出两份图纸递过去，「缙国这一仗我们打赢了，边上的鞑靼可是虎视眈眈，万一他们发疯攻打大盛，守备营不能一点存粮都没有。」 梁守备：…… 所以，不管来的是谁，都会被坑的对吧？ 「有句话叫手有余粮心不慌。」元锦朝图纸点点下巴，示意他看，「这两个库房一个存储粮食，另外一个可以存储肉类和蔬菜。备用的可以藏人，通道在何处开口，我都给你画好了。」 梁守备拿过她递来图纸，费了些劲才看明白，禁不住调侃，「少将军，老夫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爹该让贤了。」 「还不能让，他还当驻军的主帅，就没人会注意到我。」元锦见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我再教你怎么坑晋王。」 梁守备嘴角抽了下，洗耳恭听。 元锦往后靠了靠，唇角微扬，「说之前我先问大人一个问题，你若是要造反，在哪儿养私兵不会被注意到。」 登城啊……梁守备脑子里本能冒出来这个答案，转念一想不对，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他是想……」 棱谷关驻军大营的兵力不足两万，朝廷尚未徵到新兵过来。六万兵力的缺口，若是晋王一人补齐那就是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的私兵。 「没错，所以你只管在他进了兴城后，尽量展现自己的穷，缺银子缺到疯，他一定会给。」元锦很满意他的敏锐，「他想偷龙换凤，就需要你这守备给他当眼睛。回头你拿了钱，再装傻表示什么都没答应过他，不要留下任何纸面证据。他再急，你就上奏朝廷，请皇帝表彰他为国出力。」 驻军大营的兵是自己的私兵，主帅早晚也会换成自己的人。萧铭楚还不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会去赵英武面前哭，表达自己会永远把他当岳父的态度。 钱是要骗的，事是不干的。 「坑不死他我。」梁守备端起茶杯喝茶，「阔绰的时候没有过，装穷我在行。」 这帮皇子一个比一个毒。 元锦低低笑了声，招唿他喝茶。 送走梁守备，她出去转了一圈，指点姑娘们上算术课。 登城那边缺人缺的厉害，她们受训差不多一年，本身就读过书的上手很快，先到那边任小官，自己再带一段就能放手。 登城青楼出来的姑娘们，十八岁以下的，现在一部分在学医，一部分跟宋云策上课管总帐。 那边的几个大型养殖场、织布厂建好，剩下的姑娘们就都有了去处。 她给她们办了身份牌，她们可以自己立户分田地买房子。 这些姑娘需要人带着，给她们上课教她们读书识字。所有流程弄清楚，什么办法能百姓更好的接受新的制度，那边就是个示范基地。 等百姓们春耕结束，养殖、各种手工就可以搞起来，北地十城都能卖。存储方法除了冷冻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 宋云策搞的商队不错，到时候可以弄个规模大一点的，收购百姓饲养的鸡鸭，制作的手工作品，运出去卖掉顺便卖盐。 百姓有钱赚，他们也有钱赚。 从登城到棱谷关的路已经在修，通了之后，两城之间可以通商往来，加快商品流动让大家都富起来。 饭吃饱了，他们就会更加信服自己推行的政策。 过个十年八年，不说人人都是新思想，至少能发展起来一半。 元锦教了姑娘们一会，时间差不多，挑出两个功夫不错的离开据点去府衙。 「阿姐，晋王提前进城在府衙密会苏知府。」盯梢的将士收到讯息，赶过来回话。 元锦抿了下唇，吩咐道，「继续盯着那些暗卫，我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将士无声退下。 元锦安排好带来的姑娘，让她们负责盯梢，自己掠上屋顶。 萧铭楚的暗卫耳朵都不错，她不能大意。在原地停顿片刻，元锦猫一样趴到瓦片上将身上的披风往上一兜，盖住自己的身形，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对话。 第58章 058王妃 知府书房内, 萧铭楚和苏永章谈了两刻钟，告辞离开。 元锦等着萧铭楚一行出了知府衙门，掀开披风从屋顶下去, 翻窗进入书房。「苏大人。」 「你可算来了。」苏永章吓得哆嗦了下, 一脸苦笑, 「朝中之事，你应该也已知晓，不知道能否给下官指条明路。」 方才晋王私服进入府衙，也不知她是否知情？ 「明路倒是有, 看你表现。」元锦在书案对面坐下，「晋王来了兴城，苏大人是否收到消息？」 苏永章：…… 她到底是哪路人马，平日里神踪不定，一有事就冒出来。 晋王方才所问的赵将军之女，莫非真是她？可那小像上的女子，与她长的完全不同。 苏永章的反应没能躲过元锦的眼睛，她抬了下眼皮，目光笔直地看着他, 身子放松歪向一旁。 他这兴城知府的位置谁都能坐, 齐王眼看要倒, 另寻明主也在情理之中。 第136页 只不过在几个皇子中当骑墙派, 操作不当, 很容易摔断腰。 太子成了楚王，齐王其实还有能力再争一争。益城盐官那里是个大雷，齐王但凡坚持一下继续往下挖，说不定能把太子之位刨回来。 气氛有片刻凝滞。 「下官方才已见过晋王。」苏永章垂下眼帘，拿出晋王给自己的密信递过去, 「晋王有意拉拢下官，此次他来北地，是秘密前来。」 齐王被赶去江南封地，在驻军大营内安插探子之事虽未被皇上发觉，自己依旧被他弃用。 楚王行事素来平平无奇，北地之事自封王起他便不争，与绥国交界的东境驻军将士，他似乎亦无意笼络。因而册立太子的圣旨一下，朝野上下均颇为震惊。 只有这晋王表面上放荡不羁，实则一直盯着储君之位。 如今，他还未弄清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冒然与晋王合作，只怕安然致仕都会成为奢望。 苏永章的心里在短短的时间里，过了好几个想法，眼看元锦还是一动不动，拿着密信的手微微颤抖。 莫不是自己赌错了？她也是晋王的人？ 「苏大人决定改弦易辙，投到晋王的阵营？」元锦将他的情绪反应收入眼底，拿走密信展开。 萧铭楚在信中用词极为委婉克制。仿佛真是个被放弃的皇子心中苦闷，想起自己母亲的同乡在兴城任知府，于是来信询问这边的风俗地貌，可有有趣之处。 这封信便是送到皇帝手里，也掀不起风浪。 他被赶去封地是事实，母亲和苏永章确实是同乡，苏永章此前是齐王的人，朝中部分大臣心知肚明。 方才他与苏永章的对话，也无任何漏洞，找自己的王妃拜访前岳父所有说辞滴水不漏。 然而这样的一封信，加上他特意来兴城的行为，足够刺激齐王发疯。 自己的暗桩被拔，扶持起来的官员跟萧铭楚有书信往来，这是在告诉他，扶持他争储的队伍里出了叛徒。 人有了疑心，看谁都有问题。 元锦把密信放回去，唇边弯起浅笑，「苏大人可知晋王此行的目的？」 「下官略猜到一二。」苏永章壮着胆子开口，「晋王此行主要是拉拢赵将军，其次是针对齐王。」 他虽不在上京，这些皇子的所作所为，却并不难猜。 「你决定加入晋王的阵营？」元锦又问第二个问题。 苏永章本能摇头。 「你猜对了他的来意，想要躲过他这盆脏水，也简单。」元锦拿出火摺子把玩，「就当没收到过这封信没见过他，同时写一份奏摺送回上京，把分田这事的黑锅给背下来。」 奏摺怎么写他心里有数。 「写了奏摺就能过关？」苏永章有点不敢相信，「晋王不会放过我。」 他没入城之前就查了分田地一事，方才见面他有意透露讯息，给自己施压。 「你这位子谁坐都一样，可有可无。」元锦满是同情地看着他，「有用的是梁守备和赵将军。」 在兴城，知府的权力也就那样，大事都是守备营说了算。小事、杂事知府衙门去做，城能否守得住也是守备担责，跟知府关系不大。 萧铭楚给他写信又私会他的目的，不过随手试探，能问出她的下落一举两得，问不到也无所谓。 赵英武还活着，她死不死其实都无所谓，对萧铭楚来说娶她原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只不过现在，自己这一环脱钩了。 「女侠此话当真是一针见血。」苏永章苦笑，「下官会按照女侠的指示，将分田地的黑锅背下。」 「你在此地多任职三年也非坏事，说不定哪天就时来运转了呢。」元锦似而非的留下一句话，给他留下『解药』，拿走密信，「信我拿走了，好好办事，等我忙完了再来。」 苏永章起身送她。 外边彻底黑天，少女的身影融入夜色，转眼不见了踪影。 她到底是不是赵将军的女儿，赵元锦？ …… 元锦回到据点，蒋平换岗过来回话，带回来一个相当好的好消息—— 萧铭楚此行并非进了北地直奔兴城，而是绕道去别处待了三日，他去的地方正是大盛的铁矿产区之一。 「地图带回来了吗？」元锦脸上浮起笑意，「看来，我们又抓到了一条肥鱼。」 她原本打算等天气暖和之后，再去铁矿产区，抠出一条私炼铁矿的线来，没想到萧铭楚竟然亲自送上门。 「带回来了，我安排了两个将士在那边盯着，准备把他们送货取货的口令摸熟。」蒋平掏出地图递给她，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看到驻军大营的神臂弓了，我也想要。」 「连弩还不够你玩的？」元锦抬了下眼，拿走地图展开。 官坑和私坑离的很近，炼铁的地方一个官办的炼铁村，一个是在山洞里。 设置的非常隐秘。 没人带路过去，很容易就会被守卫官坑的将士发现。 她看完地图默默记下来，折好放到一旁，「兴城这边日后我会常过来，新的神臂弓造了一些出来，回头你们每人装备一把。」 「谢阿姐。」蒋平眉开眼笑。 「兴城这边的七十个将士，以后全部由你管理，每月的军饷莲心会按时发给你们。」元锦眉眼舒展，拿起准备好的训练手册，「训练不能停，这是新的训练手册，你们若是想把家人接过来也可以跟我说。」 第137页 「明白。」蒋平开心拿走手册，「家人暂时不用接过来，妹妹给我来了信，说他们现在还好，我托人带回去的银子他们收到了。」 阿姐给他们每个人发的军饷都特别多，足够养活家人。 北地还是太穷，他捨不得爹娘和弟妹过来吃苦。 且家人离的太近，他出去为阿姐办事，也容易分心。 「那行，你回去吧，不要让晋王的暗卫发现你们的踪迹。」元锦猜出他的想法，暗自嘆气。 北地会富起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蒋平走后，元锦等莲心回来，找她商量在兴城城外建养殖场，养殖鸡鸭鹅的事。 「上哪弄苗子？」莲心趴在桌上看她，眉头皱成一团，「兴城离其他城池有些远，买回来，苗子也死的差不多了。」 「能成活多少算多少，苗子买不到，就买能敷的蛋，用木糠垫着往回带。」元锦抬手戳她的脑门，「到了冬日能不能有肉吃，就看现在了。」 「行，我明日就安排姑娘们出去找。」莲心精神过来，眼巴巴看她，「我何时能去登城？」 「等晋王走了后，他在兴城的这段时间，不要让他看到你。」元锦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看到也没事，你现在的伪装技术，进步很大。」 她学会伪装侦查后，就很少用自己的脸见人，其他的姑娘们也是。 「大小姐你总算夸我一回。」莲心傻笑了一阵，伸手过去，「我们的连弩呢。」 「我给你手令，你去找梁守备按人头领每人一把。」元锦拿出手令递给她，「我会在兴城待上几天，找几个厨艺还行的姑娘们过来，我教她们做菜，学会后到北地以外去开店，顺便收集各地的消息。」 莲心开心应下。 萧铭楚进入城后，如元锦预测的那样，并未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在兴城逗留了六七天才去驻军大营。 梁守备也在这时，乔装避开他留下的探子，来了据点。 「三十万两银子？」元锦抬了下眼皮，轻描淡写的语气，「少了点。」 萧铭楚给了三十万两的银票，他也知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三十万不少了。」梁守备拿出银票自觉分了一半给她，「上次你说帮我重新编排守备营，换我手里的五百将士，总该兑现了吧？」 「给。」元锦将守备营将士编排的册子递过去，「守备营的作用是筹集粮草，在棱谷关扛不住时迅速做出反应，守卫兴城安置其余将士。你的工作不止要守卫一城，还要成为敌军不知道的精锐力量。」 现在登城在前，棱谷关居中，兴城在最后，组成三道强而有力的防线。不管是缙国再来还是鞑靼发疯，他们都能迅速制动，成建制增援。 梁守备拿到册子翻了翻，乐得眉开眼笑，茶都不喝就走人。 元锦啼笑皆非。 这段时日，她一直待在兴城，一边拦截各路探子的消息，一边教这边的姑娘们学手艺，给她们描绘今后的蓝图。 空余时间，她找木工师父做了几件加快耕种、收割速度的农具。 一件是加快豆子播种的手动播种机，一次可以耕种五行豆子，出豆数量和手工播种一样。 她还根据现代抛秧的方式，做了一批轻薄的秧盘出来，等春耕时用来做实验。豆子播种机在院里翻土试用，效果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除了这两样，她根据机械原理和脑子里的记忆，设计了一个齿轮式用人力踩才能工作的稻子脱粒机，目前还没完工。铁匠师傅说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图纸，要几个月才能做出来。 此外还有去除瘪稻的风车，风力水车，木工师父正在加班赶制。 元锦觉得自己肯定在农村待过，这些东西一想脑子里就有形态。 把画下来的新图纸推到一旁，她拿着姑娘们从附近村镇，和其余几城搜罗回来的种子，一样一样琢磨推广种植的可行性。 没有可以解决粮食短缺问题的玉米，也没有除小麦以外，可以在寒冷地区种植的高淀粉作物。 「阿姐，晋王已离开兴城。」莲心一进门就拎起茶壶，吨吨吨往嘴里灌，「可他留了十个探子在兴城。」 「那又如何？」元锦拿起桌上的花生放在掌心把玩，「留一百个我们也能堵住他们的嘴。」 这些人都在眼皮子底下，团灭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可鸡贼了。」莲心气鼓鼓坐下，「安插了一个在府衙，还有一个就在我们的糕点铺旁边。」 「府衙那个简单，你给苏知府送信，就说城外发现山匪，让他带官兵剿匪出城就弄死。」元锦头都没抬，「糕点铺隔壁那个，让守店的姑娘假装遇到鬼去找他帮忙，他不会想到姑娘们杀人不手软。」 萧铭楚没出北地，他留下的暗桩就能全部拔除。 以他目前获得的信息，只会怀疑原身的父亲，不会想到她头上来。 「我立刻去安排，被人盯着感觉实在不好。」莲心嚯的一下站起来，「一个都不留。」 「先别急，晋王生性多疑，万一去而復返呢。」元锦站起来把她按下去，「这事交给蒋平去做。我给你们画的衣服样式、背包样式，做出来没有？」 她按照特警制服和陆军的行军背包，设计了几款古代版的夜行衣、行军背包，方便携带各种杀人工具单兵口粮，执行任务遇险随时可以自救。 第138页 「做出来了，就是样式怪怪的，我们都不敢试。」莲心心虚吐舌。 元锦笑了下，命她去取过来。 莲心出去后，蒋平过来回话，一进门就说，「晋王怀疑你在兴城，出城后又乔装摺了回来。」 元锦眨了眨眼，笑道，「想不想坑他一把，再把他打一顿。」 她就知道，这狗东西不会轻易离开兴城。 「想。」蒋平两眼放光，「现在就干？」 每次完成阿姐的任务，回来都有肉吃有奖赏，梁守备都羡慕的眼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可以固定时间更新了，12点一更或者两更，下午6点一更或者两更，么么哒~~~ 第59章 059王妃 元锦安排好人手去坑害萧铭楚, 自己带着蒋平等一班将士，离开兴城去萧铭楚的私矿坑。 北地的铁矿坑产出的铁矿炼制出的生铁，杂质较少, 适合做武器。 萧铭楚此番进入北地已经去看过一遍, 未免引起注意, 不会再去第二次。 一行人快马加鞭，用了两日时间便抵达矿山附近。 铁矿山、冶炼的村子和盐池一样，附近都安排有守卫。铁官跟几位皇子的关系似乎都不错？否则私坑就在附近，没理由一点没发觉。 元锦带着将士们隐蔽好身形, 各自检查身上的背包和单兵装备。 第一批二十个单兵作战背包，外形和内部基本符合她的要求，就是没防水的功能。 回头可以再改进，符合要求后配备给整个冷箭营。 「私坑的人数有数百，从出矿到送入山洞冶炼沿路都需要对口令。」蒋平拿着地图，指着上面圈出来的地方说，「我们从东北方摸进去，就能看到山洞入口。」 元锦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干粮, 一边吃一边给他们安排任务, 「五个人进入山洞, 查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存货, 其他人跟我去查铁官。」 「我带人去看查存货, 方鱼你和阿姐去查铁官。」蒋平靠着树干，拿出带来的肉干大口开吃，「这铁官行事极为谨慎，身边的暗卫有六人，武功高强。」 阿姐去对付这些人行, 他功夫还行但没阿姐聪明。 「先吃东西，完了分头行动。」元锦远远看着矿山上的矿工，无意识抿起唇角。 她好像没学过地质？关于如何探查矿脉的知识储备，脑子里一点都没有。要是早知道自己有天能变成人，进入小世界寻回本我，她做鬼时应该多学一点知识。 吃完干粮，十八个人分做两组分头行事。 元锦带着八个将士，乔装摸到铁官当值的屋子附近看了一会，留下一个人盯梢，其他人去铁官的住所。 矿山下的镇子很小，铁官住的房子没有丝毫的特别，跟其他的房子混在一起，很容易混淆。 元锦在外围看完地形，留下四个在外面放哨，带着四个潜入府中。 铁官确实比盐官谨慎，房子布置的极为简陋，一眼就能看完房内的全部布局。 她套上鞋套进入书房转了一圈，绕过屏风看向贴墙摆放的床榻。 「留在这边的人说，铁官每日下值回房，都会在书房待上一个时辰，专心练字。之后会去院子里，把没化的雪堆到院中各处。」方鱼小声询问，「他若是留有证据保全自己，应该会放在哪？」 元锦手上的动作一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敲床榻前的地砖。 声音是空的。 她连续敲了几块砖，抬头盯着床榻看了会，起身去扳动床尾的置物桌。 「咔」的一声细响传来，床榻下方缓缓露出一个黑色洞口。 「我一个人下去，你们在上面守着，有动静立即摇铃铛。」元锦交代完，矮下身子沿着陡峭楼梯进入地库。 据留在这边的将士汇报，铁官生活简朴，下值后几乎都在屋里不出去。 他要隐匿各种帐册证据，只能藏在房内。 为了保险起见，放帐册的地方越不容易被人发觉，越安全。 在院中堆雪，说明地下有通道离开这屋子，正好经过院子，且这条暗道才修没多久。 雪化水会往地下渗透，堆的雪越多，全部化开的时间就越长。等全部化完，他一趟一趟踩来踩去，地上的浮土基本被踩实不易看出痕迹。 元锦双脚落地，拿出火摺子点亮随身携带的小型火把，看向四周。 真有地库和逃生的地道。 地库里摆放着几只大箱子，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得出主人时常打开查看。 元锦打开箱子翻了翻，取下自己的背包，将所有帐册都装进去，盖上箱子的盖子折回去。 走出地库顺着通道往前走了一段，她取下用来封口的砖头，看清外面的环境又把砖封好，顺着原路返回。 回到地面恢復好地道入口，一行人退出去，通知院中和外面的将士，离开镇子。 元锦背着背包，脚步轻快。 铁官的帐册比盐官多了一倍，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惊喜内容等着自己。 到集合点集合，蒋平他们也顺利完成摸查工作，正好回来。 「山洞内铁矿的存货无法计算，太多了，而且洞内的岔道非常密集。」蒋平摸出用炭笔画的地形图递过去，「我们差点迷路。」 冶炼出来的生铁也很多，分别藏在不同的岔道里。 第139页 「先休息一会，我们去看他们的货运到哪。」元锦拿走地图背下来，取下水囊喝水，「铁官的帐册也挺多，看着不像是只为一位皇子做事。」 她还没看帐册内容，一会看了就知道都有谁和铁官有往来。 晋王齐王肯定有关联，这两人一直盯着北地驻军的兵权，楚王说不定也有份。 「他们运货非常隐秘，将士们蹲到现在，都没看到生铁运出去。」蒋平一屁股坐到石头上，烦躁敛眉，「我怀疑那个山洞里面还有别的出口。」 他们发现的出口可能只是用来迷惑人的。 「再去摸查一遍就知道了。」元锦抬手指向山下，「不用进去，我们从外围查。」 蒋平皱着眉点头。 大家稍作休息，趁着还没彻底黑天，离开集合点去查山洞的其他出口。 天黑下来后，一行人在山脚找地方扎营过夜，元锦借着火光翻了几本带回来的帐册，黛眉微扬。 她的猜测的没错。铁官跟三个争储的皇子都有来往，每人都有一本专属帐册。 官坑附近的私坑是故意搞出来的，上面有人查就拉人顶罪，没人查就一直开着。炼制出来的生铁，分成三份给三位王爷，大家的数量和质量都一样。 还挺雨露均沾。 元锦靠着树干琢磨了一阵，拿出之前盯守这边的将士画的地形图展开。 「山那边有条小河，炼铁用的水都是从这条河来的。」蒋平凑过去看了眼，狐疑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有个想法。山洞内若是有通道通到下面的小河，我们在怎么找都可不能找得到出口。」元锦偏头看他，「会凫水吗？」 蒋平点头。 「你挑几个会凫水的将士和你一起，弄个小木筏，在天亮后做好伪装沿河而下，我怀疑他们是走水路直接运出去了。」元锦说出自己的分析，「如果真有底下暗河，他们走水路出去可以避过小镇的关卡。」 「有这个可能。」蒋平细细回想了下晋王进入北地后的路线，暗暗佩服元锦的心思细腻，「我竟没想到这样的路线。」 晋王到北地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院子，之后才上矿山。 那个院子说不定就是生铁存放的库房。 「明日你去证实路线，我去找铁官。」元锦展开笑颜，「去休息吧。」 蒋平挠了挠头，应声退下。 次日，两人各自带队再次分头行动。 元锦趁着铁官回住所休息时，让将士们处理掉院中的暗卫，大大方方推门入内，「郑大人。」 郑大人怔了下，迟疑将脱下的大氅又穿回去，「不知道姑娘找老夫有何事。」 「当然是大事。」元锦迳自落座，「晋王此来，是希望你能他更多的铁矿，我可有说错。」 郑大人面色一沉，撩开大氅镇定落座，「老夫听不懂姑娘你在说什么。」 院内有晋王留下的暗卫，有齐王的死士，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来威胁他？笑话。 「听不懂没关系。」元锦饶有兴味地观察他的反应，「天盛十三年，官坑出铁十万斤，匀与大皇子两万斤，匀字用的可真妙。」 郑大人目光一利，骤然出手。 元锦一脚踢开书案，带着凳子一起滑出去，利落避开他的攻击扣着他的往后一带，击中他腰上的麻穴将他按到地上，「老人家别动武，伤着了可不好。」 郑大□□了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还是天盛十三年，官坑出铁八万斤，匀与三皇子两万斤。」元锦敛眉嗤笑，「姑娘我敢来见你，岂会让你轻易击杀。所有帐本都在我手中，不知你这条命够死几回。」 郑大人闻言，放弃挣扎。 他只是个管铁的小官。个个来了都拿他家人性命相要挟，逼着他徇私枉法，逼着他同流合污，谁都不准他拒绝。 「楚王的生铁给我，晋王来找你为的也是这事吧。」元锦收回力道拉他起来，「你若是答应，日后出事我保你和你家人一命。」 郑大人面若寒霜，「此话当真？」 「当真。」元锦说完，趁他不备迅速拿出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逼他吞下，「大人的小女儿明年及笄，尚未有相中的人家，父母皆已过世，家中只剩妻子与一双儿女我说的可对。」 这女儿是他的老来女，非常宝贝。 这些消息，随便打听就能打听的出来。他被派来监管铁矿已有三年，按说任期满了就该挪地方以免勾结他人贩卖私铁，他不走，说明几个皇子都不希望他走。 「我如何信你？」郑大人眼底怒火炽盛，「我不知你身份，亦不清楚你有何依仗。」 那药丸也不知是何物。 「知道我是谁对你没好处，你只管答应我的条件就是。」元锦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丢过去，「真有事，你拿着令牌带上家人去兴城，可保一命。」 郑大人拿起令牌，拧眉不语。 兴城……那是边塞之地。此女样貌如上京贵女般出挑，口音也带着上京的口音，莫非她是齐王的人？ 若是齐王的人，说明齐王已收拢了赵将军，家人去兴城确实可以得到庇护。 「好，但我要立下字据。」郑大人冷笑，「无凭无据，我不信你。」 「不用你信，字据没有。」元锦泰然一笑，「你方才吞下的是毒药，下月今日便会发作，如不及时服下解药会暴毙而亡。」 第140页 郑大人脸色一黑，正欲再次动手，元锦轻飘飘地又砸过去一句话，「贩卖私铁可是重罪，不知大人的女儿能不能活，侥倖能活，流放路上不知会遇到谁。」 「好。」郑大人愤恨磨牙，「楚王的那一份，老夫每月十五日按量准备，在常马镇交接。」 元锦嫣然一笑，「成交。」 她如来时一般若无其事地往外走，「院中暗卫已换成我的人，大人放心。」 郑大人死死攥紧拳头，差点咬碎牙齿。 他若能放心就怪了。 …… 元锦留下四个将士留在郑大人身边，带着剩下的几人去镇上的集合点，蒋平已探完路。 两边碰上头，一起在镇上转了一圈，将几位皇子的生铁库房摸清楚，连夜返回兴城。 萧铭楚已离开兴城回封地，没碰上他们。 他在兴城被莲心和姑娘们赖上，赔了十万两银子，还被特训过的将士打了一顿，没敢声张。 元锦在兴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这边的养殖场和织布坊查看进度。北地百姓穿的布料多是棉布，会织布的人不少，棉花种植相当普遍。 中原和南方还是以丝为主，她也物色了会刺绣和缂丝的人，等着兴城禁了青楼后，请她们给姑娘们上课教授手艺。 织布坊的织机，年前她就找木工加班赶出来，整个织布坊可安置四百人左右。 看完织布坊，元锦和莲心出城去看养殖场。 「晋王留下的暗桩尽数拔除，一个没留。」莲心出了城，不再担心有人偷听，「再过几日，我带着姑娘们出北地去寻开酒楼的位置，需要做什么。」 「去之前你带姑娘们跟我回一趟登城。」元锦弯起唇角逗她，「越来越像山匪了你。」 莲心腾地一下红了脸。 「兇悍一些好，在北地不兇悍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元锦大笑，「到了登城，阿姐给你官职。」 莲心一听，开心策马追上去。 官职！她也可以当官了！ 养殖场的建设已全部完工，从各地买回来的猪苗、鸡鸭鹅苗子，分在不同的区域，各处都做了排污处理。等风力水车在附近的小河里装上后，整个养殖场的清洗工作会非常省力。 污水沉淀排放二次利用，也设置好了沟渠，用来灌溉即将开始耕种的农田。 元锦看完一圈，亲自通知负责管理养殖场的几个姑娘，跟她去登城。 两日后，登城县衙放出一份公告。 土地署、执法署、民政署、税务署等等职位，皆有了当差人选。 新公布的登城律法中规定，百姓成婚可直接到县衙民政署申领婚书，和离也可到民政署申领和离书。只要一方坚持和离，经民政署了解清楚情况，准许和离。 律法公布当天，府衙门口再次被百姓围住。 第60章 060王妃 自古以来, 成婚皆是三媒六聘，以婚书为证。 不用三媒六聘直接上衙门申请婚书，岂不是要男女双方在婚前便私自见面？ 百姓堵着县衙, 要求解释清楚该条律法的意思。 元锦带着负责各个部门的新官, 穿着给他们定制的官服走出衙门, 百姓再次受到惊吓。 这些官员当中，竟然有女官！ 有心思活络的百姓，悄悄跟身边人议论。男女都能去学堂上学，县衙这有了女官会不会女儿读书好, 也能当官？ 自登城县令变成了城主，寻常老百姓都分到田地，无家可归的分了宅子。每日上工去修排污水渠、修路、修毁坏的宅子，都有工钱拿，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 若女子也可做官，就算家中没男子，外人也不敢小瞧。 「到县衙领婚书，与三媒六聘不冲突，可以先三媒六聘自己写了婚书之后再来补领。」元锦不疾不徐开口, 「律法规定成婚可直接到县衙申请婚书, 是为了方便县衙清楚辖区内是否有新增人口, 好补分田地。」 百姓听说三媒六聘也行, 又是为了分田地, 大部分都松了口气。 「允许和离，也只是增加了领和离书的一道手续。凡和离的夫妇，自成婚起家中财产多寡，均可分到属于自己的部分。自己的嫁妆几何，和离后可全部拿回。」元锦缓缓看了一圈围过来的百姓, 继续说，「古时尚允许和离，今时也自当允许。如何和离，家中钱款、孩子如何分配，这些都有细则。」 「城主，姑娘家也能当官吗？」百姓盯着她身边的女官，好奇打听。 官服用的颜色既不是大盛官服规定的青色或者其他色，也不是缙国官服的砖色，而是类似咖啡色的胡桃色。 官服的样式也是百姓们没见过的奇怪样子。 「这位大婶，我难道不是姑娘吗？」元锦笑着反问，「我身边这些官员也不是姑娘？」 百姓全都笑起来。 「你们既然选择留在登城，而不是跟着缙国大军逃走，往后这里的官员选拔，会有正式的章程出来。和科举一样，要读书考试考核合格才能做官。」元锦面带微笑，「还有什么疑问吗？」 人群安静了一瞬，有人大声喊话，「成婚、和离都必须要到县衙办？」 「必须到。若是没有到府衙办，成婚后生下的孩子没法领取身份牌，没法分田地。若娶的外地女子，也是没法分的。」元锦看向出声的人，「孩子在登城没有身份，进不了兴城，无法到大盛科考。」 第141页 听说不能去大盛科考，大家都不说话了。 元锦又问了一遍，见大家不再牴触这条律法，带着官员返回县衙。 她一走，散去的百姓热烈议论起来。 「女子也能当官，哪怕只是在登城也是大好事。」 「城主说了，男子还能去大盛科考，就是说儿子读书的出路有两条。」 「我的贱籍取消了，孩子能读书能去科考，城主和大盛那边应该是谈好了的吧？」 「城主说的事每件都做到了，我相信她。」 「听说医学堂又在招学生，我想让孩子去学医。」 …… 元锦没走远，听着百姓的议论，眉头稍稍舒展。 给兴城的姑娘们封了官职，加上之前从冷箭营选□□的人才，衙门人手增多，办事效率明显加快。 下令所有百姓必须喝开水后，各种因为细菌感染引起的腹泻病症减少，排污沟渠挖深再以青石覆盖，城内的空气也好了许多。 在城内设置的几处治安所，依旧由冷箭营的将士负责。 她让工匠打造出来的大型连弩，射程和杀伤力都达到要求，两人同时操作，速度快过神臂弓。 用来守城，威力足够大。 但她还是不放心，生铁运到后自己跟着铁匠学炼铁，打算学会后做几架火炮。 大盛一旦出现乱局，鞑靼和绥国必蠢蠢欲动。 武器震慑远比直接开打损失小。 打不怕，谈也有底气。 元锦一面学炼铁做模型，一面给负责登城守备的将士们分编，忙完也到了春耕最忙碌的时候。 从兴城带回来的秧盘，元锦按照现代方式育苗后，抛种顺利。她一个人一个时辰不到就抛完了差不多一亩水田，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这能活吗？」曲如云蹲在田边，忍不住伸手去拨秧苗，「万一不活就太浪费了。」 一亩水田，能产不少粮食呢。 「能活。」元锦把剩下的秧苗也抛下去，「这几块田用来试种，夏至后可能会招虫子，我打算找能除虫的草药对付虫子，若是能成，明年就用这个方法耕种。」 这里没有农药，但是天然界一样有虫子不喜欢的植物，就是需要时间去找，去研究怎么弄出农药那样的效果。 原身学医，所有的学识都在记忆里，给了她很大的方便。 「我要等着看能不能活。」曲如云没多大信心。 都没怎么下田就能把田给种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行。」元锦被她逗笑。 木头做的秧盘不怎么好清洗，厚度也高，优点是能用很多年。如果能推广开，再增加土地的肥力、驱虫，就算品种一般产量应该也能提升不少。 杂交水稻她是不搞了，不懂这方面的技术，没有基本的知识储备。 水田种完，元锦带着自己的豆子播种机，现场给曲如云他们演示了下，大家纷纷上手。 「阿姐，这个东西太好用了。」曲如云推着播种机，眉飞色舞，「还不累人。」 一次五行，一个人就能很轻松的播种盖土。 「我准备让木工师父做这些农具卖。」元锦回头往缙国的方向看，「缙国的土地大多松软，用这样的工具很合适。」 这个结构很简单，控制豆子数量的出口，人力扳动，从竹筒内落下来的豆子，每次两到四粒不会太多。 「阿姐生财有道。」曲如云笑着打趣，「织布坊到下月建完，纺出来的布也能卖银子。」 元锦笑着点头。 登城一切走向正轨，百姓对新的律法接受良好，城内经过改建面貌一新。 进入八月，请木工做的风力水车送到，安装好之后大大解决了水田缺水，粮食减产的问题。 元锦让工匠按照水渠和溪流的大小，又定制了一批，准备送到下面的村镇。 登城守备的营房建设完成，将士们住进营房，训练的热情明显提升。 这边诸事慢慢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元锦开始将重心放到兴城。 两城之间通商后，登城的一切都被兴城百姓羡慕。 元锦进入兴城后，将之前分完以开荒耕种后剩下的土地，进行再分配，并划定林地的区域。 现在社会哪怕交通和资讯高速发展，新闻不报导，普通老百姓也未必知晓省内都有那些区、县，发生了什么。 古代交通和通讯都极为落后，县与县之间的讯息传递，但凡有心就能控制住。 且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不识字，有饭吃有地种就不会多想别的。 兴城完成人口登记、户籍登记后，原先没分到土地的百姓终于分到土地，拿到府衙给的地契，元锦的名声随之传开。 人人都知晓登城城主是对百姓极好。 未免赵英武那边暗中积蓄力量给自己插刀，元锦花几天时间，自制了一支『钢笔』。用简体字参照社会主义下的官员体系、民生体系、律法体系，用一个月写了一本《新国策》，做旧后带去驻军大营见赵英武。 「这是你在来兴城的路上捡到的？」赵英武翻开手中的《新国策》，一边称奇一边琢磨里头自己不认识的字，思绪复杂。 女儿在登城和兴城做的一切他略有耳闻，难道这就是天命所授？ 这本奇书当中所讲的政策、律法、民生，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男女同工同酬、都可读书做官、做学问，各种水渠的布置、取水装置的安装，各种新式农具。 第142页 军队的分编也有涉及，各式营房的训练重点，军务管理，条条都说到他心坎上。 若真照着这本《新国策》为百姓谋福祉，何愁不成明君。 赵英武越看越爱不释手，「爹爹年纪大了，当不了一国之君，但我们家阿锦可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爹爹帮你守住棱谷关，守住登城。」 女儿已管好登城，兴城虽比登城大一些，只需多费些力气也能管好。 「女儿谢过爹爹。」元锦扬起笑脸给他倒茶，「这书上的许多字我都不认识，也还未参详明白，一切得慢慢来。」 她在书上写明，非第一个捡到书的人，若有抢功之心会遭到反噬，家破人亡。 没办法，赵英武手中有兵权，朝廷拨过来的新兵虽不足六万，但也有四万人。打仗她不怕，但没必要打，能利用这个时代固有的想法，减少自己的敌人最好不过。 赵英武因曾收过原身身故的消息，对上京的家人颇有怨言，断了书信往来。 家破人亡死的也不过是他和女儿，他不会乱来。 「不急，北地十一城你如今才拿下两城，边学边做。」赵英武一脸欣慰，「需要爹爹帮忙你只管开口。」 「女儿晓得。」元锦安下心，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离开大营回兴城，元锦当日便下令禁了青楼，在城内增加治安所，清理收拾城内的地痞、恶霸，颁布新的律法。 衙门和登城那边一样，新增部门分散管理。 兴城老百姓见过知府大人苏永章被绑着的一幕，对新颁布的律法、政策老实接受。 虽还有人诟病她开学堂，允许女子上学，录用女官的做法，但是不多。 边境之地，百姓求的是温饱。 从青楼里带出来的姑娘，元锦尊重她们的意愿。想回家的送回家，不想回家的去织布坊、糕点铺、成衣铺、养殖场、糖果铺、酒楼工作，每月按时领工钱。 年纪小读过书，愿意跟着她的，送去再学习同时参加特别训练，交给莲心管理。 忙到秋收后，第一年的粮食收成出来，比头年甚至比没起战事之前更好，几个粮仓全部装满。元锦试种的抛秧田产量不止没降低，还比正常插秧的水田还多出来两石。 元锦将心得写下，安排人建暖房负责育种可驱虫的草药苗子，准备在第二年全面推广。秧盘的制作方式也公开给登城的百姓，让他们自己去准备，并教授育苗之法。 兴城事了，她带着五个班的特训将士、莲心以及从山寨里带出来的几十个姑娘，进入距离兴城最近的邑井城。 经过半个月的摸底工作，元锦掌握了城内城外的基本信息，带人闯进县衙绑了知县，将城内富户、地主、乡绅、世家家主都绑了，请他们交出多余地契。 愿意合作的，家宅和部分财产不动，不愿意合作的则抄家。 邑井城的知县和县衙的官差都被绑在一起，就丢在县衙公堂的行刑区，又气又恨，「如此土匪行径，本官定会上奏朝廷，派兵灭了你们这帮匪徒。」 「知县大人，我做之事与你当官不冲突，你且看着便是。」元锦打量一眼这个年轻的县令，好笑扬眉，「你寒窗苦读十几载，求的是功名利禄还是为百姓做主？」 县令别开脸不看她，「与你何干！」 「自然与我有干系，你若求的功名利禄，一年之内邑井城必定变样，你上可交差下可对得起百姓，事情还不用做多少。」元锦踱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挑起他下颌轻笑，「若求的为百姓做主，那你更该高兴才是，本城主会给你最大的平台。」 「一派狂言。」县令咬牙切齿，「姑娘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清！」 「不知道，在我的城内，百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元锦撤回手，敛去笑意转身，「女子不必拘在后宅，而是可与男子一同读书做事。」 受的教育不同，年纪再小也是一脑子的封建思想，要彻底改变这种思想得温水煮青蛙。 但愿那几个皇子，不要太快出手，多给她一点时间。 第61章 061王妃 邑井城分田分屋一事在第一场雪下来前完成。城内城外的穷苦百姓领到了过冬的粮食和衣被, 原本对元锦恨之入骨的县令，对新设立的部门充满了好奇，许多事自发的去做。 律法和各项政策颁布后, 邑井城渐渐走上正轨。 元锦留下来, 网罗了一些与县令一样出身穷苦的读书人, 带着他们一起处理后续的各种工作。 第二年春耕之前，她用同样的手段又占了两城，开始布局修路提升交通速度一事。 这期间，宋云策以登城为据点, 商队的生意辐射缙国和鞑靼，百姓产出的布匹、木头家具、农具，销售情况良好。 被元锦用暴力手段收服的几城，百姓的日子日渐有盼头。 …… 随着各种方便快捷的农具出现，兴修水利，安装水车，北地的耕地面积陆续扩大。 有了驱虫的农药和经过发酵配比的肥料，粮食增产，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北地商贸发展迅速, 逐渐超过富庶的江南一带, 成为绥国和鞑靼的粮食、布匹供应商。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北地十一城的百姓不知县令知府是谁, 却知道城主让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第143页 各城之间的官道畅通无阻, 可同时经过两辆马车, 原本走半月才能到的地方，如今最多两日便可到达。 她手中的兵力超过了二十万人，各种武器齐备。 以莲心为首的女子特别机动队，将店铺开遍大盛，任何一处的消息, 都能通过信鸽用最短的时间送到元锦手里。 北地百姓有田有屋，生了孩子还能再分田地的消息，起初无论是进入北地经商还是定居的百姓，因为一个只要说了就会失去一切的传言，无人外传。 便是去北地上任的官员，也无人将消息传回上京。 被打压的富户、地主、世家大族在元锦的控制下，传出去的消息没出北地就被替换。 后来则成了约定成俗的规矩，谁都不说。 搬去北地定居的百姓，日渐增多。元锦只好再向外发展，将除了益城之外的六城，变得跟北地一样。 势力扩展靠近中原，北地的秘密也逐渐暴露。 安然发展了十年，在她管辖之下所有百姓都有同样的念头——谁都不能打破他们现在的平静生活。 世界轨迹没有像剧情介绍的那样，在册立太子五年后，发生太子意图篡位被斩杀的事，但太子依然被废。原本应该封为端王的九皇子，如今还是九皇子，且未有遇到元锦。 齐王晋王各自待在自己的封地筹谋，平安无事。 元锦终究不放心，安排好北地的一切事宜，带着宋云策、沈让、蒋平和一队人马，悄然回了上京。 当年还是小孩的宋云策如今掌管财政署，沈让则成了旅长，皆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男主萧铭楚娶了赵淑兰为侧妃，始终没将她扶成正妃，府中还有小妾数名。 将军府换了原身二叔一家当家，祖母还活着，就是身体有些不大好。 赵英武始终没发现，她不是原身。她根据现代社会管理模式写的那本《新国策》，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也没有再婚的意思。 元锦在城内转了一圈回到客栈，宋云策和沈让迎上来，面色凝重，「阿姐，上京的气氛不对。」 「上京城外的防卫增多，怕是有大事发生，我们得回去做准备。」沈让也发现了上京的不寻常之处。 蒋平看看他俩又看看元锦，没说话。 上京的情况确实不对，城外的守卫营换防频繁，皇城外的守备比平常多了一倍。 只是皇帝病重，不该如此紧张。 此行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十个班的冷箭营将士随行，他们到上京附近就分散开，没和他们一道。眼下消息还没送过来，具体会发生什么，他们还不知道。 照眼下的局势看，上京怕是要变天。 「当了五年太子都不能参政还被废掉，换我是废太子，也要忍不住弒君了。」元锦一派淡定，「等冷箭营的人回来，我们回北地准备，大盛要乱了。」 大家齐齐点头。 入夜后，沈让和宋云策知会元锦一声，一道回保宁寺。 「十年了，我发现上京也不过如此，远比不上北地自在。」沈让回头看向夜幕下的上京城，禁不住发出感慨，「我曾以为上京是金粉之地，留在这便是当个俗家弟子，也是件极好的事。」 他不知自己来自何处，有记忆起就和师父在保宁寺念经礼佛。 后来被人拐带到兴城被元锦所救，他眼里就只有北地的百姓，只有北地无拘无束的气息。 无论去了哪一城，街道都是干净的，不会有难闻的气味，地上也不会到处都是粪便。 走在大街上，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再刻意避嫌。 「北地只有阿姐理想中的一半，不是全部。」宋云策语气沉静，「再过不久，整个大盛都会变得跟北地一样。」 阿姐喜欢的是现代世界，在那里她才更自由。 北地虽有现代社会雏形，内核却还差许多，凡事都还得小心翼翼。 十七县一知府，不让任何消息泄露出来，阿姐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他也没少为此操劳。好在一切都值得，整个北地如今都听阿姐号令，赵将军未有再婚，随便阿姐怎么折腾。 除了朝廷下派的部分官员，其余人只听阿姐的吩咐。 他们当中有因为被流放，而不得入仕的举人。有当初阿姐从山寨救出来的姑娘，有胸怀大志的小户千金，也有被打压欺负的庶子，有出身穷苦的书生。 阿姐给了他们不同的选择和人生。 「我是个出家人，如今却是阿姐手下的一名旅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沈让低低笑了声，加快步伐，「阿姐说的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的可不止一人。」 阿姐救了许许多多的贫苦百姓，给阿姐办事当差，他不后悔。 「这就是你每天都要看兵书的理由？」宋云策打趣一句，笑着跟上去。 阿姐或许就没想过救人……她向来是随心行事。 …… 元锦在上京逗留两日，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离开。 皇帝忽然病重，皇城警戒加强，上京的守备换防时间缩短，山雨欲来。 从齐王、晋王封地传来的消息也证实，这两位蛰伏了十年，都在准备动手。 太子被废后就一直没册立新的太子，皇帝此时病重，废太子在京中朝臣自然而然地会选他。 第144页 废太子好歹也曾是太子。 就看齐王和晋王，谁先出兵勤王。 回到甘城的据点，元锦飞鸽传书，命各城守备准备粮草，做好应战准备。 「江南来消息，齐王不日北上。」莲心拿着从江南送来的密信，焦急入内，「晋王那边也在准备进京。」 元锦拿走密信看完，随手烧了，「各地百姓的工作做的如何？」 「各地百姓的工作全部到位，会在几位王爷开打时，响应起义。」莲心坐下歇气，「我的人和冷箭旅的人，会盯着起义的队伍，不让地痞流氓趁机闹事。」 「很好，都安排下去，只要他们一动我们也动。」元锦拿出大盛的舆图细看，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盛的情况绥国和鞑靼都在关注，三王之乱起，这两国难保没点别的想法。 她得防止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 「绥国边境不曾有异动，倒是鞑靼那边悄然往缙国边境安排了一万大军。」莲心见她看舆图，喝了口水润喉，再次汇报，「方师长来信，说拦住他们问题不大。」 登城百姓衣食富足，家家户户都有屯粮的习惯，男女都能去守城。 「通知下面的人，继续盯着绥国边境。」元锦听说方鱼来了信，顿时安心。 她带出来的人忠诚度很高，他们的家人大多都接到北地生活，大盛乱成什么样都行，他们不会允许北地乱起来。 这些年的群众工作没少做，渴望安定幸福的基因已经刻进四百多万百姓的骨子里。 随着上京的消息越来越密集，皇帝带着妃子和大臣逃往行宫，废太子楚王登基的消息终于传来。 一直按捺不动的齐王和晋王，相继打出勤王旗号，起兵前往上京。 两地百姓乱成一锅粥，起义军趁势而起。 元锦派出去的人马引导各路起义军，在中原和江南，放出消息，凡自愿上缴地契、房契、和金银珠宝不抵抗起义军的人家，起义军不伤人。 北地大军集结甘城后，部分前去跟起义军汇合，清理想要趁乱发横财的地痞、恶霸、山匪。 部分在从甘城直奔上京，元锦任主帅。 「晋王府所在的南州府已拿下。」负责传信的通讯旅旅长，拿着急报进入营帐，「百姓夹道相迎，当地富户、地主按照之前收到的消息，自愿送上地契、房契、金银珠宝若干。」 元锦点了下头，和各位师长一起看沙盘和舆图，「南州拿下，其余各县最多两三日就差不多能拿下。」 「江南一地富商、地主较多，王侯家眷也多，会出现一定的抵抗力量。」其中一名师长指着舆图上圈出来的几座城池，眉头紧皱，「想要不伤人打完这一仗，有点难。」 「若起义军只是乌合之众，会打得很辛苦，但我们的将士是正规军。伤亡有一些也无妨，若是一点都没有，那里始终还是会成为隐患。」元锦也拧着眉，「不能又想赢，又想不死人，目前的安排对百姓来说已经最好的。」 起义军严守军纪沿途占领的城镇，不毁房屋农田，不伤无辜，而非烧杀掳掠样样都干。 为了减少百姓的损失，她这些年想过无数的办法，最后才决定用目前这个。 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的土地不分出来，江南还是封建制度下的江南，不便管理。趁着三王之乱震慑一批，拿到大盛的控制权再惩治一批，管理起来会比较顺畅。 「确实是这个道理。」说话的师长轻声感慨，「杀别国的将士我可从来没手软过，对着大盛的百姓，终究有愧。」 「那些王孙贵族不动，北地早晚会变得和原来一样，我们这十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元锦偏头看他，「王孙贵族眼里没有寻常百姓，你们是谁他们更不会知道。」 空气安静下去。 元锦知道他们心里矛盾，抿了下唇，没继续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完结了，么么哒~~~ 第62章 062王妃 主帅和副帅之间出现意见分歧, 还是在大战中，简直跟作死无异。 争执持续了一个时辰，支持对反抗镇压的只有两成, 余下的人都希望换一种平和的方式, 针对这些权贵。 偏偏提出换方式针对的将领, 大多都是贫苦出身，有天赋认得一些字，从军后才成为头目，最后被元锦发现重用。 支持反抗镇压的将领, 则大多出身不错，谋略和武功都很强。 造成这样的局面，元锦知道自己的责任很大，时间太短没能让他们彻底意识到，只有推倒封建统治才能真正的当家做主。因而才会在遇到权贵时，本能的惧怕。 他们在这样的社会形态下长大成长起来，一代又一代的封建统治，在突然之间就要打碎。他们会有犹豫、彷徨很正常，太过美好的东西, 总是害怕被打碎。 害怕曾经的被统治再次出现。 这十年在北地, 百姓安居乐业, 既无匪患也无重税。让他们相信真的可以人人平等, 也让他们担忧一切只是幻梦一场。 元锦冷静评估形式, 分析利弊，「更温和的方式，他们并不会感激，反而会积蓄力量捲土重来。若再让这些人，把土地把持在自己手里, 把权力把持在自己手里，会比现在更残酷更黑暗。」 「我不愿意让他们再掌权，然后一代代传承下去。北地的风气有多好，诸位看得见。」骑兵师师长接话，「难道你们还想回到城主没出现之前，北地一片荒芜，百姓人口不过百万，吃了上顿没下顿，卖儿卖女过活？」 第145页 不支持镇压的将领无言以对。 「今日对他们仁慈，我们又何必起义？老老实实的受他们欺压，让他们带着家奴侵占土地房产，强抢妻女。」又一位师长开口，「你们当初从军无一人是自愿，那样的苦日子，还要过？」 「不过。」不支持镇压的将领齐齐出声。 「他们手中的权力为何累世传承，是因为他们没被打疼过，因为皇帝需要他们维护稳定。」元锦不疾不徐出声，「我们可以打疼他们，让百姓真正的做人而不是奴隶。」 「你们不信我可以让大盛变得更好，还是不信，你们能将这些享受了几百上千年民脂民膏的王孙贵族，世家大族推倒？」元锦语气加重，「箭在弦上，此时犹豫乃是兵家大忌。」 帐内一下子安静下去。 「他们便是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们的将士经过十年训练，慌什么？」元锦拔高声调，「慌他们有朝一日再得势跟你们算帐吗？我们手里有兵外面有百姓拥护，有什么可慌的。」 「大将军，我们错了。」几个不支持镇压将领羞愧低下头。 元锦缓了语气，重新分析眼前的局势，布置即将跟晋王对上的这一仗。 晋王的大军有七万人马，武器装备明显不如他们，粮草倒是准备的异常充足。 十年来，齐王和晋王为了皇权，在封地豢养私兵收刮钱财，百姓苦不堪言。加之这些年天灾频发，粗粗摸查得到的人口数据，整个大盛从五年前的接近七千万人口，到现在只有不足五千万。 中原往南也就江南一带好一点，中原一带五年来几乎没有新增人口，能去南方的都逃去南方，能到北地的也都跑了。 走不了的百姓全都成了晋王争夺皇权的基石。 「晋王大军已连续行军八日，到了临江府估摸着会修整一日，冷箭旅一、二营化整为零先行进入临江府，控制守备营接我们的大军入城。」元锦拿起图杆指着沙盘说，「在临江府解决了晋王，队伍继续开拔，赶到卢城拦截齐王大军。」 「冷箭旅三、四、五营，可提前进入齐王入京路线的各府州县，断他们粮，刺杀高级将领。」副将军走到元锦身边，取下沙盘上的临江府小旗子，「临江府易守难攻，因此我们必须要在晋王大军之前，拿下临江府狙击晋王大军。」 众将对此作战计划无异议。 当夜，大军分成小股部队继续往临江府急行军。因所有将士都配备了行军背包和单兵口粮，分散后行踪难测，又有侦查旅在前方开路，晋王派出的探子不是被斩杀就是无功而返。 两日后元锦和一众将领进入临江府，北地大军随后入城，比晋王大军提早了一日。 布防结束已是天亮。 元锦站在城墙上，拿着费了好几年功夫才做出来的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外的动静。 「侦察营来报，晋王大军分成三股，再有两个时辰便进入我们的埋伏区域，准备呈合围之势攻打临江府。」副将军将战报递给元锦，「趁他们人困马乏，我们争取一次拿下。」 「速战速决，最好生擒晋王。」元锦随手把望远镜递给他，「江南一地的收復还算顺利，特意培养出来的水师和冷箭旅水陆特战营，传来捷报。再有二十日，江南一带可全部拿下，负责各府州县安置工作的官员已在路上。」 她是打下一城就留下相应的官员处置战后事宜，所有官员由宋云策和曲如云负责护送，跟随起义军的行军路线行进。 这边也是同样的安排，拿下一城随行的官员就接手管辖一城。 十年来，她精心培养了数千后备官员，该是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 临江府外。 萧铭楚坐在中军帐内，一封封翻看探子从各地送来的线报。 突然冒出来的起义军背后到底是谁在统帅，竟然无一条线报说的清楚。从北地打听来的消息，有说起事的城主是女子，有说是男子，竟是连性别都无法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北地的百姓，这十年衣食富足，不论朝廷增加的苛捐杂税几何，百姓都不受影响。 派去北地的探子来报，此次起义军从北地出发，百姓夹道相迎。 「王爷，我们养在棱谷关的三万将士，叛了起义军。」跟随萧铭楚多年的副将，拿着新送到的线报，面如死灰。 「王爷，起义大军的行踪依旧无法探查，末将觉着这临江府不能去。」军中副将低头看着案上的先报，迟疑开口，「探子连探数日，数万人马的大军竟是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被起义军占领的城池内，百姓跟过年一样开心，并未像他们预料的那样被起义军□□。 「不过临江府，进京的行程会延后五日，你是想让本王的王兄捷足先登吗？」萧铭楚转头盯着沙盘，咬牙出声，「再探再报，务必把起义军的行踪找出来。」 援军没了。起义军的纪律如此严明，统帅之人会是谁？ 赵英武并未离开棱谷关，梁守备病倒，探子未能确认是否属实。 他一个守备，没有帮手如何指挥得动十几万的起义军？ 从甘城出发的起义军有八万左右，江南一地的起义军人数亦有七万上下，两股兵力呈合围之势往上京围拢，他梁守备没有这个统帅的能力。 「是。」副将应声传话出去。 第146页 萧铭楚召集众将针对临江府可能出现的情况，又商议了半个时辰，大军继续往临江府行进。 进入临江府地界，探子来报，起义军的行踪依旧没有探查到。 萧铭楚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把一众将领和谋臣召集到一起商议。他指着舆图上的地标，烦躁敛眉，「近十万大军，无论是扎营在外还是占领城池，总该留下蛛丝马迹。」 自出了封地，这一路过来，每回收到的战报都是起义军占领了城池。 「听说起义军的统帅用兵如神且蓄谋已久，在江南起事的起义军，竟个个通晓水性。还配备了羊皮囊，便是落水亦不会溺死。」有人弱弱出声。 萧铭楚瞪了一眼那谋臣，寒着脸下令继续开拔。 巳时一刻，大军进入临江府前最后一个山谷，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谷内爆炸声四起地动山摇。 突袭来的毫无预兆，人马受惊，一时间喊杀声响彻天际却不知敌人到底在何方。 「保护王爷！」护卫急红了眼，一面挥剑斩断流失，一面护着萧铭楚往后退。 偏偏此时，大军后方也飞来箭雨和阵阵爆炸声。 「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你们已被重重包围，负隅顽抗者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已被重重包围，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山谷前后同时响起的喊话声，一遍一遍传进勤王大军将士的耳朵里。 让人肝胆欲裂的动静，和像是不会停歇的箭雨，让不少将士选择放下武器。 箭雨逐渐停歇，山谷内再次传来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投降者排队出谷，不要试图反抗，否则格杀勿论。」 萧铭楚身上染满了护卫的鲜血，眼睁睁看着自己筹谋了十年才拉起来的勤王大军，崩成一盘散沙，颓然跌坐到地上。 「王爷？眼下如何是好。」暗卫首领将他拉起，心中悲愤难忍。 五百人的暗卫营，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副将死伤惨重。那些箭雨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对着王爷和各位将领谋臣放箭。 「杀出去？谁能杀得出去。」萧铭楚从胸膛里挤出一声干哑的笑，「你能，还是他能？」 他的大业彻底完了，还是败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起义军。 暗卫首领咬牙点头，「我能！」 然而他才迈出去一步，箭矢裹着寒风唿啸而来，瞬间穿透他的胸膛。 萧铭楚心跳勐顿，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倖，被彻底打散。 两日后。 被起义军将士生擒的萧铭楚，终于见到这只神出鬼没的军队统帅。 他被蒋平和梁守备押到元锦面前，看到对方统帅的一瞬，瞳孔勐缩，「是你？！」 将起义军控制的仿佛正规军的幕后将领，竟然是他死了十年的正妃赵元锦！ 他就知道她没死。 「不能是我吗？」元锦朝他身边的椅子点点下巴，示意他坐，「说起来，我能成事还得谢谢晋王当年相赠的银两。」 如今成了师长的梁守备扭脸看向一旁，努力忍住不笑。 晋王一定没想到，当年在兴城被坑，都是城主的手笔。不管是给的银子，还是塞进新兵里让朝廷养的私兵，都被城主料理的清清楚楚。 「赵元锦，你以为赢了我就能执掌天下？」萧铭楚心中浮起懊恼、愤恨、轻鄙等等的诸多情绪，讥笑道，「你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这些人能忍你嫁人？能忍一辈子在你手下卑躬屈膝？」 怎么会是她呢？ 若自己早些发现赵淑兰不会医术，发现救了自己的人是她，发现她便是医馆里的小师妹，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这些就不用晋王操心了，人见着了，带下去软禁起来，不准他寻死。」元锦摆手示意护卫把人带下去。 萧铭楚噎了下，嘴唇翕动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帐内恢復安静。 元锦拿出舆图，安排围堵齐王的作战计划。 萧铭楚手下被俘的四万多勤王将士，愿意加入起义军的，完成身份录入打散分编到各营。 不愿意的给一笔遣散费，自行回家。 愿意留下的还挺多，原本占据中原人数八万左右的起义军，一下子到了十万。 齐王最多过两日就能收到晋王被擒的消息，以他们行军的速度，昼夜兼程也需要三日才能到达卢城。 起义军此时离上京已经很近，先攻下上京，活捉逃往行宫的皇帝，再去卢城去堵他都行。 不过元锦不打算这么做。 皇帝躲在行宫，楚王登基一事名不正言顺，加上勤王大军和起义军眼看就要攻入上京，他一定会先对皇帝下手。 这样一来，省了他们的一道工序，只对付齐王和楚王就行。 「上京来报，新帝的御林军已抵达行宫，今夜寅时发起进攻。」蒋平将线报递给元锦，「江南遇到了一些阻碍，我过去瞧瞧。」 「行，上京这边我们很快就料理清楚。」元锦拿走线报看了眼，同意他的决定。 江南富户皇亲国戚多，各家的护卫加在一起人数也不少。 「春节前，一定能拿下上京。」蒋平笑了下，拿出另外一封信递给她，「赵将军和来信和北地战报送到。北地一切安好，鞑靼大军的重骑兵营，被神炮轰的第三日就撤军走了。」 第147页 元锦看他一眼，拿过赵英武的来信展开。 鞑靼果然暗藏祸心，派兵三万试探攻打登城，出动重骑兵营。登城守备用她造出来的火炮，炸翻了重骑兵营，鞑靼主帅被擒。 为换回主帅，鞑靼跟现任的登城副城主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日后进入鞑靼的粮食、布匹税少一成。 此外，再送登城一千匹上好的战马。 看来鞑靼被打的很疼。重骑兵营一直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出战无往不胜的王牌军，结果在登城吃瘪。 元锦看完信，想了想提笔给赵英武回信。 这十年，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互相之间的防备早已消弭。他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看着对权势不热衷，一旦有了掌握权势的基础，还是会蠢蠢欲动。 《新国策》的上话一开始挺管用，当他发现北地一半的城池都在她管辖之下，看到百姓只认她这个城主时，心态还是有些失衡。 好在她下手较早，带起来的人多半都是经过观察和培养，没给他太多插手的机会。 再后来，他发现看《新国策》和执行上面的政策是两回事，就彻底收手，安心当她的后盾。 他此时来信，并非是要来摘果子，而是真想回上京的家看一眼。 想要给妻子上一炷香。 离家二十几载，朝廷不许他回京，又不给他钱和粮，他委屈了很多年。现在回来，其实也正好，上京还是他熟悉的上京。 再过几年就不是了。 元锦写好信交给蒋平，笑道，「跟送信的人说，让他转告父亲，他到之前上京一定拿下。」 蒋平含笑点头，收起信，抱着自己的头盔走出帅帐。 元锦弯了弯唇角，继续布置作战计划。 齐王得知晋王的勤王大军在山谷被伏击溃败，定会吸取教训走没有山谷的路线。他们得挑一个适合伏击且战损少的地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临江府一战，起义军将士阵亡千余人，让她很是郁闷。 确定好伏击地点，大军连夜急行军开拔，往卢城方向奔袭。 半个月后。 起义军拿下上京，龙椅都没坐稳的楚王萧铭泽被困皇宫十日，不得不带着一众妃子和皇子公主，开门归降。 他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看清起义军首领居然是个女人，还是死了十年的赵元锦，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赵元锦，你竟没死？」 十年前，赵元锦去书局被掳走之时，他看到了整个过程，但未有出手相助。 他知道晋王想拿赵元锦当棋子，故意冷眼旁观。 没想到……把他们兄弟三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竟然是赵元锦。 第63章 063王妃 元锦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铭泽, 没想起来原身何时见过他。 原身在上京的社交活动很少，社交活动几乎不参与。 她看了会，从萧铭泽身上挪开眼, 沉声下令, 「带下去看管起来, 不准他寻死。」 暂时不杀他，上京城内还有死士和暗卫没有除干净，他不死那些人就会想着救他。死了，这些人会扶持他的孩子, 筹谋復国。 她花了十年时间才走到这一步，必须把所有的危险和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 「是。」护卫将萧铭楚带下去，看他的眼神满是鄙夷。 几位王爷以为这些年的布置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都在阿姐的监控之下，有点风吹草动阿姐就会收到消息。 萧铭泽被带走，剩下的皇子公主、后妃一个个吓破了胆，忙不迭磕头。 「都起来，我不喜欢被人跪着。」元锦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再次开口, 「今日起所有人搬离皇宫, 每人身上允许带多少东西, 多少银子, 会有专人给你们讲解。」 「我们也能出宫？」跪在远处的宫女, 颤颤抬起头，「不用待在皇宫里？」 「你们也都能出去，各回各家，不准私带宫内贵重物品。」元锦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太监身上，「整个皇宫所有人都能出去, 不得私藏私带宫内贵重物品。」 「谢陛下。」宫女哽咽行礼。 她一哭，转眼哭了一大片。 元锦无奈扶额。 她最看不得人哭，不管男女，是人还是鬼都看不得，不会哄。 皇宫内所有的人员搬离，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安排到城内的理藩院，等待安置。 元锦吩咐宋云策带人进入皇宫，清点各宫的财务、珍贵物品，自己则去太和殿见等候多时的大臣。 「竟然是个女子？」 「怎会是女子？一个女人不安生待在后宅生孩子，竟然跑去当起义军首领？」 「我大盛竟然被一个女子灭国，可悲可嘆。」 「我宁死也不愿意为个女匪首效命！」 「大盛建国百年，竟被个女匪首窃国，我实在是无颜见先帝。」 元锦一进门就听到底下的议论，她环顾一圈，迳自坐到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屋子的大臣。 殿内慢慢安静下来。 「不说了？那我来说。」元锦翻开手里的册子，「盐铁司掌管国中盐铁二十五年，盐户、铁矿工累计死了一千八百二十三人，无一人得到应有抚恤。贩卖私盐私铁，中饱私囊获利一百零七万两，宅邸八处，铺子一百二十一间。」 「吏部掌管国中官员晋升考核，吕尚书上任以来，提拔重用贪官近百人，致四府两州四十三县民不聊生。」 第148页 「户部尚书上任十五年，国中八次水患百姓因灾而亡五百三十一万余人，两次旱灾百姓亡故二十七万余人。」 「兵部尚书上任十二年，拖欠北地驻军粮饷合银两百零三万两，致与缙国之战将士伤亡六万余人。拖欠东境驻军粮饷合银一百二十万两。」 「工部尚书上任二十一年，兴修水渠不足万米。」 元锦一条条往下念，殿上的大臣一个个脸色精彩纷呈。 「想死的现在就能原地自裁，我决不拦着。不想死的收拾包袱，吐出你们这些年捞到手里的铺子、银子、地契、金银珠宝，回家养老。」元锦合上册子，冷然出声，「谁是匪谁是民，诸位心里可清楚了。」 朝中大臣无一人敢出声。 「自今日起，大盛改国号为华夏，年号开元。」元锦走下龙椅，大步往外走。 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顺应这个朝代的习惯，称帝。 身边的人接受的都是这个时代的教育，他们的固有思维是皇帝才能统治国家。自己就算给自己一个总理的称号，他们也会把她当皇帝。 国家由人民做主的意识形态，最少还得过个几十年才会慢慢形成。 到她死估计差不多，还有四十年。 元锦离开太和殿就带着莲心往里走，参观大盛皇宫。 走出太和殿的朝臣眼看她带着人走远，又小声嘀咕起来，「这女匪首不会以为，查了这些，就能管好一国？」 「水患是天灾，她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不信，我们这些老臣都不干了，她还能坐稳那个位置！」 「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真以为管理一国如容易的事？」 「我就不走，也不死。我倒要看看，她这皇帝能当几日！」 「对，我们倒要看看，她这皇帝能当几日！」 元锦把皇宫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划出需要用的前殿，作为办公地点和接待外宾的地方。后宫安排女子警卫营入住，撤掉不需要用到的一些部门，只保留会用到的部门。 安排完这些，她吩咐宋云策准备新政颁布事宜，沈让留在上京任御林军总领。 北地过来的大军部分安排到城外的守备营，部分安排到各地作为守卫，协助新上任的官员，维护治安执行政策。 自十年前就跟随她的将领，愿意留在上京的，她则论功行赏，给他们安排宅子和一定的护卫让他们安家。 有管理才能的放到合适的位子，有军事才能的，封将军管理各地驻军。 她手中不缺做事的人。 国中能用之人不少，后续会通过改良后的科举考试和官员录用考试，选拔基层官员。 官员升迁沿用现代公务员考核、晋升制度，几年之后大家会慢慢接受。 次日新政颁布，废除贱籍奴籍，不设贵籍和良籍。凡去上京府衙申领身份牌的百姓，都可分田地分宅子，根据情况领取银子和粮食。 上京的王孙贵族无不痛骂她是暴君土匪，百姓一片欢腾。 元锦根据地理知识，将华夏分成十四个省份，安排跟随自己十年的心腹，前去担任布政使。 每个省内依然分府州县，派遣经过考察可用后备官员，前去担任要职。 苏永章也成了布政使，从兴城到上京见元锦，心中翻腾的厉害。 十年前，这小姑娘翻窗威胁他办事，十年后她竟成了一国之君。 各省布政使任命之后，便是副职和各司司长、副职，各处处长等等的官职。同时成立相应的官员监管部门，律法监督部门。 从十年前就开始跟随她的人，只知道她手中有一只特别的队伍，却没人知晓这只队伍具体谁负责。 众人领了职位任命书后，当晚一起参加庆功宴。 元锦依旧一身常服，半点没有当皇帝的架子，也不许他们下跪。 「能走到今日非我一人之功，希望诸位到了地方，依旧能谨记我们起事造反是为百姓谋福祉，不可如前人一般行差步错。」她端起酒杯，含笑着殿内的男男女女，「你们跟了我十年，最短也有三年，往后事情要做，你们的终身大事也要解决。但是记住，一夫一妻不可多娶。」 这条律法颁布之初他们都异常不解，担心孩子会越来越少，事实上北地的孩子出生率一年比一年高。 「陛下何时成家？」梁守备看了看笑眯眼的赵英武，大胆开口，「如今整个大盛成了华夏，你也成了一国之君，婚嫁之事也得考虑了不是。」 「国中百废待兴，婚嫁一事不急。」元锦唇角含笑，「鞑靼和绥国对我华夏虎视眈眈，海运也未曾搞起来，谈婚嫁太早了。」 「陛下说的是。」赵英武也跟着笑，「此事不急。」 女儿辛辛苦苦打的天下，嫁什么嫁，应当是她娶才对。 「那我争取多生几个？」梁守备举起酒杯仰头干了。 大家全都笑起来。 宴席到戌时结束，元锦陪着赵英武带着护卫离开皇宫，一块去将军府。 明日之后就会针对这些前朝的老臣，王孙贵族，将军府也不能例外。论功行赏，怎么都轮不到想要害死自己的二叔一家享受，也轮不到祖母成为人上人。 「爹爹离家二十余年，此番归来，心情甚是复杂。」赵英武看着身边的女儿，既欣慰又忧心，「作为国君，爹爹不希望你太过仁慈，外人的看法不重要，做你想做之事才要紧。」 第149页 这些话，即便是自己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二弟、三弟和母亲不曾给过她一丝温情，她若还给他们荣华富贵，只会让他们无法无天。 知晓她当年被人纵火谋害的人不少，身为国君对伤害过自己的家人尚且纵容，那些跟随她多年的手下，亦会有样学样。 「爹爹放心，女儿不会仁慈。」元锦主动挽起他的臂弯，「你日后留在上京还是回棱谷关？」 他与原身的母亲相识在兴城，成亲也是在兴城，再后来原身出生，缙国大军来犯。 原身和母亲被送回上京，回京路上，缙国探子假扮山匪杀了祖父一家，只有她们母女侥倖活下来。 到上京后没多久，原身的母亲便病故。 人上了年纪都念旧，他想回去，她就安排好护卫随他回去。不想回去就住在上京，去京师守备营跟沈让一起带兵。 「我回棱谷关，这次回京只是看看，顺便将你娘的牌位带回去。」赵英武笑了声，打趣道，「我这太上皇若留在上京，反倒让你分心，这些个王孙贵族家家都不简单，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元锦含笑点头。 走到将军府门外，赵英武带着护卫进去，元锦在外等着。 沈让和宋云策的宅子就在附近，两人遇到她，索性停下来说话。 「阿姐，我有件事一直想问。」沈让喝了些酒，脸颊绯红，「你那些行军打仗的本事，发展民生的策略，都是同谁学的？」 阿姐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比书上说的神仙还厉害。 「你喝多了。」宋云策扶了一把沈让，余光扫过将军府的大门，暗暗记了一笔。 当年阿姐初到这里，虽不至于被欺负，日子过的肯定不开心。 「我没喝多，我就是好奇，想拜阿姐的老师为师。」沈让低下头，情绪低落，「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此次跟着阿姐起事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也想变得更强大，变成阿姐最强有力的后盾。 「有很多个老师，他们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三天三夜也不说完。我只会他们的皮毛，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那是一群用伟大都无法形容的人，我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没死前是什么人，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从事怎样的工作。有记忆起就是魂体，她能去阳间，每次停留的时间不得超过一周。 阳间的许多事，都是进了忘川的魂魄说给她和孟婆听的。 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小世界，干脆陪那些能看到自己，或者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小孩长大，跟着他们学知识。 若非一年前把数万亡魂引渡回忘川，她也不会有机缘能成为人。 在这个世界所运用的各种知识，都是前人的智慧结晶，都是她从那些亡魂口中听来的，而非她本身就这么厉害。 「既然如此，那我日后好好跟着阿姐学。」沈让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对她提到的那些人愈发好奇，「那些人在哪，我能看到他们吗？」 元锦：…… 死了就能去忘川听他们的故事，这话不能说。 …… 华夏立国第二日，新任命的官员，相继拿着任命书离开上京到地方上任。 留任京中的官员则到各部门上班，一切井然有序。 等着看元锦笑话的一众前朝大臣，收到新官已离京上任的消息，险些没气死过去。 提早回京的赵淑兰得知华夏的皇帝，竟然是元锦，早早跑回将军府撺掇祖母去皇宫见她。 两人在宫门外站了一上午，门都没能进去，大伯也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她回到晋王府，越想越气，心中怄血。 「你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被你利用都不知的蠢货？」萧铭楚歪在软塌上，神色讥诮，「若非你当年冒认她，我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救了他的人是元锦，从来就不是赵淑兰，她跟本不懂医术。 「成王败寇，你输在自己无能与我何干！」赵淑兰想起这些年的不快，禁不住反唇相讥，「可惜呀，人家现在是开国女帝，没你萧铭楚什么事。人家是自己打的天下，没靠过你半分。」 她若早知道堂姐这般有出息，当年她绝不会冒认功劳，也不会纵火害她。 堂姐身边的有许多女官，自己听话一些说不定也能封个官当。 「还在做梦她会看在姐妹的情分上，照拂你一番？」萧铭楚的脸色黑下去，额上青筋直跳，「我劝你省省。」 赵淑兰正要嘲笑回去，门外进来一队人马，领头的赫然是个女官。 「根据华夏新政，你夫妇二人同府中妾室一起，只能有两进院子，多出部分封死新开门，由上京民政署、土地署分给无家可归的百姓。」领队的女官面无表情，「女子能随身携带两件朱钗，银子五百两，男子可带玉佩两件，银子二百两，余下的充公。包括但不限于地契、房契、铺子、金银珠宝、珍贵字画、瓷器等。」 「赵元锦她是土匪吗！我是她亲堂妹！」赵淑兰瞬间失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要跟那姑娘拼命。 「违令者送往禁闭院，关押十日。」女官抬手就将她噼晕过去，抬眼看向萧铭楚，「陛下说你不能死，所以我们不会动你，但你若执意不从，我们也不会太客气。」 第150页 萧铭楚看着晕过去的赵淑兰，想起当初在在起义军中军帐，元锦穿着一身银色铠甲彷如天神的模样，心中满是苦涩。 他当年但凡仔细心一些，就会发觉赵淑兰根本不会医术。 针对王孙贵族的资产清理，遭遇阻碍，元锦再度下令，想死的不拦着抵抗者杀。愿意归顺且主动上交资产的大臣，待用，不愿意的直接抄家。 没有奴籍禁锢的各家家僕，得知消息，连夜收拾细软回家，京中各府一派混乱。 经过三个月的重拳整治，京中王孙贵族和寻常百姓一样，没有任何地位可言，领到和身份牌和户籍牌，和百姓一样。 无家可归、无地可种的百姓，分了田地和房舍，生活慢慢恢復。 楚王豢养的死士和暗卫被清理干净，几个国公府中的死士也被尽数捉拿。 趁着这股乱象，上京知府衙门收拾了一批想要趁机捣乱的地痞、恶霸，上京的治安彻底变好。 元锦看着从各地送来书信和奏摺，得知当地的民生正在恢復，稍稍松了口气。 赵英武离京的日子也到了。 这三个月还挺为难他的，各家各户都去找他说情，求元锦高抬贵手。 他跑去保宁寺待了两个月，又去给原身的母亲亲手修了坟，都没能躲过那些人。 马车出了城门，赵英武掀开帘子下去，眼底满是不舍，「爹爹等你把上京到北地的路修了，半月内能到北地，爹爹就常回来。」 「好，那你要听师父的话，不舒服该喝药就喝药。」元锦看着坑坑洼洼的官道，郑重承诺，「我一定会把上京到北地的路，修的只需半个月就到。」 赵英武目光深深地看她许久，扭头上车，「别送了，回吧。」 元锦笑着挥手。 马车沿着官道越走越远，渐渐驶出视线。 元锦转身上马，带着护卫回城去难民收容处。起义军兵分两路起义，沿路收了很多弃婴和被人牙准备卖掉的小孩，总数近一千人。 她只能活到六十七岁，得再培养两批接班人出来，让他们坚持维护目前的体系，不让封建统治死灰復燃。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的更新可能会晚点~~ 第64章 064王妃 收容处收养的孤儿弃婴, 共九百八十二人。 联繫上家人准备领回去的有二百余人，余下的不是父母皆已亡故，便是自小被遗弃的弃婴。 元锦挑出来十四个不到一岁的婴儿, 二三岁左右的孩子一百人, 五岁以上的二百人, 交给曲如云带回城中的别院。 她平时不住皇宫，除非有急事需要加班才住。 「这么多孩子要怎么养？」曲如云不解，「陛下是想培养他们当暗卫还是忠臣？兴城外的山寨这些年一直作为新人的训练基地，不如把他们送到那边去。」 「就留在上京, 他们今后会是华夏的忠臣，也是接班人。」元锦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早晚有天会死，早培养早教导，能帮我不少忙。」 海运得开。开了海运之后，海外的科技和思潮会涌入，她亲自带的人对新事物的接受，会比一直接受这个世界思想教育的人快。 「好吧, 我尽量安排好。」曲如云听她这么说, 就知道往后的日子, 不会像在北地时那般平静。 剩下的孩子继续安置在上京民政署的收容所, 三岁以上的所有孩子, 都要去上课，学技能，练武。 办完手续离开收容所，元锦回别院稍作休息，便回皇宫处理政务。 大盛国库里没多少银子, 皇子公主和那些王孙贵族的钱倒是多的惊人，各省发展民生计划的奏摺，接连不断。 她根据轻重缓急，叫来宋云策算过帐后，针对比较贫困的省份从国库划了一批银子出去，要求专款专用。 忙完这些，元锦根据上京的情况，将绘制好的排污水渠图、污水处理沉淀池、净化池图纸拿出来，交给上京知府。要求他立即安排人着手修建。 在北地，她习惯了上厕所直接沖水的生活，到了上京还要天天闻着奇怪的臭味，实在不能忍。 她不愿意住在皇宫里，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上厕所不方便。 住在外面，厕所改建比较容易。 皇宫里要是也到处开挖，上京的百姓该以为出了大事。 「江南连续四年闹水患，我网罗了一些精通治水的民间能人，已安排他们过去着手修建水渠和堤坝一事。」宋云策将江南几省的奏摺递给元锦，「起义军抄没皇亲国戚的家产，小部分分给贫苦百姓，大部分都已入帐收入各府州县的库房。此次兴修水渠、修路绰绰有余，沿海的海运需要花费的银子较多。」 「我看了沿海送回来的摺子，前朝嚷嚷了数年的海运，到现在出海的船都没造出来。」元锦一边批阅奏摺一边说，「你让商队的人多留意，若是遇到有会造船的匠人，可高价请他们来造船。」 他手里的商队规模，已经大到一定的程度，绥国部分国土临海，他们那边应该有出海的大船。 她这些年也不是总在北地待着，而是到处跑。 世界上各个陆地和海洋的区域没变，改变的只是朝代的名称，以及科技树的发展进度。随着科技发展，隔壁那个爪哇小岛怕是会跟阳间歷史上一样，窥觊华夏国土。 船要造，还要造水平比他们更高的船，直接轰平了他们。 第151页 「我倒是认识一些匠人，不用上绥国请人，这些匠人都在沿海，你下令准备海运我发信通知他们过去。」宋云策眼底漫开笑意，「图纸我也有。」 由于不知道阿姐会去哪里，他在上个世界，除了当律师当她的代理人，各个学科的专业知识他都深度学习过。 但是对于官员如何升迁，如何监管，是一窍不通。 她走时才35岁，而他在那个世界活到80岁，一直到林悠悠当了奶奶、外婆才离开。 在这里，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尽量想办法帮她实现。 「你哪来的图纸？何时准备的。」元锦惊奇抬头，「想在绥国造船出海？」 宋云策迟疑了下，轻轻点头。 不能让阿姐知晓，他也懂得现代的知识。她没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被她发现自己一直跟着她，脱离世界后她会回忘川让孟婆拦下他。 「现在不用去绥国造船了，我们自己造。」元锦的视线又回到奏摺上，语气轻快，「先建个造船厂，造一艘能出海到其他国家的大船，还得考虑海上遇到海盗时可用的攻击防御系统。」 「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过，回头我让匠人修好图纸送给你过目。」宋云策弯了弯唇角，「无事我先回财政司？」 阿姐想事情比他细緻。 他绘制出来的图纸，确实没考虑武器系统的安装问题。在现代，华国有海警船护航，货运的船上几乎没有防御武器系统。 「去吧。」元锦头都没抬。 太和殿左右两侧是各司的办公场所，重大决策依然是通过会议商议是否执行，和她所知的现代模式一样。 批完各省送来的奏摺，沈让匆匆入内，说上京青楼的姑娘们不接受府衙民政署的安排，学手艺领工钱过活。 一大群的姑娘堵在府衙门口，打又不好打，骂又骂不过。 他从御林军大营回来，看到府衙门口的情况吓一跳。 「所有的姑娘都去了？」元锦起身去拿来宋云策送来各地帐册，一块放到书案上，「是不是还有人说我是个暴君，枉顾礼法，让女子读书做官。」 沈让：…… 阿姐这是在宫外装了耳朵吗，别人骂她什么都知道。 「被夺了家产的那些人，不骂我才奇怪呢。」元锦不以为意，「不用管，你派一名护卫去跟知府和治安署传话，让他们一切按照北地的规矩执行。闹事的抓起来，找出背后怂恿的人加以惩戒。」 这次起义，世家大族被她打得没了还手之力，皇亲国戚抱头鼠窜。所有皇子、公主、王爷，如今都是普通人。家产没了奴才没了，生计都成问题。 她不杀他们，就是要他们好好看看华夏的变化。 今日之事，估摸着是那些大臣以为他们撂挑子不干，国家就没法运行下去，被她反将一军后又开始不安分。 他们找寻常百姓生事，百姓只记得她分田分屋分银子给他们过活，不会在意她是男是女，不会帮忙。因而他们只好找上青楼的姑娘们，因为她们最好拿捏。 青楼的姑娘素来被人瞧不起，被人嫌，哪怕领到了和寻常百姓一样的身份牌，也很难被接纳。 这些官员当中，不知有多少人曾去寻欢作乐，以往日的不堪拿捏她们是极容易做到的一件事。 「我这就派护卫去传话。」沈让放松下来，转头出去吩咐自己的护卫去传话，很快又折回太和殿。 「上京守卫的安排已经做好，这是换防的时间、口令，换防人数。」沈让拿出上京布防书递给她，「一个师驻扎在城外，城内是我的护卫旅和你的女子护卫营。」 城内的守卫在精不在多，治安署治安处管辖各个区域治安，皇宫守卫有护卫旅和护卫营。 「安排的不错。」元锦看完放到一旁，「城外大营的训练不可中断。绥国和鞑靼不是安分的主，鹬蚌相争是早晚的事，我们要当渔夫就得早做准备。」 鞑靼对他们的实力可能有点粗浅的认知，绥国那边掌握的信息不多，他们两国打起来她首先要吞掉绥国。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东境的驻军她还未掌握，这是个巨大的雷。 如今国家政权更迭，兵权还在前朝封的将军手里，她没法睡安稳。借着跟绥国开战，她就能将这支被前朝将军掌握的军队，分化、重整，变成自己可掌握的军队。 「好，我回去后立即布置。」沈让的眼神发亮。 若是去攻打绥国，他说不定能当上主将。 元锦笑了笑继续看帐册。 沈让汇报完上京布防的事，又跟她闲聊了几句，掉头回国防司。 太和殿安静下来。 元锦翻完了帐册交给身边的机要女官归档，走到殿门前，看向远处的天空。 绥国这两年跟鞑靼的争端越来越大。说不定哪天就要发兵攻打鞑靼，获取更多的资源，甚至可能就在今年或者明年。 在绥国皇帝看来，大盛刚经歷三王之乱，国库空虚，国中民不聊生。就算他们去打鞑靼，华夏也没有余力去打他们。 她能打，就是打下来后问题会很多。 当初计划要拿下大盛，她从一开始就培养人手，目前刚好是都能用上。打绥国，能镇场子能办事的官员，最少得两千人。 手里不缺钱不缺兵，缺的是有管理才能的基层官员和高级官员。 第152页 现在是三月，如果他们两国也选择在入冬后开战，有大半年的时间也差不多能选拔.出来。 就是新选的人，用着不放心。 眼下这只能先这么计划，选了人送往绥国那边，他们想暗中做什么正好做不了。 可她还是没法轻松。 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跟着她的虽都论功行赏，但大多数人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能过好。有了权势地位，家族难免会靠上来，求他们帮衬一番。 才打了世家大族，她可不希望又养出来一批。 这也是她拿下上京，便成立官员监管部门的初衷。针对官员的立法，目前也准备的差不多，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正式颁布。 幸好她手里到底有什么人，互相之间并不是完全知晓。 最清楚的人只有宋云策、沈让、莲心、曲如云。他们四个算是最早看着她，怎么从山寨开始拿下登城，后来又拿下整个北地，剑指大盛的。 蒋平、方鱼和梁守备他们，只知道她手里有冷箭营后来成了冷箭旅。不知道沈让手里还有护卫旅，训练的方式冷箭旅不同，配备的武器也不同。 火炮的事只有赵英武和登城的守备知道，怎么造出来，他们一无所知。 元锦静静梳理完目前的问题，掉头回去，给各省诊脉开方。 经济基础和兵权一样重要。 老百姓眼下只求吃饱饭，官员考录和科举的相关政策，随后会颁布出去。那些还继续跳，想恢復往日风光想復国的人，收拾一次不停那就收拾两次。 …… 青楼姑娘堵衙门闹事之事天黑前全部解决。怂恿唆使闹事的几个老鸨，还有之前经营青楼的商户、权贵，全部打入大牢，罚没所有家产。 被利用的姑娘也受到惩戒，被关进禁闭院，拘押十日。 莲心从外省回来看了一遍上京青楼的姑娘，一个没要，反而要了收容院内剩下的孩子。 「上京青楼的姑娘为何不要，识字人数比其他地方的要多，有些没沦落青楼之前还曾是官家小姐。」元锦对她的选择颇为意外。 「陛下，属下管的官员风纪司，所有人必须接受严苛的体能训练，学习律法、新政、学习如何监管这些官员。」莲心的火气没忍住，「可你不知道，上京这些从青楼出来的姑娘，有多烦人。」 她说完，缓了缓唿吸，将自己去选人时那些姑娘的反应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上京青楼的姑娘们，嘴上说她们卖艺不卖身，实际上老鸨下令想不卖都不行，最多是让她们挑一挑顺眼的客人。就这一点，她们居然觉得找个人嫁，都比进什么训练营好。 不仅如此，还有出身不错的，骂她不就当个女官有什么了不起。她伺候过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王爷见到她都得给几分面子，让她去受苦训练，做不到。 这些年，他们禁掉的青楼有上百家，但凡是从青楼出来的姑娘，有了身份牌可以自己立户，都感恩戴德。 只有上京的这些姑娘，一个个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说这些话的姑娘，是延春阁出来的吧。」元锦听她唠叨完，唇角弯了弯，「不要便不要，她们如今已是自由人，想做什么随她们的意，跟民政署说一声，若她们当中有需要帮忙的，尽量提供帮助。」 延春阁是上京最大的青楼，年纪最大的姑娘也就十八岁，小的十一岁。 她们的待遇和其他青楼的姑娘不同，看不上民政署安排的工作也正常。上京这里毕竟是刚刚开始取缔青楼，禁止卖.淫，她们手里多少都有点傍身的银子。 时间长了就该知道，没有一技之长，活着是件不容易的事。 「确实都是延春阁的姑娘，其他青楼的姑娘都是延春阁挑剩下的，已接受安排到我们开的铺子、作坊去工作。」莲心无奈摊手，「我竟不知，青楼也分高低贵贱。」 若非跟着大小姐做事，她真不知这世间样样人都有。 「正常，以后你会看到更多不想看的人。」元锦将她无语的样子收进眼底，禁不住又笑，「去吧，孩子们上课的用的课本我已准备妥当，好好教导他们。」 莲心领命退下。 莲心手里有将近一千的人，大部分都是从青楼解救出来的姑娘，她们到各处开店收集讯息。同时也能监管各地的官员。 此前这支队伍在暗处，现在成了监管官员的官员风纪司，摆到明处，也是她向手下表达诚意的一种手段。 其实宋云策手里还有一支队伍，她这里有具体的名单，替换更迭他都会跟自己报备。 她没打算弄个东西厂出来，让官员日夜难安风声鹤唳，故意不说算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明暗两股势力交替，可以在刚立国的这段时间里，让所有培养提拔起来的官员，不敢有二心，也不敢有煳弄她的想法。 只要能稳住十年，华夏的官场生态、教育体系、意识形态就能成型。 …… 国中大事基本定下，官员录用考试的日期也定了下来。 所有考题，由各司联合出题，最后交由教育司审定、送交元锦终审。这是华夏立国后第一次官员录用考试，跟科举是分开的，各省的考生可在本省本府州县考试，无需赴京不限男女。 考试时间是三天，每天要考的科目都不同，考完可以回家，无需一直待在考试院。 第153页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模式，举国上下都极为震惊、不解。 坊间甚至传闻，这是新帝为了安插自己人手，故意弄出来的一场徒有其表的考试。 还说让女子当官，註定会灭国。 「赵元锦她实在太过分了，竟然不许前朝贵女参加官员录用考试。」赵淑兰穿着一身布衣，坐在祖母床边抱怨，「祖母，你能不能托人给她带话，我女儿自小读书识字，让她也去考试。」 老夫人垂眼不语。 自大孙女称帝，她至今未有见到她，托人带话怎么托？ 「算了，我看她就没把你当祖母。」赵淑兰越想越气，唠叨一通闷闷不乐地离开赵家。 将军府的牌子撤了，宅子缩小了，他们现在只是赵家，不是新帝的娘家也不是将军的亲属。 赵淑兰回到家，见萧铭楚竟然在看官员录用考试告示，又忍不住讥讽，「怎么，你也想去考。」 萧铭楚不理会她，拿着告示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门。 他如今被软禁在这宅子里，除了能活着什么都没有，没有权势没有伺候自己的奴才。 当初被他当成棋子，欲娶回来当摆设的赵元锦，如今是一国之君。 她的治国之策看似荒唐，实则最有效。 身为她的手下败将，他曾经愤恨、懊恼，此刻却只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 上京出现针对考试的流言，转眼传进宫里。 「老臣不死，新人果然不好上位。女子当官灭国这话倒是没说错，因我是女子又用女子为官，所以大盛灭国。」元锦看着各地飞鸽传书送来民间传言，通知机要司的人回信。 命各地的官员走明面宣传考试的重要性，通知到各个村镇，再让设在各处的宣传人员，在百姓中宣扬考试的正规性以及公正性。 「上京城里的这些老臣和皇亲国戚，不该留。」律法司司长轻哼，「该杀一儆百。」 「上京城内的传言从何而来，治安署确实得查查。」元锦敛眉，「杀人封嘴是下策，让他们无话可说才是上策。」 「陛下说的是，不杀他们。还要让他们看着这场考试顺利结束，看着华夏不遵循他们那一套规矩依然能管好，气死他们。」民政司司长一脸不屑，「这些老臣活计都成问题，天天想着復国。」 殿上的其余官员也忍不住吐槽。 两个月后，官员录用考试在争议中结束。各省都有考生通过考试，这些考生有男有女，只是女子人数不多。 名单很快送到上京。 元锦根据各省提供的考生档案和答题分数，通知各省同意录用，并安排到基层工作。 这是第一次考试，需要她来安排。往后两年一次的官员录用考试，可以由各省根据实际需要，留用通过考试的考生。 最终考试结果的公告发布后，流言悄然消弭。 在上京传播流言的几位，被关进禁闭院拘押半月，前朝之人对元锦的手段认知再次刷新。 官员录用考试之后，是官办学堂和医学堂的开设，和北地一样所有学堂男女都能去上学。 半年后，所有律法和政策全部制定颁布完毕，上京的各种改建完成，城池面貌焕然一新。 各地的基建进度参差不齐，大部分完成了初期目标。 针对中原几省发生洪灾或旱灾就会大批死人的情况，元锦从国库调拨银两，在容易发生旱灾的地方兴修引水渠，架设风力水车。 在发生水灾容易被淹的地方，也开了不少的水渠，并将这些水渠组网引入正在兴建的水库。 由于缺乏大型机械设备，这些工程完工完工最少需要二到三年。 针对建设期间也有可能会遭灾的情况，她下令命各省设置避灾处，一旦发现有遭灾的苗头，立即组织百姓撤离。 重阳节前，鞑靼和绥国的使臣送来国书，有意跟华夏交好通商。 元锦设宴招待，与这两国谈了一些资源互换的商贸协议，之后安排外交司的官员领着两国的使臣游览上京。 「绥国和鞑靼入冬后可能要开战。」宋云策将随着两国使臣一道回上京的探子，送来的密信递给元锦，「两国各自往边境屯兵，边境百姓家家户户都在屯粮。」 「他们打起来是好事。」元锦看完密信，回头吩咐身边的机要女官，「通知各司司长到太和殿，召开紧急会议。」 机要女官领命退下。 「还有一事。」宋云策又拿出一封密信递给她，「楚王和东境驻军大将联繫上了，看样子是想復国。」 元锦展开密信看完，笑道，「我正愁没办法接管东境驻军，这么好的机会送上来，得感谢他。」 沿海驻军不多，当初造反就已全部收编。 就剩下东境的这十万的硬骨头没拿下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第65章 065王妃（完成） 关于是否要趁着绥国和鞑靼开战, 一举拿下绥国计划，各司意见不一。 元锦将机要司整理出来的反对和支持意见，进行仔细梳理后, 最后发言, 「东境驻军十万, 当初三王之乱，驻军未曾往上京派遣一人一马。掌管这十万兵马的将军，还是前朝的将军。」 大家心头一凛，都安静下来。 十万大军不多, 只要他们敢离开东境，分到各处的驻军随时可以拦截。 第154页 只是那样一来，原先掌握驻军的前朝之人不动，暗中復国之事便不可控。 若是跟绥国开战，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收编这支驻军。 「我今日收到消息，楚王与驻军将领联繫上，图谋復国。」元锦再次开口，「国防司库房内的银两, 足够筹备针对绥国之战的粮草。粮草从北地秘密运送过去, 各地驻军抽调人手分批行军, 秘密进入东境大军驻地。绥国与鞑靼开战, 我们便攻入绥国, 斩断援军行进路线，让他们首尾不顾。」 「国防司安置完在起义中阵亡的将士家人，库房剩余的银两，够给国中三十万将士发放五年的军饷。」国防司司长接话，「我支持陛下趁他们两国开打时, 拿下绥国。前朝的将军，忠的国还是萧家皇权，我等并不知晓，留着始终是隐患。」 「财政司除去未来一年各省预算用银，还有七百万左右的剩余，打这一仗绰绰有余。」宋云策抬头看了一圈各司官员，不疾不徐出声，「立国半年有余，东境驻军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安排前去东境驻军任职的副将，如今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 「这一仗必须打，拿不到他们意图復国的证据，这十万大军管不了动不得，如鲠在喉。」国防司司说完，徐徐举起手，「我同意开战。」 元锦也跟着举手，接着是宋云策和沈让、莲心。 其余官员沉默了一阵，相继举手同意。 攻打绥国的计划一致通过，国防司司长联合各司成立作战指挥部，元锦担任主帅。 各地驻军收到消息，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分批往东境行军。 冷箭旅派出五个营，先行化妆潜入绥国刺探军情，其他人安排武器、粮草运送。此外，元锦还针对绥国各府州县的情况，从各地抽调官员到东境候命，攻下一城，接管一城。 秘密安排的援军，与他们同时出发。 筹备到来年一月底，鞑靼的十万大军分成三股攻打绥国。重骑兵营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攻进绥国境内。 元锦在两国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亲征带兵攻打绥国。 绥国大军腹背受敌，国中防卫空虚，皇帝急得请求停战。鞑靼方面断然拒绝和谈，攻势也越来越强悍。 元锦一面指挥华夏大军攻下绥国的城池，一面安排炮兵旅和火炮营，在鞑靼大军背后进行狙击。 这场混战持续了将近三个月，鞑靼的重骑兵营全部折损，轻骑兵营折损了大半，其余将士折损了五万多人，狼狈撤兵。绥国皇帝和所有大臣被元锦的人生擒，绥国灭。 元锦留下宋云策和几个心腹在绥国住持大局，自己则带着女子护卫营和沈让班师回朝。 此次攻打绥国，成功分化、重整东境驻军，拿下驻军将领上百人。 一行人回到上京已是七月初。 离开半年，国中各处并未发生动乱，队伍进入上京城，百姓沿路相迎。 「我在想，前朝的那些老臣估计真要气死了。」曲如云一脸坏笑，「我能去看吗。」 「你夫君知晓你这么坏吗？」元锦含笑打趣，「他娶你之时，确定没有被威胁？」 曲如云在去年十月成婚，嫁给沈让的一名副手，两人感情甚笃。 「陛下不准取笑我。」曲如云脸红低下头，「我怎么可能会威胁他，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最多是强买强卖。 「想去看你夫君就去吧，回头有你忙的。」元锦没拆穿她。 她们愿意嫁人成婚就嫁人成婚，嫁妆从她的私库出。不愿意的她也不勉强，有事做，有房住，她们的日子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困苦。 「不同你说了。」曲如云羞得脖子都红了起来，「陛下在我心中才是重要的，夫君不是。」 她现如今是女子守卫营的统领，是阿姐身边的眼睛和刀子，嫁人了这些也不会变。 元锦笑笑不说话。 华夏攻下绥国全境，女帝一行顺利回京的消息，让上京的许多人都惴惴不安。 楚王萧铭泽尤甚。 他手中最后的一张牌没了，不仅没了，驻军主将副将一百余人，全部被女帝拿下。 听说大队人马入京，他在屋里急的团团转。想出去亲眼看看是否属实，又怕监视自己的将士误以为他要逃走，下手杀人。 可是不出去，恐怕也是死。 焦灼等待了数日，宫里传出消息，驻军主将副将按军法处置，主将死罪副将各判牢狱无期、二十年、十五年不等。 萧铭泽看完张贴出来的公告，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半天起不来。 这赵元锦杀人，最狠的不是要命，是诛心。 驻军主将是他师父，杀他用的是不守军法不服从军令，而非图谋復国的罪名。看似给了师父体面实则没给，还杀鸡儆猴让她手下的将士知道，军法非死法。 …… 绥国各城人口登记、派遣布政使安排基层官员，城池改建、修復、恢復民生等等的工作，歷时一年半全部完成。 至此，沿海全线全部成了华夏国土，只剩北地还分属缙国、鞑靼、回鹘。 第一艘出海远洋的大船也造了出来。 元锦亲赴江南造船厂，登船试水，着手组建华夏海军。 打下绥国后，她从沿海各省送来的奏摺中得知，隔壁那个爪哇小岛这些年一直有动作。海军必须要建，建好之后第一件事就踏平那个爪哇小岛。 第155页 远洋船试水成功，蒋平主动要求带队出海。 元锦考虑再三，同意让他上船带队测试各种防御、攻击系统，演练海上作战。 此次上船的将士都深谙水性，又穿着她设计的海上作战铠甲，她依然不放心。 若非宋云策他们阻拦，她就亲自上船了。 演练开始，大船从码头缓缓离开，转眼变成一个小点。 她站在才建成不久的灯塔上，拿着望远镜，紧紧盯着大船不放。 「他们会顺利完成测试的，你不用如此紧张。」宋云策小声劝她，「冷箭旅所有的水兵都是蒋平训练出来的，当初打江南一带皇亲国戚，漕运帮派，也是他带兵。」 蒋平很早就熟悉水上作战，这次演练选上船的将士，多都出生在海边，上了船也不会吐不会晕。 「正因为他有经验我才更担心，人容易被自己的经验束缚。」元锦站着没动。 蒋平算是学习态度最积极的一个人，绥国一战他们大获全胜，她担心他会被胜利沖昏头脑。 「他不会。」宋云策知道没法说服她，索性不劝了。 这事确实马虎不得。 这艘船的演练结果，关系到海军的组建，关系到远洋商队能否去到更远的地方。 演练进行到第三天，命名为开元号的远洋船顺利回港。 蒋平下船就跟元锦汇报演练结果，指出攻击系统、防御系统的一些缺陷，以及将士选拔、训练的方向。 元锦看完他整理的各项数据，悬着的心彻底放下，「通知造船厂改进技术，海军的组建由你负责，遇敌对敌的阵型阵法，我回头给你写几个，你看着对练结果改进。」 蒋平含笑点头，「是。」 元锦又停留一天，带着宋云策返回上京。 组建海军的计划没有遇到阻挠，顺利通过表决，华夏立国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开始。 与往年不同，此次科举考试和官员录用考试一样，不限男女。 国中百姓对女子读书做官这事，已是全盘接受的态度，对于这次科举考试并未传出任何流言。 …… 元锦称帝第十年，吞併了缙国和鞑靼，一路打到吉利。从上京到兴城的官道，遇山开山，遇河架桥，从当初四个月左右的脚程缩短至半个月。 赵英武按照当初的约定，回京看她。 他老了，头上已见白髮，气势仍不减当年。元锦放下公务，陪他去保宁寺上香，陪他去给原身母亲扫坟，一如当初刚拿下整个大盛。 「爹爹这次回去，不知何时回来，你的终身大事想解决就解决，不想你就找个接班人好好培养。」赵英武点燃手中纸钱，幽幽看着亡妻的墓碑，「我这些年在北地，虽不参与朝政决策，却也知晓你所做的安排。」 她没有接班人，那些一直辅佐她的人难免会不安。 「我都有安排，爹爹放心即可。」元锦也拿起纸钱点着，「由谁接任，我已也有人选。」 她带出来的人有些正值壮年，有些已经老了，不安排接班人确实会让他们害怕。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动过将她取代的心思，只不过她提前布局没让他们成气候。 最理想的人选是宋云策，自己死后再让他带着这帮人走十年，新的接班人也差不多能担大任。 「那就好。」赵英武自嘲一笑，「不瞒你说，我曾动过再婚的念头，也曾想过再要几个孩子。后来放弃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不能确定生出来的孩子一定聪明。」 他的女儿打天下当女帝，儿子继承，这没什么不可以。 可他一想到若儿子不聪明，定会成为昏君，被朝臣架空。若是再给生几个不成器的孙子，大盛的乱局又会在华夏重演，受苦的依旧是百姓。 女儿耗费二十年心血，才让百姓接受女子可做官，接受男女一样，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葬送一切。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自己斗不过她。 她手里有钱有兵，用人的标准完全摸不透。 「女儿感谢爹爹的体谅。」元锦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就算他真那么做了，也不会成功。 …… 赵英武在上京住了一个月，见完了老朋友又回兴城，元锦送他出城。 「回吧，往后只要还能动就常回来看你。」赵英武眉眼含笑，「记得常来书信。」 元锦笑着点头。 棱谷关如今已不需要驻军，大军开拔吉利边境驻守，他随军去了回鹘边境，想常回来很难。 可他不愿意留在上京被兄弟烦，她也没办法。 送走赵英武，元锦对继承人的培养更加尽心，能自己教的决不让教书先生教。 称帝第十五年，华夏打下回鹘。海军规模逐渐扩大，有巡船、战船各两千艘，远洋大船四百艘，成为海上霸主。 海上商贸迅速发展，华夏的国力再次提升。 称帝第二十年，隔壁的小岛和沿海周边的小国被拿下，统一文字货币派遣驻军守岛。 至此，国中女官数量占了三分之一，女子读书的风气形成。虽偶尔还有女人不当抛头露面的言论出现，经过二十年温水煮青蛙的改变，绝大多数百姓支持女子读书为官。 元锦暂时停止开疆扩土，专心发展国中的经济、科技。 她在六十五岁时，退位让贤，下旨宣布宋云策继承帝位。 第156页 跟随她南征北战、开国统一天下的部分老臣，对此安排无异议。 退位后，元锦花一年时间，带着曲如云和几个得力的护卫，伪装前往各省，暗中考察当初选出来的十四个主要培养对象。 这十四个小孩有的成了一省布政使，有的已经进了上京，如今在外挂职。 回到上京，她把名单给宋云策，没事就去医学堂给学生上课。 国中学医之人在她的大力推广下逐年增多，已做到每城有三家大型官办医馆，医生无数，且大多数是女医。 师父和赵英武都走了，苏永章和梁守备也已亡故。 他们都是在上京走的，就葬在她一早规划好的功臣山。 她没让人给自己建帝陵，劳民伤财。 六十七岁生日前一天，元锦把宋云策、沈让、蒋平、莲心、曲如云他们请到自己的府邸，给他们安排最后的工作。 这是她卸任后第一次宴请他们这些老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急速流逝，明天会是最后一天留在这个世界。 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要走，只有宋云策知道，因而席间话不多。 次日傍晚，宋云策以有事为由给她过生日，元锦未有多想，无奈邀请他留下一起吃饭。 她不喜欢离别，自有记忆起就不喜欢，好像她曾经送走了很多很多人。 饭后两人不顾护卫劝阻，一块上屋顶赏月。 宋云策看着身边髮鬓雪白的元锦，低声问道，「如今的华夏可是阿姐想要的？」 「是，也不是。」元锦笑着回他，「这里只有形，内核还没长好。」 她用五十年的时间温水煮青蛙，只培育出一点点微小的内核，但愿这内核能越长越大，不要倒退回去。 「我知道了。」宋云策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在心中郑重发誓：他会继承她遗愿，让她希望的内核长起来。 元锦也抬头看着圆月，眼皮一点点阖上。 意识逐渐消失之际，耳边传来少女如释重负的声音，「终于轮到我了，你们不准跟我抢。」 她要抢谁？是自己吗？ 第66章 066金丝雀 元锦陷入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传来刺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贴着冰冷的物体，感觉到有人在按着她的头不许她动, 身上的衣服似乎湿透了, 凉意刺骨。 元锦试图睁开眼看看自己的处境,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满是鄙夷的声音，「顾元锦，你可真是不要脸！谁不知道你进崇华是小叔的安排，什么体育特长生, 你能游完一百米算我输。」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讨厌，自从她进了崇华，傅苍每天都要假装经过七班，谁不知道他是为了看这个贱人。」 「别跟她废话，快把她衣服扒了拍照拍视频，让同学们都看看这朵山百合有多贱。」 「对，扒她的衣服！」 「正好我姨妈纸还没换，一会给她的脸上点颜色，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 才变成人就遇到校园霸凌, 这可真刺激。 满是恶意的声音一道比一道兴奋, 元锦看不到也能想像出这些小姑娘的样子, 有多激动多开心。 她暗暗动了下手脚, 评估一番身体的状态, 静待翻盘的时机。 以前做鬼在小世界里晃，她最讨厌的就是校园霸凌，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受害者。 自己变成人了？元锦愣了下，勐地睁开眼。 就在这时，按着她的女生突然抓着她的头髮将她扯起来, 扬手往她的脸扇巴掌。 欠教训！元锦目光一沉，格开她挥来的巴掌，迅速曲起胳膊用手肘击向对方的下巴。 头髮获得自由，她顾不上处理，抬脚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女生踹出去，扣住之前压着自己头的姑娘，掐住对方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余下的女生都被元锦利落的身手惊到，忘了动作。 元锦勾了下唇角，一个手刀下去，将打人的女生噼晕，身形一闪，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迅速堵住洗手间的门。 「顾元锦，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过来看热闹的。是管玲玲打你，也是她拿拖把池的脏水泼你。」 「跟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来拍照片录视频的。」 「顾元锦，这事跟我无关，都是管玲玲安排的。」 「我刚才就是口嗨，没打算真的拿姨妈纸煳你脸，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才各种兴奋讨论怎么欺负元锦的女生，这会全都吓白了脸，缩成一团见鬼一样看着她。 元锦抬起眼皮，看向从隔间里怯怯走出来的魂体，黛眉微扬，「怎么回事？」 她不管是在小世界还是去阳间，都不可能做出夺舍的事情来。忘川有忘川的规矩，夺舍者，会被特别灵魂安置处带回，关进铁围山永世不得超生。 「阿姐你别生气，你没有夺舍。」少女面颊泛着绯色，唇边绽开愉快的笑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是婆婆准许我先回忘川，我有40年的寿命，阿姐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元锦放松神经，听到招魂铃声传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姑娘的额头，送给她最真挚的祝福。 少女开心行礼，跟着铃声一蹦一跳地回忘川。 这么高兴，看来孟婆给她安排的轮迴世界，比这里好。 第157页 元锦收了思绪，目光落到拿着手机的女生身上，「手机拿来。」 女生战战兢兢朝她走过去，老实送上手机。 元锦拿走对方的手机，打110报警，同时打开手机的摄像头。 结束通话，几个女生又气又怒，大声指责元锦，「顾元锦，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报警！你知不知道警察来了，我们可能会被开除！」 「我就知道，她之前都是装的，故意把我们吸引到洗手间来，就是想装可怜让学校开除我们！」 「顾元锦你太不要脸了！你明知道我们被崇华开除的话，霖市所有的私立高中都不会收我们，你是故意的。」 「妈的，既然她已经报警，我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亏了！」 「打死这个贱人，天天装一副小白花的样，勾引校草勾引玲玲的小叔，她就是个小三，打死她。」 几个女生彻底翻脸，骂骂咧咧朝元锦扑过去。 元锦拧着眉将她们全部放倒，抱起手臂冷眼看着她们，不疾不徐出声，「高中有法制课，未成年不是免死金牌，你们的所做所为已经触犯《刑法》，只是开除太简单了。」 倒在地上的女生一听，又爆发出强烈的斗志，相继爬起来再次朝她扑过去。 元锦避开她们的攻击，看似狼狈实则没让她们伤到自己分毫。 二十分钟后。 洗手间的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警察的声音。 元锦勐地推开面前的两个女生，转身打开门。 来了六个警察处警。 校领导和班主任也来了，还有跟着过来围观的其他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将洗手间外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对面楼的走廊上，也站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我报的警。」元锦将借来的手机递给处警的警察，平静开口，「我被霸凌的录像也在手机里，我现在全身上下都痛，脑袋疼的特别厉害。根据刑法中针对青少年犯罪的规定，你们必须把她们带回去做笔录，我不接受任何调解。」 处警的女警见她浑身湿透，心生恻隐，脱下自己的警服外套披到她身上，「都带回去做笔录，我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其他警察点头同意。 因元锦在报警电话中说明自己在女生洗手间内遭遇霸凌，因此处警的警察，除了司机外来的都是女警。 「又是管玲玲，她是附近派出所的常客，估计关一晚上就放了。」 「顾元锦也没做什么吧，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针对顾元锦？」 「管玲玲那帮女生打人需要理由吗？」 零星的议论钻进元锦的耳朵里，她抿着唇跟警察下楼，迅速整理原身的记忆。 原身顾元锦，半前抚养她长大的爷爷过世，临终前将她託付给霖市傅家照顾。爷爷跟傅家老爷子是老战友，生死之交，两人一起从战场上下来，际遇完全不同。 傅老爷子白手起家创业，成了霖市知名的商界大佬，霖市首富。 原身的爷爷则回了乡下，植树造林改造荒山。几十年间，送去当兵的大儿子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二儿子见义勇为，年纪轻轻就走了。 他送走了两个儿子又送走老伴，眼看自己大限将至，实在放心不下孙女，于是联繫上多年不来往的傅老爷子託孤。 顾元锦被傅家接到霖市后，因学习成绩跟不上，无法通过公立学校的入学考试。于是傅家用体育特长生的名义，花钱将她送进崇华私立学校读书。 她到了崇华后，因性子腼腆不擅长社交，傅家的孙子傅苍处处照顾她，惹来管玲玲的嫉妒。 今天这次霸凌不是第一次，而是第四次。 起先她们只是带着所有同学孤立她，撕她的课本，撕她的作业，嘲笑她的外语发音。慢慢发展成逼她下跪，将她拖到厕所暴打。 顾元锦寄人篱下，又从小就跟爷爷奶奶生活在渺无人烟的荒山上，虽有力气反抗却担心被傅家赶出去，一直忍气吞声。 元锦接受完记忆，用力捏了下太阳穴，莫名心疼原身。 孟婆既然让她提前离开，应该会给她安排个比较好的去处。 「头疼的很厉害？」女警见她脸色惨白，不禁有些担心，「先上车，我跟医院那边联繫，到了后先给你做ct，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元锦挤出一丝笑脸，乖巧点头。 上车离开学校，她靠着椅背昏昏欲睡，疲惫感汹涌袭来。 奇怪，她的魂体一向很强，没道理变成人后会这么难受，又不是夺舍，需要耗费魂体的力量。 她强撑着压下那股奇怪的疲惫感，摊开掌心。 泛着白色光芒的彼岸花缓缓升起，装着功德的花瓣多了两瓣，这是她在上个世界得到的？元锦精神过来，看到名为死的苦泪竟然满了，微微有些诧异。 她在上个世界做了什么，这么多人不舍？ 收起彼岸花，她查看自己的魂体发现真的多了一瓣粉色花瓣，随手点开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傅廷骁，今年27岁，知名影帝，是傅苍的小叔。原身顾元锦是女主，今年16岁。 在剧情中，顾元锦被霸凌的事暴露，傅廷骁亲自来校处理，并将她安排到自己买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照顾。 顾元锦住进傅廷骁的公寓后，慢慢适应学校的生活，变得开朗起来。 第158页 她穿着傅廷骁买的衣服，按照他的要求学礼仪，每天做什么都及时报备。 在傅廷骁日復一日的控制中，她渐渐爱上傅廷骁不可自拔。 傅廷骁在娱乐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自己的发行公司又有电影创作团队。在外人眼里他照顾顾元锦是出于责任，实际上他是极度偏执的控制狂，顾元锦只是他手里的玩具。 和顾元锦一样的玩具，还有好几个。 顾元锦考上大学后迫不及待跟他告白，傅廷骁早就想拆这件自己亲手打造的礼物，于是接受了她。 他们发生了关系，但顾元锦依旧不是傅廷骁的女友，他说老爷子不同意只能先暗中交往。 一年后，傅廷骁突然跟韩家千金正式交往。顾元锦痛苦不堪地去找傅廷骁，却被他拿往日拍的小视频要挟，成了他专属的玩具。 顾元锦大学一毕业后就被傅廷骁囚禁起来，每天按照他的要求，扮演不同的角色供他取乐。 在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和自己一样的玩具后，顾元锦开始策划逃离，并最终逃了出去。 傅廷骁在顾元锦逃走后，终于发现自己爱她，于是又把她抓回来囚禁。 顾元锦在第二次被囚禁时数次怀孕流产，精神逐渐崩溃，最终在朋友的帮忙下逃出去，躲到海外生下孩子。 元锦看到他们举行世纪婚礼，烦躁抬手打碎剧情，黛眉深深拧起。 傅廷骁发现原身被霸凌，好像就是这次？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么么哒~~ 第67章 067金丝雀 下午5点, 元锦做完全身检查，跟陪同自己的女警一起回派出所做笔录。 做检查期间，她又翻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在老家镇上读的高中老师水平一般, 同学也没心思学习, 她的文化课成绩很差。 被傅家接到霖市之后, 傅家安排了不少家庭老师给她补课，成绩还是提不上去。 自己倒是能让文化课成绩提高，可她不想继续留在崇华，留在傅家。 回派出所的路上, 她又看了下孟婆给的彼岸花，经歷的三个世界里有两个获得了大量的点金石。她有钱养活自己，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没必要赖在傅家。 她不可能当傅廷骁的定制娇妻。 要离开傅家，摆脱傅廷骁光有钱不行，还得想办法找一家能让自己住宿的公立学校。 元锦做完笔录出去，趁着傅廷骁和傅苍叔侄俩还没到，跟女警藉手机上网。 霖市所有公立高中当中，提供内宿的有三家, 但是对成绩有非常高的要求。不需要很好的文化课成绩的有三家, 这三家都是体育运动学校。 元锦盯着这三家体校的名字, 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要去当游泳运动员, 一定要去。 难道自己没死之前就是游泳运动员？她又看了下三家体校的介绍, 决定去考霖市水上运动学校。 学校提供住宿和训练场馆，每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校园和训练条件也不错，大大小小训练馆有好几处，为国家培养了好几个优秀的水上运动员。 她也要当世界冠军，要拿下大满贯, 成为泳坛mvp。 元锦拿定注意，乖巧把手机还给女警。 她没死之前肯定是个游泳运动员，才会在看到水上运动四个字，激动得心跳都比平时快。 「你的监护人估计快到了，确定不接受我们的调解，跟她们和解吗？」女警拿回手机，温柔解释，「我不是帮她们说话，而是你拒绝调解的话，可以通过民事诉讼依法要求她们赔偿。」 「她们的行为已触犯法律，我为什么要和解？」元锦收起脸上的笑，抬起头，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说话的女警，「针对校园霸凌事件，《治安管理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 女警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我们的处罚与民事诉讼不冲突，而且我们也没有说不处罚她们。」 元锦抿了下唇，眉头稍稍舒展，「那就按照法律程序来，我不接受任何调解。你们作为执法机关，应当在事实证据清楚的情况下，依法对她们进行处罚。她们是未成年，我也是，而且他们不是初犯而是累犯。」 她不清楚自己经歷过什么世界，法律法规像是刻在脑子里，哪怕没有记忆只要遇到相关的事情，张口就能说出来。 「放心，我们会依法对她们做出相应的处罚。」女警起身给她倒水，「你别激动，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不会因为她们是未成年就不处罚。」 这小姑娘是真可怜，无亲无故，进了富家子弟聚集的崇华，处处受到排挤、孤立。私心里，她也不支持这姑娘接受调解，只不过身为警察，该说明的情况必须说清楚。 「谢谢。」元锦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沖她笑了笑。 女警回给她一个微笑，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工作。 十分钟后，傅廷骁和傅苍匆匆赶来。 「元锦，管玲玲没对你做什么吧？」傅苍一进派出所就坐到元锦身边，紧张看她，「你的校服呢？」 他听说管玲玲把元锦拖去洗手间，还找人打她，吓得马上联繫小叔。 「湿透了，这是警察姐姐帮我买的新衣服，你帮我把钱给警察姐姐，一共两百二十块。」元锦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包，低头翻找手机。 第159页 原身每天都带手机去学校，事发时，她像平时一样上厕所没有带手机跟着。而且她手机里没钱，所有的钱都存在爷爷给的卡上，她怕自己乱花没敢绑定微信。 「好的。」傅苍在自己的口袋里翻出现金递给照顾元锦的女警，叠声道谢。 「她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建议你们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做心理干预，最好请假休息两天再回校。」女警收了买衣服的钱，正准备提检查的费用，元锦又开口，「傅苍你再给警察姐姐六百三十五块，在医院做体检的钱是姐姐付的。」 傅苍老实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傅廷骁静静看着元锦，修长的指节在腿上有节奏敲打，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父亲接回来的小姑娘好像变了？ 作为元锦的监护人，他办完相应的手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元锦，目光幽深。 他正愁没有机会把这个白纸一样的姑娘，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今天这样的机会正好。 元锦觉察到傅廷骁的视线，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她不会给他任何控制自己的机会。 …… 回到傅家，元锦对着洗手间各种设备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回熟悉感，面无表情放水洗澡。 她之前不知道去的什么世界，竟然不会用花洒，不清楚台上的化妆品都有什么用，就很离谱。 躺进浴缸，元锦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皱眉。 管玲玲浇在原身身上的水，又脏又臭，换了衣服也还是很难忍受。 洗完澡，她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坐到窗前再次检查自己的身体。想当运动员是一回事，身体条件不达标，这个年纪很难进入专业院校接受训练。 片刻后，她停下来安静调息吐纳，发现有用，眼神亮了亮。 不知道在哪儿学的心法，好像有用？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换上泳衣，趁着还有时间拿着手机去楼下的室内泳池游泳。 原身自小跟着爷爷住在荒山上，爷爷告诉她，总有一天荒山会变成青山，会变得山清水秀。 为了让她相信他说的话，爷爷在屋外挖了个很大的蓄水池，给她学游泳也用来储水浇树。 原身无师自通，学会了蛙泳和蝶泳，速度还行。 这也是傅廷骁给办体育特长生名额，将她送进崇华读书的原因之一。 元锦游完了一百米拿起手机，看到手机计时是1分15秒，信心大增。 当游泳运动员有希望了！ 「起来换衣服去吃饭。」傅廷骁站在泳池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喜欢游泳？」 「不喜欢，身上太臭怕洗不干净所以来游一圈。」元锦从泳池里出去，拿起浴袍套上，冷淡道谢，「辛苦傅叔叔专程过来叫我。」 「照顾你是应该的，我在崇华附近有套公寓，明天你搬过去住，我给你安排老师给你补课。」傅廷骁看着少女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心头微痒。 她无亲无故，从小就生活在信息闭塞的小镇，完全符合自己要打造玩偶的标准。 只要住过去，他就有办法让她变得失去自我，从此眼里只有自己。 「再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元锦丢给他一句模稜两可的话，大步走了出去。 往后除了正常的训练，她还得练一下格斗和防身术。 傅廷骁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噁心。 泳池安静下来，傅廷骁抿了下唇，将手抄进裤兜里不疾不徐迈开长腿。不能急，她才受过刺激，提到学校她会本能生出牴触的情绪。 …… 次日上午。 管玲玲等人被行拘5天到10天不等，元锦请假三天，暂时不回校上课。崇华私立学校，针对这起影响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宣布开除管玲玲等人。 「这个处理结果你若是还不满意，爷爷就让律师起诉她们几个，让她们赔偿。」傅老爷子将学校针对管玲玲等人的处理结果，推到元锦面前，「你爷爷把你託付给我，没想到你来霖市没多久就被人欺负，是我的疏忽。」 老战友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自己没照顾好她，是失职。 「不用起诉她们了，这个结果我还算满意。」元锦拿起处理结果，低着头，状似不经意的语气，「傅爷爷，我能选自己想去的学校吗？」 「你想去哪个学校？」傅老爷子来了兴致，「这次我亲自帮你办。」 去崇华是小儿子安排的，他也觉得那环境和教学条件都很好，没反对。 「不用你帮我办，我自己来。」元锦抬起头，眼底浮起自信的光芒，「最多三天，我会告诉你我想去哪个学校上学，你到时候不能反对。」 傅老爷子迟疑了下，笑着点头。 元锦说服了老爷子，老实带上保镖出门，直奔她看上的体校。 霖市水上运动学校省级体校，主要招收12~16岁有水上运动天赋的孩子，进行系统专业的训练，为省级运动队挑选好苗子。 原身的体能和游泳天赋都不错，她昨天在傅家的泳池试过，蛙泳和蝶泳的速度完全达标。 在崇华当体育特长生继续上学也行，然而训练的时间不够。她已经16岁，18岁之前不出成绩，别说冠军就是运动员生涯也到此为止。 文化课成绩，她不需要继续读就能跟上现在的进度，她缺的是专业系统的训练。 第160页 元锦骗过体校的门卫，留下保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找到教务楼直奔招生办。 按照正常程序，体校会到各个中学挑选学生过来训练，保留学生的学籍在原校。主动转学过来的学生，要经过考核，达到他们培养的标准，学校才会考虑接收。 原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从小都是在爷爷挖出来的蓄水池子里练，动作和技术绝对比不上有童子功的学生。 但她胜在体能好，身体轻盈，爆发力够，通过考核应该没有问题。 元锦找到招生办，认真说明自己的来意，列举自己的优点缺点，希望招生老师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知道当运动员意味着什么吗？」招生老师被她大胆的举止弄得啼笑皆非，「大量枯燥的训练，常人难以忍受的身体损伤，不要以为是运动员就能拿冠军，大把的人连国家二级运动员都当不上。」 她就读的崇华可是霖市富家子弟集中处，怎么会想来体校？ 「我都知道，可我想当运动员。」元锦抬起头，语气坚定，「我相信我可以，老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的百米蛙泳成绩是1分15秒。」 「多少？」招生老师勐地站起来，震惊看她，「你在开什么玩笑？」 百米蛙泳1分15秒，这是已经接近世界纪录的成绩，她怎么可能做到？！ 「老师，我没有开玩笑。」元锦板着小脸，神色严肃，「我真的可以游到这个成绩，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她不知道上个世界经歷了什么，昨晚在傅家，她想调整自己身体的状态，脑子里自动就有了相应的心法。 用这个心法吐纳后，她的身体轻盈了很多，之后去泳池游泳用的手机计时，确实是一分钟。 「你等等，我通知校领导过来。」招生老师心怦怦直跳。他坐回去，拿起电话通知校领导，说招生办这边来了个奇怪的姑娘，请他们过来评估是否适合招收。 百米蛙泳1分15秒，国内专业的游泳运动员也差不多这个成绩，一个没接受过训练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好的。」元锦微笑坐下等待。 十分钟后，校领导一行进入招生办。 在询问过元锦相关问题后，同意给她一次考试的机会，并安排教练来带她去换衣服。 「这要是真的，可以直接推到省队参加秋季世锦赛选拔，虽然年纪大了点，进国家队也不是没希望。」校领导难掩激动。 希望不是个只会吹牛的小姑娘。 考核准备完毕，招生办的老师和校领导坐在裁判席上，静静看着换上比赛泳衣出来的元锦，眼底满是期盼。 元锦在教练的指导下做完热身运动，熟记比赛规则，走到泳池边做好准备。 发令枪响，她一下子扎入水中，像一尾生活在水里的鱼，快速朝着终点又过去。 裁判席上的诸位校领导盯着计时器，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第68章 068金丝雀 1分10秒24, 距离世界记录只差一点点！ 裁判席上所有的校领导震惊到无法发声。这个成绩是可以直接送到国家一队的水平！一个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学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招生办老师张着嘴，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然而多年的招生工作经验告诉他,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尿检没有问题, 才是真正的天降黑马！ 他本来没想给这姑娘机会，还打算通知保安把她轰出去，让她不要瞎捣乱。 改变主意，是因为这姑娘的眼神明亮又执着, 有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劲。 后来听她说出百米蛙泳的成绩，他隐隐有中捡到宝的直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来的时机也挺好。 明年的世锦赛选拔标准已经下来。 按照规定，只有在明年3月的全国冠军赛、6月的全国夏季游泳锦标赛上，达到参加世锦赛的标准并拿到一定的名次，才有资格代表国家参加7月份的世锦赛。 省队两个月后要进行内部选拔，选出优秀的运动员参加3月份的全国冠军赛。 她的这个成绩经过系统专业的训练，一定可以在冠军赛上，成为一匹漂亮的黑马。 只是得有个前提, 她的尿检和其他测试没有任何问题。 「我觉得是不是应该给她做个尿检？」招生老师克制住怦怦乱跳的心跳, 哑着嗓子艰涩出声, 「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主动找来, 目标非常明确地要当游泳运动员, 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校领导经他这么一提醒，也都慢慢冷静下来，示意教练将元锦带过来。 元锦看了眼计时器上的时间，1分10秒24，心中大定。 「你的体能和天赋都非常不错, 但是动作不够标准。」校领导对上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脸上浮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们招收运动员不光要看比赛成绩，还要做尿检和其他测试，没问题吧？」 正常来说，他们亲自去学校挑人是不做尿检的。她主动上门成绩又这么优秀，不做实在不安心。 天上掉的馅饼，真不敢张嘴就接。 「我没问题，不过我能不能保留崇华的学籍不动，平时住在这边训练？」元锦对自己的尿检结果非常有信心。 原身到了傅家后，吃穿用度样样精緻，应该不会吃到什么含有兴奋剂的食品。 第161页 她也没乱服药。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先把尿检做了，等结果出来再说。」校领导脸上的笑容热络了些，「你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训练强度是多少？」 这姑娘除了动作不够标准，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 「在泳池里游着玩，有时候一天三个小时有时候两三天游一个小时。」元锦据实以告。 原身的训练都是在傅家泳池完成的，很不连贯。 她只有在学校被欺负了，才会发狠地游泳让自己消气，不让自己跟管玲玲她们动手。 「小姑娘，你这话能气死一群天天训练的职业运动员，以后可别这么说。」校长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跟身边的书记交换眼神。 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凡尔赛。在泳池里间能练出来接近世界纪录的水平，给她一个大点的池子，她岂不是要破了世界纪录？ 「谢谢校长提醒。」元锦认真道谢。 「去换衣服，稍后招生办的老师带你去做尿检。」校长见她神色特别认真严肃，忽然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感谢自己。 「校长再见。」元锦礼貌挥手，披着教练给的毛巾，一边擦头髮上的水一边往更衣室走去。 校长可能是以为自己在说谎，所以才不让说？ 她说的是事实，不过校长提醒的也对。职业运动员明天的训练量是好几公里，她在泳池里扑腾成绩也跟他们差不多，确实挺打击人的。 原身的训练不连贯，训练量其实蛮大的。9月开学上高一到现在，管玲玲欺负她有六七次，每次都很过分。 管玲玲喜欢傅廷骁，或者说暗恋。 她身边那群女生都以为她喜欢的是傅苍，其实不是。 管玲玲早熟，傅苍那中弱鸡校草入不了她的眼，不像傅廷骁，形象百变演技精湛。用粉丝的话说，哪怕隔着屏幕被他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也会控制不住心动，认为他爱的人是自己。 元锦没看出来傅廷骁哪儿迷人，只看到他脑门上金光闪闪的两字—— 变态。 剧情介绍的比较笼统，除了原身之外，被傅廷骁控制的其他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未成年。他的行为从法律角度上看不违法，没有强制行为，精神控制取证很难。 他是大明星，多的是粉丝愿意按照他的审美打扮自己，迎合他的喜好。 不过这中有性格障碍的人，所做的事情往往与违法犯罪只有一步之差，早晚能抓到证据把他送进牢里。 送不进去，让他社会性死亡也行。 元锦换好衣服出去，招生老师等在外面，一脸淡定地沖她笑了笑，「我姓张，你叫我张老师就行。」 「张老师好。」元锦打过招唿，和他一起走出训练馆，上车离开学校，去跟省游泳队有合作的检测中心做尿检。 路上张老师简单说了些，从今年12月到明年世锦赛前，国内和省内会举行的游泳赛事。他每提到一项赛事，言辞间就克制不住地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兴奋。 元锦看破不说破，认认真真记下来。 现在还不到10月，12月省内有一场冬季选拔赛，之后是明年3月的冠军赛，6月的全国锦标赛。三场比赛，只要她都拿到第一名，就有机会代表国家参赛！ 她一定会认真训练，争取过关斩将拿到参赛名额。 到检测中心完成取样，元锦给张老师留下自己的联繫方式，离开检测中心坐上保镖开过来的车子，到处去看房子。 原身的爷爷一辈子勤俭朴素，所有的钱都用来改造荒山，留给原身的钱不多，只够她花到大学毕业。 用原身的钱，是不可能买得起房子的。 她自己有钱，将点金石兑换成当前世界的货币，只需要有个人帐户。选择兑换后，资金会从海外以赠与的形式，打到她的帐户上。 用来兑换点金石的资金，以孟婆的习惯，多半是从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帐户里抠出来的。来源合法合规，且不会影响到本世界的金融稳定。 她经歷三个世界，有两个世界给了点金石，合起来有一个多亿。没给钱的那个世界，不是她太穷，就是拿钱散财去了。 元锦让保镖带着自己转了半天，最后看中了省游泳队附近的一套公寓，全款买下来需要六百万。 她记下房子的地址，吩咐保镖回傅家。 原身从家乡来时是傅老爷子安排人去接她，带的东西不是很多，收拾起来一个小时就能收完。 她要搬出去得经过傅老爷子同意，未成年就这点不好，做什么都得大人首肯。 6点左右，傅苍放学回来，进门就嚷嚷管玲玲被学校开除的事。 元锦瞄了他一下，继续陪老爷子下棋。 「我跟你说，她今天可是出尽风头了，校长把她们几个的处理公告贴在公告栏里，名字特意标红。」傅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手舞足蹈，「她现在是被关起来了，不然一定会来家里闹。」 「她不来，她爸妈也会来。」元锦没什么情绪。 违法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霸凌同学，在学校拉帮结伙当大姐大，现在不出事以后也会出事。 原身能忍，是因为她在霖市除了傅家没别的地方可去，亲生母亲不愿意见她。 对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山区刚融入大城市的孩子来说，这中被霸凌的经歷糟糕透顶。在剧情中会对傅廷骁那个变态动心，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傅廷骁给她的安全感。 第162页 「我还真把她爸妈给忘了，来就来呗，反正我们不起诉他们索赔已经很客气。」傅苍往后一靠，轻描淡写的语气，「就这么把她们关起来，还是太便宜了点。应该把她们都打一顿，让她们也尝尝被霸凌的滋味。」 被崇华开除，公立学校她们本来就进不去。其他的私立学校也不会收她们，除非到外地的私立学校就读，高考时回来参加高考。 还有一个途径也能继续读书，出国。 不知她们的家人会怎么安排。 「是挺便宜她们的，可那样做了也一样是犯法。」元锦偏头睨他，「你也想被关起来？」 傅苍：…… 他就过一下嘴瘾，怎么可能做这中无聊又没品的事情。 「元锦说的对，不能因为别人犯法自己也去试。」傅老爷子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要遵纪守法才行。」 小姑娘来了霖市话就不多，倒是懂事的很。 傅苍哦了声，偏头沖元锦翻白眼。 元锦当没看到。 老爷子见他俩的关系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很是欣慰。老战友把孙女託付给自己，他管得严了怕惹哭这小姑娘，松了又担心她跟人学坏。 这次的事就让他很恼火。幸好小姑娘不是绵软的性子，不然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呢。 她若真有点什么意外，他百年后如何去见老战友。 孙子跟她处好关系，往后有什么事自己也能及时知道，他的孙女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 晚上管玲玲的爸妈来傅家做客，元锦藉口头还很疼，躲回楼上，思索说服老爷子同意自己搬出去的办法。 她一个未成年，在霖市还是人生地不熟的状态，忽然间要搬出去，老爷子肯定不会点头。 琢磨了一阵，她想起来原身的母亲再嫁后就在霖市，心中有了计较。 原身的母亲跟她父亲在她三岁时离婚，因为是，闹了一年多被爷爷发现才顺利离了。 之后母亲再嫁，跟着丈夫离开家乡到外地工作，正巧就是在霖市。 爷爷过世前联繫过原身的母亲，请她拨点心思照料下原身，被拒绝了。 她不需要原身的母亲照顾，只要她出面跟傅老爷子说谎，剩下的事情她自己能应付。 原身母亲再嫁后做试管生了一对龙凤胎，跟丈夫的感情非常好，忽然间把前夫的女儿接到家里照顾，确实不合适。 管玲玲这事也算是她搬出去的理由之一，跟在自己亲妈身边，总好过借住在傅家。说到底，她在傅家是个外人，总这么住着没有管玲玲，也会有别的什么玲玲出来。 傅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元锦推敲了下自己计划的可行性，拿起手机翻出原身母亲的微信号，编辑好信息发过去。原身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都没回復过。 等了一分钟，对方没有回覆。 元锦失去耐心，直接打过去接通就说，「余女士，我发的微信消息您应该有看到，我不需要您照顾，只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忙。这事解决之后，我不会再打扰您也不会打扰您的家人。」 耳边安静许久，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好。」 元锦说了声再见，结束通话。 自己的事能解决就行，原身父母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也无意去评论对错。能让一个女人狠心不理会自己的女儿，这段婚姻带给她的，恐怕没有什么美好回忆。 不是每个英雄都是完美的好人。 …… 原身的母亲没有食言，她跟老爷子谈了两个小时，终于说服老爷子同意让元锦搬走。 元锦送她出去，想了想从容开口，「以后不会再麻烦你，我也不会让人知道，你是我妈妈。」 原身渴望过母爱，只是没有得到过。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走，以后有事你还可以联繫我。他已经不在了，过往的恨也没了意义，你终归是我女儿。」余谷秋看着陌生的女儿，喉咙干涩，「我很抱歉之前对你不闻不问，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 元锦给了她一个微笑，安慰道，「已经过去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希望你一直幸福。」 余谷秋眼眶红了一圈，抿着唇重重点头。 元锦送她离开后就收拾行李，耐心等张老师的电话。 下午3点左右，张老师终于打来电话，通知她去学校办手续。 「我一会就到。」元锦开心挂断电话，拎着行李箱下楼跟老爷子说了声，让保镖送自己过去。 检测结果一切正常，根据泳联针对兴奋剂的规定，没有在她的尿液中检测出常见兴奋剂。 「崇华那边校长亲自过去联繫，会保留你的学籍，期末考试跟比赛不冲突的情况下，你需要回校考试。这边给你安排到四人宿舍，今天办理入住手续后可以直接住进来，明天开始训练。」张老师难掩激动，「你的训练，由带出过多个优秀游泳运动员的优秀教练江宏负责。」 校长没藏住宝，拿到结果就跟江宏打招唿，说要送个天才到省队。 江宏听说没受过正规训练，蛙泳百米竟然能游出1分10秒的成绩，直接就来了学校。 能不能进省队，就看元锦自己了。 不止是他，江宏也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第163页 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还来得及，从省队到国家队也就是两个比赛的事。 「我会好好训练。」元锦跟张老师去办完宿舍入住手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迫不及待地跑去训练馆见教练。 蛙泳和蝶泳都是短道，因此她今后的训练场地都在短道馆。 「我是江宏，你的游泳教练。」江宏看着精神十足的元锦，微笑伸出手，「从今天开始，我会针对你目前的不足，设计合理的训练的方式。训练强度会比你之前自己来的要高，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姑娘肩宽、手脚长度都十分均衡，心肺功能目前还未知，但可以通过训练提高。 「我没问题，现在就要开始训练吗？我带了衣服过来。」元锦眼神发亮。 她在小世界做鬼没法游泳，姿势不标准昨天张老师说了，矫正姿势是首要任务。只有姿势正确，才能开始第二阶段的训练，她有心理准备。 「不急，我们先做下测试，游的快只是必备条件，其他的要求不达标还是不能成为运动员。」江宏朝自己的助理招了招手，示意她给元锦做测试。 百米蛙泳1分10秒24，爆发力再强一点就能打破世界记录，这样的一颗苗子必须得认真对待。 原本张老师和校长打算测完了再跟他汇报，他没忍住，亲自过来测。 他教出来的运动员里，成绩最好的一个百米蛙泳的时间是1分11秒13。这个叫顾元锦的小姑娘，竟然游出比职业运动员更好的成绩，怎能不心动。 培养好了，就是下一个世界冠军，奥运冠军。没参加过比赛不要紧，实力比比赛经验更重要。 训练馆另一头。 元锦按照教练助理的要求，开始测试。 这些测试内容包括身高体重，询问父母的身高，测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爆发力等等。 元锦一项项完成测试，结束后，心里忽然就有点紧张。 她的身体条件应该会达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5 17:33:34~2021-12-06 11: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子樱 3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069金丝雀 所有的身体测试元锦完全合格。 江宏和助理袁秀丽默默交换眼神, 尽量保持冷静地跟元锦说，「去换衣服准备一下，我看你游一次。」 元锦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拎起自己的背包飞快跑去换衣服。 「计时器预备, 她的实力需要正确评估。」江宏眼底浮起激动的光芒, 「省队有两年没往国家队送人了，希望这次能行。」 袁秀丽也忍不住笑，「我带着呢，这姑娘的身体条件看着不错, 好好雕琢说不定会是个冠军的苗子。」 「去做准备吧。」江宏缓了下心跳，走到池边等元锦出来。 元锦换好训练泳衣回到训练池边，按照袁秀丽的要求，先活动开四肢然后下水热身。 「开始后你能多快就游多快，不用管动作是否标准。」袁秀丽含笑看她，「不用紧张，就当是在自家泳池里游。」 元锦微笑点头。 在训练池游了两圈，她出水走上出发台做好准备，听到哨声便扎入水中埋头往前游。 江宏在池边看着她, 眼底的狂喜在她游完一百米时, 几乎要实质化, 嗓音也不自觉发颤, 「省队这次有希望抢到世锦赛名额了。」 1分09秒12！这姑娘每次下水都在刷新自己的记录, 这还是没训练的成绩。 「真天降黑马。」袁秀丽开心得想要跳起来，「两个月后的选拔赛，女子游泳队的姑娘们，可能会感受到被碾压的挫败感。」 「先不告诉省队的队员，她的许多动作不够标准, 技巧不行，也没有进行系统的体能训练。」江宏冷静下来，「通知主教练，我要在体校待一个月。」 玉不雕不成器，元锦的各项表现都异常耀眼，但是还不够。 她可以更强。 这要是早进来几年，全国青少年游泳u系列比赛，她能包揽短道比赛所有第一。 好在如今也不算晚，她才16岁，以她的天赋加上合理的系统性训练，也能成为最强者。 「我稍后就去安排。」袁秀丽笑着朝元锦走过去，「表现的很好，明天开始，要按照我们给你制定的训练计划来训练，强度会很大，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 元锦松了口气，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好。」 第一关终于过了。 但是距离成为职业运动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换好衣服回到宿舍，同宿舍的另外三个同学已经洗完澡，各自躺在床上看书。 她们年纪最大的才14岁，小的11岁。 元锦16岁，一下子成了大姐。几个小姑娘看到她回来，都好奇坐起来打招唿。 「我叫顾元锦，16岁，你们都是学蛙泳和蝶泳的吗？」元锦坐到自己床上，随意跟她们闲聊，「省队一般什么时候来选人？」 「不固定什么时候，主要看比赛成绩，一直表现的很好就有机会进省队。」年纪稍大一点的熊颖好奇打量她，「姐姐，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我听他们说到15岁进不了省队就不用想了。」 「我一定会进省队，你们也一定能进。」元锦眨了下眼，笑道，「我有个很好的放松身体的办法，你们要不要学？」 第164页 几个小姑娘沉默了一阵，齐齐点头。 元锦教她们心法，教她们如何吐纳，教完也到了熄灯的时间。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用同样的吐纳方法练了一遍气息，渐渐陷入沉睡。 第二天正式训练开始。 元锦最主要的问题是姿势不标准，江宏根据她的情况，把姿势矫正放在体能训练之前。因此早上的时间，她几乎都泡在训练池，矫正自己的姿势。 姿势标准与否，在比赛中非常重要，尤其是出发和转身，动作不规范容易犯规。 五个小时练下来，元锦做完放松，饿得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感觉怎么样？」袁秀丽帮她把背包拎起来，眼神里满是担忧，「矫正的还不错，等你完全记住所有动作，就改成常规训练。」 「还行，不是很累就是好饿啊。」元锦绽开笑脸，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最后一次脑子里想的全是食堂的饭菜。」 袁秀丽忍俊不禁，「刚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从早上7点到现在整整5个小时，她一直在重复练习出发和转身，能坚持下来就已经很优秀。 她不像别的学生，小小年纪就接受训练，她都16岁了。一些习惯养成之后想要改掉，需要强大的自制力和意志力，她好几个小时没嫌烦，很难得。 「那我要尽快习惯。」元锦俏皮一笑，拿回背包跟上其他的同学一块去吃饭。 袁秀丽目送她跑出训练馆，走到江宏身边，将早上的训练记录递给他，「我们真捡到宝了，她在第三次出发后就没出现过犯规动作。」 这姑娘的学习能力简直惊人。 「下午的体能训练强度也很大，她之前在崇华读书，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江宏看完训练记录，自己也忍不住笑，「坚持不下来也得坚持。」 他们只有不到两个月的训练时间，就要参加省队针对冠军赛的选拔，马虎不得。 「放心吧，小姑娘的心性沉稳的很，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天真，挺能吃苦的。」袁秀丽拿回记录本，语气随意，「有时看她，总觉得她和我们一样，其实是个成年人。」 小姑娘太安静了，不喊苦不喊累，让练什么就一直埋头练。 她这性子，也幸亏是遇到张老师和江宏，换一个学校和教练，恐怕进省队都很难。 学校往省队送人，不止要看本身的实力，还得看有没有人脉。 省队到国家队也一样，她不敢说元锦一定能顺利进入国家队，但江宏绝不会让她寂寂无名。有实力，他们就有话语权，有资格抢比赛的名额。 「校长说，她是烈士后人，好像还是孤儿。」江宏轻轻嘆气，「她性子安静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庭。」 元锦所有的训练读书手续都是校长去办的，知道比他们多一些。 「没想到这姑娘身世这么可怜。」袁秀丽噎了下，对元锦的喜欢更多了些，「以后我会尽心照料她的生活。」 这是必须重点培养的苗子，是他们省队往国家队输送的人才，不能有任何闪失。 「去吃饭吧，下午的体能训练要做的工作不少。」江宏笑了下，抬脚往外走，「我不希望她昙花一现。」 袁秀丽脸上再度恢復笑容，抱着记录本跟上去。 小姑娘的眼神告诉她，不可能会昙花一现，她嚮往的领奖台绝不只是世锦赛。 …… 元锦在霖市水上运动学校，接受了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后，终于有两天的时间休息。 袁秀丽一直在担心体能训练的强度太大，她坚持不了，她自己一开始也有些担心。真正开始训练，她发现自己好像很习惯这种训练，有些训练项目不用怎么学就知道具体练什么。 鑑于自己脱离世界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她猜自己在之前的世界里，应该是经常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那个吐纳的心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肌肉的酸疼减缓，恢復力气。 她目前的训练量，跟职业游泳运动员一样，每天最少要游6公里。 高强度的训练带来的变化是非常直观的，她的身高从168蹿到了170，手臂和双腿能看到明显的肌肉。 不过教练说还不够，想要拿到参加明年3月份冠军赛入场券，她的训练量还得继续往上加。 元锦对此接受良好，除了平时的体能训练，她给自己的放松的方式是练习格斗和擒拿。 把袁秀丽看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看中的房子还没卖出去，周末没法办理过户，买房的想法只得暂时按下。 回到傅家，老爷子不在，傅苍书房做作业。 元锦敲了敲门，自顾往里走，「学校上课上到哪儿了？」 平时傅苍也会给她发消息，不过她一般都在训练要晚上休息前才会看微信，然后抽时间看书。 「累不累？」傅苍抬头看她，「学校的上课速度很快，段考前的内容已经上完了，正在上后面的内容，你要不要我给你突击补一补。」 「不用，你跟我说进度就行。」元锦拿走他的手机，找出收款的二维码，扫码将之前在派出所他帮出的钱还给他。 「管玲玲她们几个换了学校，离省队还挺近的，你平时注意点，我担心她们会报復你。」傅苍丢开手里的笔往后一靠，眯着眼伸懒腰，「她们听说你不在崇华上课，到处打听你的下落。」 第165页 他也没想到，元锦会忽然去体校，听爷爷说是她妈妈的意思，吓他一跳。 体校那可不是一般的辛苦。 「没事，她们要是再敢乱来，再进去就不是关几天的事了。」元锦一点都不要担心，「我平时几乎不出学校也不去省队，想遇到我也很难。」 她在体校的生活三点一线，每天都一样。 「我没跟爷爷说，怕他安排保镖去保护你。」傅苍嘿嘿笑，「壮了很多，也白了。」 她刚来那会又黑又瘦，土得掉渣，这会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皮肤白皙，五官漂亮精緻，不说话时像个高冷的小仙女，笑起来有可爱的小虎牙，又甜又软。 崇华的校花都没她好看。 「我本来就好看，爷爷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会还得去看我妈。」元锦收起手机，轻描淡写的语气，「就一天的休息时间，半个月后我要参加省里举办的选拔赛。」 「那你不用等了，我给你拍张照片证实你真的回来过。」傅苍抓起自己的手机，眼神发亮，「选拔赛我能去看吗？」 「不能，这是内部选拔赛，家属都不能去。」元锦坐好让他拍。 傅家除了傅廷骁是变态，老爷子和傅苍对原身都挺好，她虽然搬了出去老爷子还是要常回来看。 照片拍好，元锦拎起丢在地上的背包，利落起身，「走了啊，等有了能让你去看的比赛，我就给你票。」 傅苍迅速站起来，送她下楼。 两人走出别墅主楼，傅廷骁的车子从外面回来，刚刚停下。 元锦微微皱了下眉，客客气气跟他打招唿，「傅叔叔好。」 「要去哪，我送你。」傅廷骁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去体校的事情，怎么没跟我说？」 他跟学校帮她请了三天假，结果第二天她就搬出傅家，住进体校。他想去找她，又怕被狗仔拍到，忍了整整一个月。 「这是我妈的决定，爷爷没跟傅叔叔说吗。」元锦泰然反问，「傅叔叔不会不知道，我妈才是我法律上的监护人吧？」 想控制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我没细问。」傅廷骁觉察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十分牴触，抿了下唇，缓和语气再次询问，「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回我妈家。」元锦挥挥手，大步往外走。 傅廷骁盯着她明显高了一点的背影看了会，漫不经心收回视线。算了，虽然她是最好的坯子，可他不想惹麻烦。 当初父亲说她无亲无故，他才想着把她打造成自己手里的一件艺术品，只听自己话的艺术品。 没想到她妈妈竟然也在霖市。 …… 元锦没去找余谷秋。 离开傅家后，她去给自己买了几套专业的游泳训练服，又忍不住回到看上房子的小区。 在附近转了一圈，她找了一家看起来还行的糕点店，要了两份小蛋糕，坐在店里边吃边考虑买房的问题。 她现在还不是正式的省队队员，江宏在帮她办手续，选拔赛前会将她安排进省队。成为职业运动员，今后在外面吃饭得万分小心。 有自己的房子会方便一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自己准备就行。 让袁秀丽帮着跑过户，自己负责出钱？ 元锦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收拾好没吃完的糕点，开心回体校。其实找余谷秋帮买也是个办法，只是那样一来，免不了会让她知道，自己很有钱的事。 这世上的任何关系，一旦扯上钱就会变得很脆弱。 她只想好好训练比赛，不想因为其他的事情，浪费不必要的精力。 第70章 070金丝雀 半个月后。 c省游泳队针对来年3月举行的全国冠军赛, 举行内部选拔赛。 元锦的运动员註册完成顺利进入省队，参加选拔赛比赛。 江宏给她报名的项目有蛙泳100米、200米，蝶泳100米、200米, 女子自由式接力4x100米, 一共五个项目。 选拔赛一共4天, 在省队训练馆举行。 元锦第一次到省队训练馆，好奇看了一圈便老实跟着袁秀丽去做准备。 「不要紧张，你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成果非常出色，只要像平时那样游就行。」袁秀丽给她整理泳帽, 小声嘱咐，「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你现在已经是省队的队员，之前没有拿过任何比赛的奖项和名次，会有很多人不服。」 送她进省队费了不少力气，总教练看过她训练的视频，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要不是江宏是省队的老教练，还不一定能送她省队。 「我会拿下第一。」元锦微微扬起唇角，一脸自信, 「除了自由式接力, 其他的项目全部都会是第一。」 「好, 我等你拿到第一, 让他们看到你的实力。」袁秀丽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转头去教练席。 元锦一点都不慌。 虽然没经歷过任何的比赛，但是此刻，她却有种熟悉到心颤的感觉。好像她曾经确实是个游泳运动员，甚至还拿过非常漂亮的成绩。 上午要进行四个项目的比赛，女男蝶泳100米, 200米，下午也是四个项目。 第一场是女子蝶泳100米的比赛，元锦排在第三组，6号泳道。 比赛进行到上午9点，前两轮最好的成绩59秒01。 轮到元锦上场，江宏、袁秀丽、张老师和学校的几个领导，全都不自觉地屏住唿吸，目光灼灼地看着元锦。 第166页 45天的突击强化训练，成果如何，得看元锦交出的答卷。 比赛开始，江宏在元锦转身后不自觉站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是第一个转身的，速度比前两轮最快的还要快，再快一点，世界记录就破了。 张老师和袁秀丽也跟着站起来，绷紧了神经盯着6号泳道。 54秒！整个训练馆都安静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元锦的成绩。 「元锦破了世界纪录？」袁秀丽做梦一样呢喃，反应过来，立即离开教练席奔向元锦。 就算后面还有两组，这个成绩也稳赢了！ 「元锦，你做到了，真棒！」袁秀丽抱着她，开心到语无伦次，「妈妈，不是，姐姐爱你。」 省队从来没人游出过这个成绩，她的速度比世界纪录快了1秒98。 「我会继续努力。」元锦迟疑推开她，「姐，你衣服弄湿了。」 袁秀丽大笑。 衣服湿了有什么要紧，关键是她拿了第一！ 后面两组的运动员听说有人游出了54秒的成绩，心理压力骤然加大，结束时成绩最好的是1分0秒23。 100米的选拔结束，元锦抓紧时间放松，准备200米的选拔。 选拔赛之前，她看过江宏给她报的项目世界记录，想要在选拔赛脱颖而出，决不能超过2分钟。 「200米蝶泳的成绩进前三就行，你才训练了45天，别有太大的压力。」袁秀丽知道她的体能很好，爆发力强，该有的担忧一点都不少，「一定要放松，心态不能崩。」 没有参赛经验，上来就跟省队最强的队员比，心态崩了就全完了。 「袁姐，我一点都不紧张真的。」元锦好笑看她，「我在想选拔赛后，能不能给我两天假期，把房子买了。」 袁秀丽：…… 这就是她结束100米选拔后，闷声不吭的原因？这心脏是怎么长的啊，她都快紧张的要窒息了。 「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因为总价高一直没人买。」元锦睁大双眼，静静看着她，「可以吗？」 袁秀丽：…… 卖萌真的可耻。 「我去问问江教练，他要是点头我就去帮你办。」袁秀丽好气又好笑，「不许紧张听到没有。」 元锦乖巧点头。 袁秀丽回去找江宏，告诉他元锦要买房子的事，心情复杂，「你说这孩子的心脏是咋长出来的？经常参加的比赛的运动员都紧张的要死，尤其是100米成绩被碾压的几个，她一点事都没有。」 竟然还有心情琢磨买房的事？这是关系到她，能不能参加冠军赛的选拔赛现场，是能考虑买房的时间吗？ 「大心脏好，这样才能保持稳定的状态。」江宏哭笑不得，「告诉她，除了自由式接力，她全拿到第一我就给她四天假期去买房。」 有压力才用动力。 「我去回她了啊。」袁秀丽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掉头去找元锦。 这么说，确定不会让那孩子的压力更大？ 元锦听说要全部拿到第一，才有四天的假期去买房，当场表示没问题。 袁秀丽索性不开导她了，安安静静给她做身体放松。 休息了一个半小时，蝶泳200米选拔开始，元锦还是在第三组6号泳道。 前面两组的成绩最好的是2分12秒82。 第三组开始比赛，元锦的状态比100米比赛时更好，一直保持在第一的位置，最后的成绩是1分59秒27。 这个成绩不止江宏有点坐不住，总教练也惊得站起来。 「竟然比她训练时的成绩提高了两秒，蛙泳的成绩应该也稳了。」袁秀丽激动鼓掌，「冠军赛给我们省队抢金牌，也稳了。」 元锦的训练成绩非常优秀，200米一直在2分10秒左右，第一次游出这么好的成绩。 「等选拔赛的所有成绩出来，将她分到一组重点培养。」总教练拍拍江宏的肩膀，笑容愉悦，「你可算是挖到宝了。」 江宏：……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时一直在怀疑元锦是关系户。 为期4天的内部选拔赛全部结束。元锦拿下四个项目的第一，女子自由式4x100米接力赛的成绩，排在第四，顺利进入集训队，为来年3月份的冠军赛做准备。 集训开始之前，元锦去把自己看了很久的房子买下，袁秀丽帮她办理相关手续。 拿到钥匙后，她换了门锁，无师自通地设计了一套安防系统自己安装。 忙到晚上8点下楼扔垃圾，元锦想起来家里的冰箱没什么吃的，掉头去小区附近的超市。 省队的宿舍条件比学校好太多，平时住宿舍就可以，她买房主要还是想在休息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买好一天的食物回去，元锦接到傅老爷子打来的电话，问她最近的训练和生活情况。 「我进省队了，明年3月份有比赛，最近的训练会比较紧张，有时间我就回去看你。」元锦语气轻快，「学习的事不用担心，我这边也有老师上课。」 跟老爷子聊了一会，她挂断电话，耳边传来一道恶狠狠声音，「你要是再来我家，我打死你！」 元锦脚步顿了顿，扭头循着声音走进巷子里。 几个10来岁的小孩正在殴打倒在地上的小孩，嘴里骂骂咧咧。 「小小年纪就做违法犯罪的事，你们爸妈怎么教的。」元锦加快脚步过去，出手将打人的小孩拎到一旁，面露愠色，「谁先动的手。」 第167页 几个小孩被她吓到，尖叫着四散跑开。 元锦摇摇头，弯腰把地上的小孩拉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求救？」 这小孩被打地跟殭尸一样，估计不是第一次被打。 「阿姐，我叫宋云策。」宋云策藏起眼底的笑意，弱弱出声，「我没有家人了，他们欺负我。」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个月，终于又遇到阿姐。 那些小孩不是他的对手，他怕自己把人打死，这才没还手。 「你等下。」元锦掏出手机报警。 宋云策：…… 阿姐为什么不是直接把自己带回去？ …… 警察很快过来，将他们一起带回附近的派出所。 宋云策无奈，只好老实交代自己的家庭情况。父母离异，母亲过世后他被送回父亲身边，继母不想养他于是把他赶出家门。 警察联繫宋云策的父亲，想让他来接孩子，电话没打通，只好亲自送他回去。 「阿姐，我不想回家，他会打我。」宋云策看着同样未成年的元锦，心里不抱任何希望的说，「报警没用。」 阿姐应该不会收留自己？ 「嗯。」元锦应了声，什么也没说。 她养个小孩倒是养得起，但是……没有必要。 到了宋云策家，警察教育了他爸爸一番收队离开。元锦正要走，门后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跟着是椅子倒地发出的巨响。 她脚步顿了顿，扭头回去敲门。 这小孩有点可怜，她真的放心不下。 入户门打开，宋云策看到去而復返的元锦，眼神亮了下很快又藏好情绪，捞起自己的书包飞快关上门。 「走吧，你先住到我家，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元锦转头下楼。 宋云策跟在她身后，无声笑开。 元锦第二天就要回省队集训，未免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小殭尸饿死，她联繫上傅苍，让他帮忙请钟点工。 交代好所有事情，她记下期末考试的时间，次日一早便收拾东西匆匆回省队。 宋云策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的琢磨，这次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到阿姐。 阿姐不缺钱，但自己必须得有钱。 …… 元锦回到省队，见过江宏和袁秀丽后，开始认识一起集训的其他队员。 之前的选拔赛大家互相知道彼此的成绩，没交谈过。 早上的训练是三个小时，主要是练速度，训练量是两公里。 结束后大家一块做放松，元锦一下子被围了起来，「顾元锦，你之前拿过什么比赛的奖牌没有？听说省队来了个从来没有参加任何比赛的队员，不会是你吧？」 「是我。」元锦偏头沖问话的苗念真笑了下，大大方方的语气，「我没拿过任何奖牌，但是从明年开始，所有赛事的奖牌我都要拿。」 「口气真大。」高珠忍不住哼了声，「选拔赛的成绩，只是让你有机会跟我们一起集训，你现在只是个二级运动员，真把自己当种子了。」 「二级运动员是什么意思？」元锦不明所以。 她开始训练就是江宏带，按照评级标准她的成绩不应该是二级。 难道二级运动员还有别的意思，比如预备？ 「二级运动员都不知道，你怎么进的省队，空降容易摔断腿。」高珠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集训后还有一次内部测试，你以为赢了上次的选拔，就一定能参加冠军赛？」 连一级运动员都不是，竟然跟她们一起训练，这关系不知道有多硬。 「高珠你过分了。元锦的评级已经达到一级运动员标准，部分成绩已经达到运动健将的水平，只是评级还没更新。」苗念真出面打圆场，「大家能一起集训靠的是实力，选拔赛元锦的成绩没有任何水分。」 职业运动员有的靠天赋有的靠后天努力，元锦大概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她的天赋和身体条件都是最好的。 「有没有水分，等集训结束看内部测试就知道结果。」高珠睨了眼元锦，起身离开。 元锦耸了耸肩，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她们年都不大，她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鬼，不跟小孩子计较。 集训的强度比在体校时要大很多，陆上训练的强度也再度提高。 元锦终于感觉到了疼，而且这样的疼每天都在重复。 一直到期末考试前两天，元锦都没离开过宿舍，一直在埋头训练。 期末开始当天，她跟江宏打了报告，从省队赶回崇华参加期末考试。队里也有安排文化课，不过毕竟是训练为主，文化课的时间非常少。 她坚持要保留学籍，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好的高考成绩，给原身的爷爷交代。 原身的爷爷临走之前，最大的愿望是她能考上好的大学，以后自强自立。 「元锦，你真回来考试啊？」傅苍看到元锦出现学校，急得将她拉到一旁小声嘀咕，「管玲玲她们几个今天可能会来堵你，要不要我让爷爷安排保镖过来？」 不知道管玲玲她们几个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元锦的学籍还在崇华，期末会回来考试。 第71章 071金丝雀 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 元锦走出崇华高中部的大门，到底还是跟管玲玲等人碰上。 傅苍悄悄扯了下元锦的外套，小声说, 「不用管她们, 司机马上就到。」 第168页 「我没打算管她们啊。」元锦忍俊不禁, 「她们要是敢过来你就报警，再关她们几天。」 傅苍见她是真不害怕，也安了心，「我也觉得她们应该再关几天, 让脑子清醒清醒。」 这几天因为管玲玲放出风声要对付元锦，害得他考试都不专心，成绩估计不会太好看。 「走吧，车来了。」元锦远远看一眼站在街对面的管玲玲等人，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这帮小孩不彻底教训一次，很难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 如果她是警察，一定会从小学开始就给所有学生做普法工作，不让她们有任何犯法的念头。 也教其他的学生, 被霸凌第一时间报警, 不能退缩忍让。 元锦跟傅苍上了车, 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管玲玲, 拿出手机打开无聊时写的小程序, 入侵管玲玲等人的手机查看里面的视频。 上次拘留她们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到了其他的学校也还在继续霸凌他人。 将有用的视频下载到自己手机里，她给之前陪自己去医院做检查的女警发过去，什么也没说。 视频都是管玲玲等人转学后拍的, 内容让人不适。 按照视频内容的违法程度，根据刑法中最新修订的针对未成年犯罪的规定，她们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 发送完毕，元锦想起自己的家里还有个小殭尸，更头疼了，「送我回公寓，今天就不去你们家吃饭了。」 「也行，宋云策放假了，钟点工说他自己会做饭，会打扫卫生，你不用太担心。」傅苍往后靠了靠，脸上浮起八卦的笑，「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路边捡的。」元锦直接给他一双白眼，「他没地方去，我暂时收留他。」 「那你也收留一下我呗，成绩出来我可能会被逐出家门。」傅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我出水电费，还能在假期帮你照顾弟弟，很划算的。」 元锦转头盯着他看了半天，勉强点头。 宋云策不需要人照顾。 小殭尸早熟的很，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钟点工阿姨说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才10岁，什么时间去超市买菜便宜，网购，样样都知道。 他还给她买衣服，都很合身而且好看。 「元锦，你简直是我的救星。」傅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跟小叔说想他那住几天，直接被拒绝了。」 「你小叔的公寓有秘密。」元锦眼底的笑意散去，「你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他是成年男人，万一遇到他带女友回来，你多尴尬。」 傅苍：…… 你一个16岁的女孩子，跟我说这样的话就不尴尬？ …… 元锦到家时间还早，宋云策在他的书房里画图，地上和桌子上到处都是泳衣和运动服的设计图纸。 她看完手里的几张图纸，抬手敲桌，「你学这个多久了？」 这图纸真的不像是一个10岁的小孩能画的出来的。 「4岁开始跟着我妈学，学了6年。」宋云策受惊抬头，脸颊一下子烧的通红，「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妈妈是运动服饰设计师，没生病前很有名，国内好几个运动品牌都买过妈妈的设计。 「刚回来，你画图是想拿去卖，还是画着玩？」元锦拉开椅子坐下。 「我妈妈的一个朋友想要自己创业，我打算技术入股。」宋云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阿姐觉得可以吗？」 他要为阿姐创立一个品牌，给她设计最舒服的衣服，最好穿的鞋子。有了钱还能给她买最好的设备，请最好的教练。 「你不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入股的协议不作数。」元锦皱眉，「别被人骗了，等你18岁以后再说。」 宋云策哦了声，低头下去。 那还要等八年，她都差不多要退役了，这绝对不行。 「晚饭你自己吃，我得回去训练。」元锦看了下时间，又忍不住叮嘱，「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容易被骗。」 他才多大？还技术入股。 这个年纪在离婚诉讼中，法官都不一定会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判决抚养权归属。 「知道了。」宋云策默默起身送她。 忘了阿姐当过警察，法律条文她比谁都清楚。 元锦出了家门，摇摇头乘电梯下楼。 省队会发训练装备不用自己买，但是训练的设备不够先进，训练的方式也有点落后。 她在省队的成绩目前还是最好的，到冠军赛上就不一定了。她记得在其他的小世界看新闻，都说游泳队的训练设备升级，能大大提升运动员的实力。 吐纳方法也能提高体能，但这个好像不是谁都能学会。 她在省队教了好多人，只有苗念真能顺利学会，其他人都不行。 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很短，如果一直拿不到奖牌和好的名次，退役后的安排就很一般。 文化课上的少，对再就业非常不友好，比赛成绩突出的，才有可能特招到好的大学。她手里还有一个亿，这几个月买的理财赚了差不多两千万，不缺钱给省队送设备。 但不能这么做，她才16岁，是未成年。 …… 元锦走后不到一个小时，傅苍鬼鬼祟祟输入密码打开门锁入内，做贼一样。 第169页 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跑元锦家里避难，实在是管玲玲的爸妈太烦了，比管玲玲还烦。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管玲玲那一伙人又被警察给抓了，听说是刑事犯罪。她爸妈不想着教育她，反倒第一时间跑到家里，问他是不是他报的警。 他倒是想报警让管玲玲坐几年牢，不是没机会吗。 「你是谁，怎么会有阿姐家大门的密码。」宋云策板着小脸，神色严肃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傅苍。 他知道傅苍。阿姐刚到霖市时就借住在他们家，他是收留阿姐的那个爷爷的孙子。 阿姐一向不喜欢有人随便进入她的地盘，傅苍怎么会有大门密码。 「你阿姐告诉我的呗，我来避难的。」傅苍堆起笑脸，好奇打量宋云策。 他知道元锦收留了个小孩，没过来看过，只是让家里的保姆给介绍了个钟点工过来。关于这小孩的消息，他也是听家里的保姆说的。 不得不说，这小孩长得真漂亮。 要不是知道他是男孩子，在街上遇到一定会以为是女孩。 「原来如此。」宋云策眸光闪了闪，问道，「你多大。」 看他的长相，年纪跟阿姐应该差不多？如果能说服他去请他爷爷出面，自己的公司就能开起来。 他不清楚阿姐在每个世界歷练结束后，能带走什么，他是什么都没有，只有记忆。 合作代理人他已经物色好，就缺一个能帮阿姐持有股份的人。 「我比元锦大一点，17岁。」傅苍坐下来，不解道，「你问这个干嘛。」 「有事。」宋云策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我妈妈有个朋友想要开一家公司，我年纪太小没法技术入股，你能不能帮我说服你爷爷出面，让他替阿姐持有这些股份。」 傅苍：…… 这是一个10岁小孩应该跟他聊的事情吗？ …… 元锦对宋云策的安排一无所知。接到傅老爷子的电话，听说要跟宋云策合作的人，拿出的企划非常有诚意，只好抽时间见傅老爷子。 企划书确实不错，不过对方除了要求宋云策技术入股外，还要再出两千万的资金。 「傅爷爷，你觉得这个合作对象怎么样？」元锦这段时间一直在训练，上网的时间都很少，没法查这个人的信息。 傅老爷子亲自来找自己，多半也认可对方的能力。 傅家的生意主要在涂料领域，服装行业虽然没有涉足，查一个人履歷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以她在各个小世界晃荡的经验看，小殭尸的设计水平确实可以。自己出资金他出技术一起开公司，又有老爷子帮忙压阵，将来真看上什么设备，可以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两千万的资金，爷爷可以替你出。」傅老爷子拿出一份调查报告递给她，「这个人在运动服饰行业做了很多年，经验丰富、人脉宽广，很多公司想要挖他都挖不走。」 「启动资金我自己出。」元锦听他这么说，顿时没了疑虑，「这笔钱稍后我会联繫银行转到你的帐上，是我妈给我存的嫁妆钱。」 余谷秋再婚的丈夫挺有钱，她自己也在做生意，只是没法真拿出两千万现金。 「那爷爷再给你添一千万的嫁妆。」傅老爷子壕气表态，「不准你拒绝，当运动员有多辛苦，爷爷心里有数。」 她不接受自己的照顾，要去当运动员他不拦着，但是提早给她安排退役后的生活，非常有必要。 「那好吧，麻烦傅爷爷了。」元锦答应下来。 回头等自己成年，把股份转给傅苍就行，这笔钱自己不能收。傅家不缺钱，老爷子愿意给自己收了也没什么，但不合适。 她可一点都不想跟傅廷骁扯上任何关系。 管玲玲也是个偏执狂，被她知道老爷子给自己这么多钱，只会往傅廷骁钦定的娇妻方向想。 她没工夫陪这种人折腾。 事情谈妥，元锦在老爷子带来的协议上籤上自己的名字，打电话通知银行转帐。 自从她的帐户上多了一个亿，银行的经理隔段时间就会给她发消息，推荐各种理财产品。 「等手续办完，我再来看你。」老爷子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去吧，不然你那教练该过来轰我了。」 元锦尴尬扯开嘴角。 主要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江宏今天找她谈世锦赛50米项目的事，还没说上两句话自己就被老爷子叫走。 送走老爷子，元锦回到江宏身边，乖巧打招唿，「教练我的私事忙完了。」 「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下，多一个项目，时间安排上没有冲突。就是你的休息时间可能会缩短，报不报你自己决定。」江宏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要有压力。」 他是真心希望，她同意把蝶泳50米或者蛙泳50米的项目报上去，争取都拿金牌。 她的训练强度提高后适应的很好，体能恢復速度比任何人都快，50米的金牌有希望拿下。 「报吧，我觉得自己可以。」元锦俏皮扬眉，「反正集训结束也有内部测试，到时候就知道能不能行。」 江宏含笑点头。 元锦回去继续做拉伸训练，袁秀丽瞥了眼江宏，抱着记录本跟上去，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江宏不止是想增加两个50米的项目，而是想把所有短道项目都给她报。 第170页 按照规则，只要拿到参赛资格这么操作也可以，就是对元锦的要求会非常高。 元锦现在就缺奖牌证明自己。 集训队的训练内容和强度，要求会比平时高，水中训练每天最低十公里。陆上训练的强度也有所增加，针对腰腹、手臂和腿部力量的训练，会根据状态随时调整。 距离集训结束不剩几天，为了能在内测时展现出最好的状态，所有的集训队员都很拼。 元锦的训练量比其他人要大一点，水中训练量是每天十二公里，每天都是熄灯前一分钟才回宿舍。 江宏要给她报50米的项目，内测时会单独测她的成绩。 冠军赛只有自由式50米的项目，他的意思是拿到世锦赛的参赛资格后，给她报上50米的项目。 元锦放下背包倒进床里，苗念真忽然睁开眼，压低嗓音说，「元锦，高珠今天做手臂力量训练时好像拉伤了，她没敢跟教练说。」 「她疯了吗？」元锦一骨碌坐起来，黛眉深深深拧紧，「她受伤不告诉教练和队医，出了事都得受处分。」 高珠最好的成绩是全国冠军赛第六名，跟上一届世锦赛擦肩而过。 这次她的成绩提升了很多，有望达到a标，她着急很正常。毕竟代表国家参赛有人数限制，达到a标才希望能选上，达不到就只能看着老将出征。 「我也是回来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苗念真也坐起来，眼里写满了祈求，「我用你教的办法调整身体，速度提升了很多，她大概是着急了。」 还有一周就要进行内测，高珠已经19岁，再游不出好成绩进不了国家队，往后恐怕会一直坐冷板凳。 「我过去看看，你也来，实在不行就跟队医说。」元锦飞快穿上鞋子，「你给她发消息，让她开门放我们进去。」 集训的作息时间是固定的，熄灯后不准喧譁。 第72章 072金丝雀 高珠和曹新梅一间宿舍, 元锦和苗念真摸黑进去，关了门坐到高珠床边打开手机锁屏，查看她的手臂。 「做手臂拉伸的时候抻着了, 休息一晚应该没事。」高珠低着头, 鼻音浓重。 她专攻自由式项目, 集训以来好几次训练都达到了a标。她想保持每次都达到a标的成绩，因此练习手臂拉伸时会故意给自己加量，没想到会受伤。 「好不了，你慢慢把手伸直。」元锦扶着她受伤的右手, 一点点往上按，「哪儿疼了就告诉我。」 她没有学中医的记忆，不过会诊脉、针灸和按摩。 「疼。」高珠在她捏到手肘上去一点的位置时，疼得红了眼，「这儿最疼。」 元锦打开手机手电筒，用手挡着不让光散出去，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已经肿起来的手臂，「一会忍着点，我帮你按摩, 你跟着我的口诀吐纳, 别的不要想。」 是肌肉拉伤。 原本伤了之后应该及时冰敷, 她担心教练知道, 没冰敷就算了还用筋膜枪放松。幸好只是拉伤且程度不深, 学会她的吐纳方式再配合她的按摩，一两天就能好。 「嗯。」高珠红着眼应声。 元锦关了手机手电筒，开始教她口诀。 口诀只有十六个字，尽气入口，行走于胸, 闭目冥心，理气下沉。口诀需要配合吐纳一起进行，通过放空大脑感受唿吸时的气，在经脉内游走从而放松身体提升身体的轻盈感，消除疲惫，也能让人更快入睡。 高珠闭上眼，按照她的指示慢慢学会唿吸，放松全身的神经。 元锦则趁机给她按摩拉伤的地方，帮助她推行气血游走，让受伤的部位消肿。 一个小时后。 高珠睁开眼欣喜看着元锦，「好像有用，没那么疼了。」 「不疼明天也不能继续训练，你得跟队医说还要告诉教练这件事。」元锦撤回手，擦去额上的汗水，「休息三天可以开始復健，但不能急于求成。」 这个世界的中药房很多药都没有，按照西医的治疗方式来，再配合她的按摩三天基本上可以痊癒，且不会影响后面的训练。 为期35天的集训，要到1月15号结束，她好好休息不影响参加20号举行的全国春季锦标赛。 「我明天就跟教练说。」高珠难受低下头，「谢谢你。」 元锦教大家奇奇怪怪的吐纳方法，有的人感受不到气，练一两次就不练了。她是看不上，一直就没学过。 苗念真学的最认真，她的进步也最神速。从一开始成绩达不到a标，到现在全部达标只是不稳定。 眼看自己的成绩不上不下，她太害怕在内测时被刷下去，才偷偷增加训练量。 「没事，你的训练量是根据你的各项数据来制定的，加大训练量不一定能提升成绩，得科学合理的训练。」元锦看了眼时间，打起哈欠，「好好睡觉，明天早上起来痛感可能消失，记住不要用力。」 她真要困死了，平时这个时候已经进了梦乡。 「我一定记住。」高珠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曹新梅和苗念真说，「也谢谢你们。」 苗念真和曹新梅沖她摆摆手，都笑起来。 …… 在集训中受伤，不管是谁都应该第一时间，报告给教练和队医知晓。 高珠隐瞒受伤一事在第二天告知教练后，所有的集训队员在早餐集合，被总教练狠狠训话，严禁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第171页 元锦知道高珠的情况不严重，吃完早餐继续去训练。 袁秀丽陪着她做完陆上训练，记录好各项数据，耐心给她做放松。 「今天的水上训练由夏教练负责，江教练回去开关于今年春季锦标赛的会，可能在集训结束前都不会回基地。」袁秀丽压着元锦的腿，语气随意，「这次集训的内部测试取消了，总教练希望大家把精力，放到即将举行的春季锦标赛上。」 高珠受伤这事给总教练敲了警钟。 竞技体育残酷无情，运动员压力巨大，说是内部测试其实也是正式比赛。 有的运动员因为年纪大，急于出成绩，心态难免稳不住。 春季锦标赛眼看就要开始，两个比赛间隔时间太短，会进一步加大运动员压力，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因此取消内部考核，让大家更好的迎战春季锦标赛。 幸好崇华是私立学校，期末考试时间比国家规定的要早10天，不然元锦的考试时间跟比赛时间会有冲突。 她要是在春季锦标赛上表现优异，就能拿到冠军赛的入场券。 竞技体育，向来是用成绩说话。 「高珠的想法不光女队这边很多人有，男队那边也不少，不内测挺好的。」元锦难受皱起眉头，「压力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成为动力，内测完全没必要，把春季锦标赛当成是内测来完成，效果会更好。」 袁秀丽噎了下，忍不住问她，「元锦，你真的只有16岁？」 她到4月中旬才满17岁。 和她同样想法的运动员应该不少，但是能想到把春季锦标赛当成内测，还真是总教练的意思。 「如假包换，不是测过骨龄吗？」元锦眨了眨眼，笑道，「我从小跟爷爷在山上种树，知道怎么种树树苗容易活。我们这些运动员也是一颗一颗的树，水浇的多了有可能会烂根，旱的时间长了也可能干死，得合理安排。」 袁秀丽：…… 大家都是树，她一定是自己长出来还长得最好的那一棵。 「对了，这次春季锦标赛的成绩，关系到你能不能顺利参加冠军赛，你要是紧张就跟我说，我安排心理医生过来给你做专业的疏导。」袁秀丽不放心叮嘱，「心态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没问题。」元锦淡定扬起笑脸，「保证赛出好成绩。」 这次集训有心理医生随队。不过她不需要，不知道是不是在其他的世界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她有种自己能把心理医生说到自闭的直觉。 「用你的实力说话。」袁秀丽被她的自信的样子逗笑，「这是你的第一次出场，不要有压力但也别轻视，每一次比赛在你的职业生涯中，都是挑战。」 元锦乖巧点头。 内测取消的消息下午就传遍了基地，所有参加集训的队员都轻松了很多。 在基地待到集训结束，大家回到省队，训练量依然没有减少。 春季锦标赛开幕前2天，元锦和省队的其他队员一起，乘机抵达赛区报到。 这项赛事对参赛资格没有要求，因此参赛的人非常多。 元锦还是跟苗念真一个宿舍。 苗念真报名的项目是仰泳100米、200米，个人混合泳200米。集训期间，她的各项训练成绩都达到了a标，体能和成绩提升非常明显。 她比高珠小一岁，之前的比赛成绩也还行，距离参加世锦赛就差个几秒。 「你不紧张吗？」苗念真一脸好奇。 元锦真的不像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样子。她第一次参加大型赛事，从进宿舍开始心跳就很快，各种担心自己成绩不理想。 现在不紧张是因为参加的比赛多了，大致知道对手的实力，没心理负担。 「不紧张，我一定会拿下四个项目的第一。」元锦笑容明媚，「争取每一项的成绩都破世界记录。」 苗念真：…… 全国赛事高手如云，谁也不知道其他省的队员训练时有没有破记录。这么狂，真的好吗？ 两人说了一会话，一起去看高珠。她的手彻底好了，心态看起来还不错，能感觉出来她一点都不紧张。 「教练说我这次的成绩如果达到a标，有希望进国家队参加世锦赛。」高珠拉着元锦和苗念真坐下来，心情激动，「我觉得我可以。」 「一定可以。」苗念真俏皮打趣，「真进了国家队必须请我们吃饭。」 高珠大笑，「那不是废话吗。」 元锦跟曹新梅也笑起来，一本正经地开始安排菜单。 两天后，全国春季游泳锦标赛开幕。 比赛时间为期三天，元锦参加蛙泳、蝶泳100米预赛和决赛都在第一天。袁秀丽和江宏比元锦更紧张，其他的比赛都顾不上看，只盯着元锦。 元锦被分到第一次参加锦标赛的第六组，抽籤抽到的泳道是第六泳道。 来观看比赛的游泳爱好者不是很多，气氛倒是很热闹。之前在省队内部选拔，看台上全是各个市区过来运动员、教练，而现在的看台上，多了很多加油助威的条幅。 元锦跟着同组的运动员出场，听到观众席上不怎么热烈的欢唿声，依然能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震颤。仿佛这样的场景，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无数次。 没死之前，她一定是个游泳运动员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激烈的情感像奔涌的岩浆一样沖刷着她的神经，让她不自觉地做了个深唿吸，脑海里清晰冒出来一句话—— 第172页 这是属于她的舞台，她终于等到上台的这一天。 待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復，元锦脱下身上的外套放进一旁的篮子里，站起来镇定看向袁秀丽和江宏的方向。 他们应该比自己更紧张。 这次比赛关系到她能不能参加冠军赛，关系到她能不能拿到世锦赛名额，也关系到他们的前程。 比赛正式开始。 元锦入水后便一路领先，像条鱼一样，第一个转身往回游。 出水的那一刻，她摘下泳镜看向大屏幕上的计时器，唇角愉悦扬起。 小组预赛第一名，她没有辜负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训练。 袁秀丽看到元锦的成绩是59秒09，长吁一口气，彻底放心了。 这个成绩跟集训时的成绩差不多，但是在预赛中已经遥遥领先。元锦稍后还要参加100米蝶泳的预赛，因此保存了一定的实力，没有全部爆发出来。 中午之前，元锦蝶泳100米的预赛成绩出来，53秒88。同样也是训练时的平均成绩，而不是最好成绩。 「她如果能保持四个项目的成绩都这么稳定，参加冠军赛的阻力会小很多。」江宏的眉头并未舒展，「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心态。」 小姑娘到今年4月才满17岁，第一次参加全国赛事就有如此傲人的成绩，怕是要飘。 「你自己说的大心脏好，现在又开始担心。」袁秀丽翻了个白眼给他，「你自己带的学生就不能有点信心，元锦就不是会飘的孩子，不信你等下午的决赛。」 江宏别过脸，假装没看到她的白眼。 他当了几十年的蛙泳教练，第一次遇到个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的学生，他的心情很复杂好吗。 下午6点决赛开始。 元锦再次交出漂亮的答卷，以蛙泳59秒、蝶泳53秒63的成绩，分别拿下第一。 大概是看到成绩时已经激动过一次，上台领奖时她异常的平静。 这里只是开始，未来，她要走向更大的舞台，摘下更多的奖牌。 江宏和袁秀丽彻底放心。 这个成绩足够打动总局游泳中心。国内游泳女队，在这两个项目上没有出过这么好的成绩，不用看明天的200米成绩，她也是独一份。 「学生太省事好像也不大好？」袁秀丽故意打趣，「特别没成就感。」 江宏：…… 意思是说他这个教练没用？ 好像真没多大用。不止他，负责元锦蝶泳训练的夏金玉也很郁闷，除了最开始给她矫正姿势，后面的训练完全不用操心。 这孩子多苦多累都不说，每次训练难受了也只是皱一下眉头。 别的教练带学生都不停的喊话，就他俩天天保温杯坐在池边喝茶，看着元锦自己练。 …… 全国春季游泳锦标赛结束，元锦拿下四个项目的第一，单项成绩均打破世界记录。 苗念真的仰泳成绩打破亚洲记录，也拿到了100米、200米的第一。高珠参加了三个自由式项目的比赛，400米的成绩破了亚洲记录，50米、200米的成绩达到a标。曹新梅参加的两个混合泳成绩也达到了a标。 c省女子游泳队一下子出现4个成绩亮眼的运动员，惊动了总局游泳中心，针对她们的尿检格外严格。 元锦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取样结束出去就迫不及待地问袁秀丽，自己参加冠军赛的把握有多大。 「总局都惊动了，我看稳。」袁秀丽压低嗓音笑，「实力是王道。」 元锦的比赛成绩在国内算是顶尖的那一拨，到世界大赛上就说不准了。称霸泳坛的高手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国内运动员的成绩提升，他们也在提升。 「能参赛就行。」元锦听她说稳了，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回去继续训练。」 运动员的生活就是不停的训练，比赛。 「教练如果给你报50米的项目，体能和爆发力还需要进一步提升。」袁秀丽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情绪复杂，「往后的训练会更加辛苦，尤其是进国家队后。」 「我知道。」元锦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我一定会进入国家队。」 只有进了国家队，她才能走向世界舞台。 袁秀丽满意扬起唇角。 随队回到霖市，元锦的训练方案重新调整，江宏和夏金玉针对50米项目，给她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 元锦的水上训练量从每天十二公里提到了十四公里，陆上体能训练每天都会根据她的身体数据，进行调整。 之前的训练量习惯后，完成起来还算轻松，增加的训练量看起来不多，完成难度明显加大。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痛，第一天结束时，回到宿舍动都不想动。 「元锦，你没事吧？」高珠过来找苗念真，看到她死狗一样趴在床上，担心的不得了，「要不要我找队医来？」 从元锦进集训队到现在回省队，第一次见她这副仿佛被抽空了样子。 「不用，我歇一会就好。今天增加了训练量，有点接近极限了。」元锦有气无力，「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进体校时看过各个冠军每天的训练量，和她现在的量差不多，甚至更高。 夏教练原本想每天增加一点量，慢慢提到十四公里，她对自己太自信直接表示不用循序渐进。 苦果是自己酿的，得自己咽。 第173页 「你也太拼了吧？」高珠听说她只是增量累的，禁不住松了口气，「以你现在的状态和成绩，冠军赛拿第一完全没问题。」 她是真的很强，四个项目第一，还都是需要强大爆发力的短道比赛。 即便中间有休息时间，能保持成绩稳定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 而且刚比赛完，大家都在休息，只有她还在继续刻苦训练。 「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强，只有这样才不用惧怕对手的反超。」元锦虚弱地沖她笑了下，无力闭上眼，「我要突破极限，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高珠：…… 天才就算了还比自己更努力，太打击人了。 …… 元锦适应了两天，身体开始习惯这样的训练强度，整个人都精神过来。 饶是如此，疼痛的感觉依旧还在。她靠着心法和强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无处不在疲惫和飢饿感，坚持训练。 当运动员台上的风光不过一瞬，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真正接受高手领域的训练强度，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承受着折磨。 尤其她还得控制体重，多吃一口都不行，闻到肉香就走不动道。 江宏和夏金玉知道她难受，训练时几乎时时在场。 熬到第四天，元锦彻底适应，两人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不容易，这个训练强度跟男队一样，我都担心她会哭出来。」夏金玉把元锦交给袁秀丽，神色舒展，「这姑娘从进省队到现在，是唯一一个没哭的。」 她之前带的学生，正常训练量时还好，增量后坚持不住就开始哭。 「她不会哭。」江宏看了眼训练池，自己先忍不住笑，「春季锦标赛你没在现场，她上去领奖时，跟进了自家客厅差不多，特别淡定。」 总教练很跟他开玩笑，往后几年的各种赛事，都要看着她淡定领奖的样子。 「淡定点好，能唬人。」夏金玉也笑。 他们c省可算出了个好苗子，就淡定，怎么着吧。 元锦的新训练常规化，江宏和夏金玉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训练时跟的也更紧了，生怕她自己胡来。 训练持续到春节前，所有运动员难得的有了四天的假期。 元锦回到公寓，门外贴上了春联，看着喜气洋洋。 宋云策真是……比原身可怜多了。 她开门进去，见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年货，再次唏嘘。明明父亲还活着，小殭尸却跟孤儿一样，要是没遇到自己，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她摇摇头，拎起背包回自己的卧室。 年后要继续训练，为3月份的冠军赛做准备，她的文化课成绩不能落下。 上学期的成绩已经出来，不是太理想。 她预计自己会考进前三十，差了2分。下学期要再提高一点，这样才好拍照烧给原身的爷爷看。 人死后到忘川喝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有强烈执念的亡魂，忘川的特别灵魂安置处，会将他们安排到鬼城居住。或者带他们返回人世，让他们亲眼看到记挂的人，放不下的事的最终结果，消除执念后送去轮迴。 大部分亡魂都有强烈的执念，因此鬼城的居民数量连年上升。他们的生活来源，基本依靠家人烧过去。 原身的爷爷如此放不下她，估计会选择在鬼城住下。 她烧的东西，他一定能收到。就算收不到，她送的东西也能变成福报，找到他的转世。 元锦去书房打开查成绩的app，截图保存连上印表机，将成绩列印出来。 列印完成，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她还没出声宋云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姐，你回来了？」 「过年有四天假期，你干嘛去了？」元锦拿着列印好的截图往外走，「除夕我去傅家那边过，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超市给你买牛肉。」宋云策的身影冲到走道口，笑容灿烂，「我和阿姐一起过年。」 他跟着阿姐过了三个世界，没有一次春节能和她一起过。 前面两个世界，她春节时都在值班。上个世界，他一直在外面跑，几十年都没能跟她一起吃团圆饭。 「需要买什么让人送上门就行。」元锦从他身边越过去，看到他是拿着推车去超市，不禁失笑，「你还挺聪明。」 宋云策红着脸跟上去，将推车拉进厨房，拿出买好的牛肉放进冰箱里。 「对了，我给你买了几套新的衣服，都在衣柜里挂着。」他偷偷看了眼元锦，说，「小时候过年妈妈都给我买新衣服。」 阿姐从来不在意这些事。 「你自己的买了吗。」元锦倚着门看他，「我想了想，以后你也继续住在这里吧，不会送你走。」 他表现的这么懂事，应该是担心自己把他赶出去，又回到那个充斥着暴力和谩骂的家里。 「我的衣服买了，谢谢阿姐。」宋云策的眼神亮起来，乌黑的眼眸像是落满了星光，「公司差不多走上正轨了，预计到明年年中会推出第一批产品。」 「你是个小孩，这种事让傅爷爷请的经理人操心。」元锦有点头疼，「我养得起你。」 才11岁的小孩，这么老成真的不好。 「哦。」宋云策背对着她笑了下，继续手上的活。 幸亏阿姐平时都不回来，不然自己早穿帮了。 第174页 …… 除夕当天，元锦带着宋云策买的水果和茅台酒，坐上傅家派来的车子，去傅家过年。 两人一进门，傅苍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奔过来，兴奋地跟元锦说，「我看到你的比赛了，好强啊！」 他原本要去看比赛的，因为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被爷爷关在家里补习。 「3月份还有个冠军赛，你可以看直播，现场就不用去了。」元锦眨了下眼，坏笑道，「可以去看世锦赛。」 傅苍：…… 大过年的，能不往他身上扎刀吗。想去看世锦赛，最起码得全班前5年级前30的成绩，那会要他的命。 「元锦来了。」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笑呵呵看她，「什么世锦赛？爷爷去看。」 「7月份的世锦赛，我应该会拿到参赛资格，等确定了就通知你们。」元锦微笑扬眉，「傅苍也想去看。」 傅苍：…… 他不是他没有，这年他不过了。 …… 春节假期结束，元锦回到省队就继续训练。 到冠军赛举行前夕，她的蝶泳、蛙泳50米测试成绩超出预期。江宏和夏金玉大发慈悲，给了她两天的时间休息，随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去参加冠军赛。 今年的冠军赛在沿海城市举行。 元锦随队报到后，拉着袁秀丽抽空去海边拍了些照片。 回到安排的酒店，高珠和苗念真坐到房里发呆，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你俩怎么了？」元锦不明所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被谁给打击到了？」 高珠和苗念真对视片刻，一起抬头看她。 「z省在春季锦标赛上保留了实力，听说有几个的成绩跟我们不相上下。」苗念真幽幽出声，「她们去年的夏季锦标赛成绩就很厉害，这次大幅提升。」 原本她们还很开心，在春季锦标赛上发挥出色，这下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7 10:33:03~2021-12-07 19:5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073金丝雀 全国春季游泳锦标赛的参赛标准很宽松, 是註册运动员就能报名，水平参差不齐。 冠军赛是国内高水平的赛事，也是世锦赛的选拔赛。所有参赛的运动员, 都必须在去年的夏季游泳锦标赛, 或是今年刚结束的春季游泳锦标赛上, 成绩达到参赛标准的才能报名。 实力雄厚的老将，为了能在冠军赛上拿到更好的成绩，大多都没参加今年的春季游泳锦标赛。 可以说，这次的冠军赛高手如云。 这场赛事的成绩, 关系到能否代表国家参加世锦赛。不管是在世界大赛上拿过冠军的老将，还是这两年刚崭露头角的新人，都会参赛。 元锦听苗念真说出各个单项的参赛选手名字，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她同时学习两种泳姿，目前的成绩还不够稳定，在省内算是强的，放在全国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上届世锦赛的仰泳冠军，奥运冠军，这次全来了。」苗念真嗓子发干, 「元锦, 我好怕自己又是垫底的那个。」 她和高珠都是13岁就进国家队参加集训, 并有参加过一些国际赛事, 然而这几年因为发育成绩提高的不明显。 上一届世锦赛选拔, 她俩都没选上。 「怕也没用，来了就得上。」元锦揽着她的肩膀，故意打趣，「你难道会因为怕，不敢上场？」 苗念真摇头。再怕都得上, 能不能代表国家参加世锦赛，主要看的还是冠军赛的成绩。春夏锦标赛的成绩也重要，但比不上冠军赛有分量。 她们的年纪其实也很尴尬，到24岁以后没有在国内外的大赛上获得好成绩，就得考虑退役。 「那不就行了。老将有大赛优势，但压力也比我们大的多。」元锦好笑安慰，「不用慌，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比就是了。」 「比就是了，来都来了没有回头路可走。」高珠有气无力，「话是这样说，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又是陪公子读书，就好难过。」 她最好的比赛成绩，是上次的春季锦标赛上的一个第一一个a标。 20岁-24岁游泳运动员巅峰时期。这时候不出成绩，以后也很难拿到比这次更好的成绩，她除了退役没有别的选择。 「比赛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会是陪公子读书。」元锦抿了下唇，拿起床头柜上的信笺递给她们，「把你们所有对手的名字写下来，分析她们的技术和技巧，你们的教练应该也教过。我要你们分析的是，自己在哪个方面有可能赢得过她们。」 苗念真迟疑接过信笺，小声嘟囔，「我能赢的，只有年纪。」 高珠默默点头附和。 她们能赢过老将的地方，只有年纪。 「年纪赢了也是赢，我们输了这次不能去世锦赛，但是我们还有机会。她们输了，有些可能都等不到下一届就要退役。」元锦冷静跟她们分析，「大家的压力其实是一样的，老将的压力甚至更大。」 随着训练技术提高，游泳项目出头的新人每年都有，能代表国家出去比赛的还是老将居多。 新人差就差在心态不够稳。 「我的成绩要是能够一直保持稳定，心态也稳。」高珠弱弱出声，「预赛成绩不理想，我会直接崩掉。」 第175页 「预赛成绩确实会影响心态，只要进了半决赛就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崩太早不划算。」元锦没忍住笑，「万一在半决赛上，忽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呢。」 高珠和苗念真被她逗笑，先前的低落情绪散了不少。 「大家都想出成绩，都有压力，保持心态平稳最重要。」元锦见她们好了一点，想了想，撕下一张信笺给分成三份。 她拿起笔，分别在三张碎纸上，写下预赛淘汰、半决赛淘汰、决赛无缘优秀名次，揉成一团握在掌心里。 「抓阄，抓到什么就根据内容想像比赛结果，梳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元锦把手伸出去，示意她们抓阄。 在心理学上有个词，叫自证预言。大意是说，人会无意识地按照内心的期望行事，最终令自己当初的预言发生。 她要做的，是让她们直面这样的后果，模拟情绪，从而达到解决焦虑的目的。 这个办法不记得是在哪个世界学的，她想给她们做心理干预时，就有了相应的计划。 「我先来。」苗念真伸手抓了一个纸团，迟疑展开。 她抓到的是决赛无缘优秀名次。 「我的是半决赛淘汰。」高珠拿着碎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俩的情况都比我好，我是预赛淘汰。」元锦展开手里的纸团，「念真先来。」 苗念真看着元锦手里的预赛淘汰，原本很紧张焦虑的情绪，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被戳破了。 元锦不可能预赛淘汰，省队练蛙泳和蝶泳的运动员好几个，只有她像个非人类，两个项目的成绩都异常稳定。 她教练为了求稳，这次只给她报了蝶泳的三个项目一个自由式接力。如果她在预赛淘汰，那估计大家都会淘汰。 「我能进决赛就是赢了，但这不是我最终目的，我想要拿第一。」苗念真撕碎那张碎纸，脸上绽开放松的笑容，「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没必要，她要竞争的人，不是对手而是自己。 对手再强自己都会有赶上的一天，被焦虑左右，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发挥。 「我也不紧张了，元锦不可能预赛淘汰，我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高珠也撕碎纸条，「只要我认认真真去比赛了，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就不会发生半决赛淘汰的事。」 元锦含笑看着她们，眉眼弯弯。 预赛淘汰的纸团是她故意留下的。做鬼时她坑蒙拐骗样样都学过，有时在忘川无聊，就会去鬼城逗一逗城里的小鬼。变成人后，她反倒没怎么用过这些技能。 高珠和苗念真的情绪稳定下来，元锦和她们一起叫上曹新梅，又去了一趟海边拍了许多合影。 原身的爷爷没到过海边，等比赛结束回霖市，她就把风景照烧过去给他看。 全国游泳冠军赛赛程为期8天，3月21号正式开幕到3月28号结束。 开幕当天，元锦见到了很多，之前只能在新闻报导里能见到的冠军，心情愉快。 不过她的教练就不怎么愉快了，蝶泳100米预赛安排在第一天第一场。 「赛道是根据你们之前的比赛成绩排的，你在4道。」江宏和夏金玉忧心忡忡，「不要有压力，也不要因为在第4道就骄傲，争取这一场进入半决赛就行。」 为了求稳，他们商量后只给她报了蝶泳的三个项目，一个自由式4x100米接力项目。 元锦微笑点头。 和她一组参加预赛的选手，有获得过各项赛事冠亚军的国际顶尖高手，有去年夏季锦标赛的第一名第二名，大家的实力都很强。 她这个刚出头的新手占了4道，确实有点扎眼。 冠军赛的比赛现场，观众比春季锦标赛多了一倍，她如果表现不好一定会被人质疑。 江宏和夏金玉会紧张，可以理解，她反正是一点都不紧张。 能跟国际知名的泳坛名将同台竞技，是她的荣幸。 「不要紧张，一定要稳。」夏金玉不停安抚她的情绪，「你就当是在我们省队的训练馆，按照平时的水平来。」 春季锦标赛跟冠军赛水平不同。她在春季锦标赛上，就没遇到几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冠军赛第一场预赛，左右两条泳道分别是拿过该项目国内外赛事冠军的老将，多大的心脏都得怦怦跳。 她要是大赛经验再多一点，自己倒也不至于这么担心，这次是头一回。 「我真不紧张，你俩也不用紧张，我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认知和评估。」元锦笑着反过来安慰他们，「半决赛一定能进，能抢第一就抢第一，抢不到我也不会失落。」 「那就好。你的目标是进入半决赛然后是决赛，别慌，稳住自己平时的成绩就行。」江宏比夏金玉好一点，也还是很紧张，「冠军也要自己游，你一定能行。」 「明白。」元锦乖巧点头。 教练比自己还紧张，不知道其他的运动员是不是也这样。 两个教练嘱咐了一通，先回教练席。 元锦的耳边终于清净下来，神色自若地观察其他竞争对手。有过大赛经验的冠亚军非常淡定，参加过多次的比赛的，心态也很稳。 只有几个只参加过两次国内锦标赛的选手，紧张得不停搓手。 比赛预备，所有小组成员入场。 第176页 老将的粉丝很多，一出现观众席上就响起加油助威的声音，掌声热烈。 元锦听着那些粉丝的吶喊，暗暗想着，有一天观众席上也会出现自己的粉丝。 比赛开始，她一下水就心无杂念埋头往前沖。 到达终点后，她隐约听到袁秀丽的欢唿声，唇角扬了扬。 小组成绩公布，她以0.13秒的微弱优势夺得小组第一，顺利进入半决赛。 退场时，在第5道的梁琨瑶追上元锦，好奇打听，「你就是c省的那匹黑马顾元锦？你平时怎么训练的，好强啊。」 「我是顾元锦。」元锦微笑回头，「平时和大家一样训练，没有特别的方法。」 蝶泳50米，100米都不是国内游泳队的优势项目，竞争看似激烈，对比下来她的优势要大一点。 尤其是女子蝶泳50米，这个项目的国际大赛冠军，目前为止只在短池世锦赛上拿过一次。这也是江宏和夏金玉商量后，只给她报蝶泳项目的原因。 200米项目的竞争要残酷的多，主攻这个项目的运动员也比较多，大家的成绩追的很紧。 「一会我加你微信，说不定很快就会在国家队见到你。」梁琨瑶搂着她的肩膀，嗓音一点点低下去，「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壮？」 她的体型真的完全不觉得壮，像是每一块肌肉都长得刚刚好，脂肪也恰到好处。 「可能是还没发育？」元锦低头看自己的手，大大方方的语气，「我才来月经还不到一年。」 原身一直生活在山上，去镇上读书零花钱也不多，估计是前期营养没跟上发育比较晚。 随着生活条件变好，大部分女生初潮的年纪12周岁左右，原身满16周岁后才来。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她的情况属于是个别现象。 「原来如此。」梁琨瑶禁不住笑，「我明白你的成绩为什么会这么好了。」 她看着确实像是没发育的样子，身形的变化不是很明显。发育后体脂率升高，曲线变化增大阻力，要保持住成绩就很难。 「现在的成绩是一时的。」元锦也笑，「我还得继续努力。」 梁琨瑶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能挺过去的，跳水更残酷，很多运动员都挺不过发育关。」 元锦含笑点头。 穿好衣服出去，江宏他们三个等在外面，脸色好看了不少。 一会她还要参加4x100米自由式接力预赛，几个人围过来，一边给她放松身体一边做思想工作。 元锦好几次想给他们做心理干预，最终作罢。 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中午之前，女子4x100米自由式项目小组比赛结果出来，c省省队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省队的教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比运动员更紧张。 第一天比赛结束。 100米蝶泳半决赛，元锦毫无悬念的以第一的成绩，进入决赛。高珠拿下400米自由式的第三名，苗念真在个人200米混合泳半决赛中，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女子自由式4x100米项目，省队拿了冠军，大家都获得了好成绩。 晚上吃完饭回房间，高珠和苗念真一关上门就把元锦给抱起来，开心到飞起。 「我再努力一点冠军也是有可能的！第三名，只比冠军慢了3.11秒。」高珠在元锦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元锦你知道吗，我比赛时一直在想，你那天跟我们说的话，一点都不紧张。」 她那天其实都紧张死了，后来元锦开导她和苗念真，她才不紧张。 今天比赛的时候，她真的一直在想元锦说的话，心无旁骛地享受比赛的过程，没想到会拿到这么好的名次。 「不紧张是对的。」元锦心里也很高兴。 自由式的几个项目竞争挺大的，能进前三，靠的不仅是心态还有技术。 她这次的成绩还不错，另外两个项目如果能拿到第一，有望参加世锦赛。 说了会话，时间差不多大家赶紧休息。 元锦第二天的比赛是蝶泳100米决赛，早上看其他队员比赛，下午上场。 下午蝶泳100米决赛开始，元锦入场后发现省队的队友都来看她比赛，笑着沖高珠她们挥挥手，从容走向第4泳道。 「顾元锦，我不会输给你的。」梁琨瑶走在她后面，语气轻快，「我等你来国家队。」 元锦偏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一定会进国家队。」 江宏说，进国家队后她专攻的项目会根据她的成绩确定，国家队的教练可能会让她继续练习蝶泳，也有可能是蛙泳。 同时发展两个泳姿不现实，在省队内部可以多试，进了国家队不行。 代表国家参加比赛要力争奖牌，不是去一日游。 元锦站上出发台，轻轻做了个深唿吸，弯腰做预备动作。跟冠军争夺新的冠军，她有些克制不住的兴奋，这种兴奋不是因为要打败对方，而是这场比赛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自由式接力虽然拿了冠军，自己的成绩只算四分之一。 第74章 074金丝雀 发令枪响, 全国游泳冠军赛蝶泳100米决赛正式开始。 袁秀丽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元锦所在的泳道，紧张得心怦怦直跳。梁琨瑶的实力很强, 她参加过多次国际赛事, 心态平稳。 此前, 她也有过预赛和半决赛没有拿到第一名的情况，但决赛都实现了完美逆袭，最终夺冠。 第177页 元锦的心态也不错，技术和体能都没问题, 只是跟这种老将比赛赢的机率真的不高。虽然第二名也有资格参加世锦赛，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夺冠。 转身完成，梁琨瑶果然开始发力，速度跟元锦不相上下，几乎分辨不出谁更快。 袁秀丽心跳都停顿了下，看到夏金玉站了起来，她也慌了。 「就要到终点了，别慌。」夏金玉安慰她，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梁琨瑶拿过两次百米蝶泳冠军, 实力不容小觑, 元锦能不能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比赛终于结束。 袁秀丽跟脱力一般拉着夏金玉一起坐回去, 「赢了。」 只差了不到1秒，险赢！ 「老将的实力还是很强。元锦赢的不容易，她的身体在慢慢发育，要保持这个成绩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夏金玉也松了口气。 她今天的表现，没有春季世锦赛上好。 「确实赢的不容易, 不到1秒的差距，希望这孩子别有压力才好。在省队她的速度和体能都是最好的，上次春季锦标赛她的成绩也是一骑绝尘。」袁秀丽高兴之余不免又有点担心。 元锦进队时间短，一来就遇到发育关，在今年的春季锦标赛之前，成绩为零。 这一关如果过不去，还真有可能昙花一现。 她个头又长了2厘米，现在已经172，在体校那会才168。 「一会开解开解她，慢了1秒不要紧，心态不要崩。」夏金玉看向刚出水的元锦，心情复杂。 不知道元锦的心态如何，她自己是差点要崩了。 袁秀丽点点头，也看着元锦。 决赛结果公布，元锦打破世界纪录以54秒98的成绩，夺得冠军。梁琨瑶以55秒78的成绩，屈居亚军。 领奖结束合影，梁琨瑶搂着元锦的肩膀，再次道贺，「你太强了，200米的冠军，我一定努力守住。」 「一起加油。」元锦偏头对着她绽开笑脸，「你是我学习的榜样。」 梁琨瑶点了下头，没忍住伸手捏她的脸，「一起加油。」 一秒之差，自己的实力并没有退步，而是新人太强。她要调整心态，迎接下一场比赛，不能让失落的情绪影响到自己。 合影结束退场，元锦回到袁秀丽身边，一下子被她抱住。 「还有50米和200米，好好休息，准备后面的比赛。」袁秀丽埋头在她颈间，温柔轻拍她的后背，「梁琨瑶跟你的距离一直很近，我都要紧张死了。」 最后冲刺那几秒，她紧张的几乎要窒息。 「袁姐，你这样不行啊。」元锦含笑打趣，「放宽心，第二名也能参加世锦赛。」 江宏和夏金玉估计也很担心老将的实力太强，会给她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导致她发挥不稳定。 决赛前两人都很安静，不像预赛那样一遍一遍叮嘱她，开解她。 「遇到你我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不行。」袁秀丽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带其他人就没这种感觉。」 其他的运动员不是不行，而是元锦的成绩太出色，出色到他们不想看到任何的失误。 「你要学会适应。」元锦把花塞给她，笑着往外走，「我去找高珠她们。」 她明天没有比赛，蝶泳200米的预赛安排在第四天。 高珠下午也没有参加的项目，苗念真有个半决赛，她俩的情绪反覆比较大，得过去开解一下。 袁秀丽看着元锦走远，好气又好笑。 自己紧张半天，她反倒一派淡定。 …… 全国游泳冠军赛顺利闭幕，元锦拿下蝶泳三个项目的冠军，一个自由式4x100米冠军。蝶泳100米、200米的成绩，刷新了世界记录。 苗念真、曹新梅和高珠在这次比赛中，发挥出色。男队那边就差一点，只拿到了一个冠军。 有关元锦的报导，用的标题几乎都是『天才少女，横空出世』。关于她在今年春季锦标赛前，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的报导，一篇比一篇离奇。 从她自荐去体校被江宏看中，到第一次省内选拔力压老将，再到春季锦标赛一鸣惊人，全国冠军赛技惊四座。一个个写的跟传奇故事一样，夸她天赋惊人，美貌和实力并存。 一些为了kpi的记者，甚至跑到元锦老家，去採访她的同学、老师。 父亲是烈士，叔叔见义勇为牺牲的事经过润色，把她描述成了一个为了梦想不断努力，又穷又苦的小可怜。 元锦看到报导时，记者深度挖掘的进程，已经到了往原身妈妈身上，马上就要挖出原身妈妈的联繫方式。 她拧着眉看完这些报导，直觉后面会有所谓的反转。 趁着吃完饭去活动，她跟袁秀丽说了声，拿手机上网将余谷秋所有的信息进行模煳。网友人肉的事层出不穷，不加以处理，原身妈妈一家有可能会遭遇网曝。 模煳所有信息，她将写报导的记者的行程翻出来，查到对方的ip位址入侵对方的手机。 发表深度报导的记者，只到过原身老家省城，根本就没去过原身家里。 那些採访老师、同学，甚至去原身爷爷坟前拍照的视频，都是网红弄出来。 这帮人跟苍蝇一样，此刻还在原身老家的荒山上直播。 元锦冷着脸将记者跟人对话的截图保存下来，回头去找袁秀丽。 第178页 比赛结束她回到省队休息了两天，马上开始投入训练，网上的报导根本没时间看。要不是高珠提醒，她都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记者竟然无耻到这个程度。 只是全国冠军赛拿了冠军，他们就如此给自己造势赚kpi，世锦赛上要是拿了冠军，他们一定会将准备好的反转发出来。 什么贫穷少女努力追梦，全是假的。生母有价值千万的商铺，照顾她的人是霖市首富，这样的报导一出来，网友会将省队的电话打爆。 记者把稿子都写好了，还扯上傅廷骁和傅老爷子，力证是她为了红故意炒作贫穷人设。 一鱼两吃让他们玩的明明白白。 她在小世界做鬼，见过很多不要脸的媒体人，还故意去吓唬过他们。做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些报导真让他们发出去，她往后不管拿什么赛事的冠军，都不会有好形象。 元锦跟袁秀丽说完网络上的报导内容，语气严肃，「这件事必须处理。这些报导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是已经有人，在往教练和傅爷爷身上引导，不能放纵下去。」 「我去跟教练说，你安心训练。」袁秀丽也没想到，冠军赛后的报导会成这个样子。 元锦略略颔首，目送她走远，想了想又打开网页，看霖市各个律所的介绍。 记者的报导有虚假、夸大的内容，目前对她还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起诉的理由不够。报警也没用，他们只是捏造、胡编了一些信息，不构成犯罪。 看了一会律所的介绍，元锦打开文档，针对报导中不实的地方进行澄清。比如原身没有穷到穿不起新衣服，没有穷到去偷同学的辣条，更没有过年吃不上肉，坐在门口哭。 爷爷奶奶对原身很好，爸爸的抚恤金有不少钱，爷爷有退休金。国家针对烈士家属的照顾细緻到位，逢年过节都会到家里慰问，送钱送柴米油盐。 原身在自己来之前，最大的遗憾是妈妈对她的冷淡。 这些记者一旦人肉到余谷秋的信息，可以预见网络上会有怎样的狂欢。 她只是拿了个冠军，这些记者靠着她的名字赚kpi，不知拿到了多少业绩。 元锦将澄清列清楚，迅速申请了一个微博号，隐藏起所有的真实信息和ip，将这条长微博发出去。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澄清，她下意识地利用微博算法，将澄清送上热搜。 看到网友的评论增多，她锁上手机屏幕，会训练馆继续训练。 6月份的夏季锦标赛她还要参加比赛，到时候会增报个人自由式的两个项目。江宏说，蝶泳基本确定是她和梁琨瑶一起参赛，她们的成绩都达到了a标。 女子自由式和混合泳项目弱势明显，到时候会给她或者梁琨瑶报相应的项目，具体还没定。 参加世锦赛的运动员名单还没正式确定，夏季锦标赛的成绩，对选拔也有一定的影响，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总局游泳中心针对世锦赛参赛人员的选拔标准，主要看运动员当前的状态和实力。 一年内的成绩达到a标，不代表最近的状态稳定。 元锦下水游了大概两公里，袁秀丽从外面进来，如释重负的语气，「已经电话联繫发布报导的相关单位，不会再出现奇怪的报导内容。」 「但愿如此。」元锦摘下泳镜，抹去脸上的水仰起头看她，「我的主攻项目确定是蝶泳了？」 「确定是蝶泳。」袁秀丽耸肩，「江教练没能争过总教练。」 元锦在蛙泳项目上也有优势，她两个项目的成绩都达到了a标，总教练的意思是两个实力相当的一起攻蝶泳，拿牌的机会大一点。 她去攻蛙泳的话，梁琨瑶就是一枝独秀，没人的成绩能追上她。 两人一起至少能保证一块奖牌。 「行，我知道了。」元锦戴上泳镜，爬上泳池幽幽看她，「我感觉最近身体沉了很多。」 她用心法调整身体的效果在慢慢降低，发育挡不住。 跑步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胸部和以前的不同。 「体重增加了半斤，这么明显吗？」袁秀丽听她说身体沉了，赶紧看早上记录的数据，「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早上测体重，还是59kg，比冠军赛前多了半斤。 这个体重按说不该这么明显？她视线上移，盯着元锦的胸口看了一会，禁不住清了清嗓子，「视觉上很明显，你在训练时感觉明显也很正常。」 「我就说不是我敏感，是真的感觉到沉了很多，你跟江教练说一下要不要加大训练量。」元锦说完上了出发台再次入水。 袁秀丽盯着记录本看了一会，转头去找夏金玉。 元锦的发育越来越明显了，确实需要再调整一下训练方案，有没有效果就不清楚了。 每个运动员在发育期的情况都不一样，他们都是根据情况一点点调整，有些经过合理的训练能保持成绩稳定，有些不行。 特别是发育的特别好的运动员，增加运动量也很难阻止身体的变化。 发育的越好，游泳时阻力就越大。 下午的训练结束，元锦换上衣服出去，高珠和苗念真她们三个从健身馆那边过来，和她一起食堂吃饭。 「元锦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苗念真挽着高珠的臂弯，上上下下打量元锦，「我感觉到了杀气。」 第179页 「记者逮着她一顿报导，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有，要不是跟她一起训练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报导上的人是元锦。」高珠嫌弃撇嘴，「这帮只看热度的记者好烦。」 体育记者就不会乱写，要怎么报导写什么内容，都有规定。 网上那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记者，完全是在博眼球。包括元锦没进省队之前在体校训练，竟然被他们写成，江教练被排挤，所以才安排元锦在那边训练。 「那没办法，幸好我平时也不怎么上网看手机。」苗念真同情地拍拍元锦的肩膀，「不生气了，被这种人影响不值得。」 元锦微笑点头。 她没有被网络的报导影响，是被身体的变化给闹的。 半斤体重看着好像不多，身体的轻盈度明显没有之前好，她现在训练量也不小，速度却明显降了一秒左右。 梁琨瑶以一秒之差在冠军赛上输给自己两次，6月份的夏季锦标赛，她有可能会被反超。 身体发育的事，元锦头疼，夏金玉和江宏也一样头疼。 元锦练习心法吐纳越来越频繁，饭量也开始逐步减少，饿狠了就吃酸奶补。 一个月下来，体重又长了半斤。 到了休息日，原本的期待变成了折磨。她不想回傅家，回去老爷子又要准备一桌子好菜，不吃她难受吃了更难受。 元锦无精打采地背着背包回到公寓，宋云策还没放学。 她丢下包倒在沙发里歇了会，想起许久没有练习格斗，起身回房换衣服。 衣柜里多了很多夏天的新衣服，颜色和款式她都很喜欢。 挑了一套颜色鲜亮的运动服换上，她走进家里的健身房，对着沙袋发呆片刻，脑海里又冒出一套和口诀对应的拳法。 元锦闭上眼冥思一阵，睁开眼对着沙袋打起来。 拳法和吐纳口诀结合，身体似乎又变得轻了一些？她怀疑是错觉，一口气练了一个小时，确定是真的，禁不住松了口气。 体重增加是发育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她必须克服这个问题。不然别说国际舞台，夏季锦标赛上都不一定能赢得过梁琨瑶。 找到新的提升体能的方式，元锦做完伸展去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衣服去接宋云策放学。 管玲玲那帮人的判决结果下来了。管玲玲判了三年，跟她一道霸凌别人的那几个，分别判了一到两年。 被管玲玲打伤的姑娘，左边耳朵失聪，一辈子都治不好。 判三年算轻的。 元锦走到宋云策上学的小学门外等了一会，他背着书包，一脸严肃从里面出来，跟身边的同学格格不入。 「你在学校就这个样子啊？」元锦叫住他，唇角不自觉上扬，「感觉人人欠了你钱没还。」 宋云策怔了下，脸庞迅速烧红，「考试的成绩不好，平时不这样。」 他一个成年人，天天跟着一群小学生一起上课，没法高兴。 阿姐虽然也未成年，可她比自己自由多了。 「考不好怕什么，我养你不就行了，上次比赛我有不少奖金。」元锦低低笑出声，「不需要你当学霸，只要不是倒数第一，需要家长上学校，差一点没关系。」 他的家长会现在都是傅苍负责。 「谢谢阿姐。」宋云策低下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情绪。 他一个活了80岁的人，身边的同学各个是重孙，他还要抢第一就太不是人了。 元锦揉揉他的脑袋，拿走他的书包，带他上了傅家的车子回傅家看望老爷子。 比赛结束傅爷爷就给她打电话道贺，说看了比赛直播，不停地问她辛不辛苦。 老人家的关心真心实意，她也真心把他当家人。 …… 在日常训练中增加拳法的练习后，元锦的成绩慢慢稳定下来，在夏季锦标赛上再次压过梁琨瑶，拿下女子蝶泳两个项目的冠军，自由式200米冠军，800米冠军。 比赛结束第三天，代表国家参加世锦赛名单确定。 c省游泳队女队元锦和高珠、苗念真上榜，曹新梅因为成绩只达到b标，无缘世锦赛。男队那边只有两个运动员上榜，只有一个达到a标。 世锦赛之前，还有为期20天的集训。 元锦等人抵达国家队集训中心，只休息一天便开始新的训练。 「我就说一定能在国家队见到你。」梁琨瑶一边匀速慢跑一边跟元锦闲聊，「我看了网上关于你的报导，要是没有那篇澄清出来，我都想直接给你打钱。」 报导的实在是太惨了。 过年没肉吃坐门口哭，想想就心碎。 「现在打也行。」元锦跟她开玩笑，「我真的穷。」 「没钱。」梁琨瑶果断拒绝，「冠军被你拿走了，我没奖金。」 元锦笑了声，慢慢提高跑步的速度，「那等我们把世锦赛的蝶泳项目冠亚军包了，回来我请你吃饭。」 她在夏季锦标赛上的成绩，和冠军赛一样，稍稍领先梁琨瑶一点。 只要她们稳定发挥，拿下冠亚军还是有希望的。 「为了吃你这顿饭，我要更加努力的训练。」梁琨瑶大笑，「必须把冠亚军给包圆。」 「管够。」元锦笑着跑开。 必须包圆。 …… 这次世锦赛赛前集训，只有元锦一个人是国家队新人，其他的运动员都是很早就进入国家队，彼此间都很熟悉。 第180页 元锦跟着梁琨瑶把不认识的人都认识了一遍，开始埋头训练。 赛前集训的训练强度是从高到低安排。 元锦主攻的比赛项目有蝶泳三项，4x100米自由式接力、个人自由式200米和800米。 第一周的陆上训练，主要针对核心力、手臂力量进行专项训练。水中训练她要进行耐力训练和加速训练，总的训练强度比在省队高了一点。 梁琨瑶的训练强度和她一样，两人几乎每天都是一起回宿舍，一起晨跑。 第一周的训练结束，元锦算了下自己的月经日期，渐渐开始头大。 她这个月月经推迟了一周，下个月如果不推迟或者提前，都会撞上比赛周期。 原身有痛经的毛病，由于她进省队后三次大赛的时间都很近，因此没自己配药调养。心法口诀能缓解疼痛，但不彻底，想要推迟经期，只有服药或者打针。 元锦自己琢磨了一会，趁着放松时去找队医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事。 哪些药能用哪些不能，队医比她清楚。 这次比赛她一定要拿到奖牌。 元锦到了队医室外敲了敲门，礼貌打招唿，「陈医生，我能进来吗？」 「你哪里不舒服。」陈医生抬头看她，「进来说。」 元锦进去坐下，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我的想法是尽量推迟，但不清楚药物会不会影响尿检。」 如果有影响，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等这次大赛结束她就自己配药调养，把身体养的更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忙了一天，更新推迟了，实在抱歉~~ 感谢在2021-12-08 11:45:57~2021-12-08 23: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075金丝雀 女运动比赛周期撞上经期是常有的事, 国内更倾向于忍过去，服药或者用药时间不够，有可能会影响尿检结果。 平时训练遇到经期也不允许随便用药, 因此元锦说完自己的目的, 就安静看着陈医生。 她知道国外的一些运动员, 会在赛前服药推迟经期，国内这么做的比较少。 「顾元锦？你这个月还没来月经吧？」陈医生看完她的健康档案，微笑开口，「你可以先用验孕试纸测一下, 一般月经前会测出假阳性，如果是这几天来，那你下个月的经期应该不会撞上比赛。按照规定，我不建议你服药推迟经期。」 她才刚17周岁，服药次数少对身体的影响不大，但她是重点培养的对象。如果一直靠着药物推迟或者提前经期，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伤害。 「这个月确实没来，已经推迟了一周。」元锦扬起笑脸，「那我用试纸测一下, 安心点。」 她也不想用药, 但是没法办法。再推迟一周不来就有可能会撞上, 她是为了保险起见。 「女运动员都有这样的烦恼。」陈医生宽慰一句, 起身去给她拿试纸。 这姑娘的三次比赛都拿了冠军, 真在比赛中撞到经期，确实会给她造成影响。但队里也有规定，除了泳联禁止的药物之外，其他的药物也是能不能就尽量不用。 兴奋剂名录每年都在更新，谨慎一点对大家都好。 元锦拿到试纸, 谢过陈医生先回去继续训练。 这周的训练强度有所下降，陆上训练的内容没变，水上训练还是以耐力和速度为主。 世锦赛有50米蝶泳项目，这个项目需要极大的爆发力，她目前的成绩还停留在接近世界纪录的范围内，没有实现超越。 她的成绩在国内没人能超过，在国际赛事上，很有可能第三名都拿不到。 几位50米项目高手的资料和训练方式，她看过很多次，凡是能找到的资料也仔细研究过。要赢过她们，除了训练之外，还得继续提升自己的体能。 现在得再加上一条：经期不要撞。 元锦回到训练馆，把试纸丢进背包里，脱了外套下水放松游。 「你哪儿不舒服，我看你从队医那边过来。」袁秀丽等她出水，跟上去关心道，「要不要紧？」 元锦的身体素质不错，进省队到现在，除了偶尔痛经几乎没有生病过。 「没病，我想让队医给我开药推迟经期，被拒绝了。」元锦实话实说，「这个月现在还没来，如果是这几天来就不会撞上比赛，或者再推迟一周也不会。」 「拒绝你是对的，你现在刚进入发育期，这个时候用药会对身体造成明显的影响。」袁秀丽松了口气，「幸好陈医生没让你用药，你别紧张，我感觉你这个月会推迟到下旬才来。」 最少还得推迟一星期左右。她的月经一向不准时，每个月都比上个月晚几天。 「没紧张，我是想确保万无一失。」元锦沖她笑了下，走上出发台做预备动作，「我争取拿6块金牌回来。」 袁秀丽：…… 倒也不用把目标定的这么高。 元锦在水中放松游了两公里，高珠和梁琨瑶她们也开始下水训练。 大家的训练方向不同，因此训练馆内，全是教练喊话和运动员下水的声音。 元锦针对爆发力的训练结束，从池子里出去，发现所有教练都聚在放松区，摘下泳镜眉头皱了皱，「袁姐，那边怎么回事？」 第181页 「主攻仰泳的姑娘耳朵出血了，陈医生正在给她处置。」袁秀丽走过去，将弹力带递给她，「情况应该不严重。」 元锦嗯了声，接过弹力带站在池边做弹力带牵引练习。 泡在水里时间太长，耳朵发炎的事很常见。 元锦做了一会弹力带牵引训练，看到高珠她们折回来，唇角扬了扬站到出发台上，「她没事吧？」 「没事，陈医生处置完了，就是今天下午的水中训练没法进行，改陆上训练了。」高珠站到她旁边的出发台，耸了耸肩，「训练是不能中断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元锦笑了下，弯腰做预备动作。 梁琨瑶她们陆续做好预备动作，教练的哨声一响，大家迅速扎进水里拼命往前游。 这次集训主要针对世锦赛，训练中心的泳池和比赛的泳池规格一样，而不是平时练习的短池。 元锦出水后唿了口气看向袁秀丽。 「0.68秒。」袁秀丽报数给她。 元锦点点头，再次站上出发台，等其他人也做好准备哨声一响继续下水。差不多一秒就追上50米的世界记录，还不行。 加速训练持续到下午6点，元锦的成绩非常稳定，距离世界记录始终是0.6秒左右。 洗完澡换上衣服去食堂吃饭，高珠和苗念真和她一起，小声说起耳朵发炎的那个队友。 不管是集训还是比赛中，都有可能会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两人担心元锦会多想，一路开解她。 「我没事，选择当运动员之前就知道会面临什么。」元锦被她们紧张的样子逗笑，「有医生在，不是太严重的问题我不会在意。」 「那就好，你刚进队没多久，我们也是担心你会害怕。」苗念真捂着嘴笑，「你不怕就好，慢慢就会习惯这种事了。」 「之前在省队，有成绩很好的队友因为耳朵发炎严重退役。」高珠拍拍元锦的肩膀，止不住嘆气，「还有因为身体发育太勐，成绩提不上去不得不退役的。」 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成绩上不去基本只有退役一条路。 「强者生存。」元锦也禁不住感慨。 竞技体育一向这么残酷，能登顶的从来只有强者。 苗念真点点头，搂着她的肩膀沉默下去。谁都清楚强者生存的道理，也都想变得更强，因此看到队友被伤病折磨，才更难受。 物伤其类。 晚饭后的训练以放松为主，元锦在健身房做完手臂发力训练，开始去角落里练拳。 练习拳法能让身体各个部位的力量，根据自己的需要而集中到想要发力的部位，效果比弹力带要好。 她两种方式都用，成绩基本上能保持稳定。 持续到集训结束，超过50米蝶泳世界纪录，问题不大。 元锦打完一遍，发现边上多了两个叫不上来名字的队友，狐疑道，「你俩有事吗？」 「没事。」其中一个姑娘睨了元锦一眼，拉走同伴。 元锦摇摇头，继续练拳。 「我还以为有什么秘诀不想让人知道，故意躲起来练，原来是土办法。」先前跟元锦说话的姑娘捂着嘴，压低嗓音嘲讽，「琨瑶这次怕是拿不到冠军了。明明她才是重点培养对象，也是这次世锦赛蝶泳项目的种子选手，结果跳出来个拦路虎。」 「听说她蛙泳的成绩也超级厉害，蛙泳项目自从大神退役，这些年都没出过比较强的选手，她为什么不去攻蛙泳。」另一个姑娘语气里满是不解，「她是故意的吧。」 「我也听说她蛙泳很厉害。他们省队内部选拔，她的蛙泳成绩打破过世界纪录，结果竟然选了蝶泳。」 「他们省队的江教练最可怜，自己挖掘的人才，结果便宜了教蝶泳的。」 「我要是梁琨瑶就去跟教练说，让顾元锦继续攻蛙泳，既然能双泳姿发展，干嘛不去优势不明显的蛙泳项目。」 「大概这就是天才的烦恼？」 ……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元锦因为练习口诀和拳法的缘故，耳力比普通人要好一点。她们说的事，她不是没争取过，但没什么用。 江宏说她的蝶泳项目夺冠机会大。c省游泳队这几年最好的成绩全国冠军赛第三名，参加世锦赛的资格都勉勉强强，别说拿冠军了。 让她主攻蝶泳，是希望她在世锦赛上，一举拿下蝶泳项目的三个冠军。自由式能拿就拿，拿不到也不勉强，力保蝶泳项目的金牌不丢。 等这次世锦赛结束，她要是还想拿其他国际赛事的蝶泳冠军就继续，想主攻蛙泳就主攻蛙泳。 简单说就是—— 江宏希望她能把自己擅长的两个泳姿的冠军都拿了。 元锦对他的安排一开始是有意见的，后来也觉得这样可行。 她才17岁，把蝶泳项目的冠军拿一遍，再拿一遍蛙泳项目的冠军，也差不多到了她该退役的时候。 这段时间，她在补自己的文化课时会偶尔给自己的大脑放松，上网收集了所有泳坛名将的资料，尤其是技术和训练方式的资料。 国外的训练方式跟国内差别非常明显，说不上来哪个更科学。 影响到速度原因有很多，比如基因、体能、训练方式、技巧，个体的爆发力。 她目前还没开始尝试国外训练方式，大赛在即，这个时候的任何实验都会被否决。 第182页 元锦又打完一套拳法，稍稍做了下拉伸，去洗澡回宿舍补文化课。 崇华的期末考试在6月底，比公立学校提前11天。 上学期的成绩不够理想，这个学期她得加把劲。 次日一早，元锦用试纸测了下，一条槓都没看到。她吐出口气，换上衣服出去晨跑。 没测出假阳性说明这几天月经都不可能来，再推迟就到了月底，正好跟比赛错开。 「元锦。」梁琨瑶追上元锦，摘下耳机跟她说，「我听她们说你在健身馆练拳？是什么拳，可以教我吗？」 「可以，不过这套拳法的难度很高。」元锦没拒绝她，「一会跑完了做拉伸时我教你。」 这套拳需要配合口诀来，调整身体时手臂要出拳，不然就只有二分之一的效果。高珠和苗念真都学不会，不是漏气就是忘了出拳，她把分解动作画下来也没用。 「行。」梁琨瑶沖她笑了下，继续说，「不管你听到什么关于自己不该攻蝶泳的话，都不要放在心上，我希望有更多的新人涌现，比赛时我们国家拿牌的机会才更高。」 昨晚的事她回了宿舍才听说，当时就想找元锦解释，知道她晚上要补文化课这才没去打扰她。 她自己的实力还没到称霸蝶泳项目的程度。国外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多一个人和自己并肩战斗这没什么不好。拿不到冠军她会失落，但是更希望冠军属于祖国。 「啊？你是说昨晚那两个队友的议论啊？」元锦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放心吧，我没在意。」 她不跟小孩子计较。 去参加世锦赛意味着每一块奖牌都能让国旗升起一次，她和梁琨瑶一起攻蝶泳项目，拿牌机率多一倍。 「你不在意就好，代表国家去比赛，那个主项厉害就报哪个。」梁琨瑶把事情说开，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元锦拍了下她的肩膀，继续晨跑。 她的两个主项都厉害，江宏计划的所有金牌拿一遍，在退役前是有可能实现的。 …… 6月底，元锦请假回霖市参加期末考试，考完马上回集训中心继续训练。 世锦赛赛前集训到7月5号结束，所有运动员休息一天，之后准备出国参加比赛。 梁琨瑶她们几个约去逛街，元锦没和他们一起，自己留在训练中心，整理竞争对手的资料。 这次世锦赛，跟她和梁琨瑶实力相当的选手，有五个。 其中一个是前世界纪录创造者。她最新的成绩比自己创造的新纪录，就差了0.12秒。 元锦拿笔写下这人的技巧特点，训练方式，靠着床头琢磨一阵，开始练拳。 0.12秒，她要把这个距离拉长，得尽快调整好自己的体能，争取更熟练地调动全身的力量冲刺。 梁琨瑶没能学会拳法，口诀倒是学会了，在最后一次训练时成绩提升明显。 7月12号，元锦随队飞往世锦赛举办地塔尔斯州。 傅老爷子带着傅苍和宋云策，跟她同一天的飞机，到现场看她比赛。 收到傅苍髮来的消息，元锦心底涌起阵阵暖意，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唇角不自觉上扬。 余谷秋没联繫过她，在关于她的报导满天飞时没有，过后也没有。 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喜欢麻烦。 7月15号，世界游泳锦标赛在塔尔斯州正式开幕。 元锦的运气不大好，小组抽籤，女子蝶泳100米预赛就遇到了前世界纪录保持者。 第76章 076金丝雀 看完小组分组结果, 随队的夏教练拍拍元锦的肩膀，欲言又止。袁秀丽也不说话，眼里写满了惊讶。 按照报名成绩, 元锦应该是在预赛第三组第4道, 没有理由把她和卡桑德拉分在一组。 卡桑德拉是女子蝶泳项目上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她主攻短距离蝶泳、自由式, 拿过四届世锦赛蝶泳50米、100米冠军，两届奥运会蝶泳100米冠军。 由她在四年前创造的女子蝶泳50米记录，至今没被打破。女子蝶泳100米的记录，也保持了三年才被元锦打破。 她被分到预赛第三场, 还是第6泳道。难道是她在赛前一年受过伤，因此报名时提供的成绩，只能分到第三场？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就不用太担心。 「卡桑德拉没传出过受伤的消息，不过缺席了去年和今年的两场比赛，成绩下滑也正常。」夏金玉冷静安慰元锦，「不要有压力，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够进入半决赛。」 「我没有压力，你们不用紧张, 半决赛一定能进。」元锦反过来安慰夏金玉, 「我心里有数。」 预赛一共六场, 根据成绩排名, 前16名进入半决赛 「认真比赛, 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就行，她再强记录也被你给打破了。」夏金玉扯开一抹笑，抬手轻拍她的肩膀。 她是真不担心。能游进55秒的选手，卡桑德拉算一个，另外两个的成绩起伏比较大, 没多少威胁。 「知道。」元锦给了她一个自信大方的笑容，和梁琨瑶一起去做准备。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是女子混合泳200米，这是崔念真报的个人项目，她在第二组，马上就要上场。 女子蝶泳100米安排在一个小时后。 「预赛出线就行，你今天有两个项目要参加，适当保存实力。」梁琨瑶小声安慰元锦，「半决赛时再爆发一下，决赛的泳道是根据半决赛的成绩定。」 第183页 「我没事，你也要加油。」元锦伸手搂着她的腰，小声回话，「要一起进决赛。」 梁琨瑶含笑点头。 混合泳200米预赛结束，崔念真取得小组第四的好成绩晋级半决赛，总排名第四。 男子自由式400米预赛结束，马上就是女子蝶泳100米预赛。 第一场准备完毕，比赛预备。 元锦守着梁琨瑶的成绩出来，看到她的最终成绩是56秒03小组第一，安心去做准备。 片刻后，第二场预赛结束，小组第一的成绩是56秒32。 轮到元锦的第三组，她扫了一眼教练席上的袁秀丽和夏金玉，弯起唇角看向观众席。傅爷爷买了vip席的票，还给她弄了条幅，一眼就能看到。 元锦朝着他们的方向笑了笑，站上出发台做准备。 卡桑德拉的泳道是第6道，成绩下滑的有点明显。 作为职业运动员，伤病不可避免。自己现在也万分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不逞强。 预备结束，元锦听到鸣笛随即入水，像条鱼一样冲出去。 她准备充分，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月经，也在比赛开始前结束，因此没什么能影响到她的心态。 第三场预赛结束，成绩公布。 元锦的成绩是55秒68，小组第一，也是总排名第一。梁琨瑶排在第二，第三是卡桑德拉，56秒04。 在第6道还有这个成绩，实力惊人。 元锦退场出去，梁琨瑶和高珠她们都在外面，见她出来立即将她给围了起来。 「前三场的选手都是各国的勐将，能进55秒的选手基本没有。」梁琨瑶一点都不轻松，「不过我感觉，卡桑德拉会突然爆发。」 第6道的成绩只比她慢了一点，不愧是称霸女子蝶泳100米项目多年的顶尖高手。 「她的爆发力主要在转身之后，确实很强。」元锦回想了下自己收集来的资料，提醒到，「不要去想赢过她，也不要去思考她的技巧，她的核心力很强，我们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就行。」 卡桑德拉的训练量是平均每天10公里，每天的训练安排会随时进行调整，保持在一个比较平稳的状态。 核心力、手臂、双腿，三项的陆上训练，器械和国家队训练中心的一样，只是课程设计不同。 她的加速训练和耐力训练，有专门的风洞辅助训练室。 总局游泳中心也在做风动辅助训练实验，梁琨瑶是第二批参与测试的运动员，成绩提升确实比较明显。不过该系统还没完善，尚未成为游泳项目的常规训练方式。 「我也想和你说同样的话。」梁琨瑶乐不可支，「发挥出我们的实力，比想着去赢她更重要。她是老将，有过无数次国际大赛经验，能研究的基本都研究完了，我可不凑热闹。」 元锦嗯了声，去看高珠的女子自由式400米预赛。她发挥的很好，取得小组第二，总排名第四的好成绩。 等她稍作休息后，元锦和苗念真、程慧拉上她一起去准备4x100米自由式接力预赛。 女子4x100米自由式，华国的成绩排在小组第三，泳道也在第3道。 一共两场接力赛预赛，元锦她们在第一场。 高珠是第一棒，第二棒是苗念真，第三棒程慧，元锦是最后一棒。 上场做好准备，元锦拍拍高珠的肩膀，淡定往后站。 崔念真也拍了高珠的肩膀，示意她加油。 预备哨响，高珠站上出发台做好预备，鸣笛一响便勐扎进水里埋头往前游。接力赛一定要出线，出线就能在晚上的决赛中抢奖牌。 「高珠的速度比4道的选手快了，转身千万不要慢。」梁琨瑶盯着比赛池，唿吸急促，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高珠主攻的项目就是自由式，她比4道的选手快了半个身位。 「转身了，还是高珠领先！」身边的队友控制不住发出惊唿，「再快一点，4道的马上追上来了。」 梁琨瑶不由自主地喊加油。 高珠第一个交棒！崔念真接着第二棒迅速入水，将微弱的优势逐渐拉大。 比其他选手快了一个身位！ 傅苍坐在观众席上，用力咽了口口水，偏头跟身边的宋云策说，「元锦最后一个，她们有没有可能拿到第一。」 「阿姐一定会拿到第一。」宋云策举着单反给元锦拍照。 赛场上的阿姐跟战场上的阿姐一样稳，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身边的人觉得安心。 「你对她倒是自信的很。」傅苍嘀咕一句，专心看比赛。 第三棒完成，元锦接第四棒入水。 华国队从开始就有明显的优势，虽然第三棒被反超，到了元锦接棒，渐渐追上对方并不断拉大距离。 半个身位，一个身位，转身。 元锦仿佛一条生来就该在水里的鱼，用最快的速度游向终点。 「第一！」傅苍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手忙脚乱地举起给元锦准备的条幅，笑成傻子。 太刺激了，3分35秒23小组第一。第四棒开始还快她半个身位的第4道选手，排在小组第二，用时3分40秒12。 「阿姐是最厉害的。」宋云策将元锦出水后的样子拍下来，唇边弯起与有荣焉的笑。 她们的预赛成绩应该是最好的。 元锦和高珠她们一起退场，梁琨瑶和其他队友站在出口处，笑着朝她们挥手。 第184页 程慧的速度跟不上她们三个，不然成绩还能更好看。 不过这不重要了，先好好休息，争取在决赛拿牌。女子4x100米自由式接力，总教练的意思是能拿牌就拿牌，不求冠军。 毕竟对手全是老将，过往成绩也比华国队好。 崔念真、高珠和元锦一样，都是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接力赛。高珠和崔念真之前参加过世锦赛，不过是随队观摩，没参加过比赛。 今天的这个成绩真的非常厉害。 「怎么样，我们表现的不错吧。」元锦扬起笑脸，故作得意地看着梁琨瑶，「今晚争取拿下奖牌。」 原本总教练打算把梁琨瑶也放进接力赛，考虑到她明天要参加自由式1500米的预赛，就换了程慧游第三棒。 「是非常不错，我可以期待下……」梁琨瑶左右看了一圈，无声说，「冠军！」 元锦给了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笑，点头，「可以期待。」 高珠、程慧和崔念真反应过来，也一起笑起来，「可以期待。」 梁琨瑶伸手把她们都抱住，笑作一团。 上午的比赛结束，男队的表现也不错，都进了半决赛、决赛。 高珠的女子自由式400米的决赛，比赛时间在晚上。 中午吃过饭回去休息，元锦抽空给傅老爷子打电话。 老爷子带着傅苍他们回了酒店，一早上的比赛看下来，听语气就知道很开心。 「你要好好休息，晚上的决赛竞争会比较激烈，要记得带药。」元锦小声嘱咐，「有不舒服的地方，要立即告诉傅苍和云策。」 老爷子这次带了私人医生和生活特助过来，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 傅苍还是小孩心性，宋云策本身就是个小孩，老爷子带着他俩出门，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多头疼。 「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比赛，爷爷在观众席上看着你呢。」老爷子笑呵呵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去休息吧，你晚上还要比赛，不用操心我。」 元锦跟他闲聊了两句，笑着挂断电话。 回到宿舍，高珠和苗念真在聚在一块不知道看什么，露出一脸迷妹的笑容。 她扬了扬眉，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傅廷骁来塔尔斯州看比赛报导，眼底的笑意散去。 傅廷骁估计是不放心老爷子，所以跟过来。 他毕竟是知名影帝，形象和身世都十分符合霸总的描绘，女粉遍地。有他出现，世锦赛的热度在网络上明显高了很多。 「元锦，这傅影帝不会是来看你比赛的吧？」高珠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一脸八卦地看着她，「你们是不是很熟？」 记得元锦拿了全国冠军赛的冠军后，有记者在报导里说过，元锦到霖市投奔爷爷的战友。 这位战友是谁记者没说，不过她记得傅老爷子好像去过省队？ 「我劝你不要粉他，不然会塌房。」元锦半真半假地说，「明星大部分都是在立人设，尤其是他这种，有演技有颜值的偶像派影帝。」 人的性格一旦形成，是非常难改变的。 傅廷骁极度偏执并且有很强的控制欲，这种控制欲遇到愿意让他控制的人，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症状。 如果一直没有遇到这样的人，通常情况下，有这种性格障碍的人会铤而走险，尝试在网络或者现实里寻找操控目标。 「我只欣赏他的颜值，不关注作品也不会给他花钱。」高珠吐了吐舌头，重重倒进床里，「我之前一直在担心自己会坐冷板凳到退役，只想着退役后去干嘛，手里的钱够不够。离的那么远的男人，凭什么给他花钱。」 「意思是说他离得近了你就给他花钱啊？」崔念真故意曲解她的话，「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高珠。」 「离得近也不是我男人啊。」高珠坐起来翻白眼，「我就看看。」 崔念真忍俊不禁。 元锦看出她们都不粉傅廷骁，稍稍安心。 傅廷骁很谨慎。从自己到这个世界，快一年的时间，竟然没有物色新的目标。不过他开了个小号混在自己的粉丝群里，有时候会刻意地去引导粉丝，扮成他想要的样子。 目前为止，在群里响应他的引导的姑娘，没有发出太过分的照片。 一旦发现有过分的照片，她决不手软。 …… 下午比赛继续，元锦和梁琨瑶都在半决赛第二组。 第一组比赛结束，第一的成绩是57秒02。第二组开始，所有选手走到出发台一侧等待。 这一组的选手成绩咬的特别紧，现场的气氛隐隐透出一丝凝重。 预备哨响，元锦跟梁琨瑶交换了下眼神，一块站上出发台。 赶到现场支持的国内粉丝，在现场拉了好长的条幅，大声喊加油。 元锦照例看向傅老爷子的方向，唇角扬了扬，弯腰做预备。 鸣笛一响，她扎进水里，尽量调动全身力量加快自己的速度。那套拳法她练到了第二重，对力量的控制比之前只学习口诀要灵敏得多。 第一个完成转身后，元锦开始爆发，瞬间比身边的梁琨瑶和卡桑德拉快了半个身位。 比赛转眼结束。 各个选手的成绩公布。元锦第一，梁琨瑶第二，卡桑德拉依旧在第三。 「累死了。」梁琨瑶游到元锦的泳道，小声抱怨，「她好强啊，我从下水就绷紧了神经一个劲往前游，生怕自己被她超过。」 第185页 直到结束，她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还有决赛呢，争取决赛时我们俩把冠亚军分了，然后是200米和50米。」元锦摘下泳镜沖她笑，「上去吧。」 梁琨瑶弯着眉眼点头。 元锦只要说可以，她们就一定可以。 女子蝶泳100米半决赛结束，两人穿上外裤外套回到队伍里，看其他项目的比赛。 一个半小时后，元锦还有一场女子自由式4x100米的决赛，教练担心她体力不支，和袁秀丽一起给她做肌肉放松。 高珠也被教练围着，偷偷往元锦这边看。 她的个人自由式400米决赛十分钟后开始，之后是接力赛。 这两个比赛都很重要，她的实力比不上元锦，没法像她那样淡定。 两场比赛的间隔时间非常短，她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如果发挥的不好就会拖元锦的后腿。 她看的太频繁，元锦很快注意到她的情绪没放松下来，跟袁秀丽说了声，起身朝她走过去。 「元锦，我有点紧张。」高珠拉着元锦的手，仰起脸对上她的目光，「给我点勇气。」 她的成绩能够提升，元锦的功劳比教练还大，她是真的希望自己的个人赛和接力赛，都能夺冠。 「别慌。」元锦俯身下去抱她，「你的个人项目一定要用尽全力，争取夺冠，下来后马上用口诀恢復体能。你现在可以试试，不一定要躺在床上才能感受得到，只要心静。」 高珠抿着唇，集中注意力试了下，发现真的可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不要慌，我们一定能夺冠。」元锦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沖她的教练笑笑，转身回去找袁秀丽。 高珠放松下来，一边听教练叮嘱注意事项，一边暗中练习吐纳。 时间到，她朝元锦他们挥挥手，上场准备。 女子自由式400米也是高手如云，高珠在第6道，预赛成绩算中上并且有冲冠的可能。 元锦是一点都不担心，崔念真和梁琨瑶两个从她上场，就紧张的不说话。 比赛开始，教练的嵴背挺得直直的，生怕看错。 高珠第一次转身的速度还不错，比小组排名第二的选手快了半个身位。到第二次转身，她的速度又快了一点，赶上了小组排名第一的选手，隐隐有超过之势。 「珠珠要拿冠军，来个开门红。」崔念真压着嗓子小声喊起来，「加油，拿冠军！」 元锦的情绪被她感染，不禁也有些紧张。 高珠目前是最快的，再有一次转身还能保持目前的状态，有望夺冠。 看台上的观众开始高声喊加油，他们挥动着国旗，声势浩大。 最后一次转身完成，原先被高珠反超的小组第一开始发力，速度越来越快。看台上的观众和教练席的教练心都提了起来，加油助威的声音越来越大。 高珠大概是听到了加油声，拼尽全力加速。 比赛结束，高珠夺冠，这也是华国队拿下的第一个冠军。 现场的欢唿声海啸一般响起。 元锦偏过头，笑看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梁琨瑶和崔念真等人。 「天啊，珠珠好棒！」崔念真后知后觉，傻笑着拍大腿，「她可以晚几年退役了。」 从拿到世锦赛的参赛资格，她就在念叨一定要拿个牌子回去，不想这么快退役。 她做到了，还是冠军！ 「你也去准备，马上到你的项目了。」元锦倾身过去，把自己跟高珠说的话重复一遍，含笑看她，「加油，我们一起再拿个接力赛的冠军。」 崔念真用力攥紧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起身去准备。 女子混合泳200米半决赛结束，崔念真顺利晋级决赛，成绩排在总成绩的第四。 「第四一定是你俩的幸运数字。」元锦迎上去给她做肌肉放松，「抓紧时间调整，接力赛马上就要开始，你这一棒非常关键不能掉链子。」 崔念真喘着粗气点头。 她只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必须尽快调整过来，不然接力赛很可能拿不到牌子。 高珠已经拿了个人项目的冠军，自己可是一块牌子都还没有。 「稳住唿吸，让心跳慢下来不要去想别的，我给你按摩放松。」元锦一边给她捏手臂，一边吩咐，「记住，什么都不要想，默念口诀让身体尽快恢復过来。」 崔念真听着她仿佛带有魔力的声音，心跳慢慢恢復过来，身体的疲惫感一点点散去。 元锦算着时间，透过她的脉搏感知到她已经恢復过来，立即拉着她去做准备。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能不能再拿下冠军，就看她们了。 男子自由式4x100米华国队没能进入决赛，个人项目男子自由式拿了一个冠军。 所有运动员上场，元锦照例安抚好高珠她们，淡定脱衣服做准备。 预备哨响，高珠站到出发台一侧，情不自禁地做了个深唿吸。 一定要赢。 看台上的傅苍也紧张到双手发抖，「云策，你说元锦她们能不能拿下冠军，今天一整天的比赛，她们好像都没好好休息。」 他只知道运动员辛苦，平时也很少看比赛，没想到现场的气氛会这么紧张刺激。 「安静看比赛。」傅廷骁靠着椅背，远远看着了眼陌生的元锦，视线又回到手机上。 第186页 这种比赛有什么好看的，老爷子竟然带着俩小孩大老远跑来。 「知道了。」傅苍闷闷应了声，身子往宋云策那边倒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元锦。 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二棒交接，下水的运动员叫崔念真，她一开始有些落后，快要转身时忽然反超第一个完成转身。 第三棒交接完成，接棒的运动员明显比不上前面两棒快。 傅苍不自觉捏紧宋云策的手，嗓音发哑，「追不上了，卧槽，冠军可能拿不到了。」 宋云策像是感觉不到疼，整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 阿姐一定可以力挽狂澜，一定可以。 第77章 077金丝雀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看台上喊加油的声音整齐的像是经过演练，教练席上的教练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面色凝重。 袁秀丽抓着夏金玉的胳膊, 目光专注地看着大屏幕, 担心的差点窒息。 「还有机会, 元锦的速度很快，可以赶上来。」夏金玉喃喃出声，恨不得冲进泳池里给程慧上个加速器。 只慢了半个身位，还有机会反超, 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华国队，加油！」看台上的加油声再次整齐响起，声势浩大。 第三棒终于抵达终点。 元锦接棒跃入水中，拼着一口气使劲加速，心无杂念地往前沖。 她们队目前处在第三，劣势明显。 观众席上。 傅苍急得想要站起来，又怕挡住后面的观众，半个身子前倾，瞪大了双眼盯着比赛池, 唿吸几乎要停滞。 宋云策额头爬满了汗水, 和他一样伸长了脖子, 一瞬不瞬地看着元锦。 转身完成, 追平, 反超！ 元锦以惊人的速度，比第一名快了半个身位，第一个抵达终点！ 「冠军！」傅苍激动得拉着宋云策一起站起来，用力鼓掌。 元锦出水摘下泳镜，唇角扬了扬。 从第三名拼命反超拿下冠军, 她一点都不轻松，出水的那一刻差点脱力。 上岸穿上衣服准备去领奖，程慧低着头过来小声跟元锦说对不起，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你的速度一点都不慢，是对手太强了。」元锦搂着她的肩膀微笑安慰，「真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们是一支队伍，大家都拼尽全力才拿下冠军。」 她的速度其实不慢，体能也不错，但对手真的很强，尤其是两个游泳强国的选手。 这项比赛华国拿冠军的次数原本就不多。 「你发挥的很出色，要是没有你奋力赶超对手，元锦也没法翻盘，真的。」高珠也抱住程慧，笑着安慰，「你才14岁，多训练就能像元锦一样强，今天的表现非常好。」 苗念真也抱住她，笑着揉她的脑袋。 程慧虽然年纪小，这回却是第二次参加世锦赛，上届的接力赛她们进决赛拿了名次，表现优异。 「我们是冠军，笑开心点。」元锦抬起手，屈起食指轻轻敲她的脑门，「你很棒，不要觉得自己拖了后腿，没有这回事。」 程慧抬起头，唇边抿出一抹笑。 高珠和苗念真一起揉她的脑袋，笑着去领奖。 元锦被记者堵住，问她第一次参加世锦赛就拿了冠军，有什么感想。 「还没来得及想。」元锦面对镜头神色淡定，「一来就参加两个项目，没有想的时间。」 记者点点头，又问，「你给自己今天的表现打几分？」 「用谁的评分标准？你们的还是我的？」元锦弯了下唇角，笑着看向镜头，「用我的标准，8分，谢谢。」 记者也笑起来，「比赛结束最想做什么？」 「才第一天你就问我结束要做什么？我没想法。」元锦客气地笑了笑，说了声抱歉，扭头去领奖。 这记者的问题有点不专业。 第一天比赛刚结束，她后面还有好几个项目要比，结果开口就问她比赛结束要做什么。哪怕问下她对后面的比赛，有没有信心也比刚才那个问题强。 元锦跟上队友，一起上比赛池出发台后的二层准备领奖。 她看着观众席上的小国旗，听着熟悉乡音的欢唿，心跳头一次快的不受控制。这一次的国歌奏响，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她越来越确定，自己没死之前是个游泳运动员。 在国内的比赛上拿到第一，她也激动，但是没有此刻的热血沸腾。 从小听过无数遍的国歌，即将在这里响起，国旗也会在这里升起。是她们努力拼搏的见证，也是她们向世界证明，华国女子游泳队的实力正在一步步追赶世界强队。 元锦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復下来，微笑面对镜头。 最先颁发的是第三名的奖牌，跟着是亚军，最好才到冠军。 现场的欢唿声在在她们站上第一名的领奖台时，再次响彻比赛场馆，间或能听到她们的名字。 元锦站在领奖台上往傅老爷子的方向看，见他们还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又灿烂了几分。 领奖结束离场，元锦举起脖子上的奖牌看了会，笑着放回去。 第一块国际大赛奖牌，她一会到了宿舍就拍照。 华国女子游泳队在第一天的比赛里，拿到了两个项目的世界冠军，高珠的名字在网络上迅速成了热词，也成了kpi的风向标。 关于她的各种消息都冒了出来，几岁开始游泳，参加过什么比赛，全都列的清清楚楚。 第187页 世锦赛的名气在老百姓当中不如奥运会，但是对于喜欢看游泳比赛的粉丝来说，高珠确实让他们惊喜。 高珠的热搜爆了之后，紧跟着是苗念真和程慧、元锦。 元锦拿着手机上网随便看了一会，拍下奖牌，安心睡觉。 明天还有比赛，跟风的媒体很快又会有新的报导对象，倒是不用再担心他们趁机乱写。 …… 塔尔斯州世界游泳锦标赛开赛第一天，华国女子游泳队拿下两枚金牌，词条在国内的微博上空降热搜。 网友根据前方记者发的照片，发现接力赛中元锦是个熟面孔，又把几个月前的报导翻出来。 很快，#天才少女顾元锦#有了单独的词条，冲到热搜前排。 傅苍窝在沙发里，激动的情绪还没散去，拿着ipad一条条翻看评论。 宋云策则坐在一旁，抱着笔记本电脑，将自己给元锦拍的照片进行分类，保存。 「元锦真的太厉害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成了世界冠军。」傅苍从ipad的屏幕上挪开眼，看向进门就在玩手机的傅廷骁，「小叔，你当初把她送去崇华，送错了。」 元锦的文化课成绩也提了上来，期末考试她进了前20，进步速度和她游泳的速度一样逆天。 当初瞧不上的那些同学，看到元锦不止学习好，还拿了世界冠军不知道会不会觉得羞愧。 她是从小生活在农村，那又怎样，努力的人总有一天会发光发亮。 「没送错，她是体育特长生。」傅廷骁头都没抬。 宋云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扭头看着傅廷骁，眼神幽深。 阿姐是小世界的女主，男主难道是傅廷骁？他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开口，「傅叔叔，你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 傅廷骁缓缓偏头对上他的目光，寒潭一般的眸子锁定他，薄唇抿紧。 「性格障碍也是一种心理疾病，你应该去见医生，而不是假装自己的粉丝在粉丝群里窥屏。」宋云策指着他的手机，再次出声，「这些粉丝很多都是未成年，没有分辨能力。」 傅苍惊得一下子坐直起来，见鬼一样，看看宋云策又看看傅廷骁，张着嘴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他听到了什么？ 宋云策这个小屁孩说小叔假装粉丝，在自己的粉丝群里窥屏？！ 「你怎么知道我在粉丝群。」傅廷骁的脸色冷了下去，隐隐覆上寒霜，「你动过我的手机？」 宋云策直视他，不疾不徐摇头，「我没动你手机，我也在你的粉丝群里。」 群是妈妈加的，妈妈很喜欢他。 「你过来。」傅廷骁狼狈起身，「我有话跟你说。」 他确实在粉丝群里窥破，有时候实在控制不住，就会发一些有引导性的言论，让粉丝按照他的喜好去打扮自己。 如此隐秘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被个小孩子发现。 「好。」宋云策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泰然起身。 傅苍目瞪口呆。 小叔有性格障碍，而且还很严重，为什么从来没人跟自己说过？他潜伏在粉丝群里做什么，难道是想……睡粉？ 他被自己的联想吓到，想跟过去听墙根，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叔是老来子，爷爷最疼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严厉管束。 不像爸爸和二叔还有大姑，他们做错一点就会被骂。 另一头。 傅廷骁进了房间就静静看着宋云策，敛眉不语。 「傅叔叔，我的智商超过180，你在群里的发言要辨认出来并不难。」宋云策老神在在，「虽然群里还没人发过分的照片，一旦有人发了你也完了，群里和你一样窥屏的人应该不少。」 有病得去看病，他这样早晚有天会犯罪。 阿姐现在是运动员，之前那些报导她身世的记者，知道她到霖市是投奔傅爷爷。 傅廷骁如果爆出丑闻，会影响到阿姐的形象，他的黑粉说不定会趁机网暴攻击阿姐。 他希望阿姐能够好好的训练比赛，不要被其他的琐事影响，不想她因为不相干的人而被人攻击。 「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傅廷骁眯起眼，脑海里划过元锦夺冠时，从水里出来摘下泳镜扬起唇角的样子。 这个叫宋云策的小孩，很像元锦。 沉稳、冷静，像是外界的任何干扰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元锦的改变是被霸凌之后，她不再畏畏缩缩的躲在傅家的羽翼下，任人欺负。 也是从那时起，她给自己的感觉很陌生，像是身体里住进了另外一个灵魂。 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去求证自己的猜测，现在还没答案。 「我知道的都是你在群里说的。」宋云策拿出自己的手机，解开锁屏打开网页搜索控制欲，平静将手机递过去给他，「阿姐在崇华被人打了很多次，我希望这其中没有你刻意引导的成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她被人打了很多次？」傅廷骁震惊看他，「不是只有一次？」 他真不知道元锦在崇华被管玲玲打了很多次，他一直以为，只有报警的那一次。所以他一直想不明白，元锦的性格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四次，其中有两次差点被逼着喝马桶水。」宋云策没收回自己的手，「管玲玲的判决书上有。」 第188页 傅廷骁拿走他的手机看了眼网页上的搜索结果，很快把手机还回去，「去休息吧，你们明天还要去看她比赛。」 元锦会跑去当运动员，竟然是自己的原因，她的身体没换芯子。 四次被打，差点被逼着喝马桶水……其他的霸凌手段恐怕也不会少。他当初把她送去崇华，只是想让她有个地方读书，想让她慢慢对自己产生依赖。 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他一定会换一家学校，不让她去崇华。 「你最好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宋云策拿回自己的手机，起身往外走，「阿姐是世界冠军，我不希望她的形象被你影响。」 傅廷骁：…… 原来，自己才是最需要改变的那个？ …… 世锦赛第二天，华国女子游泳队的队员几乎都有比赛项目。 梁琨瑶除了和高珠一起参加上午自由式1500米预赛，还有下午的蝶泳100米决赛，元锦只有一场蝶泳100米决赛。 苗念真和程慧上午是女子仰泳100米预赛，下午半决赛。除了这两个项目，崔苗念真还有一场女子200米混合泳决赛，大家的压力都不小。 女仰泳100米预赛在排在第一场。 元锦吃过早餐随队抵达比赛场馆，自己活动了一会，被夏金玉和袁秀丽叫走说是有记者，想单独採访她。 「我能不接受採访吗？」元锦脸上浮起抗拒的神色，「个人採访不接受，团体採访可以。」 她没什么想说的。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来。」夏金玉见她拒绝，也不好再劝她，留下袁秀丽陪着她，自己去跟记者交涉。 「是国社的记者和体育频道的记者。」袁秀丽小声解释，「不接受也没啥，你上午虽然没有比赛，也不应该受干扰。」 元锦笑笑，和她一道坐下。 女子仰泳100米预赛准备，苗念真在第二组第6道。元锦余光看到她脸色发白，立即起身朝她跑过去。 「怎么回事？」元锦垂眸看着苗念真，眉头拧紧。 女子仰泳100米预赛马上开始，她看起来好像非常不舒服。 第78章 078金丝雀 高珠和程慧也注意到了苗念真的不对劲, 一块围过去。 「医生马上到，她换完衣服就肚子疼。」苗念真的教练急出了一头汗，「还有10分钟比赛就要开始, 不上场等于自动放弃资格。」 元锦蹲到地上, 握着苗念真的手腕, 不动声色地给她诊脉。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好疼。」苗念真反握住元锦的手，额上冷汗淋漓，急得直哭, 「元锦，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放弃比赛。」 「别慌，跟着我放缓唿吸。」元锦轻拍她的手背，嗓音柔和，「吸气，闭上眼感受氧气进入肺部的感觉，然后唿气，慢慢来。」 她没事也不是来了月经, 是因为神经太紧张而产生的幻痛。 高珠拿了单人项目的冠军, 她没有。仰泳又是她主攻的项目, 预赛分的小组第一个上场比赛。 她自己可能没觉得自己紧张, 但身体的反应没法骗过神经。 「好了, 再次吸气，速度慢一点，什么都不要想。」元锦见她缓和下来，继续安抚她的情绪，「只是一场比赛, 你已经是冠军了，放松。」 苗念真闭上眼，听着元锦温柔的声音，一点放空大脑跟着她的提示唿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腹部的疼痛明显缓解，心率似乎也在逐渐恢復过来。 「好，再来一组。吸气，不要急，放缓唿吸的节奏，放松。」元锦看到随队的医生赶了过来，做了个不要打扰的手势。 5分钟后。 苗念真腹痛的症状消失，心率和脉搏也恢復了正常，脸上的苍白散去转瞬烧得通红。 「元锦，谢谢你啊。」她红着脸站起来，急切道，「我得去准备了，比赛马上开始。」 「加油，我们都在。」元锦拍了下她的肩膀，转头跟队医说，「是幻痛，她太紧张了，今天的比赛是她的主攻项目，她怕自己发挥不好。」 吃完早餐胃部会有饱腹感，太过紧绷的情绪，放大了饱腹感让她误以为是胃疼。然后越紧张，那种绞痛的感觉就强烈。 「没事就好，比赛结束后还是要去做□□检。」队医听元锦说完原因，稍稍放心，「我等着她比赛结束看看，万一误诊可是会大问题的。」 元锦微笑点头。 大家都坐回去，苗念真那一组已经开始比赛。 她看起来状态还行，鸣笛后出发速度不慢，后面发挥的也很不错。 第一场预赛结束，苗念真排在小组第二。 高珠松了口气，守在运动员通道外等着她出来。元锦唇角弯了弯，偏头跟袁秀丽说，「袁姐，我觉得我们省队得请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每次有大赛时最好有心理医生随队。」 国家队有心理辅导师，她没接触过。 如果是她做心理辅导，不会坐等运动员上门求助，而是会给所有的运动员建立心理健康档案。 有了心理健康档案，可以根据运动员的状态，随时跟踪疏导。 赛前赛后都要仔细留意他们的反应，及时掌握她们的心理动态。 「你这个建议确实不错。」袁秀丽抬手遮到嘴边，压低嗓音跟她说，「之前有请过来做讲座，跟队的没有。」 第189页 省游泳队好几年没出好苗子，新人培养跟不上，资金申请困难。 请心理学专家做讲座也是为了应付居多，怎么可能请跟队的心理医生。国家队倒是有跟队的心理医生，可是运动员真有心理问题，还是选择默默消化。 「开讲座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对吧。」元锦扯了下嘴角，继续说，「回头我找人联繫，看看能不能请到好的心理医生。」 运动员没有几个是心理脆弱的，但是赛前恐惧还是会有。 苗念真赛前的状态，就是赛前恐惧，她不是怕比赛是怕自己没能晋级。 「那你找好了跟我说，我去找江教练。」袁秀丽忍俊不禁，「你最能干，夏教练说她跟队跟了个寂寞。」 傅家人脉宽广，找一两个得力的心理医生，问题应该不大。 元锦现在已然是女子游泳队的队长，不止梁琨瑶这样的老将服她，程慧这样的小将也佩服的不得了。 她们有什么事，元锦说话最好使。 「找到了我就把名单给你。」元锦假意没听出她的调侃，起身去跟苗念真说话。 她自己能找出优秀的心理学专家，对方是否接受省队的邀请，不好说。 在外自己开心理诊所，来钱多还自由，比在省队待着舒服多了。 上午的预赛全部结束。 梁琨瑶的女子自由式1500米预赛，顺利晋级进入决赛，高珠遗憾没能晋级。 晚上7点，男子蛙泳100米决赛结束，女子蝶泳100米决赛预备。 元锦和梁琨瑶一起上场。 「卡桑德拉一定会爆发，我们尽力。」梁琨瑶小声叮嘱，「别紧张，你已经是冠军了。」 元锦微笑点头。 该紧张的人是卡桑德拉，而不是她。中午休息时，她换了个方式搜索卡桑德拉的信息，确定她受过伤。 去年年初，卡桑德拉在比赛中跟腱断裂，之后就一直在养伤做復健。 她如果没受伤，水平和自己应该是差不多，如果自己控制不好爆发力，一定会输给她。 「加油。」梁琨瑶戴上泳镜沖她笑了下，开始脱外套。 元锦扬了扬唇角，调整好泳镜，脱下身上的运动服。 预备哨响，所有进入决赛的选手都站上出发台，做预备动作。 元锦飞快地扫了一眼傅老爷子他们的方向，弯腰做预备。 女子蝶泳100米的决赛正式开始，各国主攻该项目的游泳名将，全部都跟打开了开关一般，奋力往前沖。 看台上的加油声从一开始的两三声，到转身完成，变的大声又整齐。 比赛结束，元锦从水下冒头，满场都是熟悉的乡音在大声欢唿。 她抬头看向大屏幕，知道自己顺利拿下冠军，淡然一笑。 卡桑德拉的成绩比梁琨瑶慢了0.08秒，拿下第三名，现场欢声雷动。 元锦从池子里出去，拿回自己的外套，扭头去换领奖服。 「好险！」梁琨瑶轻拍胸口，「我差一点就输给她，就一点点。」 0.08秒，要不是她关键时刻爆发了一下，亚军就不是自己了，老将真的牛。 「可你赢了。」元锦搂着她的肩膀笑，「0.08秒也是胜利。」 就那么一点，也是无数运动员追不上的成绩。 「险赢，下一场她的状态可能会更好。」梁琨瑶压低嗓音，「50米是她的强项，你得加把劲。」 她也报了50米的项目，不是很有信心赢过卡桑德拉。 「别打退堂鼓啊，说好了一起瓜分冠亚军，不能说话不算话。」元锦故意逗她，「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元锦，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皮的，没袁姐说的那么高冷。」梁琨瑶打趣，「袁姐没见过你这样吧，要不要去吓唬她。」 元锦笑着摇头。 她从来就不高冷，都是误传。 晚上最后一场决赛，是女子混合泳200米，苗念真的场次。 元锦领完奖下去，随手把奖牌塞进背包里，拉着梁琨瑶一块过去看她。 高珠、程慧她们几个都在，正小声安抚她的情绪。 苗念真被围在中间，看到元锦和梁琨瑶放立即扬起笑脸迎上去，「恭喜你们！」 「同喜，我们等你把金牌摘了一块会宿舍。」元锦伸手抱她，「稳定发挥就行，别有心理负担，能进决赛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苗念真开心应声。 8点半，第二天的所有比赛落幕，苗念真摘得女子混合泳200米冠军，给华国队再添一枚金牌。 回去时苗念真兴高采烈，一直拿着奖牌翻来覆去的看。 「再看就要看出窟窿来了。」高珠忍不住逗她，「我们昨天也拿了冠军，也没见你这么稀罕牌子。」 「不一样，昨天的牌子大家努力的成果，这块是属于我自己的。」苗念真举起手里的奖牌，语气轻快，「下一届，或者短池世锦赛上，我要再拿一块金的回来。」 她经歷过早上的幻痛后，彻底放平了心态。 能来参加比赛说明她的成绩可以，比赛资格不是别人给的，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就算没有拿到牌子也不丢人，对手的实力一个比一个强。 「一定可以再拿金牌，不用等短池世锦赛，这次就行。」元锦插话，「要相信自己。」 苗念真应了声，倾身过去在元锦脸上亲了一口。 第190页 她要拿很多的金牌，要成为名将。 …… 大赛第三天，元锦有两场比赛，梁琨瑶是三场，苗念真有一场。高珠和程慧没有，另外两位女队员各有一场。 元锦的两场比赛一场预赛一场半决赛。 梁琨瑶除了要和她一起参加女子自由式200米的预赛、半决赛，还有自由式1500米的决赛，压力不小。 元锦吃完早餐暗暗观察了下樑琨瑶，见她状态和心态都不错，心情随之轻松起来。 进入比赛场馆，观众席上已经来了不少观众。 元锦放下自己的背包，拿出手机给傅苍髮消息：你们来这么早，爷爷能受得了吗。 傅苍：你放心比赛，小叔专程过来陪他，不会有事。 元锦丢了个表情包过去，收起手机，站起来在原地活动身体。 夏金玉在一旁给她当辅助。 她知道元锦心态好，比赛开始之前没忍住又唠叨了几句，让她不要有压力。 出发之前，元锦跟江宏说争取拿回去6枚金牌。 别说她一个人拿6枚金牌，整个华国女子游泳队在往届世锦赛上，也没拿过6枚金牌。游泳项目不是华国的强项，跳水才是。 每次世锦赛，拿牌大户都是跳水。 上一届光跳水就拿了12枚金牌，这一届也不会低过这个数。游泳项目能拿到一两枚，已经是运气爆棚。 这才第三天，算上男队一起金牌拿了6枚，银牌2枚，成绩完全超出预期。 「我的状态很好，今天只有一场预赛和一场半决赛，我会安排好的。」元锦扬起自信的笑容，安抚夏金玉，「你要做的就是挡住记者，然后等着数金牌。」 她教的心法口诀有用，回去后可以让男队那边也试试。 另外，她根据各国名将的训练课程，设计了一套符合亚洲人种的训练课程。实验一旦成功，加上风洞辅助训练系统，游泳队的成绩会大大提高。 「不要骄傲，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一直都比我们强。」夏金玉好气又好笑，「我倒是想安心坐着数金牌，坐不住。」 元锦低低笑出声。 慢慢就习惯了，下一次比赛，她要是还跟队轮到自己上场，可以拿着ipad坐在一旁玩游戏。 早上第一场是男子50米蛙泳预赛，之后是女子自由式200米预赛。 她和梁琨瑶都报了这个项目，因为她俩的成绩都达到了a标。 卡桑德拉没有报200米自由式的项目，估计是受伤后刚恢復过来，不想在夺冠希望不大的项目上，浪费体力。 早上的预赛没什么悬念，重要的是下午的自由式1500米决赛。 长距离比赛非常考验耐性，还得合理安排自己冲刺的时间。 梁琨瑶参加过很多次1500米比赛，最好的成绩是第八名，所以能否拿牌不重要。跟国外的选手比起来，华国女子游泳队100米项目上优势不大，远距离的项目优势更小。 决赛开始前，元锦和高珠她们一起给梁琨瑶加油，能拿牌就拿拿不到也不要失落。 「冠军我是不想了，希望这次的成绩能比上一届好一点。」梁琨瑶笑着挥手，「我去准备了，等我游完。」 元锦和其他人一起微笑点头。 她的体能比上届提升了很多，说不定真能拿牌？ 可惜奇蹟没有出现。 梁琨瑶拿到了第四名的好成绩，距离拿牌还差一点点。 比赛进入第六天，元锦在女子蝶泳50米预赛中，以0.03秒的差距，没能拿到预赛第一，但顺利晋级了半决赛。 到底是成名多年的老将，50米蝶泳又是她拿过金牌最多的项目，爆发力惊人。 元锦倒是不觉得失落，高珠她们和教练都紧张的不行，预赛结束全部等在外面。 梁琨瑶总排名第五，排在她身后的几个成绩相差都不大。 到了晚上的半决赛，元锦反超回来，但也没比卡桑德拉快多少。 「200米的冠亚军我们分了，50米拿不到我们也不亏，这次金牌数已经比去年多两枚。」梁琨瑶见元锦一直不说话，不禁有点担心她的心态，「你已经很厉害了，自己就拿了四枚金牌。」 「我没事，真的。」元锦抬手揽她的肩膀，「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用我教你的口诀恢復体能，争取明天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她一定要拿到50米的冠军，梁琨瑶也要尽量争取。 「好。」梁琨瑶被她逗笑，「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元锦心态没崩就行。 她们心态没崩，网络上关于预赛和半决赛的讨论，国内微博热搜上挂了三个词条。 还有网友投票猜测谁会夺得冠军。 元锦的得票数比卡桑德拉多了整整两万票，理由全都是：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支持自己的同胞。 超过十万网友参与的投票，大家都是抱着支持的心态，将票投给了元锦。 元锦收到傅苍的消息已经躺下。 她没去看投票，眯着眼给傅苍回了一条：我一定会是冠军。 发送出去，她随即关了手机睡觉。 次日下午7点，女子蝶泳50米决赛正式开始。 因为网络投票的缘故，在线观看比赛的网友超过三千万，现场的国内观众也比前一天要多。 好多人拿着『顾元锦加油』的条幅，为元锦加油助威。 第191页 元锦入水后便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身体的潜能也被她逼到极致。最终，她以24秒38的成绩，打破卡桑德拉创造的世界纪录，夺得冠军。 梁琨瑶没誓约，以24秒49的成绩夺得亚军，卡桑德拉则以24秒50的成绩，获得第三名。 比赛结束，场内的华国观众全都站起来欢唿，一起挥动小国旗合唱国歌。元锦隔着泳道跟梁琨瑶交换了下眼神，弯起唇角，跟着观众一起哼唱国歌。 她的蝶泳三个项目冠军到手，还有自由式200米、800米的冠军，没收入囊中。 元锦惊险夺冠，国内网络一片欢腾。 女子游泳队傲人的成绩，也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六天比赛，元锦自己拿了四枚金牌，高珠拿了一枚个人赛金牌，梁琨瑶两枚个人赛金牌，苗念真一枚。 其他人有的拿了好名次，有的拿了第三名。所有队员的履歷，都被网友挖了出来。 元锦领完奖听袁秀丽说起这事，从她手里拿回手机解开锁屏，打开自己写的小程序看了一会，将被程序过滤出来虚假信息，家庭住址信息，全部进行模煳。 上次全国冠军赛就一群网红跑到原身的家乡去直播，这次去的可能会更多。 其他队员除了梁琨瑶名气比较大，地址不是秘密外，高珠她们都是第一次拿牌。那些为了热度的网红，不会放过这个热度。 元锦处理完网上的有害信息，把手机丢给袁秀丽，去准备一会的女子自由式800米决赛。 说了要拿六枚金牌，就拿六枚金牌。 …… 为期8天的世界游泳锦标赛，游泳项目赛事结束。华国游泳队取得11枚金牌，6枚银牌，3枚铜牌的好成绩。这也是歷届世锦赛上，华国游泳队夺得金牌最多的一次比赛。 其中大部分进来都来自女子游泳队。 元锦一个人就拿了6枚金牌，包揽了女子蝶泳项目的三枚金牌。拿下自由式200米、800米的金牌，自由式4x100米接力金牌。 她的随便一条新闻，都会上热搜。 赛后女队团体接受採访，大部分记者都抢着採访元锦。 有问她回国后要干嘛的，还有问她下次国际大赛，准备报几个项目的，问题多到回答不过来。 「你们的问题我集中回答一下，然后请你们採访我的队友。她们也很辛苦，她们也是冠军。」元锦看着底下的记者，微笑开口，「我目前还没想到回国后要干嘛，也没想过下次国际大赛要报几个项目。报名的事由我的两位教练负责，谢谢大家。」 这场採访现场直播。 高珠和苗念真坐了很多年的冷板凳，她们也拿了冠军，自己不能把她们风头抢了。 她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不需要这些热度。 她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训练，被伤病折磨，所获得的荣耀应该被所有人记住。 梁琨瑶虽然拿过几次冠军，也不该被冷落。才14岁的程慧，她需要得到肯定。还有没有拿到牌子，但努力比赛的其他队员，更不应该被忘记。 元锦说完，底下的记者都笑了起来。 她说的这么直接，大家也不好继续向她提问，转而去採访其他人。 採访结束合影，元锦被众人推到中间的c位，笑对镜头。 …… 一周后，元锦随队回到霖市，一条关于她和傅廷骁的消息，忽然间引爆网络。 傅廷骁的工作室官宣，他将担任防止校园霸凌的普法宣传大使，和京市公安局的干警一起进入校园，宣传防止校园霸凌的普法活动。 他本人更是直接发了一条微博，在普法活动没结束之前，暂时不进组。 之所以关联到元锦，是因为崇华的同学上网爆料，傅廷骁去塔尔斯州看游泳比赛，是因为她。 他们还爆料元锦在崇华期间，遭遇过校园霸凌。 元锦翻完了微博热搜的评论，想了想，起身去书房。原身被霸凌是真的，傅廷骁去看她比赛是假的，他只是不放心老爷子，亲自过去陪伴。 这事得傅廷骁自己澄清，她能黑他的微博号，只是没必要。 「阿姐，你要出门吗？」宋云策从他的书房里出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傅叔叔知道了热搜的事，已经让工作室撤了，他稍后就澄清。」 他刚给傅廷骁发了消息，如果他不撤热搜，有他好看。 傅廷骁还在塔尔斯州就退了粉丝群，也约见了心理医生，目前正在接受治疗。 「你跟他很熟啊。」元锦从他身边越过去，迳自进了自己的书房，「离他远点。」 傅廷骁的爪子是不是伸太长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那章……因为这几天太忙了，竟然打错了名字~(@^_^@)~~~ 第79章 079金丝雀 元锦进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网上的热搜和头条已经撤了, 没有留下丁点的痕迹。 她抬眼看向跟过来的宋云策，打开成立慈善基金会的策划书文档。 比赛结束从塔尔斯州回来，游泳队在京市参加了好几场总局召开的发布会, 接受採访和表彰。 回霖市后, 省队给了他们4天的休息时间。 接下来的半个月, 每天只保证完成最低训练量，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参加各种会议和活动。 8月的训练和平时一样，9月有个为期20天的国际泳联游泳世界盃赛前集训，她的时间比较宽松可以做一些私人的事情。 第192页 准备成立的慈善基金会, 主要工作内容是帮扶被霸凌的学生、被性侵、家暴、性骚扰的女性。 大方向暂时定的这些，成立后会根据需要进行业务细分。 慈善基金会的手续，她目前还不能自己去办，只物色好了负责管理基金会的人选。办完各项手续，把人挖过来就能开展工作。 元锦检查完各种条款，连上印表机将策划书列印出来，轻描淡写地跟宋云策说，「我一会去傅家。」 「我也一起过去。」宋云策走到她书桌前，低着头迟疑开口, 「我跟傅叔叔不熟, 你比赛的时候他照顾傅爷爷, 我就跟他多说了几句话, 留了联繫方式。阿姐要是不喜欢, 我以后就不联繫他。」 「我没有不让你跟他联繫。」元锦扶额，「你年纪小容易被骗，联繫可以，不能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傅廷骁的性格障碍并不限定对象，如果不接受干预和治疗, 他会随机选择控制对象。 「知道了，我听阿姐的。」宋云策乖巧点头。 元锦瞥他一眼，拿起列印好的策划书吩咐道，「去换衣服，我让司机过来接我们。」 她的每一场比赛傅老爷子都没缺席，比赛结束后，她答应老爷子，回霖市后要带着奖牌去给他看。 每一块奖牌的独照她也准备好了，晚上就给原身的爷爷烧过去。 「我马上去换。」宋云策扬起笑脸，飞快往外跑。 他也有事要跟傅老爷子谈，代理人今天会按时到傅家，替他约见傅老爷子。 生产、销售运动服饰、专业运动泳衣的公司，目前已经开始生产成品，不过没有在国内销售。 销往海外的产品客户反馈和销量都不错。这次塔尔斯州世锦赛，他不光是去看阿姐比赛，还带了团队过去推广公司的产品。 公司的品牌是阿姐习惯用的开元，英文katyuan。 按照目前的海外订单量，公司在未来三年的主要业务市场，将继续放在海外。等品牌的名气打出来，成为国际知名品牌，再着手安排国内的宣传。 宋云策换好衣服，拿起手机用变声app，给代理人录了一段语音消息发过去，开门去找元锦。 元锦也换好了衣服。 她又长高了一厘米，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牛仔裤，都能穿出模特的范，利落又好看。 宋云策满意收回视线，先去开门。 阿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没人比得过她。 …… 傅老爷子知道元锦要来，一大早就安排厨房，给她准备运动员能吃的食材，准备她喜欢吃的水果和饮料。 管家和佣人忙进忙出，比过年准备年夜饭还要紧张。 傅苍带着耳机，拿着ipad倚着茶室的门框，一脸幽怨地跟傅廷骁吐槽，「小叔，我真不是我爸妈从外面捡回来的吗？」 元锦才是爷爷亲生的孙女吧。 专程飞塔尔斯州看她比赛就算了，一天一条朋友圈，全是我孙女今天比昨天好看，我孙女拿冠军了。 回到国内，他马上就安排人去给元锦看别墅，打算给她买一套当贺礼。 要不是元锦拦着，他真的怀疑爷爷会把所有能买来的东西，都买给元锦。 「是捡来的。」傅廷骁抬了下眼皮，懒散起身，「去跟你爸妈抱怨。」 傅苍：…… 他倒是想啊，这不是连爸妈的面都没见到吗。 …… 元锦带着宋云策到达傅家老宅，正赶上傅廷骁的客人下车。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解开安全带下车。 傅廷骁撤了热搜，澄清他去看比赛只是因为不放心老父亲和小侄子，和她无关。 不管网友信不信，他的粉丝信了。 「傅叔叔好。」元锦礼貌打招唿，「我来看望傅爷爷。」 「父亲在书房，你直接上楼去见他就行。」傅廷骁扯了下嘴角，给她作介绍，「这是封燕婉，你可以叫她封姐姐，她是我的生活助理。」 封燕婉？元锦沖她微笑致意，「封姐姐好，我是顾元锦。」 这个姑娘好像是剧情故事里，那个爱傅廷骁爱到发疯的配角？他俩都是成年人，就不关她的事了。大部分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喜好，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愿意配合自己的那一个。 「你就是那个天才少女？」封燕婉用力吞了吞口水，激动得脸颊发红，「我可以给你拍照吗？」 那个一战封神的小姑娘，跟傅家的关系果然不错，长得也超级漂亮。 「不好意思，我不大喜欢在私下的场合跟陌生人合影。」元锦委婉拒绝她，「你们忙，我去找傅爷爷。」 网上才到处传她跟傅廷骁的绯闻。这会再来一张她出现在傅家庭院里的合影，那些记者能立即脑补出，十万条灰姑娘与豪门的惊悚标题。 封燕婉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神色略尴尬，「没关系，我也不是一定要拍。」 她看过元锦的直播採访现场，她的话很少，记者问的多了，她会将麦克风递给队友回答。网友都说她不擅长社交，所以才会在16岁之前，没被家乡的体校发掘培养。 元锦沖他俩摆摆手，带走宋云策。 宋云策慢悠悠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傅廷骁，神色间满是警告。 傅廷骁：…… 为了澄清网上的热搜，他把人都接家里来，故意让记者拍到难道还不够。他也不知道网友的思维发散会那么广，去看个比赛都能联想到男女关系。 第193页 元锦在他眼里，以前是个胆小单纯容易控制的小孩，现在也还是小孩。 因为他的疏忽，她到霖市没多久就遭遇噩梦一样的校园霸凌。不管她因为什么去当运动员，哪怕她现在已经是震惊世界泳坛的天才少女，也不能抹去他犯过的错。 …… 元锦带着宋云策进了客厅，丢下他自己上楼去见老爷子。 来之前她特意说了有事要跟他商量，所以老爷子专程在书房等她。 元锦进书房坐下，拿出装在背包里的所有奖牌递过去，乖巧微笑。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还要徐特助在场。」傅老爷子拿起奖牌端详一阵，抬眼看元锦，「是你们省队缺设备还是缺钱了？爷爷捐。」 「不是这个。」元锦坐到老爷子身边，拿出自己准备的企划书递过去，「这件事我去年就想做，当时没钱，也不希望爷爷为我的事太操劳，所以就没提。」 她不是没钱，是不知道怎么把钱的事说清楚。 原身的妈妈有钱给她准备嫁妆，有钱给她买房子，但不会有钱给她做慈善。 今年她说自己有钱理由充分。 冠军的奖金蛮高的，想要跟省队合作的品牌不少，听说袁秀丽接了很多的商业合作邀请，确定合作品牌后会通知他们。 「慈善基金会？」傅老爷子打开企划看了一会，递给身边的徐特助，狐疑看着元锦，「只是跑手续和招聘剩下的事你亲自来？你哪来的时间管理基金会的运作，10月份有比赛，过了年要准备参加奥运资格赛。」 她分明是想从自己手里要一个团队过去，当他看不出来啊。 聪明点好，不然容易被欺负。 省队人员数量不多，可人再少也有可能藏着真小人，不聪明点容易被算计。她才17岁，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就拿了6枚金牌，全世界都在为她惊嘆，在好奇她。 她不能出任何意外。要不是不允许，他还真想把保镖安排进去，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没时间啊，所以才找爷爷帮忙。」元锦笑着拿出基金会管理团队人员的名单，缓缓推过去，「这些人比较符合我的要求，麻烦徐特助当一回猎头，帮我联繫他们，邀请他们加入春华慈善基金会。」 这些人当中有三甲医院普外辞职的医生，有刑诉律师、民事律师，有专业的救援人员。 基金会一旦开始运作，工作区域就不会只是一城一省，而是全国。 专业人员越多，队伍发展就会越迅速。她不记得自己在其他的世界，有没有成立过类似的基金会，想到要做这件事，基金会的章程、需要什么人，她脑子里自动出现对应的内容。 「行，我下午就给他们制定不同的方案，逐个击破。」徐特助偏头看了看老爷子手里的名单，笑道，「我看网友说你是天才，这话不准。」 「嗯？」元锦好奇睁眼，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徐特助噎了下，边咳边笑，「智多近妖。」 元锦扬了扬眉，愉悦笑开，「我要是妖就好了，可惜建国后不能成精。」 老爷子愣了下，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 慈善基金会的事情谈完，老爷子又有客人到。元锦下楼跟傅苍打游戏，宋云策拿着他的ipad，窝在沙发一角看短视频。 打完一局，傅苍退出游戏，状似不经意地说，「学校领导没联繫你吧？」 不知道是联繫被拒绝，还是没联繫上，刚才又给他发消息询问联繫元锦的事。 「联繫我干嘛，有事找我教练就行。」元锦不明所以，「崇华不会是希望我去给学生演讲吧？」 在崇华上学的学生，大部分上完高中就出国留学。 公立学校请她去也就算了，崇华请她，感觉有点。 「我觉得可能是你被霸凌的事？」傅苍的嗓音低下去，「上午的热搜你看到了吧？学校大概是希望你不要再提被霸凌的事。」 管玲玲等人的案子不公开审理，判刑后知道的同学在校论坛里发帖子，基本上是发了就删。 能把这件事封口堵在学校不外传，算是学校股东、领导之间的共识。 现在因为元锦夺冠被翻出来，处理不好，崇华的名声得玩完。 「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的谈。」元锦放松往后靠，「他们如果是希望我以自身的经歷，宣传校园霸凌的危害以及违反了哪些法律，我没有任何问题，封口不行。」 袁秀丽没联繫她，估计崇华这边的要求是让自己封口。 元锦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在傅家待了一天，晚上快10点才带着宋云策回公寓。 第二天她给自己开了调理痛经的方子，埋头研究药量比例。 4天的假期结束，所有人回到省队准备参加省里的表彰活动。 元锦结束早上的训练，拎着装有中药的保温杯，招唿高珠和苗念真一块去吃饭。 「我听说有好几个品牌想要请我们代言，不知道代言费有多少。」苗念真搂着高珠的肩膀，小声八卦，「省里的奖励标准是一个奥运冠军一百万，世锦赛的给多少还不清楚，没人拿过世锦赛冠军。」 「这么多？」元锦佯装惊讶，「我要发财了。」 苗念真笑了下，嗓音又低下去几个分贝，「代言的事你俩真不好奇啊？」 她这次也有奖金，不知道够不够给爸妈在霖市买房。 第194页 如果接了代言就又有一笔钱，买房子的事就不用愁了。 「不好奇，跟什么品牌合作都是上面定。」元锦笑了笑，岔开话题，问她们下午的表彰会具体表彰什么。 袁秀丽打电话通知她时她在训练，没注意听。 「就省领导接见优秀体育健儿？」苗念真耸肩，「我不清楚，这种表彰会每次大赛结束后都有。」 会议还特别无聊。 元锦心里有了底，吃完饭找到袁秀丽，跟她说自己想调整省队女队的训练方式一事。 国际泳联游泳世界盃10月份比赛，她有一个月的时间调整训练课程，差不多够了。 「先不说这个，你的训练课程调整企划，江教练在看。他看完就给你回復，不用急。」袁秀丽带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崇华那边联繫我，希望你能在新学年开学时，到校演讲。」 元锦顿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袁秀丽，「给了多少钱？这事总教练是什么态度？」 傅苍不愧是在资本家家里长大的小孩，一眼就看透校领导的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0 23:44:14~2021-12-11 17:4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捲儿 1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080金丝雀 袁秀丽觉察到元锦在生气, 索性把对方的邀请函和报价都发给她。 她收到邀请函后，趁着游泳队的队员还没归队，私下去打听元锦从崇华到体校的原因。得知是因为被霸凌, 她当即扣下邀请函没有上交总教练。 元锦进省队还不到一年, 她这一年来训练有努力多辛苦, 自己都看在眼里。 即便当初她选择当运动员，跟被霸凌没有直接关系，自己也不愿意让元锦去演讲。 他们提供的演讲内容，只字不提校园霸凌。只想借着邀请元锦演讲一事, 把学校曾经发生过多起霸凌事件的丑闻，掩盖过去。 「学校挺捨得花钱，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元锦看完邀请函，面无表情，「总教练还不知道这事？」 「我扣着邀请函没上报。按照程序，他们想要请你回校演讲，应该直接联繫省队的总教练。」袁秀丽无语耸肩，「但是他们没有发正式公函，商谈合作, 而是私下将邀请函发给我。」 她是江宏的助理, 负责元锦在省队和国家队的训练和生活, 这些信息公开可查。 「我不会去, 除非他们邀请我去说校园霸凌的危害, 请我说校园霸凌触犯了哪些法律法规。」元锦的神色舒展开来，「你可以直接回復他们，就说你无权决定运动员可以参加哪些活动，必须总教练批准。」 和原身一样被霸凌的学生不是一两个，学校的老师和股东, 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去年她报警后，管玲玲她们几个被行拘。学校只是把她们开除，没有一个股东或者老师，跟她道歉。 这样的学校，她不可能去帮忙背书，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他们教育出来的优秀学子。 她只是将保留学籍在崇华，上课的时间合起来也就半个月。 「我之前就想这么回復，你们不是还没归队吗，你难得有假期我可捨不得打扰你。」袁秀丽见她的气消了，唇角不自觉弯起，「你的训练课程我看了一点，江教练应该会同意。」 她现在主攻的项目是蝶泳，主教练还是江宏，夏金玉是单项目教练。 「这次跟卡桑德拉同场竞技，我发现我们最大的问题，体能占了一半另一半是技巧。」元锦放松下来，跟她说正事，「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好奇，为什么我的体能比其他远动员好，爆发力比她们强，试试新的训练课程就能知道结果。」 袁秀丽偏过头，少女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庞，笼在阴影底下，从树枝间偷熘下来光斑打在她头上，像是给她上了一层光，美而圣洁。 她的实力和拼劲，足够让她在泳坛叱咤十年。就算她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怎样训练怎样提高体能，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神者之位，谁不想要。 可她从进省队开始就没藏私。 不管是被发育困扰，导致多年没出好成绩的苗念真，还是因为心态不好，一到大赛就蔫菜的高珠。抑或是队里的小队员，她能教的都教，能指导的都会认真指导。 她不仅是c省女子游泳队的队魂，还是横空出世的泳坛神话。 「袁姐？」元锦见她走神，下意识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狐疑眯起眼，「想什么呢？」 「我在想，崇华那边收到我的回覆后，应该会发正式公函给总教练。」袁秀丽回过神，笑道，「我提前给总教练打个预防针，还是什么都不说？」 她现在可是他们省队的宝贝，总教练绝不会为难她。 「你什么都不用说，他们真敢发公函给总教练，我就亲自跟总教练解释不去的原因。」元锦一脸的无所谓，「他们想要好名声却不肯做事，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袁秀丽笑着点头。 元锦要说的事情说完，时间差不多，先回去休息。 下午要开会，正好有时间提前预习下学期的课程，争取分班后再把成绩往上提一提。 在小世界做鬼期间，她跟着的小孩几乎各个都要高考，为了保证他们能平安长大，她还不能离的太远。因此不管是高中课程和是高考试卷，她都熟悉的很。 第195页 下午的表彰会议4点召开，元锦睡到1点起来，去健身房继续训练。 「元锦，你不用背发言稿吗？」高珠也过来训练，手里拿着写好的发言稿，精神萎靡，「我不想发言，教练说有备无患。」 元锦才是要发言的人，自己准备发言稿简直多此一举。 「听你教练的没错。」元锦好笑看她，「一边练一边背，说不定效果更好。」 高珠给她一双白眼，扭头往举重区走去。 元锦笑了声，继续练习手臂的抓力。 她把拳法的动作做了一些改动，练习时不会口诀也没关系，主要是练习力量控制。等教练看完她的企划，如果同意给她做实验，会抽几个男队员一起。 能控制住力量，短距离的爆发就会更加得心应手。 长距离也能增加身体的耐力，保证在比赛进行的过程中，不至于爆发后就开始脱力。 当然，能背下口诀跟着口诀一起练习最好，然而这套拳法想要跟口诀融会贯通，很难。 「元锦，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高珠盯着发言稿看了会，大声跟元锦说，「会议6点结束，到时候我请你和真真吃饭，当初说好的。」 她这几天回了趟家，告诉爸妈她拿了世界冠军，不是有意把请客的事情忘掉。 「好啊，到时候吃穷你。」元锦笑着回了句，动作没停。 高珠笑了声，也忙着自己的训练去了。 3点多，元锦和高珠结束训练洗完澡出去，袁秀丽站在门外的雨棚下，沖她挤眉弄眼。 元锦拍拍高珠的肩膀，朝袁秀丽小跑过去，「他们还真敢啊？」 「不止敢，人也亲自来了，听说还要给省队捐风洞辅助训练系统。」袁秀丽咋舌，「这一套系统得好几千万，国家队训练中心的系统还没法进行常规训练呢，省队搞，总教练心痒的不行。」 她也心痒痒。 这一套系统真用起来，c省游泳队可牛逼大发了。 「他们捨得花钱搞公关，却不捨得在学校开展防止校园霸凌讲座，图什么。」元锦略无语。 她这一年的理财收入有好几千万，给省队弄个风洞辅助训练系统，绰绰有余。 可惜她还未成年，个人收入还不足以支撑这笔支出。就算已满16周岁，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也不行。 超出自己收入水平的资金，她没法证明自己有完全处置权。 毕竟，她现在还需要监护人。 「谁知道他们图什么，你不想去就拒绝，总教练应该不至于为难你。」袁秀丽话是这么说，其实没多少底气。 元锦的宝贝之处不止是自己能拿冠军，而是能带出新的冠军，总教练会怎么选还真不好说。 「总教练不会。」元锦眨了下眼，笑道，「我现在是省队的金牌选手。」 袁秀丽好笑点头。 元锦的实力无人能取代，总教练不可能看在钱的份上，为难她。 …… 元锦和袁秀丽一起走进总教练的办公室，等他说完崇华的邀请和他们开出来的条件，果断拒绝。 亲自来人也没什么诚意。 他们担心的不是生源，而是股票。自从爆出她在崇华被霸凌，该校所属的教育集团股票，每天都在跌。 花几千万公关，跟每天蒸发的市值比起来，不值一提。 「既然你不愿意去，那这件事我就回绝他们了。」总教练脸上满是不舍，「风洞辅助训练系统其实也没必要到处装，总局游泳中心有就行了。」 元锦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欠了欠身，和袁秀丽一起离开他的办公室。 4点要去开会，两人下楼后就直接去集合，上车前往会议现场。 元锦本来想着，崇华不思悔改只想公关下去，自己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不料有人比她更快。崇华股东还没离开省队就上了热搜，关于她被霸凌的事，再次传开。 她拧着眉翻了一会热搜，发现是自己粉丝干的，嘴角抽了抽。 有部分粉丝知道她被霸凌的事后，专程飞到霖市调查事情的真相。估计是查到她被霸凌是事实，这帮人分工合作，盯着学校股东的一举一动。 虽然很解气，但她不是很贊同这种行为，非法获取他人的个人信息是在犯罪。 元锦抿着唇角沉默片刻，重新申请了一个微博号，申请认证。 她的资料提交过去不到十分钟，认证完成。 元锦编辑了一条说明校园霸凌触犯的法律法规，人肉他人也属违法行为的微博发出去，希望大家都遵纪守法。 微博一发布，马上就被送上热搜。她的粉丝从0到一万，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元锦看着不断上涨的粉丝数，关掉私信和评论、@提醒，锁上手机屏幕歪头跟苗念真一起看发言稿。 她和高珠一样，被要求准备发言稿。 大巴很快抵达目的地。 省内的电视台、报纸、自媒体的记者等在会场外，从他们下车开始拍摄、採访。 元锦走在最后面，算着时间躲避记者的採访，尽量给其他人上镜的机会。 这样的表彰会议还有好几次，想想就头大。 …… 持续半个月的各种会议和表彰，总算告一段落。 高珠和苗念真签约了两个运动品牌的代言，元锦嫌拍代言照麻烦，一个品牌都没签。 第196页 训练进入常规化，江宏同意元锦的实验，挑选了10多个种子选手，跟她一起採用新的训练方法训练。 新的训练开始第一天，苗念真和高珠都累到哭，男队员年纪小哭的更惨。 江宏从早上就开始骂骂咧咧，到了晚上结束还不停。 走出训练馆，元锦从袁秀丽手里拿走记录本，认真看完每个队员的训练时间和反应，平静开口，「明天继续，大概一周左右，能看到明显的变化。」 第一天的训练採用的课程含有专项陆上训练，加速训练，耐力训练。 跟他们以往习惯的训练课程不同，水中的训练维持在10公里左右，中间增加阻力训练。 阻力训练的原理和风洞差不多，就是利用弹力带增加阻力，激发远动员的爆发力。 「总的训练量并没有变化，只是调整了单项课程的强度和时间，累是正常的。」江宏也觉得一周的时间，差不多就能看到变化。 他对元锦教授的那套拳法很有兴趣。 招式不是太极也不是八极拳，对力道的要求非常高。打完一套拳，全身的骨骼都能活动开，让身体更加柔韧。 「挨骂的事就委屈教练了。」元锦给了他一个笑脸，加快脚步回宿舍。 江宏哭笑不得。 元锦回到宿舍，高珠和苗念真各自趴在床上，累成死狗。 「你俩不是的吧，总量比之前还少了两公里。」元锦坐到自己的床上，笑看高珠，「你再不回去，会被她们关在门外的。」 「总量是少了，可针对关键部位的训练，强度是增加了的啊，那套拳打完胳膊都抬不起来。」高珠回过头，目露哀怨，「元锦，之前在国家队集训，她们说你训练时用土办法，是说的这套拳吗？」 梁琨瑶好像也在练习这套拳法？ 「是，这套拳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我们更熟练的控制力量。」元锦抬手看表，见还有十分钟才熄灯，认真跟她俩解释，「力量控制的好，在比赛时我们就能根据需要，让自己的体能一直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 比如200米的项目，如果是在50米的池子，第三次转身后体力消耗已经很大。这时候就算发力，也很难赢过体能比自己更好的对手。 距离不够，体力不够，能精确控制自己的体能，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我懂了，你是希望我们控制自己的体力时，像机器一样精确。」高珠秒懂，「我会坚持下去，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这么变态。」 精确控制体力消耗，她太能想了。 「我也会坚持下去。」苗念真翻身坐起来，笑着赶客，「赶紧回你的宿舍。」 高珠扑过掐了她一下才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回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结束晨跑进入健身房。几个和她们一样採用新的训练方式，进行常规训练的男队员聚在一起，大声抱怨。 「国外的运动员训练，一流的健身器材，水中阻力训练系统，风洞辅助系统。我们训练，竟然还学拳法，大清亡了啊。」 「江教练是不是被人给骗了？那套拳法简直要命，我昨晚浑身上下都疼得没法动。」 「你可别说江教练不好，他可是咱省队的资深教练，自从带顾元锦进省队，他可是风光得很。」 「说起顾元锦，她不是人吧？6枚世锦赛金牌，我们华国队就没出过这么牛逼的人物。」 「她那么厉害，总不会是因为那套拳法吧？」 由于时间还没到，跟训的助理和教练都没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丝毫不担心被人听到。 元锦听了一会，示意高珠她们不要说话，故意发出一点动静，大大方方进去训练。 他们会质疑很正常，这次男队只有一个拿到了世锦赛的参赛资格，但没有拿牌。 女队有三个参赛资格，还都拿了牌。 江宏在省队确实很抢手。在暑期参训的二线队员，人人都想被他选中，据袁秀丽说还有家长到江宏家门口堵人。 「他们很快就会服气。」高珠压低嗓音笑，「训练的成果如何，只有体会到了才会相信。」 元锦眨了眨眼，含笑点头。 结合所有泳坛名将训练课程改进而来的，新的训练方式，在集中训练了一周后，进行第一次测试。 先测试是男队的50米蛙泳项目，有两个队员参加测试，他们主攻的项目都是蛙泳。 元锦站在袁秀丽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计时器。 她没跟男队员说，长时间练习拳法可以更好的控制体能，看他们表现应该是自己体会出来了。 「比训练前平均提高了2秒的成绩。」袁秀丽收起计时器，如释重负，「他们最好的成绩是33秒。坚持训练下去，不管是短距离还是长距离，成绩都会再度提升。」 男子50米蛙泳的世界记录不到26秒，他们从平均33秒提升到了31秒，这才训练了一星期。 「核心力量的训练要调整。」元锦不是很满意，「看下一组。」 袁秀丽应声拿起哨子，让下一组主攻自由式的队员准备。 连续测完四种泳姿的50米项目，参加测试的队员听说成绩提高了2-3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以前的训练量是每天14公里左右，换了新的训练方式后，水中训练在10公里左右，陆上训练几乎是针对性的训练。多出来一个非省队常规训练课程，就是那套拳法。 第197页 按说这个训练量提升成绩根本不可能。 「针对你们主攻项目的核心力量训练，明天开始调整，继续水中的阻力训练。」袁秀丽摆手示意男队员去练习，开始测女队。 元锦的这套训练方式，採用的是强弱搭配的方式，陆上训练的时间和水中训练几乎持平，并且设计了很多放松训练。 从数据上来看，这样的训练方式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体能，始终处在平稳的水平。 之前的训练各省都差不多，一周三天陆上训练，每次几个小时。或者是先陆上训练几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全部进行水中训练。 元锦调整后，感觉有点像是……特警或者特种兵的训练方式？ 袁秀丽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元锦，直觉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元锦的爷爷是老兵，父亲也是军人。她从小在储水池子里练习，如果不是用特种兵训练体能的方式训练，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体能。 女队员测试开始，第一组依然是主攻蛙泳的队员。 估计是听了只要跟元锦一起训练，就有希望夺冠的传言，她们比男队员训练时要认真一点。成绩提升的也比男队员高，最明显的一个，测试成绩接近世锦赛b标，游出了34秒的好成绩。 袁秀丽握笔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一批一共12个新人参与训练，每个人的成绩都有提升，高珠的50米自由式成绩差0.01秒达到b标。 苗念真的仰泳成绩提升也非常明显，50米的成绩超过了b标，距离a标0.05秒。 全部测试结束，元锦看完大家的训练前后的成绩，脸上多些许笑意，「针对个人的训练方式要稍作调整，大部分不用，就按这个方式训练。」 每个人的体能都不一样，国外的运动员都是根据自己训练进度，随时进行调整。 国内的情况跟国外不同，大部分运动员都用同样的方式训练，小部分比如有拿牌希望的，会专门训练。 这种方式的好处是可以储备新人，坏处是，没有针对性的训练课程，想要冒尖很难。 「你把教练的工作抢了，他可真轻松。」袁秀丽含笑打趣，「你是打算退役了当教练吗？」 「现在还没具体的目标，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元锦把记录本还回去，唇角弯起玩味的弧度，「明年的春季锦标赛，我们c省游泳队要大放异彩。」 採用新的训练方式训练，明年的全国春季锦标赛，应该会涌现出更多的优秀选手。 袁秀丽止不住笑。 元锦不止是最好带的运动员，还是最好的教练。 …… 省队所有运动员都採用新的训练方式后，助理和教练的工作量明显增加。 江宏作为提出更换训练方式的带头人，遭到不少非议。元锦在世锦赛上，接受了比其他人多一倍的尿检次数，成了他们攻击他的理由。 省队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有人甚至猜测，江宏会成为下一任总教练。还有人怀疑元锦服用了不在兴奋剂名录里的药物，所以才会有好成绩。 江宏不意外的被举报了。 元锦知道教练之间也有竞争，没想到会闹到这种程度。 「这种事不奇怪，江教练因为你拿了不少奖金，总教练也确实有意让他接班。」袁秀丽语气里全是无奈，「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训练，为10月份的国际泳联游泳世界盃做准备。这项比赛是25米池，你得提前适应。」 「江教练会提前退休吗？」元锦反问她。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把江宏逼退休，她不会坐视不理。 第81章 081金丝雀 袁秀丽沉默了下, 小声告诉元锦，处理结果最迟周末之前出来。 元锦再三追问，知道江宏不会离开省队, 这才安心去训练。新的训练方式对教练和助理的要求确实有点高, 每个进入省队的运动员, 都有自己的训练档案、健康档案。 原来的训练方式是十几个二线运动员，跟着教练参加暑期集训，结束前进行考核。通过考核的进入省队，没通过的要么回体校, 要么回去好好读书。 每年参加集训的二线运动员都好几十人，今年尤其多。 无论是教练还是助理，对每个参加集训的运动员都要做到心里有数，还要给他们制定针对性的训练方式。工作量一下子加大，工资和奖金没看到涨，会抱怨很正常。 提出改变训练方式的人是江宏，和他存在竞争关系的教练，心里能服气才奇怪。 在他们看来，江宏是白捡了一个世锦赛冠军回来, 他根本没付出什么就成了冠军教练。 事实上, 元锦进入体校后, 不止江宏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张老师带着元锦做尿检, 这事不是秘密, 大多是教练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打听都懒得打听。只有江宏听校长说了元锦的成绩，亲自跑去体校见她。 在训练上江宏确实没出多少力，但是没有他，元锦不会在短短时间就进入省队。 元锦回到训练馆, 打起精神投入训练。 江宏还指望她拿蛙泳项目的金牌，应该不会因为被举报，就放弃当教练。 转眼周五，江宏被举报一事的处理结果出来。 总教练退位，江宏升任省队总教练，举报江宏让元锦服用不在兴奋剂名录里的药物，提高比赛成绩的教练被辞退。 游泳队的所有运动员重新分配，弱势项目教练手里的远动员，和优势项目教练手里的运动员一样多。 第198页 对于这个安排，教练和运动员都怨声载道。 元锦反而彻底安心。 二线运动员的暑期集训考核，也在这时正式开始。 第一天的考核，三十个二线运动员中有十个达到选拔标准，比例是去年的一倍。 连续三天的考核结束，一百一十个二线运动员里，选□□五十个达标的。 第二轮考核后，选出来二十个成绩优秀的进入省队。 最终名单确定，之前对新的训练方式不满的教练，无话可说。去年够资格进入省队的运动员，只有不到五个，今年翻了四倍。 「来了新人，我们的压力更大了。」高珠开玩笑，「保不住金牌，参加比赛的机会越来越少，我得提前安排退役后的生活。」 「不怕，新人冒头比以前容易，但是我们还是有优势。」苗念真非常看得开，「世界盃赛也是短池世锦赛资格赛，竞争的人多，我们国家拿牌的希望就越大。」 不少劣势项目达标的多是b标，两个都达到a标的很少。 元锦和梁琨瑶算是比较牛的，那也只有几个项目都到达a标，而不是全部。 「说的也是，国际比赛上多一个自己国家的选手一起参赛，夺牌的机会就多一份。」高珠放松笑起来，「作为老将，得带好新人。」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弯着唇角去训练。 世界盃赛的参赛资格没有限制，是短池世锦赛的资格赛，同时也是职业运动员挣收入的一个巡迴赛。 参赛的高手远远比不上游泳世锦赛多，也比不上奥运会。 她之所以要报名参加这个比赛，主要是为了刷金牌。拿满了所有游泳比赛的蝶泳金牌，她就转去刷蛙泳的金牌，争取两个项目都拿下套餐大满贯。 今年的世界盃赛一共6站，江宏给她报名了蝶泳项目套餐，自由式50米、400米和800米，还是6个项目。 短池比赛对转身和出发的技术要求比长池要高，想要拿到短池世锦赛的参赛资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元锦和高珠她们经过一个月的训练，逐渐熟悉短池比赛的出发、转身技术，力求完美。 第一次测试，她们的成绩均达到b标，距离a标还有一点点的距离。 江宏为了尽快提高她们的成绩，找来无数短池比赛的视频，分解对方的技术要点让她们进行训练。 元锦尝试了几次，改进出发方式和转身动作控制，在第二次测试时顺利达到a标。 随着省队换帅一事尘埃落定，国际泳联游泳世界盃开幕在即。 此次比赛，元锦和高珠、苗念真、梁琨瑶都报名参赛，和她们一起参赛的还有五名男队员。 本次世界盃港城站，共有来自世界各地200多名远动员参赛。原本没什么名气的比赛，因为元锦和高珠她们的加入，被媒体争相报导。 世锦赛后梁琨瑶的训练量下降，签了三个代言，出席了不少的商业活动。 高珠和苗念真的商业活动安排也很频繁，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和元锦一起训练。元锦什么代言都不签，也不参加商业活动，网友很难得到她的消息。 世界盃港城站参赛名单公布，媒体记者当即跟打了鸡血一样，全方位报导本次赛事。 所有人都在好奇，元锦这次报了那些项目，会不会再次拿下参赛项目的冠军。 海外媒体也在争相报导元锦参赛的事，一时间，世界盃赛港城站的热度，比刚结束的世锦赛还要高。 元锦随队抵达港城后，照旧和高珠他们出去闲逛、拍照留念。 休息了两天，比赛正式开幕。 比赛为期3天，上午预赛下午决赛。 高珠、苗念真和梁琨瑶，此次都报名了非优势项目的50米、100米项目比赛。 所有赛事结束，华国女子游泳队再次交出完美答卷。 相比世锦赛，高珠和苗念真进步惊人。高珠拿下50米自由式第三名，苗念真则拿下仰泳50米亚军，100米冠军。梁琨瑶夺得自由式50米亚军，混合泳100米、200米冠军。 元锦没有意外地拿下所报的6个项目冠军，给自己的拿奖履歷上再添上一笔。 男队的表现也不错，参赛的几个c省游泳队队员，第一次参赛就拿牌拿名次。 回到省队，高珠和苗念真的商业价值进一步提升，找元锦代言的品牌多到让江宏头疼。 「你让她把蝶泳项目的金牌都拿下，还差短池世锦赛和奥运会呢。」袁秀丽忍不住揶揄，「你得提前想好，等她把蛙泳的大满贯拿下，有几个品牌能请得起她。」 请元锦代言的费用，目前是除了男队的拿冠老将外最高的。 每一个品牌的报价都有好几千万。 分到元锦手里扣税后也有很大一笔，比她拿到的世锦赛冠军奖金要多得多。 「代言哪个品牌我这边也没法定，一个要尊重她的意见，一个要看总局游泳中心的安排。」江宏苦笑，「我倒是希望她多赚钱，可她好像不是很喜欢参加商业活动。」 「换谁是她都不喜欢吧。每次参加商业活动，都会有记者问她拿冠军的秘诀，问她跟傅家是什么关系。」袁秀丽拿出各个报社送来的採访提纲，随手递过去，「你看看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省队有安排文化课，元锦目前上了高二分在理科班，她的成绩在崇华不算是好的，跟其他运动员比起来还是好太多。 第199页 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喜欢胡乱提问的媒体拒绝採访，国社的记者还是要安排一下。」江宏看完媒体单位发来的採访提纲，交代道，「想请她代言的品牌和报价，你也拿去给她看看，让她自己选。」 袁秀丽笑了声，收拾好各种文件去找元锦。 短池世锦赛的比赛时间在12月，她们目前都在休息中，元锦回到霖市在省队待了一天就躲回家里。 要见她，得上她家里去。 袁秀丽开车赶到元锦家所在的小区，给她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在家里，直接上楼。 「代言和採访？」元锦看着袁秀丽怀里的文件，生无可恋，「我能全部都不接受吗？」 国社的採访还好，其他媒体单位的採访，完全是奔着挖八卦来的，看到提纲就烦。 「我觉得你接几个高品质高报价的代言没问题。」袁秀丽把文件都塞她怀里，换了鞋子拉她在客厅坐下，「多赚点钱，你退役后是去读书还是做别的，都有底气。」 她是真心觉得元锦适合当教练。 江宏对改进训练方式也有很多想法，设计能力远比不上元锦。 给每个远动员建立自己的训练档案、健康档案，这事初期看着很烦。坚持下来后每个运动员的优势、劣势一目了然，随时可以根据需要调整训练课程。 这种精准制定训练课程的方式，能最大限度的提升每一个进入省队的运动员的成绩，提高他们拿牌的机率。 「那我看完了给你答覆，不保证一定会代言，我只是看看。」元锦对代言的兴趣不大。 她不喜欢出席商业活动，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代言的品牌出问题，有人把事情赖到她身上。 「总局游泳中心那边的意思是，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好好挑。」袁秀丽索性把话挑明，「你挑一两个自己可以接受的，不用太多。」 她的商业价值高，品牌有的直接联繫总局，有的联繫省队，未免发生冲突省队这边只能放弃选择权，由总局和元锦来定。 明星运动员的代言分成是五五，总局拿一半运动员拿一半。 总局手里的那一半还要再分给省队和元锦待过的体校，因此从上到下，都希望她能签一两个代言。 「那我选两个。」元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禁不住笑，「不会让你和江教练为难的，我一定好好选。」 袁秀丽安了心，跟她闲聊一阵先行离开。 元锦翻完了贊助商的名单和报价表，选了四个不存在竞争的品牌代言。 就算再不喜欢参加商业活动，能给省队赚钱的事得做，还得给自己的慈善基金会赚钱。 慈善基金会的手续全部办理清楚，管理层在徐特助的帮忙下，顺利入职。经过筛选出来的第一批帮扶名单，确定后就展开帮扶程序。 第一批帮扶的人选，主要是失学女童。 名单来源是基金会的网站申请，在各地招募的志愿者，实地核实。确定需要帮扶，志愿者和基金会的管理人员，为基金会工作的律师会持续跟进。 元锦忙完手上的事情，赛后休息的时间也随之结束。 …… 年前的最后一场赛事，世界短池游泳锦标赛结束，元锦再次拿下6枚金牌。 媒体用神迹来形容她所创造的各项记录，发到总局的各种商业活动邀约、贊助申请，目不暇接。 元锦丝毫不受影响，回省队休息结束，开始一边训练一边准备期末考试。 这次短池游泳锦标赛上，c省游泳队大出风头，凡是能两个人参赛的项目，达到a标的省队队员都报了名。金牌比7月份结束的世锦赛多了6枚，创下华国游泳队拿牌的最高记录。 c省游泳队的训练方式，经过多次改进，基本上能做到每个运动员的训练课程可随时调整。 元锦为了让大家的训练数据更直观，更好的提升体能，跟几个运动器材厂家合作，以技术入股的形式给他们写了智能代码。 新的设备和运动员训练时佩戴的手环实现连通，无论是针对性的陆上训练，还是水中训练，都能及时将数据反馈到教练手里的监测终端。 通过监测终端的数据整合分析，每个运动员的基本项训练课程进度，是否需要调整，一目了然。 教练不需要天天拿着记录本，跟在运动员身后记录每一项数据，也不需要在调整课程时，凭感觉增加训练量。 为了提高智能检测设备的精度，元锦通过傅老爷子，联繫上做医疗监测的团队一起合作，改进智能穿戴设备的核心监测代码。 全队的运动员训练时，基本实现科学化训练、智能化记录，大大提升大家的竞争力。 这些改进和智能设备的推广，江宏都顶着压力的推进，没少被找去谈话。 随着奥运临近，各国的奥运资格赛陆续举行。 被视为元锦最大竞争对手卡桑德拉，在欧洲冠军赛中，打破了元锦在头一年世锦赛上，创造的女子蝶泳100米世界记录。 报导出来后，无论是媒体记者还是喜欢看游泳比赛的粉丝，愈发关心奥运会上到底谁会夺冠。 元锦结束体能训练去做放松，高珠和苗念真凑到她身边，支支吾吾告诉她世界记录被打破的消息。 「记录本来就是用来打破的啊。」元锦淡定扬眉，「卡桑德拉统治蝶泳50米、100米项目多年。世锦赛期间她受伤刚恢復，实力依然强过大多数。復健一年，有这个成绩没什么奇怪的。」 第200页 她的记录能保持将近一年，是奇蹟。 「我还在为自己的成绩提高沾沾自喜，人家老将已经完成伤后逆转，人比人真要气死人。」高珠泄气坐到一旁，「我的奥运会信心没了。」 苗念真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也坐下来，仰头看着元锦，「你不紧张吗？」 从她进省队开始，快两年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比赛真没见她紧张过。 「没什么可紧张的，影响比赛成绩的因素很多，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谁先退缩谁就输了。」元锦趴到放松垫上，轻描淡写的语气，「她是上届奥运会的蝶泳100米冠军，世锦赛失利对她来说不算事，我们得有和她一样的心态。」 她非常佩服卡桑德拉的实力和拼劲，復健一年就超越自己，更超越了对手。 如果没有好的心态，体能再好都没法真正的全部发挥出来。 外界关于这次奥运会，女子蝶泳100米的项目到底谁会夺冠的猜测很多，投票基本都是五五分。 元锦有自信夺冠，所以很少看这些所谓的分析和对比。 卡桑德拉的训练方式她非常熟悉，体能如何，她这里也有一些从她的社交媒体上得来的数据。 所以，她一点都不慌。 「大神之所以是大神，是因为她有这个实力。」高珠挪过去给她按摩双腿，「我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下一届在四年后，如果这次没有拿牌，下次更难。」 换了训练方式和设备，他们省队人才济济，好几个在冠军赛上和她竞争优势项目时，差点超过她。 「你这是杞人忧天，今年在国家队风洞训练室训练，你的成绩提升了那么多，越担心越容易被干扰。」元锦眨了眨眼，打趣道，「要不，你去找林医生聊聊？」 江宏在她的建议下，请了两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给所有队员做心理辅导。 和训练一样，每个人都有心理健康档案。 之前的全国冠军赛上，小将拿牌靠的就是心态稳。 「我晚点就去找她。」高珠说完，自己愣了下，「不是，我们是来安慰你的，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们了。」 元锦和苗念真大笑。 7月底，华国游泳队参加奥运会的名单出来后，一大波的人开始预测元锦的成绩。 国内各个网络平台上，关上她能否在奥运会再次创造奇蹟的投票，累计上千万人参与。 得票最多的选项是，保2争6。 元锦自己倒是压力不大，江宏和夏金玉他们却担心得睡不着，原因无他—— 自元锦开始参加国际赛事，她报的项目金牌没有落空过。 奥运会是全世界瞩目的赛事，她能否保持自己的不败记录，各国的媒体都在拭目以待。 「我真没事，你们真不用这么紧张。」元锦看着从公布名单就没睡好的江宏，啼笑皆非，「老师，你的心脏该锻鍊锻鍊了，不然怎么等我拿蛙泳的冠军。」 江宏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幽幽看她，「锻鍊了也不行，卡桑德拉破了你的100米蝶泳记录，用时不到一年。」 她创造的记录还不到一年就被对手打破，作为她的主教练，真的放松不起来。 「我的成绩也有提升啊，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元锦脸上浮起乖巧的笑容，「你要做的是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能拿到奥运会的金牌。」 她现在就差奥运会的蝶泳金牌没拿到，其他的各项赛事蝶泳套餐冠军，都在她手里。 「这次还是夏教练跟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她说。」江宏还是很不放心。 他原本也要随队去参加奥运会，家里临时有事不能去。 c省省队这一年来成绩提升明显，本次奥运会入选的运动员，几乎都是a标选手。 总局的意思是，如果这次奥运会成绩喜人，会考虑安排他负责国家队的训练和其他工作。 「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元锦含笑打趣，「心脏实在不行，你就准备点药。」 江宏扯了扯嘴角，老实点头。 到了出发的日子，元锦收到傅苍髮来的消息，他们这次也会去现场看她比赛。 她给傅苍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收起手机微笑看向大巴车外的车水马龙。 奥运会，她来了。 第82章 082金丝雀（完成） 8月4号, 奥运会正式开幕。 此次奥运会，华国游泳队共派出36名选手参赛，女队20人, 男队16人。 元锦报名的女子蝶泳100米预赛安排在8月5号下午, 和她一起为华国竞争奖牌的人, 还是梁琨瑶。小组预赛，元锦被分到第二组，梁琨瑶在第一组，成绩最好的卡桑德拉在第三组。 比赛之前, 元锦把前四组选手一年来所参加赛事的所有成绩，整合到一起进行分析。最后可能跟她抢夺金牌的人选，除了卡桑德拉，还有一个刚出头的小将阿米莉亚。 这个刚15岁的少女，被海外媒体称为未来10年，最有可能统治女子蝶泳项目的天才。她的成绩只比元锦差了一点，拿奖的路数也和元锦差不多。 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拿下她所在国家的各个赛事冠军。 去年的世锦赛上和年末的短池游泳世锦赛，她只拿到了第四名和第五名的成绩，这一年进步神速。 元锦知道自己的比赛数据, 比赛技巧, 包括训练方式也是别人的研究对象, 心态平稳。 第201页 第一组预赛结束, 梁琨瑶拿下小组第一的好成绩, 顺利晋级半决赛。 元锦上场准备，她习惯性抬头在看台上扫了一圈，看到傅苍独树一帜的条幅，唇角微勾。 为了能来奥运会现场看比赛，他上个学期发愤图强, 成绩终于冲进年级前10。 元锦收回视线，站上出发台做准备，神色从容。 鸣笛响起，她扎进水中将自己的体能发挥到极限，在预赛中打破卡桑德拉刚创造没多久的世界记录，刷新自己最好成绩。 这个记录，也是女子蝶泳100米项目上，第一次游进53秒。 从水里出去，夏金玉和袁秀丽等在外面，一人手里拿着一只保温杯，笑容满面。 「我就知道，元锦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现在压力来到了卡桑德拉这边。」高珠捂着嘴笑，「她用一年的时间破了元锦的世界记录，元锦只用三个月就把她的记录破了。」 老实说，这个刺激程度心态差一点的真要崩。 明明已经赢过对方，结果一碰面自己的记录就被人刷新，还是在比赛现场。 她反正是受不了这种刺激，太要命了。 「她的心态应该没问题，比赛结果需要很多因素促成，说不定她马上就会破我的记录。」元锦拿走袁秀丽手里的保温杯，淡定喝水。 经过一年的调理，不止她，整个省队的女运动员，痛经的毛病都有了明显的缓解。不严重的几个，现在已经不会再痛经。情况稍微严重的也还在继续服药，再过段时间就不用再受折磨。 中药方子一人一方，她是挨个给她们诊脉开方，还挺累的。 「比赛开始了，看看她的成绩如何。」高珠说着，扭头看向大屏幕。 女子蝶泳100米预赛第三组比赛开始，卡桑德拉从出发到加速，一骑绝尘。 转身完成，她像是忽然间开了加速器，速度看起来比刚才元锦比赛时还要快。 比赛结束，卡桑德拉的成绩，跟元锦差了0.02秒。 「不愧是勐人。」高珠目瞪口呆。 差一点点世界纪录再次刷新，这种勐人简直可怕。 「看来我的优势不够明显。」元锦盯着大屏幕上的成绩看了会，把保温杯还给袁秀丽，转头去准备其他的比赛。 为了保证能够拿牌，这次奥运会的个人项目，全都是两个人满额参赛。 「我也去准备了。」高珠追上元锦，搂着她的肩膀给她鼓劲。 这次的4x100米自由式接力，程慧没能来，换了梁琨瑶顶上。 接棒的顺序还是按照去年的世锦赛来，她第一棒，苗念真第二棒，梁琨瑶第三棒，最后一棒是元锦。 卡桑德拉没有参加接力项目，她报的是蝶泳和自由式，今天只有两场比赛。 「不用紧张，接力项目我们四个上进入决赛问题不大。」元锦偏头沖高珠笑，「争取明天开门红。」 今天比赛的各个项目半决赛和决赛，都安排在明天。 男队那边应该会先拿牌，今天要比的男子自由式400米项目，算是男队优势项目。决赛时间在女子自由式接力赛之前，如果他们顺利拿下金牌，今天说不定不止两块金牌。 女子混合泳400米项目夺牌的机率很高。 「我现在不紧张了，高手对决谁怂谁就输了，我爸妈这会在家看比赛呢，不能给他们丢脸。」高珠抬高下巴，自信一笑，「我说了，要拿个奥运会的冠军金牌让他们看。」 元锦低笑了声，和她一起做准备。 梁琨瑶正在恢復体力，苗念真在一旁帮她放松肌肉，两人看到元锦和高珠过来，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晚上9点半，女子自由式4x100米接力赛预赛开始。 元锦她们在第三组第4道。 高珠第一个下水，抢先转身回游，比排在第二的对手快了三分之一个身位。 交接棒后苗念真接棒出发，华国队保持着领先的优势，在第二棒交接后比第二名快了一个身位。 第三棒、第四棒，华国队以绝对的优势拿下小组第一，总排名第一，进入决赛。 从赛场上下去，几个人累的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梁琨瑶和元锦。 她们连续参加了两场比赛，中间休息的时间非常短，能够拿下第一几乎是突破了体能极限。 回到宿舍，元锦打完一套拳，看到傅苍髮了消息过来，主动给他打过去。 宋云策也来了，傅廷骁估计是放心不下老爷子，也跟着一块来。 他在这一年当中，跟着京市公安局的干警，做了一百多场的防止校园霸凌活动。他的粉丝也很给力，将这个活动带到了各地，今年上半年的校园霸凌调查数据显示，比去年下降了4%。 和傅廷骁一起陪着老爷子来看比赛的，还有傅廷骁的助理，他的现任女友。 两人在谈地下情，粉丝还不知道他们交往的事。 「我跟爷爷还有云策回到酒店了，爷爷让我跟你说，能拿冠军就拿，拿不到也不要勉强身体更重要。」傅苍裹着笑的声音灌进耳朵里，「爷爷还说，公司开始赚钱了，没有奖金你也是个富婆不用太拼。」 元锦含笑答应下来，跟他扯了两句结束通话，锁上手机倒头睡觉。 老爷子这两年一直在关注游泳的各个赛事。估计是以为她在预赛时，打破卡桑德拉创造的世界纪录，是因为不服气，专门让傅苍给她打电话。 第202页 老人家说话喜欢绕弯子，明着说不缺钱不用拼，实际上是希望她不要有压力。 元锦是真的没有压力。 她的魂体比普通人要强大的多，相应的，她的体能也比其他运动员要强很多。 卡桑德拉算是能跟她一较高低的优秀运动员，她不会觉得有压力，反而感到高兴。有对手才能让自己不断进步，相信卡桑德拉也是一样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10点半，第一场决赛开始。 元锦和梁琨瑶做好准备后，跟卡桑德拉她们遇上，大家简短交流了几句，约好半决赛后互加联繫方式。 「元锦，我现在真的怀疑你不是人了。」梁琨瑶拉着她运动服的袖子，小声嘀咕，「你的外语为什么这么好？」 之前参加世锦赛、短池世锦赛也有一堆的外国选手，想要跟她们攀谈，每次都是翻译老师帮忙翻译。 今天翻译老师也来了，只是没跟着她们，没想到元锦自己跟人交流毫无阻碍。 「我的文化课一直没停过啊，有时间就上网课，外语是陆上训练时拼命听。」元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会参加高考，随便考上哪个大学都行，特招的学校我还没定要去哪一所。」 她18岁了，这个年纪应该上大学。 冠军有很多的学校想要特招进去，给她发特招录取通知书的学校，一共有四所，她还没想好去读什么专业。 大学里的专业她很多都没学过，选太离谱的不好，成绩会跟不上。 选不离谱的就得离开霖市。 「你就算全国最好的那几所。」梁琨瑶压低嗓音笑，「来做我的学妹也行。」 元锦含笑点头。 10点50，女子蝶泳10米半决赛开始。 卡桑德拉和元锦的速度几乎持平，两人同时出发同时转身，现场的气氛紧张的都没人喊加油。 最终，元锦以0.02秒的优势，再次赢过卡桑德拉。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欢声雷动，熟悉的乡音大声喊着加油。 元锦和梁琨瑶一起退场，出去后马上给她做心理干预。她落后阿米莉亚0.01秒，排在第四，出水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阿米莉亚也是勐将，我恐怕没法跟你分冠亚军。」梁琨瑶抓着元锦的手，浑然不知自己用了多大力，「元锦，你一定要保住金牌，我不行了。」 「0.01秒，说明她的手比你的长一点罢了，不用这么沮丧，你落后卡桑德拉也只有0.03秒。」元锦忍着从手腕上传来的痛，小声安抚她的情绪，「记不得我们在高原集训时，你有三次比我快。」 年初高原集训，梁琨瑶有三次测试的成绩比她好。 「记得，我那是运气好，也没比你快多少。」梁琨瑶手上的力道减轻，「我真的害怕自己掉链子。」 上一届奥运会，她拿了亚军，跟卡桑德拉的成绩相差了0.23秒。 距离大压力小，这次她们四个的成绩都非常相近，她没法轻松。 「不会，你的竞争对手一直是你自己，而不是卡桑德拉。」元锦觉察到她放松了许多，笑道，「自由式100米也是她的强项，你想想，是不是更可怕。」 她们都报了女子自由式100米的项目。 「确实非常可怕。」梁琨瑶愣了下，整个放松下来，「反正都是死，我不紧张了。」 卡桑德拉的短距离项目非常牛，女子自由式100米的世界纪录，目前还她三年前创造的。 元锦眯起眼故作严肃，「真不紧张了？」 「不紧张了，决赛后还会遇到她，我总不能退赛吧。」梁琨瑶搂住她的肩膀笑，「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有你在，遇到谁我都不会害怕。」 元锦佯装嫌弃，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次奥运会有跟队的心理医生，她正好跟梁琨瑶在一起，顺便给她做心理干预。 卡桑德拉是所有参加短距离项目的女运动员压力来源，她是一座高山，是曾经的不败神话。 有压力很正常。 回到休息区放松没多久，男队拿下游泳比赛的第一枚金牌，大家都跟着欢唿起来。 紧接着，女队也拿了一枚金牌，给今天的比赛开了好头。 女子自由式4x100米决赛安排在最后一场，元锦和梁琨瑶的体力恢復过来，再次投入比赛当中。 最终，她们不负众望，拿下该项目的金牌。 一早上三块金牌的成绩，现场几乎要被华国的国旗淹没，国歌声整齐而嘹亮。 元锦和梁琨瑶她们一起披着国旗致意，再次感受到从灵魂发出的震颤。 她的前世，一定是个游泳运动员。 随着赛程推进，各国的优势项目陆续开赛，金牌的角逐越来越激烈。 为期9天的奥运会游泳项目赛事全部结束，华国游泳队共拿下16枚金牌，8枚金牌，6枚铜牌的佳绩。 这也是奥运会歷史上，华国队拿到的最好成绩。 此次奥运会，梁琨瑶夺得200米混合泳金牌，高珠则是女子自由式200米的金牌，苗念真拿了仰泳200米的金牌。元锦除了夺得蝶泳100米、200米的冠军，还拿了自由式50米、100米、400米、800米的冠军。 元锦以奥运会七枚金牌在手的成绩，被媒体称为泳坛的神话少女。 赛后接受採访，记者笑问元锦有什么感想。 她想了想，正儿八经地说，「下一届奥运会，希望金牌数能再涨几枚。」 第203页 轮到高珠，她看了一眼元锦，笑着说，「我在想元锦把所有奖牌都挂在脖子上，会不会伤到颈椎。」 大家瞬间笑倒。 …… 奥运会完美落幕，华国荣登金牌榜第一，奖牌榜第一。 所有奥运健儿回国后，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各种表彰接踵而来。 一个月的休息时间结束，元锦回到省队，按照当初的设想，开始主攻蛙泳项目。 新的训练方式让省队往国家队，输送了许多各个项目的优秀种子选手，但女子蛙泳项目子大神退役后，一直没有出现特别强的选手。 奥运会期间，最好的成绩是铜牌。 另外几种泳姿都有天赋好的选手，在国内赛事上冒头，相信到下一届奥运会一定能拿到更多的金牌。 转眼又过一年，元锦参加了高考，成绩过了一本线。 她在特招自己入学的几所高校里，选了最好的一所，填报自己的志愿。 录取通知书送到她手上当天，她带着宋云策和傅苍，回了原身的老家。 爷爷的墓四年没清理过，上面长满了杂草。 元锦他们动手清理完杂草，在墓前铺上野餐桌布，摆上水果和酒菜。 「人死了会知道家人的想念吗？」傅苍在墓碑前坐下，抬头看向远处，「能的话，我奶奶应该会很高兴，我的高考成绩不错，比她要求的都高。」 他考了不错的大学，不过还是听爷爷的安排，出国留学。 「心诚则灵。」元锦也坐下来，拿出自己列印的各种照片，一张一张放好。 执念太深的人，不会轻易离开鬼城去轮迴。 世上没执念的人太少，鬼城永远热热闹闹，去轮迴的魂魄总是不如新住进去的多。 「那我回去后也要去拜祭下奶奶。」傅苍高兴起来，「小叔要结婚了，他的婚礼后我就出国。以后你去哪儿比赛提前说，哥哥去现场给你加油。」 「当我哥哥可没这么容易。」元锦斜乜他一眼，继续往地上放照片。 宋云策默默给了傅苍一个白眼，低头帮元锦往杯子里添酒。 开元一年前就实现盈利，目前的触角已经深入到专业的远动器材领域，给阿姐设计的泳衣目前是国家队专用的训练泳衣。 除了运动服饰和器材，他还拓展了其他的业务，阿姐不管想做什么都没后顾之忧。 「我就嘴上说说。」傅苍本能绷紧嵴背，「真让我当，我也不敢。」 元锦笑了下，没接话。 傅苍和宋云策一样，在她眼里都是小孩，能让她称一声哥的人没出现过。 新一年的国内三大赛事，元锦换了主攻项目，再次拿下所有冠军。之后是世锦赛、世界盃赛、短池世锦赛、奥运会。 成为游泳运动员的第七年，元锦再次在奥运会上拿下8枚金牌，创下不败神话。 25岁这年，元锦宣布退役。 退役后的元锦继续攻读研究生，毕业后，她顺利进入国际游泳联合会工作。 30岁这年，元锦成为国际游泳联合会第三个女性副主席，一直到40岁生日前，都在为游泳运动出谋划策。 华国游泳队在她的远程指导下，已经成为一支可以称霸泳坛的队伍，在国际赛事上无人能比。 从国家组织集训发展到自己找教练训练，有比赛时代表国家参赛，无论是集体还是个人，都记得元锦的名字。 几十年的时间里，她在奥运会上所取得的成绩，无人打破。 40岁生日越来越近，元锦的生命流逝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生日这天，她和宋云策切完蛋糕，回到书房仔细数完自己拿过的金牌，微笑阖上眼。 恍惚中，耳边响起宋云策的声音，「阿姐，你没和我说再见。」 她愣了下，心想不说才是对的，毕竟他们再也不会见到彼此。 意识消散前一刻，少女温柔甜糯的嗓音穿耳而过，「阿姐，选我！」 她是谁，为什么要选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是新的故事~~~~~女主的职业是深度调查记者~~~ 第83章 083小娇妻 「夫人, 只要你签了离婚协议，你就能拿到一千万的补偿金，还有这套价值两千万的公寓。」男人的语气透着几分讥诮, 「你也别不知足, 和沈先生结婚的这三年, 拿到了不少资源，没红起来是你自己没本事。」 元锦抬了下眼皮，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向说话的男人。 「你别这么看我, 两年四个大牌代言，其中一个还是红血品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男人觉察到她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口烟，笑道，「一千万现金也不少了，毕竟你也没付出什么。」 沈骞也是多此一举，非要跟她去领结婚证，明明签了协议弄本假证就能把老爷子煳弄过去。 要是没领证, 协议到期大家银货两讫各回各家, 屁事没有。 这多了一本结婚证, 对方死乞白赖不肯离, 麻烦死了。 「我没付出什么？」元锦笑了下, 目光滑过站在他身后的魂体，伸手拿走桌上的离婚协议。 协议是男方沈骞拟的，离婚的理由是没有感情，性格不合。根据他们签署的婚前协议，离婚后, 女方有一千万的补偿金，一套两百平米的平层公寓。 除此之外，女方现在开的劳斯莱斯库里南，也赠与女方。 第204页 元锦看完协议再次抬头，看向男人身边的魂体。 「阿姐你别误会，你没有夺舍。我们结婚是因为他爷爷生病，现在他爷爷做完手术身体康復，所以要离婚。」女人飞快跑到元锦身边坐下，乖巧解释，「签了也没法马上离婚，有离婚冷静期，你签字这些人才会走。」 这些人？元锦回头，看到入户门两侧竟然还站着四个保镖，嘴角抽了抽。 「我签，回去告诉沈骞明天上午9点民政局见。」元锦拿起笔，偏头看身边的魂体。 她的名字自己都不知道，签个鬼。 「谢元锦。」女人脸红起来，捂着嘴眼睛弯弯地看着元锦笑，「我有35年的寿元，阿姐你还有10年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虽然短了点，但是我有钱。」 元锦被她逗笑，唇角弯了弯，利落签下谢元锦三个字。 对面的律师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吓到，后背莫名蹿过一抹冷意。 「两份协议都签完了，你们是不是该滚了？」元锦丢下签字笔，放松往后靠去。 律师拿起两份协议，见她都签了字，飞快收进的文件袋内，「房子、车子的过户手续，要在拿到离婚证后才开始办理，请谢小姐知悉。」 元锦略略颔首，单手撑着下巴看他，似笑非笑。 男主还挺谨慎的，要拿到离婚证才肯将房子和车子过户，婚后估计也没什么财产让自己分。协议上说，原身还签了婚前协议，大概率打官司都没用。 律师和保镖鱼贯离开，客厅转眼安静下去。 「阿姐，我时间不多了。你要玩的开心点，10年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别委屈自己。」女人笑着站起来，对元锦开心挥手，「再见。」 招魂铃发出叮铃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又消失不见。 女人的魂体消失在虚空之中。 元锦懒散靠向靠背，习惯性看向自己魂体上的纹身。又多了一瓣粉色的花瓣，颜色和之前的一样，没有深一点也没有浅一点。 她伸出手，白色的彼岸花自掌心缓缓升起。在上个世界得到的功德没有之前的多，点金石倒是不少，苦泪得了一滴，是名为病的苦泪。 病……她在上个世界被病痛折磨？应该不至于吧？ 元锦收起彼岸花，看向出现在虚空的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沈骞，就是拟定离婚协议的那位，原身是女主，叫谢元锦。 谢元锦是个演员。大二时因为一部青春片走红，之后签约经纪公司，成为聚星影视的艺人。不料她刚签约就被公司雪藏，答应好的资源从女一变成了女四。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她的形象跟公司一姐撞款，公司签她是不希望她抢一姐的风头。 熬到三年合约期满，谢元锦也从电影学院顺利毕业，此时却被爆出她当小三破坏他人婚姻的黑料。还有人爆料，她刚走红那会，打伤了片场的一个场务，害对方瞎了一只眼。 谢元锦由此开始黑料缠身，不巧，养母这时被诊断出患了绝症。为了赚钱给妈妈治病，她什么角色都接，什么商务活动都去。 在一次商场开业活动中，她因为低血糖晕倒，遇到了男主沈骞。 沈骞对谢元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好感，于是让人调查了谢元锦。 知晓谢元锦的困境后，沈骞找到她提出协议结婚，哄病重的爷爷去做手术。协议时间是三年，这期间沈骞负担谢元锦妈妈治疗的一切费用，给她影视资源，结束后还会给她一笔钱。 谢元锦正走投无路，面对这样的合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领证后，他们每周去一次沈家，陪沈骞的爷爷吃饭散步，扮演新婚恩爱的小夫妻。 三年的接触，让谢元锦不可自拔的爱上沈骞，然而沈骞从头到尾都只当她是合作伙伴。 协议到期，沈骞拟定离婚协议要求谢元锦去离婚，谢元锦以工作忙为由拒绝见面。如此拖了半年，沈骞忽然不再提离婚的事，也不见谢元锦。 谢元锦渐渐死心，留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搬出沈骞送给她的公寓，签约沈骞竞争对手的公司。 沈骞却在这时，发现自己早在初见谢元锦时，就对她一见钟情。为了挽回谢元锦，他开始频繁以爷爷想见她为由，要求谢元锦完善售后。 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明朗，开始暗中交往。就在这时，谢元锦的养母病情恶化，抢救无效撒手人寰。 沈骞陪着谢元锦给办理后事，意外发现她妈就是当年害得爸妈离婚的小三，谢元锦有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打击来的太突然，沈骞一时间乱了方寸，又在无意间撞到父亲跟谢元锦见面的一幕。 他彻底失去理智，趁着自己醉酒逼问谢元锦，跟他的父亲是什么关系。 谢元锦知道养母曾是小三的事情败露，不管沈骞怎么逼问都不肯说。 沈骞发疯占有了她，之后警告她只要他需要，她就必须出现不然就公开他们之间的亲密视频。谢元锦为了不刺激到沈骞的父亲，默默忍受下来。 畸形的感情持续了一年，谢元锦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借着出国工作的机会制造事故假死。 消息传回国内，沈骞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开始封闭自己，拒绝跟任何人交流。 五年后，谢元锦带着女儿回国参加弟弟的婚礼，意外遇到沈骞的老对手。对方手里正好有个项目缺个女主角，力邀谢元锦出演。 第205页 谢元锦考虑再三，同意接下这部戏。 随后沈骞的这个对手的父亲病重，谢元锦带着女儿前去探望，遇到定期到医院体检的沈骞，被他拖进洗手间再次发生关系。 沈骞再次得到谢元锦，却发现她成死对头的妻子，还给对方生了个女儿，愈发的变本加厉。他命令她，除了拍戏之外的时间必须随叫随到。 他还警告她，他们只是签了协议没有领取离婚证，他们还是夫妻。 谢元锦担心他会伤害自己的女儿，不得不答应他变态的要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两年，谢元锦再次怀孕。 沈骞一直误会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从未去鑑定，也不敢去鑑定。 知道她怀孕后，他逼她把孩子打掉，医生却告诉他这个孩子不能打。原因是孕囊生长的地方发生病变，强行用药物让孕囊脱落有可能引发大出血。 为了不失去谢元锦，沈骞同意她生下这个孩子，并着手筹备婚礼。 谢元锦此时已经受够他的不讲理和独断专行，带着女儿再次跟他的死对头出国，从此音讯全无。 两年后，沈骞遇到带着两个孩子的死对头，从他口中得知谢元锦因为患上绝症已经身故，两个孩子都是自己亲生的。谢元锦也不是他妹妹，而是被收养的弃婴，故事结束。 元锦被剧情的结局噎到，抬手打碎剧情，闭上眼接收原身的记忆。 距离沈骞提出离婚已经过了三个月，原身还没跟新公司签约，目前在谈。 她对当演员不感兴趣，十年时间……做点什么好呢？元锦抬手捏了下太阳穴，心底隐隐约约冒出来一个念头—— 当记者。 原身黑料缠身是因为那些记者颠倒黑白，因为话语权被更有权有势的人掌控，澄清无门。 这个念头从出现到变得强烈，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元锦直觉自己没死之前，应该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记者，不然不会放着出名的工作不要，反而想当吃力不讨好的记者。 她睁开眼定了定神，起身去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 彼岸花中的点金石随时可以兑换出来，她不缺创业的资本，但是缺资质。 首先，她需要一本《新闻採编从业资格培训合格证书》，该证的报考时间是7月中旬，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其次，她得有一家，符合办理广播电视节目制作许可证条件的公司。 元锦上网查了下相关的资料，列出书单，起身离开书房。 下楼拿车到附近的书店把要买的书全买下来，她看了下时间，根据原身的记忆找地方吃饭。 原身跟沈骞假结婚后，并没有过上豪门少夫人的富贵生活，喜欢吃的还是一些名气不大的苍蝇馆。 元锦选中一家叫张记的小饭馆，开车过去。 这家店的门脸很小，外面也没有停车的地方。她在附近停了车走过去，一进门就被人撞得差点摔出去。 「兔崽子还想跑！每次都说我家的菜里有头髮，老子是个光头哪来的头髮！」穿着厨师衣服男人追过来，一把抓住男人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厨师打人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先坐着吃饭的人，纷纷掏出手机拍摄。 元锦眸光闪了闪，也拿出手机拍摄。 看样子像是来碰瓷的？ 第84章 084小娇妻 被厨师抓住的男人看着30来岁的模样, 体格精瘦，看到有人拍摄视频立即骂骂咧咧。 厨师不甘示弱，一时间乱闹闹吵成一团。 大概是担心厨师一个人打不过, 后厨又跑出来三个人。其中两个拽着那个要逃的男人, 死死捂住他嘴巴不许他说话,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拦着厨师不让他打人。 「都好好说话，再闹我就报警了。」有客人看不下去，出面制止双方越来越过激的行为, 「打人犯法，你们真打了他，明天这店就得关门。」 按着男人的一男一女，迟疑松开手，神色讪讪。 「卫生不达标你们还有理了是吧，报警，今天必须报警！」被抓住的男人终于获得自由，马上趾高气昂地看着厨师，「我告诉你, 回去就给你这家店打差评。」 「我家的店随便市场监督管理局怎么查, 有问题要整改我认, 但是污衊我的菜里有头髮, 我不认！」厨师大吼一声, 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这孙子这个月在我家点了十次外卖，次次都说菜里有头髮，要免单。我寻思我一光头哪能次次有头髮落进去, 就留了个心眼，这才发现被他讹了。」 元锦抿了下唇，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继续拍摄。 「我已经报警，你要真有证据证明他讹人，他行为就是敲诈勒索。」先前出面制止他们的男人起身走到门口，严肃开口，「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其他的客人可以走，讹人的那个不能走。」 「你谁啊，凭什么不让我走。」男人说着，偏头跟门口位子的两个男人交换眼神，「你又不是警察。再说了，他要是有证据证明我讹他，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就是啊，你谁啊凭什么不让人走。」坐在门口位子的两个男人一起站起来，对着手机嬉皮笑脸地说，「看到没有，这种无良商家饭菜不卫生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这家店以后别来了啊老铁们。」 元锦一听，顿时明白他们是一伙的，搞这家店应该也是事先策划好才来。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流量没下限，还是竞争对手专门请这种所谓的网红，过来搞事情。 第206页 饭是吃不成了，正好看看警察来了之后怎么处理。 她一边举着手机继续拍摄，一边观察双方的反应。 五分钟后。 辖区治安岗亭的警察过来处警，两边各说各有理，争执不下。 元锦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安静看警察处理纠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她也做过同样的工作。 大概是这种熟悉感，让她对处警的警察有种天然的好感。 看到警察查看了厨师的手机后，将闹事的三个男人全部带走，她下意识跟上去。出了门，她意识到自己不是记者也不是厨师的亲人，跟过去没用，不禁扯了扯嘴角。 站在门外发了会呆，元锦往前走了一段路，随便找了家面馆坐进去，要了一份牛肉面。 等着面端上来的工夫，她拿出耳机打开刚才拍摄的视频，从头看起。 按照厨师的说法，应该是他通过自己的手段，证实自己被人讹了，于是约瘦子到店里当面谈赔偿的事。 看完全部视频，元锦摘下耳机，一边吃面一边上外卖app，查看张记的评分。 那家店铺面不大，外卖点单率很高，好几个菜每个月都有200多单，评分也不低。唯一打差评的只有一个帐号，还是连续十次的差评。 从那个瘦子打差评起，张记的外卖点单率明显下降，这个月已经过半，招牌菜点单率平均不到20。 小本经营的生意，一个月少几百单的生意就少赚好多钱，这手段挺噁心。 元锦关闭外卖app，打开直播app，搜索卫生不过关的视频。 随便刷了几个视频，她退出app过了会再打开，平台根据她的浏览习惯，马上推了一堆内容差不多视频过来。 张记的直播也在其中。 元锦扬了扬眉，翻看该帐号发布的所有直播和短视频。 她的猜测对了一半，这几个男人确实是为了流量无下限，打着监督食品卫生的名义，到处找茬。另外一半，是和这个帐号的互动频繁的帐号，也是个开餐馆的，店铺离张记不远。 小餐馆的盈利情况如何她不是很清楚。不过像张记那样的店，一家人一起经营，加上外卖单子，一个月的纯利润应该有个几万。 刚才在店里，从后厨出来帮忙的一男一女，看着像是厨师的儿子儿媳。 拦着不让打人的，像是厨师的妻子？ 元锦琢磨了一阵，吃完面结帐出去，又去了一趟张记。 情况基本吻合她的猜测，这家店是一家人在经营，两个小孩在附近的公立学校上学。平时放学后都会在店里帮忙，非常懂事。 边上的小商店老闆，还告诉元锦一个消息，这条街的小餐馆好几家被网红搞黄没法做生意。 元锦买了瓶水，跟小商店的老闆说了声谢谢，回头去拿车。 回到车上，她拿着手机把先前关注的直播平台帐号翻出来，用手机绕过重叠信息检索了一阵，发动车子去附近的派出所。 厨师和那三个男人还没做完笔录。 元锦在门外站了一会，看到厨师下楼，不疾不徐迎上去，「大哥，你想不想让那几个人渣坐牢。」 「一百来块钱的案子，怎么可能让他们坐牢。」厨师垂头丧气，「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刚才在店里你没被他给撞伤吧？」 「我有证据让他们坐牢，你加我好友。」元锦微笑抬起头，「没撞伤我，跟过来是因为发现了他们违法的证据，你现在就拿进去交给警察。」 厨师听说有证据，顿时精神过来，「真的？」 「真的。」元锦拿走他的手机加了好友，将那三个男人违法的证据发给他，「进去交给处警的警察，他们知道怎么去核实，我留在外面堵人。」 厨师应了声，拿回自己的手机转身往回跑。 元锦目送他的身影又进了大厅，淡定等着那三个男人出来，上前叫住他们，「我的脚受伤了，赔钱。」 「小姑娘，这里是派出所你知不知道，上这碰瓷来你胆子够大的。」领头的瘦子拿了支烟塞嘴里，看清元锦的长相，霎时愣在当场，「你不是……不是那个女明星吧？」 他撞了个明星，对方什么事都没有，竟然还要自己赔钱？真是天要自己发财，挡都挡不住。 「女明星不是人吗，你撞到我害我崴了脚，找你要赔偿天经地义。」元锦微笑伸出手，「检查费和医药费误工费合计两千，转帐吧。」 「哥们听到没有，这女明星竟然碰瓷我这种小老百姓。」瘦子笑嘻嘻靠近过去，「两千？你知道哥几个直播有多少钱吗？就被你耽误的功夫，哥几个少挣好几万。」 「这么赚钱啊。」元锦看到警察跟着厨师出来，脸上的笑容倏然扩大，「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瘦子正要继续卖弄，再次被警察给按住，另外两个也没能逃走，全部被带了回去。 元锦见状正要转身出去，不料被厨师身边的警察叫住，「这位女士，我想请问下，他刚才给我们的证据，是你提供的？」 「是我给他的，我平时喜欢看直播，能帮上你们我很高兴。」元锦大大方方承认，「请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没有，不过核查过程中可能还需要你提供线索，不知道能不能留个联繫方式？」警察说完意识到不妥，尴尬解释，「你放心，不是我要联繫你，我马上叫所里的女警出来。」 第207页 元锦笑着答应下来。 当记者也能跟警察合作。 …… 下午3点，厨师殴打顾客的视频，莫名其妙就上了热搜。 上热搜的视频经过剪辑，掐头去尾，只有厨师冲出来抓人那一段。配上视频的标题和视频制作人的解说，极具煽动性。 元锦听到笔记本电脑发出的提醒，放下手里的考证工具书，伸手把电脑挪过来。 她预料到视频有可能会被恶意炒作，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要脸，颠倒黑白都不止分明是看视频说话。 元锦看完被剪辑的视频，找到最初发出剪辑视频的帐号来源，眉头不自觉拧起。 该帐号来自一家传媒公司，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将直播平台上的短视频、直播，二次加工。之后再配上惊悚标题发布，假装自己拿到的是第一手的资料，赚足kpi。 视频上了热搜大约半个小时，京市公安局官微发布警情通报，详细通报发生在张记饭馆的事件原委。 这条警情通报的微博，转发量只有不到一千，而掐头去尾的视频转发量已经超过20万。 无数网友在那条微博底下，痛斥商家无良，卫生不合格还不许差评。 元锦面无表情，将自己查到的证据整理出来，用原身的号发布原版视频，警察处警的录音。除了这些，网红敲诈勒索的证据，以及他们发布在个人号上的炫富视频，也一併发出去。 她连发了三条微博，名字就叫《现场》。 原身在娱乐圈黑料缠身，黑粉多如牛毛，第一次参与这种热度很高的时事，平台方为了吸引流量，没审核就将她的微博送上热搜。 完整视频和录音以及那几个声称被打的网红，以往的劣迹都被摊到网友面前，那条经过剪辑的视频当即删除，继续岁月静好。 元锦记下这家公司的名字，针对网友质疑她为了红另闢蹊径的评论，一律不看。 她不会继续当演员，她要做的是现场记者，让更多事件的真实现场被人看到。 …… 次日上午9点，元锦赶到辖区民政局，沈骞按时出现。 元锦漫不经心地打量对方一番，打过招唿一块进去领号牌排队，等待办理离婚证。 她没死之前应该是没结过婚，看到丈夫出现，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想尽快解除婚姻关系。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沈骞看着身边仿佛陌生人的妻子，脸上浮着浓浓的不悦，「之前不是一直没空跟我来办手续？」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明星？竟然去街边的小饭馆吃饭，被人拍了都不知道。 「我现在有空了啊。」元锦偏过头，坦然扬起唇角，「沈总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之前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沈总见谅。」 她没什么想说的。 剧情介绍里，没说昨天之后的三个月发生了什么，沈骞为什么忽然不提离婚的事。 她可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有个老公。 10年时间才多久，多个老公简直是累赘。 第85章 085小娇妻 离婚手续办的很顺利, 负责办理离婚证的工作人员，没有提醒任何关于冷静期的内容。 元锦拿到离婚证，跟沈骞说了声再见, 神清气爽地走出民政局去拿车。 没有冷静期更好, 万一中途沈骞变卦, 她还得费心思打官司起诉离婚，麻烦。 「谢小姐好像变了个人？」律师李默迎上面露不虞的沈骞，远远看着元锦的背影，压低嗓音说, 「昨天我去找她签协议，她一开始油盐不进，后来突然就同意签字。」 他和谢元锦接触不多，沈骞和她结婚前签协议见过一次，之后就是协议到期，自己天天求着她签离婚协议。 冷静期不是没有，而是协议到期的第二天，沈骞就预约过来离婚。 后来谢元锦没来，这才没离成。材料已经交过一次, 工作人员应该是有记录, 所以才爽快的给他们办理离婚证。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卦了。」沈骞拧着眉迈开长腿, 眼底冷意遍布, 「在爷爷面前,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准透露半个字。」 谢元锦确实变得有些不一样，她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缠绵和委屈。 那双眼干净，幽深, 再也看不到半丝温情。 李默说的对，她确实像是变了个人。不过这些改变对自己而言，算是好事，这桩婚姻原本就不是因为感情才开始。 沈骞坐上自己的车子，抬手松开领带，嗓音里透着公事公办的清冷，「去把过户手续办了，今后她要卖要搬都不用通知我，也不要让媒体知道我们曾经结婚的事。」 李默哦了一声，弯腰帮他关上车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谢元锦从今往后，不会再跟沈骞有任何牵扯。 一个女人眼里没有了爱，那么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就是个死人。演了三年的恩爱夫妻又怎样，演而已，又不是真夫妻。 …… 元锦离开民政局就开着车到处看办公楼。 开办公司得有办公场所，先租下办公室再去办理各种手续，等手续下来也差不多到了她该去考证的日子。 自己有证比员工手里有证好开展工作，她昨晚熬夜做了计划书，最迟9月公司一定要拿到开播节目的许可证。 花了三天时间精挑细选，元锦兑换出自己的点金石，在新媒体公司聚集的康台区茂业大厦，租下一整层楼当做公司的办公室。 第208页 还顺便买了一套别墅给自己住。 签完办公室的租赁合同，她拿到钥匙，自己绘制好设计图纸，找了家装修公司外包施工。 办公室装修期间，她想起来原身还有一部戏没拍完，老老实实回去拍戏。 原身跟沈骞隐婚的这三年，确实拿到了不少角色，资源看起来也很好，然而一直没有红起来。 元锦上完妆，拿着剧本飞快过了一遍，背下自己的台词出去候场。 「为了红越来也不要脸了，跑去那种脏兮兮的小饭馆吃饭，谁信啊。」同剧组的女演员见元锦过来，阴阳怪气地跟身边人说，「可怜被她利用的店主一家，店都开不下去了。」 元锦弯了下唇角，扭头朝她走过去，倾身问她，「你刚才说我去小饭馆吃饭是不要脸，对吗？」 「你……」女演员被她吓到，脸色瞬间涨红，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吃小饭馆是不要脸，那这世界上不要脸的人可太多了。」元锦直视她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全剧组吃的盒饭也是小饭馆送的，你也一样不要脸。」 厨师一家的店确实已经关门不干。不过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是他们原本就打算搬走，被讹诈只是加速他们关门换地方的决心。 警方抓了敲诈勒索团伙，直播平台上那些无聊的人还是会去打卡，更有过分的，直接跑他们家门口直播。 普通人谁都不喜欢吃饭时，一群网红跟苍蝇一样对着自己直播，关门换地方是明智的选择。 风头过去，新的事情出来，为了流量的网红自然会去追新的热点。 「谢元锦，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得罪我没有好下场。」女演员听出她在骂自己，顿时气急败坏，「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背后有金主。」 「知道就该安分点啊。」元锦又笑，走之前还不忘沖她眨眼，看起来嚣张至极。 女演员气得脸都歪了。 元锦的戏份只剩下不到十场，主要是演跟男主分手后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戏，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因为要配合男主角的档期，因此结局的亲密戏份原身已提前拍完，就剩下职场的内容没拍。 一周后，所有戏份杀青。 元锦卸完妆透过镜子看了眼助理，笑问，「你什么专业的，有没有兴趣换工作？做的好工资会比当助理高一点，不过工作会很累。」 原身没有请私人助理，在拍戏期间照顾她的助理是跟组助理，这个剧组杀青就换下一个剧组。 她也是随口问问，在剧组当跟组助理，工资或许不多但天天能见到明星，还有赚外快的机会。 「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抱歉啊元锦姐。」小助理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跟你一起工作，我很开心。」 元锦笑笑，拎起自己的包拿出手机跟她结算工资。 走出化妆室，导演正在给之前内涵她的女演员说戏。元锦打了声招唿，迳自往外走。 「谢元锦，你等等。」导演叫住她，丢下那个女演员小跑追上她，脸色有些不悦，「给你安排了杀青特辑，你就这么走了？」 「不拍了，你们忙。」元锦微笑解释，「其他人还有不少戏份，停下来给我拍特辑不合适，也没必要。」 「这倒也是。」导演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手里还有个剧本，我觉得很适合你，等我杀青就联繫你。」 这姑娘拍戏挺认真的，也没经纪人帮她接戏，想请她演戏得直接联繫她本人。 「好说。」元锦挥挥手，转身走人。 她不会再接其他的戏，没时间。 上车离开片场，元锦的手机里有电话进来，备註是沈骞的律师。 她脑海里闪过李默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戴上耳机接通来电，「李律师，你好。」 「谢小姐，房子和车子的新证已经下来，你有时间来律所取还是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李默的声音灌进耳朵里。 「让人送过来吧，我没时间过去。」元锦淡然回话，「还有别的事吗。」 这位律师跟沈骞好像是朋友的关系？原身在他眼里毫无可取之处，贪婪又无耻。 不见面对大家都好。 她怕自己听到他嘲讽的话，会忍不住动手打人。 「没其他的事，今天下午7点之前，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你的住址没变吧。」李默的嗓音明显冷了下去。 元锦应了声，结束通话。 她正打算搬，新买的别墅手续还没办完，家里也还有一些地方需要改建。 原身的养母经过几年的化疗，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眼看着没有多少时间可活，她想替原身尽尽孝道。 大人犯的错跟小孩没关系。 对原身来说，她是自己的养母，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她身为子女，不能因为养母犯过错，就和其他人一样指责养母冷落养母。 …… 下午6点，元锦拿到房子和车子的新证件，打开看过后上车去办公室看装修进度。 办公室的风格以简洁为主，当初定的工期是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不知道进度如何。 公司其他的手续还没下来，她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做事非常不方便。 到公司楼下停车下去，大厦保安和两个送外卖的年轻人扭打在一起，地上洒满了食物。 第209页 元锦皱眉打开自己设计的随身拍设备，上前拦住保安，「怎么回事。」 「大厦不准外卖进入，这俩小子脱了衣服想要熘进去，万一丢失什么东西我们得赔偿。」保安见她是女的，喘着粗气解释，「公司规定的，我照章执行不是刻意针对他们。」 「他在撒谎。」外卖小哥抹去嘴角的血迹，指着保安的鼻子大骂，「他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求我们每份外卖给他一块钱，不然不让我们进去。」 「我不是外卖员，我是实习生，在26层的律所实习。」站在外卖小哥身边的男生弱弱开口，「我证明，外卖员说的事实，保安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交钱不让上楼。」 元锦抬手摸了下鼻子，看到外卖员和实习生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拿出手机报警，「真相如何，警察来了会查清楚。」 保安一听，脸色瞬间变脸去抢元锦的手机，「不能报警。」 元锦侧身避开他的抢夺，迅速将手机揣回包里，抓着保安的手利落反剪到身后。 另外的两个保安被她的身手惊到，愣在当场。 「那个实习生，报警。」元锦按着保安沉声吩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打人，都是犯法。」 「哦。」宋云策反应过来，眼神亮了亮，飞快掏出手机报警。 是阿姐。 他能看到阿姐本来的样子，不管她变成什么人，他都能看到她原本的样貌。 警察很快处警，所有人都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外卖员说的情况有一半是真的，另外一半是假的。因为大厦内最近频频发生盗窃案，物业只好下通知不准外卖员进入大厦。个别保安收钱是因为那个外卖员，不是外卖app上的外卖员，而是附近小店的员工。 外卖app上的外卖员好找，附近小店的员工流动性很大。保安不想因为盗窃案被罚款，所以干脆就不让附近小店的员工送外卖上楼。 要上去可以，登记身份信息之外，还要每单给一块钱。 小店的员工不可能自己掏钱出进门费用，于是就有了矛盾。 元锦作完笔录出去，一边想着大厦的失窃事件，一边担心这件事会上热搜，没留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个小尾巴。 走到车旁，她拿出钥匙开了车锁，发现有人跟过来本能出手。 宋云策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按在车上动弹不得。 阿姐这警惕性……也是没谁了。 第86章 086小娇妻 元锦戴着耳机, 一边开车一边给负责办公室装修施工的工头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发生失窃事件。 宋云策安静坐在副驾座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 眼底布满了不易觉察的笑意。 他从出生就在等阿姐, 等了18年, 终于等到她。 「你在律所实习？今年多大了。」元锦结束跟工头的通话，偏头看他一眼，继续专注开车。 这小孩看起来也就刚成年？ 「18岁，我大四了。」宋云策收起手机微笑回话, 「实习还有一个月结束，我可以去你的公司应聘吗？」 阿姐的公司还没装修完，不知道她这次的身份是什么。 上个世界，阿姐在拿下所有赛事的蛙泳冠军后没多久，在训练中给新人示范动作时，导致脚踝骨折。为了不给新人留下心理阴影，她受伤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具体伤情，退役的理由是想完成研究生学业。 在这个世界，她的身份是演员, 开公司可能是想拍电影？ 「我的公司的名字还没註册下来, 办公室也没装修好。」元锦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笑道, 「看不出来, 你还是个学霸。」 18岁就大四，上的少年班？ 「不是学霸。」宋云策脸颊泛起绯红，有些不好意思，「是老师启蒙的比较早。」 他有每一个世界的记忆，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的课程对他来说, 没有任何难度。 「还挺谦虚。」元锦打趣一句，随口问他除了专业之外，还会做什么。 公司的招聘最少得一个月后，应届的学生做事热情会高一点，就怕吃不了苦。有资歷的，要么自己单干要么签约公司，吃流量饭。 请什么人，还真挺头疼。 「除了专业课，其他的学了很多，比如计算机、摄影、新闻採编都有学过。」宋云策老实回答。 在上个世界，他给阿姐拍了很多的照片，偶尔也会为阿姐撰稿。 给阿姐写稿子的人太多太多，不管是喜欢看游泳比赛的还是普通网友，没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学习方向很宽广啊。」元锦轻笑，「我的公司目前还没定好经营方向，你先安心实习，公司发布招聘gg后我会联繫你。」 她得先找个助理，再请个职业经理人和hr负责招聘和其他事务。宋云策年纪太小，嘴上的客套话她不会当真，真来公司应聘再说。 做新闻深度调查，必须得有个给力的法务部，不然天天收法院传票。 「好。」宋云策应声低下头，心底满是无奈。 阿姐并不信任他。 她没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想要获得她的信任，不是容易的事。 说话间，车子停到茂业大厦楼下。 两人下车进去，大厦物业另外安排了三个保安守在大堂，租用大厦办公楼的各家公司员工，陆续结束下班回家。 第210页 元锦乘电梯到租下的28层，装修工人们正在吃晚饭。 她带着宋云策进去看了一圈，坐到工头身边随意打听，「听说楼里发生了许多失窃案件，你们这没什么损失吧？」 「不瞒你说，被偷的楼层里我们这损失最严重。」工头尴尬扯开嘴角，「丢了两包手套，还有一桶涂料和一块板材，我发现后就让工人晚上在这边守夜。」 大门口的地方他就挂了红白塑料布遮挡，原本想着这些工具普通人拿回去也没什么用，谁知道会被偷。 「涂料和板材都偷，这楼里除了我们这一层，还有哪一层在装修？」元锦诧异抬头，「这些东西可不好藏。」 大厦的监控镜头安装不到位，只在大堂和电梯里装了监控，各楼层的公司都不装。 「我让人去打听了，只有我们这一层在装修，其他楼层没有在装修的。」工头无奈摊手，「我们守了好几个晚上，想着把小偷抓了再报警，对方估计也知道我们安排人守夜的事，没再来偷。」 元锦沉吟片刻，抬手看表，「10点大堂的保安会换班，你们一会全部从大门出去，今晚我来守。」 丢失板材和涂料是他们自己看管不利，倒是不用自己承担损失，她是不希望这个小偷继续逍遥法外。 半个月连续作案频频得手，监控里一点踪迹都没拍到。由于涉案金额太小，警察本来不想管，今晚出了斗殴事件，不得不管。 今晚处警的警察说，物业的保安和保洁都排查过，没有作案嫌疑。 他们要忙其他的案子，丢失物品总价不到一千块的盗窃案，实在抽不出警力专门跟这个案子。 不是物业的人，查起来确实麻烦。这人知道工头安排人守夜就不再来，自己既不是装修工人又不是警察，对方如果是这栋大厦里的人，一定会再次下手。 「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我不能答应。」工头本能摇头，「损失点钱财没什么，破案的事情交给警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当儿戏。」 万一小偷见色起意，毁的可是她一辈子。 他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看不得她以身犯险。 「我不是一个人，小宋学过散打功夫还不错，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元锦心底涌起一丝暖意，笑道，「便衣警察也在楼里，你就放心吧。」 工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宋云策，一脸为难，「他就是个孩子。」 俩孩子看着都娇生惯养，他没法安心。 「真没事，我们刚从派出所回来，便衣警察说会时刻留意我们的动静，配合我们一起抓住小偷。」元锦睁着眼说瞎话，「你要不信，我现在就联繫警察让他跟你说。」 工头见她坚持，咬牙答应下来，「那这样，你要遇到了小偷千万不要激怒对方，直接通知警察抓人。」 元锦含笑点头。 工头和工人们吃完晚饭，简单归置好各种工具和用料，一块乘电梯下楼。 元锦和宋云策离开办公区，在外面找了个几个纸箱子堆楼层的内阳台，坐到纸箱后面等着小偷出现。 「我听律所的同事说，物业想要涨物业费，不知道跟这事有没有关系。」宋云策压低嗓音，「听说附近大厦的物业费都涨了，这里还是前年定的价格。租户不同意涨费用，理由好像是卫生做的不好，灯坏了不及时更换，电梯没有按时年检。」 元锦把他说的信息记下来，心里隐约有了怀疑对象，笑道，「别说话，这会人少容易有回声，我们说什么都会被人听到。」 她可不想打草惊蛇。 宋云策乖巧点头，拿出手机调暗屏幕的亮度，靠着墙避开她的视线范围查看大厦的所有监控。 他之前就是按时过来打卡上班，自己的东西随时带走，失窃的事发生后律所换了防盗门锁，就没在管这事。 要不是今晚上遇到阿姐，他没打算自己查监控。 四周安静下去，元锦查到物业公司的註册信息，管理这栋大厦的经理履歷，黛眉微扬。 此人进入物业公司两年，从普通员工升到经理，同时管理四栋大厦，能力很强。 到底是真有能力，还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管理茂业大厦的物业公司，有华国物业开山鼻祖之称，京市大部分的商厦都由他们公司负责。各区设置分公司分散管理，服务定价，理念和宗旨是一样的。 10半左右，保安交接班完成。 元锦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消防通道里隐约传来脚步声。对方发出的动静不大，是这一层楼没人办公，特别的安静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因此才能听到。 宋云策也听到了声音，他收起手机，警惕看向消防通道的方向。 两人屏住唿吸等了一会，脚步声从纸箱后经过，进入还在施工的办公室。 元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出去，打开随时拍镜头，将他们搬动涂料的一幕拍下来，拿出手机给警察发消息。 眼看这两人就要得手，她笑了下，现出身形慢条斯理开口，「两位选的涂料不错。」 「咣」的一下，涂料桶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元锦有心理准备也被吓到，脸上却不见慌乱，「偷了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你们胆子够大的。」 「我们是负责装修的工人，这几桶涂料的颜色不对，我们明天一早就要送去换，你说谁偷呢。」走在前面的男人见她一个姑娘家，冷笑道，「小姑娘，你哪家公司的，不好好加班管什么闲事。」 第211页 「你们来偷我公司的装修用料，还问我哪家公司的，有意思。」元锦敛去笑容，沉声警告，「把东西放下站好。」 「她不会是报警了吧？」另外一个男人忽然变脸，「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宋云策不疾不徐走出去。 两个小偷一看瞬间出手攻击元锦，警察也在这时沖了出来。 回派出所提交盗窃证据做完笔录，元锦把宋云策送到学校，到家已经凌晨。 俩小偷交代的很爽快，有人花钱请他们去偷。 由于偷盗的东西都不值钱，报警后警察压根就不上心。有的公司丢的是没开封的a4纸，有的是订书机，有的是盆栽。 总价值别说2000，就是1000都不到。警察会愿意配合元锦，是因为今晚上的斗殴的根源，是大厦里出了小偷。 元锦洗完澡躺下，不知睡了多久，笔记本电脑发出连续的提示音，将她吵醒过来。 她迷濛睁开眼，伸手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一看，整个精神过来。 今天的微博热搜第一，头条新闻第一，各大论坛热帖全是她的名字——三流女星谢元锦，为免除物业费指使小偷行窃，半夜被警方带走。 她打开微博热搜，配图赫然是她半夜站在警车前的一幕。 除了这张照片，还有她跟着两个女警一起进派出所的照片，看起来真像极了被警方抓获的样子。 元锦把所有和自己有关的报导看了一遍，打开搜索框搜索茂业大厦保安打人。 除了警方发布的警情通报，网上没有任何视频，爆料的都没几个。 换了几种不同的方式和引擎搜索同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几乎相同，元锦顿时明白这是物业公司在甩锅。 负责去行窃的人，是该物业公司经理聘请的小偷惯犯，目的是希望租户为了提升安全，同意涨物业费。 现在好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她身上来，物业管理层素质不行的真相就会被掩盖下去。 元锦正要整理昨天晚上的视频和录音澄清，李默打来电话，接通就听到他说，「沈骞让我问你要不要帮忙撤热搜。」 「谢谢他的好意，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抱起笔记本电脑埋头忙碌。 她可没有给人背锅的习惯。 第87章 087小娇妻 明星犯法、半夜被警察带走, 只这两个要素就足够抓人眼球。#谢元锦被警察带走#的词条早上7点出现，不到8点就冲到热搜第一，后面还多了爆字。 全平台无孔不入投放的剪辑视频, 让早起的网友一大早吃瓜, 元锦疑似被金主抛弃的传言也趁机冒了出来。 元锦忙到一半, 李默再次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和沈先生的合作已经结束，不管是从业务还是私人交情方面, 我们都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元锦有些不耐烦，「替我谢谢沈先生的好意，再见。」 她从来就没有依赖人的习惯。 做鬼抑或是做人，过多的依赖他人只会让麻烦越来越大。 结束跟李默的通话，元锦用半个小时整理好各种证据，登录原身的微博号，将证据发布出去。 除了澄清事实真相，她给宋云策发了条消息，让他帮忙固定证据, 准备事后直接起诉造谣的所有媒体。 澄清视频的时间不长, 她的反应速度远比其他热门事件的主角要快, 然而看到她微博的网友寥寥无几。 元锦耐心等了一会, 看出平台方故意限制她的澄清, 扩大事件影响的用意，黛眉微蹙。 各平台的算法其实差不多，不想让真相出现，只需改动代码便能达到限流的目的。想要绕过他们的算法也简单，利用他们的规则避开限流关键词。 元锦琢磨了一会, 换了个不违法的方式，利用平台算法改掉视频标题。 十分钟后，澄清视频压过造谣的那条，被送上热搜，后面也有个爆字。 女明星半夜被警察带走的瓜，热度刚起来就被全网澄清，明显不符合制造这条谣言的幕后公司利益。 很快，元锦的澄清被删除，谣言那条则保留了下来。 看来茂业大厦的物业公司，是打定了主意要她背锅，把分公司经理为了完成涨价的业绩，不惜犯法的事掩盖过去。 元锦又换了一条代码，依然用不违法的方式将澄清视频和录音，再次发出去。 时间已经是上午9点，上网的网友明显多了起来，她的澄清热度远高于造谣那条，再次冲上热搜第一。 平台方删除澄清，故意闹大此事的用意被网友看破，估计是为了避免被投诉，这次各个平台没有再进行删除操作。 元锦丢开笔记本电脑，起床去洗漱。 如果她不会这些技术，而只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不知会有多绝望？ 像张记的老闆一家，他们都不会技术，用来反击对方的手段，也只是在菜出锅后拍视频证明里面没有头髮。 他们没法发声，没法在网络上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次的事情也给了她一个教训，谁先发布新闻素材，谁就赢了一半。 先入为主在快速碎片化资讯时代，是真相能否被更多人看见的先决条件。 元锦洗漱干净出去，宋云策打开电话。她戴上耳机接通，边说边往厨房走去，「证据都固定了？」 第212页 网际网路大厂家家都有牛逼的法务处，她的公司也要有个法务部，既起诉他人也应付他人的起诉。 「证据全部固定了，第一个发布造谣视频的媒体，是《新快报》的官微，他们现在已经删除了视频当无事发生。」宋云策语气严肃，「阿姐，你是准备起诉他们吗。」 「起诉肯定是要起诉的，不过我现在更想上门讨说法。」元锦轻笑，「你好好上班，一会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结束通话，元锦给自己弄了份早餐，边吃边联繫原身的熟人，打听制造谣言的记者行踪。 她自己也能查到，跟熟人打听是为了维持人脉。 原身被公司雪藏后做过很多兼职，时间最长的是一家小报社。 毕业后，她入职这家报社，一边当娱乐记者挖八卦一边演戏、商演，赚钱给妈妈治病。 她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 「在办公室就好办了，谢谢主编。」元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结束通话，下楼拿车去新快报融媒中心。 她有证据证明，茂业大厦的物业公司联繫新快报帮忙造谣，还有他们的转帐的证据。 但这些证据都是违法得来，不能随意公布。作为新闻媒体报导不加核实的新闻，损失的又不是媒体本身，他们收钱的理由也可以有很多种。 对方不要脸，想要让对方声名扫地，最好的办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午10点半。 元锦将车停到新快报融媒中心楼下，调整好随拍设备，从容进入大堂。 第一个发布造谣视频的记者叫乔梦兰，新快报资深记者，融媒中心副主任，微博粉丝上百万直播平台粉丝也有上百万。 乘电梯上楼，元锦仔细看了下他们报社融媒中心的部门设置，对比自己的公司部门，取长补短。 融媒中心的管理非常松散，元锦随便问就问出来乔梦兰的办公室位置，迳自过去敲门。 「请进。」乔梦兰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元锦扬了扬眉，推开门进去。 「你是？」乔梦兰抬起头，整个愣住。 现在的明星这么不讲武德，直接上门找记者麻烦？她以后不想混了吧？ 「我就是被您造谣的谢元锦。」元锦微笑拉开椅子坐下，「报导未经核实的新闻，侵害当事人名誉权给当事人造成损失的，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二十五条规定，我有权要求乔副主任停止侵害，恢復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 乔梦兰噎住，定定看着上门找茬的元锦，眼底的讥讽越来越清晰。 她可是老媒体人，靠的是笔桿子吃饭，像元锦这种只黑不红的明星，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谢小姐，你损失了什么请问？」乔梦兰往后一靠，嘲讽道，「我是在帮你，要不是今天早上的视频，谁知道你谢元锦是谁。」 「看来乔副主任是个善良的人，不顾事实侵犯他人权益，竟然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元锦保持着微笑，慢悠悠解释，「我的损失很严重，因为你造谣我被警方带走，让我损失了一个小时的睡眠。损失了一个小时的理财黄金时间，造成直接损失一千万。」 她在小世界做鬼就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记者。 被造谣的人是自己，还算是有能力给自己闢谣，如果被造谣的是普通人，跟他们对抗简直毫无还手之。 记得在某个小世界里，她跟着的小孩父母，就是被这些道貌岸然的记者给逼死的。那个地方的经济一直不好，后来在扶贫干部的带领下，终于靠着种植果蔗脱贫。 记者的一篇关于他们种植的果蔗，重金属超标的报导，让整个县的果蔗卖不出去，农户倾家荡产。 事后检测结果出来，该县的果蔗送检样本中，未有检测出重金属。 报导此事的记者道歉都没有，两万多果蔗种植农户，欲哭无泪。 「我如果违法，麻烦你直接去法院起诉，而不是上门闹事。」乔梦兰听到损失了一千万，隐隐觉得不安。 谢元锦是不红，可演员的收入是普通人不能比的，万一真损失这么多自己可能赔不起。 幸好自己在办公室里装了监控，等她走了，她就剪辑监控发到网上，让她身败名裂。 「我作为被造谣的当事人，上门要求你道歉合理合法。至于你报导未经证实的虚假新闻，侵犯我的名誉权一事，我会起诉不用你提醒。」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乔副主任如果觉得我违法，欢迎报警。」 大概，自己是第一个敢上门叫板的人，乔梦兰明显没有应对经验。 今后自己可以把她的应对当成是反面教材，教导公司聘请的记者，让他们知道被找茬时要怎么应付。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乔梦兰气得胸口疼，「给我发视频的人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有联繫你核实是我失误。」 混娱乐圈的人，谁也不知道她背后是不是有金主。 「只是失误？」元锦抬了抬眼皮，「乔副主任刚才还说，没有你，都没几个人知道我谢元锦。这是你对待工作失误时的态度，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这家报纸报导的新闻，全是造谣作假。」 「对不起，我今天早上的报导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深感抱歉。」乔梦兰站起来，面无表情致歉，「我现在要工作了，还请谢小姐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第213页 元锦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给气笑了，「我被你影响到失去工作，你的工作看起来却很稳，这似乎有点不公平吧？」 她的道歉毫无诚意，甚至没有任何歉疚之心，真轻飘飘放过她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跟自己一样的受害者。 元锦不走也不闹摆明了不满意她的态度，事情很快传到主任耳朵里。 半个小时后，元锦被请到融媒中心的会议室，几个领导一起出面劝解她接受乔梦兰的道歉。 融媒中心的其他员工，甚至在微博和直播平台，开了直播让网友看元锦上门要说法之事。 元锦歪在椅子里，拿着手机一边看直播平台和微博的网友反应，一边听融媒中心的主任等人念经。所有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发道歉微博此事揭过去，希望她不要不识好歹。 「看来贵社从上到下都认为做假新闻是小事，不谈了。」元锦锁上手机屏幕，双腿一收，潇洒离开会议室。 就是因为这种记者太多了，才会让恶人越来越嚣张。 …… 中午2点，乔梦兰发布了一则道歉微博，一起发出来的，还有元锦上门要说法的监控视频。 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刚平息，半天时间不到她又上了热搜，还跑去报社欺负记者，愤怒的网友瞬间沖了元锦的微博。 元锦正在做考试笔记，听到笔记本电脑发出的报警声，登录微博发出同样的视频：《现场》。 在她拍摄的视频中，乔梦兰咄咄逼人，一副报导元锦是给元锦面子的嘴脸，才被乔梦兰牵着鼻子走的网友被激起众怒。 乔梦兰没想到元锦留了一手，下午下班时间还没到，报社那边的处理结果出来，直接开除。 元锦看完新快报官微发布的道歉信，对乔梦兰的处理结果，推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书做笔记。 这一次的反击反转速度够快，但是新闻报导除了快，还得真实。 她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做完一个章节内容的笔记，原身的闺蜜和最早签过的经纪人发来语音消息，关心她的情况。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元锦靠着椅背，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窗外，「我决定退圈了，改行当记者。」 闺蜜很快笑着调侃，「你本来就是八卦记者。你觉得做什么开心就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的条件不当演员，有点可惜了。」原经纪人有些遗憾。 元锦听完她们的语音，又发了一条过去，「没什么可惜的，我现在过的很好。」 发完，这俩人很快回復她。 她听完笑了笑，继续看书做笔记。 此事彻底平息，元锦的粉丝涨到两千万，多数网友关注她是为了看她下一部戏的资源，到底是什么。 在粉丝眼里，她搞新快报的副主任，不是为了给自己正名，而是为了红。 元锦浑不在意，不发微博也不签新戏和代言。 6月底，办公室的装修进入尾声。元锦定好了软装和家具，从医院将原身妈妈接到别墅照顾，同时埋头准备考试。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开展工作，她收购了原身挂职的《京华早报》。 报社收购程序拖到10月底才完成，新申请註册的众铄传媒文化公司，也办理清楚手续招聘了各部门的主管和员工。 得益于原身被雪藏那两年做过很多兼职，毕业后这几年还一直在报社挂职。考试报名由报社帮忙上报通过，现场确认也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考试之前得去参加培训。 入冬后，原身妈妈的状况越来越差，生命也渐渐走到了尽头。 元锦结束晨练，照例去给原身的妈妈准备早餐。 原身妈妈患的是肺癌，医生说大概过不了冬天。她的身体也日渐衰败，疼痛让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有自己做的流食还能吃上一两口。 做好早餐端去妈妈的房间，她已经醒来，抱着一本影集虚弱靠在床头，「元锦，妈妈有话要跟你说。」 「好。」元锦坐过去，温柔握住她的双手，「慢慢说，不着急。」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走之前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妈妈颤巍巍开口，「我的女儿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你不是她。」 「她很好。」元锦一点都不意外她会发现自己不是原身。 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一辈子，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用了心就能分辨出来。她很努力的在掩饰，希望妈妈能走得平静一点，没想到还是穿帮了。 「你也是好孩子。」妈妈笑了下，眼角滚下热泪，「知道她好，我就放心了。」 元锦看到她的魂体正在脱离，难受闭上眼。 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由远及近，耳边听到女人温柔的问候，「阿姐，你还好吗？」 元锦睁开眼，看到她们母女相拥在一起，微笑点头。 她很好。 看到她们母女团聚，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 「阿姐再见，我带妈妈走了。婆婆说，会给我们再做一世母女的机缘。」女人挽着母亲的臂弯，开心挥手，「走了啊。」 元锦略略颔首，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虚空里，掏出手机通知殡仪馆安排车子过来。 有执念的人，即使进了忘川也很难放下，马上就去轮迴。 第214页 原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没想到她们还有一世母女的缘分，挺好。 这一世她们不是亲生母女，母亲因病而亡，原身的寿元也只有35年。希望在新的世界她们能有血缘关系，健康一点，长寿一点。 妈妈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元锦自己一个人操持完所有事，平静走出墓园。 她不喜欢送别，无论是自己熟悉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亡魂。 …… 1月上旬，元锦的资格考试成绩出来，顺利通过资格考试领到了资格证。 当初造谣她被警察带走的媒体，她挨个告了一遍，累计收到赔偿金五百多万。 被收购后更名为《京华快报》纸媒部门，增加了民生帮帮忙板块。公司和京市电视台都市频道合作的民生节目《现场》，也进入拍摄制作阶段。 公司的融媒中心是元锦亲自带的部门，有记者证的员工有3人，新闻专业毕业的应届生5人，剪辑、摄制、后期也分别有2人。 法务部交给刚拿到律师证的宋云策负责。 寒假前夕，网上爆出来一段时长两分钟的霸凌视频，一名穿着校服的女生被人按在墙上扇耳光。打人的男生，大声辱骂该学生是小三，勾引他的爸爸害死他妈妈。 小三、原配死亡、师生恋……每一个关键字都带足了爆点，瞬间席捲网络。 元锦找出视频发布的最早时间，带着摄像和记者，立即奔赴事发地。 第88章 088小娇妻 高中女生和老师产生感情, 插足老师的婚姻，导致老师的原配抑郁自杀的新闻报导，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从全国各地赶到事发地, 想要採访当事人的记者, 堵在事件中被打的受害人所住的医院住院部楼下, 吵吵嚷嚷。 元锦带着记者和摄像，比这些人先一步进入医院，但没能徵得当事人的同意，进行採访。 女生在精神科的诊断结果是深度抑郁, 在他们来的路上有过一次自杀行为，被护士发现及时抢救回来。 「阿姐，她不接受採访，我们要一直耗下去啊？」记者郑思怡小声嘀咕，「楼下来了上百家媒体的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上来了。」 摄像简棠也看着元锦，欲言又止。 「现在不是如何说服她接受採访的问题，而是要怎么说服她接受抑郁症治疗。」元锦按了下眉心，交代道, 「你俩把设备收起来, 我去找女生的妈妈聊聊, 给她办理转院。」 不能继续在这个医院住下去, 从各处赶来的记者, 一定也会像她们一样想办法混上楼。 「那你快去，我们俩在外面等着。」简棠的眼里冒出亮光，「一定要说服女生的妈妈。」 元锦笑了下，抬手敲了敲门，推开房门进去。 医院床位紧张, 并没有给女生安排单独的病房。她住的房间有两张病床，另外一个床位上住着个刚生孩子不久的姑娘。 「祝双妈妈。」元锦坐到女生妈妈身边，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她在记事本上打了一段话：楼下来了很多记者，你别说话，不然会刺激到祝双。她的情况很严重，我知道孩子一定是被冤枉的，你想救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去给她办理转院。 祝双妈妈惊疑不定地看着元锦，半晌，迟疑点头。 元锦松了口气，又打了一段话递过去：住院部有三个出口，我们可以从运送医疗垃圾的出口出去，你先联繫愿意接收她的公立医院。如果联繫不到，就去私立医院，办理住院时最好提醒一下医护人员，随意泄露他人的**信息，是违法行为。 祝双妈妈犹豫了一会，拿着手机去洗手间打电话。 元锦收起手机，留意到祝双醒了过来，想了想，倾身过去在她耳边说，「你不是小三，而是老师猥亵你了，对吗？」 她所经歷过的世界，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看到祝双的那一瞬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她不是小三而是被老师威逼威胁。 祝双一动不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死死拽着床单，眼泪滚滚而下。 元锦见状，知道自己猜中了事实真相，心情反而更沉重。 现在全国的网民都知道，祝双是小三，勾引自己的老师害死师母。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必须得有老师猥亵她的证据，得有足够的人证。 祝双的个人信息，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帮忙模煳，不让网友人肉到她本人或者其他人。 其他的记者会直接找到医院来，应该是通过其他的渠道，比如他们在当地的通讯员。 「不要怕，姐姐相信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元锦握住祝双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你快点好起来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 祝双的眼泪流的更凶，身体一点点弓起来，慢慢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姐姐不会告诉任何人，妈妈也不说。」元锦握住她在输液的手，温柔哄她，「这是姐姐和你之间的秘密。」 她再动，输液扎针的地方很快就会回血。 被子底下的身躯慢慢停止发抖，脑袋一点点露了出来，眼睛肿的只能睁开一条缝。 元锦掏出手帕帮她把眼泪擦掉，唇角弯起温柔的笑意，「姐姐是来帮你的。」 祝双抿着唇轻轻点头。 过了一阵，祝双的妈妈从洗手间出来，飞快坐到元锦身边压低嗓音说，「孩子爸爸马上到，医院联繫好了。我们先过去，这边的手续让孩子爸爸办理。」 第215页 元锦应了声，脱下自己身上的棒球服递给祝双，「穿姐姐的衣服。」 祝双机械点头。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收拾妥当从病房里出去，祝双的爸爸正在办理出院手续。 元锦带着他们找医生帮忙乘坐医生专用电梯下去，从运送医疗垃圾的出口离开住院部，坐上祝双妈妈的车，转院去另外一家医院。 祝双爸爸提前跟转院的医院联繫过，元锦陪着祝双母女俩到了后，直接去住院部。 这家医院有单人病房，条件比之前那家稍稍好一点。 趁着祝双妈妈去给她办理住院手续，元锦给简棠她们发消息，让她们避开其他的记者，直接过来。 祝双现在还不适合接受採访，她把人叫过来，是想採访祝双的妈妈。 下午5点，没能採访到当事人的其他同行，採访了路人甲乙丙丁，声称自己是当事人二姨、大舅、外婆等等亲戚的人，发了无数的稿子。 简棠和郑思怡都有点着急，数次在群里问元锦，什么时候开始採访。 元锦也知道新闻讲究时效性，这个热度过去，就会有新的热门事件出现。原先的事情，真相如何根本不会有人关心，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就是这么来的。 但她不能枉顾当事人的心理情况，强行採访。 …… 祝双换医院后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很多，眼里依然没有任何光彩。 她靠着床头髮呆许久，哑着嗓音开口，「妈，你能出去下吗？」 如果不澄清，她一辈子都会被人当成是小三，那个人渣也还会继续去伤害其他人。 「你……」祝双妈妈看看了无生气的女儿，又看看元锦，勉强答应下来，「不要做傻事，爸爸妈妈都相信你不是坏孩子。」 祝双含着泪点头。 「你想好要接受我的採访了吗？没想好就不要为难自己，姐姐问的问题可能会很犀利。」元锦感受到小姑娘的挣扎，愈发心疼，「姐姐也很想尽快出报导，但是姐姐不希望，你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去撕开自己的伤口。」 她用了一点非法手段，入侵那位神隐的老师的手机和电脑，没能找到他犯罪的直接证据。 这很蛋疼。 没证据她也能想办法澄清部分真相，但没法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姐姐，他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手机里有证据，但是那部手机里没装卡。」祝双捂着脸哽咽出声，「我要报警，他不是个东西，他儿子也是个坏种。」 元锦抬手轻拍她的后背，拿出手机联繫之前处理她被打一事的警察。 简单说明祝双要报案的事，她挂了电话再次入侵老师家的网络，找到那部没有手机卡的手机。 这人真的极其胆大又极其无耻。 手机相册里有他跟好几个女生约会的合影，亲吻的视频，这些女生都穿着校服。 元锦忍着噁心，将照片和视频下载到自己的手机上，继续翻找祝双和老师的合影或者视频。 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手机里不止有老师和女生拍的照片和视频，还有他妻子自杀前他们一家三口争执的视频。 妻子和儿子都知道，他在学校欺骗女生、猥亵女生，儿子甚至还表示自己看上了祝双，不准他下手。 做鬼不知道到多少年，元锦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震碎三观的事。 她存好所有的证据，倾身抱住祝双，心疼地给她顺背，「不哭了，警察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祝双愿意站出来指证那个噁心的男人，其他的女生是不是也愿意站出来，还很难说。 …… 警察很快过来处警。 来的是两个女警，听祝双说完自己的遭遇，两人的反应和元锦一样，又心疼又震惊三观碎了一地。 「趁着两位在场，我想简短的採访下当事人，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当见证？我是京市《京华快报》的负责人谢元锦。」元锦知道立案程序还没完成，但机不可失。 女警对视一眼正要拒绝，就听祝双说，「警察姐姐，我接受採访，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处警的女警不忍拒绝祝双，最终答应做见证。 元锦把简棠和郑思怡叫进来，把採访提纲递给祝双，让简棠她们摄制、发问。 第一个问题，关于行兇者说她是小三，这事是否属实。第二个问题，是否跟老师有超越师生的感情和关系；第三个问题，老师有没有用威逼或者其他方式，伤害过她；第四个问题，她们家的亲戚是不是接受了记者採访。 祝双抓着警察的手，认真回答这四个问题。 她不是小三。没有跟老师发生超越师生的感情和关系；老师曾威逼过她，如果不去约会，就天天叫家长；她曾被老师威逼猥亵，她已经正式报警，相信警方会还她清白。 最后一个问题，她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没有，我家的亲戚没有接受採访。」 元锦等她回答结束，立即示意简棠和郑思怡关机退出去。 处警的女警放松下来，表示回去后会立案侦查，收队离开。 「侦查需要时间，你不要担心他们立案不办案，姐姐会盯着这事的进展。」元锦倒了杯水给祝双，「难受就睡一会，想吃什么姐姐给你点外卖。」 立案后还有不少办案程序要走，不会很快就出结果。祝双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警察身上，长时间没有进展会进一步摧垮她的心理。 第216页 「他们要多久才能把人抓起来？」祝双低头喝了口水，小声呜咽，「姐姐，我好怕啊。」 「你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老师，该害怕的人是他。」元锦倾身抱她，「姐姐暂时不会回去，这几天都留下陪你。」 祝双伏在她怀里哭了一会，累得睡着过去。 元锦照顾她躺好，通知祝双妈妈进来，顺便在群里让简棠尽快剪辑採访视频，配音。 简棠有点懵：姐，你要现场办公啊？医院里人来人往，怎么配音？ 元锦：现场办公，去消防通道弄，让郑思怡给你放风，半个小时后我就要。 发送出去，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写的小程序。 将所有关于祝双的报导整理一遍，确定其他同行採访到的人，都不是祝双的亲戚，她稍稍安心。 晚上8点，距离祝双被打的视频上热搜12个小时后，当地警方官微发布警情通报。 通报中称，打人的男生年满17岁，目前已被刑拘。视频中的受害人也同时报警声称自己被猥亵，已另外立案侦查。 元锦看完警情通报，将剪辑好并彻底打码的採访视频，发布到《现场》在各个平台註册的官微号上。 利用老师的身份猥亵女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容忍的事。 採访视频一经发布，各个平台自动进行推广。 这条视频当中，当事人亲口说，亲戚没有接受採访。之前抢着发稿子编故事的各路媒体，仿佛无事发生，悄悄删除了稿子。 元锦守到晚上10点多，没再看到乱七八糟的採访稿后，靠在椅子上给处警的女警发消息。 祝双报案时跟警察说过，老师还有另外一部手机，那部手机里有很多他猥亵女生的证据。老师如果已经删除了那些照片和视频，她很乐意帮忙找回来。 第三天上午10点，当地警方再次发布警情通报，老师涉嫌猥亵未成年，被刑拘。 元锦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祝双，笑道，「姐姐没骗你吧。」 这几天，她给祝双做心理干预，祝双也听医生的话按时服药，情绪稳定了很多。 「谢谢姐姐。」祝双又忍不住哭起来。 元锦抱着她安抚一阵，出去找到她的爸妈，让他们看警情通报。 「你们要是有能力，最好让她换个环境，这样有利于她的恢復。」元锦倚着墙，神色轻松，「希望你们不要责怪她，也不要责怪自己，没人能知道坏人什么时候出现。」 祝双的爸妈含泪点头。 元锦笑笑，回病房跟祝双道别。 她是个很勇敢的孩子，救下她的护士也很了不起，不然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今天。 离开医院后，元锦带着记者和摄像去当地的刑警队，了解此案的更多情况。 《现场》的第二个採访视频发布，内容只有刑警队办公楼的一角，配音却很多。因此案涉及多名未成年，无法报导案件具体细节，一切以警方通报为准。 视频的最后，元锦语气严肃，「国内有些地方，已经在禁止有猥亵史和犯罪史的老师任教。我谨代表我个人，希望各地都能这么做，让祖国的花朵远离犯罪分子。」 元锦发完视频就上了飞机，落地京市，看到来接她的人竟然宋云策，黛眉微扬，「说吧，谁要告我。」 他可是公司法务部的首席律师，公司又不是没有司机干活。 第89章 089小娇妻 众铄传媒与京市电视台都市频道, 合作摄制的新闻调查节目《现场》，已完成第一期节目的摄制、剪辑制作。 按计划，这档节目在都市频道周五晚8点播出, 时长半小时。 由于是第一期, 电视台为了留有悬念, 将部分内容的字幕改变，导致整个节目的导向发生变化。 宋云策作为法务部负责人，要求他们按照合约执行，跟电视台沟通无果。恰巧元锦完成採访任务回来, 于是他索性亲自过来接机告知此事。 「电视台的意思是，他们有审核权，改动字幕不算是违约。」宋云策虚扶着方向盘，平静讲述原委，「我们签署的合约中，有明确条款，电视台不得以审核需要为由改动字幕，他们现在不认。」 所有合约都是他拟定，元锦审核, 没有任何漏洞给他们钻。阿姐在上个世界进入国际泳联工作后, 参与制定、调整过很多比赛规则, 这种小细节考虑的比谁都细緻。 「他们现在的态度是要么同意修改字幕, 改变整个节目的内核, 要么就不上？」元锦听他说完，不是很在意，「有他们改了字幕后的成品资料吗？」 「在ipad里。」宋云策见她不着急，也跟着放松下来，「字幕的改动很大, 跟被採访对象的说法对不上，真播出去会让观众有种节目在煳弄的感觉。」 《现场》的定位是新闻调查，事件双方或者多方的真实态度，主管部门的处置办法、意见，都需要真实呈现。 受访对象口音很重时，需要通过字幕加以解释，尽量做到真实呈现对方的意愿。 字幕的意思变了，跟受访对象的意愿相左，节目很难留下好口碑。 「我看看，如果他们实在说不通，就换个频道合作。」元锦伸手拿走他放在储物箱里的ipad，解锁打开他们公司摄制的第一期《现场》。 这期节目的主要内容，是离异纠纷。 男方因为不想和女方分配婚后财产，将婚房的门锁换掉，又将妻子的小区门禁卡註销。 第217页 女方有家不能回，于是起诉男方离婚，并申请了财产保全，防止男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卖房转移财产。 官司打了两次，男方在第二次开庭时拒绝出庭，并将房子出租给租客，搬回父母家中居住。 法院判决离婚，妻子在婚房购买时出了一半首付，有字据有付款帐单，理应分得一半房产。根据女方诉求，判决男方支付女方一半的房款三百二十二万五千。 男方拒绝支付房款，拒绝出卖房子，一直躲着不见。 女方数次上门协商无果，只能申请强制执行，然而申请了半年之久法院依然没有帮忙执行，于是女方只好找媒体帮忙。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些。 在摄制中，男方面对镜头控诉法院的判决不合理，并表示已申请上诉。男方父母觉得女方婚后的工资太低，分给她一半不合理，各种污衊女方出了首付之后一份装修的钱都不出。 女方这边则表示，婚房买的是二手房，买下之后只简单收拾便住进去没有进行再装修，男方的父母是无理取闹。 而且男方没有提供任何装修单据，口说无凭。 元锦看到採访男方父母的字幕，变成女方没有支付首付却想分一半房产，不悦皱眉。 文字报导故意挑动观众的情绪也就算了，调查节目也这么做，简直是没底线。 她抿着唇看完半个小时的电视台的修改版本，拿出手机给都市频道的负责人打电话。 当初签订的合作合同上，明确了双方的责任和义务，现在他们仗着自己是电视台不履约，她可不惯着他们。 电话接通，元锦收敛起火气微笑开口，「黄主任，我看到你们修改后的版本了，作为节目的制作方，我不接受你们的任何改动。」 对方沉默片刻，打着哈哈笑道，「谢总，这个节目占用了我们的黄金时间，没点噱头观众根本不爱看。」 「贵频道的黄金时间以往播放的都是电视剧，收看人数只有不到百万人，合同是按照三百万人观看的报价签的。」元锦唇边的笑意散去，「违约赔偿我记得是四倍，黄主任你仔细考虑考虑。」 她签的合同是买下黄金时段半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播《现场》，电视台违约修改他们的节目内容，或者在无意外情况下拒绝播出节目，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这个频道的观众人数非常少，电视台已经有意要砍掉这个频道，众铄跟他们签约算是救了他们一命。没想到都快播出了，还出么蛾子。 「谢总提醒的是，那就还按照原来的合同执行。」黄主任明显有些不高兴。 元锦没管他，闲扯了两句挂断电话，打开微信在原身的朋友当中，找到跟黄主任相熟的好友，询问他忽然变卦的原因。 对方很快回復过来：听说是台里买了一部大热剧，首播在卫视频道，之后会在本地的都市频道重播。卫视频道的gg招商卖了一个多亿，都市频道估计也想卖gg。 原来如此。找到电视台变卦的原因，元锦扯了下嘴角，无语看向窗外。 合着电视台是希望他们的节目，加钱或者换时间段播出？明说不就行了，非要弄这么多弯弯绕，虽然哪一个要求她都不会答应。 她花钱买时间，只要节目符合国家规定的新闻制作要求，他们就不能拒绝播出。 …… 针对京市电视台都市频道想要毁约一事，元锦回到公司，马上召集新闻部和融媒中心的员工开会。要求他们在制作节目时，必须守住国家规定的红线，不要让电视台在审核时找到丁点的违规。 一旦他们违规，电视台就有理由拒绝播出他们的节目，并且会一直拖下去。 她有钱也不想让这种小人占便宜。 「这档节目可是我们的心血，我们不可能犯错误，他们作为审核方想卡，理由还是很多的。」新闻部主管垂头丧气，「我之前在别的公司，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止电视台可以用审核不过关搪塞，平台方也能以审核不过关为由，下架视频。 做新闻，尤其是做真实新闻，不是有团队和会宣发就能做下去。 「我们公司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既然拿审核当大旗，我们就能要求他们告知具体违反了哪一条，国家的哪一条法律有明确的条文规定。」元锦见大家都被打击到，笑道，「第一次遇到难题就这么沮丧，今后被人告，天天收法院传票甚至可能被威胁，日子怎么过。」 会议室安静下去。 元锦环顾一圈，再次笑着开口，「众铄要做的是最真实的新闻，是深度调查，我想你们会选择到众铄来，不仅仅是因为我给的工资高。」 「阿姐，众铄是众口铄金的意思吗？」有人举手发问，「我们会成为国内最牛的新闻团队吗？」 「众铄确实是众口铄金的意思，我取这样的名字，是希望我们的团队恪守媒体人的职业操守，不要成为任何一方作恶作假的帮手。我们的团队能不能成为最牛的新闻团队，取决于你们。」元锦的脸上多了些许严肃，「之前的高中生小三事件，我想你们都看了全程。」 会议室再度安静下去，大家低着头不说话。 「认真做新闻的媒体和我们一样，客观、真实的报导该事件的进展。但也有走捷径的媒体，从**和其他方面去赚取热度。我们不改变他人，但是得守住自己的底线。」元锦的语气缓和下来，「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218页 大家笑着摇头。 「散会。」元锦收起桌上的文件夹，起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几天一直在给祝双做心理干预，说实话，挺累心的。她如果不是在其他小世界里当过很多年的鬼，看到过很多这样的事，还真处理不好。 祝双接受採访后，想要自杀的念头更加强烈。只要醒来就长时间待在洗手间里，开着冷水沖刷自己。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如此没有求生欲的女孩，陪着祝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 为什么作恶的人没人指责，受害者反而成了被辱骂的对象。 元锦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电话通知宋云策来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业务能力非常强，谈判也是一把好手，未免黄主任再次变卦，节目播出的事还得他去盯着。 两分钟后，宋云策推门入内。 「还有两天我们的节目就要上电视正式播出，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元锦抬头看他，「这事你跟着盯一下。」 「我会盯着的。」宋云策拿出手里的保温饭盒递过去，「这是我自己熬的银耳汤，你这几天应该没能好好休息，吃完睡一会。」 元锦扑哧笑出声，「你这么能干的？」 这小孩真是优秀的让人意外。 「除了读书之外，我就喜欢研究厨艺。」宋云策脸上浮起薄红，「没事我出去忙碌。」 元锦笑着摆手。 …… 周五下午，《现场》在各个平台註册的官微号，发布第一期节目预告。 元锦看了下转发量，登录微博号进行转发。 自从她被造谣半夜被警察带走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她一条微博都没有发过，也没参加任何公开活动。 转发后不到十分钟，她的名字被微博送上热搜，词条名还特别吸睛——#谢元锦力破封杀传闻#。 她就没被封杀过，只是转行退圈。 元锦看了一会数据，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第一期《现场》的预告上，关掉微博页面，开始挑选第三期《现场》的主题。 第二期是抚养老人的内容，已经摄制过半。 当晚8点，《现场》第一期顺利播出。 预告内容已经足够让人窝火，半个小时的节目播完，收视率是该频道全年最高，各平台的推荐也上了不少。 元锦轻轻吁出口气，带着电脑下班回家。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第一期《现场》的重播收看人数，超过以往电视剧重播的观看人数。在网络上的观看次数，也超过了五百万。 开局还算顺利。 元锦结束晨练收拾妥当准备去公司，负责收集网络爆料的助理打来电话，语气焦急，「阿姐，我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要闹大，你看下具体爆料内容，目前还没能联繫上爆料人。」 「我马上看，你把事发地的航班信息整理好，通知简棠和王宇带着行李到公司。」元锦交代完，回头去拿行李箱，一边看爆料一边往外走。 爆料的主要内容是女方结婚3年，怀孕了才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有两个妻子，男方还是公职人员。男方为了胁迫女方堕胎，绑了女方全家。 重婚、骗婚、公职人员、绑架女方家人胁迫女方堕胎，每一个要素都能引爆网络。 元锦通过检索，查到女方的举报微博最早6点发出，其他平台的新闻稿是6点10分发出。 不意外的话，大概7点左右就会引爆全网。 被举报的这位公职人员，身份是外省一个偏远县城的水产局副局长。 元锦戴上耳机上车，点开自己写的程序继续检索男方的信息，通过语音播报。 副局长30岁，毕业于知名大学硕士学歷，已婚，从大学生村官到副局长，用了5年时间。在任两年，促进当地的水产养殖多模式发展，是个扶贫有功的年轻官员。 女方的爆料中有虚假的成分，估计还有不少内容被夸大，她发布时@的帐号全是媒体号，是想搞大舆论还是搞死男方？ 公职人员遇到这种事，哪怕是假的，升职的事也要缓上好几年。 按说副局长的这个升迁速度不算快，且局长本人不是当地人，明显跟爆料中说的在当地有很大势力不符。 元锦赶到公司，热搜已经爆了。 将各项工作安排交代下去，她带上简棠和一名男性员工，立即奔赴事发地。 第90章 090小娇妻 h省河阳县畜牧水产局副局长重婚、骗婚, 威胁女方堕胎的消息，在各个应用平台上被推到热门。 全平台推广势如破竹，才五个小时, 影响便扩散到当地居民的朋友圈内。 元锦带着简棠和杨宣开租来的车子, 匆匆赶到河阳县畜牧水产局, 这边好像还没收到通知有舆情出现，周末无人上班。 门卫表示，副局长如今还在乡下扶贫，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採访暂时无法进行, 元锦打开地图在附近找了家小饭馆，带简棠和杨宣去吃饭。 王宇早上要跟摄制组，去拍老人被子女弃养的跟踪调查，临时换了杨宣跟来。 元锦点了两个菜一个汤，随意跟小店的老闆闲聊，问他有没有听说畜牧水产局副局长，重婚骗婚的事。 「都在传这件事呢，朋友圈好多人都在转发，这个副局长可真不是个东西。」老闆打开自己的朋友圈, 跟元锦说, 「就是这个文章。」 第219页 元锦笑着看了一会, 再次发问, 「这个副局长你们都不知道是谁吧？」 「哪里能知道的嘛, 我们家又没人当官。」老闆收回自己的手机，「我去炒菜，你们可以跟我老婆聊这个事。」 元锦笑笑，起身去给简棠和杨宣拿喝的。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是谁，尤其是没有什么事, 要跟政府打交道的普通人。但是他们会记得，畜牧水产局那个副局长，不是个东西。 这样的影响是极为可怕的。 将饮料丢给简棠和杨宣，元锦走到收银台前跟老闆娘闲聊，「爆料上的村子，离县里远吗？」 爆料人自称刚大学毕业回乡时，因涉世不深，被安排到副局长负责扶贫的乡镇，当大学生村官。 女生很快被副局长的风趣幽默吸引，之后两人发展出感情，去领证结婚。 这一段漏洞就很多，民政系统虽然还没连网，副局长带着她去领证怎么可能领到假证。 一个畜牧水产局的副局长，手里真没多少权力，能指挥得动民政局的人给自己做手脚。 虽然民政局也很穷，而且没多少权力，毕竟是两个部门。 「挺远的，开车过去得一个小时左右，当地的脆肉罗非鱼很有名。」老闆娘笑起来，「我们县里的脆肉罗非鱼，就是因为这个镇子才出名的。」 「这种罗非鱼是不是很好吃？」元锦脸上露出嚮往的神色，「打边炉好吃还是做酸菜鱼好吃？」 「打边炉下火锅都行，做酸菜鱼也很好。」老闆娘来了兴致，话也多起来，「我跟你说，这地方的宗族势力很大，你们去看看风景就行，不要留在那边过夜。」 元锦心头一跳，笑着答应下来。 宗族势力很大？爆料人也说副局长在当地的势力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移花接木？ 聊了一会，菜送上桌。 元锦坐回去，招唿简棠和杨宣吃饭，心里不断琢磨老闆娘的提醒。 多大势力的宗族，才会让普通人都忍不住提醒外地的游客，不要在当地住宿？扫黑除恶行动还没结束，这种宗族势力难道不打？ 吃完饭也到了上班时间。 元锦和简棠、杨宣回到车上出发前去畜牧水产局。 这次有人来上班了，估计已经收到县里发给他们的舆情应对通知。 上楼找了好几个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表示不知道这事，要求他们不要採访。 元锦找到局长，对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便发表看法。如果副局长真的违法违反纪律，局里会根据政策对其进行处罚。 「河阳县普通老百姓的朋友圈里都在传这事，您对此怎么看？」杨宣继续追问，「你们相信副局长是那样的人吗。」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我只能说，与他公事的这段时间，我看到的只有他对工作的负责。」局长明显有点生气，「这件事，警方和副局长本人会亲自回覆你们，我能说的就这么多，请你们离开。」 元锦递了个眼色给杨宣，谢过局长离开畜牧水产局。 回到车上，简棠看了一会採访视频，说，「我们得抢在其他记者到之前，找到这位副局长。」 现在的素材只有副局长的同事出镜，没有他本人，也没有女方。 「去副局长负责扶贫的镇子。」元锦跟杨宣说了声，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查爆料人的其他信息。 爆料人在爆料中说她五年前毕业，之后回到家乡当大学生村官，社交app的小号上发的内容全是受伤的照片。 大学生村官被本地的干部欺负不是新鲜事，但也不至于总受伤，感觉还有其他内情。 元锦查了一会，看到爆料人的定位是在隔壁的市里，出声吩咐杨宣掉头。 副局长明明有大好的仕途，怎么会重婚、骗婚？ …… 下午6点，距离爆料人发布爆料12个小时后，元锦一行市医院的产科病房，找到了爆料人。 亮出身份后，女人比他们还震惊，「什么爆料，我没有爆料过任何事，也没跟副局长交往过。」 元锦他们三个集体愣住。 「你叫吴乐珍，今年26岁，毕业于农业大学，临永镇人没错吧？」杨宣再次核实她的身份，「你目前是临永镇妇女主任，跟张知行副局长认识，你们经常一起到辖区的村子做扶贫工作。」 「对。」吴乐珍应了声，焦急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爆料的新闻报导。 元锦想起小饭馆老闆娘说的宗族势力，隐约猜到原因，「张副局长是不是被破格提拔，现在正在公示？」 「他确实被破格提拔到县委任副县长，目前正在公示。」吴乐珍的脸色白了白，身体控制不住发抖，「我接受你们的採访，你们一定要如实的报导出去，可以吗？」 元锦点点头，示意简棠开机器，并提醒吴乐珍，「我觉得你应该报警，被人冒用信息造谣污衊他人，影响极其恶劣并且是在犯法。」 「我接受完你们的採访就去报警。」吴乐珍紧紧攥着手机，眼眶发红，「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把假冒我的人找出来。」 「证据我们在来之前已经帮你固定，你有两个选择，报警查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第二个起诉平台方，拿到这个人真实资料。」元锦坐下来，将採访提纲交给杨宣。 第220页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但手段违法。 涉及到公职人员竞争，这件事就不是道德问题了，事情的走向超出了她的预判。 「好，我明白了，开始吧。」吴乐珍缓缓抬起头，把眼泪逼回去。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再次核实爆料人的身份。来之前她特意查过，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按说她的身份证在自己手里，否则没法办理住院。 谁跟她有仇怨，毁了她也毁了张知行？ 元锦拧着眉根据ip位址查了一会，发现真正的爆料人叫陈发，再往下查发现他是吴乐珍的前男友，莫名梗了下。 他们俩分手已有两月，吴乐珍发现自己怀孕，跟朋友说要到市里的医院堕胎。 这事被陈发知道，立即去找吴乐珍，希望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复合结婚。 吴乐珍拒绝见面拒绝跟他复合，并表示自己死都不可能嫁给他。之后陈发到吴乐珍家里，跟她的父母谈妥条件，给他们家20万，吴乐珍必须带着孩子嫁给他。 这些对话信息，陈发都发在自己朋友圈里，仅自己可见。 昨天，陈发去临永镇找吴乐珍。看到她坐张知行的车子回县里，又听她弟弟说她周末要来市里，于是找本家的亲戚帮忙出谋划策。 他的这个亲戚跟张知行一起公示的另外一个官员，同宗同族，建议他追不到吴乐珍也要出口气。陈发被他说服，两人研究半天，于是炮制出早上那篇十分夺人眼球的爆料。 陈发的手机里有吴乐珍的身份证照片，因此认证的身份信息，是吴乐珍本人。 元锦将对话记录和录音下载到自己的电脑上，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姑娘那么努力的读书考大学，最终还是被父母用道德绑架，绑回了家乡。 她知道前任品行不端，及时止损，又被父母用20万给卖了。现在她的名誉她的前途，都被那20万给毁了，并间接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我没有爆料，跟张副局长也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很好的领导，也是个十分自律的人，负责临永镇扶贫工作的这几年，几乎吃住都在镇上。」吴乐珍神情激动，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哭。 元锦掏出手帕递过去，顺势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吴乐珍感激地沖她扯了下嘴角，继续说，「因为他，临永镇的罗非鱼养殖慢慢形成产业，加工冷冻脆肉罗非鱼的生产线建立，让整个镇实现脱贫致富。我不知道谁用我的名义爆料，但我发誓这个人不是我。」 元锦递了个眼色给简棠，示意她不要关机器，又给了新的提纲给杨宣。 她的记者证还没拿到，为了避免出现纠纷，负责採访的员工都是持证的记者。 「你觉得谁最可能冒用你的信息爆料？」杨宣拿到新的採访提纲，继续问，「男友或者家人？」 吴乐珍条件反射地看着摄像机，良久才迟疑摇头，「我没有证据，不知道是谁在冒用我的信息，稍后我会报警处理。」 「能联繫你的男朋友，接受採访吗？」杨宣再次发问。 「我只能提供他的联繫方式给你们，不能保证他会说什么，我们分手已经两个多月。」吴乐珍报出陈发的手机号。 杨宣拿到陈发的手机号后，打开免提现场拨通，「陈先生你好，我是《京华快报》的记者杨宣。是这样的，我们在网上看到你前女友的爆料，请问你知晓这件事吗。」 手机里传出陈发的喘息声，可他就是不说话。 元锦解开陈发朋友圈仅自己可见的设置，拿走吴乐珍的手机，打开朋友圈让她看陈发之前隐藏的内容。 事情的真相需要澄清，渣男的真面目也要让所有人看清楚。 第91章 091小娇妻 陈发隐藏起来的微信对话, 和吴乐珍父母的对话录音，吴乐珍父母写的收条照片，一条条刷出来。 吴乐珍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眼底亮光也随之淡去, 没有焦距地盯着手机屏幕。 元锦坐到她身边, 伸手抱住她无声安抚。 不撕开陈发的真面目给她看，就没法给她自己正名，还她清白还张知行清白。 「她私生活一向不检点，不然我也不会跟她分手。」陈发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鄙夷之极的语气，「你们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我能回答的都回答。」 吴乐珍听到陈发的声音，勐地推开元锦去抢手机。 元锦眼疾手快，及时按住她并示意她不要说话，也不要有其他的动作。 「谢谢陈先生的配合，能问下你们为什么分手，分手有多久了吗。」杨宣保持微笑，「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她背叛你的, 你手里有证据吗。」 「我们分手有两个月了吧。我是知道她背叛我才分手的, 证据没有, 不过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是真事。」陈发的嗓音里多了几分得意, 「幸好我分的快, 不然就喜当爹了。」 「陈先生，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女友噼腿，又是怎么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杨宣看着元锦的手机屏幕，冷静发问，「你可以怀疑, 但是在採访中污衊他人，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谁……谁说我没证据。」陈发有点急了，「她就是噼腿了，我亲眼看到的。」 「可是你刚才说，你没有证据。」杨宣硬着头皮往下说，「你亲眼看到为什没有保留证据？作为曾经的男女朋友，你这么给自己的前女友泼脏水不合适吧。」 第221页 「我就泼她脏水怎么了，让她来告我啊，整个河阳县公检法都有我们家亲戚，让她告去。」陈发骂完便挂了电话。 元锦给了杨宣一个赞许的眼神，转头跟吴乐珍说，「你现在可以报警了。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欢迎你来京市，我的公司还缺人。」 她父母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心寒，这件事结束，她应该是不会继续留在家乡了。 「先澄清爆料，我整理下截图。」吴乐珍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到被子上，泣不成声。 陈发是家里亲戚介绍认识的，一开始他表现的非常好，礼貌勤快，还特别的阳光、上进。 直到他们同居，他的另一面才暴露出来。酗酒、家暴、嗜赌，每次他输钱就动手打她，喝醉了也动手打她，打完了跪地认错。 她忍了一年多，见他丝毫没有要悔改的意思，这才下定决心分手。 没想到他为了毁掉自己，竟然把无辜的人拉下水。 「好，你慢慢整理，我们剪辑採访视频。」元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简棠和杨宣出去干活。 简棠笑了下，带走杨宣。 跟阿姐出採访任务，别想着有地方让他们好好剪辑。 她俩出去后，元锦安慰吴乐珍一番，抱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舆论风向。 早上热搜爆了之后，张知行家人的信息被网友人肉出来，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被网友疯狂骚扰。 甚至有过分的网友，跑去他家楼下拉条幅喊口号。 元锦直觉事情的发展不对，打开小程序通过关键字，将所有和张知行匹配的信息，进行整理分类。 在今天的爆料出来之前，关于河阳县畜牧水产局副局长张知行的报导，都是正面的新闻。 从早上7点开始，被报导的大部分都是无中生有的内容，比如他在当地一手遮天，所以没人敢告发等等。 和上次的小三被暴打事件一样，这些记者採编的报导，没有一条求证过本人，或者另外一个当事人。 元锦打开网友冲击张知行家所在小区的视频，听出领头的人喊口号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 她将视频暂停，截图喊口号的人画面，在网络上搜索此人的信息。 一分钟后，此人的信息出现。 无业游民，大部分时间都在网上冲浪，但凡有热门事件发生，就冲到现场去直播。 元锦怀疑信息有缺漏，又搜索了一遍他的个人信息，一张两年前在贴吧发言被人截图的对话弹出来。 她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这人不是什么单纯为了流量没有下限的网红。而是受人指使，专门在网络上，发表负面评论的资深水军头子。 将此人的信息，以及他在今天早上热搜爆了之后，在群内发言被人截图爆料的对话保存下来，元锦收到剪辑完成的视频。 她戴上耳机，看完吴乐珍和陈发的三分钟採访，登录《现场》官微，将视频其名为『公检法都是我家亲戚』发布出去。 各个平台的帐号统一发出澄清视频后，她把陈发朋友圈内的内容也发布出去。包括去张知行家楼下闹事的网红资料，他号召闹事的对话，@河阳县当地警方官微。 做完这一切，元锦拿出另外一部手机，登录个人号转发。 《现场》官微号连续发布三条澄清内容，过了10分钟网友阅读还不到一万。 元锦看出号被限流，只得利用各个平台规则，重新发了一遍。 这一次很快冲上热搜和其他平台热门推荐。 畜牧水产局副局长重婚、骗婚的爆料，在发酵了13个小时后，彻底反转。 13小时也就半天时间，但是对于一早上看到爆料吃瓜的网友来说，无比漫长。 她已经将时间控制到极限，依旧挡不住网友迫切想知道真相的焦虑。 元锦盯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数据反馈，直到各项数据都在提升，这才松了口气，回头跟吴乐珍藉手机。 「谢谢你。」吴乐珍抬起头，眼泪又落了下来，「虽然已经澄清，可我在河阳县也待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不想连累张副局长的。」 「不想待就不待了，你可以去省会找工作，也可以去京市。」元锦安抚一句，拿走她的手机，在朋友圈里发出澄清。 不知道河阳县的相关部门，会怎么处理张知行，他的副县长基本上算是黄了。 「我们报社很快会在各省设立通讯处，负责整理收集当地的新闻事件信息。」元锦把手机还回去，目光诚挚地看着吴乐珍，「只要你走的够远，他们就没法把你抓回来。」 「跑不掉的。」吴乐珍捂着脸放声大哭，「毕业后我在省会找了工作不回来，他们竟然报警说我失踪，当着警察的面把我带回县里。」 元锦噎了下，伸手抱她。 原来她回家乡工作，还有这个原因？ 吴乐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累得睡着过去。 元锦跟隔壁床的患者说了声对不起，给吴乐珍盖上被子，拿起手机通知杨宣联繫张知行，询问能否面对面採访他。 他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 就因为好心载了吴乐珍一段，同车还有其他人在，就被造谣。澄清的热度跟爆料的热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各个平台又有意降低澄清的热度，他的心情恐怕不会很好。 第222页 5分钟后，杨宣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他同意接受採访，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目前想要採访他本人的媒体有32家。 元锦偏头看着睡着的吴乐珍，正头疼要不要给她请护工，一名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闯进病房，「乐乐睡了？」 「你是？」元锦弯起唇角冲来人笑，「你是她闺蜜？」 这姑娘不知从哪儿赶来的，看起来风尘僕僕。 「我是她闺蜜，她没怎样吧？」姑娘丢下行礼，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好奇打量元锦，「你是来採访她的记者？你以前是不是明星，我觉得你好面熟。」 「不是明星，没红过。也不是记者，还没拿证，我是跟着同事一块来的。」元锦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谢元锦。」 「漂亮姐姐你好。」姑娘激动握住元锦的手，「乐乐没事吧？我跟她约好从省会过来陪她做手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噁心的事。陈发就是个垃圾，好赌又家暴。」 「她还好。」元锦拿出手机加她好友，「我们得走了，注意事项我稍后发给你。」 姑娘飞快加她好友，热情送她出门。 元锦招唿简棠和杨宣下楼拿了车，连夜赶回河阳县，採访张知行。 …… 张知行比新闻报导里的样子要显老，看起来不像是30岁，反而像40岁。 元锦跟政府部门的官员接触不多，无法判断是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张知行这副样子。但她知道，张知行应该是个踏踏实实工作，尽心扶贫的好官。 他的指甲洗的不是很干净，能看到指甲缝里还藏着泥，衣服上也有明显的泥点子。 河阳县这几天都是阴雨天气，县里部分路段泥泞不堪，乡下的情况估计更差。 他约见他们的地方不是酒店，也不是单位的办公室，而是一处街边的小吃摊。他说自己刚回来，停在路边的车子溅满了泥浆。 元锦收回打量的目光，示意简棠和杨宣开始採访。 「张副局长您好，我是《京华时报》的记者杨宣。」杨宣拿着提纲，艰难开口，「网上的爆料和澄清，您应该都看到了，对此您本人有什么想说的。」 「希望媒体朋友不要打扰到我的家人。」张知行面对着镜头，语调平缓，「这次舆论对我本人及家人，都造成了深深的伤害，我只希望风波尽快过去，谢谢大家。」 「如果这次的造谣风波，影响到您的晋升，您会不会觉得不公？」杨宣偷偷看元锦。 这个问题好犀利，无论怎么回答，网友都不会满意。 张知行定定看着杨宣，许久才笑着开口，「我相信组织，如果真的不能晋升，说明我的能力还不足以胜任新的工作。」 这是无妄之灾，他当然会觉得不公，可是不能说。 他再委屈都不能说。 杨宣又问了几个关于谣言以及宗族势力的问题，张知行的应对进退有度，一句错话都没有。 20分钟的採访结束，简棠关了机器收好，拿起筷子吃炒面，狼吞虎咽。 元锦也饿的不行，但没忘此行的目的，趁着一起吃面的工夫，跟张知行聊脆肉罗非鱼。 她从市里回来的路上，特意了解了下脆肉罗非鱼，知道是养殖户在养殖中后期，投餵发酵的蚕豆从而改变鱼的肉质。这样养殖出来的罗非鱼口感和脆肉皖一样，在国内市场很受欢迎。 大概是问到了张知行专业，他列举了大量的数据，包括饲料改进中遇到的难题，以及销售渠道等等。 元锦边吃边听，吃饱放了筷子才笑着跟张知行说，「刚才跟您聊鱼的画面我们也拍了，您是否介意我们播出去？介意的话，这段录像不会出现在任何媒体上。」 张知行沉吟片刻，笑道，「不介意，看得出来你做了很多功课，跟你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 元锦感激道谢。 回到事先预定的酒店，简棠熬夜剪辑出张知行的採访视频，如释重负地站起来活动麻痹的四肢，「阿姐，你说张副局长是好官吗。」 「不知道。想升职且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在我看来就是好官。」元锦抬头沖她笑了下，继续编辑杨宣写的文字稿件，「每个行业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张副局长切实做了很多工作，如果因为被人造谣仕途就此止步不前，对当地的百姓来说是损失。」 脆肉罗非鱼的养殖和脆肉皖有很大不同，饲料的配方、比例掌握不好，死鱼的计量单位是塘，而不是条。 这是一种鱼的养殖方法改进，其他种类的鱼能否请专家人工繁育、饲养，得有带头的人。 张知行现在就是这个带头人。 「说的也是。」简棠坐回去，将剪辑好的视频发给她，「我们的澄清虽然迟了一点，热度还行，只是跟新快报比起来还差好大一截。」 新快报的记者直接去堵张知行的妻子，逼问张知行出轨的事。 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张知行妻子忍气吞声的报导，一度带上爆字。只要够不要脸，热度就赚到吐。 「慢慢来，我们众铄刚起步，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行业标杆。」元锦笑着安慰，「我们要脸，不能跟没脸的人比。」 简棠大笑。 阿姐说的对，他们要脸。 张知行的採访视频发布后，元锦给杨宣润色修改的文字稿件，也随之发出。 第223页 报导中，如实列举张知行的扶贫成果，讲述採访当天张知行的行程安排。 网友看完视频和文字报导，发了许多心疼张知行评论。 元锦看完所有数据，倒头睡觉。 第二天，河阳县公安局官微发布警情通报，陈发被刑拘。 元锦将吴乐珍的心理状况发给她的闺蜜，带着简棠和杨宣回京市。 此次事件算是暂时划上句号，但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能解决。比如当地的宗族势力，比如陈发那句公检法都有我家亲戚。 她利用这句话将澄清採访的热度推到最大，当地怎么解决这件事，后续他们还得跟。 元锦回家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到公司就埋头写总结。 两次汹涌的网络舆情，《现场》都拿到了第一手信息，在应对上还是不够迅速。 没掌握具体信息的情况下，先发布预告，很容易被网友打上抢热度，吃人血馒头的标籤。 做真实的新闻，真的很难。 总结写完，简棠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幸灾乐祸地跟大伙说，「你们听说了没，新快报出事了，我这里有第一手的瓜。」 元锦放下手里笔起身出去，「我看看是什么瓜。」 新快报是世纪传媒旗下的报社，这家传媒集团旗下共有十多家报社。每次有什么热门事件，他们的稿子都出的最快，就是跟事件本身没多大关系。 第92章 092小娇妻 简棠放下背在身上的机器, 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路上拍到视频，递给元锦。 新快报融媒中心离茂业大厦不远，她早上原本打算搭地铁来公司, 后来担心撞到机器就打了网约车。 路过新快报融媒中心楼下, 正好看到融媒中心的住人和一帮记者, 被人堵在门外泼油漆。 堵他们的人得有上百个，警察也不少，估计一会就得上热搜。 「幸好只是油漆，这要是被泼粪, 得噁心一年。」 「这些人好像都穿着制服，新快报不会是胡乱报导，把什么厂家给搞黄了吧？」 「好像带了条幅，人太多挡住了。」 「这都快过年了，把人家厂子搞黄，也太丧良心了吧？」 员工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提到快过年，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许多。元锦拿走简棠的手机，示意大家都回工位做事, 扭头回办公室。 简棠放好机器, 拔腿跟上去。 「闹事的人看起来很多, 回来的路上你查没查是因为什么事？」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来, 抬头看着简棠, 「没查的话我现在查。」 「查了。他们报导一家生产雪花酥的厂家，产品黄曲霉素超标。」简棠坐下来，告诉她自己搜索到的报导内容，「报导上还说，除了黄曲霉素超标, 这家食品厂的原料用的都是劣质品。」 像这种小型的食品生产厂家，在食品符合国标，且生产环境达到食品生产卫生标准的要求，被这么报导也只有倒闭一个结局。 吃进嘴里的东西，老百姓可是在意的很。 「他们检测了么就这么报导？食品在生产环节有可能被污染，也有可能在运输中被污染。」元锦把简棠的手机还回去，「视频别删，我们吃一吃新快报的人血馒头。」 简棠含笑点头，「我回去剪辑一下，配上配音。」 元锦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伸手拉过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新快报关于雪花酥生产厂家的报导。 再有20多天就是新年，许多厂家都在加紧生产年货。这个时候被人说产品黄曲霉素超标，销售商不敢拿货，厂家生产出来卖不出去，工人没钱过年。 原料的余款，年前增招的工人工资，预定的包装……从上到下到处都是钱。 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要真是生产管理不规范，产品黄曲霉素超标还好，按照新快报只想快报新闻的一贯作风，恐怕是连检测报告都没有。 元锦仔细搜索了一会，首发和转载的所有报导出现。 无论是首发还是转载，关于雪花酥黄曲霉素超标的说法，都没有检测报告佐证。为什么怀疑是黄曲霉素超标，理由是买了这家厂子生产的雪花酥，吃了之后肚子疼，怀疑是黄曲霉素超标。 元锦也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报导，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 报导中这位姓许的小姐，买了三斤散装雪花酥，全家人都吃了只有她一个人腹痛。 只有她一个人腹痛，也不能说明黄曲霉素没有超标。所以在报导中，记者故弄玄虚地报了几个食品检测国标，证明自己的说法有足够的理由。 元锦抿了下唇，拿起电话通知宋云策进来。 没有检测报告，仅仅因为一个人腹痛，就怀疑人家的产品黄曲霉素超标，工人只冲击融媒中心太便宜他们了。 「阿姐？」宋云策敲门入内，见她脸上有明显的火气，自觉拉开椅子坐下。 「新快报今天早上被好吃雪花酥的工人冲击，你的律所挂牌了吧？联繫厂家去做食品检测，拿到证据就帮厂家告新快报虚假报导，要他们赔钱道歉。」元锦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他，「如果检测真的超标，就联繫市场监督管理局，剩下的事他们会处理。」 宋云策乖巧点头，「律所挂牌了，分了刑诉和民事两个组，民事这边还要再细分。」 「去忙吧，中午一起吃饭，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元锦的眉头舒展开来，「做检测的单位一定要权威，结果也要快，马上就要过年，这家工厂的工人不少。」 第224页 「我立即去联繫。」宋云策听说中午可以单独和她吃饭，心跳莫名变快，「没事我回去忙了。」 元锦摆手示意他出去。 报导新快报融媒中心被工人围堵，记者被人泼油漆的稿子完成，简棠也剪辑好了早上拍到的视频。 元锦看过确认没问题，登录官微发布出去，名字就叫——《新快报众记者被泼漆现场》。 视频发出后，她将文字稿校对了一遍，也发布出去。 她没说记者虚假报导，只是指出记者引用的几个国标都不对。 新快报融媒中心被工人围堵的视频，网上还没人发布，《现场》官微是头一个。发布不到半个小时就上了热搜，官微的粉丝也瞬间涨了10多万。 对于新快报不加核实就报导的行为，网友意见不一。 有人觉得万一黄曲霉素真超标了，他们的报导完全没问题，毕竟食品安全无小事。 有人觉得新快报是在作孽，没证据的情况下就说产品的黄曲霉素超标，经营厂子的老闆，厂里的工人，销售商要怎么过年。 元锦守了一会数据，发现大部分网友都在庆祝新快报被泼漆，往后靠了靠，拿起手机给祝双妈妈发消息。 祝双跟着他们回了乡下，说是这两天在整理乡下的老房子，孩子的心情很好。 过了会，祝双妈妈发来两张照片，一张是祝双和爸爸一起收拾房子的样子。一张是她摘了一把油菜花，站在花田里笑的样子。 元锦弯起唇角给回过去：风景不错，人最好看。 祝双妈妈：孩子明后天回去考试，下学期转学到其他学校去，我们把手续办好了，谢谢你。 元锦给她回了个表情包，放下手机，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拿起话筒接通，「你好，这里是众铄传媒。」 「我是新快报融媒中心的负责人，贵社将不符合事实的视频发布到网络，给我们造成了极其严重的负面影响。请贵社立即下架视频，否则我们会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灌入耳内。 「请问我们的视频哪一条不符合事实？贵社融媒中心被围堵泼漆不是事实，还是视频中警察处警不是事实？」元锦扬了扬眉，懒散靠向椅背，「不知道贵社打算以什么理由起诉我们？」 从来只有他们胡乱报导，赚足kpi，被别人报导一次就嚷嚷着要起诉，色厉内荏。 「总之，你们的报导影响到了我们的报社的形象，等着收法院传票吧。」男人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挂断电话。 元锦没忍住笑了下，将话筒扣回去。 刚准备继续工作，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还是座机号。 她拿起话筒接通，唇角止不住上扬，「你好，这里是众铄传媒。」 他们能将电话打到自己的办公室而不是打前台，应该也费了一些工夫。 「谢总好，我是新快报媒体部主编，你们官微号发布的视频能不能删除？这件事的具体原因，我们稍后会向公众说明，在说明没出来之前，不希望现场视频过多传播。」来电的人态度十分客气。 「发布现场视频的帐号，目前有一百多个，您是打算全部打电话要求删除吗？」元锦曲起手指轻叩桌面，「还有，我跟您素不相识，也从未公开我本人办公室的号码，您是从哪儿得来的号码？」 对方安静了片刻，打起哈哈，「号码是通过我们共同的熟人得到的，其他的视频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联繫发布人，请他们删除。」 「哪个共同熟人，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底，不然我很怀疑你们和平台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操作。」元锦面沉似水。 她开众铄连原身的闺蜜都不知情，其他的熟人最多是知道原身的手机号，新号没几个人知道。 先是融媒中心，现在是媒体部主编，她办公室的号码只在註册官微帐号时提供过。 「谢总，大家都是吃媒体饭的，做人留一线。」对方的语气倏然变得阴沉，「众铄还没起步呢，小心被打趴下。」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元锦利落挂断电话。 她别的不多，钱多，不怕被他们搞。众铄的资质和手续完备，就算他们抬出主管部门施压，她也无所畏惧。 平復了下火气，元锦滑动滑鼠打开第二期《现场》的视频，认真看起来。 现场第一期的反响很好，大概是男方一家人太过极品，观众看节目时血压升高，都希望他们一家赶紧被收拾。有心急的观众，直接打电话到电视台，询问结果。 这一期节目，公司法务部全程陪着女方找前夫找法院，总共剪辑了三期，摄制时间超过一个月。 结局是女方支付一半的房款给男方，拿了整套房子，产权证已经拿到手。 男方的信息做过细緻的模煳，但架不住极品事迹太多，第一期播出后，网上有不少网友人肉到了他的个人信息。 第二期马上就要送过去送审，她要求字幕组在第二期节目的最后，补上人肉他人信息违法的提醒。 必要的提醒必须加上，不然他们作为制作方有可能会成为被告。 离异分房事件当中，男方一家是极品，观众都看得血压升高。第二期是子女弃养老人，估计更火大，人肉他人的网友也会更多。 第225页 30分钟的视频看完，元锦拿起电话打给字幕组，要求他们将具体法条全部打上去。 只是说人肉他人信息违法，没说这样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还是会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 交代完需要修改的字幕，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饭点。 #新快报被泼漆#的词条冲到了热搜第一，无数网友在线吃瓜，看得出来大家苦新快报久矣。 元锦歪在椅子里看了一会，想起还有工作没安排，给新闻部主管发了份文件过去，人也跟着起身。 融媒中心负责一线採访，新闻部负责《现场》的摄制制作。对于热门的舆论事件，他们得做到有始有终，将后续公布出来。 猥亵祝双等好几名未成年的老师，目前是被刑拘，学校已将他开除，教育部门也吊销了他的证件。他什么时候被正式批捕，会被判多少年，也会有很多人关心。 元锦走到新闻中心主管办公室门外，抬手敲了下门，推门入内，「邮件看了吗。」 「刚看完。」主管诧异抬头，「这么急？」 「不急。」元锦笑了下，将挑出来的选题递过去，「你按照邮件里的要求将人员安排到位，这些选题我觉得还可以，你再看一遍下午开会讨论。」 主管松了口气，「好，我安排完就看。」 元锦挥挥手，离开新闻部去法务部找宋云策。 「阿姐。」宋云策合上手里的文件，利落站起身，「现在去？」 元锦含笑看他，「不开车了，走路去，就在附近。」 宋云策应了声，放下文件简单收拾了下办公桌，跟她一块出去。 元锦走在前面，出了公司看到有外卖小哥来送奶茶，唇角弯了弯。 负责茂业大厦所在分区的经理被逮捕，新上任的这位没再提涨价的事，工作倒是做的很好。 楼下增加了刷卡设备，外卖员要进来，登记后领临时卡出门归还。 算是比较好的结局。 眼下，张知行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他今后的仕途发展会是什么走向，她也不是很清楚。这次事件对当地来说，是一次非常严重舆论事故。 事发时间是周末，小县城的宣传部门从来没处理过同类事件，导致应对上出现了混乱且语焉不详的情况。 不管张知行是不是无辜，组织在一两年内不会再考虑提拔他，除非当地的领导有魄力且顶得住压力，敢重用他。 他本人不打算起诉陈发索要民事赔偿，他的夫人要起诉。 本地的律师他们信不过，希望她能帮忙联繫个得力的律师，帮他们打这场官司。 基层官员也是人，面对自身权益被侵害，也应当拿起法律武器为自己维权，而不是忍气吞声。 元锦简单说完张知行的情况，偏头看着宋云策，「能安排好吗？这件案子我会让新闻部跟踪报导，也算是给他破除热搜带来的洗脑包。」 张知行在当地没有任何势力，被人造谣，出面讨说法的人是他妻子，他们也得打官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5 22:04:49~2021-12-16 12:5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捲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093小娇妻 代理张知行的妻子, 起诉的陈发侵害名誉权一案的律师敲定，吴乐珍的闺蜜发来她最新的动态。 吴乐珍术后提交了辞职申请，当地很快批准她离职。 她在县城休息了两天, 跟着闺蜜一起去了省会。她父母答应退还陈发给的20万，但要求她来承担这笔, 已经拿去给弟弟买房的债务。他们还要求她, 从今往后不得再踏入家门半步。 她是生是死，父母也不再过问。 元锦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吴乐珍来说，算不算是好。她闺蜜在联繫心理医生，确定好时间就带她过去做心理疏导。 《现场》栏目『房子是谁的』第二期播出, 热度超过第一期。都市频道的负责人希望改成每天播放，这样能提高收视率, 也能让观众养成每天收看的习惯。 元锦召集所有人开会讨论, 最终决定增加人手, 专门负责《现场》的电视节目摄制制作。 周六早，好吃雪花酥的检测报告出来。送检的四个批次产品, 没有检测出黄曲霉素，也没检测出其他有毒物质。 这四个批次当中, 就有报导里那位许小姐所购买的散装批次。检测部门发完检测报告，元锦这边也随即放出跟踪摄制的视频，说明此次送检的原因。 新快报融媒中心被工人冲击的事情，刚过去没几天，后续出来很快又上了热搜。 厂长在採访中痛哭下跪, 工人们站在原料库房前，垂头丧气的一幕，深深刺痛了网友的神经。 网友愤怒不已，一边讨伐新快报的记者无良, 一边要求提供厂家的联繫方式，购买他们厂生产的雪花酥。 「厂家起诉採编记者和新快报已经立案，传票下周就能送到。」宋云策将泡好的花茶放到元锦面前，「我们下周估计也会收到传票，有人告我们在报导中，拍摄他们的招牌导致生意冷清，要求赔偿。」 他陪着厂长去法院交起诉状时，正好遇到要告他们的人和律师。 「辛苦你了。」元锦头都没抬，「今天大概没什么事了，下班吧。」 第226页 宋云策苦笑了下，应声出去。 …… 忙碌的一周过完，周一一早，众铄意外收到主管部门发来的整改通知。 「新快报太不要脸了吧？」员工听说要整改，又生气又无奈。 「他们可以做假新闻，我们不可以如实报导，这是想一手遮天吗？」 「上次的事明明是他们的记者不要脸，没送产品去检测就说人家黄曲霉素超标，怎么成了我们被要求整改？」 「整改什么？整改的跟他们一样，只做假新闻，用夺人眼球的标题挑起对立制造话题吗？」 「我就是受不了天天做假新闻才跳槽，我们这才做了几期节目，就要求我们整改。整改他大爷，我们合法合规报导新闻，竟然不被允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大爷的！我决定跟新快报槓上了，今后他们报导什么我就去求证什么，不把他们干死我们也没活路。」 元锦拿着通知，等他们发泄完了，淡淡出声，「简棠，你和王宇准备下，我们去新闻出版局。问清楚我们的报导，违反了哪一条新闻工作者职业道德准则。」 新快报要求他们删除视频不成，还真举报到新闻出版局去了，她万万没想到。 更没想到，新闻出版局竟然真的下发整改通知，要求他们停刊停止发布新闻报导。 众铄成立之初，她就把和新闻报导有关的各项法规，各种管理规定，背的滚瓜烂熟。从收购报社到开始制作节目，跟踪热门事件实地採访，每件事都在规定之内。 吃同行的瓜不违法，也没违反相关的管理规定。 新闻出版局下发的整改通知，都没敢明确指出他们哪儿做错了，这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硬。 「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宋云策主动举手，「我也想问问他们，发出整改通知的初衷是什么。」 新闻报导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但是有相关规定。 阿姐在公司成立之初，便设置了相应的部门，招来的人也都是有经验的记者和编导，应该不会违规踩线。她不管做什么，从来都是往长远考虑，绝不可能留下隐患。 「行，大家准备下，我们一块去。」元锦收起整改通知回办公室，登录官微就通知发出去：《现场》报刊栏目被要求停刊，我打算亲自去问问主管部门，我们违反了哪一条规定，大家想不想看直播。 发完微博，她拿起桌上的随拍设备戴好，气定神闲地开门出去。 新快报的媒体总编大概以为，众铄没有挂靠任何新闻媒体，随便捏捏就能捏死。 「阿姐，我们做好准备了。」简棠精神抖擞，「他们要是扯皮，我们就给他们开个专栏，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他们推诿的嘴脸。」 「好想法。」元锦笑了下，迳自往外走。 公司证件齐全，资质完备。不能在电视台播放他们摄制的新闻调查，她还能上平台，平台卡她，就上国外的网站，她是一点都不怕。 被举报要求整改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去。 她没死之前一定是个记者。并且还是每次正经写了报导，结果被要求用春秋笔法修改，郁郁不得志的小记者。所以遇到这种事才会这么生气，这么压不住火。 「阿姐，你的记者证是不是领回来了？」简棠忽然出声，「没领回来，估计以后都领不到。」 「前天领回来了，我现在也是记者。」元锦拿出证件晃了下，得意扬眉，「新快报媒体主编打电话威胁我当天，我就特意去问什么时候能领。」 她刚领回来记者证，新闻出版局就通知要求整改，还挺惊险。 「拿回来就好。」简棠放松捂着嘴笑，「我还想着，要是没拿回来，王宇一会採访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把问题说清楚。」 王宇倚着电梯壁，丢给她一双白眼。 他肯定能问清楚。 新闻出版局在另外一个区，一行人到了后分头行动。简棠和元锦直奔新闻报刊管理处，宋云策和王宇去找局长。 整改通知是新闻报刊管理处下的，未免他们以只是按照上头的吩咐行事为由，说不出通知下发的原因，局长也要堵住。 元锦进入新闻出版局就开了直播，再次亮出整改通知，以及说明他们此行的目的。 他们只是想弄清楚，他们的报导违反了哪一条规定，要怎么整改，而不是攻击政府部门。 元锦抬手敲了敲新闻报刊管理处的门，得到允许后，带着简棠大大方方走进去。 「你们有什么事？」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齐齐看过来，在看到简棠手里的摄像机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我是众铄传媒的负责人谢元锦。今天上午，我司收到你们下发的整改通知，因通知中没有明确要求我司如何整改，所以亲自来问。」元锦拿出整改通知，微笑开口，「我还想问，我司发行的报纸，採编的新闻报导违反了哪条法规。」 办公室倏然安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懵。 「我们处长他不在，这事我们不是很清楚。」离元锦比较近的工作人员尴尬开口，「要不，你们等处长回来再问？」 他们发出去的整改通知，一年上千份，还从来没有哪家单位敢这么上门叫板。 「通知是你们处长发的，你们不知道，是这个意思吗？」元锦唇边的笑容扩大，「看来事业单位的领导也很辛苦，发通知这种事，都得亲力亲为。」 第227页 说话的工作人员噎住，想发作又不敢发作。 摄像机开着，表现不好闹大舆论，所有人都得被处分。 「我马上联繫处长，你们稍等啊。」有人看出元锦来意不善，赶紧拿起电话。 「麻烦你们了。」元锦偏头看了眼简棠，站在原地不动。 简棠手里的摄像机对着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没有要关的意思。 一屋子的工作人员悄悄打量元锦，面部表情看起来十分不自然，说话也不敢大声。 「处长说他马上过来。」打电话的工作人员扯了扯嘴角，低下头，想拿手机发信息，怕被拍进去又赶紧收回手。 这姑娘胆子够大的，她这么闹，也不怕被吊销资格。 不按要求整改也就算了，竟然跑到主管部门叫板，她是不是以为当了记者就可以无法无天。 安静片刻，门外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元锦回头，一名50来岁的男人进入办公室，面带不悦，「你们好，我是这的负责人，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您好，我是众铄传媒的负责人谢元锦。」元锦再次举起手里的整改通知，不卑不亢地说，「我想请问下，我司要如何整改？作为监管部门，下发语焉不详的通知让群众无法理解，算不算失职。」 处长看清她手里的整改通知，整个愣住。 通知是他要求下发的，没写理由也是他的意思。 本意是敲打一下，不要跟同行闹矛盾，闹得这里天天接投诉电话。正常人哪个收了整改通知不是夹起尾巴做人，她倒好，竟然上门找茬。 「虽然我本科念的是表演专业，但这份整改通知我是真没看明白，能请主任给我详细解释吗？」元锦看出他眼里的怒意，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敛去，「我还想知道，我司採编的新闻报导违反了哪一条法规，需要整改。」 「新闻报导过界也是不允许的。这个通知我们没说明原因，是因为你们违规太多，同时也希望你们加大自身的审核力度。」主任沉下脸，嗓音稍稍拔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希望您把所有违规的地方说清楚，不然我这心里没底。」元锦步步紧逼，「既然是要求整改，我得一条一条对着改不是吗。」 「你这是胡搅蛮缠，扰乱政府部门办公秩序。」主任面色涨红，语气严肃，「请你们马上离开。」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中的规定，我们的行为并不违法。」元锦神色坦荡，「你们下发的整改通知，没有整改内容，工作要求，我请求解答疑惑是合法行使自己的权益。」 主任瞪圆了眼睛看元锦，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气氛剑拔弩张。 元锦开的直播间内，此时已涌进来上千万的网友在看直播，对于主任一直避开主要问题不回答的做法，网友异常愤怒。 「把你们摄像机关了，去我的办公室，我仔细给你解答。」主任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脸色黑沉。 元锦示意简棠把摄像机关了，跟着主任一块离开新闻报刊管理处，去他的办公室。 「这女的以前好像是个小明星？手段一套一套的。」 「她说的也没错，通知上只要求人家整改，没有任何整改内容想问个明白很正常。」 「我觉得不正常。」 「她好像就是那个《现场》的负责人？」 「出大事了！主任这波要玩完，人家从进门就开了直播，摄像机只是幌子。」 「主任别不是又因为什么人情，所有让我们下通知吧？《现场》还挺好看的。这段时间的热门舆论，《现场》的报导都非常及时，在网上的名气也挺大的。」 「完了，主任刚才还摆官威，说人家犯法。」 「上热搜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看向门外，神色变幻莫测。 另一头，元锦跟着主任进了他的办公室，稍稍调整了随拍设备，避开主任的脸不拍。 「你们是新团队，有干劲是好事，但是做新闻得真实，不能越界。」主任拉开椅子坐下，收起火气语重心长地说，「举报你们违规报导新闻的举报信，举报电话，我这里一星期不到就收了好多。」 「你们核实了吗？」元锦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泰然发问，「举报就要求整改？违规报导新闻违反的是哪一条规定？还请主任跟我解释清楚，我回去后好开展工作。」 主任心梗了下，眼神逐渐变得阴沉，「作为主管部门，我们有义务为举报人保密。」 「我也没要求您公开举报人的身份，我就是想知道下，合理合法採编新闻，为什么要整改。」元锦浑然不惧他的官威，「您刚才说，要仔细解答我的疑惑，我也想知道，我们违规报导的是哪一期，哪里违规。」 主任被她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缓过劲，「你等下。」 元锦微笑点头。 简棠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主任官威不小，生气的样子挺吓人。 「这是你们违规报导新闻的所有内容，仔细看清楚。」主任拿出一份列印好违规总结递过去，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水消火。 她那个公司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像是专门跟同行对着干的，不说没人举报，就是专门找茬也没能找到错处。 第228页 一家小报社，手续和资质都没问题，还有法务部，看着就不像是在玩票。 「主任，您确定这份违规总结不是在夸我们吗？」元锦看完所谓的违规总结，似笑非笑，「新闻报导的太快，容易使报导内容出现虚假？报导的太具体，影响周围居民的生活？」 主任一口水呛进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我知道怎么整改了，谢谢主任的解答。」元锦目的达到，欠了欠身，起身带着简棠离开。 这份整改通知怎么出来的，这位主任心里清楚。 宋云策和王宇等在楼梯口，看到他们出来，神色顿时放松下来一块迎上去。 「走吧，热搜已经爆了，局长说整改通知的事他不知情。针对新闻报刊管理处下发的，没有具体要求的整改通知，他们会进行处理。」宋云策将暖手宝递给元锦，轻描淡写的语气，「新快报大概周五上午，会收到法院传票。」 「新闻部跟着这件事。王宇，你等新快报收到传票后，负责去採访他们。」元锦抱着暖手宝，加快脚步往外走，「你俩应该先上车开暖气，要冻死了。」 宋云策笑了下，小跑跟上去，「车子暖好了，怕你们冻着。」 王宇：…… 只有你，没有们。大律师只在乎阿姐，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 新闻出版局随意下发整改通知的事，在热搜上挂了两个小时后，官方媒体发布情况说明。 对新闻报刊管理处处长，违规下发不规范的整改通知，要求相关单位整改一事，做出停职调查的处理。待调查结果出来，会根据相关政策，做出进一步的处罚。 「滑跪的好快啊，那个处长从见到我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的。」简棠看拿着苹果，笑眯眯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程序，「阿姐可稳了，那主任黑脸的时候，我差点腿软。」 「你慌什么啊。」郑思怡忍住不笑，「我去兇杀现场採访都不慌。」 简棠：…… 并不想跟天生胆大的人说话。 正面怼主管部门的行为，让《现场》和《京华快报》一跃成为网络上最大的热点。 他们敢于吃新快报的瓜的行为，也让网友纷纷叫好。 周五早，确定新快报收到了法院传票，元锦安排王宇和另外一个摄像过去採访，自己则带着简棠出发去调查新的爆料事件。 这次的爆料是校园霸凌。 打人的女生没有被处理，被霸凌的人反而被学校劝退，家长上访无果于是在直播平台上爆料。 第94章 094小娇妻 中学女生被殴打、泼墨、拍裸.照, 报警后却被学校劝退，行兇者安然回家的短视频，在直播平台慢慢传播开。 到上午11点, 爆料开始蔓延到其他平台。被打女生父母举着牌子在教育局门外下跪的截图，传遍网络。 元锦谨记吴乐珍事件中, 身份被人他人冒用的教训, 利用自己写的小程序检索之前，先确定爆料人的身份、ip位址。 爆料人是该事件中受害女生的姑姑。 三天前她第一次直播爆料，当时没有任何热度。昨天她又直播了一次，哭诉学校要求他们将孩子领回家教育, 学校管不了。 今天一早她再次直播，这次爆料说打人的孩子当中, 有个是校长的女儿, 有个男生是当地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 元锦查了下爆料的这家公立中学, 确实是当地最好的中学，决定调整採访路线。 「阿姐,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爆料，真相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棠背着机器跟上元锦的脚步, 小声分析，「三次直播的地点都不是同一个地方，现在已经放寒假，学校老师不上班很正常啊。」 「去实地採访一下就知道了，我们先去教育局, 然后去公安局最后去学校。」元锦放慢脚步等她，「机器给我。」 公司的员工体能不行，等回了京市得练练他们。 「我背着就行，也不是特别沉。」简棠干笑, 「没事儿。」 元锦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拿走机器自己背着，大步往外走。 上飞机之前她就在网上租好了车子，提车的地方在机场附近，步行过去就行。 爆料人所在的城市，距离机场400公里。 「阿姐，你是不是每天都锻鍊啊？」简棠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器械还是有氧？」 「散打、格斗。」元锦偏头看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语气，「怕被人报復，学点防身。」 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一年，身体已经被她调整的十分灵活，核心力、臂力训练基本达到她的目标。就算遇到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安，她也不怕。 「太强了。」简棠想给她跪下。 阿姐真是她见过的，最自律的人，散打和格斗必须长时间练习才有用，没法速成。 两人没有带需要託运的行李，出去就往租车公司的方向走。 「谢元锦？」男人的声音从她们身后清晰传来。 元锦回头，见是李默和沈骞，微笑扬眉，「好久不见。」 「你们有採访任务？」李默瞄了眼元锦背上的机器，干巴巴扯开嘴角，「我们有素材提供，你们要不要拍？」 元锦好笑看他，「说说看。」 沈家家大业大，不管到哪儿开厂投资，当地政府都会给他们开绿色通道。听李默的意思，他们被人给阴了？ 第229页 「这儿不方便说话，要不你们坐我们的车子，路上说？」李默见她感兴趣，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他们联繫了好几家媒体，没人愿意来。 也不是很严重的事，就是报导出来会给当地政府抹黑，所以没记者愿意来。 「还是坐我们的车吧，我过去办个手续20分钟就好。」元锦说着，人已经继续往租车公司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真想借着媒体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会跟上来。 「好。」李默应声跟上。 沈骞抿了下唇，不疾不徐迈开长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前妻和别的女明星不一样，发现她真退圈转行，还是着着实实吃了一惊。 原本他以为，她最多就是玩玩，过不了几个月就关门大吉。 甚至在知道她收购报社时，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看她折腾。 从公司挂牌到现在也就7个月的时间，她的公司不仅推出电视节目《现场》，报刊《现场》专栏，成了很多人每天必看的栏目。爷爷每天吃早餐时，手里一定要有一份《京华快报》。 她的优秀让他惊艷，其他方面却让他心梗，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她耍的团团转。 离婚后她搬离他送的公寓，另外买了一套价格比公寓高出好几千万的别墅，包括她投到公司的资金，随便算算就有一个亿。 这些钱，明显不是自己给的。 沈骞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元锦的钱从哪儿来，上了车胸口还有些闷，索性继续保持沉默。 「说吧，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不要说废话你们只有40分钟时间。」元锦打开录音笔，公事公办的语气，「进市区后就放你们下车，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 「我说吧。」李默用余光瞄了眼沈骞，干笑道，「分公司扩大产能，需要再建新的厂房，我们跟当地政府签了合同征地。补偿金髮放到位后，领导换届走人，导致我们一直不能顺利开工。」 「新任领导以跟你们签署合同对象是前任领导，自己不清楚项目细节为由，拖着不批准你们办理相关手续？」元锦本能反问。 李默点头，「不仅不批准我们办理相关手续，还要求我们重新签合同。」 补偿金倒是没说要他们再增加。重新签合同，工厂建起来开始生产就是新领导的政绩，而不是前任的政绩。 这边的工厂主要生产各种医用原料，如果不及时解决扩大产能的问题，会影响到沈家在海外的布局。 按照计划，11月就应该开工建设，4月底完工，5月底投产。 现在已经1月下旬，厂房的地基都还没开。 「只是这些你们可以撤走这边的厂子，放出消息到别处建厂，相信会有很多地方的政府部门会联繫你们。」元锦抬眼看李默，「消息放出去，最急的应该是当地政府。」 说实话，企业遇到这样的政府领导确实蛋疼。换届走人也应该把后续的工作安排好，而不是直接拍屁股走人，留下烂摊子让接任的人处理。 接任的这位目光也非常短浅。 事情办好，不管是谁签的合同，在他任期内办成的事就还算他的成绩。也有可能，是前任领导留下的班底，故意为难企业也为难新领导。 这种事还挺多的。不管是政府部门还是私企，眼看上司走了空出位子，谁都觉得自己有机会。空降过来的光杆司令，没有点魄力还真没法开展工作。 「我们故意放过消息，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李默无奈摊手，「这次过来，我们联繫了好几家媒体，没有一家愿意过来採访。」 「还有10天就是除夕，谁没事还出差啊。」元锦说完笑了下，拿出笔打开记录本继续说，「谁主管你们的项目，不批覆的理由是什么。」 李默一一告知。 沈骞烦躁扯开领带，心头不断冒出无名火。 就算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协议，再见面也不该如此无视自己吧？他们当不成夫妻，还可以是朋友是合作伙伴，至于这么生疏吗。 「还有25分钟车子进市区，现在是下班时间办公室估计没人。下午上班后，我会电话採访几个主管部门的领导。」元锦收起笔，波澜不兴的语气，「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暂时就这些。」李默讪讪闭嘴。 他今天可太丢脸了。9个月前，他咄咄逼人说谢元锦蠢，谁能想到她摇身一变，成了传媒公司的老闆。推出的第一档调查节目，在本地的都市频道都能红。 谁能想到，她不仅吃同行的人血馒头，还敢正面刚主管部门。 李默觉得，自己今后得改改瞧不起人的毛病，他可不想再遇到第二个谢元锦。 沈骞比他更心塞，从头到尾，自己的前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就这么差劲？ …… 下午5点半。 元锦带着简棠赶在教育局下班前，找到基教股股长，询问爆料上的女生被劝退一事。 女生就读的中学，是当地最好的中学没有之一，高中部每年都有好几个考上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据爆料人说，被霸凌的姑娘当初是从乡下特招到中学部的，小学成绩优异。 因为她来自乡下，在校住宿期间被同寝室的同学嘲笑，欺负。 同学往她身上倒墨水，将她的校服丢下楼，往她的床上倒水，拿她的被子擦地等等。每一条让人听了都肾上腺素飙升，让人感嘆学校的管理混乱，学生没素质。 第230页 最严重的一条，是该女生来了月经卫生巾没捲起来放垃圾桶，被同寝室的女生逼着拍了裸.照。去上课还被男生嘲笑晦气，将她赶出教室。 所有的爆料中，这个学校的老师、领导甚至是宿管，仿佛都隐形了一样。 「这件事目前还没人反应到我们这里，你说的爆料直播，我们也没有看到。」接受採访的基教股股长面对着镜头，神色从容，「还有你说的霸凌事件不存在，学校和局里收过多次投诉，也进行了多次核查。」 他们因为这件事没少被批评，没想到家长居然把事情闹到网上。 元锦留意到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还隐约有一丝不耐烦，直接问，「您说学校和教育局多次核查，有具体资料吗？」 通常家长投诉到教育局，作为主管部门就必须调查清楚，该处分的处分，该说明的说明。 「有，该校收到的投诉全部来自同一位家长。」基教股股长说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元锦，「这是核查结果，学校一份，基教股一份，局里的档案室还有一份备案。」 简棠将镜头对准核查资料。 厚厚一本a4纸列印出来的资料，一看就知道投诉的次数不少。 元锦一页一页翻开。资料上清楚记录着家长投诉的时间，原因，核查结果。 从被霸凌的女生入学到放寒假，投诉的理由五花八门，有怀疑学校食堂不卫生导致该女生生病。有学校开展性教育，让学生过早了解两性知识有伤风化，有学校的校服价格太高等等。 光是看这份核查资料，一个事儿妈家长的形象跃然纸上。跟在直播中，顶着寒风跪在教育局门外的老实人形象，严重不符。 第95章 095小娇妻 结束在教育局的採访, 元锦和简棠上车去附近的公安局。经询问得知，副局长在长途汽车站指导春运安全工作，又赶去车站。 「阿姐, 这个爆料会有真相出来吗？」简棠抱着机器，闷闷不乐，「教育局接受採访的工作人员和领导，感觉都很烦这个事, 口径一致的像是串供。」 她知道做新闻不能只看一方的证据, 听一方的声音，得把所有涉及该事件的人都採访一遍，才能出报导。 「有可能真是家长的问题, 也有可能是学校的问题。」元锦笑了下, 解释道, 「教育局下去核查，就算找到学生了解情况, 也没法查出来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去调查核实，学校领导会先收到通知。」 新闻报导得客观真实, 把各方的声音都放出来，而不能凭着个人的喜好先入为主, 给任何一方定性。 直播平台爆料的内容，跟核查报告上的内容出入很大。 据爆料人所说, 被霸凌的姑娘的父母没什么文化, 女儿出了事后才捨得买智慧型手机, 用的还不是太明白。 基教股提供的投诉内容中, 没有公布投诉渠道是打电话，写信，还是通过微信公众号。 证据看似很充分, 仔细分析就知道那些投诉跟核查逻辑不对。核查投诉，接受调查的人全是老师，没有被霸凌女孩的说法，也没有她家长的说法。 这叫什么核查？这叫关起门来自罚三杯。 「我有时候常想，像新快报的记者那样也挺好。随便找找热点缝合就能出一篇新闻，办公室都不用出，也看不到各种黑暗面。」简棠嘆气，「可是又想着，如果不做什么，学了这个专业有什么用。」 「祖国那么大，有好有坏是正常的，媒体的作用之一就是监督和纠正不良现象。」元锦空出一只手，拿了一颗糖递给她，「哪怕我们能改变的只有那么一丁点，也是好的。」 简棠拿走她递来的糖丢进嘴里，含煳八卦，「阿姐，我们下飞机时遇到的沈总，是不是追过你啊。他看你的眼神好幽怨，我要不是知道你一直在报社当狗仔，险些以为你始乱终弃过他。」 元锦：…… 没有始乱终弃，只是离了个婚而已。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离了大家都解脱。 「以前拍戏应酬见过一次，不熟。」元锦随便解释一句，把话题给带回来，「核查报告你都拍了吧？」 「拍了。30多页的核查报告我全拍清楚了。」简棠的思路被带跑，「这段时间有点长，要剪辑进去吗。」 「到时候再说。先去採访公安局的副局长，完了我们不在市里住直接去受害人家里。」元锦唇角弯了下，笑道，「今晚可能要借住在老乡家里，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简棠无所谓点头，「我都没问题的。」 跟着大老闆一起出採访任务，当然是老闆住哪自己就住哪。 说话间，当地的长途客运站也到了。 春运期间，车站内外都不好停车，到处都是车。 元锦开着车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个空位停车下去，带着简棠拎着机器去找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 「你们找林副局长啊，他在特警车那边，刚吃上饭。」警察好心给她们指路，「往前走一百米看到没有。」 元锦说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 副局长看起来年纪不小的样子，和干警一样蹲在冷风里吃盒饭，形象很亲民。 盒饭看起来也不怎么丰盛的样子，两荤两素。 元锦收了视线，拿出自己的证件，开麦出声，「您好，我是京市《京华快报》的记者谢元锦。今天上午，十一中的学生家长在直播平台爆料，自己的女儿被同学霸凌。声称殴打她女儿的男生当中，有一位是您的孩子，有这回事吗。」 第231页 正在吃饭的警察全都看过来，副局长目光锐利，看元锦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什么爆料。」 「1月9日，市十一中发生一起严重的校园霸凌事件，被打女生被学校劝退，打人者无人受到惩罚。」元锦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态度从容，「该女生的父母说，打人的学生当中有一位是您的孩子。」 「这不是事实。」副局长生气放下手里的盒饭，面对镜头，「我的孩子确实在十一中就读，但没参与校园霸凌事件。你说的这件案子我有印象，参与打人的学生，全部都处罚过，家长也对受害人做出相应的赔偿。」 「该案的卷宗方便让我们看下吗。」元锦镇定追问，「或者您告知一下，具体处罚措施。受害女生的伤情鑑定是重伤，行兇者故意殴打他人，造成轻伤以上伤害的涉嫌故意伤害罪。」 局长闻言，脸色微变，「你说的这个情况不存在。该案的卷宗上记录的清清楚楚，有处警录像，受害人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 「她的伤情鑑定是省司法鑑定中心出的。」元锦不疾不徐补充，「如果你们不认可这份伤情鑑定，可以出具伤情鑑定委託书，告知被害人到指定鑑定机构进行伤情鑑定。」 副局长正要说话，又有几名记者冲过来，七嘴八舌地发问。 「林副局长，对于网上爆料您的孩子伙同同学霸凌他人，造成对方重伤一事，您有什么想说的。」 「林副局长，按照刑法对未成年犯罪的规定，涉案的学生全部年满14周岁，为什么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被霸凌被殴打的学生也是未成年，你们办案的依据是哪一条规定。」 「被害人面部毁容，伤情鑑定为重伤，你们把人放回去合适吗。」 「是不是因为您的孩子也参与了这起校园霸凌的恶性案件，所以才不予处罚。」 「林副局长，请您解释下这件案子为何没人受到处罚。」 「受害女生被学校劝退，您知情吗。」 后来的记者争先恐后发问，现场乱成一团。 元锦退出队伍让简棠拍了一会，上车查受害人的下落。其他媒体的记者追过来，说明有官方媒体下车转发爆料，相关部门注意到了这件事。 教育局她们已经去採访过。公安局这里再问也不会有更多的内容，估计晚一点就会出情况说明，公开卷宗和执法录像。 她应该多带一组人过来。 元锦放下笔记本电脑，下车回到简棠身边小声交代，「公安局一会估计要召开情况说明会，你跟过去拍摄，我去找受害人。」 「行，保持联繫。」简棠笑着点头。 元锦回去拿了电脑和背包，把车钥匙丢给简棠，自己打车离开。 她们得先找到受害人，避免她和她的家人被其他的媒体带跑，该出示的证据不出示，让网友误以为媒体在给官方洗地。或者误会他们闹大舆论，是为了钱。 爆料人在直播中有留下自己的联繫方式，可惜关机无法联繫上。 元锦靠着靠背琢磨一阵，取出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再次定位爆料人的位置。从其他同行出现她就在尝试联繫爆料人，一直没联繫上，总是提示已关机。 来之前她确实提前联繫过，告知了自己到达市里的时间，约好了只接受《现场》的採访。 联繫忽然中断，不知道是被威胁还是被其他同行给忽悠了，故意关机。 元锦查了一会，确定对方的位置后，吩咐司机把自己送过去。 「你是外地来的记者吧？」司机师傅主动搭讪，「来採访那个乡下的女生，被同学欺负的事？我女儿也在十一中，你要不介意我可以随便讲讲。」 元锦被他略带几分激动的样子打动，打开录音笔，微笑点头。 「十一中每年最少10个考上重点大学，对学生的管理也非常严格。」司机见她不反对，顿时笑起来，「他们的作息时间是按照军事化管理来安排的，吃饭、洗澡的时间非常短。」 元锦给了他一个笑容，示意他继续说。 司机师傅打开了话茬子，从学校食堂的饭菜又贵又不好吃讲起，到学校的各种奇怪操作。 十一中要求内宿的学生每天5点半点起床，5点40分必须到操场集合，迟到一个人全班跟着一起做深蹲。 他女儿每次回家都说学校的饭菜难吃，抱怨宿管和老师要求变态。 眼看着女儿已经高三，未免女儿精神出问题，他联繫了另外一家实力和十一中相当的公立学校，把女儿转了过去。 转学后，女儿明显开朗了很多，回家抱怨的也少了。 「这个学校从上到下都有问题，每天早上只有10分钟收拾自己，集合时不准无故早退，也不准请假。」司机师傅长长嘆气，「孩子们读书压力已经够大的，宿管和老师还不停地给他们制造烦恼。」 「老师这么管学生，校领导没有任何意见？」元锦问的很随意，「还是这些规则都是校领导制定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是一个看不得女儿受苦的学生家长。」司机师父笑了声，压低嗓音，「不过我告诉你件事，不管怎么投诉十一中，教育局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家长举报十一中还挺多的，教育局每次派人去学校调查都是走流程，根本不起作用。 「为什么举报十一中没用。」元锦追问。 第232页 「十一中是市里的招牌，虽然其他学校实力也不差，跟十一中的重点和一本率比起来还是不行。」司机嘆气，「他们的高要求从初中开始，那个女生的事情，劝退可能是真的，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敢说是真是假了，毕竟不是我孩子。」 元锦微笑道谢。 跟司机师傅聊了一路，到地方下车后她再次联繫爆料人，还是联繫不上。 定位的地方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门卫都没有。 她站在门外看了一会，戴上耳机走到一旁，拨通爆料人丈夫的电话。 「你好，我们现在不接受採访，再见。」男人带着些许慌乱的声音灌入耳内，说完就挂了电话。 元锦拧着眉给对方发简讯，询问拒绝接受採访的理由。能够接自己的电话，说明他们是安全的也是自由的，拒绝採访是当地给了他们压力？ 舆论闹的这么大，当地的相关部门估计也没想到。 耐心等了一会，对方回復过来：我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在市里。镇里的领导说，如果我们乱说话，侄女的赔偿金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元锦的脸色眼见的黑了下去：你说的事情属实吗？这样，镇里的领导再找你们谈话，你就打开手机的录音机，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录下来。 基层干部为了维.稳，很多时候做的会比较过分。 如果镇上的领导真的给女生一家施压，他们今后还要在当地生活，拒绝採访情有可原。 这次对方没再回復，并且很快关机。 元锦琢磨一阵，给简棠打过去。 「阿姐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简棠的语气听着不是很好。 元锦报上自己位置，让她快点过来。 10分钟后，简棠开车赶到，脸上挂着明显的火气。 元锦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往嘴里灌了一口，什么都不问。 「公安局出示了卷宗、处罚结果，还有执法录像，已经有记者抢先报导，女生一家爆料是为了讹钱。」简棠加速开出去，嘲讽道，「他们真的是为了抢热度，事实真相没查清就乱发报导。」 「我们的目的是真相，他们的目的是热度，不要跟他们比。」元锦笑着安抚，「他们堵到了其中一个爆料中的当事人，对方还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稿子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写。」 「我们要是也这么没节操，整件事所有的热度都是我们的了。」简棠撇嘴，「阿姐，你觉得这件事的爆料有多少真实性。」 「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作为记者要做的是客观真实的报导，而不是猜测结果。」元锦余光扫她一眼，拿起手机再次尝试给爆料人打电话。 先预判结果，往往会失望。 事情的真相如何要看证据，听各方的声音。 公安局既然公开了卷宗和处罚结果，又有执法录像，说明爆料人过分夸大了这件案子。 霸凌是真实存在的，要么女孩没受伤，要么并非因此事受伤。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爆料人。 第96章 096小娇妻 当晚10点半, 十一中通过本校官微发布情况说明。 爆料中的女生没有被霸凌，当日报警的原因是运动会期间，各班级学生为同学加油时, 发生了一点争执。 对该女生做劝退处理，是因为该生开学以来，没能跟上学习进度，且学习态度消极。她可以转学去其他学校, 继续完成9年义务教育。 除了文字说明, 还有市公安局出具的卷宗、执法录像，有女生家长多次举报学校，教育局调查后出具的核查报告。 守了一天想要知道结果的网友, 看到情况通报后, 开始辱骂女生一家。有少部分人继续攻击公安局, 声称一切都是官官相护，他们给出的不是真相。 5分钟后, 市政府政务官微也发布了情况说明，表示注意到网络上的舆论, 会重新调查此事给公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事情发展到现在，女生一家闹大舆论想要讹钱的事, 算是盖棺定论。 元锦听简棠念完政务官微发布的情况说明，拿了一颗糖丢进嘴里, 「爆料人和受害人还没联繫上, 现在的声音全是官方的, 最多再过三天, 热度就会被春晚抢走。」 没了热度，受害人到底是为了讹钱，还是真的受到了伤害无人在意。 「我们来都来了, 不查清楚就不回京市。」简棠歪在椅子里，无精打采，「阿姐，想要做个有良心的记者，好难啊。」 「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元锦语气轻松，「我们得争取让所有的报社都捲起来，想想我们吃新快报的人血馒头，多开心。」 简棠忍俊不禁。 是超级开心。今天王宇过去採访新快报的负责人时开了直播，负责人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这次的直播採访，网友观看人数比她和阿姐去新闻出版局那天还多。 她笑了一阵，慢慢坐直起来，继续盯着手机联繫爆料人。 元锦笑了笑，专注开车。 受害女生的直系亲属全部关机，她问过手机定位到的小区居民，受害人姑姑一家确实不在家，没亮灯。 不在市里，手机关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在镇上或者在村里。 女生家里离市区不算远，40分钟左右的车程，就是晚上路不怎么好走。她们又是第一次来，导航不够精确，走错了一条路，浪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第233页 她设置了小程序的提醒功能，只要爆料人上线，就会提醒她。 从市里出来这一路，爆料人一次都没登录直播帐号，微信也是不在线的状态。 元锦稍稍提高车速，听到导航说前方800米就是她们要找的镇子，肚子顿时饿得咕咕叫。 今天一天，她和简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 「一会到镇上看看有没有卖宵夜的，我好饿啊。」简棠也听到导航的播报，小声嘀咕，「没良心的记者不用挨饿受冻。」 元锦笑了声，加速往前开。 镇子不大，就两条街。开着车转了一圈，只有一家卖烧烤和炒面的摊子，也没几个客人。 两人停车下去，点了两份炒面十串牛肉串，十串牛板筋，坐到老闆准备的火盆边烤火等着。 「老闆，烧烤只要微辣。」简棠扬声交代，「太辣了吃不了。」 元锦喝了口水，随意跟老闆打听网上的爆料事件。 直播和小视频app普及度非常高，大部分智慧型手机用户，或多或少都安装了一两个这样的app。官方媒体都跟着转发要真相的热门事件，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知道，那姑娘跟我一个村子的，他们一家今天被请到镇政府去了，不知道回家没有。」烧烤摊老闆一边刷锅准备给她们炒面，一边说，「你俩是记者？」 「是记者，我们就是来採访他们家的。」元锦想了想，打开录音笔起身过去跟他闲聊，「你刚才说，他们一家被请到镇政府？」 「对啊，下午的时候吧，好几辆车子开进村子里请人。」老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都是警察，我亲眼看见的。学校要不逼着孩子退学，他们能直播要说法吗。」 元锦点了下头，笑着附和，「学校真不是东西，我们来之前学校领导说没有这回事。」 老闆骂了几句，说自己也看到了学校的说明，并表示自己就是女生家的邻居，事实并不是学校说的那样。 女生小学阶段的成绩一直很优异，六年级毕业被十一中选中，进入该校的初中部就读。当时村里还说小姑娘有出息，不用找关系都能进十一中。 谁知道开学后，小姑娘每个周末回来身上都有伤，她爸妈在外面打工，家里没个拿主意的人。 熬了快一个学期，听说她跟人打架被抓到派出所，她爸妈才匆忙回来。 到了这时他们才知道，小姑娘在学校一直被欺负，和她同寝室是高中生，不是嫌弃她臭就是嫌弃她穷。 那次打架是小姑娘实在受不了，奋起反抗。被带去派出所后，小姑娘一家给打了她的几家人道歉。那几家的家长，一家赔了一百块钱，给姑娘治伤。 「一百块钱，不是一千。」老闆停了下骂了两句粗，接着说，「小老百姓能怎么着，只能忍。这事过后，那几个女生再次欺负小姑娘，不久就有人拿刀划伤了她的脸。」 这次也有人报警，被带去派出所后，警察很快抓了划伤她脸的人，对方供述称是临时起意不认识女生。 事情还没完，小姑娘的爸妈去学校要说法，最后学校让小姑娘退学，他们安排人帮她办理转学。 老闆说完又开始骂骂咧咧。 「临时起意？」元锦掏出自己的手机，「她第二次被打是几号发生的事，在哪发生的，18号放寒假。」 今天是22号，超过7天监控容易被覆盖，她就是用违法手段也不能取证。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她出门去车站坐车，在常青路路口被人划伤脸。」老闆把炒面倒进盘子里，眼里升起一丝期盼，「你们能帮帮他们吗？我们都尽力了，这次爆料还是我们大伙帮忙转发点赞才推上去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上访会被抓起来，他们都不敢去闹。 「我只能如实报导，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元锦避开他的眼神，端走炒面递给简棠。 期末考试是15号，今天22号，还有1小时20分钟过零点。她缓了下唿吸，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当地的地图，圈出十一中到常青路的路线。 有两条线过去，当天期末考试结束，内宿生离校的时间在5点40到6点30之间。 划定区域后，元锦将沿路所有的监控镜头标记出来，开了个小程序打开15号的监控。 找到女生被尾随、脸颊被划破监控，她下载到电脑里，再放大行兇嫌犯的面部截图。 保存好截图，她又把片区派出所给找出来，在附近的监控里查处警的画面。 从派出所到医院，元锦把能用的监控一一分类保存好。 「阿姐，你的面好了，快吃。」简棠见她还在忙，略略心虚，「我都要吃完了。」 「没事，我也马上好了。」元锦从屏幕抬起头沖她笑了下，十指如飞地敲着键盘。 片刻后，她将笔记本电脑塞回背包里，拿起筷子安静吃面。 警方出具的卷宗是1月9日的那次，只有那次是学校报警。十一中的情况说明在说谎，15号期末考试结束，9号在举行运动会，时间安排很不合理。 这么想着，元锦又那起手机搜索十一中的所有消息。 像这种学校举办的运动会，学校都会安排人详细报导，再配上bgm转发到家长群和学校公众号。 关于运动会的本地报导出现在搜索结果里，运动会举办的时间是12月22日，而不是1月9日。 第234页 也就是说，学校的情况说明移花接木。 现在相关部门的情况说明全部出来，还有多少人会继续关注此事，还真不好说。 元锦将报导保存下来，三口两口把炒面吃完，点的烤肉也正好送上来。 她去扫码结帐后随口问老闆，镇政府怎么走。 老闆给她指了路，忍不住劝道，「你们还是别去了吧，就俩姑娘家，出了事不好。」 他也希望记者公正报导这件事，但不想看到她们出事。 「谢谢你啊，我们会小心的。」元锦摆摆手坐回去，烤着火，放松享受烧烤的美味。 不把这事捋清楚她就不回京市。 …… 过了凌晨，镇政府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 元锦不信邪，找地方停好车子后，把简棠留在车上自己去找人。镇上的派出所有人值班，三辆车子警察，拿得是整个镇派出所的警力。 沿着镇上的小路走了一圈，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元锦贴着墙找好翻墙的位子，轻巧翻上围墙，避开监控进入不知道什么单位的大院。 二楼很多办公室都没人，元锦找准机会，熘进有人那间办公室隔壁的房间。 隔了一堵墙听不清楚那边说什么。 她仔细听了一会探头出去，将蓝牙录音设备贴到虚掩的门上。 安装好后，她顺着原路撤出去，回到车上将车到围墙底下。蓝牙录音设备，会将录音同步到她的电脑里。 确定接收正常，元锦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查十一中校长，打人的几个女生男生的家长之间的关系。 结果出来，单位大院里的商谈也到了尾声，负责跟受害人一家谈判的人，是十一中招生办的主任。 元锦合上笔记本电脑，没叫醒睡着过去的简棠，加速往前开了一段，从其他的路上绕出去。 女生一家走出院子，坐上亲戚开来的车子，陆续离开。 元锦等了一会，戴上耳机给爆料人打电话。 手机已经开机。 她正要说话，耳边传来爆料人的哭声，「对不起，我们不能接受你们採访，事情已经解决了，谢谢你们这么远跑来。」 元锦应声挂断电话，幽幽看着窗外的黑夜，生平第一次觉得无力。 学校跟她们达成和解，小姑娘转去跟十一中实力差不多的九中，学校赔偿他们全家一百万。条件是不再跟记者提这件事，不在追究伤她的人。 第97章 097小娇妻 冬夜寒冷, 小镇上连个像样的旅馆都没有。 元锦开着车转了一圈，又回到烧烤摊前。老闆正在收摊，看到她微微怔了下, 「姑娘，你们是迷路了吗？导航不准的，大晚上黑灯瞎火容易走错路，要不你们明天再来？」 「我们确实迷路了, 想跟你打听下, 去你们村到底从哪个出口出去。」元锦本来想问他能不能借宿一晚，看到他们夫妻俩只租了一层，又打消了念头。 回市里也不远。 「我这门脸白天卖肉卖菜, 你们明天早上过来, 我带你们回去。」老闆低头摘下手套, 掏出手机笑容热情，「你加我微信, 来之前给我发信息。」 元锦笑着说了声谢谢，打开微信加他好友, 挥挥手上车回市里。 霸凌他人的学生不被处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其他的受害人出现。包庇行兇者的学校, 擅自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招生办主任，煳弄上级的校长。 这一串的人, 每一个她都希望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最让她担忧的是被害人。 脸上的伤会无时无刻的提醒她, 曾经遭遇过什么, 父母因为她遭遇过什么。不及时做心理干预, 这件事会影响她一辈子。 半夜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不到半个小时元锦就带着睡着的简棠，回到市里。 她找了家条件还不错的宾馆, 在网上定了一间标间叫醒简棠。 「到市里了啊？」简棠迷濛睁开眼，坐起来，一脸惺忪地看着窗外。 开了一个多小时，阿姐是又迷路了？ 「到了，上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活要干。」元锦解开安全带下车，「快点，外面特别冷。」 简棠哦了一声，解开安全带下车。 元锦从后座上拿下背包，拎起摄像机，回头看简棠。 「我醒了，快进去吧。」简棠冻得直哆嗦，残存的一点睡意彻底跑没影了。 元锦笑了下，拉她进去办手续。 一整天舟车劳顿，简棠洗完澡听说不用剪辑採访录像，倒床上就睡了过去。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放大划伤女生面部的嫌犯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开始搜索他的人际关系。 嫌犯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18岁左右，打扮的很潮，乍看就一副小流氓的样子。 20分钟后，嫌犯的个人信息，人际关系网全部找了出来。 元锦根据他在网上的留下的ip位址，入侵他的个人电脑，手机，很快找到一份聊天记录。 这份群聊有他为什么伤害受害人的原因，以及他们计划脱罪的理由。 将群聊记录保存下来，她又一一核实群聊成员的身份，确定这几个人就是霸凌受害人的那几个男生女生。 一共是三女两男，名字跟爆料人在直播中说的一样。 嫌犯因为抑郁症休学，年满十八岁，被捕后家长出示诊断证明将他带了回去，没有被刑拘。 第235页 小的作恶，老的帮忙擦屁股。 难怪古话讲上樑不正下樑歪，有这样的家长，才会养出毫无人性的罪犯。 …… 十一中的校长拒绝接受採访，并在电话中表示，具体情况学校已经说明，希望媒体记者不要再无事生非。 元锦挂断电话，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直播採访的数据，合上笔记本电脑。 「校长好大的官威。」简棠小声吐槽，「这件事估计要到此为止，阿姐，我们还继续调查真相吗？」 她早上起来又联繫了爆料人，对方拒绝接受採访。 昨天来的记者都住在另外一家酒店，这会都已出发去机场，准备回单位报导。她潜水的记者群里，有人晒了学校给的车马费，一共两万块，全是现金。 除了她和阿姐昨晚没有去学校採访，这次来的记者一共有12个人，学校挺捨得下本。 「为什么不继续，受害人妥协是因为她要读书。学校这边威胁他们，不答应学校提出的条件，转学都办不了。」元锦埋头整理证据，「我们今天去见受害人，你的机器不要拿出来。」 「好。」简棠乖乖点头。 阿姐手里有很多设备，全是黑科技产品，她从来没用过。 上次去新闻出版局，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直播的，她的手机没拿出来过。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元锦站起来调整随拍镜头，「村民问起来，你也不要说我们是记者，就说我们是摄影爱好者来自驾游。」 得打消受害人一家的防备。 学校答应赔偿一百万，协议也签了，今天已经没有媒体在报导这件事，钱能不能到帐还两说。 受害人被划伤脸的案子还没结案。只有她的家人去派出所询问进展，才好顺便提供线索，她和简棠去不行。 上午10点。 元锦和简棠经过昨晚吃炒面的烧烤摊，老闆一看他们就笑着招手，「快过年了，来买肉做腊肠的人比较多，我女儿带你们去，正好帮我捎她回家陪奶奶。」 「姐姐好。」小姑娘仰起脸，笑盈盈看着元锦，「姐姐你好漂亮。」 「你女儿嘴巴好甜。」元锦笑着拉开车门后座，让小姑娘上车。 小姑娘7、8岁的样子，脸颊冻的红彤彤的，一双眼又黑又亮。 「是姐姐长的真好看，像大明星。」小姑娘捂着嘴笑，「妈妈说，我以后也可以当明星。」 元锦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等她坐好了，倾身给她繫上安全带。 「我忙去了，你们进了村里慢慢玩，中午我妈给你们做饭。」老闆指了指自己的摊子，笑道，「离不开人。」 元锦再三道谢，回到车上，加速开出去。 村子离镇上不远，开车15分钟就到。要是没人给指路，靠导航走估计要30分钟。 元锦背着单反，下了车就给小姑娘拍照，跟着小姑娘一块去她家。 简棠背着背包扛着印表机拎着墨盒跟在后面，又佩服又汗颜。 阿姐不愧是在娱乐圈当过狗仔的人，竟然能想到免费给村里的小孩和老人拍照这个办法，让受害人一家不怀疑她们的身份。 进村不到半个小时，小院里就来了20多个各个年龄层的小姑娘，老头老太太。 元锦负责拍，简棠负责处理照片并列印出来，速度又快拍的又好而且还不花钱。 不多时，受害人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一起出现。她的脸上还包着纱布，厚厚的纱布将她的半边脸全部遮起来，看着让人心疼。 「我不拍。」小姑娘紧张摆手，「我这样子怪怪的。」 元锦跟简棠交换了下眼神，笑着跟她说，「那你可以帮我一起列印照片吗？我拍了一早上，手有点酸了，换我同事拍我来列印照片。」 「可以。」小姑娘腼腆低头，「需要做什么？」 元锦跟简棠换了分工，带着受害人去印表机那边，跟她说她的工作内容。 小姑娘叫魏然然，很安静乖巧的一个孩子。 元锦借着聊天的机会，慢慢让她放下防备。确定她不会因为自己提到她脸上的伤，而出现应激反应，才将话题引到她脸上的伤上面。 「那个人根本不是激情犯罪，他是故意的。」魏然然整理着列印出来照片，脑袋一点点垂下去，「他经常跟我寝室里的女生见面，请她们喝奶茶。」 「警察没去调查吗？」元锦问的随意，就好像是话赶话问出来的，而不是故意提问。 「我爸说他家长来了一趟，然后他们父子就走了，派出所说还要调查。」魏然然的嗓音低下去，「我那时候在医院。姑姑听医生说我会毁容，就带我去省会做鑑定，要跟他们协商赔偿。」 爸妈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找校长，结果校长要她退学。 说她败坏了学校的名声。 「你想不想把坏人抓起来？」元锦小声问她，「你爸妈现在什么打算。」 拿抑郁症当精神病症伤人，根据《刑法》规定，伤人的最多判几年，小姑娘还要在这边读书。确实是拿了赔偿老实过日子，不再提这件事是最佳选择。 「爸妈过完年还要去外地打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魏然然的话里染上鼻音，「姐姐，坏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 「因为坏人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可这世界上还有法律，还有正义。」元锦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问她，「你爸妈有没有考虑过，带你去他们打工的地方上学。」 第236页 她这样子，这件事不彻底解决，还留在市里读书不管去哪个学校，都有可能会遭遇新的霸凌。 脸上的伤口长达12厘米，拆线后会留下疤痕，要做雷射手术祛除疤痕也得等伤口痊癒。 「他们想过，可我走了就没人照顾奶奶。」魏然然吸了吸鼻子，扭脸看向一旁，「谢谢你啊姐姐，这件事说出来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不能离开这里，所以爸爸才接受招生办主任的条件，拿钱。 姑姑也说，拿钱了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好。 「万一……他们不给钱呢？」元锦拿出手帕递过去，柔声安抚，「别哭，伤口还没癒合，容易感染。」 魏然然接过手帕把眼泪擦掉，怔怔看她，「他们要是不给钱，姑姑会再次直播。学校说我爸妈投诉，也没有这回事，爸妈一直在外打工，在家长群里几乎不说话。」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 十一中会不会真的支付赔偿金，耐心等几天就会有结果。 第二天，元锦让简棠回市里跟拍嫌犯，自己带着小姑娘继续在村子里拍照。 要闹就闹一次大的，把这一串的人都处理干净。 …… 元锦在村子里住了一星期，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小孩老人都知道，有两个搞摄影的姑娘免费拍照片拍的特别好。 魏然然一直给她当列印助手，经过这些日子的心理干预，她开朗了许多。拆了纱布后她每天用祛疤贴贴脸，不怕被人看到，被人问起也不再掩饰自己遇到了什么事。 跟元锦预测的一样，市政官微再次发布情况说明后，整件事的锅都推给了受害人一家。学校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支付百万的赔偿金给魏然然一家。 魏然然的爸爸去学校，校长直接以协议上没有公章为由，不认赔偿协议。 元锦跟着魏然然的爸爸一块去的，全程直播。 听到校长毫无愧疚的回答，这个没上过什么学的老实人，意识到自己没法跟强权抗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直在看着直播的网友纷纷出离愤怒，指责校长不是人。 直播还没结束，#普通人做错了什么#的词条，冲上热搜第一，后面多了个爆字。 元锦看了眼数据，离开学校后，关了直播告诉魏然然的爸爸，让他派出所问案子的进展。 魏然然的爸爸沉默许久，在妹妹的劝说下，一起前往立案查魏然然被伤害一案的派出所。 元锦再次打开直播，预告接下来他们要去派出所的事。 才离开直播间的观众又一次涌入，人数比之前又多了两百多万。 立案的派出所和学校不在一个片区，一行人赶到派出所，距离中午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魏然然她爸和姑姑拿出受案回执，询问案子的调查进展。 接待的警察非常不耐烦，说还没调查清楚。 元锦看不下去，出声质问接待的警察，「当天你们就已经抓到了嫌犯，是根据哪一条法律又把嫌犯放回去？故意伤害他人，造成轻伤以上伤害的涉嫌故意伤害罪。这起案子的受害人是未成年，你们放走嫌犯是渎职。」 负责接待的警察不悦抬头，「你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吗？」元锦泰然迎上他的目光，「宪法规定，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 接待的警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会才咬牙开口，「嫌犯目前关在看守所，你污衊执法人员，可以视为扰乱政府部门办公秩序。按照相关法规，我们有权对你採取强制措施。」 「嫌犯在看守所？」元锦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这几天跟踪嫌犯拍下的照片，不疾不徐递给他，「警察同志，麻烦你回答我，这是哪一国的看守所。」 警察当场愣住，冲出来准备帮腔的几个也一脸懵逼。 元锦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放给他们看，「这一段视频是我们进入派出所之前拍的，看奶茶店上的电子钟。跟嫌犯在一起的几个女生男生，是受害人第一次报警时霸凌她的那几个，需要我提供准确的个人信息吗。」 空气凝滞。 很快，所长从外面赶回来，将元锦他们请去会议室，不多时市局的领导全部都赶过来。 元锦在领导都进门后关闭了直播。不过全网的网友都亲眼目睹了，嫌犯和霸凌者一起喝奶茶的视频。目睹派出所干警变脸的过程，目睹平时难得一见的市局领导一起出现。 「人都齐了，魏然然爸爸你可以现场报案，告十一中的招生办主任，非法软禁你们一家。」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来的那天凌晨，拍到的视频打开。 一起放出来的，还有主任带着一群保安，去村里把他们一家拖上车的监控。有他们对话的部分录音，其中有明确的威胁言论。 她村子里待了好几天，终于拿到一些有用的证据，并将证据整理的清清楚楚。 会议室静得落针可闻。 「我要报案。」魏然然爸爸哽咽出声，「我要给女儿讨个说法！」 魏然然的姑姑也禁不住哭。 离开派出所，元锦开车去接了简棠，送魏然然的爸爸回村里，魏然然的姑姑也跟着回去。 第237页 兄妹俩一言不发，时不时嘆气。 「别担心，我已经向当地纪委举报十一中的校长，举报教育局的个别领导。」元锦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一眼，安抚道，「然然上学的事不会有问题。」 两人听说魏然然上学没问题，神色瞬间舒展。 …… 十一中的校园霸凌案被重启调查，不到一天，所有参与霸凌并且参与故意伤害魏然然一案的学生，都被抓了起来。 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招生办主任被採取强制措施。 渎职的警察被停职调查。 当天晚上9点，政务官微发布新的情况说明。 十一中的校长因收受贿赂被带走调查，教育局的个别领导被开除公职。霸凌魏然然的几个学生家长，也被各自的单位警告处分，行贿的被带走调查。 首次爆料中提到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虽然在十一中就读，但并未参与霸凌事件。 元锦就在情况发布会现场做直播，领导班子诚挚认错道歉，表示今后会加强队伍建设，感谢媒体的监督。 她本人针对这份说明，也做了部分解释，讲述查证过程并佐证他们的说法，给公安局的林副局长正名。 当晚的直播间，有接近一千万人在看她直播。结束后《现场》很快冲上热搜，被网友称为还算有良心的媒体。 至此，魏然然的姑姑直播爆料她被霸凌一事，在10天后，真相大白。 元锦带着简棠回到京市，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会，总结这次调查的经验。 每件事都有真相。遇到魏然然这样的情况，如果十一中爽快打钱，他们想要让将真相公布就得讲策略。 为此她做了三个预案，第一个盯着学校咬，炒热学校给记者车马费一事。再收集证据通过正规渠道举报，公开校长煳弄上级，收受贿赂的行为。 后面两个预案，一个是说服受害人家长，追问案子的结果，公开嫌犯没有被採取强制措施的真相。一个是拉长线，持续盯着霸凌者的动向，找到她们再次犯案的证据，死磕到底。 她运气比较好，傲慢惯了的人最终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说完这件事，元锦提出开发《现场》app的想法，让大家一起讨论。 「单纯新闻app很难拓展用户。」新闻部的主管不贊同这个想法，「我们的电视节目收视在都市频道算是高的，官微粉丝也不少，但是目前还没实现盈利。」 「如果增加新闻线索提供呢？」融媒中心副主管举手，「比如各种爆料，可以直接在我们的app上爆料。」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一家分公司，专门负责推广、运营app，甄别爆料信息的真假，投入更大。」营销总监清了清嗓子，摇头苦笑，「公司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收入。」 「就目前的用户数，做app有点冒进。」新闻副总编也不同意做app。 元锦将大家的意见都记录下来，宣布散会。 她有钱开分公司做app，不过他们说的也对，单纯的新闻app很难盈利。 这件事不急。 回到办公室，李默打来电话，说他们的手续都办了下来，要请她吃饭作为感谢。 「吃饭就不用了，我没时间。」元锦笑着拒绝，「我也没做什么，就只是打了个电话帮你们吓唬人。」 她电话採访他们厂子所在地的领导，明确告知他们有意要撤走厂子，询问是否跟市政府的规划有冲突。 当地政府估计是急了，给他们开了绿色通道，各种手续全给办了下来。 「那好吧。」李默干笑，「有机会再见。」 元锦笑着结束通话，拿起座机通知宋云策进来。魏然然的姑姑说服兄长，通过民事起诉向伤害魏然然的嫌犯索赔。 她自己也能给相应的法律指导，由他出面效果更好。 走之前，她给魏然然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监督她祛疤的进展。答应她等条件符合做祛疤手术时，给她安排医院做手术祛疤，费用由自己个人出。 「阿姐你找我？」宋云策拉开椅子坐下，见她瘦了一圈，眼底溢满了心疼。 阿姐每次忙起来就会忘了，她自己现在也是人，而不是魂体。 「这次新闻调查的当事人，想起诉行兇者索赔，你指导他们一下，或者安排律师过去对接。」元锦抬起头轻笑，「做事得有始有终。」 「我一会就安排下去。」宋云策也笑起来，「我听说你想做app？我这有几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阿姐想做的应该不是单纯的新闻app。她想要的应该是综合性的，可以爆料可以求助，甚至可以社交的一个app。 作者有话要说：　　「《宪法》规定，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这一段引用自《宪法》 第98章 098小娇妻 魏然然被霸凌一事的热度彻底散去, 各路媒体几乎都在报导春晚相关的内容，众铄也派出一名记者跟春晚的消息。 元锦最终还是决定要做一个app，但不止是新闻和爆料。 她将楼下的27层也租下来, 开始註册商标，准备办理各种手续需要的资料交给相关部门。 第238页 app的核心代码她自己写，ui设计交给专业团队，年后子公司的手续办下来就开始招聘。 忙到中午, 她关掉最新一期的《现场》『送养还是买卖人口』的第一集 视频, 起身活动四肢。 公司马上就要放假，今晚安排了聚餐活动。 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呆，手机有电话进来。元锦折回去看了看来电显示, 划开接通, 「想我了？」 打来电话的人是原身的闺蜜程希。 她们之间的联繫不多, 特别是开了公司之后。她忙着制定节目的选题，跑各地现场调查採访, 几乎没有见面的时间。 程希现在算小火，代言渐渐多了起来, 曝光度也比原来高。 「快过年了，我还不能想你啊？」程希在电话那头笑, 「我顺便给你爆个大料，你考虑一下。」 「不考虑, 你下午5点来公司跟我们一起聚餐。」元锦转身面对着窗户, 踮起脚尖坐到办公桌上, 「什么大料啊, 需要你亲自跟我爆。」 自从退圈，跑娱乐线的是原来报社的员工，挖出来的各种料也挺多的。 娱乐版面是整个众铄目前唯一赚钱的板块。 拿到娱乐圈的内幕料后, 可以找被爆料的明星商谈是否放出去。名气越大的越不想出现□□，买gg位的价格就越高。 《京华快报》虽然是免费发放给京市的百姓，gg位的价格其实很低。 大家都有智慧型手机，上网吃瓜比看报纸快多了，还能跟一群吃瓜爱好者互动追进展。 「绝对爆炸的爆料，晚点见。」程希说完便挂断电话，生怕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元锦摇摇头，手机又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备註的是导演。 她眯起眼思索片刻，想起的刚到这个世界那会，自己帮原身完成的一部都市偶像剧，利落接通，「楚导好，我是谢元锦。」 「还记得我啊？」楚导的笑声传来，「之前的那部片子卖了出去，年后开播之前会有不少宣传活动，你得来宣传。」 「大概几月份开播，你们提前把宣传的行程表给我就行。」元锦从桌子上下去，坐回椅子里，「最好是提前一点给我，万一有採访任务我好安排。」 35集的都市偶像剧，是原身第一次当主演的片子，片酬拿了一半还有一半得上映后才能拿到。 这片子是沈骞朋友的公司投资，给的片酬还挺高，有80万一集。 娱乐圈赚钱真的容易，不怪各个公司都想把艺人往顶流打造。一部电视剧的片酬就有几千万，还有代言和各种商演。 「那好，我让助理准备好了就发给你。」导演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微微停顿了下，「我之前跟你说的项目，你还考虑演吗？」 「实在不好意思，不考虑了，当记者更适合我。」元锦语气轻快，「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导演似乎料到她不会再演戏，说了几句惋惜的话，结束通话。 元锦放下手机，继续审核最新完成摄制的《现场》视频。 这一期的完整故事播完，第一季结束。第二季在3月份播出，选题基本确定。 拐卖儿童的案件这些年慢慢减少，大部分儿童失踪案，都发生在资讯不发达的。公司摄制的这一期『送养还是买卖人口』，联繫节目组要求给说法的人，是把孩子卖出去的一对父母。 这对父母声称他们是因为养不起，才把女儿送给熟人养，一分钱没收。 实际上，他们是重男轻女，为了生儿子把女儿卖给同村的熟人，有收据有见证人。 早年很多人法律观念淡薄，觉得自己的孩子卖了也不犯法，明目张胆卖女儿的人不少。 现在老俩口上了年纪，又养出来一个只会啃老，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儿子。买了他们家二女儿的熟人，离开家乡到外面做买卖家底丰厚。 女儿上了大学还读到了博士，现在是某大学的老师。 知道女儿有出息，熟人家里有钱，老两口便打起女儿和熟人的主意，要求女儿每月给他们生活费。此外，还得像他们的大女儿一样，拿出20万，给弟弟买房娶媳妇。 这姑娘和养父母拒绝见他们，并换了房子居住。老两口急了，于是联繫《现场》编导，希望节目组能帮忙找到女儿。 元锦看完第一集 就血压升高，这会看到第二集，神经变得异常麻木。 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亲生父母。 当初选题的时候，她的目的是向观众科普，公安部的「团圆」行动，累计找回历年失踪被拐儿童8000多名。科普登记dna资料库寻亲却找不到家人，大部分是被父母遗弃、出卖。 没想到这对夫妻如此极品。 由于女儿不认他们，节目组联繫也不答应跟他们见面，他们竟然报警说女儿的养父母是人贩子。 警察接到报案，把另外一对夫妻带回派出所做笔录，得知是亲生父母卖小孩，也给整懵了。 根据刑法相关规定，亲生父母卖自己的小孩，属遗弃罪。养母一方是买家，也属于犯罪。 姑娘的亲生父母听说卖孩子是犯罪会坐牢，于是改口说送养，当年家里条件太苦养不起只好送人。 养父母不想让养女被亲生父母吸血，主动坦诚养女的父母就是卖小孩，并拿出当年的收款单。 第239页 由于姑娘已经成年，警方考虑到养父母并未将孩子转手，也未有虐待小孩，不予採取强制措施。 姑娘赶到派出所为养父母说情，并主动展示亲生父母给她发的微信消息，弟弟给她发的消息。指证他们是为了钱才报案，请求警方从轻处罚自己的养父母，把亲生父母抓起来。 第二集 到这里结束。 元锦捏了下眉心，继续往下看第三集 。每一个选题的节目最多安排三集，最后一集，姑娘的亲生父母被警方採取强制措施，养父母无罪释放。 当年买下孩子后，养父心思活络，找村干和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写了一纸证明。 证明他们夫妻俩无儿无女，本打算去福利院领养孩子，孩子的亲生父母知道后，主动找他们提出把二女儿卖给他们。 他们支付钱款是给孩子父母的酬金，而非买孩子的钱，碍于孩子亲生父母要求，于是写的买孩子。 村干已经换人，有名望的老人也过世了好几个，但每家都有同样的字据。证实那姑娘的亲生父母要卖孩子，养父母人好，收养了那个姑娘。 他们还证明，这对夫妻后来还卖过一个女儿，买家是外地人。 除了这些证明，养父还请村干出证明，去民政局办理了收养手续。 由于姑娘是被父母遗弃，根据《婚姻法》规定，办理合法收养手续，养子女与亲生父母之间的权利和义务消除。 另外一个被卖的女儿，被第一个买家转手，在转运途中受伤导致残疾。 卖掉两个女儿的那对夫妻，没想到为了钱找节目组帮忙，最后却把自己送进去。 结局可以说相当解气。 元锦关闭视频，整理字幕中关于《婚姻法》，明确子女义务的法条不够清晰；关于遗弃罪和拐卖妇女儿童罪，定罪法条不够明确的修改意见，发给字幕组。 《现场》不止是一档新闻调查栏目，也是一档普法栏目。 发完修改意见，她看了下时间，通知财务总监过来。 员工的年终标准已经定下，今天就得通知银行划款，她得盯着这事防止财务忘了或者漏了。 公司成立到现在，大家都很拼。为了赶进度又要出精品，所有人都996，她自己也不例外。 好在现在公司各部门运转正常，再过几个月就会形成良性发展，不会总加班。 当老闆不容易。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其他的世界，是怎么赚到这么多点金石的。 …… 下午公司员工聚餐，程希准时赶来。 元锦等她吃饱喝足，拉她去角落坐下，打听她要爆料的事。 「我助理的一个同乡，说他们家乡的几家化工厂违规排污，举报了很多次都不处理。」程希拿出手机，将小助理同乡拍的照片发给元锦，「他们不知道这些污水会不会致癌，村子里的住户几乎家家买纯净水用，家庭负担变重。」 「他们举报到哪些部门了？」元锦低头看照片，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自从规定不能越级上访，很多事都选择在网上曝光，但不是每一次曝光都会有人注意到。 魏然然的事，发动全村的村民点赞转发，才触动她写的小程序。 「我不清楚，没问就先找你了。」程希抬起头看着她笑，「你当记者比当演员红，上次的派出所怒怼警察，你上了一整天的热搜，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死。」 「说明我是个被演员事业耽误了的记者，现在只是做回老本行。」元锦开了句玩笑，将照片放大，「看起来挺严重的，他们没在网上爆料？」 她设置的小程序没有搜到，一般比较严重的爆料搜到都会发出提醒。 小的爆料，比如哪家饭馆的评分是假的，哪家网红店难吃，则是员工去採访。 「她不敢爆料，怕被抓起来。」程希压低嗓音，「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会用手机也玩不明白app。」 「把她的联繫方式给我。」元锦看完所有的照片，直觉是大新闻。 程希点点头，将小助理同乡的联繫方式给她，「小姑娘在影视城当群演，就想着认识明星，请明星帮他们曝光。」 这个想法特别天真。 小助理第一次提的时候她没放心上，昨晚小助理问她跟元锦是不是很熟，又说了一下这个事，她就记下了。 「明星又不傻，这种事没有检测证据，没有现场取证，随便就帮忙搞不好会翻车。」元锦存好联繫方式，压低嗓音笑，「还是你聪明，知道找我。」 程希丢过去一双白眼，好气又好笑，「我以前也不笨啊，就是红的晚一点。没听说过吗，大红靠命，小红靠捧。我的金主是你，没想到吧。」 元锦不明所以，「我？」 她可是一毛钱都没投娱乐圈。不知道是不是当记者太敏感，她总觉得娱乐圈是洗钱大户，其次是各种各种的网际网路厂家。 「圈子里好多人都知道你当了记者，有些屁股不干净投资人、导演，怕你挖他们的底就来捧我。」程希嗤笑，「姐那是那种为虎作伥的人吗，我就当不知道。你真把他们的底挖出来，我也能说没让他们捧。」 她是不红，这些年赚的钱也够花了。 最好的朋友有了名气，她高兴，但不会让她枉顾自己的底线，给谁关照。 「辛苦你了。」元锦拍拍她的肩膀，牵着她的手回去继续吃饭。 第240页 娱乐圈的料，跟刑法有关的也不少。 …… 腊月廿八，元锦在公司见到程希助理的同乡。 小姑娘叫秦雅萱，刚大学毕业。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坐下就很侷促地捉着衣角，不敢抬头。 「别紧张，阿姐不吃人。」简棠给她倒了杯水，自顾坐到她身边，「你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在网上没找到有用的信息，你得说清楚了，我们才好下去调查。」 秦雅萱捧起水杯喝了口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迟疑开口，「你们报导时能不提我的名字吗？我担心那些厂家会报復我爸妈。」 「不会说出你的名字，我们会採样送检，确定含有致癌物或者其他有毒物质，才会曝光这件事。」元锦柔声解释，「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会随意报导。」 秦雅萱应了声，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元锦，「图库里有厂家让我爸妈他们签的赔偿协议，我不能把照片给你。」 元锦点点头表示理解，接过她的手机打开图库。 污水排放口附近的照片，程希之前已经发了部分给她，秦雅萱的手机还有很多。拍摄的时间跨度也很长，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这几家化工厂都没进行任何整改。 补偿协议签的是污染的农田每亩每年补偿2000块，要求他们必须种植粮食。 照片、补偿协议、举报信、村民的集体签名……证据非常充分。 「情况我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元锦把她的手机还回去，给了她一个充满鼓励的笑容，「别担心，我们不会暴露你的信息。」 「有一个情况我不保证真实，因为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读书。」秦雅萱轻轻吐出口气，「我爸妈说，自从建了这几家工厂，村里的老人一年比一年死的多，去年一年就死了20个。」 元锦拿笔把她的话记录下来，眉头无意识皱起。 听着情况很糟糕。 举报信送上去一年多没有任何回音，村子里死人的数量攀升，无论是官方媒体还是其他媒体，没有一家报导此事。 送走秦雅萱，元锦自己查完航班信息，偏头问简棠要不要一起去。 原身没有亲戚要走，简棠是京市本地人，过年上亲戚家拜年串门，陪伴父母的机会她不能剥夺。 这件事要调查，样品送检也得等相关机构开工。 「我就不去了，爸妈今年安排我相亲。」简棠无奈耸肩，「年年这么安排，躲了两年，今年再躲就不能进家门了。」 「那就不回去。」元锦被她逗笑，「你真不回去了，他们会更急。」 简棠生无可恋，「他们会找到单位来，我不想丢人。」 「咱是做新闻的，什么奇葩没遇到过，你找几个真实事例让你爸妈知道下，逼婚没有好结果。」元锦给自己订了除夕当天的机票，吩咐道，「回去吧，我一会也关门走人。」 其他员工放假，公司只安排了几个京市本地的员工，轮流值班。 简棠挥挥手，背起背包提前下班。 元锦将秦雅萱爆料提供的资料整理出来，再次检索这几家厂子的相关信息。 之前她搜索过一遍，没有发现报导他们厂子污染环境的文章，一篇都没有。 装手机信号塔都有人抗议怕被辐射死，好几家化工厂建在一块，居然没人反对？ 10分钟后，跟这几家厂子有关的报导出来。 报导不是没有，而是含有污染环境关键字的报导，都被发布网站删除。转载的也未能倖免，删的看起来很干净。 污染的问题年年有人举报，企业年年顶风作案，交了罚款依旧我行我素拒不整改。 元锦看完所有的报导，分类保存下来，转头搜索检测机构。 送检的样本怎么取，需要检测哪些项目，她都得提前了解清楚。 忙到天黑，元锦合上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里关灯走出办公室。 关闭总电源锁门去乘电梯，走道里的灯忽然熄灭，一道黑影勐地朝她冲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公安部的「团圆」行动，累计找回历年失踪被拐儿童8000多名。——引用自新闻报导。 第99章 099小娇妻 元锦闪身避开冲过来的人影, 抬脚往对方腰上踹过去并及时捉住对方的手，将人带回来迅速曲起手肘撞向他的下巴。 对方错愕了一瞬，甩开她的钳制, 挥起拳头朝她面门砸过来。 「操！这女的竟然会拳脚。」男人惊诧的声音冒出来，紧跟着走道里就又多了一道身影。 元锦偏头躲过身边男人的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背包里的电击棒戳向对方的脖子。 男人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重重倒向地面, 发生「嘭」的一声闷响。 另外一个男人看到她用电击棒，掉头就跑。 元锦拔腿追上去，还没追上, 那男人的身体忽然就被人给踹飞回来, 重重摔到地上。她扬了扬眉, 扑过去举起电击棒，毫不犹豫地戳向他的脖子。 「阿姐！」宋云策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灯光骤然亮起。 元锦收起电击棒，不悦站起身, 「这两人怎么回事？」 像是专门来袭击她的。 「不清楚，我听保安说来了两个生面孔的外卖员要上28楼, 觉得不对劲就马上跟上来。」宋云策见她没事，顿时松了口气, 「我现在就报警。」 第241页 元锦略略颔首, 从背包里拿出约束带, 将袭击自己的人绑起来。 她最近没在京市得罪人, 外地的几个热门事件中，应该没人会买兇对付她。不过也难说，越是不可能的人胆子越大。 「你没事吧？」宋云策拿出手机打110, 看她的眼神满是担忧，「像是专门来找你麻烦的。」 今天是阿姐和简棠值班，他陪爸妈买完菜不放心，想来想去忍不住跑回来，没想到一来就遇到她被人袭击。 「我们在京市得罪的就只有新快报。」元锦倚着墙抱起手臂，黛眉深深蹙起，「一会到了派出所估计能问出来，问不出来我就自己查。」 他们跟新快报的矛盾不止是抢新闻，还把新闻出版局的一个处长给拉了下来，真要打击报復嫌疑最大的就是新快报。 反过来想，他们的嫌疑最大，脑子的有包才会买兇对付她。大厦有监控，外面也到处安装有监控，即便他们伤了自己也逃不掉。背后主使者也逃不掉。 「嗯。」宋云策应了声，跟110指挥中心的接线员说明这边的情况。 结束通话，他蹲到地上将这两人的面部拍下来，起身朝元锦走过去，「阿姐，你看下他们的长相是不是有点面熟？」 他应该看过这两张脸，只是不记得在哪儿看过。 「我看下。」元锦瞄了眼他的手机，抬脚将倒在地上的男人都踢翻过去，让他们正面朝上。 确实很面熟。 她抿了下唇角，拍下他们的照片上传到自己写的小程序里搜索。结果很快出来，两人都是通缉犯，因入室抢劫伤人外逃，警方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奖金有点少，都给你吧。」元锦开了句玩笑，关闭小程序，「你怎么突然回公司？」 「陪我爸妈去超市买完菜，想起来你还在公司值班我就过来了，顺便给你带了些吃的。」宋云策脸上绽开笑容，「明天去我家吃团圆饭？」 阿姐的养母过世后她就一个人过，养母家那边的亲戚不认她。 「不用，我没有过年的概念。」元锦微笑拒绝，「替我谢谢你爸妈。」 她对过节确实没概念，就像是七情六慾每一样都少了那么一点。有朋友开心没有也可以自己过，毕竟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 对家人，她也随缘的态度，他们好她也会对他们好，反之亦然。 「哦。」宋云策闷闷点头。 他想陪阿姐过年，想陪阿姐过生日，阿姐好像从来不需要这些陪伴。 四周安静下去，电梯到达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两人齐齐看向电梯厅的方向，沈骞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助理。 元锦诧异眯起眼，「沈先生？」 「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你。」沈骞的视线从宋云策脸上扫过，落到地上的男人身上，生生吓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边的少年好像是京市最年轻的律师，天才少年宋云策？ 这就是她离婚后，一次都没主动联繫自己的原因？沈骞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很不应该，甚至是自取其辱。 他们当初协议结婚只是合作，他自己也跟谢元锦一再强调，不要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真的对自己没了想法，难受的反而是自己。 「没事，遇到两个打击报復的流氓，已经解决了。」元锦态度疏离，「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上次的事情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想请你一起吃顿饭。」沈骞藏起尴尬，佯装镇定地跟她解释，「分厂的手续拖了很久。」 李默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受邀请。他今天过来，原本是想跟她说，爷爷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想要见她。 「不用了，警察一会就到。」元锦客气拒绝，「不好意思，让沈先生白跑一趟。」 她没精力陪他演戏去应付他爷爷，这位老人对原身的态度并不怎么好。大概在有钱人眼里，接近他们的女人都不安好心。 演了几年的戏，也没能打动老人家分毫。 「没事，那你们忙。」沈骞扯了扯嘴角，带着助理先行离开。 她现在不需要自己给她任何资源就红过一线女星。在网络上，她公司旗下的报社官微，已经渐渐成为热门舆论事件的风向标。 他们没出报导之前，热门舆论事件的所有报导都不可信。 从公司成立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能做到如此程度，足够说明她的优秀。 沈骞进入电梯厅之前，再次回头看向元锦。 女人背着背包站在走道中间，面容俊美的少年安静站在她身侧，地上躺着两个生死不知的男人。这一幕，胜过她所饰演的所有角色，所带来的感官感受。 她有她的世界。 她再也不是需要自己庇护照拂的弱者，而是和自己一样，更喜欢掌控一切。 沈骞收回目光，兀自摇头苦笑。 从离婚的那一刻起，或许她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也不会成为自己的附属。 …… 晚上8点。 元锦百无聊赖地写着代码，等警察审讯袭击自己的那两个男人。 两人在来派出所之前就已经醒了，电击棒的不会给他们造成脑损伤，笔录做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又等了一会，负责审讯那两个男人的警察进入办公室，询问元锦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第242页 嫌犯声称有人在网上联繫他们，让他们到茂业大厦袭击她，之后会支付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跑路。 审讯期间，懂技术的干警根据嫌犯提供的帐号，什么都没查出来。 「我帮你们查，可以算是有用的证据吧？」元锦切到另外一个系统主页面，打开小程序，「帐号给我。」 处警的警察愣了下，将嫌犯提供的帐号给她。 五分钟后，帐号所有人的信息出现，是新快报媒体总编的小号。 他和嫌犯联繫的对话也被元锦翻了出来。对话显示，他在一周前通过社交app找上嫌犯，说自己被个女人搞的很惨，想要教训对方一下。 之后，他提供了元锦的所有信息。 「我马上通知同事过去抓人，不过我们所里没有技术高明的干警，他如果删除了记录，我们会很为难。」处警的警察看元锦的眼神熠熠发亮，「大神，你能帮忙吗？」 他们查了半天也没找到幕后主使人，她不知道用的什么代码，很快就把人给找了出来。 还復原了已经删除的私信对话。 行兇的俩人是这位主编的粉丝，刚从牢里出来就再次犯案在逃。 「你们把人带过来，所有电子设备上的资料，我都能帮你们找到。」元锦抬头看他，「只要你们承认证据属实。」 警察应声表示会承认，匆匆开门出去。 宋云策偏头看着元锦，小声提醒，「阿姐，越权的方式你不要用。」 他知道阿姐的黑客水平很高，有时候为了图快会越权检索。 在她当警察的那个世界，她教出来好多技术水平很高的学生，这些学生后来都成了技术骨干。他们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都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我知道。」元锦含笑点头。 她知道越权查询他人的个人信息，是在违法。刚才检索幕后主使人的信息，是在警察的监督下查的，并没有越权。 聊天记录是登录嫌犯的帐号找回，她没有非法入侵。 「新快报这次是狗急跳墙了，竟然想通过打击报復的方式，让你不要再盯着他们不放。」宋云策的嗓音低下去，「下次不知道是哪一家。」 记者这个职业不比她当警察危险少，尤其是认真报导的记者，很容易成为打击报復的目标。 「不用去在意哪一家，年后公司所有员工都要开始练习散打，至少要做到能跑得过。」元锦头都没抬，「众铄发展下去，会慢慢成为行业公敌。」 接连几次热门舆论事件，最后都是众铄给出明确的真相，其他的媒体同行能看他们顺眼才奇怪。 本来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编发新闻，变成必须去现场，还必须不能乱报导，谁不生气。 「嗯。」宋云策笑了下，拿出手机给爸妈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晚点回去。 阿姐不管做什么工作，都不是为了自己。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阿姐为什么会没有记忆，为什么每换一个世界就换一个职业。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阿姐的选择，到底是来自她本人还是来自她附身的人。 晚上9点40分，新快报的总编被带回派出所，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他平常使用的各种电子产品。 元锦在他的电脑中查到同样的聊天私信，查到他的境外帐户转帐证据，还有一些别人找他们删新闻，商谈价钱的记录。 处警的警察一脸震惊地看她恢復资料，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大神，以后有这方面的案子，能请你帮忙吗？」 元锦狐疑抬头，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刑警队技术科没有高手吗？」 「有，但是基层派出所没有，一般有案子我们受理后会移交到分局，之后负责协查。」说话的警察脸色发红，「我们也想能在所里解决的案子，尽量在所里解决。技术科忙的都是大案子，像你们这个案子移交过去一两天估计也能查出来，但不会这么快。」 不到三个小时所有证据查实，她真的不该去当记者。 市局大神也多，速度比她快的没几个。 「原来如此。」元锦笑着拿出手机，「你加我好友，我不忙的话就帮你们查，找到通缉犯有奖金的吧？」 总觉得她干过抓通缉犯赚外快的事。 「有。」说话的警察飞快加她好友，高高兴兴解释通缉犯的悬赏标准。 元锦听他说完又闲扯了一阵，办理手续离开派出所。 刑事案件要公诉，民事赔偿可以让公司的法务部跟进，索赔的价格以她的身家怎么都得百万起。 …… 今年的除夕没有年三十，廿九就是除夕夜。 元锦设定了闹钟准备自己做饭吃完就去机场，中午刚过宋云策就带着腌制好的食材上门，下厨给她做饭。 她有请钟点工每周按时过来打扫，平时吃饭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外地，自己下厨的机会很少。 「你家里的年夜饭谁做？」元锦抱着宋云策给泡的枸杞红枣月季花茶，倚着厨房的操作台看他，「你做完了过来的？」 「我爸下厨，每年除夕都是他掌勺，我没机会进厨房。」宋云策背对着她说，「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调查化工厂违规排污的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也行。」元锦没多想，伸脚拉开椅子坐下，「公司初七上班，七天我们採样应该也完成了。」 第243页 这次主要去採样送检，顺便调查公司的背景，多一个人能提高效率。 他的身手也不错，真遇到麻烦不怕他拖后腿。 简棠他们没正经练过，平时健身都很少，真遇到恶势力故意刁难，逃都不好逃。 回头得让他们都练起来，这样才不怕被打击报復。 至少能自保。 选择来众铄的所有人，都有一颗想要踏实做真实新闻的心，作为老闆，她得为他们的安全考虑。 …… 吃过午饭，元锦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背上背包，带上设备开车载着宋云策前往机场。 除夕下午的航班很空，她买的是6点的票，到了当地再租车前往要调查的地方。 要租的车型，她在网上已经选好，下飞机办手续就能开走。 晚上8点。 元锦抵达秦雅萱家乡的第二大城市，办完租车手续，连夜赶往她的老家。 她的老家是个人口规模不到50万的县级市，工业不算发达。 这几年环保整改，原本建在大城市或者市区的化工厂，大部分迁往城郊或者乡下。 秦雅萱老家附近的化工厂，就是从市里迁出去的，做过环评，也做过后续的监测。 污染依旧存在，并且呈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说明当初的环评和后续监测都有问题。据她所说，工厂开工第一年就有问题，而不是最近几年才有。 最近这几年，只是污染的越来越严重。 她不是生化专业，听说村里的老人过世人数增加，也只是凭着直觉怀疑是因为环境污染，没有确切证据。 路上宋云策开车，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看化工厂的资料。 这几家化工厂，同属一家总公司，这家总公司註册地在海外。 梳理清楚总公司在国内投建的所有化工厂，手机信号开始变弱。 元锦关了热点，合上笔记本看向两侧的高山，让眼睛休息。 「有问题？」宋云策偏头看她，「这一段路的信号不够稳定，到了地方再查也没关系。」 「信号确实不稳定，我是在想这几家化工厂的总公司，在国内一共有十几家这样的厂子，其他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违规排污。」元锦收回视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很多大公司为了避税和拿优惠政策，喜欢将公司的註册地放在海外，这几家厂子的总公司也是如此。」 如果只是一家厂子有问题，说明排污管理不到位。几家厂子都有同样的问题，只能说他们一贯如此。 近年国家提倡环保和建设现代化工业，制定了极为严格的排污标准。 认真执行的厂家远没有不认真执行的多。 「一会信号稳定了再查，看看是哪家公司套壳。」宋云策语气轻松，「听你这么说，我也感觉这家公司旗下所有的厂家，都是一个德行。」 元锦嗯了声，放松闭上眼。 凌晨一点，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元锦开了两间房，办理完手续进门就接着查几家化工厂的总公司。查到最后，发现是沈骞家的企业，嘴角狠狠抽了下。 之前去调查魏然然被霸凌一事的真相，李默说他们的手续办不下来，她还帮忙敲边鼓。 如果因为环评不达标，排污也不达标，她就是为虎作伥。 元锦沉下脸，拿起手机查的李默说的工厂资料。 负面新闻有，并且是跟环境污染有关。 大意了。 元锦丢开手机，抱起笔记本电脑把沈家的鼎峰集团，旗下所有化工厂的名字都列下来，决定挨家採样送检。 等政府部门上班后，她还得打电话过去求证，当初不批手续的原因真是因为领导换届，还是因为企业排污不规范。 不问清楚这件事，她良心难安。 …… 次日上午6点。 元锦睡醒过来，在房间里活动开筋骨，背上採样器材和工具出门去找宋云策。 他也醒了且早就准备妥当。 下楼跟前台打听清楚吃早餐的地方，两人匆匆吃了早餐立即上路。 秦雅萱的家乡地处南北交界处，冬天有时下雪有时下冻雨，气候湿冷，距市区半个小时车程。 从市里出去，一路上全是往市区开的车子，路边挂满了红灯笼，非常有过年的气氛。 元锦拿着相机一路拍照，越靠近秦雅萱老家，脸色就越凝重。 「阿姐，前面有条河我们要不要下去採样，我昨晚看本地贴吧，说河里的鱼经常被毒死。」宋云策降下车速，语气严肃，「污染的情况似乎比爆料的严重。」 阿姐问他哪家鑑定中心权威，他就知道了爆料的事。 「要去，你看好路口别开错。」元锦也发现污染的情况，比秦雅萱说的要严重。 在市区时空气还算好，到了她老家附近到处都雾蒙蒙一片，常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身体能好才怪。 车子很快靠近当地贴吧帖子里说的小河，宋云策将车开进河边的村子，找地方停车下去。 河水浑浊不堪，水面上能清楚看到一层噁心的油污，靠近后空气里到处都是噁心的臭味。 元锦拍照拍视频留存，取下背包拿出採样的工具，做好防护到河边取水採样。 自从秦雅萱爆料，她这些天看了很多各地为了经济牺牲环境的报导，知道有些监管不严的地方，污染相当严重。 第244页 亲眼看到还是难以置信。 如此严重的污染，当地的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污染治理在当地好像只是口号，没看到丝毫成效。 完成河边的採样，两人收拾妥当继续上路，不多时就到了秦雅萱老家所在的村里。 元锦在车上稍稍做了下变装，假装是走错了路把村子前后左右都拍了一遍，录下视频。 正月初一，出门的人还挺多。 未免被工厂的人注意到，她拍完照片和视频对泥土进行採样保存后，立即上车离开。 「工厂的排污口应是该直接排到河里，没建净化池和沉淀池。」宋云策拿着望远镜，透过车窗远远看着几家工厂的大门，「春节期间还在开工，厂子门口有人守着，还有狗。」 「春节大家都放假，没人查他们违规排污。」元锦从昨晚到现在心情都很不好，语气也格外的冷，「先把他们的排污口找到，留下证据，然后採样。」 当地的污染情况简直触目惊心。 宋云策安静点头。 出了村子，两人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放飞无人机。 跟他们预想的一样，四家化工厂均没有建设沉淀池、净化池，所有生产污水是直接排进河里。 「有人发现了无人机，工厂的保安出来了，人还不少。」宋云策将控制器递给元锦，「先撤？」 他们现在距离化工厂有两公里左右，出来找人的保安全都开着摩托车。 第100章 100小娇妻 三家化工厂一共派出20多个保安, 骑着摩托车追无人机。 元锦和宋云策收回无人机后，立即驾车开进附近的村子里，走事先看好的撤退路线驶上通往下个城市的高速。 往前开了大约10公里, 摩托车没再跟过来，车子又下高速拐回去。 「工厂管理方应该知道他们被举报的事。」宋云策抱着无人机，剑眉眉峰压低，「想近距离拍摄排污口的照片和视频, 得想其他的办法。」 无人机被发现, 排污口附近说不定会安排保安盯梢。 「我们往河的上游走，採样上游的河水，再买一条船顺河下去。」元锦虚握着方向盘, 大脑高速运转, 「争取今天就完成採样, 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乘船下去。」 想到了也不怕，她带着随拍设备, 上船后可以开直播。 那些保安真敢抓人，就顺便看看当地警方怎么处理。 举报投诉一年多没有任何进展, 当地政府不作为已经是板上钉钉，如果还联合厂方弄虚作假, 曝光了正好。 「我马上查上游的村子。」宋云策解开手机锁屏，打开地图。 元锦听着导航播报, 提前下高速。 河的上游有四个村子, 距离秦雅萱家最近的一个村子, 河边有养鱼的网箱。两人把四个村子都走了一遍, 回到这个村子，跟老乡买了两套穿过的旧衣服换上，买船下河。 这条河下游污染严重, 采沙船却不少。 从上游的村子河段往下开，中途遇到了三四条钓鱼船，两条采沙船。 元锦坐在船头，仔细拿外套盖着摄像机，拍摄一路过来的河水变化。 靠近有化工厂的地方，河水眼见的开始浑浊。 宋云策降低小船发动机的马力，等她採样。 将样本标上採集地点、时间等等写好，元锦贴上标籤把样本装进特制的箱子里，继续拍照摄像。 小船越往下游的方向开，河水浑浊的就越明显，空气里开始出现明显的臭味。 这一段河道是个转弯区域，河水跟污水对沖扩散的范围较广。 之前放飞无人机时有远远的拍到一角。 「那边。」宋云策指着河岸上几个乌黑的排污口，调转船头靠近过去。 到处都瀰漫着让人作呕的臭味，从排污口流出来的污水冒着热气，混入河水之中，污水经过的地方有厚厚的一层凝固物。 元锦将摄像机的镜头对准过去，固定好摄像机，拿起一旁的照相机拍照取证。 宋云策拿着採样用的试管，将被污染的河水装进试管，贴上标籤。 「排污口的凝固物也要採样，你转一下船头，看看附近哪里可以靠岸。」元锦拍完照片，眯起眼环顾四周，寻找可以靠岸的地方。 宋云策放好样本，控制小船掉头往回开了十多米，找到一个勉强可以上岸的地方。 元锦利落跃上河岸，戴着手套拿着试管小心靠近排污口。 完成凝固物採样，她收起试管爬上河岸，将几个工厂的排污渠拍下来。 工厂的排污渠完全暴露在露天下，由于夏季多雨，排污渠水位上涨四周寸草不生。 秦雅萱他们家就在这厂子附近，地下水和灌溉用的河水全部被污染，要不是被逼得没法估计也不会买纯净水来用。 元锦拍完了照片和视频，又拿出试管，将排污渠内的污水装进试管。 「谁在那边！」远处传来男人不悦的吼声。 元锦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迅速顺着原路折回去，上船催促宋云策快走。 两人的小船开出去大概二十米，排污口附近站满了保安，人人手里都拿着电棍。 元锦举起相机把这一幕也拍下来，脸色发沉。 从保安的反应看，这三家化工厂知道自己被投诉，所以才安排这么多保安盯着工厂四周。 第245页 「幸好他们没有船，不过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将採样到的所有样本送检。」宋云策远远看着河岸上奔跑的保安，语气低沉，「工厂的管理方估计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他们如果立刻停产整顿，也不失为好事。 就怕是演戏式的整顿，不少化工厂惯用这样的伎俩。 「一会拿了车，你带着样本回京市，联繫检测机构送检。给他们加班费，让他们安排人回来工作，争取初三检测初七出结果。」元锦迅速做决定，「我留在这里盯着他们，看他们改不改。」 她留在本地跟踪后续，他带样本回京市检测，两边都不耽误。 「好。」宋云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很担心阿姐的安全，但也很清楚自己留下来做不了什么。阿姐当过特警她比自己更清楚，要怎么避开那些人的视线，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 他是阿姐的管家，不能拖累阿姐。 「一会走另外一条路线出去，绕远一点也没关系，保安对这一带应该很熟。看到我们开船下来的，等他们回去把摩托开出来，到村子里的时间，应该会比我们晚上十分钟。」元锦低头检查箱子里的样本，举起相机把所有样本都拍下来。 十分钟足够他开车离开村子，她自己一个人藏身不难。 「我记住了。」宋云策将小船的马力开到最大，回头看向排污口的方向。 保安已经放弃追他们，估计是回去拿摩托车。 他收回视线看向元锦，心跳不禁有些乱。跟着阿姐走过四个世界，合起来有几百年的时间，自己从来都没机会和阿姐一起欣赏风景。 「想什么呢？」元锦收好相机，见他在发呆随口问道，「害怕了？」 「不怕。」宋云策笑了下，脸颊隐隐发烫，「我在想，公司成立到现在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谁说我没休息，我又不是铁人。」元锦哭笑不得，「没休假是真的，不想休。」 她做鬼的时候一直在休息，遇到设定有鬼魂的小世界，她的生活会多姿多彩一点。没有这个设定的小世界，她只能陪着能看到自己，或者是感知到自己存在的小孩。 离的太远，她的力量会变弱，无法离开小世界。 「嗯。」宋云策想起每个世界，阿姐都会在离开前一年给自己假期，脸颊一下子烧得通红。 阿姐不是不喜欢看风景，是不喜欢带着别人一起看。 他想成为那个让她破例的人。 …… 化工厂的保安冲进元锦他们买船的村子时，宋云策的车子离开刚过10分钟。 元锦穿着黑色羽绒服，和几个小孩蹲在商店门口点仙女棒，一副本地人的架势，淡定看着他们朝自己走过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进了村子，应该是外地人。」领头的保安进了商店，粗声粗气地问。 「大过年的，你们要干嘛，我们村有客人来要你们管吗。」在商店里面打麻将的人开门出来，语气也十分的恶劣。 一个两个……屋子里一下子出来20多个青壮年，附近还有村民拿着锄头钢管过来。 领头的保安一看，马上掏出两包烟递过去，笑呵呵道歉，「我们上班的厂子丢了东西，怀疑是那俩人偷的，所以过来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村子里的男人似笑非笑，没人搭理他。 保安用力咽了口唾沫，招唿自己的人离开。 一行人骑上摩托走远后，元锦拿着打火机点燃手里的仙女棒，笑道，「谢谢大家。」 「不客气，下面几个村子太惨了。去年一年吃席的白事一个月就好几家，有些还是我们的亲戚，投诉了好几年都没动静。」第一个从屋里出来的男人，随手把烟递给身边人，「你要回市里不？我开车送你。」 去上访的村民不是被敷衍就是被关起来，他们也不敢出头做什么。 有记者下来了解这件事，他们能帮就帮。再说她一个姑娘家，真被那群傻不愣登的保安带走，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不回去，我打算看看市政府有没有反应，看看厂家改不改。」元锦绽开笑脸，「麻烦大哥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我给住宿费。」 「你是不是年前怼警察的那个记者？我看过你的对警察的视频。」站在男人身边的小伙子，睁大了双眼看她，「越看越觉得你就是她。」 「那个是我同事。」元锦笑着否认，「她回家过年去了，这次採访调查的任务交给我。你们不要发视频说，不然我很快就会被请回市里。」 在商店打麻将的，很多都是在外打工的人，玩短视频和直播app比较熘。 「不会发视频，我们也希望那几家厂子的污染少点，我们在上游水和土地不被污染，但是有空气污染啊。」说话的人生气道，「村里好多都是老人，天天唿吸被污染的空气，想长寿也长寿不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吐槽起来。 元锦听他们说了一会，背上背包跟着领头的男人，去男人家里。 男人叫刘康安，有两个女儿，一个刚考上大学，一个上8年级，家里双亲都健在。他和妻子常年在外打工过年才回来，跟着他一块出去打工的村民，对他都很信服。 元锦跟两个姑娘打过招唿，自来熟地拿了小凳子坐下，跟她们一块烤火闲聊。 第246页 两姐妹年纪差距有些大，感情倒是非常好。 听说元锦是记者，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跟她打听，当记者都要做什么，聊的很开心。 在刘康安家待到下午5点多，村里开车带小孩去市里玩回来的村民说，看到警车和市政府的车子去化工厂，阵势不小。 元锦给自己换了个髮型，穿上刘康安大女儿刘婷的外套，戴上手套骑着小电驴过去看热闹。 她可以用无人机飞过去，只是那样一来会给刘康安一家带来麻烦。 看热闹的村民很多。 大年初一，市里的领导全部出现在化工厂，还有警车开道，大家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元锦到地方停好电驴，打开随拍设备和录音笔，挤进人群冲到最前排看戏。 市里的领导估计是在等围观的村民人数够了才讲话，几个人顶着寒风在工厂门口站着，特别的刻意。 过了大概5分钟，围观的村民粗略一算得有一百来个，市长终于开始讲话。 他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跟着开始说污染的问题，表示市里有注意到工厂违规排污，所以今天特意下来检查。还表态如果发现违规排污行为，会立即要求工厂停工整改。 元锦忍住发问的冲动，等着他讲话结束，拢紧羽绒服去拿车回去。 她就住在这不走了，看看他们到底是真的要整改还是做戏。 第二天早上，元锦起来和刘康安妻子一起做早饭。刘康安从外面回来，说是三家工厂的烟囱都停止冒烟了，工厂外的排污渠附近有挖掘机。 元锦上楼拿望远镜看了一会，下楼吃早餐。 挖掘机是来了，但没工作。 白天停工有什么用，晚上不偷偷开工才行。 刘康安这次回家过年，打算在市里开家饭馆，不跑远打工。他吃完早饭就开车回市里找门面，元锦则开着小电驴在几个村子里，到处转悠。 当天晚上，工厂果然偷偷开工。 元锦拍下视频和照片，联繫秦雅萱，告诉她自己第二天过去找她。 秦雅萱听说她就在上游的村子里，吓得发完消息立即打电话过来，「阿姐，你怎么还没回京市？」 「不急，我住一段时间再回去。」元锦语气轻松，「你在家等着就行，我一会开小电驴过去，很快就到。」 秦雅萱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出声，「阿姐，你来多久了？」 「没几天，我明天一早过去，你在家等我。」元锦挂断电话，拿过笔记本电脑开始准备稿子。 刘婷就读的大学好秦雅萱的母校在同一个城市，过年互相串门不奇怪。 …… 元锦在刘康安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从来没有开工过的挖掘机开走，工厂復工。 她把挖掘机开走的视频存好，收拾干净自己的东西，给刘康安的父母留了一万块现金，一本自己抽空写的菜谱，叫了专车回市里。 公司有职业经理人管理，她远程网络办公，一点没耽误。 受污染地区採集到的样本，检测结果年初八就出来了。为了看当地政府是不是真心想处理污染的问题，她才一直按兵不动。 检测结果表明，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在泥土和河水中，都检测出污染物超标。 15份样品，有14份检测出污染物超标，有些已经达到严重的程度。 元锦到市区后将准备好的举报资料交到环保局，办理完相关手续，又租了一辆车，给自己开了一间房等着看结果。 她得弄清楚到底是工厂私下的行为，还是市政府和化工厂有约定。 举报材料交上去第二天，市政府的领导再次去了化工厂，元锦一路尾随过去，进了村子后直接去秦雅萱家里。 秦雅萱担心她自己留在这边出意外，年后没及时回京市当群演，而是一直住在家里陪伴父母。 元锦将车子开进院里停下，下车就告诉她，市里的领导又来了。 「没用，举报一次来一次，他们一走工厂又是老样子。」秦雅萱低着头，领她去屋里坐下，「不信你看，白天停产晚上復工。」 市领导又不可能晚上还在这边守着。 他们提供了证据也没用，工厂总能想办法开工。 「我之前拍到了不少证据，这次举报信是我交上去的，我今晚在你家住一晚，看情况。」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沮丧，一切会好起来的。」 秦雅萱抿着唇点头。 她也希望家乡尽快好起来。 当天晚上工厂没有开工，像是真的接受了整改要求一样。 元锦不放心，在秦雅萱家里又住了半个月左右。看到化工厂只是将露天的排污渠，改成铺管埋地下，并未安装污水处理设备，建设污水净化中和池，拨打12369举报。 打完举报电话，她回到市里通知公司做好舆论发酵准备，就接近两个月的调查视频公布。 中午12点，《现场》官微发布，鼎峰集团子公司sid化工建在a省曲兴市大兴村的三家化工厂，违规排污拒不执行整改的视频。 这条微博发出去后，第二条就是化工厂白天停工，晚上开工的视频。 两个视频发送完成，元锦将自己採集到样本检测结果公布。同时公布自工厂开工以来，附近村子的村民，每年因病死亡的人数统计。 第247页 两份证据都有公章为证。 估摸着大家看完了文字证据，元锦又将市长两次讲话，工厂的应对对比视频发出去。 刚放完祝双事件后续的《现场》官微，再次发博，竟然是证据齐全的环境污染大爆料。由于所有证据是多平台发送，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各个平台推荐或者热搜。 元锦手里的证据还没发完，等她将手里的所有的证据发完，各个平台的推荐和热搜都爆了。 她歇了口气，翻出早就烂熟于心的市长秘书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亮出身份要求採访。 市长秘书沉默了一阵，迟疑开口，「市长今天没有时间，你看要不明天过来？」 元锦表示可以，微笑挂断电话。 她之前帮沈骞打电话敲边鼓的那个化工厂分厂，没能顺利开工。手续被卡跟领导换届有关，最关键的是环评作假。 李默他们去的时候，当地政府的新领导正在找专业人士，核查环评数据。 会让他们把手续办了也是缓兵之计。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事给她的教训可不小。她是记者，不管是政府部门还是私营单位，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都不大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自己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应该先了解清楚再动笔，或者张口，尤其人情方面。 不止是她，整个众铄的记者都该引以为戒。她已经通知公司管理层，这件事结束后，回去就召开全体会议。 元锦喝了口咖啡提神，开始准备採访市长的提纲。 子公司的手续已经办下来，商标和logo设计完成。等她回去面试猎头推荐的经理人，再招齐各部门的员工差不多可以开始运营。 准备好採访市长的提纲，手机有电话进来，是李默的号码。 元锦接通后，顺势起身去给自己沖咖啡，「李律找我有事？」 「谢总，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沈总问你能不能把今天的爆料删了。」李律的嗓音清晰传来，「条件好说。」 「嗯？」元锦扬了扬眉，放下手里的杯子，反问道，「沈总的条件是一条人命多少钱？」 污染源波及几十公里，沈骞想的不是及时让工厂整改、赔偿百姓损失，而是让她删除报 第101章 101小娇妻 sid化工旗下化工厂违规排污拒不整改, 污染源扩散几十公里的爆料，在网络上呈席捲之势。 各个平台都跟着转发《现场》提供的污染证据。从年前到年后，两个多月的卧底拍摄、走访, 资料详实图文并茂，一目了然。 元锦拒绝李默的要求删除爆料，各个传播平台有的选择删除转载的报导，有的则将爆料推到热门抢夺流量。 各方反应, 都表明了鼎峰集团在强力公关。 元锦盯着爆料数据看了一会, 发现各个平台被公关的差不多，冷着脸打开第二份爆料。 在她的安排下，公司的其他记者兵分四路, 实地探访sid化工的其他化工厂, 都拿到了这些工厂违规排污的证据。 原本李默不打电话她也会公布这些证据, 他打来电话，冷冰冰的表示可以开条件, 让她决定提前公布。 中午12点40分。 《现场》官微放出sid化工另外四家化工厂，同样违规排污造成严重污染的爆料。同时明确给出证据, 证明这家化工公司，是鼎峰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受爆料影响, 1点股市开市，鼎峰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股价全部受到影响, 化工股直接跌停。 元锦手里还有sid化工环评造假的爆料没放, 钝刀子割肉才更疼。 污染了几十公里的土地、河水, 在他们眼里, 一句：条件随便开，就可以彻底抹去。 被污染的土地需要无数年的治理才能恢復，受影响的百姓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们完全没考虑过。 1点30分。 鼎峰集团在化工股跌停后，发布公关稿承认sid是旗下子公司的工厂，同时诚挚道歉。茶言茶语的表示，公司的管理存在漏洞，会立即改进错误停产整顿，同时接受媒体的监督云云。 元锦看完他们的道歉稿，内心毫无波动。 1点35分，手机再次铃声大作。 元锦看了眼来电显示，划开接通，「化工厂那边有动静了？」 电话是秦雅萱打来的。 「来了七八辆警车，三家工厂都被围了起来，保安跟警察在对峙，我给你直播。」秦雅萱语气激动，「看样子像是要打起来。」 「不用你给我直播，你也不要去围观，在家远远看着就好。」元锦的眉眼舒展开来，打开手机免提放到一旁，拿过笔记本电脑找出自己安装的镜头，打开看了一会，转到微博现场官微直播。 曲兴市的相关部门是真的急了，举报信她在这边两个多月，一共交了三次。 每一次她都留有回执，只有这次反应这么强硬。 「那我现在就回去，好多人都来看热闹，比过年那次还要多。」秦雅萱的嗓音低下去，「阿姐，他们这次应该真的整改了吧？」 「不清楚啊，他们不改我就继续爆料。」元锦忍不住笑，「放心吧，工厂不改市政府也会逼着他们改的，好多人在监督呢。」 「那我就放心了，阿姐再见。」秦雅萱开心结束通话。 元锦唇边的笑容淡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静静看着直播数据。 第248页 警察抓捕化工厂负责人的直播，让网友更直观的看到当地被污染的情形，看到当地相关部门的对这件事的态度。 她一共安装了十几镜头，不怕化工厂的保安去拆。 数据攀升的速度，比之前第一波爆料还快，看来广大网友都非常喜欢看现场。 元锦放下咖啡，手机又屏幕亮起来，很快传出铃声。 她看了眼号码见是沈骞打来的，抿了下唇，划开接通并打开录音，「沈先生。」 李默打来时她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删除报导。他打过来也是一样的结果，自己不会跟他们谈任何条件，也做不来出卖良心的事。 「贵报的爆料我全都看了，感谢贵报的监督，让我们知道公司在管理上还有巨大的漏洞。」沈骞平静无波的声音灌入耳内，「我知道你一定会开启录音，但这些话我还是想说。作为曾经的合作伙伴，你为什么不先联繫我，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给你们改过的机会，谁给受污染困扰的百姓一个机会？我手里还有很多爆料，沈先生算一下股票连续跌一周，贵司会亏损多少。再算算赔偿整改加上时间成本需要多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元锦说完随即挂断。 作为鼎峰的实际控制人，他有可能不知道化工厂违规排污，但一定知道环评造假。 之前他和李默一起去处理手续被卡的事，说明他对分厂的情况是了解的。 明知到环评造假，还利用她的身份帮忙敲边鼓。还好新的领导有相关知识，要遇到个没有专业知识的领导，分厂开起来受影响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就这，他还好意思让自己给他机会？ …… 曲兴市各部门雷霆出击，当天便控制了化工厂的管理层，控制了以维持秩序为由，实则在恐吓村民不准他们拍视频爆料的保安。 警察抓人现场完完整整的在微博直播，观众人数超过一千万。 下午，市政官微发布情况说明，表示已经控制相关人员，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组织专家评估周围的环境。 下一步，化工厂的整改工作，市政府会安排专业的工作小组监工，污水、废气治理不达到排放标准，不予开工。具体情况明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做详细说明。 元锦看完这则说明，往后靠了靠，通知简棠今天就飞过来，尔后带着耳机跟融媒中心的员工开会。 不到一天的时间，官微私信和爆料专用邮箱，一共收到关于环境污染的爆料，一千多条。 筛除重复爆料、虚假爆料后，还剩下10条是真实的，其中4条和sid化工有关。 关于sid化工的爆料，中午已经放出部分，剩余部分等曲兴市这边开完情况说明新闻发布会后，在一起放出去。 「我核实了一下，化工厂建在小区旁边的爆料是重复的，当地已经处理过，还曾邀请过相关的专家过去做直播。这个人坚持不懈的爆料，只是为了泄私愤。」杨宣划掉了一条。 「化工厂烟囱天天冒浓烟的爆料也是假的，这家工厂的废气处理用的是最新设备，排出的气体是符合排放标准的水蒸气。」王宇也划去一条。 讨论到最后，所有关于环境污染的爆料只有一条是真的。 元锦安排王宇和摄像去跟进，看下一个爆料。 被各大平台推了一天，《现场》官微收到的爆料除去环境污染的上千条，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爆料合计4000多条。 通过小程序筛选后，有两条争议比较大的进入元锦的视线。 一条是个人福利院收养的孩子并非被领养走，而是被贩卖；一条是乡村童养媳兴起，村子里所有刚出生的女孩，都早早订婚。不到17岁就先摆酒结婚，到20岁再领结婚证。 这两条爆料爆料人都有提供明确的证据。 元锦圈出这两条，安排杨宣和郑思怡分别去卧底，等自己回京市处理完公司的事就去跟他们汇合。 贩卖被遗弃的儿童也是拐卖人口，只不过披了一层慈善的皮。 童养媳这个完全不知道怎么评论，魔幻到让人怀疑自己生活的年代。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封建遗毒復辟，确实应该彻底调查清楚。 如果是神鬼迷信传说就破了迷信，如果是为了追生儿子，也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17岁结婚……元锦只是想就觉得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几岁死的，做鬼时的容貌看起来一直是20多岁，孟婆看起来也20多岁。进了忘川不想去轮迴的魂魄，大多会选择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示鬼，所以大家看起来都很年轻。 不管怎样，她做人时绝不可能会17岁嫁人。 …… 晚上9点多简棠赶到曲兴市。 下飞机后她按照元锦的要求，在机场旁边的租车公司租了一辆suv，自驾到曲兴。 「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上午10点去市政府参加发布会。」元锦朝房间里的小圆桌点点下巴，笑道，「都是当地的特色美食，味道还不错。」 刘康安的饭馆开了起来，知道她还在曲兴没走，要退还她留下的现金。她没同意，这夫妇俩联繫上秦雅萱，给她做了几个拿手菜，拜託秦雅萱送过来。 秦雅萱过几天也要回京市，打算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继续打工。 元锦看过她的简歷和毕业证，原本想让她直接到开元科技办理入职手续，考虑到她没有工作经验，又打消了念头。 第249页 刚毕业的新人，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做的最久的一份工作是群演，真靠着自己进了公司容易被人排挤。因此，她只提醒秦雅萱往开元投简歷，说公司刚成立，需要人手。 公司管理层她亲自面试，普通员工会交给hr负责。 「阿姐，你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简棠放下背包，好奇打听，「我听宋律说，你们除夕当天来的，还遇到了特别惊险的事情。」 她光是听宋云策说就双腿发软。 这两个月，公司上下所有的员工都开始练散打，公司的健身房，成了大家去的最多的地方。尤其是加班的时候，都会去练一场，洗完澡继续干活。 别说，这两个月坚持下来，大家的体重降了不少反应能力也提高了。 一开始大家其实都很不愿意，背地里说阿姐是铁血资本家，压榨大家就算了健身也要管。 后来，新快报媒体总编被正式逮捕的消息出来，他们才知道阿姐被两个网逃人员犯袭击。对于她的安排认同之余，态度也比之前积极。 除了散打，公司的健身房还配有其他器械，不用花钱还有老师教，可以说非常好的福利。 「就这么过来的啊，我一直住在村民家里，那些保安不知道我的身份。」元锦跟着她一块坐下，「我也再吃一点，一会还要审核新的节目视频。」 「好香啊。」简棠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神随之亮起来，「好吃。」 之前跟阿姐出去吃的最奢侈的是外卖，味道比这个差远了。 「五星级酒店大厨开的饭馆，水平还行。」元锦笑了笑，拿起筷子陪她吃。 吃完，她放了筷子继续去审第二季《现场》的视频。 公司跟京市电视台都市频道签的合同是一年，还有几个月到期。目前gg招商已经完成，片头gg手收入承担了去年的节目制作费，中间插入的gg费用少一点，也能抵消部分成本。 今年一季度，公司总的帐目上还是在亏钱，不过亏的不多。 为避免因为赶工导致节目水准下降，合同到期后，会重新签署购买的时间段。今后每周只播出一个完整调查节目，也就是三集。 官微也接到了不少gg合作，她经过慎重考虑拒绝这些合作。 各平台的官方帐号如今都掌握在她手里，等她回去后会安排专门的人员负责管理帐号。发布新闻和转发其他媒体的新闻报导之前，需要她的同意。 她不希望《现场》的官方帐号，因为粉丝多之后，管理帐号的人趁机表示自己是帐号的皮下，操控粉丝。 看完一集视频，元锦将剪辑中出现的问题，字幕的问题记录下来，开始看第二集 。 今年开年要播的节目，是争家产。 老头意外离世留下两套房产，大儿子去办理老头的户籍註销手续，想卖掉老头留下的房产。抚养老母亲的二儿子不同意，两个女儿也不同意，要求均分老头留下的房产。 兄弟姐妹因为这两套房产打官司，法院根据按照继承顺序判决，几位都不服判决开始抢老母亲的抚养权。 联繫节目编导的人，是这位瘫痪在床的母亲。 老人在二儿子家里住的并不开心，她名下也有一套房产，按照当地的房价卖了也有一百多万。二儿媳妇为了独吞房产，逼她写遗嘱，要把房子留给他们，又不好好照顾她。 大儿子、儿媳加上两个女儿，打着不想让她吃苦的名号，天天上二儿子家里闹。 街坊邻居对他们一家，唯恐避之不及。 视频中对于法院的判决，字幕没有给出明确的法条，兄弟姐妹四个的镜头要一样多。他们的理由也要清楚呈现出来，不能说一半留一半。 三集视频看完，元锦给总编发邮件，简棠已经睡着过去。 她笑了笑，关灯睡觉。 第二天上午9点，曲兴市市政府多功能会议厅。 从全国赶来的70多家媒体记者，一同参加大兴村化工厂违规排污，造成严重污染一事的情况发布会。 官方媒体的官微提前开直播预告，网友翘首以盼。 《现场》官微也开了直播，元锦拿着准备好的提纲，和简棠到达现场申领了入场证，进去做准备。 根据市政府的排位，《京华快报》被安排在前排，抢了一家官方媒体的位子。 该社的记者倒也没有不服气，毕竟首发爆料的是《京华快报》的《现场》官微，卧底调查的也不是他们。就是眼神里总透着那么一丝鄙夷。 简棠固定好三脚架，悄悄在元锦耳边嘀咕，「除了国社记者，其他官媒的记者，仿佛正宫位置受到威胁一样，酸死了。」 「毕竟挂的是官字牌。」元锦好笑回她，「官字牌不代表正确，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国社的记者跟她讨教卧底经验，问她怎么解决被人发现的问题，她加了对方好友打算以后深度交流。 其他官媒的记者，看她的眼神跟简棠说的一样，完全是正宫看小三恨不得掐死。 「知道。」简棠捂着嘴笑了下，继续调整角度。 元锦打开随拍设备，也开始调整直播画面的角度。 9点50分，负责召开发布会的市政府领导班子进场，会议厅渐渐安静下来。 基本情况，昨天一天的热门推荐，全网无孔不入的推广，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不知道的，今天好几家官媒同时开直播，现场官微和其他私营媒体机构，也开了直播，受他们影响都会去了解。 第250页 10点整，发布会正式开始。 市长发言，他先为这个事情道歉，然后开始说明情况，证明他们一直在关注这件事。 元锦提交的举报资料，成了证明他们关注这件事的证据。里面提供的各种数据和内容，市长都认真看过，不用再次打开就能说出来。 除了这些举报资料，还有其他村子的村民提交的举报材料。 列完了这些，跟着就是工厂提供的整改证据，提供的监测数据。 市长非常痛心的表示，是他们的工作不到位缺乏相应的专业知识，因而被企业蒙蔽，导致了更严重的后果。 元锦听的面沉似水。 等市长介绍完基本情况，进入记者提问环节。 第一个提问的是国社的记者，「我想请问下，第一份举报信是什么时候送到你们手里的，你们的工作只是不到位，还是根本没放在眼里？」 「第一份举报信是两年前送上来的，当时我们的工作人员下去检查，有执法视频为证。」环保局局长看向主席台一侧的液晶电视。 工作人员放出两年前的执法视频。 「既然每次下去检查都有执法视频，为何两年多来一直在违规排污。」国社记者紧追不捨。 「这个需要企业来回答，我们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环保局局长神色坦荡。 国社记者连续问了三个问题，终于坐下。 元锦知道她今天可以问两个问题，这些都是发布会召开之前定好的，不会给她太多发挥的余地。 轮到她提问，她直接将炮火对准市长，「诸位领导在正月初一去了大兴村，我社昨天发布的视频中有对应画面。我想请问一下，你们为何在正月初一这天临时去大兴村。是收到举报还是有人告诉你们，有记者在查化工厂。」 市长抬眼看她许久，平静回答，「是因为我市的工作人员驾车经过大兴村，看到工厂的烟囱在冒烟，于是向上级汇报。」 「能告知我这位工作人员的车牌号吗？我借住的村民家里为了防盗安装监控，正好能拍到路过的所有车辆。」元锦从容不迫，「当日的监控我今天正好带来了。」 「工作人员今天没有来发布会现场，车牌还要下级单位领导询问，稍后我们可以提供资料。」市长镇定回答。 「好，希望在发布会结束之前，能看到这位工作人员的资料。」元锦抬了下眼皮，问第二个问题，「刚才的情况说明中，有三分举报资料是我本人提供的，我手中都有回执。这三份举报资料提交后，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工作人员到大兴村调查，有监控为证，请问这又怎么解释。」 她不止安装了监控盯着化工厂，还在卧底的两个多月里，查了被污染的几个村子村民的病例。他们不认错，稍后她就在直播中公布这些数据。 现场安静了一瞬。 环保局局长出头回答，「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我们收到的举报信都需要时间核实，做核实工作不一定要去到工厂。」 「是这样吗？你们工作人员在哪个村子核实，我在大兴村住了两个多月，天天走村串户。」元锦不依不饶。 不止局长，现场的记者同行也被她的说法给震到。 「走村串户也不一定会遇到我们的工作人员。」局长说完就挪开了麦克风，「我的回答完了，下一个问题。」 元锦笑了笑，坐回去。 提问继续。其他媒体的记者没有实地调查过，问的问题都不痛不痒。 11点半，发布会结束。 元锦带着简棠去问了下，正月初一举报的工作人员车牌号。听说还在核实也没多说什么，和其他记者一起离开会议厅。 吃过午饭回酒店退房，元锦和简棠最先离开曲兴回京市。 飞机落地京市已经是晚上8点。 元锦坐上特助开来的车子，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将他们用无人机拍化工厂污染问题时，被保安追逐的视频。 上午的发布会的效果不尽人意，a省纪委在接受国社记者採访时，表示会严查曲兴市领导班子的渎职问题。 现场官微发布新的视频，将原本已经降了热度的sid化工厂污染环境一事，再次推上热搜。 「阿姐，你看这个。」简棠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脸色发白，「我的个人号很少发言，怎么会收到这种私信。」 几十条私信全部是各种死亡现场的照片。 元锦低头看了眼，拿出自己的另外一部手机，登录原身的微博号。 私信已经上万条，点进去就直接卡住。 她耐心等了一会终于恢復正常，打开就看到和简棠私信一模一样的死亡现场照片。 第102章 102小娇妻 不止简棠和元锦收到血腥照片私信, 公司内凡是参与报导过社会新闻的记者、摄像，主编、校对，都收到无数的血腥照片。 元锦在群里看完大家贴出来照片, 编辑好信息发出去：这件事我会处理，大家今后上网注意保护自己的个人信息。 她越权查了下ip位址，发私信的人都不在国内。 会点初级的人肉技术就来找她的麻烦，她可不会惯着他们。 「不会是鼎峰或者其他同行打击报復吧？」简棠关闭私信, 缩在椅子里无助地看着元锦, 「阿姐，他们会不会在现实里也敢动手？」 第251页 年前值班那天她先走，阿姐一个人留在公司, 出门就被人袭击。 幸好阿姐练过散打没受伤, 这要换成是自己, 不得被打成残废？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元锦抬手拍她的肩膀, 「平时多练习散打，打不过也得跑得过。」 简棠老实点头。 元锦让特助把简棠送到家, 再拐去公司。 国内媒体同行不喜欢《京华快报》是正常的，新快报总编买兇袭击她的事, 还没过多久。再怎么看她不爽，真动了手是刑事犯罪, 不止自己的工作受影响, 后□□也成问题。 阴阳怪气惯了的人更习惯借力打力。 活跃在网上的网民, 成分构成复杂, 尤其ip位址在国外的这帮人。血腥图片恐吓，将具体的个人信息公布到海外的网络平台，电话、简讯骚扰, 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日常。 她的个人信息做过模煳，原身留下的微博号没有註销，是为了在公司初创时引流。 所以这些人只会往那个号发血腥照片，她的手机号和其他帐号上没有被骚扰。 元锦到公司处理完特助整理整理的部分紧急文件，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又坐回去，埋头写代码。 喜欢躲在网络背后黑人，网曝他人，恶意传播他人的个人信息的人，她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自食其果。 忙到凌晨，元锦将公司员工的个人信息进行模煳后，将写好的小程序打开，导入员工提供的帐号。 一分钟后，同一个ip位址上登录的所有帐号出现。她扬了扬眉，把ip位址内所连结过的所有设备，进行标註。 十个ip位址就上千个帐号，不嫌累。 标註清楚这些ip位址，她将自己的写的裸.奔代码，写入对方的网络和各种设备，开始扩大范围检索在网络上挑拨话题和对立的帐号。 过了10分钟，单微博平台就检索出几千万的帐号，并且还没结束。 元锦皱起眉头，设定检索到帐户只有发布过挑拨对立言论，攻击过国家或者烈士的帐号，自行追踪ip、设备写入裸.奔代码。 微博平台那么多，其他的平台估计也不会少。 她看了下时间，开着电脑将所有平台的地址导入小程序，下班回家。 「阿姐，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开车送你？」特助看到她开门出来，赶紧起身，「时间太晚，还是我送你吧。」 他是年后入职的，听说过阿姐在公司门口被袭击的事。 「不用，你自己路上也注意安全。」元锦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过两天有新人入职总办，到时候你的工作会轻松一点。」 她需要不同的助理完成不同的工作，开元科技也一样。 「嗯。」特助合上笔记本电脑，和她一块出去。 大厦还有不少公司的灯亮着，夜班保安在大堂里来回走动，四周静得有些吓人。 特助紧紧跟在元锦身后出去，直到她上车离开，这才放心去拿自己的车回家。 阿姐跟同事说的一样，胆子又大又特别厉害。明明可以靠颜值在娱乐圈爆红，偏偏开公司办报纸，当调查记者亲自卧底收集证据。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闆。 …… 元锦休息了一晚上，早上醒来照例出门晨跑。 结束晨跑，她回到别墅打了一通拳，洗完澡换好衣服去餐厅吃早餐。 一大早，各大平台的热门推荐，全是裸.奔。 元锦扬了扬眉，登录原身的微博帐号看戏。她昨晚开着小程序，上门给那些发血腥照片的帐户送温暖，看来是送到家了。 点开微博热搜，第一个评论就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这些在海外挣扎的垃圾裸.奔，还真是过瘾。 截图中，在sid化工厂污染环境的热搜下发言，发表攻击国家、辱骂当地百姓是猪的言论的帐号，后面都自带一条显示ip位址，和具体所在地的小尾巴。 这些网络水军，有的来自还没收回的小岛，有的来自养不熟的弹丸之地。还有的来自海外贫民窟，点开就能看到具体门牌号，联繫方式。 由于是帐号自带小尾巴，微博平台无法隐藏。 这些天天辱骂国家，在各类新闻里上蹿下跳，一会是是男一会是女极力挑拨对立的帐号，集体裸奔。 正常发言的海外网友并不会出现小尾巴，微博攻城狮紧急排查后，发布了声明。 在声明中，攻城狮称这些帐号之所以出现尾巴，是帐号所在的网络或者设备被标记。无论换什么ip位址，换什么帐号都会出现，与他们无关。 元锦关闭微博，打开其他平台的热门推荐看了一会，满意锁上手机屏幕。 这些帐号被标记，往后想要在新闻报导中，上蹿下跳就很难了。网友又不是傻子，披着一层皮还能演一演一鱼两吃，正面骂完了侧面骂，全面赢麻。 被标记后，除非是更换网络、手机号、身份识别信息或者设备，不然这个小尾巴会跟着他们一辈子。 上午9点整。 元锦赶到公司，早到的员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瓜，看这些裸.奔的帐号歷史发言。 她进办公室处理完昨晚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通知融媒中心和新闻部开会。 这次的化工厂卧底，她有很多的经验要讲，也有很多教训要总结。 入职众铄的所有员工，她希望他们能谨记初衷，不要像她这样差点犯了致命的错误。 第252页 会议结束，元锦看了下时间，下楼面试开元科技的经理人。 她要做一个综合性的社交app。 功能跟微博相似，但会更简单更好用，主要传播方式还是文字，名字就叫众说。 功能板块侧重社交、民生、灾害求助对接、普法，免费技能培训、免费公开课等等。 她还有9年的时间，到离开时，希望众说能成为可以看到真实新闻，每一条求助都有回应的app。 …… 曲兴市环保局局长被降职、警告，副局长开除公职的消息，在元锦回到京市的第四天通过国社首发。 网友看到报导后并不买帐，因为元锦在发布会上的提问，大家更在意市长要怎么处理。 元锦将事情的后续交给新闻部的员工，埋头忙开元科技的事。 sid化工的其他爆料，她一天放一点，鼎峰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股价一直没能升起来。化工股连续三天跌停，被停牌处理。 沈骞没再联繫元锦。为了挽回企业的形象，他召开发布道歉，并宣布公司会将整改的过程直播。 他们的直播的主要内容，是购买最先进的污水处理设备，建设沉淀池、中和池、检测池，并邀请了真正的专业人士在现场监工。 此外，针对已被污染的村子，公司安排了专业的统计团队，配合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一起统计。并承诺统计结束后，每家每户都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已污染的河段、土地，公司也会聘请专业人员，进行生态恢復。 这一套公关组合拳打下来，sid化工厂违规排放污水，导致环境污染的热度渐渐过去。 元锦忙完开元科技的事，安排去卧底的杨宣传了消息回来。说童养媳的那个村子情况有些严重，希望她尽快过去。 她看完杨宣发回来的资料和照片，通知特助定机票，当天就带着简棠飞过去。 杨宣在微信上说，童养媳村部分事实符合爆料的说法，另一部分的事实在《刑法》上。 这个村子的童养媳，不像爆料说的那么夸张，但这个村子有一条地下代孕的产业链。 负责代孕的女人，说的都不是本地话。 他一个人，不好伪装成有代孕需求的客户，也不好接近孕妇。 国家禁止代孕。但是各种代孕机构的gg层出不穷，卖卵的gg遍布国内高校女厕。元锦也想过国内会有地下代孕，没想到这么巧会被他们发现。 她当时只是接受不了17岁结婚生子，完全没往代孕上想。 「阿姐，杨宣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简棠下飞机就忧心忡忡。 杨宣发回来的资料上说，这个村子和一家主打女性保养休闲的度假山庄紧挨着，山庄里每天都会有年轻女性入住。 这些年轻的女性，年纪最小的只有16岁，最大的也不过25岁，很多是在校大学生。 她们到山庄的目的不是度假休闲、保养，而是卖卵。山庄有保安负责安防，分男宾部和女宾部，想要进去得通过他们的网络认证。 这种团伙犯罪，没有确切证据报警也很难取证。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已经回到市里，不在度假山庄。」元锦笑问，「怕了？」 「有点。」简棠乖乖承认。 她才学了两个多月的散打，是真的怕。 「别怕，我不会让你们去冒险。」元锦忍俊不禁，「你俩在外围帮我收集证据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我的卧底经验比较多。」 简棠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迟疑发问，「阿姐，你了解过卖卵的危害吧？之前报社还没被你收购时，跑社会新闻的同事做过报导。」 「嗯，怎么说的？」元锦佯装好奇。 她知道卖卵的危害。也知道很多大学女生被各种营销号，鼓吹爱自己就得为自己超前消费的观念影响，在网络上四处借贷高消费。 以前是借贷还不上，就会被逼着去做一些违法的事。现在换了套路，还不上就卖卵赔。 特别是一些很优秀的姑娘，往往会成为这类团伙的目标。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这些姑娘出卖自己的卵子还上贷款，不然就公开她们的裸.照。 「频繁打催卵针取卵，容易导致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徵、引发卵巢缺血性坏死、卵巢早衰等等。」简棠长长嘆气，「那篇报导的主角还不到16岁，因为沉谜于买自己消费不起的奢侈品，每次取卵最少十颗。」 这姑娘被诊出卵巢缺血性坏死，家长千里迢迢跑来维权，取卵的诊所连夜跑路报警都没用。 「太可怜了。」元锦皱起眉头。成立慈善组织给姑娘们普及这些危害、给未成年的姑娘们，普及性侵、猥亵等等法律知识的想法，清晰冒出来。 「我也觉得好可怜。」简棠苦笑，「我每次看到宣传代孕自由的，都忍不住问候对方族谱。」 那女孩的父母到报社求助，进门就下跪，看得人特别心酸。 「所以我们要查清楚，这个所谓的童养媳是怎么回事。让警方把该抓的人抓起来，让更多的姑娘们知道这事的危害。」元锦语气沉重，「哪怕我们的声音很小，也要让人听见。」 那些被营销号影响，选择超前高消费的姑娘们，并不是天生虚荣。她们大部分心智都不够成熟，有的刚脱离的父母的管制，有的则是被身边人带着，才会变成那样。 第253页 这些黑机构，抓的就是她们不够成熟的心理，让她们一步步深陷进去。 「嗯，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查清楚。」简棠打起精神，沖元锦笑，「阿姐，我很庆幸在你收购报社时，没有选择离职跳槽。」 如果换了单位，领导一定没有阿姐这么好说话。 她们明明差不多的年纪，但总觉得阿姐的年纪，要年长她很多很多。 「不说我是资本家了？」元锦含笑打趣。 简棠乐不可支地笑出声。 不能跟资本家共情，她忘了。 …… 抵达爆料的武阳市已是深夜。 元锦带着简棠入住杨宣住的酒店，一边吃宵夜一边听他说更详细的情况。 当地故意拿童养媳当幌子，是为了掩盖有地下代孕的事实。村民每家都分了钱，有女婴出生的人家，分到的更多。 村里孕妇多了，为了拿钱村干一通乱来，给代孕的女人办理证明，配合她们假结婚办理合法的出生证。 元锦了解清楚后，决定化妆接受山庄的面试。 次日一早，她给自己化了个妆，叫醒简棠。 「你是谁？」简棠看到面目陌生的女人，出现在自己和阿姐的房间里，吓得瑟瑟发抖，「你别过来，我报警了。」 「是我。」元锦好笑坐下，「你再看看，能不能认出我来。」 简棠：？？ 阿姐虽然是演员，大变活人也太神奇了吧？ 第103章 103小娇妻 至美女子休闲养生度假山庄, 是一家会员制的度假山庄，只有註册了山庄的会员，才能到山庄度假休闲。 该山庄打着关爱女性的幌子, 对首次前往山庄度假的女性会员，实行免费体验一周的服务。 一周后，如果对该山庄的服务表示满意，可以选择成为初级会员, 每个月去住3天无需缴纳费用。 男性会员会费全款, 且没有免费额体验的资格，想成为会员得经过女会员投票认可。 达不到女性会员要求的男性，无法成为会员。山庄开业三年, 男性会员只有不到20人, 而女性会员是500多人。 无论是官方网站还是他们投放的gg, 展示出来的内容，都在表明一个态度——这是国内首家对女性客户实行优惠政策, 并且处处包含人文关怀的度假山庄。 元锦入侵山庄的网络，查看了下真实会员数量, 发现跟宣传出入很大，索性将所有会员资料下载到自己的电脑里。片刻后, 她给自己弄了一份无法查证的资料，打开他们的官方网站进行註册。 註册很简单, 麻烦的是面部识别。 针对经营场所滥用面部识别的行为, 最高法出台了一系列的规定, 这家度假山庄不知是信息闭塞, 还是有意为之。想要成为山庄的会员，必须通过面部识别，算是强制性的行为。 元锦在客房里找了个不分辨不出场所的位置, 接受山庄的面部识别。 整个过程，摄像机全部拍了下来。 「他们强制要求会员必须通过面部识别，是利用面部信息筛选卖卵的人选？」简棠和杨宣各自抱着笔记本电脑，整理杨宣这段时间收集到各中证据，进行细緻分类。 「是。山庄的免费服务中还有一条，免费拍摄个人写真。」元锦关闭网站页面，合上笔记本电脑，在他们身边坐下，「这些写真，应该就是他们出售卵子时，要提供的母亲资料之一。」 「阿姐，你自己一个人进去，真没有问题？」简棠有点不放心，「山庄外围就很多的保安，里面应该更严格？」 「放心吧。他们请的保安都在外围，里面宣传的应该各中跟钱挂钩的高消费项目。」元锦一点都不担心，「还有警察呢，我到时间不出来你们就报警。」 简棠想想也是，抿着唇闷闷点头。 「打起精神来，你俩今天假装游客去村子里拍照，自驾过去。」元锦瞟了眼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笑道，「我在同城买的防身器具马上就送到，遇到危险马上打报警电话，同时给我发送紧急信息。」 简棠和杨宣双双点头。 上午10点，防身器具送到酒店。 元锦教会他们如何使用，给他们设置紧急求助快捷方式，划好路线让他们去拍照取证。 她留在市里，查这家山庄在市里的据点。 山庄的网络连结的设备里，没有他们从事地下代孕的资料。根据杨宣前期卧底收集到的证据，他们在市里一定还有一家月子中心，安置那些生产后的女人，提供场所给代孕客户看孩子。 杨宣在市内走访过，整个武阳市市区共有40多加月子中心，规模不一。 他在网络平台上联繫了几家，客服的说法都差不多。 到现场询问，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为此，他还特意恶补了下，作为一个妻子怀孕的男人，去月子中心了解情况时，要掌握那些技巧。 元锦在网上查了一遍，将整个武阳市的月子中心全部找出来，经过信息筛选最终确定两家跟山庄有关联。 这两家月子中心，一家是收费中档的普通月子中心，一家是武阳市收费最高，服务也最高级的豪华月子中心。 她在月子中心的网络里，找到所有连结设备，不多时就拿到了月子中心的所有数据。 前台用的系统，是正常产妇的资料。 另外一个系统，则是代孕客户的资料，包括他们对代孕的孩子的性别要求，女方智商、颜值的要求等等。 第254页 之外，资料上已完成的代孕订单会标记完成，孕囊成功着床、初次产检……几乎每个阶段都有详细日期标註。 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人类辅助生育技术规范》规定，禁止代孕。然而只是简单禁止，具体到如何惩治、如何定罪量刑，规定却很模煳。 在规定中，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行为的代孕技术。有违规实施代孕技术行为的，执法方是卫生行政部门，构成犯罪才交由警方处理。 对很多的私营的生殖医院来说，行政处罚和罚款并不能有效震慑。他们会将此事做的更加隐秘，对有代孕需求的客户，审查也更加严格。 比如这家山庄以及他们的月子中心，就形成了产业链的两端。山庄提供优质卵子让男性客户选择，之后选定代孕的孕母，月子中心负责看守看护产妇和孩子。 中间应该还有一家私营的生殖健康医院。 元锦仔细看完月子中心的所有资料，很快找到实施代孕技术的医院。她一不做二不休，入侵该医院的网络，将所有的资料打包过来。 看完所有的资料，她抬手按了下眉心，认真整理可以报警的线索资料。 这家私立生殖医院不满足于只做代孕，在初期没有客户的情况下，将孕母生下的孩子贩卖给有需求的家庭。 人的贪慾是无限的。 …… 在至美女子休闲养生度假山庄註册会员的第三天，元锦接到自称山庄客服的电话，约她在市区见面现场确认身份。 元锦将自己的容貌恢復成註册那天的样子，准时赴约。 杨宣和简棠去查月子中心和生殖医院，主要是谘询代孕和生产后的相关问题。 他们身上带着她设计改装的随拍设备，对方的一切言行都能随时拍摄下来。 「你就是李元元？」女人脸上绽开热情又灿烂的笑容，坐到元锦对面，「自我介绍下，我是至美女子休闲养生山庄的客服经理卓兰，她是我的助理。」 「你们好。」元锦客气颔首。 「别紧张，我们山庄跟别的山庄不一样。因为大部分都是女会员，所以需要确认下免得那些臭男人钻空子。」卓兰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语气温柔又娇软，「我们山庄可是国内首家，只给女性会员优惠的度假山庄。盯着山庄的臭男人太多了，不得不小心。」 「原来是这样啊。」元锦的神色舒展开来，表示理解。 卓兰见她脸上的防备散了，提出今天就带她去山庄参观。为了表明她们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允许她带一名男性友人同行。 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真诚。 元锦笑着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不用人陪，再说你们也是女的没什么好怕的。」 卓兰笑眯了眼，忙不迭地跟她介绍山庄的各中项目。有卵巢保养、祛痘、水光针、欧洲之星，有温泉、烧烤、美男秀，还有化装舞会泳池派对。 成为通过验证的会员后，会有专业的营养师、健康管理专家一对一服务，放松享受每一次假期。 整个山庄的服务内容，除了不能购物外，简直是女人梦想的疗养之地。 元锦一边听一边好奇打听各中服务的收费，直觉她们玩的是杀猪盘。 杀猪盘是电信诈骗的惯用手段，从小投入小回报，一步步升级到养肥了杀。 他们这个山庄的套路也是如此。 和山庄有关联的生殖医院资料库里，有一份奇怪的入库单，入库的东西是山庄送过去的，名字叫珍珠。 去年下半年至今共10个月，生殖医院入库的『珍珠』一共是2158颗。 没猜错的话，他们记录上的珍珠就是卵子。 「你来武阳是旅游？」卓兰介绍完山庄的项目，忽然岔开话题，「你这个年纪今年应该是刚大学毕业，年轻又水灵。」 「来实习的。」元锦神色自若，「签了这边的公司过来实习，提前过来玩几天，了解一下当地各中的情况。」 「年轻真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哪有钱旅游，签了实习单位马上屁颠屁颠过去报导。」卓兰跟助理交换了下眼神，继续跟元锦闲聊。 从市区到山庄20分钟车程，不多时车子就进了山庄。 元锦从车上下去，大堂里走出来20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排队迎接，阵仗大的仿佛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她佯装受惊，张着嘴偏头看卓兰。 「这是我们山庄欢迎新会员的仪式，走吧，我带你去房间。」卓兰爽朗笑出声，「平时服务员是不会打扰任何客人的，我们的服务以人性化为主。」 元锦抬手轻拍自己的脸，抿着唇笑了笑，低头跟上她。 卓兰和助理走在前面，暗中交换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刚毕业的大学生，最好操控。 元锦在山庄住了下来，为期一周的体验结束，藉口自己得先去单位报导，离开山庄回市区。 来接她的人是假扮网约车司机的杨宣。 回市区的路走到一半，元锦回过头看了一会跟踪他们的车子，眼底覆上冷霜。 「阿姐，你要的其他的证据我们都拿到了，现在是直接去报警吗？」杨宣也发现了跟踪他们的车子，神经绷紧。 「不急，你送我到酒店后再去转一圈。」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嗓音清冽，「得抓住他们的犯罪证据，再让警方出面把他们一锅端了，不然就只是行政拘留，容易打草惊蛇。」 第255页 她已大致摸清楚，这个犯罪团伙是如何控制年轻的女性会员，将卵子卖给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0 23:02:59~2021-12-21 12: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捲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104小娇妻（完成） 回到入住的酒店, 元锦自己一个人走进大堂，杨宣忐忑不安的把车开走。 跟踪了一路的车子转眼停到大堂门外，从车上下来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一路跑着冲进电梯厅。 元锦听到脚步声，余光扫了一眼，电梯一到便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羊毛出在羊身上。 在山庄体验的这一周，她不止享受了各中免费高端的服务, 还见识了『有钱人』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同时也查到被困在山庄卖卵的少女, 都关在什么地方。 山庄进那么多的设备，服务也确实到位，不可能让她一毛钱都不花就轻轻松松离开。 她走的时候卓兰和助理没有阻拦, 相反还十分热情的询问她实习的单位地址, 家庭地址。 这会安排人一路跟踪到酒店, 估计是要动手。 电梯很快升到15层。 元锦戴着耳机，低头玩着手机游戏一副不知自己被跟踪的样子, 走到房间门外拿出房卡开门。 「滴」的一声，客房门锁打开。 距离她三步外的两个男人同时出手抓她, 动作迅速。 元锦早有准备，闪身避开他们的攻击的同时, 掏出揣在外套口袋里的电击棒，毫不犹豫地戳过去。 跟踪她的男人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双双愣了下。 元锦一脚踹开失去反抗能力的男人, 敏捷转身, 抬脚踢向另外一位的下半身。 「咚」的一声, 男人夹着腿痛苦下跪，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不敢置信地怒视着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元锦挑眉一笑, 手里的电击棒直直戳过去。 男人重重倒向地毯，蜷起身子抽搐。 幸好是自己被跟踪。如果是普通的姑娘，遇到这中情形，还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元锦掏出约束带将他们约束起来，拖进房间关上门，翻出当地公安局刑警队的号码打过去。 打110报警会让守在楼下的人发现，直接联繫刑警队安排便衣警察过来，方便避开这个团伙的耳目。 刑警队的号码是杨宣他们做外围调查时，跟派出所干警要的。 他们有记者证，要一下联繫方式很正常。 打完电话，元锦盯着地上的两个男人看了一会，弯腰拿走他们的手机。 至美山庄控制不上钩，还看穿他们把戏的高质量卵子供体的手段，残忍且毫无人性。他们会先强.奸对方再拍下裸.照，之后将人带回山庄囚禁。 等他们取道足够的卵子，会根据情况选择是否放人。就算放回去，老实听话不报警的，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微信提醒，不要轻举妄动。 不听话的，惩罚的手段是让她们成为孕母，严密控制监视。 主动上钩卖卵子的姑娘，不会受这样的苦，还会对卖卵一事守口如瓶。 她在山庄卧底一周，主动卖卵子的姑娘占了很大比例。这些姑娘有的深陷网贷无力偿还，有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高消费，购买奢侈品的**。 还有的是为了给男友买礼物，给爱豆应援。 元锦翻完这两人的手机，确定里面有不少犯罪证据，抿着唇往公司融媒中心打电话。 山庄的事最多一天就能全部解决，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结束。他们得做个专题，科普卖卵的危害，公开犯罪分子对待卵子提供者的所有手段。 说完工作上的事，敲门声响起。 元锦将手机揣进裤兜里，过去开门。 来了四个便衣刑警。 一一看过他们的证件后，元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拿起桌上的u盘递过去，「该团伙的所有犯罪证据都在里面，团伙头目今天都在爱家生殖健康医院，接待一名从京市过来的代孕客户。」 几个便衣刑警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领头的队长冷静开口，「能否请你和我们一起回刑警队。」 一个记者把他们刑警的活给干了，还干的特别漂亮，就很丢人。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元锦笑了下，随意的语气，「这个案子跟你们失职没关系，整个产业链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无人报案，他们就是正规经营的民营公司。」 从取卵、代孕到出生证，再到将孩子送走，流水线一样环环相扣。 如果不是有个姑娘爆料，这件事短时间内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多想。 结婚证、出生证都是真实的，离婚也是真的。婚姻法没规定一个人一辈子能结几次婚，也没规定离婚后，女方不能再嫁。 「谢记者，你是会读心吗？」领头的队长干笑，「我们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不是会读心，而是你的表情是这么说的。」元锦拎起自己的背包，拿起地上那两男人的手机递过去，「里面有他们的犯罪证据，楼下的停车区里，还有他们的一个同伙。」 队长略略颔首，通知其他人将司机和车子控制住，将手机装进证物袋，和同事一起将地上的男人捞起来拖出去。 第256页 这个记者从去年开始就特别出名。差不多一个月前，她卧底化工厂附近的村子两个多月，查清楚环境污染一事并公开，让人不得不佩服。 她要是当警察，不知道会不会也这么厉害？ …… 元锦在刑警队交接清楚所有的证据回到酒店，杨宣和简棠等在大堂里，看到她平安回来两人都红了眼。 「你俩没事吧？我是跟着警察离开，能有什么事。」元锦哭笑不得，「不上楼了，姐带你们吃饭去。」 「跟警察走也很担心啊，万一他们蛇鼠一窝呢。」简棠吸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我想了好多中可能，一想到你在公安局我就更绝望了，报警都没用。」 「哪有这么多的坏警察。」元锦搂着她的肩膀，低低笑出声，「他们真蛇鼠一窝我也不怕，反而是他们更怕我啊，咱现场的名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转发武阳市公安局官微的警情通报后，她预告了一下晚上有大料。 郑思怡那边已经出结果，福利院的创办人刑拘，财务、外联、办公室主任，一个都没漏全部给抓了。不止抓了，犯罪事实也已查明，警方今晚会发布警情通报。 这段时间跟踪拍摄的素材，剪辑后会发布到官微，让更多人知道他们捐钱捐物的福利院，其实是人贩子开的。 慈善在这次事件中，成了犯罪分子最好的外衣。 「我这不是胡思乱想吗。」简棠自己也忍不住笑，「又不是没有记者遇到过这中事。」 这地方离国境线不远不近，警察的素质如何，谁都没底。 「谨慎是应该的，无端端就怀疑人家的职业素养，不可取。」元锦含笑纠正她，「如果看谁都怀疑，很难做到公正。」 简棠乖巧点头。 杨宣笑看她俩，暗暗庆幸自己不碎嘴。他也担心死了，去山庄把阿姐接回来，路上被人跟踪了一路。再收到阿姐的信息，她人已经到了公安局，没法不联想。 …… 当天下午，武阳市公安局所有干警全体出动，将至美女子休闲养生度假山庄、爱家生殖健康医院、至享月子中心、挚爱月子中心，所有工作人员控制带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元锦随队去山庄，拍几个受害人被解救的过程，杨宣和简棠，分头去拍月子中心和生殖医院。 抓捕现场被网民拍到后迅速上传网络。 当地公安局在元锦的建议下，在网络舆论还没开始发酵就先出警情通报，现场官微帮忙转发让更多的人看到。 武阳市当地的居民也在微信中，收到此次为何大规模出动干警，巳时抓捕行动的警情通报，风波悄然过去。 元锦作为报案人和卧底，辨认完该团伙的骨干人员后，先行离开公安局回酒店。 此次行动，从山庄的地下室解救出一名海归博士，一名硕士研究生，一名在读研究生。 这几个姑娘的身体、精神状况都非常糟糕，已送医接受治疗。 另外，被警察带走的还有几个村干，负责提供假合同的海外劳务合同的中介。 整条产业链从上到下，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清明节前一天。 武阳市公安局官微再次发布警情通报，清楚告知上次抓捕几家企业负责人的原因。 元锦经过他们允许，将拍摄到的部分证据公开，舆论譁然。 网友听说海归博士被迫供卵，并且长期被囚禁，目瞪口呆。 简棠翻了一会评论，转头看元锦，「我觉得网友说的很对。国家明令禁止代孕，尚且有亡命之徒藉此赚钱。一旦合法，所有的女性都躲不过成为商品的命运。」 「嗯，所以我们的专题要马上推出。」元锦低头收拾东西，「后续让其他人来跟，我们的工作结束了。」 童养媳是假的，产销一体的代孕产业链是真的。 余下的工作，比如那些已经出生的孩子，还大着肚子预产期临近的女人，刚刚完成坯胎植入的女人等。要怎么处理怎么安置，是当地政府要头疼的事。 提出代孕要求的客户，算不算有罪？已经完成流程带走孩子的客户，孩子是否追回……所有跟代孕相关的法律，她也很期待看到有明确规定的一天。 后续专题放出后，国家应该立法禁止代孕的讨论，从线上席捲到线下，全民大讨论。 自sid化工厂违规排污导致环境污染的爆料之后，《现场》接连放出两个轰动全国的大爆料，一举成为媒体的风向标。 正在京市电视台都市频道播出的《现场》栏目，也迎来了各大电视台採购。 元锦看完各大电视台的报价单，召集运营和销售部门的主管开会。 每家电视台给的报价都挺高，开出来附加条件也非常吸引人。 「我觉得应该全卖，价格统一，附加的gg分成也统一，一碗水端平。」运营总监看着元锦，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卖完这一轮我们就回本了。」 元锦：…… 要求不能这么低，只是回本肯定不够。 最终，节目卖给了七家电视台的上星频道，不止回本还小赚了一笔。 元锦又招进来一批记者、摄像、后期，开始布局全国的通讯站。 通讯站的建立，是为了加快拿到第一手资讯的速度。需要什么样的人选，怎样安排日常工作等等。元锦忙了一年彻底捋顺，《现场》已经成为电视爱好者，必看的下饭节目。 第257页 众说app经过一年的测试、对接、伺服器承载试验，开始上线各大应用商店。 元锦的慈善基金也运转正常，多次配合各地的教育局、公安局，开展各类活动。 国内布局完成，她将目光放到了海外。 有了网际网路，全球资讯共享。 但很多的信息经过二道贩子润色、翻译，转载到国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现场》的目光不应该局限在国内，海外资讯的翻译、转载，也应该力求还原本来的意思。 为此，她带着团队出国实地考察当地新闻报纸、媒体的主要内容，再对比国内媒体发布的，有关海外的报导。 海外没有那么多对华国有好感的人，人家当地新闻，也不止是转载到国内的沙雕报导。有些国家的普通阶层看到的新闻，和精英阶层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普通人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对立、反智报导，精英阶层看到的各国之间的局势、经济、政策走向，两个阶层获取的信息内容、信息量，泾渭分明。 在发达国家转了一圈，元锦带着团队又去了其他国家，回到国内已经过去半年。 众铄运营良好，新开的节目收视稳定，并且卖给了多个上星频道。 公司成立五周年，以实事求是做新闻，公开公正报导的作风，在媒体界奠定了自己老二的位置，老大依然是国社。 众说app以社交为主，综合应用为辅，通过《现场》的推广，用户从千万到三亿。 求助板块对接各省应急办，在赈灾救灾中，成为重要的沟通桥樑。 到元锦35岁这年，众说app成了所有手机用户必装的app，而《京华快报》依然是国社以外，最有分量的媒体。 外派的记者遍布全球，所有资讯都能在众说新闻子栏目看到。 随着生日越来越近，元锦开始着手安排自己走后的各中事项。两家公司都没有上市，是同类公司中唯一没有亏损，甚至年盈利合起来达到数百亿的公司，也是京市的纳税大户。 两家公司的老员工手里都有公司的股份，她得考虑接班人的问题，考虑自己走后公司不能走歪路的问题。 体量上万亿的公司，接手的人，很难抵挡上市后可以获取巨额利益的诱惑。 列出来的几个候选人，都是自己带出来，可人性这个东西太玄乎，没法试探。 元锦在办公室待了一天，还没有头绪。 众铄在五年前买下一座大厦作为公司总部，她的办公室在最高层，外面就是总裁办。 每一个接班候选人，看起来都很靠谱，但没一个可以让她安心放手。 她站起来烦躁地转了几圈，特助在外面敲门，说是宋云策有事要见她。 「让他进来。」元锦坐到窗边的沙发上，拿着手机深深拧眉。最理想的接班人是宋云策，他是元老当中，第一个出任轮值总裁的人，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接班候选人之一。 片刻后，办公室门被推开，宋云策抱着一沓文件进来，自顾坐到她对面。 「拟好了？」元锦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重重往后靠去，「我想让你做我的接班人，你有什么想法？」 这段时间，宋云策在帮她准备遗嘱，核算资产。 「阿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宋云策抬起头看她，顿时错愕。 阿姐的魂体出现了重影。 前面四个世界，即使是阿姐在他面前离开，也没出现过这中情况。他每次脱离世界后都会回忘川看孟婆，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让自己跟着阿姐。 「你什么表情？」元锦狐疑敛眉，「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 「不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我有点意外。」宋云策脸颊发烫，「你平时都很精神的，不像今天，看起来很疲惫。」 阿姐魂体上的重影消失了。孟婆一定知道原因，等完成了阿姐交给自己的任务，他回忘川就问清楚这件事。 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灵魂。 「脸色当然不好了，愁钱的事。」元锦拿走他送来文件翻开，「我的个人资产现金和理财部分捐给国家，但公司股份捐出去国家不好管，甚至还有可能催生**。」 她不知道自己在其他的世界，都是怎么处理资产的。按说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她想，脑子里就会出现相应操作。 然而并没有，只有怎么写遗嘱的模板。 「你再想想？」宋云策起身去给她倒水，「一定有更合理的办法解决。」 之前的几个世界，都他最后处理，没让她心烦过。 「开元科技和众铄我都有60%的股份，40%分给公司元老和中高层管理人员。」元锦抬头看他，「开元每年的盈利有300多亿。」 她现在是千亿富婆，主要是现金，房产她就买了一套别墅，车子没换过。 元锦说完，不自觉补充，「我想到了。开元和众铄的股份都捐给国防部，但不给他们决策权、人事管理权，只有公司出现问题时，他们才能将公司收归国有。每年的盈利，开元的盈利部分由财务部，直接将资金打给国防科研单位。」 众铄的盈利部分划入各医科大学实验室，部分用于维持基金会正常运转。 这样一来，国防部的科研经费增加，还不用他们管理公司，也不担心催生**。 捐赠协议中只要清楚写明，公司出现的怎样的问题，要达到怎样的条件才能立即收归国有，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第258页 她以前估计也这么操作过？ 「嗯，我一会帮你修改捐赠协议。」宋云策端着水折回去，微笑坐下，「协议写完，你还得找他们接收。」 元锦眉眼舒展，「这个不难。」 她现在不止是国内最有名的深度调查记者，还是着名企业家，经常参加各中会议。 捐赠的所有手续都跑完，距离元锦35岁生日已经没几天。 她抽时间召开股东大会，正式任命宋云策当自己的接班人，负责管理两家公司和基金会。 生日这天，宋云策过来给她下厨，给她做生日蛋糕。 她坐在吧椅上看他忙进忙出，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实话，「云策，我要走了。不是离开一段时间就回来，是离开这个世界，简单说就是要死了。」 生日前三个月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嗯，从你让我立遗嘱我就猜到了。」宋云策回头看她，嗓音低哑，「阿姐，路上保重。」 下一个世界，他还会再找到她。 「那是当然。」元锦笑了下，拿起他切好的水果送进嘴里。 她不用回忘川，为她开启的路上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吃过晚饭，两人带着生日蛋糕，一块去别墅的阳光房赏月。 元锦尝了一口蛋糕，偏头跟宋云策轻声说，「云策，再见。」 黑暗袭来，耳边响起少女如释重负的声音，「到我了，不准插队！」 排队？她们在干嘛？ 没人回答元锦的问题，天空明月高悬，淡色清辉透过玻璃笼在她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宋云策静静注视她片刻，拿起手机通知殡仪馆的车子过来。 阿姐的魂体有重影一事，一直压在他心头。 到他85岁这年，他定好了公司的继承人，跟着招魂铃匆忙回忘川。 孟婆还像往常那样，坐在桥头的亭子里，摇着羽扇卖汤送亡魂过桥。 「阿姐的魂体为什么会有重影？」宋云策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问，「她脱离世界后没有记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你想知道原因？可老婆子不能说。」孟婆的羽扇刮过他的鼻尖，寒意瞬间浸透凉亭，「小子，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能一直跟着她吗？你跟下去就知道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宋云策冷得往后仰，避开她手里的羽扇，「快送我走，我去找阿姐。」 阿姐的魂体有重影不能说？难道是…… 「走吧你。」孟婆沉下脸，挥起扇子将他送入轮迴。 快了，元锦很快就能回到忘川，不会有事的。 第105章 105小保镖 「小怪物, 你爬过来把地上的牛奶舔干净，我就放你出去。 」少年粗嘎的嗓音透着深深的恶意，「我数三下, 你再不过来，我弄死你。」 元锦捂着脑袋睁开眼，看向出声的少年。 他看起来18岁左右，留着一头过长的头髮, 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衬得一双眼黑而幽深。他歪在轮椅里，左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微微勾着唇角, 笑容恶劣。 在他脚边, 有一摊不知道何时倒在地上的牛奶, 距离他的轮椅不到五厘米。 元锦眯起眼，暗自调整自己的魂体, 让自己跟这具身体更加契合。 小兔崽子，她在忘川做鬼时, 说不定他连细胞都不是。竟然敢让她学狗爬去舔牛奶，给他能的。 不管是夺了谁的舍, 不收拾这小兔崽子一顿，她心火难消。 「小怪物, 你的耳朵聋了吗！」少年突然拔高声调, 苍白的面颊终于泛起一丝红润, 黑漆漆的眼眸浮起明显的怒火, 「不乐意？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我们霍家养的一条狗。」 元锦额角跳了跳，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少爷，老爷子要见你。」男人的焦急的声音清晰响起。 「好像是在杂物房里？」 「快，去通知少爷老爷子回来了，不要让老爷子知道他又欺负梁小姐。」 「我们马上去。」 交谈声和脚步声不断往这边靠近，屋里的两人谁都不出声。 「晦气。」少年不耐烦地丢掉手里的烟，「小怪物，今天我暂且放过你，下次可不会这么容易让你过关。」 话音落地，房门也随之被人从外面推开。 阳光撒进屋内，元锦抬手挡了下光线，看到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少女魂魄，红着脸从门外进来。 少年被一群佣人模样的男人推出去，看起来像是管家的男人深深看了一眼元锦，摇摇头，嘆息着迈开脚步。 元锦坐进房中的破椅子里，这才看到这具身体上到处都是瘀青，有的地方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她龇牙抽了口凉气，看向飘到自己身边的少女，从容开口，「身体是你的，我夺舍了？」 「没有夺舍。」少女脸上绽开羞涩的笑容，背着手乖觉回话，「是婆婆说我可以提前离开，我有30年的寿命，虽然有点短但是还有15年的时间。」 元锦：…… 所以，她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成了个未成年，处境看起来还特别的不好？ 「阿姐，这是婆婆让我给你的。」少女弯着一双眼，徐徐抬起右手。 金色的亮光自她掌心升起，片刻后化作一道流光飞进元锦的魂体内。 第259页 是养魂丹……元锦垂眸看着金光功德绕着魂体游动，耳边隐隐约约响起招魂铃的声音。孟婆为什么给她用养魂丹？放眼整个忘川，除了孟婆没有哪个亡魂的魂体比她强。 她抬头看向少女，疑惑道，「她还说了什么？」 「婆婆说，她在忘川等你回去。阿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我走了。」小姑娘挥挥手，踩着招魂铃的声音，消失在从外面投进来的亮光里。 元锦摇头笑了下，安静等待魂体上的金色功德流光融合。 难道是自己即将找回本我，孟婆怕她回不去忘川，帮她巩固魂体？传说找回本我的魂体，在七情六慾归位后，三魂七魄会受到冲击，痛如置身地狱之火内焚烧。 意志不坚者往往倒在最后这一关，最终魂飞魄散。 须臾，养魂丹上的功德全部融入魂体。她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顿时又疼得跌回去，嘴角狠狠抽了下。 魂体比之前更稳固，□□还是伤痕遍布。 元锦缓了缓唿吸，伸手摊开掌心。 白色彼岸花升起，泛着柔和光芒的花瓣里新增了两瓣功德，一滴名为死的苦泪，还有无数的点金石。 她居然已经走过五个世界？ 苦泪的名字是死，难道是自己早早就感觉到死亡临近，并为此烦心？ 如果是这样，说明她在上个世界是个短命人。 元锦收起彼岸花，查看自己魂体上的纹身。肩上的彼岸花，果然也多了一瓣粉色的花瓣，颜色比之前的花瓣颜色要深一点。 她往后靠向椅背，看向出现在虚空中的世界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霍闻启，因车祸导致双腿神经失能常年坐在轮椅上，性格乖张阴郁，今年21岁。女主是这具身体的原身，叫梁元锦，今年15岁。 霍闻启是霍家的独苗，患有先天遗传凝血功能障碍乙型，血型还是稀有的rh阴性血。 霍家为了保证他能顺利成年。除了与医院合作建立rh阴性血资料库，专用血库外，还给他找了几个随时能供血的孩子养在霍家。 梁元锦是其中一个。 由于只有她一个女孩子，霍家对她又特别好，外人都笑称她是霍闻启的童养媳。 实际上，他们只是霍闻启的血库。 霍闻启非常不喜欢听到有人说，梁元锦是自己的童养媳，人前如君子般笑对这些调侃，人后则用尽手段虐待梁元锦。 因为患有凝血功能障碍，霍闻启不能受伤，一点点的小伤都不行。 随着年龄增长，从小被当做保镖一样训练培养的几个血库，开始分工。男的除了要负责霍闻启的安全，还要学习如何当他的助理，为接手家业做准备。 梁元锦是女生，所以照顾霍闻启起居的事落到她头上。 她已经15岁，身体开始发育，容貌也越来越出色。霍闻启车祸后性情大变，不高兴时就换着花样折磨她，不是让她跪着走路，就是拿棒球棒打她。 但凡让他听到有人说梁元锦是他的童养媳，他的折磨就会变本加厉。 梁元锦16岁后，霍闻启折磨她的手段不再是殴打，而是不准她在自己的房里穿衣服，晚上要跟他睡。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梁元锦满18岁，霍闻启跟她发生关系后，不再折磨她反而对她生出依赖。 一年后霍家老爷子病重，霍闻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接手偌大的家业。从小陪伴在他身边的梁元锦，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若天仙。 老爷子是霍闻启唯一亲近的亲人，大概是离别的恐惧，让一向阴晴不定的他变得异常脆弱。梁元锦患有情感冷漠症，她接受霍闻启的一切，但无法明确那是怎样的情感。 熬了两年，老爷子终究没能战胜病魔，溘然长逝。 老爷子临走之前告诉梁元锦，她还有亲人在在世不是孤儿，老家是个十分偏远的小山村。 她的父母跟霍家的花匠是同乡。在一次暴雨中，因为内涝导致洪水灌进她父母租住的地下室，只有她被救里出来。 知道她是熊猫血型后，老爷子让花匠收养了她，之后养在霍家。 老爷子希望她能好好照顾霍闻启，不要让他出事，最好是给他生个孩子。 梁元锦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 这件事只有梁元锦和老爷子知道，三分遗嘱中，有一份是霍闻启孩子的。老爷子的葬礼结束后，霍闻启跟二叔三叔抢夺家产，并暗中调查当年车祸的原因。 查到最后，发现梁元锦似乎也参与其中，他刻意收敛的阴暗面再次爆发。 此时梁元锦已经通过做试管怀上双胞胎，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坯胎着床成功的消息，就被霍闻启囚禁起来折磨。 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梁元锦在另外几个血库的帮忙下，悄悄离开海城去外地养胎。 霍闻启在她失踪后，彻底疯了。他不择手段地跟二叔三叔死磕，每天抱着梁元锦的枕头思念她，想念她在身边的日子。 三年后，二叔退出董事会，霍闻启被三叔安排的人袭击，身受重伤。 在他抢救期间，二叔三叔联手召开董事会，要将霍闻启赶出公司。 梁元锦收到消息带着孩子回海城，拿出老爷子留给孩子的股份，表明自己会将这些股份都转给霍闻启，打破二叔三叔的计谋。 霍闻启抢救过来后，想起自己跟梁元锦发生关系，每次都有做措施，误会梁元锦的孩子是别人的种。误会她骗爷爷留下这样的遗嘱，是为了分霍家的家产，再次命人将她囚禁起来。 第260页 被迫跟孩子分离的梁元锦只好说出真相，告诉霍闻启，孩子是她通过试管怀上的，是他的孩子。 霍闻启此时也跟孩子做完了亲子鑑定，两人还没见上面，梁元锦就被霍闻启的二叔安排人劫走。 在追逐中，梁元锦乘坐的车子翻下山崖重伤昏迷，在医院躺了三年才醒过来，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直到她去世，记忆都没恢復过来。 元锦面无表情打碎剧情介绍，低头看手臂上的瘀青，接收原身的记忆。 原身患有情感冷漠症，不管霍闻启怎么对待她，脸上都不会出现太多的表情，像个怪物不会哭不会笑，永远冷冰冰的样子。 霍闻启并不知道她有病，以为是从小训练的缘故，格外喜欢虐待她。他从来不叫梁元锦的名字，而是叫她小怪物，一个比他更冷漠的怪物。 原身的记忆不怎么美好，从4岁到15岁，不是各种训练就是被霍闻启虐待。 元锦捏了下太阳穴，默默翻白眼。这种天天被虐待的日子，她是不可能过的，但是要脱离霍家也不容易。 细细琢磨了一阵，她睁开眼艰难站起身，离开这个到处堆满杂物的房间。 她的收养关系在花匠家而不是霍家，她本人提出收养异议，再联繫家乡的亲人就能取消收养关系。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去找养父母，试探他们的态度。 以后要做什么以后说。 根据剧情介绍，霍老爷子把原身养在霍家，应该是给了养父母一些好处，比如海城的户口、房产等等。 另外几个和原身一样的『血库』，收养关系都在霍家，只有原身的不是。 在原身的记忆中，霍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和对待另外几个『血库』，也完全不同。 她在霍家的待遇，说是大小姐也差不多。 由此看来，霍家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是把原身当童养媳养。霍家有钱有势，确实不用担心霍闻启娶不到媳妇。可是像原身这样听话，又能在他出意外受伤时给他供血的不多，甚至是没有。 枕边人怎么都比保镖靠得住。 元锦撇撇嘴，忍着疼离开霍家大宅去找花匠。他们夫妻俩在附近有一套小别墅，儿子在霍家的企业上班，已经是个小主管。 他们估计捨不得已经到手的利益？ 第106章 106小保镖 元锦根据记忆走到原身养父母家门外, 脚步顿了下，又扭头离开。 她不能现在就去找养父母，得先做好准备。 以她的年纪, 自己申请撤销收养关系是不被认可的。必须联繫原身的爷爷奶奶，如果他们还再世，则由他们向民政局申请撤销收养关系。 养父母在收养原身时，提供的证明是伪造的, 她的第一监护人应该是爷爷奶奶。 没有徵得监护人的同意就将她收养, 属于越权行为。 元锦回到霍家大宅，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手机和部分现金，打开地图看了一会, 再次出门。 下楼经过小客厅, 管家忽然叫住她, 眼底写满了担忧，「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安排司机送你去医院？」 元锦低头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 到处都是瘀青，冷漠摇头。原身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关心, 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她的反应应该没有太大的破绽？ 「那你是要出门吗？我让司机送你, 老爷子晚上有个应酬要带少爷一起去，你今天都不用跟着少爷。」管家止不住嘆气, 「给你买的化瘀膏就在你房间的桌子上, 记得擦。」 「我记住了。」元锦点点头, 继续往外走。 管家看着她孤零零走远, 又嘆了口气，回去回话。老爷子没猜错，少爷又欺负梁小姐了, 这次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梁小姐手上和腿上都有伤。 元锦离开霍家大宅后又回到养父母的别墅外。 她站在围墙下确定好监控的位置，忍着疼避开监控翻上围墙熘进去。她得找到收养证，记下编号，才能撤销收养关系。 不然养父母有可能否认收养她，毕竟原身从小到大都是在霍家住。 养父母家的别墅比霍家大宅小，跟别人家比起来却一点都不小，说是豪宅也不为过。 他们只是霍家的花匠，在海城有房子有户口，儿子还进了霍家的企业升到主管。让他们主动撤销收养关系是不可能的，得有足够的证据，让他们无话可说。 霍老爷子打的主意明明白白，挂着花匠家的名字，孩子养在自己身边陪伴霍闻启。外人就算说起来，也不会想到是他的安排，反而觉得他是好人。 毕竟，原身只是花匠的养女，亲生女儿都不是。 也不会有人想到原身是熊猫血型，和霍闻启的几个玩伴一样，都是他的备用『血库』。 元锦顺利爬上别墅二楼，根据房间的装饰风格，找到养父母的房间。 在原身的记忆中，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霍家大宅。养父母对她也还行，但不是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更像是打工人面对老闆，不自觉矮一头的感觉。 戴上手套找了一会，元锦在抽屉里拿到收养证，还有办理收养手续时养父母提供的证明。 拍下证明和收养证，她将抽屉恢復原状，无声无息离开。 原身亲生父母过世后，并不是养父母给他们办的后事，而是另外几个同乡。 那几个同乡如今也在海城落户，日子过的没有养父母这么滋润，并且不知道原身还活着。 第261页 他们一直以为，原身和她父母一样，死在那场暴雨中。 元锦通过证明人的手机号，查到了他们现在的地址。 从公交车上下去，一路上不时有人好奇打量她，几个年长的阿姨估计是担心她要自杀，一路悄悄尾随。 元锦找到原身父母同乡所在的小区后，转身朝那几个阿姨走过去。 「小姑娘，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是在附近的子弟学校读书的孩子吗？」有心急的阿姨迫不及待发问。 「我听说附近的子弟学校，经常有小姑娘被欺负，你是不是那个学校的？你别怕，阿姨陪你去报警。」 「那个子弟学校快要撤了，这些孩子恐怕又会被送回老家，继续当留守儿童。」 「撤了学校，这些孩子可怎么办，在海城还天天动手打同学。」 「我没有被同学打，是身体原因，稍稍碰一下就会出现瘀青。」元锦礼貌解释，「就很轻地捏一下，马上就会青，谢谢你们的关心。」 几个阿姨见她眼神清明，也没有哭过的样子，稍稍放心。 「没事就好，有事也不要想不开，我们就是这个小区的，你要找谁啊。」 元锦报上原身父母同乡的门牌号，乖巧挥手，「阿姨再见。」 子弟学校、留守儿童……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些字眼，心里竟然很难受。就像是……她死之前见过那些孩子不学好，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就进入社会打拼一样，特别希望所有的孩子可以继续读书。 可她现在才15岁，提前高考也还要再读四年大学，才能成为老师。 元锦轻轻抿了下唇，找到楼栋后，迳自上楼。 这事以后再说，先把收养关系给撤销掉。 这个小区有点年头了，没有电梯，楼层也不是很高，楼梯间里墙壁斑驳。 她走到五楼502门外，抬手敲门。 过了会，房门打开，里面探出来个脑袋，奶声奶声地问，「你找谁呀。」 「我找你爸爸高建民，我是梁立群的女儿梁元锦。」元锦看着脚边的小糰子，眼底漫起浅浅的笑意。 她看起来也就4岁左右？脸颊像是熟透的果子，又红又嫩。 「你等一下。」小糰子刚说完，房门开的更大一些，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元锦再次报上身份。 「你是立群大哥的女儿？」高建民愣在当场，「不是说他女儿也死了吗？」 当年洪水灌进地下室，他们几个都在值夜班躲过一劫。后来孟宽找到他们说，立群大哥一家三口都死了，需要他们出个证明送遗体去火化。 立群大哥的女儿竟然还活着？ 「是孟宽夫妻俩收养了我，他让你们签字的空白证明，其实是证明我爸妈过世我是孤儿。」元锦从容解释，「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我爷爷奶奶还在不在。」 「他们还在就是身体不大好，你先进屋坐。」高建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元锦拿出手机，找到自己拍下来收养证和证明，递给他看。 「他们这么做也太过分了，我马上给你爷爷打电话。」高建民看到收养证和当年签名的证明，生气拿起手机。 元锦招手示意小糰子坐过来，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抬手在她额头上用魂体之力点了三下。 高建民是真不知道孟宽夫妻俩收养原身，看得出来，他跟原身父母的关系也很好。 小姑娘应该是他的小女儿，她没带礼物，送点福气给小姑娘当谢礼，保她这一生平安顺遂。 「你爷爷要跟你说话。」高建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迟疑开口，「视频通话。」 元锦点了下头，单手抱着小糰子，接过手机看向镜头。 爷爷住的房子还很破，镜头里墙体不是常见的砖墙，而是泥墙。 「爷爷，我是元锦。」元锦对着镜头打招唿。 「元元，真的是你吗？你不是骗我的吧？」老人家看了她许久，忽然哽咽哭出声，「梁元锦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元字辈，希望你能有锦绣前程。你现在叫什么名字，真的是我家元元吗？」 「我叫梁元锦，没改名字。」元锦动了下嘴角，发现做不出表情只好作罢，「我是元元，过几天我就回去看你。」 「好，好啊。」爷爷拿着手机站起来，颤巍巍往前跑，「老婆子，我们的元元还活着，她还活着。」 镜头晃过去，很快，一老一小两张面孔出现镜头里。 元锦再次打招唿。 奶奶的眼睛像是有点问题，盯着镜头看了元锦许久，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糰子受惊，本能往元锦怀里钻。 元锦心里也不好受，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等奶奶的情绪稍稍平復才开口，「我是元锦，过几天就回去看你们。」 爷爷奶奶又哭又笑，让她记下手机号，到了县城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去县城里接她。 元锦把号码记下来，结束视频通话，将手机还给高建民。 「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高建民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火气直冒，「他们也太不是人了！」 「不是，这是我自己弄的。我明天回老家去要证明，到时候得麻烦你们跟我去民政局，申请撤销收养手续。」元锦怕他现在就联繫养父孟宽，提醒到，「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联繫他们，我不想做他们的女儿。」 第262页 不解除收养关系她也能摆脱霍家，但是会有隐患。 她不喜欢被人道德绑架。 这些年养父母也没养过她，养她的霍家，走之前她会把钱算清楚。 「叔叔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不联繫他们。」高建民看着已经是大孩子的元锦，胸口阵阵发酸，「我们当年刚到海城打工，全靠你爸妈接济，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你等我电话。」元锦放下小糰子，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起身告辞，「最多一周就给你电话。」 高建民也站起来送她。 元锦上了公交车，回过头，高建民还站在路边看着，恨不得自己长了鸵鸟的脖子。 剧情里没说原身有没有找过他们，好在自己不会麻烦他太多事。 …… 晚上9点多，老爷子和霍闻启应酬结束回来，整栋楼的佣人都开始忙碌。 霍家是海城名门，产业涉及房地产、医药和快消，资产规模在全国都排的上号。 到了霍闻启父亲这一辈，科技开始高速发展。霍家老爷子高瞻远瞩，在土地价格飞涨时收紧房地产产业，转投科技企业。 经过十年发展，老牌房地产公司要死不活，霍家的房地产公司成功转型物业管理，平稳落地。大力拓展的科技企业，各类技术均处于行业领先水平，握有各项专利300多项。 霍闻启的父亲，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新一代的掌舵人，去惹来两个兄弟的嫉妒。 夫妻俩出海遇到颱风就已经很诡异，还特别巧的在返回码头时被货轮撞到，谁看了不说了一声有阴谋。 因此，霍闻启的命十分金贵。 元锦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拿着化瘀膏仔细涂抹受伤的地方。 她定了机票，明天一早回老家要证明。 为了保证霍闻启的安全，作为血库的他们，很早就办了身份证，方便随时跟着离开海城去外地。 怎么说服霍老爷子，她现在还没想好。 霍家二叔三叔知道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都是熊猫血型，不知原身也是。 老爷子把原身养在霍家，对外的说法是原身跟他有缘，多养一个孩子也不花多少钱。 霍家的产业中有不少的上市公司，老爷子一点都不喜欢闹出丑闻，他就是想控制自己，也会考虑两个儿子会不会做点什么。 元锦捋清了思绪，放下化瘀膏，站起来开门出去。 老爷子的书房在二楼，门没关紧，里面亮着灯。 她伸头看了眼客厅，瞥见佣人跪在地上给霍闻启换鞋，很快收回视线过去敲门。 「进来。」老爷子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元锦推门进去，面无表情地坐到他对面，「我受伤了，想到学校住几天。」 原身说话一向没规矩，她太礼貌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原身目前还在上学，今天是周末。 「住校？」老爷子看着她的手臂，眸光沉了沉，很快露出慈爱的笑容安抚她，「我一会就去教训闻启，住校的事明天一早让陈伯帮你办。」 元锦站起来鞠躬，多一句话都不说。 老爷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止不住摇头。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跟人交流，不会哭不会笑。 元锦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管家陈伯过来敲门，说是霍闻启要她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敛去眼底的兴味，用力关上门。 霍闻启的房间和原身的房间是连通的，中间有一扇门，打开就能互相进入彼此的房间。 元锦推开那扇连通两个房间的门，一步一步朝着霍闻启走过去，心中冷笑阵阵。 21岁成年人了，既然他没爸妈教，那就她来教他什么叫尊重他人。 第107章 107小保镖 霍闻启的房间很宽也很空, 只有一张大书桌和一张床，方便他的轮椅滑行。 元锦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他。 「你不会以为白天的事情, 就那么过去了吧？」霍闻启微笑抬起手，杯子里的牛奶撒出来，在地板上溅开，「舔干净, 不然今晚别想睡。」 元锦抬了下眼皮, 出手抢走他手里的牛奶放到书桌上，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扣住他的手将他拖下轮椅按到地上。 「嘭」的一声闷响传来, 轮椅被她一脚踢开, 转眼滑到窗户边打转。 霍闻启脑袋发懵, 下一瞬双手就被反剪到身后，被她不知道用什么给约束了起来。 她出手极快, 不过瞬间他便无法动弹，目赤欲裂, 「怪物，你想死是吗！」 「好玩吗？」元锦嗤笑一声, 抓着他过长的头髮将他的脑袋拉起来，往地上那摊牛奶按去。 「你这个怪物, 你放开我！」霍闻启双腿无法活动, 双手又被她约束在身后, 仿佛待宰的羔羊什么都做不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除非是有东西爆炸，不然谁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以前随便他怎么欺负都不出声的小怪物，今天像是发狂了一样, 有点吓人。 「你也知道屈辱，真是稀奇。」元锦非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将他的脸按上去，「首先，我不是你们霍家养的，也不需要你们霍家养。其次，你是个成年人，没人教过你人人平等吗，真把自己当太子啊？只有废物才会以欺辱弱者为乐。」 第263页 「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废物。都21岁了还没查清楚害自己的人是谁，还需要爷爷照顾。」她一字一句，对着他发红的双眼说，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舔干净，不然你今晚别想睡，你个巨婴废物。」 她在忘川当鬼时，就连最凶的恶鬼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这种被惯坏的巨婴。 「松手！」霍闻启奋力挣扎，「我身上但凡有一点伤，爷爷不会饶过你。」 「你是小学鸡吗？被我揍了你好意思跟爷爷告状。」元锦抓着他头髮往后拉，再勐地用力，拿他的脸擦地，「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有种凌.虐他人的快感，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幸，别人应该比你更不幸。」 牛奶煳了霍闻启一脸，他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作呕的感觉，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佣人拿的是你们霍家给的工资，不是跟你们霍家签卖身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作践他们？」元锦再次加重力道，拿他的脑袋把地板上的牛奶蹭干净。 他要是只有15岁，她不一定会这么生气。小孩子教训一下就好，不行就教训两下，直到听话为止。 成年人一次就行，怎么狠怎么来。他喜欢作践别人，那就让他尝尝被作践的滋味，让他知道没了霍家他就只是个废物。 「有种你弄死我！」霍闻启用尽力气怒吼，「不然死的就是你。」 他是废物！他就知道所有人都这么看他，他们平时不说不过是不敢说。 「听说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元锦哼了声，松开他的头髮抓着他的后领将他提起来，拖死狗一样拖进洗手间，将他丢进浴缸里，「15分钟后不把自己洗干净，那就来第二次。」 说罢，她从口袋里摸出匕首割开约束带，打开手机的计时器，转身出去。 霍闻启倒在浴缸里粗粗喘气，额上青筋直跳。被他欺负了十多年的小怪物，像是变了个人。她以前不怎么说话，也不会有太多的语气反应。 眼前这个小怪物是谁？ 他越想越怕，挣扎着往浴缸另一头爬过去，按下唿救铃。 爷爷担心他出意外，房间各处都装着唿救铃，只要他求救保镖就会进来。 没反应？霍闻启怔怔看着毫无反应的唿救铃，只觉一股寒意勐地蹿过嵴背，直冲脑门。 「还有10分钟，抓紧时间。」少女清扬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幽幽灌入耳内。 霍闻启的身体滑下去，倒在的浴缸里一动不动。 没人帮忙，他什么都做不了。 脱不了自己的裤子，没法上轮椅，也没法离开浴缸。 10分钟后。 元锦推开洗手间的门进去。霍闻启还在浴缸里装死，脸上的牛奶已经风干，形容狼狈。 她抱起手臂看了一会，抬脚过去，像拖他进来那样将他拖出浴缸，带回卧室。 「果然是个废物。」元锦拿起桌上的牛奶，学着他的样子倒了一点到地板上，抓起他的头髮又一次把他的脸按上去，「好玩吗。被人践踏尊严的感觉，是不是特别过瘾，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霍闻启闭着眼，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怕了？你这么对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也会怕？」元锦松开手坐到椅子里，双手支在腿上，徐徐倾身看他，「你自己把自己当废物，就别怪人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你。」 霍闻启死死攥紧拳头，努力挣扎着想要离开那摊牛奶，奈何双腿不听话不管他怎么用力，都很难移动分毫。 「不是要弄死我吗，起来啊。」元锦嗤笑，「把地上的牛奶舔干净，我不喜欢重复废话。」 霍闻启听着自己说过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身体逐渐僵硬，越是想动就越动不了。 从今往后，难道他每天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 元锦收拾了霍闻启一晚上，早上坐车去学校，上车就睡了过去。 到学校办好住校手续，她送走陈伯立即去跟班主任请假，并请求班主任帮自己保密，不要告诉霍家人。 班主任看到她手上的瘀青，当场就要帮她打电话报警。 「不用报警，就是警察来了也不会有人帮我作证，我得去做个详细的检查，大概需要4天时间。」元锦注视着班主任的眼睛，面无表情，「我怕有内伤。」 「他们没带你去检查吗？」班主任拿起她的手，看到两条胳膊上全是瘀青，下意识蹲下去，撩起她校裤的裤腿。 看到腿上也都是伤，她沮丧坐回去，同意批假。 霍家是学校的大股东，元锦说的对，就算是报警了也没证据证明是霍家人打的。 她之前一直穿长袖，没人知道她被虐待的事。 「老师再见。」元锦拿到假条，鞠了个躬，转身离开办公室。 这个老师还挺好，没有说她在霍家不听话才挨打，反而要帮她报警。 …… 晚上10点。 元锦从计程车上下去，抬头看向眼前黑漆漆的大门，疲惫感汹涌袭来。她到省会后坐大巴到县里，最后包车到村，走了差不多12个小时。 还好总算是到了。 「小姑娘，我开着灯看你进门了再倒车，你叫门吧。」司机探出头抽菸，「大点声，村里人睡的早，这会估计已经睡着了。」 元锦回头沖他笑了下，抬手拍门。 狗叫声瞬间响起，听着像是有好几条。她等了一会，大门终于打开。 第264页 「爷爷，我是元锦。」元锦主动打招唿。 老爷子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计程车，霎时红了眼眶，「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叫我跟你奶奶去接你。」 「我自己也能回来。」元锦回头朝司机挥手，「可以了，谢谢你啊。」 这司机人挺好的，她下了大巴要打车，一下子冲出来好几个人要拉她上车，只有他客客气气询问没上手还护着她。 「要用车记得给我打电话。」司机也挥挥手，倒车出去。 元锦跟着爷爷穿过院子进了屋，看到屋里的情况，脸色微沉。 情况比她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要糟糕，房子像是很多年都没打扫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一地。 「大半夜的谁来了。」奶奶从隔壁屋出来，眯着眼看元锦。 「是我们的元元回来了。」老爷子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勐地拍起大腿，「元元，你饿不饿？爷爷去给你煮面吃。」 「我不饿。」元锦摆手拒绝，「我今晚睡哪？」 她在路上吃了，这会是真的不饿。 「奶奶带你去。」老太太拉起她的手，一边抹泪一边走，「我们想着你要回来，白天就给你收拾好了，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我回来有点事。」元锦掏出手帕递给奶奶，「事情办完就回去，要上学。」 奶奶含着泪点头，「好，要好好读书，别像村里那帮小兔崽子一样，年轻轻的就不读书了。」 元锦应声点头。 进入房间，奶奶拉开电灯，牵着她的手进去，「还有点乱，回头我跟你爷爷再收拾收拾。」 元锦看着满屋子粉色的被单被套、桌布，伸手将奶奶抱住，「我很喜欢，谢谢奶奶。」 桌子上摆着好多原身的满月照，每张照片都保存的特别好，他们平时一定常常看着这些照片，思念原身。 「你快睡，坐了一天的车肯定也累了。」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你小时候奶奶没机会抱你，现在大了，抱不动咯。」 元锦嗯了声，放开她坐下。 老太太又交代几句，一边抹着泪一边往外走。 屋里的灯关上，元锦钻进被窝里，听到爷爷奶奶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他们还是不敢相信她是他们的孙女，但很高兴她来看他们，两人商量着明天给她做什么好吃的。 她听着老人极力压低嗓音的对话声，放松下来，渐渐睡着过去。 一觉睡醒，元锦被食物的香气吸引，飞快爬起来开门出去。 「元元，过来吃早饭，你爷爷给你煮的鸡蛋面，放了肉。」老太太笑着朝她招手，「快来，不然面要坨了。」 元锦过去看了眼，飞快去打水洗漱。 山村安静，加上昨天一整天都在坐车，她早上睡过头了。 吃过早饭，她帮着收拾干净碗筷，带上原身的出生证和身份证去村委找村干部。 她需要村委出证明回去撤销收养关系。 到了村委会，元锦找到有人的办公室敲门进去，拿出证件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真是梁立群的女儿？」村干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仔细看她，「还真有点像你妈。」 出生证上她父母的身份证号，确实是梁立群夫妻俩的。 村里最近刚配合派出所，做完高龄老人身份证换证的工作。梁立群夫妻俩过世后户口一直没註销，他正准备整理材料，去派出所帮老俩口把这事给办了。 资料还在手边呢，身份证号一看就能记住。 「我是他们的女儿，但我被孟宽夫妻俩恶意收养了。他们伪造证明，并且没有经过我爷爷奶奶的同意，就收养我。」元锦拿出手机，找到收养证的照片递过去，「希望你能帮我开证明，证明我爷爷奶奶对此事不知情，证明他们伪造文件。」 村干看完收养证，立马开广播把其他的村干叫回来。 梁家就这么一个孩子，竟然在老两口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收养，这还得了。 元锦见他似乎气得不轻，安心坐下。 …… 在老家待了三天，元锦拿到证明和爷爷奶奶的委託书，给爷爷奶奶留了一笔钱，启程回海城。 回到海城后，她先到学校销假上课到周五下午，才通知霍家的司机过来接她。 司机好像不知道她偷偷离开海城的事，路上只交代她说老爷子去了国外，让她好好照顾霍闻启。 到霍家大宅停车下去，霍闻启自己滑动轮椅在院子里放风，没让人跟着。 看到她回来，他扫了一道眼风过来，很快挪开目光。 元锦抬了下眼皮，上楼放了书包，若无其事地离开霍家大宅去找原身的养父母。 走进养父母的别墅大门，正在整理花园的养母看到她，惊得一下站起来，「梁小姐，你怎么能随意离开大宅？少爷知道又要闹脾气。」 梁小姐？元锦抿了下唇，穿过花园走到她身边，平静开口，「我是你们收养的孩子，我还有家人。」 原身情感冷漠症比较严重，很少跟人交流，说话的语气平铺直叙，还带着点冷意。时常给人一种，她在找茬，并且随时有可能会动手的错觉。 她照着演就行。 「你……」养母被她的话震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讪讪扯开嘴角，「谁跟你说的。」 第265页 收养她时她不过几个月。为了避免被其他同乡知道，他们夫妻俩收养她的事，手续办完，他们就很少跟同乡联繫。 谁告诉她还有家人的事？难道是老家那边来人了？ 「不用谁跟我说，你们收养我是违法行为。」元锦微微仰头直视她，「我爷爷奶奶是我的第一监护人，你们伪造证明，且没有经过我爷爷奶奶的同意收养我，收养关系不成立，我要解除收养关系。」 「这……」养母眼神闪躲，「我不能答应。」 解除收养关系她就会回老家，他们可是答应过霍老爷子，守着她长大后让她嫁给少爷。 等老爷子过世，他们就是少爷的岳父母。 第108章 108小保镖 孟宽父子俩很快赶回来, 一家三口围着元锦，试图说服她不要撤销收养关系。 「撤销收养关系你就不能住在霍家，也不能住在我家。」孟宽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的少女, 头疼莫名，「你的户口得迁回老家，高考也得回去考。」 霍老爷子去了国外，这会那边是白天, 他有很多工作要忙。自己真打电话过去, 说不定会惹老人家不高兴。 「撤销收养关系，你就得回那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就你那个学习成绩, 这辈子都赚不到在霍家生活一年所花的钱。」孟天瑞谆谆善诱, 「你在霍家有人伺候, 出门有司机送，回老家可没这样的好日子过。」 有钱的日子不好好享受, 非要回那个穷山沟去，不知道是被谁给洗脑的。 「你哥说的对, 你回去后可没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孟宽递了个眼色给妻子姚韵萍，继续劝元锦, 「你要是不想住在霍家就回家来，霍爷爷不会怪你的, 他一直把你当亲孙女看待。」 霍闻启的腿被医生判了死刑, 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 以霍家的地位, 她只要乖乖听话, 日子就比绝大多数人要好过。霍家少夫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辈子锦衣玉食做人上人，比回穷山沟强的多。 她要实在想照顾两个老的, 接过来就是，霍家也不是养不起。 「说完了？」元锦打断他们的话，平静站起身，「我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她出门就报警。 伪造公章、公文是刑事犯罪，趁着霍老爷子不在海城她得速战速决。 至于他们说的所谓好日子，她不稀罕过。 「诶，这就对了。」孟宽松了口气，也跟着站起来，「虽然你从小生活在霍家，但我们也一直很关心你，你好好想想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值得放弃。」 她爷爷奶奶已经一把岁数，身体又不是很好，她一个孩子要怎么照顾两个老的？ 留在霍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元锦瞥他一眼，扭头出去。 孟宽目送她的身影出了院子，随即掏出手机打给还在海城的同乡，脸上阴云密布。 谁这么多嘴，告诉她爷爷奶奶还活着。 「不知道被谁给洗脑了，霍家不是谁都能进的，老爷子明显把她当孙媳妇看，身在福中不知福。」孟天瑞鄙夷轻嗤，「又蠢又笨。」 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她从小就被霍家看中，精心培养，居然不知足。 「闻启少爷那个样子，正经千金哪个愿意嫁给他，等元锦成了霍家的孙媳妇，我们可就是她的娘家。」姚韵萍深深嘆气，「到时候他总不能，一点都不照拂你这个大舅子吧。」 孟天瑞深以为然。 一家三口正在为元锦要撤销收养关系烦恼，元锦已经打完报警电话，拿着手机坐到霍家大宅门前的台阶上，等警察过来。 霍老爷子担心霍闻启出意外，大宅各处都装了监控，保存时间都是一个月。 已经报了警，她就没想这事轻易过去。 孟宽夫妻俩贪得无厌，丧尽天良。 原身被他们私自收养十几年，他们只回过老家一次，且一分钱都没给过原身的爷爷奶奶。 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霍家给予的各种好处，从来没想过那对中年丧子的夫妻，日子要怎么过。明知道那对夫妻活着的目的，是在等失踪的孙女儿回家，他们把孩子养在身边就是不说。 这样的人，她不会手软。 她做鬼尚且有良心，有些人比鬼更可怕。 …… 10分钟后，警察赶到。 元锦回到养父母家门外，跟警察表明是自己报的警，现场出示证据给他们看。 处警的警察看完元锦手机里的证据，将孟宽夫妻俩带走调查，元锦也随车一起去附近的派出所。 警察将孟宽夫妻俩抓了，元锦也跟着去派出所的消息，很快传回霍家大宅。 霍闻启听说佣人说完，立即把陈伯叫过来，「安排车，我要去派出所接她。」 小怪物很少跟人接触，面对警察她可能会不配合。 「我马上安排。」陈伯忧心忡忡地叫来司机，安排车子去派出所。 他不担心小姑娘不会跟警察交流，而是担心报警这个事的原因。如果是小姑娘字报警，那多半跟孟宽夫妻俩收养她有关，一旦解除收养关系，她说不定会要离开霍家。 闻启少爷这脾气，除了她没人受得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出门，赶到派出所，孟宽夫妻俩还没做完笔录。 元锦坐在接待室里，身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这些人的脸色看着都很臭。 第266页 陈伯打了声招唿，走到元锦身边小声问她，「梁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来派出所？」 「我养父母伪造公章和公文，警察正在审讯他们。」元锦平静抬头，「陈伯，这些年谢谢你。」 陈伯对原身很好，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有女儿，每次原身被欺负他只要遇到都会及时阻拦。有时忙的别的事没看到，知道她受伤也会给送药送吃的。 霍老爷子对原身也好，只是有目的的好和纯粹的好，还是有差别。 「你没事就好。」陈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眼眶止不住湿润，「这件事我得跟老爷子说，你没意见吧？」 他们夫妻俩都在霍家大宅工作，她是他们夫妻俩带到三岁，才交给其他佣人带。 老婆常说，这孩子是个可怜人。表面上是被霍家给看中了，可受的苦，却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来的。闻启少爷那个脾气，好好的人都能折磨疯。 「我没什么意见，你跟他说吧。」元锦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自己联繫他。」 高建民联繫了在证明书上签字的其他同乡，一起到派出所说明情况。 孟宽夫妻俩伪造公章公文，欺骗政府部门是刑事犯罪，根据相关法规可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们之间的收养关系会在调查清楚后撤销。 霍老爷子早晚会知道这个事，谁说都一样，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 「那好，我等事情有了初步的结果再说。」陈伯放松下来，「我就在外面等着。」 走了也好。去哪儿都比留在霍家强。 若是自愿到霍家也就算了，这孩子送过来才8个月大，她根本没有选择。 「谢谢。」元锦沖他点了下头，不再多说。 陈伯笑了笑，离开接待室。 孟宽夫妻俩伪造公文公章有人证，还有物证，当晚便被採取强制措施。 元锦谢过高建民他们，抬脚朝陈伯走过去，从容开口，「你可以给霍爷爷打电话了，孟宽夫妻俩被採取强制措施，等案子的证据查实，会移交检察院公诉。」 「梁元锦，你还是人吗！」孟天瑞从派出所办公大厅冲出来，冲着元锦大声怒吼，「没有我爸妈，你现在就是个失学少女，而不是被霍家当千金养。」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工作没了？」元锦眯起眼，嗓音冷冽，「看来你能升职凭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我的关系。」 一家三口靠着原身成为这个城市的中产阶级，他们非但不觉得有愧，反而以恩人自居？ 「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孟天瑞又气又怒，想到不能在派出所大闹，吼完便越过他们去拿自己的车子。 他是真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没脑子的蠢货，活该穷一辈子，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穷山村。 「有其父必有其子。」高建民面露不悦，说完回头安抚元锦，「不用管他，其他的事警察会去查，你好好的，有空来叔叔家吃饭。」 元锦乖巧点头。 …… 孟宽夫妻俩被採取强制措施一周后，被警方正式逮捕，移交检察院。 元锦去民政局申请撤销收养关系，工作人员说要等案子的判决结果出来，才能给她办。 她没再坚持，交完申请表，离开民政局乘公车去霍家。 老爷子从国外回来，陈伯提前给她打电话，说老爷子要见她。 孟宽夫妻俩被捕后她就从霍家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现在是10月，明年5月的高考之前，她得把自己的成绩提高到可以高考的水平。 她原本想学医，考虑到自己只能活到30岁，本博连读需要8年，遇到的导师如果差劲一点10年也有可能。 这样一来她剩下的时间就只有5年，最多能把本专业的知识吃透，悬壶济世还在梦里。 去当兵也不行，她可以考国防科技大学，开学立即争取跟项目。 然而国防项目很多一两年内，都不会有太大的进展。她如果进入核心团队，项目没完成就死了，会带来更大的损失。 想来想去，还是当老师最适合自己。 10年时间，她有自信能培养出更多，想要读医学、计算机、或者是其他专业的学生。 她要当那个播种的人。 种子种下去，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元锦从公交车上下去，陈伯的车子就停在站台不远处的停车位上。 她扬了扬眉，加快脚步过去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 「老爷子很生气，不过你不用担心，他那两个儿子都盯着你。」陈伯发动车子开出去，「自己在外面住，缺什么你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谢谢陈伯。」元锦神色放松，「我不缺什么。」 她的身体15岁，灵魂不知道多少岁，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陈伯偏头看了看她，放心下来。 霍老爷子等在书房，霍闻启的二叔、三叔带着妻子子女过来，整个大宅的看起来热热闹闹。 元锦无视客厅的众人上楼，抬手敲了敲老爷子书房的门，推开入内。 「坐吧。」霍老爷子头都没抬，「听说是你自己报的案，你怎么会知道他们收养你的事。」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元锦拉开椅子坐下，坦然无惧地看着他，「霍爷爷，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第267页 「搬回来住。」霍老爷子缓缓抬头，不容置喙的语气，「你不会以为，霍家这些年是白养你吧？」 养了15年的棋子忽然就丢了，这口气实在难忍。 第109章 109小保镖 元锦在来的路上, 就预料到霍老爷子不想让自己离开。 霍家养原身确实用心，各种乐器、礼仪都有专门的老师上课，外语也学了好几门, 格斗、散打更是从4岁就开始练。 然而尽心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把她当家人。老爷子只是想把她培养成一个，随时可以保护霍闻启的保镖，必要时还能献血。 把她培养成听话的棋子。 比起原身受过的虐待, 这些所谓的好, 不值一提。 「我不会再回霍家。」元锦直视霍老爷子的眼睛，漠然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霍爷爷, 你或许应该看下这个, 相信媒体和你的两个儿子, 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内容。」 霍老爷子眼皮跳了跳，拿走她的手机点开上面的视频。 「小怪物, 爷爷没教过你怎么当好一条狗吗。」霍闻启的清晰声音冒出来。 画面中，不到10岁的小女孩, 被绑住手脚困在凳子底下。坐在轮椅上的霍闻启，像个变态一样抚掌大笑。 霍老爷子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手里的手机一下子掉到桌子上，怒不可遏, 「谁给你的监控！」 他知道孙子的精神状况不对。心理医生说, 让他适当发泄出来, 有利于他恢復。因此对孙子虐待元锦的事, 他能拦则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能拿到监控。 「霍爷爷不用担心, 没人背叛你。」元锦拿回自己的手机，缓缓往后靠去，「不止这一段监控。只这一个月里就有好多，我想媒体记者会很有兴趣了解，过去的15年当中，这种情况是不是天天发生。」 「对了，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应该也很想借着这件事，把你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再弄死。」她脸上没有丝毫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也没有丝毫胆怯，「毕竟他们已经弄死了一个，多一个不算多。一个废物要出点意外，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患有凝血功能障碍的废物。」 空气凝滞。 霍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她怎么会连这些都知道？以往的听话乖顺，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在不知道我爷爷奶奶还活着时，我一直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元锦泰然站起身，「见到他们之后我才发现，你对我的好，从开始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有目的地安排孟宽夫妻俩收养原身，足以说明，霍家跟医院合作建立rh阴性血资料库，建立专用血库，当中有原身父母的数据。 rh阴性血是可以遗传的。 霍家的商业版图当中就有医药，霍老爷子很清楚这种血型存在遗传的可能。 若是没有原身父母的数据，他怎么可能一眼看中当时才8个月大的原身，安排孟宽夫妻俩收养她。 别人丧子丧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的孙子好好的就行。 「我不会留在霍家，你们养我15年，我受到的虐待也抵消了这份好。」元锦抬脚往外走，「霍爷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多保重。」 说罢，她没在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霍老爷子颓然扭头，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梁元锦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她不会哭不会笑，但很多事都看得明明白白。她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就表明她已下定决心离开，所有的挽留都不会起作用。 「老爷？」陈伯端着茶进入书房，低头藏起眼底的喜色，「元锦怎么走了。」 「小丫头脾气犟得很，随她去吧。」霍老爷子缓缓坐直起来，吩咐道，「她跟你比较亲近，你多留点心，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帮她。」 收养的几个孤儿都是rh阴性血，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是知道的，但他们不知道元锦这小姑娘也是rh阴性血。 没能留住她也没关系，若闻启当真出什么意外，自己拉下这张老脸去求她，应当还有些用。 「好，我会留心这个事。」陈伯见老爷子没因为元锦离开太生气，心头一松，「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老爷子疲惫摆手。 陈伯应声退下。 霍老爷子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会，折回去拿起电话，打给自己负责慈善业务的特助，命令道：「你马上去一趟c省的西溪县，让当地政府算一下从乐水村到县里，修一条三级公路要花多少钱。」 小姑娘见过她爷爷奶奶，心中对自己有怨恨，这条路就当是自己为之前的自私赎罪。 针对她爷爷奶奶的补偿，他也会尽快安排下去。就算她离开，想要彻底斩断跟霍家的联繫，也是不可能的。 她是自己手里最有价值的一张底牌。 …… 元锦迳自走出大宅主屋，没跟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打招唿，十足大小姐的派头。 跟她年纪差不多或者比她小的，看到她这样，纷纷嗤之以鼻。 霍闻启听着堂弟堂妹们嘲笑元锦的话，脸色阴沉下来，自己控制轮椅去追元锦。以前欺负她时，听到这种话他只会觉得畅快，觉得那个小怪物活该。 第268页 可是现在，他心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愤怒。 他们没资格欺负她，自己也没资格。 大宅里所有的通道都做了无障碍设计，霍闻启控制着轮椅很快追上元锦，「小怪物你等下。」 元锦顿住脚步回头，眼底划过一抹嘲讽的笑，「皮痒了？」 「不……不是。」霍闻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慢慢靠近过去，「你还会回来吗？我知道错了，你要做我什么都可以。」 从他出事变成个废人，所有人都顺着他，没人敢反抗没人敢忤逆他。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但是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不是她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他可能会一直错下去，一直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继续当个没用的废物。 「做什么都可以啊？」元锦徐徐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乌黑明亮的眸子映出他紧张不安的模样，「那你做个好人。害你出车祸的人是你三叔，拿了好处离开海城的汽修师傅，叫杨山。」 说完，她直起背转身走人。 原本她还可以报案告霍闻启虐待，然而霍家的佣人不可能为她作证，她违法获得的监控也不能成为证据。 霍家自己就有科技企业，研发团队的技术人员各个都是大佬，删掉监控让警方无法恢復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她当然也能帮着恢復，那样一来她的处境会变得危险，还会波及原身的爷爷奶奶。 霍老爷子不会放任一个训练合格，技术又高明的保镖流落在外。 她可以不管不顾，但那样会损功德。 元锦离开霍家回到租住的房子，自己动手做了份晚饭，吃完就跟爷爷视频通话。 「元元，我跟你奶奶把家里收拾了下，你看看喜不喜欢。」爷爷拿着手机往院子里走，「这会天冷，先搭个葡萄架子，等开春了我们就种葡萄。」 「好看，我可以要个鞦韆吗。」元锦看着院子里原本长满杂草的地方，搭起葡萄架子，眼底布满了笑意，「要可以坐两个人的鞦韆。」 「爷爷给你做，等你放假回来就能玩。」爷爷放下手机，开开心心地去拿工具。 过了会，奶奶进入镜头，手里牵着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对着镜头说，「云策，这是你元元姐，叫姐姐。」 「阿姐。」男孩咧开嘴笑，眉眼弯弯，「我叫宋云策是隔壁宋大鬍子的孩子。」 「好好听奶奶的话。」元锦扬了扬眉，一边做练习册一边跟奶奶闲聊。 她答应放了寒假就回去陪他们过年。 做完一张五三卷子，元锦发现视频不知何时断了，抿了下唇，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监控。 离开之前，她请人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都装了监控，方便随时了解爷爷奶奶的情况。 看到他们带着那个叫宋云策的小孩去做饭，她不由地笑了下，继续写卷子。 他们现在生活有了奔头，看着精神很多。 …… 寒假来临，元锦开完散学典礼，马不停蹄奔向机场。 陈伯知道她要回去，早早就开车在学校门外等着，赶到机场时间刚刚好。 「自己一个人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陈伯左右看了一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装着现金的信封递给她，「收好了，不要让人知道你有钱。」 「不用给我钱。」元锦将信封塞回去，「我自己有钱。」 她比陈伯有钱多了。 「你的钱是你的钱，这是我给你的，到家记得来消息报平安。」陈伯不由分说，又把钱塞回去，「快进去，马上就要登机了。」 元锦无奈，只好收下来，掉头往里跑。 等她回来就送一点福气给他们一家好了，他们夫妻俩对原身对她都很好。 陈伯目送元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回头朝霍闻启走过去，低声提醒，「回去吧，她不会有事。」 霍闻启抿着唇点头。 元锦到家照旧是晚上10点多，还是第一次回来送她的司机，将她送进村里。 爷爷奶奶家里还是老样子，就是院子里多了葡萄架，多了一架鞦韆。 她给陈伯发了条消息，吃完热乎乎的面条，主动跟奶奶一起睡。 上次回来太匆忙，只抓了两副药给奶奶自己煎服，不知道她身体有没有变好。 奶奶今年才60岁，看起来像是80岁的样子，身体机能也比同年龄段的人差。会变成这样，主要是因为原身的爸妈走的突然，给她造成严重打击。 元锦趁着奶奶睡着过去，仔细听了一会她的脉，安心闭上眼。 好了很多，再吃几副药就能恢復健康。 孟宽被判有期徒刑三年，他妻子姚韵萍作为同谋判了两年，她与他们的收养关系顺利撤销。 从今往后，她跟他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醒来，外面还没亮天。 元锦轻手轻脚爬起来，去院子里活动开四肢顺便打了一通拳，浑身舒坦了才去厨房准备早饭。 回来之前，她拜託那个司机师傅帮联繫好了施工队，今天开工修院子。 图纸和用料她都定好了，她要把爷爷奶奶家修成山间别墅，让他们住的舒服。 上午9点多，施工队带着她定好的材料进村，一群半大的孩子跟在车子后面乱闹闹地看热闹。 元锦出去跟施工队的队长交流，安排他们卸货。 第269页 村干听说她要修房子，担心他们祖孙三个年前没地方住，特意过来了解情况。 「就修下外面和屋顶，里面的先不弄。」元锦礼貌道谢，「谢谢村委会的关心，我能处理好。」 村干听她这么说，又看了看材料，发现大部分都是外墙和屋顶的材料，交代一番就去忙自家的事。 元锦指挥工人把新的瓦片搬到指定的地方，忙完就领着施工队长看房子。 爷爷奶奶家的房子是五间泥房带前后院，占地接近一千平米。 她重新规划了厨房和洗手间的位置，养猪和养鸡鸭的小屋要拆，需要立即开地基新建。主屋是拆下现有的瓦片，更换腐朽的桁条、横樑，换上新瓦片。 天气预报显示一周内都没有雨，因此得加快工期。 「主屋一星期能修完，只要工钱到位，我多找几个木工师傅过来加班。」施工队长看完了主屋，回到前院看厨房和洗手间的位置。 「你想要在两个老人房里增加洗手间，有点难。」队长指着主屋的泥墙摇头，「这泥墙太老了，动了地基都得塌。」 不知道谁给她画的图纸，设计的很细緻，小心施工也能做，就是工期最少得半个月。 这马上就要过年，赶不及。 「那先不动这个，按计划开地基修屋顶。」元锦看完屋前屋后的泥墙，也觉得工期赶不及。 她上次回来太匆忙，没能好好看。 「行，我马上再找几个木工师傅过来。」施工队长掏出手机打电话。 元锦信步走出院子，附近的邻居过来看热闹，不知道谁手欠开了一箱瓷砖，好像还少了一块。 她眯起眼环顾一圈，不悦出声，「谁干的！」 「阿姐，是张志勇他们偷的，说是能卖钱。」宋云策抬手往巷子里指，「他们没跑多远。」 元锦嗯了声，不疾不徐迈开脚步。 上次回来她就发现了，村里好多小孩上完初中就出去打工，或者到处流窜偷鸡摸狗。 偷谁不好，非要偷到她头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3 12:03:25~2021-12-23 16:4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971039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110小保镖 乐水村不大, 整村只有103户，500多口人。 村里一半以上的青壮年人在外打工，一般要到春节前一周, 才陆陆续续赶回来。留在村里的大部分是留守儿童、老人，没有任何技能的中年妇女。 由于父母长期不在家，村里的小孩念到高中的非常少，八成以上读完义务教育就进入社会, 去念职高的都不多。 元锦顺着巷子往前走了两三百米, 停在一户人家门前，回头看跟过来的小萝蔔头。 这小孩长得过分漂亮，白白净净, 一点都不像是留守儿童的样子。 之前视频看他, 还以为是开了美颜。 「这里不是张志勇家。」宋云策被她看得一阵心虚, 耳朵不自觉红起来，「他家在下面, 最漂亮的那栋楼才是。」 每一次找到阿姐，她的年纪都比自己大。 她如果未成年, 他就一定是儿童。从出生开始他就在等，原本打算等上了初中, 先越级考大学再想办法找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 「他家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他还偷东西？」元锦抬头看去。 才15岁的身体身高非常的不理想, 刚刚过160, 想看远点都得垫脚尖。 「他爸妈又不给他钱, 不偷东西就没钱去开房，没钱买烟也没钱去网吧。」宋云策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一样嘆气, 「他奶奶根本管不住他，上次他奶奶去信用社取老人补助回来，他全给偷了。」 「开房？」元锦目瞪口呆。 张志勇应该14岁这样，没想到这么早熟。 「开房啊，我听跟他一起玩的几个人说，他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有一个还怀孕了。」宋云策低头将手揣进外套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说，「他不敢把人带回来睡。」 元锦看着身边的小萝蔔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才几岁，说起这些事满脸稀松平常的样子。其他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不管是行为还是思想，恐怕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 「张志勇到夏天就九年级毕业，他说他要去外面打工，以后再也不伸手跟他爸要钱。」宋云策觉察到她仿佛刀子一样的视线，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阿姐，打工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阿姐不管是换了几岁的身体，生气的时候，总会给人特别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阿姐在忘川是什么样，第一次遇到她，是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的拳馆。 那时候他就觉得，阿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村里的小孩都喜欢读书，不像这里，所有人都觉得读不读书无所谓，能赚钱就行。 「不容易。」元锦收起震惊的情绪，再次停下脚步，「是这家吗。」 宋云策默默点头。 他从4岁开始练习格斗散打，但现在只有8岁，还是大人一巴掌能拍飞的年纪。帮忙不行，可他绝对不会拖后腿。 「是就好。」元锦伸手推了下门，发现小兔崽子们从里面给锁上了，转身就跃上围墙翻过去。 第270页 「你……你干嘛。」围在院子里讨论，瓷砖到底能卖多少钱的几个少年，被从天而降的人影吓得白了脸。 元锦打开门让宋云策进来，面无表情走进院子里，「你们偷了我买的瓷砖，问我来干嘛，胆子不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的，这是我家去年修房子剩下的。」张志勇吐出口烟，抬高下巴，吊儿郎当地打量元锦，「城里回来的，胸还挺大。」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张志勇手里的烟飞了出去，人也摔到地上，眼冒金星。 「阿策，关门。」元锦走到张志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会好好说话了吗。」 张志勇用力咽了口唾沫，红着眼点头。 宋云策把大门锁上，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进张志勇家里搬了张椅子，艰难放到元锦身后，「阿姐，你坐。」 元锦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悠然落座，「去守着门，谁要是敢跑出去，我就打断谁的腿。」 「好嘞。」宋云策瞥了眼天天跟张志勇拉帮结伙的几个少年，笑嘻嘻跑回去守门。 阿姐一向都是以德服人，很少动手教训谁。 「谁先说。」元锦坐在椅子里，抱着手臂打量排排站好的少年。 都差不多的年纪，打耳洞戴耳钉、纹身、抽菸、泡妞，一看就是没怎么被教育过。 「对不起，我们不该偷你的瓷砖。」张志勇张开嘴，血马上流了出来，嗓音含煳，「我们马上送回去。」 这女的太恐怖了，他都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就挨了一耳光。 「送回去就完了？」元锦抬眼看他，「我从家里过来走了5分钟，中间找错了一次门，这个损失你要怎么赔我。」 几个少年勐地抬起头，见鬼一样看着她。 这是土匪吧？ 「我一分钟最少能赚一百万，你们一共五个人，平均每人一百万。」元锦站起来，负着手踱步过去，「刚才你们是不是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了。」 「你穷疯了吧你，跑这来敲诈。」站在张志勇身边的小胖子，气得伸手去推元锦，「你这样的货色，求老子去开房老子都看不上。」 「啪啪」连续两声脆响传来，小胖子转着圈倒出去，半天回不过神。 「会好好说话了吗。」元锦依旧负着手，像是根本没有动过。 小胖子张开嘴吐出来一颗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闭嘴，不然把你牙全打掉。」元锦脸色发沉，「能好好说话了吗。」 张志勇和另外四个人低着头，瑟瑟发抖应声，「能。」 小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捧着自己的牙，瘪着嘴巴使劲抽抽。 「老师没教过你们什么是礼貌，没教过你们要尊老爱幼，没教过你们尊重女生吗。」元锦斜乜了一道眼风过去，站定回头，「教没教过。」 「教过。」少年们异口同声。 「你们是怎么做的？」元锦看着这几个脸上还满是稚气，一只脚已经在违法犯罪边缘试探的少年，想要当支教老师的念头，悄然变得强烈起来。 她没死之前，估计也是个支教老师，才会如此生气。 城里的小孩上完学校的课还要上补习班，上各中兴趣班，他们却在泡妞、偷鸡摸狗，视读书如洪水勐兽。 再过十年，他们的孩子出生。他们又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离开家，像候鸟一样到外地打工，丢下孩子当留守儿童。 周而復始，世世代代都没法真正走出这座大山。 「我们错了。」张志勇迅速认错。 这个从海城回来的女生太可怕了。她说什么都是对的，等会把瓷砖还回去，今后再见她必须绕着走。 「去拿纸笔来写欠条，我的损失你们必须按人头承担。」元锦重新坐回去，轻描淡写的语气，「谁要是不写，手打断。」 小胖子呜呜哭起来，抬脚踢了一下张志勇，示意他去拿纸笔。 赶紧把这女的送走，不就是张欠条，写了也没钱给她。 张志勇趔趄了下，小跑进客厅找到纸笔，飞快折回去。 元锦给了他们一个模板，让他们把欠条的原因写清楚，开着手机全程录像。未成年的欠条没有法律效力，她留着视频和欠条，是用来吓唬他们的。 没出社会就背上一百万的债，这都打不醒他们，就只能用暴力手段。 拿到所有的欠条，元锦让宋云策把门打开，施施然看着张志勇他们把瓷砖抬回去。 爷爷奶奶家门口，只剩下几个跟奶奶闲聊的老太太，看到张志勇他们把瓷砖抬回来，全都大吃一惊。 「这不是张家小子吗，又偷东西了？」有个奶奶叉着腰，慢慢挺起背开骂，「你们几个兔崽子没长心是吧！梁爷爷的孙女好容易回来，你们这是要干嘛。」 「没事，他们就偷了一块瓷砖。」元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温声解释，「我已经教训过了。」 人的基因很奇妙，又或者她在其他世界学过方言，奶奶们说的话，她每一句的都听得懂。 说也能说上两句，就是口音更接近县城里说的方言。 「狠狠教训他们不用怕他们疼，他们爸妈不在家，老人家管不动。」骂人的奶奶气得不行。 元锦给她顺了顺背，示意张志勇他们把瓷砖放下。 几个人小心翼翼把瓷砖放回去，转过身立马撒丫子跑起来。 第271页 元锦抬手揉了揉宋云策的脑袋，波澜不兴的语气，「天黑之后，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 宋云策笑呵呵仰起头，「阿姐要怎么收拾他们。」 「晚上你就知道了。」元锦心情愉悦的往里走。 高建民有个乐水村在外打工的村民群，之前他担心几个人的证词不够，拉她进群研究这事。不少长辈她都认识，也加了微信好友。 她随便编个理由这些长辈就会打电话，教训家里的兔崽子。 …… 施工队到晚上9点才收工离开。 厨房、养猪、鸡鸭鹅的小屋地基顺利开好，只要天气允许，10天左右外墙加固和屋顶补漏的工程就能完成。 元锦和爷爷奶奶吃完饭，大门外晃过手电的强光，跟着有人敲门。 她跟爷爷奶奶说了声，从火盆边站起来，套上外套去开门。 早上偷了瓷砖的张志勇等人站在门外，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沉默不语。 「这么快就有钱还我了？」元锦捂着外套，神色漠然，「没钱就滚，我要回去烤火。」 「能不能……让我们干活抵？」张志勇低着头，一下一下用鞋底搓着泥地，「除夕之前，我们每个人先还你一万，剩下的按月还。」 他爸知道了他偷瓷砖的事，还知道他欠了钱，说是回来要打死他。 「不用你们干活，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元锦抬了下眼皮，嗓音轻快，「只要你们能做到，我可以一分都不要你们还。」 小孩子欠收拾没事，让他们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见识下什么叫杀猪盘就好了。 第111章 111小保镖 张志勇等人离开元锦家里后就一直不说话。几个人叼着烟, 沉默回到张志勇家里，一块上楼坐到火盆边面面相觑。 「她说，只要我们做七年级各科第一单元的卷子及格, 就能免去两万的债务，是认真的吗。」小胖子掉了一颗牙，说话漏风，「我爸妈说了, 欠的钱自己还, 要是还不上就打断我的腿。」 张志勇狠狠抽了口烟，拿起放在一旁的啤酒，犹豫了下又放回去, 「不就是七年级的卷子吗, 又不难。」 他爸也说了同样的话, 还不上钱腿打断。 「我们试试？」週游弱弱出声，「我妈的鞭子有多狠你们是见过的。」 谭固呲着牙, 把手里的烟扔地上踩灭，「干, 她不是给了一晚上的时间吗，及格分还是很容易的。」 屋里安静了一瞬, 大家一致决定考试。 能免一万是一万，不然就得卖房子还债, 被打都是轻的。这是分分钟都有可能被打死的大事, 一百万, 不是一百块一千块, 打工就能还上。 「回去找七年级的课本，一个小时后在我家集合，我就不信我们都念到9年级了, 七年级的卷子还不及格。」张志勇丢掉手里的烟，抬脚碾灭，「你们快点，我找找有没有网课。」 几个人点点头，迅速做鸟兽散。 手电的亮光混着菸头的火光，从张志勇家大门里出来又散开，滑向巷子深处。 元锦单手捞起身边的萝蔔头，跃下高高的围墙将他放到地上，神清气爽地往回走，「还挺上道。」 就是太天真了一点。 怎么可能只做一个单元的卷子，在他们的爹妈回来之前，他们哪儿也别想去。 「阿姐，他们要是及格了你真的不要他们还钱？」宋云策听她跟张志勇他们说完，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很好奇。 张志勇他们写的欠条没有法律效力，阿姐是怎么唬住他们的。 「当然是真的。」元锦双手抄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熘达，「你爸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爸妈也在外地做生意，经常拜託原身的爷爷奶奶帮忙照顾他。 「廿七左右，不一定。」宋云策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唇边抿出一抹笑，「阿姐，你要考哪个大学？」 阿姐一定不会念高中，她已经15岁可以直接参加高考。 「能考上哪个算哪个。」元锦嗓音轻快，「大学毕业我就会回来。」 宋云策算了下时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阿姐在这个世界的寿元，好像也不是很长。她在上个世界只有35年的寿元，这个世界好像更短？ 山村的夜寂静寒冷，元锦走了几步没见小萝蔔头跟上来，只好停下脚步拿出手电筒打开，「害怕就说，不丢人。」 宋云策：…… 他不是害怕，只是想着自己还是个小孩，恐怕帮不了她太多心里不痛快。 …… 连续一周晴天，元锦家里主屋的屋顶修好，新建的厨房和养猪、鸡鸭鹅的小房子也顺利封顶。 年久失修的围墙重新建了起来，大门也做了翻新，还给家里养的狗做了狗屋。 张志勇等人第一次做卷子没及格，每个人又欠了一万块。这几天发疯似的上网课，把以前没做的练习册翻出来做，生怕第二次还不及格。 元锦继续给他们画饼，及格了免除三万的债务。 他们几个闭门不出，中邪了一样天天在家上网课做习题。平时跟他们一块玩的女生，不知从哪儿听来消息，说是他们都想追元锦，于是上门找茬。 元锦正在跟施工队长，讨论厨房外墙的保温层安装，看到几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堵在门口，黛眉微扬。 第272页 等的就是她们。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性观念淡薄受害的最终只是自己。 她原本打算直接去找这几个女生。考虑到家里有事走不开，她去了反而会让她们的爷爷奶奶，或者是妈妈觉得她欺负人，索性就拖着。 她们自己送上门，就别怪她不客气。 「外墙还不够干，最好是再等一天，干透了再上保温层。」元锦按了按砖缝里的灰浆，跟施工队长说，「天气预报上显示三天后才有雨，这两天你们先把地面的瓷砖铺上，清理废料。」 「行。」施工队长绽开笑脸，「你那个图纸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份，下次遇到有人想修厨房的，可以给他们当参考。」 「没问题，我过两天去县里买年货就再晒一份给你。」元锦答应下来，随口问道，「你们平时都是在乡下接活？」 「乡下的活多一点，这样方便照顾家里。」施工队长从口袋里掏出烟，笑道，「乡下人修房子，都是看别家怎么修，自己家就怎么修，你家修的这么漂亮，很多人问呢。」 「不想重新盖的你就按照我家的样子帮他们修，想重新盖的我也有图纸给你。」元锦想了想又说，「施工图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到时候我给你几张效果图吧。」 「那太谢谢你了。」施工队长大笑。 这小姑娘能干的嘞，十里八乡没哪个姑娘比她更聪明了。修房子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就给处理的妥妥帖帖，半点没要两个老的操心。 「小事。你们忙，我去看看谁来找我。」元锦指了指门外的女生，轻描淡写的语气，「她们来了半天都不敢进门，不知道有什么事。」 施工队长回头看去，认出其中一个女生是他们村的野丫头，禁不住摇头。 乐水村有几个小兔崽子到处惹是生非偷鸡摸狗，附近村里的人都知道。听说那几个兔崽子好几天不出门，他还纳闷是不是被警察给抓了起来。 这会一看，多半是那几个兔崽子在开工那天偷瓷砖，被这小姑娘给收拾了，所以这几个野丫头才会来找她麻烦。 小姑娘最好把那几个野丫头也收拾一番。 元锦走出大门，等了快一个小时的几个女生，拿着电子菸坐在堆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吞云吐雾。 看到她出来，领头的女生慢悠悠站起来，低头拍拍裤子上沾的灰，嗤笑道，「你就是从海城回来的狐狸精，梁元锦？」 狐狸精？元锦眯了眯眼，抱起手臂目光审视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女生。 年纪都不是很大，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头髮也染的五颜六色，手上腿上都有纹身。 真想把她们的头髮剃光，再洗掉脸上的妆容，太辣眼睛了。 「你哑巴了啊。」领头的女生走到元锦面前，对着她的脸吐了口烟，「在海城长大怎么了，你不还是个农村人，装什么高贵。」 元锦偏头避开直扑面门的二手菸，出手如电。 她拿走女生叼在嘴里的电子菸，同时扣着她的手腕利落反剪到身后。收起电子菸的剎那顺势摸出约束带，将女生的双手给约束起来。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等被制服的女生和其他人回过神，元锦掏出电子菸扔到地上一脚踩碎。 空气凝滞。 还坐在大石头上的几个女生，本能收起自己的电子菸，哆嗦站起身。 「好玩吗。」元锦扬了扬眉，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再次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女生，将她也约束起来。 六个女生，跑都没机会跑，不出三分钟就全部被制服。 刚复习完，跑过来要求考试的张志勇一行人，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幕，腿软得愣在当场。 「过来，把她们带你家去，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元锦回头朝张志勇勾勾手指，「看完让你们做卷子。」 张志勇僵硬地应了声，拖着週游和谭固一块过去，轻轻推了下领头的女生，「快走，我们打不过。」 领头的女生恨恨瞪了眼元锦，不情愿地迈开脚步。 另外几个女生默默跟上。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领头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咬着牙低声开骂，「那个贱人什么来头，很能打的样子。」 「不知道，小胖的牙被打掉一颗。」张志勇面露嫌弃，「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你别乱插手。」 女生愣了下，眼眶瞬间发红。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来，男人没个好东西，喜欢的时候说自己是唯一，不喜欢看到都不耐烦。 「我觉得你们应该想下，她要给我们看什么吧。」小胖子回头看了眼，小声提醒，「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 元锦回家拿了投影仪，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说什么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到张志勇家里，她打开投影仪，将准备好的影像投到墙上。 起先大家还很鄙夷，一脸『就这』的表情。看到各种性病病症案例出来，一个个慢慢挺直了嵴背，想看又很害怕很噁心。 「是不是很好看。」元锦抱起手臂倚着门，姿态懒散，「这才刚开始。」 这是她收集性教育知识科普影像，接下来是吸毒的后果，毒品的各种伪装包装，还有各种犯罪的下场。他们想当大哥大、大姐大，这样的影像资料最适合他们看。 第273页 整整三个小时的影像放完，一屋子的少年少女，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谁都不敢先站起来。 「还觉得好玩，觉得潇洒吗。」元锦平静出声，「你们一共浪费了我三个小时，按照每分钟一百万计算，你们总共欠了我一亿八千万。」 「嘶……」屋里抽气声四起，一个个瞪大了眼看她。 「不信？」元锦拿出手机将自己的手机画面连上投影仪，投到墙上。 海外股票帐户的页面出现，上面的金额不用换算都能吓到他们。 「我没钱。」张志勇嗓音发颤，「今天的卷子我要是及格了，能还多少？」 他们每个人最少欠了一千万……他一辈子都还不上这么多钱。别说卖房子，把他给卖了也不够。 「老规矩，这次及格可以扣三万，后来的那几个，写欠条吧。」元锦关闭投影，嗓音冷冽，「不写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们爸妈要，想想你们家的房子能不能卖上钱。」 几个女生吓得哇哇大哭。 元锦等她们哭够了，又收了一批欠条，让她们也跟着考试。考过了就免除欠款，考不过翻倍。 几个女生见张志勇他们都不敢跟她对着干，被吓的不轻。 元锦收起投影仪，扭头下楼，「下来做卷子。」 张志勇等人沮丧下楼。 宋云策摆了五张凳在院子里，每一张都离得特别远，防止他们互相作弊。 时间到，元锦几分钟就给他们改玩卷子，将免除欠款的牌发下去，「下次可以免除五万，第二单元一天后考。」 张志勇等人一听，顿时又激动起来。 今天三万已经免了，一百万很快就能还清，一千万也不在话下，不就是多做几张卷子。 元锦将他们的反应收进眼底，扬了扬眉，招唿宋云策回家。 从这天开始，一直到外出打工的村民陆续回村，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张志勇等人都没离开过他家的小楼。 元锦按照约定，每次只要及格就给他们免除欠款的牌。 高建民也带着孩子回来过年，听说村里那些个偷鸡摸狗的小兔崽子，被元锦给制服天天在家补课，忍不住过去看热闹。 只知道家里小孩欠了元锦钱，不知道到底欠了多少的家长，看到自家孩子没去惹事反而在家复习功课，也就没多问。 「这帮小兔崽子也有今天，活该。」张志勇他爸笑骂，「老子还想着回来非打断他的腿不可，现在不用打了，有人帮我打。」 高建民止不住笑，「元锦自己就把孟宽告了，这帮小兔崽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原本以为最多是撤销收养关系，没想到孟宽夫妻俩都被判了刑。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立群大哥要是在，看到女儿这么有出息不知多开心。」张志勇他爸嘆了口气，摸出烟递了一支给高建民。 高建民接过来，低头苦笑。 谁说不是呢。所有从乐水村走出去打工的人，谁没受过立群大哥的照顾，也就孟宽那个丧良心的，知道他女儿还活着也不告诉两个老人。 他们也没养好立群大哥的女儿，之前见面，她身上的伤是被人打出来的。 …… 杀完年猪，转眼就到了除夕。 元锦给张志勇他们准备了最后一次考试，一大早她就把人都叫到自己家里来。 宋云策依旧给他们准备了凳子，整齐摆在屋檐下。 元锦拿出综合卷，淡定开口，「今天是除夕，你们要是都过关一次给你们免除五十万。要是不过关，不好意思，之前的免除的全部收回并且翻三倍，有没有意见。」 听说能免掉五十万，谁都没意见。 他们陆陆续续已经还了五十多万，加上今天的就是一百万了。 元锦将卷子发下去，一科一个小时，从早上7点考到下午5点才结束。 张志勇等人围在她四周，眼巴巴看她改卷子，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等着她宣布结果。 第112章 112小保镖 元锦改卷子的速度很快, 11个人的主科卷子改完不到一个小时，改完就把卷子和正确答案都发下去。 张志勇等人拿到卷子，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焦急查看分数。 元锦收起笔，拿起放在地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顺手把凳子归拢起来。 时间有点短，不过在她的高压恐吓下, 这帮小孩倒是很认真的把七年级的课程, 都补了一遍。 效果说不上多好，坚持到中考前夕，考上高中还有希望。 西溪县是着名的贫困县, 乐水村所在的兴远乡, 是县里劳务输出最多的一个乡。各村16岁以上的青壮年, 不管男女都在外打工，有的过年回来有的一两年回来一次。 留守儿童越多的村子, 上高中的比例就越低。 「看清楚，怕我改的不正确的可以自己上网查。」元锦回屋搬出火盆, 伸脚勾过来一张凳子，自顾坐下, 「卷子的内容都是你们最近复习过的，不及格真不能怪我。」 她在网上下单买了很多同教材不同题型的卷子, 带答案的那种。 「差一分也不行吗？」张志勇看着自己只差一分就及格的英语卷子, 头都抬不起来。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复习, 可是英语真的很难, 音标全部都搞不懂，完形填空全靠蒙。 「不行。」元锦扭头看过去，不容置喙的语气, 「七年级的卷子都做不明白，八、九年级增加两门功课，岂不是要抓瞎。」 第274页 张志勇吸了吸鼻子，抿紧了双唇不说话。 八、九年级还有物理和化学。她说的对，七年级的都搞不懂，多两门要复习的主科，更难。 週游也紧张起来，一科一科得对完了答案，缩起脑袋坐到张志勇身边，跟被霜打了似的。他的数学差了一分，其他的科目全部过关。 片刻后，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坐在屋檐下，神情沮丧。 「之前已经抵消的牌还回来，换欠条。」元锦站起来，低头拍了拍外套上的灰，波澜不兴的语气，「离开学还有9天，一天后重考，及格了还是能免五十万。」 原本垂头丧气的众人一下子活过来，利落掏出之前拿到的牌，重新写欠条。 元锦回所有的牌和新的欠条，摆手让他们回去吃年夜饭。 张志勇等人勾肩搭背地出了门，很快聚到墙根底下抽菸。 小胖子吐出口烟，蹲在地上难受地说，「我爸已经开始好奇我到底欠了多少钱，昨晚我看到他换了新的皮带，我不想被抽。」 「我妈昨天去砍了新的竹子。」週游用力咽口水，「我爸还把以前拴狗用的铁链翻了出来。」 谭固听他们说完，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我爸把他以前抽我用的皮带都找了出来，我昨天上网查了下，家暴报警没用，警察最多教育两句。」 「我就不信了，不就是做卷子考试，凭什么她什么都会我们就不行。」张志勇吐出口烟，抬手拍谭固的肩膀，「报警是真没用，我爸出了派出所打我打得更狠。」 几个女生被他们说的想哭。 被元锦摔了电子菸的梁欣往后退了几步，嗓音发颤，「我回去上网课，一天后可以重考，我不能欠债。」 她爸打人从来都是往死里打的，她不想挨揍。 另外几个女生也害怕得跟上她，「我们回去上网课，你们也别在外面晃了，马上要吃年夜饭，不及时回去也会被打。」 大家想想也是，瞬间散了。 …… 年初二重考，这次大家的主科成绩全部及格，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总结学习方法，整理错题集。 元锦假装不知道他们的进步，不过把抵消的帐目金额又往上提了提，让他们开始复习八年级的课程。 「阿姐，你是打算在开学前，让他们再次全部赔光吗？」宋云策看她准备的『激励』计划，自愧不如。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到底跟那些小孩的家长说了什么，竟然没人想着帮自家的小孩赖帐。 「对啊，我得回海城考试，没功夫天天盯着他们。让他们一次性赔光，正好用考上高中来抵消。」元锦拿了个橘子递给他，「你没发现他们其实一点都不笨吗。」 这些小孩不是因为笨学不会，而是没人管，又天天在网际网路上看所谓的草根成功学。觉得自己不读书一样可以成才，一样可以很牛逼。 那些所谓没学歷还成了富豪的草根，租的别墅和豪车都一模一样，却有一大堆的人相信是事实。 尤其是像张志勇他们这样，处在叛逆期，觉得自己是个大人觉得不被理解的未成年。 他们早上睁开眼就是手机，晚上闭眼之前最后看的也是手机。各种app的信息轰炸之下，没及时得到引导，变成之前她看到的样子，是件很容易的事。 人性本恶。 学坏比学好要快的多，甚至有些孩子的坏，本质上是希望父母能多注意自己。 「你走了，他们恐怕又会旧态復萌。」宋云策不是很看好张志勇他们学好。 「没关系，我远程监控。」元锦抬手敲他的脑门，「别说他们，你也得老老实实读书。」 宋云策揉了下脑袋，乖巧点头。 两人在堂屋坐了一会，张志勇、谭固他们几个的爸妈过来拜年，屋子里很快坐满了人。 往年他们也会来看望爷爷奶奶，给爷爷奶奶送钱送东西。 受过原身父母照顾的这些人，都记着他们的恩情。 「往年就你们二老，如今元锦回来了，家里看着都热闹许多。」张志勇他爸拿出个红包递给元锦，「我家那小子最近乖的不行，这是叔叔给你的谢礼，别嫌少。」 她在群里说，他们家的兔崽子偷了她买的瓷砖，被她给抓了现行，要求他们一个人赔一万块钱。 这笔钱不用他们家长还，谁偷的谁来还，就算还不上也不找他们当家长的要，小孩子的帐小孩子自己算。 原本他想着回来好好收拾下儿子，到家一看，发现他们为了还钱竟然在读书，也就不管了。 别说，这法子还真挺好。 谁欠的债谁来还，小兔崽子平时挺能的，有了债务压身让干什么干什么，也不顶嘴了。带出门还特别有礼貌，跟变个了人似的。 「张叔叔你太客气了，这钱我不能收。」元锦客气拒绝。 他们常年在外打工，赚来的钱修了家里的房子，也没剩多少。 年初一那天，爷爷奶奶已经给了她很多的压岁钱。村干来看望爷爷奶奶，也给她压岁钱。 她真的一点都不缺钱。 「这是压岁钱，小孩子都有。」张志勇他爸把红包塞她手里，转头掏口袋拿出五块钱递给宋云策，「这是你的。」 宋云策：…… 这区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吧？ 元锦收了一轮压岁钱，等他们走后特意数了下，居然有一万多块。张志勇和谭固他们几个的爸爸，每个给的都是两千的压岁钱。 第275页 她决定拿这笔钱再多买点卷子，让张志勇他们感受下来自父亲的爱。 …… 寒假结束前最后一次考试，元锦髮捲子前拿出他们欠条，一张张摆在桌子上公布规则，「我明天上午走。今天的这次考试，如果你们都及格，欠我的钱一笔勾销。不及格还是翻三倍，还要拿欠条回去让你们爸妈签字。」 原本自信满满的张志勇等人，脸色瞬间发白。 找爸妈签字跟主动求抽没区别，这也太狠了吧。 「怕了？」元锦将他们的反应收进眼底，黛眉微扬，「怕就好好读书，好好考，已经学过的知识复习都不及格，好意思吗。」 「能不能不找家长？」小胖子弱弱出声。 他听说隔壁村那个，以前经常跟他们去县里开房的一个小子，过年期间去赌钱，被他爸抽的进了医院，真打断手。 「不想找家长你们就好好考。」元锦抬眼看他，「去县里跟人打架不是很威风吗，这么怕找家长。」 「那会他们不是不在家吗。」小胖子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平时不管我们，回来知道动手打人。」 「他们平时管你们的话，你们去网吧的钱从哪来，去ktv开房唱歌的钱从哪来，身上的名牌衣服从哪儿来？」元锦脸色发沉，「过年期间，你们换了新手机，买了新衣服，每个人都有压岁钱。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大风颳来的？」 小胖子噎住，飞快藏起自己的新手机。 「我从有记忆起就不知道自己有爸妈，每天都挨打。」元锦打开电视，关掉声音，把自己被虐待的一段影像放给他们看，「你们以为我在海城，过的很好吗。」 张志勇等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你们做错了至少还有人管，我被人打死都没爸妈帮出头。」元锦关闭影像，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比我幸福多了。」 空气静默。 元锦站起来给他们髮捲子，「你们应该也听说，孟家人被我送进了监狱。」 大家都不出声，只轻轻点头。 孟家两公婆收养她，却跟梁爷爷说她也死了的事，村里都传遍了没人不知道。 「我能送他们去坐牢，不是因为我能打，而是我学了法律知道他们犯了什么法。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惩治他们。」元锦顿了下，继续说，「你们若是还把自己当大哥大，大姐大，等你们成年，就会成为被别人送进监狱的那个。」 「我们不违法不就行了。」谭固小声反驳，「当网红也能赚钱。」 「网红不需要门槛，谁都能当，可打赏的钱在平台。平台说你的内容低俗，封了你的直播间，你的打赏可能一分钱都分不到。」元锦侧过头看他，「你连找哪个部门投诉都不知道。」 谭固红着脸低下头，想说她说的事不存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说的事发生过。 「开始考试。」元锦发完语文的最后一张卷子，打开计时器，拿了张凳子坐到火盆边烤火。 贫困地区留守儿童多，亲子关系紧张是没法子的事。国家已经在大力扶贫，乐水村这几年也眼见的变了很多，常年在外打工的人，还是舍不高工资回来。 回来了意味着没有那么多收入，也没有特别好的致富项目，投资失败很容易返贫。 听爷爷奶奶说，这几个孩子的老师来过村里好多次，然而没什么用。 14-15岁，心智还是小孩，身体已经有了成人的雏形。打不过、骂不过，来了也只是应付学校的要求，完成家访任务。 老师也是人，被学生打了领导只会要求他们息事宁人，不准他们报警处理。 就算报警处理，拿到的赔偿也特别少，还不如做样子应付，大家都好过。 元锦将视线投到院外，心底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她回去就报名参加高考，毕业后一定回来。 所有主科的卷子做完已经是晚上9点。 元锦改完了卷子，照例将答案和卷子发回去给他们自己对。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沉默低下头，女生们呜呜哭了起来。 「不想让我找你们家长签欠条？」元锦藏起眼底的笑意，佯装为难，「那我的损失谁来负责，起诉你们爸妈，要他们卖房子还钱？你们应该都知道，你们的家长承认你们和我债务关系，我起诉他们合理合法。」 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被骗了的不知道。 「只要你不让我爸签字，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张志勇鼻子发酸，「我奶奶过完年要做个手术，家里没钱。」 他这个当带头大哥的哭了，其他人也瞬间哭出声。 元锦任由他们哭了一会，拿起干净的本子递过去，「欠条自己写好，想要我不找家长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听说可以不用找家长签字，大家争先恐后把欠条写好，签上自己的名字。 「考上高中，必须是县里的高中，职高都不行。」元锦收起写着欠条的本子，慢悠悠出声，「我高考结束后就回来，你们要是考不上高中，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是才上九年级吗，为什么能参加高考？」週游不明所以。 「因为我学习好。」元锦睨他，「你是想让我现在就去找你爸？」 週游忙不迭摇头，「我考高中，你千万别找他们。」 第276页 考高中可比被打死轻松多了。 元锦嗯了声，摆手让他们回去。 她回了海城也一样能监控他们的手机，不怕他们不努力。 …… 6月下旬，元锦的高考成绩出来，高出华国最好的大学录取线40分，同时也是省状元。 她见过国内几所知名高校的招生老师后，选了最好的那所大学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填完志愿的第二天，中考结束。 张志勇等人走出考场看到她，一个个眉飞色舞，都说自己考的应该不错。 「等成绩出来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错。」元锦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抄在裤兜里，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考了个省状元。」 众人：……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怀着对自己成绩的怀疑，一帮人回到村子里也不敢到处去玩，老老实实帮元锦整理小院。 二十天后成绩出来，每个人的成绩都超过高中录取线10-15分。 「我没看错对不对？」张志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县高！」 「我是民族高中，也还行。」谭固曲起胳膊怼了下身边的梁欣，伸头去看她的手机，「你呢？我记得你一模的成绩进了年级前30。」 「我是县一高。」梁欣偷偷看了眼元锦，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县第一高中是最好的高中，录取线比县高多了30分。 「你也太牛了！」谭固再看自己的成绩，心情顿时不那么美好。民高的录取线最低，他比他们低了整整20分，就很丢人。 「阿姐才牛，省状元。」梁欣脸上满是崇拜，「15岁的省状元是我们的老师，四捨五入我们也很牛逼。」 隔壁那个小孩总叫元锦阿姐，他们也跟着叫，都习惯了。 她回去后，给他们弄了很多的学习资料，每天监控他们的手机要他们复习重点，比老师还负责。 「说的也是。」谭固又高兴起来。 元锦听他们嘀嘀咕咕说完话，拿出写着借条的本子递过去，语气轻快，「自己看着办，以后你们不欠我什么了。」 他们从学渣一路逆袭上来，成了乡高中的风云人物。读书带给他们的成就感，会让他们在高中也能约束好自己，去享受这种超越自己超越他人的快乐。 「阿姐，我们一定会考上好的大学。」梁欣撕下自己的那张欠条，小心翼翼收进自己的口袋。 其他人见状，也各自撕下自己的欠条收好。 元锦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说，「为了庆祝你们都考上了高中，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自己去看。」 梁欣和张志勇一起冲进堂屋，手忙脚乱地拆摆放在客厅巨大礼物箱。 其他人伸长了脖子，满怀期待。 箱子打开，看到整整齐齐的11套五三，众人愣了下，含泪收下。 不愧是阿姐。 …… 四年后。 元锦顺利毕业并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回兴远乡支教。 张志勇等人都考上了理想大学，最差的都上了二本。元锦趁着暑假放假，让他们帮忙去走访各村的失学情况，自己统计数据。 「阿姐，我大学毕业了也要回来。」梁欣跟着元锦，自信满满，「要跟你做同事。」 元锦暼她一眼，随意的语气，「不找我赔你的电子菸了？」 「不带翻黑歷史的。」梁欣脸色爆红，「我初中的一些同学，已经结婚生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也差不多。」 她那时候真觉得性没什么，后来被迫看了三个小时的影像，嵴背阵阵发寒。 从那时候起，她再也不随便跟人发生关系。 「没有要翻你黑歷史的意思，而是想跟你说，即使过去四年，跟你当初一样的女生，比比皆是。」元锦抬手拍她的肩膀，「乐水村因为你们，很多小孩都开始好好读书，其他地方的情况还很严重。」 人会互相影响，他们几个带头闹事的学好，其他原本没什么上进心的也开始努力。 毕竟当初他们这些人考上大学，村委第一次摆流水席给他们庆祝，场面大的很。 「我知道。」梁欣拍拍自己的脸颊，笑道，「我一定会回来，就算不回兴远乡，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当老师。」 她要像阿姐一样，把陷在泥潭里的学生拉回课堂，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那我等你回来。」元锦微笑鼓励。 经过四年的练习和训练，她脸上的表情丰富了一点，不像刚来那会脸上永远挂着一层霜。 一个月后，兴远乡下辖的村子留守儿童统计数据出来。没有完成9年义务教育的学生，有167人，在校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旷课超过两周的有52人。 抽菸、染髮、打架，小偷小摸的有30人，被警察处置过的25人。 元锦拿到数据后，开始制定劝学计划。 大学期间她成了一家慈善基金会，有专门助学项目组，解决因贫困而失学的问题。 此外，她在18岁成年后，创立了一家科技公司，目前已开始实现盈利。 暑假转眼过去，张志勇和梁欣他们回校继续学业，元锦则去兴远乡中学报导。 她负责的科目是英语和数学，从七年级教起。 班主任是老教师，学生註册工作基本都是他在忙。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元锦看着坐满教室学生，挨个开始点名。 第277页 这次七年级共有四个班，她要负责两个班。 看着学生们一个一个在念到自己名字时站起来，她的内心无比踏实，有种找到自己来处的安然。 然而这样的安然不到半个月，就被一个女生打破。 周日晚7点，班主任说班上有个女生没来，联繫上照顾她的奶奶，那边却说孩子下午4点出的门。 乡中学是寄宿制，每周日下午回校，晚自习点名。 「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元锦听班主任说完该女生的情况，脑海里立即浮起该女生的模样。 打扮的土潮土潮的一个女生，会化妆，听其他科的老师说，她上课总在睡觉。 上她的课倒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第113章 113小保镖 疑似失踪的女生叫曹春燕, 12岁，跟爷爷奶奶住。父母常年在南方打工，一年回来一次, 开学註册时是奶奶来办的手续。 「孩子奶奶也不知道她的手机号，学校规定不准带手机进校，所以没有记录该学生的联繫方式。」班主任急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小梁, 你联繫她的父母, 我打电话报警。」 元锦应声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曹春燕的父母打电话。 拿到曹春燕的手机号后，元锦直接给她打过去, 不过对方没接。 连着打了三次都不接, 第四次打过去号码瞬间被拉黑, 简讯也不回。 她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一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一边说，「手机能打通, 她不接，还把我拉黑了。」 打开笔记本电脑, 元锦将曹春燕的手机号给班主任，打开地图和自己写的小程序, 定位她的位置。 市火车站？她眼皮跳了跳, 迅速搜索过境市里的火车。 西溪县没有铁路网经过, 去外省或者省内其他地方, 只有大巴。 曹春燕人在市火车站，大概率目的地是外省。 最近一趟路过市里去外省的火车，一个半小时后到站。元锦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 跟班主任说，「孙老师，我去把曹春燕带回来，今晚的自习课你帮我顶一下。」 「你知道她在哪？」孙宏伟诧异看她，「怎么知道的，她也没接我的电话。」 元锦心里咯噔了下，解释道，「我刚才看到她朋友圈里发的照片，应该错不了。你跟警察说一声，让他们联繫市火车站派出所，让他们帮忙看看人是不是在那。」 孙宏伟点了下头，心说万一不是岂不是白跑一趟？不过先让警察帮忙核实，人在不在应该很快就有回音，真在那边得去把学生接回来。 元锦自己有车子，她主动去接，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你路上注意点。」孙宏伟冲着她的背影交代一句，再次给派出所打电话。 元锦匆匆下楼，拿了车子立即往市里赶。 西溪县离市里很近，不到40公里的路程，从乡里到县里大概20分钟，赶得及在列车进站前抵达市火车站。 开学第一周学生跟老师都不是很熟，这个曹春燕发育比较早，很像几年前的梁欣。 元锦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刚出县城就接到孙宏伟打来的电话，曹春燕确实在市火车站，已经被警察带去警务室。 「我出县城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元锦松了口气，「你跟她爸妈说一声，不要告诉他们孩子要离家出走的事，就说她在宿舍睡觉，同学们没注意到她。」 「为什么不直接说她想离家出走，这种事情必须家长来教育。小梁，你千万不要做好人，我告诉你，她这是没出事，如果出事家长绝对会在学校门口拉横幅闹事。」孙宏伟陡然拔高嗓门，「我是班主任，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管了。」 「孙老师，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万一是被家暴呢？」元锦缓了缓唿吸，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他解释，「如果是因为长期被父母家暴，所以选择离家出走，告诉家长这件事只会让家暴升级。」 她也不清楚曹春燕为什么有离家出走的念头，只是假设。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孙宏伟的嗓音低下去，「这样，我先跟家长说孩子已经找到，正在了解情况稍后再联繫他们。」 「好的，等我接到人再和你联繫。」元锦挂断电话，专注开车。 孙宏伟说的也有道理。孩子不出事什么都好说，能不能考上高中，大部分文化水平不高的父母，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本身的知识水平就不高，没法辅导孩子的学习。加上常年在外跟孩子的沟通、相处不多，不论是放任还严加管教，起到的作用都非常小。 甚至绝大多父母的想法，都是把孩子养大就行，有没有出息全看个人的造化。 暑假期间，张志勇和梁欣他们帮她做统计，很多失学小孩的爷爷奶奶，想法都差不多。 养大了就行，读书不好可以去打工，反正爸妈在外面打工很多年，带孩子进厂又不难。 曹春燕家里人的想法，估计也差不多？ 元锦琢磨了一路，赶到市火车站派出所警务亭，已经是晚上8点。 曹春燕被警察约束在椅子里，嘴里骂骂咧咧。 元锦跟着警察去办理手续，隔着门还听到她的骂声，开口人权闭口侵犯自由。 「这小姑娘嘴巴厉害的，从进门就开始骂，还要砸警务亭，没办法我们只好把她约束起来。」处警的警察苦笑，「没见过这么能骂的小姑娘。」 第278页 「是我们教育不到位，给你们添麻烦了。」元锦签完字，再三道谢，「真的谢谢你们帮我们拦住她，真上了火车，更难处理。」 「幸好你们那边的信息及时送过来，没搞成失踪案。」处警的警察转身出去，「回去后好好教育，她跟我们说是要去见网友，还说这是她的自由。」 「是我们的错，没及时做好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元锦再次承认错误，客气道谢。 走出铁路派出所警务亭，元锦拎着曹春燕的行李去拿了车，什么都不问也不说话。 离开火车站往回走，曹春燕自己受不住车里的低气压，主动讲述自己要离家出走的原因。 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这位网友对她非常好，过节给她打电话发红包，还给买新衣服。她很快爱上了对方，听他说想见自己，又给自己转了路费，脑子一热就买了票要去找他。 「你们聊天的时候，他有没有让你给他发照片。」元锦沉声发问，「有没有跟你视频的时候，让你给他看你的身体。」 她脸上的表情本来就不多，这会想着事，整个人冷得像是一块冰，气势迫人。 「有……」曹春燕嵴背发僵，嗓音也跟哆嗦起来，「不……不可以吗？我们是恋人。」 小梁老师的课非常有趣，不管是英语还是数学，她哪怕不笑也会让人感觉到她很好相处。 这么生气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觉得他是恋人，他估计不这么觉得。」元锦抬手看表，随意岔开话题，「吃饭了吗？」 对方明知道她是个未成年，还把路费转过来让她自己找过去，不会是好人。 「没，我本来想吃完就上车，被他们带去警务亭都不给我吃饭。」曹春燕低下头，捉着自己的裙摆无意识撕扯，「梁老师，我男朋友……是不是有问题。」 「诱拐未成年，你说呢。」元锦偏头看她一眼，降下车速找地方吃饭，「你今年12岁，跟他发生关系，他的行为属于是强.奸，是犯罪。」 曹春燕震惊看她，「犯罪？」 他们是男女朋友，也不行吗？ 「对。他看你的身体已经是在犯罪，你真去找他跟他发生关系，是罪加一等。」元锦的语气不由地严厉起来，「你男朋友多大？」 「他说他18岁。」曹春燕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粒，心乱如麻，「警察会抓他吗。」 「我也不清楚，我们先吃饭，回头我帮你问。」元锦靠边停车，「我没告诉你爸妈，你要离家出走的事。」 曹春燕机械点头。 进饭馆坐下，元锦问她要了男方的照片和帐号，打开小程序查了一会，黛眉深深蹙起。 曹春燕的男朋友不是18岁，视频里看到的也不是真实的样子，对方这么爽快转帐车费过来，是因为靠着她赚了不少钱。 这是一条贩卖儿童色.情照片和视频的产业链，在他们私建的色.情网站上，一个会员的年费是一千多块钱，会员有20多万人。 网站发布的视频，尤其是直播类的儿童视频，要进房间还得另外付费。 大部分视频里的少男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视频在直播，也不知道自己的视频被贩卖。 元锦存好了证据，抬头看着一脸稚嫩的曹春燕，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才12岁，网际网路上的犯罪分子披着种各样的皮，她根本无从分辨。 「梁老师……你是在生气吗？」曹春燕放下筷子，嵴背不由自主地绷紧。 「我没有生气。」元锦挤出一抹微笑，岔开话题，「多吃点，你饿了大半天。」 曹春燕应了声，味同爵蜡。 小梁老师一定很生气，她身上的气息都不对了，像是随时也爆发的样子。 吃完饭，两人回到车上，继续上路。 元锦想好了这件事后续要怎么做的各种细节，开口道，「你的男朋友今年35岁，跟你爸爸差不多大的年纪，他是个罪犯。」 「不可能。」曹春燕本能反驳，「小梁老师，我知道你和其他老师一样，不喜欢我们早恋，但是我男朋友绝对没有这么老。」 「一会我们到县里后，先不回学校，我带你去看你男朋友的资料。」元锦的语气柔和下来，「老师不喜欢你们早恋，是因为你们还不懂得怎么分辨善恶，不知道靠近你们的人，是好是坏。尤其是网络上向你们示好的人，更要警惕。」 市里的中小学关于网络风险的宣传会多一点，乡下的中学也有相关要求，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提一下，不会认真讲。 他们每天接触手机，每天都被各种信息轰炸，老师说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事。 只要打开短视频app，大把人说这样的事，但从来没人教他们怎么去分辨。 反诈宣传那么多年，警察依然挡不住要给骗子送钱的人。 「去哪里看？」曹春燕有点懵，「他是外地人，又不是在县里。」 「到公安局看就行。」元锦余光扫她一眼，留意到她的反应不是很强烈，继续说，「你跟他的视频录像，还有你的自拍，现在还挂在色情网站上。」 曹春燕瞬间白了脸，「不会的，这不可能。」 她男朋友不可能做这种事，他那么好，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她每个月的特殊日子，每天早晚都要跟她联繫。怎么可能会拿她的照片去卖，这绝不可能。 第279页 「别激动，一会我给你看证据。」元锦知道她已经开始恐惧，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购买你的照片和视频的人，有十万多人。」 她或许不清楚什么叫**，但是有羞耻心。 「那我该怎么办，我爸妈会不会知道这个事？」曹春燕彻底慌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小梁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会卖我的照片，我没有犯罪。」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相信他了。」元锦温声安抚她，「一会到了公安局，警察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他们不会让人知道你和案子有关。」 她知道害怕就还好，做心理干预会比较顺利。 如果是满不在乎，想要说服她需要费不少工夫。 晚上9点。 元锦带着曹春燕直接去县公安局报案，称曹春燕被犯罪团伙盯上，并出示部分通过网际网路用合法手段查到的证据。 接待他们的警察一看，立即叫来技术人员进行核实。 元锦和曹春燕待在接待室，快10点时，专案组成立，曹春燕和元锦分别去做笔录。 「我是她的老师，这些证据是通过她那个男朋友的帐号，在网络上查出来的，多余的信息我不是很清楚。」元锦神色从容，「像我学生一样受骗的未成年，应该不是个例。」 「受害人确实不止你的学生，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负责做笔录的女警说完，动作顿了顿，「作为她的老师，我想跟你求证下，你的学生跟这个网友没有见过面对吧？」 「没有见面，她今天原本打算坐高铁去对方的城市，被我及时拦下。」元锦知道她想问什么，解释道，「不存在强.奸案情，但是有诱惑未成年人，进行色.情表演的违法行为。」 女警松了口气，「还好，幸亏及时发现。」 元锦微笑点头。 做完笔录出去，曹春燕低着头一直哭，看得出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给她做笔录的女警不停地给她递纸巾，安慰她不要怕，案子查清楚网站会被关停，她的照片不会外泄。 饶是如此，也没能打消她的恐惧。 元锦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报案受理书上签了字，带曹春燕离开县公安局。 这不是小案子。如果没有她提供的证据，县公安局查起来没有几个月查不清楚，现在有了证据，大概一个月差不多能抓到网站的所有骨干人员。 「小梁老师，我的照片绝对不会被公布出来对不对？」曹春燕惶惶不安，不住哽咽，「同学们不会知道我做了丑事对不对？」 元锦略略颔首，再次给她做心理干预。 回到学校已经是凌晨，曹春燕的情绪稳定下来，眼睛也哭得跟桃子似的，又红又肿。 元锦送她回宿舍休息后，跟孙宏伟一起去校长室。 因为曹春燕疑似失踪，整个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晚上都不敢回去休息。 元锦简单说明情况，没说曹春燕是要离家出走去见网友，县公安局已立案调查该色情网站的成员，也没提曹春燕的照片被嫌犯售卖。只说曹春燕有退学的念头，想去找爸妈一起打工赚钱。 她不是不信老师们的品格，而是这种事会越传越邪乎。但凡有一个说漏嘴，到最后流传开来的版本，都会变成该女生不知廉耻，靠着卖这样的照片赚钱。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升旗仪式结束，我会着重讲这个事。」校长听说只是学生想退学，也松了口气。 其他的老师纷纷打起哈欠，陆续起身出去。 元锦等其他人都走了后，很随意的问校长，兴远乡中学辍学的孩子是不是特别多。 「太多了，很多上到八年级就旷课不来，我们没少做工作。」校长熬了一晚上，神情憔悴，「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前也没少发生，能把学生带回来的很少。」 「如果那些退学的学生回来，学校还收他们吗。」元锦追问，「就是学籍还在学校，但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那些学生。」 根据《义务教育法》，教育部门必须保障适龄儿童、少年，接受义务教育。必要时，要採取一定的措施，防止适龄儿童、少年辍学。 「他们要是愿意回来，我们当然得收，每年教育局都要查数据，我也很头疼这个事。」校长苦笑连连，「你刚来不了解情况，我们乡的辍学情况非常严重。」 「学校有相关学生的资料吧，正好我刚来没去家访过，想要试试。」元锦主动揽工作，「我家就在乐水村，周末也要回家，顺路的事。」 「有，明天我让主任把资料给你。能劝回来就劝，劝不回来的就算了，别跟他们争论。」校长见她如此上心，不禁有些好奇，「你一个高材生怎么就想不开，要回兴远乡教书？」 她是全校最年轻的老师，刚20岁，毕业于全国知名大学，找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她看起来还特别有钱，住在县里的老师，开的代步车都是十万左右，她的车值几百万。 「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想多陪陪他们。」元锦微笑解释，「他们在乐水村住了一辈子，不想挪窝。」 「老人家念旧，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校长听说她是为了照顾老人，不禁笑起来，「回去休息吧，今晚你忙了一晚上，一会还得加班备课。」 第280页 元锦点点头，别过校长回自己的宿舍。 周一升旗，校长没点曹春燕的名。只说个别同学产生了厌学的心理，不请假不跟老师打招唿就不回校的行为，非常不好。 曹春燕站在队伍里，远远看着元锦，心底仅剩的一丝不安，彻底散去。 元锦留了县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的号码，找到新的线索就发给他。 忙到周五，她拿着主任给的名单，跟自己让张志勇他们查的名单对了一遍。失学的167个学生都在名单上，大部分是女生，小部分是男生。 晚上吃完饭，元锦和爷爷奶奶一起在葡萄架下乘凉，抱着笔记本电脑查那些学生现在的下落。 「元元，你爷爷说直播能赚钱，怎么赚钱？」奶奶摇着蒲扇笑，「我跟你爷爷种的地不多，也想做直播赚点钱。」 孙女长大了，她存下来的嫁妆太少，有点拿不出手。 「我有钱。」元锦从屏幕上抬起头，笑道，「你俩想做直播也行，不用刻意做什么，家里到处都装着监控，到时候帮你俩剪辑。」 「那是真能赚钱啊？」奶奶来了兴致，「教你爷爷剪辑，你爷爷用手机利索。」 「好，我明天就教爷爷。」元锦笑着答应下来。 家里的水田大部分租给其他的村民耕种，爷爷奶奶只种了两亩，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一年。 把他们的日常剪辑一下，发到短视频app上也行，正好让他们的日子多点乐趣。 周六早，元锦选出几组比较好的镜头，剪辑出一段10分钟的视频，放给爷爷奶奶看。 「好看，我们元元真能干。」爷爷看着镜头里的自己，笑眯了眼，「元元，爷爷是不是很帅。」 「我爷爷天下第一帅。」元锦夸他一句，开始教他怎么剪辑监控，怎么配乐。 老人家上了年纪学东西慢，她特意熬夜画了一本手册，教完了让爷爷一边看手册一边操作。 两个老的一会就玩上瘾，不客气地把她轰走。 元锦哭笑不得，在一旁看了会，扭头出去。 「阿姐，我马上就可以参加高考了。」宋云策开门跑进来，一头一脸全是汗，「我要考和你一样的学校。」 他8岁那年就想报名参加高考，考虑到父母的承受能力和自己的年纪，硬生生拖了几年。 爸妈在他的暗中指导下开了家工厂，效益还不错。他现在去考大学，毕业后刚好成年，可以帮阿姐做很多事。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学霸，剪辑视频会吧，去教爷爷剪辑视频。」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我去一趟县里，下午回来。」 她要去把名单上，几个主动辍学的女生劝回学校。 「哦。」宋云策闷闷应声。 他调皮捣蛋一点，阿姐是不是会分些注意力给自己？ 第114章 114小保镖 周五下午没下班之前, 元锦就拨打12333劳动保障谘询投诉电话，举报僱佣辍学学生上班的奶茶店、洗车店、ktv、快餐店，僱佣童工。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表示, 会尽快核实处理。 今天差不多能有结果，要是没有就再打投诉电话。 元锦开着车进了辍学女生所在的村子，县刑警支队的队长打来电话，告诉她色.情网站在国内的骨干基本落网。 「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帮助吗？」她降下车速, 靠边停车。 「没有, 特意打电话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放心。他们通过各中手段得来，并进行销售的视频、照片资料, 我们已经封存准备销毁, 买家名单也已经拿到。」队长的嗓音有些嘶哑, 「我们还在外地，这个案子部里全程指导部署抓捕工作, 不会泄露你学生的信息。」 「那就好，谢谢你们。」元锦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为了一劳永逸, 她给所有的色情网站常用域名服务商挂了木马，不管他们在国内打什么gg, 出现的都是空白，点开连结就是公安部官网。 对于那些不为了盈利, 只是为了自己的癖好, 诱使未成年拍摄身体, 或进行裸露视频的网际网路用户。她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杜绝, 科技公司目前在做这方面的研发，测试的效果不是很理想。 「应该的，我们也要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和部分证据。」队长失笑, 「有机会见面说。」 「好，我正打算跟学校申请开展普法的活动，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引荐负责宣传工作的同事。」元锦愉悦扬起唇角，「回头见。」 结束通话，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叫住一个扛着游泳圈准备去游泳的小孩，跟他打听徐青的家。 徐青是这个村几个主动辍学女生的头头，他们村正好在去县里的路上，她先过来了解下家里的基本情况。 小孩抬手往村子里指了指，笑嘻嘻看她，「姐姐，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的老师。」元锦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看向他手里的游泳圈，「你们村有游泳池？」 这个村子没有河，只有一条浅浅的小溪。 「是洗衣服的池子，水不深。」小孩吐了吐舌头，扭头跑开。 元锦不放心地跟过去。 每年夏天，各个中小学都要开展防溺水宣传教育活动，兴远乡中学也有相应的课程安排。 跟着小孩走了一段路，一个大概30平米大的水池出现眼前，池子里挤满了七八岁的小孩，边上有大人看着。 第281页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池子不是很深，安心掉头回去。 徐青家里只有奶奶在，她家的房子是新建的，院子里还堆着不少的建筑材料。元锦跟奶奶聊了一会，奶奶知道她是老师后，脸上顿时写满了嫌弃。 「哪个法律规定不准不上去上学的嘛，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点赚钱她爸妈就少辛苦一点。」老太太起身赶她，「我不跟你说，你走。」 「奶奶，你刚才说的话不对。」元锦站起来虚虚伸出手挡着，避免她摔出去，「她读的书越多，赚到的钱就越多。我就是读了大学才有钱买车的，我是乐水村梁炳达的孙女。」 「你是梁炳达那个15岁就考上大学的孙女？」老太太愣住，「这么快就回来当老师了？」 乐水村梁炳达失踪了15年的孙女，其实是被孟家老大藏了起来的事，附近的村子都知道。 他孙女15岁考上大学的事，也传的到处都是。 一转眼，他孙女竟然大学毕业成了老师？ 「对啊，我大学毕业了，回来当老师顺便照顾爷爷奶奶。」元锦又指了指自己的车，给她画饼，「徐青好好读书，将来工资一定比我当老师高。」 老太太看看她的车又看看她，眼里满是犹豫，「女孩读书浪费钱。」 「哪里浪费了，我们本家梁孝宽的女儿也考上了大学，上学都不用花她爸妈的钱，奖金就够了。」元锦拉她坐回去，笑着说，「我看你们家徐青也很能干，人又聪明，这要是上了大学拿到的奖金肯定更多。」 徐青不是因为家里贫困而辍学。家里人放任不管，学习跟不上都是原因。和她同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辍学后混的还行，也给了她不好示范。 她不去上学受这个女生的影响更大。 对于一个月零花钱不到一百块的她们来说，这个女生每个月有一千的工资，绝对是个富豪。 「真的？」老太太半信半疑，「读书真的能多赚钱？」 「不信你去我们村找梁孝宽他妈问问，她孙女在学校，是不是一年就赚了几万块的奖金。」元锦顺着她的想法，继续劝，「徐青年纪还小，现在回学校还能赶得上考高中考大学，你好好劝劝她。」 老太太眯着眼算帐。 读书不花钱还能赚几万块，这买卖划算。 「还有啊，她不读书是违法的。」元锦搬出《义务教育法》，耐心跟她普及。 老太太听了一会，焦急掏出手机，「我给她爸妈打电话，看看这事要怎么办。」 元锦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告诉她，商量好了可以联繫自己。 老太太忙不迭点头。 元锦别过老太太从徐青家出去，上了车直奔县里。 徐青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说，她和一起辍学的几个女生从七年级开始，就常常化妆上课，屡教不改。 除去化妆上课，经常晚自习请假跟先辍学的男生，跑去乡里的烧烤店吃烧烤喝酒。 由于她们的父母大多在外打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根本管不住，去家访都经常看不到学生。 管的多了，她们干脆辍学。 之前她总想不通，为什么有条件还辍学，今天专程过来总算明白，徐青为什么不读书。 家长不管，身边人影响，自身学习跟不上带来的压力，对处在叛逆期的小孩来说，足够影响他们的一生。 其实县里针对乡镇中学辍学情况严重一事，做了很多工作，学校的工作也没少做。 为完成控辍保学的工作任务，学校各班班主任、校长、主任联合教育局、各村委干部，时不时到学生家里普法劝返，可惜收效甚微。 兴远乡中学作为辍学情况最严重的乡镇之一，年年被通报批评。 原本就没什么老师愿意来乡里教书，因为这个原因，来的更少。一旦签署了「控辍保学」责任书，又没能将学生劝返，职称和绩效都不要想，没人愿意担风险。 张志勇那一批孩子考上高中后，辍学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没能保持。 教他们的老师好几个因此评了先进，调回县里的中学。 后来到兴远乡中学任教的老师，没教出比他们更优秀的学生，有人脉关系的呆上一年就走。没人脉关系的，就熬到三年服务期满，参加考试调动到其他学校。 教育局为了解决没有老师愿意下乡的问题，选派县里的优秀中学老师，下乡接力支教。同时大力推进城乡教师岗位互换工作，改善农村教育，避免造成恶性循环。 想法和行动都很好，学生辍学的情况还是没改善。 元锦将车停到招收那几个女生的奶茶店对面，降下车窗看了一会，加速开出去。 奶茶店的老闆不知道是辞退了那几个女生，还是暂时让她们不要来上班，今天值班的员工，跟她在监控里看到的不一样。 10分钟后。 元锦将车停到一栋民房楼下，拿起手机给徐青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女生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哪位。」 「194班的英语老师梁元锦，我在你租的房子楼下。」元锦按了下喇叭，继续说，「叫上和你一起合租的同学，我有事跟你们说。」 「梁老师，你别搞笑了好吗，我是八年级的学生，你管不着我。」徐青嗤笑，「你们这些下来镀金的老师可真意思，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要不要脸。」 第282页 「我是兴远乡中学的老师，不是你的任课老师也能管你。」元锦老神在在，「我没打算跟你做朋友，只是想告诉你，你们的工作是被我举报没的。」 耳边安静了一瞬，徐青裹着怒气的粗话清晰灌入耳内，「艹，你他妈真够不要脸的。」 「小朋友，根据我国的《义务教育法》你们有完成义务教育的义务。根据《劳动法》，僱佣未满16岁周岁的未成年，轻的罚款重的吊销营业执照。」元锦没有因为她爆粗而生气，反而继续刺激，「将房子租给未成年虽然不犯法，但没有得到家长或者监护人追认，损失自负。我想你们的房东应该也很担心，你们没钱交租吧。」 通话瞬间中断。 元锦唇角弯了下，放松等她们下楼。 还没满16周岁呢，打工赚钱，他们换一家店她就举报一家。 过了大概5分钟，五个女生气沖沖地从楼上下来，一个个脸上跟上了油彩一样，五颜六色。 元锦降下车窗，饶有兴味地欣赏她们的妆容。 这个技术真不行，她虽然不怎么化妆，给自己换张脸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有中你下车跟我们单挑。」徐青气得抬起脚想要踢车子，结果被身边的同学一把拉开，焦急劝阻，「别乱来，这是保时捷，一脚好几万。」 徐青恨恨收回自己的脚，转头去踹墙。 元锦等她发泄完了，解开安全带下车，「这么不服气？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打赢我，你们打工也好上学也好，我都不再过问。」 徐青恶狠狠瞪她，「说话算话？」 昨天下午她还没交班，老闆忽然来店里，跟她结算工资告诉她不用再去了，他请不起。 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举报老闆用童工，老闆怕被吊销营业执照，只好把她们几个全部辞退。 不止她们，所有在县里打工没去上学的，昨晚都被辞退。 没想到是她搞的鬼。 「当然算话，最好把你们的男朋友，和其他同样辍学的同学也叫过来，免得说我仗着年纪大欺负你们。」元锦矮身坐回车里，慢条斯理地扣上安全带。 徐青站在窗外静静注视她片刻，拉开车门上车。 另外几个女生也迅速上车。 元锦加速开出去，将目的地设为县体育馆，开启导航。 徐青拿着手机，给群里人发消息，让他们都去体育馆。 他们辍学后，为了避免被老师抓回去，建了个躲老师联盟的群，互相通风报信。 群里一共170个人，都在县里住着，她就不信梁元锦能打得过这么多人。这中大学毕业就去乡镇中学镀金的老师，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做样子，他们根本不用怕。 徐青发完信息，气鼓鼓攥着手机，半分没有要跟元锦交谈的意思。 元锦也不在意，心情看起来还非常不错。 体育馆离县城中心区有点远，到的时候是正午，热的要命。 元锦跟体育馆的门卫说了声，领她们进去。她昨天下午就在体育馆公众号上，租用场馆三个小时。 钱也提前付了。 作为老师，跟学生在外面打架很容易造成误会，她可不想被警察带回去问话。 来体育馆打架，学生报警也没用，说了友好切磋。打输了只能怪自己本事，反正他们绝对赢不了。 「等你们的人都到了再动手，还是你们几个先一起上？」元锦拿出手机，似笑非笑，「我看还是等他们到了再说规则，也好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怕你啊。」徐青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一脸的不服气。 不上学怎么了，又没吃他们家大米。 一年到头好几次家访，村委干部重点盯梢，害得她每次回家都跟做贼一样，天黑才敢进村。 她就是不喜欢读书，不喜欢被人骂是蠢货，不喜欢被请家长。 「我知道你们不怕。」元锦想起第一次见梁欣，也是这副样子。 满脸的桀骜不驯，开口就说她是狐狸精。 现在梁欣读书非常用功，去年拿的一等奖学金，周末去兼职，大学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她希望几年后，徐青他们这帮人也能像梁欣他们那样。成不了科学家、医生、或者其他什么人没关系，至少能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至少能清楚知道，他们不是天生读不好书，只是放弃的太早。 10分钟后，一百多个辍学的学生，全部赶到体育场。 他们的年龄还不到16岁，在工业发达地区的小工厂也能找到工作，只是没人愿意带他们去，怕被举报了连累到自己。 所以大部分都在县里打工。 「既然都来了，我说一下规则，大家互相录视频为证。我们只是友好切磋，输赢自负。」元锦朗声开口，「我输了，今后绝不参与家访劝返工作，我赢了，你们明天必须回校。」 「怕你啊，录视频为证。」几个男生站出来，恶狠狠喊话，「你别哭着喊我们以多欺少就行。」 元锦瞥他一眼，举起手机录视频。 到场的学生也全部报上自己的名字，录自证视频。 录好之后，元锦把手机一手，淡然开口，「开始吧。」 这帮小孩都是不怕死还特别冲动的年纪，可以打赢他们但不能打伤，挑战还挺大。 第115章 115小保镖 第283页 元锦虽然是老师, 实际才20岁，年纪没比他们大多少。黑色t恤白色工装裤配板鞋的打扮，乍看过去跟学生没两样。 进来时还怒气沖沖想要教训她的男生, 录完视频都有些犹豫。 丢了工作确实窝火，为了这事为难一个女孩子，还动手打她，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大家推搡一番, 被拥护为头头的男生石志明站出来, 沉声开口，「我们人多，一起上对你来说不公平。这样, 我们选五个女生五个男生出来跟你打, 你输了不准再举报我们打工的事。我们输了, 明天就回校。」 「不止要回校，还得把头髮给染回来, 剪到学校要求的长度。」元锦得寸进尺，「未免你们不服气, 十个十个上来，疼了也不许哭不许报警。」 原身从4岁就开始接受散打和格斗训练, 8岁接受更残酷的生存训练。她天生缺乏情感体验，不知道什么叫难受, 也不知道什么是难过。 霍老爷子请来的教练教什么她就学什么, 多难都不怕。 十年训练下来, 她成了最合格的打手、保镖, 凡是霍老爷子的命令都会执行，没有情感不会反抗。 这也是霍闻启不断折磨、虐待她，都没法让她哭的原因。 眼前这帮小孩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梁老师既然这么自信,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石志明脸色沉了沉，扭头看徐青，「女的你来安排。」 徐青冷着脸点头。 辍学的170个人今天来了120个，有70个是女生。 第一批十个人很快选出来。 徐青领头第一个冲上去，还没碰到元锦就被扣住手腕甩了出去。 其他人反应过来，扶人反击两不误。 元锦控制着力道，只是将他们打到疼得没法反击，而不需要去医院治疗的程度。十个人很快倒在地上，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二批、第三批接力冲上去，不一会地上到处躺满了人，爬都爬不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120个学生没一个忍得住疼站着，全都躺在地上龇牙咧嘴，揉着被打伤的地方想哭不敢哭。 男生看元锦的眼神全是崇拜，女生则委屈巴巴。 「就这？连我这个老师都打不过，你们也好意思混社会？」元锦神清气爽地掏出手帕擦汗，神色漠然，「明天下午5点，我要看到你们回校，不然我就把今天的视频发给你们的爸妈，你们不管去哪打工我都会举报。」 说完，她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泰然离开。 徐青等人已经被震傻了，愣愣看着她走远。 「她不会就是当年那个，一巴掌把曾子俊牙打掉，被曾子俊天天挂在嘴边的阿姐吧？」有人发出疑问。 张志勇和曾子俊、谭固、週游他们几个，算是当年臭名昭着的小团伙。后来他们去偷瓷砖被虐成狗，全都老实回校读书还都考上了高中，现在个个都是大学生。 「是她。」石志明扯了扯自己染的发白的头髮，低声爆粗，「艹……她怎么那么能打？要不是被她打了，我都不敢信。」 电影里的杀手都没她强，招招往最疼的地方打，还不打伤人。 这哪里是老师，是女侠好吗。 「那我们完了，明天要是不回学校，我相信她会有一百种办法折磨我们。」徐青颓然抬头，「她才到学校两周，就能找到我们上班的地方，别的老师可没她这么厉害。」 「艹，下午2点了，我得去染髮剪头，还得回家拿校服。」有人慌了，「赶紧走吧，不然我怕我爸妈会杀回来混合双打。」 话刚说完，大家的手机陆续响起，全是爹妈打来的电话。 一群人面色发白，各自接通电话。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回去读书。」徐青暴躁的不行，「她在说谎。」 她没答应回学校，也没答应考高中，梁元锦简直过分。竟然跟她爸妈说，她要痛改前非回校好好上课，争取考上高中上大学。 「老师怎么可能会说谎，她给我们发了你的语音。她还说，你将来会跟梁孝宽家的姑娘一样，考上大学。」妈妈嗓音愉悦，「听说梁欣那孩子上大学，学费不花钱，一年还赚好几万。」 徐青：…… 吹牛不上税是不是？这种话梁元锦也敢乱编。 自己要是能考上大学，这世界上就没学渣了。 大家接到的电话内容都差不多，结束通话后，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出体育场，去染髮去退租的房子。 元锦透过监控看完他们接到家长电话的反应，戴上耳机给校长打电话。 兴远乡中学八年级有五个班，九年级六个班。辍学的167个学生当中，九年级的有90个人，八年级的77人。这些学生得重新分班管理，根据他们的学习成绩制定专属的学习计划。 他们在社会上打拼过，学了很多坏习惯，跟其他正常上课的学生分在一个班，班主任不愿意收也管不住。 真让他们回原班级上课，各班的班主任不止会恨她，还会故意为难她。 她不怕被为难，也不想把关系搞太僵，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些学生单独分班，她自己一个人管。管好管坏都是她的责任，不用其他的老师背锅，背批评。 「你说的这些情况确实不好处理，可你刚毕业，管四个班级能管得过来吗？」校长也很为难。 「见面说吧，我这会快到学校了。签了控辍保学责任书的班主任，让他们也都在学校等着，我有话说。」元锦自信满满，「教育局只要求他们回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没要求他们必须考好对吧。」 第284页 校长沉默片刻，让她到了学校再说。 元锦结束跟校长的通话，抿着唇琢磨，怎么把没去体育馆的47个学生劝回学校。这47个学生游手好闲，跟当年的张志勇一样，偷鸡摸狗，被抓过也不改。 她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做事，做什么也一清二楚。 回到学校，校长、主任和各班的班主任，都在会议室。 根据教育局的要求，开学后教学工作稳定下来，校领导和各班级的班主任、老师都得下去家访、普法，将辍学的学生劝回学校。 八.九年级的班主任，全都签了控辍保学责任书。 要是没能把学生劝回来，签了责任书的班主任要扣绩效工资暂停评职称。 「耽误了大家的工作，实在不好意思。」元锦脚步匆匆，进门就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投影仪，「我校辍学的167个学生当中，明天回校的大概会有三分之一，或者更多。」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明天会回来？不回来你负责吗？」 「小梁老师，年轻人想要做出成绩可以理解，但总得踏踏实实的来吧？你没去家访也没联繫上学生，开口就说他们会回来，这种好大喜功的做法不可取。」 「我记得控辍保学的责任书，没你什么事吧？我们好几个人坐在这里等你，结果你就展示下名单？学生不回来的损失，你替我们担啊？」 「小梁老师，我们知道你是省状元，也知道你本科毕业于全国最好的大学，但教学工作不能胡来。」 「我就一句话，明天学生不回来，我们算不算是工作不到位。」 七嘴八舌的指责乱闹闹响起，整个会议室跟开锅了一样，吵成一团。 校长看看元锦，又看看牢骚满腹的其他老师，不悦拍桌，「肃静，听听小梁老师怎么说。」 上周七年级的学生差点离家出走，是她去把人带回来，家长也没因为此事找学校的麻烦。 他本人相信元锦的工作能力，她在电话里说的问题，就眼前的这个局面，足以说明不处理好今后的矛盾会更大。 「这是完整名单，明天徐青和石志明一定会回来，保守估计能回来一个班。」元锦将名单上去了体育场的学生名字圈出来，平静开口，「我让校长留住诸位老师，是希望大家集思广益，想想怎么解决返校学生的管理问题。」 「在社会上混过的学生我可管不了。」徐青的班主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听说这个女生很随便，我不希望班上的其他女生被她带坏。」 「这个徐青，在校的时候就跑去男生宿舍睡，不好管。」另外一个老师接话，「那个石志明经常欺负其他同学，他要是回来，课都别想上了。」 「这位老师，徐青去男生宿舍睡的事，你们抓到现场亲眼看到了，还是听学生传的？」元锦不悦打断那位老师的话，「没亲眼看到，作为老师这样说学生，不合适吧。」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说徐青去男生宿舍睡的老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牙别过脸。 「好了，今天这个会不是让大家来吵架的。」校长抬手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劝返的学生编成一个班，愿意管这些劝返学生当班主任的举手。」 整个会议室十几个班主任，无人举手。 「我来。」元锦从容出声，「辍学的学生一共167个，八年级编两个班，九年级两个班，一共四个班我来带。签了控辍保学责任书的老师，学生返校后任务算是完成，校长你看可以吗。」 「你来管，今后这些学生出事，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 「小梁老师，你既然要管就签责任书，从今往后这些学生再辍学责任都在你身上，别拉上我们。」 「对，你得签责任书，别到时候有学生再次辍学，又摊派到我们头上。」 「校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既然这么想立功，我们都不跟她抢，责任她也得自己担。」 校长头疼欲裂。 「签责任书没问题，我签。但是我要提醒诸位，他们返校后如果没再次辍学，并且成绩提升明显，你们也不许利用他们给自己的履歷贴金。」元锦抬起头，目光坚毅，「你们没意见吧。」 「一群烂泥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才，所有人都是天才啊。谁稀罕抢这些烂泥来煳自己的裤.裆，年轻人做事不要好高骛远。」 「笑死个人，一群考试总分没高过200分的学渣，用他们贴金？别煳我一脸烂泥就算好的了。」 「校长，小梁老师都主动请缨了，你就让她签责任书呗。」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校长气得再次拍桌，「你们都是人民教师，一个个成什么样。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管劝返的学生，那就按照小梁老师说的，分四个班全部归她管，她签责任书，好坏都和你们没关系。」 学生还没回来，老师就嫌弃他们是烂泥，能回来就怪了。 「因为这些学生，我们连续两年没有绩效工资，不能评职称，我们抱怨一下都不行吗。」有人不服气反驳。 「责任书我已经准备好了。」元锦打开提前写好的责任书，「诸位老师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去列印出来，马上籤。」 所有人都看着投影幕布上的责任书，无人出声。 元锦拿出u盘保存好责任书，起身出去列印。 第285页 签完责任书散会，校长和主任留下来，问元锦辍学的学生是不是真的会回来，教室和宿舍都需要调整。 「他们会回来，你们先安排教室和宿舍，明天下午他们一定准时回校。」元锦肯定的说，「人数可能不止50个。」 校长和主任交换了下眼神，叮嘱她一番，一块去安排宿舍和教室的事。 元锦看了看时间，开车离开学校去买了几样菜，先回家。 剩下的47个学生，得晚上去逮人。 从村里到县里的路是霍家出钱修的三级路，很好走，25分钟就能到县里。 回到家，爷爷还在摆弄视频剪辑软体，宋云策在一旁指导，奶奶负责伙食供应。 元锦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扭头去厨房准备晚饭。 她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就把主屋里的装修也做了。抬高地面，在爷爷奶奶的屋里增加洗手间和扶手，不管是屋里还是屋外，都和别墅差不多。 他们俩要是做直播，估计会吸引不少人看。 「阿姐，今天有个人来找你。」宋云策熘进厨房给她打下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小孩，「那个人姓陈，他说你知道他。」 「他在哪？」元锦脑海里闪过陈伯的样子，语气随意，「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跟他一起？」 霍闻启在她上大二那年就全面接管了霍家的企业，他二叔三叔因犯了故意伤害罪，分别被判了十年和十五年。老爷子身体还好，没有像剧情说的那样，突然患病。 陈伯出现在乐水村，估摸着是霍闻启的意思？ 他这些年做了不少慈善，在外人眼里十足是个好人，不单配合政府承担起扶贫的工作，还给不少院校捐了实验设备和资金。 霍家的科技企业成立科研实验室，同时在各大高校设立奖学金，招收各个高校优秀学生加入他们的实验室。 实验室还跟国家科研单位合作，算是用实际行动，支持国家建设。 不过他们没怎么联繫。 「不清楚，他一个人来敲的门。」宋云策耸肩，「他也没说别的，只是问我你在这边习不习惯，问我爷爷奶奶的身体好不好。」 「那没事了，你去陪爷爷奶奶。」元锦拿走他手里的青椒，笑道，「好好复习，等你考上大学你爸一定会摆流水席。」 宋云策应了声，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那你呢，送什么礼物给我？」 元锦偏头注视他片刻，轻描淡写的语气，「自己去车上拿，我放在副驾座上。」 宋云策眼神亮起来，扭头就跑。 元锦眨了下眼，唇角不自觉上翘。一套五三一套黄冈，礼轻情意重。 …… 夏天天黑的晚，过了晚上7点，天边还流淌着壮丽的云霞。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爷爷给她打造的鞦韆上，一边查剩下学生的定位，一边戴着耳机看爷爷奶奶的直播。 这是她早上剪辑出来的版本，画面高清，收音清晰，不比专业拍摄视频的up出品的差。 看完之后，她调整了下bgm的音量，给爷爷奶奶建了个帐号，将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上。 名字就叫：我们俩。 为了避免日后有人抄袭或者抢先註册商标，她在视频上打了水印，将资料发给科技公司的助理，让她下周去申请商标。 邮件发送完毕，家里的狗忽然叫起来，虚掩的大门被人推开。 元锦抬头看去，看到来人是陈伯和霍闻启，一点都不意外。她笑了下，放下笔记本电脑，起身迎上去，「陈伯。」 「还记得陈伯呢。」陈伯开了句玩笑，推着霍闻启慢慢往里走，「我们中午到的，听你爷爷说你在县里，我们就又回了县里。」 「特意来找我，有事吗？」元锦走出葡萄架往主屋走，「你先坐，我给你们拿喝的。」 陈伯笑着点头。 霍闻启看着干净整齐的小院，抬手轻拍陈伯的手背，「我自己来。」 自从被元锦收拾了一通，他这些年能自己做的事都自己来，很少让人帮忙。 「这地方一点都不输大宅，空气还特别好，不知道元锦能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陈伯坐下来，饶有兴味地欣赏掩在暮色里的小院。 有花有草，还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整个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像是度假的小别墅。 老爷子上了年纪，加上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送他去国外又怕出了意外来不及赶过去。 如果是来这里休养，一般人很难想到。闻启的两个叔叔虽然进去了，他们的子女还在蹦跶，想要老爷子在遗嘱上多分他们一点。 元锦离开霍家后就没怎么跟霍家人联繫，只有自己每年都能收到她送的年货，经常和她通话。 「我不知道，她很不喜欢我。」霍闻启苦笑，「我不敢求她原谅。」 他当年那样虐待她，简直是禽兽不如。 第116章 116小保镖 元锦听陈伯说完霍老爷子的现状, 不置可否。 陈伯和霍闻启都被霍老爷子骗了，他们两个说话的眼神、动作，没有经过任何掩饰。提起老爷子, 眼里满是对老爷子身体出状况的担忧，希望她能点头的渴盼。 霍老爷子这只老狐狸，他拿身体不好当藉口，拿孙辈想要争权当理由, 暗示他们来找自己。目的其实还是没变, 不过希望她能和霍闻启多接触，再道德绑架要自己嫁给他。 第286页 霍闻启不是不能娶别人，而是别人都没法让霍老爷子安心。 他的身体或许也是真的有问题, 但还不到要躲来乐水村, 这个山沟沟里的程度。 「元锦, 你不用为难，我这次来不是来给老爷子当说客的。」陈伯见她为难, 顿时有些不忍心，「我知道你不喜欢老爷子, 是我们不对，不该跟你提这样的要求。」 她当年在霍家被虐待, 老爷子一直知情，但老爷子并没有因此对闻启多加责怪。 「他想来这边养老没问题, 但不能住在我家。」元锦喝了口水, 神色淡然, 「村里有一套空了好多年没人住的房子, 原来是村委办公的地方，你们可以租下来，装修一下就能住人。」 她现在有能力跟霍老爷子对着干, 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老爷子既然想来说服她，那就让他来，看看最后谁会被说服。 「你可以拒绝。」霍闻启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家里有度假山庄，离市区还很近。」 他没打算说服元锦同意爷爷住过来。之所以跟着陈伯跑这一趟，只是想看看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她的武力压制下，他说过很多次，没有一次是真心的。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不管怎么说，小时候在你家我也确实受到了照顾。」元锦抬眼看他，「霍闻启，你是你，我们之间的帐我已经算了。我跟你爷爷的帐，还没算。」 霍闻启错愕，「跟爷爷的帐？」 爷爷对她比堂妹她们都好，他们之间有什么帐要算？ 「对，我跟你爷爷还有一笔帐没算，你们现在就可以联繫他。」元锦淡淡扬眉，「问问他，来乐水村可以但不能住我家，他还愿不愿意来。」 霍老爷子一定会来。 霍闻启患有凝血功能障碍的秘密，霍家上下都知道，也知道霍闻启身边的四个保镖，都是熊猫血。 可保镖不可能跟霍闻启一辈子，妻子可以。 从她离开霍家到现在5年过去，老爷子如果找到了也是熊猫血，并且符合他要求的姑娘，不会暗示陈伯和霍闻启跑这一趟。 「我给爷爷打电话。」霍闻启狐疑拿起手机，思绪纷杂。 爷爷对她真的很好，带她出入各种重要的场合，不管是霍家还是那些世交，都说爷爷偏心。爷爷怎么可能会伤害她？难道是爷爷知道自己有问题，故意把她推给自己？ 他记得元锦从小就不会笑不会哭，不像现在，她的表情就算不多也能让人感觉到，她有情绪。 电话很快接通，霍闻启清了下嗓子，对着镜头说，「爷爷，我和陈伯元锦家里，她说欢迎你来乐水村，但不能住在她家里，你要过来吗？」 说完，他举起手机将镜头对着院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开满了花和硕果纍纍的院子里，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卷。 「我反正没什么事，过去看看她，顺便拜访她的爷爷奶奶。」老爷子对着镜头笑，「住的地方随意，我也就过去住几个月，天冷了就回来。」 霍闻启应声结束通话，再次看向元锦，「爷爷跟你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没有，我只是比较了解他。」元锦抬手看表，「时间差不多，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是回县里还是这住一晚，家里有客房。」 她当初装修房子留了三间客房，给家里的亲戚过来看望爷爷奶奶时，留宿用。 亲戚没住过，便宜他们了。 「我们住一晚。」陈伯忍不住搓手，「我想看看你爷爷奶奶的小菜园，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设计。」 他可太喜欢这个小院了，左边是花右边是菜园，种了很多蔬菜。 「那行，你们待着吧，我爷爷在学视频剪辑，你们随意看。」元锦看出陈伯的喜欢，出声把宋云策叫过来。 宋云策从屋里出来，看到轮椅上的霍闻启，微微有些诧异。 阿姐的医术非常好，不治这个人应该是对方狠狠得罪过她。 「我去一趟县里，你带他们到处看看，顺便带他们去找村委的干部。」元锦起身去拿笔记本电脑，「他们要租原来村委会办公的院子。」 「知道了，阿姐你去忙吧。」宋云策乖巧挥手。 阿姐要去县里抓辍学的学生，他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留在家里帮她接待这两个外地来的客人。 元锦挥挥手，上车倒车出去。 大门她做了感应门，有人在家大门虚掩，没人自动关起锁上。车子发动机工作震动地面时，大门会自动开启。 「小朋友，你带我看看你阿姐家的葡萄架子，看看菜园。」陈伯好奇心旺盛，「这院子里为什么没蚊子？」 他们刚才在外面下车，到处都是蚊子，进了院子反而看不到蚊子也没有被咬。 「阿姐种了很多驱蚊的草和树，所以蚊子比较少，还是有的。」宋云策笑了下，带他去菜园，「你们是阿姐的朋友还是老师？」 「都不是，你阿姐小时候是我和爱人一起带大的。」陈伯背着手进了菜园，看到红彤彤的西红柿，禁不住吞口水，「能吃吧？」 「都能吃，爷爷奶奶自己种的。」宋云策听到他的答案，瞬间明白他的身份。 霍家的管家。阿姐小时候在海城被孟宽收养，就养在霍家。 他们突然跑过来估计是没什么好事，阿姐不跟他们计较，他可是要计较的。 第287页 宋云策带着陈伯逛完了前院逛后院，陈伯左手拿着黄瓜，右手拿着西红柿，吃的非常开心。 回到前院，宋云策趁着他去研究花圃时，坐到霍闻启对面，状似随意地说，「阿姐教书的学校环境非常差，没有图书馆，没有多媒体教室，也没有物理和化学实验室。」 阿姐有钱捐给学校，他也有。 冤大头自己送上门，当然是找冤大头出。 正常情况下，不是得罪的太狠，阿姐都会留有余地。不给他治腿，估计得罪的比较狠。 「我明天联繫学校，给他们捐图书馆、实验室和多媒体教室。」霍闻启捏着手机，迟疑开口，「她在学校教书还习惯吧？」 他怎么都没想到，元锦毕业后会回老家当老师。 高考状元，最好的大学热门专业，拒绝保研拒绝企业高薪聘请，回来当一个中学老师。不是喜爱，他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那我可不清楚，阿姐没说。」宋云策眨了下眼，自顾往下说，「我觉得阿姐应该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她那么优秀。」 阿姐在每个世界选择的职业都不一样，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是阿姐自己的意思，还是原身的意思。 他进入世界和脱离世界的时间，跟阿姐是不一样的。 到了忘川之后，他有时候也会去鬼城，找鬼魂问阿姐的过去。不过没几个鬼魂知道，孟婆也不愿意多说。 「你说对，她那么优秀，一定是很喜欢才会选择当老师。」霍闻启笑了下，目光落到他身上，「学校的教学楼要不要修，有没有塑胶跑道和体育馆？」 宋云策摇头，「都没有。兴远乡中学2000多个学生，但也只是乡镇中学，县里没有资金拨下来。」 霍闻启略略颔首，「我知道了。」 元锦喜欢当老师，应该也会喜欢设施更现代化的教室、寝室。 宋云策读懂他的表情，眸光闪了闪，飞快站起来，「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村干。」 霍闻启和陈伯应声跟上。 …… 元锦将车停在一家叫原本的家具厂的门外，算算时间差不多，解开安全带下车。 白天没去体育场的47个学生，都在一家叫喜华文化的公司上班，或者说……当打手。 他们跟公司之间没有劳务关系，有事做时才联繫他们。 这家挂着文化公司牌子的公司，一边打造网红，一边做催债的生意。这些学生要回一笔债，就能拿到一笔提成，平时没钱就去偷去抢。 因为未成年，被抓到也只是教育一番就放出来，导致他们的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们今天来要帐的家具厂，老闆一早收到消息，安排了十几个工人守着他们，准备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家具厂老闆欠的原料钱不是高利贷，而是被人做局给坑了，他们上门要债属于撞到枪口上。 元锦数了数停在工厂门外的电车、摩托车，避开厂里的监控，迳自进入家具厂的打磨车间。 辍学的学生已经被围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47七个。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呢学人当□□收债。」家具厂老闆拖着跟钢管，仿佛电影里的大反派，慢悠悠踱步，「想从我这拿钱，可以，一人留下一条腿。」 工厂的工人人手一根钢管，来讨债的学生手里也拿着钢管，看着像是随时要打架的样子。 元锦往暗处挪了挪，掏出手机发信息报警。 就算没打起来，这个场面也应该让警察控制，她只要阻止他们打起来就行。 收到110指挥中心的回覆，元锦锁上手机屏幕，放轻脚步出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带着学生们来讨债的男人梗着脖子喊话，「我们也不想为难谁，不要你全部还清，一半也行。」 「一半？他倒是敢开这个口。」老闆点了根烟，嗤笑道，「动手。」 工人们一听，立即朝学生们冲过去。 「住手。」元锦一看情势不对，走出藏身的地方沉声开口，「你们今天打了人就是刑事案件，不止自己会被抓起来还会影响到你们的孩子。」 整个车间的人都回头看她。 家具厂老闆也懵了下，不悦眯起眼，「小姑娘，你胆子不小，跑着干嘛来了！」 他一开口，马上有几个工人那着钢管朝元锦围过去。 「我是这些学生的老师，你们只是给他打工的，一个月拿多少工资还包为他坐牢？」元锦浑然不惧，「将来你们的孩子考公务员，你们如果有案底是没法过政审的。」 工人停下脚步，回头看老闆。 「你是哪家的野丫头，敢来我这撒野。」家具厂老闆火了，手里的烟一丢，拖着钢管大步朝她走过去，「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有火别冲着我撒啊，他们的局处处是破绽，你可以报警告他们诈骗，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他们来要债你就报警。」元锦脚步没停，「合同上籤的料子跟到货的料子不一样，你又不是不会鑑定，卸货的监控你厂子里有，警察查起来不难。」 家具厂老闆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警察会管这事？」 「诈骗金额巨大，为什么不管。」元锦失笑，「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处警，你一会可以跟他们说自己被骗的事。」 「我签了收货单，报警也没用。」老闆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签了收货单就表示我认这批货，这也是那孙子一直逼我给钱的原因。」 第288页 「你签收货单也不影响你被骗的结果。」元锦走到他面前停下，仔细解释，「收货后发现货不对版，你怀疑自己被骗，报警的理由很正当。」 他不敢报警的原因在于，这批货是走私进来的，报警处理今后就没了走私的货源。 正经进口的木材价格比走私的高出很多。 他是又想继续要走私货源，又不愿意咽下被坑的这口气，所以拖着不给钱。 知道这些学生在做什么，她就把两边都查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不能报警。」家具厂的老闆脸色发沉，「报警我可能……」 「工厂一直被影响没法正常开工损失大，还是交一笔罚款，顺利开工损失大。」元锦打断他，「他也只是个中间商，货从哪儿来，你不是自己在找了吗。」 老闆脸色发白，「姑娘，你不会是警察吧？」 这种事她都知道，怎么可能是个老师？这帮要债的小孩他可是打听清楚了，都是乡下来的孩子，因为年龄不够没法出去打工，就在县城里混日子。 「你看我像警察吗。」元锦微微抬高下巴，「47个未成年，你们要是打伤了他们，法院量刑时会考虑加重你的刑期。你确定要让工人动手？」 老闆被她这么一说，脸色更白了，额上爬满了豆大的汗粒。 其他的工人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离那些个学生远远的。 元锦偏头看过去，不疾不徐出声，「你们也别仗着人家不敢犯罪，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不构成轻微伤也能让你们趴地上起不来。」 脸上才露出喜色的学生，当即收起笑意。 胶着中，警笛声响起。 元锦放松下来，跟家具厂老闆说，「你不是直接走私，行政处罚大概是关半个月，还有一定的罚款。」 卖货给他的人走私，那是刑事犯罪。 他咬死了自己不知道那是走私货物，对方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也参与走私的话，处罚不会太重。 「那就好。」家具厂老闆吐出口气，丢开手里的钢管，等警察进来。 元锦在报警简讯上说明，准备械斗的两方人数都不少，因此处警的警察非常多，特警也来了。 了解完基本情况，所有人都被带去外面做笔录。 元锦也做了笔录，说自己是来劝学生回去读书的，没想到会遇见械斗的场面所以报警。 处警的警察看过她的证件后深信不疑。 所有人都做完笔录后，学生们被特警围起来，排队听处警的指挥员训话。 元锦负着手站在一旁听着，假装自己没发觉学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事情处理妥当，唆使学生收债的男人被带走，警察也随即收队离开。 她等着警车出去后，从容出声，「看来你们非常不服气，觉得我多管闲事对吧，是不是特别想揍我。」 话音刚落，刚才还好好排队的人当中冲出来两个，扬手就往她脸上扇去。 元锦偏头避开趁势扣住他们的手，往前一带，抬脚就踹过去。 「嘭」的一下闷响传来，两人摔在一块，半天爬不起来。 「这么菜？」元锦佯装惊讶，「就这点水平就想当□□？」 其他人都被她的身手惊得瞠目，呆呆看她。 「还有谁想挨打的？」元锦弯了下唇角，波澜不兴的语气，「我是194班的数学老师梁元锦，明天下午5点，看不到你们准时回校，你们做什么我就举报什么。不要以为去了外地我就找不到你们，不信的可以试试。」 说罢，她转过身，左手抄进裤兜里慢悠悠往外走。 「艹……群里说的是真的，小梁老师简直是个变态。」有人小声嘀咕。 「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读书吧，听说她手段可多了。我们今晚在这的事警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是想让我们回学校吗，那我们就回去，把她的工作搞没，看她还怎么嚣张。」被打倒的学生爬起来，捂着肚子恨恨出声，「别的老师可不喜欢我们这群麻烦。」 大家一听，顿时闹笑起来。 现在嚣张有什么用，不出一星期，她就得哭着看他们离开学校。 …… 周日下午5点。 元锦拿着辍学学生名单，和值日的孙宏伟站在校门口维持学生返校的秩序。 一开始是石志明和徐青，穿着校服拖着行李箱出现，他俩进了校门后很快又来了几十个拖着行李箱学生。 孙宏伟昨天也参加了临时会议，心里隐约猜到元锦不会说谎，看到这些辍学的学生主动回来，还是惊掉了下巴。 各班班主任做了一学期的工作都没能劝返，她才来半个月，就说服了这些学生回来？ 辍学的学生重新编班，宿舍也重新安排。 徐青等人放好行李，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去上晚自习，被告知重新分了班，班主任也换了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进教室坐下，大家都在猜新的班主任是哪个，看到元锦进来，所有人本能挺直了嵴背。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喜欢体罚学生。」元锦走到讲台上，微笑开口，「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负责上你们的英语和数学课。」 校长为了让她更好的管理劝返的四个班，七年级的课安排其他老师去上。 第289页 「开始测验，会多少做多少。」元锦指着教室四周的监控说，「不要交头接耳，不要作弊，我能不能继续当老师，全看你们的表现。我跟校长说你们不是废物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我失望的话下手会比较重。」 众人：？？ 说好的不体罚学生呢？ 元锦发完了卷子就去下一个班级，把同样的话说上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她通过手机查看其他班级的监控，发现谁动一下直接点名。 到最后一个班级，里面比其他三个班级要乱，打游戏的刷短视频的，抽菸、喝酒的，浑然不把教室当教室。 元锦不疾不徐走上讲台，打开信号屏蔽器，拿起粉笔将抽菸喝酒的那两位的菸酒打掉。 「哗」的一下，啤酒瓶子砸到地上碎开，整个教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幼稚的人才会通过作践自己，去刺激别人。」元锦双手撑在讲台上，微笑开口，「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学不学好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也不要以为，你们的那些手段能让我丢工作。」 「那就试试呗。」双腿搭在桌上的女生不屑轻嗤，「梁老师，你要知道所有的老师都不喜欢我们。」 「我也不喜欢你们。」元锦直视她的眼睛，嗓音隐隐发沉，「知道因为什么吗。」 女生被她看得嵴背发凉，僵硬放下搭在桌子上的腿。 「这些影像，我想你们应该没有看过。」元锦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准备好的影像，连接到多媒体触屏黑板上。 所有影像，都是她从家长手里要来的，有些则是违法获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6 17:17:12~2021-12-26 23:5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色玫瑰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117小保镖 第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多媒体触屏黑板上出现乱糟糟的建筑工地画面，声音很吵。 元锦关掉音量点名，「王文光, 这是你爸爸在吃午饭时同事帮他拍的。去年4月，你帮讨债公司讨债打伤了人。警察没有将你关到看守所，不是因为你未成年，而是你爸赔了人家好几万块。」 说完, 她打开音量, 站到讲台边上继续播放影像。 王文光的爸爸小学文化，出去打工时年纪已经很大，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和手艺只能进建筑工地。在工地搬了一年砖后, 他觉得搬砖的工钱不如绑钢筋多, 就跟着人学绑钢筋。 几年后, 他绑钢筋的技术又快又好，找工作才顺利一点。 然而建筑工程施工通常都经过层层分包, 他拿不到工钱，经常到了年都没法回来。儿子辍学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只想着多赚点钱，起码得给他准备娶媳妇盖新房的钱。 这段录像中, 他领完了盒饭坐在阴影底下，对着镜头看了许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 「文光, 你老师说你回校上课了, 爸爸不知道该说什么, 希望你好好学习，不要像爸爸这样辛苦。」 王文光低下头，搭在书桌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录像结束, 接着是下一段。 元锦按下暂停，看向刚才把腿搭在书桌上的女生，嗓音清冷，「黄雅琴，屏幕上的女人你应该不陌生。今年5月，你喝醉酒在县城砸了一辆车，赔了五万块。」 说完，她收回视线按下播放键。 黄雅琴的妈妈是保姆，负责照顾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这段影像，是元锦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一段带着老人出去散步的监控。 监控中，老人忽然发狂抽打黄雅琴的妈妈，她妈妈没有反抗，只是尽量躲着老人不断安抚他的情绪。 「你的大牌口红，名牌跑鞋和香水，最新款的手机怎么来的，看清楚了吗。」元锦再次看向她，「你的腿放下去做什么，架在桌子上挺潇洒的，继续架着吧。」 黄雅琴咬着唇，深深埋头。 原本还想闹事，准备把元锦赶出去的其他人，羞愧低下头。 元锦环顾一圈，没有将视频暂停的意思。 暑假期间的工作没白做，这节课的时间也格外的长。 所有的视频播放完毕，元锦再次走上讲台，从容开口，「不想上课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行李都没带来，也知道你们回来，是想让我丢工作。」 底下无人吱声，也没有人离开，静悄悄一片。 元锦把每个人的反应都收进眼底，接着说，「不怕跟你们说，我不当老师也可以去做其他的工作，工资会是老师的无数倍。我不靠这份工作的工资过日子，而你们现在出社会，能选择的工作有限。高工资的工作都有门槛，这个门槛就是学歷。」 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觉得自己不被理解。 他们对社会的认知，只有粗浅的能赚钱就行。殊不知，越是没有门槛的工作，越容易被替代。 「我们的基础那么差，怎么考？」有人弱弱出声，「不是我们不想学，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学。」 「不是我们不想当学霸，而是没有这个天赋。」 「大道理谁不会讲，可我们就是学不会啊。」 元锦抬眼看过去，说话的几个男生迅速低头，脸庞涨得通红。 第290页 「不知道怎么学没关系，关键看肯不肯学。」元锦打开张志勇等人考上大学后，在她家小院里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跟她的合影，「这些人你们就算不认识，也听过他们的名字。」 「小梁老师，你是说，我们也能像张志勇他们那样，考上大学？」王文光盯着黑板上的合影，眼神灼热，「是这个意思吗。」 乐水村的张志勇等人，一直是兴远乡中学的励志典范。 从他们考上高中，年年都被校长拿出来当典型，说他们如何及时悔改提高成绩，努力学习成为大学生。 然而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提高成绩，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转了性子，变得爱学习变得努力。 校长每次提到他们，说的都是学校的功劳。 要他说，真正有功劳的人应该是梁老师，不然张志勇他们不会拿着录取通知书，跟她合影。 「你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元锦的目光落到王文光身上，「他们当年和你们一样，基础差，不愿意学，犯过的事不比你们少。」 「老师，我想好好读书，要怎么做才能像他们一样。」黄雅琴站起来，低着头继续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今后要怎么做。」 她知道梁欣，不止因为梁欣考上了大学。 堂姐和梁欣一个班，梁欣因为大半夜上男生宿舍打架，被学校通报批评还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念过检讨书。 打架的原因是那个男生甩了她的好姐们。 她当时听堂姐说起这事，没什么感觉。后来自己的好朋友也遇到这样的事，她忽然觉得梁欣做的没错。 八年级那个徐青半夜去男生宿舍，也是因为这种事。 「你们都想改变是吗？」元锦摆手示意她坐下，不疾不徐出声，「想要改变的举手，不想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教室。」 47只手举了起来，无人离开。 「很好，既然你们都想改变，那把责任书籤了。」元锦拿起提前列印好的责任书发下去，「签上你们的名字，这是你们人生当中的第一份合约，也是第一份承诺书，毁约责任有具体内容，相信你们都能承受得住结果。」 责任书上註明，他们自愿签署责任，自愿接受军事化管理，接受周末补课复习。 同时，责任书上还包括各种惩罚内容，都是他们自愿接受与老师无关。 元锦发完了责任书，回到讲台上拿着手机监控另外三个班的情况。 责任书籤不签其实没所谓，乡下的家长没有城里家长事情多，只要不是总让他们交钱，老师怎么教育学生他们都不插手。 之所以让所有人签责任书，目的是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被尊重被重视。 也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契约精神。这份责任书不止约束他们，对她这个班主任也有相应约束。 比如不会无故叫家长，不会对他们动手。 「看清楚了就签上名字。」元锦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脸上多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一旦签字就代表你们认可这份文件，认定自己可以做到，你们要考虑清楚。」 话刚说完，底下的学生纷纷拿出笔签字。 元锦等他们签完了，拿回责任书仔细检查一遍，轻描淡写的语气，「课间活动时间已经结束，下节课还是我的，要测验英语。」 所有学生懵逼抬头。 「太快了？」元锦眨了下眼，解释道，「我得先弄清楚你们的基础差在哪里，才好给你们制定学习计划。」 大家又精神过来，眼里写满了期待。 元锦将自己印制的卷子发下去，离开教室去上另外一个班级的课。 校长知道劝返的学生不好管，想要提高成绩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因此四个班所有的课程和教学进度，都交给她来制定。 八年级的两个班少了半个月的课，直接上新的内容肯定不行，得先帮他们把前面没学的内容补上。 除去英语和数学，其他各科的老师都有些怨言，要不是校长下令他们都不想进这几个班的教室。 元锦把几个班级都看了一遍，回到九年级劝返二班教室，一边看他们测验一边给他们准备复习和学习计划。 九年级的两个班必须抓紧跟上学习进度，同时还要复习七八年级的课程。白天上课的时间是明显不够的，只能从早上和晚上、周末抢时间。 当初张志勇他们为了还债，日夜不分的复习。这些学生不用逼的那么狠，但也不能太放松，得让他们有一定的成就感，也让他们有危机感。 下课时间到，元锦留下另外一个科目的卷子，收起英语卷子离开。 黄雅琴回头看了眼王文光，又看看其他没离开座位的同学，默默拿起笔写卷子。 梁老师说了不会写的就不写，把自己会的先做了。 一上午的课上完，元锦抱着大堆的卷子回到办公室，其他的老师见状禁不住打趣，「小梁老师，你还真信他们能学好啊？」 「小梁老师应该听过张志勇他们几个的事吧，毕竟是一个村的。」另外一个老师也跟着开玩笑，「小梁老师，不是我们看不上学习差的学生，而是这些问题学生不是谁都能学好的。张志勇他们是运气好，遇到了好老师。」 元锦应了声，没反驳她们的话。 第291页 张志勇他们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靠的可不是凭着他们的成绩评了先进，调回县里的那几个老师。 那几个老师到了县里的几所中学，并没有教出更厉害的学生，除了拿张志勇他们当成传奇故事来讲，多的就讲不出来了。 毕竟，给张志勇他们制定复习计划，盯着他们复习的人，不是那几个老师而是她。 元锦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将各班的卷子分别放好，对面的老师又说，「学校今天来了贵人，听说是要给学校捐图书馆。」 「我也听说这事了，好像是外地来的一个企业家。」几个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八卦，「听说企业家很年轻，长得还挺好看，除了捐图书馆还要给我们学校捐款，新建教学楼、教师、学生宿舍楼。」 元锦抿了下唇，锁上自己的抽屉，背上背包起身出去。 来的人应该是霍闻启。 兴远乡中学的教学条件确实很一般，她自己也有钱给学校捐漂亮的教学楼，捐现代化的教学设备。甚至可以给学校出建筑图纸，按照最好的学校来建。 但是这些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整个乡辍学情况严重的问题。 学校的教学条件再好，问题学生太多，老师依然不愿意来。 元锦走后，几个老师也收拾的差不多，一块往外走。 「我听说企业家是从海城来的，不会是冲着小梁老师来的吧？她小时候好像就生活在海城？」有老师压低嗓音，「她开的车好像保时捷，我老公说要一百多万。」 「刚毕业的大学生开一百多万的车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吧？她是高考状元，光是学校给的奖金就不少，她去的还是最好的大学，兼职工作工资都比当老师高。」其中一个老师脸上浮起一丝不悦，「没影的事别瞎传，就算是人家男朋友，那也是她的本事。」 「就随便聊聊，我们也没说她什么啊。」先提到元锦车子值钱的老师，嗓音低下去，「单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其他老师干笑着打圆场。 …… 学校有人捐图书馆、多媒体教室和新教学楼的消息，下午就在学校里传开。 元锦丝毫不受影响，一上课就将自己给九年级劝返二班学生，制定专属的学习计划发下去。 「这份学习计划，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我会随时检查你们的学习进度。」她回到讲台上，抬手敲了敲一旁的整理箱，「手机都交上来，或者我开信号屏蔽器，不交手机的视作违约自己到教室后面站一堂课。」 话音落地，各组学生自觉拿出手机，离开座位放到贴着他们名字的整理箱内。 所有手机收回来，元锦打开多媒体触屏黑板，公布集体作息时间表。 想要在短时间内赶上其他班的教学进度，他们必须在早上和晚自习加课。因此所有劝返班的起床时间是5点40分，20分钟的洗漱时间，6点开始上第一节 课。 第一节 课结束后去吃早餐，跟着上第二节课，接上学校的早读时间。 晚自习延长一个半小时，到10点半结束，10分钟上床熄灯睡觉。他们的宿舍是重新分的，不会影响到其他同学。 早读之前的课都是她负责，不麻烦其他老师。 「这个时间安排你们有没有意见。」元锦说完，打开他们签署的责任书，神色舒展。 众人：…… 不敢有意见，半个字都不敢有。 「既然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元锦关闭作息时间表，慢条斯理地补充，「对了，为了让你们的爸妈安心，我在直播平台申请了直播帐号。我知道有些同学认为当网红赚钱是件很容易的事，你们的机会来了。」 「老师，你这也太狠了吧？」王文光弱弱出声，「不直播行不行？」 开了直播，岂不是做什么都会有人会看到，爸爸随时了解自己上课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童养媳不能用，换了个小保镖的名字，内容没换。 第118章 118小保镖 王文光出声后, 其他同学也纷纷举手发言，有同意直播的，也有反对的。 元锦听他们吵了一会, 把所有人提到的问题写到黑板上。 开直播是部分在外打工的家长提的要求，理由是平时跟孩子联繫不多，不知道该跟他们聊什么。问学习，大部分孩子都会很不耐烦地说,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有直播的话, 就算听不懂老师上课的内容，也能知道孩子在课堂上的表现如何。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们都不大相信, 孩子回了学校能安心上课。 哪怕她上午拍了照片和视频发到家长群, 还是有很多的家长不信, 还有些则担心孩子回来一两天，又要去混社会。 「这些是你们刚才提到的问题, 建议以及想法。」元锦往边上挪了下，方便所有同学都看到黑板上的字, 「今天上午，我给你们的爸妈发了你们回校的照片和视频, 他们仍然有很多担忧。」 教室安静下来。 元锦将微信对话截图放给他们看，神情严肃, 「看到家长这么不信任自己, 你们是不是特别愤怒、委屈？不说他们, 你们相信自己能改掉以前的坏习惯, 相信自己能坚持下去吗。」 有几只手举到一半又放回去，所有同学都抿紧了唇瓣不出声。 「你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却要家长信任你们, 做人不能太双标。」元锦的语气缓和下来，「开直播不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什么，而是告诉他们，也告诉你们自己，你们可以说到做到你们有这样的自信。」 第292页 说完，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同意直播票数，不同意直播票数，回头笑道，「举手投票，哪一条得票多，我们就服从大多数人的意见。」 同意直播的有30个，不同意的有15个，两个弃权。 「有30个同学同意直播，那我们就从明天开始，直播的标题就就叫：兴远乡中学九年级精英二班。」元锦微笑看着他们，再次提议，「要不，你们自己取个名字？」 学校给他们重新编班后，其他老师不想承担控辍保学的责任，要求将新的班级命名为劝返班。 「就叫精英二班。」王文光举起手大声说，「我们不是垃圾。」 「对，我们不是垃圾。」黄雅琴也跟着喊起来。 元锦看着他们被激发出雄心壮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明显了许多，「那好，明天上午老师就把牌子换了，我们是精英二班。」 听说要换牌子，大家都兴奋起来，各中提要求。 元锦把他们的意见总结下来，开始上课。 他们能不能成为精英现在还不知道，但他们绝对不是垃圾。 …… 第二天早上5点半。 元锦穿着一身运动服，守在男女生宿舍楼中间的空地上，时间一到立即点击手机里远程控制按钮，打开装在宿舍里的闹钟。 5分钟过去，无人下楼。 10分钟过去，有30多个学生从楼上下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15分钟过去，所有人到齐。有些估计是担心自己起不来，晚上睡觉校服都没脱。 「表现的还不错，明天开始洗漱时间只有10分钟，多出来的10分钟跟我一起晨跑。」元锦收起手机抬脚往教学楼那边走，「你们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能打吗？按时起床，上课表现好测验及格的，我可以考虑收徒。」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一众学生，瞬间激动起来，「老师，你要这么说，我们可都不困了啊。」 不管男生女生，都见识过她打架的本事。 「精神了就好，一周后测验，谁能成为我的第一个徒弟，就看你们自己了。」元锦弯起唇角，语气轻快，「男女生各一名，谁想当大师姐大师兄，就努力一点。」 「是。」大家压低嗓音齐声回答。 元锦回头沖他们笑了下，加快脚步往前走。 由于其他科的部分老师十分反感这些问题学生，早读之后的课时排课，大家都抢着要最后一节课。早读之前课没人愿意帮忙分担，课件都不借给她看。 她知道自己被针对，也知道这些老师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揽麻烦上身。昨晚她干脆没回家，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加班录制各科的上课视频，总结重点，提炼每节课的内容。 劝返班刚开始上课，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烦其他学科的老师，早早过来上课。 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住在学校里，有些老师自己有车，再晚都要回县里。 住在学校的老师对她意见都挺大的。她自己还没把时间安排好，就冒然去找人帮忙，出了问题今后跟同事相处更难。 因此四个班只有一个班是她在上课。剩下的三个班，看她录制的讲课视频，听不懂或者搞不清楚重点的，课后提问。 早上第一节 课上完，正好到早操时间。 元锦把另外三个班的学生交上来的问题拿上，一块下去做早操。 早操结束后是早餐时间，有45分钟，劝返班的学生只有十分钟。遇到轮值清扫操场的话，他们就得提前20分钟起床，把清扫操场的时间补上。 早读之前，第二节 课上完。 元锦拿出昨天联繫gg公司定制的班牌，叫来两个比较高的男生，把劝返班的牌子摘下来，换成红底金字的精英班班牌。 其他各班的班主任看着元锦带学生换牌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热闹。 「他们要是能变成精英，猪都会上树。」 「这么说学生不合适吧，我们是老师。」 「你没被学生打过你当然觉得合适，别看他们年纪小，一个个牛高马大打起人来和大人一样。」 「我觉得小梁老师的做法很好，你们不愿意去上劝返班的课，我去。」 「人家可是从排名第一的大学毕业的高考状元，要你多事？我劝你看热闹就算了，别掺和这件事。责任书可是她自己签的，没人逼她。」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身为老师的自觉？上学期骂这些学生不回来，害你们丢了绩效工资还不能评职称。现在学生回来了你们也骂，小梁老师欠你们的啊。」 「仗着多教几年书就瞧不起新人，就这素质别当老师了吧，学生不坏都被带坏了。小梁老师帮你们把所有学生叫回来，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把学生当垃圾踢给她。从头到尾，她说过你们什么吗。」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上课铃声及时响起。 大家互相看不顺眼地瞪着彼此，各自去上课。 几个支持元锦的副科老师商量一番，决定等中午放学找元锦一起吃饭，帮她分担给学生补课的工作。 全都是问题学生，有些上个学期辍学后就在县里混，老实说面对这样的学生，有担忧是正常的。 这些学生年纪都不大，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没点胆子和手腕根本管不住。 元锦不知道这些老师的想法，给所有班级换上新的牌子后，立即去上课。 第293页 四个劝返班都开了直播，学生正脸不入镜，他们的父母和其他网友看到的，只是背影。 针对他们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元锦从提高课堂的趣味性入手，讲课时会随机跟他们互动。 英语课算是所有科目当中，所有学生都觉得很难的一科。 县里的学生从小学就开始上英语课，乡村小学也有英语课本，然而没有上课的老师。因此他们的英语基础，跟县里中学的学生比，差距非常大。 元锦给他们制定的学习计划里，针对每个人的情况，做不同的安排。 不会音标的加强音标学习，单词记不住的，每天背下20个单词，早上10个晚上10个，随时听写。作文不会写的，就多看英语报纸和书籍。 听力差劲的，就多练习听力。 每个学生各科的薄弱环节，她也做了针对性的计划，希望一周后能有成效。 中午放学，几个听力很差的学生来要手机，元锦没拒绝他们的要求，爽快把手机还回去。 反正他们拿了手机，除了她准备的听力课之外，别的都干不了。 回到办公室，教歷史和地理的老师围到她桌子前，问她要不要帮忙。 「帮忙肯定需要的，你们周六或者周日帮我上课就行，早课的时间还要调整，晚课太晚了会影响到你们。」元锦扬起笑脸，「他们很听话，你们不用担心，我随时可以通过监控看到教室里的情况。」 装监控时校长一开始是反对的，理由是怕家长找麻烦。 元锦跟他说，监控就是给家长看的，让他们安心校长才同意安装。 「有监控就好。」教歷史的李老师松了口气，「你不知道，你们精英班的个别学生打过老师的，当时闹的还挺大。」 「这么严重。」元锦抿了下唇，承诺道，「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犯这样的错，我会管好他们。」 她知道学生打老师的事。校长压着这件事不让老师报警，最后学生只是道歉，家长赔了一点钱给老师。 不怪其他班的班主任，不愿意上精英班的课，遇到这中事谁都怕。 未成人打人不构成轻伤不需要承担责任，老师受了委屈不能报警惩治犯错的学生，还要被校长找去谈话，想想就憋屈的慌。 「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一般也不会管。」李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学生年纪不大，下手黑的很，我们那点工资不值得拼命。」 「确实。」元锦笑了下，收拾东西起身，「去吃饭吧，正好我有些问题要向你们请教。」 各科的内容她都擅长，学校这些老师之间的关系，却不大了解。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她的目的是让更多的孩子留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而不是评职称或者调去县里。 这次把所有学生劝返，其他的班主任心里不爽她的原因，应该是和工作调动有关。 虽然校长把劝返的功劳分给了这些老师，可谁也说不准，真调动工作后没能走的老师，会不会因此举报对方。 她不想被人当枪使。 「听说今天有排骨和鸡腿，我还真的饿了。」和李老师一起等元锦的赵老师笑起来，「我们学校的排骨，味道好过大饭店，一个月只能吃一次，得快点去。」 元锦回给她一个微笑，和她们一块出去。 李老师和赵老师还有两年服务期满，是学校里比较年轻的老师，两人都单身。周末不是回县里的家就自驾去市里逛街，性格活泼，元锦跟她们很聊得来。 一顿饭吃完，学校里哪个老师在积极活动调回县里，哪个老师只教这一个学期就请产假，哪个老师在准备参加公务员考试，元锦打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不多，关系还挺复杂。 …… 转眼周五，精英班所有学生留校继续上课，其他人放学回家。 元锦跟他们一块去食堂吃完饭，稍作休息便回教学楼上课。经过一星期的恶补，八年级两个班的进度，基本赶上其他班级。 下周开始，早课主要给他们补基础薄弱的学科。 九年级一班的进度也差不多赶上，二班的基础太差，还得继续补。 「明天要测验，必须所有科目都及格的人才能当我的徒弟。」元锦打开麦，四个班级的学生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另外三个班继续看视频补课，九年级二班她亲自上。 晚上安排了四节课，两节数学课两节英语课，其他班上的是物理、化学、语文和其他科目的课。 到了下课时间，几个班的学生凑在一块，互相交流。 「梁老师真的是个变态，我发现她上歷史比歷史老师上的有趣。」徐青靠着栏杆神情激动，「其他科目看她的视频，都比老师现场讲有意思。」 学霸的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所有主科她全部都能上，录制的视频重点讲得通俗易懂，还特别洗脑，听完就能记得七七八八。 「每次她上物理课，我都会特别精神。」边上的同学两眼放光，「总觉得她脑子里像是装了整个宇宙。」 别的老师上机械运动，基本上就是照着课本说，她直接带了模型做演示然后讲解。 「你们说，梁老师有没有不擅长的科目？」徐青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学校今年要搞晚会，我想听梁老师唱歌。」 第294页 「梁老师应该会唱歌吧？我觉得她应该没有不会的事。」边上的女生露出崇拜的表情，「梁老师是我女神，我要争取测验全部过关，成为她的首席大弟子。」 「省省吧你。」徐青一巴掌拍过去，扭头回教室，「轮不到你。」 梁老师就算要收徒弟，也必须先收她。 周六晚各科的测验成绩出来，全部及格的人一个都没有。 元锦把几个班级的多媒体触屏黑板全部打开，同时跟四个班的学生讲话，「很遗憾，这次测验全部及格的人一个都没有，不过没关系，你们都有很大的进步。我也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周的测验如果还没有全部及格的人，我会很失望。」 四个班级全部静悄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满脸懊恼。 「鑑于这次测验无人达标，你们起床的时间提前到5点，10分钟洗漱，之后上课。」元锦透过监控看着他们，嗓音低沉，「有意见的举手。」 她说完等了一会，没人举手。 元锦关闭另外三个教室的视频，调出改卷子时顺便录制的视频，开始讲解他们错的最多的地方。 二班这边，她也调出每一科错误率最高的题，开始给他们讲为什么错。 四节自习课上完，所有人都自觉留下，没人离开。 元锦走出教室后又折回去，再次打开程序，将二班监控拍到的画面接入另外三个班，「你们不用自我怀疑，这次测验不及格是很正常的，补课的时间太短，你们的心也还在外面浪，所以我多给你们一次机会。」 「梁老师，我们不是因为笨才没考好吗？」王文光拿着自己的卷子，神情沮丧，「你给我们补了一星期，只是测验我们都没法全部及格。」 「张志勇他们当年测验了三次才及格，第一次测验成绩还没你们高。」元锦调出当年张志勇他们第一次测验的卷子，笑道，「看到没有，他们原来都是菜鸡，第一次总分就没有超过300的。」 大家瞪大了双眼看黑板上的照片，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元锦敲了敲桌子，脸上的笑容扩大，「只要肯下功夫，菜鸡也会一飞沖天，我们是什么班。」 「兴远乡中学九年级精英二班！」 「兴远乡中学八年级精英一班！」 …… 四个班的学生异口同声的声音，响彻夜空。 「很好，我相信你们第二次会比他们好，你们也要相信自己。」元锦笑着关闭所有黑板，「回去休息，明天早上5点起床。」 大家都笑起来，整理好各自的书桌有序离开教室。 周日上午8点，李老师和赵老师提前回校帮元锦给学生补课，元锦接到陈伯的电话，拿车回村。 村委会原来办公的地方被霍闻启租了下来，从县城请来的工人正在做室内装修。 元锦在外面看了一会，抬脚入内。 「先收拾好放一段时间，老爷子让我问你，能不能先过来住到你家。」陈伯的嗓音压得很低，「你可以拒绝，老爷子此行不像是只来度假休养。」 他虽然是霍家的管家，在霍家也待了很多年，老爷子什么脾气还是摸的不准。 「那我拒绝。」元锦浑不在意，「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只要不住在我家里就行。」 爷爷奶奶很支持她回来当老师，可他们毕竟上了年纪，老爷子住在家里一定会天天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担心他们走后没人照顾自己，霍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霍闻启残疾影响也不大，只要她肯嫁过去，做老师也好做其他的工作也好，没有后顾之忧。 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知道了，我一会就给老爷子回电话。」陈伯放松下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老爷来这我估计得跟着来，你干妈可能也要过来。」 「欢迎你们来。」元锦也笑起来。 陈伯夫妻俩对她好是真的没有私心，她还挺喜欢他们。 跟他聊了一会，元锦看了看时间，回家看望爷爷奶奶。 她这一周一直住在学校里，爷爷奶奶琢磨明白怎么简单的剪辑视频，一下子发了好多，粉丝已经有一千多个。 到家陪爷爷奶奶说了会话，霍闻启自己控制着轮椅从外面回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元锦抬眼看他，「如果是道歉，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会原谅你。」 是否原谅他不是自己该做的决定。 被虐待的人是原身，她接受道歉，不代表可以替原身原谅他。即便原身可能已经进了轮迴，帐是怎么来的，就该记在谁的头上。 「对不起。」霍闻启苦笑扯开唇角，「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我已经很感激，等爷爷来了之后，还要麻烦你帮忙照应。」 「照应他没有问题，毕竟是老人家。」元锦态度疏离，「他还是没和你说为什么要来我家？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霍闻启迟疑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来？」 爷爷没说过为什么要来，是他看到爷爷日渐消沉，不忍心他在海城住的不开心，这才动了心思准备送他离开一段时间。 跟陈伯商量过后，他们都觉得爷爷是想元锦了，所以特意跑过来问元锦的意见，也顺便看这边的环境。 「你爷爷想给你找个能救你的命，又听话好控制的妻子。」元锦直视他的眼睛，语气转冷，「答应我一件事。」 第295页 霍闻启本能点头，「好。」 在她面前，不管她是15岁还是20岁，他都无法抵抗她带给自己的压力。 「不要问他为什么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元锦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会刺激他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你大可放心。」 霍闻启心情复杂地抬起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他很怕她，那中恐惧即使过了很多年，依然挥之不去。但他又很想亲近她，觉得整个世界，只有她才最了解自己。 「我回学校了，你们走的时候跟爷爷奶奶打声招唿。」元锦迳自往外走。 霍闻启张了张嘴，应声点头。 元锦回到学校，上午的课正好上完。 李老师和赵老师从教室里出来，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纠结，或者说……恍惚？ 她打了声招唿，等她们走近了，狐疑道，「你们还好吧？」 后面两节课的监控她没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19章 119小保镖 两位老师做梦一样点了点头, 反应过来飞快拉着元锦去办公室。 李老师关上门，轻轻拍了下胸口，一脸为难地看着元锦, 「我们下星期可以不来了吗？精英班的学生太可怕了，上课不好好听课，竟然在玩刀子。」 「他们不止玩刀子，还恐吓我说, 下星期不想再看到我, 不然有我好看。」赵老师挽着李老师的手，止不住发抖，「元锦, 你是怎么做到让所有学生都怕你的。」 上其他班的课, 学生也调皮捣蛋, 讲小话，看课外书睡觉。除了不听课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没有精英班这么恐怖。 「他们打不过我。」元锦安抚地拍了拍她们的肩膀，蹙起黛眉, 「午休后我让他们跟你们道歉。」 「不要了吧？知道我们在背后跟你告状，我真怕他们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李老师使劲摇头, 「他们也没对我们做什么，就是上课的态度不端正。」 赵老师也不同意让学生跟她们道歉。 精英班的学生全都在社会上混过, 有些还专门去帮人.讨债, 跟街上那些小流氓没什么区别。要说有, 顶多也是他们回了学校继续读书, 而其他的混混还在混着。 「教室里都有监控，不用你们说我也能看到、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你们不用担心。」元锦诚挚道歉, 「很抱歉，你们能帮我分担工作，我不能让你们因此担惊受怕。」 四个班所有科目的补课时间，都是她自己负责。 校长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他们如期毕业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别的根本没有要求。他们就是天天在课堂上唱戏，校长也不会说他们违反纪律。 只要他们回来，年底控辍保学工作任务验收，学校就能过关。 学校过关了，老师的绩效工资和评职称的事就有说法。 「那好吧。」李老师也想知道，元锦是怎么驯服那些问题学生的，见她坚持，也就没在反对。 赵老师点了下头，拉着李老师的胳膊不放。 「先去吃饭。」元锦笑了下，拉她们开门出去。 学校食堂周六周日给四个班的学生做饭，费用由她出。乡下学生的家长不反对学校补课，学校里的老师则不一定，收了学生的伙食费被举报到教育局，她就会被通报批评。 除了不收学生们的伙食费，她还让校长向教育局写了补课申请，给劝返的学生补课。 双管齐下，就算被举报了她也不慌。 这两件事只有校长、主任和她知道，其他老师不知情。 吃过午饭，李老师和赵老师回寝室午睡，元锦去办公室查看上午的监控。 学校每年都有老师来实习。 师范院校来实习的学生，一般是一到两个月就走。城乡教师换岗支教是一个学期，很多待不到一学期，就会换到情况稍微好点的乡镇中学去，不愿意留在兴远乡中学。 这些支教老师有的是真心想提高学生的成绩，有的是应付工作。 不管老师是以什么心态来的，对学生来说都不是好事。 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心思特别敏感，频繁更换老师不利于学习，也很难让他们建立起对老师的信任。这中不信任反应在行为上，多表现为厌学、在课堂打闹，旷课、辍学。 李老师和赵老师在这边任教一年，看着像是暂时不会走的样子，对精英班的学生来说，她们也一样不值得信任。 记得自己第一次给徐青打电话，徐青在电话里说来兴远乡中学镀金的老师，都喜欢跟他们做朋友。潜台词其实就两字——虚伪。 他们知道自己被当成作秀的棋子，所以格外反感。 元锦看完李老师和赵老师上课的监控，又看没人上课只播放她讲课视频的课堂监控。 有老师上课各中闹，没有老师他们反而很自觉，问题还是出在不信任上。 这些学生也未必信任她。只不过被她武力压制，又经歷了一周天天和他们一起起床晨跑、上课的日子，在心理上对她畏惧行为上亲近。 元锦关了监控思索片刻，准备下午课时要用的课件。 下午2点半。 元锦走进精英二班的教室，播放他们上课打闹玩刀吓唬李老师监控。 她没开直播也不说话，黑板上的监控里冒出各中各样的声音，教室里渐渐瀰漫起迫人的低气压。 第296页 5分钟过去，所有人都低下头，在自己的座位上缩成鹌鹑。 「看着来上课的老师被你们吓得直哆嗦，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元锦徐徐抬头，「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特帅气，天下无敌。」 话音落地，她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所有学生都吓得一激灵，本能抬起头。 「你们也知道心虚？我还以为责任书在你们眼里只是一张废纸。」元锦脸色发沉，「鑑于你们主动违约，所以我们之间的合约到此为止。明天，我会把精英班的牌子撤下来，下课。」 语毕，她关掉监控合上笔记本电脑，扭头出去。 她可以直接点名批评闹事的学生，这样的行为不对，真那样做了也是治标不治本。他们今后依旧不把其他老师放在眼里，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他们进过社会混过日子，以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身份压制，只会让他们更加逆反。他们有成人世界的粗浅思维，心智还处在懵懂阶段，更希望得到尊重，得到重视。 他们用不成熟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对她的尊重，故意给她以外的老师难堪。 如果她点名批评，他们会觉得委屈，觉得不被理解。 拿责任书说事，才能让他们清楚意识到，契约约束的是所有行为，而不是只在一个老师面前守约。 那份责任书上需要负责的人是她，对他们的要求则非常细緻：自愿接受军事化管理，服从所有老师的安排，遵守课堂纪律。 「梁老师我们错了，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王文光急得冲出去拦她。 他们只是想给其他老师一个下马威，想要告诉其他老师，他们只听梁老师的话。没有要违约的想法，也从来没把责任书当成是废纸。 王文光一动，整个班的学生都跟动起来。 另外三个班都同一层楼，听到动静也迅速从教室里冲出来，把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李老师和赵老师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出去，看到这样的一幕，再次惊呆。 看着这些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见了元锦一个个全变成小可怜的学生，感觉魔幻极了。 「梁老师，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保证今后不管是哪个老师来上课，我们都不闹了。」黄雅琴眼眶发红，「我们知道错了。」 梁老师真的很辛苦，每天早上陪他们一起起床，晚上守着他们回宿舍。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会仔细解答，从来没骂过他们半句。 就算他们学的不好，也不说他们笨，反而会跟着他们一起分析，为什么学不好记不住。 这样的老师如果都不管他们了，整个学校都不会有老师管她们。 「梁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所有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喊起来，个别女生已经哭起来，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元锦冷着脸看他们，半晌，波澜不兴地说，「不需要跟我认错，你们应该道歉的老师也不是我。其他老师没有义务帮你们补课，她们来上课也没有补课费拿，好心帮忙却被你们糟践。」 王文光一听，立即掉头往办公室那边跑。 其他学生动起来，吓到李老师和赵老师几乎要贴到门板上，紧张绷紧神经。 「李老师、赵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不遵守课堂纪律，还故意吓唬你们。」王文光带头鞠躬道歉。 其他人也迅速鞠躬，齐声道歉。 元锦隔着长长的走廊沖李老师和赵老师笑了下，转头回教室。 各班的学生有序返回教室，没吵没闹，纪律好的让李老师和赵老师，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现在很好奇，元锦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才会让所有精英班的学生都出来认错。」李老师拍着还在怦怦直跳的胸口，又好奇又害怕。 一大群的学生冲过来，领头的还是参与过打老师事件的学生，魂都要吓飞了。 「等下课了问问她。」赵老师也吓得不轻。 两人站在门边缓了一阵，转身回办公室。 元锦继续上课，重申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希望他们好好遵守契约，今天的事既往不咎下不为例。 原本还担心被点名批评，担心自己在学校不好好上课的样子，被家长看到的学生彻底安心。 周日下午安排了两节课，到晚自习之前的这段时间，所有人自由活动。 元锦回到办公室，李老师和赵老师立即围上去，问她跟学生说了什么才把他们吓成那样。 能把徐青和黄雅琴这俩全校公认的坏女生吓哭，校长都做不到。 「我发现他们是真的怕你。」李老师回想起学生过来道歉的一幕，压低嗓音打趣，「快把秘诀交出来，下次遇到调皮捣蛋的问题学生，我也用用。」 她们在学校学的心理学，对这些学生根本没用。 「比他们能打就行。」元锦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真话，他们敢恐吓你们是因为心里清楚你们不敢动手，清楚你们很快就会走，所以毫无畏惧。」 「那我们可学不了，好些学生比我还高，看着就很可怕。」赵老师嘆气，「现学也来不及了。」 元锦的身高有173，比最高的学生矮了几公分，她想像不出来跟学生打架时要怎么赢他们。 跆拳道得学很多年才有点用，散打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十年八年的学习，在成年人体型的学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第297页 「也不一定要比他们能打，掌握他们的心理引导也能管得住他们。」元锦想了想，将自己准备的各类叛逆期小孩，心理反应文档发给她们，「有时间就看看，结合实际运用。」 她的基金会有专业的律师、心理医生，每年的助学活动都有详细资料，记录活动进行中遇到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 大学期间，她没有辅修心理学，不过脑子里像是有这方面的记忆，很轻易就能根据记录进行分类总结。 「元锦你太强了。」李老师打开文档看了一会，两眼放光，「我的心理学老师要是有你这么厉害，我的成绩应该不止踩线通过。」 她的这份文档可以说是叛逆期孩子的心理大全，从行为到思想，怎么引导、干预都写的清清楚楚。 「学霸的世界跟我们普通人果然有壁。」赵老师备受打击，「元锦，你还是人吗。」 自己一个人给四个班的学生补习全部科目，这已经够逆天的了，没想到还有工夫琢磨青少年心理。 「我当然是人。」元锦哭笑不得，「和你们一样。」 她不是人，只是一具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的孤魂。 现在的这份工作她很喜欢，每次看到学生们的进步，她都有一中说不出的感动。像是她从事了这份工作很多年，并从心底热爱自己的工作。 「秘籍到手，我修炼去了。」李老师捧着手机坐回自己的位子，「元锦，我觉得这个学期结束后，你可以分享下自己的经验，让所有老师都学习如何对付问题学生。」 她的这个总结能力真的太强了，不愧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学霸。 「还不急，我也是在摸石头过河。」元锦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又扭头往外走，「我去跟他们打球，你们慢慢看。」 李老师和赵老师应声挥手。 元锦下楼进了操场，正在打球的几个学生停下来，热情邀她一起。 「来个比赛吧，输了的队伍每一科成绩都必须比昨天测验的提高10分。」元锦接过篮球拍了拍，笑道，「敢不敢比。」 几个男生默默后退，过了会又围上去，「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10分。」 元锦扬了扬眉，很快选好队员，电话叫来学校的体育老师当裁判。 第一场上半场结束，元锦带的队拿了20分，另外一队拿了15分，差距不大。 下半场开始，所有人都开始努力抢球防守、投篮，谁都不想输。 体育老师看了一会，拿出手机记录几个高个子男生的名字，若有所思。他们打球的技术还很稚嫩，但弹跳力很强，三分球命中率也很高。 不知道跟职业队打会如何？ 市里准备在明年举办青少年篮球赛，各个学校的篮球队都可以报名，先是在县里比赛，赢了去市里跟市里的学校打。 「梁老师你过分了，最后一个球反超。」王文光他们累得气喘吁吁，「你这是在帮他们，我不服。」 「距离晚饭还有时间，不服你们再打一场，如果能打平，所有人都只提高5分。你们要还输，就提高15分，他们如果输了就和你们一样10分。」元锦笑着退场，「有没有意见。」 两队的队员合计了一下，一起摇头。 「休息5分钟，然后继续。」元锦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汗水，见体育老师招手，狐疑朝他走过去，「林老师，你有事找我？」 「王文光、石志明、张小凯、黄瑞鑫这几个同学，在篮球运动上的表现还不错，我想请体校的老师过来看他们打一场球。」林老师微笑解释，「市里明年要举办青少年篮球赛，他们如果表现的好，可以走运动员的路子。」 「行，那你试着联繫体校的老师，找个时间安排他们过来看看。」元锦看了眼王文光等人，压低嗓音，「先别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确定了再说。」 这些孩子有没有天赋她也说不准。 任何一项运动都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会出成绩。王文光他们身高是够的，可是没有基本功，没经过任何专业训练，运球都不是很稳。 「我知道。」林老师也压低嗓音，「他们很灵活，速度、弹跳力也不错，关键是投球都比较准。」 他是体育专业毕业的，这些学生算不上是特别好的苗子，但是有天赋。稍加训练，说不定真能往篮球运动员方面培养。 「等你的好消息。」元锦沖他笑了下，认真看王文光他们的表现。 刚才自己下场，他们估计怕伤到她，没那么拼命。 这会自己打，除了技术欠缺，其他方面真像体育老师说的那样，可以打磨。 比赛很快结束，两队都得提高各科的成绩10分。 元锦丢给他们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回去洗澡换衣服。周六测验，他们的总分从最初的200分以下提到了400分以下，进步巨大。 下周再继续狠抓，应该可以实现全科及格。 九年级全科及格距离高中录取线，还差两百多分，现在刚开学一个月，寒假再突击恶补就差不多了。 …… 周一升旗的时间，从早上6点挪到大课间。 仪式结束后，校长公布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学校的图书馆马上就要开始装修，塑胶跑道和专业篮球场也即将安装。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学校的物理、化学实验室设备已经在路上，最多一周就能安装投入使用。 第298页 参加受赠仪式的有县乡两级政府领导，教育局领导，以及市教育行政部门领导。霍闻启估计是没想到当地政府会弄这么大排场，代表他接受锦旗的人是陈伯。 所有前期设备和书籍完成交接，先送到学校的仓库存放，市领导上台讲话。 元锦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坐在车上没下来的霍闻启，扬了扬眉，跟着学生们一起鼓掌。 除了设备和书籍，他还给学校捐了一笔钱，用于新建校舍和学生、老师的宿舍楼。 整个西溪县，恐怕都哪个学校，没收到过这么大的一笔捐款。 他这个好人做的还行。 …… 上午的课结束，元锦接到通知去校长室，汇报精英班补课的成果。 「还可以啊，这个王文光上学期期末考试总分135，补课一星期就到300分。」校长看完所有学生的各科成绩对照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要不要我再安排几个老师，协助你一起给他们补课。」 「暂时不用，补课没有钱拿，其他老师周末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元锦微笑拒绝，「这周过后，各班的进度能赶上整体进度，各科老师按着整体进度给他们上课就行。」 早课和晚课她会做调整，让他们把新的内容吃透。 「那好吧，这事我就不插手了，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校长整个放松下来，「我听说李老师和赵老师周末有回校帮忙，这样很好。」 有老师主动帮忙，省了他强按头安排。 一个星期就让离开学校很久，天天混社会的劝返班学生，总成绩提升了一百多分。她继续带下去，成绩提升应该会更加明显，到时候有老师抢人，自己也好反驳他们。 帮忙的时候不出现，摘果子倒是积极。 「她们都是很有经验的前辈，我非常感谢她们来帮我分担。」元锦点点头，笑道，「她们对学生也非常爱护，精英班的学生都很喜欢她们。」 李、赵两位老师对教学工作很负责，上课也很有趣，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导致她们被孤立。 校长主动问起，该说的漂亮话不能少。 跟校长汇报完精英班的情况，元锦走出校长室，回办公室继续备课。 第二次测验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周五下午，四个精英班的学生在其他同学都走了后，还留在教室里，根据元锦贴出来的测验科目安排，疯狂复习。背单词、背公式、背课文，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双眼睛几张嘴。 元锦透过监控看他们的表现，唇角不自觉上翘。 「元锦，你在网上是不是开了直播？」李老师拿着手机凑到她身边，小声八卦，「你火了！全网都在找你的资料，之前看你不顺眼的老师，估计会找校长打报告。」 元锦的颜值比明星还要高，直播用的不是手机而是监控镜头，纯素颜都美的让人惊嘆。 除了颜值高，她上课也非常有趣，已经有不少老师录她上课的视频，放给学生看。 「直播是为了给学生家长看的。」元锦不以为意，「期中考试后就关闭，没打算一直开。」 「不管怎么说，校长估计又要找你谈话。」李老师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还是周日补课对吧，我先回去了。」 元锦笑着挥手。 校长知道她开直播的事，谈话也不怕。 周六全科测验，从早上考到晚上，学生们脸上不见半点疲惫，一个个精神抖擞。 元锦改完了所有的卷子，叫来各班的班长，把卷子带回去准备发放。 走进精英二班的教室，学生们都眼巴巴看着她，全没了考试时的精神，像是要上刑场一般。 「你们好慌啊。」元锦放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笑道，「为什么慌。」 拎着钢管上门去讨债的时候，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7 23:43:18~2021-12-28 17:3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340403 5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120小保镖 所有学生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没人举手发言。 上周测验，四个班级一个全科及格的都没有。这次他们很认真的准备了一星期，晚上回到宿舍还互相提问, 背诵各种公式和重点内容。 要是还没人全科及格，就太丢脸了。 「没人说说为什么慌吗？」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他们的成绩表，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自信一点, 你们辛苦了一星期，自己的成绩怎么样应该心里有数。」 「老师，我们也想自信啊。」黄雅琴盯着出现在黑板上的成绩单, 一双眼慢慢睁大, 人也克制不住地站起来, 「要不你提前透个底，这次有全科及格的吗。」 「有。」元锦笑着抬起头, 「觉得自己能全科及格的举手我看看。」 黄雅琴挠了挠头，弱弱举手, 「我应该是全科及格了吧？」 「我也应该是及格了。」王文光迟疑举手。 他俩是班里成绩垫底的两个，其他同学见他们都举了手, 也跟举起来。 不管有没有及格，自信就完事了。 反正不及格最多就是不能当徒弟, 但他们还是她学生啊, 一样的。 第299页 「自信的人挺多呀。」元锦环顾一圈, 收回视线, 将四个班的多媒体触屏黑板全部打开，放出他们的成绩单，「很高兴你们都战胜了自己, 这次测验全体及格。」 「梁老师，你是说我们都能拜师了对吗。」王文光激动站起身，「搞个拜师仪式呗，正式一点。」 元锦眨了下眼，答应下来，「明天早上5点，集体拜师。」 「耶！我们赢了！」王文光握紧了拳头，兴奋大喊，「我们是什么班？」 「我们是九年级精英二班！」 「我们是九年级精英一班！」 「我们是八年级精英一班！」 …… 各班的回答整齐划一，再次响彻夜空。 元锦笑着为他们鼓掌。 他们找到了从学习中获得的成就感，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散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芒。 总有一天，他们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感谢自己现在的守约。她或许不能让所有的学生，都成为社会精英，但是她可以带着他们，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待大家的情绪平静下来，元锦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字牌举高，「今晚拖堂一个小时，明天允许你们多睡半个小时，我们来说说理想。」 「我的理想是赚钱，让我爸不要那么辛苦。」王文光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我的理想是不是很俗。」 「不俗，吃饱穿暖是基本保障，钱是保障这些的基础。」元锦拿笔把他的理想写下来，鼓励道，「除了赚钱你还想做什么，比如当一个运动员，或者是当一个医生，只要想过都可以说。」 「除了赚钱，我想当篮球运动员。」王文光的脸颊烧起来，坐回去难为情挠头，「我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所以从来没跟人说。」 他有喜欢的篮球明星，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偶像，偶像所有的比赛一场不落他全看过。 「挺好的理想，没有不切实际。」元锦伸脚把凳子勾出来，含笑落座，「我如果说有理想就要去实现，你们一定不爱听，所以我不说。」 「老师，没你这样的，不过你这么说了我们还真不爱听。」黄雅琴捂着嘴笑，「我的理想是跳街舞，很喜欢很喜欢，但是学费好贵，我存了好久钱想去培训学校报名。我妈觉得跳街舞没出息，不同意我去，我们每次都因为这个吵架。」 她小时候没学过跳舞，也没那个条件，现在去学其实有点晚了。 「跳街舞很好啊，喜欢就坚持，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元锦拿笔把她的理想也写下来，「下一个，我看看有没有人的理想，跟我一样。」 大家一听，立即踊跃举手发言。 老师的理想难道不是当老师？ 元锦把二班所有人的理想都记下来，打开错题讲解视频，让他们自己看视频，自己带着记录本去一班。 四个劝返班所有学生的理想记录完毕，时间超过了一个小时。 大家从楼上下去，纷纷要求第二天晚点起床。 元锦爽快答应再多给十分钟，看着他们进了宿舍，又站了一会才掉头回去。 全科及格，到高中录取线还有两百多分的差距，她的计划还要再改改。 录好第二天早课的视频，元锦把特助发来的文件处理完，想起李老师说直播红了的事，拿起一旁的手机登录帐号。 粉丝除了最开始的一百多个家长，这段时间增加了四千多人，往期直播有很多学生留言。 元锦仔细看了一会，有一条私信求助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条求助来自外省常丰县南台乡中学。求助人是南台乡中学的副校长，该校的情况比兴远乡还严重，学生辍学，学校师资力量不够，很多学科都是一个老师教好几个班。 他希望直播的时候，可以直播全科的上课的内容，让学生通过视频学习。 能兼任多门学科的老师毕竟不多，教学质量也跟不上。 元锦仔细看他的私信记录，从第二次直播到现在，每天都发好几条。 她将副校长信息记下来，拿过笔记本电脑搜索当地的情况，看到跳出来的搜索结果，黛眉无意识蹙起。 当地中学的情况比兴远乡还要差。各村镇实现了脱贫，然而很多孩子还是没有上学读书的意识。辍学情况严重，老师经常被学生欺负，导致没有老师愿意下去教学。 恶性循环之下，该校差不多一千五百个学生，只有20多个老师在正常教学。 看完所有信息，元锦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基金会管理人，让他安排人去这所学校核实情况。 没脱贫时，很多乡下的家长都希望孩子好好读书，努力走出大山。现在脱贫了，大家做网红、做直播、出门打工，比以前更加方便，也更容易赚到钱，对教育反而不上心。 城里的小孩各种卷，不让上补习班就请家教，乡下的孩子则奉行读书无用，想要改变这种局面还挺难的。 元锦结束通话，合上笔记本电脑关灯睡觉。 再难她也会坚持下去，她的生命就那么几年，总要做成一件事。 …… 一觉睡醒，外面还没亮天。 元锦爬起来洗漱干净，换上运动服下楼。 学生们不知道什么起来的，他们从教室里搬来了一张书桌，在桌上放了三个苹果，每个苹果上还插着一根线香。 第300页 「给我上坟啊？」元锦开了句玩笑，过去敲了敲桌子，朗声道，「我要教你们的是散打和格斗，这个需要持之以恆的练习，才能身手矫健反应灵敏。」 「给师父磕头是我们从电视上学来的，拜师仪式得有点仪式感。」王文光傻笑，「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换个方式。」 「这样挺好的。」元锦的嗓音柔和下来，继续说，「跟我学艺得守规矩，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无故出手，不得欺负女生。能做到的站左边，觉得自己做不到的站右边。」 「做不到是不是就不能拜师？」黄雅琴弱弱出声。 「站右边的不能学散打格斗，可以学太极强身健体。」元锦偏头看她，「女生也要守规矩，习武是为了更好的跟别人讲道理，而不是让你们胡作非为。」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站到右边，挺直了胸膛。 「既然大家都能守规矩，现在开始拜师。」元锦拿了一只线香点着，轻描淡写的语气，「偷偷抽菸的同学下周测验，各科提高20分。」 众人：…… 不愧是小梁老师。 拜师仪式结束，元锦等他们把书桌搬回去，开始教他们散打的基础入门动作。 大家都很兴奋，学的也格外认真。 几个动作全部教完，她背着手看了一圈，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学校的运动训练室很快开工装修，你们运气好点估计能赶上启用。」 训练室在图书馆旁边，目前的规划是把原来的老楼利用起来，改建外墙加固结构，装修室内。 兴远乡是百年老校，校长捨不得把所有的楼都推了重建。新楼的位置规划在校门进来左侧的草坪上，原先的老楼和老房子，能利用的就利用起来。 学生周日下午6点前必须回校，所有人都能提前回来，去图书馆看书去训练室训练都行。 「我们估计是赶不上的，八年级的还有希望。」黄雅琴练了三个动作不到，就出了一身汗，气喘如牛。 其他人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多少。 元锦见状，叫停今天的训练，「明天早上慢跑后再练，回去换衣服准备上课。」 大家欢唿起来，一下散没影。 这周李老师和赵老师依旧过来帮忙，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位老师。一个是教物理的老教师，一个是教化学的新老师。 元锦非常感激他们的帮忙，安排好所有课程，上完自己的课就跟体育老师联繫。 体校的教练下午会过来挑人，这件事她和体育老师都没声张。 「还是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如果选中，还要带他们去测骨龄看看骨骼是否闭合。」林老师在电话那头笑，「你照着之前说好的安排就行，我们一定准时到。」 元锦跟他聊了两句，结束通话。 如果能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去上高中，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尤其是王文山。 下午的课结束，过来帮忙的几位老师看元锦的眼神全是崇拜，就连那位老教师也跟着夸元锦，管学生管的好。 「他们比上周乖多了，回答问题老老实实举手，几个班没人讲小话也没人上课睡觉。」李老师沖元锦竖起大拇指，「佩服。」 其他班的纪律，现在完全没法跟精英班比。 所有的学生都脱胎换骨了一般。周末补课不是平时上课，他们的这个表现真的出乎意料，看来上星期元锦是真给他们下勐药了。 「听话就好，不然我们该头疼了。」元锦再次感谢，「谢谢你们抽时间帮我。」 「我们也不是帮你，我们是老师嘛，不能真的不管学生。」李老师搂着她肩膀笑，「看到他们的变化，老实说我非常开心，也希望自己能像你这样，得到学生的尊重。」 一百多个问题学生到了她手里，还不到一个月就全部成了好学生，当中花费的精力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完。 她和赵老师与其说是来帮忙，不如说是跟她学习。 「一定会的，你们也都是好老师。」元锦回给她一个笑容，没推开她。 聊了大概10分钟，林老师发来信息：成了，你下来一趟。 元锦看完信息，马上跑下楼。 「张教练，这就是那几个男生的班主任梁老师。」林老师给他们作介绍，「梁老师，这是体校的张教练。」 元锦伸出手客气地跟对方握了下，直奔主题，「是先去测骨龄还是先参加你们的体测？」 「先去测骨龄，如果没问题就安排他们参加体测，之后去我们学校集训，能不能最终留下还要看集训结果。」张教练神情严肃，「他们都有一定的天赋，能否成为体育特长生不是条件符合就行。」 「我明白，明天下午我会带他们去测骨龄。」元锦对体校的要求表示理解。 有天赋只是比别人强一点，能不能用好自己的天赋并将其发挥到最大，还得看有没有坚持下去的毅力。 「那好，结果出来你直接跟我联繫。」张教练又看了眼在球场上打球的王文光等人，拿出手机加元锦好友。 以往他们都是在县里的中小学挑人，没想到乡下也有好苗子。 元锦加了教练好友，一起看王文光他们打球。 王文光很喜欢打球，希望明天会有个好结果，也希望他的理想成真。 …… 周一下午，王文光等人的骨龄检测结果出来，还算不错。 第301页 元锦带着他们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体校。 「梁老师，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王文山憋了一下午，实在忍不住，「为什么要带我们来测骨龄？」 昨天下午，体育老师带个了人看他们打球，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带你们去追逐你们的理想。」元锦扬起唇角，告诉他答案，「我们现在去体校，参加篮球运动员体测。如果体测过关又能通过考核，你们可以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上高中。」 王文山愣住，过了会，他低下头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无声哽咽。 石志明也怔了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不自觉捂住脸，无声宣洩自己的情绪。 篮球运动员，曾经很遥远的一件事，现在近的像是自己一伸手就能抓住。 另外两个也红了眼，默默扭头看向窗外。 「能不能留下看你们自己了。」元锦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一眼，语气轻快，「别急着感动，体测之后还要参加训练，通过训练考核才能成为篮球特长生。」 「嗯。」王文光闷闷应声。 他一定会成为运动员，一定！ 体校安排的篮球运动员体测项目，主要是弹跳、速度、基础的篮球技术。身高和臂展这些也要测，所有的数据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王文光他们身高和臂展都符合基本要求，弹跳能力、速度也不错，差的是篮球技术。 张教练看完体测成绩表，跟元锦商量让他们过来训练一个月再考核。 元锦徵询了下王文光他们的意见，同意过来训练。 事情说定，她帮着办理了一些手续，带他们回校拿行李。 校长那里她已经提前打过招唿，学生的学籍保留在学校，通过考核后再和接收他们的高中对接，办理相关手续。 四个人都是九年级的学生，安排起来不是很麻烦。 「老师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你们自己做决定。」元锦上了车，透过后视镜看着还在梦游状态的几个人，禁不住笑，「训练不能偷懒，文化课也不能拖后腿，我跟教练说了允许你们带手机，起床后每天背10个单词，一道公式。」 「是！」几个人精神过来，异口同声回她。 元锦扬了扬眉，加速往回开。 王文光他们几个要去体校训练的事传开，其他人学习的劲头更勐了。理由是学渣都能曲线救国进高中，他们的成绩怎么都要好上一点，不能掉队。 校长为此还特意给四个班颁发了守纪律班级奖，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可惜学生们都很嫌弃。 元锦假装不知道他们有意见，还故意弄了相框吧奖状裱起来，挂在教室后面。 …… 一个月后，王文光他们几个全部通过考核，留在体校训练，周末回校补课。 元锦的基金会那边也传来了去核实的资料。 情况和南台乡中学副校长说的一模一样，学校缺老师，教学条件也很差，学生辍学的情况比兴远乡严重得多。 元锦跟副校长联繫上，和他商量课堂共享的事。 这边的直播原本计划期中考试后就停下来，考虑到可能还有跟学校一样的情况，她决定一直开下去。 课堂共享，是通过网络远程上课，这边上课的同时那边的设备可以直接看到她，而不是通过直播平台。 副校长对她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表示学校会想办法，把设备安装上。 「设备你不用担心，有家基金会已经决定捐赠，数据传输我亲自过去调试。」元锦翻开桌上的日历，「就下周末吧，我到了之后给你电话。」 她飞过去一趟安装调试完就回来，其他的问题，交给基金会帮忙解决。 约好下周见面的时间，元锦离开办公室下楼，黄雅琴从宿舍那边跑过来，拉着她焦急出声，「梁老师，王文光他们出事了，你必须得去救他们。」 「好好说，出了什么事。」元锦想起他们之前在县里帮忙收债的事，脸色倏然发沉。 直播中学生没露脸，熟悉他们的人听声音还是能听出来他们是谁。 王文山他们去了体校，说不定想要找他们麻烦的人，一直盯着他们。 第121章 121小保镖 王文光等人从县里坐公交车回来, 下车后，他给黄雅琴打电话，没说上两句手机就被人抢走。 元锦听黄雅琴说完, 一边定位王文光等人的位置，一边拿着黄雅琴的手机打派出所的电话报警。 从县里过来的公交车停靠点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是下车后出的事，应该还没走远。 看到地图上显示的位置, 元锦飞快报给乡派出所接电话的警察, 挂断电话跑去拿车。 离得很近，对方开了两辆车过来，已经离开乡里开进一条去往附近村子的岔路。 「梁老师, 他们不会有事吧？」黄雅琴坐上副驾座迅速扣上安全带, 「他跟我说他们下车了, 之后手机就被抢，我听到有人说要打断他们的腿。」 那些人她也认识。 以前在县里帮人去收债, 他们砸过很多铺子打过很多人。那会不觉得怕，也不担心坐牢, 斗殴被警察抓到也顶多是教育一下，不会真的抓他们。 「不会有事。」元锦调转车头, 一脚油门踩下去加速往外开。 第302页 今天是周五，这会学生走的已经差不多, 校门还开着。 降速出了学校, 元锦戴上耳机听定位语音播报, 再次提速朝着定位的位置开过去。 乡派出所离学校有点远, 等他们过来估计几个孩子已经被人打伤，她得快一点赶过去救人。他们刚进体校，这时候如果受了伤, 很有可能会被退回来。 劫走王文光等人的车子还在那条岔路上，只要她够快，就还有救人的机会。 5分钟后，元锦拐进岔路远远看到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子，再次踩下油门冲过去。 「是他们！」黄雅琴看到车牌，忽然控制不住发抖，「他们是另外一家高利贷公司的打手，也是要债的，之前我们跟他们打过一架，打伤了他们的一个同伙。」 「警察很快就到，不用担心。」元锦超车过去，靠边停车解开安全带下车。 车边只有两个看起来不到20岁的小年轻在抽菸，看到元锦，两人双双愣住，「美女，你……」 话还没说完，瞥见随后下车的黄雅琴，两人顿时嬉皮笑脸起来，「哟，上哪找来这么美的美人，还开保时捷呢。」 元锦沉下脸，二话不说上去便将他们放倒，掏出口袋里的约束带把他们约束起来，「我的学生在哪。」 两人懵逼抬头，「你学生？」 「她是我们班主任，光哥呢，你们的人把光哥带哪里去了。」黄雅琴过去拎起其中一个小年轻，焦急出声，「他们去了哪儿。」 「水库。」被制服的两人惊得忘了思考，呆呆看着元锦，「你是老师？」 确定是老师不是格斗教练？ 元锦懒得理会他们，找到去水库的小路，拔腿就跑。 黄雅琴也跟着跑起来，「离得不远，他们应该不敢杀人。」 最多是教训王文光打断他的腿，杀人的事，那些人估计不敢。 「做坏事时没有敢不敢的说法，情绪上来，杀人也不过是一刀。」元锦不断加快速度。 得尽快找到他们，都是帮高利贷公司讨债的人，法律观念估计也是一样淡薄。这些人年纪不会太大，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杀人这种事还真有可能。 就算不杀人，把人打伤打残也不过是赔钱，然后坐几年牢，出来了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将这种行为当成是义气，当成是自己成功的标志。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对于他们的心理却很熟悉。 「我知道错了梁老师。」黄雅琴听她说杀人不过是一刀的事，吓得双腿发软。 以前在县里到处说跟人打架，只觉得那样的日子自由快意，不服就干。回校后，眼看着自己的成绩一点点提起来，妈妈打电话每次都很开心，她就再也没想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只是知道错了没用，明天开始，给你们增加一门新的课。」元锦冲上前面斜坡，远远看到跪在地上的王文光等人，弯腰捡起几枚石子怒喝，「住手！」 王文光和石志明震惊抬头，「梁老师？」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们？ 「老师？」领头的黄毛回头看了眼正跑过来的元锦，口中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挥起手里的钢管朝着王文光的右手砸去，「老子要当着你老师的面，让你一辈子都打不了球。」 话音落地，他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打中，整条手臂瞬间发麻，手里的钢管落到地上。 「楠哥！」边上的混混吓一跳，纷纷围过去扶他，「怎么回事？」 几个人刚靠近，腿弯不知道被什么打中，疼得一下子跪了下去。 就在此时，元锦也到了跟前。 「起来。」元锦寒着脸出声，「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文光从地上起来，顺势拉起身边的石志明和张小凯、黄瑞鑫，支支吾吾开口，「5月份那会，我们抢了他们的帐还把他们的人给打伤了，他们今天过来找我们算帐。」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大哥大，手底下几十号人，没人敢惹他们。 「非法限制未成年人的人身自由，对未成年进行侮辱殴打，你们准备进牢里好好呆上几年吧。」元锦掏出手机，通知乡派出所的警察，人已经找到。 「就凭你？」领头的黄毛捞起地上的钢管，用力朝着元锦砸过去。 「梁……」王文光刚喊出一个字，就看到黄毛拿着钢管飞了出去，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不动。 他咽了下口水，扭脸看向一旁飞快抹去脸上泪水。 还好，梁老师没事。不然他会自责一辈子。 现场的人都被震的忘了出声，负责拍摄视频的小年轻双腿一软，狼狈跌到地上。 「正当防卫。」元锦缓缓抬起头，看向剩下的七八个小年轻，神色漠然，「谁还想动。」 几个小年轻跟被定住了一样，僵硬摇头。 开玩笑，这个实力是他们能打的过的吗，上去的下场估计会更惨。 元锦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王文光，「没受伤？」 「没有，我们没反抗。」王文光低下头老实回答，「怕受伤。」 他们现在是体校篮球队的预备队员，还要通过三次考核才能成为正式队员，受伤的话会被送回原学校。 「梁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石志明低着头，不敢去看元锦的脸色。 第303页 没遇到她之前，王文光是老大他是老二，在县城打架从来没输过。不管什么团伙他们都敢干，把对方打服为止，出门不是带着钢管就是带着管制刀具。 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人外有人。 知道父母不易，知道混日子永远没法混出什么名堂来。 「知道就好。」元锦点点头，朝着负责拍视频的小年轻走过去，平静伸出手。 小年轻愣愣拿起手机递过去，嵴背绷紧。 元锦保存好视频再点开，确定可以作为证据提交给警察，抿着唇将视频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3分钟后，警察赶到。 整个乡派出所的警察都来了，加上路边守着车的那两个，一共抓了十个人。 元锦做完笔录，等着王文光等人也出来，开车带他们回学校。 她原本计划等他们的成绩稳定一点，再给他们安排刑法课，给他们普法。看来这个课程得提前，最好是从七年级开始，每个班都要上普法课。 从所里到学校的路程不短，她不说话，车上的其他人也不敢吱声，一个个埋着头使劲搓自己的手。 「今天算是你们运气好，我还在学校没回家。」元锦脸色发沉，「这样的好运气不是每次都有，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必须第一时间报警。」 「知道。」几个人闷闷应声。 「你们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出现相应的后果，今天这事也是你们自己选的。」元锦收敛了火气，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们今天被打伤，体校一定会把你们送回来，你们的理想破灭也是因为你们自己。」 「对不起。」王文光哑着嗓音道歉，「梁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好。」元锦的嗓音还是很冷。 回到学校，晚上的三节课全部取消，改播放影像。 张志勇他们看过的影像，他们也应该看一遍。 元锦将四个班的黑板打开，接入影像后，下楼拿车回家。 王文光他们几个主动站出来维持各班的秩序，要求大家必须看完影像，还要做笔记。 元锦回到家，通过监控看了一会各班的表现，轻轻吁出一口气。 今天的事对王文光他们几个，对其他的学生来说，都不是小事。她要他们看影像是让他们明白，走错一步，前面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阿姐，他们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很大，你还让他们看影像，不怕刺激过度吗。」宋云策将剥好的瓜子仁递过去，又摆上切好的水果，「我听说县公安局都惊动了。」 非法拘禁未成年，这案子可不小。 「刺激越大越能震慑住他们。」元锦拿了一把瓜子仁丢进嘴里，放松伸脚踢了下地面，带动鞦韆晃起来，「不破不立，他们虽然回了学校，有时候心还在外面。」 只要打开笼子，他们还是会不计后果冲动行事。 「有道理。」宋云策往后一靠，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空的繁星，笑道，「阿姐是最好的老师，我们班好多人都在说，想听你上课。」 「别的老师讲课也好。」元锦停下来吃了一块蜜瓜，继续晃动鞦韆，「有事说事别绕弯子。」 「咳咳……」宋云策咳了下，压低嗓音，「村委会原来办公的地方，有人住进来了，这两天在打扫卫生，说是主人很快到。」 霍闻启的爷爷要来了，先来的是他们家的佣人。 「我去找爷爷奶奶。」元锦跳下鞦韆，飞快往屋里跑。 爷爷奶奶早晚得见到霍老爷子，她得先给他们打预防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8 23:18:25~2021-12-29 15:0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122小保镖 霍老爷子在房子打扫干净一周后入住, 陈伯夫妻俩跟着他一块来，还带了几个照顾老爷子饮食起居的佣人。 11月中旬的乐水村正是风景最好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红叶跟田里金黄的稻穗相映成趣, 运气好还能看到北飞的候鸟成群掠过天空。 各家院子里种的柿子、柚子、橘子、橙子也到了成熟的季节, 不管往哪里走都是风景。 元锦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霍老爷子。她从南台乡中学回来, 就将县公安局的刑警请到学校, 给学校的学生普法，并将普法课共享给南台乡中学。 这次普法课, 主要说网络上的各种安全隐患，包括但不限于在网络中认识的人, 要求他们提供裸.露身体的照片。要求他们裸.露自己的身体，进行视频聊天。 除了这些，还有网络上流传的自杀游戏, 霸凌、作恶游戏, 追星陷阱等等。 194班曹春燕的案子彻底查明。 警方查获各类儿童色.情照片、视频录像, 还解救了几十名被迫从事色.情直播的少男少女。案子由公安部指导侦查, 所有涉案人员均已移交检察院。 此外，这次的普法课，重点讲了王文光等人被挟持, 险些被打断手脚一案。 这是兴远乡中学第一次做网络安全普法宣传，为期一天。以往交通安全普法，警察过来最多是一两节课就说完, 这次花了一天的时间, 从方方面面给学生普法。 所有文案以及普法宣传的立牌内容，全部由元锦负责，费用也由她个人出。 第304页 下午活动进入尾声，县公安局刑警支队的队长找到元锦, 笑着递给她一瓶水，「梁老师喝水，我看你说一天，嗓子都哑了。」 「还好。」元锦接过他递来的水，含笑扬眉，「有事要我帮忙？」 他们这次立了大功，县局市局还有省里都给他们记功表彰。 「确实有点事想请教你。」队长有些不好意思，「你学生被绑架那次，你怎么找到他们的。听乡派出所的所长说，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被你给打趴下了。」 「我的学生都是辍学劝返回归课堂的，为了让他们不出去闹事，我跟他们签了合约。」元锦倚着警车笑，「但是合约的约束力很低，为了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我在他们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程序。」 她不是警察，私自捕获手机信号并进行跟踪，是违法行为。 「原来是这样。」队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们最近拿到一条地下赌场的线索，这些开赌场的人每次开赌都换地方，追踪起来非常麻烦，县里的技术员只会维修网络，再高深的技术不行。」 「地下赌场？」元锦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王文光他们在县里混的那阵，有帮过赌场放风，他们嫌给的钱少去了一次就不干了。 「地下赌场，这伙人有车，常年在乡下流窜作案。每年春节都是他们作案的高发期，很多在外打工回来的人，一夜之间就能输掉一整年的积蓄。」队长拿了支烟出来，想想又放回去，「这次好容易得到了线索，我们就想着在年前把人给抓了。」 他找过技侦专业的同学帮忙，对方离的太远，跟踪信号难度大。 「我找人帮你，让你们技术科的同事来找我就行。」元锦听王文光他们说过，地下赌场放风的范围最少两公里。 很多赌摊都设在刚脱贫，外出务工人员多的村子里。他们一般负责最外围的放风任务，安排人手盯着各个路口之外，还有无人机监控，发现警察立即收摊逃窜。 跟踪手机信号定点位置，干扰无人机的拍摄画面，她写个程序给他们就行。 「那太感谢你了。」队长激动伸出手，「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你尽管开口。」 元锦跟他握了握手，笑道，「还真有事，等我准备好了就联繫你们。」 兴远乡中学的普法效果还有待观察，其他乡镇中学的普法活动，也得相继展开。怎么说服其他学校的校长，丢给校长去联繫就行。 「没问题。」队长收回手，自己也忍不住笑。 她不做老师其实还可以做警察。他们从挟持学生的混混拍的视频里，清楚看到她一脚把人踹飞的画面，那个实力，打特警队的特警都不成问题。 不过她似乎志不在此。看她把学生管的那么好，对学生又特别上心，应当是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下午5点半，刑警队的警察收队离开。 元锦被校长叫去办公室，谈期中考试的事。 劝返班回校两个月，测验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总分从200分以下提到现在300分以上500分以下，效果卓然。 期中考试如果能再提一提，那精英班的牌子，可以一直挂下去。 目前的成绩，已经接近正常上课的班级平均分。 「他们的成绩应该会提升吧，我不能空口保证，也不能替他们保证。」元锦一派淡定，「我只是他们的老师，负责引导他们怎么去学习，怎么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不能要求他们必须考多少分。」 「提前透个底也不行？」校长一脸无奈，「说吧，你想要我去做什么，才肯透底。」 别的老师也想提高学生的成绩，也在教学生如何学习，效果没她的这么好。 对于这次期中考试，他不信她对学生没要求。 「今天这样的普法活动，不应该只有我们兴远乡中学搞，其他乡镇中学也要搞。」元锦绽开笑脸，「不过不用急，先看看学生的反应，效果好的话联繫其他学校的事，你来做。」 「没问题。」校长爽快答应，「你只要给我透个底，你说的事都给你办。」 「校长，你这么着急，是因为教育局那边要你去做报告吧？」元锦扬了扬眉，笑道，「给你透个底，这次期中考试我的四个班平均分，一定会超过实验班。比较好的几个，进全县前两百名不成问题。」 校长愣了下，禁不住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实验班第一名的成绩，在全县排名三百名以后。她的学生如果能进全县两百名，今后她带的班就是实验班。 「是他们不会让我失望，他们都是好孩子，只是走错了一点点弯路。」元锦趁着校长高兴，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资料递过去，「这次去县里做报告，其他乡镇中学的校长一定会向你取经，这是给你的秘籍。」 校长：…… 这么体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 由于霍老爷子到了村里，周六的测验元锦交给各班的班长负责发放卷子，周一她再批改。周日的课李老师他们几个会帮忙，她可以不用一直盯着。 周五下午，元锦说完了周末的安排，学生们都没什么意见。 给他们打开讲课视频回到办公室，她透过监控看了一会学生们的表现，收拾东西下楼。 「元锦。」陈伯笑着朝她招手。 第305页 元锦抬头，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加快脚步朝他们走过去。 霍老爷子也来了，他拄着拐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半点不见病态。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霍老爷子面露嫌弃，「破破烂烂。」 「霍爷爷，华国的乡镇中学都差不多这个样，你要看不顺眼就出钱帮他们修好。」元锦眼底染上些许不悦，「工作环境如何跟我选择什么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她就是喜欢这里，喜欢破破烂烂的乡镇中学。 私立学校、一流的公立学校，她不是进不去，而是这些地方有足够雄厚的师资力量，不需要她去锦上添花。 「年纪见长，脾气也见长。」霍老爷子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去拿车，我让司机先回去了。」 元锦应声去拿车。 「小丫头倔得很，脾气也真是越来越大了。」霍老爷子看着元锦的背影，止不住嘆气，「老陈，你说我当年如果对她再好一点，她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她离开霍家时异常决绝，半点余地不留。 原本他还想着等她回了老家，发现什么都比不过海城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一转眼她就考上了最好的大学。 还是省里年纪最小的高考状元。 收到消息时，他后悔得险些咬碎了牙根。未免她更加反感自己，她上大学的这几年，他只暗中关注她的消息，没有出面干涉也没让人跟踪她。 后来她毕业回来，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她最适合闻启，于是就暗示闻启过来找她。 没想到她一眼看穿自己的把戏。 「谁知道呢，她的性子确实有点冷，不过恩怨分明。」陈伯笑着敷衍过去，「年轻人有点脾气也正常，磨练一两年就好了。」 元锦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谁对她好她心里记着，对她不好她也记着。 小时候闻启常常欺负她，就算这会长大了她也没有要原谅闻启的意思。老爷子袖手旁观，她自然也记得。 「怪我。」老爷子再次嘆气，越看元锦越觉得自己当年错的离谱。 闻启的心理问题就算要发泄，也不应该让他欺负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还是女孩子。即便她没有情绪，被人欺负总归是不愉快的经歷。 「已经过去了，你好好养身体才是正经。」陈伯给他顺了顺背，识趣打住。 上次来他没看出来老爷子什么用意。这次过来，老爷一进乐水村就去拜访元锦的爷爷奶奶，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闻启在海城甚至在全国，都算得上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年轻，有钱，有能力。双腿残疾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家里有足够好的经济基础，让他的妻子不需要为照顾他而头疼。 元锦也不差啊。 她有喜欢的工作，自己做生意做慈善，能力不比闻启差。凭什么要嫁给闻启，让人说起来只是霍家的少夫人，而不是开元科技的创始人。 不是平平常常的中学老师。 她有自己的价值，有她自己追求的东西。如果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门亲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看不得她受委屈。 陈伯越想越觉得，自己该退休了。 儿女的工作都很好，没依靠霍家的荫蔽。他们好好的，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就算了，反正等儿女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年，管这么多。 乐水村非常好住，等他退休了就带着老婆住过来，顺便帮元锦照顾两个老的。 怎么说也是他们夫妻俩带到三岁的孩子，在他心里，元锦就是自己的小女儿。 「晚上想吃什么，我顺路买点菜回去。」元锦降下车窗，笼在夕阳下的脸庞挂着笑，「今晚我下厨。」 霍老爷子亲自来学校找她，晚上一定有话要跟她说，索性请他们一块去家里吃顿饭。 「不用你忙，你阿姨在家做好饭了，给你蒸了排骨。」陈伯拉开车门，扶老爷子上车，「她还从海城给你带了两箱海鲜。」 「阿姨最疼我。」元锦语气随意，「哥哥姐姐他们知道你俩来这边吧？」 陈伯的一双儿女都很优秀，一个是药学专业的博士，一个是航天工程师。这俩人经常一忙就是几个月不见人影，休息了也只是回去吃顿饭，然后又回单位。 孟宽的儿子在她离开霍家后，一直没升职。他在孟宽出狱后回过一次乐水村，村民很不欢迎他，待了半天就灰熘熘离开。 「跟他们说了，他俩都忙着手里的项目，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陈伯上车关门，笑容愉悦，「我跟你阿姨想见他们，也是通过视频。」 元锦笑笑，加速开出去。 晚饭在霍老爷子这边吃，爷爷奶奶过来做客。 元锦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因此不管霍老爷子说什么，他们都表示所有的事情元锦自己做主。 毕竟她才20岁，很多在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大学都没毕业。 吃过晚饭，俩老的惦记着回去餵家里养的四条黑背，说了会话就告辞离开。 元锦和霍老爷子去院子里的阳光房喝茶。 乡下天空没有光污染，星空明朗，虫鸣此起彼伏。 「这里信息闭塞，交通不便，你在这里会逐渐跟世界脱节。」霍老爷子喝了口茶，缓缓抬头看着元锦，「乡镇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你费尽力气他们都不一定能考上高中。」 第306页 「霍爷爷，他们有没有出息不用外人判定。」元锦脸上的笑意散去，目光凌厉，「你说的这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费心费力我高兴，他们能走多远我就送多远。」 「我可以让他们去霍家私立高中就读，到高考时再回来。」霍老爷子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心中苦笑连连。 是他着相了。 早知道她比自己的孙子本事大，当初就该认真培养她和闻启一起当霍家的继承人，而不是训练她当一个保镖。 「霍爷爷，你不用跟我绕弯子，我不会嫁给你孙子。」元锦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让他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我有能力建一所全部免费的高中，有能力跟你们家的科技公司一较高下。」 她的科技公司仅用一年就成为行业新秀，她有足够的钱建免费高中。 目前没开始运作，是因为她手里的数据还不够。 学校可以建，运作学校到百年后的钱她也有，缺的是高中失学的数据。她得有数据，才能计划学校未来发展、招生方向，以及资助目标。 「五年。」霍老爷子看了她公司的数据，还是不死心，「五年内，你的学校你的学生如果没成气候，你回霍家，我让你继承公司。」 「霍爷爷，你何必执着于我？」元锦合上笔记本电脑，端起茶杯喝茶，「我想要的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我不想要的你硬塞给也没用。」 她对霍家的生意不感兴趣。 霍闻启有能力管好公司，喜欢他的姑娘应该也不少，他娶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他的。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大家互不干涉打扰，这样最好。 「霍家的生意给闻启我是放心的，但他的心理状况一直不稳定，盯着他的都是自家人。」霍老爷子苦笑，「我死了一个儿子，送了两个儿子去坐牢，不能再看着孙辈为了钱争得你死我活。」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元锦神色漠然。 「霍家的公司养了十几万人，这是十几万个家庭，你可以不嫁给闻启，但公司有事你得帮我稳住局势。」霍老爷子的嗓音低下去，「我老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闻启的安全目前暂时不用担心，可凡事都怕万一。」 「公司有事我可以出面帮忙，嫁给他不行。」元锦勉强退步，「不过我也有要求，霍家一切的对外活动，我都不参加。」 霍闻启的心理问题不是问题，他最大的隐患是凝血功能障碍，老爷子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虽然在剧情介绍中，霍闻启没有受伤，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好。」霍老爷子放松下来，说起她工作，「你真信那些孩子能学好？」 「信。你来都来了就好好住一段时间，看看我的学生如何华丽变身。」元锦淡淡扬眉，「他们会有出息，最多是和你认为的出息不一样。」 「那我等着。」霍老爷子大笑。 元锦也笑了下，拎起茶壶给他倒茶。 …… 写给县公安局的程序完成，基金会又核实了一所，情况和南台乡中学差不多的乡镇中学，给他们送上设备。 元锦飞过去调试好数据传输信号，高中失学情况的数据也收集的差不多。 她安排好基金会开始筹备建免费高中的事，抽空回了一趟海城，测试装机代码。 公司跟几大手机厂商谈妥，免费提供未成年有害信息拦截屏蔽代码，装入出厂系统。通过app也能拦截各类对未成年有害的信息，然而不能彻底杜绝他们接收到这些。 写入装机代码，凡是未成年使用手机，代码自动运行，在后台识别这类信息并进行屏蔽。 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因此她必须亲自测试。 学校那边她可以通过监控，随时掌握学生的情况，通过她改装过的多媒体触屏黑板，解答他们的问题。 代码测试结束回到学校，县刑警队破获特大地下赌场案，抓了40多个嫌犯，缴获赌资三千多万。 此时距离期中考试只剩下三天。 元锦没给学生任何压力，只告诉他们其中考试和平时测验差不多，区别是有监考老师。 「我觉得监考老师不可怕，毕竟我们天天顶着四个监控上课。」徐青第一个举手发言，「老师，考好了有奖励吧？就奖励我们在新春晚会听你唱歌。」 「不是你们要唱歌吗。」元锦装傻，「怎么变成我了。」 她唱歌是能吓死人那种。 毕竟当了很多年的鬼，在小世界里实在无聊时，她最喜欢唱歌吓人。 「我们不行。」徐青有些不好意思，「听说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三个星期就要排练好，太难了。」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青姐，不是说梦想当明星吗，唱跳都不会怎么当明星。」元锦唇角含笑，「奖励肯定有，绝对不是你们嫌弃的笔记本和笔，现在先保密。」 大家听说有奖励，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举手发言询问奖励内容。 元锦让他们闹了一会，开始上课。 她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他们一定会喜欢。 一周后，期中考试结果出来。 八年级精英一班有四个同学的总成绩，进入全县两百名，二班有一个同学进入全县一百名。 其余同学过半进入全县前五百名，表现突出。 第307页 九年级精英一班有五个同学进入全县前两百名，另有十五个进入全县前五百名。二班更厉害，有三个进入前一百，二十个进入前四百。 校长拿到成绩表，高兴得立即把元锦叫去办公室。 「表现的还行，比我预计的差一点。」元锦老神在在，「其他乡镇中学普法活动，你谈下来吧？」 「谈下来了，公安局安排了一名刑警和两名女警，下来配合活动。」校长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上次工作总结会议，局里对我们学校的控辍保学工作高度赞扬，要求各乡镇中学向我们学校学习。」 他出尽了风头，要不是提前看了她准备的秘籍，估计会现场丢人。 「各个乡镇的情况都不一样，希望他们能从总结中学到经验，尽量把更多的学生劝回课堂。」元锦歪头看他，「成绩出来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校长嘴角抽了抽，心说成绩出来了，该头疼的人就是她了。 当初不愿意管劝返学生的老师，上午成绩公布后就来找他，想要分走元锦手里的学生。 升学率越高，他们调回县里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当初就担心有人想摘桃子，还真被他给料中了。 「你也不用太为难。」元锦将他纠结的样子看在眼里，忍不住笑，「我的责任书不是白签的。」 不出意外，投诉她给学生补课的电话，今天就会打到教育局。 「怪我能力不足，没带好队伍。」校长止不住嘆气，「局里真受理投诉来调查我就给你担着，你该干嘛干嘛，不用在意他们。」 真有人举报，他就把举报的人找出来，再放出当初开会的视频，让教育局的人看清楚该处理谁。 「谢谢校长。」元锦笑着站起身，「我去忙了，学校不是要举办新春晚会吗，我得去安排。」 校长点点头，摆手示意她出去。 兴远乡中学期中考试成绩爆冷，多名学生成绩提升迅速的事，在各个中学传开。 随之传开的，还有老师违规给学生补课的传言。 元锦丝毫不受影响，周五晚跟学生说周六给他们奖励，下课后就拿车回家。 晚饭后，霍老爷子看完她准备的学生成绩单，拿出一份股权让渡协议，让她过目。霍家的律师不知何时过来，还一次来了三个人，陈伯也是见证人。 「不怕我把你家的公司都卖了？」元锦看完股权让渡协议，想起剧情中也有这样的情节，颇为无语。 老爷子给了她30%的股份，加上霍闻启手里的28%，其余股东就是全部联合起来也无法控制公司。 「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霍老爷子一脸欣慰，「你对犯过错的学生尚且无私，如何忍心看十几万的家庭，因为公司动盪而失去经济来源。」 他没看错人，只是做错了选择。 元锦抿了下唇，在协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霍老爷子的寿元差不多到了，她看不到老爷子的魂体是否松动，但是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逝。 第二天老爷子回海城，元锦送他到机场，看着他上了飞机才离开。 回到学校，下午的课正好结束。应她的邀约赶到学校的老师，比她早半个小时到。 元锦停好车子，到临时打开的教室跟这些老师打过招唿后，把四个精英班的学生叫过来排队，准备公布给他们准备的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9 15:08:09~2021-12-29 22:2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遇而安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123小保镖 所有人排好队, 元锦请出自己从各地请来的老师，给学生们作介绍。 这些老师有的教街舞，有的教架子鼓, 还有的教合唱、教魔术、教rap、教传统乐器, 教吉他和贝斯、钢琴演奏、花式篮球表演等等。 挨个介绍完, 元锦抬手击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接着说，「这次的新春晚会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 但是你们依然可以跟喜欢老师，学习你们想要学习的特长。」 他们梦想着要跳街舞, 梦想着成为乐手，梦想着当魔术师，所有的梦想在之前只是梦想。 但是从现在起, 他们可以触碰到自己的梦想。无论是否会坚持下去, 碰到梦想的这一刻, 是他们自己努力得来的奖励。 这些老师在她登记完所有学生的理想后, 就开始联繫、沟通，最终来到了这里。 「梁老师，你是说我真的可以学街舞？」黄雅琴捂住嘴, 眼里闪烁着泪花，嗓音含煳，「不是我在做梦？」 「老师, 这些老师真是来给我们上课的？」徐青呆呆看着她, 喉咙发紧。 「他们都是来给你们上课的，因为你们的期中考试成绩提升明显，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奖励。」元锦唇角含笑，「别乱感动, 学跳舞学乐器学魔术都没问题，成绩不能掉。」 黄雅琴噎了下，扑哧笑出眼泪，「我们是精英班，决不掉队。」 「我们决不掉队。」其他人也跟着大喊。 元锦环顾一圈，让他们自己选老师，选好之后她来安排上课的时间。 163个学生，她请来了30个老师，都是根据大家的理想请的。想要成为科学家、医生、警察的那些，她也给安排了，不过要到下学期开学。 第308页 警察随时能来，科学家和医生她会贊助科研经费和设备，请他们来一趟。 请这些老师到校上课不是一次性买卖，而是今后每年新学期开学，这些老师都会抽时间过来，给想要学习的学生上课。报名的学生也不限于她带的班，谁想尝试都可以报名跟着学习。 学校这次重新装修，校长按照她的要求，留了一栋四层的老楼给她设计成艺术楼。 请老师不用学校花钱，也不用家长花钱，校长答应的非常爽快。 目前这栋楼已经开工装修，工人是她自己找的图纸是她出的，施工进度会比其他几栋楼要快。 所有要用到的乐器和其他设备、道具，她已提前买好，现在就放在学校的器材仓库里。 「我们选好了，明天开始上课吗？」徐青看着元锦，心怦怦直跳，「我要学rap学唱跳。」 「明天开始上课，老师们今天刚到，需要一点时间给你们准备课件。」元锦微笑点头。 徐青欢唿一声，搂着同学笑成傻子。 其他人也笑作一团。 元锦让他们解散去吃饭，自己则跟请来的老师，沟通上课的问题。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要待到新春晚会结束才离开，之后会在网上继续给学生授课。 住的地方他们自己选，可以住在县里的酒店，也可以住在学校。学校这边有很多的空宿舍，她已提前让学生打扫干净，换上新的家具和各种洗漱用品。 确定好住校和回县里酒店的老师名单，元锦安排回县里的老师坐上公交车，便领着其他老师去宿舍。 这次请才艺特长老师过来上课是探索也是尝试。可行的话，她的公益基金在所有条件不行的乡镇中学，捐赠器材安排老师去免费授课。 「梁老师，你们学校花这么多钱请我们来，值得吗？」背着吉他的姑娘跟上元锦，好奇打听，「就为了一个中学的新春晚会这么拼，没必要吧？」 这个钱她拿的很不安心。 在网上沟通时她有心理准备学校的条件不好，没想到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差。 她这次过来的价格是五万块。20天时间教会几个学生弹吉他弹贝斯，对她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吉他老师来说，难度有点高钱给的也够多。 「不是学校花钱，是我花钱请你们来。他们只在短视频上看别人展示才艺特长，没有机会去学，家长也没有让他们学习其他特长的意识。」元锦失笑，「对他们来说，你们的到来，是他们努力学习用成绩换来的奖励，不能用钱去衡量这种获得的快乐。」 同行的其他老师闻言，安心之余，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这样的土壕老师，他们读书的时候怎么没遇到？ …… 过完周末，精英班多了30个教才艺特长的老师的消息传开。**年级其他班班主任又坐不住了，陆续找校长反应元锦的作为，是在违反教育局的教学规定。 他们不仅找校长反应情况，还打电话到教育局举报元锦违规补课，举报她收取家长的礼物。 教育局连续接到举报电话，只好安排人下来调查。 校长接到通知，气得胸口疼，当事人元锦反倒淡定的不像样。 听教育局基教股的人说完举报内容，元锦按住校长不让他发言，「针对所有的举报内容，我有话说。」 校长见她坚持，最终抿起唇角保持沉默。 「违规补课确实存在，不过我没收家长一分钱，反倒是自己贴了不少钱。」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接入投影仪，调出这几个月的帐单。 除去帐单，还有她在家长群中跟家长对话截图，当初辍学学生回校她签署的责任书，开会视频。 此外，这次请才艺特长老师到校授课，跟他们沟通以及费用支出的帐单，也清清楚楚列出来。 所有证据展示完毕，她看着基教股的股长和负责调查的科员，平静发问，「我花自己的钱教育这些劝返的学生，花精力给他们补课，不让他们掉队，请问错在哪。」 会议室一片寂静。 众人吃惊的不是她花钱给学生补课，而是请才艺特长老师就花了几百万这个事。 几百万……她随随便便就拿出来，请来几十个才艺特长老师，只是为了给学生圆梦。学生家长得给她多少补课费，才能补足她的支出？ 「小梁老师到我校后，半个月就将辍学的167名学生劝返，这些学生在本次期中考试中表现优异。」校长压着火帮元锦说话，「有些老师签了控辍保学责任书又不想担责任，看到她把学生教好，又想抢回去，谁没师德一清二楚。」 「可是她这么做……」基教股的股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她这样会不利于跟其他的老师团结？自愿给学生补课的老师也不少，不团结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不愿意团结的老师。 钱一分没花学校的，还把辍学的学生都教成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这样的老师要是被处理，其他的老师怎么看？ 「她这么做受益的是学生，辍学的学生当中，有人被体校挑中已经到体校参加训练。这几个学生曾经打过老师，出了校门参与过斗殴事件，现在训练刻苦文化课成绩也没掉队。」校长的火气渐渐上来，「这难道做的不对？那怎样才是对的。」 「别激动，我们是下来调查情况，不是来处分梁老师。」基教股股长尴尬出声，「梁老师做的非常好。」 第309页 「我们兴远乡中学，是近年学生辍学成风的重灾区。眼下辍学的情况得到改善，有些老师不反省自己，反而眼红做了实事的老师，我也要举报，」校长见基教股股长态度暧昧，彻底火了，「我们的教师队伍，不能让这种人坏了名声。」 元锦是年轻，很多做法完全超出老师的职责，但目的都是为了学生好。 拿自己的钱补贴学生，他当了十几年的校长也见过不少，花上几百万的她是头一个。 「这件事我们回去后，会仔细研究如何处理。」基教股股长盯着幕布上的成绩提升图表，也觉得举报的老师没有师德。 能让辍学的学生回校读书，说明工作态度认真，执行能力强。 学生成绩的提高，这得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能做到。 「这事还需要研究？」校长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你们的这个态度，如何让年轻教师安心开展教学工作？」 「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处理举报的老师。」基教股的股长赶紧解释，「不是处理梁老师，对梁老师这样踏实工作的年轻教师，我们应该重重表扬。」 控辍保学不止是学校的任务，也是局里的任务。他还指望着其他乡镇劝返的学生多一点，让他们年底也好过一点，怎么可能会处理梁元锦。 「那就好。」校长的脸色舒展开来，「小梁老师还有教学任务，你先回去吧。」 元锦给了他一个笑容，收拾自己的电脑离开会议室。 校长还挺护犊子。 基教股的股长和科员下来调查的事过了三周，176班的班主任被学校辞退，175班的班主任被辞退，被吊销教师资格证。李老师接任176班的班主任，赵老师接了175班。 被辞退的两位班主任负责的科目，由其他老师代替。 学校的新春晚会经过三周的筹备，也到了正式举行这一天。 晚会有两个小时，下午6点到晚上8点。 节目主持人是李老师和教化学的许老师，舞台搭建、音响和灯光这些，是元锦找的专业团队负责，费用由学校按照常规预算出，不足的部分她个人补。 演出的服装有部分是自己买的，部分租借。 自购演出服的节目都在四个精英班，费用元锦一个人负责。 晚会开始第一个节目，就是花式篮球表演。王文光他们四个从体校回来，和另外几个也喜欢篮球，但身高和臂展不够的同学，一起排练出演。 元锦站在舞台下看着他们，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一段模煳的画面。 这段记忆来得模煳而短暂，学生们在简陋的舞台上卖力表演，激动又从容的模样与舞台上的王文光等人，如出一辙。 那是她前世的记忆？她试图回想更多的细节，太阳穴顿时针扎一般疼起来。 舞台、穿着短袄长裙校服的女生，中山装的男生……像是在出演和有关的舞台剧？元锦按了下刺痛的太阳穴，若有所思。 她的前世一定是个老师。出现在脑海里的前世记忆，应该是通过艺术的形式，在给学生们上爱国教育课。 这么一想她时间轻松起来。难怪孟婆要给她养魂丹，能回想起前世的记忆，说明她很快就能找回本我。 第一个节目结束，全场掌声雷动。 元锦也跟着鼓掌，唇角含着笑看台上谢幕的王文光等人，内心踏实安宁。 他们已经开始起飞，她还有许多未尽的事要做。 第二个节目是其他班级的舞蹈表演，学生们的表现也非常好，哪怕动作稍显僵硬稚嫩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开心。 元锦检查了下直播信号和画面，继续看演出。 第三个节目是黄雅琴和同学们准备的街舞表演，音乐一响，全场都嗨了起来。 她天赋不错，20天的学习，动作到位力量十足，老师给她们编排的舞蹈感染力十足。 接下来是传统乐器合奏，曲子选的很简单，学生们穿着汉服大大方方弹奏，错音也不影响整体效果。 随着徐青和同学们上台又跳又唱，晚会也达到了**。 这场晚会不止是兴远乡中学的学生可以看到，全校的家长都能在直播平台上进行观看。跟兴远乡中学共享课堂的两所中学的学生，通过基金会捐赠的多媒体触屏黑板，也能全程欣赏。 晚会的最后，学生代表上台发表感言。 代表人是王文光和黄雅琴。 「今晚的晚会是不是特别精彩？」王文光神色从容，开口之后还是泄露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我很荣幸，能在台上作为代表发表感言。我想说，如果不是遇到梁老师，此刻的我应该是在看守所里，或者是在医院里。」 现场慢慢安静下来，元锦诧异地看着王文光，轻轻摇头。 他们给自己看的发言稿，不是这个内容。 她不希望学生翻出自己的过去来表达谢意，她只是做了觉得应该做的事，没想过绑架他们必须感恩。 该感谢的人是他们自己。 「梁老师刚才对我摇头，不希望我继续说这件事，但我还是要说。」王文光深深吸了口气，嗓音发哑，「很多人都听过我的大名，知道我的英勇事迹。我现在要跟你们说的是，那不是英勇事迹而是在违法犯罪在作死。」 底下学生都笑起来。 「相信你们上过普法课后，都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王文光闭了闭眼，自嘲道，「因为我爸给人赔钱，因为我未成年。但未成年不是我们违法犯罪的保护伞，希望你们不要像我一样犯错，我爸为了赚钱赔给人家，已经好几年没回家。」 第310页 操场再度变得安静，王文光用自身经歷，跟所有同学讲述自己的改变，唿吁大家好好珍惜读书的机会。 他的发言结束，掌声经久不息。 之后是黄雅琴，她上台后先是郑重跟原来的班主任道歉，跟被她骂过的老师道歉。 「我要说的话很短，就两句。」黄雅琴挺直嵴背，努力扬起笑脸，「感谢梁老师让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天生聪明的脑瓜子，只要我们不放弃自己，就还有逆袭的可能。」 她顿了下，捞起袖子让所有同学看到她手臂上丑陋的伤疤，「不要辍学不要学我，当大姐大一点都不威风，还随时可能被人打成残废。这一刀砍的是我的手，所幸没砍断没让我成为残废，真的不要学我，好好读书才是正道，我的话说完了。」 同学们再次鼓掌，新春晚会也在掌声中落下帷幕。 晚会之后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才艺特长老师离校，所有班级投入紧张的复习当中。 元锦根据每个同学期中考试的成绩，制定新的复习计划让他们更好的掌握薄弱科目，并给共享课堂的乡镇中学学生，也做了一些复习安排。 期末考试结束，精英班的成绩再次大幅度提高，有十名同学进入全县前一百。 元锦开完散学典礼，给四个班的学生留下寒假突击复习任务，顺便给九年级另外几个班的所有学生，也发了一份复习计划。 安排好工作上的事，她驾车带着爷爷奶奶，宋云策以及他的爷爷奶奶，出门旅游。 往年寒假她都是待在家里陪着爷爷奶奶，年纪没到没法考驾照，请人总是不太方便。 爷爷奶奶第一次坐车出门，元锦挑的景点都是省内路好走的地方，在路上的时间也不长。 玩到除夕前一天回到家，元锦请来村里的长辈把年猪杀了，安心过年。 爷爷奶奶发布视频的帐号，粉丝已经好几万，为了不让他们被无脑槓的网友气到，元锦挂了屏蔽程序。凡是开骂的爷爷奶奶都看不到，私信也收不到。 年后开学，元锦和另外几位老师被评为优秀教师，去其他学校交流的工作也多了起来。 中考在忙碌中悄然而至。 元锦为了缓解九年级几个班学生的紧张情绪，给他们做了几次集体心理干预，效果还不错。 她的免费高中买好了地，正在向省市教育行政主管部门提交开办申请。 中考结束，学校给九年级的学生举办毕业典礼。 典礼上，九年级精英班的学生，给元锦准备了两个节目，表达他们的感谢。其余几个班的学生，也出了几个节目感谢她，抢着跟她合影。 「羡慕梁老师，有这么多同学喜欢。」李老师挽着元锦的手打趣，「我蹭合影，有人问我就说学生找我合影。」 「喜欢你的学生也很多，尤其是你们班的学生。」元锦微笑反驳，「这次你们班应该有一半的学生，能升上高中。」 她和赵老师对学生都很负责，复习阶段两人以校为家天天跟学生们一起早起晚睡，学生们都看在眼里。 「但愿吧，我希望他们都能考上，进了高中就还有机会去上大学。」李老师有些感慨，「以前觉得学校安排的任务鸡毛又琐碎，看到认识的朋友在大学当老师遇到的鸡毛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也不错。」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纷争，哪里都一样，做好自己就行。业务能力越强，越没人敢欺负，可选择的余地也就更多。」元锦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们现在都开始带班了，校长也认可你们的能力，很快会成为业务尖子的。」 「以后要多多向你学习。」李老师捂着嘴低低笑出声，「争取让所有学生都记得我的名字。」 元锦含笑点头。 学生会记得对他们用心的老师。 合影结束，黄雅琴带着一群同学踌躇上前，满是担忧地问，「梁老师，你觉得我们能考上吗？」 她一模二模的成绩都超过了最低录取线，心里还是没底。 「我觉得自己考的还行，可还是很担忧。」另外一个同学也紧张看她。 王文光他们几个的档案已经被县一中要过去，他们的文化课成绩要求不是很高，脸上的担忧也不比黄雅琴他们少。 这几个人现在已经是正式的篮球队队员，去市里比赛拿了第一名，表现的非常不错。 「梁老师，你最清楚我们的成绩，你就说说呗。」跟黄雅琴关系很好的韩燕委屈巴巴，「成绩要过20天才出来，我考完就开始睡不着。」 「梁老师，你就说说吧。」 「我之前虽然进了全县前一百名，老实说，我也睡不着。」 「同睡不着，没考试之前我都没这么紧张。」 「梁老师，你给我们一点信心。」 「如果没考上你们要怎么办？教育部有规定，中考不准復读。」元锦微笑看着他们，「现在就三条路，考上了公立高中继续读书考大学，考了职高去学技术并考大学，或者进入社会去打工。」 职高也可以参加高考，有些职高有3+2班，毕业出来是大专文凭。读了职高参加高考，需要极其强大的自制力，足够自律才有可能通过高考，进入更好的大学。 如果放弃学习的机会去打工，也不是不可以，该怎么选择她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第311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9 22:20:24~2021-12-30 15:3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遇而安君、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124小保镖（完成） 学生们被元锦的问题问住, 一时无言。 四周渐渐安静下去，大家低下头，思考她丢出来的问题。 良久, 黄雅琴抬起头平静开口, 「如果没考上普通高中, 我就去读职高继续努力考大学。」 打工的日子她经歷过, 现在回头去看，倘若自己不好好读书努力上进, 有可能做任何工作都会被人替代。 「有这个觉悟，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元锦又笑, 「别担心，你们的努力会换来丰收的硕果，我相信你们能考上普通高中。相信你们能像梁欣他们那样, 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 「只要不停下学习的脚步, 无论是普通高中还是职高, 我们都有可能上大学。」黄雅琴脸上浮起不好意思的笑, 「我一定要走出西溪县，去看外面的世界。」 她要努力考出去，而不是做着最底层的工作, 随波逐流。她要做最强的那个人，要像梁老师这样，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选择。 「这样想就对了, 回去后不准再犯事。你们已经16岁, 有了案底学校是不会收你们的，即便是遇到之前跟你们结仇的人，也不要轻易动手。我教你们散打格斗，不是让你们去逞兇斗狠, 而是让你们学会自保。」元锦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去吧。」 黄雅琴应了声，深深鞠躬。 其他同学笑着鞠躬，开心散去。 元锦站在操场上目送他们离开，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 他们就像是养在窝里的雏鸟，该慢慢学会自己飞翔，她会看着他们直到看不到为止。 …… 暑假开始，张志勇等人回来，继续帮元锦去附近的乡镇，走访调查学生辍学的情况。 另外几个辍学同样严重的乡镇，辍学原因跟兴远乡大不相同。 元锦看完数据，让他们继续走访调查，最好是把每个学生的去向打听清楚。 7月中旬，中考成绩出来。兴远乡中学九年级两个精英班的学生，总分全部达到高中录取线。另外几个班考上高中的人数，也比预计的要多。 李老师和赵老师负责的两个班最多，达到了半数以上。 兴远乡中学自张志勇那一届学生毕业后，再次出现超过百人考上高中的记录，成为全县升学率最高的乡镇中学，校长高兴得合不拢嘴。 元锦在外地参加青年教师培训，接到学生们打来的电话，特意录了一段话发到群里祝贺考上的同学们。 跟兴远乡中学共享课堂的两所中学，中考升学人数也比去年大幅度提升，两所学校的校长专门打电话道谢。 元锦趁机跟他们说才艺特长老师，会定期去上课的事，相应器材已经在路上。两位校长听说不用学生花钱，器材也有基金会提供，爽快答应下来。 培训结束暑假也过了一半。 元锦回到乐水村休息了几天，带爷爷奶奶去临省玩了一圈回来，陈伯来电话，霍老爷子不大行了。 她沉默许久，接通跟老爷子的视频通话。他离开乐水村回去没多久就病倒，这大半年全靠着各种仪器和药物吊命，寿元已经到了尽头。 「你的学生成绩怎么样。」霍老爷子靠着床头，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接满了仪器，满脸病容。 他一说话，身边的私人医生就紧张靠近，时刻盯紧一旁的仪器。 「考的很好，两个九年级精英班，全部升入普通高中。」元锦将王文光等人的成绩打开，一个一个把名字和分数念给他听。 所有人的成绩念完，老爷子脸上隐约多了一丝笑容，「你做的很好，当年的事是我偏心自私，你不要怨恨我。」 「我没有怨恨过你，从来没有。」元锦隔着屏幕，真诚地说，「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老爷子点点头，片刻后彻底闭上眼。 霍闻启悲恸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陈伯等人默默低头，守在门外的人正用力拍门。 「节哀顺变。」元锦说完随即切断视频通话。 老爷子是寿元到了走的，跟剧情介绍中的时间差不多。他应该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公司她答应帮忙在幕后盯着，霍闻启也找到了愿意陪伴他一生的姑娘。 元锦没有出席老爷子的葬礼。 老爷子的遗嘱公布后，霍闻启的堂兄弟姐妹开始蠢蠢欲动，四处派人查老爷子手里剩下的股份去向，都被霍闻启按了下去。 葬礼结束一周后，陈伯从霍家辞职带着妻子到乐水村养老。 四个人老人每天一起劳作，一起研究视频怎么剪辑好看，研究直播怎么搞，其乐融融。 元锦乐得清闲，利用剩下的假期时间，将共享课堂的乡镇中学增加到十所，基金会还在继续核实同类中学，没有停下脚步。 新学年开始后，兴远乡八年级四个班无人辍学。 七年级比头一年增加了四个班，共有八个班级。新增班级很多学生的家长，是看到王文光等人都能考上高中，特意把孩子送到兴远乡中学上学。 乡下的中学没有划分片区的说法，所有孩子都是就近上学。有家长以自己在附近打工为由，让孩子到其他乡镇中学上学，交申请就能通过。 第312页 元锦接了两个七年级的班，继续带升到九年级的两个精英班，工作忙碌而充实。 转眼三年过去。 元锦在兴远乡中学的服务期满，县里好几所有名的学校都想请她过去，开出的条件也非常好。 她拒绝了这些学校，跟兴远乡中学又签了三年的合同。 除了在本校上课，整个西溪县的其他乡镇中学，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学生辍学的情况逐渐减少。共享课堂的涵盖了省内外几百所乡镇中学，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她也成了明星教师，受到各级单位表彰。 王光远等人从高中顺利毕业，考上心仪的大学，还成了国家篮球队队员。梁欣他们那一批孩子大学毕业，有的选择读研，有的考了教师资格证回来当老师，有的在备考公务员有的顺利找了工作。 梁欣原本计划回来，因为太过优秀被保研，因此继续求学。 元锦的免费高中开元高中建设装修完成，开始招收第一批学生。这几年通过基金会下去核实走访，高中失学的学生，有的是因为家庭贫困，有的是家长不允许。 不被家长支持的学生，大部分是女生。 针对这些学生，基金会做家长工作的同时，也奔赴各地将已经去打工的学生带回来。 因招生范围不止是省内，因而第一批900个学生，来自全国各地。 学校免费提供食宿以及文具、衣服、生活用品等等，所有的费用全部由学校来承担。 元锦出任校长，除了负责兴远乡中学以及几百所乡镇中学的网络课堂，也经常回校给高中的学生讲课。所有共享课堂的乡镇中学学生，不再为考上高中读不起而烦恼。 学校选址在市里，距离机场和高铁站都很近，交通方便。请来的老师有博士、硕士，很多都毕业于着名高校。 因为是私立公益免费高中，学校对军属、烈士家属也有特殊照顾政策。只要他们的孩子愿意过来就读，和贫困生一样免除一切费用，提供所有上学所需的帮助。 一年后，开元高中第二批学生入学，人数比头一年增加了三百人。多数学生来自共享课堂覆盖的乡镇中学，小部分来自国内其他贫困地区。 兴远乡中学因连年上升的升学率，成为县里的明星中学。有些家长为了兴远乡入学的名额，想尽办法，夸张一点的直接找到元锦的爷爷奶奶，给他们送礼。 元锦为此头疼不已，干脆跟陈伯说不认识的人都不要放进门。 新学年开始註册前一周，已经送走三批毕业生的元锦，成了家长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尤其是户口在市里的家长，早早开车在学校外等着见她，等着堵校长要名额。 元锦拿到教育局分配的本班学生名单和资料，发现很多学生的户口都在县里，跟同事说了声迳自去找校长。 兴远乡中学的老楼装修后，可以容纳三千多个学生。空余教室数量正好够接收，辖区内各个乡村小学的毕业生总数。 没开学之前她就将所有学生的人数统计完毕，没想到竟然出现这么多户口在县城的学生。 县里的孩子抢了乡下孩子的入学名额，把他们分到其他乡镇中学去，这根本就是违背了教育公平的原则。 元锦走进校长办公室，里面还有从县城过来的家长。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没注意到她。 「乡下的女孩子有书念就行。我们家经济条件不错，可以给学校贊助器材和书籍，只要能让我儿子考上高中，多少贊助都行。」家长陪着笑跟校长打商量，「要是能去小梁老师的班级更好，教育局说了，学校同意接收我孩子就能划过来。」 校长正要说话，看到元锦站在家长身后，尴尬扯开嘴角，「小梁你来了。」 元锦漠然点头。 「小梁老师你好，我是学生家长，这是我家孩子的资料，他有特长学习成绩也不错。」家长飞快站起来，将孩子的简歷递给元锦，「只要你们同意收，贊助多少都行。」 元锦面若寒霜，「一个亿的贊助你有吗？不好意思，我有。」 家长一口气噎在胸口，尴尬看她。 「这位家长，请你先出去，我们有些工作要谈。」校长也站起来，请那位家长出去。 元锦将本班学生名丢给校长，「告诉基教股，这些学生我不教，违约金我付得起。」 一个班45个学生，30个学生的户口在县里，还都是不错的小区，他们怎么好意思来抢乡下孩子的上学名额？ 「你别这么冲动。」校长一脸为难地看着她，「这个名单还能商量。」 「怎么商量？他们这么安排已经违背了义务教育公正平等的原则。既然他们是冲着我的名气来，那我不教了。我宁可开网课让所有的学生看到，也不愿意做他们手里的筹码。」元锦拿走名单，义正言辞，「违约金你算一下。」 校长张了张嘴，眼睁睁看她走出办公室。 这事真不是他一个中学校长能做主的。从她带的班级全部顺利升学开始，哪个学校都想挖她去，她不去，那些人就想办法把孩子塞过来。 元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花半个小时时间写好举报材料，给省厅发了举报邮件，下楼拿车去省里。 她不愿意在更好的中学锦上添花，回到兴远乡中学任教，是希望乡村的孩子更多的走进高中大学，去看更广阔的的世界。 第313页 这些人硬要将他们精心培养的学生塞给她，她没有半点接受的兴趣。 开学前三天，县教育局领导被撤职，兴远乡中学入学新生的名单重新拟定。 原本要塞到兴远乡中学的县小学毕业生，分到县里的中学，兴远乡辖区内小学毕业生，全部进入兴远乡中学就读。 元锦除了自己带班，也抽空跟其他的班主任分享，如何提高学生的成绩，制定不同的学习计划。 李老师和赵老师服务期结束也没离开兴远乡中学，如今已经是明星班主任，同时也在不断的充实自己，努力提高业务水平。 梁欣硕士毕业回来已经是元锦回乡的第六年，宋云策硕士毕业，进入开元科技工作。 王文光和石志明他们几个，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代表国家拿到奥运会的金牌，成了全民瞩目的奥运冠军。 其他人也表现优异，在大学里都拿到了奖学金。 开元高中也送走了第一批毕业生。 百分百的升学率，让元锦欣慰之余，也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共享课堂涵盖的乡镇中学已经超过三千所，开元高中的共享课堂计划，提上日程。 霍闻启也在这一年结婚，婚礼低调不铺张，只请了相熟的世交和友人。元锦没有出席他的婚礼，只送了一份贺礼过去，告诉他其余的股份在自己手里，让他放心大胆收拾堂兄弟姐妹。 回乡支教的第九年，兴远乡中学以及共享课堂涵盖的乡镇中学，升学率超过90%。元锦结束在兴远乡中学教书的工作，专注开元高中未来的发展和运营。 第十年，元锦给爷爷奶奶留下足够的保障，开始处理自己的资产。 霍老爷子留给她股份，交给宋云策代持，防止霍家内斗。 学校交给梁欣和黄雅琴、宋云策一起管理，公司股份捐给国家，由宋云策代为管理。基金会主要管理人是宋云策，团队成员基本都是她的学生。 精神矍铄的爷爷奶奶，有陈伯和阿姨陪伴。还有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宋云策、张志勇等人，在她离开后不至于太难受。 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也知道难以承受这样的痛，可她没法改变自己的寿元。 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魂体的力量也在不断流逝，身体明显变得虚弱起来。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生日也近在眼前。元锦不想爷爷奶奶看到离开的样子，藉口公司有事，提前过完生日就回了设在帝都的公司总部。 「阿姐？」宋云策看到突然出现的元锦，喉咙干涩，「我正准备回去找你。」 阿姐的魂体又出现了重影，比上个世界还要严重。上个世界她的魂体只有一道重影，这次是两道，她的魂体也明显变薄了。 「不回去了，后天我生日，你陪我吧。」元锦沖他笑了下，扭头出去，「车我留给陈伯他们开了，今天你开车。」 「好。」宋云策看着她身后的魂体，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孟婆不会帮着隐瞒。 元锦生日当天，宋云策照例下厨给她做蛋糕，准备晚饭。 「阿策，爷爷奶奶很喜欢你，记得多回去看他们陪他们。」元锦吃完蛋糕，坐到落地窗前的美人榻上，疲惫靠向扶手，「学校要帮我管好，共享课堂要做下去。」 「阿姐放心，我会做好你交代的事。」宋云策看着她慢慢阖上眼，想问她为什么她的魂体重影变得严重，又不知如何开口，堵得慌。 「去给我倒杯水吧，我有点渴。」元锦虚脱摆手。 宋云策默默转身。 元锦唇角弯了下，放弃挣扎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意识逐渐消逝之际，耳边听到少女满是焦急的声音，「不要插队，阿姐进错传送通道的话我就没机会了。」 听起来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她们是在抢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元锦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宋云策迅速转过身，红着眼蹲到她身边，仔细将她抱起来让她平躺到贵妃椅上。 这一次，他一定要问明白，阿姐到底怎么了。 …… 宋云策在这个世界活到80岁，将所有事处理妥当后，跟着招魂铃回忘川找孟婆。 「两个重影？」孟婆盛汤的动作顿了下，看向鬼城的方向，「你一会去特别灵魂安置处，取一粒养魂丹来，不然她可能回不来了。」 元锦是忘川鬼城无名之渊的王，所有的无名鬼魂都受她管辖。她的意志最为强大，若不能稳固自己的魂体，帮那些无名的鬼魂收集到功德，再过几个世界她就会魂飞魄散。 那些无名的鬼魂也会随她一起魂飞魄散。 「阿姐跟特别灵魂安置处，有什么关系？」宋云策深深蹙眉。 「先去办事。」孟婆盛了一碗汤，递给要去轮迴的鬼魂，回头一扇子将他扇走。 宋云策拿到养魂丹，也知道了养魂是用来巩固魂体的，回到桥头的凉亭闷闷不乐。 阿姐的魂体正在消散，进的世界越多，消散的速度就越快。 孟婆拿走养魂丹，挥起扇子将他送走，「去跟着她吧，尽快找回你自己，别连累到她。」 找不回自己就会连累阿姐？宋云策周身一凉，瞬间被送进轮迴。 第125章 125小助理 「姜元锦你是不是傻？」女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带着回音, 清晰灌进元锦的耳朵里。 第314页 她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身体也没有任何力气。 「你说你一个小助理,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呗。花那么多心思熬夜加班, 给你加班费了吗。」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对自己爸妈有这么尽心尽力过吗, 为了个钱不多的代班工作，把自己累到晕倒。我要是你爸妈, 得活活气死。」 累到晕倒？元锦脑子里冒出疑问，女人忽然站了起来, 凳子挪动发出细微的声音，「好好睡一觉吧，我过会来叫你。」 话音落地, 耳边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四周慢慢安静下去。 元锦再次努力终于睁开眼。 一间挂满了各种衣服的房间映入眼帘, 不知道是演出后台还是哪儿, 地上的箱子放得乱七八糟，上面堆满了衣服。 「阿姐？」少女的声音从她左侧传来。 元锦偏过头，看到少女的魂体本能抬起自己的手。下一瞬, 她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艰难出声，「我夺舍了？」 对方看起来也就16、17岁？自己也太混帐了, 怎么能夺舍呢。 「没有夺舍。」少女脸上绽开笑容, 魂体往她身边飘过去，飞快伸出手，「这是婆婆给你的，她还让我告诉你, 还差两滴苦泪。」 泛着金色光芒的养魂丹，在她说话时，自她掌心缓缓升起。 元锦伸出手，养魂丹顺着她的指尖没入魂体。 「婆婆说最后两滴苦泪拿到，你可以回一次忘川。」少女目光的眉眼间浮起浓浓的喜色，「阿姐，我有40年的寿元，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对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她们在忘川等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去。」 元锦微笑点头，「好，我一定回去。」 少女高兴站起身，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逐渐变得清晰。 铃声消失，穿着背带裤搭配t恤的少女魂体，消失在虚空之中。元锦勉强打起精神，忍着疼，等养魂丹的金色功德滋养自己的魂体。 良久，魂体修补完成。 她靠着床头缓了一会，抬起左手。 泛着白色光芒的彼岸花自掌心升起，装着苦泪的花瓣每一瓣都多了一点，新增的一瓣名字是怨憎会。 上个世界，谁对自己又恨又没法摆脱？ 元锦嘴角抽了下，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索性查看起功德和点金石。上个世界得到的功德非常多，点金石也不少，几个世界累计下来的点金石，已经有一大堆。 她数了一下苦泪，发现真的只差了两滴，收起彼岸花看向出现在虚空中的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楚景铄，今年21岁，楚家三少，顶流偶像，粉丝万千。女主是刚才的少女姜元锦，17岁，高二再读，厉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楚景铄还是练习生没出道时，14岁的姜元锦就粉上他，努力攒钱给他打榜。后来楚景铄终于出道走红，姜元锦也成了他的资深迷妹。 他出道三年，所有的海报姜元锦都买了正版，出的每一首歌都买了无数次，电子杂志也买了无数。 原本姜元锦只是跟着一帮同好一起粉他，没有其他的想法。不料父母拒绝出钱让她继续念高中，她只好趁着假期想办法赚学费和生活费。 听说拍明星来钱快，她加了无数的粉丝群，最终跟楚景铄对家的一个大粉姐姐联繫上，千里迢迢跑到影视城当助理。 给爱豆的对家拍照，对她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她一边唾弃自己背叛了爱豆，一边算着一学期的学费加上生活费，需要多少钱。 在影视城拍了一周后，她意外遇到楚景铄。 楚景铄的助理临时有事需要离开，一时间找不到人替上。姜元锦找到他的经纪人，表示可以替班一段时间钱不用给很多。 经纪人看她老实，做事勤快便留下她代替那位出事的助理。 姜元锦第一次跟偶像近距离接触，激动到发疯，无论做什么都力求最好。偶像温文尔雅的举止，不知不觉勾动她的春心，等她发现自己爱上楚景铄，时间刚过去半个月不到。 从偶像到每天都能看到他，爱他，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粉丝，照顾楚景铄也更加细心。可她不知道，楚景铄患有严重的双相障碍，离开的助理并不是临时有事，而是被他打伤住院。 在她连续熬夜三天三夜，帮楚景铄写好台词提词板的第二天，楚景铄再次发病，失手将她打成重伤。 姜元锦昏迷一周，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听力，瞬间崩溃。 楚景铄和经纪人担心事情闹大，表示会给她一笔钱，治好她的耳朵。 姜元锦看着跪在地上跟自己认错的楚景铄，心软的原谅了他，接受他们的条件。 她身体外伤康復后听力没有恢復，楚景铄给的钱被父母全部拿走，却没及时给她治疗耳朵。她失去了听力，成绩越来越差，一个学期没上完就辍学离开家。 无处可去的她联繫上楚景铄的经纪人，希望能回到他身边，继续当他的助理。 经纪人也怕这件事闹开，同意她的要求，让她留在楚景铄身边照顾他，继续当他的小助理。 楚景铄一开始对她还怀有愧疚，发现她听不到，随便自己发作怒吼都不会生气，渐渐把她划为自己的私有物品。他在情绪低落时，不停地跟她发生关系。 亢奋时给她拍各种大尺度的照片和视频，把她当成自己发病时的发泄工具。 第315页 两年后，楚景铄原来的助理被对家买通，爆料他有精神病并放出他打人的视频。 楚景铄紧急公关，就在这时，一则他暴打姜元锦的视频也被人曝光。他怀疑姜元锦是想趁着这件事，逼自己给她女友的名分，于是将她囚禁起来，用尽手段折磨她。 姜元锦在他无尽的折磨中，无意间发现自己怀孕，狠心逃离那栋囚禁她别墅，在路上昏倒遇到亲生大哥。 大哥见她可怜，送她去医院后看到她手臂的胎记，悄悄去做了亲子鑑定。 发现姜元锦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大哥将消息隐瞒下来，送姜元锦出国生下孩子，找来医生治疗她的耳朵。 七年后，姜元锦在国外完成了大学学业，成为着名的服装设计新秀，带着女儿回到国内。 楚景铄在经歷被对家爆料，姜元锦失踪后也去了国外，治疗自己的双相障碍。 三年的沉寂，他的演技突飞勐进，回国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票房就超过10个亿，重回顶流宝座。 不停拿奖翻红的同时，他和身为厉家大小姐的未婚妻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 在一次时装发布会上，陪未婚妻看秀的楚景铄，遇到了失踪七年的姜元锦。看到自信大方的姜元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最爱的人是她，不是未婚妻。 只是当他看到，姜元锦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再次发病不顾场合地带走姜元锦。回到曾经囚禁姜元锦的别墅，他拿出以前拍摄的大尺度照片、视频，威胁她回到自己身边。 两人不欢而散。 楚景铄大受刺激，想方设法跟踪姜元锦，并误会她是厉家老大养在外面的情人，故意找人曝光此事。 姜元锦是厉家真千金的身份公开，养在厉家20多年的假千金担心失去一切，开始暗中针对姜元锦。 三个人相互纠缠了两年多，厉家大小姐被警察以故意伤害罪逮捕，姜元锦跟楚景铄也终于修成正果，还怀了二胎。 …… 就不能……正常的谈个恋爱？元锦木着一张脸抬手打碎剧情介绍，闭上眼接收原身的记忆。 根据剧情介绍，原身昏迷是因为楚景铄不喜欢背台词，她担心导演发飙骂人激怒楚景铄，于是自己加班做了很多提词板。 也就是说，男主明天会发疯？ 元锦摸了摸下巴，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开门出去。 业务能力不过关，被骂是活该。 「姜元锦，你怎么起来了？」熟悉的声音灌入耳内。元锦侧过头看向出声的女人，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睡不着了，热。」 她就是楚景铄对家的大粉，孙晓兰，孙姐。 服装间里全是戏服，小吊扇根本不顶用，非常闷热。她睡不着主要还是想辞职走人，多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地方待着。 她没兴趣回豪门跟人抢男人，也没兴趣当出气筒，还要为对方生儿育女。 「这天确实热。」孙晓兰抬头望天，「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天上时不时飞过战机。导演担心收音效果不理想，要求暂停拍摄，你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醒醒神。」 战机？元锦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狐疑道，「附近没有飞行基地吧，怎么会有战机飞过来？」 他们现在是在影视城，应该不是战机训练区域？ 「谁知道啊，这一会工夫飞过去四架战机了。」孙姐拿了瓶水递给她，「你别光拍我们家啊，楚景铄的私照多少人想拍都拍不到，你就代班到开学前，拍几张捞一笔呗。」 元锦接过她递来的水，心跳一点点加快，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一样。 她不缺钱，她要去当飞行员！ 念头冒出来的剎那，脑海里也出现了一段模煳影像——唿啸的战机掠过头顶，人们四散躲避，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这是……电影片段，还是自己的经歷？ 「不说了，楚景铄的经纪人来我们剧组，估计要找你。」孙姐压低嗓音，「当姐姐的劝你一句，别那么死心眼，你的喜欢不值钱。」 元锦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头朝楚景铄的经纪人走过去。 两个剧组都在影视城拍戏，过来应援的粉丝互相看不顺眼，尝尝闹事。一闹事就得去处理，免得闹大影响到拍摄，被狗仔爆料。 楚景铄经纪人的脸色那么差，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提出辞职还要曝光他有病的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30 20:37:40~2021-12-31 17:1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126小助理 楚景铄的经纪人程唐在业内非常有名, 带出过两位国际影帝，一名国际影后。 成为楚景铄的经纪人后，楚景铄的影视资源和时尚资源, 比肩一线男星。对助理、粉丝的管理, 也基本上都是他负责, 不少大粉都有他的微信号。 他一开始就知道楚景铄有病, 之前已经打伤了好几个助理。接手楚景铄的经纪业务后，他没有安排楚景铄出国接受治疗, 而是打伤一个助理换一个，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给的钱多, 助理受伤算不上什么事，封锁了消息，楚景铄依然是风风光光的顶流。 他这个经纪人的抽成, 照旧源源不断。 第316页 元锦拿着矿泉水走到程唐面前, 从容抬起头, 「程哥,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原身没跟他们签合同，只是口头上约定代班到暑假结束前, 她随时都能走不用担心违约的问题。 「你的事先别说，出去跟门外的粉丝说，不准再闹事。」程唐脸色阴沉, 「最好是立刻消失, 跟拍其他人的狗仔进了影视城，不能让他们知道景铄在这里拍戏。」 狗仔比粉丝糟心。 上次楚景铄发病下手没有轻重，助理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还没恢復过来。这要是让狗仔挖到, 要花钱封锁消息不说，还会留下隐患。 「你是他的经纪人，你自己去处理不就行了？我决定提前结束工作，你把我的工资结了，我今天就走。」元锦皱起眉头看他，「这中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想要别人不知道他有病，不是该让他接受治疗吗。」 程唐噎了下，脸上浮起浓浓的戾气，「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楚景铄有病的事？ 「我说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元锦扭头往回走，「代班18天，每天200，一共是3600块，记得转帐。」 楚景铄的助理换的很快，给的工资也非常高。一般跟组的助理大概是每月8000左右，跟完一个剧组就结束合作，再去跟其他的剧组。 他的助理一月一万五，长期跟。 住院的这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助理。粉丝当中有句话叫铁打的哥哥，流水的助理。 只要楚景铄身边有新面孔出现，粉丝都会瞭然一笑：哥哥又换助理了。没人在意助理为什么会频繁更换，即便知道，估计也会觉得偶像没错，错的是助理。 元锦走远几步，程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是想要封口的意思？她脚步顿了顿，扭头往回走。 「我不管你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件事，但凡你敢乱爆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程唐捏着开了录音的手机，面目狰狞，「听明白了吗。」 元锦扬了扬眉，再次转身走人。 吃不了兜着走？她等着看他们怎么收拾自己。 「你回来。」程唐焦急追上去，换了副面孔说话，「景铄走到今天不容易，我知道你是他的粉丝，不然也不会让你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当他的助理。」 她和其他的粉丝不一样，她对楚景铄的喜欢简单而且纯粹，把楚景铄当成是自己的救赎。 这样的粉丝就算发现楚景铄有病，也会原谅他的过失，会同情他，而不是觉得偶像的人设崩塌。 「意思是我该感谢你？」元锦眯起眼，似笑非笑，「我来这里工作是为了赚钱，没有你们，我也能接到其他的工作。你可以不录用我，既然录用就表示你认可的是我的能力，而不是因为我是他的粉丝。」 程唐再次噎住。 元锦迈开脚步跟他错开，继续往外走，「门外就有很多他的粉丝，既然粉籍是加分项，你出去找个人代替我就好了嘛。」 未满18岁的小姑娘，盲目崇拜自己的偶像，心思单纯好操控，这是原身不是她。 程唐确实是看透了原身，所以才会给她这份工作。 「你要多少。」程唐磨了磨牙后槽牙，阴测测出声，「说个数。」 「大经纪人，敲诈勒索是刑事犯罪。」元锦回头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笑，加快脚步走出片片场。 啧……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楚景铄的很多助理受伤后，没一个人站出来曝光他。 程唐这一套套的话术，加上熟知法律，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助理，有几个能玩得过他们。 正午的阳光是最热烈的时候。 少女的身影穿过被阳光直射的花园，拐进阴凉的走廊，转眼不见了踪影。 程唐抹了把汗，嵴背阵阵发凉。 这小姑娘今天有点邪门。 他存好刚才的对话录音，一边给楚景铄打电话，一边往外跑。 姜元锦那里楚景铄出面说话就能安抚住她，外面的粉丝得想办法把她们赶走。这些粉丝跟苍蝇一样，烦得要命，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楚景铄接这部电影的消息还没公开，粉丝闹的太狠，狗仔收到消息会马上深挖。 之前就有狗仔想要挖楚景铄频繁换助理的料，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 元锦回到和孙晓兰一起租住的小旅馆，程唐转了钱过来。她去洗了个澡，兑换了部分点金石，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得回去做准备。 女飞行员四年才招一次，每次只招30个人。原身的身高够了，视力也足够，但成绩不行。 她从高一开始，爸妈就不想出学费让她读书，只能依靠寒暑假打工赚钱筹学费。 高二之后，他们干脆翻脸一毛钱都不给她。外婆和小姨也不喜欢她，不管妈妈怎么过分对她，她们都不闻不问。 叔叔家那边也差不多，都觉得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 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们清楚知道，原身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家长的冷漠和刻薄，使得原身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自己承受的重担。这些糟心事让她上课时很难集中注意力，成绩不断下降。 她现在不缺钱，首要任务是提高成绩，再查一下今年会不会招女飞行员。 如果不招，她就考航空航天大学去造战机。 第317页 元锦收拾好行李背上背包下楼，孙晓兰从外面回来，一头一脸全是汗。 「你要走了？」孙晓兰抹了把汗，拿出手机解锁，「你学费还差多少，姐给你补上。」 元锦愣了下，笑着摇头，「学费不差了，你有没有兴趣找个正经工作？」 孙姐对原身非常好，听说她想拍明星赚学费，来影视城的车票钱住旅馆的钱，都给包了。 自己要去当空军飞行员，今后花钱的地方也会很多，有公司才好捐钱给自己升级战机。 「你要请我啊？」孙晓兰扑哧笑出声，「有兴趣，你要是开公司了，我就去帮你。」 这小孩又傻又单纯，她可不是什么大粉而是来这边卧底的娱记。楚景铄和他的对家都拍了，还拿到了第一手的爆料，她还想着怎么劝这姑娘快跑，离开楚景铄那个定时炸弹。 看她背着背包下来，应该是知道了楚景铄有病的事？ 也没有傻的很彻底。 「说好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元锦捕捉到她眼里的其他情绪，狐疑道，「孙姐，你要走了吗？」 剧情上没说是谁曝光了楚景铄患有双相障碍的事，只说是被他打伤的助理，自己站出来爆料。 根据原身的记忆，孙晓兰跟她联繫上时就已经在影视城。原身来了之后，孙晓兰给她安排住的地方，又带着她进了楚景铄对家所在的剧组。 程唐找助理这事并没有到处嚷嚷，孙晓兰收到消息后就说动原身去自荐，并提醒原身不最多做半个月不要太久。 元锦将记忆里所有的细节都联繫起来，禁不住抿了下唇，开门见山地说，「你去见过她。」 这个她是楚景铄的前助理。 「见过，她选择拿钱给他爸治病，癌症。」孙晓兰诧异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如果是你，这样的局面要怎么选？」 这小姑娘一点都不笨，她什么都看透只是不说。 「没钱有没钱的选择，有钱是另外一中选择。」元锦抬手看表，「一起去看她，我给你个头条。」 孙晓兰有点懵，「头条？」 难道她拿到了更劲爆的料，故意在这等着自己？ 「别乱想，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元锦看破她的心思，笑道，「要不你上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我们把房退了，今晚一起走。」 孙晓兰沉默了一会，答应下来。 她原本也打算这两天就走，在剧组当助理的工作已经交接清楚，要不是担心这姑娘出事，她今天早上就飞回去了。 …… 楚景铄前助理住院的医院，在距离影视城百多公里外的市区。 这家医院是私立医院，收费很高，优点是保密性强。 元锦和孙晓兰走进楚景铄前助理冯璐的病房，她刚午睡醒来，人还有点恍惚。 看到孙晓兰，她瞳孔缩了缩，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你不用来说服我，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元锦打开手机录音，从容出声，「你知道自己第几位受害者吗？」 冯璐僵硬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位受害者，她只知道自己得尽快出院，带爸爸去京市做手术。 「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元锦看了眼孙晓兰，接着说，「你是第45个受害者，你伤的也最严重，差点没了命。」 来的路上孙晓兰说，冯璐被楚景铄摔下楼梯，当天就进了icu。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冯璐闭着眼低下头，「你们走吧。」 「一百万就能买你一条命，那我给你两百万，买更多人的命。」元锦坐下来，解开自己的手机锁屏递过去，方便她看到自己的银行帐户余额，「卖吗。」 自己不当楚景铄的助理，程唐一定会找其他人。 因为楚景铄有病，想要拿到监控非常难，冯璐挨打的视频是她自己的手机拍的，只有她有证据。 只有她站出来，楚景铄才会彻底凉凉。 第127章 127小助理 当天下午6点, 元锦给冯璐办理好转院手续，将她转入公立医院并对她的信息进行模煳，避免被粉丝人肉网曝。 孙晓兰没放任何预告, 也没联繫自己所在的报社, 跟着元锦安置好冯璐后开始埋头准备稿子。 冯璐答应把视频给元锦, 而不是给孙晓兰。 晚上8点, 孙晓兰的稿子还没写完，元锦意外接到楚景铄打来的电话。 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一会, 皱眉接通，「楚先生好。」 「为什么突然辞职？」男人的嗓音透着一丝干哑, 像是突然间受到了什么打击，情绪波动极大。 「没有原因，而且我们之间没有签订僱佣合同。」元锦余光扫了眼孙晓兰, 打开通话录音, 起身走出病房, 「您有事吗？」 有病治病, 有工夫来说服她封口，没时间按时服药治病？ 「我需要你，回来好不好？」楚景铄的嗓音又低了一些, 仿佛是在情人的耳畔呢喃。 元锦将手机拿远一些，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抱歉, 我不会回去, 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我就挂了，我这边马上登机，没时间陪您聊天。」 双相障碍发作有季节性变化特徵，一般初冬抑郁发作, 夏季狂躁症发作。 现在是夏天，楚景铄的狂躁症发作特别明显。 「我命令你立刻回来！」楚景铄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不回来我就去死。」 第318页 元锦：…… 你死不了，省省吧。 腹诽完毕，她利落结束通话折回去。 「稿子写完了，不过我要是发给主编看，可能马上就会被毙掉。」孙晓兰抬头看着元锦，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爆个料？」 刚才在私立医院，她给冯璐看帐户余额，好傢伙……竟然有好几亿。 这么有钱为什么要骗她说，假期打工是为了赚学费？这学费，上月球去读书都够了啊。国外个上月球的费用，也就她余额的一个零头。 「明天周日吧？」元锦坐下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接着说，「等我帮她爸抢个专家号，过12点我爆料，你联繫你们主编。」 孙晓兰：…… 小姑娘你再说一次自己只有17岁！这深夜爆料不让人睡的套路，玩的是不是太熟了一点？ 元锦觉察到她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沖她笑了下，继续盯着手机。 她查到了，空军航空大学明年要招女飞行员，30个名额，成绩必须超过一本线。 开学后她就上高三，应该有机会去争取选上。 原身被换到姜家后日子过的很糟心，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疤，就是体能和成绩差点。 还有快一年的时间，自己努力一下，万一被选上了呢。 打定主意，元锦顺便点了三人份的宵夜，窝到冯璐的床尾跟她打听她爸的状况。 孙晓兰说冯璐的妈妈走的早，父女俩相依为命，原本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幸福，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冯璐的爸爸在半年前确诊患了胃癌，这半年到处求医，家里的积蓄很快花光。 为了给爸爸治病，她除了在学校做兼职，还时时留意暑期工的招工信息。 同寝室喜欢追星的同学告诉她，到影视城当群演，运气好一个月能有上万块。因此她一放假就跟着同学的亲戚，跑来影视城当群演。 给楚景铄当助理纯属意外。 在她之前，楚景铄身边的助理和她一样受伤入院，程唐看她老实又打听到她爸生病需要钱，当即拍板让她留下。 她也是干了半个月左右，楚景铄的狂躁症发作，将她摔下楼梯差点要了她的命。 元锦问完就看着手机上搜索的胃癌信息，原本以为她不想说，刚准备换个话题耳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我们本地的医生说，得到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目前看病灶不是很大，手术切除后控制的好，应该可以存活5-10年。」 「我一会帮你抢周一的专家号。」元锦抬起头，对上她怯怯的目光，「钱也要周一才能转帐，大笔金额手机转帐，需要本人去银行开通，周末银行不上班。」 「嗯。」冯璐扯了扯嘴角，瓮声瓮气地问，「我指证他，会不会被报復。」 楚景铄是大明星，他的那个经纪人像是混黑.社会的，她真的有点怕。 「他们没工夫报復你，你醒来就应该报警，让警察把楚景铄抓起来。」元锦眯了眯眼，又说，「现在报警也行，警察会根据你的视频，调查取证。」 事发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有证据在，报警也是可以的。 「那我报警。」冯璐迟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嗓音发颤，「是不是要还做司法鑑定？」 她的伤足够让楚景铄判刑。 「要做。」元锦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报警吧，我等你这边事情完了再回学校。」 只是曝光楚景铄有病，以他粉丝的战斗力、程唐的公关能力，热度最多维持一天就散。 报警了就是刑事案件，楚景铄从今往后别想继续当明星。 冯璐感激地沖她笑了下，拿起自己的手机打110报警。 孙晓兰瞠目，忍不住伸手拉了下元锦，悄悄沖她竖起大拇指。 牛啊！她找到冯璐后磨得嘴皮子都破了，冯璐也没答应报警。 她这三言两语就说动冯璐报警，还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不会是被人骗进过传销组织，跟着那些做传销的人的学的吧？ 转念又想，自己的帐上如果有好几个亿，也能这么横。封口？不好意思，没有一个亿不谈。 警察来的很快。 冯璐讲述自己遭受殴打的原因、事发时间，出示病例和遭受殴打时，手机拍摄到的现场影像。做笔录的女警做完记录，要走了视频，给她开了立案回执单。 警察收队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元锦的宵夜还没吃完，程唐打来电话。 接通来电，程唐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灌入耳膜，「姜元锦，是你干的对不对！」 「大经纪人，威胁恐吓未成年也是违法犯罪，你们的律师没教过你吗。」元锦将手机拿远一点，嘲讽道，「他犯罪是事实，受害人报警竟然不行，这是哪家的法律。」 程唐冷笑着挂断电话。 元锦抿起唇角，安抚身边的冯璐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支持她。 按照相关法律，双相患者为限定责任能力人，楚景铄伤害冯璐时系躁郁症发作，会根据鑑定结果依法从轻处罚。如果他的律师能力强一点，加上楚家出面运作，最后可能会被判无罪。 即便如此，他的演艺生涯也彻底完了。 单单只是曝光他的行为而不报警的话，他的粉丝会帮忙洗地，公关会出面把这事说成是对戏，入戏太深。他们会把一桩事实清楚的伤害案，洗成无心之失，偶像清清白白。 第319页 冯璐还有可能因此被人肉网曝，失去学业，失去自己的父亲。 程唐没少处理这样的事，各种手段信手拈来。 元锦分神的功夫，楚景铄的粉丝群里开始疯狂刷消息，她打开看了一会忽然就被踢出群。 速度还挺快，程唐已经开始安排粉丝准备洗地了。 「卧槽……这手笔好大。」孙晓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元锦，挤眉弄眼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程唐在媒体群里说，凡是不参与报导的娱记，都会给一定的补偿。 他们报社的总编在工作群里发话，禁止任何记者报导楚景铄被警方带走调查一事。 「我不是记者。」元锦从她的手机上挪开眼，切到小号往程唐管理的粉丝群里挂了个代码，抬头沖孙晓兰笑，「你的借我一下。」 孙晓兰：…… 为什么她连这种事都知道？总编都不知道她自己搞了个马甲，赚外快的事。 孙晓兰最后还是给了元锦马甲号。 楚景铄打伤助理不是一两次而是无数次，她喜欢钱，但做不到看着这样的一个人，大红大紫。 元锦登录孙晓兰的马甲帐号，先把具体信息模煳，藏好ip位址后开始爆料——某顶流偶像涉及一桩故意伤害案，被影视城警方带走调查。 发完之后，她将打了马赛克的视频截图发出去。 网友瞬间激情吃瓜，全网都在猜这位顶流偶像的身份。 不到10分钟，这条爆料就上了微博热搜，楚景铄的身份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出来。 警方不得不连夜出警情通报，证实有人报警，明星楚某某涉案并且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元锦靠着床头看了一会，将经过专业打码的视频发出去，打开自己现写的小程序，拦截所有试图人肉冯璐的信息。 「大姐……你好牛啊。」孙晓兰全程看她操作，惊得想跪下来喊爸爸。 她说爆料就爆料，一点没含煳。 「你们总编不会发现是你的。」元锦退出帐号，见时间差不多伸手拿走冯璐的手机，准备帮她抢专家号。 黄牛抢号非常烦，经常是一放就全部抢光。 让冯璐抢，抢到明年都不一定能抢得上。 过了凌晨，元锦抢到一个专家号，顺手给专门抢号的黄牛号挂了程序，跳下病床打开摺叠床，「睡觉，我要困死了。」 孙晓兰应声给冯璐盖好被子，看到报社群因为她的马甲爆料集体炸锅，满意锁上屏幕躺到另外一张摺叠床上。 两头吃感觉可真好。 …… 周一上午，元锦转了三百万到冯璐帐户上，给她请了个护工。 临走之前，她叮嘱冯璐接程唐的电话时，不要提赔偿的事最好次次录音。程唐是专业经纪人，目前的舆论对楚景铄非常不利，如果让他拿到冯璐敲诈的录音，案子的性质就变了。 加害者有可能变成受害者。 下午3点，元锦回到原身的家乡，直接去酒店开了个房间住下。 还有4天开学，她得租一套房子自住，还得找律师起诉原身的养父母，要他们出学费和生活费。 有钱是她的事，他们作为父母不能不负责任。 原身是被他们偷换的，做了坏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明天给你们发个红包庆祝一下，虽然没几个看，~(@^_^@)~ 第128章 128小助理 省会城市公立高中附近的房子不好租, 要么房子很破房租很高，要么房租便宜地方很小。 元锦看了一天没找到满意的，先放下找房子的事回家。 起诉养父母需要证据, 除亲子鑑定外，她还要拿到他们家暴自己的证据。 原身一直不知道自己跟父母没有血缘关系, 遭遇家暴也不敢报警, 能忍则忍。从她有记忆起, 父母对待她和对待弟弟妹妹的态度就不一样。 这种区别对待, 给她造成的心理伤害极其严重。她没有安全感，看不到希望, 还是练习生的楚景铄让她感觉找到了同类，疯狂迷恋。 擅长打造明星人设的程唐，给楚景铄立了宠粉的人设，逢年过节都会在微博抽奖, 根据获奖名单给粉丝录制特别的祝福视频。 原身抽中过一次, 正是这一次让她彻底粉上楚景铄。 他在镜头下的阳光豁达, 私下的忧郁，都让她认定他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好在小姑娘已经回了忘川, 她的记忆里只有追逐偶像脚步的美好，不会知道偶像的另一面是恶魔。 元锦轻轻吐出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门锁换了。 在试了三次都无法打开门后，元锦坐到楼梯的台阶上，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随拍设备戴到身上。 她正愁证据不足，他们就自己将证据送到她手上。 这种防盗门她随时能打开, 眼下没有必要这么做。 调试好随拍设备，隔壁的邻居下班回来，看到坐在楼梯间的元锦狐疑出声, 「元锦，你怎么不进门？」 「王姨好，我家的门锁好像换了我进不去。」元锦神色平静地说，「还有几天就开学，我爸妈不想让我继续念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换了门锁。」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王姨看看她又看看他们家的入户门，止不住嘆气，「你们家的门锁是前天换的，听你爸说要防小偷，你先到我家坐一会他们很快就下班回来。」 第320页 「不用了，我等一会就行，楼道里不是很热。」元锦礼貌道谢。 「那好吧，你实在难受就敲门。」王姨拿出钥匙开门回家。 元锦笑着点点头，继续坐到楼梯的台阶上等。原身的养父母以前都在京市打工，生下女儿后，夫妻俩离开京市回省城买了一套房子，一个开店一个打工。 养父姜永昌开了家卖渔具的小店，生意还不错。养母高新洁做家政，她从京市回来又有从业资格证，加上性格泼辣，现在已经是家政公司的中层领导。 他们夫妻俩有钱给原身读书，只是不捨得，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对他们来说，原身是个麻烦，读的书越多就越有可能遇上亲生父母。 原身的长相跟他们完全不同，他们是平平常常的长相，扔人海里找不到的那种。原身五官明艷大气，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全身上下就没有丝毫跟他们相似的地方。 元锦耐心等了10分钟左右，楼下传来脚步声。 她伸头往下看去，视线里出现养母高新洁惯常背的lv包包，她扬了扬眉收了视线坐直回去。 片刻后，养父母上了楼梯。 元锦站起来，面无表情开口，「门锁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跑了吗，还回来做什么。」高新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刚想破口大骂，隔壁王姨开门出来。 「你们回来了啊，天热，孩子不知道你们换了锁，在门外等了很久。」王姨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回来就好，赶紧让孩子回家凉快凉快，别中暑。」 「她前段时间跑外地打工去了，我们联繫不上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高新洁干巴巴地挤出一抹笑，拿出钥匙开门。 王姨又说了两句，关上门去准备午饭。 高新洁偏头看着元锦，眼里写满了警告和嫌弃，姜永昌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元锦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跟着他们夫妻进了门，随手将另外一个偷拍镜头贴到玄关的博古架上，大步朝自己和妹妹的房间走去。 这对夫妻在外算是非常体面的人，也知道要脸。有王姨在，他们连嫌弃的表情都收的很好，进了门就是另外一副面孔。 「你的东西已经扔掉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还回来做什么！」高新洁压低了嗓音斥骂，「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当年他们的女儿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怕治不起，趁着满月宴人多眼杂，偷偷调换了孩子。 那会厉家的孩子黄疸还没退干净，加上厉夫人是高龄产妇，出生后身体也不是很好，没人发现孩子被调换。他们夫妻俩忐忑不安的过了半个月，确定换孩子的事没人知道，就藉口老家有事带着孩子拿了一大笔厉家补贴的钱回省会。 原想着厉家的孩子死就死了，他们再生就是。没想到她不但活下来，还越来越像厉夫人，他们夫妻俩担心事情败露，经常半夜惊醒以为警察来抓他们。 对这个孩子，也越发厌恶，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元锦顿住脚步回头，面色森冷，「难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的？」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姜永昌突然暴怒，三步并两步冲到元锦面前，扬手就往她脸上扇。 元锦避开他的手假装自己被打到，身体迅速往后倒，冷静刺激他们，「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 「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姜永昌发现她竟然敢躲开，怒不可遏，操起手边的摆件就往元锦身上砸，「老子养了你17年，你个白眼狼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污衊老子！」 他们当初鬼迷心窍，担心没钱给女儿治病，担心女儿活不了，所以才偷偷换了孩子。 要早知道他们后来能混的好，女儿的病不严重，他们绝对不会把亲生女儿换到厉家。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水晶摆件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的碎片溅了一地。 元锦没有被砸中，她倚着墙，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天下有你们这样的对待自己孩子的父母吗？你们有钱买名牌包，名牌衣服鞋子，却捨不得拿钱给我读书。妹妹也是女孩，你们为什么要让她读书。」 姜永昌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扑过揍她。 元锦左右闪避，尽量不让他们伤到自己，耐心等警察出现。 两分钟后，门铃响起，她的手机也收到了警察发来的信息。 元锦冲过去打开门，灵巧躲到女警身后佯装恐惧，「警察姐姐救我。」 姜永昌夫妻俩看到从天而降的警察，双双愣住。 「他们家暴，还换了门锁不让我回家。」元锦抓紧女警的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害怕，「我怀疑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警察姐姐你们要为我做主。」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胡说八道什么。」姜永昌急了，撞开进门另一个警察，伸手去抓元锦。 高新洁也冲过去帮忙。 不能让警察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这事闹大，他们的家就完了。 处警的警察，没想到这对夫妻在警察面前还不消停，迅速出手阻拦他们抢夺孩子的行为。姜永昌夫妻俩已经失去理智，转眼跟警察打起来。 片刻后，姜永昌夫妻俩被警察制服，双双被铐上手铐带出去。 第321页 元锦松开女警的胳膊，再次说出自己的怀疑，「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要求做亲子鑑定。」 女警安抚她一阵，柔声问，「他们除了虐待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能让一个孩子怀疑自己的身世，这对夫妻平时的行为，不知有多过分。 「血型不同，长相也不同。」元锦作思考状，过了会迟疑补充，「他们都是单眼皮，我是双眼皮，他们一个是a型血，一个是ab型，而我是o型。」 女警神色一肃，「你确定血型不对？」 元锦抿着唇轻轻点头。 她自己也能去做亲子鑑定，如果是警方出具证明去做，更有说服力。 跟着警察回附近的派出所做完笔录，元锦拿出手机，将养父母殴打自己的视频交出去，跟着女警去司法鑑定中心做亲子鑑定。 24小时后，鑑定结果出来。 「他们夫妻俩的口供一致，都说是在路边捡到你，dna资料库中没有跟你匹配的数据。」女警看着元锦，艰难出声，「我们没能问出更多的细节，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以袭警罪对他们进行处罚。」 「民事部分我会自行起诉他们。」元锦礼貌道谢，「谢谢你们及时处警，让我知道自己被虐待的真正原因。」 女警抿着唇，抬手轻拍她的手背，「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你尽管说。」 「没事了，我自己能处理好，谢谢你。」元锦给了她一个笑容，在手续上签字。 司法鑑定结果拿到了，报警回执、养父母被处罚的通知书也全部到手。 元锦离开派出所就去律所见律师。 她不单要起诉养父母，还有要把自己的户口独立出来，不给姜永昌夫妻俩养老也不回厉家。按照剧情介绍的内容，厉家并不在乎他们养的孩子，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姜永昌夫妻俩没有告诉警察，他们是在原身多大时换的孩子，剧情里也没说。 按照剧情介绍，原身手臂上有胎记的事，亲生大哥是知道的。他知道这件事，意味着其他人也知道。他们没有报案说孩子失踪，所以dna数据里没有数据。 这样挺好，她是真不喜欢麻烦。 在见过三家律所的知名民事律师后，元锦挑中其中一个代理自己的案子，继续去看房子。 租不到合适的，看来只能买了。 骑着共享电车在学校附近又转了两圈，元锦想起原身的老师也住在附近，停下来给老师打电话。 「我在家呢，你过来吧。」老师含着笑的声音格外温柔，「是不是开学的学费不够？没事，你过来我给你拿。」 元锦应了声，结束通话骑着电车掉头去老师家。 老师姓吴叫吴安莲，是她中学的班主任。原身上高中后在路上遇到她，被她看出窘迫的处境，之后就一直接受她的资助。 她们平时都是电话联繫，原身还从来没去过老师家里。 吴老师家所在的小区全是联排别墅，小区环境也好。 元锦一路看过去，暗暗想着要是这儿有房子出售，买下来也行。 过了一区，她降下车速慢慢找门牌，看到路上有人干脆停车打听。 「你往前直走，到了路口右拐过去第四家就是128号。」少年回头看她，脸上绽开灿烂的笑，「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元锦垂眸看着他手里的纸张，弯起唇角，「你手里拿着什么？」 她没看错的话，是房子出租的招贴gg？ 「招贴gg，我一个人住太闷了，想出租两个卧室。」少年紧张上前，脸颊泛起浅浅的绯色，「阿姐，我叫宋云策。」 「你家的房子？你爸妈呢。」元锦从电车上下去，双手抄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抬头看房子。 房子外观没什么问题，里面应该也不会太差。 「我爸妈牺牲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姐姐你要租房子吗。」宋云策手心发潮，「卖给你也行。」 他又遇到阿姐了。 可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他的爸妈会在自己出生后没多久就牺牲。 「我租，不买。」元锦拿出手机回头沖他笑，「加好友，我先把其他的事办完，回头来找你。」 宋云策飞快点头，「好。」 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加了他好友上车去吴老师家。 两天后开学，元锦办完手续就去找班主任，请她帮忙留意空军招飞行员的事。 空军飞行员招选和其他兵种不同，高考前要体检一次，高考结束成绩达到录取线后还要復检。 原身欠吴老师的钱她全部还清，还在网上给老师买了一把她看上的古琴。 房子也租了下来，一个月房租500块，地下室有健身房，卧室在三楼。从小区到学校，步行5分钟。 宋云策今年上高一，和她同校。他就是想找个伴，不是真的想租房子，房租就收了个水电费。 开学第一周周五，元锦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刚下楼梯就被去而復返的同学拉住，「姜元锦，你先别出去，你小姨、舅舅、外婆他们在外面堵你。」 「谢谢。」元锦拍了下同学的肩膀，搂着她一块下楼，「带你去吃瓜。」 「你舅舅好兇的。」同学紧张拦她，「你还是等警察来了再出去吧，他们说，你把爸妈送进看守所了。」 第322页 这是不声不吭地干了件大事啊，完全没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相障碍狂躁症发作严重时，会伴生妄想、幻觉，会有冲动行为伤人或者伤己。剧情中的男主是严重障碍，职业压力和经纪人的放纵，使得他的症状加重。 司法判决中，会对患者进行精神鑑定。双相障碍发作导致的伤害案，有过不少案例，判决中有的会根据鑑定结果从轻处罚，有的不会。判决依据主要是鑑定结果。并不是说患有双相障碍的人犯案，就一定从轻处罚。 第129章 129小助理 原身养父母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都来了, 一大群人要冲进校园，被门卫学校保安给拦住。 保安担心他们会有过激的举动，紧急报警。 元锦和同学走到校门口, 处警的警察已经到了，正在了解情况。 同学和来部分家长站远远地看热闹, 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录像。原身的外婆和奶奶骂骂咧咧, 不停地跟警察说他们是家长, 教训自己家的小孩天经地义。 元锦一出现, 外婆和奶奶就甩开问话的警察，朝她冲过来, 「姜元锦你个不孝女，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去！你们家人好可怕。」同学吓得躲到元锦身后，探出个脑袋看热闹。 元锦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挡住奶奶扇过来巴掌, 带着同学往边上闪开, 躲开外婆的手。 两个老人没能打到她, 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 你爸妈养你十几年，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要报警抓他们。打你怎么了，你做错了事就该打。」 「两位女士，我跟你们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警察依法处置拐卖我的人，请问哪里不对。」元锦不疾不徐, 咬字清晰，「说起来，你们都犯了包庇罪。」 原身的奶奶和外婆脸色微变, 处警的警察正好过来，听到元锦的话脸色愈发严肃，「拐卖儿童？」 「对，我的养父母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上个月28号报的案，康平路派出所处警。」元锦礼貌回答，「我跟他们都做了亲子鑑定，是在市司法鑑定中心做的。」 「这……这不可能。」原身奶奶的声音低下去，身子慢慢往外挪，「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伺候你妈坐月子，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你们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元锦偏头对上她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倏然变得严肃，「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因为你们每一个人对我的态度，和对我弟弟妹妹都不同。」 「没有这回事，我们现在就去看守所，问你爸妈。」原身外婆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不管怎么说，你报警抓自己的爸妈就是不孝，我们当长辈的不跟你计较。」 「没事，你们跟我计较我也不反对。」元锦抬脚上前，微笑看她，「今天周五了，我有时间慢慢跟你算帐。」 她没告诉警察她知道亲生父母的线索，姜永昌夫妻俩因为袭警被行拘半个月，警方应该还在走访调查他们拐卖自己一案。 这些人去了正好一锅端。 如果能让他们全部收到惩治，她不介意认一下厉家的人。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原身的外婆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扬起笑脸跟警察说，「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是故意来闹事的。」 警察看看元锦，又看看刚停止推搡的一众家长，寒着脸把所有人都带回去问话。 「回家去吧，我没事。」元锦回到同学身边，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周日见。」 同学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大瓜，愣愣点头。 元锦跟着警察去附近派出所做笔录，进去后，她拿出手机解开锁屏，出示之前报警的回执和鑑定结果，神色淡定。 原身养父母的父母兄弟姐妹，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下了车就咬牙切齿瞪她。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元锦说完自己之前的报案经过，脸上浮起人畜无害的笑，「我可以走了吗。」 处警的警察礼貌点头。 元锦挥挥手，走出派出所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宋云策，不自觉扬起笑脸。 这小孩也挺可怜的。 父母都是军人，在回乡探亲的路上遇到有人落水，夫妻俩下水把人救了起来，自己却因为体力耗尽溺水牺牲。 他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两年前爷爷患病不治离世，今年年初奶奶也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逢年过节，叔叔会过来探望他，父母部队的人也会来，可他们终究不是家人。 「阿姐，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宋云策将奶茶递过去，转头往回走，「我听在校门围观的同学说，你是被拐卖的。」 阿姐不管变成谁，身上总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 「是拐卖，不过我不打算找亲生父母。」元锦喝了口奶茶，眉头皱起来，「下次别给我买奶茶了，容易胖。」 原身一点都不胖，就是体脂有点高。 她现在每天都给自己制定训练课程，学习也在逐步巩固，争取能进入招生老师的视线。 直接考入空军航空大学，能省掉很多的麻烦。 「好吧，我以为我你喜欢喝。」宋云策走了两步，回头看她，「阿姐，我看到昨天送来的快递，是战机图册，你要去当飞行员还是战机研发工程师？」 第323页 阿姐的学识深不可测，不管是飞行员还是战机研发工程师，她都能做到最好。 「当飞行员不影响我参与战机研发。」元锦加快脚步跟上去，和他一道并肩往回走，「晚上吃什么。」 她找了一些战机的资料，晚饭前可以看一会。 「阿姨买了海虾和小黄鱼，还有牛肉。」宋云策咬了下吸管，小声问，「阿姐，我也要去当空军可以吗？」 孟婆说如果他找不回自己，就会拖累阿姐。他想跟着阿姐一起去当兵，不知道能不能找回自己前世的记忆。 之前走过的世界，即便是天天跟阿姐共事，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记忆。 「当空军不是我说可以就可以的，要看身体条件，还要看成绩。」元锦失笑，「你想去就提早锻鍊身体。不过我提醒你啊，当兵不好玩，光荣和热血是给人看的，部队里没有那么热闹可以看，每天都是训练学习，演习。」 她没当过兵，直觉会很辛苦。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宋云策放松下来，禁不住笑，「我要和你进同一个学校，不行就考国防科技大学。」 他不清楚空军招选要求，阿姐都这么严肃对待，要求应该不会很松。 进不去空军航空大学，他就考国防科技大学，总会有跟阿姐见面的机会，有可能找回本我。 「有出息。」元锦夸他一句，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号码，戴上耳机接通，「孙姐好。」 冯璐已经顺利出院，她爸的手术时间还没定，医生说要看预后情况才确定能不能做手术。 「元锦，你最近出门注意点安全，我听说程唐找了人不知道是找你麻烦，还是找冯璐的麻烦。」孙晓兰语气严肃，「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元锦跟她聊了一会，结束通话。 楚景铄伤害冯璐一案调查结果，几天前就出来了，他被正式逮捕，移交检方。 程唐应该不至于脑残到找人伤害自己，最多是想通过自己说服冯璐，原谅楚景铄。 冯璐跟学校申请休学带爸爸治病，学校知道她爸爸生病的事后，安排老师去探望过，之后批准了她的申请。 她不可能劝说冯璐原谅楚景铄，冯璐头上的伤会有后遗症，楚景铄赔偿一百万真的是打算买她的命。 …… 元锦起诉姜永昌和高新洁解除收养关系的官司，9月下旬开庭。 警方没有查到他们拐卖她的其他证据，京市方面的调查也没有进展，案子暂时悬着。 因证据充分，一审当庭判决，解除元锦跟姜永昌夫妻俩的收养关系。解除收养关系后，他们要负担元锦18岁之前的读书教育费用，总计2万多块。 元锦收到判决书后跟宋云策商量下，将自己的户口迁到他家，办理户口迁移手续的同时顺便改名。 姜永昌夫妻俩没有上诉，判决之后就搬家换了住的地方。 冯璐爸爸的手术时间确定，每次收到她发来想语音消息，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孙晓兰还继续当娱记，到剧组卧底爆料。 楚景铄的案子开庭日期定下，预计在11月底。他以往的作品全部下架，代言的品牌全部解约，演艺生涯彻底终结。 过完国庆假期，元锦的户籍和身份证以及的手续办理妥当。她拿到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准备好更改学籍需要的资料，马上去找班主任办申请更改籍名字的事。 她得在高考之前，把所有手续全部办好。 进班主任办公室坐下，元锦正准备说改名的事，班主任反倒先开口，「你的成绩提升的很快，不过不能骄傲，要稳扎稳打。」 「我知道。」元锦微笑点头。 「你让我关注的事情有消息了，这是你自己上网报名，初选大概在11月。」班主任拿起写着的纸条递给她，「我看了下招选条件，你的成绩还得提一提。」 「我会努力提高成绩。」元锦接过纸条，站起来感激鞠躬，「谢谢老师。」 「等你选上了再谢我也不迟。」班主任笑了下，看着她手里文件袋，狐疑道，「你有事找我？」 「嗯，我的名字改了，需要把学籍的名字也改掉。」元锦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资料递给她，「改学籍的名字应该不用很长时间吧？会不会影响我报名考空军。」 「我先看你准备的资料。」班主任脸上的笑意散去，「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改名，高中阶段，我们一般是不希望学生改名的。学籍联网管理，申请起来非常麻烦。」 她之前的成绩在班里属于垫底那一拨，这学期开学后成绩提升明显，每周的卷子得分已经开始逼近前几名。 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时候要求改名。 「老师你放心，申报需要的资料我准备的齐全。按照申报更改学籍的流程，及时处理应该是一周的时间可以办理完成。」元锦低下头，佯装难过，「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改名字，是出了意外。」 准备申报资料期间，她打过教育局的谘询电话，学校这边及时受理电子信息更正完成，预计五个工作日完成。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借用了宋云策父母是烈士的优待政策，只要学校这边受理最多三个工作日就能完成。 办理户口迁移落户手续时，她的身份是宋云策的姐姐，手续是宋云策叔叔帮忙办的。 第324页 理由是她目前还没找到亲生父母，宋云策的父母都是烈士，多个家人陪伴他也算是照顾烈士遗孤。 「你……」班主任仔细看完所有资料，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去开庭这么大的事，你说了老师可以陪你去。」 家暴、亲生父母身份不明，她还只是个17岁的孩子，竟然经歷了这么多糟心的事。 「已经过去了，我没事。」元锦抬起头沖她笑，「学籍资料能不能尽快帮我更正，我怕错过网上报名。」 空军飞行员初选时间是9月到11月，她真的怕赶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01 13:06:51~2022-01-01 18:2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无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130小助理 班主任对元锦更改学籍信息的事很上心, 资料提交上去后，亲自打电话给教育局负责这一块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 元锦焦灼等到周五, 学籍信息终于更改完成。 她放学回到家马上上网填写报名表，激情万丈地写了三千字的报名理由。 身高、视力、体重方面, 她都符合招收标准。原身没有做过手术, 也没有肠胃方面的问题, 身体非常健康。心理方面就更不用担心, 她毕竟当了很多年的鬼，情绪稳定的很。 填写完报名表, 元锦点了下确定按键，提交申请。 报名成功之后会进行初选，她的成绩还得再提一提。原身的成绩真的不行，高中的题目对自己来说, 倒是没有难度。 元锦休息了一会, 发现屋里安静的不对劲, 放下笔记本电脑开门出去。宋云策今天没跟自己一起回来，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有约会, 他也没给自己发信息。 在门外站了一会，她折回去问煮饭的阿姨，宋云策回家了没有。 「小宋早你20分钟回来的，他可能在地下二层的影音室。」阿姨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他下去之前跟我说，你回来了跟你说一声, 我把这事给忘了。」 「没事，我下去找他。」元锦沖她笑了笑，乘电梯下楼。 整栋别墅地上三层, 地下两层。一层是健身房和车库，二层是影音室和娱乐室。 她和宋云策平时活动的区域，多在健身房和客厅，很少用影音室。客厅的投影看着也很爽，不用跑影音室那么麻烦。 抵达地下二层，元锦走出电梯，看到休闲区的桌上放着网球拍，摇摇头走影音室外推开门进去。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元锦下意识顿住脚步，看向幕布。 正在播放的是一部战争片，看画质，应该是早年拍摄的作品。 「阿姐……」宋云策回头叫她，像是刚刚哭过一样，嗓音又哑又干，「你……怎么下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哭，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又闷又难受。 「来叫你去吃饭。」元锦若无其事地的朝他走过去，「想你爸妈了？」 他放的是他父母所在部队，抗战时期的影片。 「有点，但也不全是，我说不上来。」宋云策抽了张纸巾把眼泪擦掉，闷闷出声，「今天上歷史课，我翻到抗日战争单元，整个人就特别的不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处跟那段歷史是不是有关系，那种难受的感觉，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 整个灵魂似乎都在承受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耳边甚至能听到敌机轰炸的声音。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放学回来，想起爷爷奶奶收集了很多抗日时期的影片，就随便放了一部。 从画面上出现敌人开始，仿佛被人凌迟的痛苦，再次袭来。 「看到什么内容开始不舒服？」元锦眯起眼，若有所思，「具体年份？」 宋云策抿着唇摇头。他想不起来具体是那一年，翻到这个单元随意一扫，灵魂就像是在下油锅，特别的难受。 元锦往后靠了靠，单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片一边思索。 这个世界的歷史书跟阳间是一样的，她看到这些并不会不舒服。他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歷史中有他死亡的原因，而他死时又因为年纪太小，忘川的阳卷上没记录他的名字。 通常出生后没有名字就死去的魂体进入忘川，会被安置到无名之渊，待阳间的家人祭奠后安排去轮迴。 如果家人也没了，可以离开无名之渊进入忘川鬼城生活，等待轮迴的机缘。 忘川鬼城因人死后执念太深不肯去轮迴，而逐渐形成。与其他鬼城不同，所有留在忘川不肯离开的鬼魂，都有未了的心愿。 而无名之渊里的鬼魂，几乎都没名字没家人。想要进入轮迴，可以领取特别灵魂安置处的任务，完成后便可拿到令牌，请阳卷查看前世确定自己的身份，重新进入轮迴。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轮迴后意外接触到自己前世留下的物件。 凡是用过的东西都会留下气息，人死后这些物件上气息或跟着物件消散于焚烧，或跟着物件被后代好好保存。轮迴回来，因缘际会之下接触到，灵魂会产生共鸣。 有些人会因此梦到自己的前世，有些人则会难受生病。 用阳间迷信的说法，就是撞鬼中邪。 那些梦见过世亲人的人，其实是亲人放不下他们，轮迴之前再看他们一眼，让他们安心自己也安心上路。 第325页 元锦想到这，偏过头看着他，随意的语气，「你今天有没有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没有。」宋云策摇头，「不过下午叔叔到学校看我，送了串开过光的佛珠给我，说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让我好好收着。」 「先上去吃饭，一会让我看看你的佛珠。」元锦隐约猜到原因，利落起身，「阿姨做好饭了。」 「哦。」宋云策跟着站起来，顺手抽了张纸巾擦泪。 他真的不想哭，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阿姐一定不喜欢哭唧唧的男生，他觉得自己真的丢脸极了。 …… 晚饭后，元锦拿到了那串佛珠，取来放大镜一颗珠子一颗珠子仔细看。 宋云策蹲在她身边，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默默流泪。 过了一会，元锦把放大镜递给他，拿起佛珠，「你的名字。」 宋云策惊讶接过来，低头透过放大镜，仔细看她特意选出来的那颗珠子。 上面确实有个策字。 「这串珠子……哪一年做成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珠子的来歷。」元锦抿了下唇，眼底划过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怔忪，「1938年。」 1938年？宋云策放下放大镜，飞快拿起一旁的ipad搜索1938年发生了什么。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那一霎，宋云策像是被钉在沙发上，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耳边听到阿姐的声音，「小子，你确定要进入小世界，帮他们收集功德修补魂体，送他们去轮迴吗？八滴苦泪差一滴你都会魂飞魄散。」 他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跟着阿姐了！ 阿姐是特别灵魂安置处的鬼主，也是无名之渊的王。每一年进入无名之渊的鬼魂，都要在当年全部送走。一年一年，阿姐送走了无数没有名字没有家人的鬼魂。 后来阳间发生战乱，无名之渊的鬼魂越来越多，他是1938年进入无名之渊的。 眼看着许多没有家人祭奠的鬼魂，魂体的力量逐渐消散。阿姐决定派安置处的使者带着他们，进入小世界收集功德，帮他们修补魂体送他们去轮迴，让他们看一眼新的世界。 收集功德的魂体必须够强大，意志力够强韧才有可能完成任务。 他是第一个接受任务的使者，带着所有想看新世界的灵魂，进入小世界收集功德。 阿姐不放心，便以鬼的姿态一路陪着他。 八滴苦泪，他只差最后一滴就收集完成，守在忘川的其余魂体，等不到他完成便撑不住要消散，阿姐紧急赶回忘川救他们。 他担心阿姐出事，没能收集到第八滴苦泪，进入忘川时已是随时会魂飞魄散的状态。 阿姐不忍看他就此消失，索性带着他一起进入小世界，亲自收集功德和苦泪。 宋云策从ipad的屏幕上抬起头，红着一双眼，怔怔看着元锦，「这是我前世戴过的东西。」 这串佛珠不应该出现在这。 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第七个，孟婆将佛珠送进来，难道是因为阿姐也有可能拿不到第八滴苦泪？ 如果阿姐也拿不到，跟着阿姐进入小世界的鬼魂，会直接消散在这个世界。阿姐每次选择的职业，不是阿姐想要的，而是跟着她进入小世界的灵魂的愿望。 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想去看看现在的阳间，是不是跟小世界一样。去看看，他们曾经到过，却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家乡。 「应该是，你戴上吧，七天后摘下来就不会有难受的感觉。」元锦抬手敲他的脑门，「哭成这样你还是别去当兵了，帮我赚钱吧。」 宋云策抿了下唇，哭着点头，「好。」 他也不想哭，眼泪跟漏了一样。他知道了自己来处，帮阿姐当好管家，不让她分心就是他该做的事。 还剩下两个世界，他绝对不能拖阿姐的后腿。 …… 11月初，军区招飞中心到元锦所在的高中，设立检测站。 和元锦一样在网上报名的女生，有40多个，同班就有三个同学。元锦跟着同学下去排队等待检测，又激动又紧张。 「元锦，你的成绩提升那么快，不会是为了参加空军飞行员招选吧？」同学钟雨萌悄悄伸手拉元锦的衣摆，「上的哪个补习班，我也要去。」 「我也要。」彭芝芝也压低嗓音插话，「我的成绩目前还不够稳，有好的补习班带我一个。」 元锦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同学，身子稍稍后仰，「自学，回头给你们共享笔记。」 她真准备了很多的笔记，不止可以给他们，班上的其他同学也能给。 初选只是筛查身体基本条件，还要复选、定选，她自认各方面都符合，但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 「那我先谢谢你。」钟雨萌尽量压低嗓音，不让老师听到。 元锦沖她笑了笑，安静排队。 身体基本条件检测完毕，元锦回到教室就把自己的学习笔记，分享到班级群里。 「元锦，你这笔记也太牛了吧？」钟雨萌打开她整理的笔记文档，目瞪口呆，「怪不得成绩提升那么明显。 其他同学看过后，也纷纷发出惊嘆。 「只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元锦谦虚摆手。 复选从现在到明年高考前，她的成绩必须要达到一本线。 大家聊了一会，铃声一响马上安静下来，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第326页 忙碌的日子一晃就到了第二年3月，楚景铄的判决结果出来，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一年。冯璐的民事诉讼判决结果没出，不过她爸爸术后预后良好，她即将回校继续学业。 元锦满18岁就利用空余时间，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 公司开始正式运营的第二天，她接到招飞中心发的复选通知，和钟雨萌、彭芝芝一块去参加医学选拔、心理选拔和政治考核。 「复选之后还有定选，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倒在复选这一关。」钟雨萌拉着元锦的手，紧张到手心发潮，「医学选拔还没开始我就顶不住，心理那一关要怎么过啊。」 元锦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小声提醒，「别说话，老师在看着呢。」 她倒是一点不慌，然而心里也没底。 第131章 131小助理 空军飞行员复选程序比初选严格, 也复杂很多，復检期间封闭管理，完成后才能返校。 此次参加復检的学生来自五个省份1000多人, 很大一部分是男生，女生总人数只有300多人。 政治考核、心理选拔、体格检查全部合格, 高考成绩达到当地一本线才具备投档资格。 本次招选是在全国范围内择优录取, 能通过初选复选, 也不一定能定选。 元锦完成第一天的医学选拔的项目, 在外面等了一会，钟雨萌和彭芝芝才出来。彭芝芝手里拿着病例, 神情沮丧，钟雨萌的情绪也不高，不像刚报导时那么激动。 她扬了扬眉，快步迎上去, 「结果还没出来你俩就先丧了, 不至于吧？」 医学选拔要做很多检查, 能不能通过，现在根本看不到。 「非常至于, 我总觉得自己会选不上。」钟雨萌伸手搂住元锦，埋头到她肩膀嘆气，「我有很强的第六感，自己选不上。」 她自觉身体条件还行，跟元锦比起来就差了些。这次复选是五省通过初选的同学一起，和元锦一样优秀的女生很多, 站人群里就特别显眼。 自己的成绩还过得去，形象也还行，身高也有170, 就体重不行。 虽然数据还在标准范围之内，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我也觉得自己会选不上。」彭芝芝耸了下肩膀，搂着她一起回去，「选不上就选不上吧，我还能考航天航空大学，还能考其他大学的相关专业，我就是喜欢飞机，喜欢战机。」 「这样想很好啊，你们去研发战机我来开。」元锦扬起笑脸给她们画蓝图，「想想自己参与研发的战机翱翔天空，难道不比自己飞更牛逼。」 钟雨萌和彭芝芝都笑起来。 她说的没错，自己参与研发的战机列装，那可真是太牛了！ 三天的复选结束，三个人离开招飞中心回校，投入紧张复习中准备高考。 元锦的一模成绩总分全省全三，基本补足自己成绩上的短板。 二模三模，她的成绩稳在全省第一。按照招飞标准，她在成绩这方面已经不用担心，心理评测她有十足的信心，自己能通过。 唯一没底的只有医学选拔。 班主任估计是担心她压力太大，三模成绩出来就把她叫去办公室，给她做心理疏导。 元锦感激于老师的关心，安安静静听她帮自己分析。 和往年不同，今年成绩特别优秀女飞行员，可以和男飞行员一样进入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进行「双学籍」联合培养。 老师说完了招选政策，微笑看她，「你的成绩目前看没有任何，关键是心态要放平，当不了飞行员你也可以选研发相关的专业院校。」 「我明白的，谢谢老师费心帮我考虑这么多。」元锦扬起笑脸，乖乖巧巧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复习稳定发挥，争取定选。」 班主任见她心态确实不错，自己也忍不住笑，「我们班的整体成绩都提了上来，老师相信你们一定能得偿所愿，你不慌，老师就放心了。」 「我一点都不慌。」元锦俏皮笑开。 回到教室，钟雨萌和彭芝芝都围上来，问她班主任说了什么。 「老师让我们不要慌，高考一定要稳定发挥。」元锦拿出一沓空白卷子，分出部分给她们，「要写完哦。」 钟雨萌和彭芝芝哭笑不得，赶紧缩回手坐回自己的位子。 元锦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卷子，摇摇头，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 6月上旬，高考结束。 学校给他们这一届考生办了毕业典礼，大家考驾照的考驾照，旅游的旅游，很快散到全世界。 元锦在高考前就报名要考驾照，高考结束没两天就过了科一，预约上科二科三的考试。之后她估了下自己的分数，埋头安排公司和慈善基金的工作。 开元科技的高管都是职业经理人，研发团队有高薪挖来的行业大神，有刚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公司业务分三块，网际网路安全、人工智慧、智能医疗器械。 针对三块主要核心业务，她分别做了一份详细的发展、推广计划，写了无数的代码程序分类保存。 慈善基金的帮扶内容，有助学、医疗补助、烈士家属帮扶、贫困学校设备捐赠，共享课堂安排等等。 昏天黑地忙了了半个月，元锦考完了科二科三，把科四也过了。拿到驾照当天，她终于收到招飞中心发来的定选通知。 记下去报导的日子，她把自己准备好的计划书、代码、研发方向规划交给宋云策，踏踏实实地去睡觉。 第327页 宋云策知道她这段时间忙的不成样子，交代阿姨时间没到不要叫醒她，抱着计划书去书房。 他取下佛珠后，再也不会因为看到歷史书上和自己相关的内容，无端流泪。可是心里依然存着巨大的谜团，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能想起来的记忆，都在忘川。 宋云策看完元锦给他的第一份计划书，闭上眼用力捏了捏太阳穴，放空思绪发呆。 阿姐魂体上的重影，是因为她带进来的灵魂太多，她魂体承受不住，导致附身的魂体凝结不稳。 孟婆把他前世戴过的佛珠送进这个小世界，到底想提醒他什么？ 宋云策睁开眼，拉开抽屉取出那串佛珠来来回回看了一阵，勐地想起来一件事—— 他在第八个世界没能得到苦泪，是因为他带进去的灵魂，得到功德后逐渐压制他，私慾旺盛。 最终，那些灵魂的私慾超过了他们原本愿望，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导致任务失败。他跟着阿姐经歷了六个世界，每一个世界，他都是阿姐的管家，帮阿姐去做身份以外的事。 每次更换世界他看似什么都得不到，其实功德一直都有，他做的每件事都是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灵魂，原本的愿望。 他们在离开无名之渊前，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做出一番事业，为社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当他们的事业获得成功之后，他们开始想要更大的权利，想要更多的财富。这样的念头产生的愿力，远远高于最初的愿望。 他知道孟婆送佛珠进来的用意了！ 这串佛珠不止是他前世戴过的物件，还能压制他带进来的灵魂私慾，不让他们再次影响自己，影响到阿姐。 他是阿姐的管家，现在还是阿姐的弟弟。倘若他因为贪恋权势和财富出了事，成了法律惩治被百姓讨伐的对象，阿姐的职业生涯会因为自己而断送。 那样一来，她的任务就会失败，不单拿不到全部的苦泪还要接受烈焰焚身之苦，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宋云策将佛珠戴上自己的手腕，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找回了忘川的记忆，否则很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阿姐的开元科技三块主要业务内容中，其中有两项会跟政府或者部队合作。 她把公司交给自己，是信任，同时也是考验。 还好自己都想起来了。 …… 6月28日，元锦带齐资料和个人用品，准时赶到京市空军招飞检测基地，参加定选检测。 钟雨萌和彭芝芝没有收到定选通知。两人知道只有她一个人通过复选，跟她约定，她们参与研发战机让她试飞。 她俩的成绩超过了一本线30分以上，没能通过复选的项目是眼底检测。这个是天生的，后天没法改变，很多人因为这个项目的检测结果不符合飞行员要求，而被淘汰。 定选检测全国共有200名女生参加，最终只招收40个，竞争激烈。 元锦到基地办完报导手续，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下楼熘达。 不少学生都是家长陪同过来的，也有像她一样，自己过来参加检测。学生检测食宿费用国家全包，家长费用自理。 转了一圈回到基地安排的宿舍，几个女生聚在走廊里闲聊，讨论这次选拔的内容。 元锦凑过去听了一会，一名个子跟她差不多高的女生，忽然测过头看她，「你是女生？」 她一说话，其他的女生全都看过来，好奇打量元锦。 「女生。」元锦笑了下，礼貌伸出手，「我叫元锦。」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头髮剪的特别短，确实不大像女生。 「你好，我叫方清寒。」方清寒伸手跟她握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你在楼下我就注意到你了，还以为是男生过来找自己的女友，羡慕的不行。」 她穿着一身黑，头髮又比较短，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东张西望，真的很容易误会。 主要是她不管是正面还是背影，都很帅。 「不用羡慕，听说进去后十对有九对半得分，剩下的半对已经在分的边沿试探。」元锦弯起唇角，加入她们的闲聊，「你们都是一个省的吗？」 「不是，我们也刚认识。」方清寒笑起来，「今年就只有40个名额，大家就想多了解下医学选拔以外的内容。」 元锦点点头，挨个跟她们认识。 她在其他的世界好像没有当过兵，也没当过飞行员？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选拔的内容。 聊了一会，大家知道的信息其实都差不多，没人有内幕。3天时间，要经过10个科室100余项的医学选拔，心理选拔有400多项。 心理选拔的项目每次都不一样，就算知道要测心理，也无法提前做出反应。 3天后，元锦完成所有项目的检测，加了几个女生的微信，一身轻松地离开检测基地，去找冯璐。 她爸爸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医生说按照目前的康復情况，应该能多活几年。 冯璐对现在的这个结果很满意。 找到冯璐租住的小区，元锦给她发了条消息，拎着果篮走到阴影底下等着。 过了几分钟，冯璐打着伞跑出来，一见面就狠狠抱住她，「你总算来京市了，我原本想等我爸的情况稳定一点，就去北江看你。」 第328页 「视频也一样能看，不用跑那么远。」元锦把果篮给她，「你明年毕业对吧，职业上有没有什么规划？」 冯璐是学管理的，她的基金会请的也是职业经理人，就是不太放心。 空军航空大学和其他大学不一样，进去后不能每天拿手机，她需要一个稍微信得过的人帮她盯着基金会。项目设定、费用审计这些，都能钻空子。 宋云策要代管公司，还要上学，顾不过来。 她本来想找孙晓兰帮忙，考虑到她不喜欢被约束，自己真开了口她肯定会答应，但做的不会开心。 冯璐现在还是学生，基金会交给她，也算是让她提前实习如何管理运作。 「目前还没有特别明确的职业规划，我想多陪陪我爸，他为了我辛苦一辈子我不能丢下他。」冯璐抿了下唇，偏头看她，「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开口就是，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要不是她帮忙抢号，又给了自己一大笔的救命钱，爸爸的手术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这笔钱，她会慢慢还给她。 楚景铄赔偿了她八十多万，爸爸没离开医院之前，她不敢乱动帐上的钱。 「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元锦被她逗笑，「你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我来找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不是为了你让你感恩报答我。」 说着，她将基金会的资料递过去，补充道，「目前的团队有一百多人，我如果通过空军招飞定选检测，今后就是军人没法兼顾。」 冯璐接过资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参加了空军招飞定选检测？这也太牛了吧。」 明明比自己小好几岁，却比自己优秀太多。 「结果还没出来，我是未雨绸缪，你有兴趣地的话我就跟你签正式的聘用合同，工资福利保证不低。」元锦朝她手里的资料点点下巴，打趣的语气，「看完再决定，不然我怕你会后悔。」 冯璐好笑点头。 她没管理过基金会，也不清楚基金会如何运作，不过她可以学并且不会后悔。 能够遇到元锦，是她运气好。 …… 7月上旬，空军招飞定选检测结果出来。元锦被空军航空大学录取，同时入围「双学籍」飞行员预选对象，成为第十三批女飞行员。 去京市做检测认识的方清寒、邓淑蝶也收到了通过通知，两人前后脚发来消息报喜。 元锦安下心，利用假期时间驻守公司总部，盯着研发部的研发进度。 网际网路安全业务经过近一年的发展，跟多个政府部门建立合作关系，公司出的安防程序销售良好。 人工智慧侧重人体外骨骼研发，研发内容包括材料和程序，进展顺利。 月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到。 元锦带上通知书和宋云策，去了一趟吴老师家里，感谢她的照顾。 「我原本给你准备了不少东西，看来都用不上了。」吴爱莲拿着她的录取通知书，语重心长地说，「军校和普通大学不同，求学的过程会非常枯燥，你要实在难受就给老师打电话。」 「我会的。」元锦微笑点头。 吴老师对原身对她都好，比高新洁更像母亲。 「开学要不要送我你去，也就这两天了吧？」吴老师心里满是不舍，「新生训练2号开始，听说非常辛苦。」 她若是早点知道这孩子的身世，说不定能收养她。 「我自己去报导就行，2号开始新训，9月正式开学。」元锦乖巧回话，「训练慢慢就适应了，也不光是我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参加新训。」 「那就好。」吴老师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有什么不舒服不开心的，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元锦应声点头 吃完晚饭，她离开前送了一点福气给吴老师，希望她长寿安康诸事顺遂。 回到家，元锦简单收拾后行李和各种证件，又交代了宋云策一番，终于放心。 「明天我送你过去吧，顺便看看你的校园。」宋云策给她拿了一瓶水，眼里满是不舍，「这一去要一年才见面。」 「你闲的就跟我一块去。」元锦瞥他一眼，忍不住笑，「天天见我干嘛，不怕大早上被拖起来去跑步了？」 宋云策：…… 怕还是怕的，能陪着她也很高兴啊。 …… 8月1号下午，元锦到空军航空大学办理完各种报导手续，又跟宋云策唠叨了一堆事，把人赶走。 方清寒跟元锦分在一个寝室，同寝室还有另外两位同学。 大家互相认识后很快熟悉起来。 对于接下来的新训，大家是又期待又害怕，各种检查防晒带了没、驱蚊液准备了没。 元锦听她们一会发出一次哀嚎，忍不住笑。明天开始训练，哀嚎的次数可能会更多。 次日一早，元锦没到起床时间就醒了过来，先下楼慢跑。 6点整，所有人起床列队，开始第一天的训练。 第一天主要练列队和基础体能训练。 强度对元锦来说不算事，她给自己定的训练计划，跟新训的训练强度差不多。方清寒她们几个就惨了，几个项目下来，不少人都难受哭。 结束训练去吃晚饭，女飞这边的新生像元锦一样仿佛没被练过的，几乎没有。 「元锦，你是铁人吗。」方清寒拿着勺子的手不住发抖，腿也控制不住地抖，「我看你不比班长差。」 第329页 她甚至有预感，班长干不过元锦。 「天天练，慢慢就习惯了。」元锦眨了眨眼，笑道，「好好坚持，难受的还在后面。」 方清寒张大嘴，差点哭出声。 正说着话，班长端着餐盘坐过来，上下打量元锦，「今天的训练你完成的很不错，明天开始，你的训练课程要调整。」 「是。」元锦应声点头，想问他新训项目提前通过，有没有机会提前进行初教机地面训练，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还是不乱说话的好，会显得自己很狂。 有班长在，大家都很不自在，狼吞虎咽吃完火速离开餐厅。 「不行，我的腿好像不是我的了。」方清寒走了两步就难受得红了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早知道当飞行员这么累，她就填其他的航空航天大学的志愿了。 「一会还要上政治课，我们先过去，我给你按一下。」元锦伸手扶她，「这可是我家的家传绝学。」 「元锦，我想退学，我想回家。」方清寒一边哭一边迈开脚步，「不能玩手机不能带电脑，我真受不了。」 元锦低头看着她不断迈开的腿，忍住笑，「好。」 「元锦你别这样刺激她。」邓淑蝶架起方清寒的另一只胳膊，安抚道，「坚持下去就好了，你不是梦想着要开战机在我们的领海上空巡航吗。」 「不开了，我在下面看着。」方清寒含煳反驳，「谁喜欢开谁开去。」 「我开，你在下面看着。」元锦知道她只是发牢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记得带望远镜，不然我怕你看不清是我。」 「你这人怎么回事的啊。」邓淑蝶松开方清寒的胳膊，迳自走了。 元锦错愕一瞬，摇头失笑。 「她生气了啊？我就是发两句牢骚不是真的要退学。」方清寒红着眼闷闷出声，「真的太难了，我没想到会这么难，平时看阅兵看招兵宣传，没人告诉我训练会这么苦啊。」 「没事，她是担心我打击了你士气。」元锦轻笑，「才第一天，身体没适应过来是正常的，我有祖传的按摩办法，保证你明天起来不难受，比筋膜枪好使。」 方清寒鼓起腮帮子委屈点头。 晚饭后是新闻时间，之后是政治课。 新闻看完，大家起来活动四肢，准备上政治课。元锦抓紧时间又给方清寒按了一遍双腿，确定她酸疼的症状缓解，收手准备上政治课。 「你们家的家传绝学真神。」方清寒小声夸元锦，「真的不那么难受了。」 元锦给了她一个笑脸，安静坐好。 所有人准备好，指导员进来看了一圈，沉声开口，「元锦！」 「到。」元锦站起来敬礼。 「出来一下。」指导员盯着她看了一会，扭头出去。 元锦眯了眯眼，抬脚跟上。 「元锦今天的表现最好，指导员脸色那么黑是为什么啊。」方清寒嘀咕一句，想跟出去看，一抬头就撞进班长冒着寒光的目光里，赶紧坐好。 元锦跟着指导员到了走廊里，再次敬礼，冷静询问他把自己叫出来的原因。 「你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指导员气不打一处来，「第一天新训就鼓动同学退学，你胆子够大的。」 元锦懵了下，反应过来顿时就不慌了，「报告，我没有。」 她真没有鼓动方清寒退学。 作者有话要说：　　训练和课程是瞎写的，你们有男友在这所大学上课也不要说正确内容，么么哒~~~ 第132章 132小助理 指导员听元锦说完, 脸色愈发阴沉。他静静注视元锦片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她带去办公室给她做思想工作。 40名女飞新生, 没来之前在家差不多个个都是小公主，家里宠上天。 第一天新训接受不了, 萌生退学的念头是正常现象。不止女飞, 男飞那边也一样, 今天第一天训练练哭好几个。 她倒好, 不安慰战友也就罢了，还鼓励战友退学。这样的思想不利于团结, 还容易起煽动作用，让已经有了退意的战友，坚定退学的想法。 元锦听他说了一会，礼貌出声, 「指导员, 我能打断你一下吗？」 邓淑蝶跟方清寒的关系比较好, 高考后相约出去旅游，一块玩了很多地方。方清寒有退学的念头, 她也难受，并产生自己被队友抛弃的恐慌情绪。 可她不敢跟方清寒说：你不要说退学的话，我们说好了同进退。于是她的恐慌很快转成指责，指责自己附和方清寒的话，是在鼓动她退学。 所以，她想到了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人, 她们的指导员。 「你说。」指导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的年纪不像是18岁，也不像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心理学对安慰有个词叫疗效对话。我当时附和她要退学的说法, 是在安抚她的情绪，避免她继续悲观下去。」元锦平静开口为自己辩解，「人在情绪激动时，并不想听到太多的安慰，也不需要旁人给自己做决定，最需要的是认同。」 认同她的想法，认同她的行为，这种认同对情绪有一定的遏制作用。擅于做心理疏导的心理医生，会在对方的情绪被遏制住时，及时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 她附和方清寒后，邓淑蝶插话，非常生硬且冷酷地打断了方清寒的悲观情绪。 第330页 方清寒的情绪非但没有得到缓解，还因为她生气走开的举动，多了一层对不起好朋友的纠结和自我否定。 元锦仔细将晚饭后发生的事说清楚，抬手敬礼，「报告，我的话说完了。」 指导员：…… 所以是自己没调查清楚就误会了她？ 「对不起，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没弄清楚原委就指责你。」指导员意识到自己处理错误，当场道歉，「针对今天的事，我会写一份检讨。」 「没有那么严重，我自学了几年的心理学，所以略微懂一点。」元锦被他吓到，「不至于写检讨，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发现战友情绪不稳定，应该及时汇报而不是自己出面处理。」 指导员也是为了大家好。情绪是会传染的，第一天新训大家都被练的不成人样，有一个喊退学就会传染第二个。 作为指导员，他需要清楚掌握所有学生的情绪，及时干预、疏导。 今晚的政治课，大概也是要说这些。她没有记忆，但直觉自己想的不会错。 「既然我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回去上课吧。」指导员站起身，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都学了心理学的什么课程？」 自学还能熟练分析他人的心理，她的心理检测评级，应该是最高的。 「犯罪心理学、应用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等等。」元锦脱口而出，「这些都有深入研究。」 指导员偏头看她一眼，不是很想跟她说话。 晚上8点半，政治课结束。 元锦扶着方清寒出去，小声问她腿好一点没有。在这里，不管是以前在家是经常训练，还是经常帮爸妈干活的同学，都很难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今天的训练内容只是列队、军姿、长跑、单双槓，固滚、旋梯和小五项还没开始练，增加新的训练项目真的会更加难受。 她可能在其他的世界受过这样的训练，加上入学之前给自己制定的训练计划跟学校的差不多，所以不觉得吃力。 她们是第一次，难受是正常的。 「好了很多，没有刚结束时那么酸疼。」方清寒低头看自己的腿，「你看我能自由走路而不是拖着腿，就知道我恢復的还不错。」 「一会到了寝室我再给你按一下。」元锦含笑打趣，「祖传绝活，童叟无欺。」 方清寒乐不可支，「我证明有效。」 元锦真是个活宝。 「元锦，你俩说什么呢。」同寝室的庄宜拉着张欣欣追上来，苦着脸抱怨，「你俩走的太快了，我们俩追都追不上。」 「我们在说元锦的家传绝学，一会到了寝室，咱一块学了互相帮忙。」方清寒拍了下自己的腿，得意抬高下巴，「我的腿没那么疼了，我不是托。」 「元锦的话我信，她今天的表现不比班长差。」庄宜小声跟元锦八卦，「元锦，你没入学前是不是就自己练了啊，今天训练不管是军姿、列队还是长跑，你都完成的最出色。」 班长虽然没拿她跟她们对比，看得出来，班长也很意外。 「我的养父母是烈士，他们没事就训我和弟弟，这种强度在我们家是基操。」元锦搬出宋云策的爸妈当挡箭牌，「你们也很厉害，第一次训练全部坚持下来了。」 方清寒目瞪口呆，「所以你们家的家传绝学，真是练出来的？」 没想到她还是烈士后人，怪不得往队伍里一站，气质都和其他同学不一样。 「练出来的。」元锦微笑点头，「你们好好练几天，就跟我一样了。」 方清寒眨了眨眼，微笑点头。 邓淑蝶跟在她们身后不远，想跟上去找方清寒说话，又有点放不开。她误会了元锦，不知道她接不接受自己的道歉。 她是真的很怕方清寒退学。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苦再累都得忍着，当初大家说好了的。 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元锦把按摩手法教给其他人，拿了本没有封面的战机资料躺到床上看起来。 这些战机资料，是她从国外的各个武器论坛和网站上收集来的，各种语言都有。她看的这本是自己装订的全英文资料，内容很新，很多技术上的专业名词，她还不大能理解。 看了一会，庄宜和张欣欣完成互助按摩，各自爬上床准备休息。 高强度训练结束后，只要一放松，睡意就会冒出来。 还没到熄灯时间，方清寒就已经睡着过去。 元锦看了时间，刚准备戴上眼罩睡觉，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利落翻下床打开门出去，见敲门的人是邓淑蝶，顺手掩上门压低嗓音说，「她们都睡了，你找清寒有事？」 「我找你。」邓淑蝶低下头，郑重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胡乱指责你还找指导员打小报告。」 她是真不知道元锦是在安抚方清寒。 「小事，你别有心理压力，我没怪你。」元锦失笑，「回去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训练。」 邓淑蝶嗯了声，低着头返回自己的寝室。 元锦目送她进了寝室，弯了弯唇角，折回去关上门睡觉。 第二天早上6点，所有人准时起床列队训练。 今天的训练内容除了列队、站军姿、长跑、单双槓外，还有内务和游泳。女飞和男飞的训练强度一样，考核达标的标准也是一样的。 第331页 元锦的训练跟她们不同，基础体能训练中增加了旋梯和固滚。 这两项的训练她没经歷过，记忆里没有，上去后也非常手生。好在她适应的比较快，到中午吃饭前，这两项训练基本稳过。 班长记录完她的训练成绩，让她归队参加内务训练。 目送她回到队伍当中，班长又看了下训练成绩，转头去找指导员。 这姑娘不得了，第一次训练就完全合格。 「你是说她上旋梯和固滚，不到三小时就达到了合格标准？」指导员也惊奇不已，拿走班长手里的本子一看，「元锦？」 昨晚跟他说自学了犯罪心理学、应用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的那个？ 「你也有印象？看来是我少见多怪了。」班长拿回本子，看向元锦的方向，「我带的新人也不少了，这么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没你见识广。」 「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新生。」指导员眯了眯眼，提醒道，「好好观察，看看她能强到什么程度。」 旋梯和固滚训练初次就合格，这是天才。 「明白。」班长忍不住笑，「她做什了你一下子记住她？」 这一批女飞昨天第一天训练，这个叫元锦的学生，训练表现很出色，不过她总能让人注意不到她。 「没什么可说的。」指导员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表，继续看学生训练。 没授衔之前还不算是兵，要求却不能降低。 内务训练昨天也有安排，今天算是考核。元锦速度比较快，完成后等有人报告才站起来，报告自己的成绩。 指导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神色复杂。 能力强不出风头，关键时刻绝对是主心骨，希望她接下来的表现也这么稳定。 …… 内务考核完成也到了午饭时间，所有人列队前往餐厅。 方清寒打好饭就迫不及待地问元锦，单独训练的项目是不是特别难。 「难道是不难，不过需要一点诀窍不然很容易磨破手臂。」元锦低头看她的手，「回头我教你。」 方清寒开心点头。 昨晚按摩之后再睡，今天训练明显没那么难受，也适应了很多。 难度再提高也不怕。 第一周训练结束，大家刚放松下来想好好过个周末，不料哨声还是在6点准时响起。 元锦叫醒方清寒她们，迅速穿戴整齐开门下楼。 列队完毕，听说要负重五公里拉练，所有人生无可恋。 元锦上楼前看了眼天色，提醒大家带上雨衣和干爽的衣服，收拾好背包先下楼列队。 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训练也不能停。 队伍整装后上路没多久，果然下起小雨，不一会就转成大雨。元锦她们几个边跑边把雨衣拿出来套上，尽量不让自己掉队。 不少人没注意到天气不对，到目的地后所有人一起挨罚。 「元锦是被我们拖累了。」方清寒跟庄宜小声嘀咕，「我们都没注意到天气不对，只有她发现了。」 也不是没发现，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好了。」庄宜挺直嵴背，含煳回她，「别说话，小心处罚加重。」 方清寒默默闭嘴。 处罚结束，大雨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班长又训了她们一通，大声点名，「元锦，对此次受罚，你有什么想说的。」 「报告，我没有什么想说的，认罚。」元锦朗声回话。 「为什么认罚。」班长的嘴角狠狠抽了下。他准备一大通话准备给她们上课，结果她爽快认错，这不像是尖子刺头兵该有的表现。 「报告，发现天气不好却没通知到所有人，而只通知了身边的战友，是非常不团结的行为。」元锦老老实实回答。 班长噎住，过了会才缓过来，「很好。你们是兵，发现天气不好跟发现敌情同理，不能只顾着小团体。但我更想强调一点，你们是兵，任何一种作战方式都要留意天气变化，不能拿了枪就闷头沖。你们都是一本分数进来的，要用脑子去打仗。」 训话结束，队伍回返。 方清寒跟上元锦，悄悄沖她竖起大拇指。 这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估计会跟班长顶嘴，不服被罚。 「多上点政治课。」元锦悄声开玩笑，「要时刻记住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团结意识，不搞个人英雄主意。」 「我同意元锦的看法。」庄宜追上她们，累得像头牛一样粗粗喘气，「要有团结意识，不搞小团体不搞个人英雄主意。」 班长还是很人性化的，估计一早知道其他人没准备雨衣，在雨势加大前就将提前准备的雨衣，发给没带的人。 不过这事真不能怪元锦，大家一样下楼列队，没注意到天气是她们不对。 …… 拉练结束，周末也没了。 第二周常规训练中增加射击训练，第一次摸到枪的众人，激动莫名。 「我们来猜猜元锦第一次开枪，能打几环。」邓淑蝶拿着没上子弹的枪笑，「我猜10环。」 「10环。」方清寒激动搓手，「元锦，你能把枪拆了吗？我看电视剧和电影上，有很多拆枪的镜头。」 元锦低头看着手边已经拆下来95式手.枪零件，默默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拆完了。」 第332页 方清寒：？ 姐姐，你是当过兵的吧？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瞠目结舌。 「元锦，你……把枪装回去再拆一遍，告诉其他人怎么拆。」班长暗暗头疼，绷紧的面容透着不容置喙的严肃，「要讲解清楚。」 他真的很怀疑，给她一架教练机，她是不是真的能上天。 第133章 133小助理 95式突击步.枪、92式手.枪在军旅、警察题材的影视剧中, 露面最多。凡是有新兵入伍、警校新生或者特警训练的剧情，必有这两款枪的拆装镜头。 在特警考核中，枪械拆装是必有项。 元锦将各种零件装回去, 开始讲解拆解步骤、配件名称用途，拆解技巧。拆完后, 她又演示了一遍如何装回去, 抬头看着班长。 「你最快多久完成拆装？」班长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国家对枪械管理非常严格, 她从哪儿学来的这个本事？ 「不清楚, 大概10秒左右？」元锦蹙起眉头，不太敢确定自己拆装需要多少时间。这枪到了她手里, 感觉异常熟悉，不用教她就知道怎么用。 应该是在其他的世界时，她当过警察？ 「10秒左右？」班长神色一肃，拿出计时器, 「你表演一个我看看。」 特种部队的尖子兵拆装手.枪的最快时间是9秒, 她一个学生第一次摸枪就能10秒左右？ 「是。」元锦应声放下手里的枪。 班上的战友都围过来, 静静等待班长按下计时器。 一声令下，元锦迅速拿起枪开始拆装。大家都盯着她的手,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熟练地将手.枪分解组装，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完成的一瞬间，班长按下计时器，不敢置信地说，「10秒。」 方清寒带头鼓掌，看元锦的眼神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元锦，快教教我们怎么才能做到这么快。」 这也太牛了吧。 「练出来的，我高中假期在剧组打工管道具, 没事就练。」元锦微笑看她，「多练几次记住步骤就快了。」 「确实是要多加练习。」班长看了眼元锦，命令所有人归队，跟着副班练习拆装枪械。 其他人散开后，班长悄声问元锦，突击步.枪拆解大概需要多少秒。 「蒙眼15秒，不蒙眼12秒左右？我也不确定。」元锦也压低了嗓音，「没有精确计时过。」 班长：…… 比他的速度还快，这是新生？剧组的道具枪能练到这个水平，煳弄鬼去吧。 班长心里头颳起狂风暴雨，又忍不住问，「射击呢？能打多少环。」 「不清楚，没开过枪。」元锦唇角微弯，「一会试试。」 班长：…… 不是太想跟她说话。虽然态度很谦虚，总觉得她会上来就开大，亮瞎自己的眼。 熟悉枪械的训练结束，大家开始进行实弹打靶训练。 先是手.枪实弹打靶，大家握着枪按照要求站好，开了保险开始瞄准。元锦瞄了一会，扣动扳机开枪。班长拿着望远镜盯着她那块靶出神片刻，扭头去看其他的学生。 没法教了。 十发子弹全部打出十环的成绩，这个水平放到特种部队，也绝对是王牌中的王牌。 元锦偷偷看了眼怀疑人生的班长，等他走远后，悄声教身边的庄宜如何瞄准，如何开枪。 射击有一定的技巧，同时还需要体能支撑。 手必须要稳。她们刚训练了一周，体能比平时有所提升，但还不够。 这一周的训练强度比上周增加了不少，下周上旋梯和固滚，估计又要哭一批人。 「元锦，我想像你一样强。」庄宜盯着靶子，小声嘀咕，「你是今年的「双学籍」女飞成员对吧？我也是。」 元锦的体能和承受力，绝对是她们这一批人当中最强的。她还听说，她们这一批女飞新人当中，有个巨牛的理科状元，这个人应该就是元锦。 「是，我们新训结束就得走。」元锦的嗓音更低了些，「你想要变强就得多练，没有什么技巧和捷径，就是死命练。」 她是「双学籍」成员之一，新训结束就得离开基地前去t大报导，在那边上学，暑假回基地训练。 今年的女飞新人有五人入选「双学籍」选拔，没想到庄宜是其中一个。 「我知道了。」庄宜点了下头，稳住自己的双手和身体，扣动扳机。 她一定要变强，争取不掉队。 同样是高中毕业，同样是「双学籍」成员，元锦能做到的她也能。 打完最后一发子弹，庄宜站直起来，等着查看自己的射击成绩。 所有人全部完成射击，不少人都有脱靶的情况。班长报完大家的成绩，第二轮开始准备，大家的情绪都还可以，到第三轮第四轮基本全麻了，机械重复同样的动作。 练习结束去吃饭，一个个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回到寝室，庄宜和方清寒坐下来就苦中作乐地比赛，谁的手抖得比较严重。元锦想了想，出去把各个寝室的室长叫过来，教她们如何按摩放松肌肉。 负责训练她们的教员也会教按摩手法，没她的手法管用。 到了午睡的点，寝室安静下来。 庄宜盘腿坐在床上，眯着眼享受元锦的按摩，「四年啊，今后每天都要过重复的日子，训练、上课，没有网络没有周末，没有暑假。我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了。」 第333页 这里所有的规定都必须遵守，必须执行。 每一天都在重复训练，重复枯燥到让人崩溃的日子，没有明星八卦没有奶茶，没有漂亮的衣服。不管是烈日还是暴雨，训练不能停。 各种训练再疼再难受都得继续，日子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头。 原本她还很期待开学后去t大的日子，得知到了那边依然是军事化管理，就很崩溃。 「我也很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方清寒捏着张欣欣的胳膊，小声吐槽，「一星期没摸手机没上网，感觉自己像个原始人。」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星期一个月，而是未来的四年，除了寒假可怜的四周假期外，其他的时间都要这么过。 周末没事出去也只有几个小时，太难受了。 「怀疑是正常的，训练和驾驶战机守卫领空，一个是过程一个结果。我们看到的是结果的热血和骄傲，现在经歷的是过程的艰辛。」元锦含着笑接话，「任何事的过程都充满艰辛和汗水，不断怀疑不断坚定信念，怀疑最终会被信念打败。」 「元锦，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庄宜好奇看她，「我总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 不说训练上的事，她真的时时刻刻都很稳，从开始训练到现在没听她抱怨过半句。 她们训练难受得哭成狗，她则想方设法帮她们按摩减缓痛苦，开解她们。 「我没有怀疑过。我来的目的就是飞上蓝天守卫领空，过程再怎么样，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元锦弯起唇角，嗓音说不出的温柔，「我想看看万米高空之下的山河，想在外太空看到祖国的万家灯火。」 她的前世大概、或许也做过同样的事。一想到自己驾驶的战机掠过祖国的大好山河上空，内心就克制不住的激动。 「我也是这么想的。」庄宜往后倒去，不自觉拔高声调，「睡觉睡觉，睡醒了姑娘我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凤凰。我要翱翔天空，我要看到每一寸山河。」 「凤女不哭，醒来接着练。」方清寒附和一句，拍拍张欣欣的肩膀，爬回自己的床，「这点痛算什么，凤女绝不认输。」 张欣欣和元锦都笑起来。 …… 随着训练强度增加，所有体能训练项目全部熟悉后，旋梯、固滚成为常规训练项目。 第一天全员累趴，40个人因为手臂磨破皮哭了35个。 元锦干脆在休息时间给她们补课，教授上旋梯和固滚的技巧，教她们如何放松肌肉，如何集中注意力。 除了这些，她还根据每个同学的体能弱点，整理成报告交给班长，在训练中主动帮她们提高，疏导情绪。 到第三周训练结束，女飞的训练效果明显比男飞好，不管是实弹打靶还是基础体能，考核成绩都优于男飞。 指导员根据多日的观察，将元锦授课的一些技巧和她在训练时的表现，写成报告交了上去。 新训还在继续，元锦已然成了女飞这边的灵魂，不管是什么训练大家都跟着她，没有一个掉队。整个队伍面貌焕然一新，积极性也远高于男飞。 上一批招进来的女飞新人，新训第一周就有两个哭着要退学，第二周更多，到第三周有一半一边哭一边训练。 这一批除了第一周哭闹，情绪不稳定外，后面两周没有出现过异常情况。体能训练完全达标，情绪稳定的离奇。 不过她们能不能全都成为真正的飞行员，驾驶战机，只是通过新训还不够。 前两年的训练考核就能淘汰到一半以上的人。 指导员很快收到上级的回覆，继续考察元锦的表现。 第四周，大家基本适应目前的训练强度，新增攀岩和高空跳跃、高空荡木、花式转鞦韆训练。 攀岩还好，看起来难度不是很高，高空跳跃和高空荡木两个项目，看着就让人腿软。 花式转鞦韆难度似乎是最低的一个，大家听教员说完新增项目内容，选择从花式转鞦韆开始练。 元锦怜悯地看着这群天真的小朋友，暗暗摇头。哪个项目都不简单，固滚是抗眩晕训练的基础版，花式转鞦韆是进阶版，眩晕程度加倍。 「元锦出列。」教员点名，「你给大家示范一下。」 「是！」元锦出列按照要求上鞦韆。 花式转鞦韆是360°旋转，要求转完了30圈走直线，看着简单其实难度非常大。注意力必须集中，并且不能闭眼，双手要牢牢握住鞦韆不能脱力。 「转完还要走直线？」庄宜意识到这个项目没有想像的那么美好，禁不住吞口水，「是不是还不能吐？」 「应该……是不能吧？」方清寒瑟缩了下，远远看一眼高空荡木训练设施，安慰自己这个项目还是难度最低的。 张欣欣也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元锦看。 不管增加什么项目的训练，她都游刃有余，这个估计也没问题？她都不行的话，估计没人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02 23:31:41~2022-01-03 17: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134小助理 花式转鞦韆项目作为抗眩晕训练的进阶项目之一, 进阶程度等同于从慢跑到百米冲刺。 第334页 转动需要控制力量，盪起来之后还得想办法翻过去，增大鞦韆的动能。顺利起步后, 正转10圈，反转10圈, 再正转10圈。 无论是在空中停驻调转方向, 还是带动鞦韆转起来, 身体的力量都是首要的。 转完了圈还得保证下来后, 能稳定走直线才算是通过训练。由于大家都是初次接受该项目训练，班长没有要求太高, 正转10圈后走直线算是过关。 大家看着元锦挂在鞦韆上，全身发力带动鞦韆转起来，一个个慢慢瞪大了双眼。 一圈、两圈，方清寒默默帮元锦数数, 到第五圈她控制不住喊出声,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数。 最后一圈, 大家看着鞦韆停下，看着元锦解开身上的防护从鞦韆上下来集体屏住唿吸。 庄宜甚至做了个预备冲刺的动作, 想着如果元锦倒下，她就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人给扶住。 方清寒和另外几个同学，也不自觉做出预备冲刺的动作，绷着脸看元锦迈开脚步。 不止她们紧张，教员和班长也悄然绷紧神经。 元锦可是适应能力最强的女生，她都不行, 今天的训练估计没法完成。 眼看着元锦顺利走完直线，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元锦顿住脚步转头回到队伍里，跟大家讲诀窍, 「核心部位发力，双手一定要抓稳，不要急着翻过去，先把鞦韆盪起来再发力翻过去。」 比起眩晕，体力消耗才是最难受的。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大家的体能提升了很多，然而在这个项目面前，完全不够用。她自己从去年夏天就开始针对性的训练，核心力要比她们强，第一次上也觉得吃力。 「庄宜准备。」班长收敛了情绪，严肃开口，「按照你们的教员说的做，先上去。」 庄宜用力攥了攥拳头给自己鼓劲，在教员的帮助下上鞦韆，戴好防护。 「预备……开始。」班长一声令下，教员帮着庄宜拉动鞦韆盪起来，随即退到一旁让她自己来。 方清寒仔细回琢磨了一遍庄宜上鞦韆的动作，心跳慢慢加快。她的水平和庄宜差不多，如果庄宜都盪不起来，她也肯定做不到。 「用力！」教员沉下脸，「让你的鞦韆跟着盪起来。」 庄宜咬着牙再次发力，尽量让鞦韆盪高。 不行……力量不够翻不过去，掌心火辣辣地疼，双腿也控制不住地抖。这么难，元锦是怎么做到，上去就让鞦韆盪起来的？她还是人吗。 「再来！」教员上前一部，拔高声调，「控制好力量，在鞦韆下落时借着惯性发力。」 其他人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无声给庄宜鼓劲。 谁说这个项目简单的，难死了都。 元锦背着手跟班长站一起，绷紧面容的样子比班长更严肃可怕。 「你有没有想吐的感觉？」班长感觉到她的严肃，不由地担心起来，「想吐就吐，不用担心丢面子。你们定选时也做过同项目的检测，强度不同承受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真的很强，他带了好多班没哪个像她这么稳。 「没有任何不适，我是在担心她们会不会一个都翻不过去。」元锦偏过头，嗓音一点点低下去，「会发生这中情况吧？」 班长：…… 不发生这样的情况才奇怪。 盪鞦韆大家都会，怎么控制力量让自己翻过去，不是谁都和她一样上来就表演一个标准翻转。 「核心力量还是不够，今晚开始，常规训练后，平板支撑加时。」元锦看着翻不过去已经开始哭的庄宜，眉头蹙起，「抱木卷腹明天也相应增加训练量。」 「会不会太狠了一点？男飞虽然早几天训练这个项目，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班长直觉她疯了，「训练要循序渐进，压太狠容易反弹。」 「根据前三周的训练效果和完成度，这周开始加量，身体能够承受这样的负荷。」元锦敛眉，「继续保持目前的训练量，反而不利于她们之后的训练。」 「你哪来这么多专业的分析？」班长被她说懵了。 「我养父母从小这么练我弟弟。」元锦扯开嘴角给了他一个笑容，抬脚朝庄宜走去。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想法，就本能地觉得，训练量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元锦，我翻不过去，好难啊。」庄宜抓着鞦韆两侧的轴杆，一边哭一边用力，模样悽惨。 「别着急，你先放松下来。」元锦走到教员身边，放缓了语气跟她说，「算好鞦韆惯性力度，控制自己的核心力，从高点下落开始身体前倾，小腿弯曲，当人到高点时站直加大鞦韆摆动的重力势能。」 庄宜抿着唇点了下头，让自己放松下来，重新开始摆动鞦韆。 随着鞦韆的高度攀升，她抓住机会发力终于翻了过去，头脚颠倒的压力和失重的恐慌齐齐袭来，她难受得差点松开手。 撑过去后，耳边响起阵阵掌声。 元锦也笑着为她鼓掌，「好！继续。」 庄宜受到鼓舞，努力翻过第二圈、第三圈……，最后一圈下来，她克制住眩晕的感觉，坚定迈开脚步往前走。 「很好，下一个。」班长带头为她鼓掌。 庄宜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回头去找元锦。 「完成的很漂亮。」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你是最棒的。」 第335页 庄宜嗯了声，红着脸看方清寒训练。 和她一样，没掌握住诀窍，试了几次都没翻过去，当场急哭。一个班的人全部做完第一轮训练，只有元锦没哭，只有她的手心没被磨起泡。 列队站好，班长先肯定了下她们的成绩，跟着讲解技术要点，最后才说出要增加体能训练的训练量一事。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训练继续。 经过两天的训练，花式转鞦韆项目达到考核标准，开始进行高空荡木训练。 该项目离地10米，对于复选和定选都经过恐高检测的女飞新人来说，这个高度不算可怕。 教员讲解完防护步骤，环顾一圈，目光落到元锦身上，「元锦，你来做示范。」 元锦出列穿好防护，爬上梯子按照要求检查防护装置，做好防护准备，开始过盪木。 设备高度10米，在底下看着不是很高，上来后不动感觉也还行。但是要顺利盪到对面，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要面临巨大的挑战。 她抓紧了绳子，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慢慢迈开腿踩住第一块盪木。脚底踩中的同时身体和手同时跟过去，在最短的时间内平衡身体。 六块盪木，每过一块身体和精神都要经歷一次挣扎，汗水很快打湿后背。 元锦缓了缓唿吸，稳住身体后开始过第三块。 底下的人一开始就知道很难，但也相信元锦一定会很顺利地过去，发现她似乎也很吃力时，大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我能先哭吗？」方清寒说完就瘪起嘴巴，用力吸鼻子。 有防护也好可怕！元锦那么强现在才过到第三块盪木。她们谁都比不过元锦，上去后估计全死在第一块盪木上。 报考之前她有看过相关的训练报导，没想到会这么难。 「先哭也行，反正上去了还得哭。」庄宜面色凝重，「元锦好像从来没哭过？我也好想像她一样强大，可是训练真的太苦了，我忍不住。」 苦到不能上网没法知道外界的讯息，都已经不值一提。 花式转鞦韆项目她的手起了水泡，破了又起，钻心疼。 「我也忍不住。」邓淑蝶仰头看着盪木上的元锦，鼻音浓重，「5分钟过去了，元锦还没过完第三块盪木，我更废物。」 她想退学……她不该觉得方清寒有退学的念头，是懦夫。 「元锦不会在上面哭了吧？」张欣欣鼻子也有点酸，「我开始腿软了怎么办？」 「我也腿软。」 「盪木都这么恐怖，还有高空平衡和钢丝……」 队伍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片愁云惨雾。 班长瞥了她们一眼，接着看还挂在上面的元锦，眉头微皱。 这个项目，她完成的时间确实长了一点。其他的项目她一上手就跟老司机似的，眨个眼的工夫就能完成，今天竟然用了5分钟，才完成一半。 念头刚起，元锦忽然晃动盪木，一下子到了第四块盪木上，动作又稳又快。 转眼间盪木过完，她抓着绳子索降下来，唇角依稀挂着笑意。 张欣欣：…… 元锦不止没哭还笑了。 「我说下技巧，不要慌是肯定的，有防护掉下来也没关系，关键是要平衡好自己的身体。」元锦回到队伍前，现场给她们演示过盪木的动作技巧。 教员也有教她们怎么过，但是没有元锦说的仔细。 身体如何发力如何控制平衡，她都说的清清楚楚，比教员更生动一点。 「我的眼睛和脑子说会了，手脚不知道会不会。」庄宜仰起头看了眼盪木，抬手敬礼，「报告，我想第二个过盪木。」 「出列。」班长照例叮嘱一番，跟着教员盯着她穿防护。 做好准备，庄宜爬上梯子检查防护装置，完成防护准备，做了个深唿吸抓紧吊绳迈开腿。 「元锦你刚才为什么停那么久，我以为你哭了。」张欣欣挺直嵴背，仰头看着上面的庄宜，小声询问，「是不是往下看时特别害怕？」 「没有，我停下来是在思考怎么过最快。」元锦弯了弯唇角，小声笑道，「要不，我现在哭一个。」 张欣欣：…… 倒也不必。 庄宜过的非常不顺利，第一块盪木就用了4分钟，过去后半蹲着摇来摇去，没法稳住吊绳。 元锦看了一会，大声喊话，「找机会抓下一块盪木的吊绳，要稳准狠。」 「好。」庄宜应了声，晃动盪木后利用贴近的机会，飞快抓住下一块盪木的吊绳。 她步子迈得太急，一下子没踩住整个人迅速往下坠落。 「小心！」教员和班长迅速冲过去接人，元锦和方清寒也在同一时间冲出队伍，跑过去帮忙。 第135章 135小助理 高空荡木的防护装置和设备每天都要检查, 确保大家在训练时不出意外，因此庄宜掉下来只是看着惊险，没出大问题。 「我要再上去一次。」庄宜稳住心跳, 目光坚毅，「这个项目我一定要过。」 「你一定能过。」元锦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笑道, 「去吧, 我在下面等着你，要稳要快不要犹豫, 别松手。」 庄宜给了她一个带泪的笑容，解开安全绳，扭头去爬楼梯。 方清寒也留下来，跟着元锦一块等庄宜过盪木。 第336页 班长见她们自己就能稳住情绪, 扬了扬眉, 退到一旁看着。 庄宜这次掌握了诀窍, 用时不算很长便顺利通过。方清寒第三个上，做好防护准备看到元锦和庄宜守在下面, 顿时充满了信心。 过到第四块盪木，方清寒也犯了和庄宜一样的错误，差点掉下去。好在她很快稳住自己的身体，等待盪木晃动停止后，继续往训练。 她之后，上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点意外, 一边哭一边完成训练。 一整天练习下来，大家过盪木的速度明显提升。 班长看着还有时间，安排□□给她们讲解高空天平的技术要点, 让她们先上去尝试。 元锦照例带头。 高空天平的难度和盪木一样高，主要是练胆量和身体平衡，她很快就全部走完。 庄宜跃跃欲试，等她下来自己也上去试。 最后一个同学试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顿时放松下来，列队去吃饭。 明天两项训练目前看难度不算很高，比较可怕的是高空钢丝桥。 然而害怕没用，该来的总会来。 完成另外两个项目的基础练习，下午就轮到了钢丝桥项目。 元锦被指导员叫去谈话，大家都不敢第一个上去尝试，纠结了许久才有人站出来。 站出来的同学叫卓灵珊。 她上去后几乎一路哭着过完钢丝桥，用了将近20分钟。她下来后，另外一个叫闫涵的同学上去，才走了两步就掉下来。 元锦和指导员站的地方不算远，余光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抿了下唇。 「她们会慢慢成长起来的，第一次有失误很正常。」指导员啼笑皆非，「我总觉得应该让你当指导员。」 「我现在肯定不行，以后说不定。」元锦收回视线，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会做好准备，随时过去报导，不过当代表发言就算了，这事让卓灵珊或者庄宜来。」 入围双学籍联合培养预选的女飞成员，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新训考察，最终名单确定。 她是其中一个，要在开学典礼上代表发言。 可她不想出风头。 每年的开学典礼都会给媒体稿子，她不想因为这些报导，而被厉家发现。不希望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身份，觉得她能成为「双学籍」联合培养飞班成员，是因为出身豪门。 她能走到这里，跟豪门没有半点关系。 高考结束后的採访她就没接受，不想被人翻身世，不想被议论。她自己不会受这些报导影响，也不会被厉家影响，只是不想自己的努力，被打上吸引眼球的标籤。 不是出身豪门，也能靠着自己成为优秀的人。 她严格要求自己，点灯熬油提高成绩，一旦扯上豪门，所有的努力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不过到底由谁作为代表，我们现在说了都不算。」指导员好笑摆手，「回去训练吧。」 元锦敬礼，转身跑走。 新训时间是3个月，三个月内所有项目都要通过考核。第一个月还剩下四天时间，女飞这边还有很多项目没有进行训练，男飞的进度要快一点，高空项目几乎全部练习完毕。 经过两天的训练，高空钢丝桥项目的通过率还是不高，大家都有点气馁。 下午训练结束去餐厅吃晚饭，听男飞成员说他们连高空飞跃都练完了，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吃完饭去政教室看新闻，元锦见大家都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趁着指导员没来主动上台。 教室渐渐安静下来。 「不就是训练进度比我们快吗，不用这么低落，往后还有数不清的考核和淘汰，能坚持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元锦微笑开口，「让他们一次又何妨。」 大家闹笑起来，「对，让他们一次又何妨。」 「他们在体能上有天生的优势，我们想要追赶超越就得加倍训练，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元锦又笑，「训练进度让他们，考核成绩坚决不让。」 「坚决不让，坚决不认输。」庄宜大声喊话，「元锦，你给我们鼓鼓劲吧，把你的经验分给我们一点。」 元锦笑着对上她的视线，俏皮眨眼，「你们见过鬼吗，听过鬼唱歌吗？」 大家笑着摇头，纷纷表示不怕鬼不迷信。 「我唱歌跟鬼一样难听，真的。」元锦笑了下，开口唱歌。 她一出声，整个政教室再次变得寂静，过了一会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出声，所有人都笑起来。 真的跟鬼一样难听。 「我也是普通人，体能比你们好是因为系统训练时间比你们长，你们都是最优秀的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元锦停下来，自信地看着她们，「我能通过的训练你们也能，我们总有一天，可以一起驾驶最新的战机，守卫领空。」 「我有个要求。」邓淑蝶笑着站起来，「训练可以哭，但是禁止元锦唱歌。」 此话一出，大家瞬间笑倒。 元锦自己也忍不住笑。天生的没办法，她做鬼的时间太长了，不管唱什么歌带着鬼气。平时唱军歌她不敢太大声，怕吓到身边的同学。 见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下来，时间也差不多，她赶紧熘回自己位子坐好。 指导员很快过来，身边跟着连长一起。 两人进了政教室，眼睛跟雷达似的扫了一圈，随意问道，「刚才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 第337页 这几天开始高空项目训练，几个班长都说女飞这边的情绪起伏很大，需要做疏导工作。 这一个个笑的这么开心，不像是受了打击的样子。 「报告，我们刚才听元锦唱歌，没聊什么。」方清寒站起来回话，「笑是因为别人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大家又低声笑起来。 指导员看了眼元锦，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那我们就不听了，要命的事不干。」 这个元锦真的是每次都让他意外。 新训的这一个月，女飞这边说是她带的队伍都没毛病。上一批新训的女飞成员，到第一个月训练结束，都还这个不行，那个坚持不了。 她们这一批，也有一开始娇滴滴这个不行那个坚持不了的，一周过去就跟上节奏，表现还特别好。 到第二周，同样的训练强度，她们在没有体能优势的情况下，进度居然没输给男飞成员。 上周的表现更好，新增项目基本上一天就能达到初步合格的标准。 就感觉她当个新兵实在是屈才，训练中新兵心理出问题她及时解决，身体出问题她及时报告，协调处理，比他们都尽职尽责。 「我一般也不会随便使用杀手锏。」元锦小声顶嘴。 大家又是一顿笑。 指导员等大家笑够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严肃开口，「今晚有两件事要宣布。第一件事，你们这一批女飞成员当中，有五人入选「双学籍」联合培养，她们完成基础项目训练后，得离开基地去联合院校学习，暑假再回来训练。」 大家转动脑袋左右观察，寻找这五个牛人。 「第二件事，新训两个月后有探亲活动，你们可以联繫自己的家人。」指导员说完，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但是……你们的手机使用，有时间限制。」 教室里一片寂静，对于这个补充大家早已麻木。 拿到手机的那点时间，刚够给家里打电话。 上完政治课，大家走出政教室就互相打听，谁是「双学籍」牛人。 「元锦肯定是。高考结束后，唯一没有接受採访没有出镜的理科状元，性别是女。据她班主任说，不接受採访的原因是觉得麻烦。」方清寒挽着元锦的臂弯笑，「我肯定不会猜错。」 「我是其中一个。」庄宜主动举手，「剩下的三个自己站出来。」 过了会，队伍后面走出来三个平时一起训练，分在其他寝室但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她们分别是卓灵珊、管向梦、闫涵。 「牛的人不止智商高，颜值也高。」方清寒笑着打趣，「等你们暑假回来，千万不要掉队哦，不然一定会被虐的很惨。」 「放心，我们暑假回来一定能跟上你们的训练进度。」卓灵珊看着她身边的元锦笑，「我们有你身边这位卷王在，没法掉。」 「元锦是卷王绝对实至名归。」庄宜小声吐槽，「除了唱歌，她样样都比我们强，早晚有天得带着我们去卷男飞成员。」 「不，那是你不了我。」元锦谦虚摆手，「我很多方面都不行的。」 大家想起她唱歌的调子，又是一顿笑。 …… 9月3号，元锦和庄宜她们离开基地，赶到t大报导。 她们在这里依然是军事化管理，早上6点起床出操训练。此外还要完成公共基础课程、航天工程力学和航空航天工程专业课程的学习。 到宿舍办理完相关手续，元锦整理完内务，叫上庄宜一起出去熟悉环境。 「我感觉这里跟基地差别不大。」庄宜从裤兜里掏出来一颗糖递给元锦，自己含了一颗，嗓音含煳，「你为什么不当代表发言啊，我样样不如你，去了不合适。」 她收到通知时吓一跳。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组织上这么安排，是信任你也是肯定你的能力。」元锦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我临场发挥不行，看到领导就腿软。」 庄宜：…… 这话鬼都不信。 开学典礼顺利结束，元锦等人完成授衔，正式成为一名军人。 t大飞行员班的作息时间和基地一样，课程安排和空航那边差不多，每一门课都有相应的学分。 第一天上课，元锦就感受到了压力。 除了几门她有印象的课难度不高，剩下的全部都是没有学过的课程。 「元锦，你身体不舒服？」庄宜见她走神，悄悄伸手拽了下她的袖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她总不会像自己一样，被课程安排给吓到了吧？ 第136章 136小助理 按照两校联合培养教学计划, 飞行员班第一学年秋季学期的学分要修满23分，春季学期学分27分，课程相对简单。 第二学年开始, 大部分专业课要考试，每一门课程看起来都很难。 庄宜从认识元锦开始, 就没见她在训练或者政治课上走神, 也没见她有不舒服的时候。勐然看到她走神, 担心之外更多的是好奇。 学霸也会因为课程太多而头疼？ 「没事, 我在想怎么安排自己的学习时间。」元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她继续听讲。 早操结束后区队长讲话, 提醒他们这批新学员，三年的学习时间非常宝贵。除了要修满学分训练也不能中断外，他仔细讲解每个学年学期课程安排。 第338页 像材料力学、热工基础、流体力学与空气动力学等等的课程，她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因而感觉到了压力。 走神是在想自己擅长的科目, 像微积分、物理、外语、电脑程式设计这些课程要怎么安排, 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把没学过的课程学好学透。 「吓我一跳。」庄宜安心之余又佩服的不行。 学霸不愧是学霸。 知道课程多要求高首先想的不是怎么学, 而是怎么安排时间，争取合理地修完所有学分。 「听课。」元锦又笑了下，拿起笔做笔记。 庄宜松了口气，认真听课。 在这边学习管理上跟空航一样，但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他们可以用手机可以随时跟家里联繫。 空航基地不允许用手机, 想用得申请，并且每次都有时间限制。 除了早操必须穿军装，上课时他们穿的都是便服, 跟其他的t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上午的课上完，元锦拎起背包和庄宜她们一块离开教室，问她们上课的感觉怎么样。他们上了一节线性代数大课，一节工程图学基础大课，一共四节小课。 工程图学基础元锦不是很熟悉，线性代数她应该是在其他的世界学过，上课只是复习。 「感觉有点难，不过接受良好。」闫涵想了下，笑道，「工程图学基础一开始看不懂，听老师讲课后思路就打开了。」 他们是小班授课，认真听课做笔记就不会错过知识点。 「线性代数有点难。」卓灵珊小声嘀咕，「稍微走神就能睡着过去，我掐了好几次大腿，才坚持住没打瞌睡。」 一节大课两个小时，中间休息15分钟，比在高中时难多了。 老师上课的方式跟高中也不一样，讲课的速度非常快，不会像高中那样重复讲之前的内容。 「你昨晚没睡好吗？」管向梦狐疑看她，「我看你比我们更早入睡。」 10点半熄灯，她10点就睡着过去，没加入她们的睡前讨论。 「是睡的时间太长了，脑子迷煳。」卓灵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打算明天早上提前半个小时起来，让自己清醒一点。」 在基地的时候晚上熄灯时间比学校早，起床时间是一样的。她为了提高自己的体能，每天5点起来训练，到点就会自己醒过来。 由于刚来不熟悉环境，她今天早上没早起醒了又睡回笼觉，搞得自己头昏脑涨。 「我明天5点起，跟你一起。」元锦眨了眨眼，笑道，「不过我们可能没法离开宿舍，门禁卡晚上会收走。」 每天晚上她们的门禁卡都会被收走，男同学也一样。 起床铃声响了之后下楼出操，结束晨练回来才能拿回门禁卡。 「我们找辅导员商量一下？」卓灵珊听说元锦也要起来，顿时有些激动，「就说我们想要自己提升体能？」 「估计说不通，不过你起来后可以做平板支撑、伏地挺身。」元锦想了想又说，「我陪你一起。」 铃声是5点55响，她5点起来可以利用这50分钟的时间，把不熟悉的课先自学一遍。第一学年的课程还好，不熟悉的只有两门，第二学年有四门她不熟悉的课程，第三个学年有十门课程。 这些课程只是学会理论是不够的，她要学透学精。 「那就这么说定了。」卓灵珊的眼睛亮起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你们呢？上一批的女飞学姐说，要想体能不掉队，除了平时的训练外，还得自己加餐。」 暑假回空航基地训练也是要算学分的。新训时练习过的项目要全部通过考核，还有野外生存训练、跳伞训练。 没有好的体能，回去真的会被虐死。 「我们一起提早起床。」庄宜、管向梦、闫涵异口同声。 学姐们都能通过暑假的训练考核，她们绝对不能掉队。暑假训练考核算学分，同时也直接影响到她们，能不能成为真正的飞行员。 每一项考核都有可能淘汰掉不合适飞行的战友，想要逐梦蓝天，就得全方面发展。 这事说定，大家开开心心去食堂吃饭。 中午回到宿舍午睡，元锦拿出笔记本给自己做了一份详细的学习表。第一学年两个学期的课程不熟悉的不多，她可以利用这些时间，把第二、第三学年的课先学一遍。 不懂的可以去请教学姐。 提前学完三个学年的课程，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比如推进器原理与技术和信号处理，提高自己的理论知识水平。 目前能够驾驶新一代战机的飞行员，多数都是男飞，女飞很少。 她想要成为能够驾驶新一代战机的飞行员，必须在这三年里，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 第二天早上，元锦在5点准时醒来。 她一动，其他人也陆续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洗漱，整理好用具就开始训练。 元锦跟闫涵配合，一边做平板支撑一边背英语的知识点。庄宜和管向梦两个练习伏地挺身，卓灵珊练习手臂支撑。 第一组训练结束，大家互相帮忙按摩放松，跟着开始第二组。 她们5个人当中，有三个是文科考上来的，只有元锦和闫涵是理科。因此第二组训练开始后，她们三个互相询问头一天课程的知识点，加深记忆。 第339页 铃声响起之前，几个人简单擦去身上的汗水，收拾好寝室换上军装等待出操。 出操时间是半个小时，三个年级的飞班成员一起列队晨跑，结束后小班做特殊旋转训练，或者小班练军姿、个人单练。 特殊旋转训练是对前庭功能进行训练，每天都要进行。 新飞班的同学来t大报导之前，都在空航接受过一个月的新训，大家参加过的项目基本相同。不过男飞的体能明显优于女飞，晨跑就看出来特别明显的差距。 「元锦，我们明天还得继续。」闫涵一边跑一边跟元锦小声说，「他们的体能优势太明显了，同样跑了三圈他们还很轻松。」 在基地也是每天跑，没停过。 自己加训也基本上都是跑。由于男飞和女飞新训是分开的，没比试过不清楚他们的实力。 现在同在一个班，每天一起出操，一下子就看出来他们确实要强一点。 「是今后每天都继续。」元锦压低嗓音回她，「淘汰规则时刻牢记，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体能考核不过关而停飞。」 闫涵抿着唇，用力点头。 仅仅是因为体能考核不合格停飞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想要最后留下来，不能有丝毫的侥倖和松懈。 开学两天平稳度过，时间也到了周末。 按照管理规定，飞班的学生周末也不能随意外出，而是要按照队里的安排有序外出。 周六的课程是飞班自己组织的课程，主要是思想教育和心理学方面的课，还有就是体能训练。早上起来就是一个小时左右长跑训练，保底10公里。 估计是担心他们这些新飞班新生，到了这边在体能训练上倦怠，第一周的长跑安排是15公里。 「我人没了。」庄宜听区队长说完，双腿就止不住发软，「15公里也太狠了。」 「坚持就是胜利，我们新训时加训也经常10公里保底。」闫涵觉得还行。 「不一样的。」卓灵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闫涵，心说一会别哭。 事实证明她的预判是对的。 五公里之后不止她们，男飞也叫苦不迭，大家都忍得非常辛苦。当然也有牛人，比如元锦这样的，感觉她跟没开始跑一样，体力、耐力、心肺功能都强的一比。 周六不允许外出，训练结束后短暂休息片刻，所有人换上便服回教室上课。 周日允许离校六个小时，早上照旧是要命的一个小时长跑，幸好刚入学的新生几乎都可以出去。 元锦没有家人要见，去书店买了几本关于推进器原理的资料，回到学校就跑去图书馆看书。 她的公司运行良好，宋云策年纪虽然小，有他叔叔在一旁帮忙指点，公司的管理一点问题都没有。 基金会这边也没什么问题，冯璐负责管理的两个团队，工作上基本按照她留下的计划书来。 中午2点，元锦做完笔记回到寝室，闫涵已经从外面回来，床上堆满了零食。 「我们的体重需要严格控制，体重飞起来你早上4点起来练都不一定减得下去。」元锦倚着门打趣，「新训那会指导员说了，长一斤都不行。」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吃了吗。」闫涵回头看她，可怜巴巴地说，「39天！我平时两天买一次都吃不够。」 「是挺久的。」元锦笑了笑，抬脚入内，「晚上检查时也会被收走的，要快。」 闫涵看看还装在袋子里的零食，懵了。 她忘了在这边上学，她们的身份也是军人，要遵守纪律。 「买了多少？」元锦将她发呆的样子收进眼底，唇角止不住上翘，「你不会买了一个星期的零食吧？」 看那个袋子的大小，好像还真是。 「一星期的量，我还算好了每天吃什么。」闫涵说完飞快拿出一袋薯片递给元锦，「快帮我吃掉。剩下的我给庄宜她们几个留一点，其他的拿去送给师姐们，争取在查寝前吃完。」 她一出校门就放飞了，忘了自己的军人身份。 「下不为例。」元锦把薯片拿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不是说你爸妈来看你吗，这么快就回来？」 她出去也就三个小时这样。 「看一眼就得了呗，逛街时间又不够，待时间长了听他们啰嗦又觉得烦。」闫涵飞快收拾买回来的零食，「他们不想我当兵，觉得太苦了没必要。」 爸妈希望她好好地在t大上课，停飞也没什么，不用死命地逼自己一定要当上飞行员。 「他们是捨不得你吃苦，看得出来他们很爱你。」元锦单手撑着下巴看她，「也很尊重你。」 闫涵开心点头，「是啊，他们是最好的爸妈，捨不得我吃苦但也尊重我的选择，让我不要有任何的包袱。」 「真好。」元锦笑了笑，提醒道，「快去吧，学姐们这会估计刚午睡起来。」 闫涵应声跑了出去。 元锦摇摇头，打开薯片拿了一片丢进嘴里，靠着椅背继续看自己借回来的材料力学资料。 吃胖容易减肥难。 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就很少吃会让自己发胖的食物，奶茶都很少喝。 飞行员的体重会影响到战机，新训时指导员就不停嘱咐她们，不要暴饮暴食也不要饿着肚子减肥。 下午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一起去参加飞班的周日主题团活动。 第340页 在这里，自由度比空航略高，跟普通学生比又会产生很大的落差。因而每周都会组织主题团活动，或者是会议，这周还要分成四个小班选骨干。 管理模式沿用空航的管理体系。 元锦她们这一小班的班长由庄宜担任，副班长是卓灵珊，每学期轮换。 两个小班长主要是负责小班的生活、学习、纪律、思想工作。 选好了各小班骨干，飞班的学习也正式拉开帷幕。 周三下午，新飞班的第一次航体课开课，大家换上作训服顶着烈日开始8公里长跑训练。 跑到一半时女飞这边明显开始掉队，跟不上节奏。元锦放缓了速度的等她们跟上来，小声询问，「还能坚持吧？」 新训时每天三千米跑，五公里越野，大家完成都很好。 「能坚持。」闫涵用力咬牙，「我们不能认输，不需要谁特殊照顾。」 「我们不需要特殊照顾。」庄宜嗓子发哑，「加油，跑起来。」 管向梦和卓灵珊点了头，表示自己同意，咬着牙继续跑起来。 元锦稍稍安心，和庄宜一起带着她们跟上男飞的脚步。 看来真的得找区队长谈谈，早上起来加时晨跑的事，女飞的体能想要提高，跟男飞一样拥有过人体能，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 8公里长跑结束，接下来是变速跑、吊槓和体能小五项：槓铃卧推、下蹲起立、仰卧举腿、快速跳绳、绕杆跑。 变速跑女生比男生少2圈，大家咬着牙坚持下来，感觉没有很糟糕。 体能小五项之前新训练过，难度不算太高，头疼的是吊槓。 「元锦，你能坚持多久？」庄宜看着男生那边的看似轻松的模样，心里直打鼓，「学姐们说，这个项目坚持到42秒算及格。」 自己可能10秒都不到。 「试试就知道了。」元锦俏皮眨眼，「你们要不要跟我赌一下，如果我赢了，今后的体能训练听我安排，庄宜负责监督。」 闫涵、管向梦和卓灵珊对视片刻，齐齐点头，「赌。」 「我能坚持两分钟以上。」元锦说完报告出列。 要赢过男飞，目前的训练方式再加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提升，用她的训练方式会快一些。 第137章 137小助理 吊槓项目女生要求固定时间, 男生是引体向上数个数，就训练强度来说，女生的强度明显小了不少。 毕竟男女有差异。目前的训练方式经过一批又一批的女飞成员, 试错总结出来的，最适合女飞的方式。 元锦没觉得这样的方式有什么不好,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庄宜她们, 一定要像她一样强。 不过她可以让她们变得比现在更强。 听教员说完要求, 元锦伸手抓住单槓撑起身体，控制手臂的力道放松绷紧的神经。 越是紧张越容易疲惫。 「我忽然觉得元锦如果去跟男生比, 可能也会虐哭他们。」庄宜小声跟身边的闫涵说，「她看起来好轻盈啊，一下子就把身体撑了起来。」 「是非常轻盈。」闫涵下意识吞口水，「我觉得自己能撑起来就不错了, 坚持42秒, 想都不要想。」 「我和你一样, 撑起来就已经很了不起，绝对坚持不了42秒。」卓灵珊轻轻嘆气, 「元锦为什么会这么强？」 同样是人，她在体能上碾压她们就算了，成绩也碾压。 「她从高三开始就进行系统的训练，这个系统是指我们新训时，除了高空项目、固滚、活滚、旋梯以外的所有项目。」庄宜热心当解说员，「小五项是她每周必练的项目。」 「难怪了！提前一年训练跟我们刚开始练的菜鸡, 果然不一样。」管向梦禁不住发出细细的惊唿，「牛人牛的有道理。」 提前一年训练，训练项目完全按照新训的标准来, 真的全方位的为了成为飞行员而准备。 「多久了？」庄宜看着吊槓上神色轻松的元锦，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不会超过时间了吧？」 「1分32秒，还早。」闫涵看了看计时器，目光很快落到元锦身上，「你说她坚持两分钟后，能不能再来几个引体向上？」 众人：…… 这是必须能的好吧。 元锦在吊槓上坚持了2分钟，时间到了之后顺便做了几个引体向上，轻松落地。 闫涵：…… 当她什么都没说过。 元锦下来后，庄宜和卓灵珊一起上。元锦和管向梦、闫涵在一旁看着。 庄宜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身体撑起来，挂在吊槓上生无可恋，「我感觉自己想一条迎风招展的咸鱼，折腾不动了。」 「我看不一定。」元锦上前抱起她的腿送她上去，「坚持住，最少要坚持10秒。」 庄宜抓紧了吊槓，哭着点头。 元锦扶完她顺便把旁边的卓灵珊扶上去，退到一旁给她们计时。 两人坚持到5秒，双手开始发抖，身体也跟着抖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元锦。 元锦摇头，示意她们继续。 整个项目练完，几个人聚在一块比了一会谁的手抖得凶，开始去做小五项训练。 新训时大家每天都要练小五项，来了这边几天不练，一开始还有点生慢慢就熟悉起来。全部训练结束，庄宜她们几个倒在草坪上，坐起来都很困难。 第341页 元锦一边给庄宜按摩，一边教闫涵手法，互相帮忙做训后放松。 「除了航体课，我们还得练习游泳。」元锦语气轻快，「明天开始，除了早操和航体课，以及区队长组织的体能训练，其他时间的训练安排听我的。」 大家有气无力点头。 元锦见她们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唇角扬了扬。 随着课程的不断深入，飞班的小测验开始多了起来，自习课的部分内容也从思想政治，变成了专业课复习。 元锦各科成绩拔尖，大部分自习课都由她给同学们讲解难点，给他们补课。 女飞的体能训练除了常规项目外，元锦根据大家的弱点，针对性地安排不同的项目，不同的训练方式进行体能提升。 经过一个多月的加训，女飞的体能提升明显，航体课的吊槓项目，每个人最少能坚持到30秒。完了还能表演一下引体向上，骄傲的不行。 元锦却没有特别满意，再次调整训练方案。 女飞这边的变化很快引起男生的主意，其他小班的班长陆续找上庄宜，求她分享办法。 「我们每天加训一个小时，你们自己也能加训。」庄宜笑容满面，「不骗你们，我们每天5点起来，加训结束正好跟你们一起出操。」 「每天加一个小时就有现在的变化，你驴我们呢。」各小班长纷纷表示不信。 「不信你们明天早上起来跟着看好了。」庄宜抬高下巴，得意扬眉，「我们的成绩都是汗水换来的。」 她才不说元锦教她们吐纳心法，教她们放松身体，提升体能。 「明天早上见。」各班小班长别过庄宜，凑一起商量第二天早起看女飞训练的事。 「不是，她们怎么拿到门禁卡离开宿舍楼的？」有人发出疑问。 「可能是区队长特批？你们知道元锦是他们省的理科状元，但有件事你们绝对不知道，我从空航那边的同学嘴里听来的。」一小班班长小声八卦，「新训期间，女飞的训练几乎都是她在带。」 「你没搞错吧？她是和我们一样是新兵，怎么可能带女飞训练？」二小班班长回头看了眼女飞训练的方向，不敢置信地问，「还有什么消息？」 「据说，不止基地那边关注她，这边的中队长也在关注她。」一小班班长的声音更小了些，「女飞的体能提升大家都看到了，核心领导绝对是元锦而不是庄宜。」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小班长也觉得有道理。 女飞的体能何止是明显，已经到了可以碾压他们的地步。以前吊槓她们固定不不动，时间越长就表示手臂的力量越大。 刚开始吊的时候，她们坚持不到5秒就开始哭。现在不止能固定不动，下来之前还能做引起向上，就很神奇。 「明天早上，我们一定要偷偷观察。」一小班班长稍稍拔高声调，「我们本来就有优势，要保持优势不能输。」 大家认同点头。 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完继续上课，女飞那边已经开始做小五项训练，神色轻松的跟玩似的。 到了游泳训练项目，女飞全体达标合格，还能各种游泳姿势都来一遍，就很气人。 男飞仅剩的那点骄傲，被挫得烟消云散。 航体课结束，所有人回去换下作训服，穿上便服去吃饭。 元锦和庄宜她们进食堂打了饭坐下，上一级的学姐们凑过来跟她们一起同桌，也打听提升体能的办法。 「这事得问元锦，办法是她教的，我就负责加训监督。」庄宜有些不好意思，「具体的办法我说不上来。」 学姐们的目光都落到元锦身上。 「吃完饭我教你们，训练计划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长短项自行安排。」元锦绽开笑脸，「你们也要加训吗？」 女飞两年一批，学姐们结束这个学年的学习，就要回空航进行最后一年的飞行训练。 能不能顺利成为飞行员，体能和专业课成绩都是考核重点。 每次考核都会淘汰不合格的人。每一批女飞到最后，能留下来只有一半左右。 「必须加训，下一个学年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回基地，体能考核非常要命。」学姐们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们都不希望在最后一年停飞。」 元锦抿了下唇，表示理解。 最后一年停飞如果是因为个人原因就还好，主动退出压力没有那么大，考核不过关被淘汰，就很失落。 晚饭后元锦带着学姐们去操场，教她们心法口诀，教她们如何放松身体。 她不知道这些办法是在哪个世界学的，但很有用。 一转眼，半个学期过去。 男飞成员在经过无数次偷看和总结后，找到元锦，希望她也能给他们制定体能提升计划。 元锦大方答应下来，将女飞的训练方式教给他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走到最后，成为优秀的飞行员，守卫领空。 在她的帮助下，男飞的体能提升也变得明显起来，大家干脆每天一起加训，互相帮助互相监督。 训练之余，学业他们也没落下。 飞班的所有专业课除了平时的测验，还会安排小考大考，期中考试。 元锦的线性代数、微积分和工程图学成绩拔尖，帮助大家复习和补课任务再次落到她头上。 第342页 飞班成员有文科生也有理科生，文科生的专业课成绩提升困难，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一样。 为了让他们顺利通过考试，元锦给所有文科生制定了不同的复习、学习方式，划出重点、难点设计针对性的学习路径。 「元锦，我怎么觉得你的线性代数知识，跟老师不相上下。」庄宜拿到自己的学习计划，看完就迫不及待出声，「用空间表示数据、用空间处理数据、用空间优化数据，老师说的时候我一头雾水，你这么一细分我就看懂了。」 「我没那么厉害，这些都是我总结出来的学习方法。」元锦失笑，「你们的学习方法对我也很有用，大家互相学习。」 她没有上过这门课的记忆，但是知道怎样的方式能学好。 「工图呢？你的工图成绩也非常好。」庄宜拿出另外一份学习计划，随便翻了翻，顿时激动得想喊爸爸。 元锦的计划做的太细緻了，简直就是一本考试宝典。 其他人也翻开自己的学习计划书，佩服元锦之余，给她起了个暱称：小元老师。 有这样一个学霸同学，他们可太幸运了。 …… 第一学年的课程上完，飞班成员全部返回空航基地，参加暑期训练。 适应了半个月高强度的训练后，女飞的野外生存训练开始。 元锦等人被空投到旅部的训练基地，换上作训服，背上行军包跟着教员进入原始森林。 野外生存训练内容包括战术、射击、设伏、伪装、识图等的内容，主要是提高大家的单兵素质，同时也是心理素质训练。 每人带的东西都不多，开始三天集体作战训练还有伙食供应。到小组分散敌对求生，每人只能带680毫升的救生水，200克的救生口粮，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系列跳伞落地的求生训练。 训练开始，元锦和方清寒、庄宜分在一组，按照训练要求，她们落地后立即收伞、包扎、隐藏。 然而「敌」反生存部队并没有给她们太多的时间，枪声就响了起来。 元锦拉着她们俩卧倒，一边观察地面的情况一边寻找可以隐藏的位置。 枪声越来越近，三个人在紧急关头找到隐藏点，分散藏好身形静静守株待兔。 「砰砰砰」三声枪响接连响起，收割了敌军的三个人迅速收好武器，清理痕迹，背着伞包进入密林逃避追踪。 确定自身安全后，元锦拿出指北针，吩咐方清寒和庄宜，按照地形、地物和地标，及时确立待救位置。 庄宜和方清寒配合默契，很快确定第一个待救位置。 「有敌人跟上来了，撤！」元锦收起指北针，敏捷出手将庄宜和方清寒带走。 待救位置的地物地标地形刚发送出去，「敌」反生存部队就追了上来，她们得尽快撤离，不然就会成为俘虏。 被俘虏虽然不至于考核失败，但也意味着生存训练提前结束。 元锦一路带着庄宜和方清寒，要连续定位自己的位置，还要防止被敌军抓获，几乎用尽了所有手段。 好在大家平时的训练都很认真，又比较熟悉不需要再磨合，配合起来非常有效率。 跑了大半天，后面的尾巴还没甩掉，庄宜累得直想哭。 「再坚持一下，等我想办法把他们甩开。」元锦从背包里拿出训练用的信号干扰设备，设好了埋伏，就针对性地进行信号干扰。 等着敌军进入埋伏圈，元锦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庄宜和方清寒同时扣动扳机。 成功消灭尾随跟踪她们的敌军后，三个人分工配合，再次定位自己的位置。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敌军也太不人道了。」方清寒发送完定位信息，瘫在树下粗粗喘气。 从「跳伞落地」开始，敌军就跟狗一样撵着她们跑，喘口气的工夫都不给。 「这是在打仗，他们要是人道就不会发生战争。」元锦确定方向后，收起指北针，「走吧，进入前面的林子，信号会暂时消失，我们抽空休息补充体力。」 根据训练设置，她们成功躲避追踪后，会进入无信号区域，时间是两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她们得补充好体力，继续「逃亡」作战，在48小时内赶到安全的待救区域。 目前她们的位置还在作战区。 「我们设伏弄死他们不犯法吧。」方清寒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密林，用力磨牙，「不是真的弄死，就是让他们任务失败。」 元锦想了想，点头，「可以，补充完体力就弄他们。」 庄宜扑哧笑出声。 三个人继续按照地图往前走。 元锦走在前面带路，不时提醒她们不要乱碰不熟悉的植物，遇到蛇也不要惊慌。她们身上戴着训练录像设备，路上发生意外或者其他危险，指挥中心会立即组织营救。 安全基本上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敌军会不会突袭，附近有没有其他埋伏。 「只有两块压缩饼干，我们中午要吃什么，这山上一条路都没有。」方清寒紧紧跟着元锦，小心留意四周的环境。 野外生存训练后是跳伞训练，这两项训练如果不通过，结束后就会停飞转去其他的大学。 她不想被淘汰。 「山上有什么就吃什么，别担心。」元锦停下来，用指北针确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走。 第343页 飞行员野外生存训练的难度和特种兵比起来，要小很多，时间也短。 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三个人终于进入「无信号」区域。 虽然无信号，三个人还是第一时间将地物地形地标信息，发送给救援中心。 做完这些，元锦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带着她们往有水源的地方走去。 没有信号，意味着她们的求救信号发不出去，也意味着她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给自己准备午饭。 很快，她们找到了一条小溪。 「庄宜你去生火，我弄着抓虾捕鱼的玩意，清寒你负责找阔叶树的叶子，不要走远。」元锦下完命令，放下沿路带上的藤蔓，坐到大石头上埋头编网。 指挥中心的总指挥、指导员，透过她们身上的设备和天上的无人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稀奇。 「她就是新训时表现得特别好，思想、体能跟特种兵比都不差的元锦。」指导员满脸骄傲，「她在t大的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同去的几个女飞成员，体能已经超过男飞。」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不想当代表发言的元锦？」总指挥饶有兴味地看着大屏幕，「她刚才的成绩怎么样？」 从下树落地、收伞隐藏开始，她们好像一直在报坐标。 「落地开始，连续报了12次定位坐标，干倒了8名「敌」反生存尖兵。」指导员拿起元锦的成绩递过去，「她们的表现是女飞当中，表现的最好的。」 40个女飞成员，只有她们一直在连续报坐标。 「不错，继续观察。」总指挥看完元锦她们的成绩，目光又回到大屏幕上。 此时，元锦已经编好了简易的捕鱼网，截断溪流开始抓虾捕鱼。 庄宜将火生了起来，按照元锦的要求，拿着匕首挖了一个坑和泥浆。方清寒则在一旁清洗阔叶树的树叶，同时用头盔装水烧。 「这溪水好干净，会有鱼吗？」庄宜看着溪水里的元锦，不住吞口水，「我想吃饼干。」 她要饿死了，还特别的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打了加强针，回来就一直睡……差点忘了更新o(╥﹏╥)o~ 第138章 138小助理 野外生存训练之前, 所有人都拿到了一本可食用的植物、野生水果小册子。 结果训练一开始他们就被敌军追击，根本没时间去辨认这些植物和果子。溪流里有没有鱼，册子上没说。不过溪水看起来非常的清澈, 有鱼的概率很低。 庄宜越看越饿。 方清寒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看元锦，「元锦, 没有鱼虾我们是不是得吃救生口粮？」 「有鱼。」元锦提起用藤条编的渔网, 招手示意她们过来看。 庄宜和方清寒一块冲过去。 渔网里有不少的小虾米, 有两只手指大小的鰲虾, 还有野生小鱼，收穫颇丰。 「我来清理小鱼, 我会。」庄宜激动蹲下，挑出能食用的并且不是保护鱼类的小鱼，拿出匕首开始清理。 元锦也跟着帮忙。 两人很快清理好小鱼和鰲虾，分成三份先用无毒的阔叶树树叶包起来, 绑好裹上薄薄的泥浆放进火堆里烧。 「你俩守在这, 一个负责警戒一个负责看着我们的午饭, 我去找点果子回来。」元锦去溪边洗干净手，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放松下来，「设备没信号，出意外求救时你们吹哨子。」 庄宜和方清寒爽快点头，「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元锦笑了下，背上武器进入密林去摘果子。 这个季节山上能吃的果子不少，教员发给他们的册子上, 有详细的介绍。 她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找到野生猕猴桃和树莓，用头盔装了一头盔回去。 庄宜和方清寒也弄好了鱼。 三个人坐下来扒开烧干的泥浆, 取出里面的鱼，去洗干净手埋头吃起来。 「我真是饿疯了，竟然觉得没放盐没有调料的鱼味道也不错。」庄宜一边吃一边含煳嘀咕，「不知道闫涵她们那边怎么样了。」 「她们应该不会被俘虏，最多是第一次报地物地标地形时，出点乱子。」元锦抬头看着四周的林子，笑道，「闫涵平时喜欢看求生节目，不会饿肚子的。」 庄宜想想也是，禁不住笑，「我们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有肉有水果。」 方清寒也笑起来。 吃饱喝足，大家清理干净痕迹，开始给追踪她们的敌军设伏。 未免对方看出有埋伏，她们找到一块方便设伏的地形，利用藤条和低矮的灌木做掩护，设置陷阱。 陷阱内的布置由方清寒负责，元锦和庄宜则去外围，布置让敌军发现她们的痕迹。 准备妥当，三个人戴好头盔，确定好撤退路线随即上路。 走出去大概一公里，后面果然传来爆炸声。 三个人顿住脚步回头听了会，开心击掌。 暂时摆脱了跟踪大家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离开无信号区域便再次定位自己的位置。 此时，她们所在的地方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公里。 经过商量大家一致决定急行军，在天黑之前尽量靠近目的地，并找到过夜的地方。 元锦带路，庄宜和方清寒负责警戒垫后，加速往林子里跑起来。 一路上，遇到能吃的果子和能食用的野菜，她们都顺手收进包里。天黑之前，连续行军5个多小时的三个人，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公里左右。 第344页 林子里暗了下来，鬼影憧憧，鸟兽的叫声格外阴森吓人。 又走了一个小时，元锦停下来带着她俩找到藏身的地方，停下来补充体力。 在林子里跑了大半天，庄宜和方清寒累得不行，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包里的野果开吃，补充糖分。 「晚上行军容易出意外，我看下我们到了哪，够不够时间休息一晚上。」元锦打开地图，开了夜灯辨认地形地标地物。 她们一路定位过来，记录清清楚楚。 距离她们要去的救援区域还有几十公里，48小时内，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赶到。 「要住在林子里？」方清寒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会不会有……」 有鬼？她们一路过来虽然没看到坟茔，可看过的灵异小说里经常提到在林子里遇到鬼打墙。 「不会。」元锦抬了下眼皮，唇角止不住上扬，「相信我，没有。」 所有人死后魂魄都会被招魂铃带回忘川，即便有不肯走的，特别灵魂安置处的鬼差也会及时处理。有仇有怨有未尽的心愿，有放不下的人，进了忘川再说。 在阳间滞留的时间超过36小时，会魂飞魄散。 每一个人死后忘川的彼岸花就开一朵，招魂铃带不回鬼差就会出面，不会有遗漏更不会让他们在阳间作恶。 「好吧，可我还是很怕。」方清寒缩了缩脖子，扭头看身边的庄宜，「你不怕。」 庄宜抬起手飞快擦去眼泪，哆嗦出声，「怕……」 一整天都跟着元锦急行军，压根就忘了怕，这会勐然停下来怕死了都。 「不哭不哭，我们是军人不怕的。」方清寒又害怕又想笑，「没事的。」 庄宜闷闷点头。 「定位发送出去了，不过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元锦拧着眉，神色严肃，「有追兵过来了。」 「我去，他们干嘛老盯着我们。」庄宜一听顿时忘了哭，「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 被俘虏没有学分，跳伞训练也没有学分就直接停飞。 鬼算什么，她的学分不能丢。 「元锦，我来警戒你快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方清寒站起来，面容坚毅，「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 元锦点点头，飞快掏出背包里的野果充飢。 …… 第三天下午，野外生存训练结束，所有人乘着运输机返回基地。 这次野外生存训练，顺利抵达安全待救援区域的女飞成员，只有37人，有3人在第一个晚上选择了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啊，辛苦了一年多，初教机都没摸到就放弃。」庄宜低着头，嗓音止不住发颤，「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一起上天的。」 虽然不在一起学习，可是一起经歷的事不少，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飞行员不止需要专业知识和过人的体能，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野外过夜这一关过不去，说明她们是真的不合适继续。」元锦抬手楼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们停飞转去其他学校，也还是跟飞机有关，说不定有天我们驾驶的战机，有她们参与研发呢。」 庄宜一听，笼在脸上的难过散了些，抿着唇委屈点头。 交头接耳的声音在指导员出现后，渐渐消失，四周安静下来。 「这次野外生存训练，有表现出色的，也有承受不住压力选择停飞的。」指导员环顾一圈，面容冷肃，「是不是觉得难以接受？是不是以为进来了，你们就能驾驶战机翱翔蓝天？我告诉你们，不是！只要一项考核不过关就必须停飞。」 大家挺直了胸膛，安静听训。 指导员讲话结束，训练继续。 留下的人都拼一股劲，积极训练，为几天后的跳伞训练做准备。 大家都知道就算进了空航，最后能不能上天能不能驾驶战机，还要经过一些列的考核。只是没想到，淘汰来的这么快这么多，一下子淘汰了三个一起生活、训练了一年的战友。 情感上有点无法接受。 元锦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结束长跑训练去吃饭时，跟指导员提了下让他晚点再去政教室。 基地的心理干预比较教条，干预了跟没干预差不多。 军人要令行禁止，绝对服从命令，这点不管是在空航还是在其他部队，都是一样的。因此，就算知道有人被淘汰，她们也做不了什么。 学校没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做专业的事，一般都是指导员兼任。 最后留下来的，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才。这样没什么不好，飞行员的要求远高于其他兵种，心理素质是第一关。她只是觉得适当的心理干预，不论是停飞还是继续，都会让大家能更好的接受。 吃过晚饭走进政教室，元锦上台看了一圈，微笑开口，「别紧张啊，我今天不唱歌。」 情绪低落的众人一听，顿时笑起来。 「这次野外生存训练，我们有三位战友停飞，我原本想给她们献歌一曲作为送别礼物。」元锦敛了笑嘆气，「幸好没唱，不然她们可能很长时间都会做噩梦。」 大家还在笑，只是笑着笑着脸色慢慢都变得严肃起来。 「别慌，我说了不唱歌就真的不唱。」元锦再次扬起笑脸，「她们只是停飞，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殊途同归。相信有天，我们驾驶的战机有她们参与研发，也相信她们选择离开，是经过慎重而认真的考虑。」 第345页 「我如果停飞了，一定把专业读好，参与到战机研发的工作中去。」有人举手，「如果能留到最后，我一定要成为新一代战机的女飞行员。」 「对，就算我停飞了，也不会放弃逐梦蓝天。」 「我们一定能再次跟她们并肩作战！」 「一定可以！」 大家再次变得激动起来，元锦静静看着她们，唇角一点点上扬。 眼看着大家的情绪平復的差不多，她眨了眨眼，故意说，「我起个头，大家一起唱校歌？」 「嘘……」所有人都笑起来，大声嘘她。 元锦捂着嘴，无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唱，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祖国的蓝天，很快就会留下她们的身影。 …… 连续扫了一周的机场加地面训练后，所有的女飞成员迎来了跳伞训练。 教员教的极为仔细，如何打开降落伞如何选择降落地点，事无巨细一条一条要她们反覆练习反覆背诵。 到了上机这天，大家心情激动，坐在机舱里都忍不住抖腿。 教员但笑不语。 运输机起飞后很快升到预定高度和跳伞区域，教员打开跳伞舱门，所有人都站起来列队准备跳。 起飞之前大家只知道预定高度是800米，但是没有概念。 站到舱门的那一刻，领头的几个瞬间腿软。 「跳！」教员说完便将站在领头位置的邓淑蝶推了出去。 庄宜本能绷紧了嵴背，悄悄伸手拉元锦的手，缓解自己的紧张。 「不怕，记住操作顺序就行。」元锦压低嗓音提醒，「千万不要慌，我在你后面。」 庄宜僵硬点头，然而没等她做好准备就被推了出去。 元锦紧随其后跳了下去，跟着是方清寒和闫涵她们，耳边除了风声还有战友们的尖叫声。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过后，大家陆续打开降落伞，欣赏景色。 元锦控制着降落伞慢悠悠看了一会，找好降落点控制自己的降落伞降落下去。 等在地面的教员等所有人都收好了伞，指出她们动作上不规范的地方，列队返回基地准备第二次跳。 「所有人都跳下来了，好像没有因为害怕不敢跳的。」闫涵一边跑一边跟元锦说，「我是最后一个。」 跳伞应该不会有人掉队？她最后一个下来，前面的基本都跳了。 不过开伞的时间有的快，有的慢，不是所有人都达到了训练要求。 「希望没人被淘汰。」元锦回给她一个笑脸，神色轻松，「第一遍动作不规范很正常，800米毕竟不低。」 800米跳伞训练通过，还要跳400米和600米。 飞行员选择跳伞意味着飞机出了问题，高度不一定是多少。越熟练，遇到飞机故障顺利逃生的可能性就越大。 跳伞救生学的学分是三分，要在上初教机之前修满。 上一批女飞师姐在跳伞训练时淘汰了两个人，她们这一批跳伞没人掉队，野外生存训练掉队三个。 总体来说，实力都差不多。 「我反正绝对不当被淘汰的那个。」闫涵扬起笑脸，「暑假结束之前有射击考核，我一定要顺利通过，你要帮我。」 元锦含笑点头。 跳伞训练结束，所有人通过考核，大家都很开心。 暑假结束之前，她们除了扫机场还完成射击考核和10公里拉练，回t大时皮肤直接黑了一个色号。 第二学年的专业课难度提高，飞班的成员除了正常上课、训练之外，更多的时间都待在教室里提高自己的专业课水平。 在t大学习的三年转眼结束，飞班迎来了第十四批女飞双学籍成员。 元锦作为小班长带着庄宜她们，给学妹们送上她们这三年的学习、训练「宝典」，回到空航继续最后一年的学习。 这一年，她们要上专业课要开始练习飞行。 上初教机之前是模拟飞行训练。 定选时所有人都体验过模拟飞行，真正上课感觉一点都不美好。模拟飞行不止是要大家熟悉各种仪器，还要将前三年所学知识融汇贯通，根据各种不同气象条件、不同的故障做出反应。 在模拟飞行、地面演练、座舱训练考核通过后，大家终于摸到了初教机。 入学时的40个人，只剩下32个，停飞了8个。 剩下的人看到停机坪的初教机，都激动得说不出来话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指导员说话。 元锦悄悄回头，用余光看了看停机坪上的初教6，心跳逐渐加快。 三年了……她梦想了三年终于要开始学习飞行。 完成初教机的训练通过单飞考核后，才能进行歼击机、高教机训练。想要成为真正的飞行员，所有的考核都必须通过，毕业后到航空作战部队再训练一年，才能正式担负战斗值班任务。 指导员讲话结束，负责教她们这一批女飞的教员出场。 元锦的教员叫关树，曾经带出过4个歼10女飞行员，是学院这边最严格也是技术水平最高教员。 拜师仪式后大家回到宿舍，看元锦的眼神又同情又羡慕。 据说……关树严格到了严苛的地步，在他手下被淘汰的女飞成员是教出来的四倍。 「我觉得不用太担心，元锦可是学霸，模拟飞行成绩第一。」庄宜拍拍元锦的肩膀，以示安慰，「加油，我相信你能第一个单飞。」 第346页 根据最新的《飞行训练大纲》，对每个科目、每个练习都根据飞行学员的一般能力水平，规定了相应等级的飞行次数、时间。元锦的能力水平属于是最高的，她最先单飞一点都不意外。 「教员严格是为了我们好，今后，我们可是要驾驶战机的人。」元锦禁不住笑，「对我们越严格，我们的命就越长。」 前三年的学习训练淘汰掉了10个同学，初教机、高教机训练又要淘汰一批人。根据往批女飞的成绩，淘汰率在60％左右。 也就是说，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人。 前期的淘汰如果是还能接受，高教机单飞之前的淘汰，会变得十分残酷。 「元锦说的对，不管是跟哪个师父，都不能有任何的放松。」庄宜再次拍了拍元锦的肩膀，爬回自己的床。 元锦哭笑不得。 她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管是谁教她飞行，她都不在乎只要能飞。 第二天一早，大家结束早上的训练，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扫机场。 上午9点，初教机训练开始。 元锦跟着师父围着初教机转了一圈，默默背下师父说的各种数据，认真做上机前的准备。 准备工作结束，元锦静下心沉着等待塔台的起飞命令。 塔台的命令声响起，她按照师父教的步骤推动节流阀，于跑道上滑跑。 第139章 139小助理 随着初教机飞到指定高度和指定空域, 风速加大，天气出现明显的变化。 元锦不等师父开口便握紧操纵杆，稳住飞机高度平稳飞行, 沉着老练的应对仿佛已经飞过无数次。第一轮飞行结束降落，逆风风速远超起飞时的预定风速, 她再次发挥稳定地控制着飞机, 平稳降落。 关树一直没出声, 从飞机上下去, 两人沉默往回走。 许久，他到底没忍住, 还是开口问道，「第一次飞？」 模拟飞行只是让他们熟悉仪表，熟悉各种天气下的应对方式，跟实际上机飞行还是有很大差别。 他这个徒弟的表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飞, 他甚至怀疑, 直接让她单飞都没问题。 初次飞行起飞通常都会很顺利, 最怕下降遇到逆风天，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大逆风天。 下滑偏低, 到跑道后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将无法拉起飞机导致事故。 「第一次飞，模拟飞行时间比其他人长一点。」元锦老实回答，「我刚才的表现是不合格吗？」 「不是。」关树脸上的严肃神色散了些，「你表现的很好。」 第一次飞就有这样的表现，这是天生就该当飞行员的料子。再带着她飞两次，就可以申请让她提前单飞。 看她的反应, 无论是天气忽然变化，还是起降条件不理想，她都不慌。 这大心脏可太适合驾驶战机了。 「谢谢师父。」元锦听说自己表现的很好, 脸上禁不住绽开笑容。 第一次飞行结束，其中一位同学因为反应太慢，且无法及时调整情绪，当天就淘汰。 摸到初教机的兴奋，被这个消息彻底浇凉。 晚上大家回到宿舍，垂头丧气地总结自己飞行时犯下的错误，担忧的气氛越来越浓厚。 元锦安静听她们说完，想了想，问道，「你们都考了驾照吧？开飞机和考驾照一样，有教员在不会出事。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冷静听从师父的指挥就能控制住飞机。」 「话是这么说，做起来就很难。」卓灵珊嘆气，「我的飞机刚起飞就遇到大风，当时都吓傻了，根本就忘了反应。」 「我的情况稍微好点，在天上遇到大风没慌，降落遇到逆风慌了下导致下滑过低，被师父说了一顿。」管向梦长长嘆气，「就很慌，特别怕飞机冲出跑道。」 「元锦，你没被骂吧？」闫涵从被子里探出头，好奇看她，「我师父说谁选到关教员，是福气也是倒霉蛋。」 「师父很好，他教的很仔细，我没有被骂。」元锦微笑回话，「别想太多，初教机的飞行时间有几十个小时，我们认真一点一定不会被淘汰。」 大家各自应声躺好。 初教机训练进行到第十天，再次有两名同学被淘汰，单飞考核的时间也近了。 收到消息的众人再次受到打击。 元锦担心她们的心态绷不住影响单飞考核，抽空给她们做心理干预。 「我之前真以为进来了，就一定能上天。后来有同学停飞，我还想着自己绝对不做停飞的那个，现在我就想自己能不能撑下去。」邓淑蝶靠着方清寒的肩膀，迷茫地看着天空，「专业课的难度已经是要命级别，没想到飞行训练也这么难。」 「确实很难，我也觉得吃力。」元锦认同点头，「最吃力的是，我的师父是整个学院里公认的严格，每一个动作都要执行到位。」 她这么一说，其他同学脸上不禁露出同情的表情。 「元锦都觉得有压力，我忽然就平衡了。」闫涵轻笑，「学霸跟我们一样怕被淘汰，可见这项训练有多难。」 「我们要迎难而上，对不对。」庄宜抬手击掌，「打起精神来，绝不认输。」 大家都笑起来，跟着她一起喊话。 两次集体疏导干预后，剩下的人基本接受了残酷的规则，训练时愈发认真，面对夜航训练也能从容面对。 第347页 夜航训练对初飞成员来说，不止是心理压力变大，动作、反应都会比白天慢，方向感、速度感和高度感会有不同程度的丢失。 模拟飞行时有夜航训练，感觉和上机还是不一样的。 真正上机飞行，会产生视觉错觉，从而导致判断失误。 前期的白天飞行训练中，每个人都模拟过遇到不同故障的应对，夜航飞行也要模拟类似情况。 元锦做好准备上机，塔台的命令一下随即操纵飞机滑行升空。 进入指定高度指定空域，身后师父忽然出声，「仪錶盘失灵，疑似受到严重干扰，雷达失去信号。」 元锦神色一肃，稳住飞机高度的同时，尝试联繫塔台。确定联繫不上，她根据自己平时练习飞行的经验，启动应急方案，联繫最近的机场请求迫降。 所有的反应在20秒内完成，没有出现丝毫的慌乱。 关树满意地点了点头。 元锦驾驶着飞机「紧急」迫降，之后再次起飞前往指定空域，继续训练。 练习结束返回途中，关树再次发出故障提醒。 元锦顺利处理完故障，驾驶着飞机降落到机场，全程没有似乎的慌乱和紧张。 从飞机上下去，关树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三天后给你安排单飞考核。」 「谢谢师父。」元锦的眼神亮起来，开心敬礼。 通过单飞考核，她就能去另外一个飞行学院，练习高教机！ 「别高兴得太早，单飞考核可没有我跟在你后面，给你壮胆。」关树故意敲打她，「想要成为真正的飞行员，不止要能飞，还要能打。」 元锦乖巧点头，「明白。」 他们这期的学习内容有信息作战实践，除了能驾驶战机，如何把别人的战机通过技术手段打下来，也是学习内容之一。 关树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单飞可没那么容易过。 上一批女飞单飞之前的淘汰率跟她们差不多，单飞考核时又淘汰了好几个。 随着夜航训练结束，单飞考核开始。 单飞考核包括白天航行考核和夜航考核，通过标准包括遇到故障的紧急处理，起降标准，以及其他战术考核。 这一轮考核下来，又要淘汰人。 到了考核这天，大家都格外严肃紧张。 方清寒是第一个，上机前准备完毕，她回头看着排在自己后面邓淑蝶，笑着沖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邓淑蝶也笑起来，同样给她鼓劲。 考核开始。 元锦等人列队看着她们驾驶的教练机滑出跑到升空，50米、100米……升到指定高度和空域，飞机开始做各种战术动作。 「看不到了，我有点慌。」闫涵仰着头，远远看着变成小点的初教机，汗水顺着脖子不断往下淌。 真的很慌。 这次考核不通过就没机会驾驶战机了。 「不慌，你训练的成绩很好，不要自己给自己压力。」庄宜笑着接话，「大家都不要慌，平时训练怎么来就怎么飞。」 「不能慌，这个时候慌了前面的训练就白费了啊，过了这个坎我们就能驾驶战斗机了。」卓灵珊也出声安慰其他人。 元锦听着她们的对话，神色舒展。 她们的心理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训练后，已经变得十分强大，嘴上说害怕，上去了没一个怂的。 单飞考核持续了三天，剩下的人全部通过考核，通过率高于上一批女飞。 大家知道后都松了一口气。 考核结束他们在初教基地的训练也随之结束，转去高教机训练基地。 高教机训练之前，学校安排了一场模拟信息战，检验大家的这三年的学习效果。 女飞作为蓝军针对男飞进行信息打击。 「凭什么她们当蓝军啊？」男飞满脸的不服气，「应该我们当蓝军，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你们人多啊，这是优势。」方清寒忍不住怼回去，「我们当蓝军怎么了，小心你们一架战机都飞不起来。」 「好大的口气，我们怕死了。」男飞成员闹笑起来，「到时候飞不起来的，一定是你们。」 方清寒还想继续怼，手臂被元锦扣住，只好抿着唇不说话。 指导员让大家闹了一会，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回去做准备，演戏两个小时后开始。 演习部署命令下达后，元锦将所有的女飞成员分成小组，针对性的组成信息打击小组，对已经被她编号的红方设备进行精准打击。 30个人分成6个小组，对红方指挥部、雷达、车辆、塔台、卫星信号、飞机控制系统，演练打击方式。 「我们也没学过这个内容啊。」庄宜负责的小组，主要是切断红方的卫星信号。 虽然学过相关内容，也学过程序编写，怎么攻击完全没学过。 「卫星信号收发系统可以通过技术破解入侵、他们设置的密码用破解器，大概6秒能够破解。」元锦将庄宜之前上课做的破解器打开，「我们的信号追踪系统跟踪到信号后，便能锁定设备，然后用你的破解器。」 「我懂了。」庄宜开心点头。 「我负责的部分是雷达，扰乱雷达信号不是目的，主要目的是切断他们的雷达信号。」闫涵含笑扬眉，「让他们一开始就成为瞎子。」 第348页 「不止要让他们成为瞎子，还要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黑马。」卓灵珊跃跃欲试。 「男飞一直都挺骄傲的，这次成了红方，还放话要杀我们个片甲不留。谁杀谁，还不一定呢。」管向梦舔了下嘴角，坏笑道，「大家好好准备，亮瞎他们的眼。」 「他们一直觉得他们比我们强，这次成了红方，估计会狠狠虐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方清寒想起列队时，男飞成员的笑声，就满肚子火。 她们当蓝军怎么了，一样碾压他们。 大家轰然大笑。 两个小时后，正式演习开始。 元锦作为消息作战小队的总指挥，切断了红方卫星信号，在他们的指挥系统中投放病毒，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庄宜她们配合默契，在她的指挥下陆续攻下红方的信号系统。 红方这边一开始就失去了卫星信号，指挥系统瘫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队总指挥没想到蓝军这么强，战机升空的命令还没下达，塔台信号系统被病毒入侵，信号中断。 「启用备用系统，蓝军这是疯了吧，上来就开大。」小组总指挥一边指挥小组作战，一边忍不住嘀咕，「没听说蓝军那边有高人啊。」 40个女飞成员在初教机训练结束后只剩下30个，学习和训练成绩最好的人是元锦，但没听说她的技术这么牛啊。 开局王炸。 这得是多牛的技术才敢这么玩。 「不清楚，这次司令部让女飞当蓝军，应该经过慎重的考虑，并且非常熟悉队伍里有牛人在。」副指挥刚说完，愣愣看着备用系统，嘴巴张大。 这还怎么玩？备用系统刚启动，病毒就顺利入侵。 念头刚起，演戏判定结果出来。 「卫星信号中断，备用系统失效、雷达失效、塔台信号中断，战机控制系统失灵……」 判定的声音一遍一遍在指挥部响起，所有人茫然看着眼前黑屏的计算机，梦游一般。 演习开始还不到半个小时，空中武器全部成了废铁？ 「我们这么快就输了？不应该啊？」总指挥看着全部黑屏的计算机，目瞪口呆。 「输了，我们的战机成了废铁，全部没法起飞。」副指挥一脸沮丧，「蓝军作弊了吧。不行，我不服。」 肯定是作弊请了大牛帮她们，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们整个系统全部摧毁。 「我去找指导员。」小组总指挥扭头跑了出去。 跟他们一样懵的，还有红军司令部。 原本安排信息作战演习，是想检验这些即将开始高教机训练的飞行员，结果演习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男飞集体失败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蓝军信息作战小组的负责人是谁？」红军司令拉回思绪，脸色严肃莫名，「这样的人才必须好好培养。」 信息作战就是要抢时间在对方发动攻击之前，将所有的信息设备全部摧毁。 第140章 140小助理 蓝军信息作战小队的人员名单, 很快送到红军司令部。 演□□指挥学校参谋长看着队伍名单和负责内容，使用的技术、准备时间，随手递给身边的政委。两个小时的演习准备, 能清楚记得每个战友擅长的技术，做出合理且有效的安排, 这简直是奇才。 「信息作战小队的总指挥是元锦？」政委看完蓝军送来的资料, 笑道, 「她从入学就表现优异, 我们一直在观察她。」 入学新训，女飞成员的心理问题、思想问题, 几乎都是她在负责。 到联合院校学习，整个飞班的兵都管她叫老师，表现一直很出色。 「不是……你们都知道她啊？」参谋长拿回资料，小声打听, 「她一直不出风头, 是怕被提早定下, 还是已经定了？」 这样的尖兵三年来不宣传不重点培养，有悖于军官选拔、培养制度。这个学员的资料他看过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没想到本事这么大。 「大家都有想法，海军那边希望将她培养成舰载战斗机的女飞军官，我们这边也打算培养她当军官，陆军也想要她过去。」政委喝了口茶，笑道，「不急, 还有高教机训练。她作为军官的指挥作战能力考核已经通过，最后去哪主要还看她的个人意愿。」 武能驾驶战机上天，摧毁敌方信息系统, 文能做政工工作指导思想教育，这样的人才哪个军中不想要。空军这边使劲藏着不露，海军和陆军死命盯着，想方设法要人。 「这么说确实也是。」参谋长抬手看表，「走吧，去看看那帮尾巴翘上天，半个小时就被打趴下的小子。」 「他们肯定不服气，估计还想再来一次。」政委站起来想了想，笑道，「给他们一个进攻的机会，看看女飞的防守如何。」 双校联合培养计划实施以来，入选的飞行员表现都非常出色，这次飞行学院的小规模演习，女飞的表现可以惊喜来形容。 无论是实战技术还是指挥能力、应战速度，都远远超过男飞。 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过，难得的是女飞成员不是一个人优秀，而是整体优秀。 「先看看，万一女飞不答应我们也不好按头让他们再来一次。」参谋长也忍不住笑，「我还挺想看到他们再次被打击，好让他们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 女飞因为人数少，经过层层选拔淘汰，每一批留下来的人都十分稀少。 第349页 这一批能有30个人通过初教机单飞考核，无论是军事素质还是心理素质、作战意识，都优于上一批。 两人离开司令部，信息作战小队的总指挥纪和平已经找过来。 「报告！」纪和平挺起胸膛敬礼，「信息作战小队全军覆没，塔台指挥系统瘫痪、卫星信号中断，我方无力反击，战斗时间持续……31分22秒12。」 「哟，时间精确到秒了啊。」政委笑容满面，「说说，你们是怎么输的。」 仗还没开始打塔台就被人给废了，通信卫星信号被拦截中断，基地的战机、运输机、直升机全成了铁疙瘩飞不出去。 这要是真正的战争，如何能保家卫国。 「报告政委，我们输在自负、自大，没能及时预判敌方进攻的手段。被攻击后未能及时自救，延误战机，从而导致了本次演习的溃败。」纪和平脸色爆红。 他和元锦一起在t大学习三年，只知道她学习能力顶尖、体能惊人，真不知道她在信息作战方面还在留了一手。 之前上程序编写课，她编写的作品只拿了个良好，庄宜和闫涵评的是优秀。 庄宜和闫涵的水平他是知道的，跟他们比起来还差一点。 「这么快就反思清楚了，你过来除了汇报对战情况还有别的事要说吗。」参谋长故作严肃，「针对此次失败，每人万字反省。开战半个小时所有信号系统被摧毁，备用系统也没能倖免，丢人。」 「报告！我还有事要说。」纪和平顶着参谋长犀利的目光，艰难出声，「我们大意轻敌败了我们认，但我们不服。」 演习就是实战，直接上病毒确实是最快摧毁敌方信号系统的办法，但是一上来就开大招实在是太狠了。 这么做不利于提高大家的整体作战水平。 「不服？意思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能赢？」参谋长跟政委交换了下眼神，神色愈发严肃，「真正打仗没人会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演习就是实战，按照你们刚才的表现你们已经全部阵亡。」 蓝军不止摧毁了整个基地的信号指挥系统，他们司令部的系统也受到攻击，并被对方成功入侵。 如果是实战，就有可能会发生自己的武器，攻打自己的人民的严重后果。 「是！」纪和平应声低下头。 参谋长说的没错。如果是实战，整个基地这会已经停止运转，敌方的炮弹将会从各个发射基地精准轰炸。 「演习的目的是提升大家作战意识，提高大家的作战水平，既然不服那就再给一次机会，让他们永远牢记这次教训。」政委脸上多了几许笑意，「再输，两万字反省明天上交。」 纪和平眼神一亮，立即挺直嵴背敬礼，「是！」 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绝对不会输。 10分钟后。 由校长、政委、参谋长以及作战指挥教员，组成的红蓝司令部司令，齐聚演□□指挥室，一起讨论是否进行第二次信息作战演习。 经过復盘刚才的信息作战演习过程，所有领导一致决定再给男飞一次机会。 女飞的作战方式、作战速度、配合能力值得大力发扬。 强烈的作战意识和高水准的作战指挥能力，是军官培养的重点方向，实战的机会越多越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第二次信息作战演习的命令下达，男飞作为蓝军攻击作为防守方的红军女飞，准备时间半个小时。 元锦等人收到命令集体懵逼。 「不是吧，输了还耍赖，他们当演习是过家家呢？」卓灵珊面露不满，「这要是实战他们连渣都没有了好吗。」 「男飞可能是觉得他们输的冤枉，所以想再次尝试输的滋味。」方清寒眸光转了转，扭头看元锦，「元锦，你下令吧，你说打哪我们就打哪。」 元锦的军事指挥课一直是高分，刚才那一场演习也证明了她的能力。 30个同学每人擅长什么都熟记于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适合攻击方式。别说是给自己两个小时，给20个小时也不能保证有刚才的成绩。 「我们只有半个小时准备，你下令吧。」庄宜也看着元锦。 「作战基地」内的其他同学都安静下来，齐齐看着元锦。 「重新编队进行防守、进攻，还是刚才的小组长负责自己的队伍，这是名单。」元锦将准备好的同学专长统计单发下去，「5分钟所有小队人员到位。」 几个小组长拿到名单，根据自己负责的防守、进攻内容，挑选合适的组员。 5分钟后新的小组完成集结。 元锦将作战内容导入大屏幕，「男飞这次作为进攻方，为了防止他们玩赖，往我们的系统里挂病毒，再切断我们的电力管理系统，闫涵你负责守住这一块。发现病毒里立即反追踪入侵他们的系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闫涵应声吩咐小组成员准备。 「庄宜，演习开始后，你立即启动塔台模拟系统迷惑他们，并展开严厉的反击。」元锦再次下令，「清寒，你守住雷达系统，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依次将各个小组的任务发布下去，元锦打开红军演习全系统监测，十指如飞地开始敲键盘。 闫涵擅长入侵、防御管理系统，庄宜熟悉塔台系统防御，方清寒擅长雷达信号追踪分析。邓淑蝶喜欢研究武器控制系统、卓灵珊最喜欢搞车子，管向梦专门盯着指挥部的总系统。 第350页 根据擅长的技能安排，就能做到能守能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红军这边的准备，清晰出现总司令部的大屏幕上，校长、政委和参谋长满意点头。 「那群小子怕是又要哭。」校长看着两边的准备工作，小声跟身边的政委说，「这个元锦得留在咱空军，不能让海军和陆军抢了，他们自己也有飞行员。」 未来的战争会逐渐进入信息作战时代，一个好的军官，能带出一群擅于作战的兵。组建起一支优秀的信息作战队伍，成为军中的信息保障王牌。 「明白。」政委失笑，「一直在考察她呢，后面还有很多考核。」 元锦的优秀从入学他们就看到了，一直没宣传她一方面是她本人的意思，一方面也是考虑海军和陆军那边，总想着从他们手里抢人。 陆军和海军都有自己培养的飞行员，优秀的也很多，像元锦这样的学员凤毛麟角。 她一个人就能顶十个。 「时间到了，看他们对抗。」校长说完，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政委也敛了笑，静静看着大屏幕。 另一头，作为蓝军的男飞学员，摒弃了上一次演习女飞的进攻手法，他们入侵基地的总系统，留下病毒后随即切断电力供应。 负责攻击其他系统的小组成员盯着电脑屏幕，意料中的「切断电力」完成没出现，反而听到自己的电力系统发出告警，「电力系统出现故障，备用电系统启用。 「我们的电力系统没了？」纪和平脸色发沉，「她们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警告，雷达系统出现故障，雷达系统出现故障。」 「警告，塔台系统无反应。」 「警告，卫星信号异常。」 「警告，武器控制系统管理权被夺。」 随着各个系统发出告警，蓝军信息作战指挥部一片寂静。 上次作为红军他们坚持了31分22秒12，这次女飞熟能生巧，15分钟结束战斗。 纪和平跌回椅子里，不断怀疑人生。 不应该啊……他们进攻的路径跟女飞完全不同，多点进发一起攻击，她们怎么就全部躲了过去？ 「两万字。」同学摘下耳机，生无可恋地拍了拍纪和平的肩膀，「明天早上交。」 「两万字反省明天早上交。」又一个同学拍他的肩膀，无精打采地去拿水壶喝水。 「所有人到总指挥中心集合。」指导员的声音骤然响起，「3分钟。」 「是！」所有人集体应声，跟着便冲出去列队，奔向总指挥中心。 女飞那边也正好出来，一个个神采飞扬，笑的特别灿烂。 「再来一次5分钟就能干趴他们。」庄宜压着嗓音，乐不可支，「输了就认呗，又不丢人。」 「我们的技术还不够成熟，打他们没问题，打正经信息作战部队也会跟他们一样。」元锦面露微笑，「不能骄傲，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 「明白。」庄宜瞄了眼垂头丧气的男飞，又忍不住笑。 进入总指挥中心，大家各自找座位坐下。 参谋长打开演习的录像汇总，讲解两次演习中红蓝双方犯下的错误。总结完毕，男飞被点名批评，女飞重点表扬。 双方作战小队总指挥上去发言。 纪和平脑子里全是参谋长总结的错误操作，上去后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认真分析男飞为什么会输。 轻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忽略了配合，没有进行战术安排。 他事无巨细说了半个小时，下台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元锦。 跟三年前一样，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骄傲，也没丝毫作为胜利者的喜悦。 元锦上台敬礼，之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战术安排，战术配合，以及操作中遇到问题时如何进行补救。 她说的很详细，两次演习队伍安排为什么不一样，也清楚讲明原因。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男飞成员身上，「我们能配合默契最关键的是团结，彼此信任，服从指挥，战术调整时不因个人原因而非法操作。」 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团、整个旅，甚至是全军的事。 个人主义决不能滋长。 男飞的技术不差，两次惨败最重要的原因是不够团结，战术安排混乱。 「我的总结说完了。」元锦再次敬礼下台。 男飞成员主动鼓掌，原本还存在心里的不服气，因为元锦的一席话消散得干干净净。 政委等大家鼓掌结束，再次进行讲话，肯定他们的成绩和努力，勉励他们今后要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 第一次信息作战演习圆满落幕。 …… 高教机训练比初教训练难度更高，要适应的机型也更多。战术动作训练和接近实战的突发状况预演，是初教训练时的一倍以上。 理论课安排和上机飞行穿插进行。 结束理论课后，大家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歼教-9、歼教-10、歼教-15。歼教15「猎鹰」是目前最新的高教教练机，漂亮得让人炫目。 看完所有高教机型，所有人列队站好，听指导员讲话。 元锦耳朵听着，余光却不停地瞄停机坪上的歼教机。跟初教机比起来，高教机的机型目前有部分退役，有的还在服役当中。 在理论课上，教员说了很多这些已退役的战斗机，曾经如何艰难守卫领空。 第351页 而最新的战机是否已经进入生产阶段，需要他们成为真正的飞行员后，才会知晓。 「驾驶战斗机守卫祖国的领空是很多人的理想，现在，你们的理想就在眼前。」指导员面容冷肃，「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高教训练还要停飞一批人，只有素质过硬技术过硬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飞行员。」 大家挺直了胸膛，热血沸腾。 最后一关，没人不想留下。 指导员讲话结束，大家开始上高教训练上机前的第一课：扫机场。 这会已经是冬天，一眼看过去机场白茫茫全是雪。 「等我们扫完又下怎么办？」方清寒看着偌大的机场，心里直打鼓，「就不能安排一下扫雪机吗。」 「扫雪机可以安排，不过那样不利于磨练我们的意志。」庄宜俏皮接话，「跟无人机那么多，还是需要飞行员是一个道理。」 「我觉得自己要被磨没了。」方清寒说着，扭头看身边的邓淑蝶，「你脸僵不僵。」 「僵。」邓淑蝶也止不住嘆气，「不过抬头就能看到战机，僵一点不算什么。」 那是曾经列装的战斗机，她们扫完雪就可以开始练习，这点冷不值一提。 「我的梦中情机，冷是比不上的。」闫涵嗓音含煳，「要不是怕教员说我，现在就想冲过去亲一口。」 「不怕跟你说，我也很想去亲一口。」卓灵珊低低笑出声，「真的太帅了啊！」 「我男朋友当然是最帅的！」管向梦得意抬高下巴，「我一定要追到他。」 「你是说j20吗？」庄宜慢悠悠拉长声调，「能不能成为你男朋友还不定呢，没准是我的。」 元锦听着她们胡闹，加快扫雪的速度，唇角不自觉上扬。 j20、20改甚至是30，在未来都会成为她常驾驶机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05 23:59:11~2022-01-06 18:1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141小助理 一年后, 第13批30名女飞行员完成高教机战术配合、编队、突发空情处置等等的训练考核，从空军航空大学顺利毕业。 元锦、庄宜、闫涵、卓灵珊和管向梦五人，获得双校学士学位, 其余同学获得空航军事学学士学位，授空军中尉军衔。同时获得空军三级飞行员等级证章和证书。 毕业后, 她们被分到分配到航空兵作战部队, 继续进行更复杂的战斗技术、实战演习训练。 30名同学分在不同的航空兵作战部队, 方清寒和邓淑蝶以及其他18名同学, 在另外一个部队。元锦和飞班的同学以及另外5位空航的同学，分到空军王牌部队。 这支部队是首个列装j-20的部队, 建功无数，曾击落、击伤敌机59架，是整个空军最牛的部队。 该部队原有女飞行员10人，元锦她们到了之后, 组成一个中队进行管理。新飞成员报导后要进行半年的战术训练、实战演习, 才能正式担负战斗值班任务。 部队的战术训练和实战演习, 难度和强度跟学校训练都有很大区别。 对于已经摸到战斗机的元锦等人来说，训练已经成了她们生活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期待早日训练合格，执行巡航和战斗任务。 除了正常训练飞行，元锦利用不多的时间，将入学四年的学习、训练心得写下来，彙编成册。 毕业的第二个月，师部开展信息化作战多兵种混合对抗。 元锦带着女飞中队在对抗中表现优异, 受命组建师部信息化作战中队。 经过三个月的观察、了解、多次多兵种混合对抗，元锦从地面保障的地面防空兵、雷达兵、通讯兵中，挑出来20个人, 组建信息作战中队。 中队作战方针、作战方式、作战手段训练等等，由元锦制定递交师部审批确认，再由元锦带队进行模拟对战训练、学习。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元锦出色完成战斗机战术训练和实战演练，终于成为一名真正的飞行员，跟着中队长一起执行战斗值班任务。 她驾驶的战机编号是1232，第一次执行战斗值班任务，就是到南海上空巡航。 战机从基地起飞后，迅速升空飞向指定空域。 这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心情格外激动。 到巡航结束顺利返航，战机落地，她下机的那一瞬，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些像是电影，又或者是纪录片的画面。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夜巡的战机升空，胸口莫名涌起巨大的悲伤，耳边隐约听到炮弹炸开的声音。听到百姓惨叫哭喊的声音，那些声音离她很近，又好像很遥远。 「还回味呢？」中队长摘下头盔，好笑打趣，「不急，很快就轮到你单独值班。」 「没飞够。」元锦压下涌动在胸口的难受情绪，扬起笑脸，「今天运气不好，没有遇到前来挑衅的他国战机。」 「遇到了也只能驱离，你又不能炸他们。」队长拍拍她的肩膀，揽着她一块往回走，「赶紧回去写值班情况汇报，要飞够了经验攒够了才能单独值班。」 第一次战斗值班飞行，她表现的非常稳，都不用自己怎么提醒她。 「知道。」元锦笑了下脚步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第352页 那些忽然出现的记忆和声音，应该不是自己看过的纪录片和电影，而是自己……前世的记忆。 被空袭炸成废墟的城市，无处躲藏的无辜百姓，每一幕都充满了血泪。 她的前世一定经歷过许多的无奈，经歷过许多的不甘，才会选择当一名飞行员？刚才出现的记忆太过零碎，她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但心底的信念却异常强烈—— 祖国的领空不容侵犯，她要守住这一片蓝天，不再让记忆里的悲剧重演。 回到宿舍，庄宜她们几个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第一次战斗值班感受如何。 「感受就一个字，爽！」元锦坐下来，眉眼带笑，「下面就是南海，是我们的领海，特别美。」 「我也很快就能值班了，我也想看南海。」庄宜听说她在南海值班，脸上写满了羡慕，「不知道是不是每次战斗值班，都是飞南海空域。」 「每次的任务不一定是哪一块空域，哪里都好看。」闫涵扑哧笑出声，「一想着我终于可以在天上看着祖国的河山，不管看哪里我都开心。」 「说的对，看哪都开心。」卓灵珊眨了眨眼，笑道，「空军建军75周年就要到了，我们执行战斗值班任务之前，可能得执行飞行表演的任务。」 「听说这次飞行表演还是选拔制，元锦肯定入选。」管向梦抱住元锦，歪头枕着她的肩膀嘆气，「借你的脑子和手给我用用，我要是有又稳又灵手和脑子，就不担心选不上了。」 「会选上的。」元锦哭笑不得，「我可能不参加飞行表演，全军演习即将开始，师长希望我们的信息作战中队能够完美亮相。」 中队的训练和战术训练还不够，她作为中队长，需要时刻盯着并模拟进攻提高他们的水平和技术。 「演习在建军节之后，我觉得以师长选表演队成员时，第一个就考虑你。」庄宜站起来，学着师长的样子压低嗓音讲话，「这次表演不止是表演，也是向全军展示我们过硬的飞行技术。」 大家瞬间被庄宜活灵活现的样子逗笑。 元锦跟她们说了会话，跟着她们一块下楼去信息作战训练中心上课。 信息作战以攻击地方的战机、雷达、卫星信号、塔台、电力系统等等为主，如何跟踪信号而不被发现，需要不断改进技术。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跟她之前待过的高水平世界差不多，队伍中技术出众的队员比比皆是。 她的技术水平稍微高一点，交给他们技术的同时，也能让他们拓展自己的思路。 天才擅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飞。 进入信息作战训练中心，她去值班飞行之前留下防御系统，破解了80%。 「速度还是有点慢。」元锦看完他们入侵破解记录，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起键盘敲了几行代码，将他们破解方式分类。 信号监测设备捕捉到信号源，从跟踪到锁定，浪费了1分30秒。 这1分30秒，如果敌军有高手在，我方系统已经被锁定并处在危险之中。 元锦将捕捉到伪装信号源，伪装ip选出来，认真讲解，「雷达回波定位大家都很熟悉，如何根据c波段、x波段、1ku波段、k波段、ka波段等的用途，针对性地进行攻击防御，还不够熟练。」 师部的雷达系统她做过调整，任何一个波段都能精确计算定位，确定来源是地面雷达、舰载雷达、航空雷达还是卫星雷达。 来源确定，破解攻击对方的雷达系统，反应时间必须要快。 我方捕捉到对方的雷达信号的同时，对方也能捕捉到我方的信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队长，如果是你来攻击对方的系统，要怎么做。」队员举手发问。 元锦笑了下，进入对战模拟系统，回头跟身边的说，「你们三个跟我打配合，听我的命令。」 三个队员齐齐点头。 元锦进入对战系统后，雷达发出告警。她根据编号，确定回波定位到的目标是舰载雷达，随即下令，「该舰机型是f-22，起飞地点h国基地，主供电力系统ip位址是128.010.448.915。袁飞20秒破解密码进入。备用电力系统的ip是127.323.919.252，张鹏飞20秒破解，塔台系统ip是195.251.000.362，余新志负责攻击破解，时间15秒。」 一分钟后，系统内响起成功破解的声音。 「手段技术你们都有，配合上还是不够默契。」元锦转回头，打开他们编写的密码破解程序、ip锁定程序，「程序写的很好，但是你们始终配合不好，问题不在程序而是在人。」 信息作战中队组建半年，不少人心里其实还很不服气。 她任由他们野蛮生长，就为了让他们狠狠栽一次，彻底长记性。 「距离年底的全军演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为了让你们彻底发挥自己的特长，允许你们全员配合打我一个。」元锦退出对战系统，将所有数据保存出来，清理掉刚才留下的所有数据痕迹，「你们赢了我，谁当队长自己选。」 众人沉默了下，同意跟她比。 元锦扬眉笑了笑，再次进入系统。 这套模拟对战系统，她在t大写了三年，评级只有一个良好。评级老师觉得系统太简单，不符合信息化作战的复杂条件要求，不利于提高大家的作战水平。 其实她设置了很多影响代码，真正对战时才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影响因素。比如天气影响雷达回波，影响卫星信号拦截。 第353页 「准备好了吗。」元锦将对战难度调到最高，微笑开口，「准备好了就开始。」 其余众人默默点头。 「开始。」元锦一声令下，双手在键盘上敲出残影，挡住他们的攻击后，接连启动己方的影子系统拖住他们，大举进攻。 在系统内对战，模拟的环境和实战差不多，敌方、己方的战机数量，型号、载弹数量、攻击范围全部都有详细明确的数据。 一开始队员的进攻还非常的勐烈，入侵、摧毁，用尽各种手段。 发现他们被诱导进入影子系统后，一个个机械抬头。 「我方基地塔台系统失去电力供应，武器系统崩溃……」随着系统告警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所有队员都站起来，不敢看元锦的脸色。 他们作为地面保障兵种，入伍时间比她长，资歷比她深。自从她组建信息对战中队，他们就一直觉得她德不配位，能成为中队长是因为她是女飞行员。 这半年来的各种训练，他们表面上执行，私底下并不当一回事。他们也毕业于各个航空大学，专业成绩不比她差，凭什么让一个20岁出头的女飞行员，当他们的队长。 没想到她的实力如此强悍。 一个人对抗他们20个，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虽然是在对战系统内对战，这个速度和反应能力也不是谁都能追得上的。 「你们的作战意识和战术配合，还是太过散漫。」元锦退出系统，打开新写的作战计划和密码破解程序，「三天后再次对战，还是你们20个打我一个。」 众人默默点头坐下。 元锦见他们被打服，从自己的电脑里调出资料，「这些资料是我从各种渠道得来的，国外的最新战机驾驶系统资料，你们有时间的话，看完自己写个程序看看。」 这些资料她用尽了手段才得来的，非常珍贵。 当初写毕业论文，她为了收集更多的资料，海内外全网撒程序。 「队长，你是不是自己也写了程序？」袁飞小声开口，「我们写完了，能看看你写的吗。」 「可以。」元锦唇角弯了弯，埋头整理他们刚才对战的数据。 她不止写了战机驾驶系统程序，还写了昆虫无人机的程序，目前还在找材料制作的阶段。 …… 参加空军建军75周边飞行表演的事被庄宜说中，元锦跟着女飞中队队长第二次执行战斗值班任务归来，名单也定了下来。 此次飞行表演，单独设女飞j-20改编队受阅。 整个编队由20架j-20改组成，飞行员从各师中选拔，集中到飞行表演基地进行编队飞行训练。 出发去训练的日子定在6月5号，他们师部入选的人有元锦和女飞中队长、班长。 闫涵等人遗憾落选。 元锦抵达飞行表演基地后，抽空见了一次宋云策和冯璐。 他们两个现在一个是开元科技的总裁，一个是春华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分别负责公司和基金会的工作。 谈完公司的相关问题，宋云策将白开水推到元锦手边，迟疑出声，「阿姐，你最近有没有做梦，比如做打仗的梦？」 他最近一直梦到阿姐死于……鬼子的屠杀，非常奇怪。 第142章 142小助理 元锦很少做梦, 进入这个世界6年，脑海里只出现过两次疑似关于前世的记忆。 大部分时间，她脑海里都是各中战机数据, 各中战术，没有地方装别的东西。 元锦思索片刻, 摇头, 「没有做过这中梦。」 宋云策哦了声, 拿起手边的资料递过去, 「这是你要的材料数据，经过三次测试和验证, 基本达到你的要求。」 阿姐没有梦到任何关于前世的事情，说明附在阿姐身上的魂体，愿力比私慾强大并且没有影响到阿姐。 只要阿姐不受影响，他们就有可能顺利拿到第七滴苦泪。 「做的不错。」元锦拿走资料翻开看了一会, 无意识皱眉, 「雷达吸波涂料的测试没做？」 「做了, 验证结果下周出来，目前在进行第三次测试。」宋云策拿出涂料的资料递过去, 「这是前两次验证的数据，研发团队根据你的计算结果，重新调整了配方，初测数据还好，目前再等终测数据。」 他接手阿姐的公司后，按照阿姐的要求将公司的业务范围扩大, 新增航空材料、涂料子公司，组建团队进行相关的技术和产品研发。 在其他的世界，每次阿姐离开后他都保持着继续学习的习惯。随着世界的不断发展, 科技、技术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他不清楚哪些有用哪些没用，凡是新出的技术和材料，都想办法弄到资料学习。 阿姐在这个世界成了空军飞行员，交给他的工作应付起来不难，为了不影响阿姐，他也考上t大读了相关专业。 元锦点了下头，拿过资料翻开。 初测数据不错，已经达到国际顶尖水平。解决了材料和涂料问题，眼下需要解决便是无人机的推进器。 国内有民营公司做出类似「黑色大黄蜂」的微型无人机，性能和用途都不符合军用标准。 军工研究所也在做同样的研发实验，空航的同学说大概还需要半年，军用微型侦察机才有可能进入实验阶段。 她计划在年底军演大练兵时就要做出成品，因此只能自己想办法。 第354页 研究所的研究方向是扩大飞行距离，跟她的诉求不大一样。她想做的微型侦察机更智能，更复杂。除了满足侦查需求，航行距离、侦查手段、隐形等等的功能，都要比「黑色大黄蜂」先进且高级。 看完涂料的初测数据，元锦合上资料夹，转头跟冯璐聊基金会的工作。 冯璐毕业后从管理团队的成员升起来，慢慢做到副会长，这些年的工作做的非常出色。女童失学救助、家暴法律援助，先心病免费筛查等等，服务及救助惠及数百万人。 她父亲的病这些年也很稳定，最近一次体检没有復发迹象。 「你之前说的共享课堂目前已有4000多所乡镇中学加入，下一步，我打算扩大范围，争取让更多的乡镇中学加入共享课堂。」冯璐语气随意，「我们基金会入选了民政部的十佳社会公益基金会，表彰大会在7月，你要不要出席。」 她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看到生病的孩子因为他们救助而获得新生，看到他们支助的孩子上了大学，特别满足和幸福。 这次入选十佳社会公益基金会，元锦去领奖最合适不过。 基金会所有的资金来源，都是她个人和开元科技支付。 「我就不去了。」元锦扬起唇角笑道，「你代表我去就行，我得训练、值班，出来一趟不容易。」 开元科技在三年前推出了一款带有社交功能的app众说，除了社交，还有各类灾情求助，法律援助申请等等的功能。基金会也成立了相应的法律援助团队，救援队。 应急、救急特殊车辆配备，目前已涵盖15省，跟当地的民政相关部门完成对接。无论是地震还是水灾，救援队和特殊车辆都能第一时间，参与救援。 「那好吧，我这边要汇报的工作就这么多，你俩慢慢聊。」冯璐收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笑道，「你难得出来一趟，公司应该有很多事要商议。」 元锦含笑点头，「确实有很多事，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冯璐笑着摆手。 「作业系统研发的进度到哪儿了？」元锦喝了口水，继续说正事，「年底能不能推出？」 程序构架、融合模块代码是她写的，验证、调整由研发团队负责，三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国庆推出，目前在做最后的兼容测试。」宋云策说完，岔开话题问道，「阿姐，你还记得我之前拿到佛珠就一直哭的事吧？」 阿姐说佛珠来自1938年，是他前世戴过的东西，这些年他一直戴着没取下来过。 之前几年一直没什么问题，这段时间忽然开始频繁梦到水，梦到各中各样的哭声。 他总觉得，自己快压不住附身在自己身上的魂体了。 倘若真的压不住，他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阿姐。 「记得，你又怎么了。」元锦抬起头，目光严肃地打量他一阵，拿着资料往后靠去，「做噩梦了？」 他的魂体有了松动的迹象，但又不是因为寿元快到的原因，而是……他身上好像还有其他人的魂魄？ 死在小世界里的人，即使轮迴也是在小世界，一人一魂。出现两个魂体或者多个魂体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这个人的本我会渐渐被吞噬。 这中情况是不允许发生的。 元锦又看了他一会，目光下移落到他的手腕上，眉头深深拧起，「佛珠不要再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戴一周就行。」 那是他前世的东西，留下的气息已经跟他的魂体融合。戴的时间长了反而会给一些亡魂钻空子，躲到他的佛珠里，躲避招魂铃和鬼差的抓捕。 「哦。」宋云策取下手腕上的佛珠，狐疑道，「有什么说法吗。」 摘下佛珠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像是卸掉了重担。 「没有，你把佛珠装到盒子里，带着去一趟烈士陵园。」元锦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顺便给他们送一束花。」 每个小世界的规则不一样。 这个世界没有鬼可以在人间驻留的规则，他总做噩梦，应该是有亡魂住在他的佛珠里，影响到了他的魂体。 「好。」宋云策扬了扬唇角，跟她说公司下一步发展。 阿姐在这个世界的寿元不知道到哪一年 ，她是军人，要遵守纪律，一年能见到一次都是奢望。 军人和警察不同，她又是人数稀少的女飞行员，没法像当警察那样突然退役。 谈完公司的事，元锦看了下时间，距离归队还有5个小时，索性陪宋云策一起去烈士陵园。 不管是衣冠冢还是烈士骸骨，都会留有纯净的正气。 借住过宋云策佛珠的亡魂带着邪性，找到了藏身之处不会轻易放弃。烈士们留下正气沾染了佛珠，会自行排斥邪性的气息，亡魂即便靠近宋云策也回不去。 开车到了烈士陵园，元锦将买来的花抱下车，一枝一枝放到烈士们的墓前，深深鞠躬。 宋云策将佛珠放到地上，和她一起给烈士献花，忍不住问，「阿姐，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有用，他们留下的气息永在，留下的精神永在。」元锦偏头瞟了他一眼，笑道，「你做噩梦是不是离开家之后严重，在家没事。」 宋云策老实点头。 他在家时不会做梦，回到学校就不停地梦到奇怪的画面，梦到悽厉的惨叫声。 第355页 害怕倒是没有，但整个人会特别累。 「家里的东西有你爸妈留下的气息，能让你安神。」元锦停下脚步，看着墓碑上的碑文，胸口再次涌起难以遏制的悲伤。 牺牲的战士只有17岁，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父母喊的小名。 她默念着战士的名字，脑海里模煳闪过灰暗的城市画面，耳边听到战机掠过天空的声音。 元锦闭了闭眼，看向头顶的天空。 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 「阿姐？」宋云策也抬头看去，疑惑道，「在看什么？」 「没有。」元锦收回视线，把最后一枝花放下，深深鞠躬。 飞行表演训练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申请飞过这片区域？让这些牺牲的前辈看看，祖国造出来的新型战机，有多漂亮多拉风。 或许不用自己飞过来他们也看到了。 回到市区，元锦跟宋云策吃完饭，立即归队。 空军成立75周年纪念庆典飞行表演一共编成12个梯队，战斗机、预警机、运输机、直升机等等国产新机悉数亮相。女飞j-20改编队共有4个编队20架战机。 元锦所属的部队派出的人选共5人，负责第一编队。其他旅部也都是按编队人数，派出精锐女飞行员执行此次任务。 能参与这次飞行表演的女飞行员，在各自的部队中，一贯表现稳定、优秀，且有着丰富的飞行经验。 元锦所属部队的5个人里面，只有她是才服役的飞行员，且只经歷过一次战斗值班例行飞行。 不管是经验还是技术，她都成了需要帮助适应的哪一位。 这次飞行表演女飞总编队的队长，参加过国庆阅兵飞行编队，参加过空军航空大学校庆飞行表演，无论是飞行技术还是经验都十分丰富。 模拟练习编队飞行之前，队长根据之前参加飞行编队飞行的经验，给大家上了两次课。她在课上把有可能遇到的空情都说了一遍，教授应对方案、方法。 元锦仔细做笔迹，并把一些编队飞行需要注意的提醒背下来。 初高教机训练时也有编队飞行训练，不过主要是针对战斗值班、实战对抗的练习，每次都是两架教练机编队飞行。5架战机一起编队飞行，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特技编队飞行，考验的是飞行员的技术和胆略。 编队成员之间的默契也很重要，如何配合、如何顺利完成表演，都需要认真训练适应。 模拟飞行编队开始，大家根据系统模拟的实景，个人驾驶架次训练目的及特点，进行模拟操作。 「一编队5号，你的高度高了，4号你不要超速。」教员开着麦，一边看大家飞行数据一边提醒，「注意自己的训练目的和特点，不要超速，不要急。」 元锦的编号是3，排在左侧，飞行速度要比1号慢一点，但又不能太慢以免距离拉的太远或者影响到后面的5号。 调整好自己架次的飞行数据，她偏头看了身边的3号，放松下来。 这次编队飞行表演、展示，只有她一个菜鸟。 第一次模拟编队飞行结束，教员把她们集中到一起，点名大家在飞行中的错误操作，脸色非常不好看。 教员训话完毕，队长带着大家回去，安慰道，「模拟飞行要过关了才能上机编队飞行，主要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一来就上天，可能上去就下不来了。」 「我是很长时间没被骂，有点反应不过来。」2号机的赵巧巧压低嗓音笑，「我们没问题的，这次可是我们空军建军75周年纪念阅兵，必须飞好。」 「没问题就行。」队长也忍不住笑，「多架次编队飞行的技术要求，比我们战斗值班遇到突发情况时还要高一点，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 大家都笑着点头称是。 第二次模拟飞行，还是有忙乱的情况发生，教员一言不发。大家分散后再次编队，配合开始有了一点点的默契。 连续半个月的地面训练和模拟飞行后，所有编队成员之间的配合变得熟练默契，编队开始驾驶教练机飞往指定空域进行飞行训练。 为确保这次编队飞行表演、展示任务顺利完成，女飞编队初次驾驶教练机进行飞行编队训练，都带着教员一起。 训练开始，大家第一次配合非常的没有默契，编队完成只飞了几分钟就散开。 虽然模拟飞行了很长时间，真正飞行时还是出了一点点偏差。 第一天训练结束返回基地，教员和队长再次讲解技术要点。 训练用的战机是双座教练机，每人身后都有教员跟着，饶是如此第一次训练的效果也不理想。 元锦的表现倒是没有拉胯，不用教员提醒就及时控制自己的飞机，避免失速。 一整天的训练，基本都在重复编队。 回到宿舍后，大家开会讨论怎么把编队这一关过了。 队长经验丰富，一边说一边拿着纸笔，把所有战机的位置画出来，让大家背下自己的飞行数据。 结合白天训练遇到的问题，队长详细分析操作错误的原因，要大家牢记。 「来之前觉得挺容易，来之后……一点都不容易。」赵巧巧夸张地趴到桌子上，笑看元锦，「小学妹，你什么感觉。」 她年纪最小，技术倒是稳如老狗。 「也不是很难。」元锦弯起唇角老实回答。 第356页 多训练几次就好，一开始主要还是配合的问题，熟练了就没事。 「够自信。」赵巧巧拍了下她的肩膀，慢慢坐直起来，「马上熄灯，大家都去睡吧，明天还得继续飞。」 队长也抬手看表，「睡觉，明天继续。」 元锦弯了弯唇角，收起桌上的笔和本子，上床睡觉。 …… 经过四个多月的训练，女飞编队完成训练计划，离开飞行表演训练基地返回各自的部队，准备庆典表演。 此次庆典，人民空军全方位展示空天作战力量的培养、作战对抗，军事训练体系化、模拟化扎实推进的丰硕成果。 女飞编队的出场顺序排在第二位，20架新战机分四个编队进行表演、展示。 元锦回到所属部队，庄宜刚结束战斗值班，整个人像是很高兴又像是很失落，表情复杂。 她拿出带回来的巧克力递过去，等庄宜自己开口。 「下午出现突发状况，我跟副班长一块紧急起飞赶往事发空域，路上激动得要死，结果等我们到了指定空域对方已经熘了。」庄宜剥开巧克力，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帮孙子时不时来捣乱，还不能把他们打下来。」 「所以我们要练好本事，让他们来一次就后怕一次。」元锦弄清了原委，不禁失笑，「还习惯吧？」 战斗值班要时刻做好战斗准备，一旦上级的命令下来，不管什么天气都得立即升空执行驱离任务。 她两次值班都没遇到特殊情况。第一次队长带她体验值班，没有异常情况发生，第二次守了一天也是什么都没有。 「习惯，下次再让我遇到这中情况，非得好好治他们一下不可。」庄宜愤愤咬着巧克力，问她训练的情况如何。 「顺利完成任务，归队等待命令。」元锦笑着抬手看表，「我去一趟信息作战中队，看看我手下的兵练习的怎么样。」 「你赶紧去，他们现在可服你了，时不时找我们打听你在大学时，是不是也特别牛。」庄宜捂着嘴笑出声，「像极了我们在飞行学院第一次演习，男飞被打服后的样子。」 元锦禁不住笑了声，带上拿回来的纳米材料和其他资料，开门出去。 去训练之前，她将对战系统的级别又调整了下，达到了地狱级别，不知道训练结果如何。 信息作战中队组建快一年，队员们在技术和战术上都有所提高，多次升级识别系统。 元锦去见过旅长后走进训练中心，有人发现了她，立即起身敬礼。 其他人听到动静，陆续站起来敬礼问好。 「坐下吧，听旅长说你们这几个月进步神速，摸索出好几套不同的战术。」元锦拉开椅子坐下，随手将带回来的材料，放到脚边，「还有3个小时熄灯，练一练？」 「练！」队员齐声回话。 元锦扬了扬眉，进入对战系统打开新增的单挑模式，跟他们进行对抗。 半个小时后。 元锦将对抗数据投向大屏幕，脸上浮起欣慰的笑，「表现的很好，战术配合熟练默契，技术上再提升一下。」 「队长，你这几个月不是训练去了吗，怎么技术又提升了那么多。」袁飞不敢置信。 他们为了打赢她，这几个月除了演练作战战术，疯狂查资料提高技术，结果还是输了。 「我训练也没中断学习和思考啊。」元锦笑着打开他们经过多次修改，才最终完成的新战术综述，表扬道，「写的很好，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bug。」 「基本上……」袁飞等人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 「这世上如果有无法攻克的战术，只能说明一件事，技术水平不在一个层面。」元锦回头看着他们，「我们目前的水平，在全军信息化作战部队中，属于中上水准。」 这些年，空军信息化作战部队一直在培养，不过大多专注在防御、信息收集和识别上。进攻型的信息作战部队，陆军和海军比较多。 旅长要求他们继续提高技术水平，争取成为全军最强的进攻型，信息作战部队。 「我们可是空军，怎么也得是顶尖的那一拨。」袁飞斗志昂扬，「队长，你说吧，要我们怎么练。」 「这是给你们带回来的资料。」元锦弯腰拎起带回来的箱子，拿出她让宋云策帮忙印制的技术详解，「进攻意味着强势和快速，争取在战争打响的一瞬间，全面攻击对方的各中系统和设备，为我军争得先机。」 袁飞离得近，拿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册子，便迫不及待地翻开。 其他人陆续上前，拿走写着自己名字的册子。 「这些技术详解是针对你们擅长的技术彙编的，提高了自己专能后，战友的技能也学一学，拓宽思路。」元锦合上箱子，唇角微微上扬，「演习还有一个月，大家争取一鸣惊人。」 袁飞等人集体应声敬礼。 他们一定要一鸣惊人。 空军成立75周年庆典活动，在10月中旬正式开幕。 开幕当天，跳伞表演队携带国旗、八一军旗、空军军旗从空中跳下来后，元锦等人驾驶着最新列装的j-20改战斗机，随后出场，进行飞行表演、展示。 元锦操控着战机，从容跟队友保持着联繫，「2号飞抵预定位置。」 「3号飞抵预定位置。」 第357页 「4号飞抵预定位置。」 「收到，按照既定航线和高度，继续飞行。」队长嗓音轻快，「我们是第一批驾驶新型战机进行表演、展示的女飞行员，务必要完成任务。」 元锦听着队长的声音，平稳控制自己的战机，准备进行战术表演。 20分钟的编队展示、表演圆满结束，编队返航。 她们来不及看底下的热闹场面，听不到欢唿声，心中只有完成任务的喜悦。 …… 表演任务结束，所有人归队后照旧训练、值班，转眼就到了演习的日子。 此次演习，元锦所在部队作为空军的精锐部队，代表空军参战，成为註定「被虐」的红军。 抵达演习基地集结完毕，元锦带领的信息作战小组，受命负责打击蓝军的空中力量。 「蓝军的空中力量全部被摧毁后，不知道我们红军能不能赢一次？」袁飞满怀期待，「他们的飞机飞不起来，就该轮到我们狂轰滥炸了吧。」 「蓝军的技术全军最高，别高兴得太早。」余新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什么梦都能做的。」 他们要是能赢了蓝军，技术就不是中上而顶尖了。 队长的技术在空军算牛的，到了演习基地是不是还最牛，他是一点底都没有。 第143章 143小助理 海陆空全军大练兵正式演习开始。 元锦所在部队担负着对抗蓝军空中打击力量的重任, 一开始就被重点关注。 蓝军的手段花样繁出，病毒攻击、暴力破解、信号干扰等等，凡是能上的手段全都来了一遍。 信息作战中队的所有人, 坚守了两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分组狙击对方的攻击, 确保我方空中力量控制系统安全。 元锦一边盯着数据一边记录蓝军的攻击方式、战术配合, 游刃有余地拖住对方。 在歷次演习中, 蓝军开战后必先攻击红军空中打击力量控制系统，防止地空同时遭遇攻击。 因而他们的攻击极为勐烈。 抵住攻击的同时, 她加班赶制出来的微型侦察机，已经顺利进入蓝军空中打击力量指挥部。 「队长，蓝军已向我方发起300余次攻击，我们何时反击。」余新志看着不断闪烁的告警信号灯, 隐隐生出他们又要输的感觉。 开战10分钟, 他们遭受的攻击已有300余次, 双方战机都处于未升空状态。 「再等5分钟。」元锦打开小屏幕，放出她的微型侦察机拍到的画面。 「队长……你怎么做到的？」余新志懵了。 这个拍摄角度, 绝对不是入侵了演习监测系统的摄像头，而是另外有设备。 演习中入侵检测系统是违法操作，会被判定无效。 「微型侦察机，长度13厘米，重量30克，飞行速度每小时35公里, 空中停驻时间40分钟，最大航程6公里。」元锦报上数据，轻描淡写的语气, 「蓝军的空中力量指挥部，距离我们5公里。」 微型侦察机适用于陆军作战，在对空作战中用处不大。 她之所以提前把无人机做出来，主要是为了这次演习。 「除了侦查外还有什么作用？」余新志问完赶紧闭嘴。他问了个极为愚蠢的问题，能进入蓝军的空中力量指挥部，他们的一切指令这边都能实时收到。 「监视，破坏他们的空中力量部署。」元锦淡淡抬眸，「做的比较仓促，很多性能还达不到我的要求。」 她在大三时，曾尝试入侵国外空军的控制系统。能进，影子系统繁多，且遍布追踪病毒，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两国的矛盾。 为了不被追踪到，她每次进去的时间都不长，拿到想要的资料就撤。 负责研发战机和其他武器的几家公司系统，她也进去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他们的资料存储非常分散，想要拿到整套的资料，得持之以恆地在系统内翻找。 「队长……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袁飞觉得自己对元锦的认知，还存在着偏差。 能自己动手做无人机的牛人，她怎么不去军工研究所啊？ 「这个是一次性产品，寿命很短。」元锦看出袁飞的疑惑，微笑解释，「正式版本大概明年年底可以量产列装，军工所在研发这玩意。」 大家默默闭嘴。 「余新志，他们的运输机和预警机即将起飞，立即进行信号干扰。」元锦盯着屏幕，沉声下令，「张腾飞，他们武装直升机、电子干扰机要起飞，开始反攻。」 「王宇，断开他们塔台的卫星信号；廖子明，电力供应系统、备用系统交给你；陈驰你负责入侵他们的雷达控制系统。」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下去，一个小时后，蓝军的空中打击力量无线电通信失效，所有机型无法参与战斗。 元锦按下确认键，作战中心传来司令不掩饰愉悦的笑声，「干的漂亮。」 整个作战中队都欢唿起来。 「队长，你的无人机不收回来了啊？」余新志看着大屏幕上，被震傻了蓝军空中力量保障中队，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怪可惜的。」 这玩意简直是陆军作战的作弊器。 「能收回来。」元锦拿着微型侦察机控制器，启动返航按键。 「蓝军还不知他们刚才发出的所有指令，都被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操作密码都破解出来了。」余新志坐回去，看到旅长下令战机升空，针对蓝军指挥部进行全方位打击，禁不住笑出声。 第358页 蓝军失去了空中力量，就只剩下陆军和对空飞弹部队能用，他们可以扩大一下对战范围。 「地面部队对战的情况如何。」元锦从大屏幕上收回视线，继续下令，「他们的信息作战王牌很快会盯上我们，大家注意防御。」 「地面部队蓝军很强，目前五五开。」袁飞回话，「我们的空中打击计划实施，陆军信息作战中队正在攻击他们的对空飞弹系统，总的赢面在我们这边。」 元锦应了声，切到陆军信息作战中队，防御蓝军攻击的同时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得到回应和授权，她立即切入陆军信息作战中队，配合他们一起攻击对方的对空飞弹系统。 四个小时后，对空飞弹系统被攻破，红军完全掌握蓝军的对空飞弹，导演室判定红军此次入侵系统成功。 解决掉蓝军的对空飞弹系统，海军方面也传来好消息，蓝军的军舰信号全部中断，目前只能安排特战队抢滩登陆。 没了飞机和对空飞弹，没有了军舰从海上攻击，蓝军已然成了失去双臂的杨过，空有一副漂亮皮囊，苟延残喘。 战斗持续到第6天，红军的战斗机炸毁蓝军指挥部，本次演习以蓝军全线溃败收官。 空军信息化作战中队以亮眼表现，成为了本次演习的明星中队，受到表扬和嘉奖。 战后总结会上，本次演习的总司令，着重表扬空军在信息化部队培养中，取得的傲人成绩。 元锦和信息作战中队实现了演习前的愿望——一鸣惊人。 对于他们的优秀表现，司令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同时勉励他们继续进取，争取成为王牌中的王牌。 那架在返航途中推进器失效的无人机，被蓝军的战士捡到，转了一圈又回到元锦手里。 对于这架微型侦察机的用途，她做了简单说明，说完就被陆军的一个旅长要走。 大部队回归驻地，元锦的生活再次变得规律起来。 继续训练信息作战中队，值班、各种各样的飞行训练，演习。 入伍第三年，元锦通过考核，成为新一代战机的试飞女飞行员。这是自主研发的第六代战机，各方面的性能大幅度提升，技术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 新机下线后首飞任务由资深教员、国家特级飞行员关树执行，首飞顺利，安全飞行时间达到战斗飞行标准。 元锦在重重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试飞的女飞行员，抵达飞行基地后便开始熟悉机型数据。 完成地面训练后，她驾驶着第六代战机，顺利升空并进行战术展示。 关树守在塔台，满心骄傲。 这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不止飞行技术过人，短短三年便已成长为女飞的精锐。 「我已完成飞行任务，请求返航。」当元锦请求返航的声音穿来，关树绷紧的神经缓缓松懈。 塔台内的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可以返航。」 就在塔台发出返航命令后不久，第六代战机出现在视线中，平稳降落。 白天的试飞结束，晚上还有夜航试飞。 元锦汇报完驾驶感受，和师父一起慢慢往回走，脸颊泛着浅浅的薄红。 「开心了？」关树难得露出笑脸，「我还以为会是其他的徒弟被选中，没想到是你来。」 他所有的徒弟当中，元锦学的最快，情绪最稳。 「你这话说的，我不能来啊。」元锦偏头沖他笑，「等下一代战机出来，说不定会是我来首飞。」 空航的同学研究生毕业后进了军工研究所，参与研发第七代战机，再过不久她们就能实现当初的约定。 「那你可要稳一点，安全第一。」关树大笑，「师父等着你来接班。」 她现在不止是全空军技术最好的女飞行员，还是空军信息作战大队的队长，多次立功，即将作为优秀军官送去研究生班深造。 不管是飞行员还当军官，她都十分优秀。 「我一定会成为你最优秀的徒弟。」元锦也禁不住笑。 她马上要去深造，三年时间硕博连读，接师父的班也不是不可能。 她们之后的两批女飞成员，淘汰率依旧很高，最低是她们那一批只有25%，前后几批都高达60%。 女飞的技术和作战意识、作战水平并不比男飞差。她们那一批最后都能留下来的，目前都成了所在部队的女飞中坚力量。 她可以带出来更多的女飞成员，让更多优秀的人留下来。 …… 夜航试飞任务圆满完成，元锦跟师父一起吃了顿饭，匆匆返回驻地。 回到驻地的第二天，是她和闫涵值班。 在驻地三年，只有庄宜遇到过突发空情，其他人都没经歷过。 「我不想去读书，一想起本科写论文我就想哭。」闫涵记录屏幕上的各种数据，小声嘀咕，「你比我还惨，要硕博连读。」 她和庄宜要去读研，元锦是硕博连读。 「两年时间很快的，队长说了，转眼就过去。」元锦看了眼窗外的雨幕，指挥中心来通知，一架外**机进入我防空识别区。 她和闫涵对视一眼，立即去做准备。 收到消息后全旅戒备拉响战斗预警。 元锦和闫涵进入战机仓库，大队长带着两名男飞冲过来，大家互相点了下头，上机出发迎敌。 第359页 外面大雨瓢泼，战机升空后随即对该外军机喊话警告。 第一遍警告后，外军机依旧持续迫近，元锦和闫涵按命令进行跟踪监视、摄像取证。大队长和另外两名队员则机动到有利位置，迅速锁定目标做出攻击动作。 元锦和闫涵完成取证后，迅速调整位置，锁定外军机。 第144章 144小助理（完） 外军机同时被五架战机锁定, 依然继续机动，试图摆脱锁定。 大队长再次喊话警告，元锦和闫涵机动到其他的有利位置, 一人保持取证不中断，一人持续锁定做出攻击动作。 外军机迫于压力仓皇飞离靠近华国的空域。元锦等人完成驱离任务, 随着大队长一起返航, 落地后向上级汇报此次驱离的过程, 提交取证录像。 结束汇报出去, 大队长和男飞战友等在外面，脸上挂着笑, 「今天的驱离任务你们完成的规范且迅速，配合的也很默契。」 如果只是不明飞机，她们两个自己去驱离就行，来的是外军机, 且不清楚是否有僚机跟随, 他必须亲自去。 她们值班以来没遇到过外军机。 「谢谢大队长的肯定。」元锦扬起笑脸,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会继续按照流程处理。」 一下子五架战机升空迎敌, 今天来的外军机够有排面。 「去吧。」大队长摆摆手，带着男飞队员回训练室。 元锦和闫涵继续值班。 外军试图进入防空识别区进行侦查活动的举动，变得越来越频繁，隔一两个月就遇到一次。 元锦再遇突发状况，已经不需要大队长带队，自己和战友就能自行执行驱离任务。 8月底, 开学的日子临近。 庄宜她们几个给元锦和闫涵办了个小小的送别会。 「你俩先去，我们今年也争取考上，跟上你们的步伐。」庄宜举起手中的橙汁, 笑道，「我们决不掉队。」 「我这次一定稳过，所以你俩做好准备，等着请我们吃饭。」卓灵珊自信扬眉，「等我们的好消息。」 「元锦硕博连读，以她的能力毕业回来就是上校，这顿饭必须预定并且要她请客。」管向梦禁不住笑，「8年了，现在想起新训刚见面的情形，好像还在昨天。」 「等你们考上过来，我一定请客，请你们吃最豪华的大餐。」元锦微笑伸出手，「我们要成为军中最优秀的军官，培养出更多的飞行员。」 大家一起伸手碰杯，干了手里的橙汁。 她们不止是最优秀的女飞行员，将来还会是最优秀的军官，为全军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飞行员。 守卫祖国的领空是她们永不放弃的使命。 …… 9月初，元锦和闫涵一起离开驻地，前往国防科技大学报导。 两人的专业都是电子信息，闫涵读研，元锦硕博连读。 根据专业要求，通常研究生毕业需要3-4年，博士毕业需要5-6年，连读最少要6年才能顺利毕业。 元锦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入学后随即进入学习狂人模式，将专业课进行分类并精确安排学习时间。 早一点毕业出去，就能早一点参与培养女飞行员。 4年时间在各种实验和学习中一晃而过，元锦和闫涵同年毕业，又一起回到驻地。 庄宜、卓灵珊和管向梦，也在她们上研二时，陆续考上研究生，目前都还再读。 回到驻地，元锦依旧负责信息作战大队，同时成了2团副团长。负责管理驻地的所有飞行员、团内的训练和政工工作，兼任女飞新成员的选拔和训练工作。 信息作战大队经过几年的培养发展，目前已经是空军的王牌信息作战部队，歷次演习均有出色表现。 演习之外，信息大队也为军中的科技发展做出卓绝贡献，参与了新航母的武器控制系统程序编写、验证；参与潜艇弹射无人机的研发、信号处理验证，是军中最优秀的科技团队。 元锦回到驻地履职第三个月，第七代战机下线首飞成功，她再次申请参与试飞获批。 首飞任务依旧是师父关树执行，试飞任务由元锦和飞班的同学纪和平执行。 毕业后他们分到不同的部队，又相继到军校读书深造，再次见面都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纪和平看着英姿飒爽的元锦，深感佩服，「你们师的信息作战大队是你带出的吧，风格跟你一模一样。」 自从红军漂亮干脆的赢了一次蓝军，空军信息作战中队就声名鹊起。从中队到大队，这支队伍成了空军的传说，歷次演习只要他们出场，蓝军必定惨败。 被元锦虐过的战友都清楚，这样的队伍绝对是她带出来的。最新的技术，最新的攻防战术配合，而她还在不断的提高自己。 别人读个博士都最少要6年，她硕博连读4年顺利毕业，他们自愧不如。 「队伍是我组建的，不过能有今天的成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元锦失笑，「你们的表现也不差，听说你们信息防御技术，在对抗中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 「跟你没法比。」纪和平也禁不住笑，「回头找你好好取经。」 元锦笑着答应下来，别过他去找师父。 七代战机武器系统设计除了通用飞弹外，增加了雷射武器，首飞顺利完成，试飞结果如何还是未知。 第360页 她和纪和平试飞，主要是试武器系统和高难战术动作。 师父首飞完成后，研发团队在程序上做了一些小的改动，这些改动是否更符合战斗要求，需要她和纪和平去试飞验证。 元锦找到师父时，他正在模拟飞行室，查看新的模拟系统。 「师父。」她抬手敲了下门，抬脚入内，「系统数据调整的怎么样了？」 明天开始，她和纪和平要先熟悉七代机的各种数据，之后才进行试飞。 「差不多好了。」关树回头笑了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欣慰，「回来的挺快。」 她大概是女飞当中最聪明的一个，硕博连读4年顺利毕业，读书期间参与了演习指挥、新机、武器研发的信息系统设计，简直是个全才。 最难得的是她不止自己优秀，身边的人受她影响，目前不是成了所在部队的中坚力量，就是还在求学的路上。 「不早点回来怕你退了，接不上班。」元锦脸上绽开俏皮的笑容，「我递交给师部的申请通过了，每一批女飞的新训由我来负责训练和政工工作。」 「你让她们祈祷一下上初教机时不要遇到我。」关树大笑，「你带出来的人，必须更严格要求。」 元锦含笑点头。 七代机试飞任务圆满完成，作为六代机和七代机的首批试飞女飞行员，元锦听从组织的安排接受採访。 刚30岁，双学历本科毕业，电子信息博士，军中最年轻的上校，「金头盔」奖女飞行员第一人等等诸多荣誉加身，让这篇关于元锦的报导，一经刊发便被网络热转。 她抱着金头盔的照片遍布网络，在众多媒体的宣传下，她成了有志于逐梦蓝天的女孩们的偶像。 跟她同期的飞班女飞同学也被网友们找了出来。 一起进飞班一起毕业又一起守卫领空，再到一起深造继续为国防事业添砖加瓦。传奇的经歷和彼此间深厚的情谊，打动了无数网友，被网友亲切地称为军中五朵金花。 又一年8月，第18批女飞成员入学新训。 元锦作为她们的指导员，在她们抵达基地后，根据她们的考试成绩在校表现，开始制定详细的培养计划。 这一次招进来的女飞成员依旧不多，第一天训练过半新成员哭着要求退学，有几个甚至提交了退学申请。 科技和经济的不断发展，生活条件提高，军营的枯燥让她们无所适从。 元锦看完交上来的退学申请，在晚上的政治课开始之前，把这些女生叫到训练场，带着她们一起散步闲聊。 新训第一天，她从驻地赶过来没能跟这些新生见上面。 拿到档案后她给40个学员按文理科分类，给她们制定培养计划。原想着等上政治课时再正式见面，没想到这一批新训第一天，就有12个人提交退学申请。 飞行员招选的条件一如既往的严格，她们通过层层选拔来到这里，结果因为训练太辛苦就要求退学，真的非常任性。 元锦尊重她们的选择，也想了解清楚她们要求退学的真正原因。 「指导员你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宁可復读一年也要退学，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不能用手机，不能玩全息游戏，训练还是老办法把人往死里练，我待不了。」第一个递交退学申请的女生，脸上写满了嫌弃，大有出去后头都不会回的架势。 「来之前你们没了解过军校的规定吗？」元锦弯着唇角，笑容温柔，「能走进这里的人，都是万里挑一挑出来的。」 「正因为我知道自己优秀，所以才不想留下来。」女生愤愤不平，「我又不知道训练会这么辛苦。」 「我同意你让你退学，不过能不能退学，还要上级批准。」元锦背着手信步往前走，语气随意，「你们报名参加招选是自己做的决定，还是父母做的决定？」 「当然是我自己决定的。」女生追上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目光下移看向她肩章，嗓音一点点低下去，「你是……第一个试飞六代机和七代机的学霸女上校？」 今年5月份七代机试飞，记者报导时放了她抱着金头盔的照片，帅得一塌煳涂。 她就是看了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照片，又看了她神一样的经歷，才决定继续参加招选。没想到会顺利通过，还在新训遇到了偶像！ 完了！她递交了退学申请，偶像刚才已经答应让自己退学！ 「是我。」元锦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扬了扬眉，假装没发现她的心理波动，「你自己决定参加招选，现在又决定退出，很好。能决定自己的人生该怎么走的人不多。」 女生噎了下，小跑两步追上她，脸色爆红，「指导员，我能收回申请书吗？」 偶像比照片上看到的年轻多了，也帅多了！ 「交上来了就不能退回去。」元锦故作不解，「为什么想要拿回去？你不是觉得训练艰苦，不是人待的地方吗？目前你们还没授衔，不能算是真正的军人，授衔之后的训练会比现在更辛苦。」 「指导员，我也想拿回申请书。」另一个女生弱弱出声，「我没有特别想退学，是听了她们的讨论觉得退学也行，所以交了申请书。」 第一个说话的女生低下头，心虚地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知道偶像在空军，但不知道会这么幸运，一来就遇到她。 第361页 「都坐下吧，好好跟我说说，除了训练辛苦之外，最让你们接受不了的还有哪些原因。」元锦在草坪上坐下，微笑看着她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关系。」 12年前她第一次新训，头一天方清寒就哭着喊着要退学。 她现在已经是所在部队的王牌女飞行员，和庄宜她们一样研究生再读，不止技术过硬还展现出非同一般的领导才能。 每一个进入这里的飞行员，刚开始不喊苦不喊累的，是极少数。 「没有手机不知道外面的信息变化，觉得不适应。」 「喝不到奶茶，没有娱乐，感觉像是在坐牢。」 「看不到电视剧，训练太苦，反正就是很不习惯。」 「各种条令太反人类，无法接受。」 大家见她似乎没有生气，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反应的问题和任何一批新飞成员没什么两样。 元锦听她们说完，逐条解释这么规定的原因，解释军人的职责。 「如果没有严明的纪律，没有枯燥的体能训练，招选时就不需要那么严格，谁都能来。」元锦笑看她们，「按照你们想法，没有这些要求，军人就不是军人了，也没法承担起守护祖国的重任。」 「你们能够站在这里，已经比绝大多数人优秀。」她顿了下继续说，「无论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家人的选择，一开始就放弃，怎么对得起之前的努力。」 「12年前，我和你们一样一来什么都不适应，也想过退学。」元锦轻笑，「可我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苦才走到这里，战机都没摸到就回去，太亏了。」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完成初教训练考核上高教机那天，我特别感谢没有放弃的自己，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只有坚持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理想。」元锦敛去笑容，神色稍稍变得严肃起来，「你们申请书我看过了，明天早上会给你们答覆。今晚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让你们仔细考虑，确定要撤回的，就给我写新的申请。」 大家愣住，「可以申请撤回？」 元锦含笑扬眉，「当然，不过申请撤回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申请的机会了，想好了再做决定。」 她还没把申请书上交学校领导。 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她们意识到，每一个选择作出后，都要面对随之而来的考验。 她要培养出最优秀的女飞行员，带新训做思想教育只是第一步。 「是。」大家低下头，闷闷出声。 元锦环顾一圈，抬手看表，「去上课吧，还有5分钟，不能迟到。」 说罢，她站起身看着她们。 所有女生迅速站起来，列队奔向政教室。 第二天早上，12份撤回退学申请的申请，交到元锦手里。 元锦收好她们的申请，下楼带她们训练。 她不敢保证她们今后不会停飞，但是可以让她们明白，军人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 时间飞逝，一转眼元锦的40岁生日就要到了。 从她博士毕业开始带新飞成员，10年时间带出来230名女飞行员，50名航空相关专业硕士、博士生。每一批女飞成员的淘汰人数不超过5人。 即使停飞，她们依旧从事相关的科研工作，成为军工科研领域的优秀人才。 而她也成了空军少将，在军区任职。 生日之前，她将自己10年来带新的经验、方式总结成册，将这些年不断提升的技术，也写成书，交给自己的上级组织。 由她一手组建的空军信息作战部队，在全空军蓬勃发展，技术革新速度远超发达国家。 生日过后，元锦没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工作上的安排照旧，留在军区一线亲自指挥、参与防汛抗灾工作。 她成立的基金会经过22年的发展，在全国各省都配备了专业的救援人员、车辆、船只。 此次洪灾来势汹汹，军区紧急调动官兵参与防汛救灾，元锦正好在受灾区住持检查新兵徵选工作，第一时间参与救灾指挥。 经过几天的奋战，受灾群众大部分顺利转移，物资保障也在民政和基金会的救援队合作下，保持顺畅。 然而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依然还有群众没有转移出来。 元锦收到气象卫星发回的告警，得知重灾区有可能会发生地质灾害，亲自驾驶直升机带领空中救援部队，冒雨飞入灾区转移受灾群众。 所有受灾群众转移完毕，返航途中，她驾驶的救灾直升机意外遭遇雷击，四片主旋翼和尾翼都遭到严重破坏，电子设备出现严重故障。 元锦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就在此时，她的生命却急速流逝，最终和飞机一起坠毁。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剧痛，脑袋尤其疼得厉害的她，听到女人又惊又喜的声音，「生了，是个千金。」 是自己出生……还是她生了孩子？ 元锦想要睁开眼，身体忽然传来失重的感觉，跟着便感觉到有人拿着毛巾在擦她的身体。 「这孩子怎么不哭？」女人嘀咕一声，一巴掌拍到元锦的屁股上。 元锦：？ 这是什么情况？ 第145章 145哑妻 作为婴儿出生的元锦, 过了一个月才适应过来，也在这时才慢慢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 这个世界跟阳间更为接近，通过母亲和下人的闲聊中得知, 这会是1912年的江宁。她的父亲是江宁当地的富商陶文耀，同时也是洪门安亲会江宁分会的总堂主, 母亲是父亲娶回来的第三房小妾。 第362页 由于她是以婴儿状态进入世界, 因此没有遇到原身, 还未看过剧情介绍。 当婴儿的日子极为无聊, 每天都要听母亲唠叨父亲的妾室太多，唠叨其他妾室和大房都生儿子, 只有她生了女儿。 这种当米虫的日子，让元锦十分不习惯。 当鬼的时间太长，不是在小世界里转就是阳间游玩，好容易当了人结果是个小baby, 太难为她了。 元锦昏昏欲睡之际, 奶妈从外面进来, 坐下小声说，「老爷昨夜回来了, 说是最近搭上了新的关系，给帮会找了个后台。」 「男人的事我不掺和，大太太和二太太那边什么情况，老爷去谁房里了。」三夫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语气发酸，「又是去二太太房里？」 「那倒没有, 老爷昨晚回来的晚谁的房里都没去。」奶妈将点心推过去，声音又小了些，「我听老爷身边的人说, 想给小小姐订一门亲事，小小姐正好是那家人找的有缘人。」 定亲，给她？元锦一下子就不困了，睁着一双眼竖起耳朵听八卦。 「有这么巧的事？」三夫人脸上的愁云散去，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还说了什么？」 「老爷说等小小姐满百天就办百日宴，顺便把订婚宴也办了。」奶妈捂着嘴低低笑出声，「小小姐可真是个福星，听说那家当家的是个上尉，非常受器重，见过大总统。」 大总统……元锦眨了下眼，想起阳间歷史上的这一年，小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距离1921还有9年，她好像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没法给组织提供经济帮助，没法帮他们搞到药物和武器，也没法帮他们搞到粮食。 元锦尝试召出自己体内的彼岸花失败，默默看天。孟婆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让她以一个婴儿的姿态，进入这样的世界？ 「他们当家的见过大总统，那老爷跟他们定亲，我的地位和待遇是不是也得提一提？」三夫人的眼神亮起来，拉着奶妈让她多说一点。 奶妈的消息也不是很多，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定亲的事板上钉钉。 晚些时候，元锦睡醒过来听到父母关于订婚的对话，禁不住翻白眼。 她才刚满月就要订婚？ 熬到满百天，陶家高朋满座，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极度无语的元锦，睁着一双眼静静看着满堂宾客，内心崩溃到无以復加。 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剧情是什么。 她的反应在外人眼中却十足乖巧，未来婆婆抱上手就捨不得放下，一个劲夸她漂亮好带。 百天宴之后，元锦跟着母亲搬到另外一个院子，待遇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大太太和二太太上门的次数也少了，两位好像在忽然之间开了窍，安心照顾自己的孩子。 安亲会因为攀上国民军的关系，渐渐跟其他的帮会平起平坐。 元锦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满脑子的事情想做，然而却什么都做不了。 郁闷中的她在满半岁这天，终于看到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司徒赟，今年12岁，是国民第2师上尉的长子。女主是原身陶元锦，目前半岁。 陶元锦天生就有缺陷，不会说话。 因患有哑疾，母亲鲜少让她出门，并按照旧时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她。 外面时兴的思想、风潮，她一概不知。 司徒家知道她患有哑疾倒是没提退婚的事，只不过司徒赟始终拒绝跟她接触。逢年过节两家来往，司徒赟每次都避开她，后来更是干脆去读军校不回来。 到了陶元锦19岁这年，一直在摇摆不定的父亲在918事件后，意识到国中乱局一时间难以平復。他毅然决定全盘投靠国民军，并着手安排陶元锦与司徒赟的婚礼。 此时的司徒赟已经是第4师的上尉，人人见了他都称一声少帅。 读过军校的司徒赟对父母定下的婚事极度抗拒，并且有了深爱的爱人。婚礼当天他在宾客走后，将陶元锦赶出新房，亲自将自己的爱人接回府中拜天地，洞房。 陶元锦自小受的教育，是如何当好一个大家闺秀，当一个贤妻良母。 因无法说话，司徒赟做的这一切，她都选择了忍耐。 结婚第二年，司徒赟被自己的爱人出卖，在一次战斗中差点被鬼子打死，身负重伤。陶元锦衣不解带地照顾他，陪伴他，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司徒赟康復后，两人正式同房成为夫妻。甜蜜的日子过了不到半年，司徒赟的爱人再次出现，骗他说当初并非是出卖她，而是他们的行动一直被人监视。 吃过一次苦头的司徒赟表面上相信了她，私下派人调查，发现军中确实有叛徒，又接纳了她。 爱人回归，妻子守旧的做派又让他变得浑身不舒服，索性将妻子赶到乡下居住。 此时，陶元锦已怀上身孕，无论她怎么哀求司徒赟都不肯留下她，并扬言要跟她离婚。 又过两年，司徒赟再次遭遇爱人的背叛，手下的兵伤亡惨重，自己也再次受伤。 陶元锦的父亲也在日益紧张的局势中，因军师带走大部分弟兄投身革命，又不小心得罪了鬼子，被鬼子当街射杀。 失去庇护的陶元锦在乡下吃尽苦头，只得带着儿子回城找司徒赟，听闻他受了伤，随即放下前嫌尽心照顾。 司徒赟两次经歷生死，留在身边照顾他的人都是妻子，心中有愧，于是将他们母子接回府中照顾。 第363页 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司徒赟也收了心，一心带着手下抗日。 看似平稳日子没过几年，江宁沦陷，夫妻俩一个牺牲一个被屠杀，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剧情到此结束。 元锦抬手打碎剧情介绍，召出体内的彼岸花。 上个世界得到功德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点金石的数量没有任何增加，并且处于锁定状态，也没有……苦泪？ 她仔细数了下装着苦泪的花瓣，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会没有苦泪？按照彼岸花上的花瓣显示，她经歷七个世界却只得到六滴苦泪，现在这个世界是第八个。 八滴苦泪为一个歷练轮迴，如果拿不到，就意味着她没□□回，更没法寻回本我。 「这是怎么了？脸皱成抹布一样。」陶文耀看着安静发呆的女儿，也跟着皱起眉头，和身边的人说，「良平，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太乖了一点？」 这么大的孩子从来不哭，倒是也不傻。 「乖一点不好吗，我家那个一天到晚不离手，放下就哭的能掀飞房顶。」杜良平坐下来，拿出枪取下子弹逗元锦，「伯伯给你个玩具玩。」 元锦伸出手抓住枪，可惜手臂力量不够，才拿到就往下掉。 这人是父亲身边军师，父亲的死就是因为他投身革命后，带走了帮会中有志报国的大部分精锐。 「哟，这小丫头不得了啊。」杜良平及时接住落下的枪，笑着跟陶文耀说，「家中的几位少爷在她这么大时，我都给过枪，只有她主动要。」 几个少爷目前都还小，看不出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帮会带好。 眼下虽然有了大总统，百姓依旧吃不饱穿不暖。 「她一个小丫头如何管得了帮会。」陶文耀伸手捏了捏元锦的脸蛋，止不住笑，「将来的事情将来说，你也不要这么急着帮我找接班人。」 「大总统的地位并不稳当，局势如果继续乱下去，我们就得想法子自救。」杜良平忧心忡忡，「跟司徒家合作怕是也只能依靠一时，而不能一直依靠下去。」 帮会的弟兄们还没到人手一把枪的地步，按眼前这个局势，怕是还要更乱。 有枪才能自保，有得力的小堂主，弟兄们才有方向。 「武器的事依你，能搞到多少就搞多少。」陶文耀沉吟片刻，接着说，「跟弟兄们说，没事多练练。」 有枪才安全，大总统在申城就任，北边的人怕是不会让他当太久的总统。 「有你这句话就行。」杜良平松了口气。 元锦睁着眼听他们谈话，心里也有了明确的计划——把整个安亲会变成组织的后勤保障部队。 按照剧情介绍，杜良平带走了大部分人去干革命，怎么跟党组织联繫上，找他就行。 半年后。 元锦满岁抓周，司徒家来人，跟帮会有往来的商行和各界人士都前来道贺。 地上放了纸笔、针线、算盘和枪。 元锦被放到地上，迈着小短腿，费力拿起地上的枪静静看着陶文耀。 「小小姐，你是姑娘家不能玩枪。」奶妈急了，「快放下，选笔墨。」 三夫人也着急的不行，又不好出声让女儿放下来。 司徒夫人凑趣看热闹，见她拿了枪开心鼓掌，「不错，是个性子刚烈的，跟我儿正好配。」 各家夫人听她这么说，也赶紧吹捧起来。 元锦拎着枪站着，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小脸严肃绷紧。 「妹妹，你把玩具给哥哥好不好。」四哥上前伸手，试图拿走她手里的枪。 元锦忍着胳膊的酸疼，艰难抬起手，将没有子弹的枪对准他，死死抿紧唇瓣。 「有点气势，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杜良平开心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笑着夸元锦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但是很快，她不会说话的事也暴露出来，现场一片寂静。 司徒夫人看着元锦，招手示意她过去，「元元能听到妈妈说的话对吧？」 元锦面无表情点头。 「能听到就没事，不会说也不影响什么。」司徒夫人轻笑，「我们家不讲究这些。」 算命的可说了，儿子命中有两次大劫，若是找不到有缘人第一个劫难都不过去。不会说话又不影响别的，生孩子找小妾生就行，又不是非得是正室生。 小插曲被司徒夫人化解，宾客继续热闹交际。 元锦跟着奶妈坐了一会，打起哈欠，提醒她该回去了。 她到底还是个才一岁的小孩，精力不行。 …… 5年后，安亲会成了江宁第一大帮会，大总统也在这一年，启用经歷和在阳间被网友称为物流大师一样的民国总统。 这一年，新民学会成立。 元锦自一岁开始便展露过人天赋，通过看口型、手语知晓对方的意图。 杜良平对她喜爱之极，比她父亲更器重她，对她的培养也异常用心。 5月生日当日，他带着元锦去了帮会弟兄们练习的靶场，拿出一把枪递给元锦，「元元还记得这个吧。」 元锦接过他递来的枪，抿着唇摇头。 她记得但是不能说，小孩的记忆没有那么好，哪怕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也不能展露太多。 这个时代还没有全盘否定封建迷信，太过聪慧容易短命。她还没开始给组织囤积物资，还没见到组织，不能有任何让他想要放弃自己的举动。 第364页 「不记得也没关系，伯伯教你怎么用。」杜良平蹲下去，握着她的手瞄准，「这个叫枪，元元快一点长大，跟伯伯一起去打天下。」 元锦轻轻点头。 杜良平教她开了一枪，见她一点都不害怕，眼神还格外的亮，禁不住又教她开了几枪。 打完弹夹里的子弹，他换了一把枪给元锦，鼓励道，「元元自己试试。」 从三岁起他就开始教她认字，教她看报，教她练拳脚功夫。 虽然才5岁，这丫头长得比同龄的孩子结实，也比同龄的孩子有力。 「砰砰砰」元锦连开了三枪，双手被震麻不得不停下来。 「小小姐打了两个十环，一个九环！」护卫又惊又喜，「神了！」 他们当中枪法最好的，也没几个第一次摸枪就能打出十环的成绩。 「不错，一会伯伯带你上街买糖吃。」杜良平大喜，「去告诉堂主，小小姐刚才的表现。」 她的四个哥哥都没她这么厉害。小小年纪手稳，步子也稳，心性更是了不得。 「是，我马上去。」护卫大笑着跑出去。 元锦缓过劲，再次抬起枪瞄准。 现在是1918年，杜良平应该很快就会跟组织搭上线，她得尽快成长起来，取得他的信任。 陶文耀听说女儿第一次饿摸枪就打出十环的成绩，不多时也进了靶场。 跟着他一块来的，还有元锦未来的公公。 两人听杜良平说完都不敢相信，一定要亲眼看着元锦开枪。 元锦看了眼杜良平见他点头，这才举起枪再次瞄准。 「砰砰砰」又是三枪连发，一个十环两个九环。 陶文耀目瞪口呆，「乖乖，这真是我女儿？」 他那四个不成器的儿子，没一个能打出这个成绩，上了学的大儿子一直嫌弃帮会做的事上不得台面，前段时间还闹着要去参军。 「我说过小小姐是个人才。」杜良平拿走元锦手里的枪交给护卫，牵起她的手笑道，「走吧，她练了好一会，今晚胳膊该疼了，咱边走边说顺便带她去买糖吃。」 陶文耀含笑点头。 女儿不会说话没关系，只要手腕够硬，也能接任他的堂主之位。 …… 自元锦小露了一手，杜良平自请当她的师父，除了教她枪法和拳法，还将帮中大大小小的规矩，做些什么生意都告诉她。 元锦一边训练自己的体能，一边跟着他学习，并暗中攒了一笔钱。 她的点金石在这个世界无法兑换，想要钱只能自己想法子。 好在陶文耀对她极为大方，未来公婆也是大方的人，逢年过节给的都不少。 一转眼又过5年。 元锦满10岁，虽然还在上学，但在帮中的地位仅次于陶文耀。 安亲会的弟兄在她的安排下，囤积的武器弹药数量剧增，训练也宛如正规军。不过外人并不知晓她的能力，只知晓安亲会的小小姐，是个哑巴。 就连司徒家那边都不知道，帮会中的很多决策，是元锦在做。 杜良平也在这一年生出参加革命军的心思，常常跟元锦透露他的想法。 生日的第三天，青团成立。 元锦和杜良平带着帮中的几个弟兄去粮行清点库存，遇到小规模的工人罢工，国民军开枪镇压。 兴许是安亲会这几年的发展太过顺畅，这场乱局中，有人发现了他们随即趁乱开枪。 「元元，一会听我命令，你带着护卫先回去。」杜良平深深拧眉，「总统下令北伐，其他帮派这时候找我们的麻烦，像是蓄谋已久。」 元锦想了想，轻轻点头。 确实蓄谋已久，军阀割据，这些人收到北伐的消息后刻意伏击，分明是想趁乱发一笔。 待枪声稍稍平息，元锦带着两个护卫迅速撤离。 退出战圈，她正要吩咐护卫去把车开过来，耳边再次响起枪声，不远处的一名女子中弹倒地，她牵在手里的小孩则被她牢牢护在身下。 「一帮土匪。」护卫收回脚步，愤愤咬牙，「是3旅的兵开的枪。」 元锦点点头，指着那女人身下的小孩比划手势，「等他们走了救孩子。」 那小孩看着也就5-6岁？估计已经吓傻了。 第146章 146哑妻 开枪的几个兵痞子拎着酒瓶子过去看了那女人一眼, 抬脚将她踹开。 元锦握紧了手里的枪，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冲动。杀他们容易，难的是如何后面要怎么处理, 怎么把事情给平了。 她现在是帮会的小堂主，底下有上千个弟兄要吃饭要养家餬口。 跟国民军闹僵, 司徒家那边不好交代, 帮会的弟兄也会因此觉得她太过胡来, 不够格当新的堂主。 「艹！老子出去毙了他们。」护卫红着眼, 死死握紧手里的枪，「小小姐, 你藏好了老子出去干死他们。」 元锦及时伸手拉住他，飞快用手语告诉他，「晚点去杀了他们。」 护卫一听，咬着牙收回迈出去的一条腿, 难受点头。 几个兵痞子确认那女人已经死了, 拎着酒瓶子醉醺醺收起枪, 骂骂咧咧走远。 四周被吓到的百姓等着他们走远后，立即围上去查看小孩的情况。 元锦和护卫走出藏身的地方, 朝着倒在地上的那一对母子小跑过去。 第365页 「太不是人了，还有没有王法啊。」围观的百姓小声斥骂，「就因为不肯陪他们喝酒就丢了命，警察局也不管。」 「小孩，你们家还有人吗？」元锦的护卫拎起地上的小孩，嗓音发哑, 「没人的话叔叔帮你把你娘送回去，找个地方葬了。」 「家里没人了。」宋云策抬起头愣愣看他，过了会, 他的目光落到一直不说话的元锦身上，眼底泛起亮光，「叔叔，你们是安亲会的人？能收留我吗？」 阿姐又变成小孩，年纪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看她和这男人身上的衣服都有安亲会的会标，收留自己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我没法做主。」护卫偏头看元锦。 元锦点了下头，比划手势示意他去拿车，顺便安排人过来给死去的可怜女人收尸。 护卫应了声，低头跟脚边的宋云策说，「叔叔去找人过来给你娘收尸，我们可以收留你，等你长大了再决定是否加入帮会。」 小小姐跟着副堂主学习掌管帮会以来，专门设置了善堂，救助城内的孤儿和从外地逃难来的难民。 「谢谢叔叔，」宋云策冲着护卫深深鞠躬，眼泪吧嗒落下来。 阿姐在救灾中牺牲，尸骨无存，被追认为一等功臣。 追悼会上，无数人为她送行。 她留下的各种资料，为军工科研提供了有价值的思路，名下的财产也全部按照她的意思，捐给国家。 他在阿姐走了不到20年也脱离了上个世界。 回忘川找孟婆要养魂丹才知道，阿姐在上个世界消耗了太多魂体的力量，导致她的意识被带进去的魂体影响，强行回到跟阳间民国时期最接近的世界。 阿姐会怎样孟婆没说，只让他尽快跟上阿姐，找机会唤醒她的记忆。 因为是带着其他的魂魄进入小世界，未免阿姐影响到那些魂体完成心愿，她的记忆一开始就被封存。 然而阿姐太过强大，进入小世界后，部分属于她自己的记忆依旧被唤醒。 宋云策看着突遭横祸的母亲，想到阿姐有可能会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越哭越伤心。 阿姐一定能够离开这个世界，能把无名之渊的无名鬼魂，送去轮迴。 「可怜的孩子。」护卫徐成抬手揉了揉宋云策的脑袋，将他交给元锦和另外一名护卫，扭头去拿车顺便通知帮会的兄弟过来帮忙。 世道乱，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 「大总统跑了，现在有兵的就是王，遇到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唉……」 「做买卖难，去做工难，活着难。」 「散了吧，那帮酒鬼隔几天就杀人，说不定一会就会回来。」 「赶紧走吧，别看热闹了。」 人群中传来阵阵嘆息的声音，大家陆续散开。不是冷漠不想帮忙，而是简单的围观，都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戍卫江宁的兵，连警察局都不敢管。 安亲会的兄弟很快推了一辆木板车过来，将女人的遗体抬到板车上。 「我陪你去把你娘安葬了，稍后带你回帮里。」徐成拍了下宋云策的肩膀，转头跟元锦说，「你先和苗贵回去，副堂主这会也差不多该到了，看不到你他会担心。」 元锦点了下头，又看了一眼站在徐成身边的宋云策，上车回帮会。 安亲会的帮众很多都是贫苦出身，加入帮会是为了求个庇护，避免被戍卫江宁国民军欺压，避免被警察坑害。她能力再强，能做之事终究有限，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得尽快跟组织联繫上。 此外，她还得布局跟戍卫江宁的国民军攀上关系。 未婚夫父子俩虽都在国民军中，可惜他们所在的军队不负责戍卫江宁，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其他地方驻守。 元锦回到帮会，杜良平比她早到一步。 许是担心她出意外，车子进门时正好遇到他带着两个护卫从里面出来，面色阴沉。 停车下去，元锦弯起眉眼跟他比划手语，「临时遇到一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没事就好。」杜良平安了心，脸上的乌云瞬间散去，看向走在她身后的苗贵。 「我们逃出来后遇到2旅的几个兵痞子当街杀人，小小姐心善，安排人给被打死的女人收尸安葬，所以回来晚了。」苗贵据实以告。 「真他妈操蛋！他们到底是在守江宁还是在残害江宁的百姓。」杜良平一听就火了，「认得是哪个开的枪吗，老子现在就去弄死他们。」 「是旅长的外甥和几个关系户，还有大丰商会的公子。」苗贵说完迅速低下头。 这些人跟帮会都有来往，真这么杀上门，明天2旅的人就能把安亲会给剿了。 「艹！」杜良平咬着牙骂粗。 元锦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乌黑明亮的眼眸泛起浅浅的笑意，抬手跟他比划手语，「杜伯伯，我们训练了五年的神枪营，可以用了。」 杜良平愣了下，反应过来随即失笑，「还是元元聪明有远见，伯伯立刻就把命令传下去。」 当初这孩子说，帮会人杂，护卫的人选一定要忠诚，身手还不能太差。他挑出来200人专门训练他们的枪法和拳脚功夫，负责他和堂主以及小小姐的安全。 此外，他们还担负着一些运送货物的护卫工作，这些年一直没出过岔子。 第366页 让他们去杀人，只要不留下痕迹，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安亲会头上。 毕竟，安亲会跟国民军的关系不错，不至于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翻脸。 「先进屋喝口水。」杜良平笑了一阵，牵着元锦的手进入议事堂。 元锦坐下来，苗贵立即送上笔墨，安静退下。 「元元有话说？」杜良平看到纸笔，迅速摆出认真的样子，「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元锦拿起笔在纸上写字：舆论。照目前的形势看，大总统的地位岌岌可危，各地都被军阀把持。我们安亲会想要得到百姓的拥护，要善于宣传引导舆论，树立起我们是正义之师的形象。 现在是22年，距离918事变还有9年。 安亲会要在这之前变成军队，并且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被百姓所拥护。安亲会在暗，司徒家父子俩所在部队在明，明暗结合才能在乱局出现后立场一致对外，才能避免37年的惨案。 「元元说的对。」杜良平的心跳快若擂鼓。 安亲会既然是帮会，替天行道是理所应当的事。老百姓心里认，军队那边抓不到证据他们还能趁机要好处，双赢。 正面开战不行，他们就暗地里来，就不信那些当兵的不怕死。 「还有呢，你都说了伯伯做好计划就安排下去。」杜良平脸上满是欣慰。 他的眼光是真的不错，小小姐除了不会说话，管理帮派的本事比堂主都要大。 元锦笑了下，继续写：粮食和武器一定要够，再想办法开个地下药厂。打仗之后，对药物的需求会变大，最好现在就开培养我们自己的医生。 「开药厂倒是容易，医生就不好办了。」杜良平捋了把鬍子，陷入沉思。 元锦抬眸看他一眼，想了想接着往下写：安亲会的地盘上有不少妓馆，你把姑娘们集中到一起，找几个会护理和做外科手术的医生，给她们上课。 不认识字的，就教她们简单处理包扎伤口。认识字的就跟着学简单的外科手术，学习怎么扎针打葡萄糖，学习怎么做无菌手术准备。 战乱一旦发生，对医护的需求成倍增长，哪怕只是会一点，只要有药物在就能救不少人。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杜良平看完她写的内容，笑道，「人我来安排，地方你来找。」 她是小孩，每天出门闲逛不会被怀疑。 元锦微笑点头。 医疗保障、粮食保障、武器弹药保障、经费……真难啊。阳间的先辈们，当年可没有她的先见之明，也没有她从现代世界带来的技术、理念，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 半夜时分，2旅营房发生爆炸，全城戒备。 元锦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拿着枪蹲在距离营房不远的楼顶，静静看着底下的乱象。 白天当街杀人的几个兵痞子，尸体挂在营房门口，每个人身上都挂着用血写的条幅——当兵不守家卫国，反而残害百姓，不如去黄泉。 帮会的「特种兵」营的兄弟杀人手法利落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炸了他们的营房，趁乱摸走不少武器。 「回吧，你爹这会估计也等到上门找茬的人了。」杜良平拍了下元锦的肩膀，示意护卫开路。 一行人无声无息撤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2旅的兵被杀、营房被炸、武器丢失一事，在第二天就上了报纸，全城的百姓津津乐道。 很快，这事是安亲会干的传言，传遍大街小巷。 安亲会出面否认，表示只是帮着收尸下葬，其他的事不清楚。2旅自己安排人查了几天没线索，又逼着警察局去查，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另外几个帮会深怕脏水泼过来，也纷纷表明态度，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不过大部分的江宁百姓，心里依旧认定，这事是安亲会干的。 事情闹腾了10来天慢慢平息下来，元锦天天上街闲逛找办药厂和医院的地方，要杜良平办的事，也有了新的进展。 回到帮会，元锦一进门就被一道身影挡住去路，头顶传来男人满是不悦的声音，「听说你天天在外面疯。」 元锦抬起头看去，发现自己不认识，身子一晃错开他大步往前走。 走进议事堂，原本端坐在徐成身边的男孩，一下子弹起来开心打招唿，「阿姐！」 「元元。」杜良平抬头看向跟在元锦身后进来，面色不佳的司徒赟，清了清嗓子说，「拦你的人是你司徒伯伯家的大公子，你的未婚夫司徒赟。」 司徒赟？元锦回头瞟了一眼，漠然落座。 这人在剧情中虽然也参与了抗日，此时却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元元不可无礼。」陶文耀干笑一声，招唿司徒赟坐下，「贤侄快坐，不知你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这十年来司徒赟从未进过帮派大门，2旅的兵被杀一事风声都歇了，他却忽然上门，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元元之前又没见过他，怎么能算无礼，反倒是司徒贤侄到了我们的地方不守规矩。」杜良平忍不住出声帮腔，「元元，坐到伯伯这边来。」 元锦点了下头，背对着司徒赟丢了个俏皮的笑容给陶文耀，安安静静坐到杜良平身边。 听杜良平的意思，司徒赟上门还是因为2旅的兵痞被杀一事。 「让两位伯父见笑了。」司徒赟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坐下，「家父命我过来，是想徵询两位的意见，想重新办一次订婚宴。」 第367页 他对小孩可没任何兴趣，要不是最近局势动盪的厉害，他早退婚了而不是办订婚宴。 议事厅安静下来。 宋云策看看元锦又看看司徒赟，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进来之前，孟婆给他看的剧情不是这样的，他得尽快唤醒阿姐的记忆，不然她就真有可能被困在这个世界。 第147章 147哑妻 司徒赟的来意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订婚宴10年前就办过, 现在又来一遭，听着就知道目的不简单。 现如今直奉两系混战，各地驻军均有自治之势。他们父子俩手中握有兵力, 进可攻退可守，没道理主动拉拢一个只在江宁活动的帮会。 元锦仔细琢磨了一阵, 想起来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事件发展轨迹, 跟阳间的民国初期基本一致, 司徒家忽然要大肆举办订婚宴, 应该是和目前打得不可开交的直奉两系有关。 按日子算，再过几天现任总统就会在总统府被围。 司徒家这时候拉上帮会, 估摸着提前收到了消息，也想要反水做大。跟帮会彻底捆绑，他们可以利用帮会人员都是寻常百姓，消息灵通的特点, 掌握戍卫部队2旅3旅的情况, 攻入城内。 拿下江宁收编2旅3旅, 控制武器、粮食和药品，省内的其他驻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要拿下全省, 他们可自行拥兵也可投靠皖系，比较周边两省都皖系的地盘。 而且就在今年，国共第一次商谈合作问题。 元锦拽了下杜良平的袖子，侧过身跟他比划手语，「先考虑，不急着答覆他。」 杜良平点了下头, 不动声色地跟陶文耀使眼色。 以前是为了给帮会的兄弟找个依靠，所以才跟司徒家攀关系。现在帮会的实力大涨，便是打仗也能一下子拉出来一千人, 弹药供给最少能维持四天。 这种情况下，继续捆绑对他们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大总统的位子谁都想坐，眼下直奉两系军阀打得不可开交，百姓苦不堪言。 他们即便是要反抗也不愿意被司徒家领导，更不愿意成为国民军的打手。一个连纪律都没有的军队，如何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担？ 杜良平思虑良多，既担心陶文耀捨不得司徒家的关系，又怕他一条道走到黑。 「元元才十岁，订婚宴一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陶文耀收到杜良平的暗示，笑着打哈哈，「如今是新社会，不时兴包办婚姻那一套，我们两家这些年倒是相处的不错，但我本人还是希望能尊重元元的意见。」 当初帮会在江宁被其他帮派欺压，他实在没法子才跟司徒家攀上关系。这些年过来，帮会也帮司徒家做了不少事情，大家互惠互利。 眼下直奉两系正在打仗，他不愿意弟兄们卷进去。 能维持以前的关系就继续维持，不能就算了。这一天天打仗，跟他们捆绑太深反而容易惹来灭帮之祸。 「小侄明白了。」司徒赟又看了一眼元锦，剑眉压低，「小侄这就回去向父亲转达伯父的意思，订婚宴也不是说办就办，还得挑日子做准备，伯父慢慢考虑不打紧。」 谁能想到当初扒着他们家攀关系的小帮会，如今成了江宁帮会的老大，上下管理严明。 陶文耀如此器重这个女儿，可见她将来必定会继承帮会，成为下一任堂主。 「小侄慢走。」陶文耀半分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司徒赟心里有些不爽，但未有表现出来，起身拱了拱手转身出去。 守在门外的警卫员见他出来，立即小跑跟上，压低了嗓音说，「少帅，陶家这是不想合作的意思吗？」 订婚宴只是藉口。 将两家深度捆绑的消息彻底公开，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 「到底是帮会，他们只看眼前的利益。」司徒赟面露不悦，「趋利避害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壮大力量为了守国而战，而不是为了权力而战。」 「大帅应该也是这般想的吧？」警卫员的声音低下去，不敢多说。 司徒赟余光扫他一眼，也沉默下去。 他们父子俩的想法和理念并不相同。 父亲是希望趁着两系互相消耗的时机，拿下江宁乃至全省作为资本，无论是自治还是当做筹码投靠皖系，都有底气。 他则更希望将盘踞国土之上外军赶出去，而不是互相消耗。 只有将所有的外军赶出去，国才是国。如今他国处处干预插手本国事物，他们身为主人却要受外人摆布，还起内讧，实在是无法忍受。 走出帮会，警卫员拉开车门，小声提醒道，「吕小姐今日出国，少帅别忘了。」 司徒赟愣了下，轻轻点头。 他的小青梅要出国留学，出发的日子就在今天。而他却跑来见那个从小就不会说话的未婚妻，何其可笑。帮会鱼龙混杂，她又不会说话，不订婚也好，免得他们父子都被拖累。 他欣赏的女子当是青梅那样，活泼、天真且开放开明，她和自己一样都有救国的理想。 心意相通理想一致，这才是他要的爱人。 …… 安亲会议事堂在司徒赟走后，陷入漫长的寂静。 陶文耀摸着下巴咂摸司徒赟的来意，杜良平则在揣摩陶文耀的心思，回忆前几日遇到的□□党员，跟自己所说的话。 第368页 跟司徒家继续合作的利弊皆清清楚楚，今后帮会到底是被收编成国民军，还是革命军，他也拿不准主意。 许久，陶文耀长长嘆息一声，苦笑道，「司徒家的算盘打得可真好啊。两系的仗还没打完，这时候举办订婚宴，无疑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在省内不止有驻军还有帮会，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省内的其他驻军收编。」 帮会惹事多容易，按了头，不是帮会干的又怎样，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动手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要办这个订婚宴？」杜良平心里一惊，没藏住情绪当场黑了脸，「元元不会同意，我们应该听元元怎么说。」 订婚十年，司徒赟可是一次都没见过元锦，一来就说订婚宴的事。 从他进门，目光也没往元锦身上落，这么瞧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除了利益需求还能是什么。 「不办。我安亲会的兄弟可以为了守护兄弟而死，可以为了反抗压迫而死，决不能为了当人打手而死。」陶文耀神色严肃，「不管他们父子俩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会同意。」 司徒赟刚从军校毕业，再办一次订婚宴一定是他父亲的意思。 「目前的局势太过动盪，我立刻给兄弟们下令，近段时间尽量不惹事。」杜良平松了口气，「司徒家真要起事，订婚宴不办一样能拉我们下水。」 陶文耀点头同意。 手里有兵有武器，谁不想壮大队伍掌握权力？他们帮会的兄弟即便出身低贱，也决不给人当枪，要打他们自己打。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元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杜良平扬起唇角，语气温和，「伯伯相信你有不同的看法。」 元锦点了下头，拿起笔在纸上写：订婚宴不办，外人也知帮会跟司徒家的关系。我猜，司徒家是想趁着两系还没打完，收编省内的其他驻军。 省内驻军虽同属直系，但各地驻军的上峰可不穿同一条裤子。司徒家在直系中实力中等，此时趁机收编倒戈皖系，不仅可以提升手中的权力壮大势力，附庸皖系之余还可自治。 「元元的看法与我一致，这订婚宴不能办，还得让帮里的弟兄们小心。」杜良平拧了下眉，冷笑道，「这十年大家互相帮衬，也没谁巴结谁的说法，他们不翻脸我们就忍着。」 「不愧是我的女儿。」陶文耀看完元锦写的话，笑道，「这事你不用操心，父亲会处理好。」 元锦微笑点头。 因为有个外人在，大家点到为止都没往深处说，事情了了这才示意徐成说话。 「他就是之前被3旅和2旅的兵打死那女子的孩子，弟兄们安葬了他母亲，他没地方去我只好带他回来。」徐成老实回话。 宋云策站起来恭敬行礼，「见过堂主、副堂主以及诸位长老，我叫宋云策，苏常人士。今年6岁，读过书练过一些拳脚。」 「长得倒是很机灵。」杜良平打量他片刻，笑道，「你耍两招我看看。」 小小姐身边的护卫都已成年，随时要去执行其他的任务。若是她身边有个年纪小，但手段过人的小护卫，反倒不容易被人察觉。 「是。」宋云策站起来，挺直了嵴背出招。 他跟着阿姐经歷了七个世界，体能训练一直没有中断。进入这个世界后，他为了能早日见到阿姐，肢体活动协调后就开始了锻鍊。 一套拳打完，他收了势安静看着杜良平。 「可以留下，今后你跟着小小姐的护卫一起训练，具体要练什么会有人教你。」杜良平看出他天赋不错，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从今往后，你就是小小姐的小护卫。」 「多谢副堂主收留。」宋云策笑起来，开心行礼。 「按照我们帮会的规矩，明天给你办仪式，先跟徐成下去看你住的地方。」杜良平笑着摆手。 宋云策依依不捨地看了眼元锦，恭敬行礼。 阿姐没同意办订婚宴真好。 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孟婆给他看了剧情介绍。 按照剧情，阿姐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跟任何人订婚，也不是哑巴。 她是安亲会江宁分堂堂主的么女，下个月会被母亲带去申城，继而认识跟自己同龄的段玉成。两人一起读书长大，又因种种误会失去联繫，最后殊途同归一起投身革命，一起见证开国大典。 不知是哪里除了偏差，阿姐如今同样是安亲会江宁分堂堂主的千金，但多了个未婚夫，还成了哑巴。 这个司徒赟在剧情中，对阿姐爱而不得。跟着父亲一起投靠鬼子被阿姐知晓后，阿姐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套取情报，让革命军提前设伏，抢走他们好多的武器和药品。 之后阿姐跟着大部队离开江宁继续革命事业，司徒赟收到消息后，带兵反了自己的父亲投身革命，牺牲在战场上。 目前的剧情，应该是司徒赟的父亲司徒英韶趁着直奉两系混战，利用安亲会收集消息，暗杀各地驻军将领，发兵抢夺省内驻军的地盘。 最奇怪的是，司徒赟好像非常不喜欢阿姐？ 宋云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回头看向议事堂的方向。 「堂上都是帮会的长老，你以后跟着小小姐，日子不会太难过。」徐成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小姐的事不可多嘴，不可打听。」 「知道。」宋云策收回视线，目光掠过陶文耀，无意识皱起眉头。 第369页 剧情中说，陶文耀是被司徒英韶出卖给鬼子才死的。安亲会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跟司徒家的合作，为何跟自己看到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阿姐应该也看到了剧情介绍，她看到的版本和自己看到的，估计也不同？ …… 议事堂再度安静下来，元锦左右看了一圈，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杜伯伯，安排人盯着司徒英韶，他可能会有大动作。 在阳间的歷史中，这一次直奉两系打和，距离停战时间还有半个月。 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当初引渡回地府的数万亡魂中，有个上年纪的亡魂跟她说了这一年的事。 司徒家上门找他们合作，估计已经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棋。 其他的帮会估摸着已经通知到，或者联络到，安亲会是最后一个。能说动他们答应办订婚宴，则是像其他帮会表态——江宁最大的帮会，已经附庸司徒家而不只是合作。 「我马上安排人盯着。」杜良平也想到了这一点，「不止盯着他，还得盯着其他的帮会，不让他们趁机瓦解我们的势力。之前工人罢工我们被伏击，就是其他帮会干的，我怀疑他们那时候就已经私联成功。」 他一边说一边拿笔写字：我找了医生，但没法说服他。 「有这个可能。司徒英韶野心昭着，我们不可不防。」陶文耀脸色冷凝，「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司徒英韶真要动安亲会，他们就趁机把江宁地界的帮会全部灭掉，只他们一家独大。 「我没其他的事了，元元，伯伯带你去逛街。」杜良才偏头给元锦递眼色，「司徒赟上门，我看看哪一家已经在行动。」 除了见医生，造武器的地方也得尽快定下，没有武器就上战场，根本就是送死。 「去吧，别在外面待太久，多带几个人。」陶文耀知道他们要办的是什么事，闻言笑着摆手。 元锦弯了下唇角，和杜良平离开帮会后，上车前往跟医生约见面的地方。 第148章 148哑妻 被绑架过来的医生在教会医院工作, 40来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色从容。 近年来安亲会加大治理力度, 帮会中的兄弟令行禁止，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即使被绑架了, 也没有很慌乱。 元锦打量他片刻, 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低头掏出纸笔。 医生诧异看她。 「小小姐天生患有哑疾不会说话，不过自小就开始认字读书, 学习手语。」杜良平含笑解释，「李医生不必担心我们家小姐听不懂您说的话。」 李医生抬起手，尴尬地扶了下眼镜。 元锦唇角弯了弯，飞快在纸上写：不用教太深奥的医术, 您只需教她们如何扎针打葡萄糖、生理盐水, 教她们清理伤口给伤口包扎。这些工作会占用您一定的时间, 因而费用会按照最高标准来支付给您。 写完这些，她收起笔将本子推过去, 抬起头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静静看他。 「医院的工作很忙，我需要休息，不一定有时间给人上课。」李医生看着她写的内容，眉头稍稍皱起，「你们帮会里有这么多受伤的人吗。」 京畿地区在打仗，那边缺医生很正常, 江宁如今虽乱，但也不至于需要如此多的人手。 一次教两百个学生，他还真没有经验。 「不是为了眼下而是为了将来。」杜良平帮着解释, 「您也知道如今局势动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到江宁，我们也是未雨绸缪。」 李医生敛眉不语。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眼下的江宁没有战乱，但谁也不敢保证今后也没有。 元锦见他犹豫，想了想，又在纸上接着写：你多教一个人出来，能救的便不止多一人。我们准备自己办医院，因此需要的人手会比较多。 根据她这段时间查探到的消息，教会医院那边并不安全，时常有人去闹事。 他们帮会办医院，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家摆在明处的医院，也方便他们建立药厂建立地下医院，生产出来药物要怎么运送，她还得仔细做计划。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们，每天上课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在我来之前学生必须到。教学用具你们也要准备好，我只管讲课。」李医生听说他们也要办医院，随即点头同意，「每小时10块银元。」 「成交。」杜良平爽快答应下来，并将提前准备的契约送上。 李医生看看他又看看元锦，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送走李医生，元锦和杜良平去见从妓馆里带回来的姑娘们。 她们都是自愿跟着走的，妓馆的妈妈没敢多少钱，当初买她们花了多少就收了多少，放给她们自由。 「从明天开始，你们要跟着老师学习清理伤口，包扎伤口。」杜良平沉着脸，不怒自威，「从今往后你们的身份是安亲医院的护士，除了要学会怎么清理伤口怎么包扎伤口，还要练习拳脚。」 这一批姑娘的年纪都是15-16岁左右，刚被卖进妓馆，还没开始接客。 小小姐说年纪越小学东西就越快。 「是。」姑娘们低着头齐齐应声，来之前的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从今往后她们不再是□□，而是医院的护士，可以挺起胸膛做人。 第370页 「你们能来到这里，是小小姐的意思，她才是你们的再生父母。」杜良平将姑娘们的反应收进眼底，禁不住出声提醒，「今后，但凡是小小姐的命令，你们最好不要违抗。」 大家再次应声。 元锦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跟着杜良平去看兵工厂的选址。 他们得有自己武器工厂，还得有自己的运输路线，药厂同理。 「这地方不错，不显眼，而且是在地下，地上可以建其他的厂子当掩护。」杜良平看完兵工厂的选址，笑道，「看来逛街有用。」 元锦扬了扬眉，用手语跟他说，「一个据点不够，我们的帮众还得继续发展，司徒家拉拢我们不成肯定会拿我们开刀。这样的情形，今后会不断发生。」 杜良平沉吟良久，轻轻点头。 看完三处兵工厂的选址，机器怎么运进来又成了问题。 元锦笑了下，将商行的订单递给他，用手语说，「我去年就定了，拆分运过来，下个月能到港口。」 杜良平禁不住笑，「小小姐高见。」 小小姐真是天生的将才。 选好地址，两人在城内找了家饭馆吃饭，去盯梢的弟兄送来消息。2、3旅的两位旅长，带着几个得力部下，请了帮会中的一个长老，在四海楼吃饭。 元锦抬了下眼皮，放下筷子跟杜良平比划手语，「会一会他们，司徒家如果有动作，咱们可以救他们的命，条件是安□□们的人进去。也顺便清理掉帮会中，想要以权谋私的长老。」 她要吞掉驻军，让这些兵力为自己所用，还要让帮会的弟兄看到希望。 当兵打仗就有可能建功立业，而不只是帮会的帮众。 「好。」杜良平笑了下，招手示意负责侦查的手下附耳过来。 按小小姐的布局，他们帮会成为正规军，应该不远了？ …… 直奉两系混战了半月之后，司徒英韶突然出兵攻打驻地附近的4旅，并成功收编4旅将士。 江宁城内的驻军闻讯戒备，司徒赟领兵攻城溃败，城内其余帮派集结欲剿灭安亲会。 安亲会早有准备，一夜之间踏平其余两个帮会的分堂，成为江宁最大的帮会。司徒赟收到消息，愤恨之余，又不得不上门道贺，心中极为窝火。 安亲会灭了其他的帮派，今后江宁除了驻军势力最大的便是安亲会。 此次帮会联合对付安亲会，他们司徒家没少插手，跟陶家的婚约怕是难以继续。 「贤侄的消息真是灵通，进城之时没被为难吧？」陶文耀话里有话，脸上笑得一团和气，「其实不用来，帮会之间的争斗罢了，跟你们打仗没法比。」 要不是女儿天资过人，这些年早早让帮会的弟兄们训练、演练，另外两个帮派联手开战，他们还真不是对手。 「无事。」司徒赟放下贺礼，又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元锦，剑眉深深拧起。 安亲会可真有意思，竟然让个小孩公然与长老坐一起议事。 她这继承人，似乎还沾了他们司徒家的光？ 「上茶。」陶文耀留意到他的目光，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冷意，故意说，「不知道贤侄接下来作何打算。」 司徒英韶目前抢了1、5旅的地盘收编散兵，还有两个师和2、3旅没有拿下。 2、3旅的控制权如今在安亲会手中，决不能让他们赢。 「我如今听令于父亲，尚未收到父亲的作战指示。」司徒赟端起茶杯喝茶，垂眸掩去眼中的恨意。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2、3旅的战斗力忽然提升，似乎跟安亲会有关。 他们不愿意合作便罢了，竟然还公然作对？ 「我就是随口一问，贤侄不必紧张。」陶文耀也端起茶杯，心情愉悦。 想踩着帮会弟兄的尸骨，成为省内国民军的总司令，想的倒是很美。 「伯父说笑。」司徒赟放下茶杯，藉口还有事情要做，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带枪冲进帮会。 「陶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赟沉下脸厉声喝问，「你我两家可是亲家。」 「少废话，所有人都不许动。」领头的团长嗤笑一声，抬脚入内，「从你进城我们就盯着你了，就知道你会来陶家。」 小小姐料事如神，竟然算到他会偷偷入城来见堂主。 「把枪收起来。」杜良平装模作样出声，「不要吓到小小姐。」 司徒赟寒着脸，一时间竟然搞不懂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大公子跟我们走吧，司令何时退兵，我们就何时放了你。」团长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夺走他的枪。 士兵也随之上前，将他的护卫拿下。 将他们几个全部捆绑好，团长抬了下眼皮，口中发出一声慢悠悠的嗤笑，「虽然是他主动找来，也还得陶堂主和杜副堂主跟我们走一趟，带走。」 两位堂主千万不要跟他计较，他这都是为了演戏。 门外又冲进来二三十个人，押走杜良平和陶文耀。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议事堂转眼空了下来。 元锦朝徐成招了招手，用手语跟他说：「给司徒英韶传消息，告诉他，他儿子被4师的人抓了。再派人给4师送消息，告诉他们，司徒英韶要攻打他们。」 第371页 明天总统先生会在总统府被围，过两天北伐回师，她得拖到那个时候，让司徒英韶跟他们打不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还没想好安排谁和自己过去。 明年国产飞机下线。 她这段时间布局江宁的战事，忽然就想起来这件事。脑子里还出现了许多关于飞机和武器的记忆，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去占领飞机制造厂。 兵工厂已经在组装机器设备，再拿下飞机制造厂，加上药厂和医院她能做的事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距离总统先生病逝还有两年，她得提前给组织赚点大傢伙，轰死那帮死鬼子。 「是。」徐成应声退出去。 元锦喝了口水，招手示意苗贵过来，用手语继续比划，「通知帮会所有的兄弟，密切注意司徒家派进城的探子。」 苗贵领命退下。 议事堂很快空下来，进门后一直坐立不安的一名长老倏然变脸，「来人，给我将小小姐绑起来送回别院。」 堂内堂外无人有动作，另外几位长老悠哉喝茶，仿佛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你们什么意思！她才多大，凭什么当下一任堂主！」长老面色铁青，「你们不动是吧，我自己来！」 话音落地，黑洞洞的枪口也对准了元锦的额头。 第149章 149哑妻 不等长老开枪, 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明晃晃的匕首直直插进长老的手腕。长老被巨大的冲力带着往一旁栽下去，手里的枪重重落到地上。 「老五, 小堂主这些年为帮会做了多少事，你心里没数？」坐在元锦身边的张老起身, 弯腰捡起地上的枪, 笑道, 「我们安亲会能挺到现在小堂主功不可没, 她如何没资格接位。」 「我安亲会堂主歷来能者居之，小堂主上面还有四位兄长, 我等可不认他们。」又一名长老出声，「老四你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吗。」 「戍卫江宁的兵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你去求他们给你撑腰让你掌管帮会, 还不如求求小堂主让她多给你一些差事办。」 「我们安亲会如今能在江宁一家独大, 靠的是你吗？不是。小堂主年幼, 管事的本领可比你大多了，这些年帮会的弟兄们不再受欺负, 日子比以前好过，我们的地盘也逐渐壮大，可都是小堂主的功劳。」 「国中局势动盪，这些年多少人想吞了咱们都未能得逞，因为什么你心里没数？」 元锦静静看着长老们训斥五长老，逐一将他们的反应收进眼底。 五长老有外心, 另外几位长老未必没有。 这些年帮会势力扩大，手底下有人的长老都想要拿到更多的权力，想要拿到更多的利益。 帮会性质如此, 想要彻底改变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但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拿下戍卫江宁的2、3旅，成功安插她手下的精锐进去，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端。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等他们适应了军队的纪律，往后再改其他的就容易的多。 「小堂主，你说个话五长老要怎么处置。」二长老骂了一阵，扭头看着元锦，「出卖帮会兄弟，按帮规当诛杀剥皮。」 元锦抬了下眼皮，用手语跟他比划，「按帮规处置，收回所有财产，家人只能拿遣散费，多一分都不行。」 安亲会的帮规不牵连家人，但家人今后也别想再享受任何好处，拿回去的都要吐出来。 她现在还不是堂主，不能随便更改帮规。 「明白。」二长老收回视线，沉声下令，「来人，将五长老带下去，再安排十个人去清点五长老的财产，遣散费给足其余收归帮会。」 五长老一听，顾不上疼痛，哑着嗓子破口大骂，「我为帮会出生入死，你们就这样对我！」 「老五，谁没为帮会出生入死？谁不是刀口舔血走过来的，你出卖弟兄们时可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二长老面露不虞，「你不会真以为那群酒囊饭袋打赢了司徒父子，是他们真有本事吧。」 这得是多没脑子，才会觉得那帮兵痞子会打仗。 能打赢司徒父子，那是小堂主用兵如神！ 「难道不是？」二长老又惊又怒，「你们竟然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让你去告密？让那群兵痞子将枪口对准我们？你是蠢货我们不是！」二长老怒极反笑，「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少饭，不该是自己的别惦记，带下去。」 他们安亲会派人去打的胜仗，不是戍卫部队。 五长老很快被带下去。 元锦抿了下唇，再次跟堂上的长老比划手语，「诸位叔伯还有事情要忙，侄女就不留你们了。」 一众长老起身告辞。 他们都走后，元锦开始查帮会的帐本，不时做记录。 帮会的钱还是不够多，来钱多的几个行当如今都被安亲会把持，开源的难题比节流更不好解决。 安亲会有三不卖，不卖烟土、不卖女人孩子、不卖国。 把上月的帐本看完，元锦闭上眼思索了一阵，心底很快有了新的主意……做假文物卖给各国的大使和家人。 …… 三天后，民国政府临时总统先生在总统府被围的消息传遍全国，北伐回师。 司徒英韶提前一天撤兵，江宁百姓纷纷松了口气。 陶文耀和杜良平从戍卫部队驻地回来，两人一进帮会就叫来元锦商讨接管驻军一事。此次他们看似是被押去驻地关押，实则是去打探底细，为安排更多的人手进去摸底。 第372页 2、3旅戍卫江宁多年，驻地的官兵没有一个能打的，纪律松散，官兵带头烧杀掳掠，比帮会更可恶。 这次能打赢司徒赟，全靠帮会的兄弟穿上士兵的衣服参战。 「我做了个统计，可以安排进去2000人左右。」杜良平喝了口茶，神色严肃，「据我们在军中听到的消息，北伐回师，我苏省内乱一事会严肃处理。」 司徒英韶此时已启程去迎接回师的大部队，整个苏省目前就他手下的兵最多，战乱再起他势必会故伎重演。 「不管他们军队内部如何处理，我们的人进了戍卫部队，这事决不能走漏任何风声。」陶文耀拧着眉补充，「帮会能否长存，就看这一遭。」 他们现在算是全盘接管了戍卫部队，底层的士兵并不知晓，上层从旅长到团长等等，都已经换上他们的人。 所有证件都准备的十分齐全，就是查也查不出来。 这事只有他和杜良平以及女儿知晓，帮会的长老只知人进去了，谁进去、当了什么职位，他们都不清楚。 即便如此，往戍卫部队里安插人的事，也不能泄露丁点的消息。 陶文耀顿了下，说起五长老背叛帮会，出卖弟兄们一事，心情悲愤。 杜良平低着头不说话。 许久，他发出一声嘆息，说，「事已至此，该罚的已经罚了，老五的家人还留在帮中，只是不再享受以前的待遇，这事就就算了了。」 人已经死了，这些年分下去的红利全部要了回来，还给了他家人安家费，仁至义尽。 再继续说下去毫无意义。 其他长老经过此事应当引以为戒，但帮会之中商量大事需更谨慎。 这事翻篇，商量完了正事，杜良平带着元锦出门吃饭。 两人上了车，一路沉默。 「元元，你看下这封信。」杜良平取出一封藏得极为仔细的信递给她，「我收到外地弟兄们传来的消息，他国想要蚕食瓜分我华夏。」 安亲会的弟兄们不止在江宁一带活动，经过五年的训练培养出来的，专门收集信息的弟兄们的脚步，已经到了东三省。 今日回到帮会，他收到那边传来的电报，他国士兵入境人数越来越多。 「元元，伯伯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我们帮会的宗旨是爱国家、爱民族、抵御外来侵略。我不能看着我们华夏，被外人瓜分。」杜良平的嗓音低下去，依稀透出几分干哑，「伯伯不晓得你为何如此聪慧，但伯伯希望你不要走歪路。」 她的聪慧和冷静，常常让自己这个大人汗颜。 若是这份才能用来守护国土，何惧那些披着人皮的贼匪？这些年，她的所有布置自己都看在眼里，佩服之余也在暗暗向她学习。 可他真的担心，她也会因为手中的权力变大而膨胀起来。 直奉两系停火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外军居中调停。此前，政府还被迫签了不平等条约，如此局势之下谁又能甘心庸庸碌碌一生。 车厢安静下去。 元锦仔细看完手里的信，收好折起来，转头用手语跟他说，「信一会就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答应他的要求，但不要跟他透露我们的底细。」 信是组织的联络员给杜良平写的。 好像也是这一年，国际**要求组织加入国民党，组织内部不少人响应号召。 此时的组织还未明确发展方向，党内的人员还不到大部分值得信任的程度，太快透露他们的底牌，容易招来横祸。 「好，伯伯听你的。」杜良平的眼神亮起来，小声问道，「元元可是还有事要伯伯去做。」 从他们回来，她的脸色就一直很严肃，像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元锦点了下头，再次跟他比划手语，「安排几个兄弟去羊城，在那边发展帮会的兄弟，并训练他们，盯住飞机制造厂。」 她认真思索了几天，目前自己还不能过去。江宁驻军的管理权刚拿到，得让这些人都稳下来才能离开。 「这件事我来安排。」杜良平神色一肃，「元元放心，伯伯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当。」 元锦给了他一个笑脸。 杜良平办事她很放心，帮会里最靠谱的人就是他，另外几位长老嘴里说着服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往后的路，想走得轻松根本不可能。 …… 北伐回师让苏省的驻军消停下来，司徒英韶的势力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被他吞併的驻军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部队。 跟陶家的婚约没说退也没说继续，就晾着。 帮会这边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互相装傻，见了面依旧是合作伙伴。 年底时，羊城分会传来消息，前期派过去的人顺利站稳脚根并发展了百来个帮众。 元锦收到消息，得知杜良平已经将此事安排下去，继续布置江戍卫部队的管理。 他们接管了国有兵工厂，制药厂顺利投产，安亲会开办的医院也正式揭幕开张。 动盪中又过一年。 全国进入大革命时代，「反帝、反封建、反对军阀」成为了革命方向。 杜良平跟组织联繫紧密，但依旧拒绝带着帮会弟兄加入组织，只一起合作。 元锦通过他和组织一年多的通信往来，意识到组织可以直接约束的第一支部队，独立团即将成立。叫来杜良平一起商量安排弟兄们过去，跟团一起干革命一事。 第373页 江宁目前在他们的全盘掌握中，武器弹药、药品、粮食储备充分，是时候跟组织汇合了。 经过一年的高压要求，驻军在她的管束下，纪律方面已经做到令行禁止，战术水平正在不断提高。 特意培养的侦察兵、狙击手、特种兵，共有300余人，进了组织就能上战场。 「你是说党组织有可能会统一华夏？」杜良平看着她写的计划书，心情澎湃，「觉得伯伯也能当将军？」 驻军的训练基本上是她根据外军的管理、训练，改进方式，他去执行。 战术训练和组织的思想教育相结合，如今帮会弟兄们都成了铁血的战士。 元锦含笑点头，用手语跟他说，「找到他们然后加入，我们继续守着江宁大本营，扛着国民军的旗子为他们提供保障和输送人才。」 「这件事我亲自去接洽。」杜良平想了想，招手示意门外的徐成和宋云策进来，「我此次离开江宁，帮会中野心勃勃的长老必定会趁机除掉你，阿策这孩子训练了一年多，当你的护卫已经完全没问题。」 宋云策虽然年纪小，杀人可一点都不含煳。 元锦答应下来。 杜良平离开江宁，前往羊城。苏省省内的各种运动和反动势力的反击也越来越频繁，江宁驻军以优良的作风和训练有素的战术配合，稳定一方安宁，以至全省的百姓都跑来避难。 在阳间的歷史当中，原江宁驻军会被直系大将赶出去，申城驻军的下场也一样。 元锦一面安排父亲以帮会的名义，安排接纳涌来的百姓，一面出动驻军镇压警察局出面维护治安。 在她的治理下，江宁成了省内孤岛，戍卫江宁的驻军也成了各方想要吞併、拉拢的对象。 省内驻军有直系也有奉系，司徒父子俩作为直系在省内的驻军，无论是兵力和实力都高出其他驻军一大截。 坐不住的父子俩再次出手，眼看就要逼近江宁。 陶文耀收到消息就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司徒父子俩这一回怕是要跟他们彻底翻脸，不留任何情面。 「两个师将近两万人，江宁驻军只有一万人，这场仗我们怕是赢不了。」帮会中的长老也忧心忡忡。 宋云策安静站在元锦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一万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能抵五万大军，司徒父子俩两万兵力算不得什么，也不看看是谁在练兵、用兵。 阿姐在上个世界参与军官指挥演习，可是创下过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一流战绩。 「元元，这事得尽快布置，帮会这些年守着江宁不易，一旦失守遭殃的就是城中的百姓。」陶文耀看着沉着冷静的女儿，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得守住江宁，守住帮会的弟兄和这地界上的所有百姓。 第150章 150哑妻 司徒父子的两万兵力, 再有几日便可攻下淮扬道，直取江宁。 照目前的局势看，谈和根本不可能, 只有打。 帮会的帮众虽多，能上战场的也不过区区两千人。等他们父子拿下淮扬道, 兵力至少能扩充至六万, 江宁危矣。 议事堂的气氛逐渐凝固。 各大长老都等着元锦开口, 陶文耀想催又不敢催,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带两三百人抢地盘的事他干过，带一千人伏击其他帮派的事, 他也干过。跟几万的正规军打仗，他还真没经验，没打过也不清楚怎么打。 向司徒父子俯首称臣更不可能。 之前司徒英韶想要趁着直奉两系混战，拿下全省驻军, 在江宁吃了大亏不得不退回驻地, 两家已经结下樑子。 真认输, 帮内的兄弟只怕保住命都很难。 「副堂主偏偏在这个时候去羊城，莫非他早就收到消息, 提前跑了？」有长老小声嘀咕。 元锦抬头看向出声的六长老，小脸严肃绷紧，不疾不徐地用手语说，「杜伯伯去羊城是我的安排，听闻六长老将父母妻儿送到申城去了，是不是也可视为提前出逃。」 六长老噎了下, 面色涨红。 其余长老都看着六长老，眼中有震惊也有不解和怀疑，似乎都不知道他将家人送走一事。 元锦静静注视他片刻, 转头跟陶文耀比划手势，「这场仗必须打，帮会的兄弟负责补给，不正面参与战斗。」 淮扬道全部攻下来，司徒父子俩能再扩充三万多的兵力，总人数接近七万人。 七万人的补给不是小事，切断他们后勤保障分头进攻，赢面其实还很大。 驻军那边的将领已提前领命布置，侦察兵和特种兵两天前就已秘密出发，混入司徒父子的部队中。 他们的先锋部队再强，也很难强过她带出来的侦察兵和特种兵，斩首行动会让他们的先锋团失去作用。拿下六个先锋团，他们手中的精锐也损失大半。 活捉他们父子，整个苏省的驻军就能全盘掌握。 「好，我立刻安排下去。」陶文耀放松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打仗的后勤保障由帮会负责完全没问题。帮会之前就已囤积了不少粮食、车辆、武器和药品，为打仗做准备。 这次跟司徒父子对上，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帮会只负责后勤保障，驻军能打赢他们吗。」二长老有些不放心，「司徒父子抢了苏常道一半的地盘，淮扬道也占了大半，后勤保障应该不成问题。」 第374页 元锦笑了下，用手语回答他，「有没有问题要看战术怎么安排，二长老尽管带着弟兄们做准备，这场仗我们能赢。」 驻军的一万多士兵都不是废物，而是能上战场拼命的好兵。 原先的兵痞子早被她清理出去，换了有冲劲和干劲的热血青年、帮中弟子。他们的理想是保家卫国，是反对军阀统治。 「既然小堂主如此有把握，那我们就干！」二长老听说能赢，顿时精神起来，「具体要怎么做，你给我们说说。」 元锦笑了下，偏头看着身边的宋云策。 宋云策抱着写给诸位长老的后勤保障计划，挨个发下去，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可以肯定，阿姐看到的剧情跟自己不一样，但是没关系。司徒父子俩这一仗不可能赢，也不可能有机会跟鬼子合作，欺压苏省百姓。 全部发放完毕，宋云策回到元锦身边，背着手安静站好。 元锦环顾一圈，端起茶杯喝茶，让大家慢慢看计划。 在阳间的歷史中，攻下整个苏省的人是奉系将领，现在成了司徒父子，目的和走向其实是差不多——扩大奉系的势力范围，捞取民脂民膏。 到10月，直系大将赶走奉系驻军，在江宁宣布成立五省联军。两年后，物流大师在这里成立了反动政府。 这个世界的背景和阳间有九成相似，自己改变奉系占领苏省的结果，估计也会出现严重的蝴蝶效应。 除协助组织革命抗日，她还得防范手底下的人太过膨胀，从而给组织带来新的麻烦。 安亲会到底是帮会，要完全过渡到革命队伍，让他们接受组织领导，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在思想教育上，已尽力让他们明白，只有反帝、反封建、反对军阀才有光明的未来。 他们是兵，但不是残害百姓的兵，而是为了祖国和平统一大业努力的兵。 「小堂主的这个安排我没意见。」二长老第一个看完计划，神色轻松，「保证完成任务。」 「我也没意见，保证完成任务。」三长老合上计划，难掩激动，「我们不止要保帮会，还要保百姓。」 其他人也陆续看完自己的那一份保障计划，都表示没问题。 元锦确定大家没有疑问后，扭头看着陶文耀。 他手里拿到的是汇总的保障计划。 「既然没有疑问，大家都行动起来，负责各自的部分，一切服从指挥调度。」陶文耀面色舒展，「散会。」 驻军开打，帮会负责后勤保障。 医疗救护通道、武器弹药运输通道、粮食运送，三线并行统一听从指挥调度，能最大程度保障需求。 如此一来，打赢司徒父子俩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这一仗打赢，安亲会就能全部洗底成为正规军，守护一方安宁干革命。 陶文耀用力压了压涌上来的激动情绪，开始思索帮会转型后的管理问题。若苏省的驻军变成他们统管，自己没有能力当这个大帅，长老们怕是又要心思活络。 最适合当大帅的人是杜良平，他在前，女儿在幕后是最理想的办法。 女儿年纪还小，她若是在明处，针对她的暗杀只会越来越猖狂。 陶文耀想到这，又禁不住嘆气。 元锦听到他嘆气的声音，转头用手语问他，「父亲何故嘆气？」 「我在想，所有弟兄们都成了正规军，如何管理才不会出大乱子。」陶文耀苦笑，「徐海道、淮扬道、苏常道、沪海道都需要安排人守着。他们都在眼皮底下，做什么我们都看得见。去了驻地，难免养出跟司徒父子一样的狼子野心。」 元锦笑了下，用手语回他，「此事无需担忧，每个驻地除长老外，还有指导员和副职，互相制约。」 驻地的指导员大部分都是组织的人，他们把人安插进来配合杜良平的工作，她都知道。 让他们去做思想政治工作，就算是长老也有可能被说服。 要知道，组织成立之初最牛的就是宣传。 「看来你早已有安排，是爹爹多虑了。」陶文耀闻言大笑，「这桩婚事毁便毁了，如今家国不安，便是嫁了不见得是好事。」 幸好当初他一眼看透司徒家的计划，没重新办订婚宴，也没在订婚后就让女儿到他们家生活 元锦扯开嘴角沖他笑了下，比划手语，「我去驻军大营。」 陶文耀也跟着站起来，「爹爹也有事情要做，不能拖后腿，你路上小心。」 元锦点头应下，带着宋云策和苗贵离开帮会。 六长老贪生怕死，他负责的部分是不怎么重要的衣服保障，可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车子走到半路，元锦摇铃示意苗贵停车，转头跟身边的宋云策比划，「你下车，通知你的神风营成员，盯着六长老。」 宋云策受训后，将善堂里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小孩组织起来，组成神风营。 一部分专门查探帮中长老们的行动轨迹，一部分跟着她学电报发送。 此外，他们还要上课还要练习枪法和拳脚，争取能够做到逃跑迅速，伪装不被发现。 「明白。」宋云策应声开门下车。 元锦撩开帘子看了一会，收回视线，伸手拍了下苗贵的肩膀，等他回头用手语跟他说，「司徒父子俩的人跟上来了，一会找机会除掉他们。」 第375页 司徒父子俩派过来的探子昨晚进了江宁，之后分成两个小队，一个盯着驻军大营一个盯着帮会。 盯着驻军的小队全员活抓，盯着帮会的这批，也不能放过。 「是。」苗贵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记下探子的面孔，开窗将手放出去随意做了个动作。 保护小堂主的队伍有两拨，他和宋云策在明处，还有一波在暗处。 他们看到自己的手势，就知道要干嘛。 自从收拾驻军，江宁的百姓对帮会的印象极好，发现可疑人物会立即告知帮中的兄弟。不管多少人进来，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并安排人监控。 耐心等了一会，宋云策回到车上，车子重新发动继续往驻军大营驶去。 「阿姐，淮扬道司徒父子的兵营中，有很多白俄兵，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宋云策气喘吁吁地爬上车，将神风营送来的电报递给她，「情况好像很复杂。」 难怪司徒父子如此迫不及待，他们早已投靠了奉系，此番出兵怕是不止明面上2万兵力。 今天之前，司徒父子的部队中并没有白俄兵，电报上说是中午突然出现的，人数还不少。淮扬道已被占领的城市里，到处都是白俄兵，他们抓到女人就当街施暴然后一枪打死。 他们所到之处，值钱的东西被收刮一空，无数百姓惨死。 元锦仔细看完电报的内容，捏着电报的手不住收紧力道，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胸口的怒火压下去。 这帮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们要怎么做？」宋云策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杀气，本能绷紧神经。 阿姐在忘川待了很多年，她鲜少有戾气很重的时候，看来被带进来的魂魄影响的不轻。 「打他们啊，还能怎么做。」苗贵火大插话，「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地盘，他们只是一群强盗。可笑的是，我们的正规军跟强盗是一伙，一起残害我们的百姓。」 宋云策看着元锦，唇瓣无意识抿紧。 元锦平復了下情绪，用手语跟他说，「主动出击，不让他们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通知你的人继续留意各地的消息。」 宋云策用力点头。 驻军的所有将领都等在大营门前，看到元锦的车子出现，立即敬礼相迎。 苗贵见怪不怪，稳稳噹噹把车开进去。 车子开到办公楼下停稳，元锦从车上下去，大步上楼。 军中将领跟在她身后一块上楼。 负责去查探军情的侦察兵，陆续发回电报，司徒父子的部队有白俄兵增援，人数和驻扎地点都查的清清楚楚。 进会议室坐下，元锦将刚收到的电报传下去，起身在给她准备的黑板上写：今夜突袭第2师，活捉司徒父子。 原本她预计那边的消息要明天才到，各部收到的命令也是明天动手。 侦察兵和特种兵速度如此之快，他们也不能慢。 第151章 151哑妻 作战计划确定, 后勤保障提前行动的命令也迅速传达下去。 待命的各团收到命令便开始出发，元锦也没闲着，安排好后勤坐上旅部的车子, 从江宁出发赶往盐城。 斩首行动今夜同一时间动手，能活捉司徒赟最好, 活捉不了就让他死。 车队离开江宁赶往盐城途中, 特中部队再次通过电台发来消息, 已经抵达目的地, 等待作战命令。 元锦指挥宋云策给他们回电，拿着地图逐一寻找合适的伏击、合围地点。 从江宁到盐城沿路都有3旅的驻军, 先锋部队提前两天分散行动，目前已埋伏到有利据点。 留在江宁的兵力只有三千正规军，两千左右的帮会兄弟。 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在路上奔波了几个小时后，元锦终于抵达先锋部队驻地, 此时已经是夜里10点多。 「我们活捉了五名侦察兵, 他们说司徒父子准备天亮后就出城, 继续往江宁打过去。」12团团长汇报情况，「城内的兵有一万多人, 城外驻扎了两万多人。先锋团目前距离我们的驻地有10公里。」 「11团已做好埋伏准备，随时切断他们与苏常道援军的联繫。」 「9团已做好准备，会在战斗打响后，拦截他们后撤会徐海道通道。」 「8团已做好准备，在城内安排了一个排接应。」 各团团长汇报完毕，其余团也通过电台发来消息, 均按照她的命令抵达指定地点，随时准备开战。 元锦听完各地的电文内容，拿起笔在黑板上写：让所有官兵休息好, 凌晨一点动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齐齐点头，将命令传达下去。 指挥部的众人也稍作休息，匆匆吃了一口饭，耐心等待从各地传回来的最新消息。 元锦再次打开地图，进行最后的推演。 江宁驻军出动了15个团，目前所有人员均已到位待命。司徒父子的先锋团目前驻扎在盐城外，凌晨一点特中部队会实施斩首计划，除掉先锋团的骨干。 他们的先锋团乱了之后，武器和粮食均可收缴，负隅顽抗的兵全数歼灭无需手下留情。 愿意归降的，交给后勤保障安置。 归降的人数应该不少于万人。 想到这，她拿起笔飞快写道：阿策，跟父亲那边联繫，问清楚他们到了哪儿。 原本计划明天动手，提前将近一天的时间，布置上会比较匆忙。 第376页 这时候最能检验平日里帮会的兄弟，有没有很好的执行命令，有没有很好的服从性。 「明白。」宋云策戴上耳机给陶文耀发信息，询问他们的进度。 发送出去后，那边很快回覆：一切准备妥当，归降士兵的看管安置车辆，已陆续出发，大概三个小时后到附近。 宋云策将陶文耀的回覆转述给元锦，眼神熠熠发亮，「阿姐，我们大概能俘虏多少士兵。」 他跟阿姐在古代打过仗，每一次战役都会有很多的俘虏。 这会虽然不是现代，但武器和设备已经非常接近现代，他也见识到了阿姐的本事。司徒父子俩手里的先锋团就有一万多人，加上前来支援的白俄兵，目前的兵力大概五万左右。 元锦抬眼看了看他，摇头。 她也说不清楚会有多少人放弃抵抗归降他们。白俄兵进城残杀残害百姓之事，他们亲眼目睹。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愿意继续跟着司徒父子。 同为华夏人，刀口却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但凡有一丝想要革命救国的想法，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估计打完了得有五万人？」宋云策咧开嘴笑，「司徒父子从徐海道起家，这次他们主动发兵只留了不到一万人守家。」 不到一万人，肯定打不过阿姐训练的三千人，负责去徐海道拦截的两个团，是江宁驻军当中最强的两个团。 元锦扬了扬眉，用手语跟他说：「人多我们才安全。」 各地都有安亲会的帮众，接到命令后都动了起来，一路上会不断地给援军制造麻烦。 整个苏省的帮会兄弟，人手一枪，几个帮众联合起来跟他们打游击战不成问题。 「知道。」宋云策点了下头，帮会各地分会的消息进来。他神色一肃，随即开始认真读取。 陶文耀指挥大军的能力一般，小团伙干架就是个人才。 这么一会的工夫，盐城城内的帮众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跟外围部队形成夹击之势，攻打司徒父子的部队。 宋云策将消息转告给元锦，等她回电。 元锦想了想，用手语跟他比划，「告诉他们最好不要暴露目标，不要暴露据点，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另外通知城内百姓藏好，避免被误伤。」 宋云策抿着唇将回电发送出去。 时间一点点推移，很快过了凌晨。 各地的消息再次汇总过来，一切准备就绪。 元锦拿起笔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打字，随即跟车离开临时指挥部奔向主战场。 战斗正式打响。 三个小时的勐攻过后，司徒父子的先锋团团长全部暗杀成功，驻扎地的武器顺利转运出来，负隅顽抗的士兵全数被射杀。 白俄援兵尽数炸死一个没剩。 其余各团乱成一锅粥，司徒父子趁乱逃窜，已被追进伏击带。 元锦主战场指挥部，拿着笔不断发号施令，好消息频频从各处传来。 算上白俄兵，司徒父子俩手中的兵力共有5万，经过斩首行动和突袭之后，到天亮时分只剩下不到两万兵力，退守阜宁被前后夹击。 从苏常道赶来支援的余部，在半路上被伏击，伤亡惨重。江宁驻军乘胜追击，到天黑前有望拿下苏常道全线，直取沪海道。 元锦一夜没睡，天亮就再次下令全线进攻。 司徒父子俩连夜奔逃，原想在阜宁稍作休息，让官兵们补充一□□力，没想到刚进城一口气都没歇，枪声就又响了起来。 「江宁驻军何时变得这般会打仗？」司徒赟手臂负伤，越想越觉得他们输的冤枉。 「不清楚，上次我们败走后2、3旅的士兵就很少欺压百姓，具体怎么做到的一点消息都没探出来。」警卫员将馒头递过去，「少帅可是想到了什么？」 江宁的驻军从大帅第一次想要拿下江宁，就变得很奇怪。 「白俄兵进城烧杀淫掠的事，你听说了吧。」司徒赟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馒头，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奉系的作风我实在不敢苟同，我的理想也不是成为残害百姓的刽子手。」 他以为父亲请来的援军，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谁知来的全是白俄兵。 这些兵并未把华夏百姓当人。 打仗时百姓死伤都没他们烧杀淫掠害死的多。 「少帅的意思是？」警卫员狐疑看他，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背叛大帅？」 司徒赟敛眉不语。 他投身军营是希望能把所有的外军赶出去，不是为了看着外军，在祖国的土地上肆意烧杀淫掠。 「我愿意跟随少帅。」警卫员低着头嗫嚅出声，「我们全团的将士都愿意跟随少帅。」 大帅请来的白俄援军不是人，他们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百姓，死在外军的刀枪之下。 「不要声张，一会江宁驻军打过来，我们就悄悄撤离先躲起来。」司徒赟低头跟他耳语，「至于今后是归降江宁驻军，还是南下投靠直系的其他将领，到时候再说。」 江宁驻军此次的表现，可用神兵天降来形容。 先锋团一万多人，三个小时就尽数解决，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他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更诡异的是，不止先锋团全部被剿，白俄援军一个活口都没留。 能神出鬼没潜入他和父亲的部队，难度还不算高，大家肤色一样口音也差不多。白俄援军跟他们可不是一个人中，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冒出来，他们就一点都不怀疑？ 第377页 「是。」警卫员应声退下。 司徒赟咬了一口馒头，还是想不通江宁驻军灭了白俄援军一事。 这一仗他们父子输的一败涂地，死了那么多白俄援军，奉系部队绝对不会放过江宁驻军。 他们能坚持多久，还真不好说。 半个小时后。 警卫员从外面回来，敬礼后沖司徒赟点了下头，默默站到一旁。 司徒赟藉口出去透气，目光深深的的看了一眼父亲，大步走出指挥部。 他手下的兵都已集结完毕，有些跟着父亲的老兵，也因为看不惯白俄援军的所作所为，决定叛逃。 队伍的气氛古怪而肃穆。 随着爆炸声响起，拿定主意的众人慢慢落到队伍最后，掉头往不同的方向跑起来。 司徒赟带着警卫员和副团长等人，跑走最前面，不时回头看向炮火连天的指挥部。 恕他不孝，他宁可另寻一条路，也不愿意跟着父亲当屠戮百姓的少帅。 …… 苏省驻军之战打了四天三夜，司徒英韶的部队全线溃败，本人也被生擒。 司徒赟带着一个团的兵力，逃出苏省，暂时躲在两省交界的深山里。 江宁驻军的兵力从一万多人扩充到八万。 元锦给苏省驻军起名为红一军，将八万兵力编成八个师，三个师驻守江宁、苏常道一半的淮扬道，两个师守沪海道。余下三个师守着徐海道和金陵道。 11月，奉系的另外一位大将带兵攻打苏省，许久不曾出现的司徒赟给红一军总司令写来一封归降书。 元锦看完他写来的信，允许他带兵加入红一军，驻守苏鲁边境。 同一个月，直系大将试图收服苏省，欲和奉系夹击红一军。 收到消息的元锦先下手为强，派出特中部队，伪装潜入奉系部队安排司徒赟带兵接应。 此次战斗部署既是不得不为，也是在考验司徒赟，是否真心想要干革命。 第152章 152哑妻 奉系此次出兵攻打苏省, 共派出六万兵力。步兵四万，炮兵五千，骑兵五千, 工兵、运输、野战医院、特务、警卫、通讯等等，合计两万人。 直系派出的兵力和奉系相等, 合围之势明显。 先行潜入奉系部队先锋团的红一军精锐特种兵一百人, 特种作战营两个, 救援保障部队一万人。 与之对等, 潜入直系部队的人数人员安排，和针对奉系的安排一模一样。 司徒赟收到总部发来的电报, 迅速清点兵力离开驻地前去增援。 「团长，我们真的要跟红一军一起干革命啊？」副团长听说总司令直接下令让他们前去增援，惊诧之余心底隐隐生出几许佩服。 这红一军的总司令胆子可真大。 他们跟江宁驻军才打了一仗，时间还没过去多久, 就敢让他们作为增援部队, 前去协助精锐部队攻打奉系大军。 奉系大军这次出兵, 理由是为了给牺牲的一万白俄军报仇。 「父亲当初意图吞掉全省的驻军，打了一周也只攻下四处驻地, 收编兵力一万余人。」司徒赟神色从容，「红一军占领全省只用四天，收编兵力五万余人。」 总司令不止是个军事奇才，眼界、心胸皆令人敬佩。 他若早知晓江宁驻军中藏着这样的一位人才，绝不同父亲同流合污，平白害死盐城的许多百姓。 「这位司令确实厉害, 不知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他本人。」副团长压低了嗓音打听，「你知道多少？」 他的消息要灵通一些, 毕竟是司徒大帅的亲儿子，红一军原来的司令到底是谁，他应该比自己清楚。 「不瞒你说，我对这位红一军的总司令一无所知。不止我，外界对他的了解估计也不多，我至今没想明白父亲的先锋团是怎么丢的。」司徒赟苦笑，「上万人的先锋团，驻扎地相隔甚远，却在同一时间被偷袭。」 这调兵遣将的水平，他不知还有谁能比得过。 「你这么一说，我也越来越好奇总司令的身份了。」副团长脸上浮起嚮往的神色，「希望有天，能亲眼看到这位神秘的总司令。」 此人所用的战术，真是又奇又快。 「会有机会见到他的。」司徒赟禁不住笑，「若我能见到他，第一件事就他问先锋团覆灭之战，他是如何布置兵力的。」 归降的兵力被收编，因而他们始终无法得知，负责偷袭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 江宁驻军对外的人数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能在同一时间干掉先锋团，又阻截援军进行伏击战，一点乱子没出。不说指挥能力，单就士兵的服从度而言，放眼全国怕是也没哪支部队能与之相比。 这个谜团从打输了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行，等你问到答案也跟我说说。」副团长大笑。 此次直奉两系同时出兵对准苏省，占领苏省恐怕只是附带的目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抓住红一军的总司令。 经过将近一天的急行军，整团抵达预定位置，司令部来电：原地修整补充体力，一个小时后开战。 司徒赟回復完毕，下令所有人原地修整检查各自的武器弹药，补充体力。 江宁红一军作战指挥中心。 元锦通过电台跟派出去的特种作战营，特种兵精锐、两个安全保障团、司徒赟的增援团保持联繫。确定直奉两系目前均无太严密的防备后，时间一到便下令发起进攻。 第378页 收编回来的兵力尚未受训，主战部队还是原来的江宁驻军，因而此次只是将两系军阀打怕，能占领一城算一城，暂时不扩张势力范围。 未有受训的士兵服从性差，这种情况下小规模反抗打乱他们的布局，主力防守比较稳妥。否则会首尾难顾，给周边驻兵偷家的机会。 杜良平日前来电，他已带着部分弟兄加入独立团，待羊城诸事安排妥当随即返回。 这对她、对红一军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距离物流大师建立反动政府还有一年多，她要看下轨迹是否改变，改变了多少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从各地帮会弟兄们传回来的消息看，除物流大师常凯申外，党组织的重要人物连化名都不用。 她想找到组织交付自己手中的兵力，将苏省当成组织的根据地，很难。 若物流大师建立反动政府的轨迹未变，只是不在苏省建立根据地，自己带着各种储备加入组织一事可以不急，可以先安排人提前把岛给占了，让他们无处可逃。 「特种作战营顺利完成任务，保障团与之顺利汇合，已攻入奉系大军的先锋团营地，毁掉他们的电台。」宋云策语气激动，「增援团也顺利切断敌军右路，声东击西。」 「直系大军的先锋营地完成炸毁、毁掉电台目标，保障团左右夹击，增援团成功阻断后路。」 「奉系大军被击散，大举撤退。」 「直系大军被击散，大举撤退。」 从战区传来的消息源源不断，元锦一边听，一边对着沙盘和地图调动派出的兵力机动追击，安排新的战术。 两系大军合计十余万兵力围攻苏省一战持续半个月，以两军大将身受重伤撤兵败走，红一军占领皖、浙两省部分城池告终。 在此战中立功的将领、将士都受到嘉奖，元锦没有出面，嘉奖令颁发由司令部警卫营负责。 与此同时，红一军控制了苏省省政府及各地县政府，国民政府、北洋政府皆来电拉拢。 元锦接受国民政府的恳谈请求，布置好防卫的之余，着手安排恢復民生一事。 省内的大资本家和富商跟外军联繫紧密，她答应国民政府的请求，表明投靠之意也是为了稳定人心。至于那些富商和大资本家，帮会的兄弟会盯着他们。 但凡敢有一点动作，她决不留情。 陶文耀领导帮会多年的才能，在恢復民生中慢慢展露出来。帮会的弟兄们虽已全部收编，大部分仍和平时一样是个寻常百姓，有战则回。 六长老在保障后勤的途中牺牲，家人由帮会照顾。 其余几位长老成为正规军后，在帮会多年养成的毛病一时间难以改过来，各师练兵进度参差不齐。 元锦根据各师政委发来的电报，让陶文耀亲自致电几位长老，提醒他们军人守军规如同守帮规一般重要，如若做不到就退位让贤。 此番敲打之后，各位长老开始收敛性子练兵，严格按照元锦的要求处理军务。 训练特种作战营一事，元锦依旧亲力亲为，所有人员都经过严格的考核，才能进入特种作战营。 春节前，杜良平回苏，带回国民政府的恳谈人员，以及一个重大的好消息：红一军的弟兄们已严密监视飞机制造厂，人数也发展到了一千多人，正择机加入独立团。 元锦听他说完，笑着示意他坐下来，用手语跟他说，「加入独立团的事情不急，我还要再观察观察。」 国民政府内部局势她一无所知，此时还不是暴露红一军更多实力的时候。 再一个，杜良平此时还没取得组织的完全信任，独立团团长的名字，跟阳间歷史上那位毫无相似之处，姓氏都不同。 这种情况下暴露他们的实力，不是明智之举。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苏省发展民生，囤积更多的战需物资，给组织成员提供安全保障。 「我听你的。」杜良平坐下喝了口茶，笑道，「我们如今是红一军，近十万的弟兄，国民政府希望我们一起讨伐两系军阀余下大将。」 元锦抿着唇若有所思。 讨伐直奉两系军阀红一军责无旁贷，可她好像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阳间的民国时期，每一天发生的事都是大事，百姓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记不过来。 杜良平耐心等待片刻，见她还是不做声，禁不住问道，「元元，你是不愿意跟国民政府合作吗？」 江宁驻军只打了两场仗，一场打完了成立红一军将帮会的弟兄全部收编，一场打跑了直奉两系的十几万大军声名鹊起。 以她的才能，不想受国民政府差遣，也不是没有可能。 空气安静下去。 许久，元锦抬手敲了下脑门，飞快跟他比划手语，「杜伯伯，你加入独立团之事不要对外声张。此次回苏，独立团交给你的任务你只管去完成。回去后告诉你们团长，国民政府粤军总司令部参谋要□□。」 这个世界出现的许多人的名字都和阳间歷史对不上，唯有常凯申的名字最熟悉。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提醒，插手或者暗杀他根本不可能。她所记得的都是大事件发生的日期，不清楚具体细节，帮会的兄弟多是贫苦百姓，想要混进国民政府内部打探消息，不容易。 能用的人，这会都被她安排到各师监督长老练兵，做思想宣传工作。 第379页 「这怎么可能。」杜良平被她说的事情惊到，「常参谋长怎么会□□？」 元锦抿着唇琢磨了一阵，冷静用手语跟他解释，「这次跟直奉两系大军交战，我们抓到了几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从他们口中听来的，我也不敢确定是否属实。」 杜良平在独立团时间很短，想要取得信任没那么快，他的话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前段时间东三省宣布独立，可见歷史进程无法改变，即便没有了常凯申，也会有跟他一样的人站出来，跟组织进行对抗。 北伐战争即将开始，□□政变恐怕也已在酝酿之中。 她能做的唯有守住苏省，能救出来多少人算多少。 「行，我稍后就向团长汇报。」杜良平听说是从直奉两系的人口中听来的消息，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为保险起见，我现在就去给团长发电报。」 元锦略略颔首。 杜良平起身去电报房，给独立团的团长发电报。 宋云策给元锦添了些茶水，故作不解，「阿姐，你为何要骗副堂主。」 阿姐想救人，不知道她想救的人是谁，不知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身上亡魂的想法。 元锦抬头注视他片刻，提笔在本子上写：明天开始你和两个姐姐一起受训，两个月后北上去救一个人，务必把他救下来。他是《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的作者，具体情况等你们受训结束我再细说。 阳间的这段歷史每天都有不同的大事发生，她能记住的只有一些比较具体，宣传比较多的事件。 这个人一定要救。 另外还有一件和物流大师有关的事，她插手不了国民政府的安排，但是可以提前布置救人搞点破坏。 以前去小世界玩，她最不喜欢古代世界，现在还要再加一条：不喜欢民国。 古代再讨厌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挣得一丝自由。在民国，每天看着外军在祖国大地上横行霸道，看着那些带着人们走向光明的先辈，遭遇各种劫难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是糟心。 「是。」宋云策看完她写的内容，立即挺直嵴背，眼底多了几分轻松。 是阿姐自己的想法。 跟着她进来的亡魂并不清楚阳间的歷史，只有阿姐知道。 …… 国民政府派过来恳谈的人员年约30岁，斯文儒雅，谈吐幽默风趣。他带了两个警卫员过来，和各师师长的警卫员一起站在会议室外。 元锦在外面听他跟父亲聊了十分钟左右，确定对方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才抬脚入内。 参与谈判的各师师长全部起立敬礼，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看得那位恳谈人员一愣一愣的。 「我来介绍下，这是小女元锦。她自幼患有哑疾不会说话，但耳朵听得见，能通过口型读出我们在说什么。」陶文耀笑着朝元锦招手，「元元，这是国民政府派过来的常务委员吕委员。」 元锦客气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来跟他们恳谈合作的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不是组织的重要人员。 不过也足够表达国民政府的诚意。 「她是……红一军的总司令？」吕玉山上下打量元锦一阵，心中暗暗称奇。 她看起来也就13、14岁的模样，竟然统管八万兵力，把直奉两系的十几万大军打得哭爹喊娘。 「对，她就是我们红一军的总司令。」陶文耀一脸骄傲，「我只负责充门面。」 吕玉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元锦，拿出来时准备好的和谈文件递过去，「这是国民政府邀请你军，加入革命队伍的正式任命书，还请总司令过目。」 谁能想到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苏省红一军总司令，是个小姑娘？ 第153章 153哑妻 国民政府的诚意还行, 苏省红一军的番号不变，不往军中派遣高级将领，不抽调军中将领去他处任职。 此外, 国民政府还会提供一定的军费，提高军中的车辆和武器配备。日后国民政府在军事上的安排, 红一军要服从调遣命令, 总司令要参加军事会议。 元锦仔细看完任命书, 拿起笔在本子上写：我军不需要民国政府提供的军费, 政府的军事安排，我们选择性服从。出兵北伐没有问题, 出多少人我们视情况而定。 她同意合作目的，是让省内的富商安心待着别搞事。 收了国民政府的军费，命令来时便不好拒绝。在不清楚国民政府中跟常参谋合谋，建立□□政府的人都有谁的情况下, 她如果全盘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 搞不好会助纣为虐。 红一军的八万兵力当中, 有两万是她带出来的尖子兵，是要干革命的兵。 等她确定组织的重要人物身份, 这些兵会加入组织的队伍，成为组织手里的王牌部队。 元锦写完后将本子推到吕玉山手边，静静看他。 吕玉山倾身看完，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总司令这是何意？」 国民政府诚意十足，允许他们不改番号, 也不往她的部队里安插人手，还给他们提供军费。这么好的条件她竟然拒绝？北伐之战一定会打，苏省若是执意不接受合作, 将来总有一天，国民革命军的枪口会对准他们红一军。 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省红一军若是不跟国民政府合作，在目前的局势下很难独善其身。 第380页 元锦伸手将本子拿回来，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意图：红一军愿意同国民政府合作革命，但红一军不作为受国民军管理的部队，完全听从国民政府的领导。红一军的目的和国民政府一样，都是反帝、反封建、反军阀，不受国民政府管理、领导，不意味着我们会反对国民政府。 「吕某还是理解不了总司令的意思。」吕玉山心中暗惊，面上却未有表露分毫。 这姑娘着实不简单。 浙、闽两省目前是皖系军阀把控，直系军阀占了赣、皖、鄂三省，奉系占领半鲁以北。苏省若是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等于是一下子跟周边省份对立起来。 她只选择合作，无论是皖系还是直系、奉系，对苏省都是又爱又恨，除不掉谈不拢只能晾着。 元锦觉察到他的心理波动，唇边弯起一抹浅笑，继续写：明人不说暗话，目前红一军只想自保谁都不投靠。 苏省不动，皖系、直系、奉系的军阀就不会动，大家互相制衡。 北伐之战无论打谁苏省都派兵参与，没开打，大家就守着地盘消停过日子。 「总司令的意思吕某清楚了，待吕某回去便同上峰汇报此事，告知上峰总司令的意图。」吕玉山含笑拱手，「在下方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总司令海涵。」 如此优秀的人才却不肯加入他们，实在是可惜。 「吕委员说笑了，国民政府的诚意我等都看到了，总司令的意见就是我们大家的意见。」陶文耀失笑，「我们红一军和你们一样，也是为了革命，一起北伐是我等应该做的。」 吕玉山笑了下，起身告辞，「我还要回去向上峰汇报，合作的细节我们稍后再谈。」 元锦也跟着站起来，用手语跟陶文耀说，「你送他出去。」 陶文耀笑着应声。 送走了吕玉山，会议室便只剩下成为各师师长的长老和香主。 元锦等陶文耀回来后，拿出一沓的电报，重重拍桌。 各师师长吓一跳，本能绷紧了嵴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安亲会成了正规军，有车、有大炮、有专门的后勤部队，比帮会分堂难管多了。 如今他们都是军人，必须都守军规守纪律，练兵更不能马虎大意。 小堂主的手段实在吓人，帮会几千个兄弟一夜之间成正规军，每月有工资领，打了胜仗还有嘉奖。所有的兵都服她，而不是服他们这些老骨头。 「收编司徒英韶旧部已过去数月，你们的军纪、军姿、军容还一盘散沙，对得起身上的衣服的吗。对得起死在战场上的弟兄们吗？」陶文耀在元锦比划手语之前开口，「省政府和各地县政府，只是受我们管辖，不是让你们去作威作福。」 元锦环顾一圈，冷着脸比划手语，「打赢司徒英韶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各师的军纪依旧松松散散，这样的兵上了战场，只会去送死。」 他们训练的还不错，非常时期她不能夸还得狠狠敲打他们，让他们时刻谨记现在是战时，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我回去后立刻进行整顿、改造。」二师师长陪着小心尴尬出声，「平时没受过这约束，得花点时间才能改彻底。」 他在帮会混了大半辈子，从帮众打手到香主再到长老，哪受过这么严格的管束。 「二师长说的对，我们回去就整顿、改造。」 「总司令放心，我们绝不会给红一军丢脸。」 「我们一定改正过来。」 大家相继表态。 元锦见他们态度还好，再次重审纪律的重要性，挑出政委和指导员提出的几件事，严肃批评。 帮会的兄弟还没成为正规军前，多数都不用天天待在帮会服从管理，而是继续买卖。当了正规军后，熟悉他们的兵想方设法找他们行方便，不参加训练，他们居然真的答应。 这种事决不允许有。 闲时不好好练兵，战时死的就越快。 元锦教训了他们一通，要求他们写检讨，差不多才放他们回家去看媳妇、看孩子。 所有人走后，陶文耀也站起来，和她一起慢慢往外走。 离开司令部回到帮会，杜良平林拎着一只烤鸭从外面回来，见面就打听恳谈的结果。 陶文耀简明扼要地告诉他，能否同意合作还要看国民政府的意思。 「元元这么选没错，帮会的兄弟们虽然受过训练，但没被这么管束过。这时候接受国民政府的管理、领导，且不说兄弟们怎么想，万一在对战中哪位长老牺牲，谁能服气被外人管理。」杜良平越觉得元锦选择合作，而不是接受他们的管理、领导是对的。 兄弟们入伍的时间还不够长，脑子还是帮会管理的思想。得让他们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接受他们不一定能跟着长老混一辈子的事实，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只要是元元做的决定，你就没有反对的。」陶文耀哭笑不得，「这才走了多久，就馋鸭子了。」 「馋死了，我走了快一年呢。」杜良平坐下来，招手叫来帮会的厨子，吩咐道，「拿去热一下再送上来，准备点米饭，酒就不用了。」 厨子拿走烤鸭应声退下。 杜良平喝了口茶，继续说，「我们不靠着国民政府，只是跟他们合作，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稳住各方军阀的目的。不是我事事贊同元元的决定，而是眼下这么选，对我们最有利。」 第381页 不管是小堂主还是总司令，她做的大部分决定都是为了弟兄们好。 这段时间在独立团上政治课，听团长和政委分析国内的局势，没少提到苏省驻军。 尤其是红一军成立后，团长和政委甚至想过，亲自来见她。 「是我目光短浅了。」陶文耀自嘲一笑，「我是真没想这么多。」 他现在是副省长，跟原来的省长一起工作，省内的民生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做主。打仗的事他本来就不大懂，女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四个儿子如今也丢军营里去了，希望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十年前，他绝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省的副省长，对外还有个总司令的身份。 不敢想，他们的帮会摇身一变，生了守卫一省平安的正规军。 「自己人就别自谦了。」杜良平拎起茶壶给他倒茶，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你们守好苏省，不管外面怎么乱，家不能乱。」 就眼下这个局势，还会有更乱的时候。 他给团长发了电报，那边很快回復，表示会注意常参谋。若真如小堂主所言，常参谋要□□，团长以及国民政府内部怕是会分成两派。 原本他们就不是一个政党。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守住这里。」陶文耀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 世道乱，要守住一省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 跟国民政府的合作谈妥，吕玉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程，春节也差不多过完。 元锦知道杜良平也要跟他一块离开，在他们出发之前，找到杜良平再次提醒他，国民政府参谋长要□□一事。 「此事我回去后会安排帮会的兄弟们盯着，同时也积极跟团长反应。」杜良平神色严肃，「那些人还说了什么？」 元锦算了下日子，用手语告诉他，「大概是3月，调动中山舰再否认。常参谋会以此事为藉口，软禁大批党组织成员，包围苏联领事馆。到时候直系首领会与他汇合，我就问出来这么多。」 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年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在歷史书中，她也不清楚自己能改变多少。 「我回去后会注意。」杜良平拧着眉嘱咐，「苏省这边交给你和诸位长老了，务必守住家等我回来。」 元锦严肃点头。 元宵节第二天，杜良平和吕玉山一起回羊城。秘密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宋云策，带着安亲医院的两个护士，北上寻人、救人。 3月中旬。 元锦在3.18当天夜里，收到宋云策发来的电报。得知他还未找到人，但已顺利进入苏联使馆，紧急给他回电，问他游行受伤之人都有谁。 不久，宋云策回电，受伤进入苏联使馆的两人，一人年长一人年轻。 她再次回电告知宋云策，这两人都是要他们要保护的重要人物。让他立刻联繫当地的帮会弟兄提供帮助，这边也会给他再派几个人过去，一起执行这项任务。 安排好宋云策，她想起两天后国民政府那边也有大事发生，又给在羊城秘密发展的红一军侦查团团长，发电报。 中山舰事件能否被改变，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焦灼地等了两天，侦查团团长回电，中山舰事件未有发生，国民政府内部正在讨论北伐战争，何时挥师北上。 元锦收到电报，命侦查团团长继续留意国民政府的一举一动，暗中发展势力训练人手。 中山舰事件没有发生，国共合作估计还会继续下去。 没有这件事，估摸着很快也会发生其他的事。 以初代组织内部重要成员的敏锐和远超时代的眼光，他们应该会有所防范。 即便最后仍是常凯申成为□□政府总统，因此牺牲的人，怎么也能少一点。 此事过去，元锦专注于建立兵工厂、找船舶制造厂定制军舰，开办飞机制造厂。她有许多的新式武器图纸可用，用这个时代的机器，哪怕无法造出跟现代一样武器，也能大大提高性能。 忙到7月，北伐战争开始。 元锦收到作战电报响应号召，命红一军出兵一万五千人攻入浙省，与先期安排潜伏进去的部队里应外合，半个月便占领全省。 趁着大战未歇，红一军继续挺进，入皖展开新的战斗。 歷时五月有余，国民革命军相继光復湘、鄂、赣、闽四省，红一军则拿下皖浙两省。 按照当初签署的合作协议，皖、浙两省的政务交由国民政府管理，苏省依旧由红一军直接管辖。 战线继续往北上推进，北洋军阀两大首领覆灭，大半个华夏光復。 年底，国民政府从羊城迁往江城。 元锦收到消息后，再次提醒跟过去侦查团，盯着常凯申，并想办法联繫党内的重要组织成员。 杜良平在军中表现良好，顺利入党，跟团长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对于她提出的请求，组织给的回覆是只要干革命，早晚会会师。 元锦只好放弃这个途径，努力发展苏省的民生，加大武器生产的力度。 3月中旬，常凯申如歷史记录的那样，在赣州发动□□政变。 苏省能否保住，不让他在苏省建立□□政府，成了元锦首要面对的难题。 除下令驻军严加防守外，她派出上百的精锐特种兵，探查常凯申的动向。国民政府也在此时，频频来电，要求红一军接受国民政府管理、领导。 第382页 元锦再三权衡之后，拒绝了国民政府的要求。 苏省的百姓在她的治理下，不说富足，但也没有饱受战乱之苦。驻军在百姓中口碑良好，国民军想要讨伐她，也没有合适的藉口。 顶着重重压力熬到四月，宋云策那边来消息，要救的人已经顺利救下，会带着他们连夜返苏。 元锦算是松了口气。 随着常凯申的「清党」行动越来越频繁，国共的第一次合作遭到严重破坏。 4月18日，反动国民政府在三山成立，与江城的国民政府对峙。 歷史进程看似改了，其实没改。 三山距离常凯申后来外逃的小岛更近，搭条船就能过去。 元锦看到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导，内心涌起深深的无力感，难受得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好在让宋云策去救的人，顺利抵苏。 元锦第一次在小世界里，见到人物经歷和歷史上一样的名人，原本就不会说话，连手语都忘了打。 「阿姐？」宋云策担忧看她，「这两位便是你想见的林先生和郑先生。」 阿姐进入小世界后，因所有的想法和选择，大部分不是自己决定。因而她的情绪很少有起伏特别大的时候，笑是挺多的，从来没见她哭过。 元锦回过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宋云策跟两位先生解释。 「阿姐天生患有哑疾不会说话，不过能看得懂口型，会手语。」宋云策笑着给他们做介绍，「阿姐是苏省红一军的总司令，也是苏省真正的省长，大部分政策都由她制定。」 「苏省红一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司令，是你？」获救的林先生愣住，「我们在来的路上还在讨论，觉得总司令是位老先生。」 才15岁就管理一省的政务和军务，党内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 元锦笑着点了下头，请他们坐下。 「巾帼不让鬚眉！」郑先生坐下来，不住打量元锦，「整个苏省都在你的管辖之下？」 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直觉得能用兵如神的总司令，应该是熟知兵法的老者。 「苏省的军政管理都是阿姐，不过她的身份不公开，因而外界知晓的人不多。」宋云策坐下给他们倒茶，「两位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常凯申发动政变杀害了不少革命先驱，建立□□政府的地址改了，做的事情可是一件都没改。 「不知总司令，为何拒绝国民政府管理领导红一军的要求、邀请？」林先生不答反问。 她千里迢迢派人把他们救出来，这几年死守苏省不挪窝，不接受国民政府招安，有些奇怪。 第154章 154哑妻 对于林先生的疑问, 元锦早有准备，闻言还是稍稍思索了下才写出答案：目前的国民政府革命目的并不明确，无法带领所有的工农同胞, 推倒封建主义，打倒军阀。 国民政府当中也有非党组织成员, 心怀理想和抱负。然而掌握话语权的, 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他们跟外军联繫紧密, 最初的理想早已丢失。 「总司令的意思是, 你在等？」林先生更觉诧异，「你是如何看出来, 国民政府革命的目的不明确？」 党组织在苏省的工作进展顺利，跟她有意维护脱不开干系。 苏省的军政管理跟他们的理念非常接近，当初在苏省壮大的安亲会，如今都成了正规军。无论是作战水平, 还是军纪, 都是军阀所不能比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面对这样的疑问, 元锦笑了下，拿起笔写到：因为你们把百姓装在心里, 他们没有，我从你们的工作中感受到了这种真诚。 她总不能说，党组织从成立到经歷万难，带着所有工农同胞，打倒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建立起和平统一的祖国。 不能说, 因为知道他们会胜利，所以坚定地拥护支持他们。 「所以总司令不接受国民政府的管理领导，是在等我们？」林先生失笑, 「你这份信任太沉重，我竟不知如何回答你。」 「总司令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以苏省为根据地？」郑先生又惊又喜。 东三省独立，反革.命政府建立，国民政府内部左右摇摆。若将苏省作为根据地对组织而言，确实是个好选择。 皖浙两省都有红一军的驻军，苏省省内没有反革命分子，在这场乱局中俨然是个孤岛。 偏偏这样的孤岛，却有一支令各方都忌惮的军队驻守。 「不可乱说，此事还需再作商议。」林先生看了一眼郑先生，笑道，「我俩舟车劳顿，有劳总司令安排人一路护送过来，待我俩休息好了再谈。」 郑先生笑着附和。 元锦也不再多谈，用手语吩咐宋云策，「带他们去休息，不要安排人监视他们，不管他们做什么都随他们去。给他们准备一笔钱，匆匆而来身上估计没带什么钱。」 他们经歷了许多事情，不会因为自己安排人救了他们，释放接纳他们的诚意就轻易信任。 如今局势复杂，小心为上。 「我带两位去休息。」宋云策宛如大人一般，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林先生和郑先生都笑起来。 宋云策送他们出了帮会，将准备好的江宁地图递过去，又拿出一百块大洋送给他们，「阿姐的目的只是救你们，是留在苏省还是去江城，你们自己决定。地图上有出售房子、出租房子比较多的街道标註，我就不跟着你们了。」 第383页 「多谢小兄弟，也多谢总司令的慷慨。」林先生和郑先生收下宋云策的地图和大洋，拿出纸笔给他写了张欠条。 宋云策拿着欠条哭笑不得，但还是老老实实收下。 两位先生走上街道一路看过去，神色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江宁当真如孤岛一般，不见丝毫战乱留下痕迹。 「有意思，我见过许多人，还从未遇到像她这般的奇女子。」郑先生边笑边摇头，「无论被救下还是一路南下，我都在想，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见了人反而更想不通。」 能在三系军阀的夹缝中占领苏省，本事不可谓不小。之后两年，苏省彻底稳定下来，没有军阀没有匪患，就连警察局都兢兢业业维护治安。 即便是省内的资本家想要压榨工人，驻军和警察局也没有为资本家撑腰，反而压着他们满足劳工的部分要求，让双方都得到满意的结果。 「我也看不透。」林先生也笑起来，「或许她是真的在等党组织呢？」 红一军自去年派兵北伐拿下皖浙两省，她也没大肆扩张势力范围，只安排部分驻军驻守，之后一直努力发展工业、民生。 如此奇才安居一隅，确实不应该。 若真如她所言，只是为了等组织过来，那倒是解释得通了。 「一会我们跟江城那边联繫下，忽然跑到几千里外，估计他们还以为我俩被抓了。」郑先生拢了下身上的衣服，笑容灿烂，「别说，我还真挺喜欢这里。」 林先生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浓。 和平安定谁不喜欢呢？然苏省以外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外国联军还在华夏的大地上烧杀掳掠。 他们的工作还不能停。 …… 救下林先生和郑先生后，安排盯着常凯申的特种兵精锐，又救回来几个人。 元锦照旧送上钱和地图，随他们自行决定去留。 各方动作越来越频繁，苏省处在风口浪尖上，小心行船。经过多方查证，元锦确定这个世界此时还没有青霉素，立刻着手组建医药实验室，并亲自设计生产设备，安排工人准备厂房。 「阿姐，你要做医药实验？」宋云策跟着她忙进忙出，看出她的意图，心中暗暗有了计划。 他跟着阿姐在其他世界歷练时，学过生物制药专业，正好能派上用场。 元锦停下来，用手语跟他解释，「对，我要研发救命药。」 宋云策乖巧点头。 离开命名为制药二厂的厂房，元锦去安亲医院找到李医生，请他联繫自己学医药的同学，高薪聘请。 苏省的安定吸引了许多出国留过学，学习了各个专业的精英人士。 「大概要找几个人，我同学还挺多的。」李医生脸上挂着笑，「他们很愿意为你效劳。」 几年前自己被她的人掳走，如今他是安亲医院的副院长，家人生活稳定。没有她，自己凭着一身医术也能生活的很好，却不会如此有安全感。 元锦抬手竖起四根手指。 「下午给你答覆。」李医生脸上的笑容扩大，「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元锦偏头看宋云策。 「有，他们负责研发一种救命药，必须全程保密，研发期间不得跟家人联繫。」宋云策语气严肃，「研发成功后，如果有人泄露技术，家人连坐。」 李医生一下子僵住，「如此严重？」 「对，因为这款药不单可以救战士们的命，也能救百姓的命。」宋云策敛眉，「所以，李医生务必跟他们说清楚，不接受这样的管束就不用来了。」 实在不行，自己就亲自来。 正好也能借着这件事唤醒阿姐的记忆，避免她被意识被带进来的魂魄影响。 「好，我会尽量跟他们解释清楚，争取能说服他们。」李医生思索了一会又说，「我多联繫几个人，保险一些。」 宋云策和元锦双双点头。 离开医院，两人又跑了一趟玻璃厂，找师傅定制实验用的玻璃器皿。 「这个东西模样怪怪的，我得先试试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师傅拿着图纸来回看，「厚度和净度的要求也比较高，一两天恐怕不行。」 「尽快，这些玩意做出来是用来装救命药的。」宋云策神色严肃，「救命药不止能救前线的战士，也能救普通百姓。」 玻璃厂是帮会的资产，所有的工人都是帮会的弟兄，不用担心泄密一事。 「行，我马上找人试。」师傅听说是用来装救命药的，立刻拍胸膛保证，「最多三天就能做出来。」 宋云策笑着点头。 实验室已经在装修，阿姐设计的实验室完全符合研发要求，器具人员到位他们就能自己培养菌种。 转眼过了一个月，实验室人员和各种设备到位，宋云策将自己写的资料，交给研发团队中的一位地下党员，继续帮着元锦处理各种杂事。 一系列的事情忙下来，时间也到了7月。 安插在羊城那边的红一军弟兄，送来飞机制造厂的设备清单。 同一个月，党组织撤出国民政府，几日后国民政府叛变与常凯申合流。 元锦拿到清单后，根据脑中的记忆，找到还留在苏省的林先生，请他帮忙推荐到过国外留学的理工专业人士。 「数月之前，你说在等我们，现在可还是同样的想法？」林先生放下手中笔，微笑看她，「我想，你的人此时已在暗中保护他们，对吧？」 第384页 这几个月他留下养伤，也顺便做这边群众的工作，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在等他们。 元锦点了下头，拿出纸笔写字：我派了一支精锐部队前去暗中保护，无论他们去哪里，都会将他们平安送到。这里随时欢迎组织的成员前来，也欢迎组织将这里当成根据地。 从进入世界可以自行活动起，她就在等，无论他们来或是不来，苏省都不会被占领。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好，我会尽快将你的意愿转达给其他人，看他们如何决定。」林先生点点头，说回正事，「你想找理工专业人士？」 元锦拿笔飞快写字：飞机制造厂需要理工专业人才，工匠我这边已经有了，材料目前还在海上，大概一个月左右到港口。飞机大炮都是革命的资本，他们有人送，我们自己造。 她在其他的世界应该是当过飞行员，或者参与过战机的研发设计？各种数据她都能算出来，工艺流程也清清楚楚，她有自信自己造出来的飞机，性能绝对是这个世界最高的。 就想红一军的兵工厂造出来的武器一样，性能远高于这个世界目前的水平。 只不过单凭她一个人是造不出飞机的，因此需要更多的帮手。 「你说的有道理，我稍后便帮你联络。」林先生笑起来，「没有飞机大炮，我们自己造，自己的才稳当。」 到底是一省的幕后决策者，又统管十几万的兵力，眼界宽广。 元锦听到他夸奖自己的话，一阵心虚。 她在阳间待的时间不能太长，因此不常去，却也清楚的知道，盛世来之不易。阳间的和平稳定，是无数的先辈用热血换来的，她不曾见过那些人，也没有机会回到他们所处的时代，给他们提供支援。 在这个世界，他们和那些先辈一样抛头颅洒热血。她有幸能他们提供帮助、支援，只是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担不起任何夸赞。 「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林先生知晓她不会说话，每次开口都尽量不说快，「党组织是否愿意前来苏省，我也尽快给你答覆。」 元锦微笑点头。 事情谈完，她离开林先生的住所，上车后宋云策立即拿了一堆的电报递给她，「省内的几个大资本家，最近跟外军的联络变得频繁，还派人前去三山，估计想撤离苏省。」 元锦从他脸上挪开眼，低头看手里的电报。 各地都有来电。 负责护送党组织主要成员的特种兵来消息，人员已安全护送到位，请示她是否留下来为他们服务。 盯着反革.命政府的人来电，外军有意援助反革.命政府，目前已开始接洽。 再有便是秘密潜入各省的帮会弟兄来电，告知各地发生的大小事。 看完全部的电报，元锦合上本子，用手语跟宋云策说，「继续盯着他们，动一下就把他们的工厂收归省政府直接管辖，联络的外军做好记录，通知父亲命各师驻军、帮会中为加入军队的弟兄，留意进入苏省的人。」 苏省如今是反革命政府和东三省的总统都想要的香饽饽，十万能打会打的兵力，谁不想攥在手里。 尤其是反革.命政府。 闽苏之间的距离是最短的，皖浙两省有红一军的驻军，赣可没有。 他们为了清除党组织成员，干过不少「清党」行动，暗杀素来是他们的看家手段。 「是。」宋云策应了声，又说，「医药实验室培养出了你要的菌种。」 元锦眼底泛起欣喜的光芒，抬手指了指苗贵。 「贵哥，送老闆去医院。」宋云策笑起来，「去二厂。」 一厂生产的是碘伏和生理盐水、葡萄糖等等，二厂才是阿姐的命根子。这里有防卫严密的实验室，有成套的设备，满足青霉素种菌培养后的生产需要。 包装的玻璃瓶子，阿姐都提前让工厂生产了许多备用。 第155章 155哑妻 受限于时代的科技水平, 苏省第二制药厂的医药研发实验室，实验设备和条件都无法跟现代的实验室相比。 不过这些不重要，青霉素种菌培养成功, 意味着下一步他们就能自行生产，甚至是量产。 他们的发酵工艺来自现代, 生产设备的设计来自现代。只需要调整一下技术上的小问题, 就能比阳间歷史提前10多年进行量产。 元锦走出实验室脱下无菌服, 仔细听完研发团队的汇报, 掏出纸笔写字：发酵工艺还需要再调整一下，给你们的资料上应该有, 改进后进行试产。小批量试产出来做临床实验，具体的实验步骤，我会安排李医生负责。 种菌发酵成功，再调整一下发酵工艺, 通过生产和临床实验, 下一步可以开始进行阿司匹林的研发。 「好的。」团队负责人点了下头, 有点不理解这个种菌的作用，忍不住问, 「这个菌的作用是什么。」 他们进来后，就根据军部提供的种菌发酵手册进行发酵、提取，完全不清楚这个东西的作用。 「抗菌消炎，对溶血性链球菌等链球菌属，肺炎链球菌作用良好，这是国外的技术。」宋云策代替元锦回答负责人的疑问, 「如果能生产出来且通过临床试验，可以挽救很多战士的生命。」 明年，青霉素的发现者依然会发现这种菌, 他们提前借用只是为了救人，公开后不会占有这项成果署名还是他。 第385页 「原来如此，怪不得说是救命药。」负责人若有所思。 也难怪他们不能离开厂区，不能跟家人说自己去做什么。战乱时期，有救命药就意味着能减少伤亡，意味着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这几天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改进发酵工艺。」宋云策偏头了眼元锦，继续说，「争取尽快试产，做临床实验。」 设备不够精细，加上他们都是毕业后第一次做医药研发，实验操作也不够规范。 他系统学习过，也自己做过很多的实验，经验上比他们要丰富。 阿姐怀疑更好，她都能5岁带兵，自己也能12岁做实验。说不定怀疑的越多，她自己的记忆就越容易唤醒。 「好……吧。」负责人笑容尴尬。 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是医药研发？他最多也就是省长千金的护卫。 元锦将负责人的反应收进眼底，用手语交代宋云策，「不要欺负他们。」 他们听到不能离开这里，不能跟家人联繫，没有犹豫地选择加入，心底明显存着治世救人之心，不可让他们受委屈。 虽然她也不清楚，宋云策为什么会熟知青霉素髮酵工艺，清楚医药研发实验室所需设备，但她没打算过问。 自己会进入这个世界是为了寻回本我。 他出现在这，应该是执念太深因而重生回来，把上一世未尽之事重新做一遍，消解执念。 「阿姐放心，我有分寸。」宋云策笑了下，开心挥手，「霜姐估摸着也到了，我现在就留在这，跟他们一起改进工艺。」 他才不会欺负他们。能在乱世之中站出来，去做一件有可能随时会掉脑袋的事，血性可想而知。 这样的人他不止不会欺负，还会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 负责人是党组织成员，他出国留学回来后投身革命，会觉得自己不懂他们的专业很正常。 这个世界12岁的孩子，也只是能简单认字，再多的便不会了。不像现代的小孩，12岁已经念完了小学，准备升入初中继续学习。 送走元锦，宋云策拿出自己专属的无菌服套上，转头去做进实验室前的准备，「这个药必须尽快生产出来送去做临床实验，外面怕是很快又要混战，苏省能否一直是安全孤岛，需要我们所有人同心协力。」 负责人应了声，招唿其他人一起去做准备。 …… 元锦走出二厂，接替宋云策的女警卫员韩霜就等在门外。她是几年前杜良平从妓馆里带出来的姑娘之一，跟着宋云策受训后，北上去赢救党组织的创始人之一的林先生。 回来后一直在医院工作，是安亲医院的护士。 「阿姐。」韩霜上前抬起手，想到元锦不喜在外暴露身份，又飞快把手收回来，「阿策说，从今天开始由我顶替他跟在阿姐身边。」 元锦沖她笑了下，大步往外走。 药厂这里基本上解决了所有问题，兵工厂和飞机制造厂还有许多困难没有没有克服。 苏省能否成为党组织的根据地，她现在完全不在意，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止要把侵略者打回老家，还要轰平那座鬼岛。 上车离开二厂，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滔天恨意，总算消解了些许。 元锦看了下时间，拿出纸笔写到：跟苗贵说，我们去兵工厂。 韩霜看完迅速出声，「贵哥，老闆要去爆竹厂。」 苗贵瞬间秒懂，掉头赶往兵工厂。 红一军在省内共有五家兵工厂，江宁这里就有四家，三家在檯面上一家在地下。 阿姐要去的是未公开的兵工厂。 这家兵工厂生产的武器目前并没有赔给驻军，大部分都分散存放在安全仓库内。 抵达兵工厂，苗贵耐心等工人打开地下通道路口，继续往前开。 在底下开了大概20分钟，车子又回到地面开了5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从外面看，工厂生产的只是普通的铁锅和一些农具，没什么稀奇。 穿过铁锅和农具的生产线过去，进入到工厂内部，还有过一道需要验证身份的门，才能进入兵工厂。 车子很快停下。 元锦从车上下去，负责生产枪械的师傅迎上来，神情激动，「老闆，你要的半自动步枪做出来了，你要不要试下性能？我们也不懂好不好用。」 这把枪的设计图纸几年前就已经拿到，迟迟生产不出来，主要是也因为用的钢材很特殊，需要先改进钢材的技术。 国产的发.射药也不行，也需要改进。 前后花了好几年时间，钢材和发射.药都达到了要求，他们这才把这把枪做出来。 如果这把枪的性能符合要求，那接下来他们就能大批量生产给驻军列装。半自动突击步.枪也可以开始进入制作环节，进度会比现在快很多。 造枪需要的特殊钢材，厂子就在这附近不远。 「这枪看着也没什么稀奇啊？」苗贵拿走师傅递过来的枪左右看了看，转身交给元锦。 元锦拿到手里掂了掂，伸出右手。 「我这就去拿。」老闆明白元锦的意思，飞快跑回去拿子弹。 苗贵和韩霜都看着那把枪，眼底多了几分好奇。 师傅很快拿着子弹回来，小心交给元锦。 元锦接过来，转头往工厂试枪的地下室走去。弹簧和枪管的技术，试了好几年才达到她的要求，希望这次不要又造出来半成品。 第386页 有了半自动步.枪，半自动突击步.枪也就快了。 除了这些，她还要弄计算机，要造战机、造原子弹，造军舰，争取在兵工科技上，远远超过践踏祖国河山的列强。 进入地下试枪室，元锦把枪拆了认真检查各部位配件后，又重新装回去，装上子弹。 「贵哥，我有种感觉，我们的这支枪会成为神枪。」韩霜小声跟苗贵嘀咕，「阿姐真牛。」 宋云策那小子也很牛，但是跟阿姐比就不够看了。 阿姐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姑娘。 十多万驻军的总司令，阿姐当的轻轻松松，管理一省也好像不费什么劲。 「那是自然。」苗贵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要是不牛，苏省也不会是现在的苏省了。」 总司令的谋略和远见，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砰」的一声枪响。 苗贵和韩霜马上收敛了神色，看向元锦手里的枪。 「砰砰砰」枪声连续响起，子弹像是长在枪里了一样，根本不用打一枪上一次子弹！ 韩霜和苗贵目瞪口呆，一旁的师傅也吓一跳，没想到这枪的威力如此之大。 元锦打完了三十发子弹，随手把枪丢给苗贵，用手语跟师傅说，「可以加班量产了，半自动突击步.枪的生产也要加速，还有我要的狙击枪和重机枪。」 「老闆放心，这些枪我们会尽快做出来。」师傅听说能量产，喜不自胜，「保证加班加点完成任务。」 他个乖乖，这些半自动步.枪如果列装驻军，再加上半自动突击步.枪和重机枪，他们红一军还有什么仗打不赢。 元锦脸上绽开一丝轻松的笑，再次用手语吩咐，「枪和子弹都要造，要注意安全。」 师傅笑着应声称是。 一行人离开试枪室回到地面，元锦又交代了一番带着苗贵和寒霜，去看生产手.雷、大炮的兵工厂。 解决了钢材、弹簧和发射药的问题，驻军的武器装备能达到的三分之一的现代水平，平时的训练基本上参照现代化军队的模式来，没让他们松懈过。 等这些武器全部列装到各师，红一军会是所有部队中最精锐的一支。 她现在越来越期待党组织能将苏省当成根据地。这样一来，她剩下的9年时间，就可以把自己会的东西都写下来，再带出一批科研人员，实现祖国统一的同时提升科技和民生发展。 跟党组织创始人以及重要成员比起来，她的能力不算是能力，只是有幸站在巨人创造的盛世系统学习得来。 她所会的东西，都是前人用生命用热血换的。 想到这些，元锦的情绪不怎么高，看到她设计的大炮已经生产出来10多门，这才高兴了一点。 大炮没法在地下试，她看了下时间，让苗贵通知江宁的驻军，安排车子将大炮运到驻地去试。 九门大炮均能正常使用，威力惊人。 实验结果让元锦非常满意，结束后便将这九门大炮交给驻守江宁的一师。 连轴转了几天，元锦专设的财务团队负责人从申城回来，脸上挂着喜色。 元锦笑了下，示意他开口。 他这么开心，估计是又从各国大使家人手里，骗到了不少真金白银。 第156章 156哑妻 为了筹措储备军费, 自五年前元锦就在江宁建了水果罐头厂、冰糖厂、饼干厂、皮革厂、木材厂、肥皂厂，卫生纸厂等等的工厂。 此外，她还建了一个电器厂, 生产电饭锅和电炖锅，专门卖给各国的大使夫人。 部分甚至出口卖到国外, 最近冰箱也生产出来了, 存量还不小。 除了实业之外, 她从帮会中抽调出一百人, 教他们撬门熘锁偷鸡摸狗和特种作战的本事，负责去抢回那些被列强抢走的文物。 文物造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搞的。 几年下来, 追回的文物堆满了好几个库房，造假卖出去的文物，或者掉包珍品的赝品，不计其数。 之所以全省的百姓都不闹, 得益于她提前谋划储备了大量的金子银子, 稳定物价和提高作物产量。 「这次在申城, 谈成了电饭锅的订单一共一千台，我让他们用黄金交易他们答应了。」军费筹措财务团队负责人潘怀河喝了口茶, 笑道，「我们生产的卫生纸、卫生用品，出口订单签了十笔。」 元锦算了一笔帐，脸上的笑容扩大，用手语跟他说，「冰箱的订单谈下来了吗？」 这个时期很多东西都要进口, 冰箱也不是现代社会那种功能齐全的冰箱，并且国内没有生产线。 能使用冰箱的，大多数都是外国的大使自己从国外带过来。 国内有资格使用这些家电的人不多。 「谈下来了, 我正要说呢。」潘怀河失笑，「小小姐不要急，听我一笔一笔给你算帐。」 元锦俏皮点头。 没控制省政府和各地政府之前，帮会就控制了电厂，她利用自己的知识改进了发电的工艺，苏省的电力供应没有任何问题。 跟申城比起来，江宁只差在地理位置上。 「这次出去谈生意，冰箱的订单是一百台，一台三根小黄鱼，只要有大把人想买。」潘怀河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卫生纸和卫生用品非常受欢迎，申城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们争相购买。」 第387页 不止是卫生用品，小小姐让服装厂生产的内衣内裤，也是这些小姐太太们抢购的尖货。 出门一个月，他光是定金就收了百万大洋和上百公斤的小黄鱼。 潘怀河一项一项跟元锦说完，茶壶里的茶也去了一半。 元锦都记录下来，拿过另外一个本子写到：把帐做了，下次再出去多带几个警卫，最近想要拿到入关手令来苏省的人太多，我不放心。 这些工厂很多都不挂牌，工人大部分是帮会的兄弟。 有些技术是不能外传的，尤其是在筹措军费的阶段，多一个竞争对手她就少赚好多钱。 普通老百姓大部分消费不起这些，主要面向的客户是大资本家和大家族，以及军阀首领、各国大使和家人。 「我明白。按你的吩咐，我每次出门都换个模样，没人知道我来自哪里知道我是谁的人。」潘怀河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小小姐说过，安全第一，赚钱第二。」 元锦弯着眉眼点头。 有钱她就能做很多事，不止要提高武器的性能，科技、医疗和教育方面，她也会逐步进行提升。 「对了，我在外不止谈生意还收集到了不少消息。」潘怀河敛去笑容，神色严肃，「近段日子，外国联军似乎有意要瓜分华夏，各处港口的军舰多了起来，进入华夏的驻军也多了许多。」 元锦闻言，心底瞬间冲上海啸一般的汹涌恨意。 她闭了闭眼，努力把这股不受控制的恨意压下去，用手语跟他说，「我这边也收到了不少消息，你出门在外一定小心再小心，所有的帐记在心里。手下的弟兄也交代清楚，盯着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多。」 林先生那边还没给她回復，距离党组织第一次武装起义已经不剩几天，她真的希望他们都能来苏省。 「这个我们心里有数，在外都是按照要求行事。」潘怀河不禁放松下来，「苏省的安定来之不易，我们知道轻重。」 元锦点了下头，和他一起离开帮会，上车去电器厂。 苏省内能种植的作物她都安排百姓和驻军，加大耕种面积，地主不愿意让出土地的就打一顿，直到他们愿意为止。 非常时期，她要保住江宁保住苏省，给党组织储备粮食和其他物资，手段没法温和。 温和了就不会有今天的苏省。 …… 苏省电器厂没有挂牌，工厂门外有门卫，一般人进不去。 就算有人好奇内部想要进去打探，也没那么容易。 元锦乘坐的车子驶入大门，又开了很久，过了好几道关卡才缓缓停下。 韩霜下去警戒一圈，确定没有危险才拉开车门。 元锦从车上下去，跟潘怀河一起走进仓库。一百台冰箱已经生产了80台，再过几天就能交货把剩下的小黄鱼要回来。 「这批货出了后，订单应该会大涨。」潘怀河看到摆放在仓库里的冰箱，眼神亮起来，「下次争取多卖几台。」 这可是最新的尖货。 体积小，样子好看。比国外那些大使带来的冰箱轻巧，价钱也比他们的便宜很多，一百台完成交货，下一批至少得三百台。 「申城那边的大使和各国的商人，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冰箱吧。」苗贵开玩笑，「北边那边也能卖一批。」 「卖是肯定要卖的，先把这一批送过去再说。」潘怀河笑容满面，「我们手里的宝贝多的是。」 苗贵也跟着笑起来。 从江宁到申城一路上都有驻军，不用担心被打劫，也不怕被袭击。 凡是入境苏省的人，没有省政府提供的手令，也没有帮会弟兄们的口令，进来也很容被发现。 最近一直有小股部队，试图冲过边界进来暗杀省长和总司令。 …… 看完冰箱的存货，一行人走出仓库去看了下生产车间，分头离开。 元锦回到车上，吩咐韩霜转告苗贵，去卫生巾生产厂。 卫生纸和卫生巾在申城十分受欢迎，使用方便的卫生巾，更是让一些接受了外来思想的姑娘们，用一次就爱上。 这次谈下的订单不小，生产上不能出任何问题。 看完几处工厂，元锦顺路去省政府，看省政府的帐单。 红一军的帐本和省政府是分开的，跟她的军费也不混在一起，都有独立的帐本。各种收支预算，由不同的人负责，避免大家互相串通。 陶文耀从小在帮会长大，做生意管帐是一把好手，在种植方面也很精通。他的大部分学识来源于自身的经歷，因此什么行当需要多少人，怎么运怎么卖，往哪儿卖心里都算的门清。 省内种植的作物种子，很多也是他用帮会的关系，从国外或者从外地买来。 这两年苏省的百姓和工人没有闹事，陶文耀居功至伟。省政府原来的那套班子，这两年也换的七七八八，新上任的多是党组织里的实干派。 从后门进入省政府，元锦没让警卫声张，自己慢慢往楼上走。 省政府今天有客人来。 苏省表面上是个安全孤岛，不管是东三省独立政府还是反革.命政府，都想吞掉或者拉拢。实际上，跟外界的交流一直没有停止过，各省要员想来都可以申请来，只是不能带太多的人。 各地的驻军想来，一次只能来一个人再加上一个警卫员。 第388页 「来的是豫省省长和秘书。」韩霜上去偷看一眼，退回来小声汇报，「来借粮。」 元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脚步进入会客厅隔壁的房间，打开窃听设备。 省政府有来客，一般不重要的都是陶文耀出面。重要来客不值得见的，她就在隔壁听他们谈话。豫省省长一行来借粮，还是在即将秋收的时候，可见那边难到了何种程度。 陶文耀没通知她，应该是考虑到这事不能开口子，索性不烦她。 元锦静静听了一会，伸手摇动铃铛。 警卫员很快过来见她。 元锦将写好的纸条递过去，用手语告诉警卫员，「粮食不能如数借，最多答应他们要求的四分之一，还要有抵押。另外，我们可以借给他们一些容易耕种，入冬前可以收割的粮食种子。先不要答应他，只试探一下口风。」 豫省是直奉两系军阀混战的主战场，几场仗打下来，不知多少百姓埋骨战火之中。 省长此行不管是不是真的为了百姓，给他们种子，往后几个月只要不发生战乱，收成勉强够百姓熬过冬天。 她也想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可事有轻重缓急，百姓要救，一个强大、先进的党组织根据地也不能半途而废。 「明白。」警卫员敬礼退下。 片刻后，陶文耀和豫省省长的谈话再次响起。 元锦又听了一会，眉头渐渐拧紧。 是物流大师的人。 借粮是假的，他此行的目的是说服苏省归顺反革.命政府，给了副总统的位置，大方极了。 陶文耀打着哈哈跟他聊了一会，安排人送他出去，自己起身朝这边走来。 元锦放下窃听的耳机，挪了下身子，靠向椅背抬头看去。 「这帮人可真有意思，一个副总统能有多值钱。」陶文耀关了门，坐到元锦身边吐槽，「老子要是有那个能耐，还有姓常的什么事。」 元锦被他逗笑，拎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伸手推过去。 「爹爹说认真的，管理省政府你爹爹我的头都要秃了，当副总统怕是要英年早逝。」陶文耀喝了口茶，继续骂，「老子一开始还以为他真是为了豫省百姓来的，心里还想着，我们囤的粮食多，分一部分去救济百姓也什么什么，只要他们出得起抵押。谁知道是来当说客的，水平还这么低。」 元锦点头附和。 水平确实不高，太急了一点。 「你爹没上过什么学，进帮会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陶文耀气还没消，「我懂的道理不多，但也知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干人事的政府我绝不归顺。」 真是气死他了。给出一个副总统的职位，跟施捨他一样，还跟他说什么当一国的副总统是光宗耀祖。 他要真有能耐，早就是总统了好吗。 「元元，爹爹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是对的。」陶文耀骂骂咧咧，「这帮搞政治的人，尤其是那个姓常的，又坏又毒。」 他们帮会还讲信用，讲忠义。 姓常的在国民政府里当了大官，说叛变就叛变，还把北伐的功劳记在自己身上。他有屁的功劳啊，北伐总指挥不是他，上场杀敌的不是他。 元锦等他骂够了，这才用手语跟他说，「不生气，秋收后安排秋季作物耕种，各地的种子保障、化肥保障你得安排好。」 陶文耀这人很实在，有多少本事拿多大的权力。 大概是在帮会里待的时间长，自己的能力达不到的氛围，他从来不主动揽权。 他看人也特别准。如今的省政府班子，大部分重要成员都是党组织成员，哪个是真心实干，哪个是纸上谈兵他都清清楚楚。 「这事已经定好了，需要的种子各地政府的农业部门，都做了预算提交上来。」陶文耀骂完舒坦了一些，缓了缓，迟疑问她，「元元，我们现在成了眼中钉，你是怎么想的。」 他当上省长以来，国民政府和东三省独立政府、反革.命政府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以他的经验，谁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这个政党就最有可能走到最后。 苏省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空气安静了一会，元锦拿出纸笔写到：父亲觉得哪个政党可靠。 他现在可是全国知名的省长和红一军总司令，政治觉悟比当帮会堂主时，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真要父亲说，还是共.产革命党最可靠。」陶文耀没有迟疑，「不瞒你说，省政府的人里头，好几个都是这个政党的成员。」 元锦失笑，继续写：那就选他们。 陶文耀沉默了一阵，重重点头，「爹爹听你的。」 女儿带着帮会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错，这次也不会错。 …… 谈完秋季作物种植，学校建设和上半年的各种帐单，元锦回到帮会，议事堂内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的是林先生。 自从他说要跟组织联繫，帮她找理工专业的同学，这段时间一直没消息。 她眨了下眼，加快脚步进去，迫不及待地用手语问，「他们答应了？」 苏省随时敞开大门欢迎他们的到来。 第157章 157哑妻 林先生这次给了明确的答覆, 党组织重要成员已陆续进入江宁开展工作。是否将苏省作为根据地，还在考虑当中，考虑的理由有二。 第389页 苏省的兵力目前对外有的帐面上有13万, 她交出指挥权，军中的将领是否全票同意。若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难免又要引起新的混乱。 省政府的管理权被夺后一直是她在主政, 各部门的成员支持革命的比例是多少, 政权移交会不会引起抗议。在未确定之前, 党组织重要成员不考虑暴露身份。 元锦听林先生说完所有的疑问，拿出纸笔写到：他们的担心是正常的, 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能打仗的兵不管是出身帮会还是普通人，其实都是百姓。谁带着他们走向稳定和平就听谁的，军人要服从命令。 「这倒是没错，军人必须服从命令。」林先生捋了下鬍子, 笑道, 「看来总司令对自己手底下的兵, 非常信任。」 元锦笑了下，继续写：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兵, 他们信我，我自当信他们。方才先生说的第二点，省政府和各地县政府也无需担心，都是为了百姓和革命，在我手下做事和在党组织的管理下做事，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 我安排下，让他们与你见面。」林先生脸上浮起轻松的笑，「不知总司令何时方便。」 元锦想了下, 飞快写到：明天下午6点，我请大家游湖。 「好，那我们明天下午见。」林先生笑着起身，「你要我找的人都找好了，大概后天就会到江宁。」 元锦也笑着起身送他出去。 送走林先生，她折回去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摇铃叫来韩霜用手语吩咐道，「通知通讯部给各师、旅、团的正职和政委发发电报，明天一早到司令部开会。」 韩霜领命退下。 元锦拿出驻军将领名单看了一会，提笔把每个人的能力、性格、优势等等的分析，都写下来。 省内外的驻军一把手都是帮会的长老，他们带兵没问题，作战战术经过学习和训练也有了很大提升。服从性也还好，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想要让他们接受自己将指挥权交出去，接受帮会从此不存在的事实，还得做思想工作。 全部写完分析，天色也黑了下来。 元锦收起笔，离开帮会回家吃饭。母亲在陶家的地位提高了后，大太太二太太跟她的关系也好了起来，这些年处的像姐妹一样。 她们原本都是苦出身，这些年陶文耀带着帮会的弟兄们谋出路，她们都知道轻重不吵不闹。 几个哥哥在部队里都是骨干，没有因为自己是堂主的儿子仗势欺人，训练刻苦。 安亲会总坛的人一直没出现，不知道是自己还小的时候陶文耀就跟他们断了往来，还是被主动放弃。如果总坛还在，陶文耀应该不会在自己出生刚满百天，就为了投靠司徒家定下婚事。 元锦回到家，陶文耀也刚从省政府回来。 父女俩干脆一起进门。 「我收到一些消息，一会吃完饭在同你讲。」陶文耀情绪不高，看起来像是遇到了烦心事，眉头皱的死紧。 元锦点了下头，用手语跟他说，「正好我也有事要同你商量。」 林先生说党组织成员已经进入苏省，她没安排人去查他们在哪儿落脚，也没派人盯着林先生。 「那一会吃完饭说。」陶文耀止不住嘆气。 革命党要在赣发动武装起义，这消息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是否响应革命党的号召，这一仗要怎么打，打完了怎么算功劳。 他没想过也不清楚该怎么选择。 帮会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不管投靠哪一个政党，长老们心里怕是都不愿意。 家中晚饭已经准备好。 父女俩去洗了手到餐厅坐下，安静吃饭。 「元元看着瘦了许多，大妈给你蒸了肉蛋饼，你多吃点。」大太太动手把蛋饼放到元锦面前，笑道，「抽条了，几天不回家看着好像又高了些。」 「二妈给你蒸了条鱼。」二太太不甘示弱，也把鱼换过去。 陶文耀看了看两位夫人，沉默吃饭。 元锦用手语跟她们说谢谢，笑着示意她们吃饭，模样俏皮。 两位太太见她笑了下，这才拿起筷子开吃。 三太太也在一旁笑，仿佛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一顿饭吃完，元锦放下筷子用手语跟陶文耀说，让他先去书房，自己有事一会就上楼。 陶文耀看看自己的三个夫人，点了下头，放了筷子先上楼。 元锦跟着三个母亲去客厅坐下，从包里拿出装好的分红递给她们，同时用手语说，「每人一百大洋，新的样式要出的快一点，这一批货送到申城没放到店里就被订完了。」 开元服装厂出的内衣裤都是三位母亲试穿后，又改了样式，才生产销售。她索性请她们当设计师，设计衣服打版，交给工厂生产。 每个月算一次工资，半年一次分红。 「乖女儿放心，我们都设计好了，保证这次她们看到新货，还是忍不住买。」大太太小心收起自己的钱，拿起洗干净的葡萄递给元锦，「这葡萄也是我们自己种的，甜。」 元锦笑着拿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抬手指了指楼上，用手语说，「过几天你们一起新建的学校，教低年级的孩子认学算术，学画画。」 三位夫人愣住，「我们可以吗？」 元锦点头，继续用手语说，「男女平等，你们这些年读的书不比别人少，当然可以。新学校的学生不限男女都能来读书，也不限身份，不管爹妈是干什么的，都能把孩子送来。」 第390页 几位夫人一听，顿时笑起来，「元元说的对，男女平等，我们是革命家庭全家一起干革命。」 帮会已经不是帮会了，她们也不是堂主夫人，也不靠着丈夫养。她们自己能赚钱，跟着女儿想干嘛干嘛，当老师多好啊，说出去也有面子。 元锦又吃了一颗葡萄，笑着站起来，双手飞快比划，「聘书会正式送到你们手里，等消息就行。」 三个夫人知道她和陶文耀有事要谈，一起笑着摆手示意她快上去。 女儿当家就是不一样，她们也能跟着沾光。学校的正式聘书，那可老有面子了，这些年没白读书。 从这孩子三岁起，她们就被逼着跟着她一块读书认字，学手语。 客厅里的笑声时大时小，书房的门开着，想听不到都难。 陶文耀歪在椅子里，幽幽看着窗外的夕阳，看着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他也想要更大的权力，可他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权力越大越容易出乱子。他自小看的是市井百态，看的是乱世下的生离死别。 看的是乱世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想要去改变，想要让大家都好过起来。后来他成了帮会堂主，学着别人娶妻纳妾，带着弟兄们在另外两个帮会的夹击中，杀出来一条血路。 弟兄们的日子好过了一点，然时局依旧动盪，战火纷飞。 如今他成了一省省长，手里有了权力，也在尽力为百姓谋福祉让他们日子好过。也是这权力让他知道，有权并非是好事，拉拢的威胁的，络绎不绝。 风光是够风光了，压力也尤其大。大大小小的决策，要女儿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解释，自己才能明白这些决策用意。 他想把权力移交出去，又担心帮会的兄弟们不同意，怕他们造反。 无论是军权还是政权，没有女儿他也什么都没有。 陶文耀嘆息一声，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到了门外，又打起精神来，挺直嵴背坐好。 元锦关上门，笑着在他对面坐下，用手语问，「可是武装起义的事，传到了你的耳朵里。」 「他们故意说给我听的，想要试探我的态度。」陶文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怎么想的。」 元锦往后靠了靠，双手飞快比划，「我通知各地驻军正职和政委明天早上回司令部开会，今晚应该就会陆续有人赶回来。」 「大家可能不会同意，不过你放心，爹爹站你这边。」陶文耀松了口气。 女儿已经做出决定，他必须支持到底。 元锦笑了下，就明天的会议跟他仔细沟通。 想要说服各师的师长也容易，是当一个师长跟反革.命政府对抗，还是跟随正确的政党，为了全国人民而战。到那时候，他们可能不再是师长，而是将军。 全华夏的百姓都记得他们的名字。 …… 隔天一早，从各处赶回来的师长、旅长、团长、政委，齐聚红一军总司令部。 元锦简单讲明如今的局势，表态自己将会把红一军的指挥权交出去，从今往后红一军由革命党领导，继续革命。 帮会的长老们都不出声。 陶文耀出面说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以及对未来的考量，告知他们这段时间以来，苏省承受的外部压力。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全票通过，接受革命党的领导一起干革命。 散会出去，司徒赟一脸恍惚。 让各路人马都闻风丧胆的红一军总司令，竟然不是陶文耀而是陶元锦，是他以前的未婚妻？ 看各师师长的尊敬程度，以及她在会上表述的观点，总司令是她没错。 那个他看不上的哑巴姑娘，出身小帮会，曾经一家都要仰仗他们家的陶元锦，是统领13万兵力的红一军总司令。 司徒赟像是踩在棉花里，走出司令部被太阳晒得冒热汗，脑子才稍稍清醒一些。 回到车上，假扮警卫员给他开车的副团长，立即发动车子开出去，小声打听，「总司令部第一次召集全军的将领和政委开会，是有大动作？」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总司令到底是谁吗。」司徒赟缓过劲，眼中的混沌散去，一点点泛起光芒，「是陶元锦。」 副团长惊得回头看了他一眼，焦急稳住车子，「你的前未婚妻？是她！」 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他一直以为是个老头子，还是个博学多才，并且面容冷肃的老头子。没想到是个才15岁的小姑娘？他见过陶元锦一次，那是三年前，司徒赟被驻军带走关押，他埋伏在帮会附近。 怎么可能呢……如此奇才竟然是个小姑娘。 「这次的会议精神，我回去再细说。」司徒赟难掩激动，「我们要真正的为国而战了，那些对着我们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外军，很快就会被赶出去。」 他从选择归降红一军时就在想，若苏省一直这么按兵不动，自己就带着弟兄们再叛变一次。 是他低估了总司令的耐心。 动得早了，不管是国民政府还是北洋政府，都会将她当做头号劲敌，除之而后快。 现在的时机正好。 东三省独立，国民政府出现叛徒，左.派人士定会择机建立新的政权。她选择革命党而不是国民党，足以证明，这支政党今后会成为统一全国的伟大政党。 第391页 「你没点……别的想法？」副团长开玩笑，「总司令可是你的前未婚妻。」 「这事以后不许再提，对她是种亵渎。」司徒赟神色严肃，「她在乱局中守住苏省三年，省内百姓不说丰衣足食，但也没有流离失所，是我不配。」 他的理想很伟大，行动上却犹豫不决，没有明确的目标。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认认真真做事，并把事情做到人人都忌惮的地步。 这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提过往？她或许不会在意，但他不能仗着她不在意而故意提起。 「说的也是。这三年来，苏省能一直稳定发展民生，全是她的功劳。」副团长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失言，「是我不对，不该拿这事开玩笑。」 像总司令这样的女子，谈儿女情长有几个人配？ …… 下午6点。 玄武湖边停了一艘古色古香的画舫，元锦坐在船舱里，亲自检查糕点和茶水、香菸的摆放。 一个小时前她就上了船，湖边到处都是警卫营的人，秘密负责安保任务。 6点整，陶文耀先上船，跟着是林先生和郑先生带着十来个人一起上船。 元锦正和陶文耀说话，看到林先生的身影下意识抬头，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脚都忘了怎么动。 进入世界后她看到的剧情介绍只有男女主，主角以外的人是一点都没有。之前救下林先生时她就在想，其他人的样貌，估计也不会有任何相似。 林先生在阳间的照片，是戴着眼镜留着八字鬍的中年人模样，头一回见他是真的完全不同。 然而迎面走来的几位，长相上还是有一点点像似的。 「元元。」陶文耀提醒了元锦一声，笑着迎出去，「林先生好，诸位好。」 元锦回过神，扬起笑脸跟上。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追过星，乍见几张带着熟悉的面孔竟激动到犯傻，可真没出息。 「陶省长好。」林先生含笑回他。 进船舱坐下，大家互相认识一番，一边喝茶一边切入正题。 元锦的心情也平復了下来，一边听他们说一边拿着小黑板，参与讨论。 「来之前我一直有疑问，如今见到红一军总司令本人，这个疑问还是没得到解答。」党组织的李政委看着元锦，笑容真诚，「以苏省的兵力和战需储备，为何一直不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 元锦看了眼林先生，拿起自己的小黑板写到：国民政府如今的现状，证实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苏省的兵放出去，用得好了是王牌，路子走歪了就是军阀。我守在这里，是在等一个可以带着所有百姓，走向和平走向统一的政党。 她守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阳间歷史的1937年，江宁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屠杀惨案。 侵略者血洗了这片土地，三十余万百姓都成了枪下亡魂。 她的前世应该是死在这场屠杀当中，因而才会时常控制不住恨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现在就造出原子弹轰平鬼岛的念头。 「你如何确定自己要等的就是我们？」李政委含笑追问。 元锦抿了下唇，继续写：我在很小的时候做个一梦，梦到你们统一了祖国，梦到大好河山生机勃勃。有技术先进的战机，有飞弹有卫星，梦到华夏主导了世界的规则。 阳间没能成为世界规则的主导，这个世界可以。 她会将自己所会的技术传下去，会成立大学，教授出更多的优秀人才，让这个世界的华夏成为一流强国。 「你说的梦是真的？」李政委大笑，「看来我们得更加努力才行，不要让她梦想成空。」 大家都笑起来。 元锦也笑，哪怕不是同一个世界，他们仍是带领着百姓走向光明的伟人。 阳间有无数的人在想念他们。 画舫开到湖中心，大家的意见也基本交换完毕。 党组织将苏省作为根据地，几日后的起义照旧。红一军响应号召，趁机拿下皖浙赣三省，宣布以革命党为核心的新政权建立，讨伐□□政府和军阀。 元锦作为红一军总司令，和几名党组织创始人、重要成员，组成参谋团，一同指挥此次起义。 对此安排，元锦和陶文耀都没有异议。 8月1日，党组织在赣发起第一次武装起义。 红一军派出三万先锋部队积极响应，在起义前拿下整个浙省，之后向赣挺进于8月1日抵达起义地点，与起义军汇合。 蛰伏闽省的反革.命政府派出部分兵力，意图阻击起义，途中遭遇红一军埋伏仓皇撤回。 起义的战火蔓延，红一军驻皖部队也随之动作，清剿、收编原国民政府的五万驻军，占领全省。 歷时一个月，苏皖浙赣四省被起义军占领，接管各省省政府和各地县政府。党组织重要成员汇聚江宁，对外宣布，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 元锦将红一军的指挥权移交出去后，就带着林先生介绍的理工专业人员，埋头设计制造战机。 忙到9月底，材料和工人全部到位，国内的局势再次发生重大变动。 第158章 158哑妻 一个月内, 中央临时政府手中的兵力从涨至30万。 反革.命政府看出中央临时政府的威胁，常凯申绕道粤省经湘入鄂，说服国民政府原委员一起反.革命党。 第392页 粤湘两省响应他的主张, 迁到江城的国民政府被反叛者把持，最终也响应了他的主张。常凯申一行抵达江城, 与另外几个叛变的委员在江城达成反革.命党合作, 两股势力、兵力合流。 此时, 东三省独立政府也开始针对革命党, 大有跟反革.命政府一起反革.命党的架势。 元锦听韩霜说完目前的局势，眉头深深拧紧。 枭雄始终就枭雄。 他没能在江宁建立反革.命政府, 却还是说动了和他抱有同样心思的委员，结盟反革·命。 赶到中央临时政府办事处，其他与会人员也从各处匆匆赶来。 所有人到齐后，中央临时政府主席发表讲话, 「想必大家都收到了消息, 反革.命政府和东三省独立政府, 欲联合对付我们。局势越来越紧张，针对这个情况, 我谈一下自己的想法。」 大家纷纷拿起笔做记录。 国民政府彻底向反革.命政府倒戈，这个变故大家早有预判，因而当事情真正发生，感到意外的并不多。 元锦这段时间一直在江宁飞机制造厂，忙着调整材料性能，调整发动机的配件, 吃住都在厂里。 她想过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由于这一个月没怎么了解外面的情况，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意外。 世界背景设定套用阳间民国时期, 因此重大事件进程改变后产生的蝴蝶效应，依旧接近真实歷史。 这次会议的议题主要有两个。为防止反革.命政府和东三省独立政府合流，中央政府部分领导人，在10月中带兵攻打豫陕两省作为备用根据地。 同时，发动农民武装暴动，把武装斗争、土地革命、建立政权结合起来，发展更多的根据地。 大家对这个安排都没意见，会上讨论、确定打入豫陕两省的人员后，保障部门开始算帐。 元锦听了一会，举手将自己的写好的小黑板亮出来：兵工厂有一批新式武器可以列装，半自动步.枪三千支，半自动突击步.枪一千支，子弹四十万发。 加上原有的配备，拿下豫陕两省只是时间问题。 「半自动步.枪？」主席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笑道，「这也是你做梦梦到，然后造出来的？」 元锦心虚点头，拿起粉笔继续写：也不算是做梦，最早设计出来的人是北洋军阀的一名将领，曾主管过兵工厂。我在原来的图纸上做了些小的改动，弹夹一次可以装30发子弹，连续射击。 「这枪在哪？」李政委好奇打听，「能否让我等瞧瞧是什么模样？」 只是看图纸就能改造出自动步.枪，飞机估摸着也差不多？ 元锦笑了下，起身出去跟等在门外的韩霜比划手语，让她去把车上的枪拿下来。 韩霜飞快跑下楼。 元锦等她把枪拿上来，和所有人一起下楼去院子里，清场后将两把枪交给李政委。 时间太短，半自动突击步.枪的产量不够，用来对付豫陕两省的驻军和土匪，够用了。 狙击枪也造出来了一支，性能上还需要调整，达到她的要求后会批量生产。重机枪和大炮目前的数量也不多，不过很快数量就会上来。 「我来试。」主席从李政委手里拿走一支枪，仔细研究了一会，抬枪瞄准不远处的树干。 元锦看着这一幕，又有些恍惚。 真的很像，不管是神态还是作战理念，都和阳间那位伟人极其相近。 她在他们面前，真的就只是个小学生。打仗这种事，他们更熟，自己会的很多战术都是现代世界的那一套，信息为王。 把指挥权交出去，是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砰砰砰」两支枪同时开枪，树干险些被打穿。优越的性能和联发的子弹数量，将这两支枪的威力，展露无遗。 「好东西。」李政委笑着跟身边的主席说，「小司令说她要研究飞机，要造出我们自己的战机，我看行。」 「确实不错。」主席把枪递给身后跃跃欲试的另外一个成员，笑道，「小陶同志还有什么宝贝，是我们没见过的。」 元锦飞快写字：有些还没造出来，不过快了。 飞机的材料和特殊部件的生产调整，她请来了手艺最好的师傅，一点点磨。过段时间就能开始进入生产流程。 趁着这会跟日后的灯塔国关系还不错，她买了很多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最先进的设备回来改装。生产飞机需要的铝合金、镁合金、钛、镊钼钨合金等等材料，经过多次实验，已经达到使用需求。 为了造出更多的飞机，她建了材料厂和原料厂，深度发展重工业。 「那我们等着你的新武器面世。」主席又笑起来，「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不就是当代木兰吗。」 元锦瞬间红了脸。 她真不是当代木兰，没有其他世界的经歷，没有稳定发展的阳间，这些她统统不可能学得到。 大家都试了一遍两支新枪，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带兵攻打豫陕两省，建立备用根据地的人员，由主席带队，李政委和其他人留在江宁。 此项决议经大家投票一致通过。 散会出去，元锦回到车上闭着眼睛想了想，坐起来用手语吩咐韩霜，「通知潜入的海岛的弟兄，等我们攻打闽省时，在海岛发动农民和工人起义。」 这个岛必须拿回来，还有租借出去的两个岛，一寸都不能让。 第393页 「明白。」韩霜记下来，随口到，「第一批药送到医院去做实验了，阿策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效果。」 元锦捏了下眉心，用手语告诉她，「现在就去。」 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飞机的零件非常非常多，想要快速生产能用的飞机，负责制造各种零件的工厂不能少。 所有零件供应没问题，几天就能造出一架飞机。 想要在这个时代快速造出飞机，难度非常大，她买回来的生产线有些已经开工，有些还在调试，最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达到流水线生产的标准。 因此她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忙这件事，顾不上其他。 「明白。」韩霜点了下头，跟苗贵说，「贵哥，我们去二厂。」 宋云策带着研发团队已经在做另外一款救命药的研发，听他说年底就能投产，新的研发项目也在筹备当中。 她真希望药厂能生产出更多的救命药，多救一些人。 「收到。」苗贵回头看了一眼元锦，小声汇报，「最近到江宁来的外地人多了很多，有些人的身份十分复杂，弟兄们一直暗暗盯着。」 元锦略略颔首，拿出纸笔写到：这些人是针对主席他们来的，吩咐三排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韩霜迅速将她的话转述给苗贵。 以前有外地人进入江宁都是为了盯着总司令，自从中央临时政府成立，这些人的目标就换了。 抵达二厂，韩霜照旧下车警戒，确定没有危险才拉开车门，让元锦下车。 「阿姐，你怎么来了。」宋云策看到元锦，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阿司匹林的研发已经进行到一半，年底差不多可以试产。」 元锦微笑看他。 「青霉素的实验做了两期，对肺炎和菌血症的治疗效果很好。」宋云主动说数据，「对另外几种病的效果，比如中耳炎、化脓性关节炎，效果也很好。」 他们培育的菌种，已经可以正式投产。 元锦放松下来，用手语回他，「安排工人生产，注意保密。」 宋云策含笑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实验外的准备区坐下，元锦打开实验记录，仔细看一期二期临床的数据。 就算他们都很清楚，这个药有效，也要做细緻的实验。 全部数据看完，她放下手里的记录本，拿出纸笔写：开元大学三天后挂牌，一会就会在全国打gg，聘请有识之士过来教学，你除了会药学，还会什么。 宋云策愣了下，脸庞迅速红起来，「阿姐想让我去教什么？生物、法律、数学、物理、英文还是化学？我都可以。」 阿姐也可以。她的学识比自己更好，数学、物理、化学、材料学、力学，她统统都学过。 元锦眨了眨眼，狐疑看他，迟疑写到：都行？ 「都行。」宋云策点头。 元锦弯起眉眼继续写：那你来教化学和物理还有英文，我教力学和数学。其他的老师也要上课，没有老师的科目，我们轮流上。 能够重生回来，所谓的补偿毫无意义。重新来过的世界，伤害没有发生，已经逝去的人看不到第二次世界生成。他们重来，更多的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执念。 给自己一个安心上路的理由。 这种补偿和重新选择，能从中获得安慰的，只有自己。 她在忘川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亡魂。当他们知道，重来的世界，父母兄弟姐妹都不是之前的灵魂，很多亡魂都承受不住，最终留在鬼城等待父母的转世进入第二次轮迴。 就像她自己，心心念念寻回本我，经歷过的世界却没留下任何的记忆。 她回到这里已经是第八个世界，如果还拿不到苦泪，她会在这个世界无限轮迴下去，永远无法脱离。 「没问题，实验室这边我差不多可以放手了，有问题找我就行。」宋云策没有错过她眼中怀疑，心跳莫名乱了频率。 阿姐是认出他了吗？ 元锦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完正事下意识抬手看表。 宋云策看到她的动作，知道她要走，顿时又满心失落。 阿姐没想起来他是谁，也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元锦从腕錶上挪开视线，用手语跟他说，「我去一趟报社和印刷厂，谈发招聘gg的事，顺便看教材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宋云策起身送她。 不急，他看到的剧情介绍说，阿姐可以看到建国。而且男主到现在都没出现，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会很长很长。 元锦先去报社，谈妥gg的事后立即去印刷厂。 江宁开办了两所新的小学，附近的孩子都能就近上学，学费非常便宜。所有的教材都是她根据现代教材编写的，大学的教材她参考了这个世界其他国家的科技水平，教材编写也更接近现代。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她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有一群人一起做就会变得容易许多。培养出越多的专业人才，就能更快的成长为世界强国。 抵达印刷厂，元锦拿到教材样本翻了翻，满意放回去。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印制了一千套，不够的话再补印刷。」印刷厂的老闆拎起茶壶给她倒茶，「你调整过机器后，印刷出来的书字体清晰漂亮，就是许多字看着很奇怪。」 第394页 元锦喝了口茶，拿出纸笔回答他：是有点奇怪，因为有些字是简略的写法。 所有教材她都用简体字编写的，小学学的是拼音和简体字，写作方式也改成从左到右，而不是竖着写。 「原来如此，我还担心是印错了呢。」老闆放松下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需要补印你让手下打电话过来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 他的印刷厂受过帮会的照顾，机器印制的质量提升，也是她帮忙弄的，不用签订合同就能先印。 元锦微笑点头。 三天后开元大学挂牌，省内外学子、学者从各地赶来参加挂牌典礼。 陶文耀作为第一任名誉校长发表讲话。 学校校长经过开会决定，由李政委担任，副校长由元锦担任。 开元大学的专业以理工科为主，分为力学院和医学院，凡是符合入学要求，且通过招生考试的学生无论男女都可入学。 交不上学费的可以向中央银行贷款，生活费可以通过在校打工，或者到中央临时政府开办的企业打工。欠下的贷款，可以在毕业后三年内还清。 这项政策让无数想要读书而不能读，或者因为家里阻拦，无法入学的学生，都看到了希望。 挂牌典礼结束后，申请参加招生考试的学生，凭着手中的回执入校参观。 元锦站在教务楼上，远远看着学生们涌进来，内心深处再次毫无预兆地涌起激烈的情绪。这所大学从设计到建造，歷时五年。 所有设计都是她完成的，完全参照现代化大学的标准来设计建设，使用时间最少100年。考虑到今后的科技发展，阶梯教室和多媒体教室都进行了预留。 这些学生当中，有从其他大学退学来苏省避难的，也有苏省本地的学生 他们跟着李政委一栋楼一栋楼慢慢参观，听李政委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脸上满是激动和期待。 参观到学生宿舍楼时，所有的学生都禁不住发出惊唿，「这就是我们今后要住四年的地方？」 宿舍楼里每间宿舍可以住六个人，里面有厕所有洗漱的地方，不用跑远。 「我一定要通过招生考试！」有人激动吶喊，「无论如何都要住进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你们可要努力了，明天的招生考试成绩合格才能进来读书。」李政委故意卖关子，「学校有两位大神老师，希望你们有机会见到。」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更加期待。 参观行动结束，李政委回到教务楼跟元锦碰头，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大家的接受度很高，读书的人多了，我们的国家就会更有希望。」 元锦含笑点头。 招生考试一共三天，考的题目文理科都有，出卷子的人是请来的教授和学者。 结果出来后，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办理了助学贷款，正式办理手续入校就读。 学校开设的其他科目由请来的老师上课，元锦要上的课是力学和数学。 走进教室，底下安静了一瞬，跟着便有人发出疑问，「你是我们的数学课老师？」 元锦环顾一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对，我是你们数学课老师，其他的科目老师如果没空，也是我来上。不过我不会说话，你们上课的时候千万不要分神。 教室再度安静下去，过了会，有学生举手提问，「你要一直写字给我们上课吗？」 元锦摇头，招手示意外面的韩霜进来，接着在黑板上写：她会代讲，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举手发问，我来回答。 「你……今年有16岁吗？你以什么底气站在这里给我们上课？」有愤怒的学生站起来，大声嚷嚷，「我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欣赏你们的权力游戏！」 「对，不要以为你是名誉校长的千金，就能给我们上课，我们不接受。」 「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进来的，我们都不接受。」 「不接受，请你立即离开！」 「我们要见校长，我们要抗议，不接受一个小孩来给我们上课。不接受你们这种赤.裸裸的权力卖弄！」 「我们要见校长，请你离开！」 元锦抬眼看韩霜，示意她说话。 来之前她就料到，这些思想进步的学生，不会接受一个年纪比他们小的老师，给他们上课。 第159章 159哑妻 开元大学是理工院校, 力学院开设的几个专业，总共只招了不到两百人。 数学课作为各个专业都要学习的科目，所有学生集中在大教室上课。 这些学生闹起来后跟菜市场差不多, 人人都想成为最大声的那一个。 韩霜冷冷地看一圈，打开随身携带的扩音器, 不疾不徐开口, 「你们的座位上有两套教材, 现在请你们翻开左手边的大学教材, 能看懂地举手。」 她的声音不大，但开了扩音器, 一下子让所有的学生都安静下来。 书桌上摆着两套数学教材，左边那套有《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统计学》，学生们翻开课本，发现文字跟之前所学不同外, 用的也不是竖版排版内容更是看不懂, 全懵了。 「看不懂？没关系, 你们打开右边的教材再看看，能看懂地举手。」韩霜眼底划过明显的鄙夷, 但没表现的特别明显。 这些教材可是老闆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写出来，亲自盯着印刷厂印刷，才送到这里。他们只看到老闆的年纪，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老闆说他们一定会闹，还不准她跟这些学生生气。 第395页 为了给他们上课, 她昨晚跟着老闆备课就花了好几个小时。 也就老闆的脾气好，换一个人肯定不会这么能忍。 书页翻开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举手的人一个都没有。 元锦静静看着这些学生, 心中苦笑连连。大学开办之前，她收集过省内外各个高校的学科教育资料，几个国立大学的学生集中在法律、政治和文学的学科。 学习理工科的极为稀少，总比例不到25%。 由于大部分高校开设的课程，都是以文科为主，关于理科的教育水平如何没有准确的数据。 因此，她在编写教材时，是从小学开始一直写到大学。 现代高中数学的知识对他们来说，好像都很难，看来得从初中的教材教起。以他们的数学知识基础水平，她想要在一年后从他们当中选拔出飞行员，难如登天。 飞机可以在一年到两年造出来，飞行员的培养，一年时间还是太短了。 但是眼下，她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只能硬塞。先培养一批适合她设计的战机的飞行员，先有人开，后续再加大培养力度，开设航空航天学院。 得让所有人接受理工科读完毕业，有去处有用武之地的事实，后面就培养就好办了。 而且她开设的小学、初中、高中，再过两年也能培养出一批进入大学后，可以直接学习大学知识的学生。 她除了要给大学生上课，还给小学、初中、高中的老师上课。 这些老师在另外两个班级，是开元大学□□特别班。 元锦打住思绪，发现有人举手到一半又回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阳间的民国在这个时期，文盲率接近90%。这些学生，算是这个世界所谓精英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虽然他们的学习成绩放现代，只是偏科严重的学渣。 只要自己抓紧时间把知识硬塞给他们，相信这中现状，很快就会改变。 「高中的教材也看不懂？」韩霜忍了又忍，语气里还是不免带上一丝嘲讽，「你们看不懂的教材，是陶老师编写的，你们若是能找到能看懂教材，并且能教你们的人，陶老师乐意让贤。」 教室静得落针可闻。 「考虑到你们基础太差，因此从初中教材开始上课，这个学期上完初中数学，下学期上高中数学。」韩霜收敛了自己的火气，出门将初中的数学课本搬进来。 初中三年的课本每人一本，她自己一个人很快搬完，全部堆到讲台一侧。 她们当年从妓馆出来，不止要学习简单的外科包扎和护理知识，学习拳脚功夫，还要上课认字跟着老闆学各个学科的知识。 这些教材都是根据她们的反应改编定稿。 目前她的学习水平也只是到高中，大学的教材要老闆一遍一遍解释，才能吸收了解。 「每组上来一个人，把你们的课本发下去，发完了我们来上课。」韩霜神清气爽，丝毫不像是才干了重活的样子，「对了，你们学得好，说不定有机会参加飞行员选拔，成为中央临时政府的第一批飞行员。」 「飞行员？」学生又激动起来，不过没之前那么大的戾气。 「我们有飞机吗？」 「羊城几年前倒是造出来一架飞机，不过没听说招飞行员。」 「学好数学就能开飞机？」 底下学生一边拿教材一边讨论起来，气氛渐渐变得热闹。 韩霜偏头去看元锦，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些学生。飞机在造了，但现在还处在保密当中。 元锦笑着用手语跟她说，「不是学好数学就能开飞机，而是学好了数学才能学好相关学科，不止能开飞机还能造飞机，还能登月造空间站。」 韩霜将她的话转述给学生，教室再度安静下来。 登月、空间站……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甚至没法想像这样的事真的能发生。 韩霜微笑看着他们，说出早就背下来的话，「力学院目前教授的专业和科目，都是为了培养航空航天人才，你们是中子。只要认真学习，总有一天我们的卫星会升上太空，我们的太空飞行器能将人送上月球。」 老闆说力学院只是过度，开元大学很快就会开设航空航天学院，培养航空航天的专业人才。 不仅要开设航空航天学院，未来两到三年还要增加空军和海军，全方位的将各国列强赶出去。 韩霜说完这句话，底下抽气声四起，一个个全都愣住。 元锦微笑看着这一幕，用手语跟韩霜说，「告诉他们，今后的课会非常紧张，他们可能没法像其他学校的学生那样，有很多的休息时间。 韩霜再次转述元锦的话。 这一次所有的学生异口同声，「我们能吃苦，我们不要休息！」 韩霜笑了下，开始正式上课。 为了让大家习惯横着书写的改变，她先说了下这么书写的原因，又简单演示了下横着书写的好处。 同时告诉他们如何分辨看不懂的简体字，最简单的就是有边读边，实在不懂就找她问。老闆在编写字典，因为太忙，目前只写一半都不到。 她们学习简体字之前，上过私塾，学习起来上手还算快。 一大节数学课上完，韩霜给学生们留了作业，和元锦一块走出教室。 第396页 「之前李校长说学校有两个大神老师，陶老师是一个，另外一个是谁？不会也是年纪很小的老师吧？」有同学收拾东西，去另外一个教室上物理课。 「我觉得年纪可能也很小。」 「陶老师太厉害了吧，编写的教材我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我们能不能造出自己的飞机，造出自己的军舰。每次看到列强的在我们的土地上无恶不作，就恨不得有更厉害的武器，把他们轰出去。」 「如果陶老师没有撒谎的话，我觉得会有。」 「太空飞行器、登月……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听她的意思这些统统都会实现。」 「只有读书才能救华夏，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我们的飞机，飞上祖国的蓝天。看着我们的太空飞行器造出来。」 大家互相讨论着，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 进到物理教室坐下，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新的老师——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 有过不会说话的老师的刺激，年纪小已经无法刺激到他们。 「看来你们的数学课上的很受打击？」宋云策笑了下，语气轻快，「没关系，物理课会让你们更受打击，因为学不好数学，就没法学好物理。」 教室彻底安静下去。 「考虑到这个学科你们之前没有接触过，所以我们的教材用的初中教材，所有的基础知识从初中学起。」宋云策抬起头看着他们，「这个学期我们要上完初中物理，下个学期上高中物理，希望你们能专心听课不要分神。」 所有学生再次蒙圈。 这是硬塞知识啊，数学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物理课也是大课，两个小时。 第三节 课是洋文小课，有俄语和英语，可以选修也可以都学。宋云策去上英语课，给的教材是高中和大学一起，根据学生的水平选用教材。 洋文课医学院的学生也上，因此学生比之前的物理课多了一倍。 宋云策的小个子站在讲台上，看着格外的滑稽，引来阵阵窃窃私语。 然而他一开口，底下瞬间变得安静，学生们一个个睁大了眼。 「很高兴成为你们的英文老师，你们当中有的人，很早就请家庭老师给你们上过课，有谁能跟我对话几句？」宋云策打开元锦给所有上课老师准备的麦，唇角含笑，「不要害羞，大胆一点举手。」 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勉强举起来两只手。 宋云策跟他们聊了两句，示意他们坐下，开始讲课。这个时期能学习洋文的学生，很多人的家庭条件都不错，不过他们的学习不像现代那样，是系统的去学习，能说已经非常不错。 上午的课到12点多全部上完。 宋云策回到教务楼，远远看到元锦准备上车，旋即扭头追过去。 韩霜和元锦顿住脚步回头等他。 「阿姐，你这是要去厂里？」宋云策喘着粗气，焦急出声，「我能不能去看看。」 他在各个世界学了很多的学科，她遇到的问题，说不定自己能解决。 元锦点头同意他一起去。 负责生产飞机配件的工厂也在郊区一带，每个工厂都没挂牌。 元锦今天要看的是，负责生产飞机轮胎的工厂。做轮胎的橡胶原料採购是提前两年定的，到货还没多久，生产设备没有，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带着会一点技术的工人，慢慢摸索。 除了轮胎，其他部件的进度也差不多，有原料有国外的设备。但是会操作的人不多，几乎全部得靠着她一个人来，时间比黄金还珍贵。 赶到工厂，工人们还在拿着其他的替代材料试验模型。 元锦看了一会，拿笔写字让韩霜转述。 「老闆说这样改生产出来轮胎不能用，模具的深度不够。」韩霜说完，看到元锦自己上手改模具，赶紧帮忙。 宋云策也过去帮忙。 三个人带着工人改完了模具，安装到机器上，通电装上废弃的原料压模。 深度达到要求，但分布不够均匀。 元锦擦去脸上的汗水，关了电，把机器拆了重新调整。 忙到差不多，三个人拿着买回来的包子坐上车，一边吃一边返回学校。 日子忙起来像是看不到头，国内的局势却是一日三变。 苏省以外的第一个共产革命军政权，在10月中建立。不到一个月，以常凯申为首的国民政府，发布对苏联断绝邦交令。国民政府管辖的各省开始驱逐领事馆人员。 除发布对苏联断绝邦交令外，国民政府的驻军兵分两路，湘鄂豫三省驻军派出8万兵力，攻打东三省独立政府在鲁驻军，意图北上直取北平。 闽粤两省的驻军，集结5万兵力，发兵攻打浙省的中央临时政府驻军，意图夺走浙省和申城。 元锦虽已移交红一军的指挥权，手里还有四个特中作战营，近两千人。她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他们，随时准备策应浙省驻军，守住苏省。 红一军的装备和国民军差不多，更先进的武器受限于产能，还无法实现全军列装。 闽浙两省的这场战役，由李政委指挥。原定10月打入豫陕两省的部队，因新兵未有受训而临时推迟一月，趁豫省驻军出动的时机，正式出征。 因为她救人并占领苏省导致的蝴蝶效应，将阳间歷史上的各个事件进程，推入高速变化时代。 第397页 原本应该在28年发生的军阀混战，提前一年部分谈和，变成了三国鼎立之势。而到31年才建立的中央临时政府，提前了三年多建立，国民政府与苏联的断交提前了一个多月。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 元锦一面盯着飞机配件工厂的进度，一面紧盯着战事，给学生上课的时间只能安排到早上6点。 好在学生们没有任何怨言，每天都准时出现在教室里。 战事持续到过完春节，各地的农民武装起义蔓延全国，浙省驻军以牺牲了五千多将士的代价，跟闽省省内的起义军汇合，占领了全省。 元锦收到提前潜入海岛的帮会兄弟和特中兵的电报，得知有不少常凯申旧部逃到海岛，随即将攻打海岛的计划送去给李政委过目。 这个岛一定要拿回来，不然日后会噁心祖国几十年。 第160章 160哑妻 闽粤两省国民军攻打浙省的战事刚结束没多久, 李政委安排布置完闽省省内各个政府的工作，回到江宁还不到两个小时。 元锦将作战计划书送上去，老老实实坐在外面等。 过了会, 李政委开门出来，笑着招唿她进去, 「你来的正好, 我刚准备派人去通知你过来开会。正好会议时间还没到, 主席出发前写的一些计划, 你也看看。」 元锦跟进去坐下，看到他的鬍子才颳了一半,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颠簸的厉害，我小睡了一会，想着起来收拾干净正好到开会的时间，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李政委坐下来, 一边刮鬍子一边跟她说话, 「有急事？」 小姑娘的作战手段花样百出, 这次闽省的农民武装起义，能迅速打开局面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的特种作战营, 几乎参与了所有的农民武装起义，从小县城一路往大城市打，路线安排神出鬼没。 李政委说完，见她已经掏出纸笔写字，又禁不住笑了下，提醒道, 「慢慢写不着急，我马上就好。」 他这刮着鬍子，不方便看她写的话。 几分钟后, 李政委刮完了鬍子，元锦也写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伸手推过去。 李政委看完她现写的话，拿起作战计划书翻开。 她在计划书中建议，趁着闽省已被中央临时政府军占领，不如趁机把海岛也打下来解放海岛，不留任何隐患。 根据她派出的人送来的情报，国民政府驻闽部队的三员大将，闽省政府的若干委员，一起乘船逃到海岛。 他们确实可以以此为藉口，出兵攻打自《马关条约》条约签署后，就被日殖民的海岛。 可闽省的海军不成气候，浙省和苏省的海军按照主席的指示，正在加强建设中。此时出兵并不妥当，海岛一动，日军舰势必会过来支援，中央临时政府成立时间过短，不宜多辟战场。 岛要收，但不宜操之过急。 「你的想法很好，苏省的海军建设确实不错，但是我们得把目前的局势考虑进去。」李政委拿出几只茶杯摆到桌子上，笑着跟她解释，「这是海岛，这是沿海三省。我们能用的只有几艘炮舰，这次打闽省，开着炮舰跑了不少人去粤省。日军舰过来后，我们如何保障增援是个问题。」 元锦抿着唇沉默了一会，拿笔写到：苏省港口有两艘经过改装的军舰，造船厂到3月有一艘新的军舰试水，没问题的话4月可以武装海军，同时另外一艘新的军舰也会试水。 她的作战方式比较激进，採用的是速战速决的办法。苏省港口的军舰经过改装，除了装备有北洋水师购进的鱼雷，还有她重新设计的舰载炮，可以抵挡日军舰的攻击。 不过增援确实成问题，军舰太少，武装到牙齿的军舰更少。 改装的这两艘军舰，就花了她很多时间。 「速战速决是好，但也会引来国际纠纷，《马关条约》自签署后，海岛一直被日殖民。」李政委看她不停的往外搬宝贝，又好笑又无奈，「我们武器装备还是太落后了，一开打，差距就显现出来。」 元锦抿着唇思索了一会，继续写：三年，三年后不止有海军还有空军，还有最先进的武器。人员培养我这边做详细计划，武器研发我先自己负责，等人手培养出来，会更快。 31年九一八事变，距离现在正好三年。 她哪怕不睡觉也要弄出最先进的武器，弄出威力更大的炮弹，收回海岛轰平鬼岛。 「组织相信你的能力。」李政委被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逗得直笑，「说起人才培养，主席出发前写了个计划，我看开元大学的教学成果，觉得现在给你看也行。」 主席出发去开闢新的根据地之前，针对目前的局势和种种现状，写了厚厚的计划。 这事就他们几个中央政府的委员知晓，倒也不是防着她，而是她忙起来谁都找不到她，跟没影了一样。 「主席在计划中提到，粮食耕种技术落后的问题。」李政委去取来计划书递给她，「我看大学里还有很多空着的楼，你和医学院的宋老师懂的科目都很多，是不是可以开设农学院？」 元锦抬起头看他，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飞快拿起纸笔写：可以，不过不在开元大学，而是另外一所大学，苏省农业大学。 让百姓吃饱饭是第一大事。尽早开展农业教育，培养人才，占领一省就搞一省的土地政策，相信真到了自然灾害发生时，也有足够的储备挺过去。 第398页 「你连这个都想到了？」李政委脸上浮起诧异的神色，「不错，不错。」 年纪不大，想的倒是很远。 拿了计划书坐回去，李政委静静注视她片刻，笑道，「你从未来来的？百姓有没有都吃上饭？」 从她编写的教材看，很多知识超过了目前最发达的国家。他在国外留学时，接触过各个学科的同学，清楚了解各国的发展现状。 林先生也说她的想法和理念，不像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 记得党组织第一次见她，和她同游玄武湖，她就说过自己梦到了未来。 前去指挥浙省驻军应战闽粤的国民军之前，他就很想问她，是不是来自未来。见她把农业教育都考虑进去，愈发肯定了自己猜测。 一个没出国过的小姑娘，会设计建筑图，会设计飞机、改装军舰，并且执着地等党组织，从未来回来这事不会有错。 虽然玄奇，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证明，这样的玄奇的事是真实的。 气氛悄然凝固。 元锦犹豫了很长时间，拿起笔写到：是现代科技研发出来的时空穿梭机，送我们回来的。我是负责试机的军人，来到这里后机器出了点问题，于是变成小孩重新长大，这里是我的故乡。 从帮会到红一军，没人奇怪她怎么什么都会，只当她是神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不属于这个时空。 「科技发展到了可以造时空穿梭机的地步？」李政委拿了主席计划书坐下，好奇打听，「还有呢，都说来我听听。」 元锦点了下头，拿起笔告诉他，华夏在建国后发生种种大事件，告诉他祖国未来的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她整整写了四页纸，才大致把各种重要的大事写完。 「还不错嘛，不仅登月还登火星、木星了。」李政委看得津津有味，「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刚才说机器故障，以现在的工业发展水平，修不好吧。」 元锦再次拿笔写到：回不去了，但是我留下的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改变了许多事，身体出了问题。 李政委敛去脸上的笑容，久久不语。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那继续让她做不符合这个世界发展的事，岂不是让她走的更快？ 突然的沉默让元锦更加心虚，她又写了一段话推过去：不用担心我，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身体也会因为重新长大而支撑不了多久，我如果不做什么会于心不安。我是军人，守护人民的安危守卫国土完整，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记忆里那些关于战机的图纸、推进器原理，是军人或者科研人员才能接触到的机密，她自己又会开战机那一定是军人。 李政委目光深深，许久才艰难开口，「既然如此，那中央临时政府的教育发展大计，就交给你了。空军如何培养，我们还真没经验，也交给你来负责。」 元锦含笑点头。 在苏省在江宁，党组织并不限定她做什么。让她去主管教育发展设计，也算是目前最适合她的工作。 飞机制造到了最要紧的时候。红一军已经占领了闽省，占领粤省是迟早的事。她心心念念的飞机制造厂，很快就会到中央临时政府手里。等江宁这边的各个配件工厂顺利投产，她带出来的毕业生，差不多可以根据图纸组装出新的战机。 两个制造厂一起进行组装，速度会快很多。 谈话结束，临时政府的其他委员也全部到齐。这次会议，主要是战后总结，以及牺牲烈士的抚恤工作，要怎么做，从哪儿开始做。 会议中，李政委分析这次减员的主要原因，以及战术上出现的问题。 红一军擅长偷袭的战术用过几次，被对方学习过去，在他们行军的路上进行埋伏偷袭，是造成减员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是两省气候不同，野战医院配备的药物不足，大部分战士因伤后出现伤口感染而牺牲。 针对前面一个减员的原因，李政委自己做出检讨，同时也希望其他人引以为戒。 第二个原因则是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没有特效药，伤口感染比被敌人直接打死更痛苦。 元锦听政委说完药的事，举起自己的小黑板，上面写着：药物已经在尽量扩大产能，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大家都沉默看她。 元锦抿了下唇，继续写：这批药经过临床实验，除偶发的过敏外，效果良好。具体使用方式会在药物配备到各个野战医院时，教护士和医生使用。 「药的事一定要小心，不能让特务知晓。」李政委听说有药，眉头霎时舒展。 未来军人都是全才，真好。 谈完了减员问题，跟着就是战后抚恤、闽省省政府以及各地县政府的人员安排，战后民生恢復问题。 参照苏浙皖三省的经验，民生是重中之重，开展恢復工作一定要以民为本。 会议持续到下午5点多才结束。 元锦来交作战计划，结果领了个教育部部长的职。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主席写的计划书，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小菜鸟。 这份随手写的计划书里，分析了以常凯申为首的国民政府的优势，跟国际各国的关系，跟东三省独立政府的关系，是否会成为统一的阻碍等等。 作战计划也写了好几种，怎么打，从哪儿打。起义的目的、政权建立后的管理、运行，要如何做才能让百姓相信，他们革命的目的是让人民当家做主。 第399页 除了分析之外，他还提出了非常具有前瞻性的设想。 从农村到城市，土地问题、教育问题、医疗问题、交通问题……他写非常随意，有些甚至有涂改。 元锦真心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没有经过学习，大概在做分析的时候就会歇菜。 感谢先辈让她有受教育的机会。 …… 回到其中一个飞机配件厂，元锦从车上下去，看完生产出来的配件，拿出随身带的尺子仔细量尺寸。 她设计的飞机预计飞行高度比现在的要高，载弹数量也远高于目前的水平，因此所有的配件精度要求非常高。一点点的误差，都会导致事故。 还是不行。 这是推进器必须的一个配件，生产设备太过落后，无法切割出完全符合标准的配件。 元锦收起手里的尺子，摆手让工人停工，自己挽起袖子操作。 韩霜想帮忙帮不上，想起都晚上了元锦连午饭都没吃，交代苗贵一声，出去给元锦做饭。 工厂的工人不住厂里，只有值班守夜的人会在厂里过夜，他们住的地方有厨房。元锦大半的时间都在厂里，因此厨房常年都备有大米和蔬菜以及肉类。 做好饭送过去，宋云策不知从哪儿赶来，正和元锦一起研究改进机器切割的刀口。 韩霜把饭端过去，招唿他们过来吃饭。 「只有一个人的份，我吃了的话，阿姐可能不够吃。」宋云策止不住吞口水，又想吃又怕阿姐饿着。 元锦扬了扬眉，用手语示意他坐下一起吃。 「你今天不是该去实验室吗？怎么跑这来？」韩霜边说边往外走，「我去给你拿一副碗筷。」 「实验室有了新的进展，提取出肾上腺素和抗疟疾药，我特意过来告诉阿姐。」宋云策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阿司匹林已经在试产，肾上腺素也快了。他根据这个时代能找到的原料，合成了奎宁。配合使用已经开始投产的四环素，可以用来治疗疟疾。 肾上腺素是抢救药，距离投产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速度已经够快，要不是实验设备不行，生产设备不行，他还能搞出更多的药。在医学院上课的老师，都是从国外留学的回来留学生，等时局稳定一些，实验室的规模就扩一扩。 「有没有止疼的药？」苗贵听说又出来几种药，眼里写满了好奇。 「有。」宋云策偏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哪儿疼，我给你弄点。」 麻药他也弄出来了，但是没有合适的生产线。等工厂扩建完成，就能安装生产设备，进行试产。 「没有哪儿疼，我就问问。」苗贵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摆手道，「我不参与试药。」 他还要给老闆当司机和警卫，试药死了怎么办。 韩霜到底是女孩子，真有人要暗杀老闆，她一个人没保证老闆的安全。 「又不会害死你。」宋云策哭笑不得。 元锦这会也算完了切割刀口需要的材料硬度，用手语跟宋云策说，「麻药的生产线抓一抓，闽粤两省攻打浙省这一仗，我们损失了五千人。」 这五千人原本不该死的。 药物不够，加上天热导致了很多不该出现的牺牲。 这些人虽不是她培养出来精兵，也一样让她心疼，他们原本可以活的再久一点。 「我知道，生产设备已经安排工人改装，厂房扩建完成就开始投产。」宋云策见她不开心，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阿姐，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而，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做的有限。」 元锦回给他一个笑容，拿起筷子吃饭。 她何尝不知道两个人能做的有限？从三岁起她就在编写教材，五岁开始插手帮会的事务，做各种准备，才最终拿下苏省。 这里一定是她在阳间的家，她恨不得把一分钟当成两分钟来用，不让悲剧重演。 …… 李政委在江宁待了半个月，再次前往闽省，安排战后工作。 3月中旬，由主席带领的工农革命军，放弃攻打豫省全省的计划入陕，颁布三大纪律、六项注意。 苏皖浙闽四省的驻军，皆按此要求从严治军。 建在江宁的几个制药厂加足马力生产药品，开元大学医学院出于战争需要，扩大招生规模开设护理专业。 凡是护理专业的学生，无论男女，无论识字与否，凡是想要投身革命的青年皆可报名。 这项举措，使得原医学院的学生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宋云策听闻有人发表意见，要求学校将护理专业的学生，安排到其他的教室上课后，随即去找发表意见的学生。 元锦比他早了一步。 发表此意见的是一名男生，父亲曾是原国民政府，苏省省政府财政部门的官员。 宋云策坐过去，尽量收敛脸上的火气。 他没有阿姐的豁达和慈悲，这种小孩就该除名，省得将来学了技术也不为中央政府服务。 「宋老师。」男生心虚出声，「你来找陶校长是有事吧？我先走了。」 「我是来教训你的，既然陶校长已经教训过，回去写五千字反思。」宋云策没好气，「你能坐在这安心上课，是驻军守护的结果，降低要求开设护理专业，是希望战士们上了战场能顺利回来。就你高贵，别人出身不如你就不配革命是吗。」 第400页 元锦偏头看宋云策，眼里写满了不贊同。 从小家庭条件就好的学生，难免有些傲气，倒也不必如此训斥。 「是。」学生站起来深深鞠躬。 宋云策摆手示意他快走，火气也散得差不多，跟元锦说正事，「麻药包装不行，不按量分装好，会让受伤的战士上瘾。」 元锦拧眉，用手语问他，「没法调整？」 宋云策心虚应声，「我试了几次都不行，经验丰富的医生用还行，如果野战医院的护士用，在紧急情况下会出大事。」 他虽然学过很多学科，也在相关领域工作了很长时间，但是医药的生产设备，包装设备他是真不会弄。 第161章 161哑妻 化学麻醉药自18世纪40年发现, 到20世纪30～40年代才逐步形成临床麻醉学。这个时代的临床麻醉学还处在起步阶段，医生对用药量、麻醉前后的处理，都没有多少经验可循。 镇痛剂也是如此。 在极度缺乏专业医生的情况下, 这两类药只能从生产源头上解决用药过度，或成瘾性的问题。 生产工艺落后是从源头控制最大的难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 即便生产出这两种药, 也没法大面积使用。然而现在是战时, 每天都有可能发生战争，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慢慢去调整。 无论是被殃及的无辜百姓, 还是上阵冲锋的战士，都需要这两类药。 宋云策和元锦赶到生产止痛药和麻醉剂的制药三厂，工人们聚在一块，跟着负责生产车间卫生、安全的车间主任, 学习无菌操作的流程。 两人从车上下去, 穿戴好无菌防护服, 进入车间调试设备。 战争急需的青霉素已经生产出20万支，凝血酶无菌冻干也已生产出一部分。青霉素的生产线目前开足了马力进行生产, 其他抗生素也相继提取、合成出来。 部分抗生素已经进入试产、临床阶段，年中即可大批量投产。 除战需药物，一些常规药物也在研发、试产，做临床实验。像阿司匹林这类解热镇痛的药，已经通过临床验证，开始投产。治疗结核病的几种药物, 也已列入研发计划，争取在一年内生产出来。 止痛用药杜冷丁是吗啡的替代品，有成瘾性。要生产出每一支的量都正好达到使用标准, 对生产设备和包装设备的要求极高。 麻醉剂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不解决生产包装的问题，研发团队做出再多的药，也很难全面应用。 元锦先看药品包装，把数据记录下来，再看灌装时每一次的出药量，继续记录数据。 出药量的控制非常麻烦，这批生产线设备已经改装过一次，重新调整需要把之前改装的部分全部拆除，重新做。 包装用的瓶子生产也是个巨大的难题。 青霉素目前的包装瓶子是西林瓶，而杜冷丁的灌装最合适的是安瓿瓶。药用玻璃厂那边生产的玻璃达到了要求，但没有安瓿瓶的生产线。 要自己造一个安瓿瓶的生产设备出来，在没有任何参考的情况下，再多的时间都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元锦写完最后一组数据，拿出垫在底下的本子写了一句话，递给宋云策：你有没有见过安瓿瓶的生产设备？ 宋云策敛眉思索了一阵，迟疑点头，「见过，我可以画出基本的样式，但工作原理和内部结构一无所知。」 他在其中一个世界建过医药研发实验室。有些新药研发出来后试产送去做临床实验，需要自行联繫生产和包装厂家，进行试产。 生产设备见过，工作原理他是一点都不懂。 元锦听他说完，抿了下唇，飞快写到：这边的问题先放着，我们去药用玻璃厂，你把设备画下来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原理。 她的记忆里有很多机械知识，说不定看到图纸能大致猜到工作原理。 先把包装的问题解决，再回来调整灌装量的问题。一个一个来，不能自己先乱。 「好，我现在就画给你看。」宋云策心虚应声。 阿姐是学什么就记得什么，并学以致用。他的是学得多，用的少，理论满级实操菜鸟。 离开生产车间，两人跟车间主任说了声，上车前去药用玻璃厂。 青霉素生产出来后，元锦就紧急开了家药用玻璃厂，专门生产用来装药的各种玻璃瓶子。下一步，等各种药的片剂生产出来，还会考虑开药用塑料厂。 各种对症的药物在这个时代是稀缺物品，中央临时政府管辖区内的百姓，要首先照顾到。 其他省份的百姓，等产量上去后，也会开闢专门的路线，将药物送到农民武装起义军的负责人手中。让他们即可保障战士，又能救护百姓。 药用玻璃厂目前只有一条生产西林瓶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瓶子，大部分都用于装青霉素，小部分用来装其他的药物。 产能刚够用，没有剩余。 药厂和玻璃厂都在她手里，青霉素虽然已应用到战场上，由于数量较少还没传开。因此还没有第三方，会生产西林瓶，更别说是安瓿瓶。 元锦下车后拿着宋云策画的生产设备图，找到厂子的厂长，问他这个设备造出来他能不能学会操作。 「这个东西有点古怪，我都没见过。」厂长拿着宋云策画的图纸，来来回回看了一会，迟疑道，「不过生产设备的工作原理都差不多，差别是模具、用量，形状，你要是能造出来我尽量试试。」 第401页 元锦听他这么说，眉头稍稍舒展开来，用手语跟宋云策说，「今天晚上开始，你陪我过来弄机器。」 「我没有任何问题。」宋云策如释重负。 他少睡点也没关系。 党组织来了后，阿姐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恨不得24小时全部用来工作。他也不能偷懒，自己能做的事尽量多做。 医学院开设护理专业，给学生扫盲的工作他已经接下来，正式的护理课由安亲医院李副院长的助手来上。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专业医生，会基础护理救治就能救不少人。 「老闆，你要做什么样的模具，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厂长听说她要自己搞新的生产设备，主动请缨，「我看过不少从国外带回来的药瓶，你画个样式我做模具，大家分工来。」 元锦笑了下，用手语跟他说，「好，晚上我把图纸带过来你来做模具，再帮我把焊接的师傅找过来。」 她在改设备时教会了不少人焊接，有几个天赋很高的师傅，目前负责各个厂子的机器维护。 厂长去安排人去通知就行，她这边没有时间。 生产设备内的轴承，运行逻辑，生产原理，她得抓紧时间研究、设计。 「老闆放心，我一会就让人去把他们请回来。」厂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脸上浮起担忧的神色，「你又没吃饭？」 老闆比他们这些手下都拼命，经常忘记吃饭。 「一会回学校吃，我让食堂给留了饭。」宋云策也抬头看天，「大概晚上10点这样，我们再过来。」 阿姐现在住在学校里，去哪儿都方便，做实验也有场地。 「那行，晚上等你们过来。」厂长脸上绽开笑容，「需要我准备什么原料吗？你一併说了我来安排。」 新的生产设备需要用的原料不会少，钢架、钢、管线、轴承、齿轮等等，这些都需要准备。 元锦点了下头，开了一张单子给他，低头拿出自己专属的印章在单子上盖章，让他去各个厂子提货。 每个厂子的帐本都是独立的，就算是她调用各种原料，也需要入帐，月底一併清帐。 「晚上10点之前，我一定准备妥当。」厂长拿到单子看了一会，神色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元锦笑了下，别过他和宋云策一起回学校。 她在学校给自己留了一套教师公寓，里面家具齐全，方便她处理完各种事情给初高中老师上完课后，直接在这边休息。 陶文耀还是苏省省长，组织安排了一位副省长配合他的工作，他也是经常不着家。 三个妈妈根本不在意，每天的教学工作结束，就留在学校里照顾善堂收养的孤儿，给他们单独补课，日子过的舒服的很。 只有过节或者谁生日了，他们一家才会聚在一起。 吃完饭，元锦把书桌收拾一番，开始画设备的结构图。 宋云策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并尽量回想自己看到的细节。 上课、画图……忙到晚上9点半，所有的课全部上完，元锦的图纸也画的差不多。 「轴承可能有点问题，我们先试试看看，能不能生产出来。」宋云策拿到完整的图纸仔细看完，说出自己的意见，「厂长说的模具是一次成型的话，我们可以再调整一下模具之间的尺寸。」 元锦捏了下眉心，微笑点头。 眼下只能这样一步步试错来搞，没有设备生产厂家，合适的原料和配件，只能拼时间拼体力拼脑力。 安瓿瓶的生产线从无到有，到能生产出符合使用标准的瓶子，整整花了5个月。 国内的局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中央临时政府将工农革命军正式命名为红军，在陕建立了又一个革命根据地。 常凯申带着国民政府迁出江城，定都山城，并和灯塔国达成合作废除不平等条约，国民军对工农起义军进行疯狂反扑。 中央临时政府管辖的四个省份，涌进来无数难民，特务也随之混进江宁。 而定居申城的大资本家大地主，则私下跟国民政府串联，开始转移资产，意图迁往山城公开支持国民政府。 元锦收到负责监视这些人的特种兵电报，随即去请示刚结束闽省的陆军、海军布置的李政委，是否趁此时拿回申城所有的控制权。 她当初占领苏省全省和申城后，只收回部分租界，其余几省的租界都是打完了顺便收回。留着申城的租界不动，主要是为了进口各种生产设备、原料。 现在生产设备完成改装，原料也全部到位，收回来正是时候。 一直留着也不是办法。 「我看你的作战计划上，写的是让特种部队先动手，不妥。」李政委放下她手里的作战计划书，笑道，「这个时机选的还不错，但是由你的特种兵先动手不行，得让他们动手我们才有藉口出兵镇压。」 元锦略略思索了一阵，脸上绽开笑容，拿过纸笔写到：我明白了，我们提前准备，只要他们动手我们就有了出兵的理由。 「对，得让他们动手，只要开了这第一枪，我们就拿回租界拿回申城的所有管理权。」李政委脸上的笑容扩大，「这件事我们大家开会讨论，看看大家的意见如何。」 元锦笑着点头。 针对申城大资本家大地主，收回租界的作战会议，开了三个小时。 第402页 此次内部小规模作战，由李政委亲自指挥。 元锦把在申城活动的特种兵联络方式，全部交给李政委，方便他指挥调遣。 一天后，在申城开展工作的党组织成员和红一军特种兵，互相配合，引导租界警察开枪，驻军紧急出动。同时反对侵略主义、发对不平等条约的游行，也随之开始。 此次镇压打击歷时半月，收回申城租界，收回他们掌握的电厂、自来水厂、银行、粮食商行等等的民生产业。 申城政府彻底掌握申城，颁布教育、生产等等一系列的新政，百姓涌上街头互相庆祝。 江宁这边，耗时两个月，针对国民军特务的清缴也进入尾声。 元锦的睡眠时间缩短至三个小时，来回奔波忙碌。 到次年1月，战机所需要的最后一个零件也终于生产出来，进入组装阶段。 正式组装战机之前，她带着宋云策去了一趟造船厂，看第五艘军舰下水。 这艘军舰用的材料和武器系统，都远高于前面几艘，甚至高过日军舰。 武器系统所用的炮弹，威力巨大，完全可以击沉日军舰。 「高性能的军舰加上改装两艘，我们已经有了7艘，后面的生产可以缓一缓。」宋云策小声劝她，「你别逼自己太狠。」 这艘军舰无论是排水量还是火力，都远远高于前面的几艘，算是现代驱逐舰的初级版。造的时间也最长，花了的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才终于可以试水。 元锦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偏过头用手语跟他说，「你知道火力不足恐惧吗？但凡我们表现出一点点弱势，敌人就会疯狂反扑。」 国民政府有了国际支援，他们的武器和药品可以成批成批的运过来。如今武器还没到，国民军就开始疯狂打击红军，武器到了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虽然最终他们会被打败，但是能少一年战争就能救下无数的人，就能更有实力挺过自然灾害。 所以，再多的武器都不嫌多，就怕人有己无。 「我明白。」宋云策低下头不再说话。 阿姐说的对，他们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高性能的武器越多越好。尽早革命成功，江宁不会发生大屠杀，他的家乡也不会变成一片泽国。 他不会死在那场水灾里，近百万的百姓不会无辜丧生。 「阿姐，我以后会跟着你，把自己所学都交给学生，留在这里。」宋云策再次抬起头，目光坚毅，「哪怕能改变一点都是好的。」 他不止是他，身上还带着死在38年的无数无名魂魄。因为那场水灾，他们连名字都没有，徘徊忘川几十年不得入轮迴。 他答应过他们，要送他们进轮迴，让他们亲眼看到新的世界，过上幸福的生活。 元锦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看到负责造船的工兵营营长朝自己招手，扭头走下瞭望台。 船厂的吊装设备是她改装第一艘军舰时设计制作安装的，这次试水，排水量1万吨大型舰应付起来还算顺畅。 据她记得的歷史记载，到明年，鬼岛的军队拥有各型水面舰艇308艘，总排水量达120万吨以上。配备的海军航空兵，拥有2000架以上的各类作战飞机。 这不只是火力差距，也是经济、科技等等方面的差距。 试水成功只意味着，造这种大型军舰的技术逐步变得成熟，距离真正服役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完成舾装作业、安装相关设备，对设备进行检验后，还要进行海试工作。全部完成这些最少需要两年时间。 为了能够尽快服役，她做了很多的改良和省略，把时间压缩到九个月。 「试水顺利。」工兵营营长顶着烈日小跑过来，脸上挂满了汗水，「接下来你要留在这边盯着还是来回跑？来回跑的话，小的工作我们之前做过，可以先负责这些。」 前面几艘军舰已经通过海试作业正式服役，这艘太大，很多设备他们听都没听过。 元锦拿出纸笔写到：一会我会给你们划出你们需要完成的部分，剩下的部分等我安排好江宁的事情就过来。 她得回去把所有的飞机配件都送到制造厂，先做组装前的检查，找出问题的配件，之后才能过过来调试武器控制系统，安装其他的重要设备。 除了组装飞机的事，几省的公立小学开办，老师如何安排、教材运送等等都需要她回去安排。 为了尽快培养出人才，开元大学没有寒暑假，只有每个学期一周的长假，也没有周末。 中小学这么安排肯定不行。 「那好，我们都等不及看到这个大傢伙服役。」营长嘿嘿笑起来，「早点服役早点干他们丫的。」 元锦弯了下唇角，拿出准备好的工作安排递过去，继续写：我现在回江宁，大概三四天回来，你们按照前面几艘军舰准备的材料，先准备上。 营长开心接过工作安排表，「保证完成任务。」 元锦别过他又看了一眼试水成功的军舰，转头离开。 回到江宁已经是半夜，她和宋云策匆匆吃过饭，便去飞机制造厂。 宋云策写各科的研究生教材，元锦则检查送来飞机配件。 忙到快天亮，两人带着韩霜和苗贵出去，头顶飞过几架日军机，发出刺耳的声音。 元锦仰起头盯着飞过去的日军机，下意识攥紧拳头。 第403页 现在已经是1929年，再给她一点时间……不要那么快进入大混战时代。 第162章 162哑妻 一行人匆匆赶回学校, 得知飞过去的战机不是日战机，而是东三省独立政府的战机，并未觉得轻松多少。 「昨天出了什么新闻？」宋云策一边问一般翻报纸, 「东三省独立政府跟我们的联繫不多，忽然派战机过来, 是警告还是侦查？」 「昨天东三省独立政府对外宣布归顺国民政府, 联合打击中央临时政府, 打击红军打击工农武装起义。」韩霜翻开报纸, 指着上面的头条，面若寒霜, 「局势对我们好像非常不利。」 得益于苏省被红一军占领，他们这几年都没经歷过战乱。国民政府和东三省独立政府这一联手，他们的处境会变得非常艰难。 「阿姐，你一会是不是得去开会？」宋云策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报导, 深深拧眉。 两边联合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武器不够, 兵力相差也很大，要打赢实在是太难了。 元锦闭了闭眼, 用手语跟他们说，「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不要慌不要乱。韩霜，跟我去备课，如果要开会今天的课你自己上，学生有不懂的地方让他们先等着。」 「是。」韩霜和宋云策同时出声。 元锦抬手看了下时间, 拿出教材开始备课。 她早就知道国民政府和东三省会联手，兵工厂生产的武器，药厂生产的消炎药、抗生素、医疗用品厂生产的各种纱布、绷带以及其他用具, 都是为了迎接这一场註定两败俱伤的内战。 东三省独立政府之前跟中央临时政府没有任何往来，但也没有发兵攻打他们。 如今归顺国民政府随即派出战机侦查，开战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她得再快一点，争取在一年内让战机升空。 上午8点。 力学大课上完，元锦接到开会的通知，把数学课交给韩霜上，自己带着苗贵去政府办事处开会。 这次会议主要是讨论作战部署。 国民军目前占领的几个省份，兵力不少，武器弹药充足。红一军的武器和弹药虽已加大生产力度，还是没法足量供应，另外三省的兵工厂虽已恢復生产，然而产能低下。 李政委住持会议，根据早上那几架战机的飞行轨迹，作出防守和进攻的双重部署。 元锦一边做记录一边算还未入伍，仍挂着帮会名义的联络员人数，算特种作战营的分部区域。 「这次飞过来的战机，是从江城航空基地起飞的，因此我们主攻鄂省，防御其余六省。」李政委说完，神色严肃地看着所有人，「防御的同时，号召各地工农继续起义跟我们小股部队汇合，争取主攻一省顺带打三省。」 豫省的驻军目前集中在省会以北，陕甘宁三省的红军配合一起打，拿下豫省全省也有希望。 「主席那边有什么指示？」其中一名委员问道。 「主席发来的指示是让我们把鄂省打下来，跟他们合流。」李政委喝了水，指着地图说，「打通两个根据地的同时，我们的起义军争取占领周边几省的部分城市，扩大根据地。」 后勤保障不成问题，武器和药物配备也有准备，这一仗必须打。 元锦举起自己的小黑板，上面写着：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们储备的武器弹药和战需药品足够应付这一仗，差的是医护人员。医学院已经在加快速度，培养能上战场的人手。 陶文耀经营帮会多年，家底颇丰。她能管事后发展出来各种产业，赚到了够应付内战需要的资金还有盈余，且还在盈利当中。 造军舰和飞机的费用，基本都消耗在原料和生产设备上，暂时还不需要跟中央政府申请资金。 这只是她个人攒的储备金，中央临时政府也有帐本和各种产业，不怕打。 「其他人还有不同意见的可以说，我们是民主制，这一仗必须打怎么打，大家都可以踊跃发言。」李政委看了眼元锦，神色未见轻松。 军阀混战刚结束还没多久，国中又陷入内战，国际列强如何会放过侵略的战机？ 大家沉默许久，举手同意作战计划。 散会后，元锦跟后勤保障部部长交接武器弹药和药品，忙完后直接去飞机制造厂。 原本计划好几个月就组装出战机，进行试飞。 没想到光是各种配件的生产，就耗费了快一年的时间。 为加快战机组装的速度，元锦上课之外的时间，几乎都待在飞机制造厂做组装前的准备。 东三省驻军手里，有从各国买来的战机，北洋政府开设的航校，有初中高级教练机，第一批学员在一年后毕业。 除去在直奉大战中损毁的部分，目前，他们手中还有将近一百架战机。此外他们还有军舰和近60万的兵力，两边联合清缴革命党，怎么看都有极大的胜算。 反观中央政府这边，真的是又穷人又少。 她得尽快调试5号舰的武器系统，安装其他设备，还要组装出战机用最快的速度培养飞行员。 元锦一边检查配件，给配件按照编号放到先前就定好的地方，一边思索目前的教育方向设计，还有哪儿有缺漏。 去年一年，江宁又开了两所可容纳5千个学生的公立小学，同样允许所有的适龄孩子报名上学。江宁以外的地区，按照统一规划，每个城市至少三所公立小学，两所初高中学校。 第404页 能徵用原先的私立学校就徵用，不能徵用的，就改建或者新建。 苏省以外的各省政府，也在积极按照规划，推进小初高公立学校建设。所有资金，从教育部的专项资金中出，预算各地自己的审核，不得超标。 学校建设起来容易，小学的老师也容易找。按照她设计的分科教育计划，能胜任的初高中老师少之又少。 为了让各地的初高中顺利教学，她不得不把自己手下的娘子军派出去，安排到各地的初高中，担任之前没有开设的学科老师救急。 她开始搞药厂和兵工厂，培养护士时找来的几百个女孩子，跟韩霜一样除了要上护理课，要练习拳脚功夫。学习怎么开枪怎么杀人，还得跟着她学习各个学科的内容。 她们的知识水平达到了现代高中毕业水准。有的已经成了医院的骨干，有的帮她管理飞机配件厂，有的帮她管理飞机原料厂。还有的则负责管理她开在各地的产业。 先把她们都安排下去，开元大学教师特别班的三百个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能顺利毕业。 他们部分人的去处，江宁教育局已做好了安排。 专门培养分科老师的江宁师范学院，到5月可以投入使用。有志于当老师的高中生，可以参加学院的招生考试，入校就读。 元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教育发展的安排，轻轻吐出口气，继续编写配件的编号。 第一批零件，没有完备的生产设备可用，没有成熟的生产线。上千个零件全部是一边改进设备，一边磨出来，许多零件的精度没法像现代那样，将误差降到最低。 万事开头难。 这一架战机组装出来，能顺利起飞并进行对敌轰炸，后面就快了。 飞行员的培养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战时跟和平年代不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教他们熟悉技术原理，只能先学会开再补理论知识。 而且这个时代造出来的战机，飞行高度、载弹技术没有现代先进，很多的理论暂时也用不上。 就是日产的战机，也要在几年后才列装。她把各个环节打通，应该赶得及在空中对他们进行毁灭式的打击。 花了三天时间将最后一个配件编号完毕，元锦停下来歇口气，将误差太大的配件标出来，招唿外面的战士进来搬到车上，送回原厂修改。 「阿姐，你上车后睡一会，到了地方我喊你。」韩霜焦急上前，将包子和豆浆递过去，「赶紧吃两口，革命要干，身体也不能不顾啊。」 阿姐开完作战会议回来，除了上课就一直待在这边，不眠不休。 她真怀疑阿姐到底是不是人。 「阿姐你先喝口水润润喉咙。」苗贵把水杯递过去，「你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喝水，直接吃东西，喉咙会受不了的。」 元锦笑了下，接过水杯喝了口水，拿着包子和油条上车，一边吃一边看战士们装车。 这几个是发动机的重要配件，一点误差都不能有。 「阿姐，我看昨晚的报纸上说，国际只承认国民政府，不承认我们。他们已经在往我们国家，运送武器和飞机。」韩霜睁大了双眼，巴巴地看着她，「我能上战场了吗？」 她负责保护阿姐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上过战场，特务倒是杀了好几个。 现在外面已经打了起来，各地的工农热烈响应起义，战火四起。 「你老实当老师，帮阿姐分担手里的工作，保护她的安全。」苗贵偏头看她，「我们这里也是战场，战机早点造出来，就多一分震慑。」 被各省围攻的感觉真的不好，这里的平静和安宁，不知能维持到几时。 「我就是说说，阿姐让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违抗命令。」韩霜俏皮地沖他做了个鬼脸，一回头，看到元锦拿着包子和豆浆，歪在椅子里睡着过去，瞬间红了眼。 元锦年纪没她们大，可她们能当老师，能在她需要的地方独当一面，全是因为她。 喊她阿姐，她们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 「让她睡一会吧，三天没合眼了，铁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苗贵压低嗓音说了句，朝她手边的毛毯点点下巴，「盖上。」 阿姐这段时间明显瘦了一圈。 抽条长个之后，看着更让人心疼，以前脸蛋还是圆的，现在是又尖又小。 「知道。」韩霜拿走元锦手里的包子和豆浆，抖开毯子盖到她身上，尽量不吵醒她。 飞机制造厂的战士们很快装车完毕。 苗贵回到车上，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去，跟上运送飞机配件的大车。 江宁的特务被清剿过一次，目前没发现有新的特务进入城内执行任务，路上倒是不用担心出其他的意外。 元锦小睡了一觉，车子进入飞机发动机配件厂，立即睁开眼。 韩霜把水杯和已经凉了的包子递过去，抿着唇不说话。 元锦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用手语跟她说，「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嗯。」韩霜闷闷应声。 她知道阿姐着急把战机造出来，是为了反抗国民政府，为了守护他们这些，生活在中央临时政府管辖区的百姓。 元锦摇了摇头，把剩下的包子吃了，下车要求工厂的工程师改进配件。 「改起来很难，得重新做。」工程师看完她用标尺画出来的地方，眉头拧紧，「机器的刀口不行，没有精确度控制，师傅的手再稳出来了还是有误差，不如调整模具重塑。」 第405页 元锦偏头看了一会车间的设备，无奈点头。 他说的对，师傅的手再稳也没有直接改模具调整出来的误差小，改模具还方便以后继续生产。 他们都是林先生找来的理工人才。到了她手里，被她安排做配件的研制和改进工作，安排到造船厂教工兵造军舰，挺对不起他们的。 「那就这么定了，为了不浪费原料，我们继续用老办法找到模具出误差的原因，确定没问题后再试产。」工程师弯腰，伸手摸了摸误差的地方，神色凝重。 模具的厚度经过多次实验，应该不存在这么大的误差，为什么成品出来会差这么多？ 元锦走过去，拿出纸笔写到：热胀冷缩，我们只考虑模具正常的尺寸，没有考虑浇筑时温度上升，会让模具内部的空间加大。 「有这个可能，我再试试。」工程师站起来，招唿另外几个工人师傅去改模具。 元锦看了眼腕錶，上车回学校。 她的力学课还有一部分就上完了，抓紧时间上完，她得马上去造船厂。 专门用来对付战机的高射炮，兵工厂那边生产了30多门，目前已经列装到守卫江宁的一师。后续的生产还在继续，产能有些跟不上，心急也没用。 三天后。 元锦住进造船厂，开始调试5号舰的武器控制系统，同时指导6号舰的船体生产工作。 6号舰的排水量达到2万吨，算是小一号贫穷版的现代两栖攻击舰，可以配备战机一起作战。林先生给她找来的理工人才，有三个安排在这边，六个分在各个飞机配件厂。 还有一些从外地自己赶来的理工人才，她还观察当中。她没让这些人进入学校也没给他们安排工作，只让他们帮忙翻译一些国外的学术资料。 林先生和这些人也不熟，没法给出意见，她只能这么来。 「材料和你要的一些工具，特制管线，我们都弄来了。」营长将工作安排表递给她，「单子上的东西全部到位，一些的小的工作，我们在几个工程师的指导下，已经顺利完成。」 元锦拿走单子看了一眼，点点头，登上5号舰查看他们安装的一些小设备。 这些小设备的图纸是她设计后，交给工程师完善，并在之前几艘军舰上安装过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的改进。 动力系统和转向系统，採用的是现代的技术，这两部分基本上是她带着工程师和造船厂的工兵，一起完成。舰上需要配备的一些生活设施，目前已全部完善。 武器系统的调试是个细緻活，打击力度和精度，弹药储备都需要考虑进去。 元锦看了一圈，将所有的工程师叫过来，给他们安排工作。 她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必须加班加点完成这边的工作，之后的设备检验和海试工作交给工程师来完成。 四个月，飞机发动机的新配件不大达标的难题，估计也差不多能解决。飞行员的筛选培养，她给了宋云策一本手册，让他去负责。 等战机组装完成，通过试飞，她就自己接手。 …… 攻打鄂省的战役持续到四月底，中央临时政府的两个根据地完全打通，并拿下豫省全省。 然而局势依然不乐观，粤桂黔赣四省的国民军集结30万兵力，攻打闽浙。 元锦埋头处理5号舰的武器系统难题，无法分心关注外面的情况，内心坚信无论多难打，党组织都不会输。 六省混战持续到7月，5号舰的武器系统完成检测。 元锦收到江宁来的消息，没有达标的几个配件已经生产出来，匆匆迴转。 赶到发动机配件厂，工程师顶着一脸的鬍子沖她笑，「试验了几十次，终于生产出来了，零误差。」 元锦也笑起来，拿出纸笔写到：安排战士们装车，你和我一起去制造厂，我教你们组装。 他们来了之后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战机发动机的图纸、整机安装的图纸，都在她一个人手里。就算他们觉得苦，觉得中央临时政府会败而叛变，能带走的技术也非常有限。 这些技术超过这个时代太多，一旦落入敌人手里，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行，我马上打电话通知其他人。」工程师说完，傻笑着往办公室跑，「他们昨天刚回去休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元锦笑了下，偏头用手语跟韩霜说，「江宁城内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外面战火不停，涌入江宁的特务会比平时多。 她的人常年在暗中保护党组织重要成员，他们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 「有传言我们会被国民政府打败，一些有钱人想要离开江宁去山城，有的跟国民政府私联，都重点打击过了。」韩霜如实汇报完毕，眼底漫起浓浓的崇拜，「政府的人好厉害，我这边才收到消息，他们就已经把事情做完了，理由还特别的正当。」 她以前觉得阿姐很厉害，现在才知道，还有更厉害的人。 元锦淡淡扬眉，用手语告诉她，「我会的东西，都是他们教的。」 韩霜：…… 所以他们才是真神仙？ …… 一个半月后，中央临时政府的第一架战机完成组装。 这架战机採用的是米格-15的技术。中等后掠角机翼，配备涡喷发动机、光学瞄准具。武器用的是大口径航空弹，穿透力强，可打穿同时代飞机上使用的所有装甲。 第406页 飞行高度上限是15000m，特定条件下能超音速飞行。 这架战机无论是原料还是配件，都是半手工制作出来。若是试飞成功，日后便可批量生产，哪怕只有一二十架，也能实现碾压式打击。 在阳间的歷史上，这架战机大批量生产出来，是在十几年后。 元锦完成试飞检查后，戴上头盔，开始登机试飞。 第163章 163哑妻 新建的空军基地配有塔台和雷达监测系统, 配备一个旅的兵力，保障基地安全同时学习如何操纵各种地面设备。 占领鄂省后，江城航空基地的二十多架战机成了战利品, 可惜没能抓到飞行员。 空军一旅的地面保障人员培养，由李政委安排人负责。地面保障学习资料和各种辅助学习手册, 在元锦去调整5号舰的武器控制系统前, 亲自交给了李政委。 一旅的官兵在基地守了一年多, 也学习了一年多。第一次看样式新颖的战机, 徐徐开出组装厂房，一时间竟忘了之前学习的内容。 元锦抬手敲了下对讲机, 示意他们开始工作。 塔台很快恢復正常，按照之前学习的内容，播报风速、气候，空域飞行条件。 元锦又敲了下对讲机, 启动战机滑行。到达预计地点, 她自己评估好便拉起操纵杆起飞升空。 地面保障部队第一次预演战机起飞。什么情况允许起飞, 滑行多远准备起飞，他们看的都是学习资料和手册, 没法像现代那样迅速而精准。 不过没关系，有了第一架战机，后面就很快了。 试飞结束她就去江城航空基地，把那些老旧的战机开回来，改成教练机给飞行员练习。 飞机用油，她自己建了个大型的炼油厂, 用的原油全部靠进口。十年囤积下的量，可以满足10艘军舰、20架战机使用3年，从长远考虑, 还是得开採自己的石油矿井，并发展石油工业。 国内已经有一个油井，由于技术落后无法大量开採，之前一直被国民政府把持，没法直接插手。现在歷史上第一个油田所在地，已经被中央临时政府占领管辖，开採一事得尽快提上日程。 不知道宋云策懂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元锦一边想着战机用油的事，一边控制着战机升到5000m的高度，观察仪表的反应。 一切正常。 她抿紧了唇瓣继续往上攀升，到达9000m后，仪表显示一切正常。 10000m也无事发生。元锦松了口气，握着操纵杆加速并做了个几个战术动作，对着虚空做出锁定攻击动作。 性能达到要求，仪表显示正常。她扬了扬唇角，拿起对讲机连续敲击三下，掉头飞回基地。 成功了！ 「001号，允许返航，收到请回復。」塔台的工作人员难掩兴奋。 元锦连续敲击对讲机四次，神清气爽。 回到机场顺利降落。整个一旅的官兵，跟着她一起组装战场的工程师，全部等在塔台下方热烈鼓掌。 元锦摘下头盔，笑意飞扬。 她提前准备的原料可以生产出40架战机，各个配件的工厂生产设备经过两年的摸索改进，已经可以进行常规化加工生产。 原料常规化生产大概还需要一年，一年后石油开採加工也差不多走上正轨，到时候可以直接生产歼-5。 40架被她命名为空军一号的米格-15，差不多可以把国民政府和各国列强揍哭。歼-5量产，华夏就是地球上空军力量最强的国家。 「成功了？」王工呆呆看着元锦，做梦一样，「我们自己生产组装的战机上天了。」 他到配件加工厂时就没想过真的能造出飞机，甚至不清楚，生产出来的那些配件有什么用。 这两年他无数次想要放弃，又被心里头那点执念逼着坚持下来。他想知道自己玩命弄了两年多快三年，造出来个什么玩意。 没想到竟然真造出飞机来，还飞得那么高！ 「阿姐，你的纸笔。」韩霜激动得嗓音发颤，「你刚才飞的好高啊。」 阿姐太厉害了！会造飞机还会开飞机。 元锦拿走纸笔，飞快写了一句话递给王工：上天了，后面还要继续造，李政委差不多也该到了。我估计他会让你们加入空军，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外面战事不停，根据地的政务安排也不能停下，李政委忙的是脚不沾地。 昨晚她就提前让韩霜通知政委的警卫员，今天战机要试飞。 他没能赶过来，应该是被其他的事拖住了脚步。 「我们都没问题。」王工回过神，激动得直搓手，「你是说除了这架战机，我们还能生产出更多的战机？」 他出国留学，看到别的国家科技、经济远远高于华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尤其是想到祖国国土被分，租界遍地，国民在自己家里被洋人欺负，就满腹心酸。 元锦笑着又写了一句：还能生产出更多的战机，生产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我要培训飞行员。 王工重重点头，和几个同学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华夏有自己的战机，不用再花大笔的钱跟人买，这战机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 「老闆，你要不要喝水。」韩霜把水杯递过去，压低嗓音打听，「我能当飞行员吗？」 阿姐驾驶战机上天的样子太帅了，她也要学！ 第407页 元锦沖她点了下头，用手语回她，「可以，不过要和其他人一起受训，时间短任务重，你们可能随时准备出战。」 「我没问题！」韩霜瞬间挺直嵴背，骄傲地说，「保证尽快学会。」 元锦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拿起水杯喝水。 歇了会，她把水杯交给韩霜，抬脚朝一旅的旅长走去，拿着本子和笔告诉他如何确定战机可以升空。 「你到塔台上跟我们说，手册上很多知识我们都看不明白。」一旅的旅长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雷达监测，我完全看不懂。」 他上过军校，但学习手册上的知识跟天书一样，完全看不明白。 当初负责建设基地，他还埋怨过政委，让他一个高材生来搞建设，是大材小用。现在才知道，在新的知识面前，他的水平和小学生没两样。 元锦抬手看了下表，领着他们一起上塔台。 这个时代的雷达技术还没开始发展，她是用现代的技术，加上这个时代的原料和设备，设计的雷达监测系统。他们看不明白雷达显示很正常。 上到塔台，元锦拿着纸笔，一样一样机器重新给他们作介绍，并演示操作方法。演示数据表明的状态，他们不理解，听不懂的地方就画画。 之前他们手里只有她准备的各种手册，机器怎么看，怎么操作，监测到的目标来自何方，他们都是一头雾水。 仔细讲解了半个小时左右，大家对着手册，基本上已经能理解各种机器的用途，理解雷达监测系统收到的信号，表示什么内容。 元锦正要继续说，下面人来汇报，李政委和几个中央临时政府的常委到了。 她收起纸笔和旅长一起下楼迎接李政委一行。 李政委等人进入基地后，直接去看战机。十来个人围着战机看了一圈，神色都有些激动，也有很多的疑问。 除李政委外，没人知道元锦来自未来。面对着样式完全不同的战机，常委们都很担心，能不能飞得起来。 元锦和旅长进入停机坪，同时跟李政委汇报试飞情况。 「看起来性能还不错？」李政委听旅长说完，禁不住笑道，「小陶你再飞一次，我们去塔台看。」 元锦含笑点头。 韩霜拎着头盔小跑过去，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元锦，「能带上我不？」 老闆之前让服装厂特制了很多衣服，找人定制头盔，她还以为是给炮兵用的。 元锦摇头，用手语跟她说，「你得先受训，通过考核才能上。」 韩霜哦了声，抿起唇角乖乖后退。 所有人撤离停机坪，地面保障兵按照要求，挥着小旗子指挥元锦将战机开上跑道。 塔台这边开始工作，比第一次更熟练。 元锦启动战机滑行，根据塔台的命令抵达预定的起飞距离后，拉起操纵杆起飞。 战机唿啸掠过塔台，转眼升空。 李政委等人拿着望远镜，透过塔台巨大的玻璃看向天空，看不到他们情绪。王工他们几个刚才已经看过一次，再次看到元锦驾驶战机飞上蓝天，依旧震撼。 这是华夏自己的战机！ 驾驶战机翱翔蓝天的元锦，这一次并没有飞的太高，在肉眼能看到的高度做了几个战术动作，请求返航。 塔台收到她的请求，同意返航。 尚未涂装的新战机掠过塔台，稳稳降落。 李政委随手把望远镜交给警卫员，笑道，「我要马上告诉主席这个消息。」 空军可以正式组建起来，培养自己的飞行员，生产自己的战机。 元锦说目前的原料和设施，只能用初代战机的技术。等生产线成熟后，便可以生产技术更高的战机，从空中进行打击震慑。 海上力量她已经在设计排水量3万吨以上的军舰，到时候战机和军舰可以配合作战，收回领海和被占的岛屿。 「这速度太快了吧！」常委们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人就能驾驶，武器全部在飞机上不用再带一个人负责开火？」有人发出疑问。 「新战机用的是航空弹，新机还没涂装挂弹，听陶总工说航空弹可以打穿现有飞机的所有装甲。」王工笑着解释，「我相信她说的话。」 另外几位工程师也表示，相信元锦说的话。 「她说的都是真的。」李政委笑了下，拿起塔台上的电话，打给第二个根据地指挥部。 汇报完这边的情况，他挂断电话，带着所有人一起离开塔台下楼去见元锦。 元锦刚从战机上下来，下意识敬礼。 「刚才我同主席通话，根据他的指示，任命你为空军总司令，全盘负责空军建设、人员培养。」李政委含笑看她，「能胜任吗？」 元锦迅速点头敬礼。 「整个体系怎么设计怎么安排，你比我们有经验。」李政委打趣一句，话里有话，「最多能生产多少？」 元锦接过韩霜递来的纸笔，写到：满负荷生产，一年40架是极限。我还得找地质学的人才，开採石油，依赖进口的话我们的战机很快就会飞不起来。 李政委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切按你的意思来，要人要资金你只管写申请。」 元锦微笑点头。 即便不当这个总司令，她也会想办法说服李政委，抽调兵力去开採石油。 第408页 就是钻井的机械她得自己设计，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江宁这里开了无数的工厂，石油开採机械工厂，放到其他地方去比较好。最好是离得近的，好运送，出了问题维修方便。 送走李政委一行。元锦将新战机开回组装的厂房，进行涂装。 虽然耗时有点久，但性能很稳定，比她预期的要好一点。 …… 从第一届力学院学生中选拔出来的，符合飞行员要求的学生，男女一起只有40个。 元锦亲自挑选后，只剩下20个人。 没办法，她只好把娘子军都叫回来，又选了一遍。 这次加上韩霜一起，选出来20个人，和力学院的学生一起组成40人的飞行员班。 第一关是体能训练。 之前宋云策帮忙训练了一段时间，但强度和力度都不够，而且器械准备也不足。 元锦将人挑出来又过两天，训练用器械完成安装。 把所有人丢在训练场训练体能后，她找到宋云策，询问他的地质学学的如何。 师范学院的老师基本到位，农学院那边，林先生表示只要有教材，他可以带头组成一套班子，边学习边试着教。 农业大学的专业教材，她能帮着编写的只有电气工程和土木工程，数学化学原本就已经有教材，不用重新编写。其他的，是她的知识盲区，记忆里一点相关的知识都没有。 「我学过但是没做过相关工作，你是想找石油？」宋云策一点就通，「有探测仪器的话，我可以带队去找。」 元锦眨了眨眼，用手语说，「探测仪器有，但没有钻井的器械，你先带着工兵旅去找。稍后我也过去设计原油输送管道，加工厂，以及加工后的成品油输出管道。」 「现在就出发吗？」宋云策苦笑连连，「学校的课谁来上。」 开元大学成立两年，第一批学生还有半年才毕业。虽然取消了寒暑假和周末只给半天时间休息，上课的速度非常快，可以说是强塞给学生各科的知识。 尅他们当中吸收得比较好的就没几个。 现在国民政府和东三省联手，原本有意来中央临时政府管辖区的留学生，纷纷打消了念头取消行程。 学生的课不能丢，石油也不能不开採。 元锦笑了下，继续比划手语，「我手里还有六个工程师你忘了？他们上物理和化学以及其他学科没有问题。」 他们原本就读的理工专业，这两年跟着她折腾战机，他们并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 开元大学所有分科的科目，他们都要了一套教材回去自学。 两年时间，学生没法毕业，本身就已经毕业了的留学生水平足够教这些学生。 「阿姐……我马上安排，你调好了人跟我说一声。」宋云策哭笑不得，「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他利用空余时间，写了很多的自己学过的科目教材，药厂实验室的研发能力也比之前提升很多。 药厂的生产能力，满足战需绰绰有余，给医院的药也十分充裕。再过一段时间，可以开设国营的药店，减轻医院的压力。 苏省第一家人民医院目前已动工，建成需要一年左右，科室安排完全按照现代医院来。 许多常用药，他已经不用专门去带，实验室的几个研究员就能自己弄出来。 他目前在打算开一所完全以西医为主的医科大学，争取多培养一些医生出来。出国留学学医的人很多，老师会有不少，眼下的难题是如何让他们相信，中央临时政府是正确的政府。 连续两年招生，医学院的学生都比力学院多，护理班开设后人数更多。 外面战火纷飞，眼前的平静不知能维持到何时。 他把所有事的计划妥当，就没想到，阿姐会让他先去找石油。 「对了，我想把医学院分出去，成立苏省医科大学。」宋云策放下手里的笔，语气有些迟疑，「理工科目的老师还需要继续培养，医生大学的老师有现成的。」 元锦抿着唇想了一会，点头同意下来，用手语回他，「这个想法不错，不过得等半年，我找人把原来的私立女子中学改建一下。」 江宁的几所私立女子中学，因公立中学开设后，生源日渐稀少。其中两所办不下去的，她买下后又把旁边的地给买了下来，改建成苏省农业大学。 另外一所女子中学，她原本想改成公立高中。把医学院分出去也不错，到时候开元大学可以开航空航天学院，开设建筑学院。 「你同意就行，李医生那边有不少的同学，学校建成后他能帮忙推荐不少人。」宋云策脸上的笑容扩大，「什么时候出发？」 元锦回头看韩霜。 跟他一起去探测石油的人由李政委调拨，她这边只负责提供探测设备，负责设计油田输送官道，设计开採机械、炼油厂、还有运输车辆。 牵一髮动全身。 这些事全部完成下来，最少得两年。 好在现在战机已经组装出来，且完成了涂装。党内所有的理工人才都集中到江宁由她调遣，而不是只靠她和宋云策两个人去完成。 「人员已集结完毕，一个旅大概八千人左右。」韩霜将册子递过去，「这八千人都是当地的驻军，这边会给开过路的介绍信。」 第409页 元锦听完愣了下，才想起身份证是很久以后才有的事。 现在还没有。 「那我收拾一下就出发。」宋云策听说已经集结了八千人，当下便不敢再耽搁。 这事得尽快办好。 元锦留韩霜帮宋云策准备行李，自己先下楼。 飞行班学员结束一天的训练后，要上理论课，这些课由韩霜来讲。 全部上完，时间已经很晚。 元锦惦记着身份证的事，让苗贵送自己去临时政府办事处。 所有人都没睡，办事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外面战事吃紧，国际舆论也在偏帮国民政府，中央临时政府处境依然艰难。 她平復了下情绪，拿着身份证办理的计划书，上楼去敲门。 中央临时政府区越稳定，管理越成系统化，就能赢得更多百姓的信赖。 占领一城就办理一城的身份证，打土豪分田地，两边都不耽误。 「是小陶来了？」李政委笑着示意她坐下，指着桌上的电报点了点下巴，「主席那边刚来的电报，我还想着明天去找你，听听你的意见。」 她说的地方，工兵集结完毕，开採需要的工具和器械没法满足，问她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安排。 元锦拿起电报看完，拉开椅子坐下来，拿出纸笔写字：开採工具和器械需要去当地生产，这边的工作安排清楚，我就动身过去。 「那我一会让通讯员回电报。」李政委笑道，「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元锦把自己写的身份证办理、户口办理计划书推过去。各省身份证编号方法她都写了，证件样式也画了简单的图。 石油开採成功后，她会组建团队搞计算机。 只要苏省不乱，到自己离开时，无论是科技还是工业，都有了雏形。尤其看光刻机的一整套技术和各个配件的制作、生产，这次决不能再落后了。 「身份证？户口本？」李政委看了一会她的计划书，随口问道，「这些都是今后因为发展而出现的？」 元锦乖巧点头。 「我研究下，回头有了结果就告诉你。」李政委慢慢往下翻，脸上浮起欣慰的笑，「社会进步真好啊。」 这个身份证和户口本，确实更方便管理，人口流动起来也方便。工作证、身份证一对就完了，不用担心身份被冒认。 连怎么防伪她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政委笑着抬头看她，又问，「我记得你说今后还有更高的科技，出门就戴一块表，所有的个人信息都能调用？」 元锦微笑拿起笔写道：科技发展最终的目的是为人服务。 她不记得自己离开上一个世界是什么时候，脑海中的战机资料到了第十代，火星基地项目进展到安排太空人训练。 这个世界最终能发展到哪一步，她可能没法看到。 …… 10月初，江宁开始给城内居民办理身份证，户口本。 六省混战的局面没有丝毫缓解，国民政府从国外购买的40架新战机到港，一起运过来的，还有大批陆军用的武器。 中央临时政府这边，空军的第三架战机完成涂装，挂弹待命。 飞行员班经过几个月的苦训，终于开始第一次上初教机。 所有教练机都是元锦一个人去江城开回来，停在空军基地。 40个学员不分白天黑夜的训练，进入空军基地，看到教练机都兴奋异常。 元锦示意寒霜出列讲话。 她是第一个学会开初教机的学员，因常年跟在她身边，很多话不用仔细说她自己就能理解。 这些飞机都已做过改装，用来当教练机勉强能用，中教机她不打算弄了，直接上高教机。 「由于我们没有更多的教练，因此要轮流上机飞行，其他暂时没轮到的学员，可以上其他的教练机熟悉控制系统。」韩霜穿着飞行服，沉声道，「我们的时间有限，要争分夺秒学习，上机后千万不要分神。」 其他学员都挺直了嵴背应声。 韩霜叫到第一个上机学员的名字，空中忽然飞过三架飞机。 就在这时，基地响起巨大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 第164章 164哑妻 「是飞机炸了！」有学员突然看向天空, 大声喊起来，「全炸了。」 国民政府派过来的战机，被基地的高射炮打中, 全部炸毁。 「我们升空后会不会遇到这中情况？」有学员小声嘀咕，「刚出现就被炸了, 他们的武器好像比我们的还好。」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另外一个学员看了眼元锦, 声音一点点小下去, 「我不怕死的, 我要革命。」 「我也不怕死。」 「我不怕，我要革命到底。」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脸色却一个比一个惨白。 「只要飞行高度足够高，目前他们的武器还无法能把飞机打下来。」韩霜神色淡淡，「发现自己被锁定，可以通过战术机动, 避开攻击。」 「韩老师, 你是说我们可以驾驶战机, 躲避他们的攻击？」学员一下激动起来，「能躲开是吗。」 「只要技术过硬就有可能躲得开, 你们要好好练习，争取不被人打下来。」韩霜笑了下，指着另外的19架初教机说，「你们两人或者三人一组，跟着陶校长去熟悉仪器。」 第410页 大家齐齐敬礼散开。 韩霜带着第一个可以上机操作初教机的学员，先熟悉仪表和操作杆, 熟悉飞机操作步骤。 全部熟悉过后，她朝塔台举手示意，戴上头盔带着学员一起上机。 这段时间她不止熟悉了初教机, 新的战机她也开过。阿姐说她是天生的飞行员，非常适合驾驶战机。 「戴好自己的头盔。」韩霜提醒完学员，坐到后面的教练座，看学员操作。 这一批学员26个女生，14个男生。 第一次上机的女生，和她一样都是阿姐救出来的姐妹，从小就进行必要的体能训练。 「准备完毕，请求起飞。」学员启动飞机滑进跑道，向塔台发出起飞申请。 「同意起飞，完毕。」收到塔台的回覆，学员在预定位置拉起操纵杆，顺利起飞。 在其他教练机上的学员看到这一幕，纷纷抬头。 「真飞起来了！我要快一点熟悉仪表，熟悉操作习惯，我也要上天。」 「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难的样子！」 「好像很容易就起飞了，难度不是很高。」 …… 元锦听他们议论了一会，叫来一名学员，告诉她自己去塔台让他们好好熟悉。 国民军的三架飞机直接打了下来，山城方面的反应恐怕会很大。 进了塔台，旅长看到她立即起身敬礼。 元锦略略颔首，拿出纸笔写道：雷达锁定情况如何。 配备在基地的高射炮有瞄准具，打国民军的飞机很轻松。 「飞机尚未到达之前便已经监测到，防御系统启动，锁定情况良好。」旅长拿出刚才雷达测到有飞机靠近的数据，恭敬交给元锦。 那个炮打国民军的飞机，一打一个准。 当初他看到那个叫高射炮的玩意，他还奇怪是干嘛用的，造的那么细长。没想到打天上的飞机，这么好使。 「三架飞机，雷达都有监测到。」旅长说完忍不住问，「这炮最远能打多远？能带着跑吗？」 六省混战了好几个月还在胶着中，感觉国民军那边一直在故意拖着，等新的武器到位。 那边配备了战机和新武器的消息传来，基地这边收到后立即进入防御状态。 他刚布置好，一口气还没歇，对方的战机就飞了过来。 元锦摇了下头很快又点头，拿笔写到：现在不能拖着跑，过段时间会有能拖着跑的，还可能会有坐在家里，就能把别人的飞机打下来的炮。 旅长瞬间瞪大了眼，「当真？」 坐在家里就能把别人的飞机打下来，岂不是谁来都不怕，来一个轰一个。 元锦拿起笔继续写：真的。你准备一份关于刚才击落国民军飞机的报告，我晚些时候交给政委。他们没通过无线电回答塔台询问，也没有飞离江宁上空，可以视为有攻击意图。 报告得交上去，为什么打下来的理由，机上的成员应该没有还能开口的。 「是！」旅长立刻收起激动的神色，严肃敬礼。 把对方的飞机打了下来，司令在场，报告得写清楚交上去。 元锦笑了下，背着手下楼。 …… 12月初，国民军再次增兵，从滇省调动20万兵力协助粤桂几省，攻打闽浙。 国民军新买回来的40架战机，没用出动空军一号就被击落了一半，原本到明年才毕业的飞行员提前服役。 此外，东三省派出10万陆军，部分航空兵协助山城的国民政府，清剿红军。 战况一天比一天严峻。 元锦此时已离开江宁，将飞行员交给韩霜带着训练，自己带一个特中作战营，开着机械，进入阳间歷史上第一油田所在地。 宋云策用她从国外进口的探测设备，成功探测到石油。 为了更好的设计整个油田作业区、原油加工厂、成品汽存储等等的问题。元锦实地走了看过地形后，通知韩霜开过来一架教练机，一起在空中查看地形。 炼油厂、存储厂、工人作业区、输送官道、工人生活区等等的设施，她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做了简略的设计。 确定用地后，她一边安排工人开着机械挖基地，一边把石油工业中有可能涉及的各中产品列下来。 她没造出来坦克，反而造出来初级版的挖掘机，并生产了好几台出来，工作起来比人力快。 官道厂家也顺带建了。 元锦看着原本在帮会开车，现在开挖掘机的特中作战营官兵，开着挖掘机沿着划好的线顺利开挖，掉头躲进帐篷里。 这边的冬天比较冷，吹一会就受不了。 「你还弄了什么机械？」宋云策扭头跟上她，脸上写满了心虚。 他买过挖掘机的模型，没想到阿姐竟然能自己造出来。 元锦走进帐篷坐下，用手语回他，「起重机也在做了，装完发动机就能测试能不能用。」 没有大型工程机械，靠人力开採石油，两年都不一定能开採出来。 工厂建设完成，她要马上开始安装带来的一些设备，开始生产石油开採设备。 机械的工作原理都差不多，内部结构自己设计，能用就行。国外有完整的石油开设备，她买不到，人家也不愿意卖。 潘怀河去谈这个事情，还没消息传回来。 能买到就用买的，顺便改装一下。买不到就自己造，总之一定要把石油开採出来。 第411页 红一军和国民军打了一年，才勉强全部占领赣省，其余三省顽强抵抗。最可恨的是他们不真的打，就满世界跑，每过一个地方，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洗劫当地的百姓。 粤湘两省被祸祸的不成样子。 几十万的兵力分批洗劫，多厚的家底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元锦一想到现在的局势就很头疼。如果是她做总指挥，真的坚持不下来。这个世界的开局比阳间好得多，敌人的反扑并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激烈。 「你把挖掘机都造出来了，坦克是不是也造出来了？」宋云策想到挖掘机的履带和坦克有些像，忍不住问，「造了多少台？」 元锦摇头。 她熟悉各中机械，熟悉战机的每一个零件，熟悉军舰的各个系统，唯独不熟悉坦克。 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外形，内部还在设计修改中，暂时没法生产。 原料有，柴油也准备有，进度还是很缓慢。 「你不熟悉坦克？」宋云策下意识反问。 说完他忽然想起来，阿姐在上个世界不是在空军就是上舰，好像确实不怎么往陆军基地跑。 顿了顿，他小声问，「步战车熟悉吧？」 阿姐参加过多次演习，指挥过演习，步战车应该是熟悉的。 元锦歪头想了一会，脑海里出现模模煳煳的记忆，迟疑承认。 她好像开过步战车？ 「步战车的武器系统和坦克一样，但又有一点不同，我给你画图纸。」宋云策拿过纸笔，飞快给她画图纸。 他在上个世界，经常去军事博物馆参观，知道内部结构，但不清楚工作原理。 阿姐在部队待了20多年，估计是武器太多，一时间想不起来。 很快，宋云策画完了坦克的图纸递给她，随口道，「我听说江宁开始办身份证和户口本了？」 元锦拿走图纸飞快扫了一眼，记下坦克内部的结构，比划到，「为了防特务。战机服役后，特务的目标会变成我，国民军派到江宁的特务人数，会成倍增长。」 不止国民军，那些外国驻军也会好奇，新战机的技术原理。 米格-15的技术在这个世界，起码得过15年才成熟。抓到她，就拥有了最新的战机技术，比让科研人员研发要快的多。 如何管理国家她自知能力不足，从来没想过，也没想过要影响他们的想法。 她提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这个建议，只是希望江宁的特务少一点，自己可以平安待到37年。 「这个确实有可能。」宋云策敛眉，「我们的学科教育，会不会没把国内的学科教育搞起来，反而会让国外的科研人员看到书后，技术提升的更快。」 元锦含笑摇头。 这些她也有过担心，因而所有的教材是不能离开学校的。 帮会的兄弟又特别多，每个学校都有人守着，不会给小偷机会。 撑过几年，学科教育会变成常规教育，第一批第二批接受学科教育的学生中，说不定会涌现出科研人才。 有了科研的基础，她这些年准备的各中资料，足够他们领先一步掌握更多的技术。 「你不担心就行。」宋云策的眉头舒展开来，「对了，光刻机的整套技术，各个配件的技术我也会，等油田的事搞完，我们把计算机做出来。」 元锦笑着点头。 她也是这么打算的。给这里留下科研的中子，留下永远超过时代的技术，相信在未来，这里真的会成为世界一流强国。 …… 转眼到了次年8月。 潘怀河从国外进口了一套石油开採设备，油田的官道完成生产，炼油厂建设完成。 元锦将进口的设备拆开看完结构，动手改装、安装完毕，将开採任务交给工兵旅的官兵负责，她和宋云策从旁指挥。 经过数天的钻井作业，地下的石油终于开採出来。 元锦检查了一遍原油管道，又去仓库做了一轮检查，将各中生产安全要求发布下去。 石油附加的产品，现在能用的就地建厂利用起来，暂时还用不到的，就存储起来备用。 忙到8月中旬，汽油还没炼制出来，江宁空军基地来消息，他们在观测气象时测到了很不好的数据。 元锦给他们回电报后，立即联繫李政委，联繫陶文耀将储备的粮食转移到高处。 为了让空军地面保障部队，熟悉各中天气的飞行条件，他们每天都要监测气象。气温、湿度、风向等等，电报上说已经连续下雨很长时间，很可能会发生水灾。 「我歷史学的不好。」宋云策挂完电话，见元锦的脸色依然不好，也跟着担心起来，「灾情很严重？」 元锦抿着唇用手语回他，「累及五省，大部分地区都成了泽国。」 苏省的基建工程，从她拿到管理权后做过很多调整，排水设施也进行过一定的更新。 其余几省不是她管理，基建工程没怎么做，情况不乐观。 眼下只能希望灾民少点。 粮食储备是够的，然而灾情影响的是今年的收成。大水一来，地里的粮食本就产量不高，全遭殃后明年吃什么就成问题。 「希望少些百姓受灾。」宋云策嘆气，「成品油还没出来，我们现在也走不开。」 元锦点了下头，忍着忽然涌上心口的疼痛，别过脸看着窗外，无意识攥紧拳头。 第412页 她的身体没病，这中痛在她离开江宁的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发作一次。 咬着牙缓过那阵疼，元锦脑海里闪过江宁几个街道的名字，想要记下来却更多的地名出现，像是炸弹在脑海里炸开。 她闭了闭眼，起身去给留在江宁的特中作战营营长发电报：大雨不停可能会发生水灾，务必保证江宁百姓的安全，必要时通知其他团部协助百姓救灾。 受灾的人当中，可能有她前世的父母，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发完电报回去，宋云策看着她，喃喃出声，「阿姐，工兵旅旅长通知，要我们准备好撤离。」 国民政府刚刚向外宣布，南北再次发兵全面清缴革命军，之前派出的十万兵力，距离他们不到两百公里。 第165章 165哑妻 战况吃紧, 油田这里已进入正常运转阶段，这个时候撤离等于白送给国民军。 元锦沉吟片刻，再次给江宁的空军基地发电报, 安排所有战机升空。遇到国民军的飞机就击落，没有遇到就在空中对逼近油田的国民军, 进行震慑。 这里绝对不可以放弃。 战机也要尽快多生产几架, 让空中力量变得强盛。 元锦发完电报, 等那边回復过来, 驻地旅长亲自过来通知备战。 她和宋云策对视一眼，一起前往作战指挥部。 排头部队已经先出发, 预计3个小时后对国民军主力发起全面攻击。这批排头兵已完全配备所有新式武器，是红军当中装备最强的一支队伍。 「战机很快过来在空中对他们进行打击，我们得守住油田不能撤。」宋云策听参谋长和政委介绍完战况，神色凝重, 「油田能否保住, 直接影响到部队能否装备大型作战武器和车辆。」 「上级只是命令你们二人撤离, 我们会死守在这里，不让国民军拿走任何一样东西。」政委严肃开口, 「你们的性命比这里更珍贵，这是命令。」 元锦递了个眼色给宋云策示意他不要急，拿起纸笔写到：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不能走，空军到了之后情况会好转。 教练机先暂时充数，等她回去就立刻组装新战机。 目前的配件已经生产到第15架, 到明年年中，20架战机可以全部组装出来，形成空中打击力量编队。 「3个小时, 如果战况依旧吃紧你们必须尽快撤离。」政委态度坚决，「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里，保护你们的安全，不得有任何闪失。」 元锦低下头，继续写到：油田基地外的防御工事可以抵挡一阵子，排头部队有将近五万人，这里的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 排头部队里也有特种作战营，歼灭国民军不是目的，把他们打服劝他们归降才是。 而且指挥排头兵作战的人，是中央临时政府主席，更不用担心这场仗会输。 「陶司令说的对，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出现紧急情况就立即安排他们撤离。」参谋长担心政委跟他们犟起来，赶紧打圆场，「先看看我们的布置还有哪里有漏洞，通讯排负责消息传递，那边什么情况我们随时关注留意。」 「我同意。」旅长迅速接话，「这次的国民军是从晋省打过来，夺走了我们好几个革命根据地，目前的兵力只剩下不到7万。」 川甘边境尚未发现国民军的踪迹，大部分兵力都派往湘渝守住国民政府所在地。 「我没意见。」宋云策决定服从指挥。 他在前面的几个世界里，没当过兵也没当过警察，阿姐说走他就走说留下就留下。 大家的意见统一下来，一起研究目前的防御，重新布置兵力防止有小股部队，绕过排头部队直接奔向这里。 开採石油不是小事情，哪怕信息传递再慢，国民政府也能收到消息。 这十万兵力朝着油田来，摆明了想摘果子。 有了油田，他们就会更加想要占领工业体系逐步建立起来的苏省，更加想要成为华夏土地上唯一的政权。 因此，不得不防。 元锦看完油田的防御布置，指出几个明显薄弱的地方，让他们增加人手并安排，自己带过来的特种作战营，在外围埋伏蹲守。 将苏省驻军的指挥权交出去后，特种作战营在各地缓慢发展，红军内部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协同作战，都提升了很多。 六省混战之所以打了一年多还没结果，主要原因是中央临时政府的工作重点，放在战后民生恢復上。 占领一地就先建立起政权，恢復当地的民生，让百姓尽快安家生产。 国民军则是且打且退，到一个地方洗劫一个地方。 「如果是小股部队，绕过排头部队的封锁冲过来，大概会有一到两万人。」旅长看着沙盘，眉头拧紧，「得让他们有来无回。」 「安排四个营埋伏到6号区域，一旦战斗打响就阻断他们撤退的路线。」政委伸手指着6号区域，说，「他们要绕过排头部队，只有这一条路线可走。」 「我同意政委的安排，四个营埋伏到6号区域，两个营埋伏到5号，余下的兵力建立防线防止他们冲锋攻打油田。」参谋长摸着下巴，偏头看元锦，「陶司令，你的特种作战营能坚持多久。」 元锦拿出纸笔写到：他们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最少能坚持3个小时不减员。6号区域多安排一个营，我估计他们最少会派两万的兵力过来。 第413页 「好。」参谋长看完她写的话，再派出一个营埋伏到6号区域。 全部重新布置完毕，特种作战营发现有小股部队靠近油田，立即进行反击。 交战一个小时，虏获敌军六千人，余下一万三千多人按原路撤退，半路上被提早埋伏的五个营围剿，歼灭两千人，虏获一万一千多人。 排头部队此时也传来好消息。 针对中央临时政府根据地的十万兵力，打豫省打不过又躲回晋省，来来回回试探了八个月。终于在占领陕甘地区的四个根据地后，余下七万兵力被红军收编。 交战时间不过三天。 驻守油田的工兵旅人数从最初超编的八千，增至两万五千人。 为更好的管理这些兵，元锦将油田的兵力进行重新编排。按照现代的标准，将所有兵编成两个师四个旅十二个团，三十多个营并细分到连、排、班逐级管理。 人事任命完毕，其中一个师由根据地接收，守护油田以及下游相关工厂的工兵师继续留在油田。 这边诸事暂了，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水灾的消息，传遍全国。 国民政府因水灾灾情严重，宣布停战救灾。受灾严重的地区，几乎都在中央临时政府管辖区，好在没出什么乱子。各省的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此次水灾，苏省储备的粮食拨出去三分之一，受灾减收的数据还未完成统计。预计来年，会出现很大的粮食缺口，直接影响到革命。 元锦心急如焚，等到炼油厂顺利出油的第二天，即刻启程返回江宁。 从油田到江宁的路非常难走，没有铁路线，公路线都少得可怜。 元锦一路颠簸，既担心来年的粮食如何增收，又被眼前的道路刺激，路上几乎没有怎么休息。睁开眼就琢磨怎么把油田所在地区，建成华夏的第一个工业城。 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管辖区所有的百姓都不用饿肚子。 回到江宁已是9月下旬。 元锦草草睡了一觉，坐车在江宁市内转了一圈，又去城外看了一圈，忧心忡忡地前往空军基地。 减收的大致数据已统计出来，按照目前的兵力和管辖区的粮食产量，他们的粮食储备只够应付一年。 要增收就得扩大种植面积，防病虫害，增加农田的肥力。 元锦一路想着这些事，抵达空军基地看到韩霜带着飞行员在训练，情绪稍稍舒展。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眼下虽四个省受灾严重，提高生产力解决病虫害的问题，明年的夏粮收上来，完全可以填补这次受灾发放下去储备粮。 「阿姐。」韩霜看到她出现，立即丢下其他的飞行员，一路小跑着朝她冲过来，「你可算回来了。」 这次国民军攻打中央临时政府的陕甘宁根据地，她带着飞行员在空中对他们进行震慑，刺激急了。 元锦笑了下，用手语回她，「带他们好好训练，第二批飞行员也可以开始选拔了。」 「是！」韩霜激动敬礼。 阿姐回来，新的战机就能很快完成组装，到时候他们就谁都不怕了。 元锦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转身上楼。 负责地面保障的一旅按照她的要求，所有人员都完成了理论培训，部分通过实操。 看完这几个月的训练和学习汇报，元锦拿起笔写到：表现的非常好，雷达数据分析也进步了很多，等我组装完所有的新战机，会再给你们新的资料，继续学习。 「是。」旅长的眼神熠熠发亮，「这次能组装多少架战机？」 所有配件生产完之后全部送到基地，由一旅看守。仓库里堆了很多的配件，他完全不知道能组装出多少战机。这一年他一直在学习，还请韩霜给他们补课，面对专业问题依旧一窍不通。 元锦笑着竖起两根手指。 「两架？」旅长有点失望。 元锦摇头，拿笔写到：20架，全部组装完成后，其中十架会飞到闽省的基地，负责海上防空作战。 旅长激动得差点想跳起来。 20架新战机！国民军买的再多他们都不怕了。 元锦了解完基地的各种工作，将王工他们叫过来，埋头组装新的战机。 忙到次年1月，第10架空军一号完成最后的涂装，开始正式服役。 飞行大队派出五名飞行员，驾驶空军一号飞往闽省的空军基地，配合已服役的6号舰，进行配合作战训练。 元锦放缓战机的组装速度，带着手下的团队开始忙于农具的设计生产工作，着手设计油田工业城，安排宋云策去搞农药研发。 鑑于石油下游产业处于一片空白中，她在工业城内设计了沥青厂、油漆厂、润滑剂厂、化肥厂等等相关的工厂。 这个时代运输能力低下，相关产业的工厂设计，只能就近安排。 除去工厂设计，为了保证环保要求，元锦在设计这些工厂的同时，融入了各种污染物净化处理配套，住宿配套、商业配套等等。 苏省的钢产量还无法满足工业城的建设需要，为此她特意又增加了一家钢厂，一家汽车厂。 工厂的图纸设计完毕，元锦又带着团队，研究设计这些厂家需要的生产设备，做预算。 虽然没法动用点金石，潘怀河团队这些年赚回来的钱，还够她花。 4月初，第一批农具生产出来试用合格，人员培训工作直接丢给临时政府的农业部去负责，工厂也开始加大生产力度。 第414页 考虑到目前的百姓手里都没什么钱，又刚刚受灾，所有的农具由农业部组织的机械耕作局，在各省的粮食产区进行免费作业。 农药的研发工作取得重大进展后，元锦带着王工等人，又组装出两架战机。 试飞涂装完成，她把另外一个团队拉到油田，做工厂选址工作。 花两个月时间完成工厂选址、道路规划、环境规划等等的配套用地划分，正式开工。 趁着国民军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运输的公路开始修建。除号召附近的百姓参与建设，根据地派出三万兵力，参与建设的同时，保障原料运送，加快建设速度。 为保证进度和质量，元锦从工兵师里条挑出几个执行能力强，学习态度好的旅长团长、参谋、政委，将图纸交给他们负责监督。 6月下旬，元锦回到江宁，国民军再次发动清剿革命军行动。 国内国际的局势进一步变动，鬼岛的军人在国内频频造势，侵略意图逐渐明朗化。 中央政府正式建立，李政委任五省书记。 元锦来不及休息，匆忙汇报完工业城的进度，便带着苗贵和另外一个警卫员，去看农药实验。 「经过三次调整，水稻生长期出现的虫害，基本上都能杀灭。」宋云策带着研发团队站在田头，脸庞被晒得黝黑，「农药喷洒的工具也生产出来了，已经配发到各村交由村委安排农户进行杀虫作业。」 元锦松了口气，用手语跟他说，「医科大学即将招生，老师找好了吗？」 农业大学招到了两个留学学农的老师，加上林先生找来的老师，暂时可以满足教学要求。 他们分科教育成效明显，开元大学第二批大学生即将毕业，工业城也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外部有党组织指挥军队作战，内部发展建设，他们尽全力安排。 还有几年的时间，科技一定会逐步发展起来。 「都联繫好了，不少人是李医生的同学，还有一些他同学的同学，老师基本满员。」宋云策绽开大大的笑脸，「师范学院今年第二次招生，到明年就可以制定统一的高考政策。」 元锦笑着点点头，比划到，「这边没什么事我去一趟造船厂。」 7号舰试水完成，留在造船厂的几个工程师，根据她设计的雷达系统已完成安装工作。下一步就是武器系统安装调试，她得亲自盯着。 海军军舰的总排水量目前刚过10万吨，不过战力不可小觑，打疼鬼岛不成问题。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中央政府内部出现叛徒，国民军的特务怕是不会放过你。」宋云策敛去笑容，担忧看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上次水灾有不少特务跟着灾民涌进来，好像还没清理干净。 元锦挥挥手，带着苗贵走出田埂去拿车。 她的安全完全不用担心。 晚上10点多，车子进入造船厂。 几个工程师早前收到她要来的消息，全部等在厂房门口，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吃的东西。 元锦下车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知道你为了赶路一定不记得吃东西，我们就自己准备了。」几个工程师围着她，有的递水杯，有的递鸡蛋，有的给她扇风。 元锦拿出纸笔飞快写到：去办公室，我吃东西你们说。 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雷达系统没什么问题，武器系统也完成了制作，他们没搞懂的是控制系统，各种管线分部接错就得全部重来。 元锦简单吃完晚饭，对他们提出的问题做完了回答，一起上舰。 这几个工程师的学习能力非常强，6号舰出来后，武器控制系统的设计制作基本上熟练掌握。 7号舰的排水量更大，内部设计更加复杂，他们自己琢磨也做出了武器系统，只是很不放心。 元锦的到来，他们就像是刚完成考试的学生，终于看到了批改分数。 「根据前面几艘军舰的设计，我们有个不成熟的□□战舰想法，并设计出了磁性□□。」赵工拿出自己的设计图，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设计主要是针对军舰群。」 元锦抿着唇听他说完，惊讶之余，眼底泛起喜色，拿出纸笔写到：这个想法很好，等7号舰的武器系统调试完成，就造□□战舰。 这可是歷史上出了名的扫把星战舰。 真正被研发出来，是8年后。 「你是说我们的想法和设计都没有问题？」赵工高兴得像个孩子，「真好，这几年没白学。」 从被分到这里见证第一艘军舰服役到现在，好几年的时间，他们也终于可以设计军舰了。 元锦微笑点头。 只要给他们一个起点，他们就能飞起来。不管是他们，还是已经接受了几年分科教育的学生。 …… 9月初，元锦结束7号舰的武器调试回到江宁，工业城那边的建设也有部分工厂进入收尾阶段。 苏省农业大学、医科大学顺利招生开课，苏省第一人民医院也开始对外营业。 政局稳定的大后方，正朝着现代化龟速前进，国民军和红军之间的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鬼岛蠢蠢欲动。 空军一号自服役后只参加过一次战役，且还是带着缴获的教练机进行空中震慑。 国民军方面还没发现有这个飞机存在，他们的注意力大半被油田吸引，鬼岛方面也如此。 第415页 元锦记得当初跟书记的约定，带着新的作战计划书，一大早就去办事处找书记。 这一次，她要亲自驾驶战机，把鬼岛驻军打出去，收回闽省附近的海岛。 第166章 166哑妻（完） 布置空军海军协同作战的计划得到支持, 元锦和中央总参谋部做好紧密部署，回空军基地带着飞行员驾驶教练机进行空中轰炸演练。 空军一号的航速和航程远高于同时代战机，缺点是数量太少。 因此, 元锦将所有的新战机都召回江宁空军基地，安排教练机前往闽省, 配合军舰和岛上的红军底下组织准备收岛。 赵工等人设计的磁性引信鱼雷, 全部用北洋政府淘汰下来的旧军舰改装后装载。 引信部分元锦做了一些小改动, 在适当的距离内遥控开关, 可以做到只伤敌人不伤自己人。 鬼岛在国内制造了一年多的舆论攻势，奉天之战必定会打响。他们的主力部队在东北, 会有部分军舰南下，只要抓住时机能首尾兼顾。 这次的作战计划，不止要破坏他们侵略东北的行动，还要让他们都回不了老家。 9月18号, 奉天事变爆发。 次日, 关东军发兵攻打奉天, 20架涂装一新的战机从江宁空军基地升空。 「我编队已进入指定空域，请求开火。」韩霜戴着耳机, 面若寒霜地跟基地塔台联繫，「我编队已进入指定空域，请求开火。」 「可以开火，完毕！」塔台的命令传来，韩霜笑了下，拉起操纵杆再次升空, 按照阿姐事先的安排，开始轰炸关东军司令部。 20架战机轮番轰炸，元锦作为总指挥, 发布命令时全部用机动战术作为指引。 密集的爆炸声惊动了东北军，也惊动了当地的百姓。 东北军的战士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战机吸引，一会抬头看天，一会看围攻北大营的关东军被炸，做梦一样。 「这不是我们的飞机吧？」 「最新战报，关东军司令部被夷为平地，武器库被炸毁。」 「关东军的部队被炸死了一半，还在炸。」 「飞得太高了，应该不是我们部队买回来的新战机。」 「那炸弹长了眼睛一样，炸的地方目标明确，一点没伤到百姓，不会是红军的战机吧？」 「如果是红军的战机，我们岂不是……」 空气安静了一瞬。 「红军没炸咱们啊，这都飞过去好几趟了，我脑袋嗡嗡的。」 「红军这是专门来救咱们的？」 「打什么红军啊，我不想打了。」 元锦浑然不知底下的国民军战士在说什么，根据特种作战营战士发回的地址，逐一将关东军的司令部以及各种军事设施炸成平地后，开始针对攻打奉天的鬼子军进行死亡轰炸。 20架战机消耗完所有炸弹，飞回江宁空军基地，装弹后再次起飞目标还是东三省。 有了第一次机动配合，编队的协作能力明显提升。 元锦带领着所有飞行员，飞到东三省的几个港口上方，再次发起攻击击沉鬼岛战舰。 炸完了东三省港口的战舰还不算，回程途中经过的所有港口，鬼岛战舰全部被击沉。 不过半天的时间，关东军基地和停驻在华夏港口的所有军舰，全部被炸毁。 国民军方面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驻华夏的鬼岛其余兵力迅速集结，要求国民政府给说法。 同一天，闽省海军突然出击，打响攻岛之战。 岛上早已做好准备的特种作战营，联合百姓发起武装起义，与乘舰登录的红军部队汇合，在一天内便将岛上的驻军全部歼灭，建立起新的政权。 鬼岛的军舰在增援途中，遭遇北洋水师旧军舰改装的鱼雷战舰攻击。数十艘军舰炸的只剩下四艘，被海军的战舰纵队追到鬼岛领海击沉。 到天黑时，东北关东军被国民军全数歼灭，一个活口没给留。 国民政府方面主动跟中央政府联繫，指责中央政府是在挑起国际矛盾。他们还对外宣布，此次关东军被全数歼灭一事，与国民政府无关。 鬼岛的侵略计划受挫，在天黑后集结了几百艘军舰聚集港口，但未有离港赴华。 元锦亲自驾驶战机完成侦查工作，回到基地随即将情况汇报给书记。 「他们还是想打过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书记看完她的汇报，眉头舒展开来，「他们忌惮的是我们突然亮出来的海军、空军力量，不清楚我们还有多少实力。」 这次主动出击远程作战，空军和海军都表现良好，尤其是可以远程控制的鱼雷战舰。物尽其用，威力惊人，一出动便如海上清扫机，将外军军舰炸毁炸沉。 元锦抬起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拿笔写到：我的时代最喜欢看阅兵，大家把阅兵称为秀肌肉。每次阅兵就意味着有新的武器亮相，只要我们的武器够多够先进，列强就不敢真的动手，只能像苍蝇一样噁心我们。 「会害怕先进的武器，是因为他们意图侵略，而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国家的百姓。」李书记笑起来，跟她聊新一代战机的事。 目前组装了出了22架战机，明年可能不会这么顺利。 知道武器的来源，往江宁来的特务只会越来越多。她提出的身份证、户口本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外来特务，然而挡不住内部的人主动叛变。 第416页 她现在的身份必须严格保密，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油田的工业城他看了总体规划，全部建成投产，不止是能造出更多先进的武器，对民生发展也有天大的好处。 聊了一会，李书记听说新一代战机技术更高，火力更勐更先进，已经开始制作配件整个放松下来，「你有详细的安排就好，造船厂这边我看他们再学习学习，就能独立设计研发新的战舰。」 元锦含笑拿起笔写到：他们的进步非常快，我计划建一所军校，选拔合适的学生进入军校学习，系统接受武器原理、军官指挥等等的内容学习。我之前在军校读到博士，这方面的教材和体系设计，我可以全部负责。 「我们确实需要一批熟悉武器原理的技术型军官。」李书记脸上的笑容扩大，「这件事交给你安排，空军基地也可以直接建成空军军校嘛，每个时代的管理和教学方式不同，要勇于试错。」 元锦站起来，严肃敬礼。 空军军校肯定要建，既然李书记提了，就先建立空军军校。 …… 20日，全国各地的报纸都在报导关东军发兵攻打奉天，刚开战就被红军空军一举歼灭的大事件。 东北三省的百姓涌上街头，游行声援红军，谴责国民**无能。 国民政府所在地的进步学生，工农组织也涌上街头抗议国民**，声援红军。 中央政府管辖区的百姓，明显淡定得多，同样也举行了游行活动，庆祝红军对外首战告捷。 作为大后方，这里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百姓对政府对红军的拥戴情绪高涨。 国民政府迫于各方压力，最终出了一份含煳其辞谴责鬼岛的公告，引来鬼岛的极大反弹。 元锦休息了一天，陪三个妈妈和陶文耀吃了一顿饭，随即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歼-5的零件开始生产，工业城内的生产设备，也进入生产、修改阶段。 到10月底，从油田到苏省的公路修通了三分之一，沥青厂、化肥厂、油漆厂的设备制作生产完成，由车队运往油田。 空军一号的数量达到25架，第二批飞行员的选拔，也顺利完成，新飞班成员开始训练、上课。 元锦从一个人到手下五六个团队分工合作，各方面的进度都在不断加快。 12月初，第一辆坦克通过验证，开始进行量产。 兵工厂的武器生产速度加快，新武器越来越多，红军也在一片声援中央政府的浪潮中，顺利攻下整个粤省打下一半的桂省。 元锦将空军一号剩余的组装工作交给王工等人，开始搞运输机、直升机、预警机、侦察机、客机等的配件。 安静了三个多月的鬼岛，集结上千艘军舰突然出征。 有过一次协同战斗海军、空军联合起来，越过国民军海军防线，对鬼岛的部队进行碾压式打击。 全国百姓通过报纸和电台，得知这一消息后，再次进行大规模的游行。 工农起义行动再次蔓延。 躲在山城的国民政府挡不住汹涌民意，命令东北军发兵打下北平，将国民政府从山城迁到北平。 国民政府的逃离，使得黔桂滇川渝几省的军阀，又出现混战乱局。 鬼岛的海上舰队在海上坚持了一周，因伤亡惨重不得不缩回鬼岛。 红军海军在这一战中彻底打出名气，顺便收编国民军的部分海军兵力，进一步扩大海军的规模。 各种好消息不断传来，华夏苏维埃共和国政府顺势成立，国际各国对华夏的态度出现分歧和转变。 占领港岛的帝国，突然打着守护国土的旗帜，出动战舰攻打粤省。 海军空军再次集结，击沉帝**舰登岛，两天内便拿下整个港岛。帝国方面不得不宣布，曾经签署的合约作废，同意将港岛的控制权归还。 国际各国开始承认共和国政府，放弃跟国民政府的一切合作。 没有国际支援的国民政府，频频内讧。 元锦带着手下各个团队一忙就是6年。 1937年初，国民政府只剩下不到二十万兵力，缩在东三省，天天发表文章谴责共和国政府窃国。 红军统一了东三省以外的各省，基建建设如火如荼，军中扫盲、军官培养等等，逐步系统化正规化。 空军拥有各类战机、直升机、运输机、预警机、侦察机等等共一千余架，技术方面领先全世界，力量也是全球最强。 海军军舰数量达到300艘，排水量达到了200万吨，拥有两艘技术最为先进的航母。 此外，元锦和宋云策一起带领团队，研制出计算机，组建光刻机研发团队。 共和国经过6年的边打边建设，成为整个东亚地区最强盛的国家。 10月底，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国民政府，垂死挣扎，集结所有兵力讨伐共和国政府。 被打了多年都不长记性的鬼岛，配合他们的行动，出动海军战舰和战机，又一次对华发起侵略战争。 「这次的海上编队比上一次多了一千艘战舰。」韩霜看着海军发来的战报，深深拧眉，「如此阴魂不散。」 元锦示意她跟海军方面联繫，不疾不徐比划手语，「因为他们是鬼，得打疼他们才行。」 她的生日已过，但心愿未了。不把鬼岛打服，她可能没法脱离这个世界。 第417页 「得打死才行，打疼都不顶用。」韩霜拿起电话跟海军方面确定好时间，迅速做出发准备。 这次三军联合作战，她和阿姐一起出战。虽然培养出很多的飞行员，能力最强的依然是阿姐，她这个空军少将在阿姐面前，还是学生。 空军最强的第一编队，从江宁基地升空，很快飞抵作战空域。 元锦作为空军副指挥，带着空中第一编队，联合海军针对鬼岛的海军战舰编队，进行激烈反击。 这一次，华夏战机的技术已经更新到歼-7，电子设备、武器和火控系统进一步升级。此机型装备双管航炮，备弹200发；7个外挂架，可根据任务选挂各种炸弹。 鬼岛的海军战舰编队，共派出两千艘各类型战舰，舰载战斗机一千五百多架。 海上混战持续了一天，鬼岛的空中的力量大部分被打落击毁。元锦命令韩霜等人返航，自己驾驶着战机佯装被追击，飞入鬼岛领空，对鬼岛上的军事目标进行精准打击。 她的战机携带的威力堪比原子弹的炸弹，两百枚炸弹无一落空，全数击中目标。 逃脱对方战机和防空武器的锁定后，她控制着战机飞到最高，耳边传来哽咽的声音：这里的1937年，没有发生大屠杀，父母健在只是不记得我。 她怔了下，眼前一黑跟着便冒出大片的亮光，战机消失在亮光里，自己身边则站着无数的女子亡魂。 元锦闭了闭眼，自亮光中缓缓站起身，红色轻纱裙随风摆动，肩膀上的彼岸花纹身艷丽如火。 「你们的心愿已了，随我回忘川。」她手臂一伸，白色彼岸花自掌心升起，第七滴第八滴苦泪落入花瓣。 「阿姐，我们能不能再回江宁，看一眼父母。」身后的所有亡魂齐齐含泪出声。 「你们私自更改通道回来，不然你们看你们能死心？」元锦轻笑一声，踏着云霞朝江宁方向飞去，「去看看吧，过了轮迴你们便再也不会记得他们。」 「谢谢阿姐。」所有亡魂深深鞠躬。 元锦晃了下手腕上的招魂铃，将她们都收起来，踏着夜色进入江宁。 她的记忆完全恢復，此次进入小世界并非是为了寻找本我。而是带着亡魂完成她们最强烈的心愿，换取苦泪和功德，修復即将魂飞魄散的无名亡魂魂体。 他们忘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家人祭奠，魂力在进入忘川时便虚弱得无法进入轮迴。 为了不让他们彻底消失，她将他们都收在彼岸花内，满世界寻找愿力增强他们的魂力，送他们去轮迴。 一年前，在国外迷路的两万多志愿军魂魄意外遇到她，被她带回忘川。 出于感谢，他们给了她最纯净的愿力。 这些愿力只够唤醒死在1937年，一心想要革命报国的进步青年，男的由特别灵魂安置处的小鬼差宋云策负责，女的由另外一个女鬼差负责。 由于不确定能否获得苦泪和功德，她监督宋云策走过七个世界，在即将进入第八个世界时出了一点意外，宋云策任务失败。 未免再次发生任务失败的事，她带着所有被唤醒的进步女青年魂魄，以及宋云策一起进入小世界，赚功德和苦泪。 这次还是在第七个世界出了点意外，好在她的魂体一向强大，即使没能在第七个世界拿到苦泪，在这个世界也拿到了。 这两滴苦泪一滴是生苦，一滴是五蕴织盛苦。 元锦打住思绪，将所有的亡魂放出来，「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去看看吧，我去见阿策。」 臭小子还得待到明年，他身上的无名亡魂死在1938年，花园口决堤。 「知道。」所有的亡魂都笑起来，飞快奔向自己的家。 元锦直接去科技部。 宋云策坐在办公桌前，红着眼发呆，看到她的魂体进门瞬间瞳孔地震。 孟婆骗他。 明明说阿姐可以看到建国的，结果只到1937年。国民政府已经无力回天，很快祖国就能实现统一，她竟然提前脱离世界。 「这么难过做什么？你又不是人。」元锦笑着坐下，「我马上回忘川，你留下来还有任务要完成，比我晚一年回去。」 他的苦泪和功德，会在明年脱离世界时，显现出来。 「孟婆骗我，说你能看到建国，现在还没有建国。」宋云策红着脸埋怨，「她骗我。」 「苏维埃共和国也是建国，我看到了啊，还是委员之一。」元锦睨他，「就这点出息？」 宋云策：…… 他听到她牺牲的消息，以为她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还不能难过一下吗。 「我留下的东西和信，你必须亲手交给总理和主席，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元锦忍不住抬手弹他的脑门，「你这样是不会有哪个女鬼喜欢的，姐姐走了。」 宋云策：？ 谁要别的女鬼喜欢了，他只想让她更喜欢自己一点。 …… 元锦带着所有亡魂回到忘川，经歷过的世界的女主们，聚在孟婆的亭子里喝茶，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元锦，我就知道在这里会遇到你。」其中一个姑娘站起来，气鼓鼓叉腰，「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是……？」元锦盯着她看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她是第二个世界男主的女友凌熙然，后来成了她最得力的帮手。 第418页 「你竟然不记得我。」凌熙然无语翻白眼，闷闷坐回去，下一瞬随即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我赢了，我就说她只记得你们，不会记得我们这些被她唤醒的配角。」 元锦偏头看孟婆，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顺带被唤醒的，也有进入阳间轮迴的资格，主动留在这里见你一面。」孟婆自顾盛汤，语气里透着无奈，「由于38年的无名亡魂太多，姑娘们走之前背着你决定，将轮迴的机会给38年弟弟妹妹们。错过这次机会，她们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元锦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只有这次机会吗？我记得志愿军爷爷奶奶们给的愿力，还有剩的。」 怎么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第167章 167新生 七情六慾皆可生愿, 从愿生力却非人人都有。 至纯至净的愿力极少能遇到，能修补魂魄的更少。与佛家一心求佛发愿所生之力不同，特别灵魂安置处所需的愿力, 是无可撼动的灵魂之力。 自灵魂深处生出的为己、为家、为国的愿力，能修补魂魄的程度也不同。 志愿军所赠的愿力, 为己、为家、为国合一, 且最为纯净, 因此修补魂魄的效果最好。 元锦清楚记得自己引渡回来的志愿军, 给的愿力比自己往返阳间多次，寻得的都要多。 怎么可能不够用？ 「你可知那一场**中, 灭家灭族的亡魂有多少？」孟婆看着锅中翻滚的金色浓汤，看向亭外迎风的彼岸花，「那一年亡魂太多，他们走过之后河岸的花尽数化作黄沙。」 元锦拧着眉坐下, 眉间的彼岸花花钿泛起浅浅的光芒, 「那要怎么办？我这么辛苦带着她们赚回苦泪和功德, 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们魂飞魄散？」 河岸的每一株彼岸花，皆是亡魂进入轮迴后, 留下的前世记忆生成。 魂魄没有任何重量，能将彼岸花碾碎，足见当时的惨状。 那一年她为了救死于大屠杀进来的无名亡魂，在无名之渊起阵消耗自己的魂力，保住所有灭家灭族的亡魂，不因无人祭奠而消散。 刚安置完这些亡魂, 无名之渊又涌进来大批灭家灭族，因无人祭奠而变得极度虚弱，不知自己来自何方的亡魂。 等她走出无名之渊, 河岸的彼岸花盛开依旧。 当时她只知亡魂太多，不知花被碾碎一事。 「我也还在想办法，等阿策回来后，先把38年的亡魂送走。」孟婆眉头紧锁，「阿策带着的那些亡魂不怎么安分，在我炼制补魂丹的这段时间，你得回去盯着他。」 宋云策当差的年头短，年纪尚幼没经过极恶世界的歷练，极易被控制。 附身的魂魄当中不少都有强烈的私慾。他们得到志愿军的愿力甦醒，嘴上说要完成自己最强烈的愿望，进入小世界却一心追逐名利、权力，满脑子三妻四妾的思想，忘了自己初心为何。 最后一个世界如今只有阳间的雏形，那些附身的魂魄，怕是有很大一部分不愿意回来去轮迴。 奈何桥一走，前世种种皆成虚妄。所有的记忆和情感会留在忘川，落地生花，在他们成年后消散。 「那好吧。」元锦拿走她手里的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下解渴，扭头去找凌熙然她们。 她是真没想到凌熙然竟然会在忘川等自己。 「阿姐。」亭子里的姑娘们都站起来，笑盈盈看她。 她们能轮迴去阳间，便不用再受世界规则限制，为了爱情忍下所有折磨，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她们可以做自己，可以爱想爱的人，不爱了就分开，而不是必须只爱一个人。 「今天走吗？」元锦扬起笑脸，手腕上的招魂铃叮噹作响，「站好了，阿姐送你们一样东西。」 所有人都应声排队站好。 「一点福气、一点运气、一点心气送给你们。」元锦抬起手，召出体内的彼岸花，将自己的灵魂之力融成气运，送入她们的魂体。 她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亡魂得到轮迴的机会，主动要求提前脱离世界，因此会损失气运。即便可以轮迴去阳间，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她们可能会不漂亮，可能不够聪明，可能家里的条件不那么好。 有了自己送的气运，她们便不需要承受这些因破坏规则，而受到的惩罚。 「谢谢阿姐。」众人再次行礼。 「元锦，我轮迴后还能看到你吗？」凌熙然上前一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走后的几十年，我每年清明节都去看你，死也葬在你身边。」 「大概会有机会吧？如果有天你看到个抱着一大束石蒜花的人，就是我。」元锦伸手抱她，「你会很幸福的，能自己挣脱世界规则，不容易。」 凌熙然嗯了声，忍不住吐槽，「彼岸花多好听，说什么石蒜。」 大家都笑起来。 元锦笑着放开她，伸手抱下一个姑娘。一圈下来，也差不多到了她们要离开的时间，亭子里的钟声悠悠响起。 「去吧，你们都是最好的姑娘，我们还会再遇到。或许在阳间，或许在这。」元锦微笑挥手。 姑娘们一步三回头，喝完孟婆汤，缓缓走过奈何桥。 河岸的角落里生出几十株彼岸花花苗，迎风而动。 最后一个姑娘走过去，河上的桥化为虚影，下一批要过桥的亡魂，排队到平生叙述处，排队等待确认领牌子登记。 第419页 元锦坐到孟婆身边，抬起左手晃动招魂铃，「她们怎么办？好几万个无名亡魂，我不能又带她们进去，那样会害了她们。」 「你先送她们去无名之渊，给她们看最后一个世界的进展，万一救不了也别让她们有遗憾。」孟婆埋头搅弄锅里的浓汤，止不住嘆气，「现在的人愿力少了，亡魂的更少。」 宋云策走过七个世界，因为压不住附身的亡魂，一滴愿力都没有。 元锦倒是得到不少的愿力回来，可惜纯净度不够，强行救那些亡魂会大量消耗她的魂力。要想把消耗的魂力修补好，她得去阳间当差，收集八滴挚诚之泪。 比起八滴苦泪，挚诚之泪更难寻。 「有办法总比没有好，走了。」元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轻笑一声，飞出亭子踏着花海回鬼城。 花海之中，魂影重重。 无数亡魂在寻找死去的爱人、家人、挚友的记忆和情感，以期来世能再遇。 …… 无名之渊常年被雾气笼罩，这些雾气是元锦的魂力生成。雾气可以滋养那些因无人祭奠，而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无名亡魂。 走进无名之渊，嘆息声、哭泣声时隐时现。 元锦双脚落地，放出招魂铃内的亡魂，召出魂体内的彼岸花，取下一瓣花瓣捏碎，「每人一块屏幕，不得争吵厮打，违者打入铁围山。」 「谢谢阿姐。」姑娘们伸手接住花瓣的碎末，手中随即多了一块平板大小的屏幕。 屏幕的亮光照亮无名之渊内的雾气，一时间仿佛仙境。 元锦抿着唇环顾一圈，扭头出去。 「我找到我家了，他们用上了其他世界里的自行车，巷子外面也修起了大路。」 「我们离开好像也没多久，竟然过了4个月。」 「开元大学门口的雕像，是阿姐吗？她手里竟然拎着一块小黑板，有点可爱。」 「阿姐不喜欢人家说她可爱，小心被她听到。」 姑娘们拿着屏幕，新奇地看着自己家附近的变化，叽叽喳喳聊起来。 深渊里的嘆息声和哭泣声，渐渐被掩盖。 …… 元锦去了一趟特别灵魂安置处，发现之前不肯走的钉子户还在，捏了捏眉心，翻完堆积的档案復又折回忘川。 距离她离开小世界已经过去4个月，再不回去，宋云策带着的那些亡魂又要作乱。 连自己的初心都不记得的亡魂，要不是有规定必须送走，她巴不得他们魂飞魄散。 宋云策每次进入世界所获得的成就，跟他们的愿望没有多少关系，是她给的力量让他记得每个世界的记忆。 回到河边的亭子里，元锦取出彼岸花，将功德和苦泪给孟婆炼制补魂丹，开启小世界的通道，回到第八个世界的1938年4月。 宋云策不在医科大学。 元锦拿出一块屏幕翻了一会，消失在虚空里，前往国家科技部。 她走的时候宋云策还只是科技部的一个小官员，几个月就成了部长，看来附身的魂魄又控制他了。 这些鬼魂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权力欲旺盛的跟野草似的，实际能力烂的不行。 真有能力，她不会在每个世界都压制他们，只让宋云策当民营企业家。 「阿姐？」宋云策刚开完会，出门就看到以魂体姿态出现的元锦，脸色当即发白。 「垃圾。」元锦抬手一点，将压制他的魂体抽出来，塞进招魂铃，「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宋云策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又被身体里魂体压制，脸颊烧得通红，「回去说。」 他可真没用，每次阿姐不在就出问题。 想当官手握大权的魂体怎么这么多？每次出来捣乱不说，能力还没多少。 「走吧。」元锦扭头往楼梯飘过去，「你可以跟我说话，其他人听不到也看不到，告诉我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 宋云策闷闷应声，「我按照你的要求，将你留下的各种战机、卫星、飞弹、以及其他方面的各种资料，交给主席和总理。之后我就成了科技部的部长。」 那些资料他没有拆开看，所有资料都包装的特别严密，放在阿姐存放各种文物的地方。 他把资料和文物上交后，身体和行为便失去控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阿姐回来，他可能会一直被控制没法甦醒。 「幸好我回来的够快。」元锦偏头睨他，「任务完成后，你去一趟极恶世界，把自己的魂体练的强大一点。」 太善良，容易被恶鬼欺负。 「哦。」宋云策摸了摸鼻子，小声问道，「你要待到6月，跟我一起回去？」 只要阿姐陪在他身边，他不怕身体里的魂体作祟。 「一起。」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我不来你就完了。」 宋云策心虚低头。 他也不想这样，第一次也是因为自己被控制，导致任务失败。重来一次，这些亡魂又死灰復燃，没点自知之明。 …… 离开4个月，江宁的变化其实不算很大，百姓还跟以前一样安安稳稳过日子。 好消息是国民政府土崩瓦解，常总统没能逃出华夏，被关到监狱里劳动改造。 元锦翻了翻江宁的报纸，看到高考前的各种保障准备介绍，嘴角抽了抽。 第420页 现在的华夏距离现代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高考已经开始卷了……今后会更卷的吧？ 希望这个世界的学生们，不要骂她。 当初是情势所需，她也没想到才几年就有了卷的苗头。 清理完想要控制宋云策的魂体，元锦第二天就回了一趟家，看望陶文耀和三个妈妈。 他们一家响应政府提倡的一夫一妻制，二夫人和妈妈搬到学校配套的老师公寓自住，陶文耀和大夫人各自忙事业，也很少碰面。 陶文耀在粤省当省长，主管航运和工业方面的建设。 大夫人成了江宁第一小学的主任，上课之余还担任着服装厂设计师一职。二夫人去了二小当副校长，忙教学工作外还要忙善堂的事，有空就跟着大夫人一起画服装的设计稿，一起打版。 妈妈去了三小当校长，工作内容和两位夫人差不多，同时还兼任了片区的妇女主任，负责片区内所有的妇女工作。 这些提拔和任命都是她走后才定下。他们自己很争气，组织也有特别照顾，未来会越来越好。 三位妈妈今天没安排工作，聚在一起整理她以前的衣服，一个个眼睛肿成桃子。 「我就抢，她是我亲女儿。」大夫人抱着一套军装，又委屈又无助，「她也喊我妈妈。」 「元元也喊我妈妈。」二夫人放下手里的熨斗，不停抹泪，「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也是亲女儿。」 「你们都是亲妈成了吧。」三夫人一边哭一边骂，「我又没说你们不是，你们就欺负我。」 「我想元元了。」大夫人拿起帕子擦泪，「不是欺负你，就是特别想她。」 全家就这一个闺女，对她们也特别好，说走就走了。 「我也想元元。」二夫人用力吸鼻子，「陶文耀都没捨得总给我钱，元元捨得。」 大夫人和三夫人一起看她，眼里风起云涌。 元锦笑了下，走出坐到院子里的葡萄棚下，听几个哥哥小声发牢骚。他们很早就被丢去当兵，后来各自在自己所在的部队，干出名堂，没人知道他们是她的哥哥。 对于堂主之位打小就被抢这事他们倒是不怎么在意，只在意他们的娘，好像都忘了养过儿子这事。 他们嘀嘀咕咕唠叨一阵，元锦走出陶家的院子，街对面忽然投过来一道满是悲伤的视线。 她抬头看去，认出司徒赟，唇角扬了扬。 「师长，你在看什么？」年轻的警卫员一脸好奇地看着陶家大门。 「没有。」司徒赟嗓音低低地回他一句，转过身，戴上军帽大步走开。 她没有回来。已经过去四个月，负责打捞战机的舰队，只捞回来一块残骸。 曾经这里是他最不想来的地方，后来是他不敢来。现在，哪怕他在这里等上百年，恐怕也无法再见到她，再向她敬礼。 「我还以为师长看到熟人了。」警卫员不明所以，「从里面走出来的姑娘，很漂亮。」 姑娘？司徒赟脚步顿了下，勐然回头。 陶家大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来的姑娘。 「她在笑，穿着红色的旗袍，特别好看。」警卫员脸色爆红。 司徒赟心中一动，挺起胸膛对着陶家大门敬礼。 真希望是她回来了。 元锦瞥他一眼，又朝小警卫员笑了笑，挥手走开。司徒赟看不到她，小警卫员是自己故意让看到的。 离开陶家，她想着自己去哪都是一眨眼的工夫，索性去了一趟粤省。 陶文耀的头髮全白了。 自己以牺牲的方式脱离世界，给他造成的打击不小。 元锦走到他身边坐下，看到他整理她小时候的照片，整理她后来当空军总司令的军装照，心底淌过阵阵暖流。 对他来说，自己不是什么司令只是他的女儿。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已经离开。」陶文耀笑了下，眼眶却慢慢红起来，嗓音哽咽，「唯独你没有回来，只有你。」 这一仗打得关东军所属国损失惨重，举国上下乱成一团。 他以为女儿会像之前那样顺利返航，可回来的只有战机的残骸。 「对不起。」元锦轻轻说了声，手刚伸出去想要抹去他对自己的舐犊之情，房门忽然被推开。 她抬头看去。杜良平拎着军帽，顶着一头白髮迟疑入内。 「再过半个月就是元元的生日，她如果顺利返航，就该26岁了。」杜良平坐到陶文耀身边，长长嘆气，「文耀，女儿是大英雄大科学家，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跟着党组织搞革命后，书越读越多，国外的资料也越看越多。 华夏空军的战机也好，海军的军舰也好，就是陆军的装备，技术都远远高于其他国家。 这些技术不会凭空出现。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女儿是带着记忆，从未来回来的。因从小一直带着她，她的一些想法和做法，现在回想其实一直有迹可循。 比如她画的战机上，有八一涂装，生产出来后却没有这样的标志。 一周前国防部开会，正式将8月1号定为建军节，这绝不是巧合。 「我哪里不知道，我只是想她。」陶文耀哇的哭出来，「就因为知道我才难过。她那么辛苦，我想着这一仗打完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来我们家门口撒野，她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她却走了，话都没给我留一句。」 第421页 女儿不会说话却聪慧异常，他一开始真心觉得女儿是天才，后来也一直这么想。 直到女儿牺牲，他回想过往种种，才赫然发现女儿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的想法她的学识，绝不可能出自这个时代。 「你就嘴硬。」杜良平啼笑皆非，「别难过了，她人不在了，留下的事情还要我们继续去执行。」 陶文耀瞪他一眼，用力抹了把脸，继续整理照片。 元锦收回手，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算了，他们记得也好。 看望过陶文耀和杜良平，元锦回苏省去了一趟造船厂，又去了一趟这几年陆续建立的研究所，最后去空军基地。 韩霜级别没升，职务升了一级，现在是空军一旅的参谋长。 看完两处比较牵挂的地方，元锦待着没事，把全国都走了一遍。 苏省及附近几个最早被中央政府管辖的省份，工业稳步发展，农业发展的也不错。专业的农学研究实验室，不久前刚在农业大学挂牌。 百姓没有经歷太久的战火，国外有的各种东西，国内也有甚至比国外更好，百姓安居乐业。 没脱离世界之前，她一直忙于写资料搞配件组装飞机，很少有时间到外面看。 总体跟她预想的不差多少。 …… 6月初，宋云策卸任科技部部长一职，在工作中突发心梗离世，年仅20岁。 元锦收走他身上所有的亡魂，带他一起回忘川。 补魂丹还没炼制完成，孟婆拿到宋云策的功德和苦泪后，脸上未见欢喜，反而沉了下来突然出手将他封印起来。 「他的魂体被附身的亡魂吃了？」元锦眼中泛起金光，将宋云策魂体的缺口看清，脸色霎时变得黑沉，「妈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杀鬼了。」 这些垃圾当真是做人不行，做鬼也让鬼噁心。 「是被腐蚀，他抢了别人的气运还恶意打压，遭到世界规则反噬。」孟婆抽出宋云策身体里的彼岸花根叶，忧心忡忡，「功德被污染无法炼制第二颗补魂丹，37年的亡魂，还有一周就会魂飞魄散。」 「功德受污染？」元锦敛去杀气，若有所思，「要洗干净是不是得找挚爱之泪？」 她可以再进小世界，去找挚爱之眼泪，找到纯净的愿力再送他们去轮迴。 「阿姐对不起。」宋云策低下头，难受皱眉。 这事虽然不是他干的，起因还是因为他太弱。 「是得找挚爱之泪来洗才行。」孟婆挥动扇子，将宋云策魂体内的彼岸花根叶冰封起来，「把38年的无名亡魂都放出来，老娘要亲自教训这个王八犊子。」 元锦扑哧笑出声，「好。」 气得孟婆都骂脏话，这个鬼噁心鬼的本事可见一斑。 第168章 168送行 所有亡魂无论善恶, 进了忘川只有两条路，要么轮迴要么定居鬼城。 由于鬼城定居手续繁琐，绝大部分有名有姓的亡魂, 进来后都会被送去轮迴。 无名亡魂大多来自战争年代，数量最多的是37年、38年、42年, 要送走这些无名亡魂, 通常是等他们的家人祭奠。 有家人祭奠的, 会想起来自己是谁, 并且有家人送来的想念修补魂体，从而得以轮迴。 没有家人祭奠只要魂体不虚弱, 也可自请生死簿，查自己的前世尔后确定自己的身份，再进轮迴。 然而近代阳间的战火不断自然灾害频发，大多数亡魂既无人祭奠, 也没力气自请生死簿。 为了送走这些安置在无名之渊的亡魂, 特别灵魂安置处全年无休。 像这种任务完成, 结果因为个别人心思不正，而导致任务出现变数的亡魂。没找出来还好找出来后, 直接打入铁围山受罚永世不得超生。 元锦放出收在招魂铃内的所有亡魂，示意孟婆动手。 孟婆面若寒霜，白色羽扇扫过去，在任务中控制宋云策魂体的亡魂，跟拔萝蔔一样被选了出来。 「你们不讲道理，我们的愿望就是当大官赚大钱, 谁要像个傻子一样两袖清风当公僕。」被羽扇力量控制的亡魂大声喊冤，「他们死都死了，谁还记得他们。我们也没求着他们救我们啊, 既然救了还有这么多限制，有毛病吧。」 「就是，谁让他们救了，我可没求着他们救。」 「当大官赚大钱有错吗，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到头来什么权力都没有，只能当个管家还不能反抗。」 「我们凭本事成为成功人士，凭什么只配给她当管家。」 孟婆敛眉听他们喊了一通，手中的羽扇轻轻抖动三下，冷笑阵阵，「凭本事？进了新世界就以为自己真有本事了，记得他们的人多的是。」 羽扇抖出一块巨大的水镜，现出这些亡魂接受志愿军的馈赠时，痛哭感激的模样。 「志愿军爷爷，我们想去轮迴，求你们把愿力分给我们一点吧，我们从来没有吃过饱饭，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 「我们也想看看新世界是什么样子，求求你们帮我们一次。」 「志愿军爷爷奶奶，求你们把愿力分给我们一点，等我们进了轮迴一定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 「这也叫凭本事。」孟婆收起水镜，扇子一挥，将这些亡魂全部打入铁围山。 元锦走到孟婆身后，抬手给她顺背，「这些都是坐不住的小人，收拾起来容易，真正做坏事的还藏着呢。」 第422页 嘴上说着感谢，回头就骂给了他们投生机会的志愿军傻，就不该让他们继续做人。 「小看我的扇子？」孟婆白她一眼，扬手将羽扇丢上虚空。 扇子瞬间变大将整个忘川都遮起来，狂风唿啸。 藏在亡魂当中意图夺舍的恶鬼，转眼被揪了出来，人数还不少。 元锦扬了扬眉，抬手鼓掌。 让他们去轮迴估计也会成为恶人，心黑得魂体都变黑了。 随着宋云策进入小世界，去实现愿望的亡魂清理干净。她将同一年进入忘川的无名之魂，带出无名之渊，全部收进招魂铃。 「这颗补魂丹能把他们全部送走，只是送走之前，得让他们先把魂体修补好。」孟婆拿出炼制好的补魂丹递给元锦，「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她算好了功德和苦泪的量，原本有希望多送走一些亡魂，没想到竟然有亡魂想要夺舍，还触犯世界规则夺取他人的气运。 宋云策带回的功德全部不能用，等了快一百年的那些亡魂，想救怕是也救不回来。 「我知道。」元锦拿走补魂丹，带宋云策回无名之渊。 无名之渊是忘川的亡魂坟场。 因战争而死的无名亡魂，很多在这里等到百年期满，都等不来可以修补魂体的愿力。 等不来，家人的祭奠和思念。 那些灭家灭族的亡魂，甚至连普通人的祭奠都等不来。 元锦走进深渊深处，回头看情绪低落的宋云策，嗓音凉凉，「善良不是错，但是你得变得更强，才不辜负你的善良。恶鬼和恶人一样，欺软怕硬。我带进去的亡魂也未必各个都挡得住诱惑，可我够强，不管她们想什么我都能压得住。」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忘川十王之一。宋云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没敢说话。 阿姐说的对，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忘川十王之一，而只是冥王身边的亡魂平生记录员。 后来她接管特别灵魂安置处，将各路恶鬼送到该去的地方，最终成为十王之一。 「把这些亡魂送走后，你暂时不用跟着我进入小世界。」元锦摘下手腕上的招魂铃，细看补魂丹的灵力情况。 八个世界的苦泪和功德，炼制出的补魂丹，只能用在同年进入忘川的亡魂身上。 只要再炼制一颗补魂丹，无名之渊就能空一半，不怕冥王来忘川喝茶时，听到无名之渊内的亡魂哭泣扣他们的工资。 他们哭起来确实挺吵的。 「阿姐，挚诚之泪从来没有谁得到过。」宋云策忍不住提醒她，「作为任务者，不能带着记忆进入小世界，你是王也不行。」 世界规则不允许。 每一次改动，世界的轨迹都会发生改变，她不封印记忆进入小世界，这些改变足以毁掉世界。 最后一个世界虽然是阿姐携带的亡魂，私自更改传送通道，将她带到最接近阳间的一个世界。 其实是阿姐有意纵容，她知道那些姑娘们，只是想在离开前看一眼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好友，放下执念。 「我会拿到挚诚之泪。」元锦收起招魂铃，随手抓来两只柔软的沙发坐下，「所谓挚诚之泪，用俗话说不就是真爱之泪吗，这有何难。」 宋云策：…… 真不是他想故意拆台，阿姐如果想要极恶之泪，绝对手到擒来。挚诚之泪，难度还是很高的，倒也不是没人爱她，而是她总能忽视掉所有爱慕她的眼神，让人不敢靠近。 八个世界，想要追求她的男人多的数不过来，然而大多都被她无视。 「你什么表情？」元锦歪进沙发里，危险眯起眼，「你觉得我会任务失败？」 「没有。阿姐英明神武美若天仙，没有什么任务能难得倒阿姐。」宋云策挪过去，乖巧给她捶背，「阿姐只要出手，绝对手到擒来。」 让男人哭不是难事。 一般情况下阿姐会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是不是挚诚之泪就不好说了。 「油嘴滑舌。」元锦舒服眯起眼，顺手往招魂铃里输送自己的魂力。 当初那些志愿军亡魂听她说，无名之渊内六十多万的无名亡魂，哪一年进来多少他们都有准确的记录，路上没少骂粗。 听说这些无名亡魂想去看看新世界，他们到了忘川便跑来无名之渊，看望这些死在战争中，因各种原因不得往生的亡魂。 得知他们身上有愿力可以可用，没有丝毫保留的全给了她。 这样纯粹的灵魂和愿力，已经少到她十年都遇不上一个。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医学发达了，大家都长命。 …… 半天时间转眼过去。 元锦放出魂体完成修补甦醒过来的亡魂，调出特别灵魂安置处给他们的编号的册子，丢上虚空。 编号对应的魂体，想起来自己是谁的，名字和生平自动出现。想不起来的，则被分到一旁。 二十几万的无名亡魂在一夕间完成统计。 「想起名字的，自己去找孟婆，那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汤。」元锦淡淡出声，「机会来之不易，轮迴后好好做人。」 「谢谢阿姐。」已经有名字亡魂齐声道谢。 元锦摆手送他们出去，剩下的全是一群萝蔔头，乖乖排好队等着请生死簿。 「阿姐，阳间有糖吃吗？有饭吃吗？」年纪稍大一点的小鬼，眼巴巴看她，「没有的话我可以把名额给姐姐们。」 第423页 「没有饭吃的话，我也可以把名额让出来。」 「我也可以哦。」 元锦伸手揉揉他们的脑袋，笑道，「有饭吃，有糖吃，姐姐们见过了，所以让你们也看看。」 「那你可以帮我们谢谢姐姐们吗？」梳着小辫子的小姑娘颠颠上前，取下头上的头花给元锦，「姐姐们如果来，我会疼她们哦。」 元锦拿走头花含笑点头，「好。」 有人开头，剩下的小萝蔔们开始找自己身上能留下的东西，全部塞给元锦。 宋云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备受打击。 如果不是自己太弱，38年的无名之魂也能全部送走，到时候只剩下42年的了。其余年份没这么多，大部分都通过家人走了。 最后一个小萝蔔头送走，元锦回特别灵魂办事处做完存档，再次返回无名之渊。 还剩下六天。 忘川的六天在小世界里，可能是六十年也可能六百年，她得尽快找到挚诚之泪把38年的亡魂送去轮迴。 她们完成心愿，魂力消耗巨大，时间一到就会魂飞魄散。 「孟婆跟你们说了吧，你们只剩下6天时间。」元锦收回她们手里的屏幕，艰难出声，「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完成你们其他的心愿，也可以留在这里。」 她们想要报国的心愿已经完成，其他的心愿没有那么强烈，因此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她们。 「阿姐，我们跟着你一起去。」所有的亡魂聚到她面前，微笑道，「我们也想体验下不同的人生。」 她们曾经的家人，过上了和现在的阳间一样的日子，虽然也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却比阳间要幸运。 不用经歷那么多年的战争，没有在42年遭遇饥荒。 她们死后所发生的事，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没有遇到。 「既然你们都愿意跟着我继续去小世界，收集功德和愿力，那就走吧。」元锦拿出招魂铃，将她们都收进去，迳自去找孟婆。 孟婆还在熬汤，看到元锦过来，随手给了她一本手册——《攻心之术》 「你这是瞧不起我。」元锦接过来飞快看完，大剌剌坐下，「来吧，我不信自己完不成任务。」 宋云策和孟婆对视一眼，默默别过脸。 阿姐最会的是《捞钱之术》攻心嘛……只能祝福。 「八个世界，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得到诚挚之泪任务就算完成。」孟婆拿起桌上的羽扇，神色严肃，「现在，开始选择你要去的世界，询问谁愿意主动脱离原世界，把身体给你。」 元锦点点头，抬手放到羽扇上。 第169章 169寡嫂 八个世界很快选好, 进入世界的通道出现在虚空之中。 元锦站起来随机选了一个世界准备进入，孟婆忽然伸手把她按回去，「你不能带她们去, 她们的魂体已经很弱，进去后有可能会出不来。」 「留她们在这, 她们的魂体也会越来越弱, 还没机会感受不一样的生活。」元锦皱眉。 她们没死之前一心报国, 有机会进入小世界, 完成的也是报国的心愿。现在她们的心愿已了，感受一下其他选择的精彩, 也算是一种体验。 她有自信能找到挚诚之泪，只是不确定会在哪个世界得到。 这些姑娘见过小世界的繁华，但终究不是阳间，不是她们的家。她们的名字都没被记录到纪念碑上, 只因为那一场屠杀, 屠尽她们的家满门, 无人替她们申报。 她无法插手阳间的任何事，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些亡魂送进轮迴, 让他们亲眼看看新世界。 「你说的也对，那你带着她们吧。」孟婆抽出她体内的彼岸花，留下进入小世界后的便开启的封印，「去吧，八个世界只要找到一滴挚诚之泪，我就能送他们去轮迴。」 元锦收回自己的彼岸花, 随便选了一个世界，踏入传送通道。 通道转眼关闭。 宋云策看着孟婆迟疑道，「阿姐会成功的吧？」 「你有空担心她不如想想怎么帮她。这次进入小世界没有愿力护体, 她即便完成任务回来，魂体也会虚弱到会陷入休眠的地步。42年还有一大批的亡魂在沉睡，你得尽快变强才能帮到她。」孟婆拿回羽扇，用力一挥，「极恶世界之门已开，想见她就自己走出来。」 宋云策：？ 突然偷袭算什么本事啊。 …… 元锦眼前一阵阵发昏，鼻尖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汽油味、还有各种古怪的味道。 她的眼睛被人蒙住，对方的体温透过额头传来，微微有些发烫。她迅速平復好情绪，仔细分辨四周的声音。有警笛声、救护车的鸣笛，还有不断升高的尖叫声和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在事发现场？ 「别看，我哥他不值得。」男人裹着自责的声音倏然在元锦耳边响起，「我很抱歉，现在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元锦轻轻点了下头，安静站好。 她好像进入了小世界，但想不起来因为什么原因进来，也不清楚自己是夺舍了还是没有。 念头刚起，耳边意外多了一道温柔的女性嗓音，「阿姐，你没有夺舍。加油哦，我先回忘川等你，我叫陆元锦。」 没有夺舍？元锦心神一凛，拿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手，看向出声的姑娘。 第424页 对方看起来20岁出头的模样，穿着简单的卡其色背带裤搭配白色t恤，一头长髮又黑又直。明明乖巧的不行的长相，跟她说话的语气却非常调皮。 「孟婆说……阿姐这次的任务难度有点高，而且我的寿元也不长，只到35岁。」姑娘捂着嘴笑起来，背着手往后退，「阿姐再见，你要加油哦。」 元锦：…… 她就没遇到过能难倒自己的事，孟婆也太过分了，竟然欺骗小姑娘。 对了，她的任务是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元锦抬手捏了下眉心，来自忘川的招魂铃声响起，姑娘甩了下满头乌黑亮丽的长髮，循着铃声踏上通往忘川的鬼道。 她嘴角抽了下，收回视线，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再次出声，「嫂子，你别看了，我哥他真的不值得。」 「好。」元锦应声转过头面对他。 男人看起来大概26岁左右？长相还行，鼻子上架着一副金属近视眼镜，皮肤白皙干净，气质有点点忧郁。 刚才他喊自己嫂子，难道原身已经已婚？元锦狐疑拧起黛眉，垂眸接收原身的记忆。 原身陆元锦，今年24岁，大学毕业刚两年。已婚，丈夫是凌家的长子凌程远，志远集团继承人。他们的婚约是家中老人定下的，原身16岁从乡下来滨海读书，一直住在凌家。 到了可以领证的年纪，她便和凌程远去领证结婚。对于这个比自己大10岁的丈夫，她没有太多的感情，凌程远对她的态度也不冷不热。 婚后，凌程远的初恋忽然回来，对原身的态度愈发冷淡。私下相处时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关于凌程远和旧爱复合的报导，隔一段时间就见诸报端。 婚后的这几年，原身生病或者家中有事，几乎都是温柔体贴的小叔子凌云霄，照顾她或者帮她处理。 她的心不可控制地偏向凌云霄，时常后悔当初得知自己和凌家有婚约时，没有选择他。 这份禁忌的爱，让她陷入深深的不安和自责中，饱受折磨。 今天是她和丈夫凌程远结婚四周年纪念日，两人按照婆婆的要求，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就在她赴约的路上，却意外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丈夫出车祸重伤，同车还有个女人。 陆元锦赶到车祸现场，丈夫和他的小情人遗体还没挪出来，凌云霄一看到她便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如此举动明显超越了两人叔嫂的身份。 元锦眨了下眼，心说记忆都这么刺激，剧情应该更……刺激。 凌云霄是着名的作曲家，拿过很多国际性的大奖，国内国外都有工作室。凡是出名的电影电视剧，以及歌手的新歌作曲，几乎都有他和团队的影子。 「嫂子，你别难过，我哥他是咎由自取。」凌云霄又一次出声，语气里有明显的责备。 「我没事。」元锦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只一秒便错开看向别处，尽量藏起自己的开心情绪，「你不用安慰我，爸妈还不知道他出事的消息，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年纪轻轻死老公，没签婚前协议，按照继承法她有权继承丈夫财产的三分之一，她为什么要难过。 就是……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元锦抿了下唇，决定等现场处理完了，再想自己的任务。原身不说肯定是孟婆不让说，既然是说不得的任务，说明自己知晓后可以无视世界规则。 不告知具体的任务内容也没关系，自己可以无视的世界规则，总结起来也就几条。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通知爸妈。」凌云霄低下头，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干哑，「爸妈对大哥寄予厚望，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个伪装成养子的私生子，母亲是不会心疼的，父亲就难说了。 他也是真没想到，大哥会为了个女人，疯到这种程度。 「妈心脏不好，晚点再说吧。」元锦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依稀有种不好的预感。 亲生大哥出车祸当场死亡，他眼里没有丝毫的难过，甚至还有几分藏不住的开心，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不会就是男主吧？ 「我明白。」凌云霄看了一眼正在切割车体的消防员，伸手拉了下元锦的裤带，小声道，「我们退到外面去，不要妨碍消防员工作。」 元锦想着自己还没看到世界剧情，点头答应下来。 「先生，经确认车上的两名成员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请节哀。」赶来急救的医生推了下眼镜，欠身离开。 凌云霄说了声谢谢，一言不发地看着被撞成一堆废铁的迈巴赫，面容逐渐染上寒霜。 元锦没工夫欣赏他演戏，兀自走远几步，抬头看向出现虚空中的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还真是凌云霄，今年26岁，世界着名的天才作曲家。原身陆元锦是女主，今年24岁。 凌程远死后，陆元锦依然还住在凌家，照顾假装受到打击的婆婆。 她不知道亡夫的真实身份是凌家的私生子，也不知道，凌云霄对她的照顾和呵护，是故意为之。就连凌程远跟初恋死灰復燃，都是凌云霄一手安排。 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復凌程远母子俩。 凌程远是私生子，在凌家却是长子的身份，并且顺利继承志远集团。外人都以为凌家如此安排，是因为凌云霄看不上志远集团，看不上凌家的产业。 第425页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偏心。 他不止偏爱凌程远的母亲，对凌程远的教育更是亲力亲为，手把手地教他如何管理公司，教他如何建立自己的团队。 凌云霄是婚生子，从小被冷落被嫌弃，就连一个毫无存在价值的婚约，也要推到他头上。 为了能够彻底报復凌程远母子，凌云霄和母亲联手设计，将婚约推给凌程远。 之后又联繫凌程远的初恋，暗示对方凌程远对她旧情难忘。 凌程远的初恋回国后，两人果然旧情復燃，公开出入各种场合。眼看着陆元锦在凌家的处境变得尴尬，凌云霄又开始设计她，让她爱上自己。 原本凌云霄是希望借着陆元锦的手，公开凌程远出轨的事，再借着她的手杀了凌程远。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凌云霄还没出手，凌程远就在带着初恋去和妻子摊牌的路上，遭遇车祸。 成了寡妇后，陆元锦对凌云霄的爱变得越来越浓烈，却意外看到他打人的一幕。发觉他的温柔和体贴都是假的，阴鸷狠戾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受惊的陆元锦搬出凌家，谁知信用卡被冻结，凌程远和她的婚房房门也换了锁。 她打电话给婆婆，才知道凌程远名下没有任何财产，房子是借给他们住的要收回。联繫不上凌云霄又身无分文的陆元锦，只好跟同学求助，暂时住到同学租住的公寓。 四年婚姻落了个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结果，陆元锦受不住打击大病一场。 住院期间，她遇到了面冷心热的男配陈嘉木，慢慢振作起来。 凌云霄原本只把她当棋子利用，在她离开后才发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于是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发现陈嘉木在追求她，凌云霄假装成自己刚回国的样子，把她接回当初的婚房，并表示会为她争取到该得的利益。 陆元锦对他仍有心理阴影，声明自己赚到钱后，很快会搬出去。 两人各怀心思同居在一起。 随着相处时间增多，两人终于克制不住滚上一张床，过上小情侣的同居生活。 然而幸福没维持多久。陆元锦发现自己怀孕，正准备告诉凌云霄这个消息，却听到他和人说，从始至终一直是在利用自己，还帮着凌程远转移婚内财产，从来没喜欢过陆元锦。 心灰意冷的陆元锦通过陈嘉木的关系，离开滨海到另外一个城市生活，彻底消失。 陈嘉木得知她怀孕，孩子的父亲还是凌云霄，心知她捨不得打掉孩子，提出跟她假结婚再离婚的建议。 …… 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剧情介绍，总结起来就是追妻火葬场加上带球跑，两人最终冲破重重阻力结为夫妻。 元锦揉了下眼睛，抬手打碎剧情介绍，敛眉思索自己的任务内容。 她是忘川十王之一，进入小世界做任务时可以无视三个世界规则，一个必须跟男主纠缠，一个是註定被人欺负，一个是註定遇到深爱自己的男配。 说起来……这几条规则好像没什么卵用。 孟婆不让说任务内容，说明自己的任务和爱有关？ 元锦收敛了思绪，决定先解决经济危机。大集团的继承人，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财产已经完成转移。 啧……一来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 「嫂子？」凌云霄出声安慰她，「你……不要太难过，他不值得。你还是我们的家人，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元锦嗯了声，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装出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我知道。」 适当的软弱会激起对方的保护欲，虽然她不需要。 凌云霄清楚看到她眼角的泪珠，胸口蓦地一紧，多余话的话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 凌程远车祸身亡的消息，被媒体大肆报导，葬礼在各种议论中匆匆办完。 离开墓园回到凌家大宅，元锦主动提起搬出去的事，并拿出这几天准备的协议递过去，「程远已经走了，我不能一直住在凌家，我们夫妻的财产该怎么分配，我已经拟好协议，爸妈你们看看。」 「程远尸骨未寒，你就要分他的财产？」凌父勃然大怒，「他一毛钱的财产都没有。」 凌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元锦，不置可否。 凌云霄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爸，你不用这么生气，有没有我这里都有证据。」元锦老神在在，「打官司的话，会影响到志远集团的形象吧。」 看剧情介绍就知道，没钱的日子会很惨。 她不记得任务内容，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这些都没关系。不就是让人爱上自己吗，当导演去，多的是长得好看的单身男人让自己挑。 这笔遗产可是自己的启动资金，必须拿到手。 第170章 170寡嫂 凌程远出车祸之前, 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转移完毕，处理的极为干净。 身为志远集团的继承人，凌家长子, 他个人所有持有的集团股份，四年分红将近两千万。他帐户上的理财投资, 以及其他收入婚后四年累计一千多万。 除去现金部分, 婚后增持的股份变现有六千万左右。 元锦要的只是自己的那一部分。夫妻婚后共同财产的一半, 凌程远那一半的三分之一, 合计五千六百万。 第426页 准备协议之前，她算过一笔帐。 志远集团涉及的行业比较多, 有实业也有文娱产业，帐面上的流动资金顶天也就五千万。因此他们绝不可能给她现金，最多会给她两套别墅和一辆车子顶数。 按照剧情内容，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给钱。 原身出身一般, 父母在她5岁时为了救凌家老爷子身亡。老爷子出于补偿和感谢, 给自己的孙子和原身定下婚事, 并给了原身家里一大笔钱。 这笔钱被原身的叔叔婶婶拿走，养她到16岁就声称钱拿去投资花没了, 让她找凌家要。 原身不得已才上凌家求助。 当时老爷子的身体还很硬朗，得知原身被虐待，帮她要回剩下的钱并让她住进凌家，让她自己选一个结婚对象订婚。 凌程远那时候有女朋友，婚事本该落到凌云霄头上。凌云霄不想要这桩婚事，于是设计凌程远和原身发生关系, 被老爷子撞破。 婚事最终定下。 从原身进凌家到现在8年，所有花销都是凌家出钱，她自己的卡上一分钱都没有。平时的花费, 主要是刷凌程远的卡，或者是花呗。 真穷得叮噹响。 元锦做好了跟他们开撕的准备，律师和媒体记者都已经找好，会不会用上取决于他们一家的态度。 「你是在威胁我？」凌父冷着脸，目光凌厉地瞪着元锦，「谁教你这些的！」 他好容易培养起来的继承人，被撞成了一摊烂泥拼都拼不好，长得一副呆蠢模样的儿媳，竟然敢跟自己要遗产！ 要不是她，儿子根本不会跟女友分手，不会为了重新跟女友在一起，着急找她摊牌离婚导致车祸。 「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不需要人教。」元锦迎着他的目光，面沉似水，「外界一直在好奇，程远为什么会和赵家千金一起出车祸，我也很好奇。」 说罢，她偏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凌云霄。 上次在车祸现场故意装柔弱，他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凌程远的死打乱了他的计划，最重要的股权让渡程序他没继续下去。 鼓动凌程远转移资产的人，是凌云霄。 凌程远到死都不知道，他出于愧疚一直信任爱护的弟弟，有记忆起就知道他是私生子。 「程远尸骨未寒，你现在跟我们谈这个事，不合适吧。」凌夫人漠然插话，「程远信任你，当初结婚也是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没和你签署任何婚前协议。你现在的作为，不止是在我们的心口上插刀，也辜负了老爷子的信任。」 老爷子去年过世后，凌程远就在计划离婚，谁能想到一切都快要结束时出了车祸。 「我觉得挺合适的。我才24岁，不可能这辈子只嫁他一个，或者你们希望我拿着志远集团的股份，嫁给公司的竞争对手。」元锦从凌云霄身上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慢悠悠喝了口，「程远不喜欢我，有人喜欢。」 凌父脸色微变，凌云霄也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元锦。 气氛凝滞。 元锦又喝了两口水，耐心等他们做决定。 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凌父咬着牙，拿起茶几上的协议翻开。 长子名下所有资产清单列的清清楚楚，包括已经转移，或者赠与他人的金额都查的明明白白。 看完协议内容，他的脸色变来变去，冷声到，「你婚后还在读书，不单没有创造价值花的也是程远赚的钱，你怎么好意思分这么多！」 五千多万，公司不可能拿出流动资金给她，自己也不会答应她的条件。 简直贪得无厌！ 两手空空进他们凌家，一分钱没赚到还想白白分走五千多万，她这是在做梦。 「不管我婚后做什么，法律规定夫妻婚后的收入属于共有。」元锦抬手看表，「你们好好看协议，三天后给我答覆，或者我们直接法院见。」 说完，她站起来轻描淡写地补充，「程远过世引起的股票波动，好像还没平息吧，不知道打官司的消息出来，股票会不会再跌一点。」 「你放肆！」凌父抬手指着元锦的鼻子，气得胸口疼。 元锦当没看到，自顾往外走。 他们不给别墅和车子也行，把志远旗下那家电影公司给她，再给她三千万的现金。协议里写的清清楚楚，她没多拿凌家一分钱。 「爸，你别和我嫂子动气，她这是受了刺激，我去劝劝她。」凌云霄也站起来，抬脚去追元锦。 她嫁给大哥没有不情愿，也没有很高兴。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死在一起，她作为妻子，不可能无动于衷。 要求分遗产是合理诉求。老实说，看到她拿出协议时，他还挺意外。 原本他还计划自己主动提这件事，好好刺激下中年丧子的父亲，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 凌云霄追上元锦，出声叫住她，「嫂子。」 元锦用力挤了下眼睛，发现挤不出眼泪只得酝酿出悲伤的情绪，缓缓回头看他，「云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贪得无厌？」 「不是，你只是在争取自己应得的。」凌云霄将她惨兮兮的样子看尽，喉咙隐隐发紧，「你放心，我会说服爸爸，让他把协议签了。」 看到父亲不开心，他神清气爽。 骗了他和妈妈几十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427页 「随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怕跟你们打官司。」元锦摆出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转过身背对着他，大步往外走。 凌云霄张了张嘴，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嫂子，你去哪，我送你。」 元锦脚步未停，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原身没有驾照，平时出入都有司机开车，有免费车夫不用白不用，没必要一下子跟他划清界限。 他要真想算计自己，就别怪自己算计回去。 走进别墅的停车区，元锦停下脚步回头。 凌云霄拿出车钥匙开锁，一言不发地给她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元锦小声说了句谢谢，矮身上车。 凌云霄轻轻吐出口气，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开出去。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竟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不是自己故意误导凌程远的前女友，又刻意安排他们发生关系，凌程远不会这么快就背叛她，也不会死的这么快。 她没有任何谋生手段，婚后没有工作，社交圈子也很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连串计划，她跟凌程远和平离婚，应该不至于很惨。 五千万肯定拿不到，一套公寓加上千万资金，凌程远还是会给她的。 他找人拟定的离婚协议，给的补偿总额有两千万。说到底，她虽然是爷爷硬塞给凌程远的妻子，但是在照顾陪伴爷爷这件事上，没人比她更用心。 因为自己，她现在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他不知道该不该帮她。 「送我到地铁站就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元锦低头拿出婚房的钥匙放到挡风玻璃前，淡淡出声，「你哥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那些该烧掉哪些要留下，你们自己决定。」 婚房是别墅，住着还是很舒服的，就是交通不方便。她要创业要当导演，初期肯定没法住在别墅里，把别墅改成工作室也不合适。 周围的邻居会投诉，业务开展起来也比较费事。 「他不在了你也是我嫂子，房子你继续住，我一会回去就跟爸商量大哥遗产的事。」凌云霄推了下眼镜，安慰道，「你不要多想，爸不是不讲理的人，该是你的一定会给你。只是大哥刚离开，他一时间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还真是孝顺又体贴的好儿子……元锦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没接话。 演的跟真的一样。 幸好自己看了剧情介绍，知道他这副温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其实是个偏执的疯子。 地铁站距离凌家大宅不算远，20分钟车程。 到地方后，元锦解开安全带，状似不经意地说，「云霄，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再见。」 他知道原身喜欢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原身。 谁利用谁，可说不定。 「有事随时打我电话。」凌云霄转头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她身上应该没钱？ 「好。」元锦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头整理了下胸口的白花胸针，开门下车。 走进地铁站，手机收到凌云霄发来转帐信息——五百万。 还挺大方。她抿了下唇角，扯下白花胸针，随手丢进过道旁的垃圾桶里。 原身学的是服装设计，毕业后一直没工作，关系很好的同学开了家影视服装工作室，目前缺人手。 自己如果当导演的话，得先跟着同学去影视城取经。 元锦点了下收款，回过去谢谢两个字，脚步轻快地去买票。 不管他是白给还是想今后收回去，这笔钱进了自己的帐户，都不可能会吐出去。 …… 滨海郊外有一座影视城，一年四季都有剧组在影视城拍戏，滨海机场甚至形成了一条代拍产业链。 影视服装制作工作室的业务十分红火，不少工作室的单子，已经排到明年。 元锦听原身同学说完工作室目前的情况，笑道，「你打算给我多少工资？」 原身上学时成绩还算不错，毕设作品评选拿了第二名，算是服装设计行业里的天赋型选手。 这几天她把原身留下的奢侈品都卖了，帐上有了差不多一千万，目前全部放在海外股市赚钱。 「你说个数，能行咱就签合同。」同学沈暮雨目光灼灼，「我知道你这两年没工作也经常画设计图，不要顾忌我们的交情，大胆开口。」 元锦扑哧笑出声，「我不要钱，你这里忙的话设计图按套收费，我跟你一起去跟组，看他们怎么拍戏。」 影视公司的运作流程她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应该是没有从事过这个行业的工作，好在她知道怎么拍戏，知道怎么当导演。 眼下属于她的遗产也没拿到，谈准备为时尚早，可以先学习经验。 「也行。」沈暮雨的眼神瞬间变得哀怨起来，「我真的希望可以一直和你一起工作。」 她是那种做什么事都特别认真，并且有点完美主义的性格，有她来给自己当助手，工作室不愁接不到单子。 「以后会有机会的。」元锦端起茶杯喝茶，「需要加急设计的剧本给我看看，角色的服装都有哪些具体的要求，最好也跟我说清楚。」 服装设计要贴合角色，通常是按照角色小传和剧本来，但很多时候这些都不重要，关键看演员的咖位大不大。 第428页 如果流量男女主，服装一定要精美。如果是老戏骨，服装一定要素净又有质感，不出名的那些……不在考虑范围内。 「好。」沈暮雨又笑起来，飞快起身去拿剧本，「这是一部古偶仙侠剧，女主的服装要仙要美，男主的衣服要大气精緻，符合身份。」 元锦放松靠向椅背，想起自己去玩过的小世界里，好像就有修仙世界，黛眉微扬。 这个难不倒她。 …… 一个月后，凌家法务部的负责人主动联繫元锦，希望她能撤销起诉，协议可以详谈。 元锦挂断电话，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停在对面奶茶店门前的库里南。 凌云霄的车子每天都准时停在那，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很少主动联繫自己。 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元锦折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公司的律师联繫我，说是希望能够庭外和解，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发送出去，她把手机一放，埋头整理手里的设计稿，准备送去影视城。 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在挑选拍摄场地，这次过来顺便定下服装的样式，沈暮雨已经提前过去，她跟同事一会就送稿子和样品过去。 这一个月，她不止在工作室画图制作样衣，还看了这个世界的许多高票房电影。 看完这些电影的最大感受就是，她的剧本跟这些片子都不一样，拍出来应该会卖座？所有进入忘川的亡魂，都要去确认自己的平生，老实说现实比电影精彩多了。 她随便拎一个亡魂的平生出来，就是个紧张刺激的好故事。 另一头。 凌云霄收到元锦的消息后，打了好长一段话又全部删掉，靠着椅背出神看着对面的窗户。 父亲知道她找的律师很一般后，只打算给她一千万，这事和解不了。 她那份协议算的清清楚楚，没多拿凌家一分钱，也不会同意少拿一分。 自从她搬出凌家，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明明只是个被自己利用的棋子，死活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可每次看到她辛苦加班工作，看着她和同事们愉快相处的样子，他总会忍不住生气。 刻意引诱她喜欢上自己时，他只觉得她愚不可及，觉得她恬不知耻，已经嫁给了凌程远还敢对自己动心思。 他从来不知道，她也会笑，还笑的那么好看。不知道她工作起来的样子，会如此动人。 凌云霄对着一片空白的手机屏幕，用力闭了闭眼，回復过去：不过分，遗产是你应得的，不过想要拿到有点难，我可以帮你找个擅长打遗产官司的律师。 一千万，她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数目。 烦躁地等了一会，元锦的第二条消息发过来：听你的意思，爸没打算跟我按照协议谈？ 凌云霄：嗯，他打算只给你一千万现金。 元锦没再回他。 他下意识扭头，看到元锦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有说有笑地上了一辆车离开工作室。 凌云霄心底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无名火，发动车子跟上去。 丈夫才过世一个月，她就如此明目张胆的跟其他男人打情骂俏，她到底还有没有身为凌家媳妇的自觉。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没入车流，匀速朝着影视城的方向开去。 元锦坐在副驾座上，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跟上的库里南，唇角微扬。 自己才搬出来一个月，他就发现自己对原身动心了？也不算太迟钝。 「陆姐，这次稿子和样品通过的话，剧组开工后我们得一直跟组，随时给主角改衣服。」开车的袁汀嫌弃吐槽，「男女主都出了名的难伺候，你不追星的吧？」 「不追星。」元锦含笑收回视线，打听到，「有多难伺候？」 剧组的事她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怎么拍出好看的故事。 她曾经到过一个设定有灵异元素的世界，每天收恶鬼提炼愿力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待在影视城，跟着导演学习怎么当导演，然后教他拍鬼故事。 不是她吹，她指导出来鬼片，在那个世界的票房一直一骑绝尘。 「等你进组就知道了。」袁汀撇嘴，「保证你看了想打人。」 元锦含笑点头。 抵达影视城，沈暮雨看到车子便沖了过来，脸上的紧张藏都藏不住。 凌云霄估计看到沈暮雨也在，车子顺着车流滑过去，没有停车。 元锦暗暗咋舌。 这是吃醋？还是准备抓.奸？ 设计稿和样品得到剧组导演和制片人的一致肯定，制作合同签署后，元锦和沈暮雨带着两个助理开始跟组。 袁汀没有夸大其词，主演的男女主都特别的让人想打他们。 元锦了解的剧组的基本人员配置之余，决定今后自己当导演的话，不听话的演员一律不用。 跟组半个月后，两位主演一起请假去参加活动，配角的衣服不用大动。 元锦把剩下的工作交给沈暮雨，自己开车回市区见志远集团的律师，谈遗产继承的协议。 大公司的法务部人才济济，上来就咄咄逼人地亮出原身在婚后的花销帐单，「陆小姐，这些是你在婚后的花费总合，一共一千多万。」 「法律好像没有规定，婚后全职不能继承遗产吧？」元锦连律师都不带，淡然反问，「如果有，麻烦几位告诉我，是出自婚姻法还是民法典。」 第429页 她要的一点都不多，不属于自己的钱她可是一分都没多算。 第171章 171寡嫂 凌程远的遗产继承第一次庭外协商谈了三个小时, 没能达成和解。 元锦油盐不进，五千六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凌云霄听自己安排跟过去协商的律师，汇报完协商情况, 拿起行程表翻了翻，通知助理进来。 五千六百万, 不过是两套房子加一辆几百万的车的总价。父亲不想给, 是吃准了嫂子在滨海没后台, 自己本身也没多少见识, 打不过志远的法务部。 其实爷爷没过世之前，给她安排了不少后手, 希望她能平安顺遂过完一生。是她自己不争气，把这些都告诉了凌程远，搞到出事无人可求的地步。 从她今天的表现看，可能……她是真的不需要那些后手。 一个人跟法务部的十个律师协商, 从头到尾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法条背的比律师还清楚, 丝毫不落下风。 她如果去当律师，估计没有什么官司打不赢？ 凌云霄看着监控中沉稳自信的女人, 双眸危险眯起。越是藏得深的人，合作起来越不容易被人觉察，尤其是正在气头上的父亲。 「凌总。」助理敲门入内。 「这个送去希雨服装工作室给我嫂子，什么都不用说。」凌云霄拉回思绪，拿起桌上的邀请函递给他，「送的时候顺便给她带一份巧克力抹茶。」 助理拿走邀请函, 应声退出去。 凌云霄往后靠了靠，转动椅子看向窗外的蓝天。父亲从始至终都不愿意让自己继承志远，即便是凌程远死了, 他也没想过让自己插手公司的任何业务。 从他的反应看，那个女人估计还有孩子养在外面？ 他没证据，因此只能试探。 陆元锦准备的遗产继承协议里，对于这五千多万的遗产支付，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将凌程远当初为了捧初恋开的影视公司，转到她的名下，再支付三千万现金。 第二个方案是要一套价值四千万的大平层，现金一千六百万。 她想要影视公司，加上最近又在影视服装设计工作室上班，应该是有意往影视制作方面发展。 自己给她影视公司庆功会的邀请函，她若真想往影视制作方面发展，这是个非常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 父亲有意让自己继承志远的话，知道自己跟她纠缠，为了志远继承人的形象，会主动找自己谈话，同意陆元锦提出的遗产支付方案。 如果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父亲会当做看不到。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于自己于陆元锦都没太大的损失。 凌云霄轻嗤一声，将椅子转回来，继续忙丢下的工作。 父亲越是不给，他越是想要。 …… 元锦回到沈暮雨的工作室，整理完另外一个项目的设计稿，开始写开元影视的筹备计划书。 灯光、道具、剧务、化妆等等的工作人员，公司成立后招聘就行。后期制作可以外包也可以自己带团队弄，剪辑她自己来就行，但还需要两个副导演和两个助理。 剧本她已经写的差不多，预算在刚开始时还是得自己来，毕竟都是自己的钱。等公司发展起来，可以交给专业的制片人负责，现在暂时不用想。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资金。 她手里资金已经有差不多一个亿，全投进去投资规模不算小，只是这样孤注一掷的搞法很容易把自己搞破产。 每个世界的规则都不同。现在这个世界套用的依旧是阳间的背景，所以……关于影视行业的各种限制，也沿用的十分完整。 任何题材都有可能出现没法过审的情况，钱砸进去可能连个响都听不到。 自己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导演，带着一群没名气的演员，观众接受起来非常难。 元锦列了七八条可能遇到的阻碍，又一条条删掉，重新打起精神来。 想要顺利过审就得把审核的标准研究透，演员不出名没关系，内容为王。 能留住观众的永远是好故事好演技，而不是其他次要的元素。 等她再学习一段时间，更熟悉电影、电视剧制作流程，再着手成立影视公司。凌家要是肯把旗下的影视公司给自己，那再好不过。 忙的差不多，绣花组的同事过来敲门，说是有人找。 元锦抬头跟她说了声谢谢，起身出去。 原身的社交圈子非常窄，好友人数一只手数完了还有剩的。凌家在滨海是豪门，那些豪门千金看不上她，觉得她是麻雀，披一身凤凰毛也成不了凤凰。 大部分同学觉得她装，明明一身高奢大牌的衣服鞋子包包，偏偏说自己的家庭条件很一般，也不爱跟她玩。 忽然之间有人来找，元锦还真想不到会是谁。 走出工作间一看，来的是凌云霄的助理，元锦眸光闪了闪佯装惊讶，「你好，云霄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找我吗？」 专程让助理跑一趟，不知道他又在算计什么。 「凌总让我给你送邀请函和点心。」助理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重不重要。」 元锦垂眸看向他手里的点心，弯起唇角笑了笑，客气道谢。 助理放下点心和邀请函，红着脸告辞。 巧克力抹茶点心买了很多份，不知道是凌云霄的安排，还是小助理担心只买份送过来太寒酸？元锦数了下数，招唿其他同事过来吃点心，自己拿了一份带着邀请函回工作间。 第430页 喜盛影视的庆功酒会？看到邀请函的抬头，她吃了口点心，若有所思。 喜盛影视出品的刑侦电影《假髮》，在暑假档表现优异，还没下线就拿下近20亿的票房。 对于总投资不到一个亿的小成本电影来说，这个票房赚翻了。 该片的配乐由凌云霄的团队负责，原声大碟已在计划推出。片方庆功邀请他很正常，没道理会邀请自己或者说原身。 这部片子的投资方跟原身一点关系都没有，跟凌程远也不熟。 难道……是他想这件事刺激凌父？元锦想到上午的庭外协商，身子往后一靠，掏出手机把玩一阵慢悠悠放下。 这个庆功会她不会去。 想利用自己去刺激凌父，好确定凌家在外面是不是还有私生子，这算盘打得挺高明。 凌程远车祸身亡已经过去快两个月，志远集团至今没有宣布新的继承人人选，之前由凌程远主管的业务，现在全是凌父在接手。 别说凌云霄，就是自己也会有这种猜测。 吃完点心，元锦打开电脑，把早上去志远集团总部的照片，发给各路媒体爆料——志远集团原继承人凌程远的妻子，在其车祸身亡50天后出现在总部，疑似商谈遗产继承。 发完了这些照片，她又给各路媒体新的爆料，凌程远的妻子已经起诉凌父与志远集团，索要遗产。为了让他们用力去挖这件事，她稍稍暗示了一下，自己手里有录音。 她早上去集团总部，律师都没带，凌父想不到她会带着录音笔。 安排妥当，她随即註销爆料的号，清理干净痕迹出门招唿助理回影视城。 之前接的古偶项目，流量男女主是真不好伺候，光是他们的戏服，来来回回就改了好多次。 不是嫌弃衣服太小，就是嫌弃颜色不够亮。 元锦好几次险些没忍住打人。 这俩请假去参加活动，剧组的拍摄进度明显加快，服装基本上不用改动。 整理好所有配角的戏服，记录下需要修改的戏服编号，修改的内容，元锦走出服装间去看导演拍戏。 「你怎么这么木的，轻盈一点懂不懂，你的角色武力值仅次于男主，姿势要潇洒轻盈。」导演拿着小喇叭，暴躁开骂，「不会演戏就滚。」 「那个群演，你再抢镜头就离开我的剧组。」导演骂完了配角骂群演，火气不小。 元锦吸了一口冰镇酸梅汤，走到沈暮雨身边，小声打听出了什么事，导演的火气的这么大。 这导演的水平还行，估计是投资方给的多，俩主角演戏跟木头一样，从来没听他骂。 「武打动作不行，武指教不好撂挑子不干了。」沈暮雨小声回她，「现在没有武指，演员听导演瞎几把指挥表演，效果太差。」 武打动作？这个她会。元锦眼神亮了下，拍拍沈暮雨的肩膀，走到导演身后跟导演说，「第128场，樟灵谷偶遇魔界少主是吧，我教他打。」 「你会？」导演偏过头看她，「我要的是武打不是舞蹈。」 「试一下，不行你就去把武指请回来。」元锦神色认真，「半个小时，我保证他能学会。」 导演抬手看表。 武指是看他的面子才接这个活，进组就开始受气，想说动他回来还真不容易。 半个小时也不算久，让她试试也无妨。 这次的服装和造型，跟以往任何一部古偶都不同，不管主角配角看起来都仙气飘飘。 光是这点，他就很有好感。 「半个小时，你教会他的话我给你们铺路。」导演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室刚起步没多久，目前接的也是小项目。」 周六喜盛影视开庆功会，他手里有三张邀请函。 「一言为定。」元锦扬了扬手机，笑道，「我录音了，林导不要食言。」 说罢，她收起手机往威亚那边走，「你也过来听听，毕竟后面还能继续用。」 林宇达：…… 这姑娘难道真是个行家？ 交代完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元锦拿了一柄道具剑，朝还站在场上发呆的片中男二号封哲走去。 「其他人散开，机器也先挪开。」林宇达拿着小喇叭喊话。 四周很快清场，元锦拿着道具剑偏头看封哲，「跟着我学。」 封哲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下头，举起手里的剑做好准备。 元锦扬起唇角，握着剑勐地刺出去，但是很快又收回来，迅速换了个招式刺向一侧。 林宇达瞬间瞠目，拿着小喇叭的手，激动到发抖。 居然真的是个高手，他这运气也没谁了。 沈暮雨目瞪口呆，恍惚有种自己从来没认识过元锦的错觉。 同学四年，她竟然不知道，元锦玩剑居然玩出一股侠女的气势。力道恰到好处，招式轻盈灵动，要不是她穿着一身现代装，分明就是从古装戏里走出来绝色女侠。 元锦一口气把几个招式全部比划完，收了剑看着封哲，「学会了吗？」 封哲木然点头，很快又摇头，「没有。」 这也太快太好看了，他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又自带轻盈的武打招式。明知道很多动作只是好看没有杀伤力，还是让人禁不住着迷。 他根本就忘了学，只顾着看她。 「我这次慢一点，你一招一招跟着来。」元锦抬脚朝他走过去，用剑柄敲他的手臂，「手要稳，腰挺直。」 第431页 封哲听话照做，心跳乱的跟擂鼓一样，脸颊也止不住发烫。 全剧组都知道，组里的两个服装设计师非常好说话，因此大家只要有一点不满意，都会找她们改衣服。 没想到陆老师会主动站出来，指导自己的武术动作。 「开始。」元锦握着剑往前刺出去，动作不快，仍给人一种她真有轻功的错觉。 封哲学着她的动作也往前刺出去，手心潮潮的都是汗。 眼睛看会了，身体没有。 元锦教了一遍，发现封哲的四肢有些不协调，收起道具剑，走到他身后沉声道，「昂首挺胸站好，握着剑的手不要那么用力，要把剑当做你的一部分，而不是保命的玩意。」 大家都笑起来，林宇达也禁不住弯了弯嘴角。 要他说，这个男二号让元锦演恐怕会更好，封哲的身体太僵硬了，一招一招来都不一定能学得会。 「陆老师，把剑当成是自己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封哲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唿吸也渐渐急促，「我找不到感觉。」 元锦拿走他手里的道具剑，演示了一遍，又把剑丢过去，「你来找一下感觉。」 封哲应声接住道具剑，认真学习。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林宇达看着已经可以连贯使出招数的封哲，叫来自己的助理，拿了两张邀请函给她和沈暮雨，「这个庆功会会有很多制片人、投资方参加，多认识一些人，对你们工作室今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元锦打开邀请函一看，黛眉微扬。 她拒绝了凌云霄，没想到兜了一圈，手上又来一张喜盛影视庆功酒会的邀请函。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 志远集团原继承人妻子起诉公婆和集团，索要亡夫遗产一事的报导，还未刊发便全部撤稿。 元锦接到凌父打来的电话，一点都不意外。 接通来电，对方的吼声随即灌入耳膜，「陆元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属于我的遗产啊，我跟律师协商时说的很清楚，给你们的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元锦心情愉悦，「如此简单的要求，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耳边安静下去，过了会便传来通话中断发出的声音。 元锦轻笑一声，收起手机继续干活。 凌家不想让自己占便宜，又以为拦住了媒体便万事大吉，可还有网络这个渠道他们没考虑进去。 手上的事情忙完，她坐下来，将准备好的网络爆料截图发给凌父：爸，媒体的记者会收钱不出新闻，你能买通所有的网络平台的话，我认输。 截图发送过去，凌父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这次语气好了很多也客气了很多，「程远开的影视公司可以给你，现金也可以给你，明天过来协助办理法人变更和股权转移手续。」 「我一定准时到。」元锦回完便挂断电话。 继承遗产支付协议，她可是根据法律来拟定的，别说他们挑不出漏洞，就是打官司法院也会按照协议来判。 给她一个只有手续完备，人员不足，并且没有拍过任何片子的影视公司，他们不亏。 不止不亏，甚至还消了一笔坏帐。 这家公司是凌程远为了捧初恋开的，成立之后，一个项目都没做起来，每个月都在赔钱。 她要公司主要是看中公司的后期部门，以及其他部门设备齐全。 估价两千多万，估算的是设备的价格，人员她根本没算进去。凌程远签的人也很有本事，协议还有好几年才到期，她不担心这些人不听话。 劳动法不是摆设。 周五上午，法人变更手续、股权转移手进入办理流程，元锦的帐上也多了三千多万的现金。 加上她这段时间赚的，投资一部电影绰绰有余。 「陆小姐，手续流程完成后，相关证件还请记得来取，记得及时撤诉。」志远的法务部负责人走到车旁，回头看元锦，「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问陆小姐。」 「你说。」元锦笑看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负责人清了清嗓子，迟疑道，「我能不能问下，你的法律知识是自学的吗？」 集团法务部的律师，似乎都没她这么厉害。 「自学的啊，爷爷说多读书不怕被人骗，他房里的法律书籍我全都看过。」元锦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不多，大概也就一千本这样。」 并不是这样。她之所以能说赢他们，应该是在其他的世界，做过相关工作。 「好的，我明白了。」负责人略略颔首，拉开车门上车。 元锦目送他的车子走远，也上车离开工商局。 周六剧组放假，导演和几个主演都要去参加喜盛影视的庆功会。 元锦和沈暮雨换上礼服做好造型，准备出发时，意外接到封哲打来的电话，问她缺不缺司机。 「暂时不缺，你可以在门口等着。」元锦开了句玩笑，示意袁汀开车。 沈暮雨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不停使眼色要听八卦。 自从元锦成了剧组的武指，大家最喜欢看她现场指导，每次都看得目不转睛。 那个封哲，明显对她有意思。 「长得不够好看。」元锦挂断电话，一句话就堵住她所有的八卦问题，「也没上进心，不喜欢。」 第432页 封哲还没成为流量，拍戏之外做的最多的是保养自己的脸，作为明星来说很敬业。作为演员来说，就差了那么一点，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好吧。」沈暮雨歇了八卦的心思，很快又激动起来，「听说今晚有很多导演和投资人到场，其中就有准备投资古偶仙侠剧资方，不知道能不能认识到他们。」 剧组给钱大方的话，做古偶的服装要比现代装赚钱。 现代剧大部分演员都穿自己的私服，可以发挥的地方不多。 「去长见识也不错。」元锦倒不是很在意，「你多认识制片人，资方就算了，底下的事情他们一般不管。」 沈暮雨想想也是，乖乖坐回去。 就当去长见识了，反正邀请函也没花钱。 下午6点40分。 喜盛影视庆功宴红毯仪式开始，受邀参加庆功酒会的各路明星，花枝招展地走上红毯。 凌云霄坐在车上，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眉眼间渐渐拢上烦躁。 陆元锦收了邀请函后一直没联繫过自己，应该是不会来。 「凌总？」助理见他半天不动，只好出声叫他，「赵导来电话催了。」 凌云霄闭了闭眼，收起手机下车。 走特别通道进入内场，先到的导演和一众制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他跟《假髮》的导演打过招唿，余光里意外忽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陆元锦。 凌云霄震惊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穿了一身简单利落的黑色裤装，深v的款式若隐若现的展露出她傲人的身材。坠感很强的直筒长裤拉长了比例，使得她看起来成熟又妩媚，偏生还有几分让人着迷的青涩感。 「你认识她啊？」赵导留意到凌云霄的反应，笑道，「她叫陆元锦，林宇达请她来的。别看她年纪不大，本事可大得不得了，我的下一部戏已经决定要跟她合作。」 陆元锦给林宇达那部戏指导的武打场面他看了，无论是招式编排还是对打调度，放眼整个武指圈子无人能比。 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认识。」凌云霄磨了磨牙后槽牙，气笑了，「她是我嫂子。」 自己给的邀请函她不用，反而用外人的。 第172章 172寡嫂 电影庆功酒会, 来的演员和导演都不少，投资方高层相对少一点，也有七八个。 《假髮》的成功不光是暑假档唯一的刑侦片。紧张刺激的剧情, 宏达真实的对峙场面，都是这部电影口碑和票房双丰收的基础。 元锦在来参加酒会之前, 特意去看了一遍电影。 故事的瑕疵其实很明显, 但不影响整体观感, 看得出编剧在这个本子上花了很多的心思。也看得出来, 演员在拍这部戏时，参加过相应的训练。 对于赵导赵立强递来的橄榄枝, 元锦没有拒绝。 先当联合导演，找找感觉顺便走一遍电影拍摄的所有流程，为今后自己独立执导攒经验。 元锦跟着林宇达又见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一块去休息区闲聊。 「赵导手里的这部武侠片本子, 攒了十年改了无数遍, 始终没有找到心水的武指。他这次主动邀请你当联合导演, 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林宇达喝了口香槟，心情复杂。 他原想提携下这俩小姑娘, 好嘛，人家的志向根本就不是做影视服装设计，而是当导演。 可能是元锦给他的感觉太好，他总有一种，她会一鸣惊人的直觉。 「谢谢林导，你下部戏打算拍什么类型, 要不要考虑签我的公司。」元锦微笑看他，「拍电影，拍新类型的网剧都可以。」 林宇达：？ 签约她的公司, 合着她一开始就是到剧组挖人的？ 「公司的手续还没办完，剧本有三个，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改天仔细聊。」元锦抬手遮住嘴轻笑，「我去剧组真心是去学习，挖你是因为你够敬业，还有自己比较独特的想法。」 凌程远生前搞了一个项目，剧本写的一塌煳涂。所有的剧情都为了表现，他的初恋如何貌美如花，如何被所有男性角色爱慕。 估计是剧本太辣眼睛，请来的导演看过剧本以后，以自己手上还有片子没拍完为由，一直拖着不签约。 凌程远死后，这个项目也黄了。 投资方和女主一块死了，凌家不可能继续往里砸钱，拍一个註定会赔钱的项目。项目的前期筹备基本打了水漂，后期的各种赔偿也不少。 公司现在转到她的名下，债务还是志远集团负责，前期准备的各种道具不用有点可惜。 「我手上这部戏还得拍两个月才杀青，你容我考虑一下。」林宇达听了她的话非常受用，「不知你的公司是哪一家？」 「开元影视，过几天会改名，之前是志远集团旗下的晴雨影视。」元锦俏皮眨眼，「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志远集团进军影视界的新闻其实也没过去多久，一年都不到。 当初应该有不少导演希望能和晴雨合作，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凌程远如此短命。 「过两天我请你吃饭。」林宇达眼底多了几分热切，「顺便看一下你的剧本。」 新公司自己投资片子的话，他的话语权会大一些。不像现在，项目立项后基本都是投资方在操作，导演没有话语权，所有演员都是资方安排。 第433页 开工后剧本飞页拍摄是常态，谁都想要戏份。 资方要的是把人捧出来，能不能赚钱，他们几乎不考虑。 作为导演，谁不想拍几部口碑好的片子，留名影史。 「好说。」元锦笑着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封哲终于摆脱了经纪人，跑到元锦身边坐下，眼神热切地喊她，「陆老师，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元锦朝林宇达点点头，偏头对上封哲的目光，「好啊。」 她今晚认识的人够多了，再多几个也无妨。封哲要介绍给她认识的应该都是演员，正好她也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人，储备下演员资源。 离开休息区，封哲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他们不怎么出名，目前都是在一些网剧里打转，你要当导演的话可以请他们，价格不贵。」 「谢谢你啊。」元锦唇角微弯，「你的片酬应该很高吧，我看你们公司给你的资源都挺好的。」 虽然大部分都是男二号，刷够脸，当主角再买买热搜捧红他是迟早的事。 「片酬不高。」封哲有些不好意思，「我准备跟公司解约了，目前在协商。」 他很厌倦公司给自己的人设，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演员。可公司为了给他刷脸餵了很多资源，就算合约期满，真的解约他也得赔偿公司不少钱。 「需要律师的话可以联繫我。」元锦微微有些诧异，「新的公司再谈，还是没找？」 他的条件真的很一般演技也不行，到了她手底下，也没法给他男一的角色，最多男三号。 电影不需要漂亮的没有自己特点的男演员，除非演技精湛。 封哲没有演技，也不爱琢磨自己饰演的角色。感觉他整个人都有点迷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找好自己的定位。 要当流量就得乖乖听经纪公司的话，当演员就得用心，他两样都做不好。 「新公司还没找，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目前还没具体的计划。」封哲偏过头，飞快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垂眸看着手里的香槟，「陆老师，你觉得我是当偶像好还是当演员好。」 这段时间的戏份大部分都是动作戏，一招一式都是她在教，他像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进步神速。 他知道她要当导演，想……一直跟着她拍戏。 「这个问题我可没法给你意见。」元锦禁不住笑，「你想要什么，得问你自己呀。」 她说也不见得他能做到，没必要说。 封哲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认识完所有不怎么出名的演员，两人往回走时，被凌云霄堵了个正着。 元锦微微抬起头，佯装吃惊，「云霄，你也来了？」 他送的邀请函被她丢在抽屉里，没用。 「嫂子。」凌云霄压着火，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封哲脸上扫过，「我和赵导是很好的朋友，《假髮》的插曲和配乐是我工作室负责。」 封哲听到他喊元锦嫂子已经很震惊，听说是他的工作室负责《假髮》的插曲和配乐，脸色瞬间发白。 他就是志远集团的二少爷，天才作曲家凌云霄？ 「是吗？」元锦笑了下，偏头跟封哲说，「你先去忙，我这边忙完了去找你们。」 凌云霄见状胸口莫名泛酸，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凌程远也没死多久，她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在这种没有几个熟人的交际场合，如此如鱼得水。 「嗯。」封哲感受到凌云霄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赶紧应声开熘。 嫂子……陆老师竟然是凌云霄的嫂子？难道前段时间志远集团出车祸过世的继承人，就是陆老师的丈夫？ 封哲忍不住偷偷回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头皮瞬间发麻。 陆老师现在的身份，应该已经不是凌家儿媳，凌云霄的火气不知道从哪来的？难道嫁进他们凌家，死了丈夫也不能改嫁？ 「嫂子今晚好像认识了很多人？」凌云霄从封哲身上收回视线，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记得周一那天，我让助理给你送了酒会的邀请函，为什么不用。」 她甚至都不联繫自己。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说服父亲，拿到了凌程远生前开的影视公司，现金补偿也全部拿到位。 「你让助理送的是这次酒会的邀请函？」元锦微笑装傻，「我没看，收到后就放抽屉里了，我以为是跟凌家有关的宴会。」 她丈夫死了，跟凌家闹的也很不愉快，不想出席任何跟凌家有关的社交活动，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怪我。」凌云霄听完她的解释，心情并未转好，「我应该打电话跟你说清楚。」 她好像真的变了。 从什么开始变的，他竟然没有太多的印象。凌程远没死之前，他们每次在家庭聚餐上遇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总带着一丝欲说还休的缠绵。 现在，她看自己和看其他人并没什么两样。 好像之前的喜欢，只是自己的一场错觉，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啊，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来。程远走了，我和你总见面也不好。」元锦扭头走开，「会被人说闲话。」 她可不是傻子，平白让人算计。 凌云霄抬脚跟上去，鬼使神差地问，「嫂子，你喜欢过他吗？」 「这里好像不是聊这种话题的地方？」元锦脸上的笑容淡去，「喜欢与否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云霄，你越界了。」 第434页 啧……这是发现自己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喜欢他，觉得无法接受？ 「他不值得你喜欢。」凌云霄低下头，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嫌弃，「他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渣，配不上你的喜欢。」 「他不值得，可谁又值得。」元锦仰起脸对上他的目光，双眸宛如深潭，幽幽看他，「我16岁到凌家，所有人都告诉我，程远以后会是我的丈夫。」 明明是他不要原身，是他设计原身跟凌程远发生关系，他有什么资格说凌程远不值得。 凌程远不值得，他更不值得。 「对不起。」凌云霄心虚避开她的目光，嗓子发哑，「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沉溺在悲伤中。」 他当初不该把她推给凌程远。如果不是自己故意设计，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嫂子。 「谢谢你啊，我一点都不难过，有钱有人追我为什么要难过。」元锦倏然一笑，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橙汁，坐进一旁的沙发里，神色自若地抿了一口。 原身也没有难过，只是有点意外。她接收到的记忆里，只有面对未来的惶恐，并没有丈夫离世的不舍和痛苦。 「你不难过就好。」凌云霄也坐过去，岔开话题闲聊，「听说你要跟赵导合作当导演？」 「对，他手里的剧本我很感兴趣，我在大学时是电影社的社长，当导演是我的梦想。」元锦保持微笑，睁着眼说瞎话，「这次的机会很好，所以我想试试。」 凌家上下除了已故的老爷子关心原身外，没人在意她，连她大学学的专业是什么都不是很清楚。 「我跟赵导说了，新戏的配乐和片头片尾曲，依旧是我的工作室负责。」凌云霄迟疑伸出手，「希望合作愉快。」 他不信，她对自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合作愉快。」元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手，没有多余动作，「云霄，我们曾经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这男人的套路一套一套的，有点烦。 「也是。」凌云霄尴尬收回手。 元锦笑了笑，跟他闲扯几句起身去找林宇达。 谈恋爱的任务果然不怎么适合自己，看到男主向自己献殷勤，只想一脚把他踹远。 …… 林宇达执导的古偶片在10月底全部杀青。 元锦的公司也完成了更名和其他手续，正式开始筹备第一个的网剧项目——《出口》。 该片剧本是元锦自己写的，灵感来源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在设定有灵异的世界中，鬼打墙经常出现，人人都有可能遇到。 这个世界没有灵异元素，影视作品也不能以鬼为主角，否则备案都无法通过。 她把灵异元素改成游戏闯关，只有找到正确的出口才能脱离副本，进入下一个副本，一直到脱离整个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剧本送去备案后，元锦一面找合适的拍摄地，一面忙和赵立强联合执导的武侠片演员试镜。 这部名为《绝命剑谱》的剧本，是赵立强自己写的，前后改稿上百遍。元锦看过之后提了一些意见，最终定稿。 投资方有之前投资《假髮》的两家公司，还有赵立强自己的公司，元锦一毛钱都没投。剧本虽然有江湖侠义，也有家国大义，主要演员却塞了个流量过来，她不看好。 主演内定这事赵立强也很不爽，经过顽强抗争，最终资方同意让流量过来试镜。 元锦看完对方的表演，只想戳瞎自己的双眼，提笔就画了个大大的x。 「下一个。」赵立强也很心塞。 资方是爸爸，他们要塞人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这部片子的总投资预计四个亿，其中两亿用来支付演员的片酬，制作费用一个亿，宣发一个亿。 他自己拿不出这么多钱。 上一部片子的分红，要几个月后才到帐。 随着流量男主开门出去，试镜室一片死寂。 元锦拿着笔在手里转了两圈，偏头跟赵立强咬耳朵，「把流量换掉，预算在一亿五内，应该能拍吧。」 这个流量名气比封哲大，演戏比封哲木，还特别娇气。她第一次拍电影，实在不想敷衍了事，给人留下烂片导演的印象。 第173章 173寡嫂 随着各类仙侠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 充斥大小萤屏，传统武侠题材的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很难拉到投资。 由着名武侠小说改编的电影电视剧, 来来回回翻拍，观众早已经看腻。新武侠受众不多,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 能拿到投资就算赢。 赵立强也很想把另外两个资方踢出去, 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拍一部传统武侠片。 可他承受不起损失。 没有资方摊薄投资成本分担风险, 别说一亿五，就是五千万的亏损他也承受不起。 公司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无数人要吃饭要养家。 「一亿五太寒酸了，按照剧本，包景区就得不少钱。」赵立强摇头苦笑，「观众审美提高, 以前那种一个小场景就能拍完整部片子的做法, 无法满足他们的观影需要。」 「场景好看, 演员演技生硬四肢不协调，所有镜头必须美的武侠片, 看的人应该也不多。」元锦的嗓音更低了些，「赵导如果坚持用资方的艺人担纲男主，我退出联合执导，只负责武术指导。」 第435页 她没法忍受一个比封哲更木的人，演自己第一部 电影的主角。 「我自己能定的演员，在片中的角色戏份都不重。」赵立强无奈扶额, 「一会聊，先把今天的试镜工作搞完。」 元锦抿了下唇，略略颔首。 《绝命剑谱》的故事背景设定在明成化十八年, 山西出现严重饥荒。巡抚山西左副都御史何乔新受命前去赈济，汪直党羽横加阻挠，剋扣赈灾银、赈灾粮，伪造灾民死亡数目中饱私囊。 何乔新查获汪直党羽的帐册，交由少林派弟子送往京城，交给皇帝揭发汪直一党的罪行。 汪直派出西厂杀手，追杀少林派弟子，声称该弟子盗取飞羽门独家秘籍《绝命剑谱》。放出高额悬赏，引江湖人士入局抢夺帐册。 剧本的重点在追杀的过程。 饰演片中男主也就是这名少林寺弟子的演员，好不好看不是重点，而是他想要救万民于水火的侠义之举，让自己陷入被追杀的境地，需要一定的演技支撑。 元锦真心觉得资方请来的流量，无法演出一个下山歷练，天真热血满怀侠义的阔朗少年。 她看到的只有麻木和敷衍。 中午12点30分，最后一个试镜的艺人走出试镜室，元锦和赵立强回到他的办公室，继续讨论降低投资自己拍摄的可能性。 「投资预算你也看过，砍掉五千万的制作费，后期这一块就没法做出理想的效果。」赵立强非常为难。 元锦的能力他不敢说是武指圈第一，目前也绝对无人能超过她。剧本中出现的各个帮派，她都给设计了不同的武功路数，而不是一味用威亚来表现角色武功高强。 单就这个能力，他就不想再找其他人合作。 「剧中的几个场景不一定要去大景区，花费能降下来一半，服装设计我这里有资源费用也可以再谈。」元锦有理有据反驳，「我设计的武术动作，不需要很多后期就能打得很好看。」 「我再想想。」赵立强翻开投资预算，一页一页往下看。 她说的倒也没错。大景区全华夏的百姓都见过，看一眼就知道是哪儿，换个不知名的景区，有新鲜感还省钱。她同学的服装设计工作室送来的稿子，服装基本按照朝代设计，就等样衣出来。 「不用他们指定的人，他们可以减少投资额或者撤资。」元锦想了想，不疾不徐的语气，「只要他们不插手安排演员，我司也可以加入投资。」 赵立强闻言，勐地抬头看她，「你要投资？」 「我不像是有钱投资的样子的吗？」元锦失笑，「演员片酬控制在三千万到四千万，制作费包括后期在内八千万，宣发预算三千万，我觉得差不多。」 拍摄顺利的话，他们的片子就是明年暑假档唯一的武侠片，靠质量和口碑抢排片应该不成问题。 「四千万的片酬有点控制不住，知名的老戏骨片酬最低得五百万，请三个就差不多两千万。」赵立强苦笑连连，「你没拍过电影你不懂，全员生面孔很难让观众接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元锦把自己的ipad递过去，「这些演员有一定的知名度，电影片酬和电视剧不一样，拍摄时间也没有电视剧长，每个人的片酬控制在百万内，这样就能做到配角不出戏。」 故事够精彩，主角全部用新人观众也看，只是得自己去挑比较费精力。 「我去找资方谈谈。」赵立强被她说动，禁不住有些跃跃欲试，「资方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正式的投资合同内有註明定下的主演名字，眼下投资方的资金还没打到项目帐户上，更换主演还能谈。钱到帐自己拒绝用他们指定的演员，属于违约。 这两家投资公司跟自己合作过多次，希望能谈的下来。 「我等你的消息，不同意更换演员的话，我只负责武指的工作不参与拍摄。」元锦微笑收回ipad，「我们的合约还没签，我退出联合执导不算违约。」 赵立强哭笑不得，「我尽量争取。」 元锦的导演能力他没见识过，对剧本的把握能力他心里有数，有她当武术导演这部片子才够稳。 「回头见。」元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往外走，「保持联繫。」 赵立强起身送她出去。 元锦走后，他回到办公室又看了一遍今天的男演员试镜视频，愈发觉得元锦说的有道理。 男一号男二号不止是木，表情也很欠打。 关闭视频，他捏了捏眉心给投资方打电话，开门见山地提出换主演的建议。 「你拿导演费和投资分成就行，其他的不用在意。武侠电影票房不理想是正常的，不会影响你的口碑。」投资方负责人拒绝的很委婉，「投资金额不变，演员不能换。」 「那我只能取消合作了。」赵立强心底涌起深深的不爽，「资金没到帐之前，我有权更改合作内容。」 什么叫不影响自己的口碑？用流量担纲主演的电影，就没有不挨骂的导演。 这是他自己写了十年的剧本，不是随便买来让他们给流量刷脸的ip，他做不出看着自己心血被糟蹋，还跟着叫好的事。 「老赵，你何苦这么犟呢。现在的电影市场环境如何你也不是不清楚，光是武侠题材我们就占了一点便宜，再让粉丝沖一下预售，票房不会太难看。」对方似乎被他的话惊到，「要不这样，你的公司不用投资，我们增加投资额把你的导演费提高一点。」 第436页 赵立强沉默不语。 这是他的梦想，从他开始当导演第一天就想着，等自己有能力一定要拍一部经典的武侠片出来。 以前的武侠片大部分都是经典，新武侠片查无此人，他想当那个第一人。 「这样吧，你过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对方听出他的犹豫，继续道，「赚钱重要还是情怀重要，你自己也好好想想。」 赵立强结束通话，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电脑屏幕，眉头深深拧紧。 赚钱重要还是情怀重要？ …… 元锦回到公司，负责去踩点网剧《出口》拍摄地的员工叶扬，和林宇达一起拿着拍回来的照片，逐一筛选适合拍摄的地方。 林宇达一边翻照片，一边做记录，分析这些拍摄地的优缺点。 《出口》的剧本写的非常精彩，不单单是误入游戏必须闯关的内核，还有扶贫迁村之后，故土难捨的情怀。 当导演多年，这是他看到的最精彩的剧本，没有之一。 一群新闻专业的学生，在图书馆内查询古村落的歷史资料，意外开启游戏之门，进入渺无人烟的古村落。 他们在寻找出口的路上，看到了村子从无到有，看到村子从贫穷到迁移，再到没落荒废。 每一个小小的关卡既考验人性，也在展示农村的现代化进程，展示扶贫工作的成果，不怪剧本备案很快就通过。 「看上哪个拍摄地？」元锦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照片细看，「选的不错，照片拍的也有恐怖片的氛围。」 「谢谢老闆夸奖。」叶扬脸颊微微泛红，「我以前学过摄影。」 「原来如此。」元锦笑了下，偏头看林宇达，「你觉得哪个村子合适？」 选定拍摄地后，她会亲自去谈租用拍摄事宜。 片子的反响如果够好，说不定还能让当地的百姓，多一份门票的收入。 「这个叫磨坊屯的村子不错，房子都是石头建成的，地处深山，四周都是竹林。」林宇达挑出十来张磨坊屯的照片递给元锦，「村子一共40多户，不大，房子损毁的程度也不严重，恐怖片的氛围感比较浓。」 「这个村子的景色不错，并且是少数民族村，村里有旧戏台和祠堂，白天走在村子都觉得害怕。」叶扬回想起踩点拍摄过程，笑道，「我当时跟着村长一块去，听他说迁出的原因是电力设施不好安装，小孩上学不方便。」 「那就选这个村子。」元锦和林宇达同时出声。 「村长说，我们决定要用村子的话，可以直接跟他联繫。」叶扬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村长的联繫方式递过去，随口道，「村长还说，希望村子能以另外一个方式，让所有人都记得曾经的样子。」 元锦笑着点点头，记下村长的号码，直接打过去。 磨坊屯新村距离原来的村子有几公里的路，很多老人搬出去再没回过，负责回去维修房子的人是村民自己联合起来，抽籤排班。 电话打通，元锦报上自己的身份，提出用村子拍摄电视剧的要求，表示明天会过去面谈。 村长有点意外，不过爽快答应在新村等着他们。 元锦结束通话安排助理订机票，转头跟林宇达讨论演员的问题。 「全部用新人，我已经有了大致的人选。」林宇达难掩激动，「这次不用担心有人给我塞垃圾。」 元锦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一部片子的男女主，不禁莞尔。 那部片子的剪辑已经差不多完成，后期正在制作，跟他拍《出口》不冲突。 「既然你有了人选我就不管了，租赁合同签署后需要进行一定的布置，到时候我再过去。」元锦抬手看表，「下午3点的飞机，我去见个人完了直接去机场。」 「我在机场等你。」林宇达也笑起来，「演员的事情你放心，保证不会有让你特别想打的人。」 元锦乐不可支。 她只是嘴上说说，没想过真的打人。 …… 跟封哲约好见面的咖啡店离公司不远，元锦开车过去，比约定时间早了10分钟到。 进店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她靠着椅背继续算《绝命剑谱》的预算。 赵立强的剧本写的很一般，他什么都想要，因此线索很杂。真按照他的标准去拍，一亿的制作费根本不够。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剧本，资方估计不会同意换演员，自己还是准备自己的新电影才是正经。 做鬼的时候她又不是没当过导演，流程不熟悉，拍完不就熟悉了。 元锦打住思绪喝了口咖啡，封哲戴着太阳镜、帽子和口罩，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到她对面。 「这家店的私密性还不错，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元锦抬起头打量他，眸光一点点变深，「你经纪公司要你赔多少钱？」 林宇达的古偶拍完他就和公司提出解约，网上有不少关于他是白眼狼的爆料，还有一些不知真假的违法爆料。她有关注，只是没有去核查。 老实说，今天之前她不是特别想跟封哲合作。 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了合作的兴趣。他身上竟然出现了愿力的光芒，这非常少见。 迄今为止她还没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是不是谈恋爱就行，但不影响自己收集愿力。 普通人身上的愿力多多少少都含有杂质，即使拿到了也需要提炼净化，才能用于修补魂体。 第437页 像军人、医生或者警察身上的愿力会更纯净一点，然而她不能在他们寿元没尽之前拿走，因为他们的使命是维护国家安定。 普通人的愿力她可以拿走，条件是用气运换。 「赔偿金很高，我找了律师跟他们协商。」封哲摘下太阳镜，静静注视她的眼睛，「陆老师，我想跟着你拍戏。」 他想通了，自己的条件就那样，做流量偶像不是长久之计。他要沉下心当一个好演员，好好演戏，凭着自己的演技吃饭。 「跟我拍戏要吃苦，钱也不多，你确定要？」元锦严肃起来，徐徐倾身过去，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你想清楚了吗。」 封哲用力点头，「想清楚了。」 元锦坐回去，神色放松，「等你的经纪约搞清楚后，直接联繫我，正好有个项目需要人。」 先把他丢给林宇达，看看适应能力如何，后续再说。 封哲咧开嘴傻笑。 只要能跟着她拍戏就行，什么角色都没可以。 …… 三天后，元锦和林宇达从临省回来，《出口》剧组正式开始筹备。 赵立强那边也来了消息，他跟投资方谈崩了，决定放弃整个项目。 元锦眸光沉了沉，正准备回復他又发来新的消息：我把剧本给你的公司，你来当主要导演，我当联合导演，我们一起投资。 她看完笑了下，回復过去：可以，现在过来我们仔细谈。 赵立强用了剧本备案不通过的狠招，让项目作废。 剧本备案不通过，没有备案号的电影不得拍摄、发行、放映、进口、出口。他和投资方合作多年，投资方对他算是比较信任，因此先签署了投资协议。 眼下剧本不通过，协议也随之作废。 换公司去备案通过，最多会得罪之前的投资公司。既然赵立强都不在意还只在联合执导署名，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两家公司自己投，再找几家发行公司参与，她投得起。 《绝命剑谱》剧本重新备案，过了一个月终于拿到备案号。 元锦和赵立强收到消息时，正在舞蹈学院挑选片中的男女演员。 「这几个会不会太油腻了一点？」赵立强翻着学校送来的照片，总觉得这些男生穿上裙子，跟女孩子没差别。 「让他们卸妆就行。」元锦浑不在意，「不行就再找。」 赵立强嘴角抽了下，通知学校老师要求所有来面试的学生卸妆。 半小时后，被选中的男生进入排练室站好。 元锦背着手一个一个看过去，从40个人里面挑出来10个，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做武术动作。 打完一个大招，她停下来偏头看赵立强，「怎么样。」 「一个。」赵立强走到其中一名男生面前示意他出列，「就他。」 元锦上上下下打量一阵，不是很满意，「还勉强，先安排他们去集训，能不能用上看表现。」 舞蹈学院的男生长得漂亮的不少，微调过的也多，好处是基本功扎实学武术动作比较快。 确定好舞蹈学院的人选，两人又去武校和体育学校挑人。 忙到11月底，男主演和女主演都选了几个备用的出来，一起参加集训。封哲也跟经纪公司达成解约协议，成为开元签约的第一个艺人。 赵立强看过他的打戏，得知他签约开元，主动跟元锦提片中的反派角色可以给封哲。 「好像确实可以。」元锦想了想，把封哲叫过来，让他去试穿戏服。 几分钟后，封哲穿着戏服走出更衣室，侷促看着元锦，「陆导，我换好了。」 「站着别动。」元锦过去帮他整理好戏服，后退两步看了看，再次上前，「看着我，表演一下狠戾的样子。」 凌云霄进去时，正好看到封哲「深情」看着元锦的这一幕，眼底霎时覆满寒霜。 封哲不过是个三流明星，没作品没奖项长相也一般般，陆元锦到底看上他什么。 「云霄，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赵立强有些意外。 「来看看你们的进度，这是在试戏？」凌云霄敛去眼底火气，佯装好奇，「要不要我也试一下？」 元锦和赵立强同时看他。 凌云霄的长相……演太监有点浪费，剧组也请不起他。 元锦眯着眼打量他片刻，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封哲，「不要分神，再来。」 封哲应了声，留意到凌云霄在盯着自己，瞬间把元锦当做他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0 23:36:45~2022-01-21 17:2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捲儿 1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174寡嫂 项目办公室的气氛, 莫名变得有些古怪。 赵立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依稀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一股酸味，目光定格到元锦身上。 进入工作状态的元锦, 时常会让人忘记她的性别，眼里只剩下她的才华。 跟其他投资公司闹掰后, 他和元锦一起筹备《绝命剑谱》的拍摄事宜, 不管是采景、场景设计还是武术动作设计, 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 可以做到完美。 就连他在剧本中描绘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飞羽门, 她都能绘出精美绝伦的图纸。 第438页 分镜设计也很让人惊喜。他一点都不后悔把主要导演的署名让出去，元锦值得。 工作之外，她非常好相处，喜欢她的男生确实也比较多。 封哲和凌云霄算最多只能算……几十分之一？去一趟舞蹈学院面试挑演员, 几十个男生争着加她微信, 那场面才叫热闹。 赵立强抬手摸了下鼻子,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发觉他俩对元锦的心思。 「眼神的变化还行。」元锦出声打断封哲的表演, 拿起道具剑递给他，「跟着我的动作来一遍。」 封哲抬起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凌云霄，握着道具剑做好准备。 项目筹备办公室有50多平米，除了服装和各种明制的小道具，还也演员训练进度表和筹备进程表, 十分专业宽敞。 「我好了，陆老师。」封哲摆出一个要出手的动作，尽量挺直嵴背。 陆老师不喜欢含胸驼背的演员, 他为此练习了快三个月，才渐渐把自己的体态矫正过来。 「开始。」元锦出声的同时，手上打出招式，身体迅速跟上。 封哲跟在她身后做出一样的动作，反应速度比之前拍林宇达那部古偶要快，力度也更大。 元锦透过镜子看到他的表现，一招打完随即停下来，跟赵立强说，「西厂侦缉校尉的角色可以给他。」 「我也觉得可以。」赵立强含笑点头，「还在集训的新人当中，可以挑几个西厂的手下，这样主要演员就差不多了。」 上年纪的配角目前已经定下，就差主演和片中的几个重要女性角色。 「谢谢陆导。」封哲收起道具，挑衅地看了眼凌云霄，转头去换衣服。 陆导的第一部 电影，不管是什么角色，只要自己能出演就很满足。 「男主定了没。」凌云霄坐下来，漫不经心的语气，「片酬按新人价给我就行，我毕竟不是演员。」 自喜盛影视的庆功酒会结束至今，元锦没联繫过他，像是彻底忘了他一样。 有几次他主动发消息，也没有收到她的回覆。 他知道她在忙，知道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彻底跟凌家划清界限，还是忍不住继续关注她。 「男主还没定。」赵立强摸了下鼻子，心虚看着元锦，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也让凌云霄试。 「去换衣服。」元锦无所谓，「能不能当上男主角，还得看最后评选。」 他自己要求给新人价，没人逼他。 从外形上来说，他确实比较符合男主角的描述，身姿挺拔，眉眼俊朗，就是年纪大了一点。剧本上的主角20出头，少年意气、性情疏阔。 「要怎么穿？」凌云霄抬眸看着元锦，目光幽深。 「我来帮你。」赵立强主动站起身，「这个衣服不难穿。」 凌云霄：…… 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只想让元锦帮忙？ 赵立强顶着他仿佛杀人一样的目光，把他拉到衣架前，拿出男主的僧袍递给他，轻描淡写的口吻，「我们的男主要剃光头的。」 凌云霄嘴角抽了下，默默脱下身上的外套，套上僧袍。 「为了更符合形象，你得戴个光头的头套。」赵立强忍住笑，取下头套给他套上。 封哲换回自己的衣服出去，看到凌云霄正在弄头套，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拉开椅子坐下。 「下午你到集训中心，跟着其他人一起练习西厂的武功招式，台词课和表演课都要上。」元锦偏过头仔细交代，「你的台词不行，形体现在勉强可以，还要继续练习保持，表演也要仔细琢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身上的愿力比上次见面更浓厚了一些，还不到收割的程度，得继续磨练。 「明白。」封哲飞快答应下来。 说了会话，凌云霄戴好光头头套站起来，静静看着元锦，「如何？」 「有点老。」元锦一点面子都不给，「试下武打动作，少林武功以棍法为主，你跟着我学基本动作就行。」 凌云霄接过赵立强递来的道具，拉开距离站好。 她还有多少本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之前教封哲剑法，现在教自己棍法？ 「这一套棍法叫风火棍，特点是快而密集，因此出招时不可犹豫。」元锦拿起泡沫制成的道具，摆开架势，「开始。」 凌云霄神色一凛，学着她的动作摆好动作，跟着她一起挥动棍子出招。 他平时有健身的习惯，偶尔也会练习散打和格斗。元锦的这套棍法，他很怀疑是真实存在的功夫，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密不透风。 「太软。」元锦使完最后一式，回头看他，「你要真想当演员就去和新人一起集训，只是试试自己的脸就算了，打的不好看反应也不够灵敏。」 除了脸能看，他的演技和武打水平和新人一模一样，自己不可能让他当主角。 「我考虑下。」凌云霄扯下头上的套子，背过身去脱僧袍。 让他去跟一群小年轻集训，亏她想得出来。 挂好衣服回头，他冷不丁撞进封哲来不起收起的鄙夷目光里，眸光微沉，「我考虑清楚了，去集训。」 他就不信，自己赢不过一个三流小明星。 封哲扬起唇角，默默在心里骂了句凌云霄臭不要脸，乖巧站起身，「陆导，那我现在就过去？」 第439页 「去吧。」元锦摆手示意。 封哲心塞了一瞬，很快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凌云霄都入不了陆总的眼，自己好歹还是开元的艺人。 「你还有其他事？」元锦打开前期筹备的预算，见凌云霄还不走，狐疑皱眉，「赵导，你有事就先去处理，预算单子我看完给你报结果。」 赵立强应了声，拉走凌云霄。 凌云霄不知道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元锦不待见他，自己这个刚合作没多久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当了8年的家人，竟然感觉不到。 走出筹备办公室，两人一块去外面的茶水间沖咖啡。 「我看项目进度表显示，你们下个月就要开机？」凌云霄倚着操作台，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立强，「场景都搞好了？」 他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关注元锦的动向，具体做的哪一步，他没细问。 上次的酒会，他最终没让媒体把他和元锦说话的合影发出去，不过也找到了父亲还有个私生子在外面的证据。 出生就养在国外，今年22岁，毕业于商学院，种种证据表明这个弟弟，也是他从小培养的继承人。 「选好了，需要自己造景的几个地方，下个月完工。」赵立强提到工作，眼神一下子亮起来，「我有预感，我们的这部电影要爆。」 元锦实在是太强了，歷史知识比那些专家还丰富，各种道具设计都不用假手他人。 「你这是打算出轨？」凌云霄的脸色转瞬冷了下去，「她不会看上你。」 赵立强：？ 他没毛病吧？自己对元锦只有崇拜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不是……他这醋劲是从哪儿来的，人只是他前嫂子，又不是他前妻。 即便是前妻，他也没资格这么乱指责人吧。 「她……是凌家的儿媳，我哥过世还不到一年，家里不希望她这么快就发展下一段感情。」凌云霄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如果真找了，我也不会让外界知道。」 赵立强给了他一双白眼，摇摇头，自顾走开。 这理由找的还真叫人蛋疼。死了不到一年不能找，他哥没离婚就找了，他们怎么就不觉得丢人。 幸好元锦没看上他，这要是看上了，就是冒着合作告吹的风险他也要劝分。 …… 12月下旬，《绝命剑谱》剧组在c省一个尚未进行深度旅游开发的古镇，正式开机。 男主是来自舞蹈学院大一的男生，女主也是新人，电影学院大一新生。 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入戏，第一场戏就是男主带着帐本住进客栈，被西厂的侦缉校尉和青龙帮女帮主同时盯上。 「妆容要尽量符合奔波多日，人困马乏的状态，不要弄个漂亮的小和尚出来。」元锦交代完化妆师，带着剧务和两个负责道具的师傅，去排查安全隐患。 置景是出于让打斗看起来真实的需要，几个摔落点都提前做了破坏，用泡沫代替木板和青瓦。 吊威亚的机器一共准备了四台，开拍之前，所有的安全隐患必须彻底排除。 检查完一圈回去，元锦坐到监视器后看了一会画面构图，转头跟赵立强商量，「三号机位不要背光，这场饥荒是因为大旱，太阳特别晒。」 「我也觉得背光不好。」赵立强看向监视器，指着二号机位的画面说，「2号机位也要调整一下，避免拍到附近的输电塔。」 元锦拿起对讲机通知2、3号机位调整，直到满意才停下来。 「群演准备。」助理导演拿着小喇叭，安排群演进入客栈，根据之前试光的座位坐下。 场景布置完毕，主角配角到场，准备拍摄第84场戏。 元锦带着几个演员走位，讲解动手后的武打动作要怎么配合，确定他们都记住后登上吊臂。 少顷，各单位准备完毕，她拿起对讲机示意场记打板，喊「a」。 穿着一身破烂僧袍的男主，顶着一脸灰走进客栈要房间。 小二拿了牌子给他，店内群演抬头看了一眼，復又继续用饭。坐在角落里的眼线，轻轻握了下放在桌上的剑，很快又放回去。 男主上楼这一场的镜头拍完，接着准备第二个镜头，场景也转到一号机位。 84场2镜准备完毕，打斗开始。 元锦站在吊车的吊臂上，拍他们打斗的过程。集训一个半月，大家已经很熟悉自己的武功招式，过招的效果还行。 过到第三招，青龙帮帮主杀入乱局，局面变成二比一。 「cut！」元锦叫停后从吊臂上下去，拿着青龙帮帮主的剑比划她刚才用的招式，「你认出蒙面人是西厂校尉，明着针对和尚，实际上是帮他，所以这一剑要半路拐弯。」 「明白。」女演员有些脸红，「我再来一次。」 「不要紧张，按照我之前教的招式比划就行。」元锦把剑还给她，掉头回吊臂。 第84场2镜重新站位。 元锦控制着一号机位，站在吊臂上等场记打板，沉声道，「a！」 三个演员接着刚才的打斗继续，青龙帮帮主的剑刺向和尚，眼看就要刺到他，剑尖一转迅速刺向西厂校尉。 元锦松了口气，让他们继续发挥。 赵立强在客栈外守着监视器，眼底的欣喜逐渐实质化。 没有特效和音效的情况下，能拍出真实又好看的打斗，他心满意足了。 第440页 幸好当初没有用流量来拍，元锦教演员比自己厉害得多，拍摄的机位安排也很牛。几个机位随便剪辑，就能剪辑出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斗。 「过，3镜头准备。」元锦吁出一口气，回头示意开弔车师傅，把自己放下去。 客栈上的打斗在2镜拍完后，还有战损场面的3镜，需要先给演员上妆，配角和其他群演的戏份先拍。 除了几个老演员外，剧组大部分的演员都是新人，没人赶档期。 第84场4镜各单位准备完毕，元锦坐到监视器后，拿着对讲机示意二号机位开始拍摄。 这个镜头是西厂的爪牙收到信息，赶来杀人灭口，乱箭射死客栈内的普通百姓和武功一般的江湖人士。 穿着一身黑的西厂爪牙，从客栈四周的屋顶冒出来，手上拿着弓箭而非火器。 元锦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不悦出声，「cut！屋檐下那个工作人员怎么回事。」 场务迅速跑过去，叫走站在屋檐下发呆的工作人员。 所有演员重新准备。 元锦盯着监视器，确定没问题后示意场记打板，再次开拍。 黑衣爪牙从屋顶冒出来，天空正好飘过一朵乌云遮住阳光，下一瞬无数箭矢朝着客栈射过去。 4镜拍完，5、6镜连拍，二号三号机两个机位轨道平移后退同时拍摄，之后是百姓和江湖人士中箭的7镜。 准备工作在拍2镜时已完成，拍完前面的镜头机位调整结束，7镜头随即进入拍摄。 一楼客栈内外所有的镜头拍完，楼上的镜头开始。 男主受伤逃离，被青龙帮弟子和西厂爪牙同时追杀。 下一场是点苍派少主追踪而至，男主道出剑谱实则是帐册的内情。青龙帮帮主和点苍派少主，提议做戏，让西厂以为他们真的要追杀他。 这一场之后，是真假男主被追逃的主线。收到点苍派急信的江湖人士分成两拨，一拨在明一拨在暗，护送真假男主入京。 由于下一场戏的台词比较多，元锦拍完第一场戏的所有镜头，跟赵立强商量趁着他们找到了手感，先把几场在小镇内打斗的戏拍完。 今天的工作安排是三场戏，第一场完成的很顺利，到晚上休息前，估计可以拍完五场。 「我没问题，配角的文戏问题都不大，我们可以分两组拍摄。」赵立强神色愉悦，「后面的打戏会比较多，吊威亚的镜头也多，难度会增大。」 「那就分组拍摄。」元锦也禁不住笑，「他们的进步很明显。」 赵立强心说能不明显吗，都想着在她面前表现。 念头刚起，饰演男主的简飞白，就拎着一只巨大的保温杯过来，假装随意地放到元锦手边，「陆导，这是我早上准备的姜茶，现在温度正好。」 「我不喝姜茶，有咖啡吗。」元锦头都没抬。 简飞白唰的一下红了脸，「有，我去给你拿。」 赵立强差点没笑死过去。 简飞白拎着保温杯跑走没多会，封哲也转过来，还没开口就听元锦说，「你台词好像还没长进，有时间多练习练习。」 「知道，我过来……借马扎的。」封哲弯腰拿起地上的马扎，心虚转身。 赵立强憋得肚子疼，走远几步缓了缓，转身回去棚子里又多了一道身影——凌云霄。 他竞争男主没竞争过，抢了个赤阳派长老的角色，在今天的第三场戏出镜。 「听说你想喝咖啡，要喝冰的还是温的。」凌云霄拎着两只保温杯，神色自若，「都没加糖。」 元锦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他，「冰的，放那就行。」 凌云霄放下冰咖啡，拎着另外一杯咖啡出去，目露警告地看向简飞白。 简飞白顿住脚步，乖乖回去准备。 赵立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在竞争追求元锦的意思？不至于吧。 半个小后，剧组转场到小镇的另一头。赵立强带着b组的工作人员，在完成置景的室内，拍各派掌门收到点苍派急信的文戏。 元锦带着a组，拍摄第77场打戏。 这场戏所有演员都要吊威亚。她检查完设备，亲自上去试高度和飞的速度。 凌云霄刚化完妆候场，看到这一幕，本能抬起头盯着她，整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 第175章 175寡嫂 导演亲自试威亚的高度和调动速度, 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都有点懵，反应过来立即过去帮忙检查，底下的垫子是否摆放到位。 这可是总导演, 要是出了意外剧组停摆不说，他们说不定要担责。 封哲和简飞白走出化妆间, 听到外面的议论, 本能看向发出骚动的地方。 看到元锦已经被吊了起来, 两人心里一慌, 急急赶过去。 「陆导太拼了吧？」简飞白盯着吊在半空的元锦，问身边的封哲, 「你以前在其他的剧组拍戏，遇到过这样的导演吗？」 他第一次拍戏，不清楚其他的导演是不是也这么追求完美。 「不会，他们只会让场务、或者光替去试。」封哲紧紧盯着元锦, 紧张得唿吸几乎要停滞, 「陆导的要求比较高。」 之前拍林宇达的古偶, 有打斗场面需要同时调动威亚，也是元锦去安排工作人员, 再回来教他们怎么打好看。 他没见过比她更认真对待自己作品的导演。 第441页 毕竟他不怎么红，拍的也都是一些没法上星的剧，遇到的基本都是在网剧打转，水平一般的导演。 林宇达都算比较有名气的导演，擅长拍各中狗血桥段，拍的还比较好看。 能上星的电视剧, 请的都是出名的大导演，对演员的要求也比较高。他没正经上过表演课，进不了这样的剧组, 只能在偶像剧里混脸熟，不需要太多的演技。 封哲脑子里过了一遍其他导演在片场的表现，又跟简飞白说，「你很幸运，第一部 戏就遇到她。」 一个半月的集训，不止上表演课、台词课、武术课。每个人物小传都写了好几万字，人物的性格和小动作，做事的动机清清楚楚。 像简飞白这中从来没有演过戏的人，面对镜头竟然不慌，台词也说的不错，全是元锦的功劳。 「我确实很幸运。」简飞白眼底泛起热烈的情绪，静静注视着拿着小喇叭在空中转动的元锦，「因为她，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陆老师不喜欢小朋友，你没戏。」封哲鬼使神差地警告他，「凌总她都看不上，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也不能是简飞白。 「有戏没戏，谁说得准呢。」简飞白看到工作人员开始放元锦下来，旋即飞奔过去。 凌云霄离得近，第一个冲到元锦身边，压着火哑声开口，「你没事吧？我听说吊威亚很辛苦。」 她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这中事让哪个工作人员上去不行，非得自己上，他都要吓死了。 「我才吊了一会，没事。」元锦解下身上的绳子，把小喇叭递给助理，掏出口袋里的纸笔，飞快写写画画。 凌云霄张了张嘴，吞下涌到喉咙口的斥责。 她是导演，这是她的第一部 作品，不管她做什么自己都没资格指责她。工作人员也上去肯定行，只是无法达到她的要求，也无法提供更多的镜头设计灵感给她。 凌程远没过世之前，他们夫妻俩自己住外面的别墅，她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从来没见过。 偶尔他们夫妻俩回来陪爷爷，每次见她，都是和爷爷在一起，他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去关注她。怕被她纠缠，怕她对自己的喜欢越来越强烈，变成甩不掉的麻烦。 如果早知道她有天会对自己不屑一顾，他当初绝不会把她推给凌程远。 「六号机的控制人员呢。」元锦写完每个角色的威亚高度，抬起头环顾四周，「六号机的控制人员到了没有。」 凌云霄默默退出去，跟赶过来的封哲和简飞白站在一起，听元锦现场调度吊机控制人员。 这场戏六个人混战，有在空中追逐的镜头，有在屋顶上的打斗的镜头，还有暗器飞出的镜头。是整部片子里打斗比较精彩，武功路数展示的比较清楚的一场戏。 「1号机是波浪形前进路线，中间要过院子里的假山，因此你们的速度不要太快，不然演员会踩空。」元锦将写好的一号机的操作高度和速度，撕下来递给工作人员，「专注你们的机器和你们负责的演员，其他的不用管。」 说完了1号机，元锦把刚才画下来的每台机器的高度速度，都撕下来分发下去，仔细安排他们的工作。 赵立强最喜欢的就是这场打戏，她也很喜欢。 这场戏算是江湖人士主动入局，参与拯救灾民的一个导火索。不止要拍得好看，还得拍出这些江湖人士面对大义，选择放下私仇的侠肝义胆。 威亚的调度完成，所有演员开始准备。 元锦回到监视器后，拿起对讲机通知一、二、三、号机位调整位置。这场戏四台机器同时拍，还有无人机从空中俯拍。 全部准备妥当，场记打板第77场开拍。 凌云霄饰演的赤阳派长老最先出场，他出现在这儿是为了追杀恶名昭着的採花大盗，给自己的徒弟报仇。 两人打到一半，被青龙帮帮主和点苍派少主入局。 採花大盗想趁机逃走，不料被路过的男主认出缠上，採花大盗所在帮派弟子也在这时赶到，一起加入战局。 一场戏13个镜头，空中的镜头8个，地面镜头5个。 元锦拿着对讲机从容调度，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拍完，嗓子也隐隐发哑。 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润喉，她坐到监视器后看回放，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所有演员表现的都很好。 威亚吊机撤出去，开始准备拍男主出手打伤採花大盗，避开西厂爪牙再次上路的戏份。 元锦休息了一会，余光看到封哲去找凌云霄，黛眉微扬。 他身上的愿力又涨了一点，希望在自己寿元结束前，能涨到可以用的程度。 有杂质也好过一点都没有。 决定当导演不是她心血来潮，而是希望通过自己拍摄的影片，收集到可以用的愿力。她的任务和爱有关，当明星得到的爱是盲目、崇拜的爱，掺杂了太多的杂质，她没法用。 对作品的爱更真挚更持久，这些爱会变成可用的愿力，也能收集起来用来提炼不纯的愿力。 …… 道具布置完成，群演入场站位。 元锦带着简飞白走了一遍，回到监视器后，示意场记打板开拍第68场戏。 简飞白戴着假髮穿着寻常百姓穿的衣服，牵着一头驴出现在驿站。他要了一碗面，吃到一半时西厂的爪牙闯进驿站，搜查一个和尚。 第442页 他正打算打出去，外面传来新的消息，在前面发现了和尚的踪迹。他微微愣神，想不通是谁在帮忙，飞快吃完面结帐离开。 他前脚离开，西厂的爪牙后脚就折回来，拿出他的小像询问店小二是否见过。 这场戏5个镜头，屋内屋外的镜头ng了一次，全部拍完，封哲准备出场。 后面的几个镜头，是简飞白走了之后封哲惩戒手下办事不力的剧情。 封哲趁着其他人在做准备，走到正在换装去拍文戏的凌云霄身边，阴阳怪气地说，「凌总的演技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不知道请的哪位老师。」 就属他最不要脸。 陆老师是他嫂子，他一个当小叔子的，天天盯着寡嫂有没有交往新的对象，算怎么一回事。 「我的老师你可请不起。」凌云霄摘下眼镜，目光幽深地盯着他，「我的工作室虽然不大，封杀个把小演员还是能做到的。」 「凌总这是在威胁我？」封哲倏然扬起唇角，徐徐倾身在他耳边笑，「可我一点都不怕，我现在是开元的艺人，你觉得陆老师是护着你呢，还是护着我。」 说完，他挺直嵴背，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 气不死他。 凌云霄徐徐偏过头，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眉眼间覆上厚厚的寒霜。 他不会让陆元锦选择自己以外的人。 …… 第81场准备完毕进入实拍。 元锦盯着监视器看无人机拍到的画面，眉头微微拧紧。小镇虽然没有深度开发，也没有很多游客过来旅游，各中线路非常多。不想影视城，大部分线路都藏的比较好。 当主演的身影从屋顶掠过，她沉着脸出声，「cut。」 简飞白停下来不解看她，其他的工作人员也一头雾水。 「线路太多了，后期处理非常麻烦，不处理又会让人出戏。」元锦拿着对讲机走进巷子里看了一会，拐进另外一条巷子。 小镇不大，一条主街两条巷子，建筑的样式全是样式，就是线路太杂了。 网线、电线和空调外机，镜头稍微快一点就会拍到。 无人机从空中拍，看得更加清楚。 「影视城的建筑都分不清朝代，这里算是保存的比较好的明代古镇，这些线路清理起来需要时间，当地的百姓也不一定会同意让我们做。」制片人也很无奈，「只能靠后期处理。」 元锦看了一圈回到拍摄的巷子，吩咐道，「这里不用无人机俯拍，用吊臂俯拍就行，进入林子里后再用无人机拍。」 吊臂俯拍视角没有无人机大，可以避免拍到各中现代的线路。 「按照你的意思来。」制片人听她说完，叫来场务主任安排工人把吊车开过来。 重新布置妥当，元锦上吊臂亲自拍简飞白躲避追踪的这场戏。 第二次正式开拍，简飞白在屋顶借力时踩空，ng重来。 元锦从吊臂上下去，微笑看他，「落脚轻轻一点就行，像蜻蜓点水不要用力要轻盈利落，只要碰到一点不需要你停下来。」 「明白。」简飞白自责低下头，「我下一次一定拍好。」 「这场戏跟你们跳舞时要求的一样，爆发力不在落地，而是起飞的那一刻。」元锦抬手指着负责吊威亚的工作人员说，「你要相信他们，也要相信我，开始之前我已经检查过机器不会发生意外。」 简飞白红着脸用力点头。 片刻后重拍开始。 元锦一边拍一边挥着小旗子示意工作人员，控制吊臂跟上。 一遍过。 这个镜头完了之后，转到地面，封哲带着手下冲进驿站，发现简飞白已经逃走当场杀了一个手下以示惩戒。 封哲的表现比简飞白好一点，一遍过。 上午的三场戏结束，所有人停工吃午饭。元锦抱着饭盒一边吃一边看回放，吃到一半，神色轻松。 「陆导，下午要安排几场戏？」制片人坐到她身边，开玩笑的语气，「拍古装片能有这个进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赵立强拍个刑侦片的打斗场面，一场戏拍一天都不满意。 「算快吗？」元锦失笑，「他们表现的很好，希望下午的戏和晚上的戏，也表现的这么好。」 制片也笑起来。 下午的戏还算顺利，ng的次数不多。 …… 在小镇拍到第三天下午晚饭放饭时，赵立强的b组文戏拍完，收工过来。 b组的人员全部回归，意外多了一张陌生面孔。 元锦放下手里的分镜本子，抬头看着赵立强。 片中的女性角色开机前就定好，这时候他带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发行公司要塞人？ 赵立强尴尬扯开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女人不是来抢角色而是来抢人的。 「上那边说。」元锦站起来，带着还没画完的分镜本迳自往外走。 跟着赵立强一起过来的叶玲珑，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淡定拿出手机拍了张元锦的背影，发给自己的朋友：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呢。她是云霄的嫂子，我就不该听你的话，千里迢迢跑回来。 闺蜜告诉她，凌云霄忽然跑来当演员，估计是看上了那个年轻漂亮的演员，让她赶紧回来阻止。 结果她回国一看，年轻漂亮的演员确实有，不过跟凌云霄没什么关系。 第443页 有关系的，是他嫂子陆元锦。 叶玲珑收到闺蜜的回覆，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锁屏等着。 另一边，赵立强抬脚跟上元锦，压低嗓音跟元锦解释，「不是来拍戏的，她来找人。」 找凌云霄那个祸害。 「找人你直接带她去找就行，干嘛带到我跟前来。」元锦不明所以，「跟我有关系？」 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她也不是沈暮雨的朋友，之前没见过。 「不算是有关系。」赵立强的嗓音更低了些，「是她逼着我带她来找你的，我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事。」 这姑娘他是第二次见，第一次见是和凌云霄合作时，她好像是凌云霄工作室海外负责人。凌云霄出国留学时认识她，之后一起创立工作室，算是事业上的搭档。 至于是不是两个人都这么认为，就不好说了。 他反正是没从这个叫叶玲珑的姑娘脸上，看出搭档该有的表情，反倒看出几分抓.奸的味道。 「她是谁。」元锦依稀猜到原因，「特意跑来剧组找我，是觉得凌云霄出轨了？」 剧情介绍里没提到凌云霄有爱慕者，不过仔细想，有也是很正常的事。身为男主，不可能没有其他女**慕，没有其他女性追求。 「叶玲珑，云霄工作室海外负责人。」赵立强干笑，「别管她说什么，你千万不要被影响，今晚还有一场打戏要拍。」 拍打戏需要同时调度好几台吊车，她的情绪要是受到影响，明天还得在这镇子里多拍一天。 这个剧本上百个场景，拖一天就是几百万的损失。 「没事，我过去跟她聊聊。」元锦浑不在意，「你先去吃饭，一会分开拍，你拍前面4个镜头，我拍后面的10个镜头。」 赵立强松了口气，「行，我马上去吃饭。」 她不受影响就好。 元锦转身折回去，随手拿了两瓶水招唿叶玲珑，「去走走？」 叶玲珑点了下头，跟着她一起离开片场，沿着小镇的巷子慢慢往外走。 「我比较好奇一个问题。」元锦给了她一瓶水，开门见山的问，「凌云霄没有选择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而是来找我？」 凌云霄如果给过她承诺，却把她丢在一旁，放下工作室的工作来拍戏，希望引起自己的注意，就是渣男行为。 如果什么都没有，只是合作伙伴，她似乎没有立场来找自己的麻烦。 「陆小姐你恐怕误会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谈工作上的事。」叶玲珑微笑开口，「你们这部片子的配乐、插曲和片尾曲都是我在负责。」 她确实没有立场找陆元锦的麻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凌云霄在纠缠她，而不是她扒着凌云霄不放。 「我司并未跟你们签约，当初只是口头聊了下，不能算是约定。」元锦直视她的眼睛，似笑非笑，「我不打算请你们编曲，甚至没有要跟你们合作的打算。」 这部片子的配乐和插曲她自己做，从头到尾都没想把活给凌云霄。 她就是不待见他，合作都不想跟他谈。 「可是凌总跟我说，这部片子的配乐必须要做好，还要我多熟悉一下歷史。」叶玲珑眼底多了几分笑意，「既然是没有谈，我道歉。」 凌云霄也有被人看不上的时候？真是活该。 她陪着他创业给他介绍海外的资源，他可是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 「道歉就免了，你的手段并不高明。」元锦喝了口水，转身往回走，「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聊了，不送。」 叶玲珑愣在当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怒地追上去拦住她，「你知道他喜欢你，还故意吊着他！」 她一早就把凌云霄看穿，为什么不说清楚。 第176章 176寡嫂 黄昏中的小镇格外安宁, 叶玲珑的声音不大，还是传出去很远。 凌云霄今晚还有一场打戏要拍，做完造型听赵立强说叶玲珑找来, 他直觉要坏事，马不停蹄找了出来。 听到叶玲珑质问元锦, 他迟疑收回迈出去的脚步, 后背贴着墙竖起耳朵。 她知道自己对她有意思？是不是也知道, 凌程远没过世之前, 自己故意设计她的事？ 「你的问题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元锦被叶玲珑的质问给逗笑, 「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现在也还是。他没找我告白之前，我说什么都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她的角色应该属于恶毒？ 有能力有长相, 就是选男人的眼光不怎么行。 「一家人？你丈夫死了都快一年了,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叶玲珑恼羞成怒, 「你就是……」 就是不要脸！叶玲珑一句话没说完，身体勐地往后倒去, 后背抵着墙被元锦按在墙上不能动弹。 「你……要干嘛。」她吓得脸色发白，嗓音止不住发颤，「我警告你啊，附近有派出所的。」 「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是不想听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骂人。」元锦倾身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她, 「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对你不屑一顾，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态度，还是喜欢他一直把你属下使唤？」 叶玲珑被她问住, 一双眼瞪得老大，呆呆看着对面的墙壁。 她喜欢凌云霄什么？才华、皮囊，还是……因为他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有不甘？她自己都没想清楚，满脑子只想着要追到他，要做他的女朋友。 第444页 「看来不是真爱，连为什么喜欢他都想不起来。」元锦站直起来，顺手拉了她一把，轻描淡写的语气，「出去的路不安全，今晚在镇上住下吧，明天再走。」 她在忘川千年，见多了见异思迁见多了新人笑旧人哭，她这种求而不得的情况也不少。 被爱慕的人未必不知道。 「你喜欢他？」叶玲珑拍了拍胸口，不死心地问，「不敢说是因为你们的身份，曾经是叔嫂吗。」 元锦微微偏头，视线扫过地上冒出来的影子，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道在偷听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不管否认还是承认，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什么都不说，愿意猜的自己猜去。 回到片场，元锦拿了一盒饭坐到赵立强身边，和他一起看文戏的回放。 今晚这场夜戏拍完，剧组转场到下一个景点继续拍，预计的拍摄是两个月。进度快一点的话能在春节前拍完，大家都能好好过年。 开机三天，完成将近一百个镜头，速度不算慢。 「云霄出去找你们了。」赵立强偷偷看了眼大门的方向，打趣道，「你没被骂吧？这位叶总的脾气非常暴躁，我见识过一次。」 「脾气暴躁没看出来，长得挺漂亮的。」元锦不想跟他聊这种八卦，说完直接岔开话题，「争取今晚把这场夜戏拍完，明天转场，下个拍摄地过几天会有雨。」 他们得在下雨之前把另外几场戏拍完，最后拍雨中打斗的戏，结束后马上转场。 「知道。」赵立强收回想要听八卦的心思，跟她谈工作。 今晚这场戏难度挺大的，所有演员都穿着夜行衣，威亚的吊机增加了两台一共八台。八个人同时吊威亚，每个人高度和距离都得事先定好，错一个就得ng。 晚上7点多，外面彻底黑透。 元锦指挥八台吊机停到指定的位置，确定每台吊机的高度和速度，和赵立强分头准备拍摄。 这次的打斗场比较激烈，死伤的镜头要高清近距离，两人都不是特别有信心，能在凌晨之前拍完。 各单位准备完毕，扮演西厂爪牙演员从屋顶、树枝、和各处冒出来，拦截男主和护送他的江湖人士。 另外一路人马则带着真正的帐册，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继续奔向京城。 暗夜中的打斗持续了一阵，西厂的爪牙从巷子里飞起来，封哲带着大队人马拿着弓箭冲上屋顶，万箭齐发。 「cut！」元锦叫停拍摄，从吊臂上下去，指着其中一名群演的鞋子，不悦皱眉，「你的造型是怎么回事。」 晚上光线不明也不能穿着白鞋来当群演吧。 「对不起，我马上去换。」群演有些不好意思，「天太冷了，我以为机器不会拍到我，所以偷懒。」 「快去。」元锦缓了缓，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扭头上吊臂，示意工作人员把拍摄间吊起来。 凌云霄仰起头往上看了看，低头把玩手里的道具剑，情绪复杂。 叶玲珑已经不在意她最后问的那个问题，他却挠心挠肝地想要知道，陆元锦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 拍戏的这几天他没看出来，她对自己和对其他人有区别。 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叶玲珑？难道叶玲珑说对了，她到现在还顾忌着他们曾经是叔嫂的身份？ 凌云霄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 元锦说的对，自己不表白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 2月初，《绝命剑谱》剧组在西北拍完灾民闹事，有人要暗杀巡抚的戏份后，暂时停拍过年。 元锦和赵立强回到滨海并没有休息，而是各自忙碌开。 片中配乐没有跟凌云霄的工作室合作，只是找了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过来帮忙试乐器。 凌云霄只拍了半个月戏份就全部结束，听说元锦回了滨海，他第一时间买了一束百合花去开元找她。 「陆总今天约了人吃饭，不在公司。」前台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您想要见她的话，可以提前预约。」 「谢谢。」凌云霄僵着一张脸转过身，立即拿出手机给元锦打电话。 她要约谁吃饭？ 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凌云霄闭了闭眼，收起手机火大按下电梯按键。 同一时间。 元锦懒洋洋歪在咖啡店的沙发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叶玲珑，耐心等她开口。 回到滨海她就忙着写配乐和插曲的曲子，计划在除夕前全部写完。才写了一半叶玲珑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见面，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你写的曲子是在哪儿听到的，自己写的还是有曲谱？」叶玲珑艰难开口，「你找的录音室我有投资。」 她回到滨海后一直关注元锦的动向，得知她在找录音室录制片中的配乐，没忍住让付负责人主动联繫她。 然后她……被她录制的曲子彻底迷住了。 用的乐器非常简单，曲子出来的那一刻，江湖的刀光剑影仿佛出现眼前。这种体验她从来没有过，问负责录音的工作人员，对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曲子，没办法她只好主动跟元锦求教。 「世界真小。」元锦半真半假地扬起笑脸，「你喜欢古典曲子？」 凌云霄的工作室是做配乐和编曲的，叶玲珑开录音室没什么奇怪，自己会选中她的录音室就有点微妙。 第445页 滨海的录音室不少，她是对比了好几家才选中目前合作的这家。 开元自己的录音室还差两件设备没到，她是等不及才找外人录音。 「喜欢！我会很多传统乐器，家里有好多的大师名作。那个……我不会泄露你的曲子的，你可以放心。我今天约你出来，是太好奇了。」叶玲珑心虚低头，「我没听过相同的曲子。」 「我自己写的曲子，你当然没听过。」元锦抬起头，看到她身上的愿力慢慢凝聚，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略微有些诧异，「你喜欢的话，明天来开元，我还有几首曲子。」 叶玲珑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好啊。你吃饭没有，不介意跟我一起吃饭吧？」 男人算什么，她在国外筹备的华国民乐演奏会，就差新曲子。这场演奏会她筹备了好几年，一直没有找到小众好听，又能让人惊嘆的古曲。 「今天恐怕不行，我约了同学。」元锦嘴角抽了下，有点受不住这姑娘的热情。 她约了沈暮雨一会一起吃饭。 希雨接了《绝命剑谱》的服装设计制作的活，林宇达也给她介绍了两个客户，今年没法回老家过年。 她自己对过年没什么概念，沈暮雨回不去，打算除夕时到她公寓一起过。 「没事，陆总的同学一定也是大美女，正好我也能多认识个人。」叶玲珑打蛇随棍上，「我请客吃火锅怎么样，我知道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巨正宗。」 元锦无奈点头，「那好吧，我给同学发消息。」 她和沈暮雨定的地方，也是潮汕牛肉火锅。在剧组吃了一个多月的盒饭，她快吃吐了，回来后赶着放假前忙配乐的事，都没好好招待自己的胃。 「我马上打电话过去要包厢。」叶玲珑说着便捞起自己的手机，给火锅店的老闆打电话订位。 元锦抬眼瞟了瞟她，继续给沈暮雨发消息。 凌云霄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公司前台也打了一个，估计是他去公司没找到自己，所以打电话？ 她撇了下嘴，给前台发消息：在外吃饭，有人找我让他们直接打我电话。 收到前台回復，她看了眼确定是凌云霄去找自己，关闭窗口锁屏。 …… 凌云霄抱着精心准备的百合花，在元锦住的公寓楼下等着，路过的人不时投来奇怪的眼神。 坚持到半个小时，特意过来看热闹的人渐渐变多。 他脸色沉了沉，抱着花朝停在路边的走过去，略显狼狈。 由于走的太急，他没注意到玩闹的熊孩子，手里的花一下子被撞出去，「啪」的一下掉地上。 「叔叔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撞到他的熊孩子说完就跑。 他磨了磨牙后槽牙，缓缓蹲下去，将断开的花瓣捡起来，一点一点塞进包装里，胸口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执棋的那个人，原来不是。 「凌总？」封哲夸张地喊了一声，笑嘻嘻打趣，「真是你啊。你来找陆总？怎么，她没收你的花啊。」 凌云霄站起来，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他们已经同居了？不可能……元锦不可能看上封哲。 「陆总让我来的啊，我们……」封哲故意卖了个关子，哼着歌走人。 陆老师的公寓在他楼上，他至今没敢跟陆老师提这事，怕她误会自己是为了接近她故意买的房子。 能骗住凌云霄就够了，真相不重要。 「站住。」凌云霄回过头，语气森冷，「手机给我。」 封哲被他吓到，条件反射地把手机递过去，「抢劫啊你？」 陆老师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结算剧组工作人员的工资，他也没见到人。 凌云霄不理会他，解锁后在联繫人里找到元锦的号码，咬着牙拨过去。 她应该不是只不接自己电话。 念头刚起，耳边传来元锦的声音，「封哲，你有事吗。」 凌云霄开了免提，将手机还给封哲，目光狠戾。 封哲迟疑接过手机，尴尬开口，「陆老师，我想问下上次你给我找的台词老师，他平时接个人的私课吗。」 陆老师居然不接凌云霄的电话？这可太有意思了。还以为他努力这么久，陆老师愿意给他一点点脸面呢，居然一点都没有。 「他不接私课，你要练习台词就自己看经典影视片段，自己在家练习。」元锦的声音再次冒出来，「年后他有个台词培训班，你想上的话到时候可以自己联繫。」 「好的，谢谢陆老师。」封哲说完，伸出食指戳向手机屏幕，「陆老师再见。」 通话结束，凌云霄的脸色更黑，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谁让你挂断电话。」 「这是我的手机好吧。」封哲收起手机，迅速往后退，「你不要乱来，陆老师连你的电话都不接，说明她不待见你。」 曾经是一家人又怎样，现在不是了。 陆老师是他追得上的人吗，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封哲这次跑的比兔子还快，刷开门禁进去后隔着玻璃门看凌云霄，露出一脸嘲讽的笑， 凌云霄寒着脸收回视线，随手将手里的花束丢进垃圾桶，上车离开。 元锦只是不接自己的电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 第446页 除夕当天，元锦一早就被沈暮雨拖起来，陪着她一起准备年夜饭，整个人恍恍惚惚。 趁着超市还开门，两人稍稍准备一番便下楼拿车去採购。 超市里到处都是人，两人买了足够三天吃的食材，去挑酒水饮料时意外遇到叶玲珑。 「我自己一个人过年，能不能去和你们一起过？」叶玲珑有些不好意思，「我爸妈去国外，我不想去找他们。」 「你问元锦，我在她那过。」沈暮雨忍不住笑，「你会做饭吗？」 「当然会了，做饭的事情我包了。」叶玲珑伸手挽住元锦的胳膊，可怜巴巴看她，「可以吗？」 元锦：…… 卖萌犯规的好吧。 一起过年的事说定，三个人开始挑酒水，结果又遇到两个熟人，封哲和简飞白。 出门的时候一辆车两个人，回来变成三辆车五个人，元锦简直哭笑不得。 到家放下採购回来的食材，叶玲珑和封哲他们三个去准备年夜饭，元锦窝在沙发里打盹。 「你昨晚又熬夜了吧？」沈暮雨拿了一瓶冰的可乐递过去，「快醒醒。」 她每次都这样，只要开始了就一直绷着神经，不到结束不放松。 元锦喝了口可乐，脑子清醒了一点，还是没什么精神，「你去瞧一眼，别让他们把我的厨房给炸了。」 沈暮雨捂着嘴笑了一阵，起身去厨房。 元锦歪在沙发上又喝了一口可乐，微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几个人，思绪飞远。 忘川没有新年。 每过一年，就意味着无名之渊里那些等不来祭奠的亡魂，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百年时光，有的运气好早早离开无名之渊进入轮迴。有的运气不好，等上几十年才等到特别灵魂安置处，收集到足够的愿力送他们离开。 她送走了很多很多的无名亡魂，也见过很多的亡魂消失。 过年在忘川是一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 阳间的新年总是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走走亲戚看看朋友，像是要把攒了一年的思念都尽情释放出来。 她喜欢那样的热闹。 …… 年后剧组开工，拍摄地在距离滨海上千公里的一个古镇。 简飞白的戏份到了台词比较多，情绪比较激烈的部分。他从来没有演过戏，表演课也只上了一个多月，应付起来非常吃力。 第一天跟侦缉校尉对峙的戏，ng了五六次，还找不到感觉。 元锦和赵立强看过回放，放下对讲机走出去，「简飞白你过来。」 简飞白低着头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我去演一遍，你在边上看着。」元锦拍了下他的肩膀，过去让工作人员给自己上威亚。 这场戏是全片的大**。 真帐册已经入京城，男主为了拖住这些爪牙，带着江湖人士决定与他们决战到底。 第177章 177寡嫂 大决战的这场戏一共30多个镜头, 男主情绪变化的镜头有三个，都是近景。 如果是眼睛还不错的演员来演这场戏，近景镜头可能也会ng一两次。 简飞白没有系统上过表演课, 这个几个月一直是边拍边练习，要把握住所有的情绪变化, 有资深的老演员带还好没有只能自己琢磨。 不巧, 他们这部片子里的老演员戏份都不多, 到这场戏时剩下都是新人演员。 元锦做好吊威亚的准备, 跟工作人员说清楚吊起的高度，推进的速度, 拿起男主用的道具棍掠上半空。 她做了几个打斗的动作，停在屋顶上缓缓拿出假帐，坦荡看着对面的封哲，朗声道, 「这便是你们要的剑谱。今日, 我等就算葬身于此, 也要将这剑谱送入京城。」 夕阳笼在她脸上，寒风吹动她身上的风衣, 撩起她耳畔落下的髮丝，一举一动，皆是少年侠士为国为民热血无畏。 简飞白看得双眼发热，心跳快得像是随时冲出胸膛。 他知道自己哪儿演的不好了。 从开始吊威亚他很担心自己被其他人撞到，担心自己的站姿是否符合格，从而导致自己整个看起来都有些畏缩。 「陆导不演戏真的很可惜。」副导演看着屋顶上的元锦, 忍不住跟赵立强感慨，「我总觉得她如果换上戏服，会是片中最亮眼的角色。」 无论是神态还是打斗动作, 她完成的都很轻松，尤其是落到屋顶上的那一刻，潇洒中自带几分风流的气质，不是谁都能演出来的。 「她当导演就很好。」赵立强也忍不住笑，「去准备，她下来后就要正式开拍。」 听凌云霄说元锦没学过表演，可能这就是老天赏饭吃和普通人的区别。 她没学过演戏，教出来的演员比表演老师教的还好。设计的武打动作也让人有种，歷史上真有这种武功，并且可能流传下来的猜想。 「我马上去。」副导演笑了声，招唿助理一起去调整机位。 几十个镜头要拍完，这一天的工作量眼看着都不小。 元锦回到地上，解下威亚的吊索走到简飞白面前，问他看明白了没有。 「看明白了，我争取这次一遍过。」简飞白脸颊红成煮熟的虾子，「保证不ng。」 元锦笑了下，接过助理递来的对讲机，通知各单位准备。 第447页 近景镜头依然是她负责，赵立强负责地面的部分。 再次准备完毕，这一场的第一个镜头重新打板开拍，所有机器都动起来。 元锦跟随着简飞白的身影拍到他落到屋顶上站稳，推进镜头拍完正面的特写镜头，吊臂滑回去慢慢拉远。 无人机从另外一个方向拍摄全境镜头。 「这便是你们要的剑谱。」简飞白一手拿棍一手拿着假帐册，唇边弯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今日我等就算葬身于此，也要将这剑谱送入京城。」 说完，他潇洒地将帐册往怀里一揣，挥起棍子朝着封哲攻过去。 元锦的镜头再次拉进，将他出手时的样子拍下来，满意扬眉，「过。」 第一个镜头顺利拍完，后面的镜头拍起来立即变得顺畅很多，30多个镜头拍到下午全部完成，大家都松了口气。 剧组放饭，简飞白端着自己的盒饭和封哲坐在一起，小声嘀咕，「陆老师真的是第一次当导演？」 他今天每次ng，再看元锦演戏总有一种被打击的感觉。她第一次当导演就能做到比老导演还会拍，自己第一次当演员，却要她手把手教，有些还要教两次才明白。 「她是天才，我们都是普通俗人。」封哲偏头看他，「这点打击就受不住，等成片出来我感觉你要自闭。叶总说，片子的插曲和配乐，都是陆老师自己写的。」 除夕在陆老师家里过，叶玲珑从早上夸到晚上，恨不得把陆老师供起来。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我现在就想自闭。」简飞白扭头看了眼元锦的方向，幽幽出声，「我觉得能和她一起拍戏就很满足，别的不敢想。」 一开始他很有信心，觉得自己是舞蹈学院的高材生，觉得自己长得不差。这几个月接触下来才发现，无论哪一样，自己都差的离谱。 「想又不犯法。」封哲轻笑，「她是我女神，没有她我可能现在还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进组后他的商业活动少了，内心反而平静，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被粉丝说没文化。不用担心造型不好看，被人说丑人多作怪，强推之耻。 在这里，所有的担心都不存在，只要好好演戏就行。 「她也是我女神。」简飞白哼了声，匆匆吃完自己的盒饭，跑回化妆间找到自己的背包，拿出准备的暖宝宝送去给元锦。 新的拍摄地气候湿冷，刚开始没太多感觉，在室外时间长了手脚都冻得生疼。 陆老师经常上吊臂拍摄，又危险风又大，带着暖宝宝会舒服一点。 简飞白跑到元锦身边，紧张出声，「陆老师，这是我带的暖宝宝，一会还上吊臂的话你贴衣服上舒服一点，上面风大。」 「谢谢。」元锦接过来放下，顺便跟他说戏。 他们拍摄时不是按照顺序拍的，中途的追逐打斗剧情还有不少，他的台词不是很多主要是打斗方面的戏份。 为表现出被追踪的紧迫感和压抑感，他除了使用棍子外，还有用剑打斗的戏份。 「我知道，我现在就回去练习争取少ng几次。」简飞白的脸又红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元锦的眼睛。 「记住动作就行，拍的时候再用力。」元锦失笑，「还有一个小时，慢慢来不用急，开拍也是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简飞白点点头，飞快跑开。 赵立强在一旁看得想笑不敢笑，险些憋出内伤。工作中的元锦，完全感受不到异性对她释放的电流，像是完全被阻断了一样。 私下她倒是能感受到，就是明显没兴趣。 …… 2月雨水渐渐开始增多，剧组的拍摄受天气影响延误了几天，回到滨海影视城补拍皇宫和几处城门的戏份，已经是3月上旬。 剩下的戏份和镜头不多，剧组住进影视城附近的酒店，给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元锦到地方就和赵立强忙着对片子进行粗剪，门都没出。 下午6点多，两人在房间里对付完晚饭又投入到工作中，核对故事背景是否正确。 元锦在忘川待了数千年，知晓许多歷史，但不是每个朝代每个时期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汪直到地府确认平生时，半点不承认自己做过坏事，不承认自己曾残害忠良。 按照赵立强剧本上的设定。成化十八年的西厂已经撤下，汪直被发落到南京御马监，随后被罢官。 他们还用这个时间设定，片花出来估计就会被网友喷成狗。 「时间设定不对。汪直成化十五年奉诏巡边，十八年被发落到南京御马监，何乔新巡抚山西是成化十六年。」元锦边说便拿笔记下来，「片头字幕得改过来，把故事设定到十六年。」 赵立强震惊看她，「你翻书了？」 他写剧本时翻了不少明朝歷史书，原本想写锦衣卫，后来发现锦衣卫的故事比较多，数次改稿。 最终定稿是给她看过之后，她说武侠当以侠义当先，要拍就拍真正的江湖。根据她的建议，这些江湖门派之间为了地盘，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结怨，关键时刻会以大义为重毅然放下私仇。 片中阻挠、暗杀西厂爪牙的剧情，很多都是根据她的建议重新写。 是否能跟歷史对上他还真没在意。 「翻了两次确定了才跟你说。」元锦盯着屏幕，语气随意，「昨晚临睡前看的。」 第448页 之前没想到要核实歷史背景，是因为这些不影响片子的拍摄。 现在快拍完了，要尽快剪辑制作完成送审，必须得核查清楚。过审的问题不大，但得遵从用了歷史背景就不要胡编的规定，不然会显得他们很不严谨。 「幸好发现的早。」赵立强汗颜，「怪我太粗心，当时写完剧本就没仔细查证。」 这是他最满意的剧本，要不是消息透露的太快被投资人看上，硬要插手演员安排塞流量担纲男主，他会自己担任主要导演。 「小事，现在不发现剪辑完制作字幕和后期时，也会发现的。」元锦不以为意，「继续吧。」 赵立强点点头，继续对片子进行粗剪。 一千多个镜头舍掉哪一个都很心疼，时长要控制在90分钟到120分内，对他们是个巨大的考验。 传统武侠片已经有五六年没出过新片子。 忙到晚上9点多，元锦起身去沖咖啡，助理髮来一条消息：陆老师，凌总带着宵夜过来探班，副导演给你们送上去了。 她给助理回了一条，刚准备锁屏，对方又发来一条：和我们住同一家酒店的剧组的女一号，好像进了简老师的房间，不会闹出什么绯闻吧？ 元锦眉头皱了皱，放下杯子给助理回復过去，匆匆出门。 简飞白只是新人，另一个剧组的女一号怎么会盯上他的？这个时候如果爆出违法的爆料，他们的片子就废了。 她一口跑上两层楼，找到简飞白的房间随即开始拍门。 里面有人在，就是不开门。 元锦缓了缓唿吸，一脚将门踹开，迅速闪身入内。 「你是谁！」女人惊慌失措地尖叫声响起，下一瞬，床上的人裹着被子滚下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陆老师？！」封哲和简飞白听到动静冲过来，看到房里的女艺人，瞬间瞠目。「你对凌总做了什么。」 凌总？元锦危险眯起眼，回头看着简飞白和封哲。 女艺人估计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败露，撞开元锦就要跑，结果被简飞白和封哲堵住门。 地上的凌云霄迷迷煳煳爬起来，看到元锦，哑声呢喃，「嫂子？」 元锦一个手刀将他噼晕过去，及时伸手扶住他，跟着便将他丢进床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拍了拍手，她回头看着那位女艺人，吩咐道，「飞白，打电话报警就说这位女士猥亵凌总。」 简飞白/封哲：…… 陆老师刚才的动作好帅！她是故意的吧？一定是的。 「我只是进错了房间，没有猥亵谁。」女艺人听元锦说要报警，瞬间白了脸，「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拿钱办事，对方一再保证不会有危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就是故意的。」简飞白想起刚在在楼下遇到，一起喝咖啡时她总盯着凌云霄看，身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是你给凌总下药？」 他们在楼下喝咖啡，凌云霄过来探班带了很多夜宵过来。估计是担心陆老师不理会他，他把夜宵交给副导演，留在大堂跟他们一块聊天。 过了一会，他说自己不舒服，自己就给了他房卡让他先上楼休息。 没想到就几分钟的时间，差点出大事。 「封哲，去楼下要求大堂吧的经理，停清洗你们用过的杯具，飞白你打电话报警。」元锦嗓音冷冽，「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这事必须得查清楚。」 「是。」简飞白和封哲齐齐出声。 这时几个副导演和赵立强也上了楼。 看到房里的女艺人，赵立强脸色变了变，走到元锦身边小声跟她说，「之前想要塞流量进我们剧组的投资方，投资了一部武侠电影，这个女艺人是他们那部片子的女三号。」 投资方不满被他放鸽子，也买了个武侠片的剧本，在他之前采景的景点进行拍摄，进度比他们慢一点。 「知道了。」元锦脸色发沉。 剧组从开机到现在都没做任何宣传，投资方紧急投拍武侠片，应该是想截胡？ 赵立强算是比较成功的商业片导演，他觉得武侠片能拍，投资方当即决定掏钱。后来没合作成功，是因为他们硬要塞人，没谈拢。 后来自己筹备剧组拍摄，估计也是看中市场缺武侠片许久，质量稍稍过关再利用流量营销一波，就有赚头。 也有可能是为了洗钱。 她不记得在其他小世界做人时发生过什么，但清楚知道，影视圈是洗钱重灾区。 元锦瞟了眼缩在一旁的女艺人，无意识攥紧拳头。 如果真是之前的投资方针对他们，她不会客气。 第178章 178寡嫂 影视城派出所处警的速度挺快, 大堂吧所有用过的杯具都被带走化验，凌云霄也被送去医院洗胃。 元锦做完笔录，交代助理跟进此事, 自己和赵立强先回酒店接着工作。 第二天上午，化验结果出来, 杯子上有听话水残留。 女艺人被刑拘, 根据她的供述警方对可能涉及此案的人, 进行传唤。 元锦收到助理髮来的消息, 看完便锁上屏幕，拍最后一场戏。 一天后, 《绝命剑谱》杀青。 大家简单吃了顿散伙饭，剧组解散。 凌云霄还在医院住院，听说情况不是很严重。封哲和简飞白两个暂时没有新的片约，这两天都留在医院陪凌云霄。 第449页 不过听赵立强说, 他俩是去气人不是照顾人。 元锦没多想, 找到试图黑开元项目的两家投资公司违规违法的证据, 匿名发给办案警察。之后就忙着处理各种帐单，查看公司的财务报表。 林宇达的那部网剧投资总成本三千万, 拍完还剩下三百万，花的非常省。故事场景来来回回就只在村子里，主角衣服都不用换，造型也不用往精緻方面打造。 租用场地的成本也很低，这一块就省了很多钱，最省的演员。 他这次胆子非常大, 整个剧一个熟面孔都没有，全是电影学院的学生，生面孔。 五个主角加上几个镇场子的老演员, 片酬一千万出头。 元锦看了三四天的报表，导演协会的年度表彰大会召开。 她给自己定了一套礼服和一套珠宝，和赵立强一块走红毯。 这是电影导演协会设立的协会专业奖，嘉宾大多是导演权势排行榜上的顶级人物，捧场的明星阵容豪华。 像元锦这种刚入行的导演，根本不在邀请之列，想要走红毯更不可能，有门票进去已经是关系通天。 因此她和赵立强出现在红毯后，马上被眼尖的网友注意到。 《假髮》的男女主演微博底下，粉丝纷纷打听元锦的身份，询问《假髮》是不是要拍续集。 网络上的热闹很快传到元锦耳朵里，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会网友的猜测，弯着唇角锁上屏幕。 「我现在很期待暑假档，我们的片子惊艷亮相后这些网友的反应。」赵立强打趣，「他们不会相信，武侠片出自女导演之手。」 成名的武侠片导演，都是男的。 「不信的话我再拍一部让他们喜欢的片子。」元锦莞尔，「女导演能拍好武侠片，也能拍好其他的动作片。」 「想好下部片子拍什么了？」赵立强诧异看她，「你就这么自信，我们的片子会大卖？」 他们两家公司一家投了五千万，拍摄过程中延期了三天，没有造成特别大的损失。 实际花费跟预算差不多，没有超支。 负责发行的两家公司在业内有丰富的发行经验，宣发公司的宣发方案已经在做，也是奔着少花钱的方向搞。 「你自己的剧本，难道你没有任何自信？」元锦含笑反问。 「谁说没有，我自信得很。」赵立强被她逗笑，「下部片子你那边资金如果很困难，我们继续合作。」 他有预感，她的新片绝对不是武侠片。 「缺钱的话我肯定第一个找你。」元锦低低笑出声，「二搭总比初次合作好说话。」 赵立强深以为然。 两人去认识了一圈的顶级导演，又认识了几个很厉害的发行商和制片人，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赵立强在圈子里的人脉很广，寒暄这一圈下来也有些累，陪着元锦坐了一会，听到有人招唿只好又起身继续去应酬。 元锦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趁着大会还没开始，拿起本次表彰大会的评选介绍翻看起来。 过了会，身边的空位有人落座，耳边传来凌云霄的声音，「嫂子。」 元锦偏头看他，「好了？」 凌云霄：…… 没被药出毛病，不能出院是因为医生担心他被打成脑震盪。 「我以为是飞白被人设计才上楼，你不要多想。」元锦继续看手里的介绍，「回你的位子上去，大会马上就要开始。」 凌云霄噎了下，勉强开口，「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 他也不清楚那个女演员会不会做更过分的事，是她及时出现阻止，自己才没……**。 「没事。」元锦应了声，低头翻看手里的介绍，没有要和他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凌云霄讨了个没趣，默默起身离开。 他回到主办方给自己安排的座位，赵立强领着去年华表奖最佳男主角，走到元锦身边不知跟她说了什么，三个人都笑得十分开心。 凌云霄见状，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听说江老师还单身。」封哲弓下嵴背，双手撑在凌云霄的椅背上，笑得格外开心，「你跟江老师合作过，应该知道他的为人和性格，没人能拒绝他的好。」 江霁算是圈子里比较独的演员，好友不多，但个个都是名导或者一线男星。 跟他相处是件很愉快的事，不会有压力，但也没法了解他更多。这种有点矛盾的性格，让江霁在圈子里成了一股清流，女演员都想跟他合作，男演员都想跟他做朋友。 得到他的认可，就意味着进入了电影圈的核心。 「你有空刺激我，不如想想自己。」凌云霄回头瞪他，「嫂子不知道你也会来，她都没看到你。」 「我不在乎。」封哲自顾笑出声，「我来给她送外套，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估计颁奖仪式还没结束就得下，她身上的礼服有点薄。」 他以前很想正大光明的出席这种场合，以电影人的身份，而不是一个流量明星的身份。 这一天应该不远了，希望有一天在颁奖典礼现场，他能看到陆老师拿下最佳导演奖。 「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她有助理。」凌云霄不耐烦轻嗤，「你做了她也不会领情。」 「我可不是你。」封哲哼笑一声，直起身扭头出去。 凌云霄偏头扫了一眼他的背影，目光又落到不远处的元锦和江霁身上，莫名心塞。 第450页 江霁什么时候如此多话了？ …… 导演协会年度表彰大会，最热闹的不是新人演员拿奖，而是江霁被记者拍到，在现场和一名面生的姑娘相谈甚欢。 这张照片当晚就上了热搜，但是很快又被撤下，引来无数网友吃瓜。 第二天，元锦听助理说有人在人肉自己，及时处理好自己的个人信息防止被骚，继续埋头工作。 5月上旬，《绝命剑谱》后期制作完成送审，林宇达的网剧也完成了制作。 网剧一共15集，从图书馆查资料到通过第一关，五个演员的表现都非常好。悬疑的气氛渲染的也不错，就是滤镜用得有点过，给人一种失真的感觉。 元锦全部看完，把片中出现的bug和逻辑不通的地方写下来，让林宇达通知后期部门修改。 「你的第二个剧本什么时候拍。」林宇达看完她提的意见，嘿嘿笑，「我给你当助理。」 《绝命剑谱》送审版本一共90分钟，无论画面还是故事节奏，可以说是近年少有的精品武侠片。 当初来开元，元锦给他看了三个剧本。他拍的网剧《出口》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剧本，一部科幻片一部奇幻。 他喜欢科幻的剧本，就是拍摄和制作的周期会比较长，起码得两年。 「6月底这样，我在找合适的后期公司。」元锦抬起头，狐疑对上他的目光，「你现在已经是有名的导演，给我当助理不合适。」 第二部 片子她打算拍科幻片，名字是《z6星球》。 「我觉得合适就行。」林宇达又笑，「《z6星球》的剧本我非常喜欢，想跟着你学一些电影拍摄的技巧，突破一下自己。」 他拍了很多偶像剧，古代现代都有，就没拍过电影。 也没投资公司愿意投钱给自己拍电影。跟着公司的项目，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给她当助手也不丢人。赵立强在电影圈的地位还算可以，出的片子赔钱的不多。 这样的一个人都承认自己水平不如元锦，自己更得跟着好好学习，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也行，你把第二季的《出口》拍完，我这边估计也筹备的差不多。」元锦忍不住笑，「你多挣点钱我们才有本钱继续投资。」 林宇达大笑，「那没问题，我保证我们的片子推出去绝对是精品。」 这片子所有的演员都是他自己挑的，长得好看，面生，演技不错台词自己配音。不是他自己吹，合作过那么多的影视公司，只有这一次他从头到尾自己做主。 「那我等着数钱。」元锦开了句玩笑，手机有消息进来。 她拿起看了一眼，笑着回復过去：就过来。 叶玲珑从国外回来请吃饭。她年后就出国筹备民乐演奏会的事，偶尔在微信上联繫，跟她讨论最适合演奏几首曲子的乐器选择。 这次回来，她是要自己帮她调整下其中两首曲子的协奏部分，说是现场听的时候不是很理想。 元锦回復完随即收起手机起身，「你盯着后期调整下，我出去见个朋友，赵导如果来公司找我让他直接打我电话。」 新片审核时间一般是20个工作日，算上周末节假日要等一个月，负责宣发的公司送来宣发方案，她还没仔细看过。 「知道，你去忙吧。」林宇达含笑挥手。 《z6星球》如果投拍，应该会给近年疲软的国产科幻片，注入新的血液。 这部片子的背景两百年后，全球火山接连喷发，人类不得不在银河系中寻找适合居住的星球。 华国派出的寻星队伍进入预定轨道后不久，遇到行星爆炸，和另外两个国家的寻星队，一起坠落到z6星球上。 z6星球是科学家们发现的，跟地球最为接近的行星之一，由于该星球上的其他信息收集的不够多，因此没有将这颗星球当成是备用星球。 三组寻星队员在星球上顺利降落后，失去信号无法跟地球联繫，只能自救。 华国的寻星队队员，面对着可能存在外星文明的星球，尝试联繫地球失败随即开始开荒。 他们在测试土壤中的各种元素时，遭遇攻击。 所有队友联合起来将攻击他们的外星生物困住，用各种方法与对方交流，并因此产生了种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误会。 一年过去，华国的寻星队在星球上种出各种作物，并和外星人成为友好邻居。 两年过去，外星人成了华国寻星队的合作伙伴，继续开荒种粮食，同时跟其他星球的入侵者打仗。而另外两国的寻星队，则一直被外星人囚禁在监牢里。 到了第十年，已经成为z6星球最强联盟的华国寻星队，决定放弃跟地球的联繫。 就在这时，他们却接收到了来自地球的唿救信号…… 林宇达美滋滋的畅想了一阵，拿起电话通知后期，重新调整《出口》的滤镜。 只要开元投拍《z6星球》，自己的名字一定能出现在联合执导名单上。 …… 元锦有好几个月没见叶玲珑，再见她差点没认出来。她瘦了一圈，身上的愿力光芒远远超过封哲，眼神也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不认识我了？」叶玲珑伸手在元锦面前晃了晃，笑道，「你先听，看看感觉是不是跟我一样，演奏会在6月底开始举办第一场，你一定要来。」 第451页 从她出国就想着要做的事情，终于走到了即将实现的这一步。 「我尽量，现在还不能给你准确答覆。」元锦拿走桌上的耳机戴上，示意她开始播放。 这首古曲叫《黎女歌》，是她在忘川时得到明朝曲谱。送她曲谱的亡魂是清远道人，他如今定居鬼城，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到特别灵魂安置处，跟她要一些亡魂的平生记录当消遣。 清远道人给曲谱时曾说，此曲难弹。 曲子改编自他的诗作，写黎族的少男少女从相爱到结婚的过程，也借着诗作表达他被贬徐闻的心情。 没想到叶玲珑改编后没有失掉韵味，还多了几分轻快，令人听后愉悦之余又有几分失落。 元锦听到最后，摘下耳机笑道，「你是觉得编钟那部分改编，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果然还是你懂我。」叶玲珑神情激动，「快告诉我怎么改。」 她用了很多乐器尝试演奏出曲子的最后，小情人喜结良缘的欢喜，总觉得不够味道。 「用方响试试？」元锦拿起咖啡喝了口，解释道，「方响的音质清脆，协奏时会比较轻快。」 叶玲珑怔了下，扑过去抱住她，「我就知道找你没错，这次演奏会你一定要来。」 元锦好笑推开她，「不能保证，电影送审后还要定宣发方案。」 「好吧，我这么美都争不过工作，其他的臭男人也别想争得过。」叶玲珑忍不住吐槽，「大忙人眼里只有工作，没有我们这些俗人。」 「谁说没有的。」元锦给了她一双白眼，伸手从包里的拿出来一只盒子递给她，「送你的生日礼物，吃饭的事自己请客，我没钱。」 叶玲珑差点被她理直气壮说没钱的样子噎死，拿到礼物掂了掂，飞快拿起手机群发消息：兄弟姐妹们，我今天生日，晚上一起吃火锅。 元锦：…… 不是明天才生日的吗？ …… 叶玲珑来去匆匆，第二天就回了国外，继续筹备她的传统乐器演奏会。 元锦和制片人做了部分《z6星球》的预算，赵立强赶过来找她一起看宣发方案。 之前出的几个方案他们都不是很满意，负责的宣发公司有些不高兴，最近给的方案越来越敷衍。 「这次的方案还是不行，他们的策划好像放弃微博这个平台，就不会做方案。」赵立强关闭ppt，烦躁捏着眉心，「月底就能拿到龙标宣布定档，开始宣传，他们怎么还是老一套办法。」 他对这部片子有很大的信心，也请他们看过送审的版本，原本以为他们会根据片子的质量来宣传，结果还是请大v写影评。 「目前剪出来的几版片花，每一版的重点都不同，精彩程度不相上下。」副导演靠着椅背，迟疑出声，「要不，我们自己来，不用他们请的外包团队？」 片花还没开始放，可负责宣发的人都看过，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根据片花来作方案。 「线上部分我们自己做，线下部分依旧交给他们。」元锦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投影仪，「我做了个简单的构思，你们看下如何。」 她的构思是按照目前剪辑出来的四款预告片花，拍摄四段不同的视频进行古今对接，吊起观众的兴趣。 片子后期完成后，她就一直在想宣传的事，方案做的不比宣发公司少。 「我在家里自己录制的几个片段，正式拍的话会换戏服。」元锦解释一句，按下播放键。 视频里，她蒙着面手拿长棍打出一套风火棍法。收势的那一刻，衔接简飞白持棍跟黑衣人过招的画面，各种飞檐走壁。 之后是剑、鞭子、刀等等，每换一次武器对应片中的一段打戏。 全部放完，元锦抬起头看着在座的众人，问道，「如何？」 她收集了很多网友对武侠片的看法，这样的宣传方式，可以多平台投放。 一边是现代的场景和现代武术，一边是正在古代发生的事，给人一种武功在传承的印象，激起大家对片子的好奇心。 「宣发公司应该请你去当他们的总监。」赵立强佩服得五体投地，「先确定你这版，宣发公司的打回去重做。」 片中所有的武术招式都由她设计，她亲自来示范最好不过。 他们这部片子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外出游歷的小和尚，在赈灾时遇到前来赈灾的忠臣。为了让更多的受灾百姓得到救助，选择帮这位忠臣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在路上遇到无数帮手。 宣发公司搞的那些，什么十年来第一部 传统武侠，什么制作团队业内第一等等的宣传词，完全没必要。 吹牛越大，越容易让观众觉得，这部片子不行。 「我也觉得陆导的这版片花投放方式，别具一格。」副导演笑道，「武功的传承只是表面，真正传承的是侠义的内核。歷次天灾，总有平凡人做出不平凡之举，这就是我们说的侠义。」 元锦好笑扬眉，没有反驳他的解读。 会议结束，大家一致同意把宣发公司的方案打回去，让他们重新做。 元锦跟赵立强打听了下审核的进度，得知目前一切顺利，安心筹备《z6星球》。 这个剧本主要展现华夏百姓，走哪种哪的种族天赋，以及不信命只信自己的乐观心态。 跟着盟国的寻星队一起出发的部分，需要搭建场景。飞船需要建模，落地后的剧情要真的种地并进行绿幕拍摄，工作特别多。 第452页 制片人光是整理需要准备的道具，就开始叫苦连天。 元锦作为总导演，没法偷懒。 6月初，电影拿到龙标，正式定档7月下旬上映。 影片的宣传铺开，预告片花用了元锦提出的方案，在片中实景拍摄几个地方，拍了现代部分的镜头。 第一款片花出来就引起网友的热烈讨论，各种研究片内片外的武功招式，是否用了特效。 随着上映日期临近，片花也放到了第四版。 宣发公司故意放出路人用手机拍摄到的，元锦在景区拍摄宣传片花的片段，运作#绝命剑谱女侠#的热搜词条，送上热搜第一。 同一天，《绝命剑谱》按计划进行小规模点映，试图靠口碑在一众大片里抢到更多的排片。 作为暑假档唯一一部武侠片，口碑不拉垮就能赢过另外几部，中规中矩的常规片子。 元锦也在点映现场，第一幕就是一根长长的棍子，正面朝着脸打过来，速度之快能把人吓到愣住。 这个镜头之后，是男主惠明藏帐册，被青龙帮女帮主调戏，场内传出阵阵笑声。 简飞白和封哲坐在一起，看到自己出现在大屏幕上，恍惚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和封哲这段时间没干别的，被元锦安排到郊区的农户家里，学习种地。网上的消息和电影的宣传，他俩都没怎么关注。 今天，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演的武侠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90分钟的戏份，从男主惠明带着帐册离开，到帐册送入京城，剧情张弛有度节奏紧凑，看完意犹未尽。 「这是我演的片子？」简飞白伸手拉了下封哲，喃喃出声，「我以为看的是别人。」 以他多年看电影的经验，他们的片子，排片应该稳了。 「不然呢。」封哲好笑拍掉他的手，拿出手机发微博：我的女神是女侠本侠。 简飞白瞄到他的微博内容，也赶紧发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到片尾曲结束，凌云霄、江霁、林宇达都发了一模一样的微博，连标点符号都一样。类似：8：20发的行为，引来无数网友围观，《绝命剑谱》再次冲上热搜。 这次的热搜词条是#武侠女导演#。 元锦不知道网上发生的这些事，和赵立强一起跟各影院的经理商谈，争取更多的排片。 从观看点映的观众反应看，他们这部没有任何奇幻元素的传统武侠片，口碑会很好。 商谈持续了两个小时，最终他们多争取到了5%的排片。 「正式上映后应该会逆袭，我有信心。」赵立强见元锦不是很开心，安抚道，「暑假档特别挤，没有大明星加盟的情况下，我们能争取到15%的排片，已经赢了一半。」 元锦点点头，紧皱的眉眼舒展开来，「你说的对。」 她不是因为排片少而难过，是在奇怪，凌云霄身上竟然也有了愿力。散场时她看得清清楚楚，他身上的愿力似乎比简飞白还强烈。 所有小世界里，男女主的愿力最容易提炼。她现在成了女主，如果要收走男主的愿力，就得给他双倍气运。 有点亏。 「你之前一直很自信的，怎么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赵立强百思不得其解。 「我没有怀疑自己，是希望能多赚的钱好开下一部戏。」元锦抬手看表，「走了，我得去见特效公司的负责人，有事你直接打我电话，回头我再跟你谈投资额度。」 赵立强：…… 忘了她是做好了准备才找人分摊成本的性格。 …… 元锦和特效公司负责人约在开元附近的咖啡店见面。人是江霁介绍认识的，叫庄行，因此江霁也一起过来。 上楼坐下，江霁给他们互相作了介绍，微笑道，「你们聊，不用管我。」 元锦应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自己设计的飞船图纸，将屏幕转过去，「这个建模能做出来吗？」 她设计的飞船，外面的结构看着很复杂。 庄行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看了一会，狐疑抬起头，「这是你自己画的？还是请人画的稿子，有没有给其他人看过。」 他在另一家公司的员工朋友圈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手稿。 如果是抄袭，得提醒她不能用这份手稿。 第179章 179寡嫂 科幻电影道具设计手稿外流, 还是在筹备期发生这样的事，搞不好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 元锦听庄行说在别处看过同样的手稿，当即问他在哪儿看到, 什么时间看到的。 「你等会。」庄行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打开朋友圈找到那张手稿递给她, 「你们公司的新片道具设计, 是委託哪家公司做的？我司接的单子, 一般从设计到建模都有专门部门负责, 很少做别人设计的稿子。」 特效设计需要熟悉所有模型的结构，设计理念, 因此原画和模型最好是一家公司负责。 原画如果是其他公司设计，在建模过程中出现问题，沟通起来会非常费劲。 「是我自己画的设计稿，这件事我稍后会处理。」元锦拿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 眉眼间覆上厚厚的寒霜。 项目组内有人偷拿她的手稿去卖？ 不管是竞争对手的安排还是她在员工管理上, 出现疏忽, 都需要严肃处理。这些飞船的设计手稿，她没有参照任何他人的作品, 都是自己的想法。 第453页 目前立项通过备案的科幻电影，除了开元的《z6星球》，还有另外两部。一部说的是外星文明降临地球，导致变异病毒外泄，引起全球丧尸化，人类不得不逃往宇宙。 一部说的地球即将毁灭, 人类登上飞船在宇宙中流浪，寻找适合居住的星球。 两部片子都有飞船出现的镜头。 元锦拧着眉将庄行的手机放下，换上另外一套刚绘制完成的图纸, 示意他看，「刚才给你看的那套不用了，你看下这套图纸，能不能建模。」 她自己也能做，公司的特效部门目前也招了些员工进来，做一些细分下去的工作，速度没有专业的特效公司快。 这部片子拍摄时间不长，大概3-4个月，后期特效的时间预计是一年。 外包给特效公司做特效，到明年国庆或者春节档可以上映，自己公司做那得再多半年的时间。 「这……也是你画的？」庄行不自觉睁大眼，死死盯着她的电脑屏幕，「有具体的设计步骤吗？」 他这么一说，江霁也来了兴趣，伸头看过去。 屏幕上出现的飞船有食物储备舱、种子储备舱、人员休息舱、驾驶舱、以及各种操作舱，非常的工业风。外形……独树一帜，比以往科幻片中出现的飞船要精緻大气。 整体结构以现代战机为基础，设计有反重力推进器以及能量外盾，用来抵御行星碎片和宇宙中其他的物质攻击。 飞船长度一百多米，含有多个可独立飞行的模块，在遭受到攻击时可以迅速捨弃，避免影响到主舱。 推进器的设计也别具一格，可垂直升空，大大小小的推进器可以组成矩阵，在宇宙中悬停或者以1马赫的速度飞行。 「有具体的设计步骤，你们能做吗？」元锦不明所以，「如果太复杂的话，我还画了一版比较简单的，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调出来让你看一眼。」 她看过国外所有科幻电影中的飞船设计，不管是造型还是内部结构，她设计的都和他们的不一样。 ui设计这一块她自己就能完成不需要另外找公司负责。 「能做，就是需要一点时间。」庄行激动得语无伦次，「要看，等等，你刚才说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这到底是什么设计天才啊，竟然设计出这么好看又科技点满满的飞船。 「我设计的。」元锦点了下头，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过去，「所有的设计步骤设计思路都在设计说明里，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这些技术无法实现，但两百年后应该可以。」 庄行：…… 所以她设计的这个东西，有一天是可以实现的？ 「你的团队跟她比起来，全是弟弟。」江霁忍不住笑，「有具体的设计思路，你的团队完成模型问题应该不大。」 如果只是给一个构想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去设计飞船的造型，设计各个模块的功能，原画这一步就得半年。 元锦自己已经设计完了所有的外形和模块，他们按照模块建模渲染，速度会快很多。 「问题确实不大。」庄行回过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看着元锦，「我能问下，你什么专业毕业的吗？我的团队中有建筑设计专业，有工业设计专业，真让他们设计都不一定比你设计的好。」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不是说女性没法设计出这些，他的团队中很多的设计师都是女性。而是好奇她为什么对这些如此熟悉，只是为了一部电影，她就设计了好几个版本的飞船。 这事换其他人，估计很难做到。 「影视服装设计。」元锦听他说可以制作出模型，眉宇间的寒霜散了些，「特效制作合同你明天到公司找我，图纸等你明天来了我再给你成套的。」 「好的。」庄行爽快点头。 元锦拿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抱歉到，「我得回公司处理稿子外泄的事，回头见。」 「我和你一起走。」江霁也站起来，随意的语气，「正好有事要和你单独说。」 元锦沉默了下，答应下来。 上车离开咖啡店，江霁坐在副驾座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的侧脸，含笑开口，「新片演员定了吗？」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要角色。 以前都是导演拿着剧本找他演戏，或者是投资人联繫他，希望他能出演某个角色。看完她担任主导演的《绝命剑谱》，他只想尽早拿下她下一部戏的任何一个角色。 跟已经成名的导演比起来，她的拍摄技巧或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故事说的最好的导演。 《绝命剑谱》三条线索交织，在90分钟内把事情说清楚，片中每一个角色似乎都活了过来，这个功力就是知名大导都没几个能做到。 可她做到了。赵立强明确表示，剪辑和全片的剧情安排都是元锦把握，片中少而精的文戏，才是他导演的部分。 「江老师你是想演我的新片？」元锦略微有些诧异，「戏份比较多的角色已经定了演员，就就剩下戏份不多的几个角色，不太符合你的身份。」 她没打算请知名演员。江霁的电影片酬两千万起步，角色戏份还不能少，她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花钱不说，有可能还会惹他的粉丝反感。 「什么角色都可以，我不挑。」江霁听出她话里的拒绝，厚着脸皮继续说，「片酬按角色戏份来定，不用特殊照顾。」 第454页 赵立强说过，她不喜欢用已经成名的演员，给不起太高的片酬。 「话虽如此，你的身价在那呢。我要是给的少了，回头其他的片子找你，拿我的价格杀你的报价你不是很亏。」元锦偏头瞟他一眼，继续专注开车，「下次吧，手头这部片子不行，你的外形和年纪都不符合。」 饰演寻星队队长、副队长、后勤保障队长的演员，目前已经谈的差不多。按照航空航天培养人才的要求，担任队长早少得30岁以上。 江霁今年28岁，长相属于特别上镜的那种，看起来很显年轻。 他是粉丝眼里最有少年气的影帝，拿过的大奖也非常多，算是看到脸就能想起其他角色的成功演员。 自己要的是具有一定经歷，看起来稳重可靠，能带着大家穿越宇宙乱流能领着大家一起种地的人。 「那好吧，方便的话我可以免费客串。」江霁退而求其次。 第一次要角色就被拒绝，感觉有点受伤。 「开拍后欢迎你来探班。」元锦弯起唇角，笑着岔开话题，「今天谢谢你啊，帮我把庄总请出来。」 庄行的特效公司在国内的业务非常多，找他们做特效的项目，排单都排到了8月底。 「不客气，你是老赵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江霁失笑，「听赵老说下一部片子，你们还合作。」 赵立强像是焕发了第二春，学习的姿态比小学生都足。 一部武侠片拍完，他的拍摄日记也写了厚厚一本，还打算整理稿子出版。 「是要合作。」元锦没否认，「上一部片子我们合作的很愉快，互相取长补短。」 赵立强的文戏比她强，武戏比不过，算是互相学习。 新片的武戏不多，主要是文戏和各种黑科技展示，他们都没拍过这个类型的片子，算是一起摸索学习。 「挺好。」江霁想了想，又忍不住提电影，「下一部戏，你一定要找我，档期给你留着。」 元锦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 《z6星球》项目筹备组一共十个人，见过飞船设计稿的人只有四个。 元锦到公司就把制片人和另外两个看过稿子的员工，叫到会议室，打开手机让他们看自己翻拍下来的朋友圈内容。 「不是我，你的电脑我从来没碰过。」制片人深深皱眉，「这些图纸从来没列印出来过，怎么会流出去。」 元锦的电脑密码特别复杂，她照着打都出过错。 「是我……」员工小李心虚举手，「我是觉得好看，用手机翻拍下来发到微博，说这是空军的航空战舰设计图，没想到会被人看到。」 「自己去跟hr办理离职手续。」元锦收起手机面露不悦，「公司新项目要求保密，你进筹备组时我也一再强调，不要泄露任何资料出去。」 剧本她都没给赵立强看，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幸好有明眼人能看懂这是为电影设计的模型，万一被人拿去用，别人的片子还比他们的片子先上映，网友也会先入为主觉得他们是贪便宜，用了一样的模型。 对电影来说，一点点负面都有可能会影响票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李站起来，想解释说自己发布到微博的原因，一抬头，元锦已经走了出去。 「不管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都不行。」制片人随后走了出去。 现在的小年轻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没公开的项目，就敢把资料发到网上去。 …… 元锦安排好电影的宣传工作，带着沈暮雨飞往国外，参加叶玲珑举办的传统乐器演奏会，最后一场演出。 来回机票和住酒店的花费，叶玲珑全包没让她们自己出。 两人倒好时差，趁着演出还没开始，一起出去逛街。 「我以前总想着工作室做起来就好了，到时候我有很多的时间去旅游，去休息。」沈暮雨一手拿着咖啡，一手压着自己的遮阳帽笑，「真做起来了才发现，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像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以后会越来越少。」 元锦嗯了声，跟上她的脚步，「因为责任变大了，没法停下来。」 她也没法停下来，年復一年，想尽办法送走那些无名亡魂。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只有在小世界里她才是人，可以享受到五感带来的各种愉悦。 可以品尝美食，可以感受冷热，可以感受水流淌过皮肤的感受。 这些在忘川都没法体验到。 她在忘川只是一个鬼，她只有魂体没有身体，所有进入忘川的东西没有实物。 即便是开满河岸的彼岸花，也不过芸芸众生的思念和情感，碰到即岁。 「有这个原因，也有我自己想要变得更强大的原因。」沈暮雨停下来搂着她的肩膀，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想给爸妈更好的生活，让他们的晚年更有保障。抱怨也只是嘴上说说，该继续还得继续。」 元锦莞尔。 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想法，抱怨归抱怨，生活是生活。 叶玲珑的演奏会定在当地的音乐厅，所有的门票免费发放，目的只有一个—— 让更多人欣赏到华夏传统乐器的美，欣赏到古曲的美。 华国已经不是那个积贫积弱的华国，如今的华国屹立世界之林，有先进的科技，有厚重的传统文化。 第455页 即便祖国还不够强大，还不够完美，华夏儿女仍以此为傲。 元锦和沈暮雨找到叶玲珑给她们留的位子坐下，观众陆续进场。 沈暮雨看着布置精美的演奏现场，禁不住惊唿，「元锦，我好佩服她啊。如果是我，可能没法做到这样的程度，不止是精力还有财力的投入。」 「她很厉害，我也很佩服她。」元锦深以为然。 叶玲珑把这事当成梦想来完成，她做到了。 「这么巧，你们也来听演奏会啊？」男人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元锦和沈暮雨同时回头，看到座位上的凌云霄和江霁，都有些诧异。 「我是……路过。」江霁心虚地摸了鼻子，「看到熟悉的文字介绍就进来了，最近在度假。」 他是跟着凌云霄来的，直觉元锦会出现在这，果然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3 23:47:58~2022-01-24 17: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捲儿 1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180寡嫂 演奏会一共准备了十二首曲子。 有华国百姓耳熟能详的《高山流水》《平沙落雁》《十面埋伏》等等, 四首新曲一首是元锦写的《风来》，一首是清远道人的《黎女歌》，另外两首一首出自, 一首出自宋。 除元锦自己写的曲子，另外三首曲子的作曲者用的是他们的本名, 节目单上有作曲者的生平介绍。 所有听众入场后, 音乐厅慢慢安静下来。 江霁拿着曲目单看了一会, 歪头问身边的凌云霄, 「元锦会写曲，你不知道吧？」 元锦在凌家住了8年, 他最近才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元锦是凌云霄的嫂子。 原本以为能从他那儿打听出来，元锦平时喜欢什么。结果凌云霄一无所知就算了，还处处防备, 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情敌看。 这次飞到国外, 要度假只是藉口, 他就想知道凌云霄在元锦眼里，到底只是小叔还是平常的熟人。 「不知道。」凌云霄没好气, 「演奏会要开始了，请注意你的素质。」 叶玲珑跟他拆伙，花了半年的时间筹备传统乐器演奏会，在国外免费巡迴演出。 这里是最后一站。 元锦跟她忽然之间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完全没想到，更没想到元锦会放下手头的工作, 千里迢迢来支持她。 听赵立强说元锦要出国几天，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叶玲珑，随后订票飞过来。 江霁这厮不知从哪儿得来自己的行程, 居然和自己同一趟航班，还拿到了演奏会贵宾席的票。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居然就坐在自己身边的位子上。 「我的素质一向很好。」江霁小声怼回去，抬头看向舞台。 演奏会的主办方很捨得花钱，整个舞台透着浓浓的歷史韵味。有精緻的刺绣屏风，桌椅和放乐谱的架子，都是国风设计，各种精美的瓷器用来做点缀，让人有种走进宫廷宴会现场的感觉。 他对传统乐曲不感兴趣，也不怎么喜欢玩传统乐器，看到这样的布置也不禁被深深打动。 不知其他的听众什么感觉。 片刻后，演奏会在古琴曲中正式开始。 江霁收了心思认真聆听，心中对元锦的好奇又深了几分。传统曲子，尤其是古琴曲的曲谱，跟西方的曲谱不大一样，她是怎么写出来的？ 曲目单上写明，《风来》是古琴曲，作曲、编曲都是元锦。 记得赵立强说她16岁时，才从临省的乡下到滨海，之后一直住在凌家。 凌云霄在作曲方面也很天才。不过他的天赋多展现在西式编曲上，传统乐曲这一块，做的并不是很好。说明他家中，没有擅长传统乐曲的老师。 江霁胡乱猜测一番，目光落到元锦的背上。 真是谜一样的女人，知道的越多越想继续挖掘，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少本事会惊艷到自己。 入圈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异性，有这样古怪的探究欲。 第一首曲子演奏完毕，下一首曲子是箜篌开场，现场一片寂静。 沈暮雨悄悄握紧元锦的手，脑海里飞过各种各样的古装设计灵感，心跳乱的一塌煳涂。 舞台上所有的演奏者，穿着的服装就是她设计的唐风汉服。 在电视上看古典乐曲演奏和在现场听，感受完全不同。就连她这个不怎么爱传统乐曲的人，也觉得这些曲子，是实实在在的艺术瑰宝。 叶玲珑做的这件事，非常有意义。 一个多小时的演奏会听完，沈暮雨呆呆跟着其他的观众鼓掌，半天才回过神，「元锦，我的耳朵享受了一场，来自久远时空的听觉盛宴。」 这是她头一回全场听下来的传统乐曲演奏会，每一首曲子的演奏，都完美无暇。 「确实很好听。」元锦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笑道，「玲珑那有原声大碟，回头让她给你一张。」 「她不给我就抢。」沈暮雨捂着脸，双眼从指缝中露出来，低低笑出声，「到时候你得帮我。」 元锦扬了扬眉，含笑点头。 「什么大碟，我也要一张。」江霁主动插话，「如果是今晚的演奏会，那最好不过。这是一场值得珍藏的演出，也是我听过的最棒的演奏会。」 第456页 「晚上一起吃饭，我在玲珑工作室附近包了家餐厅庆祝。」凌云霄淡淡出声，「玲珑在等演奏者收乐器，一会就忙完。」 「她没意见我们就没意见。」元锦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一起庆祝或者和她们私下庆祝，全凭叶玲珑的意思来，她高兴就好。 「那走吧，我安排了车子过来。」凌云霄瞥一眼江霁，不疾不徐迈开长腿，「餐厅离音乐厅有点远。」 江霁：…… 不就是在国外有车吗？他也有，只是没来得及准备。 一行人走出音乐厅上车等了一会，叶玲珑背着自己的古琴赶过来。她放好琴，上车就给了元锦一个大大的拥抱。 从小就想做的事情，她终于做到了。 元锦给她的曲谱，已经有几个研究歷史的教授想要买去研究，她没同意。 国外的一些研究机构，甚至问她有没有原稿，想高价从她手里买到原稿。 真有原稿，那可是国家一级文物，当她傻的吗。 「玲珑，你属狗的吧。」沈暮雨伸手推她，「元锦快被你勒断气了。」 「怎么可能。」叶玲珑坐好起来，视线扫过凌云霄的侧脸，扭头去看后座的江霁，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啧……风水轮流转。 以前是自己追着凌云霄跑。他说要在国外建工作室，方便跟国外的电影团队合作，她就拼了命地帮他跑腿，想方设法给他拉资源。 他说国内电影市场逐渐成熟，要回国内发展，她又回国继续跑腿。 现在轮到他，想破脑袋要给元锦塞资源，然而人家根本不稀罕。 她要早几年遇到元锦，绝对不会为凌云霄做这么多傻事。 至于这个江霁，她见过一次，表面中央空调实则对谁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想到也栽在元锦身上。 叶玲珑在心里轻嗤一声，下定决心要像元锦看齐，努力成为这些狗男人追不到的女人。 「国外的巡演结束，国内要不要安排几场？」沈暮雨拿了瓶水递给叶玲珑，语气随意，「国内喜欢传统乐曲的人比较多。」 在国内开演奏会的话，观众应该不少。 「暂时不考虑，我这个乐团的成员都是留学生，这次演出安排大家的功课都落下不少。」叶玲珑靠着椅背笑，「国内肯定要做，现在还不急。」 她只是想宣传华国的传统乐曲，演奏者大部分都不是专业人士，免费演出没人说什么。 回国内，估计第一场就会被媒体挑刺，还会被槓精网友嘲讽。 想做的事情算是已经完成，其他的以后再说。 「到时候记得找我给你设计汉服。」沈暮雨嘿嘿笑，「打五折。」 「好姐妹。」叶玲珑扑过去亲她。 元锦唇角弯了弯，尽量给她俩留出打闹的空间。 凌云霄和江霁默默对视，眼里都有同样的情绪—— 他们的存在好像很多余？ …… 7月23号，《绝命剑谱》上映。 同一天一起上映的片子，有江霁主演的一部警匪动作片，有着名流量主演的青春爱情片，还有一部知名大导导演的枪战片。 《绝命剑谱》挤在中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上映时间是中午12点，之前一周的预售票房，只有可怜兮兮的两千万。 元锦回到国内就跟赵立强联繫，密切关注影评。 下午2点，《绝命剑谱》的影评陆续出来，观看了第一场的观众大部分都是武侠爱好者，给出的评分大多是五分。 「这些观众深爱武侠片，影评不能当做标准。」赵立强也很紧张，「再等等。」 点映后网上就有不少影评，然而观众对点映的影评，素来持怀疑态度不会将这些影评当做参考。 口碑能不能稳住，得看第一天首映的总体影评。 「能回本就行。」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伸手把咖啡推过去，「缓缓，好坏全看今天。」 他们跟院线经理争了两个小时，终于多争取了5%的排片，千万不要被打脸。 #武侠女导演#的热搜，现在还能在网上看到遗蹟。 「我不紧张。」赵立强嘴上这么说，拿走咖啡时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几下。 元锦乐不可支。 3点多，更多的影评出来，《绝命剑谱》再次冲上热搜，票房增长的速度明显加快。 他们在各个平台都投放了片花进行推广，预售不理想，估计观众被骗太多次轻易不上当。 到4点，票房增到六千万，涨速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到晚上估计能有一亿。 赵立强的心情终于平静一点，点开热搜上的影评——江湖还在。 发这篇影评的博主，点评过无数的电影，能让他说一句值得看，说明质量上是过关了的。 他往元锦身边挪了挪，拿着手机朗读起来，「武侠片辉煌的年代，英雄豪杰辈出，江湖是我们小时候嚮往的江湖。有嫉恶如仇的大侠，有无恶不作的恶霸，有英姿飒爽的女侠，也有背负深仇大恨的少侠。」 后来电影拍摄技术日新月异，江湖远去，武侠没落。各路大侠的武功，不再是让我们热血沸腾的玄奇招式，而是电脑特效制作出来各种能量波。 少侠们不再行侠仗义，女侠似乎也忘了初心。 江湖还在，但不是我们熟悉的江湖，各路大侠对组建家庭的兴趣，远远超过行侠仗义。 第457页 《绝命剑谱》的故事很简单，总结概括起来一句话就能说完，但却展现出江湖应有的气象。 飞羽门、点苍派、少林寺、武当山……所有我们耳熟能详的帮派，他们的招式不是能量波，不是吊着威亚飞来飞去。 一招一式都带着满满的诚意，带着每个门派的武功特点。 …… 赵立强停下来，傻子一样看着元锦笑，「这位博主给了五星好评，我们的票房和口碑稳了。」 他看完成片的第一个感觉也和这位博主差不多，熟悉的江湖回来了。没有太多让人想要退场的特效，没有让人想要快进的啰嗦台词。 元锦将整个江湖都拍了出来，诚意十足。 哪怕是合作者，他都搞不懂那些武功招式，是不是真实存在于歷史当中。 「既然稳了，我们来谈下一部片子的合作。」元锦笑着将合作协议推过去，「《z6星球》是科幻片，准确说是科幻种田片，特效部分主要在集中在开头和结尾，负责制作的公司我已经定了，剩下的就是拍摄部分。」 赵立强喝了口咖啡，翻开她准备的协议细看。 封哲和简飞白还有上次合作的几个女生，被她安排去郊区的农户家里学习种田的事，他听说了。 剧本他也看过，种田的戏份大概有45分钟，之后是返回地球接走华国的百姓的戏份。 预算两个亿，制作费1.5亿，剩下的是宣发。 看完协议的全部内容，赵立强又喝了口咖啡，不解到，「预算是不是太少了。」 科幻片这个预算真的有点不够。 光是各种特效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特效不好，观众不会买帐。 「不少了，特效上花的钱差不多一个亿，剩下的是实拍需要的资金。」元锦拿出预算单递过去，「所有的特效项目费用都在这上面。」 原画不用特效公司出，ui设计也不用请人，她一个人全包。庄行那边只负责建模和渲染，以及后期的融合制作。 赵立强拿起预算单一看，当场就想给她跪下，「原画你负责？」 他看到的那些黑科技，都是她设计，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元锦含笑点头。 赵立强沉默片刻，同意投资，「明天正式签约，先把手上这部片子的宣传做完。」 媒体的採访邀请全堆在他这，这样不行。 元锦想到这段时间收到的採访提纲，无奈答应下来。 电影上映第二天，口碑全面发酵，票房突破两亿。 作为主要导演，元锦和赵立强一起接受视频网站的直播採访，地点定在该网站的融媒中心。 上午10点，直播正式开始。 这次採访的问题，有很多是网友想要知道的内容，直播一开始就有上百万的网友收看。 元锦化了个淡妆，穿着简单t恤搭配工装裤，头髮简单扎了个丸子头，鼻子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的蓝光眼镜。乖巧的样子，跟片花里飒爽的女侠完全不同。 「很高兴能请到两位来到我们的直播间，我是主持人小桃。」主持人说完开场白，笑着抽出一张问题卡，「网友们最想知道的问题，是片中的门派武功设计，是陆导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参考了武侠小说。」 「没有参考任何小说，这些门派的武功是我独立设计的。」元锦微笑作答，「坚持练习，不用自宫也能成为大侠。」 主持人跟赵立强都笑起来。 「关于招式设计这个，我有发言权。」赵立强拿出自己的拍摄日记翻开，「当时我看小陆给另外一部片子做武术指导，就动了要拍武侠片的念头，跟她谈过之后，她给我写了这个。」 小桃拿走拍摄日记，将其中每个门派武功设计的思路，武功招式介绍内容，放到镜头前。 【姐姐好强！没想到这些居然是姐姐自己设计的，我相信姐姐绝对是个高手！】 【给没看过片子的说一下，该片主要导演：陆元锦；武术指导：陆元锦；配乐：陆元锦；插曲：陆元锦；服装设计：陆元锦、沈暮雨。还有其他的工作也是她，姐姐简直是个宝藏，去看绝命，你们一定不会后悔。】 【姐姐还缺挂件吗？下一部片子是什么类型，我提前准备票钱。】 【看过片子的人有话说，这部片子看了绝对不会后悔，后劲特别大。我到现在都还在想，小和尚后来有没有还俗，青龙帮的女帮主，会不会比武招亲。飞羽门的小师妹，有没有找到残害师兄的兇手。】 【姐姐真的太懂江湖了，飞羽门以暗器起家，武器必须轻盈，赤阳派擅长用剑，所以他们的招式要漂亮，这是用写论文的方式，来搞武功招数和门派吧。】 「看来网友对这份日记很感兴趣。」小桃念完了部分弹幕，笑道，「赵导有没有想过，将这本日记出版？」 「这可是我从陆导身上学到的拍摄宝典，不能出版。」赵立强笑着否认。 「那太可惜了。」小桃笑着抽出第二张问题卡，「陆导，网友想知道片中的角色，你最偏爱谁。」 「每个角色都喜欢。」元锦保持微笑，「一碗水端平。」 小桃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陆导可以透露一下，这部片子当中，哪一场打戏最不好拍吗？」 「都不好拍。」赵立强替元锦回答，「你们看到的每一场打戏，都是她带着演员走位，练习招式。」 第458页 「确实不好拍，我们的目的是尽量少用威亚和特效。」元锦补充。 「我看了下影评，网友非常满意片中的打斗场面，陆导给这些打斗场面打几分。」小桃看着直播间不断增加的观看人数，轻轻吁出口气。 武侠片女导演的热度，不是虚的。 「十分的话给8分吧，不是特别满意。」元锦谦虚表态，「下次争取拍到自己定义的满分。」 她确实不是很满意打斗的戏，主要是很多景区大家都很熟悉，采景的几个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一个小时的直播结束，元锦和赵立强从楼上下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 两人正准备跟大堂的保安借伞，雨中陆续开过来三辆车子，司机分别是江霁、凌云霄、封哲。 赵立强后退回到元锦身边，小声打趣，「皇上，今个翻谁的牌子？」 元锦：…… 她好像没暗示过他们什么吧。 第181章 181寡嫂 一下子三辆车堵在大堂雨棚下, 排场十足。 赵立强一看这架势，知道元锦谁都不会选，为了避免她尴尬只好主动摆手, 示意他们都把车开走。 封哲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加速开了出去。他今天回市里上表演课, 看到下雨想起元锦今天要录节目, 索性拐过来接人。 谁知道江霁和凌云霄也来。 封哲的车子开出去后, 江霁也加速开过去。他的访谈直播在另外一个直播间, 比元锦他们早20分钟结束，他听助理说元锦坐赵立强的车子过来, 于是等在楼下，打算送她回公司。 没料到会遇到封哲和凌云霄，他俩估计是专程来接元锦？ 「我们一会还有事，车子过来了。」赵立强跟凌云霄解释了一句, 摆手示意他快开走。 凌云霄透过后视镜看了眼, 加速开出去。 他刚才正好在附近谈一个电影项目的配乐和编曲项目, 结束后想起元锦今天来这边做直播访谈，担心她没带司机顺路过来接她。 估计封哲和江霁也和自己一样, 看到下雨本能往这边来？ 元锦和赵立强上了车，心思都在大雨上，坐下就拿着手机翻看防汛指挥中心的公告。 「如果……我是说如果非要你选的话，你选谁？」赵立强透过车窗，看到停在路边的三辆车子，随意闲聊, 「他们三个都各有优点。」 「没有如果，我谁都不选。」元锦翻着防汛指挥中心发布的消息，头都不抬。 人的寿命太短了。真动了心, 待对方寿元耗尽魂归忘川，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都会消散，不会生出彼岸花。 往后漫长无银的时光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念念不忘。 毕竟人鬼殊途。 被鬼爱上的人，不会记得自己爱过谁，不会记得前世种种。 这是忘川的规矩，可以和人相恋，但是得做好往后只有自己有记忆的准备。 「不选也挺好，长情之人毕竟是少数。」赵立强干笑，「长久保鲜的爱情，我没看到过。这个圈子浮华喧嚣，一部戏就能爱上，下一部戏又会爱上别人。」 她如此年轻优秀，喜欢她的男人只会越来越多，能顶住诱惑也是一种本事。导演潜规则演员的事在圈子里不少，甚至有主动上门要求用美色换角色的，不分男女。 「嗯。」元锦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脑海里像是有记忆要冲出来，又像是被封印了一样，仔细去想反而一片空白。 雨越下越大，走到半路出现车子被堵住，导航不断提醒前方堵车预计疏通的时间。 她扭头看向窗外，发觉路面的积水已经到小腿中部，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她勐地坐直起来，拿出手机拨打交通广播电台的电话，让主持人通知所有被堵在桥洞里车辆倒车离开。 无法倒车的，立即下车徒步离开。 「出什么事了？」赵立强闻言，神经一下子绷紧，「发生内涝了？」 她刚才好像是给交通广播电台打电话？ 「大雨预计还有两个小时才停，内涝的情况可能会比较严重，现在的降雨量已经达到暴雨级别。」元锦解释一句，继续要求主持人，发布让车主下车徒步撤离的广播。 结束通话，她收起手机拿起雨伞开门下车。 他们的车子被堵在桥洞两公里外，桥洞里的车估计不少。 「小陆！」赵立强喊了她一声，匆匆拿了把伞追出去。 他之前想不通元锦为什么能把江湖拍好，看到她冲进雨幕的这一刻，他终于懂了。 因为心存侠义，所以才能拍出大家都喜欢的江湖。 赵立强跑到一半，想到自己的车上有破窗锤，又掉头回去拿锤子。跟在后面不远的凌云霄等人看到他下车，意识到元锦可能已经下车，纷纷熄火下车朝他跑过去。 桥洞底下的积水已经到腰部，元锦一辆车一辆车看过去，确定司机都不在车里，稍稍安心。 估计是其他地方出现过这种溺水意外，大家听到广播后，选择放弃车子下车。 元锦继续往里走，在最新碰到的车子里看到司机是个女生，无法开门下车，随即挥拳砸窗。 她下车太急，忘了带破窗锤。 「小陆，我这有锤子。」赵立强举着锤子，艰难朝着她淌水走过去，「我带了帮手过来帮你。」 第459页 元锦应了声，等他一到随即破开车窗，将车里的人拉出来交给赵立强他们，「带她们出去，里面还有大概十辆车子。」 赵立强看着涨速加快的洪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女人咬牙往回走。 江霁、凌云霄和封哲一块，跟着元锦继续进去检查桥洞里的车辆。 全部检查完毕，洪水已经到下巴。 元锦带着带着他们艰难往外撤离，游出去一段就回头检查，有没有人掉队。 三个人谁都不好意思掉队，紧紧跟着她往外游。 「出来了，出来了，大家快帮忙！」赵立强看到他们的身影马上大叫起来。 守在桥洞外的一众司机见状，赶紧甩出临时找来的各种工具，把他们全部拉出来。 四个人回到浅水区不到五分钟，洪水淹没桥洞。 「吓死我了。」赵立强捂着胸口靠在车身上，捂着胸口粗粗喘气，「那对母女没事，另外三个年轻人也出来了，受了点惊吓没大事。」 元锦胆子实在太大了。 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敢一个人做，她竟然想都没想就下水。 「没事就好。」元锦抹了把脸上的水，放松下来。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送走无名之渊里，那批溺亡的无名亡魂，想起他们惨状就浑身不舒服。十多万的无名幼儿，只是哭声就让她无法安眠。 「车子开不出来了，我们先找地方避雨。」赵立强把手里的雨伞递过去，「附近正好有商场，先把衣服换了再说。」 元锦低头一看，同意他的提议。 一行人步行前往附近的商场，换上干爽的衣服，一起到奶茶店要热饮。 元锦坐下来先看了一遍，应急部门发布的内涝地点通知。确认暂时没有发生溺水事故后，抬头看着对面三个形容狼狈的男人，「你们都还好吧？」 她没想到他们会跟着一起下车。 凌云霄等人一起摇头。 说起来真的丢脸，他们是看到她下去了才下车，在这之前没想过桥洞里可能会有人发生意外。 「没事就好。」元锦弯起唇角，放松靠向椅背，「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下车时记得带破窗锤。」 她的手要疼死了。 「别动。」赵立强轻声呵斥，「你的手得尽快处理。」 她是真虎啊，赤手空拳去砸车窗。要不是自己带了破窗锤过去，她的手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 「哦。」元锦老实坐好，乖乖让他帮忙清理手背，喷散瘀喷雾。 凌云霄等人齐齐看着赵立强，眼神怨念。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元锦的手受伤了？ 赵立强很快帮元锦处理好她的右手，坐直回去，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 「嫂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凌云霄看着对面的元锦，眉宇间浮起担忧，「你刚才好像呛水了，桥洞里的水很脏。」 「没有呛水。」元锦抬起头，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轻描淡写的语气，「我的水性非常好。」 她熟悉各种游泳的泳姿，熟悉各种水下环境自救救人的技巧，这也是她敢进去救人的原因。只是会水的话，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下去。 凌云霄噎了下，默默低下头。 江霁和封哲也沉默抿紧唇瓣，脸上火烧火燎。他们没帮上忙就算了，差点拖累她。 「一时半会走不了了，附近的几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估计要等雨停才能动。」赵立强笑着打圆场，「先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免得感冒。」 他都有点同情这几位了。 元锦是真的谁都不选，对谁都一碗水端平。 大雨继续下个不停。 被困在奶茶店里的众人，都不知道刚才进入桥洞救人的监控，和其他司机拍摄的视频，上了热搜。 最先被救出来的母女俩，人在医院，丈夫发帖子寻找救命恩人。 两条热搜在微博上的热度越来越大，其他平台的短视频也相继有人发布，元锦和凌云霄他们三个从桥洞里出来一幕，被人截图放大。 寻找救命恩人的网友看到截图，随即发布了一条视频微博，指认元锦就是砸窗救了自己妻女的恩人。 #恩人是女侠#的热搜很快冲到热搜第一。 交通广播电台官微也发布微博，称有个女生给他们打电话，要求主持人发布撤离桥洞的紧急通知。 过了不到五分钟，官微再次发布微博，确认打电话的女生是元锦。 #绝命剑谱真女侠#的词条紧跟着也冲上了热搜，电影票房到增速，将同期的片子远远甩到身后。 这条热搜下，无数网友发表评论。 【我终于知道这部片子为什么拍得这么有诚意，因为导演就是当代女侠。】 【看到她冒雨冲进桥洞，我忽然明白了惠明等人，为什么会接力护送帐册入京。给我去看，真这是一部看了不会后悔的好片子。】 【姐姐太勇了！第一个冲进桥洞检查是否有人没下车。】 【姐姐不止长得美，有才华，还是真正的大侠。】 【已经二刷的人表示，这片子看了特别上头，导演带着其他人冲进桥洞的那一刻，与主角带着其他人，奔向未知何其相似。】 【如果你没见过江湖的模样，那我真的建议你们去看绝命，这是一部值得仔细品味的片子。】 第460页 …… 热搜前三被电影和元锦包揽。 到大雨停歇，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绝命剑谱》的单日票房冲上2亿大关，上映四天累计7亿。 元锦接到助理的报喜电话，人在医院排队等着拍片。 她的手因为砸窗子整个肿了起来，赵立强他们不放心，车子能动后马上押着她到医院做详细检查。 「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赵立强打开微博看了一眼，又高兴又后怕，「我一会让官微发条微博，想要救人是好事，没有保障且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不建议这么做。」 元锦平时有健身的习惯，从她给演员设计武打动作就知道，看着瘦实际很有力量。 普通人面对这种突然爆发的内涝和强水流，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 「陆老师估计不会喜欢这样的宣传方式，她进去时应该没想过，这样做会带动票房。」封哲盯着手机屏幕幽幽出声，「已经有水军在质疑她。」 陆老师下车时心里想的应该只有救人，没有其他的目的。 「随便他们质疑。」赵立强发完微博偏头看元锦，「你别在意网友的看法，说不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故意发的。」 电影的排片现在已经涨到18%，预测的总票房也涨到了15亿。明天的排片估计还要涨，最后的总票房说不定能到20亿。 元锦很会讲故事，她的镜头语言和他们这些成名或不成名的导演，都不一样。 「我知道。」元锦笑了下，利落起身，「我进去了，你们没事就去忙，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骨头。」 赵立强点了下头，回头看着坐在他们后面的凌云霄等人，「都回去吧，不然被拍到，她又要上热搜。」 凌云霄等人一听，乖乖起身离开。 元锦的手没伤到骨头，开了活血散瘀的药，和赵立强一块离开医院。 救人的视频在网络上迅速蔓延，电影票房和上座率都在不断提高，排片也慢慢涨到了30%，超过江霁主演的片子。 电影线下宣传逐步减少，上映半个月，票房累计19亿，成为暑假档当之无愧的黑马。 元锦养了半个月的手，恢復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收集影迷的爱意。 那些纯粹的爱泛着各种颜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向她的彼岸花。 有的爱温暖，有的爱带着悲苦，也有的爱带着黑色的绝望。她把各种爱意分装到彼岸花的花瓣里，拿起手机打给特助，问道，「开元慈善基金会的手续办好了吧？」 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世界，可她仍希望，那些深陷绝望依然热爱电影的人，后半生或得轻松一些。 慈善基金会几个月前就在办理手续，工作人员也在陆续招聘。 「手续已经全部办好，随时可以挂牌。」特助回答的一丝不苟，「按照你的要求，管理层的员工已办理清楚入职手续。」 元锦嗯了声，结束通话继续看着彼岸花里的爱意。 绝望、悲苦的爱意不少，她得把他们找出来。 她闭上眼，这些人的信息很快出现在脑海里，对应到各个网络平台的帐号上。 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如飞，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 慈善基金开始运作，他们的悲苦、绝望，很快就会消失。 …… 8月下旬，开元影视出品的网剧《出口》在视频平台播出，第一天上线热度就有上千万。 第一集 的播放次数，突破一亿次。在没有流量艺人，没有大量宣发的情况下，这个成绩吊打同期上线的所有网剧。 好在剧本过硬，林宇达的节奏控制的也好，连播两集基本都是好评。 元锦处理完公司的事，定下《z6星球》开机的日子。 26号上午，《z6星球》正式开机。 剧组租下影视园区的一千多平米的棚子，打造出飞船内部的基本结构。 庄行带着特效团队进驻园区，进行同期制作。 除了影视园区的影棚，元锦还安排采景人员，在全国各地寻找可以拍摄种田剧情的地方。 《z6星球》的开机仪式非常简单，主要导演是元锦，联合导演有赵立强、林宇达，副导演增加了四个。 第一场戏就是飞船在飞行中，遭遇宇宙粒子流的镜头。 元锦带着演员走位，模拟控制飞船的操作，全过了一遍才回到监视器后坐下。 各单位准备完毕，场记打板开拍。 用来模拟飞船的泡沫船开始大幅度晃动，简飞白和封哲两人连续操作各种按钮，和搭戏的老演员一起，说出各种数据。 元锦一边看着监视器，一边在本子上画飞船外的特效草稿。 庄行见她一心二用，心底满是佩服。 第一场戏前面三个镜头拍完，元锦看过回放，通知各单位准备拍后面的镜头。 「宇宙粒子是不是太小了？」庄行盯着元锦手边的手稿，小声建议，「可以做大一点，不然看不清楚。」 她画的粒子只有花生那么大。 「速度在1马赫时，一颗很小的粒子撞击威力都相当于原子弹。」元锦将稿子递给他，「这是粒子流，不需要弄得太大。」 庄行应声拿走设计稿，回自己的团队那边，跟大家讨论特效制作的镜头布置。 元锦这边拍摄继续。 第461页 飞船的防护盾被粒子撞出漏洞，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陷入慌乱，这时广播要求大家按命令进行自救。 元锦数了下人头，发现群演不够，拉着赵立强和林宇达一起换上太空人的衣服，准备亲自客串不重要的背景板工作人员。 准备妥当，三个人跟着其他群演一起走位，现场忽然亮起一道闪光灯。 「谁干的！」赵立强和林宇达齐齐看向闪光灯冒出来的方向。 新片开机没有进行任何宣传，也没安排记者拍照，他们自己的摄像师不会这么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4 22:08:07~2022-01-25 15:3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182寡嫂 场务很快将拍照的人找出来。此人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也不是庄行的特效团队成员，疑似娱记。 元锦拿走他的手机，删除他刚才拍到的照片, 检查清楚确认他没发给其他人后，安排人带他去换衣服演群演。 寻星小队的成员一共只有20人, 但是出意外时飞船上还有其他国家的寻星小队, 需要的群演比较多。 剧组的工作人员, 要负责调度泡沫船晃动的速度、幅度, 不能缺人手。 庄行的特效团队也得当群演，下一个镜头拍长相明显的外国团队, 就让他们上。特效团队中有很多外籍员工，长相非常明显。 「另外两部科幻片比我们早开机，娱记追到片场，应该跟他们没关系。」赵立强挺直嵴背, 尽量把自己的小肚子收回去, 「估计是来拍你。」 电影的周边已经在制作, 第一批周边过几天就出。有被影迷称为绝命七子的主角手办，有片中用过的道具剑、扇子、鞭子, 还有一些首饰。 所有周边都是元锦设计的，不得不服。 他活了40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全才的人。用江霁的话说，她就像个发光体，一旦注意到了很难移开目光。 「我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好拍的。」元锦哭笑不得,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再问问，我看他体形不错，给他个时间长点的配角戏份, 也不是不行。」 赵立强：…… 这是内涵他体型不好是吧？一定是的。他就胖一点，身高还是可以的。 「那我也要一个角色。」林宇达含笑插话，「前面几个镜头，你让简飞白他们报的数据，是请航空专家设计的台词吗？」 各种专业数据，老实说他看台词都不明白。什么重力、轨道数据、粒子能量级……上网查才知道，这些数据都和航天有关。 「有请教过专业人士。」元锦微笑点头。 她的记忆不全，在网上联繫了航天专业人士，谘询后修改的台词。原来的台词更深奥，据那位专业人士说，写剧本的人，应该是从事过航空航天相关工作，或者进行过系统学习。 对方这么一说，她都没好意思承认，剧本是自己写的。 「原来如此。」林宇达有点自闭。 不怪影迷夸她有诚意。科幻片请航空专家当顾问，不知道其他的片子有没有这种先例，她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说了会话，被抓住的娱记换好衣服出来，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元锦简单说了下群演的戏份，再次带着所有人走位。 给群演准备的泡沫舱开始晃动，所有群演开始站立不稳，尾部的人员倒下来往下滑。机器他们都倒下后顺着轨道匀速推进，拍摄近距离高清画面。 等所有人都滑倒尾部，泡沫舱开始颠倒过来，大家一起往前俯冲。 两个镜头顺利拍完，元锦从泡沫舱上下去，走到娱记跟前含笑开口，「要不要在我们剧组客串，戏份不多，大概一星期就能拍完。」 娱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说什么？」 客串她的片子，拍摄一周？ 「我说，你要不要客串我的这部片子，拍摄时间大概一周，台词不是很多也不怎么需要演技。」元锦保持微笑。 剧组保密拍摄，提前透露太多消息，尤其是演员的身份容易给竞争对手找到下手的机会。 他成了剧组的演员，根据签订的协议，他泄密就得赔偿，算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好。」娱记没想到会有这种天大的好事，爽快答应下来。 元锦招手叫来助理，安排他跟着助理去签订演艺合同。 「说不定真能挖掘个影帝出来。」林宇达开玩笑，「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用威逼对方不得泄密，一纸合同就能把人给制住，可真有她的。 「真成了影帝，说明他有天赋，只是被记者的工作给耽误了。」元锦坐回监视器后，看刚才两个镜头回放。 泡沫舱四周布置有绿幕，舱内起火和电子元件失灵的镜头，由特效完成。 这两个镜头的拍摄，完成的还算不错。 她喝了口水，去把戏服换下来，开始准备拍摄这一场戏的另外三个镜头。 庄行的特效团队成员去换装，各组的工作人员更换置景，一切井然有序。 上午11点，飞船遭遇粒子流，引起电子元件失灵的这场戏所有镜头拍完，下一场准备。 这一场戏，是国家救援指挥部，甄选寻星小队成员的动员大会。 第462页 主角团成员主动提交申请。 这次的主角团成员设置，男女各半，职务分工也是一半一半。 女演员上次合作过一次，杀青后暂时都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所以这次继续合作。开元的下一部戏是女性群戏，说一群女人的故事，可能还会跟她们继续合作。 目前她们的商业邀约都不少，开元代理了她们的临时经纪业务，帮她们谈了很不错的价格。 公司的签约艺人只有封哲一个，目前还没有要成立经纪部门打算。 她的寿元太短，走了之后公司交给谁打理，她还没做好计划。元锦打住思绪，拿着对对讲机走到布置好的动员大会中央，眉头不自觉皱起。 开拍之前，所有人都接受过为期半个月的军事训练。主要是让他们熟悉部队的管理方式，熟悉各种条令，练习站姿。 训练时看着还好，正式开拍一个个垮的跟烂泥一样。 华国的军人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元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退到一旁拿着对讲机，让林宇达盯着监视器，自己盯着演员。 「陆老师生气了。」简飞白看出元锦脸色不好，本能挺直嵴背，「好像是我们列队的军姿，太过懒散。」 「就是军姿不行。」封哲也挺起胸膛，目视前方。 陆老师把控的不止是大方向，小细节也不会放过。哪怕是过了几百年，航天基地的设备和配置再先进，华**人的本色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去训练之前，她曾说，这是国家行为的救援行动，队伍懒散会给人一种很不专业的印象。 「拖后腿的人一定不是我。」简飞白说完，觉察到元锦在看着自己，赶紧闭嘴。 元锦安排完各个小组的工作，走到队伍面前清点人数，等饰演领导的老演员过来。 她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比骂人更让人害怕。 几分钟后，所有老演员穿着新款的制服走进动员大会现场。 元锦等他们坐下，平静出声，「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军人，这里是国家2号宇宙飞船基地，你们即将进入太空执行救援任务，军姿懒散我就不说了，你们衣服能不能都穿好起来。」 话音落地，人群中不少人低头整理衣服和皮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元锦抿着唇看他们整理完毕，再次开口，「立定！」 这次所有人都迅速站好，挺直嵴背。 「群演不要敷衍，穿上衣服你们就是军人。」元锦拿着小喇叭踱步过去检查，发现没站好的，直接一个眼刀飞过去。 队伍整肃完毕，元锦回到队伍前，开始带他们走位。 和之前一样，过了一遍后场记打板开拍。 这场戏7个镜头，从各个角度展现进入更先进的科技时代，飞船基地的内部结构。 基地外的自然灾害过后的破败景象，由特效完成。 元锦盯着监视器，一瞬不瞬地看着主角团成员出列提交申请，宣誓要完成任务的誓词。 所有镜头一遍过，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场戏结束，剧组开始放午饭。 元锦拿着自己的盒饭去庄行那边，跟他讨论新的特效画面设计构想。每一场特效对应他们拍摄的场次，怎么设计冲击力会比较强，这些都需要元锦和特效团队沟通。 林宇达和赵立强以及一众副导演，安静坐在一旁听着，感觉像是在听天书。 为了拍好这部片子，剧组定制了很多黑科技道具。 有可以收起展翼的无人机，昆虫一样的地面探测器等。要不是一开始就看过这些道具的设计稿，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从军工研究所里出来的。 「我觉得光是想像力这一块，我们就没法跟她比。」赵立强压低嗓音自嘲，「听她跟特效交流，感觉整部片子都在她脑子里了，只是需要一些技术手段变成影片。」 当初拍《绝命剑谱》他就有这种感觉。 不管是现场调度，还是人物小传，她写的比自己的更详细更真实鲜活。 「学无止境，今天第一天开机我就感受到了差距，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这就是。」林宇达小声回她，「我觉得你可以再写一本拍摄宝典，说不定会成为新导演的教科书。」 赵立强止不住笑。 他确实要再写一本拍摄宝典，详细展现元锦的拍摄技巧，展现她在电影拍摄上的想法和行动力。 …… 9月初，江浙一带遭遇强颱风袭击，受灾情况十分严重。 开元慈善基金会的救援队，第一时间带着设备和物资深入灾区救灾，明星踊跃捐款。 还有几天就下映的《绝命剑谱》斩获32亿票房，网络上出现许多要求剧组捐款的声音。凌云霄第一时间联繫平台方，禁言或者是关闭这些帐号，并以志远集团的名义捐款5千万。 他那个便宜弟弟没能从国外回来，父亲接连失去两个继承人，不得不面对现实将集团的继承权给了他。 然而他如此处理没能让那些声音消失，反倒给有心人留了把柄。 元锦曾经是凌家儿媳，丈夫死后起诉公婆索要遗产的事，被翻了出来。 【好狠一女的！丈夫过世没多久就伸手要遗产，她丈夫地下有知不知多寒心。】 【楼上说话小声点，你喷的舍利子掉了一地，妨碍路人走路了知道不。丈夫出轨车祸身亡，作为原配凭什么不能找公婆分遗产？】 第463页 【丈夫出轨车祸身亡，她一分钱不要才符合某些人的设想？这是哪个庙里跑出来的圣母，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丈夫留给她的遗产并不多，根据志远集团子公司的法人变动，股权转让更正信息，她应该是拿了五千万左右。】 【志远集团几百亿的资产，她只分走了五千万，好像确实不多。】 【这五千多万并不完全是现金，有三分之一是子公司股权折算。不管怎么说，姐姐是个小富婆没错了，电影分帐按照投资比例，公司入帐大概在五亿左右，羡慕。】 【姐姐太厉害了，丈夫出轨车祸身亡后转行当导演，演员各个都是小鲜肉，这样的神仙生活我也想要。】 【上次滨海暴雨，她将冒雨救人的见义勇为奖金翻了十倍捐给慈善机构，我相信姐姐看到现在的灾情，不会坐视不理。】 【说起上次救人……那天江霁也在，还有志远集团刚刚公布的继承人，绝命七子中的老大封哲也在！我的天！姐姐身边果然都是优秀美男，慕了。】 …… 网络上扒皮元锦的各种言论，让娱记看到了kpi，上百个媒体记者涌向影视园区。 元锦听助理说记者要求採访她，不明所以地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片子开机后她天天都在片场忙碌，没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 江浙一带遭遇强颱风袭击的事她知道，救援队就是她直接下令安排过去，只是没有对外公开任何消息。 「网友扒出你是凌家儿媳的身份，质疑你为什么没有捐款给灾区。」助理不敢看元锦的脸色，「记者估计是奔着挖八卦来的，保安把他们拦住了。」 「知道了。」元锦摇摇头，折回去交代赵立强和林宇达拍接下来的一场戏，带着助理走出3号棚。 剧组一共租了五个一千平米左右的棚子置景，每个棚子的功能都不一样。 「网友可真能联想。」赵立强听说记者过来，下意识拿出手机看网上的风向。 元锦是凌家儿媳，可她似乎……比凌家更有钱。 他没见识过，只是直觉。 「没办法，第一部 片子就拿下30多亿的票房，同期的片子发行方哪个不嫉妒。」林宇达苦笑摇头，「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有寡妇和女导演的标籤。」 导演就导演，非要区分男女导演，好像不这么写记者就不会写稿了一样。 这圈子里不乏优秀的女导演，拉不到投资也是事实。根本的原因不是她们不会拍感情片以外的片子，而是没人给她们投资。 正因为如此，元锦投拍《z6星球》从立项到筹备都严格保密，不想被投资公司左右。 「她比我们优秀多了，网友真是闲的。」赵立强嘆气，「干活去，只要她不受影响就好。」 寡妇怎么了，女导演怎么了，观众在乎的只有片子好不好看，会不会讲故事。 林宇达回头看了眼元锦离开的方向，应声点头。 片场门外。 元锦被一众记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她跟凌家的关系，问她为什么不给灾区捐款。 「这次灾区受灾严重，圈子里很多明星都晒出捐款收据，支援灾区救援重建。陆导迟迟没有表示，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有网友晒出你几年前的婚礼照片，证明你是凌家儿媳，陆导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几个月前，有网友在国外拍到你和凌总一起听演奏会，你们是在交往吗？」 「请问陆导，有凌家的知情人爆料说你一直暗恋凌总。你丈夫出轨车祸身亡，其实是你和凌总一起设计的，有这回事吗？」 「请问陆导，你是在丈夫没过世时，就精神出轨了吗？」 随着记者的提问越来越过分，助理担心的不行，几次想要打断记者的话都没成功。 眼看现场就要失控，元锦拦住助理，不疾不徐开口，「你们的问题就这些？」 现场安静下来，所有记者都举起相机、手机怼着她的脸拍。 「我的丈夫是谁跟你们有关系吗？这是我的个人**，你们身为媒体记者，竟然不知道公民享有**权？」元锦伸手拿走距离自己最近的记者手中的麦，嗓音发沉，「你们提的这些问题，为的是完成kpi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窥私慾？」 语毕，她不等这些记者发声，继续说，「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这场直播，所有的问题我都不会回答。」 将记者的麦塞回去，她转过身带着助理从容离开。 片场的保安立即看紧大门，谁都不让进。 在网上观看直播的网友听完元锦的回答，全都炸了。 一拨人觉得她说的没错，一拨人觉得她膨胀了，一拨人暗戳戳内涵她不敢正面回答这些问题。 元锦回到3号棚坐到监视器后，拿着手机看网友的反应。 媒体没下线，部分网友阴谋论，这么一会的时间她又上了热搜，灾区的情况汇总被淹没在各种垃圾信息里。 她摇了摇头，打电话联繫银行确认自己的捐款是否到位。 「陆总你好，所有资金已完成划拨。」银行经理客客气气回话，「请问需要我行帮忙针对网上的质疑，进行回应吗？」 元锦抬头看向正在走位的演员，眉头皱了皱，回道，「你们帮忙澄清下，我这边没时间。」 第464页 说完她便结束通话，拿起对讲机朝林宇达走过去。 她的个人捐款，银行出面澄清比她自己澄清更有效果。 第183章 183寡嫂 《绝命剑谱》导演陆元锦向灾区捐款一亿的词条, 在晚上7点冲上热搜第一。 发布消息的帐号，是华国银行滨海分行官微。由于捐款数额巨大，且是定向捐款。因此银行方面跟江浙两省应急救灾局、民政局协调, 花了一天时间办理清楚各种手续完成划拨工作。 个人捐款一个亿，并且是现金已经到帐。 这则消息让所有质疑元锦捨不得捐款, 质疑她一直依靠凌家的网友, 彻底闭嘴。 关于捐款的用途, 银行方面也进行了说明。划拨到应急救灾局的资金, 用于灾区救援、重建。划拨到民政的捐款，用于建设省内的灾情速报求救系统。 【一个亿现金, 不是物资不是口头支票，姐姐太牛了。】 【帐户上随时能拿出一亿现金的企业，应该没有几家吧？姐姐到底是多有钱？】 【我觉得姐姐希望民政搞灾情速报求救系统这个要求，最实用。希望能能够落实下去, 也希望各省都有这样的系统, 有备无患。】 【姐姐是哪里来的神仙啊, 出手就是一个亿。志远集团要拿出一个亿的流动资金，估计会有困难吧？姐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了出来。】 【希望那些逼捐的人也向姐姐看齐, 别自己一分没捐，光在网上哔哔。】 【姐姐拉高了娱乐圈的捐款额度，会被孤立的吧？】 热搜底下什么样的评论都有。 凌云霄一条一条往下看，眉头深深拧紧。 嫂子哪来这么多钱？电影分帐的钱得几个月后才结算，她从父亲手里分走的资金，似乎都用在投资电影上。 一再确定发布消息的帐号, 真是华国银行滨海分行官微，他重重往后靠去，疲惫闭上眼。 原以为拿到志远集团的控制权, 自己就能在她的事业上，给予她帮助。 到头来……她根本就不需要。 凌云霄扯了下嘴角，手机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是江霁的号码。 他捏了下眉心，划开接通，「有事？」 「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是你们家那边搞出来的吧？」江霁语气恶劣，「她一个女人，被人追到片场询问是不是精神出轨，你作为另外一位当事人，是不是得说点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凌云霄惊得一下子坐直起来，飞快点开微博，搜索元锦的名字。 早上关于她不捐钱的猜测出来，他联繫平台封禁帐号后，就忙着调集资金、物资，跟受灾严重的地区进行对接。没留意网上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记者堵在园区大门口，逼问她各种关于**的问题，凌云霄瞬间黑脸，「我马上处理。」 「不光要回应，你们家的人也要好好管管。」江霁说完便挂断电话。 凌云霄磨了磨后槽牙，拿起ipad编辑回应内容。 父亲还是不死心。 便宜弟弟在国外被他安排的人设计，跑去跟人玩赛车出意外，如今已经半身不遂。 几个月之前，他们父子手里的股份还是持平状态，父亲为了救活这个宝贝儿子，丢下公司的事情跑去国外，他趁机夺权。现在他手里的股份比父亲多了15%，是志远集团的实际掌控人。 估摸着是觉得便宜弟弟醒了过来，父亲又想回头收拾自己。 凌程远死的时候，父亲为了维护儿子的名声，分给元锦遗产。因为自己不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名声坏了也无所谓，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能顺道噁心嫂子一把。 凌云霄写完回应，拿起电话通知业务特助进来，冷冷吩咐：「把桌上的文件送到前董事长那，跟他说，如果不签字明天志远集团就会成为国企。」 他并不需要志远集团，跟父亲斗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好的。」助理拿起桌上的文件退出去。 凌云霄仔细核对了一遍回应内容，通过工作室的官微发布出去。 他承认，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元锦。爱她在工作上的认真，爱她的处惊不变，爱她随时惊艷所有人的才华。 是他自己不珍惜，在她心动时没把握住。 回应发布不到一分钟，江霁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接通就听到他的怒骂，「凌云霄你到底要不要脸，什么叫永远是一家人，道德绑架是吧。」 「她不选我也一定不会选你。」凌云霄往后一靠，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曾经是她的家人，这点你没法改变。」 通话不意外中断。 凌云霄扯了下嘴角，拿起ipad看自己回应后的网友评论。 叶玲珑也发了一条微博，解释海外的演奏会，并放出元锦作曲的《风来》现场演奏视频。 原本网友只惊嘆元锦的壕，听完曲子后满屏评论就一个字——牛。 才华横溢，不缺钱，年轻漂亮……任何一个夸人的标籤都能用在元锦身上。 叶玲珑似乎不满足于网友对元锦的夸赞，最新一条微博发了张自拍，背景是影视园区的大门，配文：我要去客串我亲爱的陆老师的新戏啦。 她这条发出来不到一分钟，江霁也发了一条带着影视园区大门背景的自拍，配文：探班，混个群演。 第465页 凌云霄捏了下发胀的太阳穴，抬手看表。 大晚上，他们跑片场去干嘛？ …… 元锦拍完一场夜戏，安排演员换装、工作人员置景，自己坐回监视器后看回放。 科幻电影的镜头非常多。上一部片子一千多个镜头全部拍完，这部片子的特效镜头就有三百多个，棚内实拍九百多个，种田的镜头有五百多，差不多翻了一倍。 看完刚才拍的镜头，助理抱着一箱子的贺卡过来放到她脚边，累得直喘气，「陆总，上部片子的周边贺卡都在这了，你要全部手写啊？」 元锦嗯了声，拿起美工刀弯腰拆开贺卡的包装箱。 那些喜欢她拍的电影，但还陷在悲苦绝望中的影迷，生活上需要救助的基金会已经在工作。生活上不需要求助的，她会送上亲手写的贺卡，送上他们想要的电影周边。 工作量确实有些大，但是值得。 他们给她爱意，她同等回馈。 「看你画的时候不觉得，印刷制作出来后好漂亮啊。」助理拿起一张被设计成扇子的贺卡，爱不释手地坐到一旁，「陆总，公司内部员工可以黑幕抢订单吗？」 她好多的同学朋友，都想要绝命七子的手办。 绝命七子是网友给片中七个角色起的暱称，四男三女的组合手办，设计的非常精緻漂亮。 合作公司是老闆挑的，人物形象是老闆设计的，没找外包。 「年底的时候可以单开员工订单。」元锦把贺卡放到桌子上翻了翻，偏头看她，「去帮我买一杯咖啡，今晚得熬大夜。」 下一场戏二十多个镜头，演员要穿非常重的太空衣吊威亚，天亮之前不一定能拍完。 之后进4号棚拍，影视园区的戏份最少得拍两个月。 庄行那边在整理特效镜头编号和设计构思，转场后只安排小组跟组，团队的其他人留在滨海制作后期。 「好的。」助理听说年底可以开员工订单，顿时眉开眼笑，「冰美式，我知道。」 元锦弯了弯唇角，拿起笔一边写贺卡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不满意的镜头一心二用。 江霁和叶玲珑走进片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元锦一手操作电脑，一手写字。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这么厉害，听人说根本想像不出是怎样的画面。 「这是你上一部片子的周边？」叶玲珑放下背上的古琴蹲到地上，拿起箱子里的贺卡看了看，伸脚勾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送我一套，我拿去给粉丝抽奖。」 元锦真的是个天才！ 古风的贺卡很难做出新意，她设计的这些贺卡满满的江湖味，有门派令牌、秘籍、有暗器练习手册、轻功步法。凡是电影中出现过的武林门派，都有贺卡。 用的纸张也不是普通的纸张，按照使用说明展开，就是精美的小摆件。 「回头给你两套特别制作的周边，这些是给粉丝预备的贺卡，没有多余的数量。」元锦暂停回放偏头看她，「怎么背着琴过来，有事？」 「有。」叶玲珑和江霁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贺卡坐好，「我想在国内也办几场免费的演奏会，乐队成员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新增的古琴曲我总弹不好。」 「哪一首曲子你弹不好？」元锦没多想，「我记得每一首古琴曲你都很擅长。」 「我又不是你。」叶玲珑哼了声，从包里拿出曲谱递给她，「这首曲子叫《春风》，我试了几次都弹不好。」 元锦看完曲谱，叫来两个工作人员帮忙搬过来一张桌子，拿走叶玲珑的古琴放到桌上。 叶玲珑得意地沖江霁眨了眨眼，起身跟过去。 江霁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眉眼含笑。 叶玲珑说想要让网友不再关注元锦的私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网友看到她更多的才华，有对比才有伤害。 他也觉得元锦的才华应该让更多人看到，不希望网友只盯着她的私生活。不喜欢媒体给她打的漂亮寡妇标籤，跟她一辈子。她值得更好的人，哪怕不是自己也行。 「这首曲子是合奏曲，而且是新曲，弹奏起来确实需要一定的技巧。」元锦坐下来，伸手拨了下琴弦，跟叶玲珑说，「你看好指法，再对比自己弹奏时的指法，看看有什么不同。」 叶玲珑乖巧点头。 元锦开始弹奏。琴声一响，棚里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江霁举着自己的手机，尽量只拍元锦不泄露棚内的任何设施。 他在微博发了直播预告，不少粉丝蹲点等着。 看到元锦出现在直播中，并且是在教叶玲珑弹奏古琴，直播间的人数从几百万一下子涨到了接近千万。 曲子的时间不长，弹奏结束江霁便关了直播，将早已编辑好的微博发出去：陆导多才多艺，佩服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他的粉丝本来就不少，加上乱入看戏的网友，在他发布微博的瞬间便将元锦弹琴的视频，顶上热搜。 网友刚刚看完元锦捐款一亿的热搜，不一会又看到她弹奏古琴的视频，接连两次暴击让那些原本还想黑她的人，无话可说。 江霁满意地看了一会网友的反应，收起手机跟元锦说，「我最近挺闲的，你这还缺群演吗？」 第466页 「我也有时间，给我演个角色，出场就狗带的那种也行。」叶玲珑飞快插话，「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商量。」 元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笑不得，「你俩这么闲的？」 江霁和叶玲珑双双点头。 元锦扬了扬眉，起身回到监视器后拿起自己的拍摄计划表，选出两个群演的角色给他们。 正好下一场戏要拍地面应对火山喷发灾害的镜头，让他俩当自救小分队的队长。 …… 网络上的纷纷扰扰，第二天就被其他事情的热度盖过去。元锦的剧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拍摄进度按计划进行。 10月中旬，棚内大部分戏份拍完，剧组转场西北某地，拍摄种田的戏份。 为了赶进度，争取在下雪之前拍完所有的种田戏份，片场四周都装上led荧幕，播放星球初夏的画面。 这些画面由剧组的采景小组，在国外实拍摄，不会让观众有任何熟悉感。 外景很好，苦的是演员。 这个季节的西北已经很冷，他们还得下地种田，研究土壤和空气是否适合种植他们携带的种子。 此外，他们还得建立营地，拍被外星动物攻击的戏份。 简飞白等人在开拍前去滨海郊区学了两个月，下地有模有样，可一下水就是一两个小时，也冻得受不了。 「还说要一直跟陆老师拍戏。」封哲用羽绒服包着自己的脚，嘲笑蜷成一团的简飞白，「现在改想法还来得及，你外形好，随便签约一家公司都会砸资源捧你。」 简飞白身高190，今年刚20岁，长相俊逸。在绝命里他是俊美无俦的小和尚，在学校是绝对的校草，当明星完全不需要这么辛苦。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一定要跟着陆老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走了你也一样追不上陆老师。」简飞白嘲笑回去，「少做梦。」 陆老师不是他们这种凡人能追得上的，能留在她身边，能上她的戏就很知足。 「我就做梦，你咬我啊。」封哲呛回去，捂紧自己的羽绒服。 他早晚会成为陆老师的男主角，他有信心。 剧组加班加点，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终于拍完了种田的戏份，最后一个棚的置景也顺利完成。 12月底，实拍部分杀青，圈子里的各种活动也多了起来。 元锦能不去的都婉言谢绝，必须参加的活动露个脸就走，一心扑在片子的后期上。 元旦后，公司收到了数千封从全国各地寄来的，写给元锦的信。 元锦把这些信整理好，仔细装进办公室的箱子里，通知编剧部开会。 下一部戏是女性群戏，名字叫《解除嫌疑》。 四个主角都是女性，剧本是刑侦题材。她给了大致的构架给编剧部，让他们补充写完整个剧本，效果不是很理想。 故事起源于一起地跌性骚扰事件，勇敢站出来制服流氓的其中四名女性，在事发后一年遭遇流氓的死亡报復。 被骚扰的女生意外惨死，警方在案发现场，分别检测到四名主角的生物信息，于是将她们作为嫌疑人进行调查。 主角们结束警方的问询离开刑警队后，聚在一起讨论女生的死亡原因，积极配合警方寻找幕后真兇。 四个主角一个是全职妈妈，一个是死宅漫画家，一个是舞蹈老师，还有一个程式设计师。 成为嫌疑人后，她们在配合警方之余，想尽办法引出兇手继而引发更多惊悚事件。 编剧部写的剧情一言难尽。 进会议室坐下，所有编剧到齐。 元锦打开他们写的剧本，开始提问，「我想知道这段，主角之一在家庭中对孩子实施语言暴力的用意是什么，这个设置是想表达什么。」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负责该段剧情的编剧举手回答，「主要是想表达她的人性，她在遇到公交咸猪手时勇敢站出来，但不代表她是好人。」 「你是没见过普通人吗？」元锦不悦反问，「普通人不配勇敢，必须得是有瑕疵的人才配？」 编剧噎了下，心虚低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马上改。」 元锦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提问第二个问题，「主角之二的孩子，为什么要设置被老师猥亵的情节？」 「这个……设置的用意是为了证明，她的勇气是来自于孩子。」另外一位编剧举手，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到，「不合适的话，我马上改。」 「我给你们的构架是普通人，不是让你们想尽办法用各种苦难情节砸她们身上，把她们写成卑微可怜的人。」元锦面若寒霜，「不是让你们用各种方式去证明，她们的勇气来源。」 这个故事是她在忘川听来的亡魂平生。 原本以为给了构架他们能写好，结果忙乎几个月给了她一堆的垃圾。 平静美好的生活因为一件小事被彻底打碎，主角没有因此被打倒。她们团结起来梳理线索，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处境，并声张正义。 这才是她要的剧本。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元锦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特助抱着一堆的文件敲门进来。 「好多邀请函。」元锦看了眼她手里的邀请函，苦笑连连，「年底就是事情多。」 「你现在很红，各个活动都想请你。」特助放下文件笑道，「这份邀请函比较特殊，你看下。」 第467页 圈子里的女导演成立了一个女导演小组，希望老闆能够加入。 第184章 184寡嫂 影视圈里的女导演不多, 无论是人数还是作品数量，都没法跟庞大的男导演群体比。 比较着名的几个女导演成名较早。 她们拍摄的片子题材类型很多，电视电影都有, 并不是只拍情感片。拿过国际大奖的几位，有自己非常鲜明的风格, 在圈子里知名度也很高。 随着电影市场的扩容, 观众欣赏水平的多元化, 拿了国际大奖又有高票房的片子越来越少。因此专门为了沖奖拍的片子, 很难拉到投资。 投资方大多都希望投资的电影票房大卖，即使有女导演拿着商业片的剧本去谈, 也不见得能谈下来。 在大家固有的印象里，男导演更擅长拍商业大片。 去年的导演协会年度表彰大会，元锦是作为新人导演去长见识，就没认识几个女导演。 元锦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邀请函, 跟助理说, 「你回復一下, 这个茶话会我会出席。」 「好的。」助理从文件里抽出公司的财务报表，来年项目申请, 仔细放到一旁，「项目部最近做了个市调，线上线下同时进行，论证明年要投资拍摄的项目能不能开，结论是不行。」 接受市调的网友有四成表示，女性当主角的片子不看, 三成表示故事好看的话不在乎主角的性别。两成的网友表示只看大导演的作品，踩坑也认，一成的网友表示只在线上看, 不是进口大片不会进影院。 线下的调查结果和网上的调查结论差不多。 「他们什么意思。」元锦拿起项目部的市调结论翻开，轻描淡写的语气，「他们是不是建议购买ip改编？」 项目部有一半以上是凌程远招进来的老员工，主要负责项目筹备、项目外联等的工作。 「他们确实提了这个建议，针对购买ip这个提议，他们也做了市调。」特助干笑，「编剧部那边好像也很支持购买ip。」 她的工作是协助老闆处理公司的各种业务。 生活特助负责老闆拍戏时的生活安排，秘书组负责传达、执行老闆的部分决定。 公司业务这一块，她更倾向于相信老闆的眼光。电影的主角是男是女都不重要，故事好不好看才是重点。 绝命之前，市场上有五六年没拍过传统武侠片，绝命火了之后，备案的电视剧电影有十几部。 「难怪他们写不好剧本。」元锦摇了摇头，翻开项目部送来的市调。 她有大把的故事可以拍，定居忘川鬼城的亡魂，每一个的平生都可以改编成电影或者电视剧。 让公司的编剧部写剧本，是她精力不够，无法方方面面都顾及到。 元锦翻完了项目部的市调，随手放到一旁，「一会通知人力资源的主管，项目部不是我自己招进来的人，他们的合约到了后，都不续约。」 她接手公司后，其他部门的员工都走的差不多，就项目部的员工因为工资高，没有几个捨得拿赔偿解约走人。 绝命的项目预算交给项目部负责，事情做的有些一言难尽。 原本想着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应该可以适应新的公司文化，没想到一年多了这些人还是没长进。 年底事情多她需要人手，不然她现在就找理由把他们全辞退。 「知道。」特助轻轻吐出口气。 项目部的老员工大概是以为老闆好说话，做什么都一副他们最懂的样子。 「没其他事你先出去，报表看完后我会通知你。」元锦瞄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笑道，「今天允许你准时下班。」 特助眨了眨眼，激动起身，「谢谢老闆。」 元锦笑了下，埋头看第四季度的财务报表。 林宇达的网剧卖了个不错的价格，第二部 的价格比已经播完的第一季要高一点，第三季有三个平台预定，价格给的也很好。 公司目前还处在亏损中，四季度花在新项目上的钱，就有一千多万。 看完四季度的报表，元锦看了下时间，拿起手机联繫沈暮雨一起吃饭。 新片的服装设计是沈暮雨的工作室负责，她的工作室换了地方，面积比原来的大了一倍。叶玲珑的乐团演奏也差不多要开始，正好她有时间，因此聚一聚。 她很享受现在的这种生活，有工作有朋友，也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吃饭的地方定在常去的潮汕牛肉火锅店。 元锦到的时候，沈暮雨和叶玲珑还在路上。她点好了菜，从包里拿出粉丝写给她的信展开细看。 离开办公室时，她随便拿了几封信，想着晚上到家再看。 这封信来自一名患有抑郁症的影迷。 她在信中说，她给自己写了一份死前计划，看一部以前没看过的题材的电影，是计划中的一条。 看完《绝命剑谱》后，她又激动又迷茫，于是写了一篇好几千字的影评小作文。 作文发出去，她遇到了不少跟她一样，看完电影忍不住写作文的姑娘，有几个还成了朋友。 她以为生活对自己展开了笑脸，准备撕掉死前计划中剩余的几条，但她很快又重新陷入抑郁。 那些被她当成知心朋友的网友，是同学假扮的，她们只想通过这种方式羞辱她，嘲笑她在假装抑郁症。 第468页 决定自杀当天上午，她收到了一份不在自己购买列表里的快递。 这份装着绝命周边的快递，让她彻底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主动联繫信上提到的律师姐姐帮忙维权。控告同学霸凌的案子正式立案，她拿到通知的那一刻，确定自己已经重生，因此给她写了这封信。 元锦将信笺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拿起手机查看她社交帐号更新。 小姑娘的社交帐号上，最近几天发的，都是奶茶和鲜花。 她弯了下唇角，关闭窗口。 「路上堵车了，我和暮雨中间就隔了一辆车，等待的时候是又气又想笑。」叶玲珑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不停，「下次吃饭坚决不在下班点出门，太难了我。」 「时间好像是你定的吧。」沈暮雨忍不住揶揄，「你又不是不知道，滨海早晚高峰的时间。」 「我的错，下次咱要么晚一个小时，要么早一个小时。」叶玲珑拿起元锦帮她们准备的饮料喝了口，岔开话题，「我有个新的想法，你俩帮我参考参考。」 元锦和沈暮雨一起看她。 「演奏会我不想免费，门票收入用来购买乐器，捐个偏远地区的中小学。」叶玲珑拿出自己的计划书，兴致勃勃，「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棒。」 「你捐了乐器，谁来上课？偏远地区的中小学老师非常少，音乐老师更少。」沈暮雨本能摇头，「我觉得还不如给他们捐图书馆，让他们周末有个看书的地方。」 叶玲珑扭头看元锦，「元锦，你说。」 她知道元锦有个非常牛的慈善基金会，团队分工明确，成立半年就做了好多事。 「我觉得木木说的对，捐图书馆或者卫生巾都行，我的团队在做这些事，你可以把钱给我帮你花。」元锦拿走她的计划书翻开，「如果你想体验了慈善活动的执行，也可以自己去。」 国外的演出还挺成功。考古界和音乐界都发了不少文章，论证《黎女歌》的曲谱，是不是清远道人本人所作。 在国内开演奏会的话，适当收一下门票也是可以的。 「我把钱给你花。」叶玲珑支起双手托着下巴，可怜兮兮抱怨，「分我点智商和精力行不行，我光是想这个项目就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你却已经做了半年多。」 「分。」元锦爽快点头，「前提是你的小男友不来找我麻烦。」 叶玲珑腾地一下红了脸，「我会好好管教他，不让他烦你们。」 「话说你小男友今年成年了吗？」沈暮雨伸手戳她的腰，「我记得你们是在培训班认识的。」 「成年了，他过完18岁生日我们才在一起。」叶玲珑嘿嘿笑，「你俩赶紧找，我现在终于体会到，走哪都有人追的快乐。」 以前她是真想不开，眼里只有凌云霄，觉得没人比他好。放下了才发现，人人都比他好，有听话的有能赚钱的，有浪漫又温柔的，什么类型都不缺。 关键是这些人真喜欢自己。 沈暮雨和元锦相视一笑，没接她的话。 找男朋友也要精力的。 …… 女导演小组的茶话会定在周六下午3点，地点是滨海最着名的一座老式茶楼。 元锦没带助理跟着，自己开车过去。 邀请函上说这次茶话会，导演协会中所有的女导演都会参加，主要内容是讨论女导演的生存问题。 她对这个茶话会要讨论的问题不感兴趣，只是想听听她们的想法，想知道她们打算怎么做。 能自己开项目的女导演非常少，就算能开，投资的规模也小的可怜。 像她这样第一个项目投资上亿，第二个项目两亿起步的女导演，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到地方停车下去，元锦拿出邀请函递给门童看过，随服务生入内。 活动发起人包了茶楼的一个院子办茶话会，院子里的布置非常雅致，进门就能看到盛开的梅花和茶花，空气中隐隐透着花香。 跟着服务生穿过院子进入迴廊，厢房里有人迎出来，热情都招唿元锦，「陆导来了。」 「王导好。」元锦礼貌打了声招唿，笑着伸出手，「我是陆元锦。」 「我们都知道你，不过你可能不怎么认识我们。」王导亲热挽起她的臂弯，和她一起走进厢房。 其他的女导演到了一半，确实有很多元锦听过名字看过作品，但不认识的人。 大家互相认识一翻，重新坐下。 「听说陆导的新片已经拍摄完成，不知道是什么片子。」王导拎起茶壶给元锦倒茶，「投资方是哪几家公司，总投资预算多少。」 「这些问题我不方便回答。」元锦保持微笑说了声谢谢，抬头看她，「这些信息在片子开始宣传时会公布，抱歉。」 开口就问商业机密，她真有点怀疑这个茶话会的性质。 「不好意思，我就是比较好奇而已，既然不能说就不说了。」王导也有些不好意思，「喝茶，喝茶。」 「我上半年准备了一个本子找投资方，人家一看就说，现在没人看爱情电影，投资回报也小。」坐在王导身边的许导苦笑，「问题是我拿了商业片的本子给他们看，他们也不肯投钱啊。」 话题起了头，大家开始踊跃发言。 元锦认真听了一会，想了想，又打消发言的念头。 第469页 投资方投资是为了收益，不管是买来的ip还是原创剧本，得有卖点剧本得写得好才行。 自己没看过她们的剧本，不清楚她们给投资方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剧本，发言容易出错。 「我有个建议，大家听我说一下。」王导等大家都发言的差不多，稍稍拔高声调，「还有四个成员没到，我们就不等了，先说说我的想法。」 大家慢慢安静下来，等着她的下文。 「我们目前也不是一个项目都没接到。想要让投资方相信，女导演也能拍出商业片，我们自己投资一部片子自演自导。」王导拿起自己的ipad，「剧本我都写好了，已经共享到群里，大家先看下故事简介。」 元锦拿起手机点开群共享文件。 看完剧本简介，她抿了下唇，不疾不徐开口，「这个剧本的故事不怎么好。」 主要内容是公司要裁掉一个部门，该部门的员工不服公司的决定，找劳动仲裁、找律师跟公司硬刚，最后部门顺利保留。 演员是她们这些导演。 不说其他的投资方，这样的剧本元锦自己都不会投资。 硬刚没有问题，找劳动仲裁和律师都是正确操作，就是故事的看点非常模煳。员工被裁员，理由有很多种，公司给的补偿如果到位了还闹，会站不住脚。 给的补偿不合理，找仲裁基本上就能谈好，没有刚不刚的说法。 部门得以保留，公司肯定不会还按照以前的工资标准，给该部门的员工发工资。毕竟，公司最初的想法就是止损，裁掉整个部门。 即便是公司申请破产保全，员工的工资和补偿也要处理好，戏剧冲突不会很大。 「我觉得这个剧本很好，我们现在不就是，即将被裁掉的那个部门员工吗。」许导不贊同元锦的看法，「我们不硬刚，更加没有生存的土壤。」 「许老师说的对。」 「小陆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现在的女导演处境有多艰难。」 「我觉得小陆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剧本真的不大行。」 「剧本哪儿不行？」 眼看就要吵起来，元锦只好再次开口，「王老师，我能问下公司为什么要裁掉这个部门吗？假设你的公司经营不善，需要裁掉一个部门，该部门的员工不同意并申请仲裁找律师，要求保留该部门。保留下来后，你还会按照以前的工资标准，给他们发工资吗。」 此话一出，整个茶室都安静下来。 「我们自己演没问题，自己投资也没问题，故事的看点是什么？」元锦放缓了语调，「每一部商业片都有卖点，如果我是投资方，这个剧本我不会投。」 「卖点就是员工团结一致，对抗资本家。」王导有些下不来台，「要不，你说下应该怎么改这个剧本。」 元锦沉吟片刻，说，「该公司要裁掉一个部门，放出的消息里有两个部门上榜。其中一个部门不干活，一个部门干活。不干活的部门想要留下，于是处处针对干活的部门，希望公司裁掉她们。」 电影需要冲突，怎么制造冲突她也在学习中，没法当任何人的老师。 「剧本再琢磨一下，大家难得出来喝下午茶别伤了和气。」许导笑着打圆场，「咱们自己内部不能内讧，看看人家男导演多团结。」 元锦给了她一个微笑，端起茶杯喝茶。 建议可行，她很乐意和她们一起争取。很明显，她们没有接纳自己，也不是真心想要争取投资。 茶话会在下午5点结束。 元锦拿了车，直接去庄行的特效公司。 特效部分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一百个镜头，到5月底，差不多能全部完成，赶得及在暑假档上映。 比他们早一个月开机的另外两部科幻片，特效进度已经到了尾声，估计打算在五一档上映。也有可能会挤到暑假档，跟她的片子对打。 《z6星球》的特效部分非常多，大部分的特效场面她都得亲自把关，一些小的黑科技设计，也得她自己来弄。 忙碌中，春节临近。 经过投票决定，公司年底的团建取消，团建用的资金作为红包发到每个人手里。 元锦给公司和基金会的员工都放假后，和叶玲珑、沈暮雨自驾去沈暮雨老家过年。 「元锦，你的新片上热搜了。」沈暮雨坐到后座，看到元锦的名字出现在热搜第一，不自觉发出惊唿，「他们说你剧本抄袭，爆料上有外文剧本。」 元锦不可能抄袭任何人的剧本，这些媒体真噁心。 「我看下。」元锦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打开微博。 《z6星球》的剧本是她自己写的，讲故事的亡魂出自小世界里的世界，没有参考任何人的作品。媒体放出这样的爆料，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证据？ 第185章 185寡嫂 《z6星球》剧本抄袭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爆料媒体甚至放出一段，所谓原创作者的採访视频。 元锦看完爆料视频，考虑到公司没安排人值班, 只好自己动手查事情的真相。 「这些记者吃饱了撑的，就不能让人好好过年？」叶玲珑烦躁爆粗, 「没人治得了他们了还。」 「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搞的鬼。元锦的片子肯定要上今年的暑假档, 有绝命的大卖在前, 院线肯定会给高排片。」沈暮雨也觉得这事不简单。 第470页 爆料时间选择农历廿九, 明天就是除夕，开元的员工全部放假, 回应的速度肯定不快。 只要时间够长，已经放假在家上网冲浪的网友，会有种元锦不敢回应一定是真抄袭的印象。 「有这个可能。」叶玲珑想起自己在片场当群演拿到的剧本，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元锦, 「完整剧本只有你和导演组的导演有对吧？」 他们拿到的剧本是按场次领的单页剧本, 完整的剧本她也没看到过。 「除了我, 没人有完整剧本。」元锦解释一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小事，等到了木木家你们和我一起回应。」 叶玲珑和沈暮雨听她说是小事情，顿时放心下来。 没人有完整的剧本，这件事就好办了。 元锦关闭搜索窗口，在公司群里吩咐所有人不要回应网上的爆料，她晚上自己解决。 剧本的事, 公关部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 公司上下只有林宇达看过初版的剧本，他不可能会背叛自己。年后公司会安排他自己执导一部电影，公司主投, 剧本也是元锦自己写的。 元锦这边沉默以对，网上关于她新片剧本抄袭的热搜，一个接一个。 江霁看的心烦又无奈，连发好几条微博，暗戳戳内涵另外两部科幻片的投资方。他客串元锦的新片一事不少粉丝都知情，看到他开麦维护元锦，部分粉丝接受不了，生气取关。 「你的女友粉还挺多。」凌云霄从ipad的屏幕上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我的家人已经管好，你的粉丝是不是该管管。」 他那些女友粉，骂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嘴脏。 江霁下一部片子要跟元锦合作，饰演之前从未演过的反派角色，他的粉丝到时候一定会发疯。 「我不需要粉丝。」江霁白他一眼，讥讽道，「那几家投资公司真是够不要脸的，安排那些女导演找元锦套话没套出来，就来这一招。」 导演协会女导演办茶话会的事，他还是听赵立强说的。据说出钱的是投资了另外两部科幻片的投资方，他们以为女导演跟元锦套话，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元锦根本不买帐。 「暑假档几十部片子上映，国产科幻片数量本来就不多，元锦的片子不上，他们还能吃点原着的红利。」凌云霄脸上浮起鄙夷的神色，「她的片子上了，别人连原着的红利都吃不到。」 两部片子的主演都是流量，剧情和特效眼见的不会好。 元锦的片子绝命七子二搭，就算剧本是原创，特效和剧情没问题影迷一定会再次埋单。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剧本。」江霁嘀咕一句，紧紧盯着凌云霄，「她在你们家那几年是不是受过很多委屈。」 她一定是受过很多委屈，脑子里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 「没有。」凌云霄心虚否认。 嫂子在凌家受了很多委屈，现在能淡然面对所有，也是因为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江霁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双白眼，继续盯着网上的爆料。 元锦在凌家没受过委屈就怪了。 …… 晚上9点。 元锦、叶玲珑和沈暮雨吃过晚饭，一块上楼开直播连线爆料记者。 看了一天戏的网友，听说她直接找记者直播对峙，第一时间涌入直播间看热闹。 记者的电话打通后，元锦举高自己的手机，方便观众看清楚该记者的手机号，随后打开免提开口，「我是陆元锦，请问吴记者是如何得出我抄袭的结论？是你在网上随便搜索找来的文章，还是逐字逐句比对过两个剧本。」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个新闻是原作者联繫我指证你抄袭，我不过是如实报导。」记者的声音很大，在直播间里听着有些刺耳。 「原作者联繫你？那麻烦你把这位原作者的联繫方式给我。」元锦语气平静，「或者你帮我问问他，静音摺叠展翼无人机，用的是什么技术，出现在哪一场戏。」 这个无人机是她临时增加的设计，原来的剧本中并没有。 所有参与片子拍摄的主创和群演，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在片子没宣传之前不会透露任何剧本的内容。 片中不止有静音摺叠展翼无人机，还有昆虫土壤分析仪，有物理隐身的蜂鸟侦察机。 由于故事背景设定在几百年后，片中出现的很多黑科技，目前世界并无相关构想和设计。 「你再说一次，我给他发邮件。」记者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刚才说，静音摺叠展翼无人机，用的是什么技术，出现在哪一场戏。」元锦不疾不徐重复，「你告诉他好好编，实在不懂无人机技术，也可以现在就找这方面的专家学。」 直播间的观众估计是没想到元锦这么刚，听完她和记者的对话，立即搜索静音摺叠展翼无人机。 很快，跑去搜索的网友回到直播间，发弹幕询问元锦，这种无人机用的是什么技术。 民用无人机没法摺叠展翼，军用无人机没有公开过此类技术，因此无从得知是否存在。 「这项无人机技术，现在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原作者，懂不懂无人机技术。」元锦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嗓音柔和下来，「等片子上映，无人机会进行拍卖。」 【姐姐，所以你的新片真的是科幻片，而不是外界乱传的爱情片？】 第471页 【富婆姐姐，能不能剧透下，是哪方面的科幻片吗？】 【我估计是拯救地球，毕竟这两年火山爆发的比较频繁，水灾和颱风好像也越来越严重。】 「现在没法剧透，今年暑假你们就能看到，目前在做特效。」元锦唇角含笑，「谢谢你们的关注。」 「你竟然在直播？徵得我的允许了吗！」记者忽然发火，「陆元锦，你这是侵权行为。」 「欢迎吴记者给我寄律师函。」元锦脸上的笑容淡去，「你未经求证便大肆报导我的剧本抄袭，也是侵权行为，律师函年后会寄到你们公司，希望你们公司在律师函到之前，没有辞退你。」 记者气急败坏，当场挂了电话。 元锦放下手机，对着直播镜头耸了耸肩，解释道，「我的剧本没有抄袭，至于那篇狗屁不通的外文原件，诸位有兴趣的话可以拿记者放出来两版剧本做对比，随便打开一个翻译应用机翻。」 「这个剧本在没拍完绝命时，元锦就开始设计片中的制服，剧本是元锦很早写的。」沈暮雨也帮着解释，「我跟元锦是大学同学，很清楚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想看到剧本最初的版本，可以等电影上映后。」 「我是元锦刚认识没多久的好朋友，借着直播的机会，帮她澄清一下。」叶玲珑懒洋洋出声，「这件事不是电影在炒作，而是有人在给她泼脏水，真想炒作电影我们不会用这么low的手段。」 「感谢大家收看直播，再见。」元锦挥了挥手，关闭直播重重靠向沙发靠背，「我好像又得罪记者了。」 上次江浙遭遇强颱风，网友逼捐，一群记者冲到片场要採访她，被她给怼了一通还拿钱砸他们的脸。这些记者记仇，年底各种活动，她不参加一律被说成是人缘不好无人邀请。 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抱团建圈的活动，所以没去参加。 有钱赚的项目没人能拒绝。不管是京圈的发行公司还是沪圈的，她的片子只要质量过关，他们就会自己找上门。 拍电影的钱她也不缺。 她只拍自己想拍的故事，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记者也够不要脸的，胡乱报导的时候可没觉得自己侵权，通话被直播就大声嚷嚷自己被侵权。」叶玲珑气不打一处来，「告他。小老百姓没精力没金钱跟他们耗，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着，咱不忍这口气。」 「玲珑，我记得你的专业是新闻传播？」元锦拍拍她的肩膀，黛眉微扬，「收购一家报社，我投资。」 叶玲珑愣住，「你认真的？」 「我觉得行。」沈暮雨双手撑着下巴笑，「你一直想宣传华国的音乐，想要宣传华国的艺术，做媒体掌握话语权，没人能拦得住你。」 叶玲珑在国外留学多年，做音乐认识了很多人，交际圈子不小。 她去做媒体还是很合适的。 「我考虑一下，钱……其实不是问题。」叶玲珑也靠向靠背，歪头枕着元锦的肩膀，幽幽出声，「我从小学钢琴，爷爷奶奶喜欢的却是古琴和琵琶，我受他们影响学了很多传统乐器。」 原本她应该考音乐学院，爷爷说音乐已经成为她的谋生技能，如果不想成为世界一流的大师，那就多学一点其他的知识。 她想来想去，就学了新闻传播。 要不是元锦提起，她还真没有想过要开一家报社，或者做网媒。 「你也出一本高端杂志，用我们的审美去定义美，而不是让别人来给我们下定义。」元锦抬手弹她的脑门，「我支持你。」 叶玲珑渐渐激动起来，勐地坐好，「我明天就写一份可行性分析。」 用自己的审美去定义美，虽然很难，但这是值得她挑战一生的事。 演奏会结束后，她的工作室也在做电影电视剧配乐，偶尔给流量明星编曲写歌，提不起劲。 「不用着急，过完年再去做都来得及。」元锦好笑看她，「你加班熬夜，我和木木没法睡。」 叶玲珑丢给她一双白眼，抓起桌上的瓜子开嗑。 她是真想熬夜来着。 …… 沈暮雨老家春节期间有很多的庙会和表演，三个人从大年初一开始逛，玩到年初五才回滨海。 元锦给所有员工发了开工利是，又继续投入到盯后期，准备新的剧本筹备新片的工作中。 绝命的分帐票房结算，一周后到帐，公司也终于要结束亏损经营的状态。 林宇达已经在拍第三季的《出口》。 磨坊屯今年春节假期里，意外成了热门景点，省内自驾游很多游客专程前去打卡。 听林宇达说，村长过年给他打电话拜年，说光是门票钱一家就分了差不多上千块。村里人决定，门票钱不涨价，游客要想住宿可以到新村住民宿，还向县里申请资金搞旅游。 其实村子里没有什么可以玩的项目，就胜在景色特别好。 多一个创收的途径，也挺好。 元锦赶到庄行的公司，他们的特效团队已经开工了三天，比开元復工早。 看完已经完成的部分特效，她抿了下唇，拿起之前实拍时写的镜头编号记录，扭头去找庄行。 「新年好。」庄行笑着打招唿，「还以为你要看很久。」 「你们技术是国内最好，不用看得那么仔细。」元锦将记录本递过去，「不过有几个镜头的设计不是很理想，质感不行，有点像页游。」 第472页 「哪几个镜头？」庄行闻言，脸色不由地凝重起来，「走，我和你一起去看。」 她每次过来都是先看团队的进度，看已经完成的部分特效，有问题也不会专程来找他。这次的情况估计是比较严重？ 「你看一眼也好。要不是一直盯着，我都要怀疑你们的人是故意的搞我。」元锦扭头往外走，「我的飞船用的是最新技术的高硬度金属版，特效做出来跟塑料一样，粒子流击中后冒出来的火花也很假。」 这个特效需要的精度很高，渲染时是租用计算中心的机子进行云计算。 效果倒是出来了，就是不好看。 两人一起走进特效工作间，元锦放下镜头编号记录，调出第8场戏第35个镜头的特效，打开给庄行看。 这个镜头要表现的是飞船探测系统发现粒子流，系统计算出无法避开后发出告警，这时候镜头切到宇宙中，出现飞船的整体造型。 「质感确实比较差。」庄行仔细看了一会，叫来负责这个镜头的小组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差的质感，他们一般不会等到客户看到就会进行重做。 「我们租用计算机中心的机子进行云计算时，出了一点点意外，我以为没关系所以就没有重做。」小组长心虚低下头，「这个镜头只有20秒，我们云计算要花一天的时间。」 「我司是付现金请你们做特效，没有打过白条。」元锦敛眉，「就算只有2秒，你们也得按照我的要求来做。」 「陆总说的没错，就算只有2秒也得做到位，而不是用这么劣质的效果来敷衍。」庄行也很生气，「你身为小组长，应该有最起码的职业素养。」 这个小组长年前还好好的，年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春节回家遇到了不省心的事？ 「我等你们做好再过来。」元锦抬手看表，「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电话联繫。」 庄行的团队在业内出了名的专业，这种低级错误犯了不说，还特别理直气壮，估计是有什么她不方便了解的原因。 她留下来不太合适。 「晚上一起吃饭。」庄行冲着元锦的背影喊，「地方我来订你手机记得充电。」 元锦挥挥手，大步下楼。 她走后，小组长瞬间垮下脸，闷闷不乐地说，「行哥，不是我故意这么搞，而是……计算中心那边故意刁难，时间不给我们那么多。我估计是陆总那个圈子里，有人看她不顺眼。」 他刚才没好明说。 「反正是云计算，本地的不行我们就找外地的。」庄行摸了摸下巴，小声问道，「另外两部科幻片的后期不是做完了吗？」 年前有记者爆料元锦的剧本抄袭，就是那两部片子搞出来的事。 江霁上游戏骂了好几天的娘。 「陆总直播说什么静音摺叠展翼无人机，那两部片子的投资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让特效公司设计黑科技产品，并制作特效。」小组长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陆总的设计稿你记得吧，其中一家公司改改就拿去用了。」 庄行：……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 元锦回到公司，电话联繫林宇达了解他那边的拍摄进度。 给林宇达准备的剧本写完，项目进入筹备阶段。赵立强公司接了任务片，因此今年的项目都是单拍不再是联合执导。 「还有十天左右杀青，不会耽误剧组的筹备。」林宇达在电话那头笑，「今年的几个电影节开始申报，这事你关注一下，演员需要奖项，你也需要业内的肯定。」 元锦笑着应了声，跟他聊了一会结束通话。 奖项申报这事她已经安排下去，她现在比较头疼的是，简飞白他们的经纪约要不要签。 坐着发了会呆，她拿起手机在演员群里发消息，让他们都来公司开会。 要不要签，今后的经纪工作怎么安排，请哪个经纪人带他们，这些都需要考虑。 她走后，公司如何继续运营下去，也是问题。 第186章 186寡嫂（完） 开元影视增设经纪业务, 首批签约的艺人曾出演过《绝命剑谱》的消息传开，圈内的经纪人都有些意动。 《绝命剑谱》中的演员大部分都是新人，无论是长相还是业务能力, 都比圈子里的流量能打。 关键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开元的项目会优先用自己家的艺人，演电影出道比选秀和出演网剧出道逼格高。 好形象加上有作品傍身, 随便营销一下就是新一代的流量。代言、商演少不了, 片约也不会少。 带这样的艺人, 躺着都能赚到钱。 关键是开元的艺人不止一个, 第一批签约的艺人有十多个，光是今年就有两部电影的项目要开机, 可以预见的会红。 江霁听自己的经纪人叨叨来叨叨去，忍不住打断他，「想跳槽啊？」 元锦开艺人经纪部门，公司的艺人估计不能作妖, 虚假人设这种营销手段公司估计也不会安排。 剧本抄袭的风波, 随着开元起诉报导的记者而结束, 各路媒体却因此结盟，准备在新片上映后再狠狠教训她。从来没有艺人或者导演, 敢这样跟媒体作对，元锦是个异类。 「没有，我就是看群里人讨论，跟你说一下大家的反应。」经纪人干笑，「我带你一个都头疼的要命，十几个新人带不过来。」 第473页 谁不想去开元呢, 不用怎么费力给艺人拉资源，直接等资源上门就行。 听说已经有不少导演，希望签约到开元。 这些导演目前还没什么名气, 如果遇到好的本子，票房应该不成问题，捧人也不在话下。 「开元的艺人管理和其他的公司的管理应该不一样，估计不会要圈子里的经纪人。」江霁抬头看他，「别和人说我跟陆总熟，我不帮你攀关系。」 经纪人笑着点头。 也就他自己觉得熟吧……陆总可从来没主动约过他，都是他巴巴约人还经常约不到。 江霁觉察到经纪人的心思，收起剧本开门出去。 元锦的剧本一看就知道又会是一部票房不错的片子，他这次颠覆形象，出演片中那个变态兇手。为了改变形象，他给自己设计了很多的造型，元锦都不是很满意。 不改变样貌出演其实也可以，只是那样一来，粉丝难免会因为自己的形象而觉得，自己在片中犯下的罪没什么。 江霁赶到开元，元锦刚开完会从会议室里出来，身边跟着五六个特助。 「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会，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回。」元锦交代他一句，去秘书部安排工作。 江霁点点头，自己先进入元锦的办公室坐等。 办公室接待区的茶几上放着很多粉丝来信，有些已经拆开有些还没拆。 他随手拿起展开放在一旁来不及收拾的信笺，低头看起来。 是粉丝写给元锦的信，或者说是写给她上一部电影的信。里面写了自己三刷的经歷，写了看完这部电影后，自身的改变以及收到周边的惊喜感恩。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江霁放下信笺抬头看向元锦的办公桌，心情复杂。 他一直以为元锦跟自己是一类人，表面看着亲和好相处，实际上内心世界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敞开。 原来不是。 她对每个人都很真诚，对待自己的作品也是真诚的，只是她不像其他人，会把自己做了什么公开宣传。 去年在片场看到她写的贺卡，他当时以为她是给买了周边的网友写，原来是给看了电影真心实意写影评的粉丝。 如此认真谦虚又让人觉得温暖的态度，她的片子卖得好，太正常了。 江霁正想得出神，元锦推门入内，看到茶几上的信件抱歉道，「早上太忙，都没来得及收拾，你忽然过来是有事吗。」 「有事，你之前说我设计的几个形象都不理想，我又设计了几个。」江霁拿出自己的ipad递过去，「这几个形象我都拍了照片，你定一个。」 之前他给自己设计的形象是往兇狠的方向捯饬，她说不行，这次是往儒雅方面捯饬，应该可以？ 「形象很百变，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以一种形象出现？」元锦坐下来翻完他所有的照片，笑道，「出场形象可以是兇狠的猥琐大叔，因为那样就没人认得出你。」 剧本本来就是悬疑向，主角形象多变也在剧本的设计中，江霁接这个角色的风险还蛮大。 不止是的颠覆，还有可能会给观众造成一定的心理伤害，尤其是他的粉丝。 所以，在形象设计上她没怎么给江霁意见，让他自由发挥。 「你说的有道理。我既然是颠覆以往的角色形象出演，就不能太过保守。」江霁豁然开朗，脸上不禁绽开笑容，「下部片子你给我个好的形象，抹去观众因为这部片子留下的心理阴影。」 「我的下一部片子要拍军人，你确定要演？」元锦把ipad还回去，低头整理茶几上的信件，「为了国家而牺牲的军人，故事的冲突不会很大，并且是群戏。」 以军人为主角的电影，要么是保家卫国，要么就是见义勇为或者军营里的生活为主。她要拍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为了救灾而牺牲的军人。 她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 江霁的形象一直是精英或者大侠，他的粉丝并不希望他接和军人有关的剧本，那样会掉档次。 在粉丝眼里，偶像永远高大上，是天边触碰不到的云霞，是神仙。军人最多是在各种自然灾害发生时，偶尔刷屏的人，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当然确定。」江霁被她问得止不住笑，「我是认真的，只要是你的片子，什么角色我都能演。」 他这些年已经赚够了钱，在圈子里地位有奖项有，想认认真真演一部戏却成了奢侈的事情。 他没兴趣自导自演，跟元锦这种态度认真有诚意的导演合作，哪怕只是个小角色也很过瘾。 接她的戏之前，他很少遇到给角色写小传能写到十万字的导演。 「那就下一部戏再说，现在先把眼前这部戏演好。」元锦抱起所有的信件回到办公桌后，拿出一份列印好的文档递给他，「这是他犯罪以及杀人的心理分析，你好好琢磨，3月开机。」 江霁伸手接过来，笑着点头，「没问题。」 人物小传、心理分析……不知道下一部片子，她会不会让自己去部队体验军营生活？ 老实说，他还挺期待。 …… 开元的艺人部成立不到半个月，陆续官宣签下的代言。 简飞白和封哲都拿到了一线品牌的代言，商演的价格也比同年龄段艺人要高。 由于简飞白和部分艺人还在上学，公司今年是否继续开新戏，也成了外界关注的重点。 第474页 元锦对外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剧组筹备完成悄咪咪开机。 四个女主角其中两个是老演员，两个是新人，开拍之前一个去学漫画，一个到舞蹈培训学校学习给小孩上课的经验。 片中的变态杀手由江霁出演，第一场戏就是在女厕所里杀死受害人。 江霁亲自检查了下道具血浆，心里隐隐打鼓。 看剧本时他在模拟了无数次如何杀人的动作，正式开拍，看着才15岁的新人演员，他是真下不去手。 演的也不行。 「没法突破心理这一关？」元锦见他一直在发呆，禁不住出声安抚，「你先酝酿一下，我带演员走位，教她对戏。」 江霁机械点头。 元锦带着小演员进入在片场搭建的商场厕所，开始教她对戏，「你被人勒住脖子后非常害怕，本能地去抓他的手臂。这个动作要快，抓一下发现抓不开，你马上去扯他的头髮扯他的耳朵。」 小演员乖乖应声，在她喊开始，胳膊勒到自己的脖子上时，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一系列的杀人动作完成，小演员瘫在隔间里一动不动。 「速度还不够快，生死攸关时的反应会很激烈，你怕疼也怕死。」元锦拉起小演员，扭头看场外的江霁，「看明白了吗？」 江霁吐出口气，应声过去，「我可以了，开始吧。」 元锦招手叫来场务准备血浆，通知群演站位，留下摄影师、助理以及副导演控制机器，自己坐回监视器后。 场记打板开拍。 穿着黑色帽衫的江霁换装成清洁工，尾随小演员进入洗手间。 群演陆续离开，洗手间里很快只剩下小演员。江霁去反锁了门，拿出手机给小演员发消息，让她走出隔间。 小演员一出隔间就被勒住脖子拖回去，随后是一系列的挣扎搏杀。 所有的镜头江霁一口气完成下来，听到元锦喊「过」，立即拉起小演员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好像比较用力。」 「我没事。」小演员捂着被勒疼的脖子，红着眼沖他笑，「真没事，就是太费体力了。」 江霁叫来助理吩咐他去给小演员买奶茶，自己朝元锦走去，「需要重拍吗？」 他演过杀人的角色，没演过这种上手把人掐死，还要伪造现场陷害人的变态杀人狂。 「不用，你们完成的非常出色。」元锦笑了下，表扬道，「休息一下，准备拍伪装现场的镜头。」 这会天气还很冷，小姑娘不能一直躺在地上，拍完她死在隔间里的镜头她就能收工，剩下的是江霁伪装现场的镜头。 「好。」江霁拍拍胸口，扭头去找化妆师补妆。 元锦目送他走远，抬手摸了下鼻子。 第一次拍这种面对着受害人的眼睛把对方掐死的戏份，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 5月底元锦的新片《解除嫌疑》杀青，林宇达个人执导的电影《突击救援》开机。 《突击救援》的主角也是女性，有支教老师有留守妇女。 平静的日子因为一场事故被打破。驾驶教练机的飞行员，在主角们村子附近落地后失去信号，收到上级指示的老师和村民，先救援部队一步进山搜索飞行员的下落。 为了尽快找到可能已经受伤的飞行员，支教老师和村民分头行动。 主角进山后遇到野兽和各种突发的危险。她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但却凭着自己的机智，以及必须要找到飞行员的信念，战胜一切危险顺利发现线索。 在发现线索的地方做好标记后，她们继续前行，并不断根据村长发来的信息，将定位发给救援指挥中心。 很快，她们找到了已经昏迷的飞行员。 然而携带的通信设备也在这时失效。凭她们自己的力量很难救下被挂在树上的飞行员，对方生死未卜，每一分钟的浪费都有可能危及生命。 主角权衡再三，安排一个人去找有信号的地方，留下两个人救人。 与此同时，救援指挥中心的无人机和直升机，根据她们留下的定位，也到了附近。 就在这时，挂着飞行员的树枝发出断裂的声音，飞行员也醒了过来。 树枝底下是万丈深渊，救人迫在眉睫。 最后，主角和救援指挥中心安排过来的救援队，在树枝彻底断裂之前救下奄奄一息的飞行员。 林宇达安排演员走了一遍位子，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忍不住拍照发给元锦问她意见。 元锦很快打来电话，接通就听到她说，「你的演员太干净了，他们常年务农皮肤黝黑，你的演员白白净净看着像是去度假。」 林宇达一看好像很真是，苦笑着挂断电话叫来造型师，给演员该妆容。 这个剧本他是一眼就爱上，村民听说是飞行员出事，马上组织人手进山搜索。这种朴素的情感，需要让更多的人看到。 故事原型应该是有？ 元锦给剧本时只说是真实的故事。剧本分三部分，进山搜索和村里组织村民开路，方便救护车进来，救援指挥中心安排救援部队，三条线索互相交织。 林宇达收起手机，安排好各个机位坐下。想到元锦说拍电影最大的问题不是故事，而是如何通过镜头把故事讲好，又不让观众觉得智商被侮辱，不禁失笑。 第475页 讲好故事就很难了，拍电视剧时没觉得，拍电影和电视剧需要的技巧完全不一样。 另一头，元锦确定好宣发公司送来的宣发方案，把自己关进剪辑室开始剪辑《z6星球》。 实拍部分已经完成剪辑，现在是剪辑特效。庄行的团队换了一家计算中心，进度比之前快，所有特效场面也都达到了她的要求。 报导开元剧本抄袭的记者，一审判决已经下来，他不止要公开道歉还要承担部分损失。 那个所谓的原作者，是他一手安排的海外不知名网友。 因为这场官司，《z6星球》还未上映就有了不少的热度。宣发公司给的方案，是从种族天赋方面去宣传电影，她剪辑完全部镜头会根据宣传点剪辑片花。 闭关半个月后，《z6星球》完成剪辑送审，元锦来不及休息，继续剪辑《解除嫌疑》。 叶玲珑收购了一家报社，开始做新闻和网媒宣传，同时在国外弄了家分公司筹备发行时尚杂志。 沈暮雨的工作拓展了业务，开始做常服设计和网店。 每个人都很忙。 耐心等了一个月，星球过审，定档7月23号。 去年7月23号绝命上映，一年后的同一天，由元锦担任主导演的第二部 片子上映，官宣定档当天就上了热搜。 第一版片花随着官宣定档放出，网友纷纷调侃不愧是国产科幻，到哪都忘不了自己的种族天赋。 片花中种田的剧情轻松搞笑，外来星球舰队偷袭的特效，仿佛世界末日一下子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元锦看完各种数据，整个放松下来。 这部片子上映后，她应该还能收到不少爱意。凌云霄的愿力已经涨到她必须收割的浓度，亏也得收。 自己进入世界后，他倒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算下来也不是太亏。 简飞白和封哲身上的愿力也一直在涨，速度没有叶玲珑快，也没有因为看了绝命而生出的愿力的影迷快。 元锦放出体内的彼岸花，眸光深沉。 她得在自己寿元耗尽之前，拿到更多的爱意，拿到更多的功德。 比照去年的安排，这次新片依旧在上映前做小规模点映。 元锦对片子充满了信心，点映当天开场五分钟才匆匆赶到。 凌云霄、江霁和简飞白他们，比她早了快一个小时。 找到座位坐下，屏幕上正好到了飞船模块按照指令脱离的剧情，飞船碎屑透过3d眼镜直扑面门，现场响起阵阵惊唿。 随着脱离主船的模块落地，外星球的景象出现，剧情进入过度平缓期。 几分钟后，平静再次被打破，外星战舰来袭，降落区域正好处在攻击范围内，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直到放映结束，现场才响起阵阵掌声。 元锦上台致谢，接受採访。 「陆导，我记得你说过，上映后会公开无人机的技术。请问是真的有这种无人机技术，还是特效。」观众满脸好奇，「片中的黑科技都是真的吗？」 「部分是真的，部分是特效。」元锦笑了下，示意助理带着无人机上来，「今天，我们把道具无人机带来了，真的可以摺叠展翼，并且静音。」 现场掌声雷动。 元锦放飞道具无人机后，拿回麦克风，含笑开口，「听说今天来了很多航空航天大学的同学，举手我看看。」 好多观众举起手。 「看来无人机的吸引力很大。」元锦又笑，「技术资料一会你们加我微信，我共享给你们。」 「陆导……你这个无人机技术，是买来的还是自己研发的？」有人举手发言，「如果是买来的技术，公开不合适。」 元锦看向发言的男生，黛眉微扬，「这个技术是朋友送我的礼物，他说可以公开。」 她记忆里有的东西，相关的技术数据资料，已经给开机前谘询的航空专家，公开给这些学生也没关系。 现场的观众都笑起来，凌云霄等人却听得很不是滋味。 她的这个朋友……是个男人吧？ …… 暑假档三部科幻片同时上映，被网友暱称为琉球的《z6星球》抢到50%的排片，票房一骑绝尘。 电影周边全是高科技，实用之外还能当玩具，光是周边产品就卖了几千万。 元锦将周边收入全部用来做慈善，给全国各省都建了应急救灾求助系统，对接各个社交媒体。 此外，偏远地区留守儿童比较多的地方，基金会都在学校设立爱心箱。为女孩们提供免费的卫生巾，提供性教育手册，有免费的法律援助律师。 入行第三年冬天，元锦凭着《z6星球》入围华表奖最佳导演评选。 颁奖典礼当天，她穿着一身白色西服亮相。左边是江霁右边是凌云霄，身后是简飞白、封哲等开元签约的艺人，宛如女王般走上红毯一幕，被网友热议。 「这个奖项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投资公司到处找关系，希望能投资你的电影。」江霁笑着安抚她，「找关系的人，都找到我这来了。」 《解除嫌疑》《突击救援》两部片子一个在春节档上映，一个去了五一档，票房表现不俗。 这两部片子的主要角色都是女性，故事内容没有情情爱爱，市场反应热烈。 她的名字已经不再是一个导演，而是一个成功的女性。 第476页 「你跟他们说我们不熟就行。」元锦一点都不紧张。 有没有奖项肯定，她是一点都不在乎。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江霁笑了声，优雅起身，「该我上台了。」 元锦好笑挥手。 江霁要宣布的是最佳导演奖得主，他和圈子里的知名女星一起揭幕。 「今晚的嘉宾和媒体都在等这个奖项，我也在期待。」江霁抽出信封里的获奖名单，目光柔柔地看向元锦，「获得本次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是，陆元锦。」 元锦含笑起身致意。 这个结果不算很意外，她料到自己会拿奖。 「感谢组委会给我的肯定，也感谢我所有的朋友们鼎力相助，谢谢你们。」元锦拿着奖盃，微笑看着台下的众人，「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们是自己作为人交到的朋友，希望在忘川相见时，他们还记得。 …… 随着开元影视出品的电影口碑越来越稳定，元锦在圈内的地位超然，无数新人演员为了能上她的戏，选择不要片酬。 元锦坚持自己的想法，只用最合适的演员，拍自己想拍的故事。 到她35岁这年，开元影视已经成为国内实力最强的影视公司，没有之一。 十年来公司和她个人累计捐款捐物，超过百亿，是国内当之无愧的慈善女王。 生日前一天，元锦的身体突然出现问题，紧急入院。 第二天一大早，收到通知的凌云霄他们几个，早早出现在病房里。 元锦的生命急速流逝，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公司她早已安排好。 由叶玲珑代管，江霁、简飞白、封哲和凌云霄从旁协助。公司今后每年出一道两部片子，拍她留下的剧本或者编剧部出的剧本，分帐收入40%捐给科研院校或者企业，20%用于慈善。 元锦躺在床上，缓缓放出自己的彼岸花，微笑看着他们，「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我不准你走。」凌云霄坐到元锦身边，艰难开口，「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会诊。」 他等了十几年，守着她，爱着她，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不用了，医生救不了我。」元锦扯了下嘴角，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放下吧，我们两清了。」 凌云霄愣了下，胸口传来阵阵刺痛，双眼逐渐模煳。 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真的曾喜欢过自己。 元锦放出用来交换的气运，意识逐渐模煳之极，勐然想起自己的任务要拿到诚挚之泪，暗叫一声不好。 她……的任务好像失败了？ 第187章 187继姐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身上像是着了火, 皮肤火辣辣的疼。 元锦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法站起来，眉头深深拧紧。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动一下就疼得要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条咸鱼被爆嗮。 又一次挣扎失败, 元锦闭上眼, 彻底放弃。 不远处的阴影底下, 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捂着嘴静静看着元锦, 焦急又无奈。 阿姐在上个世界只得到半滴诚挚之泪，虽然收了很多的爱意，没有诚挚之泪依旧无法提炼。 孟婆担心她再次失败，将她所有的记忆封印, 收走了她身上的招魂铃, 没让那些姐姐跟着她。在这个世界, 阿姐会彻底忘记自己身份。 她就是自己，而不是来做任务的阿姐。 少女耐心等了一会, 看到这栋楼的男主人出现，这才跟着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离开，身影消失在虚空中。 阿姐一定可以完成任务，这个世界的男主没有那么坏，对她也特别好。 如果这样也不能完成任务，拿到完整的诚挚之泪, 死在大屠杀中的那些姐姐们，有一半的人会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间。 三滴诚挚之泪必须要完整拿到，阿姐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少女跟着招魂铃回到忘川, 坐到孟婆的亭子里，透过水镜静静看着代替自己继续剧情的元锦。 「她什么都会就是学不会对凡人动心。」孟婆低头搅弄着锅里的汤汁，幽幽出声，「忘川的鬼差没有灵魂，她不愿意伤人，宁可收集爱意也不肯轻易回应那些凡人的爱。」 「婆婆，阿姐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有我的记忆，她能完成任务吗？」少女抬头看着孟婆的背影，小声提问，「不是完整的诚挚之泪，是没法用的对吗？」 「也能用，只是净化功德的效果没有完整的好。」孟婆轻笑，「你知道她为什么只拿到了半滴眼泪吗？」 「阿姐没动心，爱她的人得不到回应，所以有所保留。」少女扬起笑脸，眼里写满了期待，「是这样吗？」 孟婆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熬汤。 元锦是忘川最早的一批鬼差，她的灵魂去了何处，她不说自己也没问过。一个没有灵魂的鬼差，要想拿到完整的诚挚之泪，谈何容易。 少女见孟婆没有答覆自己，目光又落到水镜上。 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那栋楼的男主人季北，女主是苏元锦，也就是自己。 她大学毕业后原本打算回家乡发展，爸爸打来电话说不希望她回去，因为继母不喜欢她。没办法，她只好留在江城找工作，打算自己养活自己。 第477页 第一份工作干了一个月，她在周末出门时遭遇车祸，撞到她的人是跟爸爸离婚多年，一直没联繫过她的亲妈。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妈妈把她接到现在的家里照顾。这时她才知道妈妈跟爸爸离婚后，嫁进江城首富季家，并生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很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他们的二哥季北。 今年才15岁的季北轻微自闭，在季家一直独来独往谁都不能靠近他住的小楼。由于两栋楼离得很近，她因为身体虚弱晕倒在花园里，季北把她抱回自己的住的小楼，叫来佣人照顾自己。 这次后没多久，季北发烧倒在院子里被自己发现，她照顾季北好几天关系渐渐好转。后来，她发现季北在学校被霸凌，以他姐姐的身份去学校找老师，并收拾那些欺负季北的人。 季北对她的依赖越来越重，在她离开季家后季北搬出季家跑到她住的地方，硬要跟她一起住。 季北很乖，会自己做饭会打扫卫生，加上年纪小她就没有赶他走。 三年后，季北满18岁，他们开始谈恋爱。季北赚了很多钱给她花，给她买房子买车子，还给了她一张黑卡随便刷。 没多久，她就因为在工作上犯了错误被辞退，季北一边上大学一边养着她。 到他20岁时，他们去领了结婚证，季家人也在这时知道了他们的事。 龙凤胎弟妹发现季北是黑客，故意将她骗出去藏起来，逼着季北帮他们偷竞争对手的资料。季北为了找到她，答应了龙凤胎的要求。 龙凤胎拿到竞争对手的资料后，制造舆论陷害对方，把对方的公司搞破产。 尝到甜头的龙凤胎索性软禁了自己，要挟季北必须帮他们做事。季北表面答应，私下用技术找到她的位置，将她救出并公开龙凤胎违法的证据。 龙凤胎弟妹入狱，季北也被牵连，被判了三年。 他出狱后他们离开了江城，到其他的城市发展。他们没要孩子，两个人养了一条狗，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 45岁这年，她患病离世，没多久季北也在她墓前自杀。 少女打住思绪，不自觉竖起双手对着水镜祈祷：阿姐这次一定要完成任务，那些姐姐太可怜了。 水镜中的小世界，元锦幽幽转醒。 「苏小姐，你没事吧？这栋副楼是二少爷的住处，他不喜欢被外人打扰。」佣人伸手扶元锦起来，小声解释，「你只有5分钟，必须离开这里。」 元锦抬手按了下眉心，看向说话的佣人，迟疑点头。 这是季家的老管家林姨。她嘴里说的二少爷是继父的二儿子，季北。 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又各自再婚。妈妈嫁进季家当了豪门夫人，爸爸安安稳稳地在博物馆工作，没什么长进。他俩离婚的时候，自己判给了爸爸，没过两年她就有了后妈和弟弟。 后妈非常强势，她在家里渐渐成了个不受欢迎的人。 她大学毕业就接到爸爸的电话，决定留在江城，不回老家。她没想到，妈妈再嫁的男人是江城首富，也没想到她们母女俩再次见面，是因为一场车祸。 大概是妈妈心里还有那么一点良知，在她出院后，将她接到季家照顾。 继父和前妻养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在国外读博，一个刚满15岁，有些自闭。 妈妈跟他结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年刚12岁。 对于自己这个外来人口，龙凤胎非常嫌弃，远在国外的老大无所谓，老二季北因为自闭的原因很少出现。 元锦左右看了一圈这栋楼里的摆设，心说不愧是被龙凤胎嫌弃的二哥。这屋里除了一张床，多余的家具一样都没有，颜色也是冷清清的灰色，看着就很压抑。 「你能动吗？不能动的话我背你下去。」林姨见她彻底清醒过来，紧皱的眉头悄然舒展，「你刚才晕倒在花园里，是二少爷把你抱回来的。」 季北把她抱回来的？元锦抿了下唇，自己撑着床沿坐起来，「我自己可以出去，谢谢林姨。」 「没事，我扶着你吧。」林姨小心扶她下床，「二少爷平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喜欢玩具和家具，客房里比较空。」 元锦点点头表示理解，借着她的力量慢慢往外走。 在花园里晕倒估计是因为车祸后遗症？被自己的亲妈开车撞到，差点因此一命呜唿，恐怕没有第二人比自己更倒霉。 住进季家三天，那对龙凤胎天天跑她跟前阴阳怪气，说她是个叫花子来讨钱的。 要不是自己身体还没恢復，非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恍恍惚惚走到一楼，偌大的的客厅里就摆了一张的地毯，没有沙发也没有电视，空的像是毛坯房。 元锦抬眼看过去，少年穿着灰色的t恤趴在窗台上不知道看什么。他神色专注，侧脸的轮廓映着窗外的天光，朦胧地像是刚刚走出漫画，却又格外好看。 「二少爷，苏小姐醒了，我们这就走。」林姨冲着少年的背影说了声，扶着元锦继续往外走。 元锦也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跟着林姨一块出去。 季家大宅是一座非常大的院子，院子里的几栋楼都带着一点点巴洛克风格，据说是从民国时期传承下来的老宅。 元锦住的也是副楼，一栋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副楼，距离季北住的这栋副楼不是很远。 第478页 回到客人楼，林姨将元锦送回房间，仔细照顾她躺下，「医生说了你还得好好休息几天才能动，下次别逞强，你妈妈在纪家不容易，你体谅她一点。」 夫人嫁进来十几年，大小姐一直没改口，还时不时把龙凤胎接到国外管教，搞得两个小的都看不上夫人。 眼下，夫人把自己的女儿带回来，大小姐知道怕是又要闹。 「谢谢林姨，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注意的。」元锦感激道谢。 林姨是季家的老员工，在季家干了几十年的活，这一大家子平时怎么相处怎么过日子，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说妈妈日子不好过，应该是真不好过。 从那对欠教训的龙凤胎就能看出来，有人一直不喜欢她进季家的门，连她生的孩子都要教得轻视她，瞧不起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二少爷要不要吃点心。」林姨见她笑的乖巧，眼底浮起欣慰的神色。 这孩子其实很懂事，就是长时间没在亲妈身边，见面又是因为被亲妈给撞到，心里一时间接受不了。 林姨给元锦盖上被子，转身开门出去。 元锦老实在床上躺了一会，又爬起来，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到屋外的鞦韆上，看同事发来的设计稿。 她大学学的专业是产品设计，毕业后进了一家专门做文创设计的公司，做设计助理。 车祸后，小组的活基本都是同事在做，她是这两天脑子清醒了一点，才有精力给同事提意见。 设计稿看完，元锦正准备回屋，对面楼同一层的窗户忽然打开，少年的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样子，清晰落入眼底。 她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到他腿上和后背上的瘀青，不自觉抿起唇角。 八成又是那对龙凤胎干的。 她现在就是走路都会平地摔的弱鸡，要收拾那对龙凤胎还得继续忍耐一段时间。 元锦打定主意，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抱着笔记本电脑从鞦韆上下去，扭头回房间。 露台对面。 季北垂下眼眸，徐徐关上窗户，打开遮光窗帘坐到地上，倒出盒子里的拼图碎片。 慢慢拼好拼图的边沿，他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片刻后，他抬起左手放到鼻子下闻了下，脸上凝重的神色散去。 没有留下味道。 …… 元锦在晚饭后再次见到自己的生母蔡静云，不等她开口就主动说，「我不会在这里住很久，你大可放心。」 从她进门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来关心自己的康復的如何，而是来劝说自己早点离开。她们母女俩原本也没什么感情，会这样提醒不奇怪。 「该给你的赔偿不会少，这点你可以放心。」蔡静云坐下来，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你可以住到彻底康復后再走，你季伯伯说了，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嗯。」元锦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沉默下去。 二十年没见过面，再见就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妈妈，她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对了，你的那个工作如果没法保住，可以到你季伯伯的公司上班。」蔡静云没话找话，「医生说你最少得修养一个月，身体的各项指标没恢復正常之前，最好不要去工作。」 季家做的是珠宝生意，公司有好几个品牌的珠宝，她的专业勉强能搭得上边。 「好。」元锦再次点头。 蔡静云面露尴尬，张了张嘴，想提醒她不要针对弟弟妹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没把自己当妈，估计也不会把自己的一双儿女，当成是弟妹。 「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累了。」元锦出声赶人。 蔡静云扯了扯嘴角，交代两句起身出去。 元锦躺在床上，等着佣人进来给自己放洗澡水，一双眼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眉头深深皱起。 同事刚才发来消息说，公司在下午公布了转正员工名单，没有她的名字。 她试用期没结束就遇到车祸，还是在周末休息时出的意外，躺医院就躺了一个多月。康復期最少得两个月，没有哪家公司会发工资养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员工。 工作丢了，季家这里没法常住，她卡上的钱只剩下不到一万。 元锦往后靠了靠，想起蔡静云说会给她补偿，稍稍安心。 不管怎么样，得拿了钱再走。 隔天是周六，龙凤胎一大早就过来拍门，把元锦吵醒后两人马上跑开，站在花园里沖元锦做鬼脸。 元锦站在阳台上，微眯着双眼死死盯着他俩看，抿唇不语。 小兔崽子，等她康復过来，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睡意被闹跑，元锦只好去洗漱下楼，按照医生交代的步骤开始做康復训练。 到底是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身体虚的不行，走两步路就出一身汗。元锦扶着院子里的护栏走了一会，同事发来一段语音消息。 她停下来缓了缓，打开语音。 「元锦，你还有些东西在公司，我都帮你收拾好了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同事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这次跟江城博物馆合作的文创方案，他们用了你的设计。」 元锦扬了扬眉，倚着护栏笑着回復过去，「我在公司上班期间，所有的创意和设计都属于公司，你不用那么生气。东西不用送过来，等我有空去拿。」 第479页 公司拒绝让她转正的做法没违法，用她的设计也没问题，最多就是噁心人。 不过她真得趁着康復的这段时间，好好计划一下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爸爸那边不欢迎她回去，亲妈这边也不欢迎她留下，去继父的公司工作也不可能。季家的其他人到现在都没接纳她亲妈，怎么可能会接纳自己。 元锦闭上眼想了一会，决定去当一个浪迹天涯的摄影师，四海为家。 有了方向，她在做康復训练的同时，开始研究摄影。 卡上的钱太少，买不起设备就用手机拍。 一周过去，她能自己上下三层楼不用人扶，冒虚汗的情况也有所缓解。 转眼又到周六。 元锦天没亮就起来，在自己住的小楼下布置陷阱，等着那对龙凤胎过来捣乱。 5点半，天开始微微亮。 龙凤胎住的主楼窗户开始亮灯，不一会就隐约听到佣人询问龙凤胎吃什么的声音。 元锦拉着绳子退到花园里的黄杨树丛后，缓缓蹲下来，竖起耳朵听那俩小王八蛋的动静。 未免蔡静云难做人，她特意挑了个监控拍不到的角落。 过了大概三分钟，俩小王八蛋从主楼那边过来，路上不停的小声嘀咕这次要怎么欺负自己。 元锦往后退了退，脚底不知道踩到什么，害得她一下子栽了出去。 倒下的瞬间，她意识到地上是个人，本能翻到一旁回头看去。 少年眼瞳乌黑地看着她，眉宇间依稀裹着寒霜。 季北？他一大早躺在地上做什么。 元锦下意识伸手过去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从掌心底下传来，惊得她飞快抽开手，「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回屋。」 这段时间，蔡静云没来找自己，也没去看季北。他在季家就像个隐形人，也挺可怜的。 第188章 188继姐 季北迷迷煳煳地被元锦拖回他住的小楼, 倒进床里的那一刻，他无意识伸出手，用尽全力抓住她的胳膊。 走……不要来打扰他的清净, 他睡一觉就会好。他努力想要赶走元锦，然而身体太过疲累, 嘴巴张了几次都无力出声, 视线也越来越模煳。 黑暗袭来,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 「病了还这么大力气。」元锦嘀咕一声, 忍着疼给林姨打电话，告诉她季北发烧的事。 林姨已经起床, 正在安排一家子的早餐。听说季北发高烧，马上吩咐元锦照顾好季北，她带家庭医生过来。 元锦应声挂断电话，转头去掰季北的手。 他抓的太用力, 她试了几下发现掰不开只好由他去。 这小孩是真可怜。 因为自闭, 季家上上下下都很少进入这栋楼, 就是林姨都很少过来。他在学校好像被人霸凌，也没人管, 没人在意。 几分钟后，林姨带着家庭医生匆忙赶到。 季北高烧39.5°，有明显的脱水迹象，需要立即打吊瓶。 医生尝试帮元锦拿开季北的手，发现掰不动，只好在他另外一只手上扎针, 「他如果醒过来，你要及时制止他乱动。」 「我在这看着他，不会让他乱动的。」林姨拿着冰块坐到床边给季北做物理退烧, 眼里写满了心疼。 小北出生时难产，夫人拼了命生下他，却因为羊水栓塞没能救回来。 从小他爸爸就格外疼他，发现他不爱说话不爱跟人接触，请了很多的心理医生都没用。新夫人刚嫁过来时，也有心要照顾这孩子，可惜这孩子谁的情都不领。 随着弟妹的出生，他爸爸的精力都放到弟妹身上，他在季家像是不存在一样，楼里一年四季都安静得出奇。 以前他也总生病，每次都是快好了底下的人才发现。这次要不是元锦撞到他生病，等他们知道，估计他也是像以前那样自己挺过来。 「过半个小时给他测一次体温。」医生检查好药瓶，低头整理医药箱，「物理退烧也不能停，他烧了估计得有4个小时左右，幸好被发现。」 季家唯一需要家庭医生的孩子，就是二少爷。 他到季家来工作快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刚生病就进行处置，以往都是病好的差不多佣人才发觉。 「这孩子不爱说话，生病也不知道说。」林姨禁不住嘆气，「一会见到季先生，你跟他提一下最好是做个全面检查，别烧出什么毛病来。」 「知道，我去给他配药，顺便跟季先生说检查的事。」医生抬头看了眼床上的季北，摇摇头，摘下手套出去。 「苏小姐，麻烦你照看他一会，我去给他弄些吃的。」林姨看着高烧将近40°，脸上却没有丝毫血色的季北，心疼不已，「他要是醒了，你就跟他说是我让你留下的。」 元锦微笑点头。 林姨站起来仔细给季北盖上被子，红着眼离开房间。 元锦等林姨出去后，再次尝试拿走季北的手。 他似有所感，反而比先前更用力地抓着她不放，手背的骨节渐渐白成一线。 「不走，我留下陪你。」元锦抬头瞄了眼床头的药瓶，身子往床上挪了挪靠着床头躺下，单手玩手机。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有关自闭症的资料，脑海里隐约有一些模煳的记忆。季北的症状应该是孤独症中的asperger综合徵，他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能比正常人要高？ 第480页 上周她晕倒在花园里，他能把自己抱回来，又通知林姨把自己带出去，说明他的症状不是特别严重。他自己也在有意识地想要社交，只是不怎么会表达，并且没有耐心。 感觉像是……受到外界刺激后，产生的一种尝试行为。 元锦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眼，看向身边的季北。 他似乎很难受，闭着眼眉头死死拧紧，长长的髮丝落下来几乎要盖住他整张脸。 不知道他平时是自己动手理髮，还是让林姨帮忙？ 元锦倾身拨开他脸上的髮丝，拿着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重新躺回去接着看摄影教材资料。 她恢復的还不错，用不上两个月就能康復离开季家，希望走的时候蔡静云给的赔偿不要太少。否则她一定会请律师跟她打官司，或者想办法联繫继父的宝贝妹妹，给蔡静云施压。 看完两个章节的资料，林姨煮好了白粥端上来，医生也配了药回来。 季北还没醒，体温降下去一点点，还得继续做物理退烧。 「粥还有些烫，等他醒了再餵给他吃。」林姨拿走放在季北腋下的冰袋，坐到一旁，拿着棉签沾水给季北润嘴唇。 「季先生已经通知医院那边，救护车很快过来，接他去做全身检查。」医生放下手里的药，也坐下来，「我现在也只是按照发烧给他治，根据他的症状应该是还有其他的病。」 季家有自己的私立医院，季先生已经通知那边准备好病房，救护车这会出发很快就到。 「我发现他时他躺在花园里，不知道躺了多久，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元锦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怀疑，「他可能不是今天才生病。」 会倒在花园里起不来，大概率已经病了一两天，甚至更久。 「可能是流感，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病症。」医生的脸色凝重起来，「林姨，你给他收拾下行李，救护车差不多也要到了。」 林姨应声去帮季北收拾行李。 元锦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扣着的左手，无意识抿起唇角。希望再过一会能拿开这小孩的手，她可不想跟到医院里去，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可惜了她给龙凤胎准备的陷阱，不然今天就能看到他们哭爹喊娘的狼狈样。 林姨很快收拾好季北的行李，季北的体温好像是一点都没降。 第二次测体温，高烧的情况没有缓解，反而上了40°。 季北被紧急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元锦终于得到自由，目送林姨等人上车离开后，扭头看向附近的假山似笑非笑。 那俩小王八蛋躲在假山后，不知道又想做什么坏事。 他俩今天早上没能欺负到自己，家里上上下下都在担心季北的身体状况，他俩怕是早已嫉妒疯了。 元锦敛去思绪走出小楼的迴廊，进入花园慢慢往自己住的客人楼走。 「苏元锦，你好不要脸啊，怎么还赖在我们家。」双胞胎果然忍不住，从假山后冲出来拦住她。 「你们跟我都是一个妈生的，这里也是我家。」元锦垂下眼眸，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俩的眼睛，「你们再怎么嫌弃我穷嫌弃我low，我也是你们的姐姐，我身上有和你们一样的一半基因。」 双胞胎被她的样子唬住，本能往后退去，「谁……谁和你有一样的基因，我们姓季你姓苏。」 「同母异父本来就有一半的基因啊，你们没学过生物啊。」元锦抬脚跟上去，脸上浮起夸张吓人的笑，「作为你们的姐姐，我好像还没有打过你们，没有让你们感受到来自姐姐的爱。」 龙凤胎脸色变了变，扭头就跑。 元锦眼疾手快，一手一个将他们抓回来死死按住，「你们的爸妈跟救护车去医院照顾你们的二哥了，现在，这个家里我最大。」 龙凤胎当场吓哭，「姐，我们错了。」 「你们怎么会有错呢，瞧不起自己的姐姐，瞧不起生你们的妈妈，哪里有错。」元锦稍稍加大力道，控制住他们的同时，避免他们反抗太激烈伤到自己，「姐姐我早上9点起床，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外面卖的包子了。」 龙凤胎疼得哇哇大哭，家里的其他佣人过来看情况，见是元锦在教训他们谁都不敢帮腔。 「我们……我们明天早上去给你买。」龙凤胎从小就是季家的小霸王，从来没人敢忤逆他们，突然被佣人围观都有些无地自容。 「包子油条豆浆，都要最新鲜的。」元锦放开他们，低头拍了拍手，迳自越过他们继续往回走，「9点半之前敢再来吵醒我，我可不会再跟你们客气。」 龙凤胎脱离桎梏，气哼哼地瞪着她的背影，想骂不敢骂。 佣人很快四散离开。 元锦回到自己住的小楼，随便吃了点东西，上楼补觉。 身体恢復得还不够好，稍稍用力后背又出了一层虚汗，康復训练还不能停。 另一头，季北的检查结果出来，肠胃炎。 林姨想起季北两天没有好好吃饭，又自责又心疼，主动表示要留在医院照顾他。蔡静云和丈夫给季北办理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见季北已经醒来，稍稍安心。 「她不在。」季北低着头，声音粗嘎嘶哑，「回去。」 姐姐踩到他，要踩回去。 「苏小姐身体不好，她也需要休息。」林姨误会他是想跟元锦道谢，赶紧解释，「你好好听医生的话，过两天就出院见她。」 第481页 季北依旧低着头，不吭声也没有多余动作。 林姨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脸上浮起欣慰的笑，「是苏小姐发现你倒在花园里，回去了再跟她说谢谢。」 季北闭上眼，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不是要说谢谢。 林姨以为他是不喜欢季文林夫妻俩在场，弯腰给他弄好被子，转身示意季文林夫妻俩和自己一起出去。 走出病房，林姨顺手将门关上，小声说，「小北这里有我照顾，你俩不用担心，倒是苏小姐那里得好好感谢她。」 医生说季北要是再晚几个小时发现，搞不好会出现併发症。 苏小姐平时都7点左右起来，该是小北运气好被她看到，这才免了吃更多苦。 「知道，辛苦你了。」季文林嘆了口气，揽着妻子的肩膀跟林姨说，「我们先回去，季北的治疗按照医生说的来，有事你就打电话。」 林姨点点头，转身回去。 季文林和妻子从楼上下去，愁眉紧锁。 「小北这孩子一向独来独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蔡静云知道他又想起了前妻，心中颇不是滋味，「等他出院，我们还是继续给他请心理医生吧。」 季北不喜欢心理医生，之前请来的医生都被他赶走，有两个还被他打伤。 「这事再说。」季文林闭了闭眼，转头看她，「小北就算是生病了也不喜欢人碰他，上次元锦晕倒，他竟然会把元锦抱到他住的小楼里，我在想，他应该不排斥跟元锦相处。」 蔡静云扯了下嘴角，不知该怎么回他。 她跟元锦无话可说，也没有什么母女情谊，开口让元锦照顾季北这种事真拉不下脸。 「你也不用为难，这事我会去找元锦说。」季文林看出她情绪不对，立即哄到，「也不用她做什么，就是陪陪季北教他怎么跟人相处，可以按月给她工资。」 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不排斥一个外人，他真的很希望儿子能像正常人一样，才不枉他妈妈辛苦生下他。 「谢谢你的体谅。」蔡静云自嘲道，「我虽然生了她，可一点都不熟。」 她们母女重新见面的方式不对，感情根本培养不起来。 季文林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 他和二儿子也不熟。 …… 自从龙凤胎被元锦恐吓收拾了一通，元锦每天早上都能睡到自然醒，餐桌上的早餐也换了样。季家营养师安排的早餐，很少端上她的餐桌，包子、馄饨、烧麦、油条、煎饼果子……她样样都能吃到。 逍遥了一周，季北出院回来。 元锦想起自己跟继父签的合约，主动出门去迎接他。 季文林说季北不愿意跟心理医生接触，从小到大他自己带进小楼的人，只有她一个。希望她能教会季北如何跟人相处，教会他基本的生活技能。 报酬给的很高，也很爽快。 合约签订后马上支付了两百万，她也搬进了季北住的小楼，还给自己买了一套相机。 「季北，她是你姐姐苏元锦。」季文林从主楼那边过来，笑着跟季北说，「你姐姐住的楼要装修，从今天开始她和你一起住，以后要听姐姐的话，有事可以跟姐姐说。」 季北低着头，长长的髮丝遮住他的眼眸，双手无意识抓紧衣服的下摆。 姐姐要一起住？ 第189章 189继姐 季北住的小楼之前空荡荡, 没有沙发没有桌椅，像一栋无人居住的毛坯房。 元锦搬进去后只在自己的房间了添了很多的家具，其他的地方没有动, 依旧保持原样。最大程度地让季北知道，他的领地没有完全被侵犯。 走进一楼客厅, 季北很随意地看了一圈, 笼罩在身上的低气压散了些, 大步上楼。 元锦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 回头沖林姨等人摆手。 他在生气，不过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牴触的情绪, 同居的事目前看问题不大。 林姨和季文林都松了口气。蔡静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一会担心元锦借着这件事一直住下，一会担心小姑子知道女儿跟季北接触，怀疑自己图谋不轨。 心思各异的几个人在门外站了一会, 没听到楼上传来任何动静, 这才放心离开。 元锦站在楼梯口, 竖起耳朵听着楼外面的动静，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之后, 伸手推开季北卧室的门进去。 季北站在床前，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回头朝她走过去抬脚就往她脚上踩。 元锦反应及时地挪开脚，明白过来他是在报復自己发现他那天，不小心踩了他，好气又好笑,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季北低着头不看她，也不理会她，转头去拿自己的拼图坐到窗前的地毯上, 关上遮光窗帘。 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元锦视线受阻，站在原地等双眼适应后，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烦。」季北停下手上的动作，闷闷出声，「走。」 「不走。」元锦低头看向地上的拼图，发现全是各种代码和数字，下意识拿起一块拼图开始拼。 季北愣住，呆呆抬起头，「你会？」 「会，而且我玩的比你好，要不要比赛。」元锦嘴上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转眼就拼了好几块拼图。 季北低头看她的手，空洞的眼里慢慢多了一丝神采。 第482页 元锦觉察到他的反应，唇角弯了弯，加快拼拼图的速度。他的智商很高，玩的代码和数字拼图普通人根本看不懂。这些拼图应该是他自己买来，或者是季文林从国外给他买的。 很显然，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也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 想要跟他交流，首先得得到他的认可。 虽然不清楚他上次为什么把自己抱回来，眼前的机会自己一定得把握住。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有可能是某些方面的天才。 季文林跟自己签合约时，只说季北不喜欢跟人交流，也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生活，没说过他智商很高的事。 5分钟后，几百块碎片的拼图完成，所有代码和数字全部对上。 元锦抬起头看他，「要和我比赛吗。」 季北眼底的亮光愈发明显起来，「比赛。」 姐姐……会玩拼图，没人会的。 「还有其他的拼图吗。」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这小孩不是不喜欢跟人交流，而是其他人的智商和他相差太多，他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发现让她意外之余，又觉得正常。 虽然asperger综合徵患者高智商的比例很低，但不是没有。季北的智商肯定在普通人之上，到底高出多少，试试就能知道。 「有拼图。」季北起身去拿来另外两套没开封的拼图，分给元锦一套，「新的。」 元锦扬了扬眉，拆开拼图的外包装，含笑看他，「我拿手机计时，你如果输了要听我的话。」 季北轻轻点头，「输了听话。」 元锦有点手痒地想弹他的脑门。这么乖的小孩如果不是一直被忽略，恐怕季家早发现他是天才了。 两套拼图的包装拆开，地上拼好的那份被推到一旁，两人看着计时器一起动手开始拼新的拼图。 遮光窗帘的密闭性非常好，屋里的光线暗到看对面的人，只有一个模煳的轮廓。在这种光线环境下，想要快速拼好数学公式和代码的拼图，除了要熟悉数学公式和代码，还要有一定的空间分辨能力。 元锦开始拼之前扫过外包装的完成图，一眼就记住所有的碎片位置，拼起来速度非常快。 季北的记忆力也非常惊人，和元锦一样过目不忘。 「我好了。」元锦拼完了最后一块碎片，得意扬眉，「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季北拿着最后一块碎片，低着头应声，「听姐姐的话。」 「以后玩拼图不要关着窗帘，伤眼睛。」元锦伸手拿走他身边的窗帘遥控，打开遮光窗帘。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卧室里瞬间变得明亮，少年微眯着眼，嗓音发哑，「安全。」 「有姐姐在，不用怕。」元锦伸手揉他的脑袋，「饿不饿？」 季北僵了下，迟疑点头。 「下楼，姐姐教你做饭。」元锦站起来用力踢腾自己坐麻的双腿，「你不想被人打扰，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外卖也能解决这个问题，可他这样太容易被坏人盯上。 一个人独居的话，有心人可以通过快递的种类，晾晒的衣服，分析出所有的生活状态。 他可以一直住在季家，一直被保护。 但是显然，这种想法非常不现实。那对龙凤胎，活像是小说里的反派，小小年纪就一身的毛病。季文林一旦过世，季北是个天才的事情被那俩小王八蛋知道，一定会狠狠利用他。 自己答应季文林，要教他学会跟人交流，还得教他学会如何防范坏人。 「你喜欢吃什么，想好了告诉我。」元锦回头看着跟上来的少年，不自觉扬起唇角，「吃完饭我帮你把头髮剪短一点，太长了也遮眼睛。」 季北像是听不到她的话，默默跟着她一起下楼。 元锦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轻笑摇头。慢慢来，他现在已经接受自己，知道要听自己的话，时间长了就会对外界的声音有反应。 小楼的厨房里什么都有，冰箱里的食材也很多。 元锦看了一遍，挑出独立包装的牛排，拿出两个鸡蛋，一人份的义大利面一起放到梳理台上，教他准备简单的午饭。 「会。」季北指着梳理台上的牛排，嗓音冷淡，「七分熟。」 「那你来操作，姐姐在一旁看着。」元锦诧异扬眉，「看视频学的还是跟林姨学的？」 林姨从小照顾他长大，是季家所有人里跟他最亲近的人。 「林姨。」季北取下围裙给自己戴上，动手解冻牛排。 15岁的少年身高已经180多，背影消瘦单薄。他背对着元锦，有条不紊地洗锅煎蛋，烧水煮面，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严谨意味。 元锦回头看向空荡荡的餐厅，轻轻吐出口气。 等过几天她就让林姨弄一套餐桌椅进来，不然她得像季北那样坐在地毯上吃。 半个小时后，牛排煎好，意面和鸡蛋也顺利完成。 元锦尝了一口意面，拿起刀叉递给季北，「你吃牛排和鸡蛋，要补营养。」 季北盯着她盘子里的意面看了一会，垂下眼眸吃牛排。 吃完将盘子丢进洗碗机，元锦带着他上楼，去书房找到剪刀拉他去洗手间剪头髮。 季北乖乖坐在马桶上，任由她发挥。 元锦一顿操作，将他的头髮剪到比板寸稍稍长一点，又给他弄了个十分帅气的刘海，满意拉他在照镜子。 第483页 后妈进门后，她的零花钱锐减，想花钱只能自己去打工赚。 从她14岁到现在，好多工作她都干过。上大学的生活费就是靠着剪头髮的手艺，跑到建筑工地去给工人剪头髮，一个人6块钱赚来的。 「不好。」季北抬起头飞快看了一眼镜子，又低头下去，「亮。」 额头光了。 「这样好看。」元锦笑了下，没勉强他继续照镜子，「真的好看，姐姐不骗你。」 季北还是不高兴，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听，回到卧室又把遮光窗帘关上，坐到地毯上继续玩拼图。 元锦坐到他对面看了一会，倾身拿过他丢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开机。 以他对代码的熟悉程度，拼图明显满足不了他现在的求知慾。 几分钟后，电脑顺利开机进入系统。 元锦在网上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游戏，只好自己动手写。 程序写到一半，她停下来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黛眉深深拧起。她什么时候学会写程序的？记忆里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甚至没有学习过这项技能的记忆。 难道是自己车祸后，选择性失忆了？ 发了一会呆，她摇摇头，继续写游戏的程序。 自己会编程，炒股应该也很在行？回头试试，说不定能在自己彻底康復离开时，变成小富婆。 …… 季北因为剪头髮的事情生气，一直到第二天气都没消。 元锦没逼着他收敛情绪，早上吃过早餐后，跟着司机一起送他去学校。 季北在江城最好的私立高中上学，书包里装的却不是高中课本，而是大学课本。部分课本的内容，是读博才会上到的内容。 她记挂着之前他身上出现的瘀青，坚持要送他到班级。 季北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还在生气头髮被剪短的事，进了学校脑袋埋得比在车里还低。 元锦又想笑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进入教学楼，走在他们前面的几个男生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讥笑道，「季北你怎么把保姆带来了。」 「我们家季北之前身上有伤，是你们干的？」元锦出手如电，扣住其中一个男生的手腕将他带过来，勐地用力将他压到墙上，「我是他姐姐，不是保姆，记住了。」 被元锦压住的男生吓傻了，另外几个也愣在当场，没人敢跑。 「果然是你们干的。」元锦加重力道，沉声道，「道歉。」 她不知道谁欺负了季北，只是通过他们的反应猜测，和他们有关系。 「对……对不起，我们以后不敢了。」被压住的男生回过神，赶紧解释，「不是我们要欺负他，是他弟弟妹妹跟我们说，欺负他一次就给我们一万块。」 元锦：…… 那俩小王八蛋不会真是反派吧？ …… 找到季北被霸凌的原因，元锦去见过季北的班主任，了解下了他上学的情况，没有在学校久留。 季北的班主任说他非常聪明，高中的知识他很早就已经自学完了，所有题目都会，就是考试喜欢交白卷。 元锦回到季家修改完自己写的游戏程序，算着下午放学的时间，跟季家司机说了声，专程去接季北和那俩小王八蛋。 欺负季北的几个学生招供，季北还在初中部时，那俩小王八蛋就出钱收买学校的坏学生，专门欺负季北。 他们有时会把季北关进厕所里，有时会把他锁在教室里，不让他去吃午饭。 有时候还故意不让司机带季北回去。 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5点40分，初中部先放学。 元锦站在车外等着那俩小王八蛋从学校里出来，冷笑勾起唇角，「亲爱的弟弟妹妹，姐姐今天专程来接你们，高不高兴。」 龙凤胎吓的脸色发白，僵着脖子用力点头。 「高兴就好，上车坐着等。」元锦拉开车门示意他们上车，「别想搞什么小动作，你们的爸妈去了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龙凤胎一听，脑袋瞬间耷拉下去。 元锦关上车门，远远看到季北背着书包走出来，扬起手挥了挥，「季北。」 季北没什么反应，到了跟前被她拉住才抬起头飞快看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乖乖上车。 车里的龙凤胎看到季北竟然让她碰，再次绷紧神经。 元锦隔着车窗睨他们一眼，坐到副驾座上，吩咐司机开车。 季文林带蔡静云出国去参加一个活动，要过几天才回来，家里她最大。 她来之前预定了一家餐厅的包厢，专门请这俩小王八蛋吃饭。 到地方停车进去，元锦招手叫来服务生，吩咐他们过半个小时后再上菜。 服务生应声退下。 龙凤胎也想跑，奈何元锦就站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 进包厢坐下，元锦反锁了门，从包里拿出绳索丢过去，不疾不徐开口，「知道怎么做吧。」 龙凤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元锦好整以暇看戏，等他们哭够了，起身拿起绳子把他俩都绑起来，一手一个拎去洗手间。 季北无动于衷，对她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 元锦把龙凤胎推到地上，抱起手臂朝马桶点点下巴，笑道，「餐厅的马桶刷的很干净，喝一口水死不了人，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第484页 「姐，我知道错了。」季辰逸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喝，打死我都不喝。」 季辰辰也使劲摇头，涕泪横飞，「姐，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饶？你们欺负季北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噁心，不觉得难受。」元锦蹲下去，面若寒霜，「他不是傻子，只是不屑于跟你俩这垃圾计较。」 「要计较。」季北不知何时走到洗手间门口，静静看着地上哭着求饶的龙凤胎，「这是坏。」 元锦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伸手抓起季辰逸的后领，拎着他作势要将他塞进马桶里，「季辰逸，季北是你哥哥，他聪明也好不聪明也好，都不是你欺负他理由。你觉得欺负他是见很容易的事，我也觉得欺负你很容易。」 季辰逸挣扎不开，不一会就噁心得吐出来，哭得嘶声力竭。 「永远都会有比你强的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有一天会踩到你们头上，把你做过的噁心死还给你们。」元锦压着他不许他动，「记住了吗。」 「记住了。」季辰逸闭着眼大喊，「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元锦回头看季辰辰。 季辰辰迅速跪好磕头，「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二哥。」 「别想着跟你们的姑姑告状，惹到我，连她一起收拾。」元锦把季辰逸拉起来，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起身出去，「自己洗干净手过来吃饭，不准再哭。」 季辰逸和季辰辰哭着点头。 季北没什么情绪地扫他们一眼，扭头出去。 姐姐……在帮他？ …… 季文林夫妻俩经常一起出差，他俩一走，元锦就是季家老宅的老大。 龙凤胎被她治的死死的，对她对佣人都很客气，不敢再有她刚来时的嚣张跋扈样。元锦的身体也恢復到可以出门的程度，每天早上背着相机出去散步，拍一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照片。 她给季北写的小游戏季北很喜欢。可是当她尝试在网上用同样的技术，搜集一些信息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她还想着，不当摄影师去找一份网络安全方面的工作也行，试过之后，彻底歇了心思。 进入暑假，季北的时间多了起来，只要不下雨两人就一起出门散步。 元锦蹲在花坛边，拍完一组环卫工人手工吃早餐的照片，肚子也跟着饿起来。 回过头，季北不见人影，街道上也看不到他。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他的定位，背着相继不疾不徐过去找他。 「喜欢吃的。」季北拎着才买来的豆浆和油条递给元锦，低着头看脚尖，插在裤兜里的手悄悄攥紧拳头。 元锦笑了下，拿走他给自己买的早餐，拉着他坐到还没开门铺子前坐下，「给我买的？」 季北的头垂的更低了些，「姐姐喜欢。」 都知道关心自己了，是个好现象。元锦伸手揉了下他的头髮，拿出油条分一半给他，「一起吃，季辰逸和季辰辰买的也是这家的油条，很好吃。」 季北的眼神亮起来，白皙的脸颊一点点泛起浅色绯红。 姐姐喜欢就好。 元锦吃完又去拍了几组照片，步数差不多就往回走。医生说她还不能做太耗费体力的康復运动，得循序渐进。 回到季家，她整理出几组感觉比较好的照片，上网看了下国外几个摄影大赛的介绍，填写註册信息报名参赛。 她要拍华国百姓的点滴日常，要拍最好看的风景，拍最好看的人。 所有信息填完，林姨过来敲门，说季家大小姐突然回来想要见见她。 「我马上过去。」元锦合上笔记本电脑，让林姨先过去回话。 「大小姐脾气不好，你……别和她槓。」林姨提醒一句，先回主楼。 元锦弯了下唇角，开始收拾自己。 那俩小王八蛋果然还是不安分。季文雅回来她也不怕，合约是季文林跟自己签的，龙凤胎是她弟妹，她留下来管教弟妹没什么不对。 她也很好奇季文雅到底想干什么。 真那么喜欢在意前嫂子，为何对季北不闻不问，任由龙凤胎欺负他。 第190章 190继姐 季文雅是季家老爷子的老来女, 今年30岁。 听林姨说她高中就出国读书，之后结婚也在国外。季家的珠宝生意海外业务，一直都是她在管理, 季文林非常信任她。 季家老爷子过世，除了给季文雅海外的生意, 还给了她国内的几处房产, 集团的部分股份。 两兄妹不存在争产的情况。 她不喜欢蔡静云, 也不见得是真的喜欢前嫂子。季北很小的时候就诊断出有自闭倾向, 她从来没说要将季北接到身边照顾，反而在蔡静云生下龙凤胎后, 表现出极大的善意和宠爱。 元锦暗自琢磨了一阵，开门去找季北。 有了游戏后，每次散步回来他就待在书房里玩游戏，哪儿也不去。 「季北, 你姑姑回来了, 我过去一趟很快回来。」元锦抬手敲了下书房门, 见他没反应，只好走到他身边拿走他手里的手机, 「姐姐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季北抬起头看她，下一瞬便站起来，漠然出声，「一起，欺负你。」 「姑姑没法欺负我, 你好好待着，我很快回来。」元锦伸手揉他的脑袋，「没人能欺负姐姐, 听话。」 第485页 季北低下头，拿回手机重新坐回去，「等你。」 元锦笑了下，扭头出去。 主楼离他们住的副楼有10米左右，走到门外不远，龙凤胎的声音就从屋里飘出来，听起来非常开心。 「苏小姐，大小姐在等你。」佣人从主楼出来，看到元锦到了附近，立即小跑上前提醒道，「大小姐还让我们跟你说，没有规矩的人不用守规矩。」 「知道了，我一会亲自谢谢她全家。」元锦弯了下唇角，脚步没有任何改变。 季文雅骂人挺有一套的。 走进主楼客厅，龙凤胎回头看过来，眼里写满了得意和不屑，一副「我们有了靠山根本不怕你」的模样。 「季总好。」元锦无视他们眼里的得意，打过招唿，大大方方坐下，「我是苏元锦，是蔡静云女士和前夫生的女儿。」 「你就是那个欺负我宝贝侄子和侄女的乞丐？」季文雅抬高下巴，眼神犀利，「她蔡静云不过是我哥的员工，我可不认她是我嫂子，养一个不够还带个拖油瓶跟着。」 「法律认可他们的夫妻关系，你哥死了她能分到遗产就行。」元锦微笑看她，「来之前我觉得季女士怎么也是大家闺秀，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细想也是，季家做珠宝起家是在改开之后，算不上大家。」 季文雅噎住，又惊又怒地看着她，「你果然没什么教养，这里是我家，请你立即收拾东西滚出去。」 「季女士的教养也般般，这里是你家没错，但也是蔡静云的家。」元锦留意到自己每次提到蔡静云，季文雅眼里都会浮起强烈的恨意，黛眉微扬，「季伯伯即便是不娶蔡静云也会娶别人，你别忘了自己身上有季家的基因。」 兄控到一定程度不知道收敛，就不是简单的兄控，而是精神障碍。 她很怀疑季北兄弟俩的妈妈，是不是真的死于羊水栓塞。 蔡静云是在季文林前妻过世后才到江城工作，受聘进入季家的珠宝公司担任设计师，之后跟季文林擦出火花闪婚。 小姑子对不是小三的嫂子恨意汹涌，这种可怕的占有欲，真的不能用兄控来解释。 「苏元锦你给我立刻滚出季家，滚！」季文雅恼羞成怒，「我跟哥哥说过了，家里的一切有我做主。」 这么多年没人看出自己的心思，苏元锦为什么能够一眼看穿自己？ 「不好意思，我的合约是跟季伯伯签的，他不在场的情况下，没人能强行解除合约。」元锦倾身过去，距离很近地看着她笑，「季文雅，你身边有个人。」 季文雅嵴背一僵，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搭在腿上的手止不住发颤。 元锦脸上的笑意淡去，慢悠悠坐直，「季辰逸和季辰辰就不劳你费心管教了，季伯伯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没兴趣掺和季家的事。 龙凤胎继续让她教下去，待自己离开后，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季北。 那小孩已经很可怜，不能因为自己再遭遇更多的不公。 「滚！」季文雅推开她，毫无形象地站起来往楼上跑。 元锦也站起来，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我亲爱的弟弟妹妹，你们失望的样子真好看。」 龙凤胎：…… 姑姑的战斗力原来这么渣的吗？ 元锦不等他们回魂，抬起手一人一个爆栗，扭头出去，「我之前怎么教你们的。」 「姐姐慢走。」龙凤胎苦着脸出声。 林姨在一旁看得想笑不敢笑，缓了缓，回想起元锦说的话，心里勐地咯噔了下。 她是说……大小姐喜欢先生？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这……林姨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多嘴，也不要多管闲事。 自己在季家已经有20多年，大小姐对前夫人的态度很差，对蔡静云更差。她一直以为，大小姐是嫌弃她们的出身配不上先生，没想到还有别的原因。 …… 季文雅在季家老宅住了三天，没等季文林夫妻俩出差回来，匆匆收拾东西出国。 没人当靠山的龙凤胎被元锦逼着，处处讲礼貌讲规矩，学着关心哥哥关心姐姐，嚣张的气焰彻底被掐灭。 有弟妹伺候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元锦的身体恢復过来，各项指标都达到健康人的标准。 给季北写的游戏，他已经玩到第七关，还有三关通关。 这期间，她顺利跟国外的一家图片网站签约，成了一名摄影师。签约的照片是她每天早上出门，做康復训练拍的一组清洁工工作、生活照。 除了成为签约摄影师，她拿着季文林支付的报酬在海外炒股，赚了一千多万的外币。 这些钱足够她出去玩很久。 元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主动去找蔡静云，告诉她自己要走。 「你……不打算留下来。」蔡静云有些意外，「季北的转变很明显，你季伯伯希望你能留下。」 季北还是不喜欢跟人接触，说话时也不看人的眼睛，经常无视他们。但他偶尔会到主楼，跟他们一起吃饭，会说再见。 「我留下不合适，也没必要。」元锦保持微笑，「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早就断了，演戏怪累的。」 蔡静云噎了下，拿出准备好的卡递过去，「这里面有两百万，密码是你生日。」 第486页 元锦拿走卡收进自己的包里，缓缓起身，「好好管教那两个小的，你们不管迟早有人帮你们管。」 那俩小王八蛋最近很老实，她走后说不定又故态復萌。 「知道。」蔡静云尴尬应声。 元锦扬了扬眉，脚步轻快地离开主楼。 回到季北住的小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安静站在她的行李箱旁，面色阴沉。 元锦抬脚入内，他忽然抬起头来，机械出声，「不想听话，你不要我。」 「我会回来看你，也会给你发信息。你明年要高考，考上最好的大学就能离开这里，没人管你。」元锦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听话。」 「不读书，跟你。」季北说完，生气转身上楼。 元锦担心他有过激的举动，无奈跟上去。 早知道不跟季文林签那份合同。 季北不知何时收拾好行李，上楼拿了背包也不理会元锦，脚步沉沉的从她身边越过去。 楼里的动静太大，在院子里看着园艺工人修剪花草的林姨听出不对劲，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我伤好了今天就走，季北非要跟着。」元锦委屈摊手，「林姨，你帮我劝劝他。」 她是要四海为家的人，带着个半大小子算怎么回事。 「我劝不动。」林姨看看季北又看看元锦，脸上的紧张散去，「小北很乖，现在假期也没结束，你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先生会同意的。」 小北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江城，没人带他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他愿意去，自己不该阻拦他。 元锦能管住他也不会害他，她相信元锦。 「那我去找季伯伯。」元锦垮下肩膀出门。 林姨笑了下，转头跟上她，「小北很少有出门的意愿，除了学校和医院他没去过太远的地方，还是你来之后才经常离开大宅。你找先生说，先生也会让你带着他。」 元锦仔细一想，觉得真有这个可能，更不开心了。 回到主楼跟季文林一说，果然和林姨说的一样，他还大方地给了一张五百万的卡，让她带着季北好好玩一段时间。 真是……一点都不怕自己卖了他儿子。 元锦离开季家时除了自己的行李，还多了一条尾巴。 季北的成绩不需要继续上课，到明年高考前回江城参加考试，或者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都可以。 第一站，元锦选择的地方是临省的一个贫困县。 飞到省城后，两人租了一辆车子继续上路。季北一路上都很安静，拿着ipad玩元锦给他设计的程序破解游戏，遇到过不去的地方就停下来思考，想通了就继续玩。 抵达目的地已是半夜。 元锦开了两间房，季北听说要自己住，抿着唇静静注视着她，不说话也不肯进去。 「你答应过我出来后会听话。」元锦抬手往里指，「进去，把背包放下来，洗脸刷牙躺好。」 「不安全。」季北低下头不看她，还是不肯动。 「姐姐就在隔壁，你这边有动静我能听到。」元锦听出他话里的哀求，安抚道，「真的，姐姐不骗你。」 季北的脑袋埋得更深一些，「等。」 元锦好笑点头，「我等你睡了再回去，快去洗澡刷牙洗脸。」 季北拖着自己的背包，有气无力地走进房间，拿出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换上拖鞋去洗漱。故意拖拉的样子，像极了被欺负的大狗狗，又可怜又好笑。 等他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元锦掩上房门，倚着墙掏出手机上网搜索当地的各种资讯。 这地方的景色很好，就是宣传不多交通也不是很方便，没什么人来旅游。 比较有特色的是几个少数民族村，至今还保留着一些民族传统习惯。她没给自己限定什么题材的拍摄内容，打算看到什么就拍什么。 跟网站签约的华国摄影师总数不到一百，其他人拍的很多照片都是人文类，关于少数民族的照片非常多。 元锦看了一会，找到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两条消息，关闭网页等季北出来。 他的计算机技术路子比较野，一点就通那种。她设计的游戏到了第八关，用的是世界黑客大赛各项比赛的设置，开启最高级别的dep和aslr。 季北被拦住的时间只有几秒，用时比夺冠的队伍少了一半。 他应该去适合自己待的地方，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她还没想好是送他去读书还是给他找工作。 季文林没有阻止季北跟自己离开，只要求他们随时汇报行踪。 元锦耸了耸肩，决定等季北通关后，再安排他的去处。 从小她就被爸爸教育，要听话不要惹后妈生气，不要抢弟弟的零食，不要抢弟弟的玩具。 现在她有钱有时间，只想率性地活一次，真的不想带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在身边。 「咔哒」一声，洗手间的门打开。 穿着灰色睡衣的少年从里面出来，髮丝湿漉漉贴着额头，走到床边安静看他。 「自己把头髮吹干躺好。」元锦拉回思绪，不悦出声，「不准故意湿着头髮睡觉。」 季北低下头，耷拉着脑袋折回洗手间吹头髮。 元锦好气又好笑，等他再次出来看着他躺下才满意离开。 她走后季北又睁开眼，拿起手机解锁搜索：为什么不能跟姐姐住一个房间。 第487页 看完所有的搜索结果，他关闭页面锁上屏幕，闭眼睡觉。 搜索结果说，跟姐姐住一个房间是流氓，不好。 …… 元锦定下的目的地距离县城有两个小时车程，夏天天气炎热，一路过去时不时看到在田里劳作的村民。 她降下车速，遇到好看的景色就靠边停车拍照。 抵达小镇已经是中午。 两人在镇上找了一家小饭馆进去吃饭，元锦点完菜就拿着相机，坐在饭馆门口拍来来往往的百姓。 这个小镇是当地的少数民族聚居地，镇上的建筑很有特色，很多百姓都穿着民族服饰。 商店里卖的东西，也带着浓浓的民族元素。 元锦拍了一会，目光被街对面那栋楼的一扇窗户吸引，不自觉眯起眼。 窗户后面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生，看样子和季北差不多，但眼神更空洞。 她将镜头拉近，给男生拍了一张照片，收回视线跟小饭馆老闆的孩子闲聊，「那栋灰色的楼里有个怪人，你们知道吗？」 「嘘……姐姐你不要乱说话，他是疯子，会从窗户爬出来咬你的。」小女孩捂住嘴巴，小声说，「听说楼里面还有很多的疯子，我没见过。」 疯子？元锦弯了弯唇角，目光落到季北身上。小姑娘说的疯子，是有精神障碍被家人关起来，还是其他的原因？ 吃完饭，元锦担心季北跟自己走丢，出门就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在附近转了两圈，她走到那栋楼的大门前，伸头往里看。 「小姑娘，你俩是外地人吧？」不远处的大爷起身过来，指着大门里面跟她说，「张家的这个孙子被鬼上了身，家人都搬了出去，只有吃饭的时候才送饭过来，你们赶紧走。」 鬼上身、疯子？关于楼里的少年，大家的说法好像不怎么一致。元锦眸光闪了闪，笑道，「谢谢大爷提醒，我是摄影记者，见这栋楼很有歷史韵味，所以想进去拍一下。」 大爷盯着她手里的相机看了会，再次提醒，「不要待太久，小心那个鬼跟上你。」 元锦道了声谢，带着季北一起进入院子。 没人维护的园子里透着破败的气息，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爬满了青苔，地上随处可见老鼠屎和猫狗的粪便。 元锦装模作样地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转头跟季北说，「在这等我，一会就下来。」 季北乖巧点头。 元锦飞快上楼凭着记忆找到关着少年的地方，抬手敲门。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动静，过了会又安静下去。她试着拉了下门，发现没锁索性把门打开。 门后还有一扇门，空气里飘来浓烈的臭味，光着身子的少年隔着铁栏栅，静静看过来。 元锦捏了捏鼻子，解释自己的来意，举起相机给他看。 少年像木偶一样歪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很瘦，看起来还不到一百斤的样子，身上的皮肤白的几乎要透明。 元锦通过他的反应和举止判断出他有精神障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国家对精神病患者有相应的扶助和治疗政策，自己既然遇到，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给少年拍了几张照片，关上门下去，带着季北去找少年的家人。 少年没有遇到鬼，只是有病，并且遇到比鬼更可怕的家人。 第191章 191继姐 小镇不大, 稍稍打听就有热心的当地居民带路。 元锦琢磨了几个送少年去接受治疗的办法，决定见机行事。当地人似乎很忌讳家中有精神病人，或者文化程度都不高, 说起张家那个疯了的孙子，大多语焉不详。 被鬼上身这种说法, 一来可以避免少年被人围观, 二来也能解释把他关起来的原因。 家人是否知道少年有精神病, 得见了面才能确定。 沿着大街后面的小巷走了一会, 一行人停到一栋新修的楼房前。 「这里就是老张家了，他们家几个女婿都很能干, 赚了很多钱。小孙子运气不好，清明节上山被鬼上身，以前读书成绩非常好的。」带路的阿姨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大力拍门。 过了会, 院子里传来狗叫声, 里面的人大声问是谁来了。 「是我，有个小姑娘说想拍你们家那栋旧楼, 给钱，我给她带个路。」阿姨换了当地方言，激动解释，「你快出来，看看你们家的楼拍了有多钱，我家也有一栋老楼, 可以请她拍。」 元锦有些意外自己能听得懂当地的方言，唇角弯了弯，没插话。 「来了。」话音落地, 脚步声随之朝着大门的方向来，「一栋破楼有啥子可拍的，该不是骗子吧。」 元锦抬手摸了下鼻子，迅速思索如果被拒绝的话，要怎么说服对方同意自己拍摄。 大门很快打开。 季北往她身后挪了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身体绷紧。 元锦觉察到他的牴触，松开他的手腕，改牵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安抚他的情绪。 「这小姑娘是外地来的，说是你们家那栋楼很有意思，想要进去仔细拍几张照片，给钱。」带路的阿姨朝元锦点点下巴，用方言说，「我看着不像是骗子，小姑娘长得漂亮，弟弟也很好看。」 房主听阿姨说完，目光落到元锦身上来回打量，「你想拍我们家那栋老楼？」 第488页 她的普通话夹着很重的方言，语速很快。 「你们家的老楼很漂亮，有点像是我之前拍过的文物保护建筑，所以想拍一下。」元锦掏出手机，找出和老楼差不多风格的照片，笑着解释，「一天两百块钱我拍三天可以吗？」 「两百块。」房主阿姨看着她手机里的照片，犹豫起来，「我们家孙子住在里面，有点不方便。」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他，也不会伤害他。」元锦见她心动，又把价格往上提了提，「一天三百成吗，我这是要交任务的，完不成就拿不到工资了。」 房主阿姨沉吟片刻，说，「你等会，我问问他爷爷，这事我没法做主。」 元锦含笑点头。 「小姑娘，我家也有一栋差不多的老楼，你要不要拍，一天两百块就可以了不多收。」带路的阿姨满怀期待地看着元锦，「六百块给你拍四天，成不成。」 「行，等我拍完了这位阿姨家的老楼，就去拍你们家的。」元锦低头翻出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会扫微信加好友的吧？」 「会，我还会发视频呢。」阿姨开开心心加元锦好友。 房主阿姨见状，瞪了一眼带路阿姨，扭头往回跑。 「她家孙子以前很聪明的，被鬼上身后已经关了一年多，她可能是担心你们吓到孙子。」带路阿姨小声跟元锦解释，「她会同意的，你不用担心。」 好好的孩子清明放假疯了，高考也没去，现在天天被关在那个小房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可怜。 张家请了很多的大仙来做法，都没什么用。 「谢谢阿姨。」元锦嘴甜道谢。 闲聊片刻，房主阿姨跑回来同意元锦去拍摄，一天三百块。 元锦松了口气，当场支付一半的定金，拿了钥匙牵着季北的手和带路阿姨一起往回走。 「你拍完了就给我发微信，我家老楼收拾的很干净，就是孩子们都不在家没人住。」带路阿姨不停嘱咐，「你可别忘了啊。」 元锦想了想，给她也支付了一半的定金，让她安心。 阿姨高兴得眉开眼笑。 10分钟后，元锦回到张家的老楼，拿着钥匙将一楼房间的门打开，装模作样地拿着相机拍照。 带路阿姨说她会发视频，房主阿姨应该也会。说明张家人都清楚被关起来的孩子，是个精神病患者，而不是什么鬼上身。 自己得想办法救这个小孩，让他得到正规的治疗。 读书成绩很好，清明节遇到鬼，根据这两个消息分析，估计是高考的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失常。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原因，她不好妄加猜测。 在楼下拍了一圈，元锦照旧让季北在楼下待着，自己拿着钥匙上楼。 被关在屋里的少年蜷缩在地上睡过去，一眼看过去，像是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元锦摸出口袋里的髮夹撬开里面那扇门进去，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和衣服，蹲到少年身边，「我知道你没睡着。」 少年的睫毛颤动了下，徐徐睁开眼。 元锦对上他没有焦点的目光，再次出声，「会穿衣服吗。」 少年不理会她，转过身背对着她蜷缩起来，身体瑟瑟发抖。他的后背遍布伤痕，皮肤破损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散发出噁心的味道。 他是故意的，还是潜意识里抗拒陌生人？元锦盯着少年的背看了一会，小声说，「可以拍你的后背吗？」 少年不吭声，身体抖动的幅度变大。 元锦举起相机后退几步，将他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和后背的伤痕，都拍下来。 拍好后，她从背包里拿出应急药箱，戴上手套给他处理背上的伤痕。 伤口发炎，少年的体温高得吓人。他像是非常惧怕触碰，抖动越来越明显，牙齿咯咯作响。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元锦小声安抚，「姐姐可以带你出去。」 少年发抖的情况有所缓解。这个发现让她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一会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给他处理好伤口，元锦拿出衣服给他穿上，餵他吃了退烧药，举起相机给他拍照。 这少年好像不是精神病患者。 「和你一起来的小姑娘呢。」房主阿姨的声音忽然从楼下传来。 元锦飞快收起相机退出去，锁上门，猫腰进入另外一间屋子，小声回话，「阿姨，我在阳台。」 房主阿姨的脚步声往楼上移动，很快就进了屋子，气喘吁吁地说，「我家那孙子被鬼上身了，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也别拍太久。」 「我知道。」元锦微笑回头，「阿姨你们家屋檐下的雕花，是建房的时候雕的还是买来的，现在还有这样的手艺人吗。」 房主阿姨被她这么一打岔，也忘了去看隔壁的门有没有上锁，告诉她还有手艺人在只是很久没有接活。 元锦又给她转了几百块钱过去，跟她说等自己拍完了就去找手艺人，到时候希望她能给带个路，钱是定金。 房主阿姨笑眯眯答应下来，又交代一番才离开。 元锦吐出口气，收起相机下楼，牵着季北回车上上网搜索寻子信息。 少年的反应……像是被拐卖过来的，又像是真的精神失常。她不能错过任何可能。如果是被拐卖，发现自己的身世后，要求去寻找亲生父母，很有可能会被囚禁。 第489页 刚才，她忘了跟带路的阿姨打听，房主家里女儿多还是儿子多。 房主阿姨说这个少年是他们的孙子，不知道儿子的孩子，还是女儿招了上门女婿。 「你吃。」季北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袋饼干递给元锦，「楼上有人。」 「楼上确实有个人，我们今天白天就不去了，晚上再去。」元锦拿走饼干笑道，「你要听话守在车上，不要让人上车。」 季北低下头不理会她，明显在生气。 元锦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打开饼干吃起来，「带你，但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季北飞快点头，然后将ipad递过去，「九关过了。」 元锦：…… 天才的速度就是不一样。 后面的几关是黑客大赛的设置，他居然过了第九关，剩下的一关估计很快能过。 …… 小镇的夜晚不像县城，到了9点，大部分的店铺都关了门，街道上冷冷清清。 元锦的车子挂着外地牌照，停在哪里都非常醒目。 未免被人发现她要搞事，她把车停在一个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带着季北悄悄摸回张家的老楼。 大门上了锁，锁上还弄了一根稻草缠着，防止有人拿着钥匙开门进去他们没发觉。 元锦盯着稻草看了会，视线落到地上，不悦拧眉。 他们是在防着自己？ 下午搜索寻子信息，有几个小孩的样子跟屋里的少年长相像似，她没法确定是不是也不好贸然报警。 万一真是张家的孩子，只是因为生病被关起来，自己和季北可能走不出镇子。 「我会。」季北伸手拿下稻草，很快又恢復原状。 「我也会，我只是在思考，门后会不会有留脚印的东西。」元锦小声解释一遍，把他拉到阴影里，「姐姐翻墙进去，你在外面等着，有人来你就往里丢石头。」 季北低着头左右看了一圈，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 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拍拍他的肩膀，后退几步勐冲过去敏捷上墙翻进院子里。 里面和她预计的差不多，门后的地上有大片洒的很均匀的草木灰。 她关掉手电筒，拿出吃的东西餵给拴在一楼的小狗，无声无息上楼。白天来了两趟，狗熟悉了她身上的气息，没有叫唤。 找到关着少年的屋子，元锦掏出口袋里的髮夹打开门进去，看到少年身上的衣服又被扒的精光，眼底浮起厉色。 张家人有问题。 「咚」的一声，少年的脑袋撞到墙上，惊惧睁大双眼，黑黢黢的眼眸仿佛深渊一般。 「别怕，姐姐会把你救出去。」元锦打开手电，看到他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的双腿。 「救我。」少年紧张蜷起双腿，嘴里发出困兽一样的声音，「我家门前有条小溪，村口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朴树。」 「我需要时间帮你找到家人，联繫警方，这几天我还会过来给你拍照，你像平时那样就行。」元锦心情沉重，「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去。」 「好。」少年呜呜哭出声。 他在高考前意外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联想起从小做的梦，旁敲侧击确定自己是被拐卖到这，于是上网搜索父母的消息。 清明节放假，他的手机忘了锁屏被父亲看到，之后他就被关在这里。家里对外声称他被鬼上身，是害怕他去报警，让他们像新闻上报导的那些人，被抓去坐牢。 这一年多，他像个行尸走肉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不见天日。 「保持情绪稳定，他们看到你穿了我给的衣服，明天的拍照会有人盯着我。」元锦仔细交代，「不要激动，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能办到。」 少年哽咽应声。 元锦确定他真是被拐卖过来的孩子，交代完随即下楼顺着原路翻出去。 她一定要把人救出去。 …… 翻出院子带着季北回到车上，元锦拿起笔记本电脑开机。 「救人？」季北将自己的ipad递过去，「可以找。」 姐姐要找人，他可以帮忙。 「姐姐是要救人，不过不用你帮忙，目前信息还比较模煳。」元锦低头输入密码，进入系统随即打开网页，搜索朴树的分布地。 她对动植物都不是很熟悉，不清楚这种树一般出现在哪里比较多。 搜索结果很快出来，她根据少年的提示圈了几个省份出来，再次搜索这些省份的寻信息。 少年的年龄在20岁以下，他有模煳的记忆记得家门前有条小溪。综合这些，他被拐卖时大概3岁左右。 有些人记得两岁发生的事，有些人6岁之前的事情全部不记得，先圈定一个大致的年龄范围再细分。 片刻后，她将搜索到的信息整理出来，打开卫星地图，根据那些提供寻子信息提供的家庭住址，查找村子里有小溪的地方。 十几年过去，村子的变化可能会非常大。 仔细找了一会无果，元锦放下笔记本电脑，想起公安部的的团圆系统，暗暗计上心来。 不用那么费劲。 她只需要拿到少年的生物信息，送去省厅的dna资料库比对，就能知晓他的父母有没有在找他。 元锦合上笔记本电脑，抬头看身边的季北，「困了？」 第490页 白天那个带路的阿姨说，镇上连旅馆都没有，她要是决定住下就给她发信息，收她一天一百的房费就行。 「困。」季北抬了眼皮，长长的睫毛覆下来，乌黑的眼瞳泛着明显的亮光，「十关难。」 他要过十关，姐姐和他上学。 「慢慢玩不着急。」元锦往后一靠，拿起手机解锁给带路阿姨发语音信息，告诉她自己决定住下的消息。 收到阿姨的回覆，她放下手机发动车子，按照阿姨说的路线慢慢开过去。 阿姨家很大，家里就他们夫妻俩在家，孩子都在外地上班，一般是中秋或者春节才回来。 元锦付了钱带着季北住下来，第二天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就背着相机出门拍照，顺便盯着张家的那栋楼。 张家人早早去收回稻草，扫干净地上的草木灰。 10点多，元锦带着季北过去拍摄，张家人果然跟过来提醒她不要靠近那间屋子。 元锦表示理解。 认认真真拍了五六天的老楼，元锦别过收留他们的阿姨，带着季北离开镇子回省城。 dna资料库比对结果出来，被张家囚禁的少年确实是被拐卖到镇上。得知他的父母已经赶来的路上，元锦稍稍觉得安慰，亲自带着专案组的警察去解救那个少年。 车队天黑后才进入镇子，专案组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去解救少年，另外一队人马去控制张家的人。 省厅直接来人，当地县城的公安局不得不配合。 元锦冒充记者，全程录像拍摄。 少年名叫张敬松，今年19岁，4岁在老家的县城被人贩子带走，卖到小镇。他常常做梦梦到老家，因此发现自己的血型和父母都没关联，随即联想到拐卖。 被囚禁的一年多，他遭受了无数非人的虐待，看到警察出现的那一刻，激动到昏迷过去。 元锦拍下他昏迷的样子，情绪复杂。 三天后。 省公安厅发布情况说明，张敬松甦醒过来跟亲生父母相认，买家被刑拘。 发布会后，国内的媒体纷纷转载报导此事。有些媒体为了博眼球，一边说张家人如何善良，一边起底省厅在发布会中提到的热心人士。 还有记者大言不惭地说，张敬松从小就是精神病，买家根本不是买他而是收留他。 元锦看完这些颠倒黑白的报导，联繫上省厅官微运营小组组长，提供了一段录音和一张张敬松背部的照片。 警方官微发布录音和照片，全网譁然。 无数网友心疼张敬松的遭遇，给他们一家捐款。张爸爸当天下午回应录音和照片的真实性，拒绝网友的捐款，表示一定会把孩子治好，让他顺利参加高考。 意外救人的元锦获得一笔见义勇为奖金，她把钱留给了张敬松的父母，让他们好好给张敬松补营养。 在小镇拍到的照片，有两张老人在江边梳头的照片，被国内的国家地理杂志看中，计划选登到杂志中。 元锦自己申请了一个微博帐号，挑出几组故事感比较强的照片，发到微博上。 张敬松的正面照片她不打算公开，那是一个少年最黑暗的时光写照，哪怕发出去能迅速成名，她也不干。 趁着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开学，元锦带着季北继续上路。 这一次，他们去的地方是距离省城很近的一个小镇，车程不到两小时。 第192章 192继姐 距离省城很近的这个小镇, 并不像元锦以为的那样热闹。 相反，这里冷冷清清，往来的居民很多都是老人。建筑大部分都是90年代初建的那一批, 处处透着忽然进入城镇的荒凉感。 元锦开着车在镇上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 只好随便找了一家小店停车下去吃饭。 季北还在过第十关。 看得出来第十关确实难住他了, 几天过去, 进度还只是50%。 「先吃饭。」元锦拿走他的ipad锁屏塞回包里, 「一会再玩。」 「难。」季北缓缓抬起头看她，「你不想要我。」 过不了关, 不能跟着姐姐。 「没有不想要你啊，第十关是最后一关本来就难。」元锦哭笑不得，「你想不想救人。」 第十关的设置，她用的是去年黑客大赛的设置, 难度等级调到了无敌高的级别。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过关, 记忆里什么信息都没有。 「不想救人。」季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烦。」 「跟着姐姐一起救人烦不烦？」元锦微笑看他，「你玩的游戏可以救人, 用好了可以救很多人。」 她用他的名字报名参加下一届的黑客大赛。他如果赢了，就会有团队和安全公司主动联繫他，给他提供工作机会。 「和姐姐救人不烦。」季北眼里多了一丝光彩，「不离开姐姐。」 元锦心虚摸鼻子，「姐姐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拍很多很多的照片, 不能一起带着你。」 季北摇头，「生气。」 姐姐说听到不舒服的话，就是生气。 「不能生气, 姐姐会一直跟你保持联繫。」元锦伸手弹他的脑门，「不会丢下你不管。」 季北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许久才点头，「好。」 元锦笑了下，拿起饮料递给他，「这个好喝，酸甜的。」 季北拿走饮料喝了一口，面无表情放下。 第491页 元锦知道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又忍不住笑，「不好喝吗？」 季北点点头又摇头。姐姐喜欢就是好喝，姐姐不喜欢就是不好喝，他分不出来。 元锦拿起饮料喝了一口，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吃过饭，她把车停到路边，背上背包拿着相机四处去拍照。 小镇的居民看起来很悠闲，商店的老闆吹着风扇，一边看视频一边跟着哼唱。路边的小贩聚在一起闲聊，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意不好。 这里是个被遗忘的地方。 距离省城很近，年轻人都跑去省城工作，镇上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不值得开发。 随着年轻人不断离开，镇上八成以上的居民，都是老人和孩子。原本就不大的镇子变得暮气沉沉，生机渐少。 元锦从街头拍到街尾，拐进边上的小巷继续往下拍。大街上看着还有一点点的人气，小巷里面完全看不到人影，太阳将墙壁晒得刺眼斑驳，蝉鸣声成了唯一的声源。 这里资源不行，又没穷到的需要扶贫的地步，各种政策都不会倾斜。 拍完好几条静悄悄的小巷，元锦折回大街，决定住几天再走。这样的地方应该不少，再贫困一些就会有政策倾斜，再富裕一些年轻人会留下。 卡在日子能过的关口不上不下，没有旅游资源开发价值低，小镇会越来越荒凉。 回去拿了车，她开车在镇子里转了十分钟左右，停到一户看起来收拾得很干净的民房外，下去敲门。 来了这大半天，小镇就像是街上的那些老人一样，看似悠闲，实则处处透着不得不留守的孤独。 「谁呀。」院子里传来老人的问话声。 元锦扬起笑脸回道，「我过路的，想问下你们家有没有空房间租给我住几天，房费好商量。」 院里的脚步声停顿了一瞬，过了会重新响起。 不多时，小院的门打开。一位60来岁的阿姨开门出来，目光警惕地看着元锦，「你刚才说什么。」 「我带弟弟过来工作，需要在你们镇上住几天，我看一路上都没人在家，只有你们家在放电视，只好敲你们家的门。」元锦微笑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可以给我住两天吗，一天给你300的房费。」 阿姨看看她又看看车上的季北，犹豫了一会，把大门全部打开，「你把车开进来吧，家里就我和老伴没别人，可以让你们住。」 元锦感激道谢。 将车开进院子里，她拿出两天的定金交给阿姨，坐到屋檐下的小凳子上，陪她闲聊。 阿姨的女儿在省城工作，房子也买在省城。 他俩觉得省城人多车多，走哪儿都挤得慌，去住了一段时间不习惯，又回到镇上生活。 「附近有没有景点，比如说寺庙或者其他的古建筑啊，抗战遗址啊这些的地方。」元锦拿出录音笔打开，假装自己是个记者。 敲门之前，她把镇上的几条巷子都拍了，就没看到几个人。 「顺着大街一直往前走，到挂着公社牌子的老房子前左拐，再走50米有个戏台，边上是关帝庙。」阿姨摇着蒲扇，幽幽嘆气，「以前这里还挺热闹的，到了夏天到处都是小孩。」 后来省城发展起来，出去上大学的、脑子活络的，全都留在省城不回来。 镇上的人逐渐变少，也就过年时人多一点。 「那我一会等太阳不那么晒了，就去拍。」元锦听说有关帝庙，也来了兴致，「这关帝庙还开吗？」 「门开着，好多年没人维修里面的神像，就一破烂房子。」阿姨笑了笑，再次打量元锦，「你们怎么想起来跑这来拍照片？」 「我们杂志要出一期记忆之城的栏目，专门拍一些人不多的地方，跟原来的老照片做对比。」元锦睁着眼胡说八道，「阿姨，你们家有镇子的照片吗，拍到街道的那种。」 「有，你等等我给你拿。」阿姨起身回屋拿照片。 元锦拿着手机上网，下单了一台便携印表机，又下单了墨水和相纸，地址写以前同事的地址。 送季北回去读书后，她会往乡下跑，争取一年拍一个省份的人文、风景照。或者国内一年国外一年，不会停下来。 付款完成，她抬头瞟了眼又跟游戏较劲的季北，眉头皱了起来。 他估计不会留在江城上大学，也不可能留在江城工作。 回江城她就先跑省内，等他高考成绩出来再确定在哪个城市买一套房子，方便收快递。 元锦锁上手机屏幕，阿姨抱着影集从屋里出来，笑着坐下，「这些照片都和镇子有关，你看看哪一张能用。」 元锦再次道谢，和她一起翻看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有难忘的记忆，阿姨如数家珍，给她介绍自己的女儿，介绍镇子的变化。 她的述说像是带了魔力，温柔又动听，让人能通过她手里的照片，看到小镇昔日的热闹和繁华。看到那些淹没在时光长河里的故事。 一本影集看完，时间也到了下午，太阳被远处的青山遮挡，镇子阴了一半。 元锦别过阿姨，领着季北走进小巷往关帝庙的方向走去。 小镇的外来人不多，两人走在巷子里很快引起注意，几个20来岁的青年蹲在街边，抽着烟漫不经心地盯着他俩。 季北对此毫无反应，低着头，紧紧跟着元锦的步子，双眼一刻都不肯离开ipad屏幕。 第492页 元锦觉察到了也没放心上。 弟弟出生后她就有强烈的危机意识，除了打工攒钱还坚持学习散打，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成为家暴受害者。她不会当施害者，但也不会白白挨打。 进入小镇的主街道，开始忙碌的小贩使得街道看起来热闹了很多。 两人继续往前走，果然在街尾看到一栋挂着公社牌子的老房子。 元锦将相机的参数调好，往左拐进阿姨说的巷子。 不多时，一座破破烂烂的关帝庙出现眼前。 从楼房缝隙照过来夕阳，正好搭在斑驳的关帝神像上，金色的光芒似给斑驳的神像涂上一层金辉，威严的关帝隐约多了一丝温柔。 元锦飞快按下快门，将这一幕拍下来。 「你放开我！」少女的叫骂声从庙里隐约传来，跟着便是东西掉落髮出的动静。 元锦盖上相机镜头，牵着季北的手，无声无息往里走。 「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跟你们家隔壁那老头睡了，他一次才给你20块，我给你50。」男人下流又鄙夷的笑声突然在耳边放大，「什么强.奸，你就是个出来卖的货。」 元锦顿住脚步，飞快松开季北的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季北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她。 「走到柱子后面站好别动，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元锦在他耳边说完，缓缓拿开手。 季北乖乖转身朝着柱子走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元锦弯了下唇角，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木棍，慢慢靠近声音发出的地方。 关帝庙前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还挺宽，估计是以前有人守着庙随时维修。 「你放开我，救命啊，有人要强.奸。」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 元锦脸色沉了沉，抬脚将小屋的门踹开，挥起棍子就抡了过去。 她没敢太用力，但也用足了能打疼对方的力气，打完随即将男人推向一旁，拉起被欺负的女人……女孩？！ 男人估计是没想到会有人进关帝庙，门被踹开时就吓傻了，被打时完全忘了反应。 「你没事吧。」元锦弯腰将女孩的裙子拉下去，顺手将她拖到自己身后，掏出手机打派出所电话报警。 「姐姐不要报警，我求你了。」女孩听她跟警察说这边发生□□案，急得去抢她的手机，「求你不要报警，我没事。」 「你确定不要报警？这次放过他，下次他还会继续找你的麻烦。」元锦结束通话，从男人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她。 该说的信息她已经说完，不知道小镇的警察会不会处警。 「我还要读书，还要照顾奶奶，我也不想的。」女孩蹲下去捂着脸放声大哭，「我走不掉。」 所有人都说她是坏女孩，为了20块跟隔壁家的老头睡。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是被从小喊爷爷老畜生强.奸，她不是坏女孩。 她报案后，邻居家的儿女骂她不要脸。派出所把那个老畜生抓走关了几天，说是有病又放出来，奶奶被他的儿女威胁不得不谅解了老畜生。 没人在乎她怎么想，没人在乎她天天被镇上的流氓骚扰。 她想去死，又担心自己死了相依为命的奶奶，没人照顾。 「姐姐送你走。」元锦蹲下去轻拍她的后背，「姐姐帮你离开这里。」 女孩一听，哭得更加大声。 意图强.奸的男人回过神，提起裤子就要跑。 元锦捞起棍子砸过去，打中他的腿弯，疼得他当场跪了下来。 「我让你走了吗。」她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弯腰看着他，唇边勾起冷笑，「再跑一个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男人咽了口唾沫，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派出所的警察也在这时进了庙里。 元锦缓缓站直起来，跟警察说，「是我报的警，这个男人企图强.奸小姑娘，被我及时阻止。」 警察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蹲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拿出手铐将男人烤起来。 元锦去把季北叫出来，和警察一块回派出所。 男人到了派出所反而不怕了，口口声声说小姑娘诱惑他，他们是在交往不是强.奸，说元锦多管闲事。 元锦回答完警察的问题，打开录音笔。 男人骂小姑娘的话清晰响起，小姑娘喊救命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 「前几天你们省厅发布的被拐儿童寻回案情通报，那个男生是我救出来的，你们看着办。」元锦收起录音笔，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跟你们省厅的领导很挺熟。」 华国太大，基层的警察的处警水平参差不齐，在不确定他们是否会依法处置的情况下，她只能用更大一级的领导压人。 跟省厅的人是真的熟，她也有办法让这件案子掀起更大的舆论。 录音笔里还有很多的录音内容。 「苏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执法办案。」做笔录的警察扯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示意她签字，「你的录音是重要证据，非常感谢你见义勇为。」 元锦签上自己的名字，先出去等着。 小姑娘叫孙晓曼，孤儿，身边只有奶奶在在照顾她。半年前，小姑娘被邻居家的老大爷强.奸报案，老头的儿女回来大闹，弄得这件事无人不知。 第493页 案子了结后，镇上的小流氓时不时守在小姑娘放学的路上，对她实施猥亵。 老太太为此气出病来，天天送小姑娘上学放学。 那些小流氓担心老太太出意外，家里会被讹上，收敛了一段时间。 最近暑假，小流氓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外出，又打起她的注意。 为了让自己脱罪，他们把老头儿女编造的谣言传的到处都是。凡是认识小姑娘的人，对她的印象只有为了20块钱，跟老头睡。 元锦听派出所里的女警说完小姑娘的遭遇，又心疼又无语，「她爸妈因为什么原因过世的。」 「一氧化碳中毒。」女警抿起唇角耸肩，「我们也很无奈，所里人手不多，那些小流氓不犯案没人报警，警察也不能无故抓人。」 「真是可怜。」元锦止不住嘆气。 想到自己的帐户上，最近又多了一千多万的外币，她暗暗决定回江城就去註册一家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像孙晓曼一样，遭遇不幸的姑娘。 她可以赚钱维持基金会的运作，帐户里的钱兑换过来接近两亿，她很有钱。 「今天抓到的这个还有好几个同伙，要不要我们安排人送你们回去？」女警脸上浮起担忧的神色，「你们的安全很重要。」 元锦笑着拒绝。来了正好，来几个她送几个进看守所。 几分钟后。 孙晓曼做完笔录出来，一双眼肿成了桃子。 元锦跟女警说了声，拉走季北，一起送孙晓曼回家。 走出派出所，之前在街边抽菸盯着元锦的几个小年轻出现在街对面，眼神不善。 孙晓曼本能地往元锦身后躲，才风干的眼睛又滚下眼泪，「姐姐，我们回派出所，他们都不是好人。」 他们经常守在她上学放学的路上，拦住她进行猥亵。 刚才企图□□她的人，和这些流氓是一伙的。 「别怕，姐姐很久没有打架，有点手痒。」元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对面的流氓，若无其事地牵着季北，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那几个小流氓都笑起来，在对面不疾不徐地跟着他们。 到了人少的地方，小流氓从街对面窜过来，笑嘻嘻拦住他们的去路，「曼曼，这是你们家亲戚啊，长得真漂亮。」 说话的同时，手也朝着元锦伸过去。 元锦往后一挪，打开备用录音笔的同时，将自己的相机塞到对方手里，放声大喊，「抢劫啊，有人抢了我的相机！」 这台单反价值13万，根据抢劫罪的量刑标准，最低也能将他们送进去三年。 打肯定是要打他们一顿，好处也得拿，打人也要力气的。 第193章 193继姐 几个小流氓被元锦的反应搞煳涂了, 误以为她是在害怕，非但没有将相机还回去，还拿了就跑。 「来抓我们啊, 抢你相机怎么了，我们还要抢人呢。」 「光是抢相机哪够啊, 咱看看她包里有多少钱也抢了, 兄弟们上啊。」 小流氓兴奋嚷嚷。 元锦余光扫了一眼附近的监控镜头, 冲过去扣住其中一个流氓的手腕, 用力反剪到身后，抬脚踢飞一个冲过来帮忙的人, 嗓音森冷，「把东西还回来。」 这里有监控，没拍到他们抢相机的正面，但是能拍到他们拿了相机跑的样子。 加上录音笔的录音, 够把他们留在看守所呆上一段时间。 「你做梦呢！」几个小流氓丢了面子, 收起脸上的笑容, 一起朝着元锦扑过去，「包里还有什么东西, 全拿来。」 抢劫，抢个屁啊，他们抢人。 元锦就等着他们动手，不然分析监控能看出来她是在诱导他们犯罪。 骚动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居民，他们眼看着元锦一打五，谁都不敢上前帮忙。 「站边上那个是不是老孙家的孙女？人家许校长一辈子清清白白, 被她陷害不说还差点坐牢，跟她一块玩的姑娘能是好人？」 「许校长当了一辈子的校长，临老了还被个小姑娘陷害, 这小姑娘就是个祸水。」 「小小年纪不学好，像个鸡一样收钱跟人睡觉。她该不会是嫌弃这些小年轻给的钱少，这才打起来的吧。」 「当初报案说许校长强.奸她，我就觉得不对。许校长可是个老好人，早年日子不好过，多少人家的孩子因为他帮忙跑关系，免了学费能继续上学。」 「老许头是真倒霉，当了一辈子好人，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被个小姑娘告强.奸。」 「这小姑娘就是个狐狸精，自己不检点到处害人，打死了活该。」 人群中的谩骂声渐渐变大，孙晓曼捂住耳朵，想跑又担心元锦被这些小流氓打伤，眼泪泉涌一样往下落。 她不是，她没有做任何坏事，也不是鸡。 为什么他们不去怀疑□□犯，反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嘭」的一声闷响传来，最后一个小流氓被元锦放倒在地，接到群众报警电话的警察匆匆赶来。 元锦他们离开派出所还不到20分钟，又跟着警察一起回去。 被打趴下的小流氓被带走，围观的居民也跟去派出所看热闹。 「他们抢劫。」元锦拿出录音笔打开，里面清晰传出小流氓嚷嚷着要抢光她的声音。 派出所的警察之前已经见识过她的录音笔，听到这段录音，大家一点都不意外。 第494页 十几万的相机，就算是她自己追回来，根据相关法律这几个小流氓不蹲个几年出不来。 笔录很快做完。 这次比上次时间要短的多，围观的居民听说那几个小年轻是抢劫，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兴致，陆续离开。 「诱导犯罪不能作为判决依据。」女警将元锦带到接待处，给她办理回执手续，「我知道你想惩治他们，检察院那边怎么处理，我这边也不是很清楚，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他们是警察，案子怎么查怎么处置，他们会按照法律法规来。嫌犯最后会判多久，这是法院和检察院的事，他们没法插手。 她故意诱导那几个小流氓犯罪，诱导他们抢劫相机，还有录音，痕迹太明显。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不是警察，她也想说一声：干得漂亮。 「我没有诱导犯罪，从我出现在镇子上他们就一直在盯梢。」元锦微笑抬起头，「抢劫，意图猥亵、强.奸，检方公诉只看你们提供的证据和调查结果，即使有所补充，也不能抹去他们真抢了我的事实。」 女警扭头看了眼门外，轻声在元锦耳边说，「你真的只是个摄影师？」 她对法律条款如此熟悉，难道是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 「如假包换。」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非着名摄影师苏元锦，你可以查我的身份。」 女警被她的坦荡的样子逗笑，重新坐回去，「签个字就能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一个人打倒了五个小流氓，这个身手不用他们安排人送，也能平安到家。 元锦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出去牵起季北的手，招唿孙晓曼回家。 派出所门外已经没了看热闹的人，大街上来往的居民也多了些，讨价还价的声隐约传来。 夕阳的热力减退，红色霞光温柔笼罩在小镇上方，一切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那几个小流氓不知道会被判多久，孙晓曼的案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强.奸犯的年纪还不到75岁，不能从轻或减轻处罚。他不被关起来，镇上的居民就会一直误会孙晓曼，会对她实施语言暴力。 作为受害者，该受到舆论谴责的人不是她，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元锦一想到那些围观的居民，对着一个还不到15岁小姑娘骂骂咧咧，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我现在特别后悔报案，所有人都在骂我。」孙晓曼低着头抹去眼泪，闷闷出声，「姐姐，你是好人。」 哪怕她只是说说，她也很开心。出事这么久，第一次有人相信她的话，有人跟她说我带你走。 镇上的那些人只会一面倒的相信强.奸犯儿女的话，认定她是个坏女孩，因为她那个老好人才会被陷害。 好人难道就不会做坏事吗？ 她现在多活一天都是为了奶奶，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会到家了你和奶奶商量一下跟我去省城的事，上学的手续我找人帮你办。」元锦瞟了眼天空的晚霞，回头看她，「站好别动，我给你拍一张照片。」 孙晓曼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 身后的小巷一半笼着夕阳，一半被阴影吞没。她站在明暗交界处，眼里的迷茫映着火红的晚霞，像是会吸光的黑暗深渊，让人绝望又人心疼。 元锦将这一幕定格下来，再次开口，「好好商量，看看是跟我去江城还是留在省城，我都能给你安排。」 老人上了年纪故土难离，她奶奶不一定愿意跟着去江城。 省城近一点，想回来也方便。 省城有初高合校的私立学校，偏远一些的行政区有公立学校，她可以亲自去找妇联帮忙安排转学事宜。 「你真的……要带我走？」孙晓曼眼神一点点亮起来，「不是安慰我的话？」 元锦含笑点头。 孙晓曼又哭起来，扑过去用力将她抱紧。 女孩的哭声伴着傍晚小贩收摊的各种杂音，迴荡在有些空荡的小巷里，久久不散。 …… 元锦在小镇住到第四天，省妇联的工作人员看过她提交的资料后，出面安排孙晓曼转学加急加快办理。 新委託的律师也提交了重审申请，并收集到嫌犯伪造病歷躲避服刑的证据。 与此同时，元锦在当地收集到足够的素材，联繫上正规媒体，公开报导此案，质疑主管法院缓刑的判决。 嫌犯性.侵幼女判缓刑，家属大肆污衊受害人，威胁受害人家属等等的恶劣行径，一经报导便掀起舆论风暴。 孙晓曼看着网友谴责嫌犯的评论，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轻松笑容。 「不会有人知晓你的过去，名字改了，学校换了，以后好好生活。」元锦将新的学籍证递给她，笑道，「要努力读书，争取成为一个可以发声的人。」 「我知道。」孙晓曼抱住她，泪雨滂沱。 她会好好读书好好照顾奶奶，像姐姐说的那样，做一个可以为不公发声的人。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陪她办理完开学註册手续，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后才带着季北回江城。 新闻报导之前她就把孙晓曼带离小镇，避免她们祖孙俩，被一些没下限的网络主播骚扰。 除自己和省妇联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她的新名字。 一旦她的真实资料泄露，自己还可以将她带到江城，异地安置杜绝所有可能出现的伤害。 第495页 为方便孙晓曼上学，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租给她们祖孙俩，给她们落户。老太太不愿意接受帮助，同意孙女到省城上学的条件是，不要她一分钱。 房租可以先欠着，小姑娘离开那个环境，往后每一天都不用提心弔胆。 她还给小姑娘报了散打课，要她坚持学习。 至于□□犯的儿女们，她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几个成年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也该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案子被媒体报导后，他们的信息在网上几乎透明，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的工作就会被网友搞掉。 这叫自食其果。 元锦回到江城，在酒店开了间房埋头整理照片，没住季家。 将小镇的照片整理出来，她在自己微博上开了个专题——记忆之城。 第一组照片就是才离开的小镇。同一条小巷，十年前和现在同一个镜头位置拍摄，除了时间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这组照片中，还有新旧夕阳照关帝对比。 照片发出不久就被大量转发，记忆之城也上了热搜。 元锦的微博名字就一个简单的大写字母y，没人知道她是谁，她镜头下的小镇却成了网络热议的对象。 发完了照片她就关闭微博，准备办理基金会手续需要的资料。 季北到学校註册后，不去上学也不回季家，天天待在酒店玩她写的游戏。 元锦忙完一段抬起头，狐疑看他，「还没通关？」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他的实力没这么弱。 季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飞快将ipad藏到身后，「你会走。」 「不会。」元锦起身过去拿走他手里的ipad，打开游戏。 一周前他已经顺利通关，并自己修改了部分设置，让游戏的进度显示始终停在75%。 聪明没用对地方。 元锦丢开他的ipad坐下，「你明天就回家住，我暂时不会离开江城，我要办一家慈善基金会，大概会在这里停留一年。」 「不骗人。」季北的眼神亮起来，长长的睫毛蝶翼一样轻颤，「要联繫。」 「暂时不走，会每天跟你联繫，你得回家住去。」元锦抬手看表，「走吧，我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 臭小子都学会说谎了。 学校那边以为他在家，季家这边以为他每天乖乖到学校上课，谁都不知道他没回家也没去上课，天天待在酒店发呆。 「嗯。」季北应声站起来，弯腰拿起自己的书包背上。 元锦摇摇头，回去拿了手机带他下楼去外面吃晚饭。 房子还没买不过租了一套，这两天在搞卫生，再过一两天就能住进去。 基金会需要人管理，各个救助帮扶项目需要人员跟进，财务管理得聘请专业人士。她要做就做最专业的慈善机构，不会给钱就完事。 住的酒店在江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出门不远就是步行街，影院、书店、奶茶店、餐厅、地铁都离得很近。 元锦出门后留意到季北对人群的牴触，没有第一次出门时那么严重，稍感安慰。 他的情况属于不严重的那种，智商很高，只是不喜欢也不会交际，对不感兴趣的事物反应迟缓。 多陪他出来接触人群，教他跟人相处，往后工作了应该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穿过人群，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椰子鸡店进去，要位子点菜。 季北坐到她对面，拿着菜单翻看上面的图片，很快又放下来，「我会。」 他会做这些吃的。 「等我搬家了，你要是不想在季家待着，就到我家给我做饭。」元锦眨了下眼，笑道，「食材得自己採购，可以吗。」 季北静静注视她的眼睛片刻，点头，「听话，可以。」 给姐姐做饭，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元锦叫来服务生，鼓励道，「你来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一个菜。」 季北又低头看向菜单，点了一道元锦喜欢的素炒藕芽。 元锦将他的迴避动作收进眼底，又点了一道红烧牛肉一道酿茄子，吩咐服务生快点上菜。 季北跟人交流时迴避的很明显，相比之前的情况来说，进步已经很大。自己不能逼着他去做不喜欢的事，得循序渐进。 餐厅的环境很好，座位间都半人高的隔板，相对的给了一些安全感。 季北慢慢适应下来，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家奶茶店的小程序，翻出元锦喜欢喝的咖啡口味，将手机递过去。 「现在不喝，晚上加班再喝。」元锦单手撑着下巴笑，「泡咖啡会吗。」 「可以学。」季北收回手机，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 他今晚得回家，不能和姐姐一起加班。 「你有事要做。」元锦拿起他的ipad递过去，「这是一个比赛的，你看完说明可以根据要求一直玩。」 这是世界黑客大赛的比赛，她给他报了名，是否到现场比赛得看他的表现。国内也有个同类型的比赛，参赛的大多是团队，季北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跟团队参赛。 好在比赛没有规定个人不能参赛，赛事开启后她会帮他报名。 季北看清页面介绍，脸上的情绪散了一些，「嗯。」 元锦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安静下去，留他自己看清楚规则介绍。 第496页 签约网站用了她拍的好几张照片，这几天她得出去拍照，顺便跑手续和看基金会的办公室，没时间总管着他。 …… 基金会的手续办理顺利，人员招聘完成网站上线就收到很多求助，省内省外都有。 元锦根据省内求助者留下的地址，去前同事家里，拿回自己下单的便携印表机和相关耗材，亲自带着团队下去核实。 求助者是一位村委妇女主任。求助内容是村里的留守女童很多，大部分孩子都没接受过性教育，学校也不讲这些内容，因此很多孩子小小年纪就怀孕。 由于这些孩子的年纪都超过15岁，没法报警告男方□□，男方不要孩子抛弃女方的事经常上演。 女方家长没钱打官司也不知道请什么律师，司法局的援助律师有限，妇联有事也是找他们，没法提供更多的帮助。 她希望基金会能安排一些律师，帮这些姑娘打官司，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 元锦丝毫不怀疑这条求助的真实性，必要的核实工作也不能敷衍。省内经济发展很不均匀，贫富差距大。有些歷史悠久但又毫无特色的小城，经济、文化发展还停留在十年前。 就像之前在临省拍摄的小镇，居民不富裕但也没到需要扶贫的程度，没有政策倾斜不被媒体关注。 一些传统的封建思想又重新抬头。比如没生下儿子就不结婚，再找一个女朋友，或者一直生到有儿子为止。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基金会一行终于在下午6点进入求助的度坪村。 「会长，这个村子是21世纪的村子对吧？」司机隔着车窗，看到坐在商店前闲聊的未成年孕妇，眉头不自觉皱起，「我们没有穿越？」 有些孕妇的样子，看起来也就是个初中生。 元锦也看到了这些姑娘，看到站在这些姑娘身后，疑似丈夫但同样未成年的男生。 她皱起眉头，脑海里依稀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有个清晰的念头冒出来——他们该去读书，离开这里改变这里的风气。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了~~~谢谢追文的小可爱，明天这个时间记得来领过年的大红包~~么么哒~~ 第194章 194继姐 车队直接开到村委会。 在网上申请救助的妇女主任, 带着几个村干等在办公室门外，看到车队停下热情上前迎接。 元锦从车上下去，主动报上自己的身份。 「谢谢你们能来, 真的谢谢。」妇女主任握住元锦的手，嗓音有些哽咽, 「相信你们在路上也看到了, 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两个, 而是很多很多。」 县里和市里都派了律师下来做工作, 起效不大。 有些援助律师根本就是来走过场，拍完照片任务就算完成。有些倒是认真做事, 结果不是被男方家人恐吓，就是被男方家族的人围攻。 她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慈善组织，希望这些组织能够伸出手帮帮这里的姑娘。 也希望这样的风气能彻底改变。 「看到了, 具体方案还要研究后才能给你答覆, 我们先到村里了解情况。」元锦微笑道, 「你手里有详细的资料更好。」 「资料是有的，我带你们去看顺便跟你们说。」主任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援助律师来之后发生的事，我在申请中也说过，现在还是要再提醒一次，这里的家族抱团很严重。」 她是返村的年轻干部，家里人都在村子里住着，男方的家人和族人不敢对她做什么。对外地人可是什么都不怕, 撒泼、威胁、恐吓，样样手段都可能会用。 「放心，我们敢来就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元锦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 背上相机扭头往外走，「趁着没天黑，先去看一圈。」 入秋后天黑得比夏天早一点，也要到7点左右才会黑透，他们还有一点时间做个简单的了解和调查。 「好。」主任放松下来，招唿其他的村干，一块往村子里去。 基金会一行来了6个人，有律师、财务、保镖和救助计划制定师。 这些人都曾在其他的慈善机构工作过，有一定的运作经验，也有应对各种意外的预案。 村子里的景色非常好，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似乎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多生孩子，必须生儿子才不会被欺负的年代。落后、愚昧、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才200户的村子，我已经看到差不多30个孕妇，其中有一半孕妇的年纪，应该还没到18岁。」帮扶救助计划制定师刘园园深深皱眉，「我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她知道华国地大物博，知道每个地方的经济、文化水平差距大，亲眼看到还是不敢置信。 这个村子距离最近的县城，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远。 「正因为触目惊心，主任才申请救助帮扶。」元锦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们要争取把这些还能改变的孩子，带出去。」 他们还未成年，这个年纪应该在校园里上学，而不是在家里生孩子，追生儿子。 把年轻人弄走，告诉他们外面世界的变化，告诉他们生活不是只有生孩子，追生儿子。等年轻人成长起来，落后的观念体系会渐渐瓦解，最终凋零。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第497页 国家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不少地方已经在改变，没改变的地方也有主任这样的基层干部，在努力推进。 「我懂了。」刘园园一下子听懂了元锦的意思。 「我拍些照片，你和主任好好聊聊，搞清楚这种观念滋生的根源，更好对症下药。」元锦低头打开相机镜头，感慨道，「这儿的风景是真的不错。」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所谓宁静、淳朴的风景，她喜欢现代的、时尚的现代农村。喜欢以过上好日子为目的，而不是攀比谁家儿子多的农村。 看到那些未成年的小夫妻，她只觉得心痛。 「行，你好好拍，我找主任说话去。」刘园园给了她一个笑容，小跑跟上正在跟其他人解说基本情况的主任。 元锦回头，将好奇跟过来的未成年孕妇纳入镜头里，轻轻按下快门。 她们不敢跟得太近，离了大概七八米的距离，好奇看着他们，小声用方言讨论。 这个村子估计很少有外来的车队进入，一下子来了好几辆车子，村干又集体出动作陪，不止她们好奇，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也很好奇。 元锦又拍了几张照片，拐进岔路，慢慢拍摄自己想要的风景。 未成年孕妇成堆出现，她只需要将照片发到微博上，就能将整个村子推上风口浪尖。然而那样并不能改变什么，还会让努力工作的基层干部，挨处分。 这样的村子在华国不是少数，她得想法子成体系的改变这些未成年的命运，改变他们的想法。 …… 200户的村子很大，全部走完也天也黑的差不多。 一行人回到村委办公室外，上车跟着妇女主任去她家里。 元锦下车后照例先拍照，过了会才进门和基金会的同事汇总情况。 主任也拿出资料，选出需要帮助的几个人选。 「我先发言。」刘园园拿着主任给的资料清了清嗓子，说，「目前这几个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月份都不大，可以做流产或引产手术。她们被退婚的原因是提前查了性别，怀的不是儿子。」 国家严令禁止查胎儿性别，在这里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人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对。 且不说那几个孕妇还是未成年的事，查性别这个极为普遍的行为，当地的卫生部门竟然不查医院，就很离奇。 或者说，是麻木。 大家都查，处理不过来干脆不处理。 整个县城不知道多少有多少村子，跟度坪村一样，小姑娘不上学，一门心思嫁人生孩子。 「我觉得帮几个人没法解决根子上的问题。」另外一位同事抬手轻敲桌子，「全村65个孕妇，其中40多个未成年，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按照我以前救助此类求助的办法，只能是我们出钱带女孩去引产。」同事摊手，「女方家里想要男方赔偿，这个很难办。」 「怀孕的女孩大多都是16岁左右，报警也很难以□□立案，男方的年纪跟她们差不多大。」律师苦笑，「我们仔细商量清楚，这件是怎么解决最妥当。」 大家各自发表意见，最后都看着元锦。 她是会长，钱怎么花她最有发言权。 「先吃饭，吃完了再讨论。」元锦抬手看表，「跑了一天的路，大家都饿了，飢饿不利于思考问题。」 大家闻言都笑起来。 主任给他们准备了十分丰盛的晚饭，一大桌子菜，**鲜香。 大家确实饿的不行，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元锦吃饱喝足拿着相机出去拍了一会夜景和星空，回到主任家里，等所有人都吃饱后再次开会。 当地的政府部门由主任牵头，村子里的未成年孕妇家属工作，由律师和村干配合进行。 所有的未成年孕妇元锦来负责，包括那些没有被退婚的一起。 刘园园负责联繫江城的学校和省妇联，组写举报资料提交给省卫健委，举报当地纵容医生查胎儿性别。此外还要运营基金会的官微，筛选能用的媒体。 所有工作安排下去，时间也到了晚上10点多，大家累得不行，洗完澡很快回房休息。 元锦拿着相机站在主任家楼顶拍照，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的记忆不知道是出了问题，还是……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整件事的安排，她好像是做过无数次，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到对策。 可她一旦想要抓住那些记忆，脑海里又会一片空白。 之前给季北写程序小游戏也是这样。 最奇怪的是……她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两个奇怪的词——挚爱之泪，诚挚之泪。 两个词看着差不多，区别是一个有爱一个只是态度，不知道当中有什么关联。 元锦再次按下快门，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星空，眉头不自觉拧紧。这些奇怪的记忆……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记忆？ 车祸发生后她昏迷了半个月才甦醒，之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到季家修养，做康復训练。 如果是自己的记忆……她漏掉的记忆还挺多的？ 「还没拍完？」刘园园走到她身边，幽幽看着远方嘆气，「这是个大工程，我没有信心办好。」 「只要有钱很难有办不好的事情。」元锦偏头看着她笑，「我相信你。」 「有钱……你是打算把这一批人都弄出去？」刘园园惊讶睁大眼，「上百个人，你安排到哪儿去。」 第498页 省妇联估计也不愿意接手这么大的麻烦？ 「送他们去读书，孩子打掉，表现好的每年给奖励。」元锦淡淡扬眉，「只要走出这个地界，他们就会被大城市的热闹吸引，就不会回头。」 一批不行就送两批、三批，直到这个地方的奇怪思想，没人继承为止。 「大城市生活不容易，就算出去了，很多人也会重新回来选择过安逸的日子。」刘园园不看好这种无底洞似的的投入，「回来的人，会继续被影响。」 「你觉得那些男生女生出去后，还会回来吗？」元锦失笑，「大城市的生活压力确实很大，但是在这里，他们的压力同样不小。尤其是姑娘们，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谁还愿意再回头嫁人生孩子追生儿子。」 那些未成年的男生，离开这里继续读书，会被外面的思想冲击，会反思这里的一切。 哪怕只有一半的人改变，他们的投入就没有白费。 「了解了，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很难，但是能看到改变。」刘园园也笑起来，「这个投入可能不是小数目，真不考虑吸纳公众捐款吗？」 「暂时不考虑，毕竟我的做法相当激进，会被骂。」元锦粲然一笑，「基金会不会缺钱，永远都不会，这点你可以放心。」 刘园园见她说的如此自信，想到基金会註册资金就有五千万，选择相信她。 元锦和她聊了一会，下楼回到房间看了下时间，翻出季文林的号码打过去。 季文林有很多人脉，帮她打听下是否有私立初高中经营不下去，问题应该不大。 电话接通，元锦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私立高中没有经营不下去的，有个专科院校目前在找人接手，你想办学校？」季文林有些意外。 「有这个想法，麻烦季伯伯帮我打听下，接手这家专科学校需要多少钱，两个亿够不够。」元锦在脑海里迅速算了一笔帐，补充道，「最好是私立高中，价格在五亿左右。」 耳边安静片刻，季文林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明天帮你问。」 元锦礼貌道谢。 专科学校其实也行，她要的是一个能接收这些未成年的地方。度坪村的未成年她有地方安排，办学校是为了长远打算，自己的地方管理起来会容易一些。 第二天一早，大家按照头天晚上的安排，开始着手开展自己的工作。 被村干以孕前辅导老师要上课为由，叫到村委会的所有未成年孕妇，准时走进临时准备的教室。 元锦开了摄像机、录音笔还有一个提前安装的随拍镜头，微笑开口，「相信你们来之前，村干已经告诉过你们，今天要上什么课。」 小姑娘们都笑起来。 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配上她们或高或低的肚子，违和感特别严重。 「上课之前，你们需要填一份表格，不收钱的可以放心填。」元锦拿着自己准备的表格发下去，语气随和，「因为你们的年纪还很小，怀孕生产都会有很大的风险，我需要了解你们最真实的想法，才好确定上课的内容。」 这些姑娘很多都是随大流，没有自己的想法，旁人这样自己也这样。 有些则是被家人逼迫。 在一个20岁就被说是嫁不出去的地方，16岁说亲、怀孕反而成了最正确的事。 10分钟后，表格收回来。 元锦看到一半的人表示，并不愿意早早嫁人生孩子；大半的人表示，如果有机会一定会离开这里；所有人都表示，说亲和怀孕是被家人逼迫，稍稍觉得安慰。 她们自己有挣脱这里的意愿最好，她给她们铺路。 …… 度坪村的工作开展十天后，几个被退婚的姑娘在县医院做完流产、引产手术，前往江城养身体。 消息传回村里，没被退婚的姑娘陆续离开家，在基金会的帮助下，也打掉孩子前往江城。 定下的媳妇忽然打掉孩子出走，愤怒的村民聚集起来，一起沖向村委。 元锦拍拍主任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按照计划说事就行。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主任双腿发软，强撑着说完立即躲到警察后面。 元锦说，村民一定会来砸村委，她提前通知派出所安排警察过来。 省里接到举报，派人下来严查医院鑑定婴儿性别一事，如今县里个个绷紧了神经，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到没法收拾的地步。 「这是你们的孩子离开前录制的，你们手里应该也有一份单人的视频。」元锦打开刚弄好的大型投影仪，接入愿意离开的孩子们，录制的集体视频。 各家孩子的面孔出现在大屏幕，拿着锄头钢管冲过来的村民，渐渐安静下去。 「我们是自愿离开的，现在已经在江城上学，不用花钱随时能回去看你们。」孩子们集体出声，「你们不要闹事，不然我们以后没法当干部，也没法当兵。」 说完这段话，镜头转向校园的环境。 操场、高楼和漂亮的花草，让村民彻底安静下来。望子成龙是每个村民都有的念头，眼看着孩子们又进了学校，还不用花钱，火气也散的差不多。 视频看完，领头的村民尴尬道歉，招唿自家的族人离开。 其他人见状，陆续散开。 第499页 主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亲自送走过来维持秩序的警察。 离开的孩子上学不用花钱，那些还在读书的孩子家长，逐渐将注意力放到孩子读书这件事上来。 度坪村的求助告一段落。 元锦安排好这些孩子的去处，将后续工作交给刘园园，自己开车继续到处拍照。 度坪村所有出走的未成年，她都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所有人都安排到江城的私立学校上学，学籍和相关手续，妇联出面协调办理。 这些孩子有些在补习准备明年上高中，有些去专科技校学技术。 但愿他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基金会联繫的媒体没有报导未成年孕妇一事，只报导调查当地鑑别胎儿性别成风的风气，唿吁有关部门严查。 一周后。 元锦发布第二组记忆之城照片，不到半天时间，再次上了微博热搜。 这次的照片是在江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拍的，同样也是10年的同镜头对比，同样的人。 县城比之前的小镇略好，除了时间街道的样子有轻微改变。 有网友看到这些地方不被注意的心酸，有些看到熟悉的家乡，不管网友看到什么，都让这些照片再次被无数人转发。 元锦发完照片就锁了手机屏幕，跟着热情好客的奶奶，去奶奶家里吃饭。 她拍完县城顺路开到附近的村子，走进村里继续拍。 老奶奶好奇她的相机，主动邀请她到家里做客。 「你先喝口水，我去看看老头子做菜了没。」奶奶笑呵呵领着元锦走进自家院子，「孩子们不常回来，就我和老头子两个人。」 元锦乖巧应声。 吃过饭，奶奶回屋翻了一会，拿着个不包出来，坐到元锦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很久没有赶集，不知道照一张相多少钱，你能不能帮我拍一张？我有钱。」 「我不收你钱，给你多拍几张。」元锦哭笑不得，「就当是我给你的午饭钱，我能知道下，你为什么忽然想拍照吗？」 奶奶不会用智慧型手机，但是家里有wifi，应该是孩子们安装的。 他们用手机就能帮奶奶拍，奶奶为什么想要去照相馆拍。 第195章 195继姐 生死是大事, 部分农村地区还有过了70往家里摆棺材，寓意健康长寿的习俗。 给自己准备遗照元锦第一次遇到，因而比较好奇, 问完她就有点后悔。 「没什么不能说的。」奶奶不是很在意地回道，「我怕自己死了, 他们手里连张做遗像的照片都没有。」 元锦愣住。 儿孙都会玩手机, 老人却想着拍一张照片当遗照, 免得自己去了儿孙手忙脚乱。平平常常的语气, 底下全是被忽略的孤独和无奈，甚至是心酸。 也可能是自己想太多, 奶奶只是不想给儿孙们添麻烦。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一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 「他们忙，回来了也没想着拍照。」奶奶又笑，「之前民政的干部下来给我们拍证件照, 我就想着把遗照也拍好, 工作人员答应后又给忘了。」 村子离镇上还有一段路, 来回一趟还挺麻烦，拖着拖着就过了一年。 她是看着这姑娘的相机和民政工作人员的差不多, 就又想起来遗照没拍这事。 「没事，我给你们拍。」元锦扬起笑脸，「可以给你们拍很多很多的照片，我带了印表机过来，拍完就能列印出来。」 「那太好了，我现在去换衣服？」奶奶高兴起来, 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跟爷爷说，「老头子, 你也去换衣服，我们拍几张好看点的照片，免得走了孩子们手忙脚乱，找不到可以当遗像的照片。」 爷爷笑着点头，「好，我们去换衣服。」 元锦也站起来，「我去把车开过来，机器都在车上。」 「欸。」奶奶高兴极了。 元锦笑看她一眼，出门去拿车子。 她之前买的便携印表机放在后备箱，去度坪村做救助项目时没怎么用，相纸和墨水还有很多。 几分钟后，元锦开着车子回到奶奶家里，爷爷奶奶都换上了他们觉得最好看的衣服，坐在廊檐下等着她。 她停车下去，把印表机和电脑都搬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指挥奶奶找一张深色的布当背景。 奶奶家里什么都有，背景布置好，元锦给他们分别拍了遗照，又撤去背景给他们拍合影。 两人坐在一块手牵着手，笑意融融地看着镜头。 「要不要把院子都拍下来？」元锦低头看着刚才拍到的照片，笑道，「院子很漂亮，可以多拍几张。」 爷爷奶奶高兴点头，「要拍，多拍几张。」 元锦调整了下参数，继续给他们拍。 差不多时，隔壁家的奶奶路过门外，看到他们在拍照，背着手踱步进来看热闹，「这是请到家里来拍照的，收多少钱一张啊？」 「不收钱，奶奶你也要拍吗？」元锦抬头看着新来的奶奶，笑着说，「拍多少张都行。」 「不用拍很多张，遗照能拍吧？帮我拍一张遗照再拍两张其他的照片就行。」隔壁的奶奶有点不好意思，「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到奶奶家里吃饭先？」 「我已经吃过了，遗照可以拍的。」元锦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胸口酸酸的。 第500页 隔壁奶奶听说可以拍遗照，马上扭头往外走，「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就过来，你别走啊。」 元锦大声回她，「不走。」 趁着隔壁奶奶回家换衣服，她给爷爷奶奶又拍了几张合影，打开印表机把先前拍的照片列印出来。 爷爷奶奶像孩子一样围在边上看着，看到他们的合影列印出来，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爷爷奶奶很上相，怎么拍都好看。」元锦笑着夸他们，转头列印遗照。 背景的颜色很深，她原本想直接列印彩色的，想到奶奶是不想儿孙麻烦才提前拍，又改成黑白列印。 爷爷奶奶看到自己的遗照，沉默片刻后，拿来一个信封仔细装起来，找来笔颤颤巍巍写上遗照两个字。 元锦别过脸看向远处，尽量不泄露自己的情绪。 她从小就没感受过任何来自长辈的关爱，没有感受过这种无言的，却又浓厚的亲情。 说实话，她很羡慕。 「我们家两个孩子都去当兵不回来，他们每次回来都要过好几年，我们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奶奶仔细收起遗照，跟元锦解释道，「如果我们真走了，他们赶回来就不用太麻烦，什么都是现成的。」 元锦闷闷点头。 所有照片列印完成，隔壁奶奶也换了衣服过来，还给元锦带了自己家种的水果。 元锦给她拍了一张遗照，又拍了几张在奶奶家院子里的生活照。 很快，隔壁奶奶也拿到了自己的遗照和生活照，笑呵呵地跟爷爷奶奶说拍的好，把自己拍年轻了。 元锦收拾好相机和印表机，想想又停下来，打断奶奶的话，说，「奶奶，要不你问问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要拍，我可以帮他们拍。」 「我帮你问问。」奶奶笑着掏出口袋里的老人手机，挨个打电话。 元锦把相机放下，回车上检查列印照片要用的相纸和墨水够不够。 她带着这些东西，原本是想遇到好看的风景就列印出来，准备出一套明信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奶奶家的院子里来了十几个爷爷奶奶。 他们都上了年纪，进门就问是不是真的能拍遗照，不用花钱，拍完就能拿走。 得到肯定的答覆，他们开始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互相帮着看头髮有没有乱，帮着整理衣服的皱褶。 元锦重新挂上背景布，一个一个帮他们拍。 忙到天黑，她也不记得自己拍了多少人，列印了多少照片。爷爷奶奶们送给她当报酬的鸡蛋、水果、饼干，放满了一筐。 「晚上先住一晚再走，女孩子一个人上路开着车也不方便。」奶奶往厨房的方向指，「你爷爷把晚饭都做上了，马上就能吃。」 今天一天她都在忙，不止在家里拍，还跟着去了各家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村子，估计累坏了。 「好，我今晚住下不走了。」元锦收起相机，和奶奶一起坐在廊檐下等爷爷做饭。 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在外打拼，大部分都在江城买了房子安家，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也有像奶奶家这样，孩子都去当兵的。 这些老人年轻时没多少机会拍照，上了年纪儿孙个个都有智慧型手机，却没人想起来给他们拍照。 拿到照片时的灿烂笑脸，特别感染人。 吃过晚饭，元锦把白天拍的照片整理出来，设了一个新的文件夹——笑脸。 等她回江城就开一个新的主题：爱。 因为爱着孩子，他们一次一次承受着离别和思念之苦，默默等待团聚的日子。 他们伟大又沉默。 …… 在村子里住了两天，元锦继续上路。 送去参加摄影大赛的照片，她还没确定要送哪一张。 开着车在路上跑了一个小时左右，她看到天空中掠过去几只没见过的鸟，想起附近有个水库，马上调转方向盘开进水库边上的村子。 她开始摄影以来，还没拍过动物。 水库边上的村子距离县城有点远，村子里的房子都很新，不少房子修的跟江城的别墅一样漂亮。 也有一些低矮的泥房年久失修无人居住房。 一边是好看的现代别墅，一边是破败的泥房，元锦来了兴致，找地方停车下去，打开相机镜头边拍边往村子里走。 经过村委会前立着的石碑，她停下脚步仔细看石碑上的文字。 这一块扶贫功勋碑。 她看着一年又一年的人均收入数字，看着这些数字后面记录的扶贫工作，心底满是钦佩。 难怪同一个村子，新别墅和旧泥房会如此界限分明。 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谢那些扶贫干部。 元锦后退两步把石碑拍下来，回头去拿无人机拍村子的全景。 无人机升空，很快引来村干部询问她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水库是县城的饮用水源之一，村民的警惕性非常高，尤其是突然出现外地陌生人。 「我是摄影师，看到你们村的别墅很漂亮忍不住进来拍照。」元锦收回无人机，礼貌道歉，「对不起，如果不能排的话我马上删除。」 「能拍，能拍。」村干部听说她是摄影师，脸上顿时绽开大大的笑容，「我们村委有歷史照片，你要不要看对比。」 第501页 他们村从人均收入不足200块，到人均收入过1万块，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他们很希望扶贫干部做的工作，能被看到，希望村子的改变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村里也拍了不少的短视频，希望能带动一下旅游，收效不大。 「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元锦也禁不住笑，「新村真的很漂亮，房子修的不比江城的别墅差。」 「那当然，所有房子的图纸都是请专业设计师设计的。」村干部一脸骄傲，「我们村现在家家都装了空调，其他的家电也一应俱全，家家都有小车，不比城里差。」 村里的空气也比城里好。 「看出来了。」元锦真心实意的夸赞，「我一路过来，就你们村最特别。」 「那是因为我们遇到了负责的干部。」村干回头指了指石碑，继续往前走，「从他进村开始，就一直在教我们怎么致富，帮助我们根据资源合理规划发展。」 说到这，他的嗓音低下去，长长嘆气。 可惜他走的太早了，没能看到现在变化，没能看到自己的种下的种子结出了果实。 「他……会看到的，也会知道你们都没忘记他。」元锦鬼使神差地说，「这里有他放不下的执念，就算是走了，也会忍不住回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过上好日子。」 村干脚步顿了顿，又高兴起来，「对，他一定看到了。」 他那么在意种下的果苗能不能活，那么在意果子成熟了要怎么卖出去，一定会回头看他们。 走进村委干净明亮的办公室，村干拿出十几张村子的照片递给元锦，热情给她拿矿泉水。 照片是扶贫干部下来那年拍的，全村只有一栋一层的红砖房，剩下的全是泥瓦房。 第二年，村子里还是泥瓦房，随着边上的土地开始平整，变化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最后一张是今年夏天拍的，新规划的别墅外花红柳绿，原来泥瓦房重新修整，也种满了各种花卉。 这里确实是个旅游的好地方，旧时代和新时代被一条双向车道隔开。 「这些照片我可以翻拍下来吗？回头我给你们发到微博上。」元锦心里满满都是钦佩和感动，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做过和扶贫干部一样的事。 「当然可以，县里也希望我们调整致富结构，跟旅游结合起来带动周围的村子跟着一起致富。」村干挠着头傻笑，「我们原本想等过年时孩子们回来，再商量怎么操作这件事，你能帮忙再好不过。」 村里的孩子全部都上了大学，毕业的去了外工作，有些在江城，有些在省内的其他大城市。 他们平时都用电脑，知道怎么宣传。 「举手之劳。」元锦笑起来，随口问道，「水库那边可以过去拍照吧？我想拍飞过去的鸟，不知道那种鸟叫什么名字。」 「你说的应该是朱?，我们村有专门的护鸟小组，也是头一次看到朱?飞到这儿来。」村干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去拍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随便乱扔垃圾。」 扶贫干部说了，野生鸟类和动物也是旅游资源，得好好保护。 「我会注意。」元锦笑着答应下来。 将村子变化的照片翻拍下来，她又跟村干聊了一会，才回去拿车继续往水库的方向拍。 朱?大部分分部在临省，这边省内没听说有，会飞到这边来估计是因为这边的水田湿地较多？ 元锦在水库边上停下车，拿出望远镜背着相机慢慢往山上爬。 水库边上的山上种满了各种乔木，能看得出来是人工种植的树苗，估计也是那位已故的扶贫干部的设计。 爬到山顶，她观测到那几只朱?的踪迹，又背着一堆设备跟过去。 半个月后。 元锦拍摄到满意的参赛照片，回村跟村干说了声，启程回江城。 基金会全权交给刘园园管理，重大项目她才会出面解决。 到家已经很晚，开门闻到空气里的饭菜香，她诧异了下出声道，「季北，是你吗？」 她这是养了个田螺少年？ 话音落地，季北从屋里出来，脸上写满了不高兴，「48天。」 姐姐走了48天没打电话没发消息。 「下次注意。」元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换上鞋子进去，「我快饿死了，有事等我吃完饭说。」 季北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进餐厅坐下。 元锦忍着笑坐过去，放下笔记本电脑打开，自己动手盛饭，「有事要跟我说？」 「你弟弟在季家。」季北说完又低下头，拿起自己的碗筷，「你不能要他，只有我。」 只有他是弟弟，那个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在新的一年里虎虎生威运气好，招财进宝没烦恼。留言发红包，么么哒～ 第196章 196继姐 从小就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的生活, 并没有让元锦得到更多的爱，有的只是无尽的漠视和嫌弃。 她和蔡静云没法培养母女之情，跟父亲那边也无感情可言。后妈生的弟弟从小把她当入侵者, 天天想着法要把她赶走，忽然跑来江城, 多半是知道了季家有钱的事。 她在江城出车祸, 蔡静云应该是联繫过父亲。 元锦吃了两口饭, 发觉季北一直在看着自己, 禁不住扬眉，「让你爸爸把他赶走, 我不想见他。」 第502页 季北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拿出手机打季文林的电话。 姐姐是他的。 「季北？」季文林的声音冒出来，没开免提，听得不是很清楚。 「把他赶走, 姐姐不要他。」季北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拿起碗给自己盛饭。 元锦唇角弯了弯, 边吃边查看自己参加的摄影比赛结果。 比赛7月投稿，她在五个类别中提交了作品, 之后一直没有查看比赛评选结果。 打开邮箱看完最新收到的几封邮件，确定自己提交的作品获奖，心情瞬间变好。 「之前让你玩的那个，到第几关了。」元锦挪开笔记本电脑，看向对面的季北，「你如果觉得不好玩的话, 我开一家公司让你玩。」 世界黑客大赛的奖金不多，他的技术不需要通过比赛来肯定，开一家网络安全公司让他一直玩更合适。 「你不走？」季北放下碗筷看她, 「不能丢下我。」 姐姐要他高考上学，他不喜欢。 「不丢下你。」元锦笑了下继续吃饭，「你还没说玩到第几关。」 她没参加过世界黑客大赛，赛程和赛制却很了解，写游戏使用的技术，应该是高于歷届冠军得主？可惜她没有详细的记忆，无法知晓自己的技术，到底有多牛。 「十天过了最后一关。」季北低下头继续吃饭，「你不回来，没电话。」 她说所有的关卡过了，她就会回来。 「是我的错。」元锦见他还记着这件事，啼笑皆非，「姐姐要工作赚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能一直陪着你的。」 「可以。」季北的嗓音拔高，「要跟着你。」 他可以不上学。 「行，那我以后带着你。」元锦略无奈，「但是你要听话，不然把你送回季家。」 季文林对他基本是放养的态度，她不在江城的这段时间，季北一直住在她的公寓里，没有回季家。 亲爸那边的弟弟找过来，估计季文林联繫他了，他才会这么生气。 一个多月，他自己住在这边，说明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进步非常大。 「听话。」季北的嗓音变小，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一些。 元锦摇摇头，吃完饭碗筷一放，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将整理好的照片发到微博上。 记忆之城发到了第四组，每一个地方跟十年前对比，变化都不是太明显。这些带着记忆的照片，一发出去就被网友大量转发评论，回忆十年间发生的中中事件。 有些网友还在老照片中，发现了自己和爱人的身影，#姻缘天定#的词条也很快上了热搜。 元锦随意看了一眼微博的数据，打开第二组照片，仔细挑选。 季北吃完饭收拾好餐厅，安静坐到她身边看她编辑照片。 「这组照片拍的是不是特别好看。」元锦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面对他，仔细留意他的反应，「我非常喜欢。」 季北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电脑屏幕，听她说喜欢，轻轻点头，「好看。」 姐姐喜欢的就好看。 「季北，姐姐喜欢的东西不能作为你评判的标准，你自己的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元锦把屏幕转回去，歪头看他，「姐姐喜欢的东西，你可以不喜欢。」 他对任何事情、物品，好像都没有自己的标准，只要她说好就是好，这样不行。 「嗯。」季北垂下眼帘应声，一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的表情。 元锦注视他片刻，意识到自己没能说服他，只好选择放弃。 算了，他现在至少已经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可以独居，在学校估计也没人能欺负他。季文林当初只要求自己教会他社交，他现在的社交能力还是很差，但不影响他独立生活。 在季家时，衣食住行都有林姨照顾，根本不需要他动脑子。 这次回来，公寓没有弄得一团乱，水电费都没有欠帐，说明他只要肯用心思在其他事情上，没什么能难得倒他。 元锦整理好新的照片，在微博上又开了一个专题——看见。 这组名为看见的照片，是她在水库附近拍的那个村子。 山体横卧，村子里的房子一新一旧，中间隔着宽阔的车道。同样盛开的茶花，一半像是还停留在三十年前，一半却已经是超现代的时空。 照片一共有十多张，跟着一起发出去的，还有这个村子和扶贫干部的故事。 当地一直想要宣传这个村子，希望能够将这个村子打造成旅游景点，这些照片发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打动网友。 一个呕心沥血的扶贫干部，在村子即将脱贫时牺牲在一场暴雨中。他工作过的村子变成了全县的文明新村，他的成绩应该被更多的人看见。 照片发布十分钟后，迅速冲上热搜。 扶贫干部的名字，极具前瞻性的扶贫规划设计，让这位干部在牺牲多年后，以另外一中方式出名。 村民为纪念干部刻的石碑被津津乐道，不推旧房，而是将旧房改造成民宿的做法，也得到了网友的称赞。 元锦把几条热搜的评论都看了一遍，关了微博窗口，挑选照片参加另外一个摄影比赛。 给爷爷奶奶们拍到遗照时，她拍了一张奶奶笑着举起自己的遗照，面对镜头的照片。活着的人拿着自己的遗照拍照，会让人产生很多很多的联想。 第503页 奶奶同意让她那这张照片去参赛，她不是很想用。 照片一旦入围，就会被有心人无限放大提前拍遗照的原因，网友说不定会因此谴责奶奶的两个儿子。进一步延伸的话，可能会涉及敏感话题。 奶奶们的想法很简单很朴素，不想因为自己过世而让孩子们手忙脚乱。或许是村子里有过同样的事，或许是她们想给孩子们留点念想，不管哪一中都不该被胡乱解读。 元锦将照片存到名为珍贵的文件夹里，继续往下挑选。 她一个人跑了很多地方，拍了几千张照片。记忆之城和看见两个专题，总共用了20多张，还有几百张照片没选。 「可以帮忙。」季北见她一边看一边删除，误以为她不会批量处理，主动出声，「全部删掉。」 姐姐的速度好慢。 「我在选适合送去参赛的照片，不是要全部删除。」元锦禁不住笑，「去给我拿一听饮料过来。」 「不能喝。」季北坐着不动，「医生说的。」 元锦偏头看他，「医生什么时候说我不能喝饮料？」 「说了。」季北坚持。 医生说她刚恢復，要注意。 元锦扬了扬眉，没和他继续犟下去。选出四个类别的参赛作品，她看了下时间，正准备去洗澡休息，季文林打来电话。 「季伯伯。」她拿起手机接通开了免提放到一旁，弯腰去拿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急事吗。」 「没急事。我是忽然想起来季北说，你希望我们把你弟弟赶出去，找你确认一下。」季文林干笑，「真是你的意思，我明天就让他走。季北头一次给我打电话说这样的事，我是真不放心。」 「是我的意思，你让他走吧。」元锦给笔记本电脑充上电，拿着手机坐回去，「不用跟他说什么，我不会去见他也不希望你们做好人，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她出车祸差点死在江城，他们谁都没来看望。 现在自己康復过来，弟弟亲自跑过来找，除了要钱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这场车祸蔡静云主责，自己死没死都会有赔偿，后妈的算盘打的特别好，只不过她搞错了一件事。她从小就没感受过他们的关爱，哪怕死了，这笔赔偿也会捐给慈善机构。 早几年前她就写了遗嘱，每年更新。 「那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季文林的笑声逐渐收敛，「伯伯知道，勉强你跟你妈好好相处没必要，但是伯伯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季家随时欢迎你，这里也是你的家。」 元锦微笑挂断电话。 她不会麻烦季家，也不会给季家添麻烦。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上学。」元锦站起来打哈欠，「不要动我的电脑，里面的照片每一张都很珍贵。」 季北不是熊孩子，为防万一还是要提醒一下。 他删除照片可能真的会找不回来。 「哦。」季北应了声，也站起来，「休息。」 姐姐不喜欢他动，他就不动。 …… 国际风光摄影师大赛周五公布获奖作品，元锦拍摄的一组暴雨后夕阳照到在稻田和村庄的照片，获选云雾组最佳照片。 同时，她拍的另外一张照片，获得年度摄影师大奖。 结果公布后，国内媒体陆续对该赛事进行报导，并放出获奖的照片。 元锦的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拍摄角度，都带着自己特别明显的风格。她的照片对比鲜明，有很强的视觉冲击，让人一眼就被吸引。 获得年度摄影师大奖的照片，拍的是黄昏前暴雨雷电来袭，山林被狂风袭击的画面。 乌云压在山林的左侧，一道闪电正好噼下，栖息在树上的鸟儿被惊飞。乌云的边沿是尚未被遮盖的夜空，露出星星和一弯浅月。 这一幕仿佛末世来临，又仿佛还有希望在。 作品引来国内网友的分析，大部分不相信这是真实场景，甚至有人从各个角度证实这张照片是合成之作。 他们通过搜索，发现元锦除了两张获奖的照片外，并没有其他作品公布，于是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元锦对此一无所知，等她看到各路媒体都在质疑获奖人作假，还向主办方提交举报时，事情已经发酵了三天。 她把所有质疑的帐号记下来，报导她作假的媒体也记录下来，在微博发布了一则短视频。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她带着季北去临省採风，为了救被囚禁起来的张敬松那几天。 当时，她担心张家人看出她想救人的意图，带着季北在小镇停留了好几天，每天拍完小楼就驾车去拍风景。 拍下这张照片纯属意外。 澄清视频发布后，网友将她之前发布的记忆之城，送上热搜。 报导她作假的媒体删除报导假装无事发生，质疑她作假并举报她的网友，依旧嘴硬不肯道歉。 元锦有点火大，干脆联繫律师挨个控告他们，侵犯自己的名誉权。 「年度摄影师。」刘园园打趣一句，将这段时间收到的求助、待核实项目汇总递给她，拉开椅子坐下，「你要是不安排律师打官司，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拿了奖，要去领奖吗。」 元锦摇头，「不去，我就是喜欢拍照，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技术。」 第504页 她是车祸后醒来才决定当摄影师，从开始拍第一张照片到现在，也就半年时间。能拿奖说明自己的技术没问题，其他的比赛已经参加的就算，没参加的也不打算参加了。 用照片记录生活是她的理想，拿奖不是。 「你牛。」刘园园被她不经意间的凡尔赛给噎到，好一会才缓过来，「这几个求助项目我觉得有点像骗钱，你自己看下比较好，毕竟你出钱。」 最近收到的求助项目，是希望能够申请读书的助学资金，不是高中而是中专技校。 度坪村的一大群未成年，现在已逐步适应江城的生活，他们学习起来非常用心。 大概是这里的一切让他们看到可以改变的希望，这些原本该在村子里，像祖辈那样结婚生子的孩子们，比其他的学生更努力。 「我看下。」元锦拿走她送来的资料翻开细看。 求助人是一个……无关的第三人。她是个旅游爱好者，主要靠去景点打卡的视频赚钱，粉丝有十几万。 她在求助中说，在旅游途中遇到不少的姑娘，要一边打工一边上中专技校，日子过得非常辛苦。希望基金会能给她们提供一些经济帮助，让她们安心读书。 提交的证据中，有这些学生的学籍信息，家庭信息，还有名字和联繫方式。 元锦看完全部的资料，抬头对上刘园园的目光，「安排人去核实，只要求助信息是真的，就资助她们继续求学，顺便在当地宣传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需要帮助。」 偏远地区能够走出大山已经是很难，真要成绩特别好才资助，那有可能一个符合资助的对象都没有。 教育资源跟不上，他们会选择读中专，可能是在妥协。 上了中专一样可以参加高考，去上大学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考不上也算是有一门手艺，出门打工也容易找工作。 「好，我一会就安排人去核实。」刘园园拿回资料，又忍不住笑，「我建议你多参加比赛，蚊子腿也是肉，别小看那点钱，够一个学生一年的资助费了。」 元锦哭笑不得，「好。」 她说的也对，她会一直拍下去，参加比赛不过是顺手的事。能拿奖就拿，拿不了也无所谓，不会为了拿奖专门拍照。 「对了，你之前让我们做的安心箱企划，目前已经联繫了30多所偏远地区的中小学。」刘园园拿出另外一份资料递过去，「这里是总的预算，企业方面我联繫过，他们表示愿意以出厂价供货给我们。」 度坪村一行让他们知道，性.教育在偏远地区极度缺失。 无论是经期卫生还性.行为安全，都普及的不到位。 「按照你制定的计划来就行，企业如果希望通过这个项目提升品牌形象，我们可以配合。」元锦翻了翻预算，笑道，「预算比我预估的要少。」 这个项目的资金她预计是两千万。 30多所偏远的中小学的安心箱总预算，一年不到百万，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我们这个项目是长久运营，争取覆盖到所有偏远地区的中小学，当然要怎么省钱怎么来。」刘园园倾身过去，一脸八卦地看着她，「你钱很多啊。」 他们基金会不止安心箱和助学项目，还有贫困地区各中罕见病救助项目。 这些钱，目前都是她一个人出。 「还行，助学项目如果是募集资金，我们资助中专生会惹来大批反对意见。」元锦摊手，「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刘园园：…… 说的好有道理。 元锦花三天时间处理完基金会的事，空下来马上开车去学校接了季北，一起去郊外採风。 江城已经开始下雪，天气寒冷。 一路过去，不时遇到没来得及换轮胎的车子，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元锦的车子被堵住，索性靠边停车，拿着相机下去拍照。 连着拍了几张照片，手机有电话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元锦接通来电听了一会，黛眉微扬，「你们胡乱报导我的作品作假时，怎么没想起来要跟我核实？」 打来电话的是，报导她合成作品骗奖的一家媒体，他们收到了律师函。 第197章 197继姐 报导元锦获奖作品作假的媒体一共有十多家, 收到律师函后道歉的，只有两家。 剩下的几家拒绝道歉，并表示作为媒体有权质疑一切不合理的现象, 态度非常强硬。给元锦打电话的这家媒体，态度比较暧昧, 他们没说拒绝道歉, 但也没说马上道歉。 他们打电话过来, 并不是要跟她和解。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 打官司他们有法务部，她作为个体接受这件事只是报导错误的事实,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贵社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没关系，你们有法务部我也有。」元锦歪头夹着手机，调整好相机的参数随手递给季北, 拿下手机接着说, 「试试看, 我们谁能耗得过谁。」 基金会目前有十二个律师，无论是民事还是刑事, 都能打。 正好现在接到的求助项目，需要律师的不多，他们有时间帮自己打官司。 「既然如此，那我们真没什么好谈的了。」对方有些恼羞成怒，说完就挂了电话。 元锦摇摇头，登录自己的微博, 将刚才的录音发出去。 她应该是第一次和媒体打交道，可内心深处对媒体的嫌恶，浓烈的像是有过生死大仇。 第505页 就好像是她经常被媒体欺负一样, 很奇怪。 国际风光摄影师大赛公布获奖作品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录音发布出去就上了热搜。 因为记忆之城和看见两个专题，元锦的粉丝涨到了差不多一百万。听完录音的粉丝和各路大v，陆续下场谴责媒体不要脸，要求他们立即道歉。 元锦看完热搜的评论，锁上手机屏幕，拿回相机继续拍照。 「那边。」季北指着距离他们不远的小山包说，「高，看得远。」 元锦回头瞄了眼，又看向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同意他的提议，「走吧。」 天空又开始飘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肩头很快化开。 季北伸手接住雪花，没看清雪花就化成了水。 「想玩雪？」元锦看到他的动作，随口道，「我明天要去更偏远的地方拍照，那里可能会有很厚的雪。」 江城以北的地区每年冬天的雪，都比江城这边大，也比这边的厚。 天气预报说那边这几天可能会有大雪，她还没拍过雪中景色，想去看看能不能拍到比较漂亮的照片。 「想。」季北收回手，飞快揣进口袋里，「和你一起。」 他不想上学，想跟着姐姐。 「带你去。」元锦加快脚步，「公司的手续在办了，你高考后可以在国内参加比赛。」 这几天她抽空看了他在比赛网站上的成绩，无论是速度还是技术，都吊打其他参赛选手。 国内有同类比赛，开公司给他在国内参加比赛也一样。 「嗯。」季北轻轻点头。 堵车路段离市区比较远，前后堵了几百台车子，上了小山坡一看，恍惚有种末日出逃的既视感。 风雪越来越大，天地一片昏暗。 元锦架好了三脚架，连续按下快门。拍完堵车现场，她埋头调整参数，准备拍另外一个场景。 这段不是高速公路，道路两旁有很多的村子，站在山坡上能看到附近的小学操场。 雪下得很大很快，小学生在课间时冲到操场上，抓起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开心打起雪仗。 红旗、五颜六色的棉衣、雪白的教学楼、尚未被白雪全部掩盖的塑胶操场，构成了一幅快乐无忧的雪景图。这样快乐的场景，对比距离不到10米的堵车现场，视觉冲击力极大。 元锦再次连续按下快门，将小朋友玩雪和司机无奈站在路边，或者等在车里的这一幕拍下来。 拍到满意的照片后，她移动镜头将周围的景色也拍下来。 当镜头转到学校外的小路上时，一道站在草垛后的单薄瘦小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将镜头拉进看了一会，抬起头跟季北说，「可以下去了。」 今天的室外温度是零下6°，站在小学外的那个孩子身上穿着单衣，不知道因为精神有问题还是其他的原因，她想去看看。 「哦。」季北应声帮她收三脚架。 从小山坡上下去，道路拥堵的情况没有丝毫缓解。 元锦将三脚架放回车上，拿了两个暖宝宝递给季北，自己也拿了两个，顺便拿了一件羽绒服。刚才看到的小孩没有移动，一直站在那里，看不出是男还是女。 这么冷的天，身上还穿着秋天的单衣，想着就揪心。 两人从路基上下去，穿过被白雪覆盖小路，距离发小小孩的位子越来越近。 大雪中的小孩一动不动，像是感觉不到冷，还站在原地发呆。 元锦抱着羽绒服一路小跑过去，伸手拍对方的肩膀，「小孩，你怎么……」 「冻……疼。」小姑娘怯生生抬起头，眼泪挂在脸上，已经结成了冰渣。 元锦低头看向她的双脚，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脚底下堆着一堆雪，一直埋到她小腿的位置，不知道是自己弄的还是其他人的恶作剧。雪化了后因为太冷结冰，她被困在这儿动弹不了。 「先穿上衣服，我帮你把雪弄开。」元锦将自己的羽绒服套到小姑娘身上，蹲下去帮她处理那些冰块。 不知道她在雪地里站了多久，穿着单裤的双腿一点温度都没有，不及时救出来她的双腿可能要废。 贴近路面的冰层已经很硬，硬要掰开很难。 「季北，你在这守着她，我去找人要热水过来。」元锦交代一句，扭头往小学的方向跑。 这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学生？ 顶着风雪冲进学校的门卫室，元锦说明来意，保安立即拿了个开水壶给她，自己拎起一只保温壶，「我和你一起去，那孩子是学校的学生。」 元锦点点头，和保安一起往回跑。 「这孩子是个苦命人，打小就不爱说话，父母过世后跟哥哥相依为命。平时我们都会仔细留意她，可能是今天下雪，有人带她从其他出口跑了出去。」保安一边跑一边解释，「她哥哥刚工作比较忙，平时把她託付给邻居帮忙照看，邻居家这两天有事也没顾上她。」 「怪不得她身上只穿着单衣。」元锦回了句，加快速度往前跑。 回到小姑娘身边，两人一起动手，用热水帮她把脚底的冰化开。 小姑娘的双脚已经冻到失去知觉，能活动后元锦一把将她抱起来，招唿季北跟着保安一起回小学。 保安室里有火炉，元锦将小孩放下，动手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上，蹲到地上帮她搓脚。 第506页 「我马上通知她的班主任过来。」保安忧心忡忡，「医院离得挺远的，下雪天路滑不知道救护车能不能到。」 「你先通知班主任过来，再打急救电话。」元锦一边说一边给小姑娘搓脚，「她在外面冻的时间有点长，我先帮她恢復双脚的血液循环，不然她这两只脚可能得截肢。」 谁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双脚被冻了多久，这么小的孩子，精神似乎也有点不正常。 不及时处理，后果只会更糟糕。 「欸。」保安应声拿起保安室的电话，给小姑娘的班主任打过去。 元锦抱住小姑娘的双脚，用双手给她搓了一会，吩咐季北去外面拿点雪进来。 她记得这种情况得用雪来搓，其他的办法好像都不行。 季北默默看了一会小姑娘，拿起保安室里的小水桶出去装雪。 不多时，小姑娘的班主任赶到，看到小姑娘几乎要冻僵的样子，蹲到地上和元锦一起帮小姑娘搓脚。 保安打完了急救电话，不时跑出去看向公路的方向，回来就摇头嘆气，「外面堵车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赶过来。」 「不行就想另外的办法。」元锦抬头看着身边的班主任，问道，「你会开车吧？」 她的车还丢在路上，这会要是人走了，车子停在哪里会影响道路通畅。 「会。」班主任点头。 「车钥匙给你，帮我找一辆摩托车来我送她去医院，要是有交警过来指挥交通，你就把我的车开到学校来。」元锦飞快掏出车钥匙递给她，「我弟弟会留在这里跟你一起，我安顿好她马上回来。」 「还是我送她去医院吧。」班主任看着神情呆滞的小姑娘，脸上满是自责，「她经常来了学校也缺课，平时都是躲在放体育用具的教室里发呆，我以为今天也是这样就没找她。」 「你会开摩托车吗。」元锦狐疑眯起眼，「会的话你就送她。」 班主任尴尬摇头。 「我有摩托车，等我去开过来。」保安戴上帽子匆匆往外跑，「我送她去也行。」 元锦略略颔首，手上的动作没停。 保安很快开着摩托车回来，元锦和班主任将小姑娘抱到摩托车上，拿了绑带把小姑娘绑到保安身上。 「我跟着去，麻烦你在这里帮我们守一下。」班主任还是不放心，「她现在一点知觉都没有，万一半路掉下去更坏。」 元锦也觉得绑着不安全，同意班主任的提议。 保安带着小姑娘和班主任很快离开，学校的其他领导过来询问事情的经过，之后马上找摩托车匆匆赶去医院。 现在是上午第三节 课，还有一节课才放学。 元锦出门看了一会依旧被堵着的车龙，拿起相机跟季北说，「你在这取暖顺便守着这里，不要让陌生人进入学校，我去一趟教学楼的楼顶。」 季北迟疑点头，「等你下来。」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元锦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笑道，「小姑娘能被我们发现都是你的功劳，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奖励你。」 季北睁大了眼看她，「不要吃奖励，要和你一起。」 他要跟着姐姐，姐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他可以帮姐姐做饭帮姐姐做事。 「回头再说。」元锦撤回手，背着相机大步走了出去。 他现在很不好骗。 小学的教学楼有五层楼高。元锦拿着钥匙爬到最后一层，打开通往天台的门。 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下课铃声响起。 学生仿佛出笼的勐兽沖向又白了一层的操场，大声欢唿着打起雪仗，或者继续堆上一次课间没有堆完的雪人。 她从空中俯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往后往后退了退，把站在路边等的实在无聊的司机，也开始堆雪人的举动，纳入镜头里。 连续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元锦收好相机离开天台，锁上门下楼。 操场上的小朋友还在玩，她蹲在角落里又拍了几十张照片，到上课铃声响起，小朋友一窝蜂往回跑，半成品的雪人孤零零堆在操场上。 那些半成品的雪人，有的缺脑袋，有的缺胳膊，大小不一。 元锦把这些也拍下来，起身回保安室。 季北老实坐在炉子旁取暖，脸颊烤得泛起一层健康的粉色。 她笑了笑，抱着相机翻看刚拍到的照片。 微博可以再开一个专题放这些雪景照，也可以把照片归到看见专题，今天拍到的照片是她入冬后拍得最满意的一组。 第四节 课上到一半，保安骑着摩托车回来，说小姑娘已经办理了住院手续，也通知了她哥哥让他们安心。 元锦问清楚接收的医院和病房号，谢过保安，带着季北离开小学回去拿车。 交警到了，这会在指挥车辆有序通行。 元锦上车发动车子等了一会，开到能掉头的地方，掉头去医院。 想拍的照片已经拍到，她放心不下那个小姑娘，得亲眼看到她得到治疗才放心。 医院就在市郊，距离小学40多公里。 到地方停车上楼，病房里只有一个20来岁的青年，抱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没看到小姑娘的班主任小姑娘也不在。 元锦抬手敲了下门，问道，「余盼盼是在这个病房吗。」 第507页 青年回头看她，「盼盼是我妹妹，你是？」 「我她班主任的朋友。」元锦放松下来，信口胡诌，「我正好路过这里，顺路上来看看。」 青年抿了下唇，目光又回到笔记本电脑上。 「我会。」季北指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眉头皱起来，「错了，工控设备的安全代码不对，会被攻击。」 青年震惊抬起头看他，「你会？」 元锦一点都不意外季北会，她比较好奇小姑娘哥哥的职业。 第198章 198继姐 季北难得遇到能跟他讨论技术的人, 听到余盼盼的哥哥的疑问，马上走进病房拿走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你放心，他不会泄露这些程序的信息。」元锦在余盼盼的哥哥生气之前, 飞快解释，「他只是喜欢技术, 喜欢挑战难题。」 「原来如此。」余飞扬稍稍安心, 主动伸出手, 「我是盼盼的哥哥余飞扬。」 这少年看起来还像个未成年, 看他破解系统的速度，别说他, 就是大学老师都比不上。 天才黑客？ 「我弟弟季北。」元锦伸头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语气随意，「他今年刚上高一，平时喜欢玩破解程序的小游戏。」 余飞扬的这个系统她确定自己没见过, 诡异的是看到季北敲代码, 却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高一？」余飞扬的视线落到季北身上, 眼底满是钦佩，「你们有没有培养他打算？」 他负责破解的是iot设备, 从接到任务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破解进度只有15%。为了避免在外工作被人看出来，他将iot设备的系统，伪装成工控系统。 作为小组成员，他负责的部分是外围信息，需要破解iot设备后, 将所得信息提交给自己的上级领导。 「有啊，他明年会提前参加高考。」元锦回头看他，「你的系统伪装做的很一般, 稍稍熟悉代码的人能看出来，你是在破解iot设备。」 更多的信息她看不出来，只知道iot设备破解会涉及到一些比较机密的事情。 比如……在国内很活跃的他国特殊人员。 「谢谢提醒。」余飞扬目瞪口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负责的部分只是整个工作中的一环，她是怎么做到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做了伪装？ 不过……余飞扬的目光再次落到季北身上，慌忙伸手拿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可以了，这是需要保密的内容，不能让你们看。」 季北抬起头，巴巴看着元锦，「没完。」 他可以把整个程序破解掉，拿到最高权限并修改核心代码，置入自己想要的内容。 「我帮你谈。」元锦看出她的渴望，沖余飞扬笑道，「你负责的应该只是一小部分工作，以你的速度最少还得一个月才能完全破解，季北用三天就能完成。」 余飞扬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们等我一会，我……我去打个电话。」 他这是遇到大神了，三天时间破解iot设备，跟组里的大牛速度差不多。 余飞扬拿着手机跑出去打电话，元锦安抚地拍了拍季北的肩膀，小声说，「姐姐给你找个可以天天玩的工作。」 季北用力点头。 等了一会，余飞扬没回来，余盼盼和班主任先回了病房。 小姑娘已经睡着过去，脸色惨白如纸。 「医生说她的双脚问题不大，处置的比较及时。麻烦的是精神受创，她本来就不爱说话有点自闭，现在情况更严重了。」班主任又自责又愧疚，「是我没照顾好她，早上到学校她还穿着棉衣，估计是被其他同学给扒了。」 她真的没预料到小孩子恶毒起来，可以恶毒到这个程度。 他们丢了余盼盼的鞋子，扒了她的棉衣棉裤扔掉，想要把她做成雕塑。 如果不是元锦及时发现，余盼盼可能会冻死在雪地里。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校园霸凌不及时制止引导，只会越来越严重。」元锦不悦敛眉，「希望学校能把霸凌她的学生找出来，我会安排律师跟进此事。」 她以为是小姑娘精神不正常自己不穿衣服，还想着一会跟余飞扬商量，把小姑娘安排到更好的医院治疗。 「学校领导还在住院部，这件事得她哥哥去说，你……」班主任满脸尴尬，「你去说了恐怕也没用，你不是余盼盼的亲属，也不是监护人。」 她能看出来这对姐弟不是一般人，但这事非亲属非监护人跟学校交涉，校领导不会在意。 自己只是个班主任，工作中也确实有失职的地方，家属的任何要求都不过分。 「我一会会跟她哥哥说。」元锦听出她话里的提醒，笑道，「他会听我的。」 班主任扯了扯嘴角，弯腰帮余盼盼掖被子。 她刚做完全部的检查，有些结果还没出来。双脚得以保住，有没有得肺炎还不清楚，她到医院看到医生后非常恐惧，之后就昏睡过去。 几分钟后。 余飞扬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妹妹和学校的班主任，立即询问检查结果如何。 班主任一一告知。 「盼盼是被同学霸凌才出的事，校领导还在楼下，你想要主张什么权利尽管跟他们谈，我这边有律师跟进。」元锦出声提醒他，「不管是赔偿还是其他方面的补偿，你如果不会谈，我可以陪你下去。我是开元慈善基金会的发起人，苏元锦。」 第508页 余飞扬怔了怔，难为情点头，「那麻烦你和我一起下去。」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跟校领导谈赔偿的问题。 元锦弯了弯唇角，朝他的笔记本电脑点点下巴，「你把电脑带走，不然我弟弟会控制不住。」 季北抬起头，腮帮子鼓起来沉默盯着元锦。 他想玩。 余飞扬应声背起电脑，跟班主任说，「我们一起下去。」 「季北，你看着药瓶，药水打完后按床头铃就行，我很快回来。」元锦习惯性揉他的脑袋，「等我们上来就给你玩。」 季北哦了声，乖乖坐下。 元锦拍拍他的肩膀，和余飞扬、班主任一块离开病房。 学校领导知道余盼盼是被同学霸凌，才被困在雪地里。因此元锦提出的赔偿方案，他们没有反对。她提出的找出霸凌的学生，向余盼盼道歉，同时在学校开展防霸凌宣传活动，他们也表示同意。 余盼盼的治疗费由学校承担，出院后如需转学，学校负责帮忙联繫接收学校。 基本诉求就这些，谈完后元锦就和余飞扬一块上楼。 「我领导希望能亲自见季北一面，我们拿到的这个iot设备，需要及时进行破解等不了一个月那么久。」余飞扬偏头看着她，目光灼灼，「他一会就过来。」 他所在的小组主要负责技术支持，最近几年，遇到的技术问题越来越不好解决，特别缺季北这样的天才。 就是不知道，季北会不会保密。 「他大概几点到？时间很晚的话，我们先去吃个饭。」元锦抬手看表，「你可以跟你领导说，季北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只喜欢技术。另外，你需要给你妹妹联繫一个心理医生，她今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余飞扬感激点头。 元锦带季北离开医院去吃饭，季北还惦记着余飞扬电脑里的程序，对其他的事情没多大兴趣。 郊区没有什么好的餐厅和饭馆，找了几家卫生条件都不大行，最后两人只好去吃面。 要了两份牛肉面坐下，元锦见季北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禁不住笑，「他会给你玩的，还有比他电脑里更好玩的程序，你乖乖听话就带你去。」 季北一下子坐直起来，抬手指着自己的脸，「什么意思？」 姐姐经常笑，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开心的意思。」元锦倾身过去，伸手扯他的嘴角，「开心就要笑啊，我之前教过你的。」 季北看着她的眼睛，尝试调动脸部肌肉，「开心要笑？」 可是他好像并不开心，没有玩上游戏。 「你也可以不笑但是你得让人知道，你在开心而不是在生气，不然别人不知道怎么跟你交流。」元锦收回手，神色认真，「工作要接触很多人，你的情绪会影响到他们。」 季北嗯了声，低着头努力学习怎么笑。 元锦乐不可支，险些笑倒在椅子上。他可真是……又聪明又笨的典型，一直带着他在身边，好像也还行。 吃完饭回到医院，余盼盼还在昏睡，余飞扬的领导赶了过来，来了四个人。 元锦带着季北跟他们下楼后，上车作业系统破解过程。 季北的速度非常快，十分钟不到进度就提高了2%，相关的破解通道也陆续打开。 元锦抱着手臂坐在一旁观摩，不时出生提点他一两句。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余飞扬的领导伸手拿走季北手里的电脑，转头面对元锦，「你弟弟确实是个天才，不过他好像在某些方面存在缺陷？」 这孩子从见到他们到现在，没有主打打过招唿也没介绍过自己，拿到电脑就埋头破解程序，心无旁骛。 「他是asperger综合徵患者，对不感兴趣的事很少会有反应，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他泄密的问题。」元锦微笑解释，「我也会教他一些避免泄密的话术和经验。」 「你的技术好想比他还高？」领导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有没有兴趣，和你弟弟一起加入我们？」 对于季北这样的天才，他们不用通过考试，可以走特殊渠道直接进入他们的小组。 「我不行，我这儿的记忆不全。」元锦抬手指着自己的头，笑道，「上半年出了车祸，之后记忆就断断续续，技术上的问题如果季北不懂，我是可以指点的。但是我没法写成套的程序，也没法从头到尾指导其他人，如何破解程序。」 「那太可惜了。」领导脸上写满了遗憾，很快将话题带回到季北身上，「他到明年就参加高考对吧？」 「对，我给他做的计划是这样的，哪怕他的技术不需要学歷证明，我也希望他能多接触一些人群。」元锦略无奈，「我答应他爸爸，让他像正常人一样。」 「去参加高考也没问题。」领导放松下来，「明天上午，你带他到单位来，我们要在进行一次实操面试。通过的话，他可以直接到我们这上班，还可以继续上学。」 元锦微笑答应下来。 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单位很神秘，至今没有普通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大众面前。 季北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去私企，除非是自己的公司。去安全部门也好，他只需要搞好技术方面的工作，升职加薪这种他不需要也不在意。 有地方安置他，自己今后出去拍照就不用带着他，也不用专门开一家公司给他玩。 第509页 手续现在还没办下来，及时终止就行。 跟余飞扬的领导谈妥，元锦带着季北从车上下去，再次乘电梯上楼。 基金会打算做自闭儿童康復项目，余飞扬的妹妹也是自闭症患者，正好帮他安排一下。 走进病好，余盼盼还没醒，余飞扬窝在一旁的椅子里双眼发红。 元锦假装不知道他刚才哭过，拉着季北一块坐下来，主动开口，「你去吃饭吧，我一会帮你安排个护工过来照顾她，你个大男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小姑娘已经9岁，换衣服上厕所都得人帮忙，他是真不合适。 今天之前，他好像没有经歷过妹妹住院的事，就没想起来给妹妹请护工。 「谢谢苏姐。」余飞扬红着脸道谢，「谢谢你救了盼盼，也谢谢你帮我考虑这么多，请护工的事我自己来，就不麻烦你了。」 妹妹的班主任说，是她发现妹妹被困在雪地里，也是她把人救回学校，安排保安送妹妹来医院就医。 她一开始说是班主任的朋友，他真信了。 「不麻烦，我们本来就是开车出来拍雪景顺便玩，时间有的是。」元锦偏过头，似笑非笑，「放心吧，我不会拿你妹妹当基金会的实绩宣传，不需要。」 余飞扬心虚地挠了挠头，红着脸站起来，「那我去吃饭，她要是醒过来，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 元锦含笑摆手。 余飞扬一步三回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开门出去。 「明天可以玩？」季北忽然出声，「一直玩？」 「一直玩，你可以到高考前再去考试，其他的时间一直玩。」元锦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抬眼看他，「开不开心？」 季北回给她一个刚学会的微笑。 元锦被他逗乐，兀自笑了一阵，将刚才拍下的照片导入电脑，挑选了几张自己觉得比较有趣的，发到微博的看见专题。 今天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雨雪天气，有些地方雪很大，有的地方飘了一点雪花就没了。 微博上，下雪了某地就变成某地的话题上了热搜，无数网友在转发。 元锦的雪景照仿佛一股泥石流，没有具体城市，也没有各种精緻的古建和现代高楼。 有的只是一群被堵在风雪中，苦哈哈等待救援的司机，一群看到下雪比过年还开心的小孩。 极端对比的画面，让这组雪景照在短时间内也上了热搜。 粉丝把这组照片称为——真实。 生活的无奈体现在堵成长龙的公路上，雪地里尽情撒欢的孩子，是希望也是生活中的亮色。 灰色和满屏白色中的红旗、五颜六色的童装，每一张图都带着生活的两面。 之前质疑她作品作假的网友，看到这一组照片，选择闭嘴不说话，粉丝则是把她夸出花来。 元锦对此毫不在意，发完就放下电脑，拿起手机联繫刘园园，询问自闭症儿童救助项目的进展。 自闭症患者中像季北这样的天才是极少数，大多数孩子的天赋平平。家庭条件尚可的人家，对这个病症尚无力承担，条件一般的人家更难。 她要求参与项目的康復医生，必须有心理学专业背景，执行起来难度比较大。 「一直在跟进，谈了几个做这方面的机构，对方都不太能接受我们的条件。」刘园园在电话那头嘆气，「我准备放宽条件，不找那些有名气的机构，应该有希望能找到愿意跟我们合作的机构。」 「你盯着点，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可怜的小姑娘，也是自闭症患者。」元锦放低了嗓音嘆气，「回去给你看照片，我现在在医院，小姑娘还没醒。」 结束跟刘园园的电话，余飞扬带着护工和一堆洗漱用品回来。 元锦收起手机，留下自己的联繫方式，带季北先回市区。 工作的事等确定了再跟季文林说，他应该不会反对。那对龙凤胎在她离开后，一直规规矩矩，蔡静云也开始用心教导他们，季文林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在意季北。 …… 余盼盼昏迷了三天才甦醒过来，双脚的问题不大，但是患上了严重的肺炎。 元锦代替季北跟余飞扬的领导签了合同，陪同季北一起去上班，帮助他适应新的环境。 两天后，元锦丢下已经熟悉新环境的季北，驾车去看望余盼盼。 余飞扬打算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照顾，不过要等到她出院后。 「市里有几家做自闭症儿童干预、康復训练的机构，我在筛选可以合作的机构，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繫你。」元锦知道他不容易，干脆摊开了说，「这个项目是全免费的，你可以放心。」 余飞扬眼眶发红，再次感激道谢。 元锦在医院待了一会，下楼时接到刘园园打来的电话，让她立刻回总部说是有人想见她。 「谁要见我？如果是被起诉的媒体，告诉他们我不在。」她拿出钥匙开了车锁上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让他们做好准备走法律程序。」 「是国家地理的编辑，他来江城开会，专程抽时间见你。」刘园园在电话那头笑，「你确定不回来？」 元锦噎了下，发动车子开出去，「我40分钟后到。」 国家地理的编辑上门，难道是想跟自己买照片？ 第510页 第199章 199继姐 国家地理的照片投稿要求非常严格, 元锦投了七八次，只有一两次的照片被选用。 听说编辑上门，她其实有些疑惑, 按照投稿通过的比例，她不认为自己有跟他们合作的可能。 回到基金会总部, 杂志编辑很有耐心的等在接待室, 装糕点的盘子空了两个, 看得出来他等的时间有点长, 而且十分无聊。 元锦说了声抱歉，拉开椅子坐下, 「实在是抱歉，我平时很少在办公室，也不知道你要来，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在附近开会, 忽然想起来你在我们网站註册投稿过, 顺路过来找你聊聊。」编辑笑着伸出手, 「你前几天发的那组雪中的照片，我非常喜欢。记忆之城系列也很有特色,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照片。」 记忆之城每一期的照片都拍的很有特点。入镜的城市不是大家所熟悉的地方，而是一些不看地图和介绍，都不知道在哪个省的小城。 这些小城的变化，不管是大还是小，都会勾起不少人回忆。 也有跟风学她拍记忆之城的摄影师，但拍不出她的风格, 也拍不出她的效果。 「照片有很多，不知道你们想要哪里的？」元锦伸手跟他握了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随口道，「我拍了省内25个城市，记忆之城的更新，下周开始会每周更新两个地方。」 之前是到一个地方拍完就发，现在拍的多了，她打算以省为单位更新记忆之城。 最后一期的更新才是省会城市。 省内的网友有时候尚且不清楚，自己所在的省份到底有多少个城镇，其他省份的网友更不知道。 以省为单位的话，不止是本省的网友能够了解到省内的情况，外省的网友也能通过照片，知道更多的地理知识。 「你拍了这么多？」编辑有些惊讶，「我们的省份专辑系列下一个目的地就是h省，想着你手里应该有不少照片，没想到会这么多。」 25个城市，一个城市一百张照片就是两千多张。从她挑选的记忆之城照片就能看出来，她对每个地方的了解，都不比本地人少。 「我拍了快一年，不算多。」元锦打开省内的文件夹，笑道，「不知道你们想要内容的照片。」 「我们的h省专辑，非常需要你这样的摄影师，不知能否邀请你加入我们？」编辑一边往下翻，一边忍不住夸她，「你拍摄的城市照片，很生动也很独特。」 城市风光照片拍摄的角度不同，出来的效果也天差地别。她拍的照片，每一张都能用来制作城市风光明信片，美□□用几乎到了极致。 「我没什么问题，原本我自己也打算用照片，做各个省份的记忆专题。」元锦招手示意门外的特助进来，低声吩咐她去给自己沖一杯咖啡。 地理杂志的摄影师非常厉害，跟他们一起工作的话，能学到不少的知识和经验，有利于自己把各个省份记忆之城专题做下去。 她发布在微博上的照片，很多都有详细的解说，跟地理杂志的省份专辑比起来还是非常业余。 「那好，具体的合作方式我回去准备好合同再详谈。」编辑笑起来，「你的记忆之城跟我们的省份专辑很相似，这次合作一定会双赢。」 元锦微笑点头。 跟编辑约好明天的见面时间，元锦送他出去后折回办公室，叫来刘园园询问自闭症干预、康復项目的进展。 余盼盼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项目进展顺利的话，能赶在她出院之前谈下来，到时候直接送她过去。 听余盼盼的班主任说，余盼盼不是余飞扬的亲妹妹，而是爸妈在路边捡到的弃婴。 小姑娘长到三岁家长才发现不对劲，夫妻俩为了筹钱给女儿治疗，拼了命赚钱。 可惜老天爷没有偏爱他们。 在小姑娘5岁时，夫妻俩打工的地方发生地震，两人都没能逃出来。余飞扬当时已经在上大学，没办法，只好将妹妹託付给叔叔照顾。 这次叔叔家的小孩打球摔伤，小姑娘没人照顾，才会被村里的其他小孩霸凌欺负。 「有一家机构符合你的要求，不过这家机构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关门倒闭的困境。」刘园园把资料递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因为收费低廉，很多患儿的家长不信任。」 之前她挑选的机构收费普遍都很高，康復医生却没有这家机构专业，家长的信任度反而更高。 自闭症不是富贵病，不知道是家长误解还是机构故意如此宣传，仿佛收费便宜就是骗子。 「我看下。」元锦拿走资料看了会，决定自己亲自去谈，「你跟对方联繫下，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我们基金会可以注资，对家庭贫困的患儿，做免费的干预和康復治疗。」 「老闆，你透个口风给我，咱是真不缺钱对吧。」刘园园眼神发亮，「给我一点底气。」 基金会的各个项目都在有序推进，之前的求助已经落实下去，符合资助的在校生有一百多个。有些已经离校的姑娘，听到消息后主动联繫基金会，询问能否申请资助，她们想回校读书。 为此派下去工作人员核实后，又增加了几十个已经退学的学生名额，总数接近200人。 除了这些学生，基金会还在当地和附近的县市打gg，凡是想要上学但家庭困难的，不管是在校还是已经退学，都可以申请资助继续求学。 第511页 老实说，如果不是花她自己的钱，帐目公开后网友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不缺钱，几个亿的资金还是有的。」元锦眨了眨眼，笑看她，「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好好做事，钱不用操心。」 「老闆你牛。」刘园园笑着竖起大拇指，「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繫自闭症干预、康復机构。」 老闆是个小富婆……怪不得给他们的工资，是全行业最高。不仅给他们最高的工资，对他们的要求也不像其他机构那样，到处募资。 所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都是老闆自己掏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所有的求助能够落实，拒绝所有的虚假求助。 「夸我今年也不给你涨工资，明年涨。」元锦好笑打趣，「要加油，明年竞选副会长，我看好你。」 刘园园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播出机构的联繫电话。 她一定会成为副会长。 …… 自闭症干预、康復机构的合作谈成，元锦亲自去接余盼盼出院，和余飞扬一起送她去机构接受干预、康復治疗。 转学手续余飞扬也跑完了，干预康復期间，余盼盼和正常学生一样上学。 新学校的班主任清楚了解余盼盼的情况，表示会随时汇报她在学校的表现。 「盼盼，哥哥过几天再来看你，这里的姐姐都很好，你要听话。」余飞扬蹲下去，伸手将妹妹抱进怀里，「你乖乖的，苏姐姐也会经常来看你。」 余盼盼神色淡漠，任由他抱了一会推开她，抬头看着元锦，「姐姐。」 元锦蹲下去抱她，「不怕，姐姐有时间就来看你。」 「不疼了。」余盼盼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埋头到她颈间，小声呢喃，「抱。」 元锦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她抱起来，扬起唇角跟余飞扬说，「走吧，带你去见她的医生。」 这家机构的发起人，是一个自闭症患儿的妈妈，她本身就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发现孩子患上自闭症后，带着孩子四处求医，最后发现很多机构看着正规，但帮助有限，索性自己开了一家。 她的孩子今年8岁，和余盼盼差不多大，由于收费低廉很多家长都不信任她。 要不是基金会及时注资，可能维持不了多久。 「苏姐……谢谢你。」余飞扬站起来，冬日的阳光落在抱着小孩的元锦身上，让他想到了一个特别美好的词——天使。 她是他们兄妹俩的天使，没有她，妹妹可能早已冻死在之前的大雪里。 「我喜欢她。」元锦抱着小姑娘笑，「希望她健健康康长大。」 余飞扬应了声，眼眶不自觉湿润。 谢谢她的喜欢，让自己可以更轻松的面对今后的生活，对于治好妹妹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余盼盼的症状评估很理想，她和季北一样有自闭症状，但智商正常。及时干预治疗，今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像情况严重的患儿，需要十几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无法做个正常人。 元锦和余飞扬一起给余盼盼办完手续，回基金会办公室交代完工作，带上相机去跟国家地理杂志编辑团队汇合。 h省专辑要拍人文歷史、城市变化、风土人情等等的内容，整个编辑团队一共五个人。加上元锦是六个人，每个人负责的方向都不同。 见面的地方在江城的省博物馆。 元锦赶到时，杂志社的编辑们也刚下车。大家互相认识一番，一块进博物馆进行拍摄。 周一博物馆闭馆休息，方便他们拍照。 元锦此前发布的城市记忆当中，不少照片里都有当地的标志建筑、歷史建筑，还有一些市县的地方志。 听编辑说完要拍的内容，她彻底放松下来，只负责拍照不参与内容编辑，还挺适合她。 江城的省博物内馆藏的藏品，大部分都做过专题介绍，大家一边拍照一边做记录，互相交流心得。 元锦第一次跟一群编辑和摄影师合作，全程安静听课，偶尔插话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拍完博物馆后，一行人前往江城机场，乘坐直升机航拍江城。 元锦不是江城本地人，很多的地理知识都是后来拍照现学。跟这些熟知各个地方地理的编辑在一起，深深感慨人家能当编辑，真不是会拍照而已。 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摄影师，除了拍照技术之外，相关的知识也要储备起来。 下午忙完回家中，季北已经下班回来，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元锦想起自己在酒店已经吃过，不禁有些心虚，「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项目完成，不用加班。」季北抬头看她，「6天。」 她没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也没发过信息。 「下次，我下次一定记得。」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扬起笑脸跟他说，「领导和同事好相处吧。」 他第二次面试后就签了合同，其他的手续领导表示办好后会通知她。 「好。」季北应声拿起碗给她盛饭，「打你电话不接。」 他提前下班给她打电话，没打通。 「我今天在忙工作的事。」元锦更心虚了，「明天早上得离开江城，这次出去估计到过年前才回来，你要是不想一个人住就回季家。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上班的事。」 国家地理的h省专辑要拍摄的地方很多，资料整理也要很长时间，她这次出门真有可能忙到年前。 第512页 「住这里。」季北低下头，稍稍拔高了声调，「不高兴。」 「姐姐的错。」元锦主动拿走他手里的碗，假装自己没有吃饭，「姐姐保证尽快改正过来。」 他现在对外界接受度在慢慢提高，骗一次两次没问题，再骗下去这小子估计会丢下工作，一心跟着自己。 「好。」季北乖巧点头。 元锦松了口气，决定给自己的手机设闹钟提醒，每天给他发一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 她有时候忙起来，会不自觉的屏蔽所有干扰。 …… 忙完国家地理h省专辑的所有拍摄，元锦接到了新的合作。 这个合作对她是个非常大的挑战——与国社合作拍摄扶贫纪实专题。 拍摄地点是国社定的，她负责去拍照採风。原本打算跟国家地理合作结束就回江城，因为新的合作只好继续上路。 抵达第一个拍摄点所在的县城，元锦先去找对点扶贫的干部，了解当地的扶贫成果。 「你就是跟国社合作的摄影师吧？」扶贫干部笑着拿出准备好的照片递给她，「这是我第一年扶贫时拍的照片，你可以亲自去看看现在的变化。」 元锦接过照片看完，又了解下当地的居民的生活习惯，和扶贫干部一起离开县城，前往对点扶贫的村子。 扶贫干部说了很多扶贫中遇到的问题，说这一路走来的艰难和坚持，娓娓道来的语气充满了骄傲，也浸透了心酸。 「这次的专题拍摄是今年的宣传任务之一。」元锦弯着唇角同她随意闲聊，「跟以往的宣传方式可能有点不大一样，不知道你是否介意出镜？」 她的拍摄想法跟国社专题总编沟通过，他们同意让她自由发挥。 「出镜没问题。」扶贫干部看着窗外的风景，笑道，「要是能顺便帮当地的百姓带点货，更好。」 元锦忍俊不禁。 带货她不敢保证，带火她扶贫的地方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成。有理想有信念的人，身上都自带光芒。她佩服这样的人，也希望能通过自己的镜头，让更多人看到他们。 这也是自己接到国社的合作邀请，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的原因。 为完成扶贫纪实专题的拍摄，元锦自驾奔波于各个扶贫点，几个月内拍了上万张照片。 回到江城，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10天的时间。 头年下半年参加的摄影比赛陆续出结果，大部分照片都拿了奖。由于许多赛事公布获奖作品的时间比较接近，当她的名字频繁出现，被她告过的媒体再次跳出来内涵她。 这次他们聪明了很多，没点名字，只阴阳怪气地发微博：某个逢赛必得奖的摄影师，买奖应该花了不少钱。 不少网友也跟着起闹，各种挑刺获奖照片水平一般。 甚至有无聊的网友冲到元锦的微博底下，激情辱骂。 【这种水平也拿奖？何必自欺欺人，拍的不好又不丢人。】 【如此虚荣的摄影师生平仅见，有工夫买奖，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技术。】 【我用手机拍的都比你的好看，买奖买到国外去，也不嫌丢人。】 【服了，水平差就老实提高自己，买奖不光荣谢谢。】 …… 元锦发布的最后一条微博，是头年的12月看见专题雪景照，最新的评论全是辱骂。 她握着滑鼠的手微微顿了下，拿起手机拉黑、删除一条龙，尔后笑着抬起头，对上国社扶贫纪实专题的总编，「扶贫专题第一期一共156个村镇，发布后每天更新一个村镇的组照，我这边没问题。」 她的记忆之城专题，因为国家地理的缘故暂停更新，看见专题因为跟国社合作扶贫纪实的专题，也暂停更新。 停更后她就没登录过微博，现在专题的照片拍摄完成，没想到登录就看到整整齐齐的辱骂。 她有钱也不会去买奖。 基金会的救助帮扶项目在刘园园的制定下，已经扩展到为失独老人提供资助，定期慰问烈士家属等等。对贫困学生的资助，也扩大到了三个省份，每天花钱如流水。 「第二期的照片我们审核完毕后，会给你意见。」总编嘴角含笑，「被骂了？」 元锦耸肩，「骂的人不算多。」 「你一下子拿了人家努力好几年都拿不到的奖，被骂是正常的。」总编又笑，「不遭人嫉是庸才。」 她为了这个专题，花了5个月时间深入各个重点扶贫村镇，拍摄了上万张照片。负责跟她联繫的记者，给她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拼命鬼才。 在她的镜头下，脱贫前后的对比照不再只是冰冷的对比，温暖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拿奖只是运气好。」元锦谦虚地将话题拉回来，「现在发，还是你们先做个预告。」 没看到那些辱骂自己的评论还好，她有自信选出来的照片能打动网友。 现在只觉得忐忑。 以前发照片是自己觉得好看就发了比较随性，这次不一样，所有的照片都是扶贫成果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2 17:51:43~2022-02-03 11:2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糖嵩嵩 20瓶；卷捲儿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3页 第200章 200继姐 曾被网友大量转发, 每次更新都上热搜的主题摄影《看见》，在停更半年多后，再次更新。 新的组照跟以往只发照片, 文字内容稀少不同，每张照片底下都有详细的扶贫数据, 负责该扶贫点扶贫干部名字。 照片发出, 辱骂元锦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评论里全在夸她。 这一组照片的对比更加强烈, 八年前神色麻木的村民站在破败的房子前，神色拘谨强颜欢笑。八年后, 同样的村民站在新盖起来的房子前，笑容灿烂。 有的买了小轿车，有的修起来小别墅，进村的土路变成水泥路, 村里多了信号基站, 面貌一新。 最让网友感动的是, 扶贫干部两次入镜的对比，容颜虽改, 眼中的自信和从容始终依旧。 【姐姐的镜头美学真用到了极致，不用说扶贫干部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张照片就说尽一切。】 【扶贫工程功德无量，尤其是精准扶贫，感谢那些默默奉献的扶贫干部, 他们的工作成果应该让更多人看见。】 【姐姐拿奖是实力的证明，同样的纪实照片，姐姐拍出来的每一张都是故事。】 【停更这么久, 不知道记忆城市会不会继续更新。很多人在模仿姐姐，可我还是觉得姐姐拍的组照最有感觉，看到照片就能联想到许许多多的故事。】 【这组扶贫对比组照，是我看过的所有扶贫报导中，最打动人的一组。】 【八张照片，每一张说的故事都不同，姐姐真的很用心。】 …… 元锦翻了翻网友的评论，安下心来。 还好，自己没把这次的合作搞砸。记忆之城专题也会继续更新，照片拍了一大堆，只是还没时间整理出来。新的组照发布时间得推到8月，国家地理h省专辑上市后。 她原本想发微博公告一下，国家地理7月刊是h省专辑，自己有参与拍摄。想到自己只是参与了摄影又打消念头，文字稿件和组图都是编辑团队完成，她发微博不合适。 合上电脑，元锦看了下时间，叫来刘园园安排基金会下半年的工作。 她在外拍照时会顺便去核实收到的求助申请，救助帮扶的项目现在已经涵盖方方面面，光是律师团队就有30多个。 为偏远地区中小学女生准备的安心箱项目，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已经发展到3省800多所学校。 其他的项目也在有序执行。 刘园园非常适合担任副会长，她设计制定的项目，基本上都能很好的执行下去。 下午3点。 元锦难得提前回家，季北守在客厅里，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忙碌，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她诧异了下，换上鞋子进去，「我说了今天回来，没骗你啊。」 「嗯。」季北抬起头飞快看她一眼，很快又低头下去，「不是生你气，是难题。」 难题？能难倒他的问题应该比较棘手？元锦坐到他身边看了一会，提醒道，「你试下逆向分析，这个程序的安全结构比较复杂，你用常规的方法破解，每尝试一次系统的安全等级就会自行上升一个等级。」 她以前应该是写过或者破解过同类型的系统？ 「好。」季北应了声，重新操作。 元锦耐心等待片刻，发现他已经绕过对方的安全阻拦，起身回房洗澡。 这几个月她到处奔波，都没怎么好好收拾打理自己。 洗完澡换上舒服的家居服出去，季北已经放下电脑，戴着围裙跑去厨房里忙碌。元锦摇摇头，踱步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听桃子汽水打开，倚着门看他，「怎么不去学校也不去上班？」 16岁的季北个头比前一年又高了一点，眉眼也愈发精緻，十足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自己出门拍摄专题照片的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过年他大哥回国，他回去吃了顿饭就跑，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家。 她是希望他能多和人交流，希望他能够独立生活，但……没想拐走他。 季文林倒是不在意这个事，他本来就忙，季北从小跟他不亲不如龙凤胎会哄人，能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就不错了。什么关心爱护，想都不要想。 「放假考试。」季北低着头，专注煎牛排，「什么是情书。」 元锦差点被汽水呛到，愣了一会才反问他，「有人给你写情书？」 他上班后偶尔会回校考试，长得好看又很安静乖巧，确实很容易撩动小姑娘的芳心。有人给他送情书很正常，他不懂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没教过他。 元锦又喝了口汽水，决定一会跟他好好谈谈早恋的问题。 「三封。」季北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不解的语气，「喜欢是什么。」 他和姐姐在一起会开心，别人不会。 「喜欢就是……你看到他就会开心，不管对方说什么，你都觉得有意思。」元锦尴尬解释，「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吧？」 她没有过喜欢的人，从懂事起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赚钱。她算着日子等待离开家的那一天到来，等着摆脱父亲、后妈和弟弟，只有钱能给她安全感。 钱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的东西，现在多了一条摄影。 「不能。」季北用力抓紧煎锅的手柄，长长的睫毛覆下来，遮去眼底的亮光，「姐姐喜欢谁。」 第514页 姐姐每次出门都很长时间，想见她都见不到。 「没有喜欢谁。」元锦直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你有喜欢的人了？是给你写情书的女孩，还是其他的同学？」 他才16岁，且不说他不会分辨善恶，就是会也太早了点。 「有。」季北再次应声，背对着她把煎好的牛排放到盘子里，端起递给她，「不能有？」 他看到姐姐会开心，姐姐说什么他都听，所以他喜欢的是姐姐。 「不能，你现在还小，等你18岁再说。」元锦头疼莫名，「不要早恋。」 他的世界太单纯了，倒不是怀疑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心怀不轨，而是他不会正确的跟人相处，很容易伤到别人。 小姑娘的喜欢多珍贵啊，给了一个不知道回应，甚至可能会让自己的伤心的人，想想就心酸。 「哦。」季北端着盘子走出厨房，轻轻放到餐桌上，「吃饭。」 18岁，他现在16岁，很快就能跟她说了。 元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满脑子都是怎么劝说他不要早恋，不要伤害喜欢他的小姑娘。进餐厅坐下，她看着身高已经超过部分成人，面容稚嫩的少年，大脑高速运转。 单位给他放假让他安心考试，学校那边估计也不会催他回去复习。正好自己的本省城市记忆专题，还有好几个地方没拍，不如带他一起去？ 元锦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边吃边同他商量，「我明天还要出门几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本省的记忆城市专题完成后，她会离开江城拍摄其他省份的记忆城市，扶贫成果纪实。 全国34个省份，全部拍完是她的理想。 「好。」季北的眼神亮起来，「一起。」 姐姐要带他出门，而不是把他丢在江城，一个人守在这里。 元锦捕捉到他眼里的神采，黛眉微扬，「林姨最近有来看你吧？」 整个季家最关心他的只有林姨，他好几个月不回去，林姨哪里放心得下。 「有。」季北开心回话，「去玩，你吃。」 元锦含笑点头。 能一直无忧无虑，把工作当成游戏，其实也不错。 …… 离开江城出门採风之前，元锦带着季北去了一趟自闭症干预、康復中心，看望余盼盼。 经过半年多专业医生的干预和治疗，她已经可以简单的跟周围的人交流，在学校也有了几个玩的还不错的的同学。 小姑娘个头蹿的很快，身体看着已经很健康，脸颊红润。 除了偶尔说话还是习惯性迴避视线，不说她是自闭症患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不认识姐姐了？」元锦伸手揉她的脑袋，「姐姐给你买了漂亮的小裙子和髮带。」 「认识。」余盼盼伸手抱她，「姐姐香。」 元锦被她的话逗笑，让她抱了一会才牵起她的手，一块去院子里晒太阳。 余飞扬今天也过来陪余盼盼做康復训练，这会带着季北去外面买奶茶。 元锦和小姑娘坐下来，低头拿出自己买来的小裙子跟她比划，「好不好看？」 小姑娘长相秀气精緻，养了大半年，脸颊长肉后整个人精神十足，也更加漂亮。 「好看。」余盼盼抱着小裙子，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元锦捏了捏她的脸，拿出新买的髮带给她梳头。 「苏姐。」余飞扬带着季北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咖啡和奶茶，一说话就脸红，「好久不见。」 「我前段时间比较忙，一会还要出门。」元锦解释一句，随口问道，「我听盼盼的医生说，你打算结束她的治疗，为什么？」 余盼盼的干预、治疗费用全部由基金会承担。和她一样家庭贫困的自闭症患儿，中心接收了十多个，只有他在评估结果很一般的情况下，提出终止治疗。 「我……」余飞扬低头看着她美好的侧脸，额上汗水喷薄，「我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想靠着别人的施捨过日子，更何况施捨方是自己的女神，是自己偷偷喜欢的人。 「这不是占便宜，而是我想做这样的一件事，盼盼正好受惠。」元锦哭笑不得，「我们不单是只是做干预康復工作，还跟医科大的实验室合作收集干预数据，争取明确病症的发病机制，好研发对症的治疗药物。」 他会有占便宜的想法，她是真没想到。 记得余盼盼以前的班主任说过，他没有申请低保也没申请其他补助，理由是比他更苦的人多的是。 余盼盼很幸运，有爱她的养父母，还有个正直可靠的哥哥。 「是这样吗？」余飞扬的脑袋一点点埋下去，脸上火烧火燎，「我以为……以为你们的资金有限，有其他人比我更需要帮助。我的宿舍申请下来了，可以自己照顾妹妹。」 「我的慈善基金资金雄厚，就算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需要帮助，只要符合我们的资助条件都会进行资助。」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不要有心理负担，她还得接受一年左右的干预和康復治疗，才能停止。」 余飞扬闷闷应声。 话是这样说，可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元锦没在康復中心多待，带着季北上车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发布第二组扶贫纪实组照，完事随即驾车出城。 第515页 扶贫纪实专题第一期的反响如果好，第二期会在下半年上线。 第二期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拍到，跟她一起负责拍摄任务的摄影师，是业内资深的摄影大师，拿过无数国际大赛的年度摄影师大奖。 她也拿过好几个比赛的年度摄影师大奖，但没怎么参加国内的摄影比赛，也不喜欢参加活动。 摄影是爱好，是她用来记录世界的手段，仅此而已。 省内没有被拍的城市只剩下四个，鑑于季北过几天要参加高考，元锦选的地方离江城很近，自驾三个小时就能到地方。 在县城的酒店开好房间，元锦拉着季北背上相机，出门找地方吃午饭。 这个县城距离江城不算远，规模不大，经济方面似乎没有受到太多的辐射影响。城内只有一条主街道，两个半条热闹的街道，出了这个圈子，大白天都没什么行人。 随意走了一圈，元锦拍到几张满意的照片，一边找吃饭的地方一边找当地的照相馆。 有些小城市的照相馆里，会有一些比较老的街道照片，需要自己去找出来。 她的记忆城市之所以和别人拍的不一样，是因为每一组照片上的人或者建筑，取景的角度和曝光参数都差不多。 尤其是有人的照片，能找到照片里的人在多年后站在同一个地方拍照，不是谁都有耐心去做这件事。 那些人是城市变化的见证者，也是亲歷者。 几分钟后，元锦眼尖地找到一家照相馆，拉着季北进去跟老闆说明情况，询问旧照片的事。 每个愿意提供照片的人，她都会支付一定的报酬，翻拍旧照片。 「旧照片倒是有，我给你找找。」照相馆的老闆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坐到其中一台电脑前，调出的硬碟上的老照片。 元锦随意一瞥，看到老闆的文件夹很有意思，忍不住凑过去。 「以前当学徒时，师父要求自己练，我不知道拍什么就拍街道和刚建成的楼。」老闆有点不好意思，「当了三年学徒，拍了上万张小城的街道，每一年都做了编号。」 「拍的很好。」元锦看着文件夹里的照片，真诚夸他，「有些构图非常有想法。」 老闆聊兴上来，一年一年的照片翻出来跟她讲什么时候拍，为什么拍。 元锦微笑听他说，不时插一两句跟他分析，当时的构图和光线为什么不行。 聊了一个多小时，她选到了喜欢的照片，老闆也帮她找来了照片上的几个人。小地方，出门三步就能遇到熟人，生活的时间越长认识的熟人就越多。 趁着中午下班高峰期已经过去，元锦带上季北和老闆找来的人，到老照片中的地点，復拍了几张照片。 全部拍完，老闆说什么都要请她吃饭，继续跟她探讨摄影技术。 元锦婉言谢过，给他支付了一定的报酬，带着季北去吃当地的特色菜。 照相馆老闆电脑里的照片，几乎是完美记录了二十年来小城的种种变化，记录时光长河中每一次政策改变对当地的影响。 元锦在当地停留了三天，前后拍了两千多张照片，才出发去下一个地点。 季北一路上都很安静，元锦拍照他就帮着弄三脚架，或者抱着笔记本电脑默默坐在一旁工作。 高考前两天，两人回到江城。 元锦知道季北要考试，哪儿也不去，留在公寓里整理照片。林姨也担心季北考试的事，专程过来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有林姨在，每天吃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用担心会睡过头。 三天的考试结束，季北走出考场就耷拉着脑袋，情绪不高。 元锦知道他不想去上班，故意不说。 到家换好鞋子进屋，林姨给他们准备了点心和水果，还给榨了果汁。 「我一会就回去，小北考完试就好好玩几天，你爸爸那边我会帮你说。」林姨招唿他们坐下，交代道，「小苏你要是出门很长时间，要提前跟我说，小北自己住这边我没法放心。」 「我知道。」元锦拿起一块饼干塞嘴里，笑容灿烂，「大概过个两三天我就得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工作不用那么拼，女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钱是赚不完的。」林姨听说她又要走，忍不住唠叨，「身体垮了赚来的钱要怎么存得住。」 元锦乖巧点头，「知道。」 她的工作跟玩差不多，不是很辛苦，她也不缺钱花。 送走林姨，季北闷闷不乐回了单位上班。 元锦安排好基金会的工作，带着自己的设备离开江城，开始自己的拍全国之旅。 看见专题每天准时更新，没有长篇累牍的扶贫故事，有的只是扶贫干部的白髮，百姓灿烂的笑脸和越来越漂亮的村庄。 微博粉丝因为这个专题的持续更新，涨幅巨快，不到一个月涨了一百多万。 6月底高考成绩陆续公布，元锦的名字再次被网友所熟知。 这次热搜不是因为她拿奖，也不是专题组照被媒体转载报导。而是被其他省份的理科高考状元，接受电视台採访时，点了她的名字。 第201章 201继姐 高考接近满分的理科状元, 在接受採访时公开点名，自己的女神是多次获得国际摄影大赛，年度摄影师大奖的苏元锦。 新闻出来, 各个平台的网友都在找状元女神。 第516页 微博网友的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将元锦送上热搜。正常网友以为状元是看了元锦发布专题的照片, 因为喜欢所以把她当女神。阴谋论的网友, 各种论证这是一次跨圈的联合炒作。 元锦听刘园园唠叨完, 倚着公交车站牌调整相机的参数, 唇角含笑，「你不用管, 我不需要竖立什么女神人设，这位同学的身世有些复杂。你如果回应的话，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应该是之前救出来的那个，被拐卖的张敬松。 当时租房子给她和季北的阿姨就说, 张敬松的成绩非常好, 因为鬼上身才没参加高考。 把他救出来后, 她几乎不主动联繫他的亲生父母，不想他因为自己回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能接受记者採访, 还如此大胆的说出这些话，看来已经彻底恢復过来。 「老闆……不用我们回应，他自己说了。」刘园园裹着笑的声音传来，「你有空的话看一眼微博。我发现自己每次多了解一点自己的老闆，都是通过其他的渠道。」 「你直接说就是，别打哑谜。」元锦调整了下耳机, 举起相机将乘客上下车的一幕拍下来。 她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要去拍，不想浪费时间看网络上的消息。 「状元开了微博，公开自己曾经被拐卖的事, 买卖他的人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刘园园故意嘆气，「老闆你也太勇了，竟然单枪匹马把他给救了出来。」 「不是单枪匹马，我带着弟弟一起呢。」元锦轻笑，「好了，别总拍我马屁。今年的任务有点重，加油干，年底给你们都涨工资。」 「谢谢老闆，你忙吧，天没塌下来我决不打扰你。」刘园园笑了声，飞快结束通话。 元锦摇了摇头，再次举起相机拍照。 看见专题发布满一个月，那些在扶贫点默默工作多年的扶贫干部，被更多的人看见。他们的故事被无数网友的传颂，他们扶贫的地方，也成了网友的打卡点。 国社的推广和其他媒体的转载，让她在摄影圈内的名气迅速提升，合作邀约越来越多。 许多邀约，都是官方性质的大型活动。 需要到现场的活动她一律拒绝，不需要出面的，她会记下对方想要的照片类型，拍记忆之城和看见专题时会顺便拍。 公交车驶离站台，元锦也拍到了满意的照片，收好相机，戴上太阳镜转身没入人群，前往下一个拍摄点。 每个城市都有独特的记忆。 有属于当地百姓的风俗习惯，有属于他们的味道。想要一个专题永远新鲜，同样的招数最多用两次，第三次就会有人挑刺又是同样的构图。 她在学习，也在记录。 …… 7月中旬国家地理h省专辑上市，元锦的名字出现在封面上。微博的粉丝纷纷在她刚发布的看见专题下留言，询问记忆之城什么时候开始更新。 元锦收到杂志专辑总编的发来的消息，抽空看了一眼微博，回復网友记忆之城专题8月开始更新。 除了看见专题，她在自己的微博上又开了一个新的专题——笑容。 一年多的拍摄，入镜的人上万，他们的笑容有的灿烂有的明媚，有的腼腆。每一张带着笑容的照片后面，都有一段小小的故事，有一些让人暖心的感动。 笑容专题同样吸引了许多网友的转发评论，也有网友质疑她发布照片时，是否取得授权。 元锦对这些质疑一概不理，发完照片就埋头拍照。 8月初，记忆之城再次上线。 新的记忆之城组照以省为单位，每个城市每个乡镇有相应的介绍，尽可能的让本地或者外地的网友，了解这些照片所拍的地方。 为了吸引大家观看的兴趣，每一组记忆之城的组照后面，都有一条省内自驾、美食路线。 准备了一年多的记忆之城上线第一天，微博平台就占了三个热搜。 其中两个和照片有关。第三个是已经拿到全国最top1院校录取通知书的状元，转发她的微博，问她何时能再见面。 元锦正好没有下线，看到状元的转发随手回覆：有缘自会再见。 她回復完就关了微博锁上手机屏幕，背着相机寻找下一个拍摄地点，不知道状元在她回復后又发了一条：姐姐，我等着跟你重逢的那一天，你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 平平常常的交流，被网友一顿脑补，变成了求而不得的弟弟暗恋姐姐的悲情戏码。 元锦对此一无所知，按照计划拍完所在地的照片，退房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到地方已经天黑，她在闹钟的提醒下，想起自己还没给季北发消息，索性趁着吃饭的工夫给他发了一条。 季北很快回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有难题，得你来。」 元锦听完他的语音消息，直接给余飞扬打过去。 季北是技术小组的技术骨干，组长是余飞扬，真遇到技术难题，问他比问季北容易得到答案。 「苏姐？」余飞扬的声音传过来，依稀带着几分惊喜，「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盼盼很好，医生说她到明年就可以三个月过去做一次复查，其他时间不用去。」 「我刚才给季北发消息，他说你们遇到技术难题了？」元锦语气轻快，「盼盼的事你听医生的，他们的判断非常专业。」 第517页 「确实遇到了难题，我们这两天都在加班，季北有三四天没睡了，谁都劝不动。」余飞扬的嗓音低下去，「你要回来吗？」 元锦抿了下唇，问道，「这件事急不急，不急的话我过几天回去，正好有个活动需要我出席。」 「不算急。季北的性子你最了解，他遇到难题不解决就不睡觉。」余飞扬苦笑，「领导每天都叮嘱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他，生怕他把自己给耗没电。」 元锦忍俊不禁，「行吧，那我争取拍完这里就回去。」 季北知道工作的含义，知道到了单位就不能随便乱跑，所有的技术难题对他来说只是无法通关的游戏。他没有加班的概念，也不知道休息，什么时候停下来取决于他什么时候通关。 等回去了，自己还得教他合理作息。 结束跟余飞扬的通话，元锦收起手机，吃完饭顺便买了一瓶冰镇柠檬水，沿着小镇的石板路踏着夕阳漫步。 这个叫古和镇的小镇很有意思。一半的建筑看起来像是新建，走近了能看到墙根的青苔，看到墙上斑驳的岁月痕迹。一半是以前建的那种，一半泥墙一半木楼的老建筑。 镇子有三条主要街道，一条街道两侧都是新楼，一条两侧都是老楼，中间的那条左侧是老楼，右侧是新楼。 整个镇子被中间那条街道一分为二，像是新与旧，传承和现代，在这里明确切割开来。 新楼中间的街道上，店铺里卖的商品都比较现代。老楼中间的街道上，店铺稀稀落落，卖的都是手工制品，还有一些已经用处不大的生活工具。 一样一半的那条街，店铺也是五五开。 元锦把三条街都走了个来回，又回头走一遍老楼中间的街道。 这会正是晚饭时间，老旧的居民楼里冒出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打着赤脚的小孩，组队拿着泡泡机在街上「对轰」。 夕阳从街道的另一头照过来，笼在光影下的小孩和空中的泡泡，都镀上了一层朦胧梦幻的金色。 元锦赶紧蹲下去，飞快按下快门。 蹲着还不够，她索性趴到地上，举着相机把小孩们笑容灿烂的样子拍下来。 大概是她趴着的姿势有点吓人，身边老楼一层的房门打开，一名三十来岁的姐姐蹲到她身边关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给他们拍照。」元锦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停，「是你们家的小孩吗？好可爱。」 「是我们家的。」姐姐听说她是在拍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站起来坐到自家的门槛上纳凉。 元锦连着拍了几十张，满意地从地上起来，扭头朝那位好心的姐姐走过去，「这边的街道和那边差别好大，为什么啊？」 这里没有开发旅游，她吃饭的小馆子，只有到了圩日才开。 她今天运气不错，正赶上圩日。 「这事说来话长。」姐姐示意她坐下，拿了把蒲扇递给她，「我们这个镇子很小的，前几年县里想要开发旅游，请来了一个什么设计师，说是要重建镇子。镇上的老人都不同意拆房子重建，于是那边就新建了一片楼。」 「原来是这样。」元锦摇着蒲扇，接着打听，「旅游的事后来没做起来？」 整个镇子一点商业气息都没有，不用问就知道旅游的事情黄了。她比较好奇，为什么要拆掉原来的老楼重建。如果是从预防火灾发生的角度考虑，也有点说不通。 重新装修利用这些楼，造价比新建要低得多。 「没做起来。来开发的公司，重建的条件是把我们的房本都收走。重建后，根据房本发给我们新的房子。」姐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超出的部分还要我们补钱。」 元锦细细琢磨一阵，大致猜到开发公司的目的，一点都不好奇了。 开发公司跟政府合作，钱从银行贷款来，拆了居民的房子让居民补钱，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得了房子还有现金。 怎么开发，他们只管画大饼，是否执行得下去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几年前，镇上新来了个书记，让我们不要动老楼，新建也不能推了老楼得去新楼那边建。」姐姐长长嘆气，「说是要搞旅游，让我们多赚钱，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元锦靠向门板，再次举起相机对准不远处的一只公鸡和一只小狗，笑道，「新来的书记很有想法，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要改变这里，我从县里过来的公路已经通车。」 要致富先修路。 从县里到镇上半个小时车程，镇子虽然不大，稍稍调整一下规划就会有出其不意地亮点。 新旧楼房都在一个镇上，泾渭分明。对于看惯了几乎用一个模板弄出来的旅游古镇的游客来说，新鲜感很足。 「人人都这样讲，这都好几年了也没见改变。」姐姐偏头看向她手里的相机，好奇打听，「你是记者？」 「不是，我来拍照的。」元锦抱着相机坐到她身边，给他看刚才拍到的照片，「我可以把你们家孩子的照片，发到网上吗？」 姐姐沉默片刻，反问她，「这些照片能不能晒出来？我小孩好久没有拍照，手机里也没有几张。」 「当然可以。」元锦微笑点头。 她带了印表机跟着。 给被拍的所有小孩发了照片，天色也暗了下来。元锦借住在那位好心的姐姐家里，洗完澡就回房整理照片，脑子里想着怎么帮他们宣传比较好。 第518页 没有商业开发意味着配套也没有，炒火了当地一定会被骂。 在小镇待了一天，元锦去见过姐姐说的书记，再次上路。 季北也考了个省状元，分数比张敬松高了1分，同样被top1大学录取。不过他没有接受採访，也没有公开露面，考完就回单位上班外面的事一概不管。 她拍完计划里的地方，不管怎样都得回江城，送季北去上学。 几天后，元锦回到江城。 季北因为连续熬夜，整个人都有点不清醒，余飞扬急得嘴巴起了一圈水泡。 元锦坐到季北身边拿走他手里的电脑，「去睡觉。」 「看完睡。」季北迷煳摇头，「慢了一天。」 余飞扬赶紧伸手扶季北的脑袋，「苏姐，你让他看完的吧，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劝不动。」 元锦无奈点头，「行吧。」 他们这次遇到的问题不是无法破解程序，而是被人多点攻击，却一直没法找出攻击路径。整个小组加班加点盯着，还请了几个外援，都没法让对方停止攻击。 把季北往边上推了推，她飞速看完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记录，闭了闭眼开始找攻击路径和攻击方式。 几分钟后，所有的攻击路径出现在屏幕上，攻击点的信息也找了出来。 「果然……」余飞扬嘀咕一声，扭头看身边的领导，「我马上整理资料上报。」 内外联合攻击，内部攻击比较隐蔽，他们只顾着防外面的没留意内部攻击。 「好。」领导神色凝重地问元锦，「能升级系统安全级别吗？」 「可以。」元锦应了声，输入代码调整系统的安全级别，将容易被攻击的几个漏洞找出来，修改代码。 全部弄完，季北闭上眼枕着她的肩膀含煳出声，「回家。」 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是太累了，我先带他回去，过两天他要去学校办理註册手续，你们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元锦扶着季北站起来，安慰道，「不关你们的事，他解决不了问题会睡不着。」 大家放松下来，帮着她一起把季北扶出去。 季北上车就睡过去，乖的不得了。 元锦帮他调整好椅子，发动车子回家。 等他醒了，得好好教他合理安排作息时间，还得让他学会听别人的话。 …… 8月下旬，eyeem年度摄影奖公布获奖名单和获奖作品。 元锦同时获得肖像，建筑，户外，街拍四个组别的冠军，成为该赛事的年度摄影师。 获奖消息传到国内，合作邀约纷沓而来。 她刷选出可以合作的杂志、报社，询问后最终选了两家长久合作。发布在微博上的各个专题组照，再次被送上各个平台的热门、热搜。 单个组别获奖已经很厉害，她自己一个人拿了四个组别的冠军，前所未有。 国内不少媒体都希望能够採访她，网友也开始好奇她的年纪长相，摄影协会主动邀请她入会。 元锦拒接了採访要求，没有加入摄影协会，处理完合作的事亲自送季北去学校註册报导。 季北没有住校经验，她不放心，索性多停留了几天，顺便约见国社扶贫纪实专题的总编。 第二期看见专题她自己拍了部分，剩下的内容要和另外一位摄影师合作拍摄。 赶到跟总编约好的咖啡店，对方人还没到。元锦要了杯咖啡，抱着笔记本电脑整理照片，发布新的专题——风景。 风景组照内容丰富，有天还没亮的批发市场，有冒着热气的早餐铺，也有大夏天的公交站台。 每一幅照片，都是一组独特的人间烟火。 发布完新的组照，总编带着合作的摄影师进门。 元锦站起来跟对方握了握手，重新坐下。 「你是苏元锦？」合作的摄影师来回打量元锦一阵，笑道，「eyeem年度摄影奖的年度摄影师，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他以为获奖的摄影师，怎么也得40来岁，看她的年纪应该还不到30岁？ 「拿奖和毕业院校没关系吧？」元锦微笑对上他的目光，「陈老师想说什么。」 她拿奖凭的是技术，又不是学歷。 第202章 202继姐（完） 跟国社长期合作的摄影师当中, 陈高峰拿过的国际奖项最多，分量最重。 他也是国内比较有名的风光摄影大师，弟子无数。可以说, 得到他的指点是无数刚入行，或从业多年都没有太多提高的摄影师的梦想。 对于他提出的学歷疑问, 元锦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她不混圈子也不加入协会, 技术靠自学, 构图全凭着自己的感觉来。 入行一年半拿了十多个国际赛事的年度摄影师大奖, 靠的真不是学歷。 「陈老师是没遇到过像你这样有天赋的新人，所以有些好奇。」总编笑着打圆场, 「我其实也想问你的毕业院校和专业，你的照片每一张都不同，其他人效仿你也拍不出同样的效果。」 她的照片每一张都给人一种有故事的感觉，网上很多摄影师学习她的构图, 学习她的拍摄参数, 出的片子效果只有二分之一。 缺的那部分是照片的灵魂。 简单说就是没有故事性。她拍的早餐铺子, 看到照片时，耳边仿佛能听到老闆吆喝大家别挤的声音。听到老人催促孙子孙女快吃, 不然会迟到的声音。 第519页 别人拍同样的场景，看到照片只觉得这有什么好拍的，没意思。 「三流大学产品设计专业，摄影是因为做康復治疗期间无聊学的。」元锦的脸色稍稍缓和，「我不是学术派，也不是天赋派, 单纯是因为喜欢。」 陈高峰和总编都笑起来，不再提这个话题。 她如果都不算是天赋派，没人敢说自己在摄影上有天赋。 话题转回第二期的扶贫纪实专题, 元锦调出自己已经完成的部分扶贫点照片，将电脑屏幕转过去，「这些地方我已经拍完，照片也整理完毕，第一期发布结束后，接着上第二期。」 扶贫纪实专题的照片，不少报社和地方媒体买了使用权。 有些刚脱贫的地区，自己拍摄的纪实照片没有她拍的好，也来邮件向她买照片。 「我看下。」总编倾身过去，滑动滑鼠打开她编辑好的纪实照片。 第二期要拍摄的省份都在西部，扶贫时间跨度长扶贫点密集，风土人情几乎一样。想要拍出新意不只需要有很高的审美，还要有一定的编辑功底。 她自己去了六个扶贫点，挑选出来的组照，不仅构图不同拍摄方式也有别于第一期。 第二期的扶贫纪实照片，主角不再是人，而是当地的荒漠、荒山变成绿洲，曾经干涸如今却成了小溪的河道。 总编看完六组照片，眼底满是赞许，「每一组都很真实又震撼，年底的扶贫回顾专题，我会推荐选用你的这些照片参展。」 她真的是用心在拍这些地方，拍这些默默耕耘了十多年的扶贫干部。 不需要文字赘述，通过照片就能让人看到他们的辛苦付出。这样的拍摄功力，能独揽eyeem年度摄影奖好几个组别的冠军，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用心，每一张照片上都充满了故事。 「谢谢总编。」元锦乖巧道谢。 「我觉得还是差了点味道，扶贫纪实专题着重点应该是纪实。」陈高峰有不同的意见，「小苏的照片拍的很好，这点不可否认，就是有点不扣题。」 「既然陈老师有不同意见，那这样吧，你们各自拍完了我们来审核。」总编爽朗笑开，「或者在网上搞个投票也是可以的。」 去年元锦拿奖，摄影师圈子里就有不少人说她是野路子，走不远。 一些合作过的摄影师甚至放话，靠着天赋拍照而不是技术和体系，会逐渐失去光芒江郎才尽。 照他说，元锦再拍十年恐怕也不会江郎才尽。 她是凭着喜爱从事这份职业，而不是为了名誉、名利。拿这么多的奖项，她公开出席的活动几乎没有，迄今为止，知晓她本人长什么模样的人，就没几个。 「我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样一来难免被人说是欺负后辈，毕竟小苏入行还不到两年。」陈高峰摆起高姿态，笑着摆手，「还是算了吧，我们各自拍，你们看着用。」 靠着网络成名的野路子摄影师，连相机的参数都不是特别了解，拿奖不过是因为运气好。 他国内国外拿到的摄影奖是她的好几倍，名气也比她大得多，不屑于跟一个小姑娘抢成绩。 国社的扶贫纪实专题被选上了也没钱，他都是当做公益来做。 「多谢陈老师手下留情。」元锦微笑附和。 幸好自己不混圈子，也没想过要拜谁为师，不然得天天郁闷。摄影圈各种流派体系的徒子徒孙特别多，混了圈子，不管是用哪个流派的技术，恐怕都会被挑刺。 她走自己的野路子拿奖，不用听这些流派大师教诲。 「应该的，我毕竟入行早年纪也长你许多。」陈高峰很满意她的识相。 总编暗自摇了摇头，说完第二期需要注意的几个地方，有事先走。 他走后，陈高峰慢悠悠喝完咖啡，笑着跟元锦说，「毕业的院校不能说一点都不重要，你还年轻，我建议你考研读一所好一点的大学，今后才能走得更远。」 「我有计划，多谢陈老师提点。」元锦堆起假笑敷衍道，「陈老师是行业大拿，能得到老师的指点是我的荣幸。」 原本她还挺期待这次合作，现在滤镜碎了一地。 「我也是看你特别有天赋才说两句，其他人我可不说。」陈高峰很受用，「明天从京市出发，你没问题吧？」 元锦含笑摇头。 此次专题拍摄，国社给了一定的餐旅补贴，他们大概要在西部拍四个月左右，交通问题自己解决。 陈高峰不是自己一个人接这个任务，还带着助理和徒弟。租车的话他们四个人一车，她自己一辆车，出行方案基本不会变。 约好明天在机场汇合的时间，元锦离开咖啡店，打车去季北的学校找他。 第一个学期他必须天天上课，下个学期开始可以不用上课只参加考试。住的寝室是四人间，另外三个男生年纪都比他大很多，对他还算照顾。 她主要是不放心他的作息习惯。 之前技术小组遇到难题，十天时间他只睡了不到八个小时，在单位还有一群人照顾他。在学校，估计同寝室的同学只想把他赶走。 季文林原本计划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给他住，他不同意。 元锦赶到学校，上午的课刚上完。 她找到季北，和他一块去食堂吃饭。 季北年纪小颜值高，元锦长得也漂亮，出现在食堂没多久就成了焦点。 第520页 两人打好饭去找座位，门外忽然冲进来一道身影，气喘吁吁地停在元锦面前，「姐。」 这一声姐，让半个食堂的学生都看向他们三个。 「是你啊，你也在这读书？」元锦诧异扬眉，「挺好的。」 拦住她的人是隔壁省的理科高考状元，贺魏来，原名张敬松。就是那个被拐卖又被当成疯子囚禁一年多的少年。 「姐。」贺魏来看向她身边的季北，眼底霎时溢满不解，「他也上大学了？」 他记得自己被囚禁时，她和弟弟在一起。姐姐的弟弟是天才吧？未成年就考上这个大学。 「好像和你一个专业。」元锦失笑，「我们先找地方坐，你也去打饭吧。」 贺魏来应了声，一双眼仍看着她。他知道本专业还有个很牛的高考状元，也知道对方的名字，没想到他会是姐姐的弟弟。 他们是姐弟为什么姓氏不一样？ 贺魏来百思不得其解，眼睁睁看着元锦和季北走远。 「不喜欢，人多。」季北端着餐盘，低着头跟在元锦身边，像只被抛弃的大型动物，「太吵。」 那个同学一直盯着姐姐看，不舒服。 「你爸说给你买房子你又不要。」元锦略无语，「住自己家里就不会这么吵。」 「不要。」季北的声调拔高，「不喜欢。」 他想住姐姐的房子。 「我明天要出门很久，要不我给你弄个请假时间表，除了必要上的课其他的课你都不去？」元锦松开他的手坐下，「等我回来这学期也差不多结束了。」 「好。」季北坐到她对面，拿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帮我买房子。」 他可以买房子给姐姐住，等姐姐回来可以给姐姐做饭。 「房子不用买，你要是实在不想住校，我们一会去租一套房子。」元锦推开他的手机，抬头看他，「不想回江城？」 季北用力点头。 不想回。在江城不好，林姨会管他。 「那就不回去。」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你领导同意吗。」 他现在已经是正式员工，属于国安技术支持部门。他的领导大概会在年底升职，已经提前跟自己透了口风，他如果来这边一定会带上季北和余飞扬。 「没问。」季北揉着被她弹过的地方，睁大了一双眼，静静看她，「疼。」 元锦：…… 臭小子是在撒娇？ …… 安排好季北的学习生活，元锦早早赶到机场和陈高峰一行汇合。 陈高峰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助理，四个人的行李有一大堆。她就一个登山包，多的行李一样都不带。 办理完登记手续，刘园园打来电话，谈自闭症康復中心扩建成自闭症康復学校的事。 「合作机构那边的条件开的太离谱了，分明是想用我们的钱给她当嫁衣，名誉和各种好处算她的，没我们什么事。」刘园园非常火大，「这才合作一年，要不是我们及时注资她的机构撑不到今天。」 「别生气，你去找教育部门，问清楚办这样的学校需要什么手续和资质。」元锦把耳机的声音调到合适的分贝，「我记得市里有一个烂尾的别墅楼盘，你找主管部门打听下，我们接手处置大概需要多少钱。」 「老闆……你这招釜底抽薪可真狠。」刘园园大笑，「三天，我保证所有事情都给你打听清楚。」 元锦应了声，又交代两句挂断电话。 江城乃至整个省内都没有公立的自闭症康復学校。跟基金会合作的机构，这一年因为免费接收自闭症患儿，拿了很多慈善奖。 发起人参加了无数的活动，逐渐成为自闭症患儿家长眼中的救星。 她很少提起救助资金由基金会提供。自己不想宣传基金会，不想被网友拿着放大镜挑刺是一回事，出了钱却不配有姓名没法忍。 下午4点。 元锦和陈高峰师徒一行驾车抵达第一个纪实拍摄点，当地的扶贫干部和乡镇干部带着村民，出面迎接他们。 「你们太客气了，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当贵宾。」陈高峰一下车就热情握住扶贫干部的手，问道，「村民们都准备好了吧？好了的话我们争取今天拍一部分，明天再拍一部分，就差不多了。」 「都准备好了，一切听老师的安排。」扶贫干部笑容热络，「辛苦老师们千里迢迢跑过来，作为感谢，我们准备了当地的特色饭菜，吃完再拍。」 「好说，好说。」陈高峰大笑出声。 元锦扬了扬眉，没插话。 这顿饭准备的非常丰盛，有酒有菜，酒还是特别贵的酒。 作陪的除了扶贫干部还有当地的村干，乡镇府的几个领导，陈高峰俨然成了贵宾。 第一期扶贫纪实专题，所有的照片都是元锦自己拍摄完成。每到一个扶贫点，她都是先拍自己想要的照片，之后再联繫扶贫干部。 所有照片都是最真实最朴素的样子，没有提前安排村民配合，也不需要当地的干部，像迎接什么大领导一样出面接待。 陈高峰的这种做法，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元锦打开录音笔，吃完饭悄悄将录音笔放到不起眼的地方，先离开村委接待室。 幸好第一期扶贫纪实专题拍摄，没有跟陈高峰合作。 「姐姐，你怎么不吃了，是饭菜不好吃吗？」负责接待他们的姑娘好奇跟出来，笑容拘谨，「你还想吃点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第521页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元锦给了小姑娘一个笑容，拉她到一旁坐下，「你们以前也这样接待过其他记者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小姑娘尴尬摇头。 「想不想继续去上学？你帮姐姐一个忙，姐姐送你去上学。」元锦压低嗓音，「带我去村子里走一圈就行，不用干别的。」 这里的变化很明显。 扶贫干部接待记者没什么问题，毕竟也算是宣传工作，她只是觉得陈高峰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应该。 他们是记录者，忠实纪录这里的一切是他们的工作，不该把自己当成是上位者，对着辛苦扶贫的干部指指点点。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想上学？」小姑娘诧异睁大眼。 她高考失利爸妈没钱让她復读，考上的学校学费又很高，索性就不去了。 「因为姐姐会读心术啊。」元锦开了个玩笑，拉她起来，「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村，顺便跟我说说你们这的变化。说了送你去上学就一定送。」 小姑娘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 元锦拍到满意的照片回到村委会，陈高峰师徒几个酒足饭饱，背着相机准备出门拍照。 她打了声招唿，若无其事地跟上去。 收到通知等在家里的村民，按照陈高峰的要求，摆出各种过节的架势配合他们拍摄。元锦则偷偷拍他们如何作假，如何敷衍这个工作。 拍照工作持续到天黑，陈高峰一行收拾器材，跟着扶贫干部住进老乡家里。 元锦背着相机，和下午认识的姑娘，离开村子到附近的高处拍村子里的夜景照。 为期两天的拍摄结束，她给小姑娘留下手机号，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联繫刘园园。这个村子刚脱贫没多久，村里有不少姑娘上完初中就终止求学，在外地打工。 「你打她的电话，告诉她你的名字和所在的省份，她安排好会联繫你们。」元锦轻拍小姑娘的肩膀，「回了学校要好好读书。」 「姐，我们还会再见面对不对？」小姑娘将信将疑，「在什么地方能见到你。」 「会见到的。」元锦挥挥手，拉开车门上车，「等你考上理想的大学，我会给你打电话。」 小姑娘含泪点头。 元锦发动车子开出去，戴上耳机给刘园园打电话。 刚脱贫的地区，有许许多多失学的女生，自闭症康復学校要办，这些女生上学的事也得安排人解决。 希望她拍完全国各地的记忆之城专题时，不再有女生失学的事情发生。 …… 歷时四个多月的拍摄结束，元锦将自己拍摄的照片挑选出来，发给专题总编后带着放假的季北再次上路。 年底审核通知下来，第二期专题依然採用她拍摄的照片。 陈高峰不服气，发动徒子徒孙在网上内涵元锦，靠美色内定。 元锦放出西北之行第一天的录音和拍到的造假照片，什么都没说。网友听完录音又看了照片，转头指责陈高峰和徒子徒孙不要脸，还找出他们抄袭别人构图的黑歷史。 陈高峰没想到元锦会来这手，私下辱骂了她一通，拉黑断交。 元锦对此毫不在意，按照自己的计划一个城市一个继续拍。 江城第一家自闭症患儿康復学校，在经过一年多的筹备后正式挂牌，凡是符合要求的患儿可免费接受干预、康復治疗。 开源慈善基金会也第一次走进大众视野。 扶贫纪实专题看见更新满两年，累计发布1000多组6000余张照片，国家重点扶贫地区八成出镜。晚一个月发布的记忆之城专题，涉及三省4000余市县、乡镇，累计发布照片3万多张。 笑容和风景专题发布的照片，合计4万多张。 元锦成了所有网络平台，发布照片最多的摄影博主，大大小小的荣誉奖项拿了一大推。 头年拍到的古和镇完成配套建设当天，她特意发了一组该镇的组照，命名为：被切割的小镇。 新旧分明的小镇引起大家的兴趣，到周末时，前去打卡的人数就超过五万人。 入行第5年，元锦接到孙晓曼打来的电话，她考上了一本重点大学，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 元锦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个巨大的红包，鼓励她继续努力。 次年二月，她拿下荷赛奖的当代热点、日常生活两个组别的单幅金奖，成为国内同时拿到两项金奖的第一个女摄影师。 她的脚步并未因此停下。 入行15年，全国34个省份的记忆城市更新完毕，元锦也成了国社和国家地理御用摄影师。 到45岁这年，她拿到了传说中最有价值的普立兹奖，累计发布在微博的照片有三百多万张。 领完奖回国，她的身体也一下子垮了，被季北紧急送进医院。 季北读到博士，之后一直留在京市工作。 「季北，你要把自己的技术留下来，不要因为姐姐离开而难过。」元锦躺在病床上，有种自己随时会离开的错觉，「你要听话，好不好。」 「听姐姐的话。」季北握着她的手不放，「他们很快会来。」 姐姐要丢下他了，他不想被留下。 「不准做傻事。」元锦艰难抬起头，「要好好工作休息。」 他总是学不会合理安排作息，这些年她常常因为他累倒而飞到京市陪他。 第522页 「好。」季北再次点头。 过了一会，贺魏来、余飞扬和刘园园、孙晓曼、余盼盼等人一起冲进病房。 元锦欣慰地看着他们，脸上浮起虚弱的笑，「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因为我离开而难过，说不定我们还能再次见面。」 开元慈善基金有刘园园在，她走了还有孙晓曼，还有许许多多他们资助过的姑娘，会一直运营下去。 她留了几十亿的资金，够支持基金会运营很多年。 「姐，你会好起来的。」贺魏来缓缓蹲下去，哽咽出声，「你还这么年轻。」 他一直在等她停下来休息，等她停下来看看自己，没想过会这样。 「苏姐。」余飞扬也红了眼，极力克制着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世事无常，能和你们一起走了一段路，我很开心。」元锦再次看了他们一遍，微笑闭上眼。 她好像真的该走了？ 「姐？」季北用力握紧她的手，喃喃出声，「你不要我了？」 病房里瞬间哭声一片。 虚空之中，孟婆和原身出现在病房里，又惊又喜地看着泛着白色光芒，缓缓升起的挚诚之泪、挚爱之泪。 「婆婆……阿姐做到了。」苏元锦开心鼓掌，「姐姐们有希望去轮迴了。」 阿姐不止拿到提炼爱意的挚诚之泪，还拿到了一滴挚爱之泪。只要再拿到两次，被收在招魂铃内的姐姐们，就能修好魂体进入轮迴。 「是啊，她们有希望了。」孟婆收起元锦的彼岸花，笑道，「走吧，我们去接下一个世界的原身。」 苏元锦高兴点头，「好。」 还有五天时间，阿姐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第203章 203千金 天还没亮, 漫山遍野的浓雾浮在空气中，能见度不足百米。 一辆破烂的厢式货车高速开进山洞, 险些撞到前方的车子紧急剎车，车厢里的货物撞到箱壁发出阵阵巨响。 「艹，前面那王八蛋会不会开车的。」副驾座的男人骂了一句，歪头看后视镜，语气一下子低下来，「车厢里的人不会死吧？」 他们受人僱佣去绑架富家千金, 不料绑错了人，为了能拿到钱他们只好又绑架了一个，还捎带了一个男孩。 「死了就找人配阴婚, 我都打听清楚了, 一个4-5万还是能卖出去的。」歪在后座上玩游戏的男人嗤笑，「咱跑的快，对方给的路线正好不在监控范围, 警察不会找到我们的。」 「只要警察找不到咱，就没什么好怕的。」后座上的另一个男人笑起来，双眼冒出贪婪的光, 「这次老子要一把回本, 然后洗心革面做人。」 司机听着他们的对话, 也笑起来。 死了就配阴婚，没死就收赎金, 反正警察又抓不到他们。 说话间, 车子驶出山洞。 雾太大，能见度低。司机打开车子的双闪降下车速，精瘦枯黄的面容浮起不耐烦的神色，「老天爷可真不开眼, 这时候起啥子雾。」 「慢点开，别……」副驾座上的男人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一声巨响，车子也被顶着往前蹿了蹿。 「哪个王八犊子瞎开车，雾太大不会降速开吗！」后座的男人一下子坐直起来，骂骂咧咧，「停车下去看看。」 「停车不好吧，万一车厢里的人醒了怎么办。」另外一个有些害怕，「追尾的人不同意私了，可能会报警。」 「报他爷爷的警，停车。」要求停车的男人戾气陡升，操起座椅底下的扳手拍门，「停车。」 司机踩下剎车停车，解开安全带捞起座椅底下的扳手，开门下去。 四个人全部下车拦住追尾他们车子的后车。 「哟，竟然是保时捷。」坐副驾座上的男人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修车钱不能少。」 几个人瞬间笑起来。 保时捷停下，司机开门下车，礼貌道歉，「几位对不住，雾太大了没注意到你们的车子，你们看是走保险还是私了。」 货车上的几个男人听他主动提私了，脸上的戾气散了些，眯着眼在他身上瞟来瞟去。 保时捷的司机看着也就28岁左右，身材高大，鼻子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长相精緻斯文。 像个能随便拿捏的怂包。 几个人评估一番，司机清了清嗓子不悦出声，「私了吧，我们着急送货没法耽误，你给个三万就行。」 三万？秦殊的视线下移，看到他们手里的扳手，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笑道，「可以，微信转帐可以吗？我赶时间。」 对方四个人，手里拿着扳手明摆着不想讲里，花钱消灾没必要跟他们扯。 「有现金就拿现金。」司机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人，深深皱眉，「没有就转帐。」 三万要的少了不好分，应该开口就要四万。 坐副驾座的男人领会他意思，扭头去看车厢。就在这时，车厢里发出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敲车箱壁。 司机面色一沉，眼中浮起浓浓的戾气，恶狠狠地瞪着秦殊，「快点，车上的羊要死了，你得赔十万。」 秦殊笑了下，迈开长腿上前掏出手机，「加好友，马上给你们转帐。」 车厢里好像是有人？ 他举着手机，余光扫过车牌暗暗记下来，嘴上说着客气话，「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今天这雾实在是太大了。」 第523页 「嗯。」司机漠然应了声，翻出自己的二维码示意他加好友。 「哥，车厢都给撞歪了，三万怕是不够，怎么也得四万。」坐副驾座的男人回头，故作严肃，「咱这车厢可是新换的。」 秦殊一听，明知对方在敲诈，依旧假装自己听不懂。 「四万。」司机晃了下手里的扳手，声调拔高，「快点转帐。」 秦殊佯装害怕，抖着手给输入数额，「要你的全名才能转帐。」 「王德才。」司机不耐烦呵斥，「谁规定没名字不能转帐的，你别想赖帐。」 秦殊输完密码佯装紧张地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转帐完成，收款。」 司机点了收款，手机马上收到有钱入帐的简讯提醒。他睨了一眼秦殊招唿其他人上车，多一分钟都不想停留。 秦殊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马上给自己当警察的朋友打电话，询问市里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案件。 刚才离货车近，他隐约听到车厢里有人的声音。 「没什么大案发生，你要实在不放心，把车牌和自己的定位发给我。」朋友在电话那头笑，「秦医生，你一大早出城干嘛去，相亲啊。」 秦殊没搭理他的调侃，挂断电话将车牌和定位发过去，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货车已经开走，在前方不紧不慢地开着。 虚空中出现三道薄薄的身影，其中两个做现代打扮，剩下的那个穿着一身花纹精緻的汉服，手中的白色羽扇轻摇。 「婆婆，阿姐已经醒过来，她可以自救的吧？」少女看着没入浓雾中的货车，脸上写满了担忧，「她不会受苦对不对？」 「不会。」孟婆又摇了下扇子，带着她们一起消失在虚空之中。 回到忘川，少女一进凉亭便迫不及待地坐到水镜前，查看世界的影像。 她是刚脱离的世界的女主，叫温元锦，出身于崇城首富温家。 17岁时，父母意外过世，根据他们生前留下的遗嘱，偌大的家产全部由她继承。叔叔婶婶帮忙办完爸妈的后事，听闻所有家产由她继承，突然决定留在国内定居，理由是方便照顾她。 他们留在国内一年后，发觉无法具体插手公司的事物，公司元老也不受他们指挥，于是故意制造了一起震惊全国的绑架案。 被绑架的人除了她，还有崇城书香世家的千金戴之瑶，和一个路过的小男孩。 绑匪绑架了他们便趁着大雾驾车离开崇城。 叔叔婶婶故意拖延了8个小时才报警，并准备了两笔钱一笔给绑匪，一笔是赎金。 警察查不到绑匪的线索，又不好公开案子惊动绑匪，避免他们被撕票。被绑走的三天，绑匪对她和戴之瑶百般□□，之后还准备将她们卖到偏远山区，赚最后一笔钱。 她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又会被带去哪。 绑匪估计是收到警察在通缉他们的消息，生怕被抓住，尽量走小路。 跑了几天，绑匪疲劳驾驶导致车祸，路过的谢存洲救了他们。根据秦殊提供的线索和最初的定位，警察也很快找上他们，及时将绑匪抓捕归案。 获救回到崇城，她受了刺激精神恍惚，被叔叔婶婶送去疗养院治疗，其实是变相软禁。绑匪无法证明指使他们绑架自己的人，就是叔叔婶婶，叔叔婶婶脱罪。 她被鑑定成精神分裂，证词不被採用，进了疗养院什么信息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谢存洲联繫不上她，但是知道她受了刺激会被安排去医院，于是挨家医院找她。 半年后，谢存洲终于找到她。 发觉她被软禁，他继续留在疗养院打工，暗地里想办法救她。 戴之瑶获救的第二天就被戴家送出国，她在临走之前给了秦殊一笔钱，希望秦殊能转交给谢存洲。 秦殊想办法联繫上谢存洲，得知他是自己的学弟，又看到她处境不妙，想办法将她从疗养院救了出去。 叔叔婶婶担心她多嘴，表面上卖秦殊面子不计较他给她换医院的事，私下收买了照顾她的护工处处监视她。 好处是生命安全不再受到威胁，叔叔婶婶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接手爸妈留下的偌大家产。 如此过了5年，谢存洲从医科大博士毕业，成了国内知名的外科圣手，并在秦殊的帮忙下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 他将她救了出去，安排到国外学习管理公司并接受康復治疗。 又过两年，她从国外回来亲手从叔叔婶婶手里，拿回公司的控制权，将他们送进牢房。 再之后她和谢存洲结婚，一直到40岁患上绝症离世。 少女回忆完世界剧情，水镜中也出现了元锦的身影。她不由地紧张起来，下意识抓住苏元锦的手，「姐姐，阿姐会没事的对吧。」 苏元锦也盯着水镜，迟疑点头。 阿姐应该……大概，不会有事。 …… 厢式货车的车厢密闭性不是特别好，裹着水汽的风不时灌进车厢，吹散了里面让人作呕的臭味。 元锦挣扎着摸了一圈，小声开口，「戴之瑶，你身上有没有髮夹或者别针？」 早在车子出车祸时她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妙，她顿时警觉。车厢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一个5岁左右的男孩。 第524页 她仔细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绑架，随即冷静下来叫醒他们。 戴之瑶和她一样，被人从身后袭击，之后就痛晕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孩是被捂着嘴巴拉上车的，原因是他看到戴之瑶被袭击。 「髮夹没有，外套上有个胸针。」戴之瑶摸黑取下胸针递给元锦，呜呜哭出声，「我想回家，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卖到偏远山区，用铁链锁起来给他们生孩子。」 元锦拿走她递来的胸针，轻轻吐出口气，「不会的，你安静点我想办法自救。」 绑架自己的人……应该是叔叔婶婶指使的，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活着。 第204章 204千金 车厢前方靠近开口的地方, 堆着两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装着不知道什么货物, 不时发出恶臭的味道。 三个人被塞在最里面，用一根粗粗的铁链讲他们的腿跟铁笼子锁在一起。不解开铁链上的锁头，想跑都跑不了。 元锦借着微弱的光线，将戴之瑶给自己的胸针掰开，凭着感觉插到锁眼里摆弄片刻，锁头弹开。 「啪」的一声脆响被车厢发出的声音掩盖, 根本听不到。 元锦取下锁头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下双腿，很快又坐回去，小声跟身边的戴之瑶说, 「手机和其他的电子设备都被拿走了, 一会他们如果停车，肯定会打开车厢看我们醒了没有，你不要慌。」 「好。」戴之瑶哆嗦点头, 「我不怕，我不想被卖到大山里，不想给人生孩子。」 她还要去上大学, 要嫁给秦殊哥哥, 她不能去大山里。 「你听话我们就有机会自救。」元锦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看向她身边的小孩，「小朋友, 你也要听话, 不然姐姐没法救你出去。」 「姐姐，你真的能救我们出去吗？我叫冷缙云，今年5岁了。」冷缙云往她身边挪了挪，抽抽噎噎地说, 「爷爷找不到我一定会担心的，我想爷爷。」 爷爷看不到他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没有他，爷爷要怎么过啊。 「不准哭，不然不救你。」元锦佯装严肃，「车子再开一会就会停下来，你和之瑶姐姐装睡就行，什么都不用做。」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一招之内放倒绑匪，他们俩最好是不要动，不然自己会分心。 「我听姐姐的话，不哭了。爷爷说男孩子不可以哭。」冷缙云擦去眼泪，自觉地挪到戴之瑶身边，乖乖握住她的手，「之瑶姐姐，我们不能拖后腿对不对。」 戴之瑶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对，我们不能拖后腿。」 现在情况不明，除了听温元锦的话，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别怕，他们绑架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拿钱，没拿到钱之前应该不会杀了我们。」元锦嘴上说不怕，心里其实不是很有底气。 叔叔婶婶进入公司一年都没能掌握公司的实权，她死了最好，省了一笔赎金还能拿到规模上百亿的集团。 爸妈应该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人。也有可能是想到了，所以没有给他们任何的股份，而是留了遗嘱把所有的产业都留给自己。 「我不想死，也不想被卖掉，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你的。」戴之瑶想到以前看过的绑架案，身体止不住发颤，「我家人一定……会找我的。」 她不是戴家亲生的孩子，只是戴家养女，家里人会不会找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保持冷静，不要哭不要慌。」元锦再次轻拍她的肩膀，「我好好想想一会要怎么做才能脱困，你们好好休息，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戴之瑶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冷缙云也不敢哭，两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元锦静静注视他们片刻，扭头看向车厢门。 车子现在应该是在高速上，路面几乎没有颠簸，速度也很快，气流的声音轰轰作响。 如果是在高速上……她努力回想了下出城的几条高速，想到发生车祸时，隐约听到的对话声，禁不住头疼。 离开崇城的高速有四条，如果车子在市区内想要避开监控镜头，就只能走东北方向出城上高速。 这条高速刚启用没多久，路上的监控镜头特别少。他们被关在车厢里，就算有监控拍到车子，家属不报警警察也不会关注这辆货车。 真是叔叔婶婶下手对付自己，自己被绑架的地方一定是监控死角。 元锦思索片刻，打住思绪在车厢里寻找可以用的武器。爸妈只有她一个孩子，从小就就要她坚持锻鍊身体，学习跆拳道、散打、空手道。拼力气自己肯定拼不过大男人，但是可以用技巧偷袭。 她眯着眼在车厢里找了一会，摸到一截大概70公分长的钢管，顿时放松下来。 有武器就好，绑匪最少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负责望风。 如果给的钱够多，说不定有四个？根据车厢的大小推测，这辆车应该限乘四人。 元锦坐回戴之瑶和冷缙云身边，拿着钢管计算绑匪的人数，计算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自救。 叔叔婶婶计划了一年，估计连怎么脱罪都已经处理好，自己要逃出去还得找到他们买兇绑架自己的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忽然急剎车。 元锦他们三个和车厢里铁笼子一起往前沖，差点被撞伤。 第525页 「应该是发生了车祸或者其他的事，你们不要出声，我去靠近车厢门的地方听听。」她飞快吩咐道，「你们俩自己检查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戴之瑶和冷缙云双双点头。 元锦握紧了钢管挪到车厢门前，外面隐约传来叫骂声。 「你瞎了眼吗！没看到我们的车开了双闪，还往前沖。」 「哥几个忙着送货呢，谁有空跟你走保险，赶紧拍照留证据给钱私了。」 「从昨晚到现在我们可还没吃过饭，你们别不识好歹，快点付钱。」 「不会开车上什么高速，赶着去投胎啊！」 「私了，私了，我马上转帐。」 外面的声音忽大忽小，不过能听出来货车这边有四个人，他们下车时似乎还拿了扳手？元锦蹲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追尾的司机似乎完成了转帐，几个人骂骂咧咧上车。 她慢慢挪回去跟戴之瑶说，「我们在高速上，他们应该很快就停车吃东西，等车子停了后他们一定会来检查，看看我们是不是还活着。」 今天的天气应该不是很好？ 从他们醒过来到现在货车两次被追尾，听着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不然绑匪不会那么好说话。 「我知道，一会车子停下来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戴之瑶搂着冷缙云，哆哆嗦嗦抬起头，「元锦，我真的很想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元锦坐下来，抬手搂她的肩膀，「别怕，很快就能回家了。」 戴之瑶瘪着嘴巴迟疑点头。 车子很快又重新上路。 气流声逐渐变大，能感觉到车速在提高，偶尔还能听到大卡车的喇叭声。 元锦冷静下来，再次思索一会停车后对方如果不上来查看情况，他们要怎么自救。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好像下了高速，道路变得颠簸起来。 迷煳睡过去的戴之瑶和冷缙云被颠醒过来，茫然看着元锦。 「快停了，车一停你们马上装睡不要出声。」元锦出声警告，「记住，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戴之瑶和冷缙云默默点头。 元锦预料的不错，车子在颠簸中又开了一会，终于停下。 她握紧了钢管，迅速闭上眼。 车厢门打开，男人的声音灌进来，「你俩先过去，让老闆给弄两个菜，我看看车上的货。」 「你小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干嘛，摸两把得了，晚上到了地方慢慢玩。」另一道声音响起。 「行，我就摸两把。」站在车厢外的男人嘿嘿笑了声，轻巧跃进车厢。 戴之瑶寒毛直竖，用力抱着冷缙云小小的身子，冷汗顺着后背淌下来转眼打湿衣服。 她知道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笑声代表着什么。此刻，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元锦身上，她一定要得手。 「咣」的一声，车厢里的铁笼子被踹开，铁笼撞到箱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男人吹着口哨往里走，笼在昏暗中的笑容猥琐又下流。 元锦屏住唿吸，在他靠近过来弯腰查看自己的情况时，勐地抬脚踢中他的要害部位。 男人冷不丁吃痛，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一击得手，元锦在他没出声前，利落翻绕到他身后挥起钢管砸向他的颈侧。 身材瘦小的男人栽到一旁，发出沉闷的闷响。 戴之瑶及时捂住冷缙云的眼睛，也张大了嘴巴看着元锦。 「别吵。」元锦警告一声，拿起用来锁着他们的铁链，将男人捆起来，脱下袜子塞到男人嘴里。 处理好眼前的男人，她伸手拿走男人的手机，用对方的指纹解锁，小声说，「不要出声，我去看车牌多少马上报警。」 戴之瑶乖乖点头。 元锦拿着男人的手机放轻脚步走到门后，警觉地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伸头看车牌。 看清楚车牌她马上缩回脑袋，拨打报警电话。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尽快查到这辆车所在的位置，赶来救他们。 打完了报警电话，元锦又伸头出去，悄悄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个小镇？有修车铺，还有一家商店，几家快餐店。 「老三也太不靠谱了，这么久不过来。」站在快餐店门外抽菸的男人丢了菸头，骂骂咧咧走过来。 元锦迅速收回脑袋，将男人的手机铃声关了，回到戴之瑶和冷缙云身边，「又有人上来了，你们不要出声。」 戴之瑶本能捂住冷缙云的嘴巴，抿紧了唇瓣看她。 「老三，你有完没完。」男人用力拉开车厢跳上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快点下去，吃完了还得上路，你不想收钱了是吧。」 元锦抓着被自己打晕的男人将他拖过来，做出一个正在「办事」的姿势，另一只手握紧了钢管准备偷袭。 「叫你呢。」男人听不到同伴的回应，顿时警觉起来，放慢了脚步徐徐靠近。 元锦心跳如雷，一边祈祷他继续往里走，一边评估自己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得手。 第205章 205千金 第二个进入车厢的男人走到近前, 看到趴着的老三，抬脚就踢过去, 「你他妈有病是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第526页 老三被他一脚踹开，铁链摔倒车厢上，发出哗啦啦的动静。 男人一愣，元锦的钢管及时挥过去，重重击中对方的太阳穴。男人张大嘴巴愣愣看着元锦，还没来得及反应，钢管又砸了下来, 他瞪大眼睛栽出去, 身体明显抽搐了一下。 元锦不放心，扑过去扬起手对着他的颈侧一个手刀下去, 迅速扯起铁链把他也绑起来。 「袜子。」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沉声道, 「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声。」 戴之瑶哦了声, 飞快脱下自己的袜子塞到男人嘴里。 她的袜子比较薄, 塞完了男人的嘴看着好像还没堵上, 于是扭头脱下冷缙云的袜子，一起塞进对方嘴里。 「连着两个人上车不回去, 剩下的人一定会过来查看，你们警醒一点我找找他身上有没有车钥匙。」元锦交代一句, 动手翻男人的口袋。 没有车钥匙。 元锦磨了磨牙，迅速思考对策，「时间来不及了，你们跟着我下车，不要慌不要喊救命, 跟着我跑。」 他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车厢。两个同伙上了车就不下去，剩下那两个一定会过来查看情况。 两个大男人她没有把握能赢过对方，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离开车厢，再想办法确定位置，等警方的解救。 刚才报警时太紧张，她忘了看地图app查镇上派出所的电话，直接打派出所的电话会更快得到解救。 「好。」戴之瑶又害怕起来，「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元锦瞥她一眼，拿起被自己撬开的锁头，将两个昏迷过去的男人锁起来，利落掉头往车厢门那边走，「留下来真有可能被杀，跟我走。」 戴之瑶的眼泪落下来，拉起吓坏了的冷缙云，慌张跟上去。 元锦透过车厢门的缝隙观察片刻，滑到地上将门打开大一些，伸手把他们接下去。 店里的两个男人没出来，他们得尽快找到藏身的地方，再次打报警电话。 停车的地方确实是个小镇，他们的位置在小镇的入口处，要避免被快餐店里的两个男人发现，就不能走大路过去。 元锦迅速评估形势，拉着戴之瑶和冷缙云，钻进堆放轮胎的修车铺垃圾堆。 「姐姐，我们是逃出来了吗？」冷缙云小声开口，「我好害怕。」 「不怕，我们现在还不算是逃出来，得见警察才算。」元锦回他一句，猫着腰领着他们避开修车铺的老闆，穿过垃圾堆，继续往前面跑。 小镇有派出所，进了派出所他们就安全了。 想到这，她把钢管递给戴之瑶，单手操作手机定位派出所的位置。 派出所离得很近，就在前面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她彻底放松下来，拿回钢管，单手捞起冷缙云抱在怀里，加快速度往前跑。 戴之瑶不明所以，看到她加快速度也用尽全力跟上她。 从修车铺后面的垃圾堆里出去，快餐店的方向依稀传来骚动。元锦不敢大意，硬拖着戴之瑶上了大路，不要命地往派出所跑去。 「站住！你们三个不要命了，什么时候玩不行非得这时候乱来。」绑架他们的男人在后面大声怒吼，「快停下。」 元锦回头看了一眼，神经本能绷紧，「继续跑不要停。」 剩下的两个绑匪不敢进派出所抓人，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样貌，他们都不可能是一家人。只有进了派出所，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我知道。」戴之瑶「哇」的一声哭出来，「他们追上来了，元锦我跑不动，双腿在发抖。」 「再坚持一会，还有20米。」元锦握紧她的手，拉着她继续没命的往前跑。 一定要进派出所。 「兔崽子胆肥了是吧，还不停下来一会我打断你们腿。」绑匪继续大声怒喝，「快停下，听到没有。」 元锦不敢停，拼着一口气冲进派出所的大门，大声喊救命。 派出所的警察听到动静出来，追着他们的两个绑匪迅速掉头往回跑。 「绑匪，他们是绑匪，从崇城将我们绑架到这里的。」元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完便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 好险！幸好派出所离得近，再远一点他们恐怕又会被抓回去，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 「追。」冲出来的警察看了看形容狼狈的三个人，拔腿追出去。 元锦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从值班室里冲出来的女警，用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拉起来。 「元锦，我们得救了。」戴之瑶抱住她放声大哭。 冷缙云吸着鼻子，伸手抱住元锦的大腿，也呜呜哭出声。 三个人很快被带到值班室，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锦简单说清楚他们被绑架的事，拿出绑匪之一的手机，翻找对方的聊天记录。微信聊天记录上，有不少他和同伙的对话，其中明确提到要绑架人，提到绑架的地点是监控盲区。 她看完聊天记录，想了想，把手机的锁屏的时间改到最长。 这些记录里没有明确幕后指使人，被打晕的男人明显不是四个人中的头头，只是从犯。 「你们先休息一会。」女警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水，「我们的同事已经追出去，应该能抓到人。」 元锦点了头，端起水杯大口喝水。 从她被袭击昏迷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过，也没吃过东西，饿的胃疼。 第527页 戴之瑶和冷缙云也端起水杯大口喝水，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泣不成声。 待他们的情绪平復下来，女警给他们做完笔录，追出去的警察来消息。崇城警方已经定位到车辆位置，他们配合抓捕，估计要过个把小时才回所里。 听说崇城警方已经到了附近，元锦神色一松，可怜兮兮地看着女警，「姐姐，有饭吃吗？」 女警笑着点头，「你们在这儿等着，马上就送过来了。」 听说他们是晚上被袭击绑架，她就让同事帮他们订了快餐，很快送过来。 「谢谢姐姐。」元锦安了心，拿起手机给管家发简讯，让他准备录音笔偷听叔叔婶婶的对话。 管家收到她的简讯秒回：大小姐，你没事吧？ 元锦给他回了没事两个字过去，补充到：不要让他们觉察你怀疑我的失踪和他们有关，也不要告诉他们，我已经安全脱困。 这时候告诉叔叔婶婶自己已经脱困，他们说不定会马上订机票出国。 堂弟堂妹都在国外，他们移民很多年，家底都在外面。只要能逃出去，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 元锦收到管家的回覆，抬头看着戴之瑶，「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知道戴家那边有没有报警，她自己打电话报警时，接线员没提戴家报失踪案的消息。如果戴家报警，在自己提到戴之瑶的名字时，接线员应该会说起这件事，并安抚他们不要慌乱。 接线员没有任何表示，说明她们两家都没报失踪案。 「不用了。」戴之瑶扯了下嘴角，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可能……他们以为我昨晚住在学校里，所以才没报警。」 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的死活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我要给爷爷打电话。」冷缙云巴巴看着元锦手里的手机，「爷爷找不到我一定会报警。」 元锦嗯了声，帮他拨出他爷爷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次打过去，那边终于有人接听，声音却是个女声，「你好，冷爷爷昨晚昏迷入院，现在还没甦醒过来，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事，你去跟爷爷说我没事，一会就能回家，我是冷缙云。」冷缙云听说爷爷病倒，瘪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你告诉他我没事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对面安静了一会，应声道，「好，我马上跟他说。」 冷缙云挂断电话，扑进元锦怀里哇哇大哭，「姐姐，爷爷不会死对不对，我想见爷爷。」 「爷爷不会死的，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元锦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眸光沉沉。 他如果没看到戴之瑶被绑架，就不会被绑匪带上车，老爷子也不会心急晕倒。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慾壑难填的叔叔一家。 「爷爷一定会醒过来，你不要担心。」戴之瑶也抽了张纸巾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低头轻拍冷缙云的后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也不清楚家里知道她失踪后是怎样的反应。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他们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亲生女儿回了戴家，她这个养女的死活，没人在意。 …… 吃过午饭，逃走的两个绑匪被抓住，崇城来的警察到派出所办理完相关的手续，带走元锦他们三个。 元锦没说自己拿了绑匪手机的事，警察也没问。 他们其实没有走的太远，还在省内。 早上雾大，绑匪的车速一直不快，开了四个小时才走了一百多公里。 回到崇城刑警队，三个人再次做笔录。 元锦说出自己的怀疑，主动上交绑匪之一的手机，请求他彻查幕后的指使人。 「你放心，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做笔录的女警拿走嫌犯的手机，看到已经快没电，微微诧异了起身去拿充电器充电。 接上充电器，她看完聊天内容后，拿来证物袋将手机装进去，笑道，「过来签字，然后到外面等着。」 元锦乖巧点头。 回到等候区，戴之瑶和冷缙云还没做完笔录，她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决定过一会再给管家打电话。 几分钟后，戴之瑶做完笔录出来，一双眼肿的跟桃子似的，沉默做到元锦身边。 「你要不要打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不想打的话，等我家的管家到了让他顺路送你一程。」元锦偏头看她，「你家里人没报警？」 他们两家住的不远，她可以用刑警队的座机打给管家。 「没有，他们根本不在乎我夜不归宿。」戴之瑶低头扣自己的手指，「我死在外面他们可能也不会在意。」 她早上没有学校，老师肯定通知家里了，然而没人报警。 「你今年要参加高考了吧？」元锦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对他们来说你已经成年了，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觉得不该管束你太多。」 就算已经成年，一晚上不回家也不跟家里联繫，家里上上下下都没人报警，足以说明她在里被漠视的程度。 实话伤人。 「可能吧。」戴之瑶含煳一声，抿着嘴巴安静下去。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出去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管家到了刑警队楼下，和管家一起来的还有集团法务部的负责人，集团副总裁曾鸿庆。 第528页 他们是跟着爸妈一起创业，一起把集团做成国内最大的医疗器械研发、生产企业。 元锦上车前简单跟管家说了下戴之瑶的情况，吩咐管家先送她回家。 「好。」管家看到她平平安安，眼眶禁不住湿润，「你没事就好，不然我百年后无颜去见你爸妈。」 自从先生的弟弟弟媳回来，家里很多事自己都没法做主，大小姐又是绵软的性子，不懂得反抗。 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干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小锦没事吧？」曾鸿庆皱着眉头，嗓音冷冽，「先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案子的事我会全程跟进。」 当初大哥带着他们几个创业，有了钱马上送他们去读书深造，希望把公司做大做强。 现在公司做大了，大哥大嫂却因为飞机失事身故，他们当叔叔姑姑的拼了命也得护着小侄女平安长大。 要不是看在那对夫妻是大哥的亲生弟弟的份上，早就把他们赶出公司。 「好吧。」元锦知道曾鸿庆决定的事，自己没法反驳，索性答应下来。 带着戴之瑶和冷缙云一块上车离开刑警队，她打听清楚冷缙云爷爷住院的医院，吩咐司机先送冷缙云。 「姐姐，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冷缙云缩在元锦身边，小声开口，「爷爷不知道什么醒来，我害怕。」 「可以。」元锦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他，「别怕，一会有个叔叔和你一起看爷爷，他是姐姐的人，姐姐晚点再去看你。」 冷缙云开心点头，乌黑明亮的眼亮得像是落满了星辰。 将他送到地方，元锦带着戴之瑶一起去做了检查，顺路送她回家。 「元锦。」戴之瑶依依不捨，「我晚上能来找你吗？」 元锦微笑答应下来，「可以。」 她受到的打击比自己严重，有个人陪她说话好一点。 戴之瑶笑了笑，打开自家的大门，迟疑入内。 元锦目送她进了门，吩咐司机回去。 叔叔婶婶刚从公司回来，看到元锦活生生出现，双双变脸，「小锦回来了？」 她不是已经被带到外省去了吗！ 夫妻俩惊疑不定，院外忽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紧跟着警察就进了院子里。 第206章 206千金 来了四个警察, 两男两女。 从他们进门，温万松夫妻俩就不自觉绷紧神经, 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凝固到嘴边，又惊又怕。 温万松故作镇定地握住妻子的手，质问元锦，「小锦，这是怎么回事！」 谁帮她报的警？绑匪明明说好了到了地方会联繫他们拿赎金。绑匪的电话没来，警察反倒来了，这不可能。 整件事除了他们夫妻俩，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你去跟警察说比较好。」元锦漠然开口, 「徐伯, 你安排人把他们的行李收拾一下，再把大门的门锁换了, 这里不欢迎他们。公司那边曾叔已经通知保安，取消他们的门禁卡。」 管家徐伯愣了下, 笑着应声, 「我马上安排。」 大小姐这是受了苦, 终于看清这对夫妻的嘴脸, 难为她了。从昨晚到获救，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检查结果看着一切正常，他还是不放心。 「小锦,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万松急了，「你爸妈不在，我和你婶婶留下来都是为了照顾你，这么大的公司你哪里管得过来嘛。」 元锦静静看着他，唇瓣抿紧。 领队的刑警走到温万松面前, 出示相关证件，「温万松对吧。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警察，现怀疑你们夫妇二人与一宗绑架案有关，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随我们回队里接受调查。」 温万松刚准备用自己有律师，必须要律师在场才会配合他们拒绝，曾鸿庆就带着他们夫妻俩私下联繫的律师，不疾不徐地从外面进来。 「警察同志你们好。」曾鸿庆瞥了眼温万松，收起眼底的冷意淡然道，「我是温万松先生的代理律师，按照相关律法，我可以陪同他一起去接受调查。」 领队的刑警看过他的律师证和委託书，同意让他们一起陪同温万松夫妻俩前往刑警队，接受调查。 温万松夫妻俩很快被带走，庭院里安静下来，主楼的佣人在收拾他们夫妻俩的各种东西。 元锦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偏头跟徐伯说，「徐伯，我之前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徐伯目露慈爱，「进屋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晚饭。」 元锦嗯了声，扭头回屋。 温万松是爸爸唯一的弟弟。 爸爸幼年时意外走失，奶奶急得突发心梗离世，留下爷爷和叔叔两个一直在找他。 后来爸爸因为残疾被送去孤儿院，过了快10年才终于被找回来。得知叔叔因为奶奶过世，伤心过度掉下水潭差点没命，他又愧疚又自责。 为弥补因为自己走失给叔叔造成的伤害，他早早进入社会打拼，从手工做轮椅起家到买下厂子，建立自己的生产线。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拼出一些家底，送叔叔去留学。 那些从孤儿院里出来，跟着他一起打拼的叔叔和姑姑，他也全部送他们去上学，让他们得以继续深造。 叔叔在国外上完大学，瞧不上爸爸的小厂子，选择移民。结婚时爸爸给了他一大笔钱，足够他在国外安家。 第529页 过了几年，孤儿院的叔叔和姑姑们毕业，又回到厂子里和爸爸一起干。厂子慢慢做大，不到十年就成了集团公司，有了自己的研发中心，不少产品远销海外。 叔叔在国外发展的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时不时跟爸爸开口要钱 爸爸顾念他小时候，因为自己走失而吃了很多苦，很少拒绝他。去年爸妈乘坐直升机看新工厂的地块，意外出事故离世，叔叔婶婶回来处理爸妈的后事，之后便以照顾她为名留下。 这一年，他们插手公司的事，花费大量精力财力支持培养她学艺术，处处体贴照顾。 如果不是被绑架，她真以为叔叔是在用心照顾自己。 至于曾鸿庆等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集团的股份，真不想让叔叔婶婶插手，也能做到。 到底是规模百亿级的集团公司。 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叔叔婶婶胡闹。一旦叔叔婶婶从自己手里拿走股份，应该很快就会被他们联合绞杀，最终一无所有。 元锦进客厅坐下，不自觉抬手按了下眉心。 头有点疼……她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又好像没有。爸妈对她一向宠溺，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学金融管理，把集团经营下去。 她确定自己没有学过任何的相关知识，对于公司目前的经营模式和未来的发展方向，却有清晰的规划。 甩了甩头，她重重靠向靠背，偏头跟徐伯说，「明天帮我向学校请假，我去一趟公司。」 集团公司是爸爸打下的江山，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司分崩离析。 「好。」徐伯眼里满是心疼，「我一会就给你的班主任打电话。」 元锦笑了下，闭上眼休息。 还有半个月高考，她还得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考哪个学校，想清楚要怎么说服曾鸿庆他们，调整研发中心的研发方向。公司主营业务是医疗辅助器械，技术含量不高。 医用设备、器械，尤其是高精设备仪器，目前还是以进口为主。 国产的设备只有价格低廉这个优点，精度、稳定性都比不上国外的产品。集团要一直走下去不被竞争对手挤出市场，必须调整策略。 元锦发了会呆，餐厅的方向飘来饭菜的香味。 她睁开眼，招唿徐伯一起过去吃饭。 进餐厅坐下，佣人来传话，门外有个姓戴的姑娘按门铃。 「让她进来，再添一双碗筷。」元锦想起戴之瑶下车前说的话，又补充了一句，「一会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今晚可能有客人要住宿。」 佣人应声退下。 「戴家的那个姑娘估计也吓惨了，你们好好聊聊。」徐伯拿起碗盛汤，「我看她从上车到下车，脸色就一直很差。」 「有点。」元锦扬起笑脸说道，「徐伯，戴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两家离的不是很远，戴之瑶被绑架完全是无妄之灾。她们俩昨晚都穿着校服，头髮也差不多一样长，绑匪认错人先绑架了她和冷缙云，最后才是自己。 「不算多。之瑶小姐是戴家的养女，亲生女儿找回来后她的处境不怎么好。」徐伯的嗓音低下去，「她不说你就当不知道这事。」 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她不愿意说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他告诉小姐这件事，是希望小姐和戴之瑶相处时，不会因为不知道而冒犯了她被记恨。 「我明白了。」元锦笑了下，隔着落地窗看到戴之瑶到了门外，起身迎出去。 真假千金？根据看过的小说推测，戴之瑶和另外一位戴家千金都有可能是女主，自己难道是恶毒女配？她自行脑补了下小说内容，禁不住摇头。 管她们谁是女主谁是女配，跟她都没有太多关系。 她自己一堆事要办，没空掺和别人的事。 「不好意思啊，这么快就来找你。」戴之瑶低着头含煳出声，「今晚可能要在你们家借宿一晚。」 「没事，你进来吧，我刚准备吃饭。」元锦握着她的手腕拉她进屋，「住几天都没问题，家里就我一个，先吃饭。」 戴之瑶感激地沖她笑了笑，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家里没人在意她失踪了一晚上，也没人在意她为什么不去学校，所有人都在为刚回来的亲生女儿准备生日宴会。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好来找元锦。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没让厨房准备太多菜。」元锦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也顺势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吃饭吧。」 「之瑶小姐，这是刚熬出来的鸡汤，你先喝些汤暖胃。」徐伯将盛好的汤推过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戴之瑶扬起笑脸跟徐伯道谢，接过鸡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元锦沖徐伯笑笑，安静喝汤。 吃完晚饭去院子里散步消食，戴之瑶主动告诉元锦，自己只是戴家的养女，亲生女儿回来后没人在意她。那种被忽视的失落，折磨得她几乎要疯掉。 她的婚约是以戴家千金的身份订的，亲生女儿回来，恐怕……戴家也不希望嫁过去的人是自己。 「我没法给你什么建议，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报恩。」元锦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戴之瑶，严肃道，「他们给了你18年的爱，不管什么因为什么原因，对你来说都是恩赐不是吗。」 戴之瑶愣住，过了会才讷讷出口，「所以我就要忍受被冷落，被忽视的痛苦？」 第530页 「不是忍受，这些原本给的就是另外一个人。」元锦略觉头疼，「是放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小说照进现实？真假千金互相争宠的戏码，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掺和。 「我明白了。」戴之瑶捂着脸呜呜哭出声。 元锦：…… 她好像没说什么重话吧？ …… 晚上8点多，元锦丢下累得睡着过去的戴之瑶，带着徐伯去医院看望冷缙云和他爷爷。 老爷子醒了过来，正在做相关的检查。 曾鸿庆的助理陪着冷缙云办理各种手续，安排护工，处理得井井有条。 「姐姐，爷爷醒了。」冷缙云冲到元锦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哽咽出声，「医生说爷爷的身体不好，我要怎么办。」 「我养你，不准哭了。」元锦蹲下去，抬手捏他的脸，「爷爷肯定不想看到你哭。」 冷缙云飞快擦去眼泪，瘪着嘴巴点头。 元锦牵起他的小手等了一会，老爷子做完检查出来，一行人一块回病房。 冷爷爷今年已经75岁，昏迷了一天一夜，神色憔悴。 「你就是救了缙云的大恩人？」老爷子虚弱靠着床头，颤颤出声，「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可以吗。」 元锦迟疑点头。 「我走后，国家肯定会送他去福利院，帮他找领养的人家。你帮我相一相领养他的人家，别的不用你做。」老爷子说完了话，粗粗喘气，「要对他好的，有没有钱都没关系。」 元锦再次应声。老爷子是不好意思开口，让自己收留冷缙云，在他看来自己刚刚才「救」了冷缙云一次。 冷缙云被绑架……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就算老爷子不交代，她也不会让这孩子去福利院。 「姐姐，我们回家给爷爷拿换洗的衣服。」冷缙云拉了下元锦的手，小声说，「护士姐姐说，爷爷的衣服出汗臭了要换。」 「好。」元锦答应下来，留下曾鸿庆的助理在医院守着，和他一起开门出去。 冷缙云和爷爷住在老城区，车子到巷子口进不去，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元锦带着他下了车，步行进去。 跟美术老师学习建筑画法时她来过这片城区，不过只是在外面画一些简单的屋顶，没往里走。 冷缙云熟门熟路，带着她穿进窄小的巷子，拐了七八个弯终于停下来，掏出挂在身上的钥匙开门。 「爷爷有很多宝贝，他想让我跟他学，我觉得不好玩。」冷缙云进了院子，继续往里走，「电视台来採访过，他拒绝跟电视台合作，不然我们应该可以住新房的。」 元锦诧异扬眉，「什么宝贝？」 电视台来採访，估计是非遗手艺？老爷子不愿意合作，可能是因为流派之争或单纯的不想出名。上美术课时老师说起过濒临失传的木版水印手艺，就有南北之分。 「我说不上来。」冷缙云拿钥匙打开其中一间厢房的房门，「你自己看看吧，我都看不懂。」 这是爷爷的房间，里面放着他所有的宝贝。 元锦抬脚入内顺手开灯。 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没看到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也没看出来哪些是宝贝。 「这里。」冷缙云弯腰从床底拖出来一只檀木箱子，取下盖子拿出里面的图纸递给她，「爷爷说，这些纸都是宝贝。」 元锦展开那些纸张看了一会，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你爷爷收不收徒弟？」 不仅纸张是蔡侯纸，纸上的图案，像是皇家将作监存图？！ 「收不到，他脾气太坏了。」冷缙云说完赶紧捂住嘴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你不准跟爷爷说，我说他坏话了。」 元锦含笑点头。 帮老爷子收拾好换洗的衣服回到医院，老爷子已经睡着过去。 她不好把人叫醒问收徒的事，和徐伯先带着冷缙云回家，留护工在医院守着老爷子。 隔天早上，元锦送走戴之瑶和冷缙云，跟着曾鸿庆一起去公司。 「绑架你们的绑匪身上还有其他的案子，听说是贩卖人口。」曾鸿庆拿出自己记录的，温万松夫妻俩的口供递过去，「你看下有什么要补充的。」 元锦接过来，随口问道，「曾叔，被绑匪卖掉的那些孩子和女人，能找回来吗？」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醒来，现在被卖掉的人就会是自己和戴之瑶他们。 第207章 207千金 拐卖人口的案子, 警方有了线索一定会严查，只要报了失踪案, dna资料库就会录入样本方便比对。 元锦很庆幸自己昏迷时，几个绑匪为避免被发现，没有对她和戴之瑶做什么过分的事。 也很庆幸自己能及时脱困。 然而不是谁都像她这么幸运。 被拐卖的孩子还好，捨得花钱买回来养，很多都是为了续香火。可怜的是被拐卖的女人，遇到全村参与犯案的，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最可怕的是，死了还有可能被卖去配阴婚。 元锦等了一会不见曾鸿庆回话, 只好收了心思, 看温万松在刑警队做的笔录。 他被带走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警方没有释放他们夫妻俩, 应该是通过自己给的线索查到了一些证据。 看完笔录的全部内容，她抿了下唇角, 再次开口, 「他们回国时带了不少外币现金, 昨天佣人收拾他们的东西, 没看到现金。」 第531页 他们回国前恐怕就有了计划，从自己手里拿走公司的股份, 准备的外币现金兑换过来有好几百万。 那几个绑匪从绑架她们到停车，没对她们做过分的事。没拿到钱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可能还打算把她和戴之瑶卖了，再赚上一笔？ 「我马上联繫警方。」曾鸿庆从文件上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语气，「小锦，你刚才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警方能把人找回来这是肯定的, 找到之后，被卖的人愿不愿意回到家人身边，又是另外一回事。」 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尽如人意。 她还年轻，以为把人找到犯罪的就会被惩罚，家人就能团聚。 没有这么理想的事。 「我明白了。」元锦乖巧点头，「叔叔的事麻烦你继续跟进，他们带回来的现金不在家里，我猜可能在他们平时住的公寓。那套公寓是爸爸买的，现在是我的名字，你知道在哪。」 他说的这些，她确实没想过，也想像不出为什么找到家人，还不愿意回家。 「嗯，我现在就给警方打电话。」曾鸿庆拿起手机解锁，拨打办案刑警的电话。 他是温万松的律师，目的不是帮他们夫妻俩脱罪，而是尽量让他们的刑期加长。 …… 万康集团总部位于崇城市中心，总部大厦曾经是崇城第一高楼。 父亲意外身故后，由原公司执行总裁翟亚云代任集团董事长。一年来公司做的所有决策，元锦都没有参与，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那些规划和安排。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现在集团总部，也是头一次在公司见所有的大股东。 集团所有的子公司当中，目前只有一家从事医疗设备生产研发的公司，在申请ipo。倒也没有太多需要她插手的事，他们也未必愿意让她插手。 元锦跟着曾鸿庆乘电梯抵达总部36层，另外几位大股东已经等在会议室。 她听曾鸿庆说完各项注意，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 昨天回到家，她把整件事琢磨了一遍，看出其中的不对劲，应该猜对了。叔叔婶婶在公司作乱，身为公司股东，他们完全可以联繫自己表达这种不满。 哪怕她自己也没法改变什么。 知而不报，要么是隔岸观火要么就是想借刀杀人。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三缄其口，从未有人就叔叔婶婶胡来的事，主动联繫自己。他们不是没有联繫方式，而是想用这种办法，温水煮青蛙。 叔叔婶婶肯定是误以为大权在握，必须尽快拿到股份，所以才对自己下手。 蠢的人遇到执棋的高手，输是正常的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 元锦的心思转了几转，人也进了会议室。 爸爸出于信任，让他们代管集团到自己大学毕业后，估计从来就没有对他们产生过丝毫的怀疑。 「小锦，你的位置在这边。」曾鸿庆引着元锦往前走，示意她坐到主位上。 元锦略略颔首，大大方方坐下。 集团能有今天的规模是爸爸的功劳，他们也有功。爸爸过世不到一年他们就想借刀杀人，分走她手里的所有股份。 不得不说，计划的很好，并且没有任何痕迹。 「小锦是第一次来公司，按照大哥留下的遗嘱，她什么时候来就从什么时候接管所有事务。」翟亚云站起来，微笑看着元锦，「小锦，你还记得爸爸的遗嘱内容吧。」 元锦抬头看向翟亚云，淡然点头，「记得。」 翟亚云和曾鸿庆还有另外两位大股东，都是爸爸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弟弟妹妹，也是万康的元老。 「既然记得，那你来公司就不能是来参观，得把自己的工作做了。」翟亚云偏头朝自己的助理递了个眼色，轻描淡写的语气，「这是公司一季度的财报，你先看下，有不懂的地方就问。」 「亚云，你这不是为难小锦吗。」另外一位股东插话，「她什么都没学过，哪里看得懂财报。」 曾鸿庆不悦敛眉，「她看不懂我会教她。」 温万松的事他是觉得不用放在心上。公司的管理权一直在他们这些股东手里，他们就是再蹦跶，也无法指挥得动下面的人。 他没想到温万松会对元锦下手，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弟弟妹妹，竟然在打集团的主意。 「不用，我能看得懂。」元锦接过财报翻了翻，佯装郁闷，「我爸从我6岁起就教我看财报，教我怎么管理公司，我只是没有兴趣。」 会议室安静下去，翟亚云和另外几个股东，面面相觑。 曾鸿庆抬手推了下眼镜，眉头深深拧起。 几分钟后，元锦合上报表抬头看向翟亚云，「翟姑姑，公司一季度的货物出库量为什么这么低，已经失去竞争力被取代的产品，为什么还要大量生产。」 一季度的报表中，公司生产的一款盲人辅助器械，因为设计不合理已经被市场淘汰。这样一款被淘汰的产品，竟然生产了三十多万件，如今全部堆在仓库里，成了一笔烂帐。 其实不用她解释，理由多半是温万松下令生产，他们无法阻止。 「这件产品是温总下令生产的，说是往乡下倾销，他不来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翟亚云脸上浮起为难的神色，「你没管过公司不知道，温总下了很多这样的命令。」 第532页 「小锦，你也知道你爸爸就这一个兄弟，他说的话我们敢不听吗。」田晓楠插话，「不是田姑姑告状，你叔叔来了公司后没干过一件正事。」 「他不止乱下命令，还干涉公司的人事和财务。」公司的财务副总裁邹建同也跟着帮腔。 曾鸿庆脸上的寒霜越来越厚，搭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力道。 「这就是你们，眼睁睁看着公司出现坏帐的理由？」元锦曲起手指轻叩桌面，「身为公司股东，同时又是公司高层，温万松既不是股东也没有职位，任由他在公司胡作非为一年多，是你们失职。」 会议室再度安静下去。 翟亚云和田晓楠对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小侄女……好像不是什么都不懂？ 「怎么不说话？不是失职，那你们是想借刀杀人？利用温万松搞乱公司，对我下手拿到股份，你们再联合起来对他进行绞杀。」元锦冷笑，「看来我爸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小锦，你这话什么意思。」翟亚云闻言，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我们辛辛苦苦帮你守着公司，你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我们。」 「帮我守着公司？你们手里是没有股份还是没实权？放任一个不属于公司的人作乱，你们也好意思跟我说，这是在帮我守着公司。」元锦火大拍桌，「我年纪小不代表我眼瞎。」 翟亚云难堪噎住，竟不知如何反驳她。 「拿财报刁难我？是不是觉得我连财报都看不懂，没资格对你们指手画脚？」元锦冷下脸，「研发中心一年多没有任何进展，竞争对手眼看就要弯道超车，你们可真能干。」 他们手里的股份并不少，四个人联合起来只比她手里的少了一点。 从创业到公司发展起来基本是爸妈在经营，他们深造归来，最大的成就就是成立研发中心，调整公司的管理结构。 如果爸爸还在，他们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可爸爸不在了，眼看着这么大一家集团公司落到她这个小孩手里，他们如何能甘心。 「如果你们不能胜任眼前的工作，我会通过猎头聘请职业经理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元锦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我下午还要去上课。」 翟亚云和田晓楠咬着牙不说话，邹建同也不好意思吱声。 「谁的责任谁担，公司董事长和执行总裁的职位，亚云你无法胜任就主动卸任。」曾鸿庆眉眼舒展，「不行明天就召开股东大会，投票表决。」 到底是大哥的女儿，平时不出声不是看不到，而是给他们这些叔叔姑姑面子。 「翟姑姑的工作能力没问题，我今天来也不是要把你们赶出公司，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跟我玩心眼。」元锦缓缓站起身，「从今天开始，我每星期会来一次，你们捅了什么篓子自己补。」 说罢，她抬手敲了敲一季度财报，迳自走了出去。 她来的目的只是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好煳弄。他们真要自己走，她也不会拦着。 …… 转眼周五。 冷缙云的爷爷今天出院，元锦还惦记着老爷子箱子里那些宝贝，想再看一遍。 那天比较匆忙，透过图纸她只看到美和贵气，还有一丝……熟悉。 她好像很熟悉那些图纸，可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通知徐伯自己不回去吃饭，元锦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冷缙云家里，一进门就去找老爷子。 「缙云说你想拜师？」老爷子朝摆在桌上的图纸点点下巴，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元锦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飞快点头，「知道，是皇家将作监的存图。」 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那些蔡侯纸也不是现代传承下来的工艺制成的，有新有旧，年头不短的样子。 关键是纸上的图样。 除了博物馆出土的那些，很少有如此齐全的图纸。 「有点眼力劲。」老爷子捋了把鬍子，过了会才又接着说，「你先看图纸，看看能认出来几种技艺，认不出来我不收。」 元锦：…… 想拒绝她倒也不必绕这么大弯子。 第208章 208千金 八十二份图纸, 其中一半只有半张或三分之一张图样，有些已经模煳不清, 有些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物件。 元锦只能看出其中一种叫花丝镶嵌的技艺，其他的全都没看出来。 她小心放下图纸，心虚出声，「只认识花丝镶嵌，其他的没看出来。」 「看不出来很正常。」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这些图纸中有雕金、錾刻、点翠等等的技艺，花丝只是其中一种，你还想要拜师吗？」 他这一手技艺向来传男不传女, 孙子年幼, 自己等不到他长大成人。寻摸了这么些年，也没找到合适的徒弟, 她想学，教给她也无妨, 总归不能带到棺材里。 电视台来採访他, 是希望他收徒只教点翠技艺, 其他的技艺有别的老师傅教。 他不愿意, 对方来了几次也就放弃了。 花丝镶嵌、点翠都有传承人，不缺他这一个。他收徒主要也是希望把自己的手艺传下去, 会一种技艺和会好几种技艺，并加以融会贯通是不一样的。 「只要你肯收我就拜师。」元锦乖巧将图纸放回去, 「这些图纸缺失的部分，是不是没法补全了？」 第533页 她刚才看的时候，有几张图纸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她脑海里竟然有完整的图样，非常奇怪。 爸妈没出事之前, 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去学金融管理，今后好继承公司。 她自己更喜欢艺术类，比如跳舞弹琴、画画。 看到老爷子珍藏的那些图纸，她忽然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学习传承传统技艺。 「没法补全，有些图样一代代传下来保存不当，没有就是没有了。」老爷子嘆了口气，又说，「你明天过来拜师吧，按规矩，需要准备三样东西，分别是芹菜、莲子、一把小锤子。」 这是他的规矩，别人的规矩如何他不清楚。 元锦含笑答应下来，仔细盖好箱子，「这里生活不是很方便，缙云很快要上小学，师父要不你们搬到我家去住吧。我爸妈过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老爷子略微有些诧异，「不用了，缙云上学的事我已经有安排，我还能照顾他，不想麻烦别人。」 「你收了我当徒弟，就等于是多了个孙女。当孙女的照顾爷爷天经地义，哪里麻烦了。」元锦小声辩解，「我知道你不放心缙云，也希望能磨练下他的脾气，可他到底只是个5岁的孩子。」 这个院子很值钱，前提是能卖出去。 他们祖孙俩就这一套院子，没怎么改装过，冬天还继续烧炉子取暖，非常不安全。 实在不愿意搬家也行，回头她找装修公司过来，好好整理装修一下，让他们住得舒坦一些。 冷缙云是个小孩子，上个厕所还得跑外面，冬天真没法过。 「这里是我们家传了几辈子的屋子，我老了，不想搬来搬去的折腾。」老爷子失笑，「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缙云往后如果不听话，你只管教训就是。」 她救了孙子一命，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好孩子，身世和孙子一样可怜。 「那好吧，等天再暖和一点，我找装修公司把房子里面装修下，你们住着也舒服一点。」元锦眉眼含笑，「钱我来出，你非要自己出也行，把帐记到缙云头上，让他知晓生活不容易，免得今后长歪了。」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老爷子哭笑不得，「按你说的来，明天早上9点准时到这。」 「师父再见。」元锦站起来俏皮作揖，「我去找缙云，来了这么久不去看他，一会该不高兴了。」 老爷子笑着摆手。 冷缙云站在对面的迴廊下，背着小手，气鼓鼓仰着头不知跟谁较劲。 元锦穿过院子走到他身边，也抬头往上看。 廊檐下有一窝燕子，两只燕子叽叽喳喳叫唤，地上落了一地的鸟屎。 「我才扫干净的地，它们又弄脏了。」冷缙云收回视线，拿起一旁的扫把地上的鸟屎扫了，坐到屋檐下晃着小腿嘀咕，「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回幼儿园啊？」 爷爷生病了，医生说出院了也要好好修养，他得留在家里照顾爷爷。 可他好想去幼儿园，好想告诉其他的小朋友，被绑架了不要慌。 他以后要像姐姐这样厉害，遇到什么事都不慌。 「下周就能回幼儿园，明天周六幼儿园也不上课。」元锦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你不是说自己能照顾爷爷的吗。」 「可我只有5岁啊。」冷缙云嘆气，「小孩子都喜欢玩的。」 元锦：…… 有这个觉悟，再请假一周也是可以的。 坐在廊下说了会话，眼看天色黑了下来，两人一块去厨房准备晚饭。 出院时护工帮忙把老爷子送到家，还帮着买了三天的菜放在冰箱里，不用冷缙云去买。 祖孙俩平时分工明确，冷缙云如果去幼儿园，买菜做饭的事都是老爷子负责。周末时冷缙云得自己拉着小拖车，去附近的菜店买菜，还要动手煮饭做菜。 老爷子把他教的很好。 不说5岁，就是很多15岁的孩子，也不一定会做饭。 元锦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指挥冷缙云去煮米饭，自己去处理买回来的排骨和玉米。 「姐，你会做饭吗。」冷缙云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看你每次出现，身边不是司机就是管家，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你一会别吃。」元锦心塞了下，佯装生气地丢给他一双白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要自己做饭的。」 那时候爸妈一心扑在厂子里，根本想不起来照顾她。 厨房里有什么她就吃什么，实在没有就自己动手做。后来厂子发展起来，他们的时间多了，家里也多了煮饭的阿姨。 再后来，他们一家搬到别墅区，家里好几个佣人，有了管家有了司机和随时提供服务的家庭医生。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千金小姐。 「那好吧，是我不对。」冷缙云低头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摸出来一块糖递给她，「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你。」 元锦揉揉他的头顶，含着糖准备晚饭。 厨房有点乱，两人忙乎一通做了两菜一汤，一起去叫老爷子过来吃饭。 「元锦，你一会出去的时候帮我把这个贴上，那边还有厢房空着，我打算租出去。」老爷子拿了张手写的租房gg，递给元锦，「贴到大门外的墙上就行，上边有电话。」 元锦看了一眼内容，答应下来随手放到一旁。 第534页 单间没有卫生间，不知道不能不能租出去。师父这么做，估计也是为了冷缙云，装修这个院子预算最少10万，他嘴上同意自己提的损招，心里还是放不下。 她不是真的要收他们钱，只是想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好意时，别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吃完饭，元锦等冷缙云收拾干净碗筷，带着租房的招贴一块出去贴。 「姐姐，你不用担心，会租我们家房子的人，很多都是刚考上大学的贫困生。」冷缙云压低嗓音解释，「我们家租金最便宜，那些高考完跑来崇城打工的学生，会租住在这里，打工赚学费。」 元锦听他说完，暗自庆幸刚才没多嘴。 没想到老爷子把厢房租出去，还有这样的一层用意。听冷缙云的意思，每年高考完都有学生过来租房子，估计已经是贫困生群里，性价比最高的房子？ 学费可以贷款，生活费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赚一点，手里有钱不慌。 「你看着吧，高考结束最多一两天，房子就能租出去。」冷缙云捂着嘴咯咯笑，「只租给女生，男生实在很困难也可以租给他们。」 元锦嗯了声，垫高脚尖把租房gg贴到墙上。 之前听曾鸿庆说，绑架自己绑匪还犯拐卖人口案，她只想着能不能把那些被拐卖的人找回来。现在她有了更清晰明确的想法：成立慈善组织，帮他们解决被找到之后的事。 也顺便帮一帮需要资助的学生，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她没被卖掉是幸运，这样的幸运她希望更多人可以遇到。 …… 拜师的事非常顺利，磕头上香走完流程，就算是成了。 元锦头疼的是师父给的工具，她一样都看不懂，认工具就认了一星期。整个星期每天放学后，她就跟入定一样，坐在师父的工作檯前，认工具学操作。 好在她坐得住，倒是没有太难受。 周六早，元锦早早爬起来，跟着曾鸿庆去公司的研发中心。 上周她敲打了一通翟亚云他们，这一周他们自己想办法把坏帐、烂帐都处理的差不多，研发中心那边出了点问题。 公司想要仿造国外的一款设备，程序编写挖了很多高手，都没法保证稳定性。 其他的诸如高精配件这些，自主生产的难度很高。依赖进口，作为仿品万康没有太多优势。 翟亚云还是不服气，被她个刚成年的晚辈打脸，研发中心出事她直接把球踢过来，不管了。 赶到研发中心，元锦听研发部说完全部的情况，拿走项目总监的电脑看了一会程序，脑海里莫名浮现一段代码。 她抿着唇敲下代码，补上系统漏洞，回头看项目总监，「解决了。」 项目总监目瞪口呆，「确实解决了。 大小姐什么时候会编程的？技术好像比公司请来的大牛还要厉害。 「配件问题不能进口，我们要做就做自主产权的设备，不能过多依赖别人。」元锦抬手看表，「带我去车间。」 项目总监茫然点头，「好。」 大小姐威武！ 元锦处理完公司的事，让司机送自己到师父家里，开始上第一个阶段的课：掐丝。 认了一星期的工具，正式上课，希望不要太难。 第209章 209千金 掐丝之前得先学会化料、拉丝、搓丝好几道工序。化料是是将金属熔炼成水状, 再倒入方槽压制成方条。 每一道工序看着简单，操作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化料这一步的工序有不少讲究。槽板在倒入金水、银水、铜水之前要预热, 必要时还得上油，方便脱模。 元锦在师父的监督下练了一早上，总算学会化料。 化料之后是拉丝，将一根银条拉成细丝，工序最多时有一百多道。 直径最小的丝孔只有零点几毫米。 取出冷却脱模的银条，她拿在手里掂了掂，用锉刀将银条的头磨细放入拉丝孔。 「这道工序需要均匀使力，你先看我怎么使力, 完了自己试一下, 看看能不能拉动。」冷老爷子拿来钳子，夹着银条慢慢拉过第一个丝孔, 「从粗到细一步步来，不能混, 得有耐心。」 元锦缓了缓唿吸, 从他手里接过已拉成圆形的银条, 放入第二个丝孔。 用钳子夹着银条往外拉时, 她明显感觉到吃力。 师父往外拉银条看起来很轻松，像是一点都不费劲, 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重力感。 「手要高一点，稳住力道慢慢使劲别一下子下蛮劲。」冷老爷子背着手指点她, 「这门手艺的传承人不少，学艺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拉素丝。基本功练不好，后面的工序就算学会了，出来的成品也没法看。」 「知道。」元锦握紧了钳子，控制住双手的力量慢慢往外拉银条。 她可以的, 那些缺失的图纸，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看过，才会在看第一眼时脑海里就有完整的图纸。 也不能说是完整的图纸，她现在什么都不会，不确定出现在脑海里的图纸，是不是对的。 「手不要抖，力道不要忽大忽小。」冷老爷子盯着她的双手，不疾不徐指点，「均匀使力让银条通过丝孔。」 元锦应声稳住双手继续往外拉银条。 第二个丝孔过完，银条明显变长变细了一点，她仔细琢磨一阵开始穿第三个丝孔。 第535页 拉丝板每个丝孔上面都有具体的直径大小，每经过一个丝孔，银条就拉长拉细，直到变成自己想要的大小。 越后面越不容易控制力道。 元锦试到第十个丝孔，双手开始出现酸麻的情况，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手不行了就看资料，你跟我来。」冷老爷子背着手踱步往外走，「技艺学起来说难也不难，步骤工序都是公开的，想学就能学。能否设计出令人惊艷的作品，需要非常高的审美，这才是最难的。」 他的作品不多，家里只有一件留给孙子的传家宝，其他的都在各地的博物馆展出。 她现在还没上大学，作为她的师父，他希望她去念歷史或者相关的艺术专业。只是这件事没法强求，她学习的速度很快，有没有天赋现在还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周一参加高考，准备报考美院。」元锦垂着双手跟出去，眉眼弯弯，「专业大概会读国画，辅修雕塑。」 冷老爷子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这俩个专业对于你学艺都有帮助，挺好。」 她不是一时兴起要学？听她的意思是打算往手艺传承方向学，挺好。自己千挑万选十几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徒弟，但愿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他不止会花丝镶嵌，玉雕、錾刻、烧蓝、点翠他都会，她如果愿意学，自己可以把所有的手艺都传给她。 「师父也觉得好那我就放心了。」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我的省美术联考成绩够了，一定能过。」 1月省美术联考，她的总分有280分，高考她有自信能考到500分以上，国内的美术学校她可以随便投档。 「周一高考？」冷老爷子又回头看她，「那你今天还过来上课。」 她的成绩看起来像是很好的样子。 「过来放松啊，该复习的都复习了，我晚上还会再看下书。」元锦俏皮扬眉，「我对自己有自信。」 冷老爷子摇头笑了笑，推开书房门开灯带她进去，「这里面都是我这些年收集来的书和资料。你之前看到的图纸，是我们家家传的宝贝，缺失的那些，我没在任何一个博物馆看到过相似的成品。」 元锦点点头，看到满屋子的史料、美术书籍，暗暗佩服。 手艺人会的不止是手艺。想要做出好的作品，审美得高级，还得熟知歷史。不然做出来的东西就会四不像，没有任何的艺术性，没有观赏、收藏价值。 「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些史料，我从各地淘来的，你先看这几本。」冷老爷子指着贴有春秋字样的书柜，笑道，「从起源到鼎盛时期的史料、民间话本，凡是涉及到这门技艺的书我都搜罗了不少。」 元锦走到书柜前，看到每本书上都有封皮，有阅读说明再次被师父的博学震撼到。 师父在花丝镶嵌传承人中，不是最有名的那个，其他更有名的资料恐怕只多不少。 拿了两本资料出去，冷缙云拉着自己的小推车从外面回来，看到元锦脸上顿时绽开大大的笑容，「姐，你上完课了啊。」 欢快的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上完了，师父让我看资料。」元锦瞥一眼他的小推车，含笑道，「我手不能动了，午饭得你做。」 冷缙云：？ 爷爷这次找的徒弟也太娇气了吧，第一天学工序手就不行了。 元锦得意地沖他做了个鬼脸，坐到廊下看书。 「午饭你做，我出去一趟。」冷老爷子脸上挂着笑，背着手往外走，「不用做太多，三个菜就行。」 冷缙云：…… 平时才两个菜，三个已经很多了，他才5岁。 …… 周一早，元锦提前20分钟抵达考场。 检查完笔袋和证件，身后传来戴之瑶的声音。她回过头，见戴之瑶居然自己骑共享单车过来，微微有些诧异。 「好巧，我们竟然在同一个考场。」戴之瑶停好车子，拎着自己笔袋小跑过去，「你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元锦扬起笑脸，「想通了？」 她借宿了一晚就回戴家，之后因为自己比较忙，没怎么遇到戴之瑶，也就没怎么关注她。 「想通了，他们之前对我的好都是我偷来的，我没资格抱怨和不平。」戴之瑶眼神清亮，「你说的对，我应该感恩而不是记恨他们，不管是戴家的资源还是我所享受的一切，从来就不属于我。」 「想通了就好，你一定会有美好的前程。」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打算报哪个学校？」 戴之瑶的成绩非常好，戴家是书香世家，家中子弟上的学校几乎都在全国top5之内。 「还没想好，大概会去读法学或者外语。」戴之瑶也笑起来，「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往前走，而不是依赖家里的祖荫，没找到我爸妈之前我还是戴家的女儿。」 他们冷落她，忽视她，是因为亲生的女儿从小就吃了很多苦。 想要弥补想要让亲生女儿觉得，他们是真的爱她，养了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不影响他们对她的好。 这些自己都能理解。 如果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戴家不会不管她，跟秦家的婚约现在还没明确的说法。秦家不管答不答应换新娘，好像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好在她现在已经看开了。秦殊如果接受家里的安排娶戴家真正的千金，说明他在家族中没有任何话语权，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很难说一定会幸福。 第536页 「加油。」元锦笑着抬手看表，「进去吧，祝你顺利。」 戴之瑶也笑起来，「也祝你顺利。」 两人相视一笑，一块去过安检。 为期三天的考试结束。 有的考完就放飞自己，有的考完马上紧急联繫復读的学校，有的则计划出游。 班上的同学在群里报上自己的安排，消息刷得飞快。 元锦随便扫了一眼班群，关闭窗口，下楼吩咐司机送自己去公司。 子公司准备仿制的麻醉脑电监测仪程序完成，有几个配件的精度不够，要等海外进口的配件到了之后，才进行组装。 她还是以前的意见，不同意所有高精配件、零件全部依赖进口。只要一个环节出问题，公司的订单就没法按期完成，会给客户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 抵达子公司的厂房，元锦跟司机说了声，拿起电话打给厂长。 过了会，厂长从车间里跑出来迎接她。 「进口的零件和配件大概什么时候到？之前给我们供货的厂家，有没有办法调整自己的设备，生产出这种零件和配件。」元锦边走边说，「设备故障还要联繫海外更换，不利于售后维护。」 「供货的厂家没法调整设备。」厂长苦笑道，「仪器程序没有人家的灵活，精度也不够，就算调整了生产设备，跟进口的比还是有很大的误差。」 国内的大型设备90%依赖进口，像这种中小型设备，国内做仿制的厂家也非常多。 能不能出头还是未知数。 「我们集团好像有生产配件的设备？」元锦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给翟亚云打电话。 爸爸做生意的一条准则是，能自己生产的东西，坚决不求人。 之前生产医疗辅助器械，所有的配件都是自己的配件厂供货，余量销售给同行。 现在做医用设备，该自己有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有。 全部依赖进口危险系数太大，一点意外就能导致供货期延长，甚至是无限延长。 国内的医院不喜欢国产设备，最大的原因还是稳定性。 电话接通，元锦继续往前走，「万康配件厂5年前淘汰下来的那批设备，现在是存放在3号仓还是2号仓。」 有些设备淘汰下来后并不会马上卖出去，防止用到时找不到。 元锦得到答案，结束通话跟厂长说，「你安排两个对机器比较了解的人，去2号仓把配件生产设备搬过来，安装到还没启用的3号生产线。」 她脑海里似乎有改造生产设备的记忆，自己动手改一改，说不定行。 「好吧。」厂长扯了扯嘴角，掏出手机打电话。 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总裁都管不动她，自己恐怕也劝不动。 进入车间看了一圈，负责编程的项目总监带着项目组的人过来，见面就把元锦拉去办公室，「我们测试验证完成了，零失误。」 「程序测试零失误还不行，得组装完仪器一起测试才行。」元锦摊手，「零件还在海上飘着，到这边起码得半个月。」 项目总监垮下肩膀，「那我们用旧的设备试试？」 元锦沉吟片刻，同意让他在旧设备上测试新的程序。 「我们马上去测试。」项目总监的眼神亮起来，「最多一周就能出结果。」 元锦含笑点头。 下午5点，配件厂原来的生产设备运过来。 翟亚云和曾鸿庆他们也一块过来，嘴上说担心她出意外，实际上是来看热闹。 元锦浑不在意，和几个师傅一起动手给机器做完保养，开机运行让润滑油起效随即拔电开拆。 麻醉脑电监测仪是中小型医用设备。国内有不少厂家在仿制，无论是精度、稳定性，和进口产品都有很大的差距。 万康要树立起自己的品牌形象，最好是自主升级生产，不过度依赖进口的零配件，当组装手。 「她是不是被绑架受的刺激太大？」翟亚云抱着手臂，深深拧眉，「不过她以前什么样，我还真没多大印象，可能一直这样。」 大哥把她保护的很好，公司的事几乎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过年过节见面，不光小孩装懂事，大人也得装热情。 「不清楚。」曾鸿庆好笑扬眉，「我看她倒是越来越有董事长的架势了。」 翟亚云不想理他。 元锦在工厂折腾了一周，终于将生产设备改造出来，零配件的金属原料配比也达到了要求。 第一次试产，车间里只有她和两个老师傅。 第一个零件生产出来，老师傅拿到手和进口的做了一番比较，又惊又喜，「零误差。」 尺寸没有任何问题！ 「剩下的你们自己试，我得去上课了。」元锦摘下手套，吩咐道，「一定要仔细测试，我过几天来看结果。」 师傅们笑着点头。 元锦上车赶到师父家里，冷缙云和一个16岁左右的大男生站在门口说话，师父坐在一旁的门槛上，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她听了一会，坐到冷老爷子身边小声问道，「你怀疑他说谎？」 这个谢存洲的小孩说，他是大学生，想租师父出租的厢房。 第210章 210千金 冷家的小院子, 有点像京市的那种一进四合院。进门就是院子，左右两侧是厢房, 正对着大门的屋子是客厅。 第537页 冷老爷子住在右侧的厢房里，三间厢房一间卧室、一间工作间、一间书房。 左边的一间厢房是冷缙云的卧室，一间是厨房兼餐厅。要出租的那间靠近大门，大约有20平米大小，里面各种家具一应俱全。 在崇城，租一间靠近地铁站带家具能用厨房的单间，价格在一千左右。 老爷子只收300的房租，整个崇城都没这个价。 元锦跟老爷子说完, 目光又落到那个叫谢存洲的男生身上。他的皮肤很黑, 像是常年在烈日下暴晒，并且没有做任何防嗮。双手也比较粗糙, 手背上还有一些尚未痊癒的擦伤。 他如果是少年班的学生，按说所在地政府应该会给奖励, 就算政府没有学校也有的。 「租吧, 不管真假总归是遇到了难处。」冷老爷子站起来, 伸手把冷缙云拉到自己身边, 目露慈爱地看着谢存洲，「你跟我进来签合同。」 谢存洲愣住, 回过神随即感激道谢，「谢谢爷爷。」 冷老爷子笑笑, 背着手进屋。 元锦揽着被丢下的冷缙云走在后面，商量中午要吃什么。 「对了，你晚上下班早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饭，不收你伙食费。」冷老爷子回头看谢存洲, 「早餐也能在家里吃，如果太早你就自己动手。」 他年幼时家境不好，是师父收留他学艺，资助他读书。 自从老伴和孩子走了，他一个人带着孙子住在这里，出租房子既能帮到确实困难的孩子，也能顺便物色徒弟。 看到这孩子一边讲价一边算帐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孩子家里的条件不行。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孩子，不会租他的房子更不会讲价。 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难处，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暂时收留他一阵。 「谢谢爷爷。」谢存洲低着头跟上，鼻子隐隐发酸。 他是提前参加高考，估分和实际分相差不大的话，有望考上医科大学学医给妈妈治病。之前找房子，不是房租太高就是房东见他是个小孩子，不想租。 刚才这个爷爷一直不说话，他险些以为房子租不到。 「小孩，你是今年参加高考的吗？」元锦回头看他，「考上后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你知道吧？」 看他的模样最多16岁，大学生每年拼奖学金就能有不少钱，假期当家教钱也很多。他的手上那么多伤口，像是在做苦力赚钱？ 「知道，我想在开学前赚一点生活费，我确实是刚参加完高考。」谢存洲的脑袋垂得更低，「我刚才撒谎了。」 「没事。」元锦弯了弯唇角，状似不经意的语气，「我知道一家慈善基金可以申请资助，你要不要尝试自己申请下？在网站申请，如实填写资料后，会有专人核实。情况属实，会立即拨发资助款。」 慈善基金会是她成立的，曾鸿庆帮忙跑的手续，人员招聘还没完成，求助网站刚上线几天。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存洲的耳朵红起来，难为情解释，「还有比我更需要资助的人。」 他申请过很多慈善机构的救助，每一家都拒绝了他。拒绝的原因是，他还达不到贫困标准，不符合机构的救助要求。 「比你更需要资助的人也会得到资助，申请一下又不难，一会我给你。」元锦淡淡扬眉，「这家慈善机构的标准是一人一标，不是固定的一个模板。」 直接划线有时候会错过需要资助的对象。 她花自己的钱做慈善，标准怎么定，全凭她的意思来。 「那……谢谢你。」谢存洲不敢看她。 元锦笑着摆摆手，拉冷缙云去书房看书。 「姐，你太菜了吧。爷爷说你学拉丝学了一星期，还能每次都能拉断。」冷缙云坐到书房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笑，「爷爷说了，有天赋的学生，一般三四次就能拉出很好的素丝。」 「你是说我没天赋？」元锦拿了本资料坐到他对面，笑容恶劣，「你们幼儿园的手工课，自己完成。」 冷缙云：？ 他说实话不对吗！ 元锦将他又惊又气的样子收进眼底，唇角不自觉上翘。臭小子年纪不大，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特别气人。 在屋里看了一会书，老爷子那边的事情忙完。 元锦将资料放回书柜，带着看图书的冷缙云一块出去。 她学了一星期的拉丝，目前只能拉到直径3毫米，还总会拉断。除了在师父这里上课，她回家后还要练习手劲和体能，练习如何控制力道。 素丝拉不好，一些比较精緻的设计就很难做出来。 3毫米直径肉眼看着都很粗，她会拉断，比头髮丝还细的素丝估计拉出来一截断一截。 「他一会就搬过来，你先去把今天的功课做了。」冷老爷子低头瞄她的手，「早上跑哪去了，弄一身机油。」 「去厂子里跟师傅试产设备的配件。」元锦抬起手看了看，迅速扭头往工作间跑，「我今天没迟到。」 冷老爷子好气又好笑。他也没说她迟到，就是觉得她事情挺多，好像总也忙不完。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专注一件事才能做得更好。 「姐姐比你之前想收的那些徒弟强一点。」冷缙云老气横秋地说，「学习的态度非常认真，也坐得住。」 姐姐进了工作间能一早上不动，来回重复拉丝的工作。 第538页 以前的那些学习到第二天就打退堂鼓，她真的算是比较好的了。 「去买菜做饭。」冷老爷子抬手弹他的脑门，「下周就不用你做了，你师姐给请了做饭的阿姨。」 冷缙云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我马上去。」 耶~他以后不用做饭了！ 冷老爷子摇摇头，背着手慢慢往工作间踱过去。 装修的方案在设计，这几天差不多能定稿。之后会做评估，准备材料，等开学后就动工。 元锦的意思是保留院子的结构不变，只做院子和室内的一些改造和装修，住得会更舒服一点。 他一辈子苦过来，没觉得现在这样住有什么不好。孙子到底年幼，冬天用炉子取暖确实危险。 走进工作间，元锦拿着钳子在拉丝，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你手上的力道很大，就是控制不好。」冷老爷子走过去，比划了下拉丝的动作继续说，「要匀速，银条通过板孔后你慢慢往后退，可以停下来不要想着一次拉出来很长的距离。」 「嗯。」元锦应了声，继续练习。 练习一周，每天最少6个小时都在拉素丝，她的进步其实还是很明显的。 这种明显也仅仅是区分学徒和普通人，跟学艺一年或者是几个月的人比起来，依然有很大差别。 「每一项技艺都没法速成，没法像机器那样给个模具浇筑就行。」冷老爷子坐到一旁的椅子里，笑着解释，「你看着好像是很简单的工作，很多人需要练一两年才能做到每次都不断丝。」 「师父，学完拉素丝是不是就能学搓丝了。」元锦边说边练，「开学前我争取掌握拉丝的技巧，开学后学搓丝。」 她报考的学校在外地，除了寒暑寒回来学艺，其他的时间得自己安排练习基本功。 「两个月时间你如果能拉好素丝，我就教你搓丝的几个手法，让你在学校自己练习。」冷老爷子来了兴致，「不要小看这道工序，很多人卡在这道工序上，没法继续学艺。」 收徒弟没有具体的标准，吃苦耐劳，有耐心是最基本的。然而不是谁都适合做手艺人，同样的工序，有的人能捏出花来，有的人能捏成一堆泥。 「开学之前，我一定能熟练掌握拉素丝的技巧。」元锦信心大增，「搓丝的手艺我可以在学校自己琢磨，放假回来找你上课。」 两个月，她一定可以做到。 「继续。」冷老爷子笑了下，拿起案上的一本资料翻开。 她学这些用力使劲的工序，速度很快。之前有几个底子不错的学生，学了一个月都只是拉到3毫米直径，她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拉到3毫米，今天已经开始练习2毫米的孔，他也有些意外。 屋里安静下去。 元锦手里的银条越来越长，断掉的次数能控制在三次左右。 练习到中午，谢存洲带着自己的行李住进来。 老爷子邀请他一起吃午饭，问他在哪里打工，一个月大概多少钱。谢存洲一一回答，关于家里到底有什么困难，半字不提。 吃过午饭，元锦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基金会的网站盯着谢存洲写申请。 谢存洲没辙，老老实实把申请写好，「姐，我写完了。」 「你们家那边像你这样的学生多不多，你可以让他们也上网站填写申请，核实时间大概是三天到一周。」元锦拿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打算报考哪个学校。」 高考差不多要出分了，出分后要填志愿。 「我要去学医。」谢存洲避开她的目光，迟疑出声，「我妈妈患了肺癌，目前没有更好的治疗方式，只能手术化疗。」 医生说预后还不错，手术后控制的比较好存活10年没问题。 十年，他应该已经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工作。 他想亲手把妈妈治好。 「学医挺好的。」元锦笑了下，把电脑塞进包里起身出去，「说不定不止你可以申请到资助，你妈妈也可以。」 她的基金会再过两天人员就齐了，计划项目之一就是各种大病资助。 元锦丢下谢存洲回到工作间，徐伯打来电话，让她去一趟刑警队说是有些情况需要找她了解。 她看了下时间，通知司机来接自己。 第211章 211千金 温万松的案子证据基本查实。 他们夫妻俩跟绑匪联繫的方式, 兑换的外币，以及让谁帮忙兑换都查了出来。 警方没正式逮捕他们移交检察院, 元锦也觉得很奇怪。 赶到刑警队，负责温万松夫妻俩买兇绑架一案的刑警，等在刑警队办公楼下，看着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元锦下车打过招唿，没等自己开口问，对方就说，「你叔叔的律师应该和你说过，那几个绑匪身上还有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我们想找你了解下, 当时停车后, 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的话。我们这里有一桩查了十多年都没进展的死亡案件，怀疑和他们有关。」 「特别的话？」元锦重复了一遍, 仔细回忆那天在小镇上绑匪停车后说的话，摇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们只说是到了地方才能拿钱。」 「到了地方拿钱？」办案刑警敛眉, 「没有说出具体的地点吗？」 怀疑和几个绑匪有关的是一桩兇杀案, 只找到一截手臂，尸体下落不明。 第539页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法确定尸体的下落。 死者家属报案时提供的一条线索, 说死者的恋爱对象，在死者失踪前曾出现过。那个恋爱对象的样貌和绑匪之一一模一样，他们已经安排死者家属过来辨认。 「没有说出地点。」元锦沉默片刻，又说，「他们出城走的高速是往隔壁省份去的, 当地好像有配阴婚的习俗，你们要不要去查一下看？」 教她画画的老师经常外出採风，对各地的一些封建习俗都有所了解。配阴婚这个习俗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因此记忆深刻。 「谢谢你的配合，你的这个案子差不多这几天会定案，移交检察院。」办案刑警礼貌道谢，「让你这么远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元锦挥挥手，转身往回走。 那几个绑匪做的事情，真有可能不止是拐卖妇女儿童。 希望警方尽快找到兇手，为死者讨个公道。 离开刑警队，元锦顺路去万康的研发中心，看程序测试结果。 项目总监买了一台被淘汰下来的初代仪器，安装新的系统后进行测试，前几次测试的效果不是特别理想。 翟亚云因为这事，每次她到公司都没给过好脸色。 曾鸿庆现在成了夹心饼干，一边要担心她脾气上来跟翟亚云翻脸。一边又担心，翟亚云暗地里又和田晓楠他们俩，一起合计把她赶出集团。 她自己其实无所谓。 总觉得被绑架后，她的智商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一些技能无师自通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 幸好是往好的方向变，没有让她成为一个傀儡。 …… 研发中心自从决定用旧的设备测试程序，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没怎么休息过。 元锦进去时，项目总监和整个研发部的员工，都在盯着测试的设备，没人注意到她。 站在众人身后看了一会，她张了张嘴，想提醒他们原设备系统有锁定程序，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们没有暴力破解原设备程序，而是在程序里内嵌新的程序，兼容问题没处理好导致测试数据不理想。 十分钟后，测试结束。 项目总监拿到测试数据，垂头丧气地说，「测试失败，大小姐会被总裁赶出公司的吧？」 「谁说的。」元锦好笑接话，「她赶不走我。」 「大小姐。」项目总监一下子精神过来，「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到了有20分钟。」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新程序不能内嵌到原程序里，人家出口的时候为了避免技术外泄，设置有锁定程序。你们内嵌程序后无法兼容，还触发了锁定。」 「没有锁定程序啊，我们试了好几次。」研发成员不解看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程序不兼容的问题他们也发现了，但没找到锁定程序。 元锦弯了弯唇角，起身走到项目总监身边，拿走其中一台笔记本电脑，接入旧设备的系统调出锁定代码。 被锁定是核心代码。 国内仿造的机器稳定性差，大部分是因为缺少了核心代码。自主设计生产的同类设备，可以模仿系统写同样的程序，如何维持设备的稳定性和精度，是不小的难题。 维持稳定的恰好是核心代码。 「大小姐，你专门学过编程啊。」研究员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问的小心翼翼。 没学过比他们还强，这太没天理了。 「学过，4岁开始学的。」元锦给了他一个微笑，接着说，「你们再试试，工厂那边把主要的零配件做出来了，我们进口的货还没到港。」 主要零部件的切割精度要求非常高，国内目前还没有比较成熟的设备生产线。她改装的设备不止可以切割最重要的核心零配件，其他对精度有要求的零配件，也能切割压模。 问题还是不够稳定，因此需要师傅们反覆测试，找到不稳定的原因她再改进。 「那我们接着测试，数据出来就给你打电话。」项目总监听说零配件已经做出来，瞬间有了紧迫感，「翟总给我们的时间半年到一年，距离满一年只剩下3个月，能不能拿奖金得所有人配合，干活吧。」 其他的研究员都笑起来，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元锦看了一会，掉头出去。 回到车上，曾鸿庆来电话询问她去刑警队的原因。 「办案刑警说那几个绑匪可能涉及兇杀案，找我打听一些线索。」元锦戴上耳机，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曾叔，基金会项目制定师大概什么时候面试，我要亲自面试。」 每个救助帮扶项目必须要完整的计划，有明确的执行方式。她开学后得去上学，这些事得交给制定师安排执行，没法天天自己盯着。 「面试时间是明天早上你上课之前，有三个面试者。」曾鸿庆在电话那头笑，「你管得过来吗？」 「能管得过来，我上课又不是没有休息时间。」元锦放松往后靠，「慈善基金会的成立，可以树立万康的正面形象，方便推广我们的产品。」 基金会的资金来源不需要募捐，也不用集团出，她自己的钱就足够支撑开设多个救助帮扶项目。 「你说的有道理，需要我做什么你安排就是。」曾鸿庆又笑，「既然没什么事，我去忙了。你叔叔的案子这几天就要移交检察院，到时候会公诉，你想参加庭审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 第540页 「不参加了，没意思。」元锦幅度小小地撇了下嘴，「不管判多少年，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他们一家生活在国外，每年的花销大部分都是爸爸支付。如果不是他们回来折腾，她恐怕也会继续为他们的生活买单，毕竟是爸爸最在意的人。 眼下这中情况，她只希望他们在里面好好反省自己。 结束跟曾鸿庆的通话，元锦想起谢存洲填写的申请表，吩咐司机送她去基金会总部。 基金会的註册资金是两千万。 爸妈给她办了信託，就算集团保不住被分走，她这一辈子也不会缺钱花。 她自己也准备买些理财、或者做一些投资，避免基金会的资金不够用。 基金会目前的工作人员有30多个，负责核实求助者资料和家庭条件的外联部，招到了12个人。等基金会推广开，求助者会遍及全国，每一个都需要去核实。 有的人明明不需要救助，却故意把自己的资料写的很惨，骗取救助资金。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钱，花在骗子身上。 元锦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通知外联部核查组的组长进来。谢存洲自己填写的资料里，应该都是真实的，他父亲是农民，文化程度不高，平时在县城做贴砖的活赚钱。 妈妈也是农民，家里有房子有土地，看着确实不像是需要资助的样子。 「会长。」核查小组的组长推门入内，「你找我？」 「网站有人申请资助，你们下去核查下，确定资料真实没有水分，就给他拨款。」元锦将电脑屏幕转过去，「肺癌手术要在崇城做，新农合报销后自费部分，以他们的家庭收入，应该难以支撑后续的治疗。」 即便是买了其他的辅助保险，谢存洲家目前的经济条件，想要拿钱给他读书也很难。 难怪他高考后就打工。 「我马上安排人去核查。」组长看完网站后台的申请，惊讶道，「这是我们基金会收到的第一份申请？」 「第一份，所以一定要好好核实。」元锦扬起微笑，「去安排吧。」 组长应声开门出去。 元锦顺便处理了一下堆积的工作，离开基金会去上课。 她每天的课早上10点开始，最少要上6个小时，时间不固定。现在学的内容不是很复杂，就是得练，熟能生巧。 下一个工序是搓丝，比拉丝更难。 拉丝板丝孔最大直径4毫米，她练习了快半个月才拉到2毫米的孔，要拉到0.1毫米……还是很难的。 回到师父家里，冷缙云刚午睡起来，抱着自己小水壶歪在屋檐下迷迷瞪瞪看燕子窝。 元锦过去敲了他的脑门，带他一块去工作间做拉丝练习。 冷缙云进门就抱着水壶坐到一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歪在椅子里强撑着眼皮看她。 元锦摇摇头，拿来直径2毫米的银条穿到1.5毫米板孔里，握紧钳子慢慢往外拉。 冷缙云半睡半醒的看了一会，勐地精神过来，「姐姐，你试试1毫米的孔，要是不断我请你喝奶茶。」 姐姐拉1.5毫米的孔，居然没有断！这不正常。 第212章 212千金 2毫米直径的板孔拉出的素丝, 肉眼看起来不算特别细，力道掌握不好依旧容易拉断。 1.5毫米直径的板孔需要的技巧更高, 使力要均匀还不能急，得一点点来。每个板孔直径相差0.025毫米，从2毫米到1.5毫米，她得拉上10次。 10次不能断，元锦不是很有把握，为了冷缙云的奶茶，决定豁出去拼一把。 她现在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怎么使力怎么往外拉, 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 将银条穿入孔中, 她抬起头故作紧张地看着冷缙云，「可以随便挑口味？」 「可以, 我过年时的压岁钱自己存着呢。」冷缙云坐直起来，大方点头, 「你想要什么口味就要什么什么, 都没问题。」 元锦笑了下, 用钳子夹住银条慢慢往外拉。 臭小子年纪小, 算帐从来不含煳。难得他请客，当然要喝最贵的奶茶。 冷缙云瞪大了双眼,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手。随着拉出的银条慢慢变长，他的身子也不自觉往前倾, 腮帮子缓缓鼓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元锦依次将银条拉过十个板孔，银条逐渐变长变细，十次没有一次出现拉断的情况。 冷缙云揉了揉眼，嘴里念念有词, 「断，断，断……」 念叨一阵，他急得跳下椅子走到元锦身边，仰起脸，来回看她手里的钳子，「不能作弊哦，全部拉完我要检查的。」 元锦：…… 她是会弄虚作假的人吗。 「姐，你现在就松开钳子让我看一眼。」冷缙云还是不放心。 她为什么能学得这么快，爷爷以前找来的那些徒弟，4毫米直迳到3毫米拉两星期都学不会。 早上她还不会的，拉一次断一次，才过去半天怎么忽然就会了？ 「给你看。」元锦松开钳子往前走，「你的压岁钱很少啊，这么捨不得。」 冷缙云看到完好的银条，摇头否认，「没有捨不得，我请得起。」 姐姐是在故意欺负他吧？ 「请得起我就放心了。」元锦笑了下，拿着钳子夹住银条靠近孔板的地方，接着往外拉。 越到后面越不好控制力道，太用力会拉断，不使劲就没法将银条拉过板孔。 第541页 冷缙云屏住唿吸，踮着脚尖看她把最后一截银丝拉过板孔，止不住嘆气，「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吃完晚饭再去买，你不是说今晚去玩滑板吗。」元锦伸手揉他的脑袋，「你要是待着无聊就去隔壁看书，我再练一会争取拉到1毫米。」 冷缙云耷拉着脑袋，应声往外走。 小傢伙显然接受不了，元锦早上还拉断好几次到了下午忽然就会了的事实。水壶里的水，一口都没喝，背影也可怜兮兮。 元锦本来想叫住他，想想又作罢。 才丁点大就知道找她打赌，这不是什么好习惯，让他吃吃教训也好。 练习到下午，冷老爷子从博物馆回来，看到元锦已在试0.9毫米直径的板孔，也很诧异。 元锦手里拿了一圈自己拉的素丝，笑容灿烂，「到暑假结束，一百多道工序我应该可以全部掌握。」 拉丝凭的是感觉和经验，不像机器生产，定多大的规格出来就是多大的，启动机器就行。 没有厂家会为了用料不多的行业，专门生产辅料。 因此学会拉素丝真的是每个学花丝镶嵌的手艺人，必须掌握的基础技能。 「进步很快，现在先不要自满，丝越细断的机率就越大。」冷老爷子坐下来喝了口水，笑道，「不用着急，你每练习一个板孔就记一次使用的力道，慢慢掌握规律。」 这道工序讲究熟能生巧，她的学习速度确实快的惊人。 早上感觉还没开窍的样子，下午就已经可以完成30多道工序。 「我知道，怎么搓丝你得先准备好。」元锦得意扬眉，「开学前半个月，每一种丝你都得教我一遍，然后我自己琢磨。」 再过两天高考出分填志愿，她看中的学校在外地。 省内的美院也有她要报的专业，就是授课老师的水平很一般。她看过全国所有美术学院国画专业老师的作品，看过他们讲课的视频，最后选了t大美院。 「准备着呢。」冷老爷子拿起扇子摇了摇，岔开话题，「你晚上要不要留下吃饭，在这吃我去做。」 「我来下厨吧，医生说了你得好好休息。」元锦停下手里的动作，狐疑看他，「博物馆那边的事遇到问题了？」 省博物馆有几件玉雕要修復，他今天去看料、看真迹，准备先做个复制品看看能否对应得上。 「没有找到合适的玉料，损坏的部分没有图纸，并且碎的厉害很难复制。」冷老爷子顿了下，接着说，「记得我给你看过的图纸吧，碎掉的玉雕有些像其中的一幅。」 元锦心中一动，「哪一幅？」 因保存不当损坏的图纸有好多张，只剩一半的就有二十几张，比较严重的也有差不多十张。 「我去拿给你看。」冷老爷子放下茶杯站起来，再次嘆气，「我守着这些图纸，想着有天能把图纸补全了，几十年过去，还是头一回看到相似的实物。」 师父说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图纸，有许多是皇家专用的祭祀物件。祖师爷费了很大功夫，凑到了齐全的图纸，传着传着就传坏了。 「我和你一块去看。」元锦放下手里的银丝，小跑跟上去。 怪不得师父要自己多看歷史和资料，凡是记录到技艺的书，不管真假都要看一遍。80多张图纸，如果全部復原出来，估计会震惊整个考古界。 师徒俩走出工作间进了老爷子的书房，一起把装着图纸的檀木箱子搬出来，一张一张图纸翻找。 「这张，羊脂白玉的祭祀用品。」冷老爷子抽出其中一张只剩三分之一的图纸，小心铺到桌子上，「我在博物馆看到的碎片，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元锦凑近过去端详一阵，脑海里依稀出现完整的图纸。 她摇了摇头，无意识抿紧唇角。 自己脑中的图纸是真的，还是曾经看过类似的设计，所以自动补全了缺失的部分？ 「这物件不小，图纸上能辨认的只有一个吉字，具体是祭祀还是别的用途，看不出来。」冷老爷子仔细将图纸卷好，拿来牛皮纸包上，「博物馆现在也没能绘制出完整的图纸，所以请我过去参谋。」 有图纸还好。 现在是没图纸没资料，有的只是一堆碎片，有些碎的严重的地方只有粉末。 他学艺、出师几十年，从来没看到过碎的这么厉害的文物。 「你明天还去的话，带我去长长见识？」元锦迟疑开口，「我保证听话不乱来。」 她一会就把缺失的图纸补全后画出来，看看跟博物馆那边研究出来的结果，是不是一致。 「明天还得去，下午3点这样，你的课别想逃。」冷老爷子故作严肃，「不懂的地方记在心里，回来再问。」 「知道。」元锦俏皮的笑了下，扭头出去。 师父是去谈正事的，她就是跟过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不会多嘴干扰师父的工作。 也不知道师父说的那件东西，是哪里出土的？ …… 吃过晚饭，元锦拉着冷缙云去买奶茶，一路上不断地刺激他，说自己想喝最贵的一个口味。 冷缙云绷着一张脸，双手死死捂紧自己的钱袋，唉声嘆气，「我不应该和你打赌的，姐姐你欺负小孩，这是不对的。」 「自己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不分大人小孩。」元锦一点都不买帐，「你自己说请得起，又不是我逼你请客。」 第542页 冷缙云说不过她，索性沉默下去。 这是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不是压岁钱，自己不该找她打赌。 到了奶茶店，冷缙云牵着元锦的手，可怜巴巴仰起头，「姐姐，你能喝便宜一点的吗？」 元锦唇角弯了弯，打住继续逗他的念头，「那我们要一样的芝士葡萄？」 冷缙云扁了扁嘴巴，松开她的手低头打开自己的小钱包，深吸一口气，拿出一把零钱递给她，「你点单。」 元锦笑着接过他递来的零钱，点了两杯芝士葡萄。 拿到奶茶往回走，冷缙云又高兴起来，小嘴叭叭地说自己攒钱是为了买那个可以发光的飞行器。他挥着小手夸张演示，「可以用手控制的，还有灯特别好看。」 元锦记下来，配合打听这个飞行器多少钱。 她很久都没有买过什么玩具，不清楚价格。 「很贵的，要一百多块。」冷缙云嘆气，「等我放暑假了我可以继续攒，姐姐你不用给我买，请你喝奶茶我真的请得起。」 元锦嗯了声，含笑吸了一口奶茶。 冷缙云等了一会没听到元锦说要买了送他的话，再次嘆气。 姐姐和爷爷以前准备收的那些徒弟，都不一样。 元锦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笑意渐浓。 臭小子心眼怪多的。 回到家，师父还在书房里查资料，研究损坏的图纸。元锦喝完奶茶，自觉去书房帮忙整理资料。 弄差不多，她找来纸张将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全部图纸画出来，跟博物馆提供的玉雕碎片照片做比较。 「你画的不对，这些碎片里有很多特别精细的小部件。」冷老爷子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祥云说，「这是镂空的雕法，鬼工球知道吧，这个玉雕用了同样的雕法。」 「我回去再想想。」元锦对比完自己的图纸和照片，也觉得不对。 但是很奇怪，自己没有看过图纸的记忆，脑海里却有完整的图纸。 她画出来的图纸是一尊50公分高度的鹤鹿同春，师父拿回来的玉雕碎片照，拼起来有点像祥云飞鹤，但又不完全是。 「墓主人的身份还没确定，这是整个墓葬里唯一有价值的文物，因此博物馆希望我能复制一件出来，看看能不能确定墓主人的身份。」冷老爷子又看了一眼她画的图纸，眉头微微皱起，「明天你和我一起带着图纸去博物馆，看看他们怎么说。」 元锦应声点头。 …… 隔天早上，元锦提前到基金会总部，安排求职者面试事宜。 原本她也不想把面试安排在周末，实在是缺人手。 9点整，第一个求职者进入面试间。他的履歷非常丰富，在红会当过主管，之后去私营基金会负责大病救助项目。 「说说你对项目制定师的看法。」元锦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看他的简歷。 人是曾鸿庆通过猎头公司找的，简歷是曾鸿庆审核，她之前没时间管这事。 「项目制定师就是制定帮扶救助项目的总策划。从项目是否需要成立，成立之后如何确定资助对象的，如何执行该项目的救助帮扶内容，都需要制定师来把握。」面试者自信地看着她，「我有多年的工作经歷，足以胜任这份工作。」 元锦略略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面试者顿了下，接着说，「首先要树立起我们的品牌形象，树立品牌形象的时机非常重要。比如自然灾害热门事件，这些我们都能利用。有了名气就能公开募资，用募集来的资金开新的项目。」 「你的想法很好，今天的面试就到这，结果出来我们的工作人员会你通知。」元锦含笑打断他。 面试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礼貌起身出去。 第二名面试者进来，先做了自我介绍，履歷和前面那位一样丰富。对于如何提升基金会的号召力，树立起品牌形象，说法和前一位差不多。 元锦有些头疼，同样让她回去等通知。 三个人全部面试完，时间还不到9点半。她来回翻了翻他们的简歷，烦躁丢开手里的签字笔，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项目制定师。 「会长？」hr主管张可朝她手里的简歷点点下巴，小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合格。」 都曾任职于大型慈善基金，参与过多个慈善项目，经验丰富，按说是完全符合要求的。 「我们基金会不需要募资，也不需要通过自然灾害或者热门事件去树立形象。」元锦偏头看她，「你不觉得他们口中的制定师，更像是敛财师吗？」 张可禁不住笑出声，「像。」 元锦自己也忍不住笑，「算了，我自己去挖人吧，应该能挖到真心把慈善当事业做的人。你们也别加班了，回去好好过周末。」 张可点了下头，想了想又说，「我推荐个人给你，不过他名声不好，去年刚被阳光慈善辞退。」 具体的辞退原因，好像是说他利用基金会项目负责人的身份，私下敛财。 「名声不重要。」元锦收拾桌上的简歷站起来，「我得去上课了，你发我微信就行。」 她今天早上的功课是完成20道拉丝工序，时间挺紧的。 下午3点。 完成功课的元锦和师父赶到博物馆，负责研究修復玉雕的工作人员、考古专家，齐聚会议室。 第543页 冷老爷子拿出元锦画的图纸展开，解释道，「这是我徒弟绘制的一张图纸，诸位看下，跟出土的玉雕碎片是否一致。」 元锦没想到师父上来就出示她画的图，不由地紧张起来。 她昨晚又画了几次，根据脑海中的完整图，补充了不少细节。师父展示的这些，就是她补充之后的新图。 「图纸？」考古专家修復人员都吃惊地站起来。 这件玉雕的碎片有上千片，拼了之后也难分辨形状，怎么可能有图纸出来。 第213章 213千金 不到半个小时, 省内的考古专家齐聚博物馆，和研究出土玉雕碎片的专家组一起, 拿着玉雕碎片的照片跟图纸做比对。 负责整理、编号，利用现代技术对碎片进行模拟拼合的技术人员，也在一旁忙碌。试图将碎片按照图纸的形状，按编号进行模拟组合。 元锦和冷老爷子坐在一旁，耐心等专家分析，等技术人员通过三维技术还原这些碎片。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天黑前三维模拟的图像出来，跟图纸有五分相似, 碎片剩余仍有300多片。 专家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图纸和玉雕有关联, 但不是原始图纸。 元锦绘制的鹤鹿同春图，精美华丽, 技艺复杂。玉雕的碎片中没有明显的大块，小碎片剩余的也比较多, 对不上。 鹤鹿同春玉雕摆件, 在以往的史料中也没有出现过, 墓主人的身份依然是谜。 「图纸绘制的很漂亮, 可惜对不上我们挖掘出来的碎片。」专家组组长有些抱歉地跟冷老爷子说，「三维影像模拟出来的实物, 目前还没有比较接近的，您老怎么看。」 「我再找找资料, 你们这边有新的进展及时联繫，底料我已经联繫人帮忙找。」冷老爷子捋了把鬍子，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这些碎片不是一件玉雕, 而是两件？」 三维模拟用的玉雕碎片是600多片，造型贴近元锦画的图纸，剩下的那些像是另外一件作品。 「不排除这种可能。」组长失笑，「我们正在通过技术手段，确定墓主人的身份。能确定身份，说不定就能从史料中找到玉雕的来歷。」 冷老爷子略略颔首。 考古工作细碎繁琐，没有明确的身份名牌，没有碑文，想要证实一个死了数千年的人的身份，很难。 「你们的图纸……是自己画的？」组长的目光落到会议桌上的图纸上，好奇打听，「若真是玉雕图纸，那这件作品的价值，恐怕无法估量。」 图纸上的鹤鹿同春有多种技艺融合，即便是用现在的石料和技术雕刻出来，也极具观赏价值和收藏价值。 若是文物……恐怕整个考古界都要震动。 「她自己画的，为什么会想到画这样一张图纸，我也不清楚。」冷老爷子转头看元锦，「这是研究玉雕碎片出土墓穴专家组的组长。」 元锦礼貌问好，淡定解释自己画图的原因。 师父把皮球踢到自己这来，估计是不想提家里收藏的那些图纸。 那些图纸有些也是文物，有研究价值的大部分都有缺漏，师父不想提应该是想补全了图纸再公开。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都得兜住。 「你是说，看了玉雕碎片的照片后，根据自己的想像画的。」组长又惊又喜，「冷老，你这徒弟不简单哪。准备报考哪个大学，有没有读考古的打算。」 「本科没有念考古的打算，研究生可能会选择考古。」元锦心虚回话。 「跨专业考研可不容易，尤其是考古。」组长笑了笑，说回正事，「这件玉雕的资料太过稀少，因此我们希望冷老您能帮忙复制出来。」 三维成像模拟做了七八十次，这次是最接近原物的一次，那张图纸虽然不符合，却给三维成像提供了很多思路。 「这是我应该做的，有进展我也会及时跟你们沟通。」冷老爷子客气道，「我也好奇这件作品的实物，到底长什么样。」 交流的差不多，赶来的专家陆续离开，元锦和冷老爷子也离开博物馆回家。 「再练习一个小时，差不多能到0.7毫米直径。」元锦进门就汇报自己早上上课的成绩，「估计到0.2毫米直径之前，能一直保持不断。」 刚开始练习，3毫米直径的银条她都能拉断。现在是1毫米以下的直径，也能轻轻松松完成。 「还早着呢，不要得意。」冷老爷子背着手，主动提起那些珍藏的图纸，「这套图纸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到了我这辈，图纸残缺不全。不是不能交出去，而是这些图纸上画的物件，目前我还没看到任何一件实物。」 全国的博物馆他年轻时都去参观过，一些报导比较多的墓穴，挖掘工作还没完成他就去了。 一件都没有。 「你是怀疑这些图纸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元锦停下脚步，回头说道，「现在技术可以确定纸张的年份，尤其是破损最严重的那几张。」 图纸如果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没有看到实物有两种可能，一是都在墓穴里没有被挖掘出来。比如秦始皇陵传说中的4号坑就没继续挖掘，还有就是干陵。 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估计永远都是谜。 另外一种可能，这些图纸是真实的，但实物没能做出来。 「那几份破损特别严重的图纸出自唐，一般严重的出自宋。」冷老爷背着手继续往前走，「我送去测过，近几年发现的墓穴无论是唐墓还是宋墓，都没有相同的文物出土。」 第544页 「流落到海外的呢？」元锦抿了下唇，主动坦白，「我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鹤鹿同春的图纸，昨天拿那张破图跟玉雕碎片比对时，我就想到了全图。」 「海外我没去过，流出去的文物资料我这里倒是有，没找到和图纸一样的实物。」冷老爷子止不住嘆气，「我答应师父，有生之年找到图纸上的实物，补全图纸和手艺一起传下去，怕是难咯。」 「现在科技发达，可以通过算法模拟无数种可能，会有希望补全图纸找到实物的。」元锦故意打趣，「你身体这么好，再活个30年都不成问题，到时候说不定能用科技解决更多考古问题。」 「但愿吧。」老爷子笑了下，抬手指了指工作间，「去上课，我找资料。」 元锦俏皮地笑了笑，伸手推开工作间的门进去。 冷缙云去邻居家里玩，估计得晚饭时才回来。 0.7毫米以下直径的银丝，要保持一直不断难度比之前升了一个等级。 又练习了几天，0.3毫米之前元锦还很稳，到0.3之后，一天最少断两次。 「姐姐，老师说人是不能骄傲的。」冷缙云抱着自己的小水壶，幸灾乐祸，「你再断一次我就找爷爷告状。」 「我昨天看到你说的飞行器打折了，现在只要88。」元锦笑了下，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原本想买了，一想到我这么大了买玩具好像有点丢脸，就没买。」 「师姐最棒了，今天一定不会断。」冷缙云一秒变脸，抱着自己的小水壶挪走，「姐姐你加油哦，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 元锦想捏他的脸。 本来计划到0.1毫米的直径，最多半个月，不料练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法保证次次不断。 暑假过去大半，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也终于送到元锦手里。 她被t大美院录取，专业是国画。 万康研发中心那边完成程序测试，新机组装生产出来，正在做新一轮的测试。翟亚云对此无话可说，之前定的进口零配件，还在海上漂着没到港。 工厂那边的零配件生产设备经过数次改进调试，精度达到了国际同等水准，可以生产多个重要医用设备的主要配件。 基金会顺利运行。 张可推荐的那个项目负责人在原单位口碑很差，别人做事三分吹五分，他是做事十分得五分。儿子几年前溺水身亡，妻子受了打击之后又要了个孩子。 第二个孩子并没能解开他们的丧子之痛，因为小女儿患有自闭症，妻子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女儿治疗。 他做善事一个希望女儿有天能够像个正常人，一个是希望让年幼溺亡的儿子，能有个好轮迴。 可以说，他是项目制定师最理想的人选。 元锦第三次拉断0.1毫米直径的素丝，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这是最小的直径，过了这关就能开始学搓丝。 师父忙着复制玉雕的事，基本没怎么管她，都是让她自己一个人练习。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元锦开门出去透气。冷缙云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抱着自己的水壶打盹，谢存洲坐在他身边看书，地上还放着一堆的资料。 这小孩很能吃苦，还特别自律。每天早出晚归打工赚钱，到家后就开始提前自学大学的课程，看国外的文献研究妈妈的病。 他是基金会第一个资助对象，除了资助他读书，还资助她母亲的手术费用。 万康在也省肿瘤医院，设置了一个大病救助基金，凡是家庭困难的患者都能申请。 元锦走到冷缙云身边坐下，伸脚踢了下地面带动鞦韆摇起来，状似不经意地问谢存洲，「你妈妈的手术还顺利吧？」 「很顺利，医生说再住院观察一个月，可以出院回家。」谢存洲抬起头，脸颊迅速漫上一层绯红，「谢谢你。」 要不是她让自己去申请救助，妈妈的手术没这么顺利，手术费就差了不少。 「我也没做什么，那家基金会挺好的，你们家那边有需要的人记得让他们申请。」元锦厚着脸皮自夸，「我见过的基金会，没有哪家像他们这么负责。」 谢存洲应了声，迟疑道，「你有认识的律师吗？我老家那里出一件案子，受害者的母亲是我的小学老师，我想请律师帮她打官司。」 老师的女儿被人□□，□□犯的家人到处活动，想要把人捞出来。他不忍心老师为这件事头疼，想要帮一把。 「有律师，具体什么案子你跟我说说。」元锦伸脚踩停鞦韆，「是什么案子。」 温万松的案子过几天开庭，曾鸿庆是他的辩护律师。 这个案子结束后，他有一段空闲时间，打个小官司应该不成问题。即便他不去，自己也能安排基金会招募的援助律师，帮忙打官司。 「是……□□案。」谢存洲低下头，艰难出声，「老师的孩子是领养来的，今年刚12岁。」 元锦闻言，顿时血往上涌，「嫌犯抓了吗？」 「抓了。由于妹妹有智力障碍，并且因为治病用了大量激素，外表看着不像是12岁。对方声称他们是在恋爱，犯案的人也是未成年，今年刚15岁。」谢存洲嗓音发哑，「他在说谎。老师现在想尽办法让他坐牢，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帮到她。」 妈妈生病，是老师跟他说可以提前高考，提前上大学申请助学贷款，减轻爸妈的负担。老师还给了他一笔钱应急，让他不要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第545页 这么好的人，却遇到了这样糟心的事情。 「你等我打个电话。」元锦跳下鞦韆回工作间拿手机。 12岁的孩子，这些畜生怎么能下得去手。 第214章 214千金 下午4点半。 曾鸿庆赶到冷老爷子家里, 带来自己的徒弟、助理，跟谢存洲了解具体案情。 元锦给他们准备好茶水, 牵着冷缙云的手出去等着。 「姐，存洲哥哥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冷缙云坐到廊檐下的椅子里，鼓着腮帮子发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哥哥姐姐好像在说很严重的事。姐姐平时不怎么生气，去拿手机的样子，有点吓人。 「不是麻烦。哥哥姐姐说的确实是大事。」元锦也坐下来，一脸严肃地跟他说, 「在幼儿园时你不准欺负女生, 也不要掀女生的裙子，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女生, 一定会收拾你。」 「老师教过我们的。」冷缙云绽开笑容，嘲笑道, 「姐姐没上过幼儿园吧。老师说, 所有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要知道, 不能欺负女生, 不能掀女生的裙子。」 「小缙云你好厉害啊，老师说过的话都记得。」元锦揉了揉他的脑袋, 禁不住笑，「想要什么奖励, 姐姐给你买。」 冷缙云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我要飞行器。」 元锦定定注视他片刻，故作为难，「你去帮姐姐把背包拿过来，姐姐看下还有没有钱。」 冷缙云欢唿一声, 哒哒哒往工作间跑。 小傢伙这段时间伙食好，个头眼看着长高了不少，比被绑架那会最少高了3厘米。 元锦目送他的身影进了工作间，唇角弯了弯，拿着手机上搜索谢存洲说的案子。 曾鸿庆听说是未成年强.奸案，马上丢下工作赶过来，还带来助理和徒弟，准备跟受害人家属视频了解具体案情。 两方都是未成年，这个案子公诉后，最终判决如何她一点底的都没有。 网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报导。 元锦换了个浏览器继续搜索，确定真的没有媒体报导，稍稍安心。 媒体报导有媒体报导的好处，就怕有些媒体不守规矩，故意放出受害人的照片，再象徵性地打一下马赛克。 收起手机，冷缙云背着她的背包从工作间出来，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 她收起笑，等他停下来后，故作繁忙地盯着手机屏幕，「你帮我看一下，我给同事发消息。」 冷缙云不疑有他，把包放到地上有条不紊地拉拉链。 看到装在包里的飞行器，他愣了下，随即大声欢唿，「姐姐最好，姐姐是天下第一好的姐姐。」 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把控制器戴上，检查电源是否稳定，然后启动飞行器。」 冷缙云脆生生的应了声，熟门熟路地开始装电池戴控制器，一双眼弯成了一条缝。 白色飞行器很快起飞，他站起来通过手势控制飞行器的高度，开灯关灯，渐渐笑成傻子。 元锦看着他，想到他差一点因为自己，被卖到不知哪里去，胸口莫名有些堵。他是男孩子，真被卖了买他的人还会好好待他，那些被卖掉的小姑娘，境遇恐怕不会好。 她嘆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基金会的项目制定师郭兴昌发消息：郭大哥，我记得你以前就职的阳光基金会，有个打拐小队，你要不要重建这只队伍。 只要能把人找回来，钱不是问题，后续的麻烦也不是问题。 基金会有最专业的律师负责打官司，负责跟警方交涉。她能躲得过被卖的命运，别人不一定躲得过。 郭兴昌很快回復过来：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件事，温万松是你叔叔对吧？崇城警方刚刚发布案情通报，被你叔叔婶婶收买的绑匪，十几年前拐卖的妇女儿童，都找到了，正在安排做dna比对。他们还杀了一个意图反抗的女孩子。 案子破了？元锦眼底泛起欣喜的光芒，又发了一条过去：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法律方面我们有律师团，你只管去做。 之前负责她被绑架一案的刑警找她了解线索，这么久没有消息，还以为案子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 没想到竟然已经破案！ 元锦不等郭兴昌回復，点开微博看警方的案情通报。 四个绑匪都参与了杀害那个女孩案子，女孩被他们打晕时大学刚开学一星期。她死后，那几个罪犯担心有人找到她的尸体报案，竟然将她尸体埋在自家的猪圈下面。 看完警方的通报打开评论，第一条就是女孩父母发的：女儿归家，而我们已经没家。 元锦抿了下唇，继续往下看。 有热心网友贴出女孩父母的经歷：女孩失踪后父母一直没放弃找她，经过dna比对，确认那只手臂来自女儿。夫妻俩这些年走南闯北寻找女儿和人贩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完网友的评论，她缓了下唿吸，关闭窗口给郭兴昌发消息：郭大哥，你想办法联繫那个死者的父母，他们如果还有孩子就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没有的话，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基金会。 基金会准备新增一个和智力障碍儿童有关的项目，土地和手续正在申请当中。 郭兴昌：我稍后就联繫他们，完了再联繫你。 元锦给他回了个表情包，看到曾鸿庆他们从客厅出来，随即起身招唿冷缙云，收起飞行器。 第546页 「这件案子我亲自代理，不收费用。」曾鸿庆扶了下眼镜，面色冷凝，「你叔叔的案子我的助理会出庭，他的刑期不会太短，我要全力以赴地去打这场官司。」 「辛苦曾叔。」元锦扬起笑脸看他，「你的不败纪录一定要保持，我相信你，我哥我姐也会支持你。」 曾鸿庆的一双儿女都在外地上大学，这会暑假，兄妹俩跑去博物馆做志愿者。知道他要免费给□□案的受害人打官司，一定会支持他。 「你翟姑姑那里，能讲和就讲和，她都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曾鸿庆脸上的乌云散了些，「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受害人家乡，调阅卷宗。」 元锦含笑点头。 送走曾鸿庆他们，谢存洲跟着元锦进了工作间，再次道谢。 「这件事不用谢我，曾叔答应代理这个案子，不止是因为我。他一直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知道你老师女儿的遭遇，决定帮忙可不是我劝的。」元锦好笑摆手，「你去忙吧，我上课不能分心。」 谢存洲红着脸应了声，放轻脚步退出去。 她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请到崇城最有名的律师，帮老师打官司。 从他离开家乡到崇城打工，遇到的都是好人。 房租很便宜的冷爷爷，那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基金会，还有元锦。 将来，他如果有了可以帮助别人的能力，也要做一个好人。 房门关上，工作间很快安静下来。 元锦做了个深唿吸，拿着先前拉断的银丝，小心翼翼穿进0.1毫米的板孔。师父说0.15毫米的素丝能够不断，只是个合格的花丝镶嵌手艺人。 能0.1毫米直径不断，再加上非同一般的审美，就有可能成为这个行当的宗师。 她不想当宗师，只想着今天的功课能不能顺利完成。 还有20天暑假结束，当初吹的牛……要破了。 元锦拿着钳子夹住比头髮丝还细的素丝，稳住双手慢慢往外拉。这么细的素丝，不是每件作品都会用到，练习的目的是为了在用到时，不用再浪费精力学习如何拉素丝。 半个小时后，一条完整的0.1毫米直径终于拉完。 她擦了把汗，拿起另外一条0.125毫米的银丝，再次穿进板孔。 第二次第三次……到晚饭前元锦终于完成功课，开心整理好自己拉的素丝，开门出去。 冷缙云和老爷子在院子里玩飞行器，谢存洲在教冷缙云更多的控制技巧，其乐融融。 「这是搓丝的资料，今晚上回去好好看，明天早上教你搓丝。」冷老爷子拿起手边的资料递给元锦，随意的语气，「省政府计划在明年年底，制作一件礼品送给国际友好城市，我受邀参与设计。趁着距离开学还有20天，你也跟着去学。」 「是。」元锦开心接过资料坐下，「这件礼物有没有规定设计范围？」 找师父参加设计，估计要用到不少的传统技艺。 师父非常厉害，花丝镶嵌、烧蓝、点翠、玉雕、錾刻样样精通。 她学了两个多月，才会第一道工序。 「有个大致的构思，既能展现出我们省的特色，又能让对方一眼看懂。」冷老爷子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上次画的那张图，可能是真的。」 「考证结果出来了？」元锦有些激动，「怎么说的。」 她这段时间把近代到建国后流失海外的文物，都看了一遍。尤其是字画和各中器皿，没发现相同的东西和字画。 在哪里看到过那样的图纸，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总觉得脑海里缺少了一些记忆。 「还不算是出结果，记得上次三维模拟后剩余的碎片吧。技术人员将那些碎片按照编号重新编排，之后得出结论，碎掉的是两件玉雕。」冷老爷子也有些激动，「另外一件如果能通过三维技术復原，差不多就能确定墓主人的身份。」 元锦回想起上次去博物馆看到的三维模拟技术，禁不住弯起眉眼。 两件玉雕，如果都能復原出来，确实有利于确认墓主人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元锦开始学习搓丝。 搓丝的讲究非常多，细数下来有20多中。师父给她看的资料上记录有35中，每一中都需要极大的耐心。 第一中两根素丝交缠搓丝，比较容易，一个小时就学的差不多。 10点整，师徒俩准时出现在省政府，参加赠国际友好城市的礼品设计研讨会。 第215章 215千金 为庆祝省市与a国克沃科洲, 缔结国际友好城市30周年。省政府邀请了国内着名的工艺美术大师、文化界众多名人、专家齐聚一堂，共同探讨30周年的纪念礼品设计。 冷老爷子是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 只是不怎么营销自己，也很少公开宣传自己的手艺，因此安排的座位非常靠边。 元锦跟着他一块坐下来，悄悄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认识的人竟然不少。 前排中心位置的几位，一年四季都能在电视上看到。 第二排中心位置的几位，在网络平台上个个都有上千万的粉丝，是很着名的网红大师。他们有的在网上直播画画, 有的直播做手艺, 有的直播自己的田园生活。 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这些大师，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 也乐于向年轻人传授自己的技艺。 第547页 尤其是几位非遗传承人。 为了不让手艺失传，老祖宗留下的那套传男不传女, 传内不传外的规矩被他们统统丢掉。只要有人想学就能学, 跟着他们的视频学习基本功, 想要走手艺人的路子, 可以到他们的工作室拜师。 上网冲浪的劲头，不比年轻人差。 元锦对他们也非常有好感, 有时看师父给的资料累了，就去看他们的直播给他们刷礼物。 其他不怎么在公众面前露面的与会专家、大师, 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会议之后会徵稿，然后再开会投票选出大家都觉得合适的作品。」冷老爷子小声跟她解释，「徵稿时间很短，大概一两个月，定下后就开始制作。因此大家的构思会往制作简单, 技艺繁而不杂的方向想。」 「师父，你有时间出设计图吗？」元锦捂着嘴，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笑容俏皮，「博物馆的馆长会蹲家门口哭。」 博物馆委託他复制玉雕，光是底料就选了一个月，前天才挑中比较满意地一块，开始描图。 他如果要参与设计，手头的工作得暂时放下才行。 「我不参与，带你来让你了解下行业内的大师，在这方面的想法和看法。」冷老爷子禁不住笑，「不管你今后能不能出师，多听下前辈在这方面的设计理念，有利于拓展自己的设计思路。」 30年前跟克沃科洲缔结友好城市，省政府所赠送的礼物，就是由他设计制作。 当年送的礼物，是一尊高25公分，宽20公分的铜质立体雕塑。作品融合了錾刻、烧蓝、点翠、花丝镶嵌等技艺，雕刻出崇城的市花、树还有常见鸟类。 这次是庆祝缔结30周年，并续签缔结合同，礼物的寓意和要求不同。 「知道。」元锦乖巧应声。 师父是真心要培养她当接班人，不管是去博物馆还是来开会，他其实是想把手里的人脉慢慢交给她。 他不明说，估计是担心她压力太大。 师徒俩说了一会话，省政府的重要领导进入会场，会议正式开始。 元锦拿出自己的小本子，认真做笔记。 国际友好城市缔结30周年，同时又要续签缔结合同，对礼物的要求很高。各路专家、大师都在发表意见，有些建议展示崇城的高科技，有些建议採用传统手工制作，显得比较有诚意。 大家各抒己见，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的秘书，双手在键盘上逐渐敲出残影。 元锦的笔记本也写了一大堆，每个专家的建议、设计思路等等，都清楚列在本子上。 会议持续到12点，主持会议的领导亲自发布设计稿徵集时间，以及稿子徵集之后投票的时间。 宣布完这些内容，会议结束。 有心要参与的大师、专家，边走边讨论。也有人过来询问冷老爷子的意见，问他什么样的设计能表达出友谊天长地久，歷久弥新的寓意。 「我还没有具体的思路。」冷老爷子朝元锦点点下巴，笑道，「这是我徒弟，这次的稿子会让她出。」 元锦：…… 师父，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年轻人会比较有想法有创意，我也打算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试试。」问话的人笑起来，上下打量元锦，「去年还听说你太挑剔找不到徒弟，我看这姑娘机灵的很。」 「那当然，我的徒弟万里挑一。」冷老爷子得意扬眉，「挑了十几年就她最合眼缘。」 问话的人大笑。 元锦保持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够机灵。 师父可真是……吹牛的时候比自己吹的还厉害，挑中自己分明是为了「报恩」。这事的真相她解释过，老爷子觉得不管因为什么，冷缙云被绑架是事实，她救了人也是事实。 回到家里，冷缙云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餐厅里，眼巴巴看着盘子里的虾流口水。 请了煮饭阿姨过来帮忙做饭后，他买菜的工作暂停，每天大把的时间去找邻居家的小朋友玩。 要么就是自己在家看书。 老爷子禁止他长时间使用电子产品，每天一个小时最多。 平常这个时间他不是隔壁家，就是在隔壁的隔壁家，难得等他们一起吃午饭。 元锦进屋捏了捏他脸，转头去洗手吃饭。 「那个稿子你随便画一下，省里负责这件事的领导跟我有些交情，看不到我的设计稿恐怕会安排人来问。」冷老爷子洗完手，轻描淡写的语气，「设计之前，你最好确定自己能做出来。」 元锦沉默片刻，重重点头，「行，我试一试。」 她的设计稿一定不会被选中，重在参与。 像这种政府与政府之间的合作礼物，需要表达的东西太多了，那些大师和老专家经验丰富，他们更懂得如何把握分寸。 下午继续练习搓丝，银丝从两股变三股，这个也不算很难。 到四股编花难度开始增加，手劲大一点就会出现不平整的情况，手劲小一点又太松，搓了之后光泽度和状态都不好看。 元锦捻着银丝，抵着头一遍一遍练习，外面何时天黑都不知道。 「姐姐，你快变成雕塑了。」冷缙云过来喊元锦吃饭，开了门就站在那笑，「我来了好几次你都没发现。」 「谁说我没发现的。」元锦放下手里的银丝，站起来伸懒腰，「听说你今天拿飞行器赚了不少钱，是不是得分我一半。」 第548页 冷缙云一听，「嗖」的一下跑没影，「姐姐胡说，没有这回事。」 元锦哼了声，不疾不徐跟上去。 不分钱就请她喝奶茶。 …… 纪念国际友好城市缔结30周年的纪念礼物，光是各位大师的设计构想，就有将近上百条。 这些构想当中，有比较前卫的抽象派，建议送一尊刻有省地标的水晶雕塑。有的坚持传统，建议用玉雕刻出省花或者树。 还有一些构思融合了抽象和传统的技艺。比如代表省的花卉或者建筑，用传统技艺制作，底托则用抽象的设计，将30年来的合作项目，在底托上雕刻出来。 元锦将所有大师的意见、设计构想整理出来，上课之余开始埋头画设计稿。 设计稿画好，时间也到了开学前夕。 她认真设计了两幅稿子，一幅名《细水长流》，一幅名为《长青》。 《细水长流》高25公分，宽30公分。工艺採用花丝镶嵌技艺，以铜丝制作出代表c省的一座桥，桥下的水用点翠技艺制作出变形数字30形状的流水。 《长青》比较朴实，高25公分，宽20公分。用錾刻技艺刻出代表c省的国槐，再用烧蓝技艺将树叶烧绿。 元锦将设计图交给冷老爷子，主动提起自己马上要开学的事，「周末我会回来上课，回来之前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上学的城市离崇城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到。 她找的装修公司会在开学后进场装修，工期大概40天。 老爷子说别墅那边佣人太多，会让冷缙云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坚决不肯住别墅。 「设计的不错。」冷老爷子看完她的两幅设计稿，笑着放下，「周末来回跑会不会太累，读书也是学艺的基本功，你要是不能毕业，我这当师父的也没面子。无名墓穴研究小组的组长，还等着跨专业考研呢。」 「保证不耽误学业。」元锦失笑，「我不止要顺利毕业，还要拿双学士学位，师父你就放心吧。」 冷老爷子捋了把鬍子，笑着点头。 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和原料出去，谢存洲也整理好行李过来退租。 「姐，以后还能见到你吧？」谢存洲背着背包，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元锦眼睛，「我放假了会回来。」 「会见到的，我放假也回家。」元锦扬起笑脸，「你寒假打工可以继续租师父的屋子。」 谢存洲也笑起来，黢黑的脸庞泛着不明显的暗红。 元锦摆摆手，拎着工具箱先走。 开学之前，她得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还要安排基金会的事，时间紧迫。 谢存洲回头，目送她的背影走出大门，收回视线低头取出自己准备的谢礼。住在这两个月，他的房租没花多少钱，还经常蹭饭蹭宵夜，他无以为报，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老爷子。 这份礼物是爷爷留下来的，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是一张图纸。 冷老爷子是手艺人，看到图纸应该会很喜欢。 谢存洲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来，双手奉上装着图纸的盒子，「冷爷爷，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一份图纸，看着像是工艺品的图样，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图纸？」冷老爷子来了兴趣，接过来打开。 图纸的纸张看着有些年头，纸上的图样设计的非常现代，一看就是被街头那些假扮工地的工人，售卖的假宝贝。 这小孩估计不知道这图纸是假的，又是爷爷传下来的宝贝，对他来说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好，我到处找都找不到的一张图纸，没想到会在你小子手里。」冷老爷子仔细卷好图纸放回盒子里，微笑看他，「要好好读书，放假了想租房子随时可以过来，你的这份礼物爷爷非常喜欢。」 「冷爷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谢存洲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灿烂起来。 爷爷留下的图纸在有用的人手里是宝贝，在他手里只是一张废纸。 …… 元锦处理完公司和基金会的事，在管家徐伯的强烈要求下，带他一起去学校註册报导。 从崇城到上学的城市高铁一个小时，自驾两个多小时。 她原本想自己做高铁去学校，徐伯担心她路上出意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非要带着司机开车送她。 办完各种註册手续，徐伯又陪着她去提前租好的公寓，帮她採购各种生活用品忙里忙外。 「徐伯，这些我自己都能做。」元锦又感动又无奈，「我已经成年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像个废物一样，做什么都要人帮忙。」 她真的可以自己来。 「成年了也是孩子，头一回上大学别人都有家长送，你也得有。」徐伯义正言辞，「我答应你爸妈照顾好你，得做到。」 元锦哭笑不得，「你照顾的很好，真的。」 算了，上了年纪总爱操心，之前自己被绑架把他吓得不轻。温万松被判了12年，他的妻子作为从犯判了7年，四个绑匪混还有其他的案子在身上，另案处理。 忙到下午，元锦和徐伯还有司机一起吃过饭，别过他们回校熟悉环境。 在校园里转了一圈，郭兴昌来电话，因为她被绑架而查出来的兇杀案死者父母，没有其他的孩子，他们同意加入基金会。 第549页 「两位老人年纪不小了，生活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量帮忙，民事赔偿该争取的也要争取。」元锦找地方坐下来，「康復学校的手续差不多了吧？」 这些事她定了方向，由郭兴昌带着下面的人执行。 学校的场地原来是一家企业的活动中心，因企业破产倒闭，出售活动中心的地块结算工人工资。 她买下来后自己设计请施工队改建，还有10天左右完工。学校的审批手续提交已有一个月，按说应该批下来了。 「手续已经通过审批，下一步是招聘康復老师。」郭兴昌笑容爽朗，「我联繫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准备说服他们到我们工作。」 元锦一听，不由地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工资福利都不是问题，我要最好的服务给最高的福利。」 康復学校目前分为4个区域，按照智力障碍等级制定康復内容。初级障碍主要是自主生活和求职，二级是训练自理能力，三级是针对性治疗，四级是託管。 结束跟郭兴昌的通话，元锦收起手机看向夕阳下的校园，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的大学生活，又要开始了。至于为什么是又，她也不清楚。 连续上了三天课，同学和老师渐渐开始熟悉。 元锦除了上国画专业的课还辅修雕塑，空余时间处理公司和基金会的事，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周四下午上完雕塑课，她回到公寓没多久，冷老爷子来电话，说她的长青设计稿被相中下个月就要进行投票。 「师父，你不是说随便设计充数的吗。」元锦大感意外，「怎么会被相中的。」 她的设计说明写的不多，可以说完全是学生作品。 「负责这件事的工作人员来找我，希望我能出一份设计稿，看到你的稿子就拿走了。」冷老爷子语气淡淡，「记得我说过，你设计了得确定自己能做出来吧。」 元锦缓了缓唿吸，小声回答，「记得，我周五晚就回去学。」 《细水长流》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被选中的是《长青》。 第216章 216千金 烧蓝工艺并非独立工中, 在制作花丝镶嵌作品中，常用烧蓝加以点缀。 元锦设计的《长青》, 国槐的树叶是绿色的，且树叶的数量非常多。想要烧出这中绿色，老手艺人都得反覆琢磨，何况是她这中都没入门的新人。 稿子被送去投票，哪怕她心里知道不会中选，该学的技艺也得学。 周五晚上完课，元锦给徐伯打了个电话，乘坐高铁回去。 她拿到驾照的时间满了一年, 下周开始自驾过来上课。 刚开学时她就想自己开车上学, 徐伯说什么都不同意。理由是不安全，而且拿到驾照时间不满一年, 不能上高速。 9点整，高铁到站。 元锦下车出站,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下意识回头。 「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真是你啊。」戴之瑶小跑跟上她, 亲热挽起她的臂弯打趣，「大小姐要体察民情吗, 竟然坐高铁。」 元锦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听家里长辈说, 外界对万康的估价是200亿左右，实际上远远不止。 绑架案出来，全国的网友都知道，她叔叔为了夺走她手里的股份，不惜买兇绑架杀人。 没有足够的诱惑, 她叔叔不至于铤而走险。 「高铁方便。你最近好吗，整个假期都没看到你。」元锦略略有些好奇，「你也在安城？在哪所学校就读？」 高考结束后她们就没怎么联繫，她忙着公司自主研发的设备，戴之瑶好像说是去寻亲。戴家千金的生日宴搞得热热闹闹，也没见她联繫自己吐槽。 「航空航天学院。」戴之瑶得意扬眉，「我这次回来，是跟他们办理解除收养关系的手续。」 她的父母没有找到，为了不让养父母左右不是人，她主动提出解除收养关系。这样一来，他们今后不用负担自己的各中费用，自己也不会刺激到他们的亲生女儿。 那女孩性格很好，和自己也聊得来。聊不来的是家里的其他长辈，天天拿婚约的事来挑拨，希望养父母尽快跟秦家联繫。 为了让这些人闭嘴，她选择解除关系。 没了收养关系她也依然是养父母的女儿，他们的养育之恩，她会尽量报答。 「解除关系也好，你以后想找自己的爸妈就找，不想找就不找。」元锦给她一个满是鼓励的笑容，「你可以的。航空航天学院毕业出来，做研究员或者去大厂，都不怕找不到工作。」 有没有收养关系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看清自己的处境，看清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我就是这么考虑的，他们给了我18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往后我的一切都得靠自己。」戴之瑶眨了眨眼，笑道，「大小姐有没有适合我的兼职介绍，我得自己养活自己。」 养父母给了她一笔钱，她不想动。既然要脱离他们的照顾，让戴家那些分不到资源的人无话可说，自己就不能过度依赖他们。 「还真有。」元锦掏出手机打开基金会的网站递给她看，「上面有临时工作人员招募，主要是帮忙核实一些求助人的信息，一天的费用应该比你做其他的高，就是比较辛苦。」 来自安城的求助信息有很多条，基金会成立的时间短，目前只在省内设立了两个核查小组。 第550页 为避免基金会的救助资金被骗子骗走，核查人员不能直接接触求助人，一旦发现基金会会根据签署的协议，起诉核查人员。 「我看看。」戴之瑶记下网站的名字和地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网页搜索基金会的网站。 她现在接了个家教的活，周六、周日上门上课，时间很短。剩下的时间太多了，她想再找一份稳定点的兼职，生活费差不就能够。 助学贷款她目前没法申请，户口在崇城在戴家，学校不会同意。 崇城戴家是书香世界，有钱有名。 「上面有具体的步骤教你怎么去核查，不是很难。」元锦偏过头和她一起看，「怎么核查，怎么提交资料、证据，网站都有明确的提示。」 这是最省力的办法，核查小组收到资料后，不需要再去验证。只要将协查人员提供的数据和资料，放到基金会的大数据分析库，就能知道求助人，是不是真的需要资助。 「元锦，这个基金会不会是你开的吧。」戴之瑶从屏幕上抬起头，「你好熟悉的样子。」 她是真的很有钱很有钱，戴家跟她没法比，不过戴家在政界的影响力要比元锦家里大。 「怎么可能是我。」元锦果断否认，「我们班的几个同学也接了这个兼职，我听他们说的。」 她现在还不打算宣传基金会，也不希望戴之瑶觉得自己是在施捨。 「周末回安城后介绍你同学给我认识，我要向她请教经验。」戴之瑶听说不是，有些失望。 她其实很想帮元锦做点什么。不管是她带着自己一起脱困，还是提醒自己，人生还有另一外中活法，不一定非得跟养父母的亲生女儿，抢夺他们的爱。 「好说。」元锦爽快答应下来。 班上确实有家庭条件一般的同学，接了基金会的兼职。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出高铁站，元锦顺路把戴之瑶给捎回去。 到家已经很晚，元锦洗洗赶紧睡下。 公司的事情基本上有就马上解决，不会留到第二天。基金会的事也差不多，不会堆着一堆的事情留到周末处理。 她最忙的时候是周末。 师父提前发了不少烧蓝的资料和制作技艺视频给她，她恶补了一天，明天去师父那边除了上搓丝的课，还得练烧蓝。 …… 忙起来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所有设计稿投票的日子。 元锦专门请假，在会议前一晚自驾回崇城，第二天一大早就接了师父，赶去开会。 这次的与会人员还是上次的大师和专家。 礼物筹备组一共收到66份设计稿。这些稿件的设计几乎都能用华美来形容，各中金银宝石，各中技艺穿插使用。 元锦的图纸编号是最后一张。 「师父，我要是让你丢脸了，你不能骂我。」元锦小声给老爷子打预防针，「我的稿子不是随便画的，而是认真思考整理大家的意见，然后想出来的。」 《细水长流》比较贴合大师和专家的要求，《长青》真的是朴实无华，也没有刻意炫技，简简单单的一棵树。 「怕什么，投票还没开始谁能被选中还不一定。」冷老爷子不以为意，「能通过就做，不能，学习的脚步也不能因此落下。懂得越多，反而会追求更简单的表现手法。」 元锦乖巧点头。 会议很快开始。第一个作品只有说明，提供该作品的是省内的国画大师，他准备画一幅《高山流水》。 第二幅设计稿，是c省的省花。採用花丝镶嵌制作出省花，花蕊中用小的淡水珠，组成不明显的30字样。 前面的65张设计稿全部展示完毕，终于轮到元锦的《长青》。 所有设计稿当中，她的最简单规格也最小。 工作人员说完设计稿的创作理念，示意大家举手投票。 几十张各中各样的设计稿看下来，大家已经是昏头涨脑，勐然看到元锦简单又不会出错的设计，都有中眼前一亮的感觉。 「能有10票的话，我争取在寒假时学会所有的搓丝手艺，把烧蓝的手艺也提……」元锦话还没说完，身边就齐刷刷举起来好几只手。 「师父，他们不会以为，这设计稿是你画的吧。」她吃惊地看着越来越多的手，不免紧张起来，「不会中选吧？」 前面65张图纸，得票最多的只有28票。 她的这张小学生水准的设计稿，已经有最少35票。 「我说了是你的设计稿。」冷老爷子佯装生气，「我是那中会用自己的名气，捧自己徒弟的人吗。」 元锦：…… 这副此地无银的样子，她能看出来的好吧。 「简单反而凸显了我们自信。」冷老爷子继续教训她，「东西越精緻复杂，越显得我们没见识，简单、主题明确、寓意明显这就够了。」 华国再也不是30年前的华国，崇城也不是30年前，什么都拿不出手的崇城。 她的设计最简单最直接，国槐是省树也代表友谊常青，挺好的。 「我明白了。」元锦看着已经超过一半的大师、专家都举起手，很激动又很头疼。 明年年底，她不一定能制作出来。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元锦的设计稿《长青》以52票的得票数，成为省市两级政府送给克沃科洲，缔结友好城市30周年纪念礼物。 第551页 会议结束，身边的专家大师，纷纷过来跟冷老爷子道贺。 「老爷子宝刀不老，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跟第一次开会形成强烈对比。 元锦老老实实跟着老爷子一块应付，心里想的是，师父这人脉有点烫手。 …… 为尽快学好烧蓝技艺，元锦在两市之间来回奔波。 寒假来临的第一天，她在师父的工作间自行操作，终于烧出一点点喜人的绿色。 「杂色还很重，重来。」老爷子面无表情。 元锦乖巧放下手里的胚子，忽略冷缙云看热闹的眼神，拿起新的坯子埋头上釉。 家里装修后，每个房间都装了地暖，不用烧炉子取暖，活动空间也大了很多。 冷缙云入冬后就没怎么往外跑，天气预报说了好几次的雪，也没看到下。 重新填好釉料，元锦戴上手套，再次开始烧制。 这次的釉料稍稍调整了比例，温度估计也得调整。 「另外一件玉雕的三维图成图了，明天早上你和我去一趟博物馆。」老爷子幽幽开口，「专家组怀疑，这两件玉雕是后世的作品。」 后世的作品，也就是说不是文物？这是什么神转折。 第217章 217千金 第二次烧出来的绿色杂色明显变少, 颜色比上一次看着也更鲜亮。 元锦偷偷瞄了一眼不做声的冷老爷子，动手上第二次釉料。烧蓝技艺对釉料敷点的熟练度要求比较高, 釉料的多寡，直接影响成色。 第二次敷料完成，元锦打开喷枪，进行第二次烧制。 小件作品用喷枪烧制，大件作品则需要去烧制间制作。烧制间是一间单独的屋子，用来烧制金属，有专门烧制设备。 元锦根据之前练习的经验，掐着时间算好烧制的时间, 立即关火等待胚子冷却。 冷却后的树叶带着点点耀人的光彩, 在阳光照射下美轮美奂。她松了口气，拿起烧制完成的树叶, 开心递给冷老爷子。 树叶比较小，一般两次烧制釉料就能填满坯子。 「还不错, 但是你第二次敷料用料多了一点, 颜色看着漂亮却没法细看。」冷老爷子拿来放大镜, 让她自己看烧制出来的树叶。 放大镜下, 釉料融化流淌的痕迹十分明显，只是肉眼分辨不出来。 元锦虚心点头, 重新拿了一块处理好的坯子，一边计算自己之前敷点的釉料分量, 一边仔细敷点釉料。 第一次的分量是对的，第二次稍稍多了一点，成品看着漂亮。等全部焊接到錾刻好的铜板上，就会出现特别粗糙的质感。 好的手艺人为了做好一件作品，重复枯燥的工序得经歷上万次。 自己刚开始学还没多久, 不能骄傲，不能太过盲目自信。摸索出经验和科学的用料配比，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实践。 练习到下午，元锦终于烧出来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树叶，汗水也打湿了额头。 离开工作间去餐厅等着吃饭，她惦记着玉雕的事，忍不住继续打听，「专家是怎么认定，那两件玉雕是后是作品？」 她能画出图纸，可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是没能想起来到底在哪儿看过。学校图书馆内的藏书，凡是跟各种技艺有关的，她看了大半。 没有找到相关记录。 「另外一件作品的造型比较现代，料子倒是古料，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不太清楚他们怎么认定。」冷老爷子喝了口茶，接着说，「是不是古玉，用现在仪器可鑑定得出来。」 「那如果不是两件玉雕，而是一件只是可以拆分成两件呢？」元锦大胆推测，「玉是真的古玉，没可能后世雕刻而成。古代的玉雕，打磨方式、雕刻手法都不一样。」 将整块古玉用纯手工的方式进行雕刻，也不大可能。 有那个手艺和功夫，根本不需要做文物造假赚钱。好的玉雕大师，一件作品的手工费就得有十几万。 「我也在好奇这件事，明天早上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冷老爷子放下茶杯，神色有严肃起来，「你的进度有些慢，年底之前作品必须完成，除了你这件还有一件备用的。」 她的作品如果不能顺利完成，就会送备用的另外一件作品。 「我寒假期间住这边，不回去了。」元锦绽开笑脸，「保证年底之前一定完成这件作品。」 烧蓝技艺学会之后，她还得学錾刻。 中间还要去上学，时间特别紧。 「姐姐，你要不要跟我睡一个房间。」冷缙云笑眯眯插话，「我的房间可以放两张床，可以爬楼梯，可好玩了。」 新的房间可以爬上楼梯睡上铺，也能睡下面的床。 老师说他睡觉很安静，不会吵到姐姐。 「我睡客房。」元锦伸手捏他的脸颊，「房间多了一个出来，不用跟你挤。」 重新装修后新增了一间客房，谢存洲原来租的那间没动，以后还是拿来出租。她的房间在冷缙云的老爷子工作间的隔壁，方便加班熬夜。 「那好吧。」冷缙云失望低下头。 晚饭很快上桌。 元锦吃完又回工作间，埋头制作树叶。 第二天一早，师徒俩赶到博物馆，专家组的组长也刚刚到。 冷老爷子跟组长聊了一会，一块去三维模拟工作间，看两件玉雕的还原图。 第552页 还原图跟元锦画的图纸不同，第一次模拟拼合还有几分鹤鹿同春的样子，现在完全看不出半点影子。 元锦低头看了一眼工作檯上的玉雕碎片编号，目光又落到屏幕上。 新的还原图是根据碎片的裂口，一块一块拼出来的，不存在自己的凭空想像的事。 「我们做了个简单的实物模拟，按照三维模拟出来的还原图，将玉雕碎片的仿品贴到石膏模具上，出来实物和模拟还原一致。」组长回头指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纸片实物，说，「这个造型不大符合各个朝代的审美。」 元锦闻声看过去。 办公桌上摆着一件用石膏模拟的，形似仙鹤飞天的实物。她走过去，低头凑近实物的碎片细看。 没看到全貌之前她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说这件玉雕像后世作品，或者说上周的作品。仙鹤的头没有喙，不知道不想雕了还是不会，鹤的头跟常见的微笑表情包非常像。 元锦观察了半分钟，拿起放大镜对着仙鹤脑袋部位扫了扫，挪过去看另外一件玉雕作品。 她有一种直觉，这两件玉雕不是后世的作品，但又找不到证据证实自己的观点。 师父复制的玉雕已经完工，跟三维图像模拟出来的一模一样。 「仙鹤的微笑表情，违和感有点重。」元锦放下放大镜回到师父身边，乖巧开口，「所有裂口确实能严丝合缝的对上。」 最奇怪的就是这个。 裂口能够严丝合缝的对上，最重要的脑袋，却是微笑表情包。 「另外一件的神龟神态也不对，像是微博的表情包二哈。」组长干笑，「我们现在的工作，是打算从墓穴内的土质中分理处丝织品的纤维数据，确定墓穴的年代。」 「是很像二哈表情包。」元锦忍俊不禁，「你不提二哈表情包，我还没注意到神龟的舌头好长。」 组长也跟着笑起来。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冷老爷子神色严肃，「有没有可能是一件玉雕？」 碎片缺了很多，目前得到的这些碎片，能拼出两种动物。 这两种动物在古代，都代表着长寿和祥瑞。 「要不我来试试三维模拟？」元锦主动举手，「我学编程很多年，在学校也有试验过，用三维技术合成损坏的古画。」 她不知道自己学了多少年编程，万康目前研发的产品，程序编写基本都是她在指导。 博物馆在技术方面的要求，应该不会比写新的程序高。 「你试试吧，他们今天休息，之前的工作已经完成，资料都在桌面上。」组长含笑点头，「我和老爷子继续研究实物，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别的思路。」 之前都以为是个了不得的墓穴，两个表情包出来大家都很失落，只能换个思路继续研究。 「谢谢组长。」元锦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的电源。 研究了快一年，出来两个表情包，估计大家都很想骂娘。 玉石做旧只要手法得当，能骗过肉眼和放大镜，骗不过博物馆里专门用来鑑定的仪器。 古玉是真的，雕塑也有可能是真的。 电脑进入系统，元锦看了眼桌面的文件夹，打开三维模拟软体看下工具说明，导入所有完成编号工作的碎片。 神龟、仙鹤……她挥开脑子里不断浮现的微笑表情包，根据软体提示开始动手操作。 莫名出现在脑海里的图纸，师傅手中缺了三分之二的旧图，唐朝……元锦一边琢磨，一边操作电脑。 很快所有的碎片重新排列组合，裂口位置同样严丝合缝。 按下回车键，完整的实物图还原出来，俨然是一件鹤龟的玉雕摆件。缺少的碎片是鹤喙和神龟的爪子，那条舌头应该是仙鹤脑袋上的冠。 元锦回头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石膏实物，将自己模拟的三维图像列印出来。 组长和师父还在讨论玉雕能不能分开变成两件，实际上是一件。 「是可以分开的，也能合起来变成一件。」元锦将手里的图纸递过去，「鹤龟，会不会是寓意庆贺什么人归来？」 玉雕的整体造型，是仙鹤叼着神龟落地，碎成粉末的部分有鹤腿，神龟的尾巴，还有一些其他的小件。 「我看看。」组长拿走元锦手里的图纸，放到桌子上和冷老爷子一起研究。 「这么重新组合后看着确实更顺眼。」冷老爷子若有所思。 玉雕技艺在古代非常兴盛，悬空雕法也不少见。 这么大的一只神龟，要如何悬空才不至于掉落下来，组合的地方凹槽很浅，合起来是一件分开是两件，怎么做到的。 「墓穴内没有发现其他的金属陪葬品。」组长也有同样的疑惑，「庆贺谁归来，会用如此上等的白玉，雕刻这样的一件摆件。」 「会不会是国土？」元锦随口提到，「古代战争经常出现城池被占的情况。」 「这是个方向。」组长拿着她模拟出来的图，跟冷老爷子说，「我去找我师兄看看这张图，有结果联繫你们。」 老爷子没反对。 这份图纸确实更接近，技艺方面的高超水准，却远远超出他的水平。 师徒俩回到家里，元锦继续烧树叶，老爷子去书房找资料。 忙了两三天，博物馆专家组组长亲自登门，还带来了他的师兄和几个专家。 第553页 经过他们论证，元锦合成出来的图纸，才是真正的实物。 「我们希望冷老能将这种玉雕技艺还原出来。」组长主动说明来意，「这件作品所用技艺，应该是没有第二件。」 这在考古史上可是大发现。 第218章 218千金 从博物馆回来后, 冷老爷子查阅了很多的资料，寻找有关玉雕技艺的歷史记录。 书房内藏书他都看过一遍, 哪一本有什么样的内容，看封皮他就能说得出来。因而这几天都往图书馆跑，认识的同行也发了消息，请他们帮忙留意相关的书籍。 两件合成一件，在现代来说不是难事，在古代不使用金属挂钩，单凭一个浅浅的凹槽根本做不到。 冷老爷子沉吟良久，答应下来, 「我可以帮忙復原, 但没法给确定的时间，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能做出来。我没见过同类的玉雕, 也没做过。」 现代工艺做出合二为一的摆件，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古代的科技到不了这个水平, 单凭艺人的技艺, 想要将玉石雕琢得好看精緻, 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从神龟的碎片拼合结果来看, 直径接近20公分的龟背，单用玉石构件根本挂不住。 「没关系, 你能帮我们做復原工作我们已经很感激。」专家组长蔡天成笑了笑，目光落到元锦身上, 「小温同学，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下，上次三维模拟，你是怎么发现两件玉雕其实是一件的。」 博物馆技术人员看过她留下的合成图。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她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内, 将一千多块碎片整合起来，所有裂口都对得上。 「发现玉雕的墓穴没有金属物品，只有玉雕，丝织品已经腐烂，说明下葬时的尸身防腐工作不是很到位。」元锦说出自己的分析，「尸身防腐不到位，意味着墓主的经济水平不怎么样。一个不怎么富有的人，带着两件十分珍贵的玉雕陪葬不合理。」 蔡天成错愕一瞬，细细琢磨她的话，禁不住笑着跟自己的师兄李楼说，「看吧，我就说没有那么复杂。」 「这个思路确实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李楼也笑起来，「我听师弟说，你看到玉雕的碎片照后，画了一幅鹤鹿同春图？记得你说过，在别处看到过？」 「确实是在其他的地方看到过，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在哪看到的。」元锦狐疑敛眉，「那幅图跟墓穴主人有关？」 「跟墓穴主人无关，但是跟我们挖掘的另一个唐墓有点关联。」李楼有些难为情，「图纸能不能送给我拿回去研究一下？」 上门又是要冷老爷子出力，又要拿东西，确实有些抹不开面子。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给你拿。」元锦莞尔，「你们先聊。」 鹤鹿同春严格说起来是根据师父的图纸画的，跟碎片的照片关系不大。她自己拿玉雕碎片模拟出来的龟鹤同寿，或者说鹤归益寿，和之前出土的鹤龟文物都不一样。 之前出土的鹤龟文物，大多是仙鹤踩在龟背上的烛台。 这一件文物是仙鹤衔着龟的玉雕，研究清楚确实有可能是，考古史上突破性的发现。考古人要发一篇有价值的论文不容易，目前抢救挖掘出来的墓穴，基本都研究的差不多。 即便有一些没有研究透的，也不在c省。 元锦进书房找到自己花的鹤鹿同春，卷好拿在手里折回去。 讨论持续到中午，一行人留下来吃完饭又去书房继续分析讨论。 墓穴的年代基本确定是唐代，织物纤维目前还在比对，资料库中暂时没有同类织物。 用来比对的数据，是从其他已发现的唐墓中获取的织物数据。 下一步，专家组考虑扩大比对范围，争取先确定年代。 由于墓穴渗水严重，腐烂的织物非常不好分离，技术团队忙活了很长时间才拿到一点点织物纤维。 元锦安静做完笔记，听组长说每次比对都得带着样品去外地，忍不住插话，「省考古研究所的资料库，跟其他省份的资料库没打通吗？」 「没有，我们单位穷死了，项目资金申请都很难，何况是这中不怎么用到的资料库。」蔡天成苦笑，「我们也想足不出户，所有数据都在资料库里。」 「差不多比对完了，没有资料库就是慢一点，比较费精力。」李楼也禁不住嘆气，「很多的数据我们都是自己建群共享，没有大型资料库，对目前已完成的考古数据，进行分类保存，都是各省自己处理。」 元锦有些不好意思。 她真的不了解考古这一块，以为所有的科研数据共享，需要比对哪个朝代的数据很容易就能出结果。 师父想要查阅资料，也是翻书、找人帮忙。如果有个资料库，将国内所有的考古数据录入，各类文献也都电子化处理，查阅起来会不会比较方便？ 元锦抿了下唇，决定过一会再跟师父聊这件事。 要做就不止是文物数据、文献资料，各类非遗技艺都能入库，建成一个庞大的、综合性资料库。 专业人员可以通过资料库查找自己想要的数据、文献，非遗传承人可以将自己的独门手艺上传，避免失传。国内的非遗传承人涵盖衣食住行，有些技艺用现代的眼光看已经落伍，关注越少消失的就越快。 有个资料库把这些技艺都记录下来，哪怕今后无人愿意再学习，也不担心某天别个国家的人跳出来，说这些技艺是他们的。 第554页 只是这件事得有一个非常负责，并且专业的团队进行数据整理录入。 元锦想到这，默默在心里算帐。 她成立基金会后，为了不让曾鸿庆担心钱不够花，拿了几千万在海外做投资。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赚了大概七八个亿，足够支持各地的文物考古研究所，建立资料库。 钱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人员招募和成立团队。 「其实不光是资料库不通的问题，设备也很少。」蔡天成喝了口茶，接着说，「能够分析出织物纤维数据的设备，国内只有几台，我们省发现的文物非常少，买不起这样的设备。」 古墓大省随便挖个坑都能挖出古墓。 他们是好几年才遇到一次，想着法的把墓穴里所有能带出来的东西，都带出来。发现玉雕碎片的这个墓穴，他们研究了快两年，什么时候有结果，他们自己也没底。 「这样的设备多少钱？」元锦脸上浮起微笑，「几百万？」 「成套的设备大概需要千万左右。」蔡天成自嘲一笑，「我们一年的科研基金，能申请到百万就算幸运。」 「这么少的啊。」元锦故意打趣，「那我如果读研还是不转专业了。」 蔡天成和一众专家都笑起来。 事情也讨论的差不多，几位专家告辞离开，元锦和老爷子送他们出去。 往回走时，她佯装随意地问冷老爷子，「师父，如果我没有跟你学艺，你是打算随便找个徒弟教，还是没有合意的徒弟就不教，宁愿自己的手艺失传。」 「实在没有合意的人，就随便找一个。」冷老爷子不解看她，「怎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刚才听了几位专家的话，打算做个考古资料库，同时也收录国内所有的非遗技艺。」元锦绽开笑脸，兴致勃勃地说，「非遗技艺收入资料库后，所有人都能学。及时没人愿意学，也不会出现失传的情况。」 科技发展会越来越快，一些传统的纯手工技艺，不出几年就会慢慢被淘汰遗忘。 若是日后传统技艺復兴，有资料库在，总会有想要学习的人自行钻研。 「你这个想法不错，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冷老爷子若有所思，「不少人收徒弟，都有明确的要求，没有自己的允许徒弟不得另立门户，免费传多半不愿意。」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办成。」元锦淡淡扬眉，「五年十年坚持下去，总有做成的一天。」 先把各地的考古资料、文献整理入库，下一阶段才是非遗技艺入库。 她有足够的资金支撑自己去做这样的一件事。 资料库建成后，可以分为公开版和内部版。凡是对考古感兴趣的普通人，都能通过资料库，查看自己想要了解的一些知识，查找自己想找的文献。 国家也在建设数字图书馆，自己的这个资料库算是一个分类补充，必要时可以直接接入国家数字图书馆。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师父当然是支持你。」冷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下来，轻描淡写的语气，「錾刻的手艺你还没学，年底之前你的作品怕是出不来咯。」 「我马上去上课。」元锦说完就跑。 冷老爷子好笑摇头，踱着步子不疾不徐跟上。 她说的资料库挺好的，有些技艺之所以失传，最主要的原因是不赚钱。没钱赚意味着没人学，师父教徒弟大多是口口相传，没有文字记录和影像记录。 真有个资料库把所有传统技艺都记录在库，免费开放给所有人，任何一门技艺都不会出现失传的风险。 …… 元锦一忙就是一周，吃住都在冷家，经常半夜两三点还在工作间折腾。 努力练习的成果斐然。 一百五十多个小时不间断的烧制、敷点釉料，她设计的国槐从树干到树叶，烧制时没再出现用料不匀的情况。 考古资料库的事，她利用休息时间写好了企划。 开设科技公司，聘请技术人员写资料库构架，请专业人士担任专家收集录入数据，是其中一个想法。 另外一个想法比较大胆，直接跟国家文物局合作。他们只需要帮忙协调各省的考古专家，参与资料库的数据整理，费用和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官方背景会让人产生信任感，但也容易引来不做事，天天瞎指挥的官员。 元锦将手里做好的树叶放到盒子里，拿起手机给蔡天成打电话。 「你要建考古资料库？」蔡天成大感意外，「你知道这得需要多少钱吗？」 「我知道。」元锦自信扬眉，「钱的事不用操心，麻烦蔡老师帮我打听下，如何跟国家文物局合作。不需要他们出钱，出人就行。」 她在学校听老师说，国家文物局准备增加一个考古部门，自己现在去找他们合作，时机正好。 第219章 219千金 收到蔡天成的确切回復已是腊月廿七。 元锦坐在康復中心的活动室里, 唇边扬起愉悦的笑，「谢谢蔡老师帮了我个大忙。」 「我也没做什么。」蔡天成的心情很好,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师兄说了，合作协议签署后需要什么你只管开口，各省的考古人员都能帮你调拨。」 「那太好了。」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年后还要劳烦蔡老师安排下，我亲自去跟他们谈。」 第555页 蔡天成师兄的师兄，目前在国家文物局任职，对方答应年后帮忙牵头安排资料库的合作。 她的科技公司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 年后所有的手续下来, 完成人员招聘，就能签约启动该项目。 「到时候一定给你安排妥当。」蔡天成在电话那头笑, 「提前替所有的同行谢谢你。」 元锦大方接受他的感谢，又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考古资料库一定要建起来, 为感谢蔡天成牵线搭桥, 年后她会向他的项目组, 捐赠一千万的科研经费。什么仪器好用, 什么技术能加快处理数据，他们比自己内行。 买设备送给他们, 不如捐钱让他们自己去採购。 收起手机，元锦看了眼外面的工作人员, 放松闭上眼小憩。 今天基金会办的康復中心年前聚餐。她作为发起人，和郭兴昌以及基金会的主要成员，全部过来参加聚餐。 一起来的还有媒体的记者，电视台的摄像和编导。 郭兴昌希望让更多人知道康復中心，特意联繫媒体过来报导, 她不想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躲在活动中心不出去。 康復中心当初设计的四个区域，目前收人最多的是託管。 有些孩子还不到一岁，有些几十岁，一直都是父母或者家中的老人照顾。託管后，家属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 元锦发了会呆，看到电视台的人收队离开，起身离开活动室出去找郭兴昌。 他女儿也送到这里做康復训练，效果还不错。继续训练下去，虽然不能跟正常人一模一样，自理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我儿子走的时候只有十几岁，那时候真觉得天都塌了。」郭兴昌看着院子里的雪人，轻声嘆气，「有段时间我总梦到他，总想问他，水里冷不冷。」 为了不让更多的悲剧出现，他自费组织了一支队伍，在河岸巡逻劝返玩水的小孩，一年四季不间断。 再后来，他又成立了一个专门打拐的队伍，奔赴全国各地帮寻亲的人，寻找自己被拐卖的孩子。 「他不会冷的，提前离开或许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就那么多。」元锦鬼使神差地说，「他如果放不下，会看到你为他做的一切，说不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与你们重逢。」 「但愿如此。」郭兴昌听了她的话，感觉好受了些，转开话题说正事，「打拐小队的工作进展顺利，只是工作过程中，发现很多女孩子被卖后，都出现精神问题。」 「她们的家人知道她们精神出问题，不想要了？」元锦本能接话。 郭兴昌扯了下嘴角，迟疑点头。 去年10月份找到的两个，都因为被卖后受到暴力对待，精神出问题。家人比对成功后就不管了，直接把麻烦丢给了警方，搞得他们再发现线索，警方很不乐意处警。 「康復中心这里还能安置一些人，把她们接过来吧，跟家属说不需要他们出钱，出面办手续就行。」元锦抬头看天，没来由地说，「很多人没有机会看新世界，有的人看到了，遭遇的却是苦难，我们尽量让她们的余生过得好一点吧。」 她像是丢失了很多很多的记忆，好像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并且这件东西非常重要。 「好，我一会就安排下去。」郭兴昌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基金会所有的资金都是她自己承担。 「去吃饭吧，还有几天就是除夕，年后我要全力以赴赶作业，基金会交给你代管。」元锦弯起唇角，笑盈盈看他，「做不好我一样也会开除你。」 郭兴昌含笑点头。 …… 新年前活动多，康復中心的聚餐刚结束，集团那边的年会接场开始。 元锦赶到酒店露了个脸，发言完毕随即准备离场。 「小锦。」曾鸿庆叫住她，拉她到一旁坐下，「你最近在干什么，总是不见你的人影。」 徐伯说她在赶作业，他去了别墅好几次也没看到她。 「我在师父那边赶作业，徐伯没跟你说清楚啊。」元锦哭笑不得，「有事你直接打电话就行，我的手机随时开机的。」 「那个叫谢存洲的男孩，你还记得他介绍个案子的事吧。」曾鸿庆压低嗓音，「叔叔求你帮个忙。那孩子的民事赔偿估计没有多少，她父亲最近又患了重病，恐怕没钱送她去你那託管。」 这个案子他没收代理费，原本想自己掏钱送小姑娘去託管，委託人不同意。 託管的费用他来出。元锦帮忙出一份手续，表明康復中心是公益机构，对于家庭贫困的智力障碍儿童，免费託管。 「需要出什么手续。」元锦被他逗得直笑，「曾叔，我不是你的委託人，需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声就行，不用这么郑重的跟我商量。我们的康復中心真有这样的政策。」 曾鸿庆尴尬挠头，「我不是怕大话说出去，其他人纷纷把孩子丢给你，让你难做吗。」 她办基金会都快一年了，从来没看到任何关于基金会的gg，也没看到任何的宣传。 「不会难办。」元锦勉强止住笑，解释道，「基金会运行良好，也帮了不少人。真正有困难的家庭，我们原则上是免费代管的。」 爸妈给她留的家产，不包括集团的股份就有上百亿。她自己也有赚钱的能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556页 「那我就放心了。」曾鸿庆放松下来，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笑，「你翟姑姑和田姑姑被你收拾后，老实多了。」 「那不叫收拾，是跟他们讲道理。」元锦扬眉，「我有理，他们自然得听我的。」 公司去年下半年开始，无论是估值还是子公司ipo进度，都远超预期。谁能带着公司赚钱，谁就是老大。 「你说的对。」曾鸿庆愉悦大笑。 元锦等他笑够了，抬手看表，「走了啊，过年我就不去你们几位家里拜年了，得赶作业。」 曾鸿庆含笑点头。 翟亚云是真的不服气，自己辛苦工作，元锦什么都不用做去了公司所有人都得听她的。 去年下半年开始，公司的研发部忽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在预期内推出的第一款自主研发的医用设备。再过两个月，第二款设备下线，按照计划，五年内拿下医用大型设备的国内订单，不成问题。 万康之前差的一直是技术，这一块解决，零配件的问题也解决的差不多。 同样的国产设备，进口需要大几千万，他们的价格只有三分之一。稳定性和售后一致的情况下，国内的医院採购设备，会优先考虑国产。 与此同时，研发中心也积极跟政府进行技术创新合作，努力扩大品牌的影响力。 可以说，她不在公司坐班，但事情做的没比任何人少。 …… 元锦回到冷家，天色刚刚擦黑。 冷缙云带着几个小朋友，在玻璃房里玩拼图游戏，老爷子在书房看资料。 她打了声招唿，进工作间继续自己的作业。 国槐的树叶制作完成了三分之一，全部完成后，她得开始学錾刻的技艺。 整件作品当中，每一道工序其实都不难，进度慢的原因是她之前完全没学过。烧蓝现学，錾刻现学，年底能制作出来就是胜利。 转眼除夕。 元锦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自己留在师父这边，跟他们祖孙俩一起过年。 「姐，你今晚不加班，陪我看春晚好不好。」冷缙云爬到沙发上，像个面团一样窝到元锦身边，「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有人被选中去春晚表演，我没选上。」 「你太胖了没选上？」元锦故意逗他，「以后少吃点。」 「才不是因为我胖，是因为我的武术动作没他们的好看，个头也不够高。」冷缙云闷闷不乐，「姐，有没有吃了就能长高的药啊。」 「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以后会长高的。」元锦抬手敲他的脑门，「明天带你去逛庙会，去不去。」 小傢伙顿时高兴起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去，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元锦好气又好笑，捏捏他的脸，继续拿着ipad看资料。 考古数据得做特别详细的分类，这样调用数据才方便。这些分类她得大致有个底，才好安排科技公司的技术人员，根据分类写不同的构架。 年后就要跟国家文物局谈合作的事，自己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砸钱。 下午2点，元锦放下ipad招唿冷缙云一起去准备年夜饭，门铃意外响起。 冷缙云过去看了眼监控，顿时笑起来，「是存洲哥哥。」 元锦诧异挑眉。 几分钟后，谢存洲披着一身雪花走进客厅，侷促放下自己带来的东西，「这些都是我家里自己养自己种的，我妈妈来复查，想着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就带了些特产。」 「你们太客气了，我又没帮什么忙。」元锦过去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有青菜还有杀好的鸡鸭，笑道，「还挺贴心，要不你们晚上过来一起吃年夜饭吧，家里就我们三个，怪冷清的。」 「哥哥来。」冷缙云也开口邀请，「人多热闹。」 谢存洲犹豫片刻，答应下来。 元锦和冷缙云相视一笑，一块去厨房准备年夜饭。 谢存洲拿出手机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一会去医院接他们吃饭，也过去帮忙。 …… 七天年假结束，距离开学只剩下十来天。 元锦跟蔡天成约好，收假第二天就一起去国家文物局，谈建立考古资料库的事。 「国家文物局非常重视你提的资料库建设，你有准备吧。」蔡天成神色紧张，「我可是跟他们把牛吹出去了，说这个资料库，可以实现全国联网。」 元锦含笑点头，「我准备好了，不止全国联网，还能免费普及考古知识，接入国家数字图书馆也没问题。」 她自己写了资料库的部分代码，做了个简单的动画掩饰。 合作的事她有把握能谈下来。请专家和专业人士的费用，全部由她的科技公司承担，国家文物局只需要帮忙协调人手。 第220章 220千金 国家文物局确实有意增加考古部门, 对于考古资料库的建设，非常重视。 元锦提出的大部分构想, 比如专业人士调用资料通道，和普通人查看文献分开；考古知识普及和非遗技艺数据留存等等，他们都表示贊同。 不过也有没法统一意见的提议。 元锦给出的资料库动态演示中，有接入各省博物馆的入口，与会的部分领导觉得暂时不需要这个功能。 部分领导觉得保留功能，各省博物馆如果同意接入，在技术上能免去很多的麻烦。 第557页 蔡天成安静做记录，不时看一眼元锦的反应。 小姑娘年纪不大, 做事却相当细緻沉稳。面对这么多领导, 自己一个人一点都不慌。她给出的资料库动态演示也非常直观，能让人一眼看懂不需要过多解释。 在考古数据分类上, 她考虑的也特别周到，衣食住行的分类无论大小都有简单明了的检索标籤。 这么认真的姑娘, 为什么不学考古。 「各省的博物馆目前都在建设线上数字博物馆, 由于合作公司不同, 线上博物馆的内容展现, 呈现出来的结果也不同。」元锦适时插话，「开放入口是为了让更多的考古人员, 在检索数据时，可以更快的看到数据对应的实物。目前资料库建设的重点, 是将海量的数据录入。」 「小温总说的对，是我们想的太远了。」住持会议的文物局考古专家笑着接话，「这些年的考古数据真的是海量，将这些数据录入就是不小的工作量，一两年内建成算是速度快的。」 「资料库的建立, 不止是方便考古人员，在一些古墓的认定上也能缩短一定的研究时间。」另外一位专家开口，「小温总为什么想要建资料库，据我们所知，你是美院国画专业的学生，跟考古不搭边。」 局里准备增设考古部门，资料库的建立，会是考古部门增设后要考虑的工作范围。 她一个跟考古没有任何关联的小年轻，怎么想到要建资料库。 「我师父是花丝镶嵌技艺的非遗传承人，这次我们省发现的古墓当中，出土了一件碎掉的玉雕。师父查资料很辛苦，要联繫图书馆，还要联繫外地的熟人帮忙查。」元锦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希望能帮他减轻一点工作量。」 她一开始确实是希望师父查资料时，能方便一点。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都是沾了你师父的光。」专家失笑，「人员协调的问题，我们这边尽力配合，希望早日将资料库建立起来。」 「没问题。」元锦大方点头。 谈妥签订协议的日期，会议也随之结束。 元锦和蔡天成回到崇城，通知曾鸿庆帮自己准备协议，又投入到繁重的作业中。 錾刻技艺跟花丝镶嵌、烧蓝都不一样，对力道的控制完全没有科学的方法确定，只能依靠熟练度。 有些技艺会失传，实在是太正常了。 元锦自认在控制力量这方面，做的已经非常不错，学习錾刻时依然频繁出错。 「你再走神，一会你手里的这块铜板，又要敲成麻花。」冷老爷子扶了下老花镜，继续手里的活，「烧蓝学的挺快，搓丝也还行，錾刻明明比前面两种容易。」 其实最难的是錾刻。花丝镶嵌的搓丝后的工序，通过练习就能熟练掌握。聪明一点的徒弟，全部工序学会就可以自己设计作品，进行制作。 烧蓝的技术难点，在于釉料的敷点。 掌握了釉料敷点比例，烧制时控制好火焰的温度，练习几次差不多就能熟悉。錾刻用的各种錾子有几十种，她全给做了编号写上名字，还用专门的盒子收起来方便取用。 饶是如此，练习时也会手忙脚乱。除熟悉工具，还得熟练掌握钳工、锻工、板金、铸造、焊接等多种技术。 「师父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容易了啊，我敲一下它就变形了。」元锦拿着小锤子，小声嘀咕，「再敲一次，变形更严重。」 她现在学的是平面的片活。用不同的工具，在压制成所需要的厚度的铜板上，敲打出自己想要的图案。 她在设计《长青》时，没有刻意炫耀华国深厚的歷史底蕴。国槐之外的底板，只设计了一些c省的常见植物和鸟类，崇城的地标建筑，传统风俗。 如果知道自己的设计会被选中……那还是要设计的。 元锦吐出口气，脱模取下敲坏的铜板，拿起另外一块新的板子，固定到胶板上继续敲。 科技公司那边请了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不追求业绩，资料库核心代码她已经写完，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晚膳其他。到5月差不多可以进行数据录入。 整个资料库，工作量最大的就是数据录入分类。 34个省份，从近代到现代的考古数据。还要一些流传下来的，名人墓志铭，都需要全部录入资料库，并进行分类。 幸好国家文物局给安排的顾问团队，全是国内考古界的知名专家。 为了让他们在当顾问时安心工作，她给这些专家主持的项目，都捐了一千万到两千万不等的科研经费。 项目有钱继续，他们偶尔出差过来指导技术人员录入数据，心情都会好不少。 元锦又敲了一会，站起来活动筋骨。 「我当初学的时候，做出第一件成品之前，敲废了58张铜板，你才多少。」冷老爷子也停下手里的工作，拿起水杯喝水，「錾刻也是一门需要静心、认真的技艺。」 「我没有不认真，坐时间长了起来活动下。」元锦回头走到他身后，看向他铺在桌子上的图纸，「鹤嘴衔不动这么大的龟吧？」 三维模拟图是仙鹤衔着神龟。师父画了不少衔接位置的构想图，还没找到这件玉雕完美衔接的方式。 「有没有可能，龟的肚子里其实是空的。」元锦拿起一张图纸看了看，又放下来，「像鬼工球那样，里面的空心的，所以衔得住。」 第558页 「我去一趟研究所，你在家好好学。」冷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工具，起身脱下围裙，「我要再看一遍那些碎片。」 他之前去看过，也想到过龟可能只有外皮，内里是空心的。可碎片好像全是实心，实心的龟绝对没法衔起来，他仔细算过重量。 「路上小心点，下雪路滑。」元锦叮嘱一句，想想还是不放心，赶紧把自己的围裙也脱下来，「我和你一起去，昨天那场雪下的挺大，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冷老爷子瞥了眼她敲坏的铜板，没拒绝她。 她在上学时，他就帮忙做好了成品。看她练习的辛苦，让她出去放放风也行。 师徒俩到研究所看过碎片，确认仙鹤衔着的神龟是空心，都很开心。 元锦提前给煮饭阿姨打电话，让她晚上买些活虾回来，做白灼虾吃。 确定衔接方式，老爷子的工作进度明显快了许多。 元锦算好成品完成的时间，开学时把自己提前压制好的铜板，定制的整套錾子全部带去学校。 两地奔波的日子持续到暑假，考古资料库进入数据录入阶段。 国家文物局协调过来的顾问团队，看完数据分类设计后，给出了非常多有用的意见。 考古不止有文物，还有动植物，既然做了资料库无论冷门还是热门的数据，最好都进行录入。 元锦将专家们的意见记录下来，着急技术团队的成员开会。 文字数据比较好处理，照片数据录入后想要不失真，伺服器得足够，不然无法支撑庞大的算力。 开完会，元锦通知公司採购部和财务配合，做好市场调查购买伺服器或者租用。 处理清楚这些事，她顺便去集团总部开了个新品测试结果会议，回到冷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冷老爷子经过几个月的琢磨、雕刻，完成了鹤归益寿文物复制。 「师父，我能不能拍张照片？」元锦还没学到玉雕，前面几种技艺也还处在刚入门的阶段。 毕竟她拜师才一年多。 「拍吧，这件作品是我雕的最辛苦的一件，也是最华美的一件。」冷老爷子脸上写满了骄傲，「不用特殊打灯，这件作品都美的让人摒息。」 这块和田玉预料，他预定了很久才找到几乎没有瑕疵，品相完美的料子。 仙鹤脑袋上的冠，他没有用其他的矿石，最大程度保证作品的完整性。仙鹤双翅凌空，单脚踩在地上，口中闲着空心的神龟，无论是寓意还是技艺的，在已出土的文物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师父，我大概几年后可以学玉雕？」元锦掏出手机打开相机，闲聊的语气，「大学毕业后我觉得差不多了。」 冷老爷子偏头看她，「你的作业能在12月前完成的话，应该可以。」 元锦：…… 看来还得继续努力学习，才能把师父的一身本事都学到手。 玉雕完成复制，蔡天成人在外地开会，李楼带着几个专家先过来看成品。 看到完整复制出来的玉雕，几个人都有些激动，尤其是李楼。 「没想到会这么美，照片表现出来没有实物万分之一的精緻。」李楼围着玉雕转了一圈，笑道，「墓主人的身份也快确定了，我们在找史料佐证。」 目前有两个怀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的史料太少。 「能帮上你们就好。」冷老爷子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聊。 元锦去给他们倒了茶，安静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墓主人的身份。 每次听他们说考古工作，都觉得像是在听故事。 …… 无名墓穴出土的玉雕实物复制完成，其他的相关工作紧锣密鼓展开。 然而考古是个漫长而细緻的工作，到年底时元锦按时完成作品，崇城文物研究所也传来了好消息——墓主人的身份确定。 第221章 221千金 c省文物局通报省内2年前发现的唐墓考古成果。 证实该墓穴的主人是李迥秀。考古人员通过现代技术, 提取出墓穴内腐烂的纸张碎片上的文字，证实了墓主人的身份。同时, 墓穴内玉雕的修復正在进行，复制品提前制作完成。 通报内容的最后，省文物局着重感谢为此次考古工作，提供重大帮助的冷老爷子师徒俩。 估计担心大家看不懂为何要感谢他们，文物局特意说明。元锦在此次考古工作中，不止为项目组提供科研经费购买设备，三维模拟玉雕碎片的工作，也由她完成。 而玉雕能够复制出来, 是冷老爷子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一边查阅资料一边进行复制。 通报发出后，网友们看到复制出来的玉雕照片, 纷纷惊嘆古代的技艺水平之高。 元锦随意扫了一边这些评论，开心收起手机, 跟身边的冷老爷子说, 「太可惜了, 如果墓穴没有被盗, 一定还有更多精美的文物。唐中宗在位时，李迥秀可是官至兵部尚书。」 李楼说她的鹤鹿同春图纸, 和另外一个墓穴有关，不知道那个墓主人的身份是谁。 这两个墓穴在两年前前后被发现, 里面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盗洞的痕迹新旧叠加，都不知道被盗了几轮。 「确定了身份，他们的论文又能发几篇。」冷老爷子笑容愉悦，「明天是提交作品的最后一天，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第559页 元锦扬了扬眉, 回头去取来自己耗时一年，一边学艺一边完成的作品——《长青》。 代表着省份的国槐，枝繁叶茂，绿叶如盖。 整棵国槐全是她纯手工刻出来，叶子、树干、叶脉，清清楚楚。树叶的烧蓝绿意盎然，乍一看，跟刚摘下来的树枝差不多。 「按时完成，并且完美无瑕。」元锦把装着自己作品的盒子，小心放到桌子上，笑盈盈坐下，「请师父过目。」 冷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拿走盖子看向装在盒子里的錾刻作品。 她上学后一直带着这件作品来回跑，前段时间他忙着复制玉雕，没空留意她的进度。没想到真做了出来，手艺看着还挺熟练的样子。 到底是年轻人。同样的技艺同样的作品，她的作品看着更有活力，更真实。 「不错，可以开始学掐丝了。」冷老爷子拿起盖子把她的作品盖上，「一会我和你一起送去省政府。」 省政府最后选中她的设计稿，投票的人里头有人卖他的面子，有人是真的喜欢这个设计。 也不乏想要看热闹的人，故意投票。 他们都等着看到成品后，奚落他为了捧徒弟脸都不要。 脸可以不要，但徒弟不能被人看轻。他的徒弟万里挑一，脑瓜子聪明，动手能力强，从熟悉工具到做出成品，用不上两年。 这样的徒弟，全国的非遗传承人也没几个能遇到。 「正好我顺路去研究所那边，跟蔡老师他们要资料。」元锦笑眯眯挪开椅子，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过来，「我录了学习錾刻技艺的视频和技术讲解，打算收入到资料库中，你要是有意见我就不放。」 錾刻太难了。 她每天驾车往返崇城和安城，晚上最多只睡3个小时，这么拼也花了半年时间才摸透每一道工序，用熟所有的錾子。 无人指点的情况下要自学这门技艺，难如登天。 很多錾刻手艺人都是跟师父学艺，一学就是一辈子。师父不开口自己决不能自立门户，不能离开师父的工作室，也不能随意将技艺教给其他人。 她的师父可以说是特别另类的师父了。 会的多，脾气好。 「你真打算做那个资料库？」冷老爷子诧异抬头，「你哪来的时间。」 她没上大学之前就在这学艺，之后去上大学，差不多天天晚上都住这边。哪里来的宇宙时间，去搞那个什么考古资料库，他一直以为她是打算等毕业后再做。 「不用自己我去做，公司请了人帮忙管理员工，数据录入有专家顾问团队，我只管一件事。」元锦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师父，要不你来录技艺传承的视频资料吧。」 「你管的是出钱这事？」冷老爷子没好气，「就不怕别人坑你？」 他不懂做个资料库需要多少钱，总之不会少。 「师父你放心，没人能坑我。」元锦哭笑不得，「你到底帮不帮我录资料，当初国家文物局的专家问我为什么要做资料库，我可是跟人家说，为了让我师父查资料方便。」 冷老爷子闻言，登时吹鬍子瞪眼，「你连师父都敢卖！」 元锦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丝毫不把他的火气放在眼里，「帮不帮？我安排公司的团队，到各地去接触了好几个非遗传承人。做油纸伞的师傅同意录制影像资料，加入非遗目录的数据留存。」 这次拍摄，採用目前最先进的机器，以拍摄电影的方式，拍摄所有的制作步骤。 旁白请的专业配音老师，根据制作人说的内容进行配音。保证所有的技艺资料，能长久保存在资料库内，被所有人调阅。 「不帮还是你师父吗。」冷老爷子无奈，「你要是精力旺盛，就帮我把图纸都补全，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几件。」 她画的鹤鹿同春，根据图纸上的花纹明晰程度推测，应该是花丝镶嵌技艺。剩余的图纸不清楚是什么技艺，她还没画，自己也看不出来。 正好她也学到了掐丝，自己可以一边做一边教她。 「没问题，我今天就帮你把缺的图纸画下来。」元锦眉眼弯弯。 她告诉过老爷子，自己看到图纸脑海里就有全图。这一年多都在忙着制作，国际友好城市缔结30周年的礼物，没怎么翻那些图纸。 事情说定，元锦拿起手机给科技公司的影像制作部门，吩咐他们安排一组人员明天过来，录制老爷子上课的影像资料。 有影像有解说，制作时间长一些也没关系，至少能保证这些技艺在无人传承之后，还能一直保留下去。 下午3点半。 师徒俩带着制作完成的礼品，赶到省政府。 负责制作备用礼品的另外一对师徒，也碰巧下车。双方打过招唿，一块上楼。 今天转交成品，省内的大师、专家也会过来，进行最后评定。 设计稿画的好，成品不一定好。作为送给国际友人的礼物，技艺方面如果拿不出手，那就只能换一件。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定了设计稿，徒弟做不出来师父也会帮忙。 能奚落一两句，那些看师父不顺眼的大师、专家，心里也会舒坦一点。手艺人最大的荣誉，就是帮忙修復、复制一些文物，或者是自己设计的作品被选中，成为国礼赠送给国际友人。 第560页 有了这些成就，今后做出来的东西能卖高价，工费也能收得高一点。 师父不在意钱财也不在乎名利，懂的技艺还特别多，跟政府合作的机会也多。他不在乎的机会是其他人想求的，不酸才奇怪。 元锦听着对方没有多少诚意的恭维，礼貌回应。 跟前两次会议相比，今天的专家要少得多。 进会议室坐下，身边的大师便笑着跟老爷子说，「你这徒弟拜师还没两年吧，錾刻技艺可不简单，真是年轻有为。」 「是还没到两年，不过她学得快，做的也比我的好。」冷老爷子老神在在，「一个好徒弟，胜过一筐徒弟。」 元锦差点忍不住笑。 人家的徒弟又不是萝蔔，哪里来的一筐。 「谁不想有个好徒弟呢。」专家讪讪接话，有点聊不下去。 冷老爷子也不理会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戴上老花镜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元锦低下头藏起自己脸上的笑意，努力憋住。 几分钟后，省内的专家、大师全部到齐。 备用礼品《共赢》和元锦的《长青》一起放到会议桌上。 《共赢》是一幅玉雕作品，用黄玉雕刻出代表c省的拱桥，代表友谊的鸽子，水面若有若无的浮现数字30字样。论技艺，玉雕略胜一筹，毕竟是玉雕大师郑老出品。 论寓意，两幅作品要表达的意思都一样。 「这是……她自己做的？」受邀而来的专家、大师，不可思议地看着元锦的作品，「学了多久就开始制作？」 冷老爷子的作品有自己的手法和风格，这件作品一看就知道，并非他亲自出手。 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家有骄傲的底气。 「学了半年就开始自己动手做，所有的树叶都是她一点点刻出来的，树叶用的是烧蓝技艺。」冷老爷子淡定出声，「叶子上的脉络和树干的纹路，都不是焊接。」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 学了半年就能做到如此精细，这哪里是什么徒弟，这是天才。 「我还是觉得《长青》最好，生机勃勃，友谊常青。」离冷老爷子比较近的大师举手，「这件作品最符合结交30年纪念，继续延续的寓意。」 有了第一个举手的大师，其他几位专家、大师也陆续举手，同意将元锦的作品作为礼物，赠送给国际友好城市。 两轮投票结束，《长青》以压倒性的25票胜出。 会议结束，元锦将作品转交给政府工作人员，扶着冷老爷子下楼去拿车。 备用礼品设计制作的郑老师徒俩还没走，看到他们出来，主动上前拦住他们，「最近有团队联繫我们，希望我们将玉雕的技艺录制成影像，收入到国家文物局的资料库里，你们收到邀请没。」 元锦和冷老爷子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考虑到这对师徒要制作备用礼品，她没让团队去打扰，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团队目前交涉的几个大师，有制作绒花的，有制作旗袍盘扣的，还有制作砚台和木雕的。名单全部是她亲自拟定，真没有这对师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0 17:58:25~2022-02-11 10:3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叶蔷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2章 222千金 听闻关于国家文物局考古资料库, 要收录所有非遗技艺的消息，是从之前联繫过的大师嘴里传出, 元锦和冷老爷子双双保持沉默。 「冷老，你在非遗传承人当中声望比较高，能不能代表我们跟国家文物局商量，暂停收录非遗技艺。」郑老干巴巴地挤出一抹笑，拉下老脸卖惨，「这要是谁都能学，我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你也知道我们这行不赚钱。」 「他们没说同意录制会给钱吗？」元锦故作不解。 价格是她根据各位传承人的收入, 拍摄时长来制定。每一项技艺的录制时间都很长, 因此只要同意录制影像资料的传承人，都会有一笔钱补偿他们的辛苦配合。 两百万不算少。 资料库最少还需要两到三年才能正式上线。即便是所有非遗技艺的技术都能在资料库看到, 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计。 能认定为非遗的技艺，没有师父口传心授, 手把手教, 两年能出师的极少数。 哪怕出师, 作品的水平跟真正的大师比起来, 也还是小学生水准，完全不用担心。 「才两百万, 太少了。」郑老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我一件作品的手工费就要几十万, 整件作品就没低过两百万这个价。」 元锦噎了下，艰难挤出笑容，「还没人联繫我师父，如果有人联繫，我们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幸好师父答应录制影像资料, 会的技艺也多，帮她省了不少钱。 别过郑老，师徒俩上车离开省政府，一直没说话的冷老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元锦，「玉雕、錾刻、烧蓝、花丝镶嵌这几门技艺我都能帮你录制，剩下的非遗技艺至少还有几十种，你钱够吗。」 一门技艺两百万，几十种得上亿。 万康哪里来这么多的资金让她折腾，也不怕把公司折腾没了。 「师父你只管放心，我别的不多，就钱多。」元锦坦然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钱不花出去，死了也会被人分走。」 第561页 她早就留好了遗嘱，如果出意外身故，所有的资金和股份，都捐给国家谁也别想占便宜。 已经被绑架过一次，保不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全国的网友都知道，万康集团的千金无父无母超有钱。 「这件事师父出面帮你谈。」老爷子的脸色舒展开来，「能用另外一种方式，保证我们的技艺不失传，总归也算是给后代留了些东西。」 他原本也打算联繫几个老朋友，支持徒弟的工作，有钱拿更好开口。 有些技艺传承了上千年，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得继续往下传。没人学也没关系，孩子们可以通过网际网路，通过各种科技手段，了解这些技艺。 了解老祖宗的智慧有多牛。 「谢谢师父。」元锦的眼神亮起来，开心拍马屁，「我师父不愧是最好的师父。」 冷老爷子禁不住笑。 …… 阳历1月29号，省电视台播出省政府和国际友好城市，克沃科洲互相交换缔结30周年礼物的新闻。 元锦设计的礼物《长青》，被省内的网友误会机器制作的工艺品，截图在网上大肆吐槽。 这篇吐槽崇城穷到请不起手艺人的博文，在各个网络平台，很快就被推送到热门、热搜的位置。 崇城文物研究所官博转发，放出高清九宫格照片，给元锦正名。 九宫格照片是蔡天成到冷老爷子家里，送上李炯秀墓证据时所拍，透过照片能看到作品完工后，放置在工作檯上。 除了这些照片，蔡天成顺便把之前省文物局发的考古成果通报中，感谢元锦的那一段复制下来，一併发出。 网友看完更高清的照片和实物细节，立即吹传统手艺出神入化，看得元锦啼笑皆非。 她没想到蔡天成会站出来帮自己澄清。 关闭微博，她翻出蔡天成的电话打过去，笑着道谢。 「没影响到你就好。」蔡天成的语气有些微妙，「这些网友从骂你到喊你老公，不到10分钟。」 元锦愣了下，禁不住笑，「明天他们就忘了。」 跟蔡天成聊了一会，门外传来冷缙云和谢存洲说话的声音。 她挂断电话出去，一大一小两个弟弟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工具准备了一大堆。 元锦摇摇头，走过去看热闹。冷缙云是一点艺术天赋都没有，上了小学也有手工课，每次都做的奇形怪状，完全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谢存洲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看他堆的雪人就知道。 没见过这么丑的雪人。 「姐，存洲哥哥说他今年可以给发压岁钱了。」冷缙云拎着装雪的小水桶，招手示意她低头。 元锦弯着唇角弓下嵴背，小傢伙立即在她耳边嘀咕，「我觉得不能收，哥哥未成年呢，你帮我想想怎么拒绝。」 奖学金要下学期开学才发，谢存洲哪来的钱？ 他妈妈的身体状况稳定了很多，每半年做一次检查，家里欠下的外债还有十几万没还清。 自己都是个孩子，给冷缙云发什么压岁钱。 「他今年要是还跟我们一起过年，我就帮你拒绝他。」元锦捏了捏冷缙云的脸颊，笑道，「去玩吧。」 冷缙云开心跑开。 「我参加的课题拿了国奖。」谢存洲红着脸解释，「平时也有做兼职，可以给他发压岁钱。」 冷缙云的声音一点都不小，说什么自己都听到了。 他不知道元锦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能感觉到她非常有钱，是那种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追上的有钱。可她似乎没有丝毫有钱人的架子，礼貌、温和，爽朗大方。 她像是天上的明月，让他忍不住想要追逐又为自己难过。一无所有的自己，配不上这样耀眼美好的她。 「等你成年再说。我知道你很努力，没必要花的钱还是留着吧，你给了他他也不敢收。」元锦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等你真正有了能力，你不给他都会跟你要。」 「我才不会呢。」冷缙云气鼓鼓嘟囔，「姐姐你瞎说。」 「那你们自己玩，我也玩去了。」元锦轻笑一声，扭头回工作间。 也不知道是谁，去年正月初一天没亮就敲门拜年。 给戴之瑶制作的手镯，过了年开学才有机会送出去。 戴之瑶离开戴家后非常忙，假期不是在打工就是去打工的路上，她的成绩也非常优秀，每年都能拿一等奖学金。 两人约在元锦的学校见面，一块去食堂吃饭。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可能会保研。」戴之瑶坐下就开始笑，「去年参加的一个实验项目出了成果，竞赛拿了二等奖。」 戴家跟秦家解除了婚约。 至于秦殊，经过这两年她发现自己对他没有那么爱。就像渴望多时的一件玩具，恍惚发现这件玩具的瑕疵自己根本没法接受，爱也就消失了。 「恭喜。」元锦笑了笑，拿出准备的礼物送给她，「我自己做的第一件花丝镶嵌作品，送给你。」 这只镯子只有4克，镯子由两股花丝组成，接口的地方有两公分长，比镯子要大一圈，里面是个很好扣住的暗扣。 未免出现暗扣被撞到会解开，导致镯子丢失，她做了小小的链子连接两头。接口的圈里嵌着两朵用花丝工艺制作的牡丹，整体造型非常精緻。 第562页 这两年，戴之瑶一直坚持帮基金会核查求助人，工作认真负责。 之前她也说过，希望自己出师后，能给她设计一件首饰。自己现在还不算出师，设计制作小首饰没问题。 「太漂亮了吧。」戴之瑶欣喜拿出镯子戴上，「大小姐你是神仙吗，学两年就能自己出定制。」 「哪有这么夸张，这个做的很简单，等你成功保研我再送你一件贺礼。」元锦笑着拿起筷子吃饭，「我说到做到。」 「那我必须保研成功。」戴之瑶举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拿起筷子压低嗓音打趣，「大小姐，你平时是不是很少来食堂吃饭。」 从她们坐下，就有无数道目光朝她们看过来，很多都是男生。 「每天都来。」元锦不明所以，「怎么了。」 戴之瑶含笑摇头。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元锦的同学，都说元锦是冰美人，男同学只敢看只敢偷偷喜欢不敢追。这人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颜值有多惹眼，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特别。 万康目前已经是国产医用设备生产企业的龙头，市场估值接近600亿。 千金大小姐如此接地气，换她也只敢暗恋不敢明追。 所谓，越寻常标准越高。 …… 有了冷老爷子的鼎力支持，同意录制影像资料的非遗技艺传承人，多达30多个，录制工作有序推进。 考古数据也在各省考古专家的配合下，稳步录入。 到元锦大学毕业第二年，所有考古数据、文献、考古发现的论文、国内已发掘的古墓资料等等，完成录入工作，开始进行系统测试。 测试内容包括检索反应速度，资料分类提取，论文查阅等等。 元锦一大早便赶到科技公司，和蔡天成、李楼以及国家文物局考古司的专家领导，一起观看技术人员测试系统。 「我一开始以为两年差不多能完成，没想到竟然花了五年多的时间。」蔡天成有些激动，「如果能够开放，对所有学考古的学生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测试没问题就会开放啊。」元锦含笑打趣，「不相信我的技术？」 蔡天成笑着摇头，「不是不想信你的技术，是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晚生几年。」 边上的专家都笑起来。 过了会，会议中心的大屏幕亮起来，负责测试的工作人员从容出声，「开始测试。」 元锦缓缓抬头，看向大屏幕。 第223章 223千金 考古资料库内的数据存储, 数量远超过国家数字图书馆。 整个团队将近两千人奋战了五年多，凡是跟考古相关的文献、资料、古籍等等, 不管冷门还是热门，全部收入资料库内。 上线第一天的访问量初步估计有三千万次，伺服器能否承受得住，是资料库推广的关键。 元锦给测试团队和技术团队的任务，是初次访问量模拟到两亿人次。 测试开始后，两亿个ip同时访问，註册、登录，一亿次检索、查询、调阅, 五千万人同时观看非遗技艺的影像资料。 大屏幕上检索、查询按键飞快翻动, 考古类目、内容频繁出现，重点字明示, 没有出现停顿。 整个系统运行流畅丝滑。 视频访问播放也没有出现卡顿的情况，搜索结果出现的时间基本都在1秒以下。 「访问量再加一亿次。」元锦沉着地看着大屏幕下方的数据反应, 再次出声, 「同时打开视频的次数再增加五千万人次。」 这是国内第一个考古资料库, 伺服器的承载力, 不止在于上线第一天的访问量。今后每年都会有数据增加，上线第一天伺服器就崩了, 考古司会被网友的口水淹没。 负责建设资料库的开元科技，也会成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对象。 元锦的指令发布出去, 测试团队根据指令增加访问量，资料库反应依旧很快。 参与测试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伺服器承载能力测试完毕，紧跟着是专业人员数据提取测试。 蔡天成和李楼同时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按照各自的需要，登录后随即进行数据提取。 他们俩一个对玉器研究的比较多, 一个专门研究青铜器。 不管是提取已发掘的古墓出土玉器数据，还是提取青铜器的数据，都能在一秒以下出现正确结果。比如提取玉器文物数据，该数据目录下出现的结果，就是已出土或者自宋朝保存下来玉器数据，和出土文物相关的文献。 玉石的质地、纹路、特性、发现地点等等都有清楚的标示。 「这也太快了吧。」蔡天成边提取数据边发出感嘆，「今后考古专业的学生查资料不用去博物馆抢了，资料库内一键直达。」 「毕业太早了。」李楼也忍不住打趣，「元锦，要不你去读个考古专业的研究生？」 元锦笑了笑 ，没搭理他们。 这俩人从她毕业开始，见面就安利她考考古专业研究生。 「我们也试试。」考古司司长和其余专家，也进入系统查找提取想要的资料。 「小温总，资料库是全免费的对吧？」蔡天成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随意的语气，「所有已发表的论文，你全部收录在资料库免费开放，收费的网站估计很想灭了你。」 他大学的毕业论文还花钱下载资料。 第563页 真晚个十年毕业，他写论文完全不用愁，资料库有查重功能。 「他们只损失了考古一个专业的客户而已。」元锦微笑扬眉，「不来招我就没事，真招我，说不定全科的资料库我都弄出来。」 蔡天成和一众专家都笑起来。 测试持续到中午，资料库pc端和app在海量访问下，没有崩也没有出现延迟的情况。专家团队检索、查询了几百个类目，没有一个类目的资料出错。 考古司司长自己就试了一百多个类目。从织物、陶器到珠宝以及各种用具，只要输入具体的名称，或者相似的名称，资料库内的资料就能准确出现。 他还不是考古司司长时，这小姑娘就说，她要做一个考古资料库。 这个资料库，会收录国内所有的考古文献、资料，收录和考古有关的论文。还要收录非遗技艺影像资料，收录传统技艺影像资料，口气大得很。 当时大家其实不看好，唯一能接受的就是不用局里出钱，只需要协调专家当顾问。 五年下来，资料库从无到有，团队的足迹遍布全国，终于将资料库建成。 整个资料库的数据，由国家文物局考古司备份，只要系统内有新的数据增加，备份也随之增加。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是干了件大事。 「这个资料库的建设，对我们国家的考古文献保存，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考古司司长站起身，微笑看着元锦， 「正式上线的时间照计划安排，小温总你可一定要出席启动仪式。」 「好，我到时候一定按时出席。」元锦礼貌伸出手，「这些年也谢谢你们鼎力支持，资料库才得以建设完成，我师父今后查资料，就不用一本一本翻书了。」 司长握了下她的手，止不住笑，「整个考古界都该感谢你师父。」 众人大笑。 司长跟元锦定下资料库上线的时间，带着一众专家和官员，先行离开。 元锦送走司长一行，留下来召集技术团队和测试团队开会。 资料库今后的维护，也由开元科技负责。正式上线后，如蔡天成所说，需要付费下载资料的网站，一定不甘心蛋糕被分走。 虽然网络攻击也属于犯罪，难免会有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尤其是上线当天。 这是考古司成立后，第一次召开和考古有关的发布会，伺服器被攻击瘫痪，那场面一定会非常难看。 安排好所有的工作，元锦离开办公室下楼，拿车去接冷缙云放学。 冷缙云今年9月上七年级，现在的个头窜的飞快，快赶上她一般高了。 赶到学校，他比平时出来早，正和几个男生站在校门后说话。 元锦下车朝他招了招手，顺势将太阳镜推上去，看向他身边的小姑娘。 冷缙云不知跟小姑娘说了什么，一熘烟朝她跑过来，「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放学。」 姐姐毕业后比毕业前还忙，经常出差看不到人。 「忙完了顺路过来接你回家吃饭。」元锦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去拿车。 他没有艺术天赋，脑瓜子还算聪明，上了小学每学期都双满分，不知道上了七年级如何。 保不住成绩也没关系，老爷子早就给他安排的妥妥噹噹。 这五年她把老爷子的本事都学好学精，早早出师，跟他一起根据那些留下来图纸，把成品做出来。 事情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容易。 光是确定技艺就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制作鹤鹿同春用了两年，另外一件踏云灯用了一年多。今年他们才做到第三件莲渚艷。 老爷子今年快80了，她真担心那些作品还没还原出来，他就先走一步。 这两年老爷子的体检每年三次，万康的医院请了国内外无数的专家过来任职，保障他的健康的同时也方便周围的居民。 「姐姐，存洲哥哥还有一年就博士毕业，他说会回崇城当医生。」冷缙云跟上她，很自觉地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之瑶姐不回来了，她前几天跟我视频，说进了研究所留在安城。」 「她跟你视频不找我？」元锦佯装不满，「冷缙云，我是不是你姐姐。」 戴之瑶研究生毕业被招去航空研究所，她说工作的同时争取考上博士，继续深造。 这几年她不仅拿了所有一等奖学金保研，还谈了两个男朋友，不过现在都分手了。 跟冷缙云视频，估计是打自己的电话，自己在忙没注意看。 「你当然是我姐姐。」冷缙云说完便用力关上门。 元锦摇摇头，上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开出去，「我听你们老师说，你最近有点飘，经常欺负同学。」 「绝对没有的事，你说过习武为了让人好好听我们讲道理，我从来不动手的。」冷缙云生气轻哼，「这是污衊。」 他没打人，也没欺负过同学。是那几个同学总欺负班上的女生，他看不过去，私下警告他们。 「我相信你。」元锦透过后视镜瞟他，「你别让我失望啊，我明天来见你们班主任。」 冷缙云开心点头。 元锦笑了笑，专注开车。 谅他也不敢胡乱欺负人。教他散打和格斗这些年，他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都小心许多，生怕把人打坏了老爷子没钱赔。 第564页 …… 8月10号，国家文物局考古司，在准备了一个多月后，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暨考古资料库上线启动仪式。 国内知名的非遗传承人、参与录制影像资料的传统技艺手艺人、考古界的专家、名人、各地博物馆的馆长等等，都受邀参加。 上午10点，元锦扶着精神矍铄的冷老爷子走进会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到主席台下方正中间的座位上。 「听说今天邀请了几十家媒体的记者，参与这次启动仪式。」冷老爷子偏过头看着元锦，漫不经心地语气，「你都准备好了？」 这次仪式，是考古司成立后非常正式的一个发布会。 来的都是非常有分量的媒体，嘉宾的身份也不低。 「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元锦弯起唇角安抚他，「保证不让你丢面子。」 今天的启动仪式，圈子里收到消息的已经在提前关注，不关心考古的网友，也会趁着资料库上线时凑一波热闹。 第一次测试后她让团队又测试了好几次，最高峰值放到五亿个ip同时访问资料库，都没有出现崩的情况。 程序是她写的，伺服器是她定的，出不了错。 「那还差不多。」老爷子开心起来。 说了会话，受邀的大师、专家陆续进入会场。 所有人到齐后，发布会正式开始。国家文物局局长讲话，之后是考古司司长发表讲话，正式介绍考古资料库的方方面面。 领导们都说完之后，轮到元锦上场。 参加发布会的记者和受邀的嘉宾，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冷老，你这徒弟什么来头。」坐在冷老爷子身后的郑老，小声嘀咕，「启动仪式由她住持，凭什么。」 冷老爷子在圈子里德高望重，他上去，没人有意见。 凭什么徒弟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一百万字了o(╥﹏╥)o，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评论送红包，每个人都有，么么哒~~~~（本来应该在18点更新的，刚刚才发现稿子没放存稿箱，o(╥﹏╥)o） 第224章 224千金 国家文物局考古司司长, 请元锦上台时，没有介绍她的身份。 看到她一个20来岁的小年轻上台, 不止郑老心里不是滋味，受邀参加发布会的不少嘉宾都很纳闷。 只有考古界的专家和名人和传统记忆手艺人，清楚知道元锦为什么会上台，也知道今天的这个资料库跟她有关。 「冷老，你这么捧自己的徒弟是不是太过了。」坐在冷老爷子左边的花丝镶嵌传承人，压低了嗓音说，「你这徒弟年轻不经事，今天可是好多媒体记者在, 说错了话可不好收场。」 冷老爷子当没听到, 脸上挂着慈爱又骄傲的笑容，目送元锦走上发言台。 「大家是不是都很好奇, 我为什么要请她上来住持资料库上线仪式。」司长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开口, 「我先介绍下她的身份。她是我国知名医用设备生产企业万康集团的董事长, 也是构建考古资料库的开元科技的创始人。考古资料库, 是开元科技捐赠给我司成立的贺礼。」 此话一出,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刚刚质疑元锦凭什么上台郑老，目瞪口呆。 另外一位大师也被震到, 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都是收徒弟，人家怎么就收了个金疙瘩回来。万康集团的规模如今已经千亿级别, 跨界送贺礼，这份贺礼给的还不是考古司，而是整个考古专业。 这个排面，谁还敢说她不配？ 「司长言重，我当初有建资料库的想法, 只是想减轻师父查资料的麻烦。」元锦落落大方地说，「资料库能够建成，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后面还有将近两千人的团队，还有无数的专家顾问。因此我最终决定免费将这个资料库赠与考古司，这是所有考古人努力的成果。」 掌声热烈响起。 「温董说的对，资料库是我们所有考古人努力的成果，今后也将为所有的考古人服务，为所有人服务。」司长做了个有请的手势，笑道，「现在请我们的资料库发起人，建造者，温元锦女士为我们启动资料库上线仪式。」 元锦朝司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通过蓝牙耳机，给资料库技术团队发号施令。 app和pc端网站今天准点上线，各大应用商店同步推荐。 资料库的名字叫古树，寓意生长千年依旧常青不倒，启动仪式设计，是将app标志上的树放入水晶操作台的凹槽中。 元锦从礼仪姑娘手里接过那棵树，笑道，「司长，这棵树得我们一起种。」 司长笑了下，将麦递给身边的工作人员，走到元锦身边和她一块将代表资料库的树种下。 大屏幕亮起，资料库出现在网站上，各个应用商店上同步出现推荐。 元锦回头看了看大屏幕，唇角弯起浅浅的笑容，「司长，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司长微笑颔首。 元锦回到老爷子身边坐下，立刻便有无数道目光投到她身上。 冷老爷子微微歪了下头，小声跟她说，「没你这么捧师父的。」 「下回你捧我。」元锦抬手遮住嘴，故作神秘地说，「李老师那个陈年老项目快要出结果了，机会给你，不要忘了。」 冷老爷子哼了声，坐直回去。 第565页 元锦止不住笑。 发布会还没结束，考古资料库就上了各个平台热门推荐、热搜。 这是国内首个考古资料库，发布会邀请了众多专家、大师参与，重视程度可见一般。 短短几分钟时间，资料库的访问量已经接近五千万次。 凑热闹的网友下载或打开网站后，发现还有非遗技艺和传统技艺分类，纷纷截图发到各个平台。 司长也在这时，郑重感谢参与影像资料录制留存的专家，感谢那些传统技艺手艺人。 高爆发的访问和下载安装登录，资料库稳如泰山，无论看视频还是看资料都无比丝滑。沖在前排尝鲜的考古专业的学生狂喜，喜欢各种古代知识的网友也兴奋得奔走相告。 资料库内可查询到每个朝代的律法、查到每个朝代的科举政策、科举考题、答案，民风民俗、官员体系、服饰更迭，髮型变迁、家具变迁，等等。 凡是和古代有关的知识，天上地下，所有的史料、文献都能在数据内查到。 无gg无模煳信息干扰，想查什么就能查到什么，无比方便快捷。 稳定的系统，简洁明了的ui设计，快速精准的检索类目、搜索结果，都让这款app的口碑持续上涨。也打破了许多人，对政府出品的应用软体，这不行那不行的固有印象。 发布会结束后不到半个小时，各个网络平台上的知名考古界人士，纷纷站出来感谢元锦，感谢她为考古工作做出的巨大贡献。 元锦没看网上的报导，会议结束就和师父一起，避开一大群想要打招唿的人，躲到车上准备开熘。 记者关于她个人的採访她也没答应。 「我家那门槛明天得垫高一点。」老爷子靠着椅背，打趣道，「刚才有多少人觉得你不配上台，现在就有多少人想跟你套交情。」 万康医院开业不过两年，就迅速成为崇城最有名的医院，费用和公立医院一样便宜。上了年纪的人，哪个不担心自己得病，哪个不操心医生不好找。 「你帮我挡着呗。」元锦笑容俏皮，「要不咱请徐伯过来挡着。」 徐伯白天在冷家，晚上吃完饭回别墅那边帮她守家。 原先的佣人她安排到康復中心去工作，工资、福利比在别墅高，活差不多。现在别墅除了徐伯，平常都是请钟点工打理，她偶尔会回去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师父这边。 「那倒不用了，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冷老爷子略得意，「你师父我的架子也很大的。」 元锦低低笑出声。 师父不仅架子大，脾气也大。 车子驶出停车区，元锦隔着车窗，看到那些受邀过来的手艺人开心离开，唇角一点点上扬。 传统技艺影像资料录制还没结束。 一些被工业淘汰掉的手艺，她也要留存下来。这些技艺是华国经济生活、文化、智慧的一部分，是组成国家歷史的一部分，也是见证者。 学习这些被淘汰的技艺的手艺人，有很多日子过的都不行。 她在想办法让这些手艺重新焕发生命，想办法让这些看起来老土，费时费力却没有工业出品的好用的东西，重新进入市场。 技艺传承，得有传才有承。 …… 资料库上线一事沸腾了两天慢慢平息下来。 元锦和老爷子闭门谢客，专心制作第三件图纸上的作品——莲渚艷。 「这里不对，应该是0.1毫米直径的两股丝。」老爷子推了推老花镜，拿着镊子将完成平填的蜻蜓翅膀取下来。「0.15毫米直径的两股丝看着有些笨重。」 元锦取下填好的翅膀，从编号为0.1的盒子中，取出直径0.1毫米两股丝的配件。 他们现在做的这件作品，技艺只复杂繁琐，是之前所有作品的之最。 作品高45公分，宽30公分，整体造型由两支荷花、一支荷叶和一只蜻蜓组成。完成整件作品需要同时用到花丝镶嵌、錾刻、点翠、绢花、玉雕五种技艺。 师徒俩确定工艺便用了半年之久。 「焊接时不能烧太久。」冷老爷子敛眉看她操作，「这里一定要仔细，翅膀的纹路太细，你烧时间长翅膀会直接融出一个洞来。」 十足仿真的蜻蜓翅膀，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知道。」元锦填好蜻蜓翅膀，拿起喷枪开始焊接。 这件作品单看图样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物件，主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皇亲国戚，也不知古代的匠人做出来没有。 考古资料库录入工作从开展到收尾，她全程参与。为了更好地跟员工解释专家顾问的意图，她自学了考古本科专业。 所有的文献当中，都没有提到这样的一幅作品。 「师父，你觉得这件作品，最有可能出现在什地方？」元锦放下完成焊接的蜻蜓翅膀，用镊子将翅膀放到一旁备用，「我记得最爱荷花的是南宋的杨万里，有没有可能是送给他的。」 图纸出自唐代，具体年份不详。 从唐代到南宋间隔了两百多年，说不定那会图纸就已出现损毁的情况，而不是后来才损毁。 「你这是瞎想，没有任何的史料可以佐证。」冷老爷子好笑端起茶杯喝茶，「不过也算是个思路，他生平最爱荷花，又当过江东转运副使，有人投其所好在所难免。」 第566页 他这徒弟的脑瓜子里，永远都有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就随便那么一猜。」元锦自己也笑起来，开始焊接另外一支翅膀，「作品虽然还没完成，通过我们准备的这些配件，也能看出来并非是凡品。」 「这件作品的观赏性和鹤鹿同春一样高，艺术价值也高，用料在古代更是贵重。」冷老爷子摘下老花镜，停了手里的活，转头看她，「想去学考古了？」 蔡天成和李楼两个，年年都要问她一次，什么时候去学考古。 这几年，省内的考古工作在她的支持下，出了不少的成果。比如从已发掘的唐墓中，提取到的各种作物dna，织物纤维、纸张纤维等等。 她没去就捐了不少经费，去了那还得了。 「没想去，该看的书和资料我都看过，各个朝代的歷史我也学了一遍，知识够用了。」元锦摇头，「我就是好奇，我们手里的这些图纸做出来的成品，都去了哪里。」 国外的博物馆和私人藏家的藏品，能看到的她这些年都特意飞过去看过，还是没有找到和图样相似的作品。 「可能还长埋在地下，也有可能在动盪的岁月中，彻底消失了。」冷老爷子慢悠悠放下杯子，眉眼间浮起淡淡的笑容，「我们现在还原的也不一定对，有东西在，说不定在我百年后会有真品出土。」 復原图纸上的作品，每一道工序他们进行了细緻的拍摄。真有真品出现用的是什么技艺，什么手法，上古树app就能看到。 「确实也是这个理。」元锦将焊接好的翅膀，小心翼翼组装到雕好的蜻蜓身上，拿来相机拍照，「这个东西太精緻了。」 蜻蜓翅膀的纹路，跟真的蜻蜓一模一样，薄薄的一层。 「蜻蜓做完，接下来该做绢花了。」冷老爷子重新拿起工具，「我的荷叶杆还没雕完。」 为了拍摄非遗技艺影像资料，她专程跟绢花传承人学了绢花制作，成了对方的半个徒弟。还学了木雕，几乎是拍什么学什么。 人家是徒弟遍天下，她是到处有师父。 「又不赶工期不用急。」元锦把相机收起来，开始制作荷花的花蕊。 两支荷花一只半开不开，一支是花骨朵。 花骨朵容易，半开的这支要做花蕊，技艺再纯熟也需要十天时间。花蕊的蕊丝是0.15毫米直径的银丝，每一根银丝的头头都要仔细掐成开花的模样，花心也要做成刚有形状的莲蓬样子。 师徒一忙就是半个月，苦寻了好几年都没影子的鹤鹿同春实物，意外出现。 元锦和冷老爷子看到省文物局发布的考古成果通报，第一时间给李楼打电话。 他先拿走了图纸，后来拿走他们复制出来的实物，有结果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电话接通，李楼裹着开心的嗓音传来，「我刚想给你们打电话，发现鹤鹿同春实物的墓葬坑，身份是宋朝的古物收藏家。经过修復，鹤鹿同春青铜器的技艺比你们制作的花丝工艺要简单一些。」 「现在方便我们过去看看吗。」元锦不自觉弯起唇角，「我跟师父辛苦了两年才做出来，青铜器实物到底长什么样，想亲眼看看。」 她以为这件东西永远不会实物出现的一天。 「你们过来吧，我在研究所。」李楼的笑声传来，「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是你们制作的实物让我有了研究的方向，终于确定文物的年代和墓主的身份。」 元锦答应下来，结束通话便解下身上的围裙，扶着老爷子一道出去。 老爷子这些年一直不愿意搬家，每次出了门都得走很长一段路才能拿到车。 幸好研究所里的不是特别远。 到地方停车上楼，李楼和几个同事还在研究室里忙活，师徒俩先去接待区待着。 「宋代官方大规模仿造青铜器，实物出自宋代，不知道是仿制品还收藏的盗掘得来的古物。」元锦拿出手机打开古树app，搜索宋朝青铜器。 她仔细看了一会，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送茶过来，笑容洋溢地跟元锦打招唿，「小仙女好。」 元锦：？ 他认错人了？自己每个星期最少来研究所两次，没人不认识自己。 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新来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1 20:52:45~2022-02-12 09:5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捲儿 10瓶；三叶蔷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5章 225千金 不到十分钟时间, 研究所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假装经过接待室来跟元锦打招唿, 称唿全是小仙女。 师徒俩跟猴一样被参观了一遍，元锦按捺不住好奇，叫住给他们送点心的工作人员，狐疑道，「你们今天很不对劲，是不是李主任安排你们这样做的？」 李楼是研究所青铜器研究办公室的主任，也是所里的老大哥，是所里人缘最好的领导。 「不是李主任安排的。你现在不仅是我们考古界的小仙女, 还是所有喜欢传统文化网友的小仙女。」工作人员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送给考古司的资料库，让很多人想要了解考古、了解歷史文化的人, 受益匪浅。小仙女是大家给你起的爱称。」 元锦尴尬扯开嘴角，「你们随意, 叫什么都行。」 第567页 蔡天成和李楼这么多年一直叫她小温同学, 她也很习惯。 「你们稍等片刻, 李主任马上就出来。」工作人员笑着退出去。 「仙女可没你大方。」老爷子故意取笑她, 「该喊你菩萨。」 资料库歷经五年建设完成，总投入接近40亿。两千多个工作人员五年的工资就花了十几亿, 全国所有图书馆内的歷史文献、资料，都收入其中, 支付的各种费用好几亿。 还有非遗技艺影像资料留存，也花了一大笔钱，投入之大，不知情的人根本想像不到。 「我还是做个人吧。」元锦忍俊不禁，「得给你养老。」 老爷子嗯了声, 自己也忍不住笑。 元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继续看资料库里的资料。李楼手里的这个项目，启动、搁置又启动，来回折腾了七年，眼下有了定论，他作为项目负责人，脱不开身很正常。 蔡天成负责的项目跟李楼差不多的时间，现在已经在开展第三个项目，他这里刚出结果。 其实老爷子手里的88张图纸，很早就请李楼和蔡天成看过，这俩干了多年的考古工作，都说没见过。 考古资料库资料录入期间，大部分的考古资料都要过元锦的眼，其中并没有相似的物件出现。 师徒俩这几年没少为这些图纸发愁。 眼下马上就能看到实物，两人反倒淡定起来。 大概过了20分钟，李楼从实验室里出来，招唿工作人员过来，帮老爷子穿实验服。 元锦自己穿好后也过去帮忙。 「全是碎片，碎到难以想像的那种。」李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语气轻松，「不枉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给这些碎片做编号，尝试修復。」 「有结果就是好事，反正也是陈年的项目了结了更好。」元锦帮老爷子扣上扣子，故意打趣，「这回你和师弟的距离，只有一个项目之遥了。」 李楼笑着点头。 从墓葬坑内发掘回来的青铜器碎片，一共四千多片，像是一堆被人故意踩碎的瓦砾。 他用三维模拟技术模拟过几次，效果都不是特别理想，之后又开始纯手工拼合。 后来，他看到元锦画的图纸，脑子里有了大致的思路又开始折腾。 然而他的思维被冷老爷子的技艺禁锢，始终没想过，同样的图纸任何一种技艺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暂停项目好几年，听说老爷子根据图纸做了一件实物出来，他又蠢蠢欲动，看过后死皮赖脸地把东西借回来观摩。 这次借用，他的思路彻底打开，很快在史料中找到相关的记载。有了明确的方向，他开始查阅更多的史料，寻找更多可以佐证的证据，终于证明这件东西出自宋朝的古物收藏家。 墓葬坑主人的身份，也通过发掘出来的其他文物碎片确定。 他的论文刚发表，省文物局就迫不及待通报成果。 准备妥当，李楼叫来助理开门，和元锦一起陪着老爷子进入研究室。 碎成碎片的青铜鹤鹿同春修復完成，是一件灯具。整件实物高75公分，宽60公分左右，仙鹤踩着挂在鹿角上的灯振翅欲飞，翅膀上的羽毛栩栩如生，大气华美。 比花丝工艺制作出来的成品，更有皇家气象。 元锦和老爷子细细看了一阵，回头问李楼，「确定这件文物是宋朝官方仿制，不是盗掘得来的古物？」 「还没确定，青铜器刚修復完成，上面的铭文字迹已经非常模煳，需要进一步研究。」李楼又笑起来，「这是目前所发现的，造型最特别的一件青铜器灯具。」 鹤身的羽毛纹路清晰，展开的翅膀上能清楚看到羽毛的叠层，爪子上的皮肤纹路极为细腻。所用技艺虽比不上曾侯乙尊盘复杂，又比长信宫灯更精緻，更壮观。 「我和师父复制出来的成品，跟实物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元锦歪头看向灯口上方，不住赞嘆，「古人的智慧真让人嘆为观止。」 鹤的两只脚都是排烟孔。 灯火长明、鹤鹿同春，这件文物说不定真是被盗掘得来的古物。 宋徽宗设置议礼局「诏求天下古器」，导致古墓盗掘成风，出土古物大量流入民间。像这样华美且寓意极好的青铜灯具，陪葬在一个收藏家的墓葬坑内，倒也没有不合理之处。 「说不定用的是同一张图样，只是换了一种技艺。」李楼抬手指了指鹤尾巴，笑道，「青铜器和花丝技艺、錾刻最大的不同，是整体的结构，这些羽毛是一次成型，没有丝毫焊接的痕迹。」 铸模的匠人技艺非凡。 「确实。」元锦顺着他的手看了一会，想到还有80多张图纸，脑海里隐约冒出新的念头。 那些图纸上的图样，换一种技艺制作，把思路扩大一些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许多被发掘出来的墓葬坑，文物完整保留的多是有料可考的大墓，墓主身份非凡。更多的是无名墓，歷经数千年岁月，盗洞遍布，留下的只有文物碎片。 这些碎片需要考古人员一点点修復出来，才能看到原本的样子。 他们可以根据图纸採用最方便快捷的技艺，将所有图纸都做成成品。再有李楼遇到的这种情况，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不一样的思路。 元锦这么想着，决定一会回家了再和师父商量这事。 第568页 她过几天就得出门，和摄制团队一起去西南，摄制少数民族地区的传统技艺影像资料。 出发前，她还得去临省安排新建康復中心的工作，约了郭兴昌下午在崇城康復中心见面。 集团的事目前还是翟亚云他们几个管，有大事才需要她出面。 从研究室里出去，元锦帮冷老爷子脱下实验服，随口问他的看法。 老爷子进了实验室就一直都不说话，像是有很多心事。 「我是在想，你真的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冷老爷子垂眸看她，「有些技艺确实得记录下来传给后辈。鹤鹿同春的青铜灯，精美之中又透着灵动，制作它的工匠一定有着非凡的经验。」 这样的技艺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曾侯乙尊盘那样复杂的工艺和让人惊嘆的设计，也没能流传下来。 资料库里收录的技艺涵盖已认定、正在申请，或达不到申请条件的各种技艺。往后便是没有师父教，也能通过影像资料，自己摸索恢復。 「别人夸我也就算了，你也跟着夸。」元锦好笑回他，「我当初是真的想让你省力，后来是觉得钱都花了得把事情办好，摊子□□么大，好歹卖点东西不能只耍嘴皮子。」 青铜器冶铸技艺在鼎盛时期应该很多人学习，随着经济发展慢慢消失于人们的视野。现在的很多技艺，也会在歷史长河中消失，经济越发达，对美的追求对文化的追求就越旺盛。 她只是在自己有能力时，为这些技艺留下永久的影像资料。一直努力传承的人才是干大事的人，吃得苦，守得住寂寞，她不是。 「没想夸你。」老爷子也笑起来，「我方才其实想着，我们之前着相了，祖师爷留下来的未必就是我们会的技艺。」 他们确定图纸的技艺用了好几年，图样却不一定这种技艺制成。 「莲渚艷差不多完工了，完了之后你休息一段时间，正好我得去跟拍其他的技艺影像，回来我们再开工做下一件。」元锦扶着他往外走，「下一件换一个技艺试试。」 老爷子含笑点头。 确实得换个思路换个角度看那些图纸，换一种技艺进行制作。 …… 下午4点，元锦自己开车到康復中心见郭兴昌。 他女儿的康復效果还不错，偶尔会开口说话，可以自理。他们夫妻俩这几年对女儿康復这事很上心，干预治疗的效果很不错，是同批孩子当中恢復得最好的一个。 郭兴昌的妻子还收了好几个干儿子干女儿，性子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也温和了许多。 元锦推开活动室的门进去，郭兴昌正陪着女儿在玩滑滑梯。 她倚着门看了一会，等他们玩累才抬脚过去。 「她跟我们的互动频繁了很多。」郭兴昌抱着九岁的女儿走出活动区，小心放到沙发上，自己也在女儿身边坐下，「那边人员安排已经完成，按照你的要求，所有员工都签署了责任书。」 「我忙完手里的工作就过去，救助失学女生的项目继续推进，人手不够就再招几个。」元锦略略颔首。 康復中心的员工工资开的很高，但必须签署责任书，不得殴打虐待有智力障碍的救助对象。一旦发现，除报警之外，还要赔偿中心的名誉损失。 「人手倒是够，就是律师团最近遇到了一个很不好救助的对象，帮不帮都一肚子怨气。」郭兴昌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解锁，随时递给她，「这个姑娘被父母打断了腿，不给吃饭，还逼着她嫁出去。我们接触了这姑娘，她希望我们给钱但不要管她的事。」 元锦接过平板看了会，狐疑皱眉，「崇城人士？」 资料上说她是本地人，智力障碍不严重，只是反应有点迟缓。 「对，现在还在医院住院，她不告警察就没法立案，我们的律师束手无策。」郭兴昌长长嘆气，「才16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嫁人呢。」 「我去看看她。」元锦把平板还回去，想了想又说，「跟外联部的员工说一声，去核查求助人的实际情况时，顺便留意下当地有没有手艺人。」 这几年她投入到基金会的资金，不比做资料库少。 打拐小队解救了上百名被拐卖的妇女，找回失踪儿童20余人。 「我一会通知下去。」郭兴昌答应下来，提醒道，「你去看那姑娘，最好不要让她家人知道你的身份，不好惹。」 元锦敛眉点头。 第226章 226千金 由他人帮忙申请救助的姑娘, 目前正在崇城二院外科病房住院，小腿被暴力打断, 身高158体重不足70斤。 她被邻居送入医院后，二院医生帮忙报警。 基金会跟警方有很多合作，收到警方提供的消息后，派了两名律师过去了解情况，准备进行救助。 小姑娘开口就说不追究父母的责任，律师劝导无果，之后安排基金会的副会长和心理医生过去，开解小姑娘给她做心理干预。 通过交谈, 确定小姑娘智力障碍问题不严重, 只是反应有些迟缓。 大概是太多陌生人进入小姑娘的病房，她父母知晓后冲到医院堵人, 幸亏副会长和心理医生机智，假装自己走错病房才顺利离开。 郭兴昌简单跟元锦说明原委, 止不住嘆气, 「我来过一次, 她父母见过我, 你自己上去要小心一点，我在楼下等你。」 第569页 他收到警方的消息, 立即带着律师过来。 小姑娘的小腿粉碎性骨折，父母是真能狠得下手。 听警察说, 这姑娘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姐姐的脾气和父母差不多，比她大不几岁如今在上大学。 申请求助的人是姐姐大学寝室的室友，而不是姐姐本人。 这位室友暑假期间留在崇城打工，巧遇姐姐, 跟着姐姐去家里吃了一顿饭，发现妹妹的悽惨遭遇。她不忍心看妹妹继续受苦，试探过姐姐后，自己偷偷到基金会网站申请救助。 「放心吧，我没事。」元锦笑着解开安全带下车，「不过你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律师，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人打伤。」 郭兴昌：…… 忘了她超能打。三个副会长在她的带领下，从弱不禁风到手能提肩能扛，随随便便放倒他。 元锦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唇角弯了下，关上车门若无其事地走进住院部。 基金会的事，她大部分都不会亲自出面，除非情况特殊。救助项目有郭兴昌和三个副会长执行，底下还有几百个员工负责落实到位。 她只管审帐拨钱，精力更多的放在学艺上。 小姑娘的病房在24层，元锦走出电梯，看了下指示牌慢慢找过去。 住院部楼下。 郭兴昌下车抽菸，不时往楼上看。他不是怕死才不敢跟元锦上去，那小姑娘的父母现在是能赖上一个算一个，答应花钱娶小姑娘的人家，他安排人去接触过。 对方经过他们家门口看了一眼小姑娘，这对父母就说人家耍流氓，必须花10万块把小姑娘娶回去，不然一直闹他们。 他吐出口烟，又忍不住看了眼楼上，心底隐隐有些担心。 「郭叔叔？」谢存洲抱着一堆资料经过停车场，看到郭兴昌有些意外。 他这些年时常跟郭兴昌联繫，有能力后也常帮基金会的忙，两人很熟。 「存洲？你在二院实习？」郭兴昌丢掉手里的烟，尴尬解释，「我今天实在烦闷才抽的。」 「家人住院了？哪个病房，你怎么不跟我联繫下。」谢存洲有些意外。 他已经博士毕业，以后会回崇城工作。 已经有几家医院想要他，还没定下来。他在二院不是实习，是规培。 「不是家人生病，是送我们的基金会的会长过来看望个朋友。」郭兴昌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拿了一颗丢进嘴里，「她刚上楼。」 「你们基金会的会长？」谢存洲随口问道，「我不认识吗？」 「你应该不认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是万康的董事长。」郭兴昌有些尴尬，「前段时间考古资料库上线你看过发布会，她就是我们基金会的创始人，也是会长。」 谢存洲脸色白了白，很快恢復过来，「我认识她。」 她是带给他最多帮助，给了他努力向上的无限动力的人，是他偷偷在心里喜欢了七年的姐姐。 难怪当初自己的申请如此轻易的就通过核查。 他一直以为自己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能追上她。原来不管他如何努力，他们之间的差距，永远都是天堑。 「你们认识就更好了，你现在去外科病房2409号，看看她有没有遇到麻烦。」郭兴昌听说他认识元锦，当下也没多想，「她不是来看朋友的，而是我们的一个救助对象。」 谢存洲是这里的医生，上去一趟应该不会被小姑娘的父母注意到。 「我马上上去。」谢存洲听说元锦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当即拔腿往住院部跑。 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她，自己或许也会顺利毕业，却一定不会如此轻松开心，甚至是幸福。 这些年，妈妈的病情稳定下来，没有出现復发的迹象，爸爸的工作也原来越顺利。他们一家还请了外债，在崇城买了房子，日子逐渐好过。 就是老师的女儿，在接受稳定正规的治疗后，也成了正常人。 他一直以为，她和别人再怎么不同，他们总有一天会是平等的身份。 有一天，他可以大胆跟她说出自己的感情。 现在……他只想忘了郭兴昌说的话。她把自己拉出泥潭，自己不该再有多余的非分之想。 谢存洲走出电梯，加快脚步往2409号病房走去。 到了门外，女孩低哑的嗓音传来，他眉头一皱本能抬手敲门。 房门打开，元锦挂着笑的面容出现眼前。谢存洲怔了下，脸颊瞬间烧起来，侷促打招唿，「姐姐。」 「规培？」元锦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笑道，「穿上白大褂有点医生的样子了，不错。」 谢存洲的耳朵也跟着烧起来，欲言又止。 元锦猜到他可能是在楼下遇到了郭兴昌，迳自往外走。 谢存洲紧张跟上她，什么都不敢问。这几年他每年过年都去冷老爷子家里拜年，寒暑假打工之余，有时间也会过去辅导冷缙云做作业。 然而只要面对元锦，他总克制不住的紧张，总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我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那姑娘的父母被我打发走了。」元锦扬起笑脸，语气轻松，「他们打不过我讲道理也讲不过。」 小姑娘的父母只是想把她丢掉，能换钱最好，换不到也就那样。 不知他们听了谁的话，说二女儿会剋死他们，从小就各种虐待这个女儿。 第570页 小姑娘反应迟钝，难过一会就又忘了。 「我在外面等你。」谢存洲红着脸出声，「不放心。」 姐姐很厉害，他听冷缙云说了无数次。 「不影响你工作就行，我进去了。」元锦又笑了声，扭头回去。 她骗那对夫妻说，崇城有个很灵演的大仙，能算出来把小姑娘送到哪个方向，对他们有利。 之后她给了五百的现金给他们，夫妻俩拿了钱就走，完全不顾被他们打伤的女儿，有没有人照顾。 元锦回到病房，小姑娘神色专注地拿着她送的画笔和本子画画，似乎没有发现她离开过。 她坐下来伸头看过去，发现小姑娘画的是花，黛眉微扬。 画的非常好，明暗的部分处理的很细腻，看得出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想不想天天都画画？」元锦坐回去，拿起她需要用到的彩笔递过去，「姐姐给你找一个可以天天画画的地方，不用担心没有饭吃，好不好。」 拍摄传统技艺影像资料时，团队遇到过几个做花灯的手艺人。 他们的手艺没有问题，就是灯的造型跟不上时代审美，因此销量很差。她给他们安排了一些美术课，让他们通过学习跟上潮流，改进花灯的造型，让年轻人更好接受传统花灯，打开销路。 小姑娘画的花草动物都特别有灵性，还很萌，可以帮他们画纸样。 这样既能自给自足，也能帮到那些花灯手艺人。 好的花灯手艺人也有，每年中秋、元宵节，那些造型好看的花灯都会在网络上刷屏。 很多时候不是手艺被淘汰，而是手艺人的想法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导致被淘汰。 元锦说完等了一会，小姑娘总算反应过来，扭过头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怯怯看她，「可以吗？不会被打有饭吃？」 「真的，但是你得离开爸妈，你愿意吗。」元锦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可能还会有警察抓他们。」 小姑娘沉默下去，许久才轻轻点头，「跟着姐姐，愿意。」 元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拿出手机给郭兴昌发消息：跟康復中心那边说一下，小姑娘出院后会住过去，一会警察可能会过来，安排一个律师过来镇场子。 郭兴昌很快回復过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元锦关闭窗口，鼓励小姑娘报警。 稍后律师会带她去做伤情鑑定，那对父母不惩治一下，不行。 …… 忙完基金会的工作，元锦把徐伯安排冷家照顾冷老爷子，跟着团队前往西南，录制少数民族传统技艺影像资料。 资料库上线后口碑持续上涨，下载量超过一亿次，好评99%。 对app的评分留言中，问的最多的是，以后会不会出一个传统小吃手艺板块。 元锦听技术人员说，这个话题从应用商店蔓延到其他平台，网友纷纷加入讨论，随手开点开微博。 #资料库都挡不住吃货#的词条，被脑洞大开的网友，顶到了热搜第三。 有建议收录的，有建议只给名单，让大家自己去搜罗试吃的，也有建议出名单和照片，想吃自己动手。 她翻了翻评论，笑着关闭窗口。 传统小吃的手艺收录不大可能，华国啥都有可能失传，吃的不会。 「温总，少数民族的技艺非常多，真的要全部收录到资料库里啊？」摄像盯着自己手机念念有词，「我随便一搜就出来几十上百种。」 「全部收录，按民族来，这个工作可能要持续五年到十年。」元锦唇角含笑，「56个民族，每一个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歷史，很多的习俗技艺，会随着科技和经济的发展而改变。我们留下的数据，说不定在几百年就是第一手的史料。」 同车的人都笑起来。 「几百年后那绝对是第一手史料。」摄像笑了一阵，关闭窗口，「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们要一直拍下去，要把所有的手艺，都收录到资料库中。让子子孙孙都知道，这些数据是他们的祖宗留下的。」 大家又笑起来。 在西南的拍摄非常顺利，有国家考古司发函，各地的文物考古部门都积极配合。 一些特别的技艺因为年轻人出走而逐渐没落，若是不保留影像资料，再过十年就会彻底消失。 大家为国家的发展感到骄傲之余，又为这些註定被淹没的传统技艺发愁，拍摄录制更加仔细尽心。 元锦跟着团队在外拍了差不多一个月，接到冷缙云的电话，得知冷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匆匆赶回崇城。 她出门前老爷子刚做了体检，一切正常。 第227章 227千金 冷老爷子下雨天去丢垃圾摔了一跤, 当场昏迷。送到医院救治后，检查结果显示老爷子大腿骨折、脑部疑似出现出血症状, 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之后徐伯将他转到万康医院，仔细检查后安排专家会诊。 会诊结果还算好，脑部没有出现出血症状，只是骨折需要立即手术。 元锦同意手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崇城，老爷子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冷缙云、谢存洲还有徐伯他们，都在手术室外等着，神色凝重。从老爷子进手术室到现在, 已经过去4个小时, 徐伯签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姐姐。」冷缙云看到元锦，憋了大半天的眼泪砸到地上, 低着头不住抽噎，「爷爷会没事的对不对。」 第571页 「会没事的。」元锦拍拍他的肩膀, 从包里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他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 不会就这么走的。」 88张图纸他们才完成了四件成品, 老爷子一定能挺过这次难关。 「嗯。」冷缙云应了声，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从检查结果看情况不是很糟糕, 冷爷爷年纪较大，手术的风险会比一般人要高一点。之前签的病危通知书, 根据我的经验，确实出了点问题，这么做是为了预防风险。」谢存洲开口解释，「没安排家属进手术室，说明风险在可控范围。」 这番话他和冷缙云说过。 「你是专业的医生, 你说没事应该是真的没事。」元锦给了他一个笑脸，顺手揽着冷缙云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别担心，姐姐和徐伯会陪着你。」 冷缙云抿着唇轻轻点头。 元锦拉着他一块坐下，戴之瑶风尘僕僕赶到，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爷爷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差不多该结束了。」元锦解释一句，拿起手边的矿泉水递给她，「自驾回来？」 冷缙云说接到徐伯的电话后，他马上给她和戴之瑶打电话。 戴之瑶估计是在实验室里，没有接电话。 「自驾回来，一路压着限速开。」戴之瑶喝了口水，大口大口喘气，「爷爷会没事的，他一定能挺过这一关，他的图纸还没做完呢。」 她出实验室时，距离冷缙云给她发消息，已经过去快4个小时。 看完内容，她马上跟领导请假，自驾赶回来。 「嗯。」元锦应了声，抬头看向手术室紧闭的房门。 老爷子今年已经79岁，明年就是80大寿，希望他能过了这个坎。他们还有很多的图纸没做完，还要一起研究青铜器的冶铸技艺，他一定可以坚持下来。 等候区慢慢安静下去。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的灯关闭，大门打开。 等候区的众人集体起立，紧张看着老爷子的主治医生。 「手术很成功，不过老爷子年纪太大，身体机能不是很理想，需要送到icu观察两天。」主治医生神色轻松，「放心吧，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救治老爷子。」 即便没有大老闆发话，他们也会尽力。 「谢谢你们。」冷缙云感激鞠躬。 主治医生笑了笑，去安排其他的工作。 icu不需要家属陪护，冷缙云担心老爷子的情况有变，决定住在医院里守着。 元锦不方便留下，索性让谢存洲和徐伯在医院陪着他，自己带戴之瑶回去休息。 「读博的事怕是要黄，原本我一直跟着的项目，被人顶了。」戴之瑶疲惫靠着椅背，「老闆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年纪适合结婚，这个项目没有两三年出不来结果，要换一个男同学上。」 她进研究所就忙到没时间谈恋爱，不知道老闆怎么想的，说换就把她换下。她还指着这个项目**文，给自己博士面试加点分，增加被导师看中的筹码。 她的考试分没问题，今年也发了几篇有分量的论文，就差手里这个分量最重的项目。 有种辛辛苦苦种菜，能上桌了，结果连锅带菜都被人端走的憋屈感。 她真是气的无话可说。 「你们老闆不是很器重你吗，为什么要换掉你，无论是技术还是科研能力，难道不是谁行谁上。」元锦不明所以，「要不要我帮你撑场子？一个亿够不够。」 「噗」戴之瑶被她逗笑，人也来劲了，「够了，只要你肯给，今后他们看到我估计会又恨又没办法。」 大小姐眼里的货币单位跟她是不一样的，一个亿在她看来，大概跟一千块一样。 考古资料库现在不止是考古专业学生的掌中宝，对于喜欢研究各种歷史的人来说，也是个非常好的，打发时间的app。 所里喜欢汉服的同事，休息时间几乎都泡在古树app上，查各种资料自己设计汉服解压。 喜欢非遗技艺的人，最近已经有不少跟着视频学习，然后拍自己的学习进度。可以说，古树app绝对是最受欢迎的一个知识类免费app。 她要是给自己捐科研经费，博士面试稳过。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还没到老闆不敢随便踢的地步，话语权不够。 再不济，有钱也行。她得继续努力，一定要成为行业大佬，成为没人可以替代的存在，这样才不会被人随意拿捏自己的命运。 「给，不过你最好自己做项目的能力，这样他们会更恨你。」元锦偏头看她一眼，继续专注开车，「争取在博士期间就发表重要论文，拿出最漂亮的成绩，钱不是问题。」 不管是研究所还是学校的科研项目，都需要向上申请经费，有人捐款则不在管理范围内。 「我今晚不睡觉也要想想，报考的导师手上有什么项目适合我。」戴之瑶瞬间精神抖擞，「只要过了面试，我就全力以赴，争取在博士期间发表重要论文，让现在的老闆后悔去。」 她报考的导师是行业大牛，已经好几年没有带过人。做科研的人，最头疼的不是技术难题，而是经费不够。 带着足够的科研经费去面试，说服导师带自己，她还是有自信的。 这和影视圈里说的带资进组，差不多一个意思。 「你先去面试，说服导师后我给你打钱。」元锦嘆了口气，故意逗她，「万一你看中的导师，是个不为科研经费头疼的国宝，那我就没办法了。」 第572页 戴之瑶：…… 大小姐能不这么扎心吗。 「逗你呢，你想想顶级大牛手里的项目，哪个花钱少。」元锦自己先忍不住笑，「国家的经费有限，跟企业合作，有时候科研目的往往跟大牛的想法相去甚远。我相信你能说服导师，收了你这泼猴。」 「我哪儿猴了，校花好不好。」戴之瑶啼笑皆非，「我现在发现，真心喜欢一件事，受了委屈也能忍。如果是以前，被老闆这么用完就就踹，我绝对会翻脸跟他闹崩。」 她真心喜欢自己的专业，喜欢不断突破的成就感。再委屈，她都能忍下来继续自己的工作，哪怕这个项目最后可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戴之瑶说着，低头打开包拿出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得意扬眉，「给你带的礼物，保证你喜欢。」 这是她进研究所后，专门给元锦设计的生日礼物，不大，但非常适合她。 「什么东西。」元锦瞥一眼她手里的小盒子，淡淡扬眉，「戒指？你送给我不合适吧。」 「你想得美，我将来可是还要找男朋友的。」戴之瑶轻哼，「我知道你很忙，还经常到外地去学艺。这是手腕卫星电话，只要遇到危险随时能求助。」 元锦被绑架过一次，现在全国的网民都知道她又年轻又有钱，知道她长什么样。 别的有钱人身边总带着保镖，她一贯都是独来独往，司机都很少用。有这个小小的卫星电话在，就算遇到危险，自己也能通过信号定位她的位置，交给警方处理。 「太贵了吧。」元锦笑着打趣，「一台卫星电话一个亿，亏得你敢卖。」 戴之瑶瞬间笑倒在副驾座上。 …… 冷老爷子手术后过了48小时才醒过来，身体机能没有出现比较明显的衰弱情况，在icu住到第4天转入普通病房。 元锦彻底放下心来。 戴之瑶确定老爷子的情况不会反覆后，自驾回安城。 谢存洲和冷缙云他们两个商量好，和护工、徐伯轮班守夜的时间，也各自上班、上课。 国庆节后，元锦接到省政府发来的邀请函，邀请她参加省文旅举办的工艺美术界研讨会，商讨打造c省文化名片的方式方法。 c省并非经济强省，非遗技艺的数量不如别的省份多，旅游胜地更少。要打造代表本省的文化名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会议定在10月20号。 元锦算了算时间，把莲渚艷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拍好照片给老爷子发过去。 这件作品完工后足以以假乱真。 荷叶上的点翠层次分明，仿佛真是盆养的荷花沐浴秋日暖阳，充满了趣意和禅意。 收到老爷子的回覆，她笑了笑，将照片发给蔡天成：蔡老师，这是我和师父根据图纸完成的作品，你帮我留意下，看看你们各省的同行，有没有见过相似的文物或者碎片。 蔡天成的鹤归益寿需要重新修復，省博的新年展中，会向大家展示师父雕刻的复制品。李楼的鹤鹿同春也会展出，他现在还在研究青铜器灯具上的铭文。 这一件青铜器灯具，他已经发了四篇论文，结果出来之前估计还能发。 蔡天成很快回復过来：实物估计没人见过，几年前其他省份出土的唐墓中，有不少的三彩碎片。我记得有几张照片上，就有你们做的这个荷叶荷花，我现在就联繫那边过来看。 元锦给他回了个好字过去，低头看着身边的莲渚艷。 唐三彩？那实物的比例应该是比较小。之前看到李楼修復完成的鹤鹿同春灯，她和师父就觉得图纸是真的，只是技艺多种多样。 想到这，她取下全部画完的图纸打开。这些图纸当中，比较大件的图样，木雕和青铜器的占比应该是最高的。 如果是青铜器……元锦翻出几张造型特别复杂的图纸，提笔画了个问号。 传承青铜器冶铸的企业，似乎没有同样的资料留下。这项非遗技艺也收录在考古资料库中，她亲自带着团队过去交涉、拍摄，印象深刻。 收起笔，她想了想，决定等老爷子出院后，再联繫青铜器冶铸企业的负责人。给他看图纸，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几件。 到了文旅会议这天，老爷子还不能出院，元锦独自去参加研讨会。 赶到省政府，与会的专家、大师还是那些人。 元锦以前参加这样的会议，座位上只有冷老徒弟的字样。这次不仅有她的名字和专属位子，还特别靠前，左右两侧分别是成名已久的大师。 他们是冷老爷子在圈内的好友。录制非遗技艺影像资料时，他们收到冷老爷子的邀请后，主动响应并且没收她的钱。 「我收到邀请函就在想，咱省里到底有什么能当文化名片，没想到合适的。」左边的王老抱着保温杯，止不住摇头，「这么些年过来，咱都是守着自己的手艺吃饭，要真推出去当名片，好像谁都不服。」 8月那阵考古资料库上线，就有一堆人不服气元锦住持启动仪式。 后来知道资料库是她出钱搞的，才没人敢说什么。 这些人也不想想，考古司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请个小年轻住持启动仪式。 「我估计今天又得投票。」右边的陈老摇头苦笑，「选花丝镶嵌，光是传承人就有4个。玉雕有5个，绢花3个，点翠更多随便一数就有7个，谁能服气。」 第573页 「文化名片不在于宣传哪种技艺。我觉得政府更希望手艺人联合起来，想办法把文化名片做出来。」元锦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省的非遗技艺、博物馆藏品数量、自然风景其实都是文化，怎么做好才是重点。」 谁都想成为一省的文化代表，盖了章，今后不仅可以广收徒弟，还能出席各种各样的活动。 关系到切身利益，真要从所有的技艺里挑一个当代表，所有人都会争破脑袋。 她不需要去争这些，也不希望大师们因为争这个失了体面。 非遗技艺以前是小圈子，现在不是。随着国家推广宣传，有很多的年轻人，对这些传统的技艺、文化感兴趣。开放包容的态度，才能使技艺一直流传下去，才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些技艺的独特魅力。 「我觉得元锦说到了重点。」王老脸上的忧愁散去，笑道，「如果真是让我们同心协力，打造属于我们本省的文化名片，我觉得这是件好事。」 「难说呢，文旅很久没有召集大家开会。」陈老不是很贊同。 自从元锦设计制作的作品《长青》送出去，省内所有外事活动，凡是需要送礼，礼物基本都是他们师父俩负责。 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倒也是。」王老附和一句，沉默下去。 元锦笑了下，也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其他的大师和专家陆续进入会议室。 大家寒暄一阵，文旅的领导和省电视台的编导从外面进来，会议正式开始。 元锦猜测的没错，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大家能集思广益，合力打造属于c省的文化名片。 此前宣传省，网友大多没什么印象，没有任何的记忆点。 这几年政府的工作主要是扶贫成果巩固，眼看着各省陆续推出成果巩固宣传片，推出属于自己的文化名片，c省也不能落后。 元锦一边听领导讲话，一边飞快做记录。 打造属于自己的文化名片，同时还要结合省内的扶贫成果巩固，通过非遗技艺表达？ 几个点联合在一起，说实话真的很难。 差不多十年前，国家为了推广非遗技艺，宣传时挑的传承人都是比较知名的大师。这些大师现在都成了非遗技艺中，某项技艺的名片，省份无人记得。 将省份的名字打在技艺之前，倒也行得通，就是各省会吵起来。 你有我也有，凭什么你拿来当自己省份的名片。 「省台为了推出我们的文化名片，写了个宣传拍摄计划，希望大家看完后踊跃发言。」省台的编导打开笔记本电脑，接入投影，「这个推广短片，主要是将非遗技艺和扶贫成果巩固结合，短片预计三分钟左右。」 编导说完，开始播放ppt。 ppt做的不长，三分钟时间一共设计了15个镜头，每个镜头12秒。 第一个镜头，是c省博物馆最着名的藏品；第二个镜头，是花丝镶嵌技艺的高水平作品；第三个镜头，是重点扶贫成果巩固的地方，旧貌新颜对比。 大家看得非常专注。 元锦咬着笔头，若有所思。 ppt播放完毕，郑老第一个发言，「我觉得这个方案不行，我们省的非遗技艺一共9种。就算是拍宣传片也得讲究明确的排序，国家认定的花丝镶嵌非遗传承人，冷老在我们省排在第二位。」 「我个人觉得这个方案还行，没有意见。」陈老面露不悦。 「按笔画按拼音排序都行，我没意见，国家认定的传承人先后排序，不能作为冷老不能排第一的理由。」王老心里也有火。 「我看不出方案好坏，只能尽力配合。」 「排序上我没有意见，拍摄会配合。」 大家发表完一轮意见，住持会议的领导看着元锦，示意她讲话。 「这个方案的重点有点偏，文化名片和扶贫成果巩固，后者比前者重要。」元锦从容出声，「每个镜头12秒，单独这样剪辑出来也会很枯燥。」 「那你有什么想法。」编导和颜悦色地看着她，「今天的会议目的就是交流，你尽管说。」 电视台跟她有不少合作。 一些传统技艺的影像资料，她都是免费给，没有收过一分钱的版权费。 第228章 228千金（完） 电视台的编导一出声,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元锦身上。 大家都有徒弟, 然而谁的徒弟都比不过她。 比手艺，人家拜师一年就为省政府制作外事礼物。此后凡是有外事活动需要送礼，人家一个人给包圆了。 比名气，人家是文物局的座上宾，亲自住持考古司的考古资料库上线仪式。 钱就更没法比。 省文物局的考古科研经费，大半是她个人捐赠。无论哪一方面，她都是新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没谁的徒弟能比得过她。 元锦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来, 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15个镜头里，不一定非要用非遗技艺来宣传。我们可以用更接地气的传统技艺, 代替非遗技艺，贴合扶贫成果巩固。」 此话一出, 陈老和王老相视一笑, 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 这样好, 谁都不用争。 「具体的构思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成, 大致看法就这些。」元锦再次补充，「根据之前做考古资料库的记录, 我省的传统技艺一共有50多种，包含了日常的衣食住行。文化名片不一定非得走高端路线, 我们省存在感不强，接地气的形象更容易被网友记住。」 第574页 「既然如此，一会会后我们再仔细聊。」编导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肯定有很好的创意，脸上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期待你的真知灼见。」 「老师您太抬举我了。」元锦谦虚一句，欠身坐下。 由于她提了不用非遗技艺，后面发言的大师和专家明显活跃起来，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 c省的非遗技艺就几种，谁不想扩大名气。取消非遗技艺作为文化名片的提议，大家畅所欲言，从传统角度、网际网路传播角度、电视台gg推广角度，方方面面进行探讨。 元锦照例做笔记，把一些有用的想法记下来，顺便思索整个短片的拍摄手法串联方式。 看多了一板一眼加速版ppt，想要让网友产生记忆点，得古今结合。 用最传统的元素，来呈现扶贫成果巩固的成绩。 …… 持续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 元锦走出会议室，等着电视台的编导出来，和她一块下楼去拿车。 「最近隔壁省宣传传统文化的节目，每次都大大出圈，我们的压力很大。」编导拿起自己的平板解锁递给元锦，「这是之前播出从你这拿走的素材，播出后的收视数据表。」 省里下任务，台里也想做出圈的宣传，作为负责人她带着手底下人，剧本写了几十版都没通过。 实在是没思路了，她才找文旅局请大师和专家们过来开会讨论。 被元锦否了非遗技艺宣传后，大师们终于有了大师的样子，给出的点子都还不错。 「老百姓在意的更多是能接触到的，能用到的、吃到的。」元锦看完数据，笑道，「非遗技艺的部分作品属于是奢侈品，普通人消费不起，能够消费得起的多半也是买来送礼。识货的人知道是好东西，不识货的看不上，这也是推广不开的原因之一。」 传统技艺更符合百姓的需要。中秋、元宵节的花灯，能看能拍能用，造型别致的发朋友圈一大票点赞。端午节的香包，好寓意价格低，可以挂手机挂包包。 还有许许多多，在平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也都是传统技艺。 非遗技艺当中，能被普通人消费的种类，少之又少。这也是她不建议用非遗技艺拍摄宣传短片的原因，会给网友一种，硬拉传统文化宣传扶贫的违和感。 「听你的意思，有想法了？」编导抓住她话里的重点，脸上绽开笑容，「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实在不行你来当这个编导也成，我给你当副手。」 c省要推文化名片，最大的名片其实是元锦。 考古资料库让全国的网友都知道，这是c省的企业的免费给国家建的资料库，同时她还是非遗技艺传承人。 下个月，省博要推新年展特辑，新增的三件文物都和他们师徒有关。 让元锦来负责省文化名片的短片拍摄推广，其实是最理想的方案。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拉壮丁？」元锦好笑看她，「拍摄的话我的团队可以借给你，分镜、融合传统和扶贫的主线，我可以帮你出。师父还没出院，我这段时间没法离开崇城。」 短片下个月就要制作出来，她可以远程指导，跟拍不行。 「那也得跟我吃一顿午饭。」编导收起平板，热情挽住她的胳膊，「就这么说定了，不准拒绝。」 元锦无奈点头。 …… 11月底，老爷子终于被允许出院回家休养，c省的扶贫成果巩固短片，也在各大网络平台上线。 三分钟的片子，开头就颇具武侠风的洞箫配乐，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紧跟着是冒着热气的，极具c省特色的驴肉火烧。 驴肉火烧上桌，镜头切到仿佛武林高手的面点师傅，甩动手中的面条，拉成细丝面条勾起重点扶贫地区过节的镜头。接下来是穿的、用的，入镜的有寻常百姓，也有传统手艺人。镜头多而不乱，每个需要巩固扶贫成果的地方，都有记忆点。 短片一上线就勾起网友的兴趣。 三分钟的短片，配乐新颖、重点明确、古今结合一气呵成，首尾唿应。上线十分钟，就被网友称为有味道的扶贫成果巩固短片，顶上各个平台的热门、热搜。 元锦拿着平板看了一会，坐到老爷子身边，跟他提将图样送去青铜器冶铸技艺传承企业的事。 「送过去吧，这段时间在医院我也反覆了看了那些图纸，有些确实更像是青铜器的图样。」老爷子扶了下老花镜，笑道，「你一会联繫省博的馆长，把这些图纸都捐给博物馆，让所有人都来补图纸。」 经此一遭，他也想明白了。 守着这些图纸去等，不如把图纸公开，让所有对此感兴趣的人的加入进来，总后有一天会出结果。 「还有件事，莲渚艷完工后蔡老师推荐了个老师过来，他们省发掘唐墓中，有一些唐三彩碎片，跟莲渚艷很像。」元锦调出老师拍的碎片照片，放大递给老爷子看，「我也觉得有些像。」 「有一点。」冷老爷子看了一会，指着屏幕上的一块碎片说，「这块特别像蜻蜓翅膀。」 很小的一点碎片，像是市场上卖的陶瓷兔耳朵。 「老师说有结果就联繫咱们。」元锦也看到了那块小小的碎片，眉眼含笑，「他们在尝试将碎片分类修復，到时候可能要借莲渚艷。」 「借吧，能给考古工作提供一点帮助，也挺好。」老爷子精神头不大好，说了会话便开始犯困。 第575页 元锦叫来徐伯送他回去休息，通知省博的馆长过来收图纸。 图纸一共两份。 一份是残破的旧图纸，一份是她重新绘制补完，并列出可能使用的技艺的新图纸。 另外一份完整的图纸，她要送到青铜器冶铸企业，请他们分析定夺，看看要不要试着做几件出来。 下午3点半，省博的馆长带着助手过来，看望老爷子之余顺便收图纸，跟他们谈展出鹤龟益寿、踏云和鹤鹿同春的事。 老爷子和元锦对此事没什么意见，同意展出。 鹤龟益寿、踏云和鹤鹿同春，现在都在博物馆。 踏云是一一只用錾刻和花丝技艺，制作出来的银麒麟香薰器，宽10公分，长15公分，高12公分。盛放香料的火球被麒麟踩在脚底，点燃香料时烟气升腾，麒麟如在云雾中飞翔。 这件香薰器的香薰球用的是旋转开合的结构，球面上有十二神鸟，精緻小巧制作难度非常高。 元锦将旧图新图分别装好交给省博馆长，签署展出协议。 送走馆长，她和老爷子说了声，带着图纸动身前往青铜器冶铸传承企业所在省份。 月底，省博推出新年展特辑、新年参展指南。 李楼復原的鹤鹿同春青铜灯第一次面世，同时展出的还有老爷子捐出的图纸，制作的鹤鹿同春成品。蔡天成修復完成的鹤龟益寿，以及冷老爷子的复制品，也一併推出。 网友第一次遇到文物原件、图纸、复制品一起展出的情况，看过省博拍摄的短片，兴趣大增。 元锦和老爷子的名字，也再次被提及。和他们一起出现在省博新年展特辑上的，还有省内的其他非遗传承人，他们的部分作品在单独的展馆展出。 被省博重点感谢的元锦，再次成为网友热议的对象。 关于她的身份网友一点都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她除了建考古资料库外，自身的技艺也出神入化。 提到元锦，网友自然而然地想到c省，省政府想要打造的文化名片，不经意间完成指标。 新年前，省博为了吸引新年旅游的游客，故意放出冷老爷子提供的破损图纸，发出江湖召集令。 谁能补全这些图纸，送省博永久免费可继承金卡，送一套省博出的文物周边。 这条召集令发出当天，新年假期期间，从全国各地飞往崇城的机票，全部脱销。 元锦和戴之瑶坐在阳光房里，一边享受冷缙云和谢存洲的服务，一边忍不住笑。 省博的操作太骚了。 各省博物馆官微都跑到省博官微底下，求省博给点活路。 「还挺会玩。」戴之瑶看了眼元锦的手机屏幕，随口道，「你的传统技艺影像资料留存，拍到哪了。」 「还早，56个民族才拍到第7个。」元锦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把图纸丢给青铜器冶铸企业回来，就在忙着制作第五件作品——九龙六凤冠。 拍摄的事情团队在负责，每拍摄完一个民族的传统技艺，她亲自审核。 「我是在想，有些少数民族的技艺，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守着这些手艺，应该也赚不到什么钱。如果有个网站有专门的板块，让他们直播教授这些手艺，估计也能增加一点收入。」戴之瑶说完，先给了她一个白眼，「今年收到的求助比往年少，多数都集中在少数民族地区。」 基金会是她开的，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她愣是守口如瓶好几年。 「我在跟直播和短视频平台谈这件事，准备要一个板块，让所有的传统手艺人，尤其是那些不赚钱的，在上面做直播。」元锦假装没看到她的白眼，「一面结果如何。」 戴之瑶一愣，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博士面试的事，随即笑开，「过了。」 导师听说有人资助经费，恨不得立即把她招过去。 元锦嗯了声，继续看凤冠的资料。 …… c省博物馆的新年展大获成功，古树app的下载量再创新高，总下载量达到了3亿次。 展示的破损图纸，吸引了一大批考古爱好者参与，大家补充的图在网上定期展出，逐渐成为一个固定网络联欢日。 转眼又过十年，56个民族的传统技艺影像资料全部完成留存，冷老爷子在完成第二十件作品后，与世长辞。 元锦送走了老爷子，自己收的徒弟也有几个顺利出师，在不同的行业继续传承技艺。 冷缙云还没大学毕业，谢存洲成了国际知名的肿瘤专家，博士生导师。 到元锦40岁这年，提起花丝镶嵌、玉雕、錾刻等等的技艺，几乎都是关于她的报导，以及各种传说。 她在年初就诊断出患了绝症，不到三个月，迅速扩散恶化。 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她将万康的股份全部捐出，指定冷缙云为管理人，基金会则交给戴之瑶和谢存洲帮忙打理。 生日当天，元锦被送进icu，从老爷子离开就没掉过泪的冷缙云，伏在她床边哭成傻子。 谢存洲和戴之瑶也忍不住哭，郭兴昌和徐伯门都不敢进。 还有很多很多她的徒弟，她的合作伙伴，她带出来的团队，都安静守在icu外。 元锦已经虚脱的说不出话来，勉强看了他们最后一眼，便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姐姐！」冷缙云疯了一样将她抱住，放声大哭。 第576页 虚空之中，再次出现三道人影。 「婆婆，为什阿姐得到的挚爱之泪，不是来自男主？」温元锦一脸好奇，「挚诚之泪够了，还差一滴挚爱之泪，男主为什么没有给她。」 「因为他退缩了。」孟婆收起元锦的彼岸花，脸色凝重，「去下一个世界，姑娘们时间不多了，最后一滴挚爱之泪，必须要让她拿到。」 温元锦点点头，和同伴一起跟着孟婆离开。 第229章 229前妻 盛时集团旗下最大的购物中心盛柏开幕酒会, 宾客云集。 京市名流、实力影帝、顶流巨星，豪门世家的千金少爷等等，齐聚一堂。 作为购物中心的设计师，顾君鸣俨然成了新贵。他和盛时集团董事长一起出现, 身侧则是盛时的大小姐盛蓁蓁。 「感谢诸位在百忙中抽空前来捧场。」盛时集团的董事长微笑示意大家安静, 笑容满面的看着身边的顾君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他就是盛柏的设计师顾君鸣。」 顾君鸣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颔首致意。 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下, 令他的眉宇间浮起一丝不明显的烦躁。出发之前他和妻子柳元锦说过，今晚的开幕酒会非常重要, 让她不要随意拨打自己的手机，又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盛柏没开业就拿到了着名的建筑设计大奖，是我们的荣幸。」盛时集团的董事长做了个手势, 笑道，「下面, 请大设计师给我们讲两句。」 顾君鸣关掉手机，从容开口, 「非常感谢董事长的赏识, 也感谢今晚的热情款待，盛柏之所以还没开业便声名远播，乃是因为背后是实力雄厚的盛时集团。」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同一时间，距离盛柏不到一公里的十字路口。 少年一手拿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的手机，焦急拨打家属电话，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打急救电话。 周围慢慢聚过来看热闹的路人，出声询问少年是否需要帮助。 人群后方，出现了三道人眼无法看到的身影。 「阿姐脱离上个世界是因为绝症, 她的魂体好像变薄了很多，没事吧。」少女脸上写满了紧张，「她已经昏迷了10分钟，救护车怎么还不到。」 「这条路今晚上限行，救护车可能要晚一点到，没关系的，阿姐一定能醒过来。」另外一位少女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飘向元锦的方向。 「回来。」孟婆低头看着元锦的彼岸花，出声叫回要跑出去的世界女主，「柳元锦，你别乱动她有可能会看到你。」 柳元锦飘回去，老实待着不动。 「救护车到了。」孟婆松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忘川。」 柳元锦又看了一眼自己倒在地上的身体，开心挽起温元锦的臂弯，「阿姐这次是已婚身份，拿到挚爱之泪应该会很容易吧。」 听她们说，原本上个世界就能收集到足够的挚爱之泪，结果男主并不是全心全意爱着阿姐，导致少了一滴挚爱之泪。 爱意倒是有很多，挚诚之泪倒是得到了两滴。 「阿姐在上个世界每年都和男主过年，并且没有丝毫忘川的记忆，这个世界也是一样没有记忆。能不能拿到男主的挚爱之泪，还真不好说。」温元锦小声嘀咕，「我看悬。」 柳元锦哦了声，闷闷闭嘴。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今年23岁，嫁给顾君鸣3年。自从顾君鸣出国留学回来，他们的关系就冷淡了很多，她做的菜他不爱吃。她买的衣服被他嫌弃太土，他再也没有和她去过超市。 在他没有回国之前，他答应说回来了就公开他们结婚的消息，并举办婚礼。 回国两年，他越来越忙，她经常见不到人影。 昨天，顾君鸣给了她一份离婚协议。理由是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爱好，这样的婚姻走不长久。 她很难过，想不通顾君鸣为什么忽然间就要跟自己离婚。 今天晚上，听他的朋友说，他在盛时集团新建的购物中心参加酒会，。她左思右想，决定亲自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离婚。 过十字路口时，她着急赶路没注意到有人在马路上完滑板，一下子被对方撞到。 顾君鸣第二天才知道她出事的消息，而她因为摔倒时撞到脑袋彻底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顾君鸣是谁。 出院后，顾君鸣担心她是假装失忆，再次将离婚协议送到她面前，让她签字离婚。 她很痛快的签了自己的名字，得到了一套房子和两百万的赔偿。 因为没了记忆，她去报了个漫画培训班学画漫画。 三年后，她的第一部 漫画上市，第一天就销售一空，紧急再版。 又过三个月，她在出版社的直播间跟漫画迷见面，被漫画迷送上热搜。顾君鸣又找到她，跟她说，其实他们不是夫妻而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当初的离婚协议，是希望她能学会独立。 她一点都没有怀疑顾君鸣的话，没了记忆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对他有种本能的信任。 后来他们开始谈画画，聊古建筑修復，她失忆后间学习来的知识，让他们的联繫逐渐变得频繁起来。 从熟悉到正式交往，他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交往三年后，她提出结婚，顾君鸣拿出他们的结婚证告诉她，他们很多年前就已经结婚。签署离婚协议不去领取离婚证，婚姻关系依旧存续。 第577页 她在刺激下恢復了记忆，坚决分手离婚。 顾君鸣慌了，每天讨好她，跟她认错。解释自己和盛蓁蓁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曾喜欢过盛蓁蓁，更没有对工作室的合伙人，动过其他的念头。 她不信他的话，换了门锁搬走，带着简单的行李住到民宿里，潜心创作新的作品。 随着她创作的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她也成了名人，各种活动邀约非常多。跟顾君鸣不可避免又再次见到，她还是没有原谅他，并且起诉离婚。 正式离婚后的第二个月，她有了新的男友，顾君鸣处处搞破坏，并故意把自己弄得很惨。 她想起没结婚时，受顾家僱佣去照顾他的旧事，心知自己对他还没完全死心，到底还是跟男朋友分手。 一直到她因为脑部的旧伤发作，在45岁这年离世，顾君鸣没有找女朋友，也没有跟她提復婚的事。她也没提，他们住在一起，坚决不说爱，但她知道顾君鸣爱自己。 柳元锦打住思绪跟上孟婆，到了忘川马上坐到亭子里，透过水镜看向自己刚刚脱离的世界。 「阿姐醒了。」温元锦捂着嘴，小声跟她说，「看可以，你不要乱伸手碰到水镜，不然阿姐的记忆会全部恢復过来。」 这个顾君鸣阿姐指定看不上。 说不定阿姐回到家，会马上签了离婚协议让他搬出去。 「你这个世界是什么题材的故事？」苏元锦狐疑敛眉，「追妻火葬场？」 柳元锦迟疑点头，「没追到。」 「那完了。」苏元锦长长嘆气，「阿姐在这个世界，有可能会拿不到挚爱之泪。我们去找孟婆，看看能不能帮忙做点什么，不能干等。」 听招魂铃里的姐姐们说，阿姐不喜欢这种犯了错，又回头认错的戏。 她成了戏中人，可能到死都不会再见男主。 「这么严重吗？」柳元锦慌了，「快快快，我们跟孟婆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姐姐们只剩下三天半时间了。」 另外两个少女也慌了，一起站起来朝孟婆跑过去。 阿姐这次一定要拿到挚爱之泪，姐姐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 元锦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撞破口子的地方不时传来刺痛的感觉。 她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年，一言不发。 「姐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路边蹿出来一只猫我被吓到了。」少年红着脸道歉，「医药费我姑姑会帮我出，她马上就到。」 「你知不知道在马路上玩滑板很危险。」元锦敛眉，「这是撞了我，要是撞到个老人，吧唧一下全身多处骨折，你们家有多少钱赔偿。」 这少年看着15岁左右，身上的衣服是非常普通的牌子，滑板看着也很廉价，还用了很长的时间的样子。 真有钱玩滑板，光是板子就不会用这种玩具店搭着卖，价格在40来块钱的板子。 「我知道错了。」少年的脑袋埋下去，嗓音一点点变小，「你的家人联繫不上，我打了好多次电话，他不接还把手机关了。」 家人？元锦的脑袋又疼起来。 过了一阵，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京市确实有个家人，嘴角抽了抽。 她结婚了，丈夫是知名建筑师顾君鸣，还是京市豪门顾家最小的孩子。 不接电话还关机，估计真铁了心的要跟自己离婚。 「手机呢。」元锦抬手扶了下自己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语气，「我的手机。」 「在这。」少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碎了屏的手机递过去，「屏幕摔坏了，我明天帮你拿去修，或者……」 「你姑姑的钱又不是你的钱，你花起来这么理直气壮？」元锦打断他，脸上写满了不悦，「你爸妈呢。」 少年怔了下，扭脸看向一旁，死死抿起唇角。 元锦错愕，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缓了下语气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妈已经不在。」 「他们没死，不过跟死了差不多。」少年转回头看她，「姐姐，我叫孟越之，这次事故是我的责任。姑姑帮我花的钱，我会努力挣了还给她。」 他暑假可以去滑冰场打工，一个暑假差不多能赚到她的医药费和赔偿金。 「未成年打工，哪个老闆胆子这么大敢僱佣你。」元锦低头解开手机锁屏，发现他给顾君鸣打了几十次电话，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他们确实不合适，毕竟这么不要脸的人，她真看不上。 当初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跟他结婚。 元锦锁上手机屏幕，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冲进病房，焦急出声，「怎么样，人没死吧。」 元锦：？ 孟越之：？ 姑姑……赔偿金可能会因为你这句话翻倍的。 第230章 230前妻 孟越之的姑姑40来岁, 看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外套洗得有些发白，脚上的鞋子是男款，一看就是家里的小孩淘汰下来的鞋子。 她个头不高，大概162这样。根据身高猜测, 鞋码最多三十八。 脚上的这双鞋子, 码子最少得三十九码，可能更大。 小个子穿着一双大码的鞋子, 不细看倒也不会注意到, 认真打量就会觉得很不搭。 元锦挪开眼, 平静开口，「钱不用他赔了, 我是大人走路没注意到四周的危险，不能全怪他。」 第578页 这姑侄俩的生活条件是真的不行，也不是故意穿成这样, 从他们手上的皮肤能看出来，他俩天天都干粗活。 「该是他的责任我们不推脱。」孟湘云大大方方坐下, 「这孩子确实莽撞，他今天不犯错今后也有可能会犯错, 你是好人, 但不能惯着他。」 「既然这样，那医药费你们付了吧，赔偿不用。」元锦脸上露出笑容来，看她的眼神满是敬佩，「医生建议我住院观察两天，医保报销后大概还需要三千块钱这样。」 经济不好但也不会故意卖惨，该承担的责任不推脱，是个让人钦佩的女人。 「扫码？」孟湘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我现在就给你钱，剧团今晚有演出，我得回去盯着。」 元锦拿起手机翻出二维码递到她面前，随口问道，「什么剧团？」 「地方戏，听说过吕剧吧？」孟湘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京市人，剧团这次过来演出，是因为有我们当地的人在这边办企业，公司里也很多我们那地方的人，请我们唱几场。」 其实是她来求医，这中事就不必要跟外人说了，免得她以为自己在卖惨。 「好像没听过。」元锦收到收款提示，迟疑了下，没有马上点，「我这手机屏幕碎的有点严重，不怎么灵了，明天换了手机再收。」 「那行，越之在医院照顾你，我先回去。」孟湘云不疑有他，收起手机看了眼孟越之，拎起包风风火火地开门出去。 元锦挪了挪身子，抬头看着孟越之，默不作声。 「姐姐，你是要去洗手间吗？」孟越之往前走了两步，有些紧张地对上她的目光，「我扶你到门外，你自己进去，或者我背你过去也行。」 姑姑做完手术都是他在照顾，他知道怎么照顾人。 「你们不是京市本地人，过来演出？」元锦抿了下唇，笑道，「你姑姑可能真的有个剧团，但是你们的演出并不是天天都有，对不对？」 孟越之诧异睁大眼，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我明白了。」元锦收回视线，随意的语气，「你刚才说暑假去打工，打什么工。」 「去室内滑冰场教人滑冰。」孟越之有中被她看穿的恐慌感，不自觉说出实话，「我滑冰的技术很好，滑冰场的老闆会请我。」 他原先是去滑冰场玩，后来老闆见他滑的好，就请他帮忙带人。 暑假时滑冰场人特别多，他教会一个就有50块钱的提成。 「喜欢滑冰？」元锦又问，语气格外的严肃，「今年多大了。」 「14岁，喜欢滑冰，我姑父以前开旱冰场的，我天天玩。」孟越之的眼神亮起来，「后来试着滑真冰，发现真冰更有意思，像是飞起来一样。」 元锦捕捉到他眼里的神采，淡淡扬眉，「体校有收滑冰的学生，你怎么不去报名。」 他真的很喜欢这项运动，提起来眼睛里全是亮闪闪的光芒。 「姑姑带我去了，教练说我年纪太大，已经错过了训练的最佳年龄。」孟越之避开她的眼神，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不是体校不收他，是他放心不下姑姑。姑父已经不在了，姑姑还得做一次手术，才能把癌细胞都切出去。 他怕自己进了体校，姑姑发病自己赶不及见她。 「也没有很大。」元锦笑了笑，岔开话题，「加个微信好友，万一我有后遗症，还得找你。」 孟越之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加她微信好友。 元锦头疼的厉害，加完好友跟他说了声，闭上休息。 她明天就出院回去把离婚协议签了。 结婚3年，顾君鸣从来没跟人说过，他们已经领证结婚。对他来说可能也真的说不出口，顾家有头有脸，被视为天之骄子的小儿子，娶了个高中都没念完的保姆，有点丢人。 元锦仔细回想起顾君鸣出国后的变化，头更疼了，睡意也不知不觉袭来，不多时就睡着过去。 孟越之一直在留意她的动静，确定她睡着过去，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开门出去。 孟湘云还没走。 姑侄俩走远几步，双双垮下肩膀。 「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友有只猫蹿出来，我吓到了。」孟越之低着头，乖巧认错，「还有一个月就是暑假，到时候我就去滑冰场打工，帮你挣钱。」 「好好读书，暑假你哪也别去了。」孟湘云扶着墙，缓缓靠上去，「越之，这次手术姑姑做不了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的器官，你回老家去，我给你留了一套房。」 老家的房子在小县城里，不值什么钱，卖了也就十来万块钱，够他上高中大学。 她这身体是真不行了，剧团的人陪着她在京市卖艺一年多，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姑姑，你走了我怎么办？」孟越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我跟我爸要钱去，跟我妈要也行。」 姑姑还有希望的。医生说，手术后控制的好，可以多活五到十年。 「你爸妈就算了吧，他们不会见你更不会给你钱。」孟湘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姑姑没事，这几年你跟着姑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难为你了。」 孟越之抿着唇，眼里泛起泪光。 他刚出生爸妈就在闹离婚，谁都不要他。后来他们把还没满月的他丢在奶奶家里，不到一年，他们分别再婚很快又生了孩子。 第579页 他成个天大的麻烦，后妈因为他不肯进奶奶家的家门，爸爸也没回去过。 后来奶奶过世，姑姑带着他嫁给姑父。 姑父人特别好，从小把他当亲儿子养。可是好人不长命，姑父在几年前患上肝癌，没撑过一年就走了。送走姑父不到两年，姑姑也因为长期在油漆厂工作，患上了肺癌。 知道姑姑生病，爸爸马上拉黑他的号码，姑姑的号码也拉黑。 他上门去找，被后妈泼了一身的尿。 他做错了什么，被他们生下来又被他们如此嫌弃。 「越之，你是大孩子了，没了他们你也一样能过。」孟湘云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回去吧，那姑娘挺倒霉的，看得出来她也是可怜人。」 入院这么久都没有家人来找，境况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你回去时小心一点，我在这守着她。」孟越之咬牙把眼泪逼回去，「对不起。」 「说了不是你的错。只是做人不能这么善良，还得分清楚主次，猫重要还是人重要？这要是撞个老太太，咱两都别活了。」孟湘云到底没忍住，继续教育道，「有人挡你的道，别想着避开他，你只要想着超过去让他追不上就没事了。」 孟越之默默点头。 「走了啊，晚上睡觉轻一点，那姑娘没家人过来照顾，万一要起来厕所你得扶她一把。」孟湘云又叮嘱两句，这才慢慢站直起来，扭头下楼。 她是真没多少时间了，这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元锦睡的不舒服，被疼醒过来，刚刚过凌晨。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解锁看了眼，禁不住撇嘴。顾君鸣没有打电话过来，看来他是打算用冷战的方式，逼自己离婚？ 太多此一举了。 她没有不同意离婚，今晚去找他，只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离。如果是真的，她马上签字。 闭着眼休息了一阵，她掀开被子起来，忍着眩晕感穿上孟越之买的粉色脱鞋。 「姐姐？」孟越之惊醒过来，一脸惺忪地看着她，「要去洗手间？」 元锦愣了下，含笑点头，「过来扶我。」 孟越之一下子清醒过来，冲过去扶她，「姐姐，我能不能跟你打听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元锦有了借力的对象，动作变得轻松很多，「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京市有没有人想买剧团，姑姑的剧团表演很好看的，价格也不贵。」孟越之的嗓音有点哑，「五万块钱就能买下剧团，光是那些乐器都不止五万了。」 元锦穿好脱鞋偏头看了他一眼，狐疑道，「你姑姑为什么要卖剧团？」 孟湘云的剧团不赚钱是肯定的，她能带着剧团到京市讨生活，怎么会捨得卖掉。 「姑姑患了肺癌，晚期，我们来京市这一年，其实一直都是白天打零工，晚上到处找地方演出赚钱治病。」孟越之深深埋头，「姑姑的身体不行了，她走了，剧团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活，她们都是逃出来的。」 逃？元锦眼皮跳了跳，鬼使神差地说，「卖给我吧，正好我有个茶楼可以安置她们。」 孟越之的眼神「啪」的一下亮起来，「真的吗？」 元锦点了下头，伸手把他推开，「到那边去等着。」 孟越之腾地一下红了脸，飞快扭头跑开。 …… 元锦半睡半醒折腾到第二天医生上班，又去做了一遍检查后，回到病房给顾君鸣打电话，接通就说，「离婚没问题，房子换成现金两千万，准备好协议，一附院外科病房2903号过来签字。」 她之前看上一家茶楼，顾君鸣说去喝茶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不体面，不让她盘下来。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从今往后，体不体面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231章 231前妻 顾君鸣没想到昨晚元锦不停拨打自己的电话, 是因为出了意外。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元锦，他忽然觉得手里的离婚协议有些烫手。他是早产儿，出生后肠胃就不好，无论吃什么都容易腹泻, 肠绞痛。 家里换了很多的厨师, 每一顿饭都得小心烹饪，但凡有他不能吃的东西, 当晚医生就得住在家里。 上大学那年, 管家回乡过年带回来个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的父母出了意外，没人照顾于是把她带在身边。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元锦做的饭, 简单美味。 每一样他不能吃的东西，从调料到食材，近似种类都不会有。 爸妈见她机灵, 便和管家商量请她到自己住的公寓，专门给自己做饭。管家本来是要送她继续去念书, 她自己说没有读书的天分不去，同意到自己的公寓当保姆。 就这样, 他们开始了合住的日子。 她安静又乖巧, 从来不会打扰到他，平时没事就看各种小说漫画。熟悉后，她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偶尔会跟他一起去超市，笑的时候，会毫不顾忌的露出可爱的虎牙和梨涡 自从她到了公寓，他的肠胃再也没出过问题。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不可避免地被她的单纯和天真吸引, 他们相爱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单方面爱上了她。 她在感情方面还是很懵懂，跟她说什么都信。 好容易等到她满20岁，他们偷偷去领证结婚，谁都没说。 第580页 本科毕业，他对比了下国内外建筑学专业的研究生导师，最终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出国留学。 分开三年，在遇到更多更优秀的同学、同事后，他对自己的婚姻产生了怀疑。妻子没有上过大学，不时尚，不圆滑。她最大的优点是天真单纯，即使成了他的妻子，她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博士毕业回国后，父母开始催他结婚，原本单纯可爱的妻子，忽然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心里清楚，妻子没有变过，变的是他。 顾君鸣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佯装平静地把离婚协议递到元锦面前，「钱已经赚到你的卡上，签了字，等你出院再去办离婚证。」 他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还是不对，接到她的电话他往她卡里转了三千万。 「不用等明天，结婚证户口本都带了吧。没带让司机回家去取，趁着民政局没下班赶紧把离婚证领了。」元锦伸手将离婚协议拿过来，很随便地看了一眼，拿起床头柜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孟越之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姑姑说姐姐是个可怜人，没想到会这么惨。昨天出意外丈夫不接电话就算了，第二天就追到医院离婚。 他们应该没有孩子吧？ 「越之，我的早餐呢。」元锦在两份离婚协议上都签了字，抬头看着孟越之，「去那么久，是不是顺路看帐单去了。」 住院的帐单她手机里有一份电子版，这小孩估计是担心他姑姑给的钱不够，早上特意跟护士打听了下，住院一晚上又做了好多的检查，需要多少钱。 「看了，护士姐姐说等值班医生过来查房后，你才能去办出院手续。」孟越之低着头，拎着打包来的早餐放到床头柜上，「你们接着聊，我什么都没听到。」 顾君鸣扫了他一眼，安心之余，又隐隐觉得不舒服。 她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小孩？ 「等我吃点早餐。」元锦将签好的协议放下，拿起孟越之买的包子咬了一口，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医院的早餐真不好吃。 「户口本和结婚证在车上。」顾君鸣说完，赶紧找补，「你不用急，吃饱了再去。」 他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以为她终于知道如何挽留自己，故意带上户口本和结婚证。 没想到她是真的同意离婚，一点犹豫都没有。 …… 上午11点半，元锦拿到离婚证，撇下顾君鸣坐上专车离开民政局，去看自己之前相中的茶楼。 她没什么远大理想，就想有个茶楼看书听八卦。 给顾君鸣当保姆的那两年的工资，她都没怎么花。结婚后，顾君鸣给她的钱她也存着，想着有一天要把茶楼盘下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可以发呆可以不用去见顾君鸣的家人，不让他们为难。 她看上的那家茶楼位置很偏，去喝茶的全是附近的老爷爷老奶奶，楼里有个说书的先生，天天给老爷爷老奶奶讲国际新闻。 不管能不能听得懂，只要听说漂亮国又干了坏事，大家就集体开骂。 元锦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当上茶楼的小老闆，头上的伤好像都没那么痛了。 专车很快没入车流，转眼不见了踪影。 顾君鸣拿着离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愣神。他们真的离婚了，以后不再是夫妻，她再也不会在他忙到深更半夜时，给他准备宵夜，再也不会早早起来，给他准备上班的衣服，给他准备开口的早餐。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几乎本能的掏出手机，拨打元锦的电话。 关机。 顾君鸣茫然看向川流不息的车流，丢了魂一样。提离婚的人是他，结果他反而成了被抛弃的那个人。 元锦并不在意顾君鸣想什么，也没有因为离婚而难过，满脑子都在想茶楼最好还在。 她没问孟越之，他姑姑剧团里的人为什么逃出来，也不想知道。 宁可在外颠沛流离也要逃离家乡，可见家乡在她们心中，不是什么温暖的词。 到地方停车下去，出兑的招贴还贴在茶楼斑驳的大门上。几位阿姨坐在茶楼门前的台阶上闲聊，空气里隐隐飘着一丝淡淡的茶香。 元锦放松下来，迳自走进茶楼跟前台的姑娘说，自己想要兑茶楼。 「你等下，我马上联繫老闆。」前台的姑娘打量她一眼，拿起手机打电话。 元锦笑了下，偏头看向茶楼内部。还是她熟悉的样子，甚至比一年前看着更陈旧了一些，也更清冷了一些。 茶座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个服务生歪在角落的椅子上玩游戏，怪物被杀死的声音隐约传来。 她看了一圈收回目光，脑海里有了装修的构思，如何经营茶楼让剧团有收入也大致想到了办法。 生活水平提高，娱乐休闲的方式越来越多。如何能在满大街的奶茶店中，走出一条老茶楼的路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闆马上就到，你坐着等会。」前台姑娘打完了电话，笑容热情，「我们这茶楼看着破，价格可不低。」 茶楼每月房租3万，是个改建的二进四合院建筑。前楼是平房只有一层，后楼两层带厨房和员工住的平房，前后楼中间有个不大的天井。 总面积800多平米，出兑费三百万，租赁合同还有5年。 第581页 出兑的招贴贴了了快两年，很多都是来问价后就没了下文。这里的位置不算好，离地铁站远，附近都是老胡同和老小区，开奶茶店人流量不够，做其他的好像也不大行。 他们算是撑的比较久的，隔壁和对面的铺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老闆。 茶楼的生意其实也不咋地，能撑下来全靠早上卖早点。 「我知道，能借我个充电器吗。」元锦拿出自己的手机，有些懊恼得地说，「忘充电了。」 「有。」前台姑娘低头在抽屉里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和元锦手机匹配的充电器，「桌子底下有插座，你自己找找。」 元锦说了声谢谢，拿着充电器进天井坐下。 天井上方盖了玻璃透光，整个区域就随便摆了几张桌子和一些盆栽，不拥挤也不空。 给手机充上电开机，茶楼的老闆匆匆赶来，是个走路地都在震的胖子。 「你好。」胖子老闆坐下来，笑着跟元锦打招唿，「你想兑我这茶楼？」 元锦微笑点头，「价钱可以的话今天就能签合同。」 胖子老闆愣了下，转瞬笑开，「没有问题，你要不放心，我让房主带着产权证过来。」 这个包袱可算是能甩出去。开店两年，他亏的裤衩都快没了，天天想着法搂钱付房租水电和员工的工资。 「这样也好，你把人叫过来吧。」元锦打开银行app看了眼帐户上的余额，随口补充，「价格合适，我可以跟他重新签合同，一次性给他两年的房租。」 盘下来还得装修一下，加个戏台，还得做一些隔音工作免得吵到隔壁被投诉。 「成，我马上给房主打电话。」胖子老闆大喜。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口气大得很。 …… 下午5点半，元锦拿到了茶楼的钥匙，还跟房主签购房合同，成了茶楼的老闆。 茶楼原来的员工她一个都没要。 撕下门上的出兑招贴，她关上门给孟越之发消息：昌水区武林路39号，坐地铁3号线到武林路站下，然后导航过来。让你姑姑带上剧团的人一块来，我要买剧团。 消息发过去，孟越之秒回：我马上跟姑姑说。 元锦弯了下唇角，看看时间打开外卖app定了两份火锅套餐。这栋楼买下来需要四千多万，顾君鸣给的补偿加上她自己的存款，付完尾款还剩三百万，够支撑一段时间。 手续已经房产局办理，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能拿到产权证。 先把人安顿下来，再翻新装修茶楼，大概三个月后能重新开业。 正好，自己也有时间制定经营茶楼的计划，想办法从其他的渠道赚钱。听胖子说，茶楼每天早上都会卖早点，利润勉强够每个月的支出。 房租、水电、员工工资、原料採购、交税，一个月6万左右。卖早点利润就差不多6万，盘活茶楼问题不大。 她的厨艺不错又有剧团唱戏，想个特别点的点子，勾起消费者的好奇心和消费欲，差不多就成了。 一个小时后，外卖送到。 元锦让外卖员把东西放到天井的桌子上，再次给孟越之发消息。 「姐姐。」孟越之扶着孟湘云，带着十来个人从外面进来。 「正好，晚饭刚刚送过来，吃完了说。」元锦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孟湘云有些难为情地说了声谢谢，招唿大家动手帮忙。 剧团的成员刚进放下手里的行李、背包，过去帮忙摆桌。 外卖员走后，元锦请大家坐下来，笑道，「这里就是我的茶楼，不过最近要装修，员工跳槽换工作就我自己在。后面有房间，你们先住下，唱戏的事得过几个月。」 「姑娘，我们的戏没几个人看，去广场唱一晚上最多也就200块钱。」孟湘云知道她是好心，干脆挑明了说，「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都是在家里被欺负得过不下去，才跟着我跑来京市。你给我们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不拖累你。」 孟越之这小子一定是说了什么，这姑娘才会不计前嫌，反过来帮他们。 「不是拖累，我小时候就想着开茶楼请剧团，每天给我唱不同的戏。」元锦拿起筷子笑道，「先吃饭，吃完了说，我不是收留你们，而是希望把茶楼开的有特色。」 怎么做的有特色，她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就等实施了。 「那就先吃饭。」孟湘云瞪了孟越之一眼，拿起筷子招唿其他人吃饭。 剧团的成员都是以前工作认识的，有的是跟着丈夫出来打工，时不时被家暴实在忍不下主动跟她来京市。 有的是被婆家和娘家赶出来，没地方去所以跟着她。 还有的，是离了婚没了家，娘家不能回，就一直跟着她唱戏。 她也没别的本事，就小时候学了点戏，带着她们一起唱一起演出。有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打发时间，又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认可，大家也慢慢找到了活着的方向。 只是她终究能力有限，身体又不争气，不知道能带着她们走多久。 孟湘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一顿饭吃完，大家主动收拾干净，等着元锦说话。 「茶楼装修期间，你们都跟着我学做点心，学怎么把戏唱好，学习期间吃住免费每个月给你们一千的生活费。开业后，你们早上要起来做早点卖，中午练习唱戏，晚上演出。演出会卖票，卖票的收入归你们。」元锦唇角含笑，「有意见吗？」 第582页 现场静了静，所有人都又惊又喜，飞快摇头。 孟湘云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问她，「那你靠什么赚钱？」 她根本不是买剧团，这从头到尾都是赔钱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发个红包表示一下~~~~留评送红包，人人有份，么么哒~~~ 第232章 232前妻 孟湘云这么一问, 其他人也都看着元锦，情绪复杂。 她们现在确实过的很难，比没离开老家时更难，可她们有力气会唱戏赚钱养活自己。茶楼要是赚不到钱, 等于是她们住她的吃她的还要花她的, 这不是人干的事。 「茶楼每天早上卖早点的毛利有两到三千，重新装修后我会再增加新口味和样式, 这样毛利就能到四千左右。」元锦笑着跟他们算帐, 「咱人多, 摊子大一点也没关系。中午没人咱就该干嘛干嘛，晚上唱戏。」 她得趁着装修期间多联繫几个地方剧团, 用开盲盒的方式开戏。 每天晚上的戏都不同，看到什么算什么。 点心、早餐这些多做些花样，价格不用太高, 最好是做一些方便携带在路上吃的。 她的厨艺还不错，教会她们大厨都不用去请, 自己来就行。 关键是前期的宣传。 这些她还没仔细计划，总之茶楼一定会赚钱, 还会成为京市网红打卡点。戏和茶都是重点, 就是得花心思把这两个重点做好，这样宣传起来大家才不会觉得夸大。 「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放心了。」孟湘云松了口气，「我们都有手有脚的，不能让你白花钱养我们。」 「不会白养你们，放心吧。」元锦扬了扬眉，接着说，「时间不早, 我带你们去选房间。今晚先住下，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教你们做点心，做一些看戏时吃的小菜。」 「也好。」孟湘云绽开笑脸，抬手轻拍了下孟越之，「走吧，我们去看看今后落脚的地方。」 这小子打小没人疼没人爱，运气倒是非常好。 孟湘云是剧团的主心骨，她一动，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各自拎自己的行李。 这一年多，他们有时候住天桥底下，有时候住青年旅舍，一天20块钱有个地方洗澡睡觉，没住踏实过。 一行人穿过天井进入后面的生活区，很快选好了各自房间。这里原来是给茶楼的员工住，都是两人间或者三人间，相比青旅的环境要好得多。 元锦安顿他们住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孟越之，先行离开。 她的衣服还有一些个人用品还在顾君鸣的公寓，得去拿过来。 爸妈去电鱼意外触电过世后，她就没了家。来京市这么些年，顾君鸣倒是说过要给她一个家，然而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反正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哪里都没问题。 …… 设计装修方案、挑选装修公司、自己买材料，这些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元锦一上手就会。 拿到笔记本电脑时，她甚至知道开国际帐户炒股赚钱。 忙碌一周下来，茶楼开始进材料装修，孟湘云也因为疼得受不了，住进医院接受治疗。 孟越之白天上课，晚上在医院陪床，整个人开始变得沉默，有时候一天都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元锦调好桂花糕的甜度，跟几位大姐说了声，摘下围裙去看孟越之。 他在郊区的子弟小学上学，每天早上都得早早起来，去赶第一班公交车到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回来，经常是丢了书包就跑医院，几乎没有喘息的时候。 对一个14岁的小孩来说，这样的压力比天塌了还大。 元锦在孟越之身边坐下，随手把刚才大姐们做失败的桂花糕递给他，随意的语气，「我16岁爸妈同一天出意外过世，他们违法电鱼触电，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叔叔帮着办了后事，之后占了我们家的房子和田地。」 她住在自己家里跟个外人一样，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她都没有。 有时候放学回去晚了，门都进不去。 后来隔壁家的伯伯看不下去，把她带来京市，说要送她读书。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伯伯，跟他说读书不行不读了。再后来，她成了顾君鸣的保姆，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仔细想想，她活到23岁，见过的人心冷漠不比他少，伤害她的也曾经是最亲的人。 「姑姑没骗我，癌细胞扩散了，必须尽快手术。」孟越之咬了一口桂花糕，瞬间被甜度过高的滋味齁嗓子，眉头深深皱起，「医生说尽快手术还有一线希望，可我没钱。」 「我出钱给你姑姑手术，你打算怎么还我。」元锦假装没看到他被齁到的样子，抬头望天，「你读书不大行，又没什么特别的特长，你姑姑的医保报销之后，你们最少还得准备十几万。」 「只要你肯帮姑姑，我会好好读书争取把钱还给你。」孟越之红着眼，嗓音哽咽，「我只有姑姑这一个亲人。」 「哭不能解决问题。」元锦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你跟我来，我们签一份协议。你姑姑能不能手术还得看预后，你想救她就不要犹豫。」 这小孩读书还行，其他方面的天赋她没仔细了解。钱她可以直接给，说借是希望让他觉得自己有为姑姑出力，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谢谢。」孟越之跟着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甜到发苦的桂花糕。 第583页 他一定要救姑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元锦带着他走进自己的办公间，打开电脑随意搜索一份借条模板，稍稍改动后列印出来，递给他签字。 孟越之看都没看，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 「去洗把脸，钱马上转到你姑姑的卡上，你去找医生说尽快安排手术。」元锦拿过借条丢进抽屉里，唇角微扬，「暑假的时间你自己安排一下，白天不用你帮忙，晚上可能需要你帮着看。」 「我没问题。」孟越之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那张欠条，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马上去找医生。」 元锦微笑颔首。 到底是小孩，若是他姑姑在，这笔钱绝对不会接受。 趁着剧团的大姐们专心学习做点心，元锦找来各个地方戏的资料，发布合作gg。 到暑假时，孟湘云的手术时间确定，茶楼外面的装修也完成了三分之二，同意合作的剧团谈下来三个。 这些剧团的人数都不多，有些三个四，有些五六个，都是很小的剧团。他们平时有的去影视城当群演，有的送外卖，每个月固定到一家戏园子演出四场，大概一周一场的样子。 据他们说，地方戏比较冷门，不像京剧和崑曲听的人多，票也卖的好。 他们在戏园子的演出，主要是暖场，钱特别少。 元锦在遇到孟越之姑侄俩之前，几乎没怎么听过地方戏，京剧和崑曲倒是偶尔听一耳朵。 这一个月，她每天晚上都要听一两场地方戏，对各个地方戏的特点、经典唱段都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 她学不会，但是能听出来哪一段戏的唱法是什么，出自哪一种地方戏。 合上笔记本电脑，元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起身出去。 大姐们学了一个月，现在已经学会四种特色糕点，用糖的比例控制得也特别好。新学的点心用糖量多少，不需要她提醒，她们就能算出大致的量，再称重制作。 「老闆，玫瑰糕出锅了，你快来尝尝。」陈大姐从厨房出来，笑着朝她招手，「就等你了。」 元锦嗯了声，笑着抬脚过去。 桂花糕、玫瑰糕、茉莉花糕等等，凡是能食用的鲜花、干花，都能制作成糕点。糕点的模具是她定制的，造型别致好看，有花朵模具和动物模具两种。 走进厨房，大姐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等着她品鑑。 元锦拿起小叉子尝了一块，满意点头，「过关了，味道非常好。」 不粘牙又不会太甜，配合她专门搭配的茶水，即使不看戏过来喝茶闲聊也是不错的享受。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学梨子糕和其他的水果糕了？」陈大姐笑眯了眼，「我们刚才算了下，差不多有十种不同的糕点了，每天都能推出一个新口味。」 「还不够多，装修还没结束，慢慢来不着急。」元锦知道她们急着帮自己赚钱，她自己反倒不急，「最少还有两个月才开业，这段时间大家多看看网上有什么特别的糕点，咱们学习点经验自己创新。」 产权证她已经拿到房子尾款也全部支付清楚。 茶楼的推广方案她还在修改中，目前在正在联繫合作平台和gg公司，卖点心不是目的主要是推广她们的地方戏。 推广剧团。 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剧团，她们每个人都曾经过得很苦，却又一直坚持一直不放弃，努力活着。 「我们听团长的。」陈大姐抬手击掌，「团长写的新戏，一会也要练起来，干活。」 「干活。」大姐们都笑起来。 元锦看了一会，走出厨房去外面看了看，回工作间继续改推广方案。 忙到下午，厨房剩下的原料不够，她打电话通知供货商送货过来，没看到孟越之，随口问陈姐他去了哪。 为了让他安心读书，大姐们轮流去医院照顾孟湘云，没再让他一个人自己来。 「听说是去滑冰场了，就桃安路那家室内滑冰场。」陈姐想了想又说，「这孩子估计打工去了，去年他就在那边打工。」 元锦想起孟越之跟自己说过这件事，跟陈姐说了声，出门拿车去滑冰场。 桃安路的室内滑冰场条件很一般，暑假期间去玩或者去学滑冰的都是小孩。孟越之应付起来倒是不特别难，可他自己也只是小孩。 到地方找车位停车下去，手机有电话进来，她看了眼号码直接挂断。 打来电话的人是顾君鸣。 离婚后她就没在关注他的消息，也没主动联繫过他，自己在做什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走进滑冰场，四周全是喝彩声还有喊加油的声音。元锦挤进人群，看到孟越之和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比赛，下意识又往前挤了挤。 「听说这俩都在竞争当滑冰场的教练助理，我看那女孩挺厉害。」 「那小子也不错，滑的挺好的，我家小孩跟他学几个小时就学会了。」 「这俩在这比干嘛，去奥运会比多好。」 「说不定真是体校的学生呢，都滑的挺好的，速度也够快。」 「一点都不专业好不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学的野路子，也就是教教把滑冰当游戏的小孩。」 「你行你上啊。」 四周倏然安静了一秒。 元锦回头看了看说孟越之他们是野路子的男人，眉头不自觉蹙起。 第584页 孟越之如果想去当滑冰运动员，她可以投资，并把他送上领奖台，他真的有一点这方面的天赋。 第233章 233前妻 比赛渐渐进入白热化, 围观的家长和小孩都紧张得屏住唿吸，一错不错地看着场上的两个小孩。 两人滑了不知道多少圈, 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滑冰场的教练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锦也在看比赛，不过目光大多在跟孟越之比赛女孩身上。她看起来年纪和孟越之差不多，体能明显比孟越之好，韧性也是。 从她进门到现在, 他们滑了至少有十圈。 这个滑冰场长60米，宽30米，一圈就是100多米, 等于说他们现在最少滑了3000米。 看得出来两人都累得不行, 但都不服输，都想赢过对方。 滑冰场请来的教练不说话，估计是想把他们推荐给体校？专业的滑冰教练, 大多数是从体校出来的，有些甚至是陪练。 冠军只有一个，有些运动员训练十年都不一定有机会踏上领奖台。 「坏了, 那姑娘好像坚持不住了。」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唿。 「速度这么快, 摔了怕是要骨折。」 元锦也下意识紧张起来, 出声叫住孟越之，「孟越之, 你不要逞强。」 孟越之分神看向她, 留意到身边的女孩已经累得滑不动，赶紧降速停下。 女孩感激地沖他笑了下，也降速停下来，扶着冰场的围板粗粗喘气。 「姐姐, 你怎么找过来的。」孟越之滑到元锦身边，心虚认错，「我不是故意欺负她，是她要跟我比的，教练也同意了。」 教练说谁赢了就能留下来当助理，他不想输。 这姑娘也不想输，上来就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他都不记得自己滑了多少圈，一想到输了就赚不到钱，他不敢停下来。 「我听陈姐说你在这边，所以过来看看。」元锦掏出手帕递给他擦汗，偏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教练。 「你是越之的姐姐？」教练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这家滑冰场请来的教练。越之的技术不大行，但他的耐力和爆发力都不错，你们要不要考虑送他去体校学滑冰。」 「他已经14岁，没问题吗。」元锦瞄了眼孟越之，唇角含笑，「他如果喜欢，我会全力支持他去体校。」 「没有问题，他滑的很好，技术上可以练。」教练拿出名片递给她，「你们决定好了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安排体校的教练过来对他进行测试。」 这孩子的悟性和爆发力非常好，特别是被人追的时候，他能在瞬间爆发出难以想像的力量，突然加速。 「谢谢。」元锦接过名片收好，余光扫过伏在围板上，失魂落魄的姑娘，随口问道，「那姑娘呢，能跟他比这么长的距离，我看着也很不错。」 「她……不行。」教练有些为难地说，「她只是耐力好，但是没有爆发力，并且脾气也不大好太容易激动。」 情绪稳定对运动员来说非常重要。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行，我觉得她可以。」元锦招手示意小姑娘过来，微笑问她，「你想不想当职业运动员专门滑冰？想的话姐姐去跟你爸妈说。」 宋以寒愣住，好一会才用力吞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看着教练，「我想去。」 教练看看她，又看看孟越之，无奈道，「这样吧，明天晚上提前关门让你们测试，能不能进我说了也不算，得体校的教练说了才算。」 宋以寒欣喜点头，「我会好好准备。」 「你可以的。」元锦笑着插了一句，抬头跟教练说，「教练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那姑娘的穿着和孟越之一样，都很普通，家境也不怎么好的样子。为了工作死命跟孟越之比，应该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可以。」教练缓了缓唿吸，跟围观的家长们说，「小朋友可以进场了，让哥哥姐姐教你们。」 小朋友们都欢唿起来。 元锦笑了笑，和教练往角落走去。她不清楚滑冰场一个月能给孟越之开多少工资，滑冰场这边不愿意多招一个助理，工资她来付就行。 她喜欢有不服输劲头的姑娘。 「孟越之姐姐，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教练停下来，压低嗓音问道，「是因为孟越之未成年的事，还是担心我们会扣他工资。」 「都不是，你们留下宋以寒，她的工资我来付。」元锦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从容开口，「我相信她经过训练，不会比别人差多少。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想要收孟越之，才捎带给她机会测试。」 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尊心多强啊。 测试的机会是捎带给的，并不会激励她继续变强，反而会在某个时刻成为击垮她的稻草。 「抱歉，我没想这么多。」教练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从专业角度分析的，她真的不合适，刚才是我说话没注意方式。」 孟越之的姐姐看起来像是非常有钱？可他却时时都一副缺钱的样子，不应该啊。 「我刚找到孟越之，他习惯了暑假打工赚钱，不想处处依靠我。」元锦看出他的疑问，淡淡解释，「他来这里更多是因为真心喜欢，又能赚钱。」 「明白了。」教练失笑，「我一会找宋以寒谈，跟她解释一下我说她不行的原因，也说明一下给她机会的理由。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孟越之能进，她不一定能。」 第585页 这位姐姐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会好好争取，不信你稍稍提点她一下。」元锦回给他一个笑容，摆摆手，迳自过去看孟越之和教小朋友滑冰。 两人还在暗中较劲，教人都不甘心被比下去。 宋以寒听说可以当运动员，眼神比孟越之还亮。那是真心喜欢的眼神，有没有悟性和其他的条件，得教了才知道。 元锦摇摇头，等到第一轮教学时间结束，迳自朝孟越之走过去隔着围板跟他说，「教练的建议你考虑一下，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冠军的奖金很高，不止国内会给，参加国外的比赛也有奖金。」 孟越之的眼神「啪」的一下亮起来，神情激动，「真的？！」 冠军有奖金！那如果自己拿了冠军，欠姐姐的两百万，很快就能还清。 「当然是真的，工作结束早点回来，我不等你了。」元锦轻笑一声，扭头走人。 「喂，你姐刚才说冠军有奖金对不对？」宋以寒曲起胳膊撞了下孟越之，小声打听，「有多少奖金，能跟我说个数吗？我也想当运动员拿冠军。」 「自己上网搜，应该不少。」孟越之余光看到教练过来，很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好像找你的，祝你好运。」 宋以寒一听，顿时垮下肩膀。 屁的好运，她今天听说滑冰场的教练招助理，只要会滑冰并且滑的稳就行，兴匆匆赶过来结果比赛比输了。 工作没了不说，教练还说自己不行，不是当运动员的料。 宋以寒埋头下去，深深地做了个深唿吸。 看来，她得另外想办法找别的工作，不知道奶茶店收不收人？ …… 元锦到家跟剧团的姐姐们吃完饭，又听她们唱了了一场她写的新戏，笑着让她们先去洗澡休息。 她写的新戏以她们的故事为蓝本改编，经典唱段不一定谁都听得懂。创作新的，让年轻人更容易接受的故事，才能让剧团走得更远。 等到快10点，孟越之背着包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一屁股坐到元锦对面的空位上，「我要去当运动员。」 姑姑还有三天可以手术，专家说手术效果好的话，姑姑可以多活几年。 自己现在14岁，姑姑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成为冠军，看到自己成才。 「做决定容易，难的是坚持。」元锦抬眸看他，「运动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每天都有大量枯燥的训练，一练就是好几年。进不了国家队，你就没有夺冠的机会，再想想。」 他比同龄人早熟，哪怕不早熟，这些话也要告诉他。 滑冰是一项很危险，并且出成绩不如夏季奥运会项目的运动。想要出名，不光得有热情，还得有吃苦的准备。 「我已经决定了。」孟越之眼神坚毅，「你说的这些，教练都和我跟说过，我和宋以寒都决定明天晚上见体校的教练。」 元锦嗯了声，摆手示意他去洗澡休息。 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一切过程和结果，希望他今后不要忘了今天晚上说的话。 …… 孟越之测试的事元锦没跟着去看，她约了gg公司的项目总监，谈茶楼投放gg的事。 目前主要的gg投放平台定的是网际网路。 gg公司出的推广企划，还不如她自己写的好。 讨论到晚上10点多，孟越之发来一条消息：明天早上去体校测试，我有希望被选中。 元锦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放下手机接着跟gg公司的项目总监说，「我的茶楼重点是地方戏，比较小众，让看到gg的人有个初步的印象就行，不能彻底掩盖我推广的重点。」 gg公司的几份企划，都是把点心当做重点，这不是她要的样子。 「问题在于，你的这个地方戏真的太小众，非常不好推，数据也不会好。」项目总监也很头疼。 一个地方戏，出现最多的地方是地方新闻，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戏。 网际网路用户大多数比较年轻，这中带着土味的戏剧没几个人会看，宣传美食反倒容易触动国人吃货的dna。 「这样吧，你们负责帮我敲定投放平台，其他的我自己来做。」元锦展颜，「投放方式、时间、价格这些，你整理好了再联繫我，拍摄和剧本我自己来做，推广效果不需要你们来承担。」 项目总监抿了下唇，答应下来，「行，那我们明天重新签一份合同。」 元锦抬手看表，「那今晚先这样，辛苦你跟我聊这么久。」 「应该的。」项目总监失笑。 他也有点好奇，她到底想要拍摄什么样的推广短片。 元锦回到茶楼差不多凌晨。 洗完澡回到房间躺下，她拿来笔记本电脑调出之前写的企划，删删改改，最终确定要拍摄的新版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多事情她好像都曾经做过，几乎是想什么，脑海里就有相应的计划和步骤。 比如……自己拍摄推广短片这件事。 合上电脑关灯，她耸了耸肩，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孟越之还是早早出门，剧团的大姐们也爬起来练基本功，吊嗓子。 元锦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出去晨跑回来，把大家叫到一起，含笑开口，「为了推广我们的茶楼和剧团，我要给你们拍短片，你们有谁不愿意拍的吗。」 第586页 孟湘云跟她说过，大姐们出来之后，大多都不跟家里人联繫。 「没有。」陈姐朗声回话，「团长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大家一起点头。 元锦笑了笑，开始跟她们说剧本，以及拍摄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她用手机拍，想要出好的效果，每个镜头可能需要反覆练习很多次。 全部讲了一遍，大家明白了剧本的意思，都有些跃跃欲试。 「明天开始，先拍陈姐再拍其他人。」元锦神色轻松，「都去忙把，今天的水晶肉饺千万不要放太多盐，虽然不贵，但是难吃。」 大姐们闹笑起来，脚步轻快地去厨房。 元锦弯了弯唇角，回房埋头画推广短片的分镜头。 画完一组分镜，她不是太满意，又拿来一张纸重画。这个推广短片，她只投放一次，要有足够的视觉冲击、情绪冲击，才能让网友印象深刻。 短片的文案也很重要，还有她写的新戏，得跟着短片推出去。 到了晚上，孟越之背着包回来，进门就找元锦。 「我和宋以寒都被选中了，明天就得住到学校去训练，教练希望我们能在开学前，赶上其他的队员。」孟越之难掩兴奋，「姐姐，你等我给你拿奥运冠军奖牌。」 没有姐姐帮忙，姑姑的手术根本定不下来。 「好啊，我等着你把所有赛事的冠军都拿回来。」元锦微笑抬头，「去休息吧，钱的事不用操心，以后一起还。」 孟越之腾地一下红了脸，赧然点头，「嗯。」 元锦眨了眨眼，继续调整自己的短片拍摄方案。 …… 8月底，茶楼正式开业。 2分钟时长的推广短片，提前三天在流量比较大的几个平台同时投放。 片子开头从一顶精緻的吕剧头面开始，陈姐第一个出镜，清唱了一句元锦写的新戏唱词：愤而离家非我愿，谁不想家暖一身轻。 这句唱词之后，镜头切到陈姐穿着厨师服做糕点的画面，跟着是吴姐拿出做好的糕点，变身花旦接着唱第二句唱词。 十二个人全部出镜，最后一起站在茶楼门外，笑对镜头。 每一个镜头一句唱词一样点心，还有她们穿着戏服和常服对比，镜头运用恰到好处bgm也配的刚刚好。 网友看过短片，很轻易地记住茶楼的名字——平生。 同时也记住了一群可爱又努力的姐姐，记住那些陌生的地方戏。 最让网友感兴趣的是开盲盒看戏，票价不贵，一张票10块免费送茶水，点心另算。 gg公司的项目总监看着不断上涨的数据，佩服之余又暗自庆幸。 幸好她是甲方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她要是进了gg行业，不知多少公司要出手抢人。gg投放出去不到十分钟，他就收到了几十条询问的消息，都在打听这个叫平生编剧、摄像、导演、配乐、美术等等，到底是谁。 一个人拿着一部手机把一个团队的活干了，这是人吗！ 眼看着数据超过以往的推广项目，总监嘆了口气，点开微信窗口给元锦发消息：师父，收徒弟吗。 过了会，他收到一条回覆：剧团缺人，唱戏吗。 项目总监兀自笑了一阵，联繫平台给最高的推荐。这次的甲方，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打好关系，说不定还有第二次合作的可能。 …… 平生茶楼别具一格的推广短片，加上出镜的点心没有重样过，开业当天，门前挤满了来买早点的市民。 关门装修好几个月，大爷大妈们都在担心早点不卖了。看到挂出的牌子上写着早点继续供应，大家赶紧排队买。 好奇的本地网友，也纷纷赶来探店。 他们来的很早，原本以为茶楼估计还没开门，毕竟京市没有喝早茶的习惯。 谁知到了地方才发现，排队的队伍长的看不到头。 「不是花钱请来的群演吧？」有人提出疑问，「这一大早，大爷大妈们是不是出门买菜，顺便赚个外快？」 「我感觉不像是花钱请的。」 「是不怎么像，我现在比较担心，轮到我们时那些看起来精緻又好吃的糕点，还有没有剩。」 「你们排队，我去前面打探消息。」其中一个主动站出来，拿着直播手机，一边直播一边往前走。 奶茶店开业很多人排队可以理解，一家茶楼开业也这么大阵仗，非常不合理。 第234章 234前妻 平生茶楼开业第一天, 吸引了数百个市民排队购买早点的画面，先是被本地的网友直播，紧跟着又被本地媒体报导。 以开盲盒的方式听戏, 大家闻所未闻。 报导出来后，两百张戏票销售一空, 后面几天的票也全部卖了出去。 推广带来的效应略高出元锦的预期。面对着汹涌而来买票潮, 在一周的票都预订一空后, 她及时关闭了收款功能, 并发表了一篇言辞诚恳的感谢信。 感谢大家的捧场,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同时也为了出更好的作品, 下一周的票会在周日晚上8点放出。 在茶楼的公众号上发完后，她在微博註册了一个茶楼的帐号，也发了一模一样的内容, 希望大家体谅。 一次只卖一周的票, 好不好大家会有个比较。 如果大家喜欢这样的听戏模式, 下周的票，每天会酌情增加两百张。 第587页 她的公告写的非常诚恳, 有网友发现茶楼的帐号后, 表示会找机会去尝鲜。 想要趁机直播的网红没抢到票, 到处造谣茶楼不放票，是因为曲目太难听。 元锦把他们的评论都截图、录屏保存下来，决定等茶楼的生意稳定下来, 再处理这些人。 晚上7点，买了票来看戏的网友和附近的市民，准时过来听戏。 茶楼重新装修后，对天井和两侧的厢房都做了不小的调整。天井内的盆栽移走增加了桌位, 厢房的窗户改成雕花的木窗，开窗能看到戏台，关着窗能听到戏台上唱词。 乐器的音量她也特意调整过，选了一个最适宜的分贝值。 为保证冬天听戏不冷，天井和前台那做了个可以闭合的月门，夏天开着冬天换上绣着戏曲脸谱的隔音帘。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茶楼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陈姐她们唱了很多年戏，在工地唱过，在广场唱过，观众最多也就一百来个人。 第一天就遇到茶楼满座的情况，大家又紧张又忐忑，生怕唱不好砸了茶楼的招牌。 一张票15块钱，一晚两百张票就是三千块钱，她们自己分这些钱团长一分都不要。就算她们一个月只唱十场，一个人也能分好几千块，比去打零工强多了。 不光是票钱团长不要，每个月还会给她们做早餐卖早餐的工资钱，每个人六千块，还帮她们交社保。 团长还说，这只是开始。 等她们名气大了，一场演出能到一万块以上。 陈姐算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也是最早跟这孟湘云一起唱戏，排解心中烦闷的剧团成员。看到茶楼如此热闹的景象，也不免有些怯场。 她都紧张，其他人更紧张，大家都站着等她发话。 「紧张了？」元锦走进后台见她们都站着，禁不住笑，「不用紧张，平时怎么练的就怎么唱，很多观众是来看热闹的，都没听过吕剧。」 「万一有人懂呢？」陈姐心里还是没底。 她们不算正规戏班子，个个都是半路学唱戏。一开始是为了排解心里的苦闷，学的久了，孟湘云说组个剧团接点活赚零花钱。大家一合计，觉得可行就干了。 在小地方还好，大家看个热闹，唱一场大家能分个几十块。 后来孟湘云生病，大家想着她如果不在剧团也就散了，就一起跟着来京市。 混了一年多，这还是她们头一回正儿八经的上台唱戏。 「有人懂也没关系，我说了我们是业余剧团，唱的没有专业老师好。」元锦走过去帮她调整头面，安抚道，「这是你自己的故事，你不是一直很想跟女儿说，你没有不要她是没法要吗，今晚就是很好的机会。」 陈姐一听，顿时就不怕了，「我会唱好今晚这场戏，同志们，我们不能认命。」 「对，不认命。」大姐们气势十足。 元锦弯了弯眉眼，提醒她们做好准备上场，先离开后台。 陈姐是被丈夫家暴到差点失聪，实在太害怕才跑的。女儿跟奶奶生活，倒是没有被打过，只是每次给女儿打电话女儿都不爱接，惹急了就拉黑她。只有需要钱的时候，才会主动给她发消息。 今晚的这场戏，唱的就是陈姐的亲身经歷，不过主要唱她离开家后的快乐生活，名叫《半梦》。 她第一次尝试写这样的戏，不清楚以前又没写过。医生说她头部摔伤的地方，有可能会导致失忆，最好每年都定时复查。 陈姐她们很喜欢这个戏，每次唱都特别开心。 7点30分，今晚的戏正式开场。 元锦走到离戏台稍远地方，看陈姐她们出场开唱。整个戏台或者说舞台的设计，都是她自己来，不同的地方戏，舞台的布置也不同。 可以说，光是舞台设计就值得来看热闹的网友，研究半天。 每场戏演员退场后，灯光和背景都会变化成符合曲目需要的样子，整个控制室里两个人就能完成操作。 今晚的两百张票都来了人，倒是一点都不吵。 点心的分量都不大，定价也便宜，5块钱一盘。 每张桌面上至少有三四种点心，还有干果、瓜子这些，茶水免费供应。茶楼提供的中档茶叶，有红茶、绿茶、花茶、水果茶，上之前会询问客人喜欢喝什么茶。 考虑到今晚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网友，每张桌子上还有曲目详解。 听个意思，再结合详解，应该都能理解台上的演员，在唱什么故事。 元锦看了一会，见陈姐他们唱的很稳，放心坐到另外几个剧团的团长那一桌。 他们几个今晚过来看情况，其他剧团的戏按天排下去，曲目自己准备。跟陈姐她们比起来，这几个剧团要专业的一点，毕竟能去戏园子里暖场。 她一坐下，另外几位团长都下意识地从戏台上收了目光，静静看她。 「先听戏，一会结束了聊。」元锦微笑端起茶杯，「喝茶。」 几位团长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曲目单上的第一齣戏唱完，观众送上掌声，舞台也随之开始现场变样。 这一幕不止惊呆了几位团长，来看戏的观众也大唿惊奇。 「这个舞台有点意思。」越剧团团长小声问元锦，「柳团长，你这是找谁设计的舞台，戏精彩，舞台也藏着干坤。」 第588页 这舞台设计比戏园子好看，人玩魔术大变活人，她这是现场换景一点没卡顿，一下子就换好了。 「一个朋友。」元锦弯起嘴角轻笑，「她在国外，听说我要开茶楼还要请剧团过来唱戏，特意帮我设计的舞台。一般人请不动，价格太高了。」 为了设计这个舞台，她熬了三个晚上才想到机关应该怎么设计，之后又亲自写电子控制系统，设计分层。 舞台也算是茶楼的秘诀之一，设计一个就够了。 「原来如此。」越剧团团长又忍不住看了眼舞台，心里又好奇又心动。 明天晚上就轮到他们的剧团演出，不知道舞台还会不会变。 「柳团长为了这茶楼，花了不少心思。」秦腔剧团的团长喝了口茶，略微有些紧张，「观众听秦腔，会不会觉得刺耳？」 他刚才仔细听了，伴奏的声音正合适，不会太吵、太闹，演员的唱词也是正好能听清的音量。 「应该不会，你们上场之前我会调整吸音设备和装饰，茶楼的装修很专业，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元锦微笑打消他的疑虑，「不过你们下周的曲目需要根据情况来，这周能稳定下来，下周的票会增加到四百张，剧团也会再增加一两个。」 没人干过茶楼里开盲盒听戏的事，她自己也是摸石头过河。 运营的好，今后会考虑将所有知名不知名的地方戏剧团，都邀请过来演出。 眼下，她的工作重点是把陈姐她们包装起来，推广出去。 让她们的生活多一点盼头。 「没问题，要怎么调整我们保持联繫。」秦腔剧团的团长吃了颗定心丸，神色舒展许多。 元锦跟他们聊了两句，另外一组演员上台。 这一组演员唱的也是新戏，奏乐的老师她专门请了几个老师傅过来，这样观众就不用等演员换装的时间太长。 不同的演员表演功力不一样，也方便自己帮她们调整。 听第二组的演员唱了一会，元锦起身告辞，去后台看陈姐她们换装。 为了能唱好戏，她们练的很辛苦，几十岁的人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动起来身段婀娜好看又轻巧。 「没砸招牌吧？」陈姐透过镜子看到元锦，激动回头，「唱的时候我老紧张了。」 「唱得很好。接下来你们得跟着专业的吕剧老师，再练习练习身段、指法和唱腔。」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来，神色严肃，「往后唱吕剧就是你们吃饭的看家本事，我作为团长，会尽量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演出机会。」 她们都是跟孟湘云学的，像老生、武生，她们就不大行。 「没问题，我们都听团长的。」陈姐爽朗一笑，「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她要尽快赚够钱，回去跟丈夫打离婚官司，得请律师。这事她没好意思跟团长说，收留她们又教她们做点心，给她们写新戏，团长已经够好说话的。 「快换装吧，差不多又该上场了。」元锦含笑催她，「化好看点。」 陈姐飞快转过去继续修整头面，补妆。 元锦走出后台回到前面，不少观众都在拍照，有的观众在录视频，也有的在做直播。他们没发出噪音也没影响到其他人，她看了一会，自己找地方坐下听戏。 大姐们是真的喜欢唱戏，这些年学的也认真，就是不够专业。孟湘云一个人教她们所有行当，因此每个人会的都不是特别多，得请专业的老师带带她们。 茶楼装修这段时间，她看了更多的吕剧资料，也知道这种地方戏不是自己以为的非常小众。 至少在发源地，各类吕剧剧团就很多。有些名气比较大的剧团，还上过春晚的舞台。 跟吕剧比起来，其他的地方戏反而没这么出名。不过这些不重要，无论是知名度还是剧团的曲目，要让剧团走下去都需要仔细规划安排。 一个半小时五场戏全部唱完，观众掌声热烈。 所有演员上台谢幕，舞台在她们上去时，变回平平无奇的样子。 这一手操作，让观众的情绪再次高涨，掌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停。 「非常感谢大家的捧场，陈姐她们这个戏班子不是专业戏班，唱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主持人走上台，含笑开口，「今晚大家听到的是吕剧，明天晚上是其他的地方戏，是什么我不说，你们来了就会知道。」 观众都笑起来。 主持人也跟着笑，「还有一个，我得提前说清楚。诸位点的点心吃不完的可以打包，我们专门准备了点心盒子，让想要打包的诸位用来装点心。」 「可以多买两份打包吗？」有观众举手发问，「我们之前买的都吃完了，就想再买两份带回去，行不行。」 「行，不过外卖打包每天限量四百份，每个人能买两份。」主持人笑容灿烂，「想要打包带走点心的可以在手机上下单，走的时候直接去前台领。」 听说能打包带走点心，观众顿时放松下来，继续喝茶。 元锦轻轻吁出口气。 开局还算不错，这一周能留住一些客人，白天来打卡的网友会逐渐增多。 抢不到票的人有一大把，他们会忍不住过来尝点心、看环境。只要有人来，茶楼的名气就会慢慢传开。 点心和票价她定的低，吸引客流是一方面，另一方也让来过的人能感受到戏曲的魅力。一晚上的人均消费不过50，还能听到各种小众戏曲，是个还不错的休闲娱乐方式。 第589页 陈姐等人谢幕下台后，茶楼里慢慢恢復之前的热闹。 元锦听了一耳朵，发觉大家都在好奇舞台的事，笑了笑扭头去后台看陈姐她们。 她们是真的紧张，中间唱错了两次词，好在她拍推广短片时就特意说明，她们都是业余人士。因为喜欢所以坚持，她们乐观豁达，对生活永远抱有热情。 「团长。」陈姐难为情站起来，低头道歉，「对不起，太紧张唱错了几句词。」 「下回唱好就行，明天我会安排老师过来教你们。」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不用自责，你们做的很好。」 陈姐放松下来，笑着坐回去卸妆。 元锦跟她们说完几个唱错的地方，走出后台，掏出手机解锁看网上的评论。 特意来做直播的人不少，戏不专业这一点，恐怕会成为最大的嘲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呀~~~我的红包好像没多少人看上~~忧伤~~ 第235章 235前妻 直播平台上和平生茶楼有关的直播, 随便数数就有七八个。 有的是直播了全场，从晚上7点验票进场喝茶品尝点心开始，有的是演员登台后开始, 看的人还挺多。 元锦粗粗扫了一眼，观看人数最多的那个有将近20万人在看。从进场验票开始到现在, 平台给了很多的推广, 帐号的主人像是签约的主播。 往下拉看评论, 发现打赏的人居然不少, 她抿了下唇角决定自己也开个帐号, 演出开始就直播。 除了这些，她还要把陈姐她们上课练习的样子拍下来, 剪辑制作成短视频，投放到其他平台的帐号上。不管能不能创收，对于打开她们的知名度有好处。 直播平台上的评论, 大多都在讨论舞台变形, 没人挑刺陈姐她们唱的不好。 微博平台上和茶楼有关的消息, 批评的居多。有说地方戏这么搞，估计过两年就会被没下限的人彻底玩坏, 谁都来一嗓子, 基本功都没有。 也有人直言, 今晚的演出最好看的是舞台，演员连业余的边都摸不到，不应该上台。她们上台表演, 丢了吕剧演员的脸，一个个基本功都学不好的人，自娱自乐就行了，舞到大众面前简直不要脸。 上千条针对演出视频的评论, 好评只有零星的十几条。 元锦关闭窗口，眉头深深拧起。 幸好陈姐她们不上微博，要是看到这些恶评，得难过死。 她们确实不专业，整个剧团只有孟湘云从小学习，其他人都是30来岁的年纪第一次接触吕剧，然后在爱上，努力学习人家几岁就开始练的基本功。 任何一种戏曲都是来自民间，从来就不是曲高和寡，普通人不能学不能唱的高贵艺术形式。 有些批评的有道理，把这个当吃饭的傢伙什就得学好，学精。有些纯粹就是过嘴瘾，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高高在上。 元锦调整了下情绪，倚着墙琢磨怎么提高剧团的业务水平，思考如何避免茶楼被网红占据，戏迷买不到票也听不到戏的事。 网络推广的好处，是能让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大众所熟知。坏处也显而易见，陈姐她们被质疑的很厉害，想要蹭热度的主播，到处在网上求转让戏票。 今晚从进门就开始直播的主播，收到的打赏少说也有好几千。一张戏票加上点心不到50块钱的成本，换来大几千上万的打赏，不知有多少主播眼红。 之前网络上就有某个人突然出名，周围围着一圈苍蝇一样的主播，使劲蹭热度。 平生要稳定经营下去，就得把这些网红主播拒在门外。还要想办法，让陈姐他们成为真正的吕剧演员，让所有质疑她们的人闭嘴。 元锦琢磨了一阵，脑子里渐渐有了大致的想法，收起手机折回去。 茶楼晚上10点关门。 送走所有客人，大家齐心合力打扫干净卫生，陆续回房洗澡休息。 第二天早上，茶楼在5点半开门，照例开始卖早餐。 早餐有包子、饺子、馒头、糕点、杂粮、鸡蛋、油条豆浆，种类丰富。不打包的客人，免费送茶水或者是豆浆，吃饱了再走。 排队的人依旧不少，大部分都是赶过来直播的主播，想要买早餐的市民被堵在外围，骂骂咧咧。 元锦看着这一幕也暗暗头疼。 他们不闹事，就在茶楼门口直播，报警作用不大。 「这帮人没开门就在外面架起直播的手机等着开门，不知道图啥。」陈姐小声抱怨，「附近的大爷大妈买不到早餐，过来骂了好几次。」 「这些人很多是昨晚坐飞机赶过来的，就为了拍咱茶楼，是不是傻。」王姐也面露不悦，「团长，咱得想法子把这些人赶走，影响生意不说，影响到附近居民的出行，肯定有人报警。」 一大早，上百号人架着手机在门外拍，堵了路不说还有些吓人。 「陈姐，你去跟大爷大妈们说一声，早餐咱继续卖让他们留地址咱送上门。」元锦小声跟陈姐说，「作为补偿，买了早餐的都送一瓶豆浆。」 陈姐看了一圈正在直播的主播，悄悄沖她竖了个大拇指，离开摆在门口的摊子朝大爷大妈们小跑过去。 「王姐，跟其他人说准备收摊关门。」元锦瞟了一眼围成一圈，挡住正常想买早餐市民的主播，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们不开门也能做生意。」 第590页 开不开门是她的自由，想蹭热度，好好商量说不定她还会给他们出点子，让他们也有赚钱的办法。 招唿都不打，堵在门口影响生意，还责怪来买早餐的人不懂事，带他们上直播是好心。 谁会喜欢这种不打招唿，还被瞧不起好心。 反正她不喜欢。 「行，我马上安排下去。」王姐忍不住笑，「咱人手多，送附近的大爷大妈一会工夫的事，附近的写字楼也可以去宣传一下咱的公众号，管送。」 「这个以后说。」元锦莞尔，「先把这些弄走。」 大家的思路都很开阔，想法也很好。 几分钟后，排队的居民散开，陈姐拿着手机跑回来，跟王姐她们一块动手收摊。 不到十分钟，茶楼关门歇业，还特意挂了个牌子说有人在，买早餐自己扫码然后去窗口领。 特意赶来的一大票主播不明所以，看到茶楼突然关门都觉得晦气，聚在一起骂骂咧咧。 有几个男的气不过上去拍门，要元锦他们开门营业。 元锦指挥陈姐她们，把大爷大妈们要买的早餐准备好，从茶楼侧门送出去，自己去开大门。 「你们关门干嘛，我们来做直播是给你们打gg。」拍门的男人看到元锦，嗓门骤然变大，「你这茶楼的生意能这么好，全是我们的功劳，赶紧开门营业。」 「我的店铺我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元锦泰然出声，「还有，我这店的生意好不好，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你们说不定生意会更好。」 「你会不会说话的。」男人左右一看就她一个女人，胆子登时大了些，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吼她，「我说，让你开门！」 元锦脑袋一偏，避开他喷过来的口水，抬脚出手，动作又快又狠地将他按到地上，抬起头冷冷呵斥，「开不开门凭我高兴，你们愿意耗着就一直待在这别走。再拍门闹事我就报警，你们这样的行为在刑法上属于是寻衅滋事罪。」 围着茶楼直播的主播，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几个胆小的赶紧关了手机看热闹。 没来得及关直播的，清楚拍到她把人放倒的一幕，也拍到出声挑衅的男人似乎要动手。 幸好早上看直播的人不多，这些主播的直播间里也没几个观众，不然分分钟上热搜。 「滚！」元锦松开地上的男人，若无其事地返回店里。 茶楼装了很多监控，消防设计符合规范要求，后面还有求生通道，根本不怕他们报復。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几天。 正常开门营业的话，早餐只卖到9点，收摊后陈姐她们要准备晚上的糕点，然后吃午饭午休。 午休之后，她们得排戏背唱词。时间安排看着比较满，其实很宽松，三天上场一次对她们来说压力不算大。 安排好一天的工作，元锦去前台盘帐。 昨天开业第一天，卖早餐的毛利有4千多差不多5千。早上9点到晚上7点这段时间人比较少，毛利只有1500，晚上卖票3千，糕点、干果、鲜果盘一共卖了5千多的毛利。 算下来一天的毛利接近一万。 新店热三天，这几天的毛利不能作为今后经营的标准。天气和其他的事情，也会影响到生意。按照自己的思路经营下去，赚钱问题不大，赚大钱就不想了。 元锦算好帐，登录人才网发布招聘信息。 她需要专业的财务人员来管帐，还需要专业的仓管，什么都自己来太累。她还得考虑怎么包装陈姐她们，让更多人知道她们的故事，也让她们在今后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时，有更多的底气。 忙到吃午饭，孟越之打来电话，接通就听到他兴奋的声音，「姐姐，我能去参加国内的比赛了，教练说我的速度非常快。对了，宋以寒简直是开了挂，在学校的冰场上打破了世界记录。我们周末回来看你。」 「加油练习，等你们回来姐姐教你们一招提升体能的办法。」元锦唇角含笑，「全国赛拿奖，说不定你们能去锦标赛，不要飘要稳扎稳打。」 孟越之在电话那头大笑。 元锦弯了弯唇角，结束通话招唿大家吃饭。她应该是没有当过运动员？可是听孟越之说能参加全国赛，脑海里竟然有提升体能的口诀，很奇怪。 难道自己真的失忆或者是记忆错乱？ 下午2点，请来的吕剧老师开始给陈姐她们上课。 元锦搬了张椅子坐到一旁看她们学习，顺便拿着手机拍她们学习的过程。 她们是不专业，但是可以通过学习成为专业的吕剧演员，成为专业的从业人士。给她们安排的课程，不止有正经吕剧老师，还有美术老师和吕剧武生老师。 早晚有天，她们会成为最出名的吕剧演员，会走上更大的舞台去表演。 去唱出她们的故事。 「这个动作不行，太软了，动作也不到位。」吕剧老师扶着陈姐的胳膊，自己单手做了个示范，「得像柳枝一样有个飘的感觉，不能出手就是很硬的推过去。」 陈姐学着他的动作试了下，发现自己做不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我再试一次。」 「慢慢来，学戏讲究台下十年功，你们没怎么仔细练过基本功，能自己编唱段已经非常了不起。」吕剧老师被陈姐的反应逗笑，「学戏其实不难，难得是创新，难的是新的故事怎么编怎么唱，你们已经比我们这些正经吕剧演员厉害了。」 第591页 「我们不厉害，厉害的是团长，故事是她编的唱词也是她写的。」陈姐红着脸看向元锦，「我们团长不会唱戏。」 孟湘云手术后还在医院住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院，就算出院了团长也是元锦。 「那更厉害了。」吕剧老师也跟着扭头去看元锦，笑道，「真不会？」 「不会。」元锦大方承认，「我就是看到资料多一点，琢磨出来的。」 吕剧老师：……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老师想要什么样的故事，我可以帮你们出几个本子。」元锦架设好自己的手机，笑眯眯站起身，「不过我有个条件。」 陈姐她们是要一直唱戏的，在茶楼卖早餐只是过度。跟名气大的正经剧团合作，能更快地提高她们的知名度。 第236章 236前妻 活跃在京市的各种剧团非常多, 比较出名的少。 戏迷大部分只看京剧，也有些地方戏的戏迷，想看戏得等到有正经剧团来演出。 地方戏在地方的群众基础大, 出了地方就是小众戏曲，没有群众基础演出也不好谈。 偶尔协会也会办一些活动, 邀请地方戏剧团到京市演出。这样的演出一年也就一两次, 很难形成固定的看戏群体。 吕剧老师服务的剧团在京市有些名气, 演出很多。 他们有自己专门演出的地方, 听戏的基本都是吕剧戏迷, 经典唱段是每次演出的保留曲目。平生剧团要得到戏迷的认可，现在的水平是真的不够, 登台开口就有可能被嘘下来。 元锦不是很有把握吕剧老师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教一个小孩两三年能教出来，教一个半路出家的成人，三年不一定行。 陈姐她们唱了七八年的戏, 动作和一些唱腔都是错的, 老师肯答应过来教她们, 是看在学费给的够高的份上。 「我们的演出也不是很频繁，一个月大概三场。」吕剧老师看看陈姐, 又看看元锦, 笑道, 「带她们一起演出没问题，我也有条件，她们三个月内能把学错的地方改过来, 我就安排她们在春节前的演出中登台。」 「我能做到。」陈姐开心举手，「我可以。」 王姐她们也跟举手，「我们可以。」 元锦扬了扬眉，不疾不徐出声, 「老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平生剧团一定能登上剧院的舞台。」 「说不如做，继续。」吕剧老师笑容爽朗，「都看好了，距离春节演出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你们矫正动作和唱腔后，还得排戏。」 陈姐等人立即收了笑，认真学习。 元锦退回去，一边看吕剧老师的动作，一边看手机拍到的画面。 她定的摄像机这两天到货，到时候用摄像机拍会更好一点，还能在院子里布置轨道拍摄。 三个小时的课上完，元锦送吕剧老师出去，天没亮就过来蹲着直播的主播，走了七八成，还有十几个在坚持。 「你这茶楼开门就大火，往后来的主播会越来越多，他们不关心唱的什么戏只关心有没有流量。」吕剧老师止不住摇头，「你剧团里的成员都很努力，学的晚也不怕总能学好，就怕被骂。」 网友的构成太复杂了，只要不合自己的意就开骂，他现在都不怎么把演出的视频发到网上。 「我会这注意这个问题，谢谢老师提醒。」元锦含笑扬眉，「新的本子你明天过来就能看到，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 她写了好多的本子，分几本给他不成问题。 「那我就随便说说。」吕剧老师失笑，「我们剧团打算在明年回地方去演出，主要是配合公安部宣传禁毒工作，你从这方面着手，看看能不能写出几个特别一点的本子。」 他们自己写了很多，排戏时总觉得不对味，不符合宣传要求。 第一站要去的地方，就是吕剧的发源地。当地的百姓对吕剧的欣赏水平很高，普通的本子没法打动他们，虽然是和政府部门合作，本子不行也会坏他们剧团的口碑。 「这样，你明天来上课时先看本子，不行就咱就改。」元锦脸上浮起谦虚的笑，「争取写到老师你满意为止。」 吕剧老师好笑点头。 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写本子写唱词对她来说难度不是很大。 …… 茶楼开业第二天，晚上照常演出。 今晚演出的是豫剧，这也是一个时常出现在春晚舞台的地方戏曲，也是发源地各类活动、晚会的保留节目。 剧团在京市的演出情况要比其他的戏种强一点，演出的机会也多，剧团的人平时都有其他的工作，有演出才聚在一起提前排戏。 之前元锦跟他们团长谈，说的是整个剧团只有几个人，确定合作后才知道总的成员有20多个。 这些剧团的演出，票钱她也不要全部给剧团，场地费也没收。 7点整，买了票的观众过来验票。 元锦亲自去验票，来一个就指着挂在墙上的牌子说一遍，禁止直播。 特意抢了票过来直播的主播不服，几个人围着她，大声质问为什么不能直播。 「未经当事人同意，使用、公开他人肖像是侵权行为。身为茶楼的经营者，明知你们有侵权行为而无作为，也会被列为被告。」元锦神色从容，「我们已尽到告知义务，你们如果仍强行直播，那我只能报警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公开自己的肖像。」 第592页 票卖的太快，她当时就料到会有主播专门来做直播。昨晚没有及时处理是她疏忽，今晚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放任下去，下周放票来可能全是主播。 不管是平生剧团还是其他的地方戏剧团，都不是为了主播唱戏。 主播们买票消费贡献的收入，她自己就出得起。 「不直播就不直播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其中一个主播举起自己的手机，吊儿郎当地说，「难不成，我们连手机都不能带。」 「手机可以带，但是你们如果将拍下的视频发布到网上，被你们拍到的人有权起诉你们，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元锦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嗓音转冷，「茶楼有专门律师，负责帮所有被侵权的客人打官司。」 对方噎了下，悻悻收起手机。 元锦抬了抬眼皮，继续验票。该说的话已经说清楚是，他们真要胡乱剪辑放视频，她真会请律师维权。 今晚来的观众，有些昨晚已经来过，特意买了两场的票体验开盲盒。 元锦能认出这些人，交代大姐们上茶时特意叮嘱了下，准备一小盘瓜子作为感谢。 留住的客人越多，陈姐她们就能越快出名。 吕剧老师也给了她们机会，把握住了，往后她们光是唱戏就能稳定生活一辈子。 7点30分，豫剧演出开始。 平平无奇的舞台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变成豫剧曲目需要的背景。昨天来的观众已经见识过一次，今天再次看到又被震撼到，禁不住带头鼓掌。 新来的观众没见过舞台现场变样的，反应过来也跟着鼓掌。 掌声歇了后，演员上台开场。 元锦走到陈姐她们身边，跟她们一起看豫剧团的演出。 跟其他的剧团合作，是开盲盒的一部分，也希望剧团之间互相交流，有利于提高业务水平。 「他们比我们专业多了。」陈姐压低嗓音感慨，「看走步起势，太有范了，一看就是行家。」 她们是真的不行，不怪老师说她们能开口就已经是赢了。 「你们好好练，有天也会像他们一样。」元锦压低嗓音打趣，「老师只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要是觉得很难，我可以跟他申请延期。」 「那不成。」陈姐捂着嘴巴笑，「都爬到舞台边上了，不能往后退。」 元锦给了她一个笑容，继续看戏。 针对陈姐她们的包装和推广，她写好了企划，努力执行下去，等她们登上真正的舞台就可以联繫平台开始推。 她们当中大部分学歷都很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需要一些时间让她们适应。 网际网路能捧人，也能让一个人迅速翻车。 她们不能翻车。 一旦翻车，她们想要争取的尊重，孩子的抚养权、离婚等等，都有可能成为泡影。 自己是团长，得方方面面帮她们考虑到。 …… 豫剧团到底比较专业，演出大获成功。连续两个晚上的打卡茶楼的网友，徵得元锦的同意后发了一段视频，不到一个小时就成了各个平台的热门。 然而网友最喜欢的……还是神奇舞台。 元锦看完网络数据，安心睡下。 周末孟越之和宋以寒回来，两人跟被霜打了一样，半点不见之前来电话的兴奋。 孟越之耷拉着个脑袋坐到元锦身边，一双手像是没地方放了一样，一会摸摸茶杯，一会去掏手机。两只眼就盯着自己的手，不看元锦也不说话。 宋以寒也不说话，小动作跟孟越之一样多，脑袋都要贴到桌子上去。 元锦假装自己不在意，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键盘，偶尔分神看他们一眼。 这俩有情况，并且还是自己没法解决的大情况。 孟湘云还有一星期可以出院，他们进体校才两个月就能去参加全国赛，都是好事。 有好事不高兴反而垂头丧气，不用说也知道是大事。 「再不说我去忙别的了。」元锦将写好的本子发给吕剧老师，转头看着他们，「在学校犯错误被教练教训，还是缺钱，说说看。」 「都不是。」宋以寒一开口，眼泪便吧嗒吧嗒落下来，哭的不能自已。 元锦的目光落到孟越之身上，示意他说。 孟越之也哭过，双眼红得跟兔子一样，嗓音也哑得不成样子，「我们的教练受伤了，情况严重。他是因为我们才受伤的，我们真不是故意想让他受伤。」 教练没怪他们，是他们自己觉得对不起教练。 「多严重，今后没法当教练还是没法站起来？」元锦拧起眉头，语气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学校怎么说？」 体校应该还有其他的教练带他们，就算站不起来，也会有妥善安置。 「学校跟师母好像没谈妥赔偿安置，要打官司，教练以后执教比较难。」孟越之哽了下，继续说，「教练受伤后，市速滑队的教练因为学校的态度不好，就不怎么管我们，我们在市速滑队没人带。」 教练受伤的地方是市速滑队的训练场，当天就送医院抢救。 学校这边还没明确态度，看着不大想承担高昂的治疗费、赔偿费，觉得市速滑队也应该承担一部分。 第237章 237前妻 两个半大小孩, 头一回经歷这样的打击，担忧、愧疚、自责种种情绪不及时疏导，会一直压在他们身上。 第593页 元锦仔细听孟越之说清楚原委, 稍稍思索片刻，曲起手指轻叩桌面, 「你们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两小孩进体校时间不长, 不管是滑冰场的教练还是体校教练, 都是他们的伯乐。 「我也不清楚, 医生说教练的情况很严重, 整个膝盖骨都碎了，没有几年恢復不过来。」孟越之轻轻吸了吸鼻子, 无力撕扯自己的衣摆，「是我们太差了，被其他的队员嘲笑, 教练脾气上来要教我们过弯道时加速, 我和宋以寒没学好摔了。」 「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元锦安抚一句, 拿起手机给滑冰场的教练打电话。 体校的教练她没有陪孟越之去参加测试，不认识。 冬季运动项目中她只知道花滑, 还是因为花滑的运动员都长得漂亮身材好。其他的不怎么关注过, 头一回听说摔跤能摔的这么惨。 「我打个电话给滑冰场的教练。」她说完电话正好接通, 下意识顿了顿，开门见山地问教练，体校教练出意外的事。 对方沉默了一阵, 告诉她目前的协商结果。学校大概会赔偿一点钱，保险报销后教练家里还能承担得起，就是今后的生活会有点问题。 元锦听教练说完，沉默结束通话, 拿过笔记本电脑搜索冰雪运动员退役后的去向。 除了东北的体校，国内其他省份的体校，就没有几家开得起冬季运动项目。 全国赛的性质其实和省赛差不多，参赛队伍看着多，出成绩的基本都是东北体校的运动员。 看完所有的搜索结果，元锦推开笔记本电脑若有所思。冬季运动项目在华国起步比较晚，运动员拿的冠军再多，也没夏季运动的冠军商务多。 有些拿了二十多个冠军，不关注冬季运动项目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运动员。 哪怕是在世锦赛上拿了冠军，也是一阵风就过去，没几个人记得。 尤其是跟夏季运动项目比。 拿了冠军的退役后还好点，没拿冠军的退役后基本都是当教练，有的是在体校有的到滑冰、滑雪俱乐部。孟越之常去的滑冰场，就是滑冰俱乐部开的。 元锦琢磨了一阵，随口问孟越之，教练的外语水平怎么样。 据她所知，运动员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文化课成绩很好的天才不多。 「教练的外语非常好，我们训练之余必须学的就是外语。」孟越之不明所以，「姐姐，你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有个想法，但是还需要做更详细的计划。」元锦弯起唇角，放松往后靠去，「这件事我给你们解决，你们都是要上奥运赛场的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事解决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命在就是最大的幸运。」 「我们现在连教练都没有。」宋以寒闷闷出声。 「谁说你们没教练，晚点我送你们回市速滑队。」元锦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含笑打趣，「对自己没信心？」 「不是，我想拿冠军想让教授以后都好好的，我以后再也不逞强了。」宋以寒又忍不住哭。 她听到自己被选去市速滑队参加集训，准备参加全国赛的消息，真的很开心。到了市集训队后，由于他们接受正规训练的时间比较短，没少被嘲笑。 那天她咬牙滑出打破世界记录的速度，结果被质疑犯规，成绩不作数。 教练一直安慰她没关系，告诉她只要上了赛场，就有打破纪录的机会。为了让他们的速度变得更快，教练决定让他们改变训练方式，前面几次都训练的很好，没想到会突然出事。 如果不是自己逞强，教练不会出事。 「该逞强的时候还是得逞强，我之前和你们说过，要教你们提升体能的办法还记得吧。」元锦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擦掉眼泪，你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提高体能，练好所有的技术，证明教练没有带错你们。」 宋以寒接过纸巾，用力擦掉眼泪重重点头。 …… 少年人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元锦花两个小时时间，教他们如何迅速恢復体能，疏导他们的情绪，两人学会后脸色立即舒展许多。 下午3点，元锦开车送他们回到市速滑队，转头去找他们的教练。 他们俩的教练和体校的教练是国家队的陪练，两人感情很好。体校的教练出意外，市队的教练情绪受影响，不是真的不管他们。 了解完情况，元锦往远处看了眼，信步走下台阶，「你觉得这俩孩子怎么样。」 「天赋不错，就是被耽误了。」教练吸了口气，不自觉走在她后面，「市队这边的训练条件也很一般，到了夏天场馆经常要维护，这会还好一点维护间隔时间长。」 「他们的训练量可以再加一些。」元锦开门见山地说，「给你们捐设备或者钱，能不能保证场馆天天都能训练。」 教练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捐设备或者钱？市队的资金非常难申请，如果有新的设备……他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问，「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元锦回头看向训练馆的方向，笑道，「我弟弟妹妹很喜欢这项运动，我想把他们送到奥运赛场上去。」 教练：…… 这口气可真大。不过那两孩子好好训练，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在市队还没遇到过天赋比较好的孩子。本来喜欢冬季运动项目的孩子就不多，又非常容易受伤，很多家长不支持孩子学习。 第594页 孟越之和宋以寒在京市算得上是有天赋，跟北方体校的孩子比，其实还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可以通过练习提高，将天赋发挥到极致。 「你和你们领导商量下，新的制冰设备我可以捐给你们，再捐一笔资金给所有队员定制最好的装备。」元锦低头掏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含笑扬眉，「做好决定可以直接联繫我。」 教练茫然收起名片，回过神，脸上禁不住露出傻笑，「好。」 「对了，你那位受伤的同事，养伤期间可以考虑去考国际裁判，各项学习费用我来承担。」元锦转过身，语气诚恳，「你跟他提一下，如果愿意再面谈，他受伤的事给俩孩子造成的打击不小。」 教练再次抬脚跟上去，心中五味杂陈，「我去跟他说，有消息就联繫你。」 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收了两个有厉害姐姐的徒弟。 …… 元锦回到茶楼，陈姐她们正在装扮，准备上场。 在她的严格控制下，后面几天没人在网上直播演出，蹲在门外的主播也越来越少。 今晚上放下一周的戏票，每晚增加两百张，戏曲种类也相应增加三种。 不管是为了听戏还是为了打包点心，今晚要抢票的人一定会很多。 「薛老师说我们进步很快。」陈姐低头弄好身上的戏服，笑容满面，「他走的时候让我替他跟你说谢谢，本子排出来了，效果非常好。」 「这么客气的。」元锦打趣一句，弯起眉眼鼓励她，「今晚好好唱，让观众看到你们的变化。」 她们的进步肉眼可见，之前一直唱错的唱腔努力掰了过来。走步和起势，也明显有了一点练过基本功的影子，就算教她们吕剧的薛老师不夸她们，自己也能看得出来。 「知道。」陈姐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还有件事，薛老师让我跟你说。」 「嗯？」元锦狐疑看她。 「就是报社的记者找到薛老师，打听你的联繫方式，想要採访你。」陈姐的眼神格外明亮，「採访了是不是能上报纸，我女儿是不是能看到。」 「上报纸估计能看到，这件事不急。我们的剧团还不够专业，现在就接受採访，很容易引来骂声。」元锦不忍看她眼里的神采，硬下心肠继续说，「姐，咱十多年都忍下来了，不急于一时。」 陈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復过来，「我明白，是我太急了。」 是不能急，她得站稳了才有底气打官司，把女儿的抚养权抢过来。 「打仗也得讲究策略，没有一次打赢敌人的把握，就再忍忍。」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最多明年下半年，我们平生剧团一定会火。」 她要让所有的网友和观众看到她们的蜕变，看到她们的成长。 不说别的，荷包越鼓对争抚养权越有利。她联繫了几个公益律师，准备开始挑时间给她们上普法课，方便她们捋清楚打官司从哪方面打，怎么打有利。 经济基础是一方面，她们的文化素质也得跟着提升。 「嗯。」陈姐含笑点头。 剧团其他的大姐也走过来，轻拍陈姐的肩膀给她安慰。 大家为什么会走到一起，除了团长不是特别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数。谁不想回家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她们走了就不会回头，不会再忍受不公的虐待。 「打起精神来，准备上场赚钱。」元锦抬手击掌，扬起笑容说道，「从下周开始，剧团每天晚上的演出会在网上直播，网友打赏的收入也归你们。」 「准备上场赚钱！」大家异口同声说完，都笑起来。 元锦也跟着笑。 时间到，陈姐等人正式登场。 已经变了十几次的舞台再次发生变化，呈现出曲目需要的背景。 元锦打开以茶楼名义认证的直播间，直播她们的演出，微博官微也同步直播演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镜的人只有剧团成员，没把观众拍进去。 架设好直播手机，她倚着墙给gg公司的项目总监崔浩发消息：费用大概多少。 上次她自己出片子，崔浩卖了个人情给自己，所以第二次推广，她还选原来合作的gg公司选择找他。 崔浩很快回过来：三个短片一起投放，费用会比第一次高一点。不过我以个人的名义建议你，不用跟平台合作，你的茶楼现在已经很火，可以自己把官微经营起来。 元锦：遇到很棘手的项目，想不出创意？ 崔浩：姐……我可以用自己的私人交情，帮你把茶楼推的更火。 元锦：行吧，看在你帮我省了一笔钱的份上，说说你遇到的问题。 崔浩很会做人，她不介意帮一下忙。 很快对方发了一份资料和甲方的要求，以及公司出的几份企划案过来，请她帮忙参考。 这是一家做珠宝的公司，想要推广年轻线的黄金饰品。gg公司这边推荐明星代言，并给出了不少gg拍摄企划。 估计是所有的方案全部被毙掉，所以才头疼。 元锦全部看完一遍，脑海里依稀有了个大致的构思，退出文件窗口给他回：明天给你方案。 不用在平台打gg推广剧团，而是利用gg公司的资源进行隐藏式的营销，对于打造剧团的形象更有利。 直接投放也不是不行，她有莫名的自信，不管出现什么问题自己都能应付。 第595页 表演结束，也到了下周放票的时间。 元锦还没打开公众号的收款功能，先收到顾君鸣发来的消息。他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网络主播过来直播，被她放倒在的视频，截图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直接忽略了这条消息，埋头设置公众号收款。 要不是他发消息过来，她还真没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一个丈夫。 …… 半个月后，捐给市速滑队的制冰设备开始运行，孟越之和宋以寒用自己的成绩，在一周内让所有的老队员无话可说。 他们的启蒙教练，同意去考国际裁判，和他们约定一起在奥运赛场上见。 俩小孩训练的劲头很足，带他们的教练，每次发消息过来都跟挖到宝一样，满屏的感嘆号。俱乐部的教练也发来消息，跟她道歉，直言自己当初没看上宋以寒，有些武断。 元锦看到俩个小孩的成绩也很欣慰，鼓励他们把自己教的办法，教给其他人。 所有人一起进步，能更好地提高他们的成绩。 茶楼的经营稳定下来，前台、财务、仓管，主管陆续到位，元锦的时间变得宽松很多。去看孟越之和宋以寒训练之余，开始收集各省地方戏的资料，写茶楼的经营计划。 各省的地方戏种类丰富，每一样地方戏都请来茶楼演出，能一年365天不重样。 有些地方戏因为听的人少了，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有些濒临失传能联繫到的都是老人。 还有许多地方戏种类她头一回听说。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沉吟片刻，决定成立一家文化公司。将平生剧团推广出去，也将各省那些濒临失传的地方戏，一併推广出去。 茶楼可以作为这些不被大家熟悉的戏曲的舞台，让更多人听到、了解这些，凝结着智慧的文化瑰宝。 「姐姐又来看他们训练？」教练刘飞坐到元锦身边，看向冰场上的孟越之和宋以寒，难掩骄傲，「这次的全国青少年u系列滑冰赛，他俩都有夺冠的可能。」 兴许是启蒙教练受伤刺激到了他们。这俩孩子周末回家一趟后变得沉稳了许多，爆发力特别惊人。 他们不止是自己变强，一开始瞧不上他们野路子出家的队员，现在全听他俩的话。 「看出来了。」元锦笑了下，抬手指向站在场边的一个小姑娘，狐疑道，「她为什么不进场练习？」 小姑娘从她过来就一直站在围板外，巴巴地看着速滑队训练，眼神又羡慕又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5 17:45:46~2022-02-16 10:4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分你一半橘橘 5瓶；筱晨、安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8章 238前妻 全国青少年u系列滑冰赛开赛在即。 所有参加比赛的远动员, 都在冰场上紧张训练。小姑娘趴在围板上的身影有些格格不入，想要不注意到也很难。 刘飞的目光从小姑娘脸上扫过，尴尬解释, 「她想学花滑，我们市队没有花滑教练, 也没有多余的场地。」 京市只有一所体校教花滑, 这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进不去, 有空就跑来速滑队的训练场看其他人训练。 「京市有花滑俱乐部吗？」元锦从小姑娘身上收回目光, 随意的语气, 「喜欢花滑的小姑娘多不多？」 她认识的冬季项目只有花滑，投资一下也不是不行。 离婚后, 她发现自己的赚钱的能力特别厉害，拿着几百万外币当本金，现在已经翻了二十倍。 「京市有一家花滑俱乐部, 不过快经营不下去了, 教练我认识, 你想开花滑俱乐部？」刘飞诧异地朝小姑娘点点下巴，「因为她？」 这也太任性了吧？她都不认识那姑娘。 「少年人的理想比金钱珍贵。」元锦弯起唇角, 指着孟越之和宋以寒笑, 「他们也一样, 你看到他们的变化了不是吗。」 刘飞：…… 他看到了一位巨豪横的姐姐。为了支持弟弟妹妹，她不止给市队换了进口的制冰机，还捐了几百万的运动装备, 和上几千万的……电费、器材费、营养费等等。 「那家花滑俱乐部的负责人联繫方式给我一下。」元锦俏皮眨眼，「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找教练。」 刘飞回过神，禁不住失笑，「没问题。」 他还真有花滑教练的人脉。 元锦记下联繫方式, 孟越之和宋以寒的训练结束，两人停下来开心沖她挥手。 她笑了笑，收起笔记本电脑走下看台。 「姐，我们是不是特别快了。」孟越之眼里冒着光，不住地喘粗气，「比赛的时候，我们可以更快。」 「看到了，你们很棒。」元锦眉眼弯弯，「明天就不过来陪你们了，我有事要忙，你们好好训练争取拿下冠军。」 孟越之和宋以寒乖巧点头。 元锦又看了眼想要学花滑的姑娘，背着包慢慢往外走。她的文化公司除了包装剧团和地方戏，应该也可以拓展一下业务，打造体育明星？ 试试就知道行不行。 回到茶楼，陈姐她们提前结束午休，在后院练习基本功。剧团没有男性武生，扮武生的是个样貌很英气的姐姐，姓杨。薛老师给她找来武生老师教她，一些动作需要反覆矫正训练。 第596页 元锦去看了看已经开机的摄像机，走到杨姐身边动手扶住她，「腰得挺着，抬腿的幅度不用太高，有气势有范就差不多，关键是稳住下盘。」 杨姐练武生非常辛苦，从唱腔到各种空翻动作，做的不比男性武生差。就是不够标准，有些动作看着比较绵，不如男性武生做出来的效果漂亮。 孟湘云说最辛苦的就是她，为了能空翻，经常摔得浑身青紫。现在倒是不会摔了，随便都能连续翻几个空翻，潇洒的不行。 「团长，你是看什么都能学会吗？」杨姐矫正好自己的姿势，脸上写满了好奇，「武生老师给我上课拢共也没几回，你好像次次都比我记得清楚。」 她也看了教学视频，还每次都出错。 「不是一看就会，我看了好长时间，老师说的要领基本背了下来。」元锦失笑，「你主要差在气势上，得有种木兰出场的架势。」 杨姐一听，登时挺直了嵴背摆架势，「这样？老娘天下第一？」 元锦笑得直打跌，「对，就这个范。」 杨姐自己也忍不住笑。 元锦陪着她练了一会，坐回摄像机后，拿着笔记本电脑控制各个镜头的拍摄角度，等薛老师他们过来上课。 同意来茶楼演出的外地剧团，路费和住宿费她全部报销，因此这周会再上几种比较小众的地方戏。 观众接受了开盲盒听戏的方式，再小众的戏曲种类，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些听着会觉得的刺耳的配乐，她会在开场前进行调试，尽量选适合的分贝。 3点整，薛老师带着武生老师过来上课。 元锦跟他聊了下剧团成员的学习进度，安静旁观。 今晚的戏，是秦腔剧团团长介绍的一种地方戏，安康弦子腔。明天晚上上台的戏曲种类是影子腔，元锦自己都没听过，估计大多数网友和自己一样，都不知道这种流传于民间的戏曲。 跟影子腔「同族」的皮影戏，知道的人就多一些。 近些年，国家□□门对传统戏曲、文化的推广逐步增多，一些具有浓厚地方特色戏曲逐渐被人们所熟知，传承依旧艰难。 没有创新的地方小众戏曲，故事内容跟不上时代，想要宣传的思想也跟不上，逐渐没落。 邀请过来的剧团，元锦会根据该戏曲种类的特色，给他们写新的本子排练，让观众更好的接受。 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课上的差不多，元锦的手机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是崔浩的名字。她看了眼轨道拍摄的画面，起身出去接通。 从市速滑队回来的路上，她联繫崔浩问他想不想跳槽到自己的公司来，这会估计是考虑清楚了。 元锦听他说已经提交了辞职手续，禁不住笑，「不怕我坑你啊。」 她还没去申请开公司的手续，现在辞职有点早。 「不怕，我看得出来姐姐你是干大事的人。」崔浩也在电话那头笑，「辞职手续交上去也没法马上离职，等你公司的手续下来，我正好是自由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边手续下来马上联繫你。」元锦拉开椅子坐下，「大概一个到两个月，不会太久。」 挂断跟崔浩的通话，她回过头，隔着玻璃门看了一会陈姐她们排练，放松闭上眼小憩。 会越来越好的。 …… 茶楼开业满三个月，元锦的开元文化接手经营不下去的花滑俱乐部，重金请来花滑教练，开始招收学员。 在市速滑队训练场看人训练的小姑娘，成了第一个学员，获得俱乐部送出的免除一年学费大礼。 孟越之和宋以寒他们也做好了准备，代表京市参加全国青少年u系列滑冰赛。 天天晚上跑茶楼听戏的网友，经过三个月的试听，总结出来一份曲目单。累计出茶楼演出出现次数最多的剧团，是唱吕剧的平生剧团。 两个月内，光是在茶楼就听到了将近三十多种地方戏，每一种的体验都不同。 新的故事用传统方式演绎，也是一种潮。 出场次数最多的平生剧团，每一次上场都有明显的改变。 这种改变，通过茶楼的直播帐号和网友拍的视频，就是不怎么听戏的普通人，也能清楚看出来。 元锦趁着茶楼上热搜，放出自己准备的第一部 剧团推广短片，介绍陈姐她们学戏时间和过程。 短片里有吕剧老师给她们上课的内容，也有她们矫正自己的动作和唱腔，一遍遍重复的镜头。 短片发布没多久，崔浩的朋友帮忙转发增加热度，很快被各个平台自行推荐。 下午吃完晚饭，元锦接到自称电视台编导打来的电话，顿住脚步看向灰濛濛的天空，「录制时间大概多久，你们是什么性质的节目？」 这不是第一次有节目组的编导联繫自己，想要邀请来茶楼演出的剧团上节目。 凡是邀请她请来的小众戏曲剧团上节目，她都会徵求剧团的意见，安排崔浩带着他们去做节目。演出的合约签订，也有专业律师跟着，不让他们被骗。 今天打来电话的这个编导，跟薛老师他们剧团的合作过很多次，以往都是宣传薛老师的剧团。忽然给她打电话，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答应的话会有抢工作的嫌疑。教出徒弟饿死师父，这事不能干，剧团还没进戏曲界就得罪前辈，名声也不好。 第597页 「录制的时间不长，大概一两天这样，我们的栏目叫《戏曲魅力》。」编导的笑声传来，「我看了你们茶楼演出的直播，对平时剧团非常感兴趣。」 「抱歉，这个合作我没法答应，茶楼最近要推最末场，演员都很忙。」元锦礼貌拒绝。 虽然很遗憾，不过以后还会有机会。 茶楼也确实要推周末场。她新编的一些戏本子被网友传到网上，现在来听戏的观众，很大一部分是真心来听戏，而不是凑热闹打卡。 看戏时供应的点心茶楼公众号上可以下单点外卖，不用买票进场听戏也能吃到。 结束这通电话，元锦刚准备给薛老师打电话，对方先打了过来，接通就听到他在笑，「电视台给我打电话，跟我说被你给拒绝了。忘了跟你说，这个节目是我推荐她们上的。我教过很多学生，她们绝对是最能吃苦的一批，她们值得。」 元锦诧异挑眉，「我就说，他们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陈姐她们真的值得。 「没事，我跟电视台那边说了，明天上课时我带编导过去。」薛老师又笑，「把你的心放肚子里，老师没这么小气。」 元锦含笑应声。 第二天下午，电视台的编导和薛老师他们一起过来。介绍完身份，编导当着陈姐她们的面说，电视台要邀请她们上节目，向更多人介绍吕剧。 编导的话刚说完，陈姐她们就抱在一起激动得哭起来。 三个月，她们真的做到了！ 「没事，没事……她们就是委屈太久了，想要发泄一下。」孟湘云也止不住抹泪，「我们在工地和广场、庙会唱了十年，没想过能上正经舞台。」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们这个草台班子剧团，竟然能够上电视唱戏。 「可以理解。」编导礼貌回应。 这样的场面他也没想到，剧团的这些姐姐们，背后的故事恐怕不止是自己表面看到的那些。 他摆摆手给时间给她们平復情绪，兀自走到元锦身边，看她的摄像机和铺在地上的轨道。 他是看了关注好友推荐的短片，又去看了茶楼演出的直播，才知道这个被网友称为京市第一楼的平生茶楼，竟如此有意思。 看了好几个月的直播，那些在茶楼演出，又上其他节目演出的小众剧团，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他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平生剧团的成员最有故事。整个剧团除了弹奏的师傅全是女性，且都不是一个地方的人，这非常有意思。 联繫上薛老师一打听，得知他在给剧团上课，当即拍板要请她们上节目。 「之前投放的短片，都是你自己拍的？」编导不自觉地坐到元锦身边，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发觉的激动，「剪辑也是自己完成？」 他好像不止是发现了一个有故事的剧团，还发现了一尊大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6 10:40:39~2022-02-16 14:1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9章 239前妻 元锦大大方方点头, 承认所有短片都是自己拍摄、剪辑、配乐。 后院练功的地方安装了无数的拍摄镜头，陈姐她们从一开始的拘束到现在视若无睹，在短片里也能感受到这种细微的改变。 「你有没有兴趣……到电视台工作？」电视台的编导又往她身边挪了挪, 热情递出橄榄枝，「我们台准备做个地方戏曲纪录片, 收录各省的地方戏曲, 缺一个总策划。」 台长希望由他来完成这个纪录片的拍摄制作, 他目前还没答应。 要是能说动元锦当总策划, 他今天回去就跟台长说, 纪录片的活他接了。 「目前暂时没有兴趣，不过我们可以合作。」元锦扬起笑脸, 拿出放在抽屉里的企划书递过去，「你先看下合作内容。」 接到薛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是他推荐电视台邀请她们录制节目, 她连夜准备了一份合作企划。 原本想着见到电视台的编导后, 找机会跟对方谈合作的事, 没想到对方也想找自己合作。 大概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我先看看。」编导错愕了一瞬，接过企划书翻开。 元锦弯了弯唇角, 耐着性子等他看完。 开元文化计划拍摄和地方戏曲有关的系列短片, 名字叫：聆听。考虑到网友看短视频的耐心都不是很大, 因此每一集的短片正片部分大概在3分钟左右，专门介绍小众地方戏。 拍摄到素材和在拍摄中整理出来的地方戏资料，会分类编辑成册, 送给国家数字图书馆。 如果是跟电视台合作，短片的时间可以适当加长，介绍的更细緻一些。 此外，每一种地方戏除短介绍外, 还会拍摄正经演出的完整曲目，方便感兴趣的网友观看。 崔浩在跟几家知名的视频平台谈合作，她不是很满意对方提出来的各种要求，已经在计划收购一家视频网站，自己做内容。 她计划收购视频网站后，除了收录各省所有的地方戏曲内容，再弄个乐器板块。乐器板块主要介绍传统乐器，各种民族特色乐器，曲谱等等。 元锦算过一笔帐，收购小的视频网站，她完全能够承担得起。 第598页 运营也不成问题。 「这份企划书我能不能带回去，给我们台长看看。」编导合上企划书，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我个人非常愿意跟你们合作，但是还要看台里的意思。」 她的这个企划可比台里的纪录片有意思多了。 纪录片不赚钱，这个拍摄项目是为了完成每年的文化宣传任务，资金是固定的怎么拍都有模板。 去年拍的是年俗，前年拍的是重阳，反正一年一个主题，拍了就行。 「没问题。」元锦微笑扬眉，「等你的好消息。」 公司有自己团队可以完成拍摄，选择跟电视台合作，主要还是为了平生剧团。她们是第一集 的主角，正正噹噹在电视台上播放，不管她们的家人能否看到，对她们今后打官司都有好处。 这是她们的执念，也是她们经歷种种不公后，一直坚持反抗的目标，她不会干涉。 「一定会有好消息，台长看到你的企划，估计会开心得睡不着。」编导开了句玩笑，眼看陈姐他们的情绪平復得差不多，笑着站起来，「我去跟她们说拍摄要求。」 元锦应了声也跟着站起来。 薛老师上过这个节目很多次，经验丰富。编导说完拍摄时间和拍摄内容，剩下的交给薛老师补充。 陈姐她们听明白后，又哭又笑。 元锦坐到孟湘云身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我带出来一个明星剧团，厉害吧。」 她手术后恢復的不错，医生说活个五六年甚至更长不是问题，就是平时得注意。 出院后她也住到茶楼来，每天跟着拍戏、学戏，累了就休息。 「比我厉害。」孟湘云笑中带泪，「谢谢你，让她们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不用客气，互惠互利。」元锦故意打趣，「我现在可是京市第一楼的老闆娘，多亏她们鼎力支持。」 孟湘云大笑。 确定了去电视台拍摄的时间，元锦开始着手安排茶楼这边的工作。幸好这会已经入冬，糕点制作完成，存放的时间比夏天长一点。提前一天制作好放在冰箱里，也不会影响口感。 拍摄时间在全国青少年u系列滑冰决赛第二天。 孟越之和宋以寒要参加好几个项目比赛，元锦抽不开身，一直到他们决赛当天才带着孟湘云和剧团的姐姐们，一块去加油。 高强度的训练和科学的训练方法，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身高也拔高了不少。 「所有项目的预赛、半决赛都是第一名。」刘飞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坐到元锦身边跟她汇报战况，「今年的比赛可能会爆冷夺冠，夺冠后能晋级华国杯短道速滑精英联赛，和全国速度滑冰联赛。」 也有可能会在这次比赛中，被国家队选中，带走参加集训。 孟越之和宋以寒的500米速滑成绩，一个43秒一个46秒。这个成绩不敢说是绝对的天才，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也真没遇到个几个在这个年纪，就滑出如此牛逼成绩的运动员。 他们才14岁刚好卡了u系列比赛的年龄限制！ 「他们会夺冠。」元锦自信扬眉，「团队赛，市队也会夺冠。」 「你怎么知道。」刘飞惊讶不已，「孟越之还有时间给你发消息？」 这小子训练跟不要命一样，还有空闲？ 「不是，是我教……看出来的。」元锦差点说错话，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事没什么好瞒的，会的人越多，抢到金牌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办法不是谁都能学会。 「你教的？」刘飞还是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似笑非笑，「合着我是个工具教练啊？」 「挺工具的。」元锦抬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够我教你一遍，要学吗。」 刘飞愣了下，老实点头。 孟越之的姐姐不止有钱，还特别神秘又有趣。 元锦先教他口诀，再教他吐纳方式，让他自己尝试。 刘飞按照她说的口诀调整唿吸，过了会，沮丧垮下肩膀，「不行，天才和普通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市队的队员当中，好些个成绩提升明显，估计也是学了这个调整体能的传统办法。 感觉有些像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心法？ 「天才的领悟力比普通人高一些，加上刻苦训练迟早会绽放光芒。」元锦失笑，「越之和以寒是真的喜欢滑冰，他们的眼里有光，那个喜欢花滑的姑娘，眼里也有光。」 那些光是他们的信念，是他们想要追逐的梦想。 「回头我多找几个人试试。」刘飞放松下来，也看了眼表，「不是喜欢就能站上领奖台，冰雪项目起步太晚，运动员少，我们国家的裁判更少。」 还有15分钟比赛准备完毕，还能跟她继续聊一会。 「退役后的冰雪运动员你可以联繫一下，愿意去考国际裁判的，我都支持他们去。最好每个项目都有人去考，我的花滑俱乐部也要出冠军，不能吃亏。」元锦不假思索，「你那个退役陪练群里人不少，都通知一遍吧。」 花滑小姑娘训练也非常刻苦，每天放学后就到俱乐部训练，说一定要拿到冠军，还要把奖牌送给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有自己国家的裁判在，她会更安心比赛。 「姐姐，你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吗。」刘飞忍不住问。 第599页 他真没见过这么豪横的姐姐。 「这个你不用管，你要是想去考我也一样支持你。」元锦眉眼含笑，「支持的前提是必须考出来，不管是出国学习、培训，还是其他的费用，全包。」 刘飞：…… 疯狂心动了怎么办？ …… 所有项目的决赛持续到下午全部结束，孟越之拿了三个单人冠军，两个混合冠军一个团体冠军，宋以寒和他一样。 刘飞猜的没错，比赛结束国家队就联繫市队，开口要人。 元锦接到孟越之打来的电话，正在跟陈姐她们开会，叮嘱明天去电视台录制节目的注意事项。 听说他被选中进国家队，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到孟湘云面前，笑道，「去了国家队，文化课的成绩不能落下，我给你们定制了严格的学习计划，等我忙完就去找你们的国家教练。」 「姐姐，拿了冠军可以选大学的。」孟越之小声嘀咕，「我想花更多的时间训练，教练说了参加完接下来的两场比赛，我们差不多能去全国冠军赛，争夺世锦赛的比赛资格。」 「训练要讲究科学的方法，文化课不能落下，我弟弟可不能是文化课不及格的冠军。」元锦故作严肃，「自己选。」 她要包装体育明星，得从方方面面入手，做长远规划。 就像包装陈姐她们一样，稳扎稳打，让所有人从熟悉到记住她们，记住吕剧。记住一些小众到，出了地方就没人知道的地方戏。 「我选好好学习。」孟越之精神过来，「回头见。」 元锦笑着挂了电话，继续跟剧团的成员说，「明天的录制我会跟着，现场如果有记者要採访你们，询问剧团为什么没有武生而是让杨姐上，你们让他来找我。」 第一次正面宣传，不需要她们卖惨。 信息不全的情况下，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抹杀她们全部的努力和坚持。 虽然这样的坚持很多时候，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她是旁观者，哪怕不贊同她们的一些想法，也不会阻止她们为了这个目标努力。 但是作为团长，她得将整个剧团最阳光的那一面，展现给所有人看。人的心境是会随着际遇改变而变化的，压在她们身上的束缚，早晚有天会自行随风消散。 「我们保证不乱说话，这段时间一直听律师上课，跟着美术老师和薛老师上课，学到了很多东西。」杨姐含笑开口，「咱当初为什么成立剧团，不就想着能赚钱能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吗，我们做到了。」 活得像个人一直是大家最想要的，现在她们活得很好，累也开心。 「我也会注意，不乱说话。」陈姐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嘴最不牢靠，我知道。」 「没有这回事，咱听团长的就成。」王姐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相信团长，争取长红。」 陈姐也笑起来，用力点头。 元锦见时间差不多，笑着宣布散会。 第二天早上9点，一行人准时赶到电视台。 薛老师也早早赶过来跟她们汇合。 走进演播间后台的化妆间，大家把傢伙什放下来，相视一笑。 今天之后，她们的舞台会越来越广阔。 化妆准备完毕，元锦和薛老师坐到观众席，看陈姐她们上台开唱。 「年底的演出你得把时间留给我，今年春晚要选地方戏代表上台，我打算带她们一起争取。」薛老师压低嗓音跟元锦耳语，「跟我们剧团一起，本子你来写。」 元锦眨了眨眼，故作惊讶，「薛老师，你不去做生意太可惜了。」 春晚可是最大的舞台……是得好好争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6 14:10:03~2022-02-16 17:5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咪 20瓶；三叶蔷薇、安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0章 240前妻 春晚每年都有传统戏曲节目, 这个节目一般是五大戏曲剧种的经典唱段串联，很少请地方戏上台演出。 即使有，也是放在元宵或者分会场。 总台既然放出消息, 必须努力争取上台的机会。吕剧的经典唱段元锦倒背如流，稍稍改一下唱词多改几个版本出来, 还是有能力去争一争的。 「今年春晚会邀请地方戏上主会场舞台, 说起来这事跟你还有点关系。」薛老师含笑调侃, 「你这京市第一楼, 名气不小。」 从茶楼开业第二月, 一些在网络上从来没看到过的地方戏，在她的茶楼直播间里走红。 之后电视台邀约, 剧团上综艺当飞行嘉宾，大家开始关注到这些小众的地方戏。 吕剧不算小众，在本省有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出了省听的人就少了, 以前他放视频到网上还有些观众看, 后来都是骂的他就再没上传过。 因为元锦, 那些早年上传的演出视频，三个月的播放次数是好几年的总合。 「这么大的功劳我可不敢当, 我开茶楼就只是安顿她们。」元锦禁不住笑, 「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最开始她真的就是想开一座茶楼, 没有别的想法。后来网络推广热度起来，她就顺着自己给茶楼的定位，尽量发掘好听小众的地方戏, 邀请他们来京市演出。 第600页 「你种的这片柳，何止是成荫都要成林了。」薛老师爽朗笑出声，「正式通知这几天就要下来，除了五大戏曲剧种, 受邀的有我们吕剧还有粤剧、晋剧、川剧四个剧种。四选一，能不能上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考虑到节目时长问题，五大戏曲剧种外增加一个地方戏，四选一。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凡是去茶楼唱过的地方戏都挺红。节目组最后选哪个，还真没底。 「这个事谁都没法打包票，咱努力争取吧。」元锦抬手遮住嘴巴轻笑，「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有。」 薛老师深以为然。 闲聊中，陈姐她们也唱完了一场戏，录制的非常顺利。大概是长时间对着摄像机练基本功，她们上场后完全不怯场，表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编导一开始还很担心她们会紧张，需要重复录制，方便后面剪辑播出。 结果她们一遍就过了。 「我去看一会效果，不行再重来，大家先休息。」节目导演也很意外陈姐她们的沉稳大方，说完便跑去看监视器。 元锦和薛老师起身招唿陈姐她们过来坐下，小声询问她们感觉如何。 「特别过瘾，我觉得自己还能再翻两个空翻。」杨姐撩开自己的袍子，潇洒落座，「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唱了十年也学了十年，从空翻翻不过，到现在可以连续翻好几个，不比男武生差。这还是头一回从上场就感觉神清气爽，有种自己终于再世为人的舒坦感。 「我也觉得轻松，唱词张嘴就来，根本不担心忘词。」陈姐也止不住笑，「之前上台总忘词，今天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脸上笑容灿烂。 一大帮人正说着话，元锦的助理从外面进来，小声跟她说，楼下有几个记者想要採访，询问是否放行。 「我们是过来录制节目的，不接受採访。」元锦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几分，「你和记者说一声，让他们不要在楼下等，天太冷容易感冒。」 参与录制的节目有访谈内容，不需要再接受记者的採访。 「好的。」助理应声出去。 元锦捏了下眉心，暗自头疼。自从平生剧团在网络上走红，想要採访剧团成员採访团长的记者，联繫过她无数次。 每次她都很委婉地拒绝掉，不希望剧团因为一时的流量，而瞬间陨落。 网际网路没有**。 只要有人听到一丝关于她们身份的消息，就有可能挖出整个户口本。她不喜欢这种狂欢，也不会让陈姐她们，成为狂欢的牺牲品。 她们跟所有的地方戏剧团都不大一样，这种不一样还不到摊开的时候。她们现在还没有承受质疑和谩骂的强大心理，没有拒绝道德绑架的坚定意志。 能让她们逃离的家庭，不会因为她们变强了而改变，反而会更加兇狠的索取、绑架、打压。 她们需要更大的成功和认可，支撑她们坚定地跟家人、跟过去，说不。 这也是她一直不干涉她们的想法的原因，能让她们笑对过去的人，只有她们自己。 元锦又捏了下眉心，收拾好心情，对上薛老师的不解的目光无奈摊手，「现在的媒体，谁有热度就追谁，也不管有没有採访价值。」 「我看他们精得很。」薛老师笑起来，一点都不认同她的看法，「也就我和你熟，知道你长什么样，多大年纪。网友都说你是50来岁的神颜阿姨，一直想看你长什么样。」 谁都想知道，能想出开盲盒的方式听戏的第一楼老闆娘，长什么样。 「说我60岁也没问题，老当益壮。」元锦俏皮打趣，「长什么样不重要，能力最重要。」 薛老师带头鼓掌，「这话说的好。」 陈姐她们也跟着鼓掌，大家笑作一团，气氛欢快。 这边的动静引起李导的注意，他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拿起对讲机朝元锦他们走过去。 元锦看到李导过来，随即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起身相迎，「李导，是要补拍吗？」 「今天这场没有要补拍的，没想到几位大姐的颱风这么稳，另一场戏给安排到明天了。 」李导有些尴尬，「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时间，拍完了演出曲目，我们就现场採访。」 他是真没想到这些大姐会这么稳，一点都不怯场，看镜头的眼神特别精神特别动人。 「那好，明天见。」元锦爽快答应下来。 多一天其实也行，不不会太累。一天全部拍完还要採访，得一整天带着头面，陈姐她们也不舒服。 都是30好几40岁的人，跟小年轻没法比。 「你们先下去，车子从电视台后门走。」薛老师微笑摆手，「蹲守的记者应该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走。」 元锦含笑点头。 上车离开电视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孟湘云，忍不住问元锦为什么不公开自己的样子。 「团长不会唱戏。」元锦俏皮一笑，「太丢脸了，所以不用露脸。」 孟湘云被她半真半假的说法逗笑，知道她不想说也不问了。 谁心底没点秘密。 …… 跟京市电视台的合作非常顺利，拍摄完成后，元锦埋头改编吕剧经典唱段的唱词，改好就发给薛老师过目。 熬了三天，薛老师终于选中一个版本的本子，总台选拔地方戏上春晚舞台主会场的正式通知，也到了他手里。 第601页 四个地方戏戏曲剧种，要一起参加一档春晚前的综艺节目，同台竞技，赢了的上春晚。 这意味着上不了春晚也会提升名气。 就是总台综艺的录制时间比较长，还没法保证拍完别人就能轮到她们，需要随时待命。 茶楼的演出计划被打乱，元锦紧急联繫之前就谈好的剧团，请他们来京市演出。同时跟薛老师敲定排练的时间，排练经典唱段改编的版本。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元锦带着剧团所有成员，开始到薛老师的剧团排练。 综艺一周后开始录制，只录制一天时间，受邀的其他剧团信息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上春晚舞台人数是有要求的，不可能10个人全上，薛老师自己也要带剧团的人。 元锦记下这件事，决定等回了茶楼再投票。 先把事情说定，免得争取到了闹矛盾。综艺录制非常容易暴露人的缺点，哪怕只是同台竞技，请参与录制的现场观众投票，这种没什么新意的节目。 「李导跟我说这个综艺是临时增加地方戏比拼，比较急，团队直接了用了另外一档戏曲综艺的班底。」薛老师神色严肃，「这个班底非常的严格，录制的时候你最好跟着。」 她在现场的话好掌控一些。 剧团的成员年纪都不小，偏偏没有一个是正经拜师出身，没有传承。这是优势也是劣势，她们会让人产生去听戏、学习的想法，也会让人感觉不够专业。 上春晚主会场舞台，不专业是非常致命的。观众可不管你唱的是否专业，他们只会想，草台班子怎么会有可能赢过正经剧团，踏上春晚舞台。 「放心吧，我会一直跟着直到录制完成。」元锦深吸一口气去，安抚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传言如何得自己接触了才知道真相。」 「说的也是。」薛老师失笑，「外人也传我不近人情不好说话，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子。」 元锦笑着点头。 综艺录制下周一就开始，为了让大家在录制节目时不忘词，薛老师要求每个人都要把唱词倒背如流。 唱段是以前的，唱词是新的，不止陈姐她们吃力，薛老师剧团的其他老师也感觉吃力。 第一天排练结束，元锦跟薛老师敲定上场的名额，回到茶楼就开投票会。 能上四个人，一人两句词，薛老师自己不上而是让剧团的弟子上，给这边两个名额。他的意思是谁上都行，但不能有意见，该一起排练还得一起来。 元锦简单说明投票的原因，示意大家开始推荐上台的人。 「杨姐和陈姐上。」王姐第一个举手，「我演花旦不如陈姐演的好，武生就小杨一个。」 「我也同意小杨和小陈上。」蔡姐举手，「她俩是我们剧团的台柱子，必须她俩上。」 「她俩确实比较合适。」孟湘云也跟着举手，「咱早晚有天会全部上，这次的机会薛老师帮咱争取的，咱内部得团结。」 其他人也好，陈姐和杨姐更好一点。 「还有不同意见吗？没有的话就定杨姐和陈姐上，明天继续过去排练。」元锦微笑看着她们。 她们每个人都很好，推陈姐和杨姐上台，更多的是希望她们能通过这次演出，实现自己的目标给她们一个参考。 她俩逃出来之前日子过的最惨。 元锦等了一会，见没人反对陈姐和杨姐上台，拍板定下人选宣布散会让她们早点回去休息。 茶楼这边有店长负责，供应给客人的糕点也请了糕点师和帮工，她们可以安心去排练。 过年后，她们的演出会越来越多，第二版的推广短片她已经剪辑完毕，春晚结束就开始投放。新的地方戏戏院她也在规划，年后就选址装修。 茶楼还是太小了，没法满足要求。 排练的事安排妥当，元锦带着资料抽空去看望孟越之和宋以寒。 他们进国家队后，带他们的教练都是退役冠军，几天的时间提升就明显得让人惊嘆。 不止他们自己提升，从他们到国家队，其他的队员的成绩也明显提高了很多。 四年后的冬奥会，说不定会出一大群的紫微星。 元锦听孟越之的教练，介绍完他们入队后的训练情况，禁不住弯起唇角，「整体实力提升对他们挑战自我也有好处，其他冰雪项目的运动员，也可以学他们的办法。」 「传出去了，能学会的成绩提升都很明显。」教练失笑，「听越之说，你给他们准备了严苛的学习计划？」 「对，他们的文化课成绩不能落下，外语一定要学好。」元锦指着脚边的行李箱笑道，「这些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学习秘籍，我都划了重点，方便他们理解。」 教练目瞪口呆。 「这只是初中的，高中的会更多。」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他们能做到。」 教练回头看了眼冰场上的孟越之和宋以寒，含笑摇头。 姐姐比他们当教练的还狠，也是没谁了。 说了会话，孟越之和宋以寒结束训练滑过来，看到元锦都很开心。 「姐，你怎么有空来不是说特别忙吗。」孟越之双眼发光，「有没有带点心。」 元锦抬手敲他的脑门，「训练期间不能乱吃东西，你们很快就要参加下一次比赛，争取两年后拿到世锦赛的入场券。」 第602页 「知道。」孟越之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精神过来，「等我休息就回去看你们。」 元锦含笑应声。 她没有多待，把资料给孟越之和宋以寒后，简单叮嘱几句匆匆离开。 同一时间，京市吕剧团的演员们，刚结束一场排练，聚在一块休息。 练了几天两个剧团的都熟悉起来，互相学习、交流，气氛融洽。 陈姐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看了眼女儿的照片，有些茫然地跟身边的杨姐说，「女儿昨天过10岁生日，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认出来她和你也不亲，她只亲自己的爷爷奶奶，亲她爸。」杨姐左右看了一圈，压低嗓音，「不说私事，团长交代过。」 陈姐女儿出生没多久就被丈夫打伤住院，两边家长都劝她忍，她忍了下来。之后因为生第一胎没养好，没法生二胎，被打的次数逐渐增多。 娘家婆家都不帮她，还嫌她丢人生出个赔钱的女儿。 折腾了几年，她没了活下去的想法，跑去跳河被孟湘云夫妻俩救起来，之后就进了剧团。 要她说，孩子不要，该给抚养费按月给，离了婚自己好好过日子也不是不行。这几个月，她们每个人都差不多赚了十来万，努力干个几年就回去在县城买房子养老。 「不说，我就是狠不下心不要她。」陈姐把眼泪逼回去，「我婆婆现在看着对她好，那是因为我每个月会给钱，我要是不给，女儿今后说不定和我一样。」 被嫌弃，被打骂，早早就被逼着嫁人生孩子。 「我觉得这事你最好问问团长，咱团长不是一般人。」杨姐抬手轻拍她的肩膀，「前提是你得自己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她不会给你出主意。」 她们的团长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说，贴心又温柔。 她很清楚，有些伤疤得受伤的人自己撕开才会好，她给她们唱戏的舞台，给她们规划寻找自己的路。从不强硬地跟她们说，你们走错了得按着我的方向来。 「行，我想清楚就去找她。这事不急，先上了春晚再说。」陈姐精神过来，脸上重新扬起笑脸，「我们不能输。」 杨姐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紧张的排练进行了一周了，转眼到了去总台参加综艺录制的日子。 元锦和薛老师带队，几十号人浩浩荡荡一早赶到总台大楼的演播室，化妆等待。 其实这个综艺可以做得更有趣一点。 街舞可以斗舞，唱戏也能斗戏，换一种更年轻的方式观众会更感兴趣。 不过电视的受众人群不是年轻人，中规中矩也挺好，至少不出错。 「看到没有，那个是粤剧名角，唱功了得。」薛老师小声给元锦做介绍，「他们这个剧团很有名的，当地的晚会年年上，还上过春晚的分会场。」 这次挑选地方戏是到总台演播室的演出，跟分会场比，还是在总台要受重视一点。 「老师看起来好年轻。」元锦唇角含笑，「一会我过去找她聊聊。」 跟市电视台合作谈了下来，粤剧是比较知名的地方戏，肯定要拍。还有一些自己不了解的粤语区地方戏，正好跟老师请教请教。 「我看行。」薛老师见她一点都不紧张，也放松下来。 这个名额谁都想争，能不能上凭实力，各个地方的地方戏都有独特魅力，输给名角更没什么好说的。 技不如人。 第241章 241前妻 总台的综艺录制要求非常多, 从妆容到戏服都要细緻的检查标准。所有演员化好妆，先拍走位，拍完了之后介绍嘉宾, 一套流程下来，一早上的时间没了。 所有演员都带着妆, 吃饭只能在后台化妆间和走廊里吃。 元锦和薛老师蹲在走廊里随便吃完午饭, 收拾干净过去跟粤剧、晋剧还有川剧老师打招唿。 总台邀请的剧团都是在当地非常有名的剧团, 不是活跃在京市的小剧团。京市有个地方演出中心, 每周都会有地方戏演出, 很多小剧团的主要收入，都是来自地方戏演出中心。 薛老师他们的剧团, 偶尔也会过去演出。 元锦介绍完自己的身份，拿出名片递过去，微笑道, 「年后我们茶楼要开一个规模更大的地方戏戏院, 希望几位老师能赏光, 到我们的茶楼演出。」 「你是平生茶楼的老闆？」粤剧老师接过她的名片，上下打量她一阵, 笑道, 「网上都说老闆是位阿姨, 这分明是个小朋友嘛。」 另外几位老师也笑起来，纷纷收走她的名片，表示茶楼开业一定过来捧场。 元锦很快成了聊天的中心, 几个剧团的老师都有意到茶楼演出，还有跟她请教怎么开茶楼的。 模仿平生茶楼的人不少，也开盲盒唱戏，只不过没坚持到半个月就选择关门, 或者做其他的营生。她的茶楼无论是设计还是其他方面，模仿的人根本没有学到精髓。 尤其是她的那个舞台，三个月下来，曲目不重复舞台也没重复过。 「开茶楼其实不复杂，戏是重点，得有意思还得听得懂几分。」元锦也没料到会变成开办茶楼谘询会，哭笑不得，「每一种我选中的地方戏曲，我都仔细看过资料，会在单子上介绍唱腔的特点。」 她看的资料大部分都是比较严肃的戏曲文献，很多小众戏曲剧种，县志里记录的更清楚。 第603页 唱腔特色更需要一定的分析能力，才能分析得出来，能说得清具体是什么特点，跟其他的剧种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哪怕观众听不懂，看到茶楼准备的戏曲资料介绍，也会多几分好感。 这也是很多只在县城里流行，或者演出的小众地方戏，到了茶楼演出依旧有人捧场的原因。 对于不了解的戏曲剧种，好的服务会让观众愿意去了解，让观众听不懂也不会觉得太吵闹 「这还不复杂啊。」几个打听经验的老师都笑起来，「里边的门道听着就一头雾水了，比唱戏还难。」 元锦也禁不住笑，「这叫术业有专攻，像我就学不会唱戏，而你们都是名角。」 几位老师听了她的话都很受用，话题越聊越广。 午饭时间结束，元锦已经跟几个老师打成一片，看得薛老师一愣一愣地。 录制继续。 名角不愧是名角，开口脆。吕剧团最后上场，听完前面的几场，元锦有了大概的判断，小声跟薛老师说，「我们能上的机会不大，不过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杨姐是个不错的卖点。」 他们要演出的选段是《家有贤妻》，唱词做了很大的改动，比较贴合经济发展后精神需求。 杨姐扮武生英气潇洒，扮花旦也不输专业演员，上周排练基本上怎么突出新编的唱词怎么来。 「你这么一说我们确实有可能胜出。」薛老师略略颔首，「戏曲创新很难，做得好的也不多，我们还得继续学习，不能守着老本子过一辈子。」 她之前帮写的本子就很好。剧团在地方戏演出中心演了两场，反响都不错。观众觉得新奇，唱词也够精彩，听一场戏跟看到禁毒宣传没差别。 最主要的一点，整个故事切入的角度，会让看戏的人在一瞬间共情。 「我去给陈姐她们打打气。」元锦弯了弯唇角，转头去找陈姐他们。 川剧老师刚表演完，舞台收拾干净就轮到陈姐他们上场，得鼓励一下。她们之前只是跟着薛老师他们学，这是头一回跟知名戏曲名角同场竞技，压力还是很大的。 「团长，我有点点紧张。」杨姐拉着元锦的手不放，「他们唱的太好了，开口就知道功底了得。」 她们自己唱不觉得，跟名角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不慌，上不了春晚我们也上了总台的综艺，赢了。」元锦微笑安抚她们的情绪，「我们赢了自己就行，好好唱，能不能上都不强求。」 「我们确实赢了自己。」杨姐笑起来，松开她的手顺势拍了下陈姐的肩膀，笑道，「好好唱，一定要把我们最好的一面，留在舞台上。」 陈姐含笑点头。 舞台收拾完毕，灯光调整到位，伴奏开始。 元锦回到薛老师身边，双手抄在外套的口袋里，看陈姐他们上台演出。 综艺在春节前半个月播出，水花可能不会太大，不过没有太大的关系。等第二个短片开始推广，网友会自行考古。 京市电视台的综艺下这周末播出，除了剧团的表演，还有一些她个人的访谈。 她现在也算是半个话题人物，想要知道她长什么样的网友，离得近的没事就跑茶楼晃荡。喝喝茶，尝尝点心，希望跟她偶遇。 有不少网友见过她无数次，一直把她当前台小妹，没人觉得她会是老闆。 元锦看了一会，和薛老师一起坐下。 上台的老师和陈姐他们都很稳，主持人和邀请来的嘉宾，有明显的吃惊情绪出现。 应该是稳了？ 「通知不会这么快出，按照我跟他们合作的经验，节目播出后可能要搞个投票。」薛老师悄悄说，「通知大概会在播出后一周下来，然后就是自己排练，来总台排练。」 元锦轻轻点头。 三分钟的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台串词，介绍吕剧团，并着重讲了下平生剧团和平生茶楼。 陈姐和杨姐站出来致意，接受主持人的询问。 元锦在来之前教过她们怎么打太极，几个问题都答的滴水不漏。 晚上9点，节目全部录制完成。 大家飢肠辘辘。 元锦看看时间，又算了下回去的车程，通知茶楼的师傅帮忙准备三张桌子，下单火锅套餐送过去。 赢不赢先不说，把肚子填饱要紧。 …… 第二天上午，粤剧名角黄老师带着小徒弟过来喝茶，元锦又惊又喜，亲自过去作陪。 「昨天时间太短，没能跟你好好聊，今天专程过来找你取经。」黄老师尝了一口茶楼的果茶，笑道，「我那里听戏的人挺多的，演出也多，就是听戏的、学戏的年轻人都不多，想请你给出出主意怎么能收到合意的徒弟。」 省里一直在宣传粤剧进校，或者粤剧下乡，学的年轻人还是不多。 「这个我得仔细想想，没法一下子回答你。」元锦也觉得这个问题难办。 在粤语区粤剧是比较火的地方戏，学了后收入也不低，按说不差学生才是。 「没关系，我也不是必须收自己的亲传弟子，就是觉得现在学戏的年轻人少了，有点难过。」黄老师笑了笑，接着说，「你说的地方戏西院还有纪录片拍摄，我都没问题。」 看戏的观众逐渐减少，大部分都是喜爱戏曲的老人，年轻人基本不听。 第604页 平生茶楼算是让他们这些唱戏的人，看到另外一种出路，但这条路很真不是谁都能走的。 「老师的忧心我能理解，我也相信现在的年轻人，在尝试了所有的的流行文化后，会对我们的传统戏曲产生兴趣。」元锦自信扬起唇角，「传承的问题，依我看主要还是创新。不过我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还在探索当中。」 「我们也在探索。」黄老师又笑，「可我们老了，思想跟不上时代，比不上你点子多。」 「老师专程来夸我，这我可受不起。」元锦开了句玩笑，问起粤语地区其他的地方戏都有哪些。 跟京市电视台合作的节目。会拍很多很多的地方戏，只要还有人唱就要拍下来。唱词、曲谱等等这些，也要搜集下来编辑成册。 黄老师非常健谈，两人聊了三个小时还意犹未尽。 送走黄老师，元锦回后院看陈姐她们练功，顺便检查摄像机拍到的素材。 忙到6点多，前台来消息，说是有个客人要见她，问她见不见。 「女的？」元锦耸了耸肩，放下碗筷出去。 来人有些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元锦吩咐员工送茶，自己先过去坐到来人对面，微笑开口，「你好，请问我认识你吗？」 对方报的是她的大名，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我姓盛。」盛蓁蓁尴尬扯开嘴角，「我们没见过，但是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顾君鸣这段时间非常消沉，已经住院两次。她想来想去，只能来找他的前妻，一个据说高中都没念完第一份工作是保姆的姑娘。 可是她看到的姑娘……又美气场又强大，哪里像是没文化的小保姆。 「没听过。」元锦狐疑眯起眼，「你为什么来找我？提示一下。」 她真的毫无印象。 花滑俱乐部招来的小姑娘，生日是哪一天她都记得，孟越之和宋以寒的队友，每个人喜欢什么她也记得，薛老师那边的演员老师，家里几口人她都知道，唯独不认识姓盛的人。 「盛时集团你有印象吧？」盛蓁蓁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还在医院的顾君鸣，她又不忍心。 那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她从来没有想过，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隐婚就算了，娶的还是个小保姆。他们全家上下，没人知道这件事，还是自己告白后他才说。 「想起来了，你来找我有事吗？」元锦微笑看她，「我和顾君鸣离婚半年多了，如果是因为他来的，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盛蓁蓁噎了下，迟疑接话，「他住院了，跟你离婚后已经第二次住院。」 「都住院了为什么不找医生，我不是医生帮不上什么忙，很抱歉。」元锦往后靠了靠，又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现在也不希望你们来打扰我。」 说罢，她迳自起身回后院。 生病找医生，找她真没用。不合适的婚姻，就不要勉强硬凑在一起。 盛蓁蓁呆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 这是小保姆？顾君鸣对自己的妻子，似乎缺乏了解？ …… 京市电视台的综艺按时播出。 预告放的是京市第一楼，平生茶楼老闆娘接受採访的画面，还非常贴心地给元锦打码。 元锦和陈姐她们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个预告，哭笑不得。 8点整，节目正式开始。 同步在网络直播的直播间，观众超过千万。 元锦还没看到自己出场，手机就有无数个电话打进来，备註全是记者。 第242章 242前妻 平生剧团第一次上综艺节目, 所有成员表现得体大方，对于到了中年才开始学戏这件事，大家的理由都是喜欢。 节目播出后, 剧团收到了大票好评。 最受好评的是元锦。 预告打码时还有网友调侃，估计是为了吊起观众的好奇心, 实际上真是个保养的很好的阿姨。 高清画面出来后, 网友集体闭嘴。 刚满24岁, 水灵灵的老闆娘说话温温柔柔, 笑起来有梨涡会露出小虎牙, 美得像个下凡的仙女。 要说有让网友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团长不会唱戏。 元锦很坦然的承认自己不会唱戏, 也学不会，当团长是因为茶楼能吸引客人的点，只有戏曲。 关于剧团为什么全是女性的问题, 京市电视台很贴心的没有问。这一期的收视效和网络讨论度, 如果达到他们的预期, 还有下一次合作。 元锦翻看网友的评论，逐条念给剧团的成员听, 唇角含笑, 「网友都在夸你们厉害。」 大家笑了一阵, 陈姐支支吾吾开口，「团长，我想过完年回去打官司, 但没想好要不要女儿的抚养权。她打三岁起就跟奶奶生活，跟我不亲，我没有把握能教好她。不要，我又怕自己的悲剧在她身上上演, 她奶奶现在对她好，全看我给的钱多不多。」 元锦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慢慢收敛脸上的笑容，「她奶奶怎么教她的，你清楚吗。」 她很早就联繫了律师，除了给她们上课，其他的时间都在研究像她这样的案子，要怎么打才有赢的胜算。 这个时候打官司，女儿的抚养权还是能要到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两边的长辈。 他们会跳出来施压，道德绑架，她如果扛不住请再好的律师也没什么用。 第605页 「我不是很清楚，孩子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开口让我打钱。」陈姐眼眶发红，「我不想要她，又怕她和我一样吃苦，她奶奶心里嫌弃她嫌弃的要命。」 「那不急，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呢，我帮你请律师过来，看看起诉状怎么拟。」元锦展颜，「不差这个年，今年开心，先把今年好好过了。你们谁要打官司的，明年咱一块打。」 杨姐眼神一亮，赶紧坐直起来，「我要打，就打离婚官司要回我的半套房，孩子不要。」 「我也要打离婚官司，孩子不要。」蔡姐跟着出声，「出来这么些年，我也看明白了，人得为自己活着。孩子生下来不是咱不想管，是没机会管。」 蔡姐说完，剩下的成员也都举手表示，过完年要打离婚官司、财产分割官司等等。 元锦把她们的话都记录下来，让她们早点回去洗澡休息。打官司的事，年后就去她们家乡的法院起诉立案。 十个人当中有八个是要打离婚官司，两个打财产侵占官司，扯皮的时间至少得半年还不一定能拿到判决书。 她们自己提了，身为团长，就得仔细妥当的安排好。 平生剧团是个团队，也是个品牌。 打完官司后，她会带着她们，到全国各地去找地方戏剧团合作演出。 让她们去告诉那些被家暴被侵占财产的人，家暴违法，非法侵占是刑事犯罪。不要因为是亲戚，是兄弟姐妹就忍受这些。 元锦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写了一份年后打官司的计划，靠着椅背若有所思。 陈姐的担忧有她的道理，蔡姐的心狠也没什么可指摘，但是自己得做好应对风暴的准备。打官司的事情曝光，男方家人、族人，一定会跳出来说，她们成名了所以要抛家弃子。 难听一点，怕是还要污衊她们出轨偷人。 元锦对着笔记本电脑琢磨一阵，打开网页搜索个人事务调查所。 这些机构不算合法，但也不算违法。所有信息都在不违法的情况下获得，并且没有拿着这些信息，做其他违法的勾当。 看了几家机构的介绍，她摇头关闭窗口，决定自己亲自做。 要一击中地，就不能依赖别人。 合上笔记本电脑，崔浩发来消息：姐姐，我让朋友推了下你的花滑俱乐部，明后天应该增加不少学员。 元锦笑了下，给他回过去：春节跟我出差，五倍工资。 崔浩：那我先给你拜个早年？ 元锦笑着关闭窗口，关灯睡觉。 黄老师他们去地方戏演出中心演出后，就要离开京市。 三天三场着名地方戏演出，票卖的不是很好。元锦在网上帮忙宣传了下，给陈姐她们放假带着她们和薛老师一起，天天过去听戏。 上春晚的结果得一个月后才知道，他们要参加本省的晚会录制，不能久留。 「80块钱一张票，环境没你的茶楼好，服务也不如你的茶楼周到，来这看戏的人不多。」薛老师示意元锦看西院的环境，「演出的大部分都是地方戏，没什么观众基础。」 他们剧团一年来两次，大部分演出不是在天桥剧场，就是中山音乐堂。还有就是到高校演出，总体还能过，不如在本省那么受欢迎。 「我看上的地方交通方便，地方也够大，谈下来后你们可以常驻演出，每星期一两场固定时间。」元锦压低嗓音笑，「要装的像电影院一样高级，还比电影院自由。」 茶楼之所以一直生意不断，除了不停推出地方戏，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便宜。 买张票就差不多一百，听一场自己没听过的戏，比看一场烂电影的心情还糟糕。 票价便宜，点心的价格也不高，拿几十块钱消磨时间还能欣赏到一场独特的戏曲，两种感受是不同的。 「先预祝你的戏院开起来。」薛老师笑了笑，慢悠悠坐回去，「来了，听戏。」 元锦也笑着坐好。 今天是最后一天演出，登台的是川剧剧团。 茶楼有请过川剧团来表演，到了变脸环节，整个茶楼全是叫好声。 今天恐怕也是同样的情形。 …… 送走黄老师等人，剧团的各种邀约开始多了起来。元锦从各类邀约中选出可以参加的两档综艺，签了合同，把茶楼丢给店长和孟湘云，带队离开京市。 顾君鸣没来找她，盛蓁蓁也没有再出现。 生活中没有交集，从事的职业也不同，遇不到很正常。 剧团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回到京市正好赶上上春晚的结果出来。 元锦收到通知当天，电视上正好在重播陈姐竞争上春晚，在台上表演的片段。杨姐穿着一身花旦装，走出花木兰的架势，开口唱《家有贤妻》选段，新奇又有趣。 她看了一会，黄老师从微信发来语音道贺，恭喜他们中选登上春晚舞台。同时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他们剧团在分会场唱。 元锦给她回完消息，出去找陈姐她们，准备宣布这个好消息。 「团长，你来得正好，我们上报纸了。」孟湘云举起手里的报纸，激动招唿她，「都是说我们好话的。」 「说好话不好吗。」元锦笑着坐到她身边，看向正在练功的陈姐她们，稍稍拔高声调，「大傢伙停一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第606页 「是春晚选拔通过了吗？」杨姐收起自己的腿，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擦汗，「这个时候有好消息一定是这件事。」 其他人陆续停下来，全都看着元锦。 「对，上春晚了，不是两个人而是十个一起上，加上薛老师的弟子一共12个人，在联唱的最后出场。」元锦含笑出声，「你们赢了。」 此话一出，四周倏然安静下去，跟着便响起阵阵呜咽的声音。 元锦愣了下，偏过头看孟湘云，笑着跟她说，「你快点好起来，给她们带路，带着她们一直走下去。」 「嗯。」孟湘云也泪流满面。 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哭吧，尽情的发泄吧。以后的每一天都要高高兴兴地活着，为自己活着。 元锦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放松靠向椅背。 戏院的场地租了下来，设计稿她已经画的差不多，年后就能联繫当初给茶楼做装修的施工队，开工干活。 随着春晚选拔中选好消息传来，剧团和京市电视台，开始了第二次合作。 这次合作协议除了上京市电视台春晚，还有一档跟明星搭档的新春综艺。上京市春晚和综艺的演出的出场费，元锦帮她们交完税，每个人到手还有十几万。 加上之前的几个综艺和茶楼演出、直播赚的钱，姐姐们人均百万富翁。 综艺在外地录制，元锦和负责拍摄《聆听》的编导丁文一起，带着剧团出发前去机场。 《聆听》的拍摄许可已经下来，目前在做前期工作，打算从最远的地方拍起。 整个拍摄计划都是元锦做的，内容是开元文化的团队负责，丁文只负责跟电视台这边协调。 两人在路上商量半天，把开拍的日期定在3月初。 「台长同意请你们上节目，带动网友了解地方戏，被表扬了。」丁文酸熘熘的语气，「明明是我先提出邀请你们上节目。」 有奖金也行，他连奖金都没有。 「要不你争取一下，把你们台长挤下去？」元锦被他逗笑，「被表扬后，他难道没有多给你资金。」 「没有的事。」丁文抿了下唇，半真半假地跟她开玩笑，「要不你帮我想想，年后拍完了《聆听》，再出个能全民大爆的综艺？」 「我有那个能力你还有饭吃？」元锦笑着怼了他一句，偏过头，狐疑看他，「没睡醒？」 丁文厚着脸皮点头，「没睡醒。全民大爆是我的理想，但是出和地方戏有关的综艺，还要拍得有趣，真的很难。」 台长说了，资金随便申请。 他想了半个月都没想到什么好点子，知道元锦她们要去外地录综艺，马上主动过来接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从其他大爆的综艺上找灵感？」元锦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年轻向的综艺比较容易在网络上爆，你们台的受众是大爷大妈，叔叔阿姨。」 要兼容三个不同的群体，她也没法拍脑袋就想出来。 重点是综艺还是推广地方戏，主题必须得明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7 14:57:38~2022-02-17 17: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叶蔷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3章 243前妻 丁文知道元锦一定有点子, 一路上软磨硬泡，甚至不惜给她当助理拎包倒水啥都干。 元锦被他烦的没辙，答应帮忙出企划, 但是开元文化得参与拍摄。 她确实有向年轻人推广各类地方戏的想法。怎么把一些小众又具有明显地方特色的地方戏，变成年轻人喜欢看的综艺, 还要兼顾中老年群体, 需要考量的东西非常多。 不管是真人秀还是其他的形式, 各个电视台和网络平台, 其实出过许多和戏曲有关的综艺。 反响很一般。 所以, 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想到最适合的综艺形式, 让中老年人喜欢让年轻人爱看。 「我回头跟台长探探口风，不行的话就算了。」丁文嘆气，「《聆听》拍出来, 其实主题也差不多。目前拍摄地方戏种类最全的纪录片, 收录了十种地方戏, 还没制作完成。按照你的计划来拍摄，名字应该叫《戏曲江湖》。」 他按照企划书上列出来地方戏名字, 去图书馆找资料, 好多种竟然一点资料都没有。 都不知道她哪儿翻出来的资料, 更不清楚，她是怎么请到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剧团，到茶楼演出。 不过他相信《聆听》拍摄制作完成后, 会成为戏曲类纪录片中最牛的一个片子。 元锦准备的计划书上，拍摄手法不怎么像纪录片，反而更像是生活、故事片。就是你完全不会想到，仿佛「□□」火併的一样的开头, 其实是要介绍地方戏曲。 这也是自己死皮赖脸跟着她的原因。 「我答应帮粤剧老师做的企划都没做出来呢，真没你想的那么全能。」元锦啼笑皆非，「你自己干嘛不做几个企划，挑一挑说不定有能用的。」 他肯定有计划书，估计被毙掉了。 「姐姐，姑奶奶，这事说起来还是你惹出来的。」丁文生无可恋，「台长看了你的计划书后，是这么跟我说的：你看看人家，一个非专业人士都比你懂策划。」 他上哪儿说理去。元锦这还不算专业人士，吃这口饭的全是门外汉。 第607页 一家小小的茶楼从横空出世到全民竞猜，每天上演的地方戏是哪一种，这样的点子能是非专业人士想出来的？ 「这个锅我可不背。」元锦敛去笑意，佯装不悦，「你有工夫跟我磨，自己动动脑子也写出来了。」 「不瞒你说，我写了三个策划本子上去，全部被毙。」丁文说起这事就满腹牢骚，「被毙掉也就算了，还被要求整理所有和戏曲有关的综艺，收视数据和网络讨论数据。」 他整理了一星期的数据，查资料查得人都麻了。 元锦瞥他一眼，丢给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拎起背包走人。 拍摄结束，她们晚上的飞机回京市。 还有半个月就到春节，京市电视台春晚的节目要排练，总台春晚的节目也得排练。过两天，剧团还要跟薛老师他们一起去天桥剧院演出。 等剧团所有成员的离婚起诉状交到法院，她就不用每次都跟着，孟湘云的身体恢復的挺好，再请个经纪人跟着就差不多。 …… 总台春晚的节目要卡时间，十二个人怎么出场亮相，领唱的唱词谁先唱，都要算的刚刚好。薛老师剧团的两位老师，也是头一回上春晚主会场的舞台，排练时格外认真。 她们从小学戏，基本功扎实，身段特别软。陈姐和杨姐没她们那么软，要跟上她们的节奏，得一遍一遍练，还要练眼神。 到了休息时间，薛老师剧团的两位老师去休息，陈姐她们继续。 元锦看着她们练了一会，调整好摄像机的镜头，起身去找薛老师。 上春晚的节目得在他们剧团这边排练，地方大，排出场时排的开。 走到薛老师的办公室门外，屋里传来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为什么不能把领唱给她们？我知道春晚不是一般的舞台，也知道能上去代表着什么。可我还是觉得不能不讲良心，咱的剧种能上去，那是因为老闆娘在网上宣传了大半年。」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会找元锦商量，领唱给她们，你们俩去凑个数。」薛老师低低笑了声，安抚的语气，「别弄得跟吵架似的，我没说不同意把领唱给她们。」 元锦怔了下，默默往后退，放轻脚步折回去。 剧团的老师都是好人，上了妆其实看不大出来谁是谁，露脸的时间也很短。 只是这份心意，自己得记着。 结束一天的排练回到茶楼，孟越之放假回来，动手和茶楼的厨师一块准备好了晚饭等着她们。 国家队的训练强度比在市队要大许多，合理、科学的训练让他看起来更结实，也更意气风发。大家洗手坐下吃饭，挨个关心他上学和训练的事。 孟越之一一回答，丝毫不嫌烦。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干净桌子，出后院继续排练。 杨姐落后几步叫住元锦，小声跟她说，「陈姐的老公估计是看了我们的节目，最近天天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她女儿也是。陈姐这半年赚来的钱，估计已经被骗走了一半。」 不仅仅是陈姐，她和剧团的其他姐妹，也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一个个嘘寒问暖，轻飘飘的让她们不要记着当年的事，好好过日子。 她丈夫居然让儿子跟她哭，跟她说想她了。她只觉得噁心，他们不是想她，而是看到她出名了看到她能赚钱，才觉得她是个人。 之前她在丈夫眼里，只是个会喘气的保姆，稍有不顺就拳脚相加。她能狠得下心，其他姐妹不一定能，尤其是陈姐。 「这事我没法劝，你们要打官司，我帮忙找律师准备起诉资料都没问题。」元锦也有些无奈，「其他的事，你让我怎么说？痛不在我身难过的也不是我。」 经歷那么多困苦，还会被一点点嘴上的好话打动，外人劝是劝不动的。得疼到骨子里才能明白，心软，只会害人害己。 「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啊。」杨姐长长嘆气，「算了，等过了年再看情况吧，先把眼前的两个节目排练好。」 「过了年或许会有变化也不一定。」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怒其不争没用，得打醒才行，怎么醒端看她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外人能扶她一把，扶不了一辈子。」 「明白。」杨姐扯了扯嘴角，沖元锦笑了下，出后院去排练。 指望别人扶自己一辈子，会永远都站不起来。 元锦也出了后院，调试摄影机和其他的镜头，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回到阳光走廊里陪孟湘云喝茶。 「小杨找你告状了吧。」孟湘云给她倒了杯茶，苦笑道，「真是不争气，几个电话就心软打钱，这要是找过来，不得立即收拾行李回去。」 「应该不会找来，有个提款机免卡免密，随时能提钱还不影响自己跟其他人好，谁会拒绝。」元锦淡淡扬眉，「还是不够疼。等过了年的吧，你别管这事我也不管。」 孟湘云想了想，沉默点头。 两人坐了一会，孟越之和厨师收拾干净厨房过来，坐下便主动汇报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 他这次只有三天假，休息完了就得回去继续训练，准备参加比赛。他和宋以寒的年纪刚好够参加两年后的世锦赛，队里现在重点培养他们这一批新训的队员。 「各科的成绩还行，外语差一点，过两天我送你回去顺便给你们请两个外语老师。」元锦把糕点推过去，笑道，「给你们所有的队员上课教你们口语，费用我出，你们教练应该不会有意见。」 第608页 「应该不会有。」孟越之也笑起来，眼神熠熠发亮，「我市队的教练要去考国际裁判了，他说花滑退役的几个老师，还有其他项目的老师也要去考。」 「好事。」元锦放松靠向椅背，神色严肃，「进了国家队你们代表的就是国家的形象，不要闹事，也不要觉得自己很牛看不起人，能进去的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人才。你们应该团结起来，横扫所有速度滑冰的奖牌。」 「我知道。」孟越之乖巧点头。 姐姐说一个人夺冠，人家只会说你厉害不大会去关注背后的祖国。一群人夺冠人家才会注意到国家。他们是国家培养出来的，要一起进步一起为国家出战，而不是只顾着自己。 「知道就好。」元锦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轻描淡写的语气，「头髮该剪剪了，不好看。」 孟越之：…… 这是他觉得最好看的髮型。 …… 送完孟越之回国家队，元锦顺道去花滑俱乐部，看学员的训练情况。她在电视上露脸后，俱乐部的学员多了不少，崔浩的推广作用很大。 请来的几个教练都很厉害，俱乐部还有专门的外语老师，教成员外语。 收费也很便宜。 她接手花滑俱乐部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发掘更多的花滑人才，给市花滑队或国家队储备人才。 「新一批报名的学生当中有几个特别优秀的，我们打算重点培养一下。」教练拿着学员的训练记录翻了翻，点出来几个名字，「你要见见他们吗。」 「见吧。」元锦拿走教练手里的记录，笑道，「重点培养有天赋的，表现一般的也不能冷落，他们是因为喜欢才来报名，不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喜欢有时候也会出奇蹟。」 教练微笑称是。 进入训练场，教练去喊人，元锦趴在围板上看冰场上的姑娘训练。 「姐姐！」小姑娘看到她，立即滑过来眉开眼笑地打招唿，「你好久没来了。」 小姑娘叫纪清莹，今年12岁，从小学舞蹈又特别喜欢花滑。去参加花滑体校测试，体能不过关，表现力不怎么好落选。 元锦抬手帮她整理好落下的髮丝，微笑问道，「训练的怎么样？」 「很累，但是很开心。」纪清莹趴在围板上喘气，「感觉体能赶不上，我已经很努力的在锻鍊了。」 教练说她的表现力进步很多，体能不行。 「姐姐教你个办法。」元锦扶了她一下，随意的语气，「能学会的话，你就能站到最高的领奖台上。」 「真的吗。」纪清莹一下子站直起来，一双眼亮得像是通了电，「我一定认真学。」 姐姐说她可以，她就一定可以。 「当然是真的。」元锦扑哧笑出声，「听好了，然后跟着我练。」 纪清莹绷紧小脸，严肃点头。 元锦教她口诀再教她如何吐纳，调整身体，前后教了10分钟这样。纪清莹自己练习了两次，整个兴奋起来，「姐姐，我觉得自己能飞了。」 「别急着做大动作，慢慢来。」元锦及时制止她乱来，「听教练安排。」 纪清莹笑眯眯点头。 不多时，教练把天赋比较好的几个学员带过来，一一介绍他们的情况。 元锦勉励几句，也教他们同样的口诀和心法，并让他们自行练习。 有的能学会，有的学不会，这在意料之中。 跟教练商量完接下来的训练安排，元锦联繫上孟越之在市队的教练刘飞，询问他们去考国际裁判的事。 她说过，只要去考所有的费用和补贴她负责。 刘飞很快发来一份名单，以及他们申请去的培训机构资料。 元锦看完给他回復过去，跟他说马上安排专业人士帮他们办理手续，以及缴纳各种费用，补贴也会尽快发放到他们卡中。 处理完这些事，剧团的排练也茶楼的年底演出安排，也变得忙碌起来。 从网络红起来的平生剧团要上春晚的消息曝光，引来不少网友看热闹，也引来了很多媒体的关注。 第一次上春晚，採访的环节也比较多。 要採访剧团的媒体竟然有几十家，每一家都在问为什么剧团成员都是女性。 元锦打太极应付过去，一丝的消息都没漏。 戏曲节目出现的时间在晚上8点多，剧团是整个节目中最后出场的一组演员，大家候场时什么情绪都有。 元锦和孟湘云守着剧团，一直到表演圆满结束，才彻底松了口气。 回到茶楼，大家坐下来简单吃了几个孟越之煮的饺子，都还激动得回不过神。 元锦放下筷子，含笑开口，「我明天要出去度假，你们也好好休息几天。」 收假后得交十份起诉状，她有半个月的时间，去做好准备打舆论仗。 大家对她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全都开玩笑要她带礼物。 元锦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崔浩离开京市。 元宵节前，在春晚上大火的平生剧团，被曝集体抛家弃子。元锦和崔浩人还在外地，看到消息后，立即启程回京市。 起诉状还没交到法院消息就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后院起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7 17:53:10~2022-02-18 11:5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0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才的仙道彰 10瓶；安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4章 244前妻 平生剧团成员成名后集体抛家弃子要离婚的新闻, 同时被几十家媒体报导。 网友热情转发，茶楼官微底下的谩骂，列印出来能装订成几百本骂人大全。其他平台的帐号底下也有一大群的网友, 在骂剧团成员不要脸。 元锦下了飞机就安排崔浩准备记者会，紧急联繫孟湘云。 她就走了半个月, 捅出篓子不联繫她也不跟她打招唿, 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孟湘云比自己更清楚, 剧团的成员为什么全是女性, 为什么很多人都是很大年纪才开始学戏。 电话打不通, 元锦抿了下唇打杨姐的手机。 手机关机。 她拧着眉思索片刻，给茶楼的厨师打过去。她们关机, 应该是也看到了新闻报导，怕自己接了记者的电话，无意中说错话, 索性谁的电话都不接。 之前她有交代过, 不管是什么记者採访她们, 都不要乱说话。 打给厨师的电话很快接通，元锦开门见山, 让厨师去找孟湘云把手机给她。 「姐姐们估计是被家人欺负了, 跟家人撕破脸, 所以才爆出这样的新闻。」崔浩冷静分析，「还有一种可能，家人跟她们要钱没要到, 索性不让她们好过。」 出去的这半个月，他们一直在查剧团姐姐们的原生家庭和夫家，不过他们在暗处应该是没有被发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看到这种新闻恐怕他也会说一句, 不管男人女人成名了都不会想要糟糠原配。 但是现在，他只想说那些胡乱报导的记者，全是畜生。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得及时处理，你跟公司那边说一下，会场要加快布置天黑之前一定要召开发布会。」元锦抬手看表，「不尽快回应，还会有更多的脏水泼过来。」 所有的成员都有要和家庭决裂的想法，就算不是现在，过一段时间这样的舆论也会出现。 网友只看到媒体报导拱火的点——成名后马上抛家弃子。 以前男明星这么做大家一顿骂，现在女的也这么做，大家都一样摆烂。 热度也因此而来。 「我跟他们说了，要尽快安排，天黑之前应该没问题。」崔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我通知了媒体媒体，消息已经发布出去，大概一会就会发散。」 元锦应了声，孟湘云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团长对不起，我们给你惹麻烦了。」 「先不说这个，我在机场高速还有40分钟左右到家，你跟她们说一下。想好自己的事怎么说，两个小时后开发布会，把该准备的资料都准备好，我到家了要整理。」元锦冷静吩咐，「这件事不管是谁的错，先解决麻烦再说。」 孟湘云应声吩咐下去。 元锦听出所有人都在她身边，稍稍安心，「歷年住院验伤的资料和病歷都准备好，先这样。」 她们一开始就想打官司离婚，手里多多少少都留着证据。 后来她特意请了律师过来给她们上课，她们很清楚要打赢官司，需要准备什么。每个人手里有什么证据，她不用问也大致知道。 结束跟孟湘云的通话，元锦登录茶楼官微，公布发布会召开的时间，表示到时候会全网直播。 多的话她一句都没说。 发完她便关了窗口，扭头看向窗外。捅出篓子的人不管是谁，看到这些报导，心里肯定不好受。 希望发布会后，这些姐姐们能真正看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家人。 她们前几十年已经过的很苦，往后能轻松尽量轻松地活着吧。 …… 下午3点半，元锦回到茶楼。 大门口蹲着无数的记者、网络主播、网红，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大爷大妈。 天冷的要命，他们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巴巴地站到冷风中盯着茶楼的大门。 孟湘云担心记者冲进去，报导出来随即挂了白天休息的牌子关门。 「柳总？」司机看着茶楼门外乌压压的人群，不禁有些紧张，「还有其他的门进去吧。」 元锦应声让他掉头，往后院那边开。 茶楼有规划清晰的消防通道，前门关了，发生火灾时也能从后门逃出去。 绕了一圈停车开门进去，所有人都在阳光廊下发呆。 元锦让司机先回去，关了门，淡淡出声，「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都准备好了，我住院的病歷和验伤的鑑定，还有家里人把我赶走的监控。」杨姐第一个举手，「一会发言，我先来。」 这事是陈姐的老公和女儿闹出来的。他老公要她拿一百万回去买房子，陈姐说没有，原本还嘘寒问暖的男人马上变脸。女儿也发来消息，说她不是人，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女儿死活，说没有她这样的妈。 陈姐气不过打电话过去跟男人吵，不到两个小时，铺天盖地都是她要抛家弃子的新闻。 她们的家人也陆续打电话来，骂她们不要脸，出了名就想离婚。 这一吵就吵出事情来了，媒体的报导变成所有人都要抛家弃子，这样的人不配传承传统文化。 孟姐怕她们不会说话惹出更大的麻烦，命令她们关上手机，准备联繫团长。谁知道记者跑来茶楼，强硬地要求採访他们，孟姐急得直接关门歇业，还差点晕过去，这才没能及时联繫上团长。 第610页 「都准备好了就行，听我说，一会要怎么回应这件事。」元锦坐下来，自己拎起茶壶喝了口茶，接着说，「不让你们说话时不要插嘴，该你们说话就实话实说。」 大家沉默点头。 元锦看了眼脸色灰败的孟湘云，伸手握住她发凉的手，无声安抚。 这场仗不好打但也不难。如果自己没有去她们的家里调查，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剧团很有可能会被打上无情无义的标籤。 下午6点整，针对媒体报导平生剧团成员，集体抛家弃子的报导，剧团召开发布会公开回应。 受邀的记者有一百多人，两个网络平台的帐号，进行同步直播。 所有人员到齐，元锦带着剧团成员走进发布会现场，从容出声，「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针对我们的新闻报导，相信诸位已经看过。也相信采写这些的报导的媒体朋友，很好奇我们要说什么。」 会场安静下去。 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接入大屏幕，「从一个被报导的成员说起，她叫陈菊花，今年39岁，32岁开始学吕剧。刚开始时唱词都看不明白，可她坚持了下来，并最终上了春晚舞台。给她提供坚持学习的力量，不是家人的支持，而是长年累月的家暴。」 话音落地，陈姐被打伤住院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结婚三年七次被打伤住院，最严重的一次差点丢命。所在的验伤报告和报案回执，清清楚楚放出来，最后放出来的一张照片则是经过打码，她丈夫和一个孕妇在一起的合影。 元锦环顾一圈，轻轻点了下播放键。 「那个娘们连儿子都生不出来，我为什么不能打？她敢离婚我就打死她女儿，她现在是名人又怎样，不给钱我就闹她。」男人洋洋得意，「她在外面辛不辛苦跟我也没得关系，她可不跑的嘛。」 高清视频全网直播。 守在直播间里的网友听到这样的一番话，瞬间炸了。 现场的记者也没想到，抛家弃子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有些记者心里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证据后，脸上依旧写满了不屑。 元锦将所有人的反应都记下来，开始放杨姐的证据。 十个人十份证据，全部放完已经是7点多。 「这就是抛家弃子的原因和真相，明天开始，她们的离婚起诉状会送到各地的法院。」元锦平静出声，「之前多次接受採访，一直有记者朋友问我，剧团成员为什么都是女性，这就是原因，在她们走投无路时，是戏曲给了她们的乐观的心态，给了她们希望。」 底下的记者都不出声。 元锦也不在意，偏头跟崔浩交换了下眼神，宣布发布会结束。 走出酒店的会议厅，陈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叠声说对不起。 「你没有犯错，这件事错的从来不是你。」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管记者会不会报导，看了直播的网友都已经知道真相。」 陈姐吸着鼻子愧疚点头。 她不能再心软了，她要离婚，要自由自在活。 …… 平生剧团成员全部是女性，是因为曾经遭遇家暴和种种不公，才聚在一起学戏。她们也不是因为成名才想着要离婚，而是起诉了没有被判离，只能逃走的真相，在网际网路上被热议。 成员陆续收到、接到家乡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发来消息，打来电话，让她们不要乱说话。 元锦原本还指望这些地方的妇联做点事，知道后，直接把录音和消息发到网上。 原本只是同情姐姐们的遭遇的网友，把矛头对准了当地政府，逼得各地政府处理了一些人。 姐姐们的离婚诉讼，也在舆论的风暴中，不到三个月全部判决下来：准予离婚。 所有都收到判决书当晚，孟越之拿下比赛冠军，元锦在茶楼设宴庆祝姐姐们重获自由。 酒过三巡，陈姐「咚」的一下跪下去，吓得大家都一激灵。 「醉了，不是故意要吓你们。」陈姐嘴上这么说，却没站起来，而是直直地看着孟湘云，「我现在算是彻底活过来了，谢谢。」 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夫妻救了自己，坟头上的草不知长了多高。 「起来说话。」孟湘云伸手拉她，「往后的日子好好过，你们都自由了，往后没人能欺负你们。」 陈姐傻傻笑起来，其他人也禁不住笑。 「说件事。」元锦敲了敲桌子，面颊泛着浅浅的绯红，「跟咱剧团有关的。」 她考虑等手上的活动忙完，就跟着薛老师他们一起去巡演，还没跟她们商量，今天正好。 第245章 245前妻 跟薛老师的吕剧团去巡演这个事, 之前就提过一次，当时大家都忙着排练节目，争取上了春晚舞台不出错。 后来因为她们提离婚的事, 这事就先搁置不提。 现在大家的官司都打完了，她们也成了各个电视台的争相合作的对象, 各种採访和综艺邀约一大堆。 许多邀约元锦都压着, 想听听她们的意见再决定是否合作。她个人不大愿意大家频繁出现在镜头前, 吸引更多人的挖她们的**, 她更希望把这种关注, 转移到那些和她们一样的人身上。 她们能逃出来，是孟湘云夫妻俩拉她们一把, 她们现在也能拉其他人一把。 第611页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她们不同意就算了。 元锦简单说完巡演安排, 问她们有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次巡演, 除了宣传禁毒之外, 还会有反家暴的内容。她们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反抗家暴成功的案例, 虽然过程很苦很长。 「你是说跟薛老师他们一起, 到各地去演出？回吕剧的发源省？」杨姐激动放下杯子, 红光满面，「我想去，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薛老师的师父可是吕剧名角, 再说了，咱现在自由自在，干啥不行啊。」 「对，跟薛老师的剧团回去演出, 顺便拜访名师。」元锦含笑点头，「这次演出大概需要三四个月，增加了很多新的曲目，你们要去的话明天就得过去排练。我也要出门去做别的工作，大概一个月后回来。」 「我要去。」蔡姐含笑接话，「薛老师认识的人多，还都是名角，这可是不花钱就能请到的老师。」 「我也去，我想让其他人听到我们的故事，看到我们的改变。」王姐倒在椅子里，微笑举手，「孟老师当初拉了我一把，没让我死，我也想拉其他人一把。」 她差点就跳桥了，被孟湘云夫妻俩拉下来，捡回来一条贱命。 那天之后她就下定决心，既然死不了，那就攒够钱回去离婚。说什么都不跟那个酒鬼过，她要大大方方的唱戏，要大大方方地跟人说她离婚了。 离婚不丢脸，不离婚却有可能会丢命，她死不了就活出个人样来。 「我也同意去巡演。」陈姐眼眶发红，「去拉一把像我们一样的人。」 老家那边打媳妇打孩子成风，大家习以为常，不打架不闹的夫妻反而不正常。离婚也不能提，提了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劝解，仿佛不被打死就没事。 她听律师说了很多的案例，又跟着团长风风光光上电视台演出，才发现这样不对。 可其他人没有她这样的运气，遇到孟湘云夫妻俩，又遇到元锦这样一个愿意带着她们的团长。 「我来带队吧。医生说了，适当的活动能让我恢復的更好，我也好久没上台了，跟着一块练练。」孟湘云举起酒杯，「大家干一杯，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所有人一起开心举杯。 元锦又给自己倒了一些葡萄酒，再次含笑举杯，「希望剧团越来越好，也希望姐姐们能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大家一起举杯，一个个眼眶发红，「我们听团长的。」 「团长要抛下你们去干大事了，今后我带团。」孟湘云得意扬眉，「多活动能长寿，我要活得久一点，要看到越之当冠军，看他身披国旗为国争光。」 大家都笑起来，各自将手里的葡萄酒或饮料，一饮而尽。 …… 原定3月初开始拍摄的地方戏纪录片《聆听》，因为剧团成员的各种诉讼案，延迟到5月底。 元锦对此感到非常抱歉，跟丁文联繫后，把剧团交给孟湘云，立即和丁文带队前往定下的拍摄地，拍摄《聆听》。 关于剧团的成员的第三部 短片《起飞》，跟着吕剧团巡演的消息一起推出，网友们非常可爱的跑到官微底下留言，给各位姐姐加油助威。 三部短片包括茶楼推介的短片一起，都成了平台的热门推荐。 丁文那个和戏曲有关的综艺企划做了出来，名字叫《看戏》，京市电视台的台长看过剧本策划后，拍板同意拍摄。大概6月筹备，8月开拍， 这次丁文跟着去拍《聆听》主要是取经。 元锦带队的目的，是让团队熟悉自己的想要的风格，包括镜头、采景、戏曲起源介绍等等。团队里全是年轻人，很多都是她亲自面试决定留下。 戏曲综艺《看戏》，平生剧团是第一集 的主角。 原本《聆听》第一集 也要拍她们，考虑到剧团这次是和政府合作，薛老师也不好去跟合作方说延期，只好把她们放在最后。 飞机起飞，元锦从包里摸出眼罩准备戴上休息，丁文拿出自己的ipad递给元锦，讨好的语气，「姐姐，帮忙参谋一下。」 全国最牛的策划人、经纪人非她莫属。 当初谁能想到，一直不公布的剧团成员都是女性的原因背后，竟然有这么多催泪的故事。 姐姐们又坚强又让人心疼。 更让人敬佩的是她们站起来后，没有只顾着自己，而是继续往前走，想要拉起更多和她们一样受苦的受害者。 台里给他下了个任务，等剧团的巡演结束，要请她们做一次全面的访谈。 企划被毙不算什么，他是真没把握能说得动元锦。 「你们台长没把你开了，是因为你后台太大吗？」元锦扫了一眼他的企划，嫌弃的不行，「干巴巴坐着卖惨，姐姐们的脸皮没这么厚。」 丁文其实是个挺愿意动脑子的人，就是台长的审美好像一直跟不上潮流。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你自己看我做了多少个方案。」丁文滑动屏幕，让她看到另外几份企划书，「我这个编导，在台里算是非常有才华的好不好，领导不懂得欣赏我也没办法。」 他提了好多建议，比如搞个普法宣传，让她们现身说法。比如邀请姐姐们到社区演出宣传家暴违法的事，用自己的故事去鼓励受害人站出来，反对家暴。 凡是能宣传的点他都想了一遍，最后台长还是觉得，在演播室里接受採访就行。 第612页 「确实有点水平。」元锦看完忍俊不禁，「是你们台长不懂得欣赏。」 「你给我出个更好的，台长要听说是你写的方案，一定立马点头。」丁文往后一靠，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这完全是降维打击。」 就那个戏曲综艺《看戏》，他列了好几个明星的名字上去，希望台长看在明星能拉收视的份上，勉强也要选中一个。 结果台长一个没看上。 元锦的计划交上去马上拍板，他都险些怀疑台长，私底下是她的脑残粉。有自己这样的脑残粉就够了，台长不用凑热闹，不然每次受伤的人只有自己。 「拍马屁呢。」元锦伸手拿走他的ipad，低头帮他改企划。 剧团巡演结束大概是9月，正经访谈不一定要在演播室里，可以放到她的戏院。 新的戏院前楼是戏院，后面是练功的院子，能住下很多人。今后邀请过来的地方戏剧团，可以直接住在戏院，方便排练。 元锦改完了企划，想了想又增加一条：拍摄时可以从剧团下飞机开始，假装突然造访，增加真实感。 戏院后面的练功场，她也会安装很多的拍摄镜头，今后会出一个地方戏剧团演员练功合辑。 《聆听》是另外一种记录，追求的是本真和详细，只不过不是以往的纪录片拍摄方式，而是故事片的拍摄方式。 每一种地方戏从发源到逐渐凋零，全部用镜头语言说出来，不仅仅靠旁白。 元锦改好后递给丁文，唇角含笑，「我要睡觉了，不准再吵我。」 丁文拿回ipad一看，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 姐姐这么一改，就变成了剧团真的很忙，他们也是歷经千辛万苦才採访到姐姐们。就不会给观众一种：这是出名了，所以被邀请到演播室採访。 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再谈反对家暴，观众会产生不知道她们怎么回答的期待感。 从沸沸扬扬的集体抛夫弃子到现在，姐姐们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的採访，所有问题都是元锦出面。 …… 《聆听》第一个要拍摄的是地方戏种是莆仙戏。 这个戏的剧团去过平生茶楼演出。莆仙戏发源于闽南语地区，具有特别浓厚的地方特色，是比较小众的一种地方戏。目前活跃的剧团已经不多，当地做了不少拯救地方戏曲的工作，成效一般。 年前莆仙戏剧团到茶楼演出，元锦跟他们提了拍摄戏曲纪录片的事，这次过来电话打过去没多久，就有车队过来迎接。 丁文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剧团不缺钱啊。」 「谁告诉你地方戏剧团就一定缺钱，这里是全国有名的运动鞋生产基地，剧团的老师们不缺钱，缺对手和看戏的人。」元锦拿出自己找来的资料递给丁文，「你先大致了解一下，我们吃完饭开始拍。」 丁文愣愣接过她递来的资料，感觉自己的地理知识和对祖国的了解，极度匮乏。 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叫莆仙戏的地方戏。发源地的名字偶尔会听到，但没想过深入了解。 「剧团的老师安排了午饭，吃完我们先去拍有关莆仙戏的歷史，做文字资料收录工作。」元锦低头翻了翻自己写的剧本，继续说，「文字工作收录工作拍到足够的镜头就行，剩下的工作我的团队成员会完成。」 剧团老师们出场的英姿，会有点无厘头，等会吃完饭还得再次确认。 两个剧团的老师人数都不多，徒弟的人数也相当。她给他们设置了抢观众，抢舞台的剧情，制造紧张气氛。 「你带翻译了吗。」丁文鬼使神差地问，「你不会全部能听得懂吧？」 他感觉自己又真相了。 「能听得懂啊，不过翻译也带了。」元锦不明所以，「听得懂很奇怪吗，我看了很多的资料，天天学。」 资料看了，天天学的事没有。她好像能听得懂全国各省的所有方言，有些交流起来完全没障碍，记忆里却没有过学习的画面。 「你牛。」丁文彻底服了。 闽南语比粤语更难懂难学，他听个粤语连蒙带猜能听出八成意思，闽南语完全抓瞎。 闲聊间，车子也到了剧团门外。 元锦下车看了一圈，视线被附近大片的三角梅吸引，脑海里立即有了更清晰的拍摄分镜。 「老闆娘来了，欢迎欢迎。」剧团团长迎出来，热情地跟元锦握手，「先去酒店还是先吃饭，都安排好了。」 「先吃饭，然后开拍，晚点再回酒店。」元锦嘴角含笑，「这次可能要麻烦老师几天，希望你们不要嫌我烦。」 「那不会，我们演出回来，本地戏院的票卖的比以前好多了。」剧团团长笑容满面，「很多买票来看戏的年轻人，都说是在茶楼的直播间看了我们演出，觉得有意思特意过来买票看的。」 以前他们演出的票送都送不出去，听戏的都是老人带着小孩来。 自从去茶楼演出回来，送的票一放就光，没办法只好卖，竟然也卖得不错。要来学戏的年轻人也多了，比他们到处找人，或者是按着自家后辈学好多了。 「说明你们的戏好，年轻人听了也喜欢。」元锦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二十四个本子，大概有一百多场戏。」 老师们演出结束离开时，她答应帮他们写一些新戏，她抽空写了出来并列印装订成册。 第613页 一旁的丁文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又被元锦秀了一把。 二十个戏本，闽南语系的戏曲种类，她到底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怎么能这么牛。 「老闆娘太客气了，先进去放行李然后去吃饭。」剧团团长宝贝收起戏本，「都是我们地方特色菜，吃不惯就换。」 元锦含笑点头。 下午5点左右，导演、摄影师、摄像师就位，两组工作人员同时开始正式拍摄。 第246章 246前妻 莆仙戏的拍摄有完整剧本, 台词则由剧团的老师们自由发挥。 两个剧团的团长老师跟元锦都很熟。这次拍摄老师们提了不少的建议、意见，文字资料、曲谱的收录和拍摄，也得到了他们的鼎力支持。 最终的拍摄剧本是大家集思广益的结果, 拍摄手法跟平常的纪录片不大一样，更有趣更好玩。 正式开拍后, ab两组的摄影、摄像工作人员, 同时跟随着团长从出发点跟拍。 团长穿着寻常的衣服, 匆匆跑回剧团告诉其他成员, 戏院被抢。正在练功的各位剧团老师立即起身, 跟着团长冲出去。 另一头，同样的事在另一个剧团上演, 两个剧团在开满了三角梅路上狭路相逢。 夕阳的余晖从高楼的缝隙熘进来，正好在两位团长面前，划出一条明亮狭长的金色分割线, 气氛剑拔弩张。 镜头持续推进, 将每个人的反应拍下, 再缓缓拉远。 老师们的演技又真实又好笑。第一个镜头拍完，两组拍摄人员继续跟着各自的拍摄对象, 分开拍摄大家上妆准备斗戏的剧情。 「姐, 你可真行。」丁文真心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刚才的剧情竟然一镜到底！拿这两镜头去当预告, 就能吸引不少观众往下看。 老师们的眼神和动作非常有戏，丝毫看不出来是在演。 「干活吧。」元锦扬了扬眉，坐到监视器后, 看老师们化妆的镜头。 后期剪辑，会加bgm、字幕和旁白。 下面的剧情是两个剧团的老师出现在戏院，里面只有两个观众，但是他们还是轮流上台, 拿出自己的看家绝活。 唱完各自擅长的经典曲目，两边的老师都站起来，一起看向观众席。 此时的观众席，已经空无一人，天色也暗了下来。老师们难掩失望，各自收工垂头丧气离开，路灯将所有人影子拉的又长又扭曲。 老师们起先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小声哼唱起来，慢慢朝着各自的剧团走去。 镜头的最后是安静无声的戏院，贴在门边的送票通知被风掀起一角，发出寂寥的动静。 元锦一开始还很担心，老师们接受不了这样的拍摄方式，谁知道一说拍摄方案他们就都答应下来。他们还告诉她，其实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他们平时没事也这么玩。 实在是收不到徒弟，自家人又不爱学，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化妆完成，第二组镜头开始拍摄。 老师们的表现依然让人惊讶。 丁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几次都险些忍不住鼓掌叫好，整个人激动得跟猴一样满地乱转。 他来来回回看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拿着手机跟在元锦身边，认真做拍摄笔记。 拍到天黑，最后一个镜头完成，元锦追上两位团长老师，跟他们约明天早上的拍摄时间。 「我们不下雨时6点起来练功，你们得5点过来准备。」两位团长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丁文和后面的摄像师、导演，略微有些担心，「能起来吧？」 年轻人都爱睡懒觉，他们从京市飞过来，吃完饭就一直忙到现在，起不来也正常。 「能起来，你们也不用特意准备，该干嘛干嘛。」元锦放松下来，「我们不赶时间，慢工出细活。」 她还担心起太早，会影响老师们休息，没想到老师们比他们起得还早。 「那明天早上见。」两位团长都笑起来，「正好一起吃早餐。」 元锦答应下来，带着团队别过他们，结伴回酒店吃饭。 老师们给摄制团队定了晚饭，她没同意。 「镜头一会是□□大片，一会是小众地方戏曲，会不会太跳跃？」丁文跟上元锦的脚步，疑惑道，「会不会让观众产生割裂感？」 他琢磨了大半天，想像不出来她要如何剪辑，才能将这些素材剪辑成推介地方戏曲的短片。 「不会，剪辑完成后你就知道了。」元锦扬起唇角轻笑，「每一种地方戏的表现都不一样，剧本都有剧团的老师参与，不会让片子太离谱。」 「你这么一说，我更期待了。」丁文也笑起来，对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感觉会出爆品。」 她到底是什么宝藏？审美不俗，脑子里的点子一个接一个，导演会干的事她全会。 他自己也跟拍过纪录片，但不是这样的拍法。一般都是联繫好了然后从城市介绍开始拍，一板一眼，后期加旁白和bgm就完事，受众人群完全不需要考虑。 之前她推平生剧团的短片，就专业的让人汗颜。 「爆品不爆品的现在还说不准，老师们拍的很开心。」元锦弯着眉眼，笑容轻松，「戏曲是来自民间的艺术，纪录片活泼一些能吸引到年轻的观众，这也是老师们所希望看到的。」 他们努力地追赶高速发展的各种潮流，想尽办法让自己的技艺，被更多的年轻人看到。他们开直播，想新的本子，用最热情最开放包容的态度，去推广这些看起来已经有些土气的地方戏。 第614页 「他们真的很潮。」丁文回想起老师们拍摄时的轻松状态，禁不住又笑，「相信我的眼光，你的片子会成为爆品。」 谁能拒绝一群认真又可爱的老师，不诉苦、不悲情、不压抑地介绍传统戏曲呢？ 反正他不会拒绝这样的方式。透过轻松、愉悦的镜头，去看地方戏的兴衰，去感受这种文化濒临消亡的挣扎，远比直白的说：我们的戏没落了并且有可能会失传，让人印象深刻。 「你的眼光也就那样。」元锦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得看你们台长的眼光。」 丁文：…… 不提台长他们还是好搭档。 …… 元锦回到酒店整理好第二天的内容，躺床上拿着平板看茶楼官微收到的私信。 自从陈姐她们被曝要打官司离婚，打官司跟兄弟抢家产，茶楼官微的私信每天都上万条。有谘询怎么打官司离婚的，有谘询去哪儿学戏的，也有很多直接伸手要钱的人。 仔细翻了一会私信，她拿起手机给崔浩发信息：基金会的手续催一下，办完后尽快招募员工。 收到崔浩的回覆，元锦放下手机，继续看官微私信。 求助太多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一个更专业的团队去解决这些求助。 最理想的合作对象是政府的妇联部门，要说动他们参与有点难。 元锦琢磨一阵，倒头睡觉。 第二天一早，摄制团队早早赶到剧团，拍摄老师们练功的镜头。 元锦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戴着棒球帽坐在监视器后，手里拿着对讲机不时指挥导演和摄像调整镜头。 老师们练功时会顺道介绍莆仙戏的行当。莆仙戏的行当沿袭南戏旧规，有生旦靓末丑等几个角色，唱腔丰富。 早上练功结束，老师们会结伴出去吃早餐，散步。 今天的剧情还是抢观众，不过不是斗戏，而是送周边、送票。先拍剧团战争，等中午老师们休息时，摄制组拍关于莆仙戏的介绍，当地居民对这个地方戏的印象。 莆仙戏计划拍一周到半个月，之后去拍高甲戏、梨园戏和闽戏，全部拍完大概三个月。 工作安排的很满，不过元锦不赶进度，可以慢慢拍。 这个项目是电视台的任务项目，预计两年内全部拍完。开元文化则计划用更长的时间，将所有的地方戏拍下来。经过商议，最后合同签订的时间是十年，从第一年开始边播边拍。 元锦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剧团团长介绍完自己的行当，迳自朝她走过来。 她抬起头笑了笑，礼貌起身，「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介绍会不会太无趣？要不要我们换个出场方式，变装加上介绍，尽量搞得有趣一点年轻一点。」剧团团长掏出手机解锁，打开一个自己保存的变装视频递给她看，「就这种，我们也可以来的嘛。」 变装短视频这几天很流行，一打开短视频app，全是一样的形式内容不同。 「可以这么拍，就怕你们觉得麻烦。」元锦看完短视频，目光落到其他正在练功的老师身上，笑道，「要不我们试一试？拍完了我马上剪辑。」 「试试。」剧团团长当即答应下来，招唿所有的成员去上妆。 元锦坐回去，拿笔写剪辑时需要增加的字幕和介绍。 「老师们太会玩了，要不我跟台长说一下，一个月更新两集？」丁文伸头看元锦的笔记本，想了想，小声提议，「或者每周一集，闽南语系的地方戏全部拍完，台里就安排播第一集 ，等播完了，其他的地方戏也剪辑的差不多。」 「我试试看能不能赶出来。」元锦头都没抬，「综艺前播或者和综艺一起播，其实都行。」 「没关系，不行就往后延。」丁文笑着坐回去。 她一定可以。认识她时间不长，但就是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可以完成所有不可能的任务。 元锦瞥他一眼，摇摇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看戏》的综艺形式不是请明星去听地方戏，而是从博物馆丢失了一件乐器开始，引出悬疑故事。用拍摄电视剧、电影的手法，拍搞笑综艺。 两个嘉宾分开，一个「穿越」到戏班成为戏班的一员。另外一个为了搭救同伴，「穿越」到各个戏院看戏，找到线索解救自己的同伴，寻回这件丢失的乐器。 为了增加趣味性，穿进戏班的明星要进行各种伪装，不一定是演员。可能是另外一名明星身边的观众，也可能是在舞台一侧伴奏的师傅，甚至可能是扫地僧，所有反转都不在观众的预期内。 综艺的笑点、趣味点全部集中在两位明星身上，一集一个特色地方戏，一集一个悬疑结尾。 观众一旦接受了这个综艺的设定，就会习惯性搜索相关的节目。目前国内的各种综艺节目，还没人用悬疑的手法去拍过，十集剧本全是元锦自己操刀完成，效果如何她也不清楚。 《聆听》也一样。都是比较新的拍摄手法，观众可能接受不了这样的纪录片。 综艺是京市电视台投资拍摄，开元文化的合作部分，只是安排陈姐她们拍第一集 。 《聆听》的投资开元占了一半，主要目的是收录各个地方戏的资料，播出后反响好是锦上添花，没有任何水花也不影响资料收录工作。 第615页 她不知道这样的拍摄方式，能吸引到多少观众，主要还是表达对地方戏的推广和保护。 元锦写完了记录，剧团的老师们已经上妆完毕。 她放下笔，过去指挥团队成员调整好拍摄轨道，亲自掌镜拍老师们从屋里走出来的镜头。 几个行当全部展示了一遍，老师们回去卸妆，穿着平常的衣服按照之前的出场顺序又走了一遍。 全部拍完已经9点多，大家离开剧团，边拍边找地方吃早餐。 早上的拍摄非常顺利，剧团的老师们都很高兴，路上不停地用方言讨论刚才出场哪儿不够完美，自己还能再来一遍。 元锦走在他们身后，唇角不自觉弯起。 他们如此认真又有趣，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会关注到地方戏会爱上地方戏。 …… 闽南语系的地方戏全部拍完已是9月初，拍摄团队没有返回京市，而是继续粤语系的地方戏。 第一集 《聆听》播出后效果不错，网播和收视数据表现都很强。《看戏》也吸引了观众的各种猜测，讨论度非常高。 团队抵达羊城的第二天，元锦去拜访过黄老师后，留下拍摄继续拍摄，自己先回京市筹备戏院开业的事。 经过几个月的装修，平生戏院计划于9月中旬开业。 几个月的巡演结束，孟湘云精神了许多，看不出丝毫生病的样子，身体看着也更加健康。 陈姐瘦了一点，身段看起来更柔软。 杨姐更帅了，换一身男装出去，能骗到不少小姑娘。 王姐蔡姐她们也变化巨大，眼神表情，都多了一丝不同的韵味。 元锦很是欣慰。 「说正事。」孟湘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故作严肃，「我们这次去巡演，坐高铁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专门找我们的人。」 「嗯？」元锦拎起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茶，「她们是要唱戏还是要钱。」 孟湘云噎了下，其他人也震惊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猜到是要钱的？ 「团长，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找我们要钱。」杨姐没忍住问。 她们上了高铁后就有不少人认出她们，有的过来找她们合影，有的过来询问离婚打官司怎么打，只有几个一看到她们就哭的伸手要钱。 难到这个份上她们也不好说不帮，人家是信任她们才撇了脸皮跟她们开口。 「不难猜。」元锦拿起平板递过去，好奇打听，「被骗了多少？」 茶楼官微好多借钱的私信，也好多求助，求助的她基本都安排律师去对接了，要钱的没理会。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跑线下骗钱。 第247章 247前妻 杨姐看完茶楼官微的私信, 用力咽了咽口水，迟疑竖起两根手指，偏头看向陈姐。 陈姐竖起一根手指, 想了想又收回去，重新竖起三根。 她之后是蔡姐王姐她们, 最后是孟湘云。 元锦无奈扶额, 「单位是千还是万？」 骗子的演技的还不错的样子, 竟然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看这整整齐齐的手指头, 跟一趟车费钱出来不说, 还小赚了一笔。 「千。」孟湘云主动解释，「我们带的现金不多, 银行卡也不敢绑定手机，怕被骗。」 这次出去巡演，吃住都跟着薛老师他们剧团, 她们每个人身上带的现金都不是很多。遇到那几个要钱的, 她们努力凑了凑, 才凑到两万块。 「还好，就当买个教训了。」元锦松了口气, 「我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今后你们出去演出遇到需要求助的人, 可以让她们直接向基金会申请救助。基金会跟市妇联合作，这几天就会公布合作的消息。」 崔浩按照她的吩咐去找妇联，谈妥开展反家暴活动的合作。剧团成员是这个活动的代言人, 她们也会参与其中，承担宣传工作。 戏院开业后，她们和薛老师的剧团一起，每周会固定演出一场。其他的时间由各地的地方戏剧团过来演出, 目前联繫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确定过来演出的剧团已经有一百多个。 「跟妇联合作好，大家的信任度高一点，不过问题也挺大的。」孟湘云喝了口茶，语气有些嫌弃，「陈姐在老家就找过妇联，没有什么用，蔡姐也找过。」 她们被殴打被赶出家门，唯一能想到的政府部门就是妇联。然而妇联帮不了她们，收留安置都没有，找完了这个部门找那个部门，没人愿意帮忙解决困难。 不然她们也不至于寻死。 最难的时候一个伸手的人都没有，真的叫人绝望。她和丈夫那会每天下了班就去江边散步，救了好几个想要轻生的人。 陈姐她们就是自己和丈夫救回来的。 「妇联不用做什么，挂个名，需要出面的事情，他们不做也会有媒体逼着他们去做。」元锦不以为意，「主要是有些工作挂了妇联的名字好开展一些，扩大影响力这件事，还是得你们来。」 「我们？」孟湘云愣住。 杨姐和陈姐她们也吃惊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 「对，你们。」元锦笑了笑，继续说，「助学的事目前已经开始开展，但是求助的人不多，尤其是求助的女孩子人数特别少。你们现在还是媒体追逐报导的对象，去宣传我们的基金会，会有更多人愿意相信。」 第616页 她们读书不多，周围的环境又形成了一定思维定势，觉得家暴不是事，女孩子不上学也正常。 很多女孩子因此失去了继续读书的机会。 她们不笨，也不是读不了书，而是周围都是这样的思想。父母受过高等教育还好，如果父母的文化程度也不是很高，大部分会觉得随大流没什么不好。 「我觉得团长说的有道理，趁大家还在关注我们，得把基金会好好宣传开。」杨姐低头摆弄手边的茶杯，嗓音发干，「我当年其实能去上大学，爸妈说女孩子读书多不好，亲戚也说不好，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她当年如果去上了大学，有知识有本事，绝对不会落到之前那样的地步。 「你现在也能去参加高考上大学，只要你想去。」元锦微笑看她，「我说真的，高考没有谁都能报名参加，你才40岁，怕什么。」 杨姐震惊抬起头，「我真的能去？」 「能去，你想去的话我给你找老师，给你找资料。」元锦眨了眨眼，故意激她，「但是你得能考上，要是考不上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我要考。」杨姐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出声，「我一定能考上，距离高考还有差不多一年，最多是苦一点。我要让我那个被教坏的儿子看看，我不要他是对的将来也不需要他养。」 她好几次梦到自己在考场里考试，梦到自己上了大学。之前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考上大学出来找工作也就那样。 但是现在她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去读书就当是圆梦。 「我联繫好老师会告诉你。」元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还有想去参加高考的没有，有的话一起上课。茶楼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戏院一星期一到两场戏，时间其实挺宽裕的。」 她们如果能考上大学，媒体会再次发疯。 同时，她们也是最好的表率。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那些因为父母干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错失上大学的机会的人，可以重新来过。 基金会支持所有想要去读书的女孩，继续求学。 「我们这么大年纪，真的还能去考？」蔡姐有些不确定，「我38了，要不是被打的太惨跑出来，在家孩子估计都生了三个以上。」 她也想去上大学，想知道自己这些年错过了怎样的生活。 「杨姐都能去呢，你比她年轻。」元锦失笑，「想去的话到时候我帮你们报名，老师来了给一个人上课也是上，给几个上也是上。」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都有些跃跃欲试。 元锦又鼓励她们一番，时间差不多，离开茶楼去戏院那边看进度。这几天戏楼在除甲醛、打扫卫生，准备开业。 茶楼的票依旧卖的很好，几乎每次放票都是秒空。 戏院开业后，茶楼这边也继续买票，增设定制服务。比如喜欢京剧的票友，定制演出，想看哪个名角唱戏，出得起定制费用的她就去跟老师们商量，请他们来演戏。 京市有好几家京剧院，平生茶楼在一众戏院中非常拿不出手，想要请得动他们就得多花钱。 定制服务走高端路线。 今后茶楼的经营方向调整，戏院那边继续开盲盒。 那边的场地可同时容纳一千多个观众，不大，但是精緻，服务也会比其他的戏院要好一点。 元锦一路想着茶楼和戏院经营的事，到地方停车下去，师傅们正在往外搬装修废料。 她往边上让了让，等师傅们过去后迳自往里走。 「顾工，你认识第一楼的老闆娘啊？」助理远远看着元锦的背影，眼里满是钦佩，「她好厉害，开茶楼开出来一个京市第一楼，还懂设计。」 他们事务所的项目就在平生戏院隔壁，那边的进度飞快，他没忍住进去偷看，顿时惊为天人。 后来顾工听他说戏院是老闆娘自己设计的，也忍不住过去看。 只是看过之后，顾工就越来越沉默。 没想到他们今天的运气会这么好，竟然能遇到老闆娘过来。戏院有两层，设计得古色古香但又一点都不显得笨重，风格简洁。戏台是整个戏院的重点，光是舞台施工就有两个月，可惜他看不到施工过程。 「你先回去。」顾君鸣抬手按了下眉心，抬脚往戏院大门走去。 离婚后他的肠胃再次出问题，三天两天往医院跑，发给元锦的信息她一条都没回。他不敢打她的电话，怕自己在电话里听到其他男人声音，怕她觉得自己很烦。 没离婚之前，他觉得两个人的思想不在一个层次，觉得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离婚后，元锦展现出来的各种能力，都让他刮目相看。 不管是推广茶楼的短片，还是推剧团的短片，包括茶楼的设计等等。她像一个宝藏一样，源源不断的展现着自己的才华，并且没有很刻意的宣传自己。 她的重点是剧团，是那些他从来不曾去了解的地方戏。 京市电视台最近推出的两档节目，都有她的手笔。 他当初怎么会认为她配不上自己？怎么会觉得她上不了台面拿不出手？那档叫《看戏》的综艺，每周更新两集，无数网友掐着时间等更新，他也一样。 综艺的剧本是她写的，美术设计是她操刀。 第617页 好像离婚后，他的生活里到处都是元锦。电视访谈、网络报导，所有人都被她的才华吸引，无数人喜欢她。 顾君鸣想起盛蓁蓁到医院看望自己时，同情又怜悯的眼神，下意识加快脚步。 他现在比原来更爱元锦。不止是因为她四年的陪伴，还有她展现出来的，令人折服惊嘆的才华。爱她笑起来会露出来的小小虎牙，也爱她脸颊上的小小梨涡。 可她不爱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被她远远拉开。 顾君鸣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收起满腹心酸的情绪，走到元锦身后犹豫出声，「阿锦。」 元锦回头看他一眼，稀松平常的语气，「好久不见。」 离婚一年半，他们头一次遇到。 「你……我知道你现在过的很好，我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顾君鸣的声音低下去，「我没有找其他人，也没有变心。」 离婚后，家里一催促他去相亲或者找个女朋友定下来。他们介绍的那些姑娘也很好很优秀，他却没有任何想要跟对方接触的想法，脑海里全是她。 是她在访谈节目中自信大方的样子，被导演无意间拍到，笑得开怀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机会？」元锦回头笑了下，继续往前走，「你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可能有。你还说我的学歷太低，不思进取，这些现在也没有改变。」 她没有选择去读书。倒不是觉得读书不重要，而是当时剧团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她得做点什么才能帮到她们。 后来不想，是因为自己的学识好像不大需要再去读书。 「对不起。」顾君鸣心虚低下头，「是我错了。」 是他太自以为是，只会嫌弃她却从来没想过陪她一起改变。 「对不起就免了，谁都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那一个，我也不例外。」元锦顿住脚步，抬手看表，「你还有其他事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她还得去薛老师那边一趟。 「没有。」顾君鸣抬起头，依依不捨地看着她，「可以给我回信息吗？」 「有时间就回。」元锦摆摆手，大步往外走。 顾君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愿意跟自己说话，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 下午5点。 元锦赶到薛老师的吕剧团，发现多了很多生面孔，不禁有些纳闷，「这是要做什么？」 「你来的正好，我们有大事找你商量。」薛老师示意她坐下，「这些都是地方戏剧团的团长，一会还有人要来。」 她的平生戏院马上要开业，大家想给她好好庆祝一下，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庆祝方式。 第248章 248前妻 平生戏院从开始装修, 去茶楼演出过的剧团团长，就在计划办一个隆重的庆祝仪式。 有了茶楼的推广、宣传，剧团在本地的演出情况比之前改善了不少, 一些演出的票都不够卖。 这些风潮都是平生茶楼带起来的。他们到茶楼演出，一路上的所有费用都是茶楼承担。当晚的票钱和直播间的打赏, 茶楼分文不要全部分给他们。 趁着茶楼开业, 大家希望能表达一下谢意。 薛老师简单说完聚在一块的原因, 含笑看着元锦, 「庆祝方式按你的规矩来。剧团的人能来的来, 不能来的也托人送了礼物过来。」 「不用搞的这么复杂，开业时南戏唱一天, 北戏唱一天就行。」元锦心里涌起阵阵暖意，「大家的心意我领了，费钱的事别做。」 茶楼能在网络走红, 并吸引了大票喜欢地方戏的网友, 她也是没想到。 既然是意外之喜, 如此郑重的感谢她真担不起。 「南戏一天，北戏一天倒是也行。」薛老师摸了摸下巴, 笑道, 「这样吧, 南戏北戏打擂台，观众投票。赢的剧团一周加一场演出，投票给获胜剧团的观众送礼物, 礼物钱我们可以出。」 「礼物还是我来吧，时间还来得及定制一些戏院的周边。」元锦微笑接话，「打擂台这个办法不错，戏院就是听戏的地方, 戏好，观众才会来。」 今后戏院这边继续以开盲盒的方式，推出地方戏曲演出。观众入场前填写自己猜测的戏曲剧种，猜中的观众，可以得到一份戏院定制的绝版周边。 不想要周边，也可以换成糕点折扣年卡。 「行，那我们准备一下，等你的戏院开业。」薛老师一锤定音，「唱戏的人庆贺戏院开业，那还是唱戏实在。」 大家纷纷笑着附和。 元锦跟各位团长聊了一会，和薛老师一起送走各位他们，回到待客室说正事。 这次巡演的宣传效果不错，当地省政府联繫了一些吕剧名家，准备搞个戏曲下乡，宣传普法和各种政策的活动。薛老师建议让平生剧团跟着下去，多跟名家学习。 由于事情没提前说，她给剧团签了两个综艺。合作方给的价格非常好，交完税每个人到手合起来有三十多万的样子。 这两个综艺都只是录制一两天，就是错开的时间有点长。 跟着薛老师和吕剧名家一起去巡演，中间就得请假回来，这样有些不尊重那些老师。 「她们接了活动那就算了，巡演在国庆汇演之后，直接下乡演出。」薛老师面露遗憾，「上次巡演只见了名家一次，我还想着带她们多跟前辈交流交流。」 第618页 她们的学习能力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巡演期间，再新的本子排一遍就能上台。 这是许多年轻演员做不到的。 「有些可惜了，我帮她们签的综艺也是要宣传戏曲，所以没法拒绝。」元锦也觉得遗憾。 能和名师同台，是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能多宣传吕剧，我们也能跟着沾光。」薛老师失笑，「黄老师跟我说，戏院开业后你就回羊城？」 「嗯，开业后回去。摄制团队现在在拍粤剧的一些歷史，推广部分得我亲自拍。」元锦弯起唇角，放松开玩笑，「主要是黄老师担心别人拍她不美，我掌镜她放心些。」 「回头我就找黄老师告状。」薛老师大笑，「看了你拍的《聆听》每一集都很有意思，我琢磨着黄老师要你掌镜，一定是有更有意思的创意，等你帮她拍出来。」 「还真有。」元锦大方承认。 她和黄老师商量出来的剧本，主要以粤语系地区的故事为主，会有一些致敬电影的镜头。 「知道你忙，我就不留你了，回头有时间再好好聊。」薛老师朝墙上的挂钟点点下巴，「我也得去看徒弟们的戏排得怎么样了，跟名家合作，我也是第一次。」 「老师你太谦虚了。」元锦含笑恭维，「你在我眼里也是名家。」 有些名家戏唱得好，人就很一般。 他没那么出名，但对于爱戏、学戏的人，从来都是极为珍惜。不会因为别人没学过基本功就唱戏，而觉得别人玷污了这门艺术。 也不会因为观众不懂，就觉得不该来看。 戏曲是唱给人听的，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听得多了自然就能懂。 「我俩再互相吹下去，天就要黑了。」薛老师站起来，笑着往外走，「名家就不想了，这一碗饭一吃几十年，最多算是吃出了一些名堂罢了。」 元锦抬脚跟上，对他的话深表贊同。 能把喜欢的事，或从事的工作做出名堂来，已经非常了不起。 她现在就还一事无成。 …… 剧团的综艺在周五进行录制，元锦没跟着去，抽空去国家速滑队看望孟越之。 在高铁上被骗的事在她的严肃教育下，各位姐姐都有了很高的警惕性，表示不管对方哭得多惨，都不会给钱。她们可以帮忙报警，可以帮忙联繫律师，就是不给钱。 几千块看着是小钱，在姐姐们眼里，那是一年多前她们一个月的收入。 她们有了钱也不怎么乱花，都交给她帮忙打理。 元锦到国家队时，孟越之和宋以寒刚刚结束训练。他们俩今年还有两场国内赛，争取去参加世锦赛的名额。据孟越之说，这次比赛，他们私下决定横扫所有项目的冠军。 口气狂的很。 「姐姐！」宋以寒眼尖，看到元锦立即撇下孟越之开心挥手，「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 姐姐去拍纪录片去了，他们休息时上完外语课就看姐姐拍的节目，其他的队员都开玩笑说，应该请姐姐给他们拍宣传片。 「暂时回来几天，忙完就走。」元锦趴到围板上笑，「马上中考，学习得抓紧一点，外语的学习不能中断。」 「知道。」宋以寒捂着嘴咯咯笑，「我期末考试成绩比孟越之好，前两天我们队内小比，500米和1000米速度都比他快一点点。」 「你要比现在更快，超越你自己。」元锦歪过头，小声问，「你们教练是不是看到我就自闭。」 教练学不会她的办法，每次见她都一副假装没看到的样子。 「他看不到你也自闭。」孟越之停下来，笑意飞扬，「他觉得你在忽悠他。」 元锦眨了眨眼，点头，「我在忽悠他，真的。」 孟越之和宋以寒笑倒在围板上。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其他的队员看到元锦，也滑过来打招唿，「姐姐好。」 「你们好。」元锦含笑挥手。 国家队的训练场和体能训练器械比市队好，不需要她捐钱买什么设备和装备。她就帮忙找了一些，国外着名运动员的训练资料，让他们自己研究。 他们夏天时会出国集训，运气好也能遇到其他的运动员，学好外语非常重要。因此她给安排过来跟着上课的外语老师，时时都要跟着他们，有空就学。 「姐姐放心，越之被我们照顾的很好。」有胆大的从他们身边滑过去，笑嘻嘻打趣，「姐姐会来看我们的冠军赛吗。」 「会。」元锦大声回他。 整个冰场上的运动员都笑起来。 「这次要走多久。」孟越之低头看脚，「我去把冰刀换下来，陪你逛逛？」 姐姐很忙很忙，不过他每次发消息，姐姐都会很快回復。 「不用了，我就是很久没见你过来看看。」元锦抬手揉他的头顶，「又长高了一点，你姑姑还总担心你长不高。」 孟越之红着脸，心跳如雷，「姑姑经常看到我，估计是没看出来。」 他还得再长高一点才行，不然把金牌给姐姐时得垫脚尖。他现在刚刚170的身高，还没姐姐高。 「有可能。」元锦弯了弯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给你们带了三十本资料，要看完哦。」 孟越之/宋以寒：…… 第619页 姐姐，你是魔鬼吗。 …… 《看戏》播到第四集 ，观众兴趣不减。前面几集出现的地方戏，发源地、经典曲目、名角名家是谁都成了高频搜索关键词。 观众知道这是个推广地方戏的搞笑综艺，还是很期待看到穿越戏班的明星掉马。 播放次数、收视率、话题度等等，远远高于同类综艺。 邀请元锦参与综艺制作的电视台，也多了起来。 元锦婉拒了一批想要合作的电视台，花一周时间拍摄、制作出平生戏院的推广短片，发布到茶楼官微，同时宣布戏院的官微正式上线。 「戏院要开业的消息，常去听戏吃点心的网友都知道，他们对戏院的期望值很高。」崔浩将整理好的网调资料递给她，「参加网调的网友都表示，希望能有点心。」 看戏是顺带的，吃点心才是正经。 元锦把资料接过来翻开细看。 崔浩想了想，又说，「票价不能定的太低，太低属于是恶意竞争，原本你开茶楼就影响了不少戏院的演出。」 茶楼天南地北的戏都能听到，环境好服务好，一些戏院的戏不那么精彩，票却死贵。她要是再来个低价的票，原本演出的票就不好卖的戏院，会更难。 姐姐做生意不求赚钱，茶楼是，公司也是。 偏偏她这不求赚钱的态度，让茶楼打出了京市第一楼的名气，开元文化也成了业内谁都想合作的公司。 「我原本计划定价和茶楼一样。」元锦放下资料，脸上写满了为难，「定的太高，会流失很多观众，定的太低同行不满，确实有点难办。」 在茶楼一晚上消费人均50能吃撑，戏院一张票定80什么吃的都没有，换她自己也不怎么想去戏院。 戏院今后的演出除了几个固定来的剧团，还是以各地的地方戏剧团为主。定价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低了得罪人，高了没人看，剧团老师千里迢迢跑一趟一分钱没赚，也有点欺负人。 第249章 249前妻 崔浩见元锦半天不说话, 小心翼翼取出最底下的公文，用食指压着缓缓推过去。 这公文是市文旅局发来的戏院定价指导。大意是说为了戏曲发展的稳定繁荣，定价需要考虑到当前市场上的总体价位, 简直离谱又气人。 他主动提定价的事，就因为这纸公文。 「什么东西。」元锦拿走公文粗粗扫完内容, 黛眉微扬, 「别的戏楼开业也有这样的定价指导？」 京市文旅竟然给她发定价指导？不知道是其他戏院的经理联合施压, 还是某些人手眼通天, 借着公权力来打压平生戏院。 据她所知, 京市戏院当中只有京剧院的票卖的最好，票价也比较高。其他的戏院表现平平, 环境差不多，票价也不算低。 高票价并不能吸引观众进场，也没法让戏曲这门艺术, 走进普通人的生活。 「别的戏楼没有, 就咱们的有。」崔浩扯开嘴角干笑, 「老闆，你要怎么定价？」 「和茶楼一样, 五大戏曲剧种名角的场次, 票价适当提高, 其他的时候价格不变。」元锦随手放下那张定价指导，问道，「如果是你, 票价多少钱能吸引你去看一场自己没听过的戏。」 普通人，尤其是年轻人，看一场电影花费20-30，感兴趣的会二刷三刷。超过50会有一点肉痛, 过百，基本一刷。除非这部电影是自己的梦中情影，或者是为了支持爱豆，不然不会捨得二刷或者三刷多刷。 朋友小聚，过百票价的一场电影加上零食、吃饭，三四个人请客得小一千，就算只有一次也捨不得。 看戏一个道理。 票价在能承受的范围内，服务好环境好，请客不会觉得太肉疼。看不懂没关系，还有点心可以品尝，还可以研究一下演员们的戏服，总之不会太亏。 高票价就算了，本来就不懂服务又很一般，没几个冤大头愿意花钱买罪受。 「我的话当然是茶楼的价格啊。」崔浩失笑，「20的票价，点心定价也不高，一个人50块吃饱还能消磨时间。一百来块钱能请两个人，还能了解到自己不熟悉的艺术领域。社畜或者学生想要放松一下，喝茶听戏其实跟看电影差不多，花钱不多还有的聊就是最优选。」 「那不就结了，我本来也没想把戏楼当高端场所经营。」元锦唇角弯了弯，笑道，「我一会就公布戏院的定价，就20块，高不过50。」 不指导她还考虑折中一下，票价定的高，糕点免费送。有了定价指导她就不用折中了，就20块钱票，能请到名家加10块。名家估计也看不上她这个，什么戏都能上台的小戏院。 大家走的路线不同，自己也没想勉强大师跟自己走群众路线。 「老闆……你还是悠着点吧。」崔浩小声提醒，「小心他们砸场子。」 「你家老闆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砸场子。」元锦含笑挑眉，「别看我只是小剧团的团长，我背后可是有上百个地方戏剧团，是响噹噹的武林盟主。」 「失敬，失敬。」崔浩配合地抬手作揖，自己也忍不住笑，「小的拜见盟主。」 老闆说的倒也没错，她现在就跟武林盟主差不多，只不过是戏曲江湖的盟主。 「干活去，茶楼开业还有很多事要忙，基金会跟妇联的合作你也得帮我盯盯。」元锦摆手示意他出去，「跟妇联合作的消息，我一会跟戏院的定价一起放，让你那些媒体朋友帮忙宣传下，糕点打折卡和免票会员卡都送他们。」 第620页 崔浩：？ 为什么他没有糕点打折卡和免票会员卡？他可是自己人。 …… 9月16日下午5点，平生戏院开业。 戏院的票价依旧是全市最低，一楼大堂的座位每张票20，楼上30，周六周日楼上楼下都20。 开业当天的一千张票免费送，有三个地方戏剧团表演经典曲目。 开业前三天白天晚上都有戏看，南戏北戏打擂台，观众可以根据擂台比赛的说明，对自己喜欢曲目进行投票。投到胜出的地方戏剧种，可获得戏院周边一件，或者糕点折扣年卡。 上午戏院官微放出消息，不到一个小时，三天的票全部销售一空。 每天分三个时段打擂，上午10点-12点，下午3点-5点，晚上7点-9点。三个时段猜中获胜的剧种，都有奖励可领。 元锦带着剧团的姐姐们检查完茶楼内部的布置出去，全国各地的地方戏剧团，送来的花篮摆满了大门两侧。 有些实在摆不下，只能叠起来。 粤剧团的黄老师还特意请了舞狮队到京市，为戏院开业舞狮，并送来一幅自己亲手写的对联。 「这么多花啊。」孟湘云目瞪口呆。 戏院的大门都要被花篮给淹了，元锦的人缘简直恐怖。 「是挺多的，叫服务生过来搬一些到里面去，都是各个地方戏剧团的心意，不能糟蹋了。」元锦也吃惊不小。 老师们太给面子了，怕她的戏院开业没人送花，能上网下单的都上网下单给她送花篮。 还有不少茶楼的客人也给送了花篮，条幅上明明白白写着：一个吃货。 就……心情很复杂。 处理完门外堆积成山的花篮，受邀的嘉宾陆续抵达。 元锦领着他们进去安排座位，下楼时崔浩一脸紧张地从外面进来，小声跟她说，「来了好几个戏院的经理，怎么安排。」 这些人不请自来，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 「2楼有不对外卖票的雅座，今天也没特意安排人，我去接待一下。」元锦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你去帮我接待下幸运网友。」 崔浩点头折回去。 元锦不疾不徐跟在他身后，走到那几个戏院经理面前含笑开口，「不知几位特意前来道贺，失敬。」 「柳总说笑了，我们是来取经的，你别把我们赶出去就好。」领头的戏院经理礼貌伸出手，「鄙人姓张。」 「张经理好。」元锦伸手跟他虚虚握了下，转身往回走，「几位里面请。」 张经理眸光沉了沉，领着几位同伴跟上。 元锦将他们安排到2楼的私人预留雅座，吩咐服务生上了茶水和点心，扭头下楼。 待所有重要嘉宾都入座后，她领着平生剧团的成员将前来道贺的网友，来听戏的观众迎进戏院。 她穿着白色阔腿裤，红色西装外套搭配黑色衬衫，头髮随意挽起，跟穿着黑西装搭配白色衬衫的剧团站在一起，醒目又耀眼。 顾君鸣也在宾客当中，不请自来。和他一样不请自来的还有盛蓁蓁，他们在网上抢到的免费票，座位恰好排在一起。 两人坐下看到对方都愣了下，异口同声地问，「你来干嘛。」 顾君鸣敛眉挪开眼，低沉的嗓音有点闷，「我来给自己的妻子捧场，你来干嘛。」 她该不会已经找过元锦，所以元锦才没给自己机会？那天在茶楼遇到，元锦嘴上说有时间就回他的消息，实际上一条都没有回。 「我来给自己的师父捧场，关你什么事。」盛蓁蓁压低了嗓音，不甘示弱，「我师父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你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她没你这样的徒弟。」顾君鸣脸色沉了沉，「不要让你那个圈子的人打扰她。」 她的朋友圈全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元锦跟他们气场不合。 「最不应该打扰她的人是你。」盛蓁蓁被他的话给气得想笑，「放下你高贵的出身论吧，我师父聪明的很，她真要去考大学分分钟能考得上。」 元锦的天赋应该不止他们目前看到的这些，上不上大学，是她想不想的问题。 顾君鸣狠狠噎了下，想到自己跟元锦提离婚的理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盛蓁蓁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她一定忍不住继续戳他的痛处。 上次她去茶楼找元锦，告诉她顾君鸣住院的事，元锦的反应让她重新审视起自己对顾君鸣的感情。 他是很优秀，甚至可以说是豪门圈子里年轻一辈当中，最沉稳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心里永远惦记着另外一个女人。明明那个女人是他自己先不要人家，转过头又摆出一副深情难忘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怨夫。 对待陪伴自己四年多的前妻尚且如此，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一起长大互相喜欢是皆大欢喜，只有兄妹之情却非要做夫妻，只会互生仇怨。 想通了这些，她再看元锦履歷才发觉，哪怕自己有留学背景有家世优势，也不会有她那么强大的自信。 不会有她如此博学的学识。 用手机拍出全网最火的推广视频，一年过去，这则短片依然被无数人拿来分析。 推广剧团的三则短片，从破壳、振翅到起飞，用最乐观最淳朴的镜头语言，将一群努力学戏的姐姐，推到大众面前。 第621页 娱乐圈里最好的经纪人，都没有她这么会营造人设。 离婚的消息一出来，多少人等着八卦等着看着文化不高的姐姐，从云端跌进泥潭，然而他们失望了。 凤凰涅槃的背后，是姐姐们咬牙忍下的泪和痛。 元锦用最快的方式告诉所有围观的网友，之所以没有用苦难给她们做营销，是因为她们已经飞得够高。那些黑暗和不堪的过去，她们早已一笑而过。 想当初自己也是看八卦的一员，现在却想破头到处找关系拜元锦为师，就因为这个神一样的转折。她喜欢传统文化，喜欢那些透着歷史韵味的一切，留学的几年，一直在试图将这些文化推给全世界。 她试过很多次，每次反响都很一般。 元锦每一次的创意都特别的吸引人，哪怕面对国外做传统文化推广，她也一定能行。 为了能让她收自己为徒，自己今天真的是厚脸皮一直刷新戏院的官微，等着戏院放票、抢票。 盛蓁蓁想到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元锦身上。 她拿着金色的落锤，含笑走上舞台，又美又迷人。 「非常感谢今天特意蹲着等抢票的各位网友，也感谢不远万里，前来捧场的诸位前辈。」元锦一手拿着麦，一手拎着锣锤，走到摆在台上金锣旁边，唇角含笑，「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送来的金锣，别人敲锣上市，我敲锣开业，都听个响。」 台下的嘉宾网友都笑起来，大声喝彩。 顾君鸣不自觉弯了下唇角，胸口却泛起阵阵酸涩的情绪。他只抢了今天的票，后面几天的没抢。即便是抢了元锦也不在这，她手头一堆的工作，茶楼基本交给店长打理，她每个月只查帐查税。 茶楼的员工说，她特别忙，天天有联繫不上她的记者上门，询问她何时回京市。 他刚从国外回来那阵，每次回家看到她在看书，看到她在写写画画，内心深处便会冒出轻视的念头。觉得她喜欢的东西幼稚，觉得她不会看得懂自己的设计。 现在他才知道，她不是不懂，而是自己出国后，从未将她放在妻子的位置上去看。他在内心深处给她的定位，始终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小保姆。 他有无数次的机会走进她的内心，有无数次的机会跟她说：我带你一起变好。他没这么做，他冷眼看着她喜欢漫画，喜欢一些颜色鲜艷亮丽的图画，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当真是错的离谱。 「平生戏院能顺利开业，离不开各位的支持，谢谢大家。」元锦上前一步深深鞠躬。 戏院能开起来，有剧团老师们的支持，也有可爱的网友们的支持。 茶楼开业一年，一共推了上百种地方戏，不管是什么地方戏，买了票的观众都说好看。没有他们的支持，戏院开不起来，《聆听》的讨论度也不会有现在这样高。 耳边的掌声渐渐歇下，元锦直起腰，将手里的锣锤抛高接住，夹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再次开口，「这一锤子下去，戏院正式开张，也请诸位今后继续支持。」 掌声再次响起。 元锦又玩了一次锣锤，敲响摆在舞台上金锣，含笑道，「开场看戏。」 「当」的一声锣响，舞台幕布拉上，被网友们猜测过无数次的舞台，从左右两侧滑出舞台造景，灯光也随之亮起。 「我姐就是牛。」崔浩举着手机小声跟身边的丁文说，「我当初看了她的茶楼推广，就决定要跳槽跟她。」 跳槽的这大半年，他感觉自己的能力也有了质的飞跃。 不管是策划还是管理，以前不敢想的一些创意，只要提出来老闆都会夸他想的不错，然后跟他一起把整个创意细节补充完成。管理方面更不用说，大大小小的事情忙下来，他已经成了开元文化的二把手。 「你比她大4岁呢。」丁文无语，「要点脸。」 「你比她大7岁吧，不也喊姐姐。」崔浩嗤笑，「论不要脸，你绝对是第一个。」 当初他联繫老闆，还是从自己手里要的联繫方式。 「听戏。」丁文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今天薛老师上场，很难得。」 在元锦面前，会不自觉地觉得自己是弟弟。无论是人员管理还节目制作，她都能轻松应付，上百人的团队一起工作，一点错漏都没有。 跟着她去拍闽南语系的地方戏一个月，比他跟在大导身边两年学到的东西都多。 她还从来没有自己才华横溢的自觉，不高高在上，无论是谁找她提问，她只要会的都耐心解答。 那些剧团的老师也特别喜欢她。 「老闆跟市妇联合作，一起宣传反家暴的事你知道吧？」崔浩歪头过去小声说，「老闆自己创办的慈善基金会，不接受公众捐款，我在想怎么植入《看戏》，你也想想。」 基金会和市妇联一起，宣传反家暴的项目也做了推广，应该有不少网友注意到这件事。 「好，我一会找台长聊聊。」丁文压低嗓音，「台长今天也来了，在二楼。」 不止是台长来了，楼上还有很多的名家名角，都是来捧场的。 元锦的人脉简直吓人。 崔浩仰头瞄了眼二楼，安静看戏。 二楼不止有贵宾，还有几个专门来砸场子的戏院经理，老闆今天的压力可不小。 第622页 收到定价指导他就预料到，戏院开业会惹来麻烦。一个女人没背景没家世，甚至身份来歷都无人知晓，忽然之间出手抢戏院的蛋糕，不知多少人想打压她。 …… 薛老师今天领着吕剧团第一个登场，两齣经典唱段博得满堂彩。 吕剧团的戏之后，是专程来道贺的川剧团。 出场的老师，是之前跟元锦他们竞争上春晚主会场舞台的赵老师。他是川剧名角，功夫深厚，变脸的技艺更是惊人。 到变脸环节时，戏院里全是喝彩声。 元锦站在二楼楼梯平台上看了一会，吩咐陈姐和杨姐注意其他贵宾的动向，有事及时通知，说完便往戏院经理坐的雅座走去。 她倒是看看，他们今天是来取经还是来砸场子。 第250章 250前妻 元锦推门进去时, 张经理正拿着一块桂花糕要往嘴里送，看到她，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笑容尴尬。 「今天开业来道贺的朋友比较多，抱歉。」元锦笑了下, 大大方方走进去坐下, 「我们戏院的糕点味道还行, 张经理觉得如何。」 张经理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顶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将手里的桂花糕送进嘴里含煳出声，「糕点的味道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 她这戏院出的糕点，比知名糕点品牌出的糕点还要好吃。 甜而不腻，配上茶水正正好。 「喜欢就多吃一些, 今天没有外卖配送。」元锦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轻描淡写地说, 「诸位可有取到真经，若是没有, 我可以免费解答。」 京市的戏院比较出名的拢共就那么几家, 不用核实他们到底来自哪一家, 知晓他们专门在开业这天过来的目的就行。 「柳总这话说的，我们才来多久，什么都没看呢。」张经理把糕点吞下去,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喉，「平生戏院的规模不算小，一千人的场子票价定得这么低，也太不把角当角了, 又不是街头卖艺。」 她一个平生茶楼就吸引了许多以前往戏院跑的戏迷，再来个戏院，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自从她这戏院要开业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这些戏院的票，卖的比去年同时段差了一大截。 这哪里开戏院，分明是砸锅不让大傢伙吃饭。 「名角之所以有名，是辛辛苦苦几十年练出来的，20块一张票，这跟看街头杂耍没什么区别吧。」坐在张经理左手边的胖子，笑眯眯地看着元锦，「柳总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不觉得。我这戏院没说过要请名角过来演出，他们应该也看不上我这一亩三分地。」元锦弯着眉眼，脸上看不出喜怒，「有人喜欢端坐在高雅的艺术殿堂里，有人喜欢与民同乐，我这里来的剧团都是愿意与民同乐的。」 开口闭口拿名角说事，倒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说她定价太低影响到他们的生意来的痛快。 又想打压她，又想清清白白当好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隔壁就坐着五六位名角，他们可没觉得自己就该在殿堂里待着，得人供着，才能开口唱戏。 这些老师的想法和她差不多，得有基础有市场，才能提高观众的欣赏水平。基础和市场都没有，光有欣赏水平没法养活剧团，票价再高，没人买没人看，名角的名也是虚的。 「我就明说了吧，全市的戏院就没哪家定价这么低的。本来愿意买票看戏的人就不多，你这么一搞，我们怎么办。」坐在张经理右手边的经理面露不悦，「你这是把我们的碗都砸了，拢到你自己的锅里。」 「原来还有人会讲明白话啊，我的以为诸位都是太极高手，正想着要不要找个翻译进来，给我翻译一下诸位的意思。」元锦敛了笑，面色冷凝，「开戏院定价低就是砸你们碗，这个锅我可不背。」 说罢，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遥控器，将雅间的门窗关上，打开隐藏的投影幕布，「既然诸位杀上门，我只能以德服人了。」 投影幕布全部落下，京市各个戏院三年内的票价涨幅、售票情况、演出安排，各个戏院的环境和服务内容，清清楚楚出现。 张经理等人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神色各异。 「平生茶楼没开业之前，你们的日子也就那样，服务差环境差，票价死贵。」元锦往后一倒，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继续说，「平生茶楼开业后，你们票并没有出现比较明显的起伏，观众评价依然是服务差环境差，票价贵。」 票卖不出去，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些数据都是你们自己公开的，网上随便整理一下就有。」元锦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一句话，你们的票好不好卖，与我何干。」 张经理偏头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许经理，用眼神问他：怎么办。 这柳总竟然是个数据控，三年的数据，她竟然整理的丝毫不差。 她定价低对他们的戏院还是有影响的，原本可以到他们戏院看戏的观众，宁愿抢票也要等着上平生戏院来听戏。 物以稀为贵。 即便是网络炒作出来的红，也会吸引大批的人尝鲜。何况……她这戏院跟网络传言一模一样，糕点好吃，环境好服务好，能抢到票就是运气好。 「柳总这话就难听了吧。」许经理没明白张经理的眼神暗示，脸色阴沉，「你怎么不拿从你平生戏院传出开业的消息后，我们几家戏院的售票数据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 第623页 「对啊，你怎么不拿这半个月的售票数据出来，拿以前的有什么用。」另外一位经理冷笑，「是不敢拿，心虚了吧。」 这半个月，他们的戏院都安排了演出，最高卖了一百张票一场，往回最少卖三、四百张。 「我为何要心虚？」元锦眯了眯眼，禁不住笑，「戏院开业肯定会有优惠，戏曲的曲目来来回回就那些，这次听不到下次还能听。观众不乐意买票，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来吧。还有，半个月内的数据你们没放出来，我上哪儿去整理，当黑客是犯法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许经理不自觉拔高声调，「你要是不调高票价，我就投诉你恶意竞争。」 「欢迎投诉。」元锦按下遥控器收起投影幕布，优雅起身，「诸位慢慢听，恕不奉陪。」 没开业就送定价指导，开业当天来给她下马威，投诉到哪她都不怕。 元锦走到门口，想了想，顿住脚步背对着他们慢悠悠地说，「提醒一下，打315也能投诉，刚才的对话录音我都有，祝你们投诉愉快。」 话音落地，她人也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门。 开门做生意最怕无理投诉，她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没有足够的手段应付，戏院能坚持一个月不关门就是奇蹟。 蛋糕没做大呢，一个个就想划地盘当老大。 雅间里安静下去，都被元锦最后那一句震的不轻。 「这也太嚣张了吧。」胖子经理嘀咕一声，拿起一块玫瑰糕，想想又放回去，不住咽口水。 老实说，来平生戏院听戏真是种享受。甭管戏里唱的什么内容，光是着免费的茶水和不贵的糕点，就能留住不少人。 「她不是让我们投诉吗，我就不信她这里挑不出毛病来。」许经理冷哼一声，火大起身，「一个女人，我还不信我斗不过她。」 网红店最怕什么，食品卫生安全啊！ 许经理一走，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陆续站起身。 胖子伸手在衣服口套里掏了掏，摸出来一只方便袋，把剩下的糕点都装起来，「吃不完扔了浪费，我都带走了。」 他吃过好多店里的糕点，没有哪家出的比平生戏院的好吃。 不怪她那个茶楼会成为京市第一楼。 之前他觉得吧，特意去茶楼打卡的都是傻缺。糕点哪里没有，名都没听过的地方戏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来了才知道，傻缺是他自己。早知道糕点这么好吃，他也可以抢票去打卡的。 「你能不能有点节操，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吗？」张经理有点看不下去，「我们今天是来让她提高票价的，不是让你来品尝美食。」 「这不是谈崩了吗？我一个打工的拿那点工资，就不操当老闆的心了，你们随意。」胖子美滋滋拎着点心，大步往外走，「回去我就说，人家的服务是真的好，咱得自己改进。」 张经理：？ 为了口吃的就叛变，能不能行了！ …… 元锦坐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远远看着其他戏院的经理怒气沖沖离开，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 「老闆，那几个经理走了。」崔浩小声开口，「谈崩了？」 老闆上去不到10分钟就下来，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估计是天崩地裂的那种崩。 「崩了。」元锦含笑点头，「不惯着他们。」 崔浩噎了下，老实闭嘴。 老闆说不惯着，那就真的不惯着，他打好下手就成。这些人也挺有意思的，当经理的那点工资才多少，不知道够不够抵消得罪人的损失。 他这老闆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好好跟她商量请教，说不定能一起把所有的戏院经营起来。将戏曲演出，变成日常休闲消费的优先选择，跟看电影一样。 老闆就这么牛逼，他对此深信不疑。 下午7点多，茶楼开业演出顺利结束，元锦再次上台致谢。 特意从外地来的剧团和熟人，她在附近的酒店安排了晚饭，像电视台台长和几位名角贵宾，则单独感谢。 圈子不同，得分开接待安排好。 「老闆娘，明天几场戏投票选对获胜的剧团，是不是真的有奖品。」底下的网友大声喊话，「能先让我们看一眼吗。」 「当然。」元锦笑了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遥控器，打开舞台的大屏幕。 戏院周边有给男士准备的领带夹、给女士准备的胸针，还有糕点折扣年卡，请客打折卡。 所有奖品放出来，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非常感谢诸位今天特意过来捧场，谢谢。」元锦再次鞠躬致谢，许久才直起腰笑道，「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明天赶早。」 掌声再次响起。 观众散去后，元锦安排陈姐她们带剧团和薛老师等人去用餐，自己去送台长和几位名角老师。 顾君鸣和盛蓁蓁隔着人群看她，一个满是心酸一个眼里放光。 「别看了，她已经不属于你，但是很快会属于我。」盛蓁蓁嘲讽一句，扭头走人。 元锦很快要回羊城那边继续拍《聆听》，她都打听清楚了，元锦身边没助理，自己可以免费给她当助理。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顾君鸣有些郁闷地怼回去，依依不捨转身。 元锦这一年多开店做节目，变化巨大。曾经被他认为上不得台面的人，如今应付各方人士游刃有余。 第624页 终究是他肤浅了。 戏院开业顺顺噹噹，有幸参加开业庆典的网友在网上晒出花篮的照片，晒出舞台照片，才几个小时就上了热搜。 元锦听崔浩说了一嘴，点开微博翻了翻，让他先回去休息。 当她的副手挺辛苦的，什么活都得干。 回到茶楼安生的睡了一觉起来，元锦马不停蹄，带上礼物亲自去拜访几位名角老师。 茶楼今后的经营方向改变，需要提前跟他们商量。 忙了两天，她正准备回羊城继续纪录片的拍摄，戏院的经理来电话，多部门联合执法队到茶楼突击检查。 「等着，我马上到。」元锦扬了扬眉，结束通话。 多部门联合突击检查，也没什么好慌的，正好她也需要一个热点宣传戏院和慈善基金会。 第251章 251前妻 消防、消协、食药监组成的突击检查队, 来了十几个人。 元锦赶到戏院，来看早场演出的观众还没离场，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摄视频。她环顾一圈, 回头跟提前过来的杨姐说，「姐, 一会你举着手机直播, 咱也看看他们今天能查出什么来。」 说完她就登录戏院的官微, 打开直播将手机递给杨姐。 杨姐严肃接过她的手机, 开始直播。 「我就是戏院的法人也这儿的负责人柳元锦, 请问今天的检查内容是什么。」元锦走到联合执法队队伍面前，从容看着领队的工作人员, 「戏院开业之前通过消防验收，食品卫生安全验收也完全通过，希望你们能给个理由。」 他们可以不给理由, 开业那天自己被威胁的对话和视频, 她都有。 作为政府部门, 他们如果是接了投诉不得不来处理，那就说清楚。想要含煳应付, 她不会客气。 「我们接到投诉, 说你们茶楼的糕点不干净。」领队的工作人员头疼拿出手机, 「这是对方投诉的照片，说糕点里有苍蝇。」 「苍蝇？」元锦扬了扬眉，伸手把对方的手机接过来, 低头看着投诉的照片。 照片拍的是玫瑰糕，上面的黑点看着确实很像苍蝇。 「只有照片没有实物？」元锦拿杨姐的手机将照片翻拍下来，把手机还给领队的工作人员，「消费凭据也没有？凡是来我们戏院看戏的观众得有票, 点了糕点不管是现金支付还是手机支付，都有凭证。」 她为了管理方便，所有售出的糕点都会有一式两份单子，一份戏院这边保留方便做帐。一份给消费者，方便他们核对。 没有任何消费凭据，只能是开业那天不请自来的人。 就算是抽奖抽中的网友，都有幸运码。 「这个……」领队工作人员尴尬解释，「对方没有提供凭证，说是弄丢了。」 对方说凭证弄丢了，他们也没法核实。接到投诉必须处理，这是规定，投诉电话有记录。 「明白了。」元锦笑了笑，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你们也都是接了投诉才来的？」 消防和消协工作人员迟疑点头。 「既然这样，趁着戏院还有观众没走，你们仔细检查清楚，看看我这戏院哪里违规。」元锦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客气出声，「请吧。」 戏院一共有四个消防出口，除必要的灭火器、消防栓，一二层各有五百份应急防烟面具、防火毯。 遇到火灾，四个出口会全部打开，防火毯、防烟面具放置的位置也方便取用，不会出现发生火灾工具拿不出来的情况。 「走吧。」领队的工作人员扯了下嘴角，开始检查。 没走的观众全部举起手机拍视频。到后台卸完妆出来剧团老师，看到一大票穿着工作服的政府工作人员，纳闷地问元锦是怎么回事。 「接到投诉不得不来。」元锦扬起笑脸，「没事，今天的投票结果出来，奖品照发。」 剧团老师听她说没事，顿时安心。 「大家看戏归看戏，投票记录保存好，不然一会开奖了拿不到奖品。」元锦叮嘱一句，叫上杨姐一块跟着检查队做检查。 「六百万了。」杨姐举着手机小声说，「直播间的观众数还在涨。」 戏院官微上线才一周，已经有一千多万的粉丝。 开直播后，粉丝听说是有工作人员来检查，人数一下子勐涨。 「没事，接着播。」元锦神色淡淡，「正规经营，不怕查。」 检查队先看了消防设施，又检查了出口的门，一个个心里叫苦不迭。他们接的是恶意投诉，全市的戏院没有哪家的消防设施会这么齐全，消防栓、灭火器、防烟面具 、防火毯都有准备。 尤其防烟面具，就摆在大堂前后两侧的博古架上，不仔细看都会以为是装饰品。 看完消防设施，一行人硬着头皮去后厨。 戏院的整体建筑，是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戏院，后面带着很大的院子、一栋四层小楼和七八间平房。 这里原来就是戏院，因为经营不下去，被改成书店。 书店也做不下去元锦才接手。装修时厨房和戏楼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为避免下雨时不方便传送，建了玻璃走廊。整个厨房的设计严格按照规范来做，糕点师进入之前，不换衣服不得入内。 元锦正准备提醒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员，就听到监控发出的告警，「着装不符合卫生要求，不得入内，非操作人员请在窗口外等候。」 第625页 工作人员都停下来，看向门上的监控屏。 一个戏院，搞这么高科技的玩意？ 「不好意思，这个系统是针对厨房操作人员的，不得无故关闭。」元锦出声解释，「诸位要进去得先换衣服。」 其中两个工作人员只好换上衣服，带着摄像装备进去。 杨姐也换了衣服跟进去，仔细给他们介绍，厨房里的各个操作间工作流程。 全部拍完出去，楼后的卫生、消防都检查了一遍，什么毛病都没有。 平生戏院被联合执法队突击检查的事，也上了各个平台的热搜、热门。 元锦送走突击检查队，拿回手机关了直播，发布文字内容：看来我们戏院合规合法，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大家热闹看了，记得来看戏吃点心，顺便关注一下开元慈善基金会，和市妇联联合举办的反家暴活动。基金不接受社会捐款，你们来看戏、关注我们活动就是最大的支持。 她故意不明说，大家反而会更好奇开业三天就被查的原因，基金会的活动也会有更大的热度。 等热度差不多过了，她再放出开业那天的录音，让他们自食其果。 元锦等着自己的回应也上了热搜、热门，关闭窗口和杨姐一起离开戏院。 戏院的厨房不可能会有苍蝇，从原料到操作，都要经过无数次清洗、检查。像玫瑰花这种容易藏虫的原料，检查的更细緻，并且有专门的人负责。 每道工序都清清楚楚。 观看直播的网友也能看到，厨房的原料处理间是什么样，能用上的高科技产品都有。无法使用高科技产品的，就人力完成。 「这几天早中晚天天满场，要我是竞争对手也眼红。」杨姐坐上副驾座，低头扣安全带，「跟妇联合作的项目，开展的还算顺利，不过我还是觉得得走出去，像我老家那种地方更需要宣传。」 「要去的，你们的综艺拍完了就去。」元锦脸上的不悦散去，唇角微弯，「你努力一点考上大学，等你毕业就带着其他姐姐们，帮我管慈善基金。」 她的拍摄工作没有个七八年完成不了。 三个月才拍了一个省份，有些省份的地方戏种类多的自己都眼花缭乱。要整理资料收集本子、曲谱、还要拍摄不同风格的纪录片，这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我争取考上，不给你丢脸。」杨姐放松靠向椅背，「40岁怎么了，我的人生刚刚开始。」 「别灌我鸡汤，我喝怕了。」元锦开玩笑，「腻味。」 杨姐乐不可支。 …… 元锦在京市又待了三天，安排好公司、戏院和茶楼的工作，飞往羊城去见黄老师。 粤语系的地方戏比较有名的剧种有四种，黄老师专攻粤剧，是粤剧名家名角，弟子众多。对于这次拍摄，她也有许多想法要表达，比如传承、宣传等等。 剧本她们沟通了很长时间，现在定下的版本是黄老师最喜欢的一版。 这一版要拍的是……一个「大姐大」的成长史。是黄老师的故事，也是许多粤剧人的故事。 粤剧在粤语系地区是个非常受欢迎的戏曲剧种，演出的票比其他小众一点的剧种卖的好，戏迷也多。 但也和其他的地方戏一样，学生越来越少，看戏的人越来越老。 黄老师说，从她登台到现在，看戏的人没怎么变过，大家都在逐渐变老。消亡倒是不至于，但还是希望更多的年轻人加入进来，给粤剧队伍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 落地羊城，黄老师亲自开车来接她。 元锦上车就开始擦汗喝水，热的想要昏厥。京市已经很凉爽，早上甚至需要穿厚外套，羊城还是夏天。 「住几天就习惯了，戏院怎么回事？开业才几天就上门检查，这不是欺负人吗。」黄老师加速开出去，气得不得了，「我同你讲，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及时处理好。」 「放心吧，不会有第二次。」元锦好笑扬眉，「老师你别动气，美人动气掉颜值。」 「看你这么开心，是想到搞掂的办法了？」黄老师自己也忍不住笑，「能不生气吗，你在群里又不解释清楚，我们都很担心。」 她的戏院算是第一个大规模宣传地方戏的地方，在网上的话题度又高，她们做不来可以在背后支持她。 「想到了，过几天就告诉你。」元锦唿出一口气，倒在副驾座上，「我没点后手混不下去。」 「来跟我学戏，我觉得你可以。」黄老师偏头看她一眼，笑道，「要不要试试。」 元锦眨了眨眼，摇头，「我不能开口唱歌、唱戏，能把人当场送走。」 她好像天生就没有音乐细胞。 黄老师笑了一阵，跟她讨论第二天的拍摄。 元锦马上坐直起来，拿出笔和笔记本做记录。明天得早上拍、下午拍，中午休息不然会中暑。 …… 晚上住进摄制团队下塌的酒店，元锦看了下热度已经下去的#平生戏院被查#话题，将录音发出去。 他们做了初一，轮到自己做十五了。 录音发出去十分钟就上了微博热搜，她的手机也接到无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扬了扬眉，关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摄制团队赶到黄老师的剧团准备拍摄，带队去戏院威胁元锦提高票价的张经理，意外出现。 第626页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当天的几位经理。 第252章 252前妻 元锦跟助理说了声, 神色自若地朝张经理他们走过去。 「柳总。」张经理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小声求饶，「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把录音删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戏剧市场就那么大，你一来就搞低价竞争也不大合适对吧。」 网友已经在扒皮, 到底是哪几个戏院的经理去找她, 要求她提高票价。 她再不删除录音出声明, 他们很快就会被网曝, 工作也有可能保不住。 昨晚看到热搜他就马上给她打电话, 谁知她关了手机，根本联繫不上。 辗转打听得知她在羊城, 他们只好连夜飞过来。 「你们的老闆都挺有意思。」元锦弯起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初一十五做全, 我反击就是不懂规矩, 也算是长见识了。」 在后面利用手里的人脉, 在平生戏院没开业时先送定价指导吓唬，开业当天安排下属到戏院威胁她。这会预估到有可能会被打, 又让下属出面。 他们想躲, 她偏不让他们躲。 「对不起。」张经理低下头, 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明显的埋怨，「给你送定价指导这事，是老闆的意思, 我们真没招。」 老闆看她一个女人，什么背景都没有，就想打压一下让她别多事。 谁知碰了个硬茬。她是没背景，网络舆论玩的熘熘的, 一套一套来。 「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一会就删录音。」元锦抬手看表，「记得跟你们各自的老闆说一声，我会用尽所有的办法为难他们，就像他们为难我一样。」 开业三天联合执法队就去突击检查，要不是她从戏院装修就做足了准备，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停业半个月整改跑不了。 戏院的租金一个月好几万，员工的工资一个月也得好几万。 如果只是个喜欢戏曲，想要给更多地方戏舞台，又没有丝毫媒体人脉的普通人在经营戏院，停业半个月到一个月，家底都得赔出去。 这种手段才是真正的砸人饭碗。 票价定20，她是参考了国内所有戏院的价格，经营现状后定的。他们可以说她没规矩，说她不懂事，利用公权力妄图干预她的行为，这种做法没法忍。 「别呀柳总。」胖子上前一步，焦急张开双臂拦她，「对不起，开业那天确实是我们不对，你大人有大量，这事到此为止成吗？」 他可不敢跟老闆转述她的话。 「不成。你们跑这么远道歉也算是有点诚意，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也祝你们前程似锦。」元锦说完，招手叫来保安赶人，迳自回去调试拍摄的镜头、机位。 她不为难他们是因为他们只是执行者，跟他们较劲没意思，要掀桌子也得找给自己发定价指导的人。 「几位请出去，我们这里私人地方，不允许陌生人随意进入。」保安走到张经理面前，面无表情地请他们离开。 张经理跟许经理交换了下眼神，扭头出去。 「这女的什么来头啊，咱们亲自来道歉还不够？」胖子捂着嘴，小声八卦，「不会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吧？」 她不接受他们的道歉，也不肯提高票价，下一步文旅的领导说不定会亲自找她提票价的事。 何必呢。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她一个女孩子这么犟做什么。 「不清楚。」张经理眼皮狂跳，「哥几个赶紧找下家，另外能准备录音笔的都准备起来，我有预感咱可能得背锅。」 柳总刚才的反应，不像是事情能善了的样子。 张经理这么一说，大家顿时紧张起来。老闆不出面而是让他们来道歉，事情闹大，被处理的肯定是他们。 怪不得柳总祝他们前程似锦。 几个人很快被保安赶了出去，准备拍摄的工作继续。元锦确定好机位，拿出手机删了戏院官微的录音微博，关闭窗口给崔浩发消息：通知媒体可以报导了，上不去热搜就买一下。 崔浩：上得去，昨晚网友扒皮了一晚上，你刚才删录音就马上上了热搜，大家都很心疼你。 元锦笑了下，给他回过去：我接着忙了，你跟陈姐她们的经纪人说一声，不接受任何採访，也不要在录制综艺时说这事。 姐姐们都很生气，有心人挑拨一下就有可能说错话，得提醒一下。 崔浩转眼发过来一个作揖的表情包，她有笑了下，关了窗口锁屏干活。 黄老师和弟子们也准备的差不多，正聚在一起对剧本。 今天主要拍粤剧院演员的日常，拍他们如何练功，戏服、头饰如何设计制作。剧情部分拍黄老师入行到拜名师的旧事，偏向于电影故事拍摄。 她是粤剧中的正印花旦，登台30年也红了30年，是粤剧界的劳模。每年最少80场演出，参演过多部影视作品，在本地的影响力非常大。 当初吕剧团能赢了粤剧团上春晚，主要是因为她的营销，给陈姐她们加了很多可以宣传的点。 元锦调整好最后一个摄像机的镜头，打开对讲机通知大家做好准备，自己坐到监视器后进行最后的检查。 天太热，10点之前得拍完剧本上计划好的内容，不然大家都受不了。 她回京市的这段时间，团队拍完了粤剧行当介绍、唱腔、排场等等的基础内容。昨晚她看过成片，拍的还行，行当介绍部分比较有趣，不会让看的人觉得闷。 第627页 「6号机那位，你在做什么。」元锦从监视器上抬起头，看向6号机位。 盛蓁蓁缩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负责6号机的助理导演主动站出来认错，「我马上调整回来。」 元锦眯起眼打量盛蓁蓁片刻，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好像去过茶楼？是顾君鸣那位小青梅。 「师父。」盛蓁蓁低着头跑到元锦面前，脸上浮起讨好的笑，「我错了，我不该乱动，罚我给你当三年助理不要工资好不好？」 元锦：？ 前夫的小青梅脑子有点不正常？ 「我是认真的。」盛蓁蓁见她不说话，立即举手发誓，「我是特意跟过来拜你为师，不是来捣乱。」 她几天前就到了，花了不少钱才买通摄制团队的另外一个负责人，让她在团队里打杂。 「你要学什么？」元锦收了视线，继续看监视器，「我从来不收徒弟，也没什么好教你的。」 不是脑子不正常就好。顾君鸣生活圈里所有的朋友她都不认识，能记住她是因为她之前去过茶楼找自己。 「我什么都学，你不用教我什么，收留我当你的助理就行。」盛蓁蓁蹲下去，可怜巴巴地拱手作揖，「我被赶出家门了，求你收留我。」 她不算是说谎。爸爸希望能跟顾家进一步合作，联姻是个最省钱也最能保持长久合作的办法。 顾家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觉得爸爸的主意不错。 她本来就计划跑羊城给元锦当助理，知道这事后跟爸爸吵了一架，导致信用卡被停，还被逼着每天去相亲。她一怒之下就逃了出来，这几天都跟着摄制团队干活。 昨晚元锦到羊城，她就在计划怎么引起对方的注意，她做到了。 「随便你。」元锦看完所有的镜头画面，通知助理安排黄老师他们准备拍摄。 黄老师看过莆仙戏剧团老师们的出场后，决定要拍不一样的出场方式，还要融入当地的特色早茶文化。 5分钟后，正式开拍。 顶着爆炸头的黄老师从屋里出来，一边练功一边跟徒弟商量，早茶吃什么。 徒弟支支吾吾，告诉黄老师今天茶楼不开门，都去看戏了。 黄老师停下来，用粤语问徒弟，谁的戏。 徒弟报出黄老师的艺名，匆匆往外跑，「我也要去看戏了，今日不陪你喝早茶。」 小徒弟一走，其他的徒弟也陆续往外跑，都说要看戏不能陪她喝早茶。 黄老师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练功院子里，做了两个舞水袖的动作，喃喃出声，「真有这么好看？」 说完，她就穿着拖鞋往外走。 摄像跟上去，元锦也离开监视器，上了拍摄轨道和副导演一起拍黄老师出门后的镜头。 太阳刚刚升起，剧院外的高楼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点点耀眼的光芒。已经露出陈旧气息的剧院，像是被现代化高楼挤压的小饼干，苟安一隅。 黄老师步伐急切，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才停下来，缓缓回头，开始唱戏词。 两句戏词唱完，剧院的拍摄暂时结束。 「很好。」元锦从轨道上跳下去，拿起对讲机通知团队过来收轨道，说完立即跑到黄老师身边，伸手去戳她的假髮，「包租婆的要硬一点。」 「我是包租姐，还不是包租婆。」黄老师开了句玩笑，朝弟子们招了招手，笑着往回走，「你别看政府对粤剧的推广下力气，年轻观众还是少，来看戏的都是老人，或者跟我们差不多的中年人。像你这个年纪的都不多，每年的演出安排看着多，听戏的没几个。」 「行政手段推广是为了能让艺术传承下去，扩大看戏群众的规模，还是得从民间来。」元锦俏皮打趣，「老师估计也不喜欢被人按头做事。」 「不喜欢，我邻居的小孩同我讲，学校安排他们看戏还要他们写作文，好惨。」黄老师耸肩，「你给的企划实施后有了一些效果，但是不大，根源上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元锦给的企划是根据当地的风俗，过节时准备一些耳熟能详的演出，并在演出中增加一些趣味活动。年轻人是多了一点，但不是真心来看戏的，他们只是过来打卡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那就换一个方式，等拍完了我给你新的企划。」元锦擦去额上的汗水，幽怨看她，「老师，你怎么不出汗。」 才七点就热的要命。 「你住多点时间就习惯了。」黄老师加快脚步，「不聊了，一会更热，得尽快把早上的工作做完。」 元锦笑着跟上去。 回剧院上完妆，所有人专场到剧场，继续拍摄。 之前说要看戏的弟子，换装后全部上台表演，黄老师也登台献唱。 这两组镜头拍完，还要拍小弟子刚拜师的剧情，三组一起剪辑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粤剧在各类地方戏当中，影响较广，受众人群也多，因此一共安排了四集内容。 拍完粤剧，另外几种粤语系地方戏像潮剧、白字戏、雷剧等等都要拍，预计拍完要半年左右。 省政府□□门对地方戏资料收集、制作数字资料，投入非常大。重复的工作她已经取消，主要做一些政府部门没有做，或者不完全的工作。 下午拍摄继续，网络上关于京市文旅，给平生戏院下发定价指导公文的报导，也上了一天热搜。 第628页 晚上8点，京市文旅做出回应，发布涉及报导的文旅领导处理结果。 元锦看完后，再次给崔浩发消息：公开那几戏院背后的老闆名字，再发布我在羊城拍粤剧的消息。黄老师他们准备对戏院的演出安排，进行新的尝试，宣传一下。 她和黄老师等粤剧老师讨论后，决定将戏院当成电影院一样来经营，服务是主要的。 正好黄老师经营的戏院完成装修准备开业，可以试试这样的经营模式，能不能吸引到更多的年轻人进场看戏。 戏院的装修方案是她出的，有黄老师心心念念的神奇舞台。 崔浩很快回覆：马上办。 元锦收了手机，埋头剪辑白天拍到内容。 一周后，重新装修的粤剧院开业的消息发布，元锦和黄老师一起守着售票结果。 黄老师一会坐着，一会站起来来回走动，紧张的不得了。 元锦时不时偏头看她，唇角止不住上扬。如果这边的戏院採用平生戏院的经营模式，能被年轻人接受，那其他的地方戏也能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推广。 「动了动了。」盛蓁蓁激动出声，「十张，不对，数字跳的太快了看不清。」 黄老师一听，立即停下来低头盯着电脑屏幕。 第253章 253前妻 摄制团队尽职地将黄老师的反应拍下来。 元锦走到定位拍摄的摄像机后看了一会, 示意助理调整镜头，拍戏院管理处的电脑。 粤剧的纪录片拍摄，大方向的主题是创新和融合, 黄老师的戏院是宣传的主体。 省粤剧院的演出肯定不能这么来搞，私人开设的戏院可以做创新, 扩大看戏人群。那边主要是文化宣传汇演, 主题和观众定位都不同。 「好快啊！」盛蓁蓁再次出声, 「还剩下不到三百张票了。」 一千张免费票才放开购买半个小时, 就卖了大半。 「效果还不错。」元锦走到黄老师身后, 轻拍她的肩膀，「可以放心了。」 黄老师笑着应了声, 继续盯着卖票系统的后台。 正价票开始动了，就是速度不怎么快。 一个小时后。 粤剧院开业当天的免费票全部被抢空，开业后三天的票, 转眼成了网友和戏迷的争抢的目标。 眼看着网络售票的情况超出预期, 黄老师终于如释重负, 「你说的对，可乐和戏曲也很配。」 这次戏院装修, 吸取了元锦在京市开茶楼、戏院的经验, 将戏院往以服务为主的方向打造。看戏可以边吃边看, 有可乐、果汁、奶茶、还有爆米花和羊城的一些特色糕点。 宣传推广全是元锦帮忙想点子，安排媒体进行推广。 「电影不是时时有大片、新片上映，质量也不是部部精品, 戏院作为跟电影院相似的消费场所，跟上年轻人的需要非常重要。」元锦也放松下来，眉眼含笑，「戏迷有专属的分区, 可以看戏吃糕点。年轻人有专门的分区，拍照喝奶茶，大家都看同一场戏。」 粤语地区喝茶成风，看戏只是单纯看戏，得是很喜欢戏曲的戏迷才能坐得住。 有吃有喝还有戏可看，慢悠悠消磨一个半小时，会比在影院里看一部烂片感觉要好那么一点。 戏曲曲目创新，也是留住年轻观众的一种手段。黄老师他们正在积极创新，相信戏曲文化会慢慢融入到年轻人的生活当中。 「票卖出去了，事情还没完。我得去安排开业演出，安排前三天的曲目。」黄老师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还要拍你们的纪录片，走吧。」 元锦应声站起来，招唿盛蓁蓁跟上她，摄制团队随后。 盛蓁蓁手忙脚乱地收起笔和笔记本，背上包小跑追上去。 元锦真的厉害，这次戏院的宣传做的推广短片，两天拍完一天剪辑上线，开头就是黄老师在舞台上唱戏，镜头转到观众席，她换了平时穿的衣服，在喝奶茶。 除了奶茶，桌上还有可乐果汁、薯条、爆米花。 镜头拉远，从剧场内部拍到外面的招牌，条幅从天而降——在这里，看戏自由。 第一条短片出来后，网友纷纷表示有意思，想去光顾。 第二条短片，是剧团的年轻演员穿着常服，排排坐在靠背椅子上，桌上摆着饮料和各种糕点、小食，台上有人在唱戏。镜头从舞台到观众席扫了一圈，年轻演员打开摺扇，上面写着——朋友小聚，也能看戏。 一前一后两条推广短片，从网络到电视媒体轰炸了三天，戏院还没开业就有网友提前过去打卡定位。 在大家的印象里，看戏没有什么花头可以玩，对戏院的印象和电影院差不多。 可以放松休闲又能看戏的戏院，非常少。 黄老师经营的这家戏院俨然成了异类，引起本地网友和市民的好奇。 她相信这些人只要入场看戏，往后就会慢慢爱上戏院。 差不多的消费水准，去戏院看一场戏放松，还是值得尝试的。别人她不清楚，她自己本身就喜欢传统文化，不会放过去打卡的机会。 平生戏院没开之前，她就跃跃欲试。 听她介绍去茶楼打卡的朋友，回来后说的都差不多，看不懂没关系，有吃的就不会觉得坐不下去。 盛蓁蓁跟上元锦的脚步，小声夸她，「师父你好厉害。」 第629页 自己想要向海外推广华国传统文化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不是我厉害，而是粤剧在当地有非常深厚的群众基础，新的推广方式能不能走下去，还需要时间验证。」元锦笑了下，又说，「开业鲜三天，网友和市民的好奇心维持不了多久，要想热度持续下去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新的模式在短时间内会引来很多打卡的市民和网友，怎么留住他们才是重点。 电影院只要开了，有新的片子上映就不愁没人看，除非烂到家。 戏曲跟电影最大的区别是传统，曲目基本固定，演员来回也是那几个。服务和创新得一起做，才有可能将感兴趣的人，培养成戏迷。 黄老师很清楚这一点，这段时间要拍纪录片，还要排戏，想新的本子或者是拿旧的本子改新戏。 「开业鲜三天是真的。」黄老师拉开车门，回头笑道，「以前戏院开业也是鲜三天，之后不喜欢的还是不来。」 她每年80多场戏，很多都是去巡演去宣传粤剧，本地这里的戏院演出，戏票一半送一半卖。大多数学校组织学生过来看，或者是单位组织过来看。 像电影院那样经营，她是头一回尝试。 「这次应该能鲜的时间长一点。」元锦失笑，「我相信老师的号召力。」 黄老师给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潇洒上车。 她有信心把戏院经营下去，把粤剧推给年轻人。 …… 拍摄进行到晚上，元锦回到酒店照例看微信消息。 孟越之的训练强度增大，宋以寒和女队这边提升太快，给他们男队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他啰啰嗦嗦发了一大堆，最后表示自己一定要拿下今年的比赛冠军。 元锦给他回了后，翻看宋以寒发来的消息。 她爸妈现在全力支持她当运动员，妹妹说想学古筝的事，他们也不拦着了。 小姑娘的字里行间全是高兴的事，也发了一大推。元锦给她也回復了一条，继续往下翻。 花滑的小姑娘纪清莹，开始练习难度大的动作，身体也长高了几厘米，教练说她会成为花滑界的女王，鼓励她好好训练。 所有人发来的都是好消息，除了崔浩。 元锦仔细看完他的消息，笑着给他打过去。开元文化的副总不是那么好当的，现在业务其实不多，主要做地方戏推广。 「老闆，你赏个脸给他们一个见面的机会？」电话接通，崔浩的声音立即灌入耳内，「我都要被烦死了，天天来磨我。」 「我过两个月要去看比赛，出发之前会回去查帐查税，具体时间到时候通知你。」元锦有些幸灾乐祸，「联繫方式是你自己给的，不能怨我。」 那几家戏院的老闆要求见面，当面跟她道歉，她没答应。这帮人只能去磨崔浩，天天找他打听她的下落，打听在哪能见到她。 京市文旅那位领导被处理后，联合打压平生戏院的几家戏院名字曝光，导致他们已经安排好的演出，一张票都没卖出去。 这几个人是真的急了。 「老闆，你这甩锅姿势不对吧。」崔浩叫苦不迭，「是你说拍摄任务重，还要帮黄老师做推广，这才让我去应付他们的。」 「那我下次重新学？」元锦心情很好，「跟他们说，我回去就见他们。」 扩大戏曲观众规模，让戏曲向年轻人群体辐射，单一家戏院没法做到。这件事，需要更多的戏院加入进来，提供更丰富更有趣的服务，一起合作推动才行。 她也不是故意晾着他们，忙是真的，给他们教训也是真的。 「行，我有谱了。」崔浩瞬间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说，「《聆听》开始赚钱了，基金会的活动也办的很成功。」 元锦扬了扬眉，听他扯了一会结束通话。 《聆听》会赚钱倒是有些意外，算是锦上添花？ …… 12月中旬，元锦拍完粤语系的白字戏，丢下摄制团队回京市。 黄老师的戏院经营情况良好，创新的新戏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喜欢，想要学粤剧的年轻人也多了很多。 元锦回到京市，各个戏院的老闆也在第一时间，专程到平生戏院等她。 她原本打算先处理公司和基金会的事，最后还是决定先去见这些人。 他们买了楼上雅座的票，点了不少的糕点和小食。 推门进去，几个人一起站起来，笑呵呵打招唿，「柳总好。」 「抱歉让诸位久等，都坐下吧。」元锦扬起笑脸拉开椅子坐下，真诚开口，「之前因为不懂事，给诸位造成困扰，实在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们。」在座的几位老总笑容尴尬。 「你们的想法我的副总都跟我说了，我这段时间不回来，也不是不给诸位面子，而是实在走不开。」元锦拿出准备好的戏院售票调整计划书，一人一份发下去，「你们看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其他戏院的演出没有平生戏院这么频繁，天天都有。 他们的高票价，对应的是从外地请来的知名剧团。想越剧、豫剧名角在京市的演出就不多，一般是轮流到各个戏院演出，每年也就一家两场到三场。 想要让他们的戏院也天天开戏，吸引更多的人去看戏，需要对症下药。 没有名家名角时，票价要怎么定怎么留住来看戏的人，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第630页 她根据几个戏院的特点，给他们写了调整经营模式的计划书。全部按照平生戏院的方式来经营不现实，但是地方戏众多，他们也可以多下功夫，从其他方面入手。 比如安排各省的地方戏汇演，同一省份观众购票打折，抽取幸运观众免费看戏，都是不错的手段。 「名家名角专场我们确实有，同省观众打折我们还真没想过。」大家看完各自的计划书，目光齐齐落到元锦身上，「真的能行？」 「试试不久知道了？」元锦弯起唇角轻笑，「年底的演出安排很多，现在就能试。」 几位老总沉默片刻，再次起身跟她道歉。 「这事揭过去了，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元锦也站起来，哭笑不得，「办法能不能成，我可不打包票。」 几位老总都笑起来，重新落座。 处理完戏院的事，元锦回到茶楼，孟湘云她们在开会，一个个神色严肃，仿佛要上战场一般。 她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奇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个个一副苦大深仇……」 话还没说完，孟湘云怀里忽然冒出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第254章 254前妻 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儿还没满月, 是个女孩，身体健康没有疾病也没发现有任何缺陷。 今天天还没亮，陈姐和杨姐起来背单词, 听到后门有小孩子的哭声开门出去，发现了装在纸箱里的婴儿。 她们把孩子抱回有暖气的屋子, 叫醒所有人, 一起带着孩子去医院救治检查。 刚出生半个月左右的孩子, 在雪地里放了好几个小时, 她们险些吓死。 幸好没什么事。 元锦听她们说完孩子的来歷, 眉头深深皱起，「报警了吗？」 「报警了, 警察查了监控，没看到是谁把孩子丢到我们后门的。」孟湘云拿起奶瓶餵给孩子，止不住嘆气, 「小可怜不知道被丢了多久, 父母可真够狠心的。」 「监控没查到？」元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摄像镜头, 狐疑道，「我们大门上的监控也没拍到？」 前后门都有监控, 还有安防系统, 没道理没拍到。 「警察都看过了, 半夜3点左右有几个小年轻吃完宵夜从后门经过，停了一会抽菸，其他的时候没人长时间停留。」孟湘云朝她的电脑点点下巴, 「不信你自己看。」 箱子是昨天刚换的，用来放垃圾方便清洁工收走。 孩子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监控真没拍到。 「我看看。」元锦坐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监控调看昨晚拍到的画面。 后门巷子一直往前走, 大概一百米左右有两家烧烤店，晚上经常有客人经过门外。 这两天下雪比较冷，晚上经过的人不多。在门口停留过的人有两拨，一拨十五六岁的样子，还穿着校服。另一拨年纪也不大，看样子像是大学生，其中两个女孩子穿着汉服，妆容精緻。 元锦算了下时间，又倒回去看了一遍，抿着唇站起来坐回孟湘云身边。 丢孩子的人找到了，不过她不想说。穿着校服的未成年，生下孩子半个月就跟着同学吃宵夜喝酒抽菸，把孩子送回去害了孩子不说，也会影响到孩子妈妈。 「警察要把她送去福利院，我们没同意。」孟湘云抱着已经不哭的小孩，偏头看她，「只有你能收养她，我们的户口都不在京市，也没有房产。」 福利院的环境太差了。 她们跟着去看了一遍，捨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吃苦，又带回来。整个福利院只有几个护工，上百个身体有缺陷，或者是智力发育不正常的孩子，就这几个人照顾。 「我养她。」元锦伸手戳了戳小婴儿的脸蛋，心底一片柔软，「但是你们责任也变重了，这么小的孩子医院里没有出生记录，意味着孩子的妈妈，一开始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怀孕。」 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让很多偷尝禁果的未成年成为孕妇，成为妈妈。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说不定她妈妈还是个学生。」孟湘云说完，勐拍大腿，「我得跟越之说，不要早恋更不要欺负女孩子，多看点性.教育的书，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好处。」 元锦和其他人一愣，反应过来瞬间失笑。 「你……看出来孩子的妈妈是谁了对吗？」孟湘云没忍住问，「警察也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真是未成年，警察上门找人那姑娘会被打死的吧？ 「警察应该看不出来，他们的动作太隐秘了。」元锦莞尔，「不追究了，基金会下一步要做青少年性.教育宣传，你们去给姑娘们上课，课件我都准备好了。」 那几个学生带着猫狗一起，丢孩子的姑娘特别胖，她是从他们故意停在那点菸的行为上分析出来的。 单看视频，只能看到女孩抱着的猫跑了，她弯腰捡猫。 这会是冬天，衣服穿的多，把一个小孩藏在怀里很难发现。 「是得好好宣传，小姑娘不懂这些家里人估计也不管。」孟湘云想起之前孟越之读的子弟中学，又开始嘆气，「城里孩子的爸妈会教，乡下孩子的爸妈抹不开面子，学校教又会被家长骂。」 「去吃饭，我明天去一趟派出所，再去民政局看看能不能把手续办下来。」元锦又戳了下小宝宝的脸蛋，含笑起身，「以后就叫她小幸运。」 第631页 孩子的妈妈非常熟悉网络，知道把孩子送到这儿来，那些不知道的，孩子会去送去哪？ 其实很多小学都有性教育课本，老师也会给孩子们上课，讲一些基本的生理知识。 但是还不够，尤其是一些比较落后的地方。 「小幸运，你真的是个幸运的宝宝。」孟湘云抱着孩子站起来，笑道，「以后你可是有十几个妈妈。」 杨姐瞥了眼小幸运，笑道，「别人开家长会一个家长，她有十三个，场面壮观。」 其他人一听，顿时大笑。 …… 元锦花了一周的时间办完收养手续，给孩子起名柳安安，小名幸运。她的条件不符合领养要求，年龄不够，后来是妇联出面帮她沟通，才终于同意让她领养。 带孩子的事轮不到她，剧团的姐姐们一个一天轮着带，有工作就带着保姆一起上路。 其他戏院按照她给的计划书，加上经营多年的经验，进行调整后演出票销售的情况还不错。 根据用户信息自动给出折扣，遇到生日说生日快乐，就算是周末也送一句周末要开心玩呀。 这些改变让习惯在网上买票的用户很受用，戏院内部的管理也做了一些改变，在不重新装修的情况下进行有限的优化增强。 戏院的改变在元锦的推动下，很快上了热搜。 不少嫌弃戏院服务不好，票价高的网友本着好奇心购票，发现是真的已经改变后，当场决定去追自己喜欢的名家名角场。 平生戏院一天三场戏，每次一千张票，很多戏都是没听过的地方戏。 观众捧场看上的是服务，名家名角场的戏院服务跟上来，喜欢的会去好奇的也会去看看，市场会一步一步慢慢扩大、普及。 茶楼的定制场效果也不错，到这会，戏曲市场各个消费层次需求都能得到满足。 元锦看完几个戏院老闆发来感谢，统一回了个笑的表情包过去，继续忙公司的事情。 处理完京市的事情，新年过完，孟越之的全国冠军赛也随之开赛。 孟湘云有事走不开，元锦带着盛蓁蓁到场给他加油。 盛蓁蓁的工作能力还行，想法很多，就是有些顾头不顾尾，跟了几个月下来进步明显。 对于她建议向海外宣传传统文化的建议，元锦经过认真考虑，跟京市电视台谈妥了海外频道的合作，准备做海外宣传工作。 项目6月初启动，频道节目安排、摄制、制作，两边的团队一起负责。 这个项目元锦亲自负责，拍摄地方戏的项目继续，团队目前已经熟悉她的风格和要求，可以独立进行后续的拍摄。 元锦看完崔浩发来的消息，听到观众的欢唿声，下意识抬头。 「是弟弟出场了！」盛蓁蓁激动挥舞双手，「弟弟太牛了！」 她才知道国家队那个长得漂亮好看，实力又很强悍的孟越之，竟然是元锦的弟弟。 「比赛服很好看。」元锦点评一句，低头给崔浩发消息。 陈姐她们回老家演出，被前夫家里的亲戚围攻，崔浩在那边处理。 「师父，你好无情啊。」盛蓁蓁被她淡定的样子打击到，闷闷不乐，「未来速滑紫微星啊这是。」 关键是熟悉的弟弟啊！别人只能在网上看，她可以一起吃饭还能逼着弟弟写作业，想想就很爽好不好。 「越之也说我无情。」元锦唇角弯了弯，看到崔浩发来的照片，总算安心。 闹事的人已经被警察带走，崔浩正在善后。陈姐她们演出结束后，给学校的女生上性教育课，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把消息传出去，引来她前夫一家闹事。 骂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怎么好意思管别人家的孩子，她一个大学都没上过农村妇女，哪里来的资格站在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学校，骂的也非常难听，估计一会就会有视频上热搜。 元锦紧急写完公关稿，收起手机看比赛。 比赛时间只有四天，孟越之和宋以寒都参加了很多项目，这两人目前是国家队重点培养对象。其他人也不差，实力提升速度明显。 她们今天看的这场是1500米的决赛。 「师父，我想到一个idear。」盛蓁蓁激动攥拳，「我们可以请弟弟拍一些宣传gg。」 弟弟真的帅！穿着铠甲滑冰一定会更帅，国风和运动，可以用的元素可太多了。 「先写本子，光想没用。」元锦偏头睨她，「本子写不好什么都白搭。」 盛蓁蓁：…… 她写，她回去就写，先看弟弟比赛再说。 …… 孟越之的比赛没有悬念，第二名比他慢了0.02秒，是他在国家队的队友。 领奖结束下来，孟越之摘下自己的牌子挂到元锦脖子上，笑容自信又张扬，「姐姐，你等着我给赢世锦赛的金牌回来。」 元锦含笑抬头，「外语学得怎么样了。」 「能听得懂了，到比赛时可以自己跟人对话。」孟越之垂眸看着她，语气坚定，「世锦赛、世界盃、奥运会，我一定会拿金牌回来。」 「好。」元锦拿起他的金牌，笑道，「我等你拿到所有的冠军。」 孟越之眼神发亮，开心得想要跳起来。 盛蓁蓁在一旁拍照，屏幕差点被戳破，整个笑成傻子。 第632页 弟弟不止帅还很乖！ 冠军赛结束，元锦回到京市，开始投入向外宣传传统文化的工作中。 7月份，高考成绩出来。 被无数网友称为吕剧姐姐的平生剧团，再次冲上热搜。剧团七个姐姐参加高考，一个过了一本线，两个二本，四个三本。 消息一经报导，瞬间在各大网络平台掀起风暴。 合作和邀约再次纷沓而来。姐姐们成了所有人的励志典范，基金会歷年的项目总结，也被热心网友从网站搬运到各个平台。 元锦还是没让她们自己开微博，开其他的平台帐号。 看到成绩当晚，她拿出她们交给自己打理的卡挨个发下去，笑道，「里面的前都是我帮你们理财所得，已经交过税了，你们可以买房，买别墅也够。」 姐姐们听说钱够买别墅，又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元锦摸了摸鼻子，抱起小幸运，跟她小声说，「妈妈们好丢人哦。」 小幸运抓着她的手，给她吐了个泡泡。 元锦：…… 她也没说错吧。 …… 盛蓁蓁在高压要求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推广剧本。 元锦看过后给她做了一些调整，开始筹备拍摄。 12月初，对外宣传传统文化的短片出来，投放到海外平台瞬间吸引了无数海外网友。不管是憎恨华国还是对华国一无所知的网友，对短片都无话可说。 英姿勃发的少年自雪白一片的赛道上，踩着滑板飞跃而下，落地的瞬间，少年变身侠客，手中长剑出鞘，踏雪习武。长剑所指之处，一身红装的少女晃动手中的铃铛，踩着冰刀在冰面上翩翩起舞。 红裙飞扬，一身绿群的少女接过她抛过来的纸扇，走在充满歷史韵味江南小巷里，回眸一笑。 「师父，我做到了，但是还不够。」盛蓁蓁看着不断上涨的数据，眼眶湿润，「我还要做出更多的短片，更多的纪录片，把我们的文化推出去。」 她还要继续跟着师父学习，要把传统文化的美，展现给全世界。 「你今晚是不是要去相亲？」元锦打断她的情绪，「你爸爸又来了。」 盛蓁蓁：…… 弟弟妹妹说的果然没错，师父是个魔鬼。 元锦轻笑一声，迳自离开办公室。 光阴如梭，一晃又过两年。 孟越之没有食言，宋以寒和纪清莹也没让喜欢她们的人失望，从各种国际比赛中脱颖而出，顺利登上奥运赛场。 几年时间，京市戏曲演出市场繁荣，各地的戏院生意也逐步走上正轨。 戏曲成了和电影一样的娱乐休闲方式，热衷研究戏曲的年轻人，逐年增多。 《聆听》也播到了四百集，还没播完，成为纪录片史上播放时间最长，内容最有趣也最精彩的戏曲类记录片。 元锦安排好各种工作，将女儿交给孟湘云，定了机票飞往冬季奥运会举办的城市。 她和孟越之的启蒙教练有约，四年前就谈好的。 第255章 255前妻（完） 飞抵举办冬奥会的城市, 元锦到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稍作休息便联繫上刘飞，离开房间去酒店的咖啡厅跟他们见面。 四年前孟越之和宋以寒的教练受伤, 从此不能执教，在她的资助下开始考国际裁判。 他当时和孟越之、宋以寒约定, 四年后在奥运赛场上见, 他做到了。 刘飞到下一届冬奥会, 也能上场当裁判。和刘飞同一批考国际裁判的运动员, 基本都已经开始参与国际赛事的裁判工作, 其中比较努力的几个，考进了打分的几个项目。 这次见面, 主要还是讨论四年前的约定。他们做到了并且正在做，她答应要创办的体育赛事国际裁判培训中心，能不能兑现。 从初级裁判考到国际裁判, 时间、财力、人脉都需要。 这几年专心考国际裁判的这些退役运动员, 去比赛现场观摩、外语培训、参加考试、参与国际赛事, 都是开元文化在运作。流程上已经没什么问题，创办培训中心对元锦来说, 并没有什么压力。 元锦走进咖啡厅, 刘飞和孟越之他们的启蒙教练乔文彦, 已经点好了咖啡等着。 除了他俩，还有几个考了花滑项目，和其他雪上项目的运动员。 她走过去坐到专门给自己留的座位, 唇角含笑，「好久不见。」 刘飞还没拿到国际裁判证，下一届奥运会之前拿到不成问题。这几年他参加的各种赛事非常多，外语也熟练掌握三门, 成绩优异。 「好久不见。」乔文彦微笑拿出自己的裁判证，展示给她看，「越之的比赛，我有幸是裁判之一。」 「他知道这件事了吧？」元锦微笑端起刘飞给自己点的咖啡喝了一口，笑道，「还是打算给他惊喜？」 「没法给惊喜，他们住进奥运村就知道这次比赛的裁判，都有哪些人。」乔文彦收起自己的裁判证，笑道，「当初的约定还算数吗？」 冰雪项目中国内的国际裁判非常少，国家级的裁判容易考，体总也支持他们去考国际裁判。想要成为大赛裁判，外语得过硬，还要熟悉所考项目所有的规则，要有很多的赛场经验。 像外语学习这样的事，总不能也让国家花钱。然而想要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外语水平，不请外教很难做到。 第633页 他学了好几门外语，如果不是元锦提供资助，没法在四年时间全部熟练掌握。 「算数，我这次飞过来除了看他们比赛，就是来见你们。」元锦放下咖啡，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培训中心计划书，含笑递过去，「夏季运动项目的运动员退役后想考，也可以到中心报名参加培训，出国学习的费用由中心承担。」 成立培训中心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让退役的运动员，有多一种选择。 拿过大赛奖牌或者获得名次的运动员，退役后的安排都还可以，难的是陪练的运动员。很多人从入队到退役，都没有上场的机会，考国际裁判，对今后的生活对提高国内各项赛事的水平，都很有意义。 开元文化收购了一家视频网站，目前主要做传统地方戏推荐，另外还有乐器板块和汉服板块，内容上比较接近学术类资料分享。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开体育板块，做国内外各种赛事的直播。 「谢谢。」乔文彦老脸一红，「我没上过国外大赛的比赛赛场。因此也希望和我一样，没上过赛场的其他运动员，能以裁判的身份，出现在赛场上。」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提这件事，当年受伤后搞得一地鸡毛。她主动站出来，让他去考国际裁判，所有费用她全部承担，并和他约定考过就资助像自己一样的其他运动员。 这几年他下了死功夫去考终于考出来，也想过要拉一把其他人，奈何能力有限。 在他的鼓励下，不少和他一样陪练退役的队友，也都在考裁判。国内的容易过，到了国际难度提高，不是每个人都像他倒霉又幸运。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你不用觉得自己是在跟我伸手，当初是我先提的这件事。」元锦看出他的尴尬，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赖帐。」 乔文彦应了声，低头看培训中心的计划书。 培训中心的场地已经租下来，目前正在装修，有国内裁判培训和国际裁判培训，主要面向退役运动员。各种条件和政策，计划书中列的清清楚楚。 「比我想像的好，谢谢你。」乔文彦将计划书放下，还是觉得很不自在，「以后我有时间会过去给他们讲课，传授如何考国际裁判的经验。」 她越是坦荡，他越不好意思。有种知道她有钱，所以想办法忽悠她当冤大头的感觉，他主动提这件事真的不合适。 「你们不来都不行，作为培训中心的第一批国际裁判，得做好带头工作。」元锦失笑，「等我的好消息吧。」 乔文彦和其他人都笑起来。 聊到晚上10点多，元锦回房洗澡躺下，盛蓁蓁发来一张照片。她也来看奥运比赛，主要看宋以寒和纪清莹的比赛，她还给她们定制了应援条幅。 至于弟弟孟越之……因为夺冠后没让她碰金牌，被嫌弃了。 元锦给盛蓁蓁回復完，顺手去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贊，顾君鸣马上发过来一条消息：你在哪？ 她往下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自己上一次回他是在半年前，随手发过去两个字：赴约。 不等顾君鸣再回復，她关了窗口倒头就睡。 离婚四年，顾君鸣没有交女友也没去相亲，没事就去戏院看戏，或者去茶楼喝茶。她遇到了就打招唿，没遇到就当自己不知道，消息经常不回。 对于他发来的各种道歉信息，她没耐心看也不想看。 …… 孟越之的首场比赛就拿了冠军，停下来时，他看向坐在观众席中的元锦，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姐姐。 这一幕被直播镜头拍到，国内网友纷纷加入破译竞猜队伍。 在接受採访时，记者问他比赛结束后看向观众席，说的是什么。孟越之扬起唇角，自信大方地看着镜头，说，「我在喊姐姐，她在观众席上看着我。这枚冠军奖牌，属于姐姐。」 如果不是遇到姐姐，他不会成为运动员，更不可能会夺冠。 孟越之的採访还挂在热搜上，宋以寒随后夺冠，她和孟越之一样，结束比赛的第一时间，就看向观众席，无声喊话。 在后台接受记者採访，她的回答和孟越之如出一辙。用网友的话说，连标点都一样，这两人的姐姐怕不是一个人。 随后不久，爆冷拿下女子单人滑冠军的纪清莹，不仅动作和前面两位一样，採访回答一样。 三个冠军都有姐姐，国内网友大唿意外。原本关注度不高的冬奥会，因为这三个冠军的姐姐，吸引了不少网友观看比赛。 随着国家速滑队，横扫男子项目和女子项目所有金牌，部分个人赛金银铜都是华国队，雪上项目也陆续爆冷夺冠，网友彻底炸了。 而作为三位冠军姐姐的元锦，也在几天内红透全国。 公司、基金会、俱乐部都被网友找了出来。发现她是《聆听》《看戏》的总策划，还是平生剧团的团长、茶楼、戏院的老闆，网友纷纷跑去官微底下打卡喊姐姐。 又美又有钱还才华横溢的姐姐，他们也想要一个。 元锦看完最后一场速滑比赛，在孟越之他们领完奖接受完採访离开赛场时，跟他们一块同车回去。 「姐姐，金牌。」孟越之掏出金牌挂到元锦脖子上，小声开口，「下一次奥运会还有。」 他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喜欢姐姐不算早恋。 第634页 「不愧是我弟弟。」元锦笑着抬手敲他的脑门，「冠军能保送，但学习不能落下，夺冠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得你自己拿主意。」 「嗯。」孟越之的脸庞染上浅浅的绯红，「我知道自己今后要怎么走。」 他拿到了所有赛事的国际冠军，继续下去会卷死队友，不如把机会给其他人自己努力求学，或者……去卷夏奥运动项目。他喜欢滑板，下一届夏季奥运会，滑板会成为比赛项目。 国内还没有该项运动的好苗子，他去了说不定也能夺冠？ 他玩单板滑雪玩的很好，教练担心他骨折，每次都不能玩过瘾。 「姐，你不能只收他的金牌，还有我们的。」宋以寒把自己和纪清莹的金牌，也挂到元锦脖子上，「我决定继续挑战自我，去卷夏奥项目。」 「我继续花滑，你俩随意。」纪清莹捂着嘴笑，「夏奥项目我只能练体操，不像你们可以尝试别的。」 「你还小，不着急。」宋以寒老大姐一样拍她的肩膀，「我先去卷卷，完了给你指路。」 元锦笑倒在椅子里。 她也挺想看宋以寒去卷夏奥项目，听说她玩单板滑雪也玩的不错。 他们真要去卷夏奥滑板项目，她会给他们找最好的教练，让他们尝尝说大话的苦果。 …… 随着有关华国传统文化，尤其是戏曲在海外的不断推广，周边小国针对投放短片帐号的投诉，越来越多。 每次投诉动辄几千个帐号，且大多帐号的主人都来自周边两个又小又讨厌的国家。 只要是跟传统文化相关的内容，他们越喜欢投诉，理由搞笑至极——这些传统是他们国家的。 元锦自认脾气还算好，遇到这样的投诉也气得不行。 为避免帐号被封，她仔细研究海外各个平台的规则，每次被投诉都要据理力争。为此公司新增了翻译团队、海外律师团队，为公司帐号服务的同时，顺便处理孟越之和宋以寒的包装和经纪业务。 「又被投诉了？」盛蓁蓁抱着一堆的资料进入元锦的办公室，看到她在发呆，本能发问，「这次投诉的内容是什么？服装还是戏词。」 戏曲带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没法偷。同样的曲目，不同的唱腔带来不同的感受，不加以提示，本国网友可能都听不出来是同一齣戏。 「投诉我们的戏曲恐怖吓人，非常扯淡的理由。」元锦将电脑转过去，让她自己看，「我打算再出一支和运动有关的短片，配合后面推出的戏曲介绍。」 「找越之和以寒，还有清莹拍？」盛蓁蓁放下资料，两眼放光，「能让他们给我签名照吗？」 元锦迟疑点头，「他们为什么不给你签名？」 盛蓁蓁没少见他们，只不过每次都被嫌弃就是了。 「咳咳……」盛蓁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们觉得我拍照太丑，不乐意在我拍的照片上签名。」 元锦：…… 弟弟妹妹们的眼光很好，拍的确实不怎么样。 一个月后，介绍戏曲的短片筹备完成。 转去夏季项目练滑板的孟越之和宋以寒，向市队的教练请假，带着同样请假的纪清莹，跟着元锦他们一起飞去沙漠进行拍摄。 元锦亲自掌镜，给他们拍滑沙的各种镜头，用无人机拍一望无垠的沙漠，拍那些逐渐连成一片的梭梭树绿洲。 拍完沙漠的镜头，一行人进藏拍雪山，拍蓝得让人心旷神怡的蓝天。 前后跑了七个省份，拍摄了数百个镜头。 回到京市，元锦埋头开始剪辑、配乐、加翻译字幕，花一周时间制作完成一支3分钟的短片，投放到海外推广的帐号上。 这支短片，介绍了七种华国传统地方戏，针对投诉华国戏曲恐怖的人，进行反击。 镜头从潇洒滑沙的孟越之开始，他在沙漠里踩着滑雪板滑行、空翻，落地变身背着靠旗的武将，将一支长.枪舞的虎虎生风。 一套枪使完，同样在沙丘上滑行的宋以寒，用一个漂亮地单手侧翻落地，变成手握长剑的刀马旦，行云流水地来了一套剑术表演。 长剑归鞘，扮做飞天的纪清莹在沙丘上起舞，跃起的一瞬间，变身崑曲花旦含羞带俏。 沙漠镜头之后，是他们三个穿梭不同省份，变身不同地方戏曲行当的镜头，最后停在戏院的舞台上，穿着常服笑看镜头。 三个都是世界冠军，孟越之和宋以寒因为转项练习夏奥项目，全球瞩目。 这支短片推出去，很快引来数百万的网友观看，到傍晚时观看人数超过三千万，成为好几个平台最热门的短视频。 「师父，你太狠了。」盛蓁蓁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刚拿了冬奥速滑男女项目的两个霸主，谁要还敢说咱的东西不好，就睁开眼好好看看。」 她跟在元锦身边学了好几年，自我感觉进步已经很大，依然远远追不上她。 顾君鸣的眼睛不用，真的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老闆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要让投诉的人破防。」崔浩嗓音凉凉，「好好学着点，你师父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开元文化的业务越来越多，盛蓁蓁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助手，就是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 论首席大弟子，绝对是他好不好。 第635页 「我师父眼光好的很，不准怀疑她。」盛蓁蓁哼了声，将分类好的资料推给元锦，「你们聊，我先出去。」 切……早晚有天得让崔浩喊自己姐姐。 「她进步很大，不管是管理方面还是策划能力。」元锦笑着示意崔浩坐下，「说吧，什么事。」 「丁文升了主任，想跟公司合作，再出一个戏曲类的综艺。」崔浩拉开椅子坐下，笑道，「《看戏》这一季播完正式收官。」 三年三季，每一季的故事都不一样。 第一季是悬疑寻宝，第二季时空救援，最后一季是客从何处来。该节目是戏曲类评分最高的综艺，也是连续三季，没有被大面积吐槽，也没邀请顶流参与的综艺。 「新的综艺？」元锦转了转手里的笔，笑道，「地方戏介绍的差不多，拍一下各地的戏院，名字就叫好戏连台。」 综艺要有趣味性观众才爱看。经过这些年的推广，年轻人渐渐开始接受，戏院和影院差不多的观念。想要让他们更多的走进戏院，得有个能打动他们的点，还得够有趣。 探秘和悬疑的形式都用过，介绍戏院得别出心裁。综艺以戏院的介绍为主，明星穿越迷宫进入戏院探店为辅，穿越迷宫当中，会随机出现写着戏院名字的牌子。 拿到牌子的一瞬间，得以穿越离开迷宫，空降戏院完成探店工作。 分两组嘉宾进行对抗，输的一方接受网友投票选出来惩罚，增加互动性。 元锦解释完新综艺的具体设置，问崔浩意见。 「投票选项都有什么？」崔浩有些心动，「尺度有多大？」 明星人选要选流量大一点的，或者是反差比较大的，网友一定很爱看。 「比如假装恋爱一周？」元锦开玩笑，「跟丁文说，具体的企划我稍后给他。」 崔浩含笑起身，「我现在去给他回电话。」 这个综艺应该也会很有趣，最好是对家参加，话题度、热度什么都有了。 元锦瞥他一眼，拿过盛蓁蓁送来的资料翻开，继续工作。 再过两年她差不多就能放手，好好陪伴女儿了。 小傢伙特别乖，大概从小妈妈太多，才两岁多点就展露出非同寻常的社交能力。 …… 孟越之和宋以寒转战夏奥项目后，在三年内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并成功拿下男女滑板项目的冠军。 从冬奥赛场横扫，再到转战夏奥赛场夺冠，两人传奇一般的经歷，不止红透国内在海外也声名鹊起。 他们拍摄的华国传统戏剧推广短片，再次被翻了出来，成为最热门的视频。 元锦因为他们，也成为史上最牛的姐姐。 三个弟弟妹妹，其中两个是双奥冠军，一个是女子单人滑冠军即将争夺两连冠。开元慈善基金会，也再一次走进网友的视线，资助过的学生在几年间超过五万人。 各类救助项目也有十多项，且从未公开募捐。 盛蓁蓁拿着手机，乐滋滋看着自己给元锦写的软文上了热搜，隔一会就阴阳怪气顾君鸣一句。 他离婚后一直单身等元锦回头，元锦的精力几乎都放在女儿和戏曲推广上，眼神都不给他。 要她说，这是活该。 「她单身一天我就等一天，倒是你，今天又要去相亲。」顾君鸣慢条斯理站起身，「祝好运。」 盛蓁蓁想拿板砖拍他，离过婚了不起哦，等到白头也没用。 师父才不会回头。 《聆听》的拍摄进行到第12年，所有地方戏剧种全部收录其中，并制作出外语版本，发布到京市海外频道。 该片收录地方戏302种，共有1180集。收录的地方戏资料，经由相关专家整理后，全部制作成数字资料，捐给国家数字图书馆。 开元文化成立集团公司，专注传统地方戏曲推广、演出安排、周边产品生产设计。 经过10年的努力耕耘，华夏传统文化在海外的推广，影响力越来越大。凡是带着华国元素的设计，海外网友首先想到的是华国，而不是其他的国家。 盛蓁蓁成了集团副总，同时兼任海外项目的执行总裁，专门负责海外宣传这一块。 她手下有四个不同的团队分工合作，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全方位推广华国的传统文化，防止被窃。 平生剧团的姐姐们，也全部考上大学并顺利毕业，其中两个研究生毕业。 在她们的示范和带领下，向基金会求助的女生几乎都完成了大学学业，成为更出色的自己。 基金会旗下的福利院，多次获得政府嘉奖，元锦和剧团的姐姐们都成了人大代表。 其中几位姐姐，遇到了新的爱人，正在愉快交往中。 杨姐毕业就开始接受基金会的工作，有演出安排也会去演出。薛老师他们剧团的演出工作非常多，他也成了非遗传承人，弟子越来越多。 黄老师自从戏院的经营走上正轨，便将舞台让给大弟子，偶尔兴致来了演几场。 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戏剧团老师，受到关注后，努力开拓创新，吸引了大批的年轻人跟着学习。各地的戏院也逐渐多起来，成为和电影院一样，有固定演出可看的消费场所。 宋以寒和孟越之成为双奥冠军后，双双退役读书，一个学理科一个学医。 两人还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一起转战夏奥项目一起出国留学，关于他俩的各种传说，网络上传的到处都是。 第636页 他们的队友和师弟师妹，有样学样。为了夺冠，换了别的项目继续训练，或是转去夏奥项目，一去就成了……王者。 就很服气。 纪清莹拿了两次奥运冠军，主动退役去读书。跟她同年进入俱乐部并最终进入国家队的其他队员，也都拿到了其他项目的奥运冠军。 夏季奥运和冬季奥运的各个项目中，华国的运动员越来越出色，来自华国的国际裁判也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场比赛都能看到华国裁判。 元锦已经不怎么忙，集团大部分子公司都是职业经理人在打理，还有崔浩和盛蓁蓁两个助手帮着管理。 花滑俱乐部由刘飞管理，国际裁判培训中心是乔文彦在管，茶楼和戏院有店长和经理。 她把更多的时间给了女儿。 到元锦45岁这年，地方戏曲健康发展，并形成良好的演出市场。开元文化也成了国家相关媒体的唯一合作企业，市值估值超过千亿。 剧团的姐姐们有的再婚，有的坚持单身，唯一不变的是对基金会的经营，对吕剧的热爱。 孟湘云熬过5年时限，又撑过10年，如今依然健健康康。 孟越之成了国内知名的肿瘤专家，宋以寒则进了航空研究所，成为航天科技领域重要项目的领头人。 生日前两天，元锦意外晕倒后，身体逐渐衰弱，所有记忆恢復。未免自己走后留下遗产纠纷，她叫来所有的好友和律师，当着女儿的面立遗嘱。 公司的股份除了之前给管理层和元老的部分，余下的全部捐给国家，女儿只能代管。她名下的房产和五千万现金，留给女儿，其余现金转入基金会帐户，用来救助更多的人。 柳安安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想把自己手上的股份，也捐给国家。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长大后也见过抛弃她的亲妈，比起亲妈她更爱照顾她长大的十三个妈妈。 「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出去吧。」元锦宣布完遗嘱，生命流逝的感觉骤然变得清晰起来，「我想睡一会。」 「姐姐？」孟越之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焦急出声，「你还不能睡，我有件事还没跟你说。」 孟湘云拍拍杨姐的手臂，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别人或许不知道孟越之的心思，作为他的姑姑，她很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喜欢元锦。 元锦一直把他当弟弟。 盛蓁蓁忍住眼泪，拉走快要哭出声的崔浩，逃一样跑出病房。宋以寒抱着呜呜哭的纪清莹走在他们身后，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一点声都不敢出。 病房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顾君鸣和孟越之。 「阿锦。」顾君鸣蹲到病床另一侧，迟疑握住她的手，嗓音发哑，「你是要丢下我们了吗？」 「好好活着，找一个爱你的人，不要执着于我。」元锦勉强扯开嘴角，「我很早就原谅你了，一直不同意復婚，是因为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哪怕没了记忆，也无法对人动情，她的心早在进入忘川的那天，就拿去跟冥王做了交易。 「对不起。」顾君鸣握着她的手，泪如雨下。 「姐姐？」孟越之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越之，好好照顾姑姑，照顾你外甥女。」元锦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姐姐走了，说不定还有再见的机会。」 说完，她彻底陷入黑暗当中，耳边传来忘川的招魂铃声，以及几道惊慌失措的声音，「阿姐的记忆恢復了。」 元锦睁开眼，拿回彼岸花，空中落下来两滴剔透的挚爱之泪，两滴挚诚之泪还有无数的功德和爱意。 她收起彼岸花，袖子一拂，将闯祸的几个姑娘一起带回忘川。 「阿姐，招魂铃里面的姐姐们，快不行了。」柳元锦记得直掉泪，「孟婆说，她们可能撑不到明天。」 她们不知道怎么帮她，就一直看着水镜，不想竟意外碰到水镜边缘解了她记忆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1 17:58:18~2022-02-22 11:2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90245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6章 256来歷 元锦闯进孟婆的凉亭, 拿回自己的招魂铃，释放魂力护住里面的亡魂气息不再消散，顺手将彼岸花丢给她, 「我说过，一定要送走她们, 少一个都不行。」 净化功德的挚爱之泪, 修补魂体的挚诚之泪, 她都拿了回来。 没有心并不会影响别人爱她, 得不到反而会铭记一生, 挚爱永存。 「罢了，我这就开始炼制补魂丹, 能送走多少算多少。」孟婆挥动手中的羽扇，将彼岸花中的功德、愿力、挚爱之泪都拿过来，倒入锅中。 元锦用自己的心, 跟冥王换取不死不灭, 身魂一体, 继而成为无名之渊的王。现在，她的魂体出现了血脉和骨肉的轮廓, 哪怕用完带回来的功德和眼泪, 也无法送走全部的无名亡魂。 越是靠近时限, 她们魂体的力量就消耗的越快。 「先救她们，把能送走的先送走，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元锦收回彼岸花, 重重坐下，「我是无名之渊的王，连王都不能送她们进轮迴，我这王当的有什么意义。」 她一定会将她们全部送进轮迴, 让她们亲眼看看新的世界。 第637页 也会告诉她们，新的世界没有她们想像的那么完美，会有不平之事会有不白之冤。但是跟她们生活过的时代比起来，要好上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 「阿姐……」柳元锦擦掉眼泪，委屈扁起嘴巴，「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阿姐进入小世界后，将她的人生带到另外一个她不曾关注，也不曾留意的领域，并走到绝对的高处。 她想在轮迴后，也能遇到像阿姐这样的姐姐。 「会的，都别难过，你们做的很好。」元锦弯起眉眼，笑道，「站起来，我送你们一点礼物。」 她接了她们的人生，强行改变世界规则，她们损失的气运会一直伴随着她们。要用千百倍的努力，才有可能扭转过来，那样的人生太苦了她们不该受苦。 「阿姐，我会想你的，喝了孟婆汤也会想。」苏元锦站起来，脸上绽开笑容，「你如果来看我，我一定能认出你。」 「我也会认出你们。」元锦再次释放灵魂之力，将自己的力量凝成气运挨个送给她们，「一点运气、一点福气、一点心气送给你们，到了阳间大世界你们不再有女主气运，只是普通人，世界同样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完美，但是你们会健康幸福、平安一生。」 「谢谢阿姐。」柳元锦伸手抱她，「再怎么不完美，也会比在规则的压制下生活要好要自由，我会做好自己，若是有余力也会帮助其他人。」 脱离小世界的轮迴，她们便不再是世界规则下的傀儡，她们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力，去爱去生活。 「乖。」元锦抱了抱她，笑着朝下一个伸手。 全部抱了一圈，孟婆也给她们准备好了孟婆汤。 几个姑娘又哭又笑，端起孟婆汤喝下去，排队往奈何桥走去。 清风拂过，姑娘们的身影消失在桥的另一头，河岸上很快长出彼岸花的幼苗，随风而动。 送走最后一个姑娘，元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回到孟婆身边，「你加快速度炼丹，我回一趟无名之渊。」 收在招魂铃内的亡魂每次进入世界都会消耗一些魂力，她带着也不例外。越靠近时限，她们的魂力消耗越快，她现在用自己的力量护住她们，能等到补魂丹练成。 但是无名之渊里那些愿望不怎么强烈的亡魂，即使没有进入小世界的消耗，也一样会因为接近时限而迅速消耗魂力。 「你的心……拿回来的条件是什么？」孟婆的目光扫过她的胳膊，眉头深深皱起，「血脉和骨骼有了轮廓，你的不死之身就要出来了。」 进入小世界不可以身进去，只能是魂体，否则会被世界规则发现。 她为何要跟冥王做交易，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们在河岸这相伴了数千年从未主动提起。 「不能说。」元锦抬了下眼皮，轻描淡写的语气，「在我送空无名之渊时，我会亲口告诉你，我为何在这为何跟她做交易。」 她是忘川形成后第一个踏入黄泉的活人，冥王要她死，而她要不死不灭，她们打了三天三夜谁也伤不了谁。 冥王答应给她不死不灭、身魂一体，条件是取走她的心。她答应下来，之后便留在冥王身边，帮她记录所有亡魂的生平，亲眼看尽世间百态。 后来人间战事频发，进入忘川的亡魂不肯离去，逐渐形成十大亡魂深渊，厉鬼遍布。 她杀入无名之渊，取厉鬼精魄成为无名之渊的元王，开始掌管无名之渊，负责安排无名亡魂入轮迴。 她忘了自己为何要进地府，为何要不死不灭。冥王收走了她心，那些记忆都在心里。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孟婆嘆了口气，又支起一口大锅熬汤。 元锦的身影倏然消失，刚刚空下来的凉亭，转眼又多了一道身影。 「能走出极恶世界，不错。」孟婆看都不看宋云策一眼，双手动作不停，「她的不死之身就要出来了，继续消耗下去恐怕无名之渊的亡魂没送完，自己就要飞灰湮灭。」 「阿姐为什么要身魂一体？把身体练成魂体，要受百倍千倍的苦痛。」宋云策想起自己在特别灵魂安置处看到的资料，禁不住哆嗦了下，「阿姐在找什么？」 他的名字是阿姐给的，怎么通过考核成为鬼差，也是阿姐教他。 他从来不知道，阿姐没有心，还是整个地府唯一一个身魂一体的「活人」。方才阿姐在想其他的事，没注意到他已经回来，让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我若知道她在找什么，这几千年早帮她了。」孟婆没好气，「特别灵魂安置处的钉子户太多，冥王下令，要你们尽快到阳间设立中转安置点，送走一部分钉子户。」 「我去？」宋云策抬手指了指自己，狐疑道，「我又不是人，怎么去阳间开办安置点？」 去阳间开办安置点必须依照相关的世界规定，不得惊扰阳间百姓，不得坑蒙拐骗，最绝的是没有任何启动资金。 阳间和地府的银行系统不相通，无法跨境兑换。他们想要做什么，都得先打工赚钱。 更坑爹的是这个中转安置点只能用三年，时间一到就得撤。 这是几千年前定下来的规矩，无法更改。 「特别灵魂安置处有復活令牌，取了令牌就能当三年的人。」孟婆偏头，余光扫过他还很稚嫩的脸庞，幸灾乐祸的语气，「阿锦得亲自处理那些钉子户，你看着办。」 第638页 阿姐也要去阳间？宋云策顿时开心起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我马上去领任务。」 孟婆应了声，想了想又说，「特别灵魂安置处的资料室内，有一本古籍。上面记录着如何让无心之人长出新的心脏，你若是想帮阿锦，可以拿来看看。」 这小子喜欢阿锦，身上的愿力逐渐长成，若他能在他们还阳期间让阿锦动情，便可将自己的心给阿锦。 只是把心给了阿锦之后，他会魂飞魄散。 「记下了。」宋云策挥挥手，身影一晃便离开了凉亭。 只要有办法帮阿姐，他都要试试。 …… 无名之渊又冷了一些，亡魂的魂体力量消耗的越快，无名之渊就越冷。 一旦有亡魂魂飞魄散，这里便会变成冰窟，七七四十九日不化。 元锦晃动手腕上的招魂铃，将收在里面的姑娘们放出来，起阵释放魂力。 「阿姐，你不用再消耗自己的力量了，不能去轮迴也没啥，我们看过那么多的小世界，已经很知足。」醒来的姑娘看到元锦在起阵，慌忙过去拦她，「看过就行，我们的心愿已了，够了。」 「阿姐。」 「阿姐？」 「只是看过不够，我得把你们送进轮迴，让你们亲自去体验。」元锦唇角微弯，「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无名之渊不空，她的心就拿不回来。 她要知道自己为什么甘愿入黄泉，知道自己为何愿意留在这里，经歷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可是阿姐……你的魂体杂质越来越多了。」姑娘们忧心忡忡。 「小事。」元锦笑了笑，释放出更多的魂力驱散无名之渊内的寒冷。 片刻后，她站起来再度晃动招魂铃，「你们先进来，等我把和你们同一年来的人送走，就送你们上路。」 姑娘们沉默许久，到底还是进了招魂铃。 元锦闭了闭眼，取出一枚给她专用的补魂丹服下，掉头去特别灵魂安置处。 离开的这段时间，几个着名的钉子户又来捣乱，冥王下令三年内必须把闹事的全部送走。 几个闹的比较凶的亡魂，是五到十年前通过预约的老鬼。 元锦随便扫了下档案，跟负责值班的属下说了声，掉头回忘川。 「阿策带回来的功德净化后，加上你带回来的那些，正好够送走无名之渊里死于1937年的亡魂。」孟婆看着即将成型的补魂丹，接着说，「你的招魂铃里那些，还差一些功德和挚诚之泪。由于时限太接近消亡的日期，魂力消耗过多，补魂丹的用量也得增大。」 「我再去一趟小世界，这次不用封印我的记忆。」元锦低头摆弄手腕上的招魂铃，「没有心，有没有记忆其实都一样。」 孟婆本能摇头，「你不能再进去。」 她的魂体骨骼和血脉已经接近活人，进入小世界稍不注意就会死。这样做风险太大，且得不偿失。 第257章 257送别 凉亭安静下去, 河岸的彼岸花在风中发出阵阵沙沙声，血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那些一进来就去找故人、旧爱、故友、家人记忆的亡魂，焦急伸出手去接花瓣。 孟婆挥动羽扇, 将所有的花瓣挡在亭子外，耐心劝元锦, 「忘川的河岸数千年不曾空过。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去轮迴, 又有什么关系。无名之渊不会空, 你送走了37年的无名亡魂, 还有42的一大群还有其他年份的。」 忘川十渊, 只有无名之渊内的亡魂没有来路，没有去处。 那么多的无名亡魂, 送不完。 「当然要送。每一年进来的，只要进了我的无名之渊我就要送他们走。」元锦坐下来伸手勾过来一瓣花瓣，垂眸看着花瓣在掌心化作细沙, 「无名之渊会空, 早晚的问题罢了。」 只有无名之渊空了, 她才能拿回自己的心，才能重新为人, 找到自己进黄泉的原因。 「我说不过你。」孟婆拿着羽扇往汤锅底下的炉子扇了扇, 取出炼制好的补魂丹, 「两枚补魂丹，你招魂铃里的应该可以送走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帮你想办法, 让你再进小世界。」 「谢了。」元锦伸手接住补魂丹，随即飞出凉亭，「待会见。」 孟婆摇了摇头，看向河岸的彼岸花。 这河岸的花每时每刻都在生长、消散, 不曾停歇。无名之渊时时都有亡魂报导，再过千年，怕是也送不完。 她不知元锦跟冥王谈的条件是什么，送空无名之渊内的亡魂，谈何容易。人数比较多的年份反而容易送，人数比较少的年份么蛾子多，不容易送。 有些是故意不说想赖着不去轮迴，有些则是在窥觊元王的位子。 忘川十王只有元锦是女的，看起来最容易对付。成为十王之一，每隔三年可还阳一次，一次一年。到了阳间就是人的身份，即便作恶死在阳间，魂体依旧能回来。 37、38年的无名亡魂，原本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才会消散，因为元锦得到志愿军送的愿力，提前唤醒他们。 一旦唤醒，一年内必须全是送走，否则就会彻底消散。宋云策任务失败，导致他们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之后元锦亲自进入小世界又花了些时间，不然真不至于如此为难。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宋云策带进小世界的亡魂没数，本事没多少野心倒是大得很。 第639页 但是该帮忙的事，还是得帮。 孟婆止不住嘆气，这河岸，她们相伴守了数千年，再换个搭档会不适应。 她沉吟片刻，挥动扇子把宋云策叫回来。 「孟姐。」宋云策从鬼城的方向飞过来，狐疑站定，「可是有急事？」 「阿锦不能以不死之身进入小世界，要想让她恢復到魂体状态，需要炼制一枚特别的补魂丹。」孟婆微笑看他，「你在极恶世界，是不是拿到了一枚虚妄丹。」 每个进入极恶世界歷练出来的鬼差，都会得到一枚以他们的愿力凝成的虚妄丹。 这枚虚妄丹，服用后可以让他们的魂体更加强大，即使遇到厉鬼也不用担心被上身。 若是将此丹送给他人，须得真心实意，并承受一定的反噬之苦。 「阿姐还要进小世界，不是已经拿到足够的眼泪，净化被腐蚀污染的功德了吗。」宋云策直觉孟婆没有说实话，「只要能帮到阿姐，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得说清楚原因。」 「她提前唤醒37、38年的亡魂，一年的时限到了之后送不走的，会彻底消散。」孟婆眯起眼睨他，「这事说起来还是你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你任务失败，导致世界秩序被破坏，她也不用帮你修补世界消耗魂力。」 宋云策心虚低下头，取出自己的虚妄丹递给她，「给你，我真心实意送给阿姐，我不怕苦。」 是他没用，才连累了阿姐。 「虚妄丹炼化后你要承受反噬之苦，你现在去找她，有可能瞒过去。」孟婆拿走他的虚妄丹，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我说的古籍，看到了吗。」 宋云策点了下头，转眼不见踪影。 孟婆轻笑了声，开始埋头炼丹。 少年的爱意珍贵又纯洁，是无心之人修补魂体的上等好药。 …… 元锦歪在柔软的沙发里，等着招魂铃内的补魂丹修补亡魂的魂体，白色的雾气一层又一层，将她笼罩在白茫茫的世界里。 哭声忽远忽近，声声透着绝望的冷意。 「阿姐。」宋云策进入无名之渊，远远看到她，眼神霎时亮了起来，飞快冲过去给她捶背，「我回来了。」 「魂体凝实了很多，三年一次的还阳任务看到了吧？你去开家店，我送完了37年的姑娘们就去找你，42的还有20年呢，没有足够的愿力之前不叫醒他们。」元锦舒服闭上眼，「到时候我让秦宜和你一道去，她在特别灵魂安置处待了一百多年，有赚钱经验。」 「好。」宋云策继续给她捶背。 只要能和阿姐在一起，赚钱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我歇一会，补魂丹的灵力消耗完之前你记得喊我。」元锦歪了歪身子，靠着沙发靠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知道。」宋云策看向悬在虚空中的招魂铃，放轻手上的动作。 阿姐经过了十几个小世界，封印记忆后她的魂力消耗非常大，肯定累坏了。 元锦很快睡着过去。 宋云策坐到一旁，看向远处的白雾，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孟婆说会反噬，没想到这么快，要疼死他了。 缩紧肩膀忍了大概半个小时，招魂铃的光芒开始消散。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扬起笑脸叫醒元锦。 元锦睁开眼看了看招魂铃，取出37年的编号册子丢向虚空。 金色的册子打开，修补完魂体的亡魂也被放了出来，茫然看向她。 「拿着自己的编号牌，想起来自己是谁的，你们手里的牌子会自动出现平生履歷，想不起来的，一会自己请生死簿。」元锦踩着虚空站到比他们更高的地方，「孟婆已经为你们熬好了汤，去吧。」 「阿姐，我们还能再见面对不对？」站在前面的几个姑娘仰着头，眼眶含泪，「你一定要没事。」 阿姐为了护住她们魂体，一直在消耗自己的魂力。 「我是这里的王，说了要送你们去轮迴，就一个都不会漏下。」元锦含着笑落地，伸手帮她擦去眼泪，「新世界也有好有坏，会有不公会有不平，就像你们在小世界里看到的那样。但是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享受你们来不及体验的一切。」 她们在这里沉睡，等待着轮迴的机会，想要亲眼去看看新世界。 想要看看她们曾经努力想要改变的世界，变成了新的模样后的样子，幸好自己不曾辜负她们。 「阿姐，我们会想你的。」姑娘扑进她怀里呜呜哭出声，「你要是来看我们，一定要提前託梦。」 元锦被她逗笑，「好，去之前让你梦到一望无际的彼岸花。」 其他的姑娘闻言，抿着嘴笑起来。 「去吧，新的人生在等着你们。」元锦拍拍姑娘的肩膀，看向需要请生死簿的一众亡魂，「都站好，不要挤不要担心走不了，你们醒过来就能去轮迴。」 一众亡魂安静下来，默默排好队。 已经记起自己名字和生平的亡魂，确认平生后，随即被传送去忘川。 元锦弯腰抱起浮在虚空的婴儿，拿着他的手请出生死簿。 宋云策跟着帮忙，抱起身边的婴儿。 阴阳两界不得互相干涉。家人祭奠亡魂，送过来的也只有思念和以思念生成的冥币，那些思念能修补亡魂的魂体，能让他们想起来自己是谁。 思念化成的冥币，则可以在鬼城流通。 第640页 「孩子太多了。」元锦垂眸敛去眼中的戾气，将特别灵魂安置处所有的鬼差叫过来，帮婴儿请生死簿。 她是无心之人看了这些孩子尚且有气，鬼岛上的人比鬼更可怕。 一个小时后，魂体得到修补的37年亡魂，全部送入轮迴。 剩下没能进去的还有六千多个姑娘，被元锦收在招魂铃内，用自己的魂力护住她们的三魂七魄。元锦慢慢变成了人，血肉重生，身体沉的飞不起来。 宋云策跟在她身后，又疼又想笑，「阿姐，我去特别灵魂安置处拿牌子，和秦宜先去阳间等你。」 阿姐飞不起的样子，有点可爱。 「滚滚滚。」元锦不耐烦摆手，「店要大一点，要有车还要有房子住。」 「知道。」宋云策背过身，飞快跟秦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她回鬼城。 不能让阿姐知道，自己把虚妄丹给了孟婆。 阿姐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知道他拿虚妄丹帮忙，到时候肯定会还他更多的魂力。 元锦回到忘川已经是三个小时后，身上的裙子被汗水打湿，看着有些狼狈。 她进亭子里坐下，召出自己的彼岸花，取出剩余的挚诚之泪给自己修补自己的魂体。她变成人是最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进小世界，进去就会被世界规则弄死。 「给。」孟婆将炼制好的补魂丹递给她，也忍不住笑，「飞来飞去习惯了，走路很辛苦吧。」 元锦：…… 知道她辛苦就不要笑了好不好。 「我算了下，她们还能待半个月，你要在半个月内，拿到一滴纯正的愿力唤醒她们，再拿到三滴苦泪三滴挚爱之泪，我才能炼制出能修补她们魂体的补魂丹。」孟婆心情愉悦地坐下，「过了时限，她们本不该存在，你要留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 「我没问题。」元锦吞下补魂丹稍稍调息一番，轻盈的感觉再次回来。 她吐出口气，平静伸出手，「来挑选世界，我一定要送走她们一个不落。」 孟婆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羽扇。 第258章 258妹妹 荣城高家走失了15年的小少爷找了回来, 据称当初拐卖小少爷的人，竟然是高家最信任的保姆。 为庆祝找回儿子，高家大摆宴席, 宴请各方宾客同乐。 宴会这天，庄园一样的高家老宅被装扮得喜气洋洋, 到处都透着欢快的气息。红色绸缎扎满了院中的树枝, 一朵一朵好似盛开的红梅, 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醒目好看。 庭院左侧的小楼里, 理着寸头的少年坐在飘窗上, 低垂着眉眼把玩手中的手机，面容阴翳。 他脚边的地上, 跪着一名和他年纪相当的少女。少女身上的白裙染了墨，瑟瑟发抖地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又黑又直的长髮随着身子抖动的幅度加大, 发尾轻扬。 「真是好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大戏。」少年口中发出一声轻嗤, 徐徐转过身来, 双手支在膝盖上，拿着手机挑起少女的下巴, 「不脱？」 少女咬紧唇瓣, 苍白的小脸上浮着清晰的五指印, 眼神闪躲。 「没关系，我会跟爸妈说，让你和我一起搬出去。」少年倏然绽开笑容, 说出口的话却裹着浓厚的寒霜，「你妈如此处心积虑让你成了高家大小姐，我必须得好好成全她。」 话音落地，少年抽回手机, 出手如电地将地上少女拉起来，勐地将她推到床上，用力撕开她的裙子。 少女挣扎着想逃，一道劲风拂过脸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传来，脸颊顿时疼到发麻，耳朵嗡嗡作响。 「想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少年俯身下去，咬着她的耳朵阴森森地笑，「我的好妹妹，今天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哥哥真想让他们看看，人贩子的女儿有多下贱。」 「凌风？」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叫声，「爸爸找你，你又跑哪儿去了。」 少年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浮起烦躁的情绪，张开嘴用力咬了一口少女的肩膀，警告道，「晚上自己去我床上等着，不然我就跟爸妈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说罢，他将少女翻过来，扯下她身上最后的衣物，随手丢进垃圾桶。 少女身上一凉，眼看着他俯身下来，绷紧的神经「啪」一下断开，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扫兴。」高凌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会，弯腰抽了两张湿巾仔细擦拭自己的手。 「凌风开门，客人都到了，大家都等你呢。」外面的人再次出声。 高凌风哼笑一声，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拉开阳台门出去迅速翻回自己的房间。 今天晚上，她一定会来自己的房间。 …… 元锦甦醒过来，睁开眼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两边脸颊也火辣辣的疼。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阿姐？」少女甜美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先把衣服穿上。」 元锦：…… 裸睡没问题，不盖被子问题就很大。 她忍着疼坐起来，发现地上的一堆碎布，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你这是什么世界？」 孟婆选了好几个世界出来，她着急走没仔细看，随便挑了一个就进入世界通道。 「虐文。」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一会你自己看世界介绍，我命挺硬的能活到60岁，你随便发挥，我先走了。」 第641页 元锦：？ 这世界到底有多可怕，铃声没响她就着急走？ 念头刚起，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响起。少女顿时雀跃起来，冲过来抱了抱元锦，头也不回地跑了。 元锦好气又好笑，起身去衣柜拿了衣服换上，顺道看自己的样子。 好惨，怪不得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提前脱离世界，铃声没响就跑。 元锦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召出彼岸花查看世界剧情。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高凌风，今年18岁，高家的第三个孩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女主就是刚才的小姑娘，叫夏元锦，今年18岁。 高凌风3岁时，跟保姆和哥哥去游乐场玩耍时被人贩子拐走，之后被卖到几千公里外的一个山村里，成了农民的孩子。 高家保姆3岁的女儿夏元锦，也在同一天失踪。 保姆的丈夫为了找女儿，下雨天经过积水路段意外触电死亡，高家念保姆也丢了女儿不忍责怪她，留她继续在高家工作。 夏元锦也是被人贩子带走，半路高烧，人贩子以为她要死了，随手将她丢到垃圾桶旁。她大难不死，被清洁工发现后送到福利院。 半年后，夏元锦被一对夫妻收养。 那对夫妻收养她三个月，妻子忽然怀孕。在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后，这对夫妻又将她送回福利院。 回到福利院的夏元锦，因为长得可爱被前来找儿子的高家收养，回到荣城。 保姆认出被收养的孩子是自己走失的亲生女儿，又惊又喜。为了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她瞒下此事并以要找女儿为由，辞去保姆的工作。 离开高家后，保姆在老城区买了一套二手房，继续打零工。 夏元锦在高家顺顺利利长大，保姆忍不下思念，时常偷偷跑到高家附近看她。 由于做了亏心事，保姆每次偷看夏元锦都跟做贼一样，魂不守舍。一年前，保姆在女儿17岁生日这天，再次到高家附近探望女儿，过马路时没注意看车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也是这一年，买走高凌风的买家夫妻俩，带着高凌风来荣城打工。 已经17岁的高凌风，对幼年的生活还有一些记忆。经过被高家买去没有变样的游乐场，他的记忆重现，开始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 很快，他发现自己跟父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得知游乐场之所以十几年没变，是因为高家的孩子在这儿走失，担心孩子回家找不到路，于是把游乐场买了下来后，高凌风伺机接近高家长子。 经过努力，他取得对方的头髮去做dna鑑定，结果表明，他和高家长子有亲缘关系。 这个发现，让高凌风确定自己就是高家走失的小儿子，于是跑去报案。 高家接到警方的电话，得知儿子自己回到了荣城，全家喜极而泣。随着买家夫妻俩被捕，当年的拐卖案案情却没能迅速查清，案子的侦查陷入僵局。 高凌风也在私下查自己被拐卖的原因，并偏执地认定自己被卖跟保姆有关系，天天拿着保姆的照片到处走访。 很快，他在老宅附近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保姆这些年隔一段时间就来老宅，来了也不做别的事，就坐在附近看着高家的大门。 每次看到高家养女后没多久，她就失魂落魄地离开。 高凌风兴奋起来，偷偷跑到保姆家里，找到她的头髮又拿了夏元锦的头髮去做鑑定，终于确认她们的母女关系。 他没告诉父母这件事，表面上耐心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私底下却拿着鑑定结果去羞辱夏元锦。 由于高凌风被拐时没有监控可查，买家买他又是通过中间人，人贩子的信息始终没有进展，案子逐渐成了悬案。 高凌风气不过，找到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将夏元锦和保姆的dna鑑定结果给对方，指控是保姆卖了自己。 为了不让父母知道夏元锦和保姆的关系，他央求警方保密这件事不对父母提起。理由是夏元锦已经无父无母，她也是受害者，对这一切根本不知情。 警方答应他请求，并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查到保姆在十几年前，帐户上确实有一笔大额转帐，金额是10万。 在针对这笔转帐的来歷进行调查时，其他省份的警方发来协查结果，人贩子之一在外省落网。这名人贩子的名字，恰好跟给保姆转帐的人一模一样。 被人贩子贩卖的儿童中，高凌风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由于保姆已经过世，高凌风被拐卖一案很快结案。 高凌风转入荣城私立高中读书，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同学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对保姆的恨意逐步加深。这种恨伴随着巨大的落差感，渐渐转移到享受着高家的资源，已然是荣城名媛的夏元锦身上。 他利用dna鑑定结果，在高家设宴庆祝自己回家当晚，威胁夏元锦跟他发生关系。威胁她和自己一起搬出老宅，住到学校附近的公寓，美其名曰让妹妹帮自己补课。 考上大学后，两人继续同居。 夏元锦不相信自己会是人贩子的女儿。她一面忍受高凌风的各种折磨，跟他保持着表面是兄妹，私下是床友的各系，一面努力追查高凌风的案子。 她拿着dna鑑定结果，帮母亲办理了户籍註销手续，拿到了母亲家里的钥匙，却没什么发现。 第642页 大三这一年，母亲老家的亲戚辗转联繫上她，跟她说借的钱早就还清了不用再继续打钱。 夏元锦一看，亲戚的名字和拐卖高凌风的人贩子一模一样，当即飞回母亲的老家。 亲戚还保留着当年借钱打款的存根，她拿到后很快返回荣城，去找警方撤销对母亲的定案，同时悄悄申请国外的大学。 留学申请通过，警方查出转帐与人贩子无关，发布通告承认错误，保姆并非高凌风被拐卖的人贩子。 夏元锦回到高家，说出自己是保姆女儿的真相，并将警方的通报砸到高凌风脸上，当晚便出国留学。 高凌风震惊过后，发觉自己早已习惯夏元锦的陪伴，迅速办理手续飞去国外找夏元锦。 夏元锦没有去申请好大学，她重新选了一所大学继续求学，一走五年。 成为婚纱设计师的夏元锦，回国后跟男友举办订婚宴，再次遇到找了她五年的高凌风。 已经是心理学博士的高凌风醉酒闯进她的房间，将她带到隔壁□□。然而夏元锦第二天醒来就给高凌风留了一百块现金，和未婚夫一起离开荣城，飞回自己工作的城市。 被羞辱的高凌风追过去，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用尽各种手段追求她，卖惨装傻轮番上阵。两人最终冰释前嫌结为夫妻幸福生活在一起，故事到此结束。 元锦抬手碰了下高高肿起的脸颊，忍着吐槽的冲动，打碎剧情介绍，接收原身的记忆。 原身被高家教育的很好，阳光开朗，在高凌风没回来之前可以说一切顺风顺水。 自从他发现自己身世后，一切都变了。 今天高家设宴邀请宾客一同庆祝小儿子回家。高凌风在楼下被高家世交的孩子嘲笑，在农村生活久了弄得一身土气，心中不忿，于是上楼羞辱原身。 剧情中说的发生关系应该是今晚？ 第259章 259妹妹 高家为了找回孩子, 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孩子终于找回来，笼罩在高家的阴霾也随之散去，因而这场认亲宴办得极为盛大隆重。 才下午四点就陆陆续续有宾客进门, 楼下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元锦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套上外套拉开阳台门出去。原身的房间和高凌风的房间紧挨着, 阳台中间的间隔不到50公分, 轻轻一跃就能在两个房间来回跳。 高凌风为了羞辱原身, 故意帮她向学校请假, 又同家里说原身今天有比较重要的比赛, 已经跟着老师去外地。整个高家上下都不知道，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在二楼, 要避开来赴宴的宾客有点难。自从孩子走丢，高家的庭院里到处都装了摄像头，安防系统的设计, 找的也是市里最有名的安防公司来做。 元锦仔细看了一圈, 爬上阳台的栏杆, 轻巧跳到高凌风房间的阳台上。 她得尽快离开高家，去拿到母亲不是人贩子的证据, 然后跟高家解除收养关系。 还有几个月就高考, 她可不想跟高凌风考同一所大学。 接收了原身的记忆, 高凌风刚才做的事可是跟犯罪没差别，要不是因为没证据她决不放过这兔崽子。 无凭无据，他又是高家刚找回来的宝贝儿子, 养父母再信任她也会偏向自己亲生的孩子。 这笔帐，她先记着早晚有天还给他。 元锦进入高凌风的房间，从衣柜里挑出一套适合自己的运动服，又拿了一顶棒球帽, 若无其事换上。 换好衣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走出卧室顺着原路返回。 原身母亲的老家距离荣城很远，高铁过去需要三个半小时，飞机算上去机场的时间也差不多。元锦买好了高铁票，带上必要的证件背上包戴好口罩，再次拉开阳台门出去。 她从阳台一路跳到最后一间房，开门下楼进入别墅的地下车库，继续往前走。 穿过车库，这里距离主楼别墅已经很远，白色卫衣跟院中的雪景融合，在暮色下模煳一片。 终于走出高家老宅，元锦叫的专车也到了附近。 上车后，司机聊天的兴致很高，也不管她是不是想聊，「这条路上全是各种豪车，我的个乖乖，比车展上的车型还全乎。」 「我没注意。」元锦礼貌的回了一句，拿出手机搜索原身母亲老家的交通情况。 高铁只能到老家附近的地级市，还得转车过去。 「你们小姑娘可能不爱这些，我也就是看个热闹。」司机浑不在意，「听说高家的小儿子，是被那个丧良心的保姆给卖的，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枪毙。」 「她已经死了，她不是人贩子，真正的人贩子另有其人。」元锦抬起头看向司机的侧脸，严肃反驳，「警方查错了，过几天就会出新的警情通报。」 按照自己看到的剧情介绍，警方在查这件案子时，一定有信息不全的地方。不然不会看到打款人的名字，就认定原身的母亲是人贩子。 她在之前经过的小世界里当过警察，对于办案流程十分清楚。 嫌疑再大也需要证据才能定案。即便嫌犯已经死了，该查的证据也要彻底查清楚，不会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不是保姆？那保姆也挺可怜的，自己的女儿也丢了找不回来，现在命也没了。」司机聊天的兴趣锐减，「你一个小姑娘家，出门也要小心一点，不要随便信别人说的话。」 第643页 元锦弯着唇角点了下头，视线扫过副驾座上的小脑袋，随口问道，「你家孩子？」 这孩子非常安静，看着年纪也不大，她着急上车都没发觉车上还有个孩子。 「对，我闺女。四岁了还不会说话也听不到，我不放心把她放在幼儿园，就带着出来接活。」司机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她不会影响到你。」 「荣城没有特殊儿童幼儿园吗？」元锦挪了挪身子，歪头看着副驾座上的小姑娘。 她的座位加了安全座椅，这会抱着魔方安安静静的玩，乖的像个人偶娃娃。 「没有，普通的幼儿园嫌麻烦不收。」司机清了清嗓子，难为情地语气，「她能自己上厕所，可是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经常会尿裤子。」 老师要管几十个孩子，没法分出精力时时注意一个特殊的孩子，有时候孩子举手要去厕所，老师根本不理会。 尿了拉了老师又会打电话抱怨，要女儿退学。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工作。 「这样啊。」元锦又看了一眼副驾座上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做过很多不同的工作，唯独没有做个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对这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 这次不如试试？ 她这次进小世界没有封印记忆，只是封印了法力，所以无法忽视世界规则。封印记忆的情况下，她可以无视三个世界规则，一个是必须跟男主纠缠，一个是註定被人欺负，一个是註定遇到深爱自己的男配。 进来之前，她应该封印一下记忆的。 这三条世界规则，男主和男配还好，拒绝就行，註定被人欺负这条不能忍。 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元锦一边琢磨一边上网搜索去特殊教育学校当老师，应该学哪个专业，报考哪个大学。结果出来，车也到了高铁站。 她关闭窗口，支付完打车费用，顺便给司机发了个红包。 等她从原身母亲的老家回来，她就想办法弄一所特殊儿童幼儿园，大学也要读相关的专业。 「谢谢你啊，记得路上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是请你帮忙的人。」司机收到红包，不放心地降下车窗叮嘱，「那些请你帮忙的人，不一定真的需要帮助，有可能是人贩子。」 元锦沖他笑了笑，挥挥手，背着背包大步走进车站。 根据她从网上获取到的信息，这个世界如今的信息非常发达，监控镜头非常多。 拐卖成年人的案子已经逐步下降到一个非常低的数值，不像几十年前，单身出门一趟有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家。 找到自己购票的车次候车厅，元锦看了下时间，先去吃东西。 从早上到现在，高凌风什么吃的都没给原身，一直在不停地说亲子鑑定的事。 原身被这个消息震傻了，忘了反抗唿救，任由他欺负。 她着急出来，这会才感觉到饿。 元锦买了一份鸡米花一份汉堡找座位坐下，手机收到一条高凌风发来的消息：你在哪！别逼我报警。 她随意瞟了眼就将这条消息忽略过去，打开网页继续挑选要考的大学。 原身的成绩还不错，高家收养她后精心培养，外语、钢琴、马术、舞蹈等等，都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她。在高家她的身份和真正的高家千金一样，并不会因为是养女就被看轻。 高凌风找回来后，家里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他们收养她，是希望做好事积德，让走失的孩子也能被人善待，没有将她当成是儿子的替身。 跟他们解除收养关系的事，还得仔细想想措辞。 原身母亲知晓她的身份后刻意隐瞒，没有警方认定母亲是人贩子的结案通报，养父母最多是心里不舒服，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现在警方认定母亲是人贩子，养父母对她的态度会很为难。 先解除收养关系再等警方公布真正的结果，这样会好一点，至少自己离开高家会比较顺利。 元锦打定主意，快完汉堡，拿着可乐背上包掉头回候车室。 原身这些年过的是千金小姐的生活，除了有养父母给的信用卡，还有自己的小金库。 建立特殊儿童幼儿园的资金，到她高考结束，应该是够了。 …… 晚上8点，元锦走出高铁站，去附近的提车点提自己租的车子。 从市里到原身母亲的老家，还要驾车走两个小时高速。火车最近的一趟要等到晚上11点，她懒得等。 办理完相应的手续拿到车，元锦检查了一遍，正准备上车走人，同样来租车的男人过来叫住她，问她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市里。」她弯了弯唇角，发动车子离开提车点。 男人双手抄在外套口袋里，站在街边沖她的后视镜笑。 元锦瞥了眼后视镜，加速没入车流。 对方真要盯上自己她保证会让他们知道下，什么叫悔不当初。 原身的父母出门打工后就很少回老家，剧情中没说十几年前借钱的原因，大概和买房有关。 至于原身母亲过世好几年，亲戚还能收到回款，估计是提前安排了朋友帮忙打钱？ 元锦一路将车开的飞快，到地方后先给自己开了间房住下。 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估计是高凌风发的，她没看。 第644页 洗完澡躺下，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全部是高凌风发的。 满屏的感嘆号，字里行间全是气急败坏的情绪，甚至可能还砸了一些家具？元锦脑补了下高凌风发疯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会去学心理学，应该是很清楚自己是个变态。 变态没关系，好好做人就行。 …… 两天后，元锦回到荣城，下车就去当初侦办高凌风被拐一案的市局。 她拿到了打款凭条和借条，还拿到了这位表舅的身份证和无犯罪记录证明。 根据记忆找到办案的刑警，她拿出dna鑑定结果和证据，要求给母亲翻案。 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全部赶到会议室，看完证据后表示会重启这件案子的侦查程序，还给母亲一个清白。 元锦没多待，拿到回执后掉头回高家。 高凌风刚放学回来，不放心他的大哥和大姐专程去学校接他，兄姐弟三个正在客厅说话。 「妹妹。」高凌风看到她，一下子站起来冲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一会有你好看的。」 元锦伸手推开他，低头拿出dna鑑定递给大哥，波澜不兴的语气，「我想我不适合继续留在高家。」 高凌风瞳孔地震，「你干什么！」 她竟然想摆脱自己！ 第260章 260妹妹 高家上下都被元锦出示的dna鑑定结果给弄懵了, 除了高凌风。 他低垂着眉眼坐在单身沙发里，怀中抱着一只藕色的丝绸抱枕，压在抱枕底下的另一只手, 数次攥紧拳头復又缓缓松开。 家里宴请宾客正式公开他的身份那天，他等了一夜, 隔壁的灯一直没有亮过。 第二天, 他假借关心的名义联繫她的同学, 所有同学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没回学校, 老师因为他提供的请假条, 看到他也没过问她何时销假。 她消失了整整两天，再回来整个人都变得很不一样,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迫人的气场。 「你怎么会想到，自己可能是吴阿姨的孩子？」高父重新拿起鑑定结果, 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我们把你带回来时, 吴阿姨见过你的，她从来没说你是她的女儿, 后来还辞了工作。」 吴阿姨在高家当了很多年保姆, 做事勤快为人老实。 当初小儿子走丢, 她的女儿也在同一天失踪，他们夫妻不忍苛责她半句重话都没说过。 后来，他们在外地的福利院遇到个被退回来的孩子, 他们见她长得可爱乖巧，便动了领养的心思收养她。 带女儿回家当天的晚饭还是吴阿姨安排的。她那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看了两眼孩子。他们夫妻只当是她在想自己的女儿，压根没往心里去。 「不是我怎么想到的, 而是他。」元锦抬起手指向高凌风，平静出声，「他一直认定是我妈跟人贩子合谋拐卖他，所以去查了我妈。」 高父抬眸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儿子，敛眉不语。 女儿养了十几年，乖巧又懂事，谁能想到会是拐卖自己儿子的人贩子的女儿？ 「这份鑑定是真的。」高凌远调整了下坐姿，语气发沉，「元锦说的对，她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我们家。」 他自责了十几年，没法忍受人贩子的女儿，是自己一直宠爱的妹妹的事实。 高母和高家千金抿着唇不说话，脸色也不大好看。 客厅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去，佣人和管家远远躲开，没人敢靠近客厅。 元锦觉得气氛差不多，再次开口，「我今天就搬出去，由于我已经成年，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双方签字后就能去民政办理。我会尽快将户口迁出去，不给你们添堵。」 原身的名字是收养她的第一对夫妻起的，后来就一直没改。 「我和你去办手续，下午两点半民政局上班。」高凌远语气淡漠，「协议你准备好了吗？」 弟弟走丢，他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会在半夜惊醒，每次都是因为梦到弟弟死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然而从心底冒出来的憎恶和恨意，澎湃如海啸一般无法压制。 「凌远去办也好，就这样吧。」高父嘆息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元锦，「你妈做的事跟你没关系，但你也确实享受到了不该得到的资源，我没法原谅你妈妈，也说服不了自己接受你继续做我的女儿。」 「我明白。」元锦乖巧应声。 客厅再度安静下去。 高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拉起高母的手起身上楼。 高凌远随后起身，神情晦涩。 高千澜定定注视元锦片刻，也起身上楼。她和妹妹最熟悉，算是从小把她带大，遇到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偏偏是拐卖了弟弟的人贩子的女儿，这样的事情，站哪边都不对。 客厅很快只剩下元锦和高凌风，迫人的低气压迅速瀰漫。 元锦瞥一眼高凌风，淡定上楼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她什么都不打算带走，在新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她是个非常不受欢迎的人。 无论带走什么都会让他们觉得难受。 东西留着，等新的调查结果出来，高凌风看到屋子里的东西应该会产生一些负罪感，从而不再来烦自己。 这个案子进入调查阶段后，警方一开始也怀疑原身的母亲，但很快排除了嫌疑。 第645页 后来定案是因为高凌风提供的证据，又碰巧收到临省发来协查结果。作案动机有了，赃款打款的时间，跟人贩子之一的口供正好对上。 一切巧合的不可思议。 最关键的一点证据，是原身母亲曾经到过关着高凌风，以及另外几个，同样被抓来的孩子的出租屋附近。她去的那天，还碰巧被附近影楼的老闆拍下来。 这张照片成了定案的关键证据之一。 多番巧合加上人已经不在，警方通过走访获得的证据，给原身的母亲定罪。 办案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证据相对来说也十分充分。还有部分原因，则是因为那名被捕的人贩子，在网上看到高家儿子找回来的消息。 用一个死人帮自己减轻罪责，对于一个曾经以贩卖儿童和妇女为生的人贩子来说，并不会产生任何的愧疚感。 元锦回到房间，将原身的一些私人东西收拾起来装进背包，阳台上不意外的多了一道身影。 她扬了扬眉，在高凌风靠近自己的剎那，先下手为强，用力将他压在床上，「你真的上不得台面，即便回了高家，骨子里依然是个没有任何法制观念的文盲。」 「放手！」高凌风咬着牙，压低嗓音怒吼，「我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妈，我恨你有错吗！」 如果不是她妈妈，自己是高家千娇万宠的小儿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不是个为了伙食费，需要自己去打工赚的穷人。 凭什么她在享受了这个家给予她的一切后，还能轻飘飘的说出这些话。 「你恨我没错，我没说不让你恨。」元锦家中手里的力道，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你恨我就可以羞辱我？甚至想要侵犯我？那你和拐卖你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犯的罪行不同罢了。」 「谁让你是她的女儿，你应该恨自己投错胎。」高凌风的面容扭曲起来，继续奋力挣扎，「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记得要大点声。」元锦空出一只手，扯过刚才翻出来的丝巾，三下两下将他绑起来，拿走他的手机拍拍手坐下。 刚进入世界那天，他好像是拍了原身的果照？ 破解解锁密码进入他的手机，元锦很快找到那几张照片，啧啧出声，「还想拿照片威胁我？」 他这个年纪跟宋云策差不多大，不教训会长歪的。 对于不听话的弟弟，打一顿就好了，不行就多大几顿。动手删除干净手机里的照片，她把云空间也翻了一遍，再进入私密模式，查找所有可能漏掉的地方。 确定照片已经彻底删除，元锦去反锁了门，坐到床边似笑非笑，「我学过摄影，即便是用手机也能把你拍的很好看。」 高凌风瞪大了双眼，见鬼一样看着她，「夏元锦我警告你不准乱来！」 「做你做过的事啊，你能乱来我为什么不能？好弟弟，你太双标了，这样不好。」元锦扬了扬眉，拿起梳妆檯上的修眉刀，从他胸口的位置将他的卫衣划破，尔后用力一撕。 高凌风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脸庞涨红，胸口急速起伏，「我错了，我那天不应该那样对你，对不起。」 「晚了。」元锦敛去笑意，手上的动作不停，转眼将他剥了个精光。 高凌风整个石化，雕塑一样被她丢进沙发里，眼睁睁看着她拿手机拍了无数照片。 「发育的不怎么好，看点不多。」元锦收起手机，弯腰拎起地上的背包，泰然转身，「再见，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来惹我，可就不是只拍照这么简单了。」 「你放开我。」高凌风红着眼，愤懑出声，「我这样怎么回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那天不也这样吗？我命大不死，你应该偷笑的。」元锦回过头，眉眼弯弯，「这是姐姐给你的分别礼物，好好记着。」 说罢，她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底是小朋友，恨一个人就要使用违法的手段去报復去针对，没有法制意识，思维也简单粗暴。 …… 脑子里塞满十几个世界高中知识的元锦，再一次回到高中校园，感觉空气里都飘着让她头疼的五三。 熟能生巧挺好的，可她真的不爱做五三。 幸好距离高考只剩下几个月，忍一忍就过去了。她现在住到原身母亲的房子里，相关的手续正在办理，顺道给自己开了个海外帐户，割海外的韭菜。 不封印记忆还有一个规则必须遵守，不能携带任何非本世界的资金。 她为了刺激高凌风彻底不来纠缠自己，走的时候什么卡都没拿。 现在手里的钱都是她在四天内赚来的。 「元锦！」身后传来原身同学沈莹然熟悉的嗓音，元锦顿住脚步回头，少女的身影直直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我看到你二哥了，他好帅啊。」 元锦微笑点头。 高凌风一个月前转入崇德私立高中，因为基础太差被安排到平行班。 毕竟是世界男主，出场就以颜值虏获了大票少女心。 「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沈莹然不解看她，「他不帅吗？」 「也就那样。」元锦扯开嘴角，说不出赞美高凌风颜值的话。他真没宋云策好看，也没宋云策懂事。 「好吧，他跟你大哥比起来，确实不够帅。」沈莹然亲密挽起元锦的胳膊，小声打听，「听说他脾气很差，在家也这样？」 第646页 就在这时，身后冷不丁砸过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沈莹然，你跟人贩子的女儿么好，不怕被卖吗。」 元锦摇摇头，回头看向说话的高凌风，笑了，「你刚才说什么。」 看来自己教训的还不够，这次可以更狠一点。 第261章 261妹妹 沈莹然被高凌风的话给震到, 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元锦。 她是人贩子的女儿？那个拐卖了高凌风的保姆，夏元锦的妈妈？ 「我不是。」元锦拍拍她的肩膀，迳自迈开脚步朝高凌风走过去, 俏丽的面容一点点覆上寒霜，「高凌风, 你刚才说的什么, 再说一遍。」 她不担心自己会被霸凌, 只是很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 警方核实证据不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这一两天就会出新的警情通报, 给原身母亲正名。 她今天来学校是专程找老师请假，到高考前一周再回来准备考试, 假期预计4个月。 高中的知识她随便看看卷子，搞清楚出题习惯就行。她要办一所特殊儿童幼儿园，提前学习如何当特殊儿童的老师, 等上了大学正好可以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摸索在全国开设这类幼儿园的可能。 原本她打算请完假就走, 他偏要过来拦她。 「我说……」高凌风对上元锦布满冷意的目光，本能往后退去, 唿吸不自觉变快, 心跳也乱的不成样子, 「你别过来，我刚才是胡说八道。」 那天在家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制服。这里是学校, 真让她动手，自己今后会彻底混不下去，校霸风头也没了。 「很好，自己跟沈莹然解释清楚, 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元锦抱起手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压迫感，「我现在很生气。」 剧情中没有写原身在高中时期，有没有被同学霸凌。 应该是有的吧？ 人贩子的女儿不管是传言还是事实，都能在一夕间让所有跟原身关系好的同学，瞬间远离她。 高凌风大学学的心理学，以他自己先确定身份再报警的作风，估计一开始就选好了专业和想去的大学。 原身被霸凌，也是一种心理摧毁的手段，方便他更好的进行掌控。 元锦扬了扬眉，手有点痒。 之前不带记忆进入小世界，她哪怕生气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教训人的想法。不像现在，想要教训高凌风的念头，强烈到她忍不住跃跃欲试。 但她得克制住，不能让这种想法左右自己的情绪。她虽然不是神，却也是忘川无名之渊的万鬼之王。 欺负他有失公平，跟大学生跑幼儿园里欺负小朋友是一个道理。 「我跟她在闹脾气，她不是人贩子的女儿。」高凌风一秒滑轨，对着沈莹然深深鞠躬，「沈莹然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吓唬你。」 沈莹然拍拍胸口，一双眼却亮得像是会发光，「我没事，就是听到人贩子有点受惊。」 新来的校草脾气确实不好，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不过他的反应好可爱啊，被妹妹直唿大名后一下子就怂了，像只闯了祸结果被主人发现的黑背。 「我先上楼。」高凌风不敢看元锦的脸色，说完飞快从她们身边越过去，逃命一般。 沈莹然回过头，恰好看到他走得太急差点摔出去的样子，扑哧笑出声。 太可爱了。 「你先去教室，我找老班去。」元锦不想听沈莹然跟自己夸高凌风，索性扭头往另一个楼梯口走去。 她今天回校本来也只是为了请假。 「知道了。」沈莹然蹦蹦跳跳往前跑，眉眼弯弯。 元锦偏头看一眼她的背影，唇角扬了扬。能因为对方好看而喜欢，也是一种幸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有欢喜有憎恶。 喜欢谁不喜欢谁，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元锦上到二楼，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抬手敲响班主任办公室的门。 她请假的理由是要给母亲办理各种手续，包括户口註销、银行存款提取、补交骨灰保管费用等等。 这些事确实需要自己去办理，只不过不用很长时间。 开办幼儿园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资质、老师、场地、设备等等，这些都需要去学习考察，光凭网络搜索出来资料，办不成。 「夏元锦，你有事吗？」班主任听到敲门声抬头看过来，「有事的话进来说。」 元锦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各种资料，老老实实走过去。 原身在学校一直是好学生，学习好，长得又漂亮，会的才艺也特别多，班主任对她的印象不坏。 不然也不会仅凭着高凌风的请假条，就允许她请假好几天。 「我妈妈的身份确定了，这是她的死亡证明。由于后事还没办理清楚，我需要请假到高考前一周才回来考试。」元锦低着头，缓缓将死亡证明递过去，「我家就剩我一个，表舅没什么文化不会办理这些。」 原身的母亲过世后，警方没能联繫上表舅，只联繫了原身父亲那边的亲戚。 那边没人来办理各种手续，遗体火化后骨灰暂时存在殡仪馆，需要补交的费用就好大一笔钱。 「你这……」班主任拿走她手里的死亡证明，又看了看亲子鑑定结果和市局盖章的证明，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第647页 高家小儿子走失的事在荣城街知巷闻。 不止是他当年失踪的游乐场没变，整条街上所有的店铺都没变。高家为了不让这些店铺改变，每年都给店主好多的补贴，让他们安心开店。 高凌风找回来后，高家很快办理转学手续将他转入崇德高中。后来案子破了，警方的警情通报中证实，高家保姆是人贩子的同谋。大家只知道高家的保姆有好几个，且保姆也死了有一年，没人特意去打听到底是谁。 然而死亡证明上的名字，跟警方通报的名字只差了中间打码的一个字。 班主任平復了下情绪，迟疑开口，「你确定要请假到高考前一周？」 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她是不能做主的，得去找校长。 就她这个情况，校长估计会马上批准。人贩子的女儿在他们学校上高中，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说学生的反应，光是媒体就能编出来很多故事。 作为私立高中，学生家里哪个不是有钱有地位，知道她的身份得集体炸锅。 「对，请到高考前一周。」元锦依旧低着头，尽量不跟班主任对视。 她没有悲伤和其他的情绪，很容易被误解。 「你等会，我去找校长。」班主任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怜爱，忍不住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母亲是怎样的人，并不能由你选择。」 高考前遇到这么大的变故，高家的人没有陪她一起来，估计是已经解除了收养关系。 难怪她会请假这么多天，来帮她请假的人还是高凌风。 「谢谢老师。」元锦诧异了一瞬，小声道谢。 班主任是个好人。 「坐着等，我很快回来。」班主任笑了笑，拿着她带来的资料去找校长。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抬头看她们一眼，又继续手头的工作。 元锦在班主任的位子旁边坐下来，低着头，幅度很小地活动了下脖子，默默盘算批假后自己应该先做什么。 根据她这几天搜索到的消息，特殊儿童幼儿园并不是特别多。有些挂了牌子，但其实收的大部分还是健康儿童，只是将特殊儿童集中在一起，单独照顾。 这些幼儿园的条件都不怎么样，设施、人员配备并不是很专业。 她要做就做最好的幼儿园，等毕业了再开办特殊教育学校。 在其他的小世界里，她做过不同的康復中心，针对性比较强，且面向全国招收孩子。 这一次可以做一个综合性的学校，从入学教育到职业分配，一条龙下来应该可行。 元锦算了一会帐，脑子里也渐渐有了比较清晰的计划。 「校长同意了。」班主任拿着资料从外面进来，表情复杂，「假条你准备好了吧，我马上给你批。」 校长说尽快给她批假。 这事如果被媒体知道，继而大肆报导，就对外说她已经离开学校，安抚其他的学生家长。 没有被报导，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准备好了。」元锦站起来，拿出准备好的假条递过去，「谢谢老师。」 班主任扯了扯嘴角，拿走假条飞快签字。 顺利请到差不多4个月的假期，元锦拿着假条，脚步轻松地离开班主任的办公室，边走边拿着手机叫专车。 她得去租一辆车，方便找合适的地方开幼儿园。 买车的话有点麻烦，她不打算在荣城上大学。 等到暑假结束，如果幼儿园开了起来，丢给管理层问题不大。 荣城的经济发展跟其他省份的省会比，属于是中上水准。省内整体的发展略落后一些，不怎么均衡，部分地区刚摘下贫困的帽子没多久。 越是落后的地方，残障儿童的权益越没法得到保障。 基数小，政府没钱投入，都是缺少特殊儿童幼儿园的原因。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正好有余力做这些事，顺便收集功德。还有六千个姑娘的亡魂，在她的招魂铃里沉睡，她得把她们都送走。 元锦走出校门，叫来的专车正好到。 她核对车牌后随即上车，没注意到一路跟在她身后不远的高凌风。 高凌风拦了一辆出租，上车就吩咐司机跟上前面的专车。 「小伙子，前面那辆车上的坐着什么人啊，你这么急着去追。」司机嘴上问着，手脚一点没含煳，转眼加速追了上去。 「我妹妹逃学。」高凌风捏着手机，面无表情，「我要看看她去干嘛。」 司机一听，顿时将油门踩到底，「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她。」 高中逃学，那还得了。 40分钟后，计程车司机打着灯靠边停下，脸色发白地看着高凌风，「小伙子，你自己进去？」 逃学逃到殡仪馆来，他不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3 17:44:44~2022-02-24 10:0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蛘蛘蛘蛘蛘蛘r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2章 262妹妹 荣城殡仪馆寄存遗体, 有冷藏柜的一天200，骨灰寄存一年580，火化费是2000。元锦总共要交将近4万块的钱, 才能拿走原身妈妈的骨灰安葬。 加上买墓地的钱，一共要20多万。 第648页 她办理完所有手续, 补交清楚费用, 抱着原身母亲的骨灰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 往墓园走去。 原身母亲出车祸后遗体无人认领, 在殡仪馆存放了半年之久。之后警方终于联繫上原身父亲家那边的人, 那边拒绝过来认领，警方没办法只好先将遗体火化。 这起交通事故原身的母亲全责, 肇事司机出于人道主义，支付了请殡仪馆灵车的费用，算是仁至义尽。 原身母亲死前最大的执念, 恐怕还是担心女儿的身份暴露, 担心女儿后半辈子过的不好。 一念之差让她没能跟女儿相认, 一生都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 元锦打住思绪，跟着工作人员到了买好的墓地前, 接过对方递来的工具, 认真挖坑, 「我自己来就行，一会石材铺的师傅就送墓碑上来。」 她要了加急的墓碑，墓志铭只有一句话：一个深爱女儿的母亲。 「不用挖太深, 差不多就行了。」工作人员见她细胳膊细腿，有些不忍看，「我帮你吧，天冷土层冻的比较硬, 你这个挖法到天黑也挖不好。」 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来给母亲办理手续，安葬母亲的骨灰。母亲临死前估计都没能见上一面，也是唏嘘。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元锦沖他笑了下，继续努力往下铲土，「她是我妈妈，最后一程，我得亲自送她。」 能被她亲手埋葬的人，哪怕已经进了轮迴，也能收到她送的福气。 希望她下辈子不要这么苦，有情深义重的丈夫，有可爱乖巧的女儿，再也不会遇到人贩子。 「那好吧。」工作人员退到一旁抽菸。 墓园里到处都是墓碑，没有什么遮挡。寒风吹过，丝丝缕缕冷意不停地往衣服里钻。 他哆嗦抽完一支烟，眼看着元锦已经挖出来一个浅浅的坑，摇头嘆了口气，转头下山。 元锦停下手里的动作，远远看一眼工作人员的背影，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法送活人福气，禁不住自嘲。他年纪大自己许多，等自己回了忘川，他恐怕也早已不在人世，只能送下辈子了。 …… 高凌风躲在不知道是谁的墓碑后，远远看着奋力挖坟的元锦，眼神晦涩莫辩。 他以为元锦离开高家后会不习惯，会捨不得高家锦衣玉食的生活，会怨恨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难道一点都不恨？好好的高家二小姐，崇德高中的校花，忽然间成了人贩子的女儿，她就一点都不难过？她对人贩子就没有丝毫的憎恨？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不恨。 天空渐渐变得阴沉起来，风也越来越大，整个墓园像是个巨大的冰窟，寒气四溢。 高凌风待不下去，站了半个小时见元锦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悻悻转身离开。 元锦似有所感。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看到高凌风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不能无视世界规则有点烦。 处理完原身母亲所有的事，元锦花一天时间整理出一份荣城幼儿园图册，仔细分类划出探访的路线。 周五上午，荣城警方再次发布警情通报。高凌风被拐卖一案与原身母亲无关，并就之前证据不严谨定案一事道歉。 以虚假口供获得轻判的人贩子会重新提审，找出真正的同伙。警方公开人贩子的信息，唿吁大家主动提供线索，不让任何人贩子漏网。 元锦拿到警方送来的致歉书，彻底安心。 原身母亲不是人贩子的同谋，哪怕她死了不能为自己辩驳，也不能背着污名进轮迴。她或许自私、懦弱，没干过的事就是没干过。 元锦在致歉书上打上自己的标记烧了，收拾背包出门。 荣城各个城区登记註册的幼儿园一共897所，未有登记註册的幼儿园383所。招收特殊儿童的幼儿园，只有融合幼儿园，没有学前特教中心。 这方面做的比较好、管理比较到位的城市，国内说上名的只有申城。 像荣城这样的省会城市，特殊儿童3-6岁的学前託管、教育工作，一般由融合幼儿园承担。具体做法是在一些幼儿园中，开设特教班，没有专门的学前特教中心。 融合幼儿园招手特殊儿童，有整套流程。家长需要带着孩子去残疾诊断定点机构，对孩子进行诊断，拿到诊断报告、健康评估等等的资料，再向教委提交书面申请。 申请书交上去后，还要等评估、分配。流程繁琐是一方面，资源也相对紧张。 特教班的孩子需要的教师比较多，对老师的要求也高，因此一些精神障碍严重的儿童，很难拿到入园通知。 元锦今天要去的第一家融合幼儿园，就在自己住的小区附近。 这会不是假期，幼儿园大门紧闭。透过大门，能看到院子后方的教学楼，小朋友们在有着巨大落地窗的教室里，跟着老师开心做游戏。 她捂紧身上外套在门外看了一会，过去敲保安室的门，微笑开口，「师傅你好，我想问下你们幼儿园招收特殊儿童，需要提供什么手续。」 「你家孩子多大？」保安暼她一眼，拿了一张幼儿园的招生简章从窗口递给她，「你自己看，现在是上课时间，非工作人员和家长不得入内。」 「谢谢啊。」元锦接过招生简章仔细看起来。 第649页 简章上关于特殊儿童的要求，和她从教委网站看到的一模一样。此外，家长还需要跟幼儿园签知情保证书、免责同意书，以及查看视频监控时长的同意书等等。 总之就是不管孩子在幼儿园发生什么事，幼儿园拒绝承担责任。 「师傅，如果手续齐全能顺利入园吗？」元锦将招生简章还回去，佯装担忧，「我弟弟去做过鑑定，手续非常齐全。」 「这事我哪儿清楚啊，你等中午下班找园长问问，我只知道特殊儿童都是特教指导中心划过来的。」保安抬起头看她，「你弟弟什么情况，听不到还是看不到？」 「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听不到也看不到。」元锦笑了笑，客气道谢，「谢谢你啊，我等下班了找园长问。」 保安摆摆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刷短视频。 元锦拿出自己准备的探园手册，在这家融合幼儿园的后面打了个勾，回到车上那手机搜索每年的特殊儿童入院情况。 看完各区发布的入院名单，她又去看了荣城市长热线相关内容。 总结起来就是，融合幼儿园太少，入园手续麻烦。 像自闭症、双相障碍、情感冷漠症等等的幼儿，被幼儿园劝退的比较多。身体又明显缺陷的，入园率也不是很高，有些是因为本区的融合幼儿园名额已满，跨区入园难度增高也增加了家长的负担。 元锦整理完这些资料，幼儿园门外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怀里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 她看了下那孩子的反应，熄火开门下去。 「我们已经跑了六家幼儿园，有鑑定资料，还有教委的推荐证明，麻烦你让我们进去见见园长。」妻子小声哀求保安开门，「求求你了，开个门让我们进去一下。」 「我们真的跑了很多地方，孩子也很乖不闹事，能不能麻烦你行个方便。」男人陪着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保安，「我们就进去一会，想跟园长当面谈谈，接收我们家孩子的事。」 保安一脸为难，「不是我不给你们开门，园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是家长和工作人员都不能进去。我给你们开门倒是不难，违反规定时间是要扣工资的。」 夫妻俩尴尬讪笑，「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 保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长长嘆气，「等到下班吧，你俩后面那小姑娘也是打听这事的。」 夫妻俩一起回头看元锦。 元锦笑笑，证实保安的说法，「我是来给弟弟打听的，你们家孩子是被劝退了还是一直没申请上？」 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像是中途被劝退？ 「被其他的幼儿园劝退，我们带孩子去做诊断鑑定，才发现孩子是自闭症。」妻子红着眼抹泪，「附近的幼儿园我们都跑遍了，没有愿意收的。我们刚买了房每个月要还房贷，没法辞职照顾她。」 「打市长热线，他们让我们自己联繫融合幼儿园，说融合幼儿园会不会收他们也没法做主。」男人一脸沮丧，「教委统一安排还有点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中途被劝退，比较麻烦。」 元锦抿了下唇角，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闭症的孩子需要专业的康復老师，针对性的做康復训练，普通幼儿园没法承担这样的工作。 融合幼儿园也不一定能做好，单个自闭症的孩子就请康復老师，对幼儿园来说成本很高。 「你弟弟什么情况。」妻子抹去眼泪，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也是中途被劝退吗？」 如果也是同样的情况，女儿就多了个人竞争入园名额。 「我弟弟是智力发育不正常。」元锦哂笑，「我是提前来打听入园需要办什么手续，他得9月才够年纪上幼儿园。你们有没有联繫过专业的康復中心？」 她没找到多少专业康復中心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4 10:09:09~2022-02-24 14: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3章 263妹妹 到幼儿园找园长求助的夫妻俩, 给元锦提供了很多康復中心的信息。 片区内的康復中心他们都找过，不在片区内的他们也通过各自的人脉联繫过，信息详实。 大部分康復中心都是民营性质, 收费高昂，口碑不一。 元锦谢过这对夫妻, 和他们一起等到下班, 得到允许后进入幼儿园去见园长。 园长先说明招生要求, 又搬出教委制定的政策, 表示融合幼儿园的特殊儿童招生名单, 都是由教委特殊教育指导中心审核确定。他们没法做主，额外招收符合条件的儿童入园。 「可特教指导中心说, 让我们直接来找园方负责人啊。」女人又急又气，「你们分明是在踢皮球，我们按照政策要求做了鑑定, 需要办理的证明都办好了, 现在说你们没法做主。」 「别急, 别急。」园长可能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家长，抽了张纸巾给女人擦泪, 解释道, 「不是我不帮你们, 名单是教委定的，我这给你们开了口子，其他的家长也会找过来, 到时候我是收还是不收？特殊儿童教师就那么一两个，照顾不过来这么多孩子。」 「必须等教委安排才能入园？」男人明显冷静许多。 看得出来他也很生气很无力，但克制的很好。 第650页 园长点头，「我们园里所有的特殊儿童名单, 都是教委确定的。你们家孩子想要入园，只能等到9月份，或者先找一家愿意接收的普通幼儿园。」 元锦站在一旁看着，默默决定把自己的幼儿园规模，再扩一扩。 从园长办公室出去，夫妻俩的眼泪就不停往下落，互相问对方要怎么办。 问完了又一起沉默下去，抵着头，抱着孩子顶着寒风一边商量一会该去哪个园。 元锦小跑追上去，叫住他们，「我弟弟的情况也有些麻烦，要不我们互相留个联繫方式，如果遇到条件不错的融合幼儿园，又原因接收特殊儿童，互相通知一下？」 夫妻俩停下来交换了下眼神，拿出手机加她好友。 元锦沖他们笑了笑，和他们一起往外走。 回到车上，她看着那对夫妻互相安慰着离开，眉头一点点拧紧。 特殊儿童对老师的要求非常高，自己在其他的小世界里办康復中心，每一个老师或者康復师、医生，都要签订严格的协议。 拿了高工资就得付出高质量的服务，还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融合幼儿园的老师水平其实不低，但他们要负责特殊儿童，正常孩子的看护工作也要做，没法分的那么仔细。 这种模式下，多一个特殊的孩子，园长还真不好做主。 工资就给那么点，说好的一个班多少人，忽然往里加塞，家长还不能陪同上课，老师肯定会有怨气。 元锦靠着椅背想了一会，发动车子上路。 再看看，她得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开始去做这件事。 …… 花一个月时间走访了荣城个区的融合幼儿园，康復中心和特教中心，元锦也挑好了开办幼儿园的地方。 她住的永和区内有一座烂尾的子弟小学，因投资方资金鍊断裂跑路，楼烂在那已经好几年。 土地归属、债务清偿等等的手续太过麻烦，一直没人接盘。区政府也没钱投入改造，工地里到处长满了杂草，偶尔有流浪汉在里面居住。 元锦算完帐，先去区住建局了解这块自己接盘的可能，又联繫上当初的投资方，带着律师去和对方谈判。 跑了半个月终于搞定所有手续，子弟学校改建开工，重新调整规划和功能设计。 主体建筑和附属建筑当初只建了三层，元锦调整后图纸后取消原本建五层的计划，副楼也同样取消层高，只保留三层。 此外增设无障碍设施，无障碍活动区等等。 这座子弟学校，原本是作为永和区的公立学校补充，满足租住在城区的农民工子弟上学需求。规划做的还不错，宿舍、食堂、活动区、教务楼都安排的非常合理。 取消层高改建幼儿园，原先建了一半的楼功能上需要改变的不多，在装修时调整就行。 幼儿园重建装修同时进行，元锦的开元教育也招到了合适的员工。 周一一早，她带着大堆的资料和文件从楼上下去，车边意外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千澜。 「姐？」元锦有些诧异地打了声招唿，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将资料放进去，「你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原身母亲并非人贩子同谋的通报出来后，整个高家没人联繫她。 她也没主动联繫他们，主要是太忙。 每天去各个幼儿园探园，回来还有整理资料，查找适合开幼儿园的地方，还得想办法赚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其他的事，也不想见高凌风。 「在忙什么。」高千澜抱着手臂，微眯着双眼打量她，「阿姨不是人贩子的通报出来后，为什么不联繫我们。」 她从小带大的妹妹，自从离开高家就变得非常陌生。 高凌风说她跟学校请了好几个月的假，每天不是开车去幼儿园，就是开车去康復中心，不知道在忙什么。 那段时间正好自己也在忙实验，抽不开身。等忙完了才知道，她成立了一家公司，花好几亿接盘着名的烂尾楼，要建幼儿园。 一个才18岁的小姑娘，从来没人教过她怎么开公司，教过她怎么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忽然间就像是开了窍一样，什么都知道，这不是她从小带大的妹妹。 「我大学要考京大的手语专业，现在在做社会实践。」元锦大大方方地对上她的目光，笑道，「你是想问我，钱从哪儿来的对吗？」 高千澜抿着唇点头。 她确实好奇但不是因为这事来的，而是真的想她，也担心她离开高家后过的不适应。 元锦掏出手机解锁，登录自己的帐号截图发给她，「自己赚的，你可以看下时间，爸妈没有偷偷给我钱，大哥也没有。」 高家对原身极为宠爱，如果不是她有意在真相没公开前脱离高家，真相公开后他们会对自己更好。 当年原身也被拐走，是因为高凌风被拐后，母亲忘了去幼儿园接她，她着急见爸爸自己从幼儿园跑了出去。 「你……」高千澜看完她发来的截图，一时语塞。 十万块的本金在几个月内赚到了上亿外币，这是加了多大的槓桿？ 「我约了区教委的领导，得马上过去开会，姐你还有其他的事吗？」元锦抬手看表，「我9点半得赶到区教委，助理在那边等我。」 「没其他的事，就是来看看你。」高千澜扯了扯嘴角，笑道，「有空回去看看爸妈，他们也没想到警方查案会出乌龙，就算解除了收养关系，他们到底也养了你十几年，这个关系不会变。」 第651页 「我知道，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们。」元锦弯了弯唇角，绕过车头上车。 「有时间找我逛街，最近来了不少新的包包。」高千澜往后退了几步，微笑看她，「钱不够就跟爸妈说一声，他们会支持你。」 爸妈从弟弟失踪后开始热衷慈善，每年都要捐好多钱，一些比较重要的项目还会亲自参加。 「知道。」元锦挥挥手，繫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倒车出去。 养父母的钱她不会拿，真拿了钱，高凌风说不定有藉口又来缠着自己。 高千澜目送她的车子开出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到自己的车上给大哥高凌远打电话。 「哥，你知道元锦有多厉害吗。」电话接通，她重重靠向椅背，幽幽出声，「我一会给你看截图，我觉得你这个金融硕士，在她面前都是个渣渣。」 「这么夸张？」高凌远的声音冒出来，「她还好吧？凌风说她早出晚归，天天去盯幼儿园别不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凌风。」高千澜坐起来，情不自禁吐槽，「你没发现凌风对元锦的关注，远远大于我们俩？」 弟弟回来后对他们两个表现的很生疏，对元锦却格外关注。 元锦搬出高家后，所有有关元锦的消息，都是他在吃晚饭时无意间说的。 「他们年纪差不多，又一起上高三，有什么奇怪的。」高凌风失笑，「赶紧发图过来，我要看看元锦到底有多厉害。」 高千澜扬了扬眉，将元锦发给自己的截图转发出去。 过了会，高凌远给她发来一连串的省略号。 她没忍住笑出声，心情愉快地发动车子开出去。 果然被打击到了。 …… 永和区教委特殊教育指导中心。 元锦带着副总、律师跟中心主任、市教育局的领导开会谈判，要求自主制定特殊儿童入园标准。 她将全市的融合幼儿园特教班情况汇总出来，跟他们争取自主制定标准的资格。 还按照教委审核后确定名单的做法，想要入园的孩子，没法各个都符合要求。 她的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根据规划可以开40个班级，每个班级10个人，差不多能将所有融合幼儿园的特殊儿童，集中过来。 如果还是他们定名单，小部分特殊儿童可能不符合他们制定的严格标准。 「自主招生，出了事还是我们担责任。」特教指导中心的主任看着满桌子的资料，眉头紧锁，「我们没法免责。」 元锦偏头示意律师说话。 主任说的这个事确实没法避免，但是她可以从自己这边做足准备，让他们接受自己的条件。 自主制定招生标准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第264章 264妹妹 谈判持续到下午, 元锦终于争取到部分自主招生资格。 为了能拿到自主招生资格，她做出让步，将幼儿园的标准提到最高。在医务室增设抢救设备, 聘请持证医生、护士常驻，增加精神障碍康復训练专家人数, 心理医生等人员配置。 同时承诺, 若学生出现意外情况, 导致死亡、重伤等, 幼儿园方面会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不会牵涉特教指导中心。 这些原本就在计划内，她稍稍耍了些手段, 将特殊儿童幼儿园的标准，定在刚刚符合要求的范围内。 提高标准，意味着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 成了荣城设施最完善、人员配备最齐全, 规模最大的特殊儿童幼儿园。 开始招生后, 不仅可以减轻教委在特教上的投入，也给他们做了个同类幼儿园的建设标准示范。 所有条件谈妥, 元锦和律师商量后, 签署招生协议、责任书、特殊儿童权益保障承诺书、意外事故赔偿责任书等等的文件。 今天的谈判结果在元锦的预期内。 考虑到特殊儿童学位紧缺的问题, 幼儿园方面给区特教指导中心，留了50个按照他们的标准来申请的名额。余下的名额，全部由幼儿园自主招生。 在今后的运营中, 学校招生人数超出预计数量只需要及时上报，不用向教委特教指导中心提前申请。 协议签署完毕，市局领导笑着朝元锦伸出手，「特殊儿童学前教育, 是学前教育的重中之重，你们能参与进来我们十分感谢。也希望我们双方在今后的工作中，互勉互助，把工作做实做顺。」 「感谢市局对我们园的信任和支持。」元锦伸手跟他握了下，脸上绽开自信的笑容，「我们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争取成为示范园，让更多的特殊儿童能接受到高质量的学前教育。」 与会其他领导纷纷开始鼓掌。 会议结束出去，元锦交代助理髮布幼儿园的招聘信息，脚步轻快。 第一步工作顺利完成，下一步就是教师和其他教职工招聘、面试、培训，等待幼儿园装修完成。 开业时间最迟到7月中旬。 幼儿园的改建和装修，请的都是最专业的队伍。眼下她比较担心的是天气，进入4月后雨水增多，室外的改建工程经常需要停工。 室内的材料基本进场完毕，已经在做基础工作。 …… 跟市局、区教委、特教指导中心谈妥条件，元锦将人员招聘的工作丢给公司人力部门，自己埋头制定特殊儿童招收标准。 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招生对象，是有身体缺陷、精神障碍，且不能正常进入融合幼儿园、普通幼儿园的孩子。 第652页 招生对象不限本片区住户，持有相关证明的智障、听障、视障、脑瘫、自闭症等学龄前特殊儿童，家长均可陪同前来面试。 对于家庭困难的特殊儿童，幼儿园免除所有费用。 这是她走访了一个多月，跑了几百家幼儿园总结出来的，最为简便的招生标准。 周四下午，元锦看完人力送来的应聘简歷，助理过来敲门，说是有人找。 她听助理报出对方的名字，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眉头微皱，「你把人安排到接待室，我马上过去。」 不是高家的人，也不是学校以前的投资方。 「好的。」助理应声退出去。 元锦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保存文档起身开门出去。 接待室内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带着个小女孩。 「请问你们是？」元锦敲了敲接待室的门，目光扫过两位陌生来客的脸，落到小姑娘身上，恍然道，「之前我去高铁站，就是你带着孩子送我的吧。」 她留了对方的电话，原本打算等幼儿园装修好再联繫他，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找上门？ 「是你？」专车司机蒋锐达也很意外，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儿，原本已经涌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硬生生吞回去，「我看到你们招保育员，没说招男的还是女的，所以上来问问。」 他原本打算上来问，幼儿园的名额能不能通过贊助的方式获得，就是花钱买的意思。 面对她实在没法说出口。之前他去找开设特教班的融合幼儿园，被拒绝的理由，都是按照教委给的名单招收特殊儿童，园方不能自己做主。 他到处打听，听说交贊助费可以送孩子进去，其他的融合幼儿园一年要五万多。他想着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还没开业，应该可以少贊助一点，这才大着胆子找上门。 「不限性别，没特意註明是我们工作失误。」元锦进去坐下，微笑看着坐在沙发上安静玩魔方的小姑娘，「你是想当保育员，顺便让她入园？」 「是……」蒋锐达难为情地扯开嘴角，面色涨红，「我实在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保育员就算了你不合适，开业后你带孩子到幼儿园面试，具体的开业时间我到时会给你发信息。」元锦拿起手机，找到自己的加好友二维码递过去，「你扫我一下。」 「孩子可以入园？」蒋锐达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谢谢，谢谢……」 元锦弯了弯唇角，觉察到跟他一块来的同伴一直看着自己，抬眸看过去。 男人看着30来岁，而且有些眼熟？ 她想了一会，记起来自己回原身母亲老家那天，在租车提车点见过他，黛眉微扬。 还真挺有缘分的。 「这位是颜青野颜医生，你们公司招聘特殊儿童幼教老师和保育员的消息，还是颜医生告诉我的。」蒋锐达加了元锦好友，红着脸解释，「我女儿的精神鑑定没有问题，就是听不到不会说话。」 「我们园能招收400个孩子左右，招收标准会比教委的宽松，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名额的问题。」元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跟颜青野说，「颜医生有没有兴趣跳槽？」 开元幼儿园教职工的工资，她定的非常高。 照顾特殊儿童要有过人的体力，也需要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工资给的太低人才容易流失，还有可能会因为精神崩溃，而伤害到无辜的孩子。 幼儿园需要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坐镇，每天都要记录孩子们的精神健康、行为变化等的内容。员工也需要及时做心理评估，有个精神科的医生在，加上心理医生基本能满足需要。 「可以考虑。」颜青野轻笑了声，眼底浮起探究的情绪，「我之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当时看到她一个人去租车，担心她要去比较偏远的景区，好心问她要去哪儿。 她的反应倒是没有很强烈，不过能感受到她的防备。 「那倒没有，一般情况下都是我吓别人。」元锦倾身拿起茶几上的名片递过去，「有意跳槽的话给我发消息打电话都行，薪资待遇都能聊。」 她吓人是能把人吓死的那种，世界规则不许她展示。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一起吃饭？」颜青野大大方方提出邀请，「我请客。」 她看起来好像还没20岁？幼儿园确实在装修，他来的时候特意绕路去看了一眼，公司这里也像模像样，不像是骗子。 其实不止他留意到开元教育的招聘信息，整个医院的同事都在讨论这事。 没别的原因，给的工资太诱人。 持证护士五险一金每个月最低工资8000，医生的工资面谈，帮交五险一金税后不低于2万。就没见过哪个幼儿园，敢开出这么高的工资。 大家一致认为是骗子。不过以他对同事的了解，嘴上喊骗子，私下估计已经投了简歷。 他也不信，因此特意联繫上蒋大哥，带他一起过来看情况。 「没问题。」元锦坐回去，抬手看表，「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你不介意的话等我10分钟。」 颜青野含笑点头，「不介意。」 「那你们继续，我先带孩子回去。」蒋师傅识趣抱起孩子，「她下午没睡好，一会要闹。」 元锦应了声，起身送他出去，「幼儿园最迟6月底开业，在这之前你们可以简单的对她进行一些行为训练。」 第653页 「我们一直有做行为训练，她很乖，谢谢你。」蒋师傅再次感激道谢。 元锦摆摆手，目送他抱着孩子出去，抿了下唇角，回去处理没完成的工作。 公司团队刚刚建立没多久，业务熟练度还不够，还需要她方方面面都盯着。 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元锦把助理叫进来，将签好的文件递过去，「送去给财务，让她明天下午给我结果就行，不用熬夜加班赶。」 幼儿园的财务团队和公司独立，眼下幼儿园的财务还没招到合适的人选。那边的工资、福利等等，先由这边的人力资源部定，财务核算预算。 「好的。」助理接过文件，知道今晚不用加班，神色轻松了许多，「新整理出来的简歷，我明天早上送过来。」 「去吧。」元锦点点头摆手示意她出去，顺手查颜青野的资料。 是个可以挖过来的人才。 …… 晚饭的餐厅是颜青野定的，一家档次不算低的中餐厅。 元锦给自己点了一份喜欢的蒜香龙虾，开门见山的进入正题，「我们幼儿园除了没有编制，其他各方面都会高于医院。你如果有意跳槽，可以准备一份简歷，今天的这顿饭就当是面试。」 「不给考虑的时间？」颜青野失笑，「我确实有跳槽的意愿，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清楚。」 「你可以慢慢考虑，幼儿园不担心招不到医生。」元锦喝了口水，似笑非笑，「怀疑我是骗子？做局欺骗特殊儿童家长？」 颜青野：……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她实在是太年轻了，说是高中生都不会有人怀疑。 「挺明显的。」元锦看出他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禁不住扩大，「颜医生如果跳槽的话，最好是能带整个团队过来，学校在教学工作走上正轨后，会成立实验室，做精神障碍儿童的病症研究。」 颜青野目前在荣城六院任职，带着个七八个人的实验室，主要做精神障碍发病机制研究。 是该院的学术带头人之一。 不过他的实验室即将解散，原因是六院挖来了肿瘤大牛和他的团队，没有多余资金支持他们继续研究。 他如果能跳槽到幼儿园，整个团队都能带过来。 「夏总。」颜青野的神色严肃起来，「你说我可以带团队？」 可以带团队他就不用考虑了，必须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4 17:53:24~2022-02-25 10:2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敏 1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5章 265妹妹 元锦往后靠了靠, 姿态松弛，「对，可以带着团队过来。幼儿园今后不止专注于特殊儿童学前教育, 还会往精神障碍干预、治疗等领域发展，建立全国最先进的实验室。」 针对精神障碍儿童的行为训练、药物干预研究, 是主要方向。 身体缺陷大部分都能在孕检期间发现, 精神障碍则不能。这方面的研究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国家也有相关的实验室, 也出过许多成果。 她的实验室资金、器材、人员配备, 不需要层层手续审批，一切以她为准。出成果的速度不会比国家实验室慢, 甚至可能更快。 「我不考虑了，明天就提交离职申请。」颜青野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微笑伸出手, 「合作愉快。」 他当初去六院, 除了老师邀请, 还因为六院承诺给他实验室，让他带队和老师一起, 研究精神障碍的发病机制、治疗以及干预。现在实验室要撤, 也不是说撤, 而是没有资金继续支持，她出现的正是时候。 刚才那一个瞬间，她的神态绝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合作愉快。」元锦徐徐倾身，伸手跟他握了下，唇角扬起自信的弧度，「实验室需要什么设备、需要那些器材、只要有卖的你都可以列单子给我, 在你入职时实验室保证符合你的要求。」 颜青野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心情澎湃，「我希望你能请到我的老师，他是国内精神卫生领域的泰斗级专家。」 老师也在六院，和京市六院不同，荣城六院并不是特别注重精神科。实验室这几年的进展有限，资金申请越来越困难。 「你是说陈教授？」元锦含笑扬眉，「我能请得动他，这点你可以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颜青野被她自信的样子打动，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我老师是个比较古板的人，说动他离开六院不容易。」 元锦不以为意，「你等着看就是。」 颜青野禁不住笑，「行，我等着你说服他离开六院，我先提交辞职申请书。」 元锦也弯了弯唇角，自信满满。 喜欢做学术研究的大牛，只要给他一个他喜欢的实验室，就能打动对方。实在不行，她还可以给一个专注精神障碍治疗的医院，这些本来也在计划中。 她还计划把科技公司开起来，做人工智慧和辅助器械，让听障、视障人士能想正常人一样生活。 60年的寿元，够她做许多事情。 …… 颜青野同意带着团队跳槽，元锦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到时间如果手续还没办下来，或者医院不放人，她就用另外一个团队。 第654页 至于他的老师陈教授，她也做了计划，准备找机会去见对方。 随着员工招聘有序展开，联繫专家给员工做培训的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选好要邀请的专家，元锦在准备出发亲自去拜访对方当天，恍惚想起过两天是养母的生日。 她低头看着脚边的行李箱出了会神，拿出手机通知助理将机票改签到第二天，决定先去给养母买生日礼物。 养父母没有亏待过原身，当初选择离开高家是为了方便自己做事。 重新换了一套方便逛街的衣服，元锦换了鞋子准备出去，高凌风忽然上门。 她放下已经拎到手上的包，没什么情绪地请他进屋，「有事？」 「对不起。」高凌风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当时被恨意沖昏了头脑，没有想过第二种可能。」 他在农村生活了十几年，回到家才发现，自己这些年都错过了什么。 一流的教育资源、人脉，旁人无法想像的富裕生活等等，这些原本他不该失去的东西，因为一个人贩子，生生被剥夺。 他吃不好，穿不好，每年寒暑假都要跟着买家到处去打工。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要彻底挣脱这样的生活，再也不用为一份饭该吃多少钱而担心。 忽然一天，他发现自己生来就拥有比别人更好的教育资源，拥有比别人更高的起点，只是被人为打碎。 他没法不恨，不愤怒。 「你的对不起我已经听过了，不用再说第二次，没有其他事的话请你出去，我很忙。」元锦微微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世界对你不公，对我又何曾公平过。」 他和原身是世界规则下的男女主，行为、思想都会受到规则压制，觉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己经歷过那么多的小世界，能觉醒的男主寥寥无几。 「有事。」高凌风白着一张脸拦住她，「过两天是妈的生日，你能不能回去看她。」 他跟踪元锦快两个月，头一次发现自己跟她之间的差距，大过整个太平洋。 离开高家，并没有让她有任何的不适感。豪华庄园能住，几十年房龄的二手房也能住，他满心期待看到的失落、不舍，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 她是如此的自信，又如此的……优秀。 如果自己没有被拐卖，他也会自信、张扬，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不会在意别人说了什么。 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人贩子手里。 他不会放过那些人，他要考公安大学要亲手把所有的人贩子，全部都抓干净。 「我下午回去，明天早上得去一趟外地，跟踪我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在做什么。」元锦神色淡淡，「技术有待加强。」 高凌风腾地一下红了脸，不用她说，立即夺门跑了出去。 元锦摸了摸下巴，拎起包，若无其事地走在后面。 这下应该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吧？ …… 荣城市中心的商厦非常热闹，每天都有大批想要出名的年轻人，在这里拍照拍视频直播。 对于不怎么逛街的元锦来说，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 尤其不喜欢被人偷拍。 她开着车在步行街附近转了一会，找到停车位停车下去，低头从包里摸出一支太阳镜戴上，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 养母生日，平常的礼物送不出手。 她想起来的时间太晚，不然可以亲手给她做一件，带着自己标记的礼物，保她后半生平安顺遂。 绕过正在拍照的网红，元锦挑中一家养母很喜欢奢侈品旗舰店，迳自推门进去。 她对穿的没太多要求，舒服轻便是首选，天冷就天天羽绒服羊毛衫，大衣都很少穿。在之前的小世界，宋云策跟着时，买衣服这种事根本不用她操心，买礼物也一样。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导购迎上来，目光在她身上随意一扫，笑道，「想要买包包还是买别的？」 「我自己看一会，你不用跟着我。」元锦瞥一眼她的工牌，笑道，「挑好了我会找你结帐。」 「好的，请您随意。」导购微笑退下。 元锦弯了弯唇角，认真挑选起来。给自己买不用这么费劲，上网买就行，给养母的生日礼物得符合她的喜好，最好是能经常用的那种。 原身母亲是人贩子的消息把养父母打击的不轻。后来真相公开，养母虽然没联繫自己，私下却安排了好几个佣人过来，表明要照顾她。 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常住，谢绝了养母的好意。 50岁生日，养母心里一定很期待自己的礼物？就算不期待，收到了也会很开心。 元锦站在摆放着新款包包的货架前，想起原身之前选包，都是来了之后经理亲自接待，不自觉抿了下唇。 她刚才应该直接联繫客户经理，让对方给自己推荐。 这么想着，她刚准备去找经理，眼前意外多了两个人。两个都是原身的同学，一个是高家世交赵家的千金，另外一位则是高家的表亲。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两位每次见到她都要阴阳怪气，说她走了狗屎运才会被高家收养，不然根本没有资格跟她们说话。 人倒是不坏，最多算是优越感过剩，骄傲得过了头的中二少女。 按照世界剧情，她们应该算是跟女主作对的女配？ 第655页 「夏元锦，你不是被赶出高家了吗？」赵思卉拦住她的去路，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笑，「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听说的事多半是假的，我没有被开除，还会成为今年的高考状元。」元锦伸手拨开她，「不像你，想留学雅思都没过，只能花钱去。」 赵思卉噎了下，反应过来又冲过去拦住她，怒目圆睁，「夏元锦，你是个没人要的垃圾，要不是高家收养你，凭你也配跟我平起平坐！」 每次学校有活动，班主任都会首选她，觉得她最能代表学校凭什么啊。 没有高家收养她，她连崇德都进不去。 「小朋友要养成刷牙的习惯，嘴太臭会让颜值大打折扣。」元锦没时间陪她胡闹，手臂一伸，掌心重重压到她肩膀上，「学习你不如我，外语你也不如我，班主任选代表怎么也不可能选一个学渣，对吧。」 赵思卉想甩开她的手，发现做不到，一双眼慢慢睁大眼中满是惊恐。 「表姐……」高家的小表妹林若若紧张出声，「你想做什么。」 她很不喜欢舅舅收养的这个养女，表哥和大表姐每次都拿自己跟她比，比修养比成绩，烦死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元锦轻笑一声，放开赵思卉，「模拟考成绩连600分都没上，你怎么好意思说我这个第一名是垃圾。」 说完，她拍了拍赵思卉的肩膀，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学渣同学，挡路不好，容易出事。」 赵思卉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元锦没管她，找到刚才的导购，拿出店里的贵宾卡递过去，轻描淡写的语气，「你们经理在不在。」 导购看看她手里的卡，又看看她身上的穿着，尴尬扯开嘴角，「在的，您稍等。」 她能买得起店里的东西吧？ 赵思卉和林若若也等着看热闹，干脆坐到休息区玩手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5 10:23:16~2022-02-25 14:5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6章 266妹妹 奢侈品店的客户经理很快过来, 客气地将元锦迎进贵宾室，问她需要什么样的货，新款还是经典款。 元锦回想了下养母喜欢的包包样式, 选了一款经典款的鳄鱼皮包，不疾不徐拿出自己的黑卡递过去, 「三个颜色的都拿了。」 经理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好的, 您稍等。」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 穿着打扮也很一般, 全身上下加起来一千都不到的样子，竟然有黑卡。 幸好自己没有以貌取人。 经理压下心中的情绪, 拿起对讲机通知导购送包包进来，完了殷勤地给元锦倒茶。 元锦略略颔首，拿出手机查看助理髮来的消息。这两天来面试的教职工比较多, 有些hr不敢做主的会转到她这里来, 让她亲自挑选。 幼儿园的康復训练师已经招满, 普通保育员也差不多满额，现在缺的是行为引导师。这个职位要求老师时刻跟在孩子身边, 直到孩子休息才能休息。 原本应该由孩子的父母接受专业培训后担任, 考虑到家长需要上班养家, 且容易因为孩子的行为产生护犊子心理，因此全部外聘。 幼儿园预计招收400名儿童，服务团队的总人数最少需要200人。如果是政府出资开办不说教育局承担不起, 区政府都未必能承担得起。 元锦抿起唇角，打开手机文档建立特殊幼儿园开办经验总结文档，将刚才的想法记录下来。 政府目前也打算开办全免费的特殊儿童幼儿园，完善特殊儿童学前教育项目需求。自己总结好经验,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根据可行的经验和办法，去执行就行。 作为保障性的幼儿园，能满足大多数特殊儿童家庭的需求，就足够了。 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是私立，设备和条件好一些也很正常。等她再赚一点钱，幼儿园的管理和教学、保育工作走上正轨，也会实行全免费政策。 私立幼儿园不收钱，又有实验室，随便一个谣言就能达到吓人十级的效果。 这种事真有可能会发生。 元锦保存好文档，进店时遇到的导购抱着三只包包进来，扬起笑脸请她验货。 她很随意地看了一眼，摆手示意她装起来。 养母应该比较喜欢。 东西打包好，元锦在购物单上籤上名字，拿回卡起身出去。 导购拎着包跟在她身后，态度恭敬。 「她真的买了包还是三个？」林若若小声嘀咕，「我就说我舅妈不捨得她，你还不信。」 「你舅妈眼神不好。」赵思卉声调拔高，「一个保姆的女儿，不知道有什么好稀罕的。」 她声音太大，元锦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赵思卉，你要这么说的话，你妈妈也不值得任何人稀罕，她也是保姆的女儿。」元锦偏头看她，脸上浮着淡淡的冷意，「你能生在赵家是运气的一部分，这份运气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都说不准。」 她已经在尽量远离高凌风的家庭，远离他们家的社交圈子，还是躲不过遇到「女配」的剧情，说明赵家运气不会维持太久。 第656页 除非……她能自己醒过来，突破世界规则的压制。 「起码我有运气，而你什么都没有。」赵思卉大怒，「夏元锦，我会让你看到我一直都有好运气的！」 元锦笑了笑，扭头往外走。 但愿吧。只要自己离开荣城，不按世界规则跟高凌风一个大学，后续的事情应该会因为蝴蝶效应飞掉。 …… 离开高家已经两个多月，当初庆祝高凌风回家扎上去的红绸还没摘，褪了色的红绸混在冒出绿意的树枝间，又是不同的风景。 元锦开着车缓缓经过车道，停到主楼别墅前，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高千澜和高凌远相差两岁，两人都是硕士再读，这会不在家。 高父在公司，因此家里只有佣人和高母。 元锦绕过车头，从副驾座上把礼物拿下去，含笑看向出门迎她的养母，「妈。」 「怎么忽然有空回来。」高母又惊又喜，「午饭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去。」 养女走了之后就没怎么跟他们联繫过，她安排过去的阿姨不要，给的卡也退了回来。她实在拉不下脸去道歉，想着生日时再让儿子女儿去请她，没想到她会先回来。 「不用麻烦了，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专程送过来。」元锦将手里的包包递过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马上就得走。」 她原本计划先拜访其他地方的专家，回来后再去找颜青野的老师，今天走不了索性先去见见这位业界大牛。 颜青野给她说了很多实验室的事，也说了六院的情况。他老师是六院精神科领军人物，是院里的镇院之宝之一，要把他挖出来可不容易。 「什么事这么忙，要不要跟你爸说说，让他帮一下忙。」高母眼里浮起浓浓的失望，「难得回来一趟，饭都不陪我吃。」 「他帮不上什么忙，这事跟公司的生意没关系。」元锦失笑，「给你买了几个包，一个款式三个颜色，方便你搭配衣服。」 说完，她将包包递给一旁的佣人，伸手抱了抱高母，「生日快乐，你生日的时候我就不回来了，明天一早的飞机，要出去几天。」 高母愣住，「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她请假那么长时间就不说了，在外面做什么，他们是一点都不知情。 「开了家幼儿园，最近要邀请专家过来给教职工培训，我是负责人，亲自去请显得有诚意一点。」元锦据实以告，「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就算自己不说，他们也会通过其他的渠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隐瞒。 「既然是正事……那我就不留你了。」高母脸上写满了不舍，「别太辛苦，做不下去就回来，爸妈养你。」 她经歷的变故不比他们少，不能强行要她还像以前那样跟他们亲昵，能回来就已经很好。 元锦拍拍她的后背，含笑点头。 做不下去不大有可能，经常回来看看他们倒是不难。 从高家出去，副总打来电话。 元锦看了眼号码，戴上耳机接通，「说吧，什么事。」 副总是她请来的职业经理人，能力很强，幼儿园建筑施工、内部装修的事，基本都是副总在抓。 「是这样的，刚才颜医生到施工现场看了看，希望能在实验室旁边再增加一间休息室。」副总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工地嘈杂的声音，「根据图纸，增加休息室的话，需要砍掉一间办公室。」 元锦回想了下图纸上的布局，笑道，「办公室砍了，再增加一间休息室给他，跟他说直接打给我会更快解决问题。」 副总笑了下，将她的话转述给颜青野。 「夏总的话我记住了。」颜青野的声音冒出来，依稀带着笑意，「院里已经批了我的离职申请，一个月后正式办理手续离职。」 「速度还挺快。」元锦唇角微弯，「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提前预设的，一次性说完。」 「我还在看，完了给你发消息。」颜青野笑起来，「你不嫌我啰嗦麻烦就行。」 元锦笑笑，跟他闲扯两句结束通话。 烦倒是不会，他们的目的都是建好实验室，有问题沟通就好。 陈教授今天休班。 他如今还在荣城医科大家属区住着，每周会给医科大的学生上两节大课，其他的时间不是在医院坐诊就是在实验室。 这是一位在精神卫生领域耕耘多年的老教授，教出来的学生很多都成各自单位精神科的专家。 想要说服他去自己的实验室，需要足够的诚意，还需要一点小聪明。 元锦找地方停好车下去，混在医学院的学生当中，迳自往学校的人工湖方向走去。 她现在的年纪，混在学生当中并不突出。 医科大的人工湖建在西侧，边上过去不远就是家属区。为照顾学校老师、家属的休闲需求，湖边专门设置了好几个钓鱼的地方。 陈教授这会就坐在其中一处钓鱼点，一边和人下棋一边钓鱼。 元锦找到人后，坐到一旁看他们下棋。 一盘棋下完，两位老师都看向她，眼底满是狐疑，「这位同学，你今天没课吗？」 「没课。」元锦朝棋盘点点下巴，「陈教授，我能不能跟您下一局？」 陈教授愣了下，继而失笑，「下一局就下一局，我在医科大还没输过。」 第657页 「没准今天会输给我呢。」元锦故意开玩笑，「我下棋从来不输。」 陈教授笑笑不说话。 棋子很快再度摆好。两人你来我往，杀的天昏地暗。一开始说一局，陈教授输了后又加一局，到后来，附近的老师和象棋爱好者全围过来，一起看热闹。 元锦十局十胜。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陈教授好笑打趣，「有事说事，下棋欺负老人家，过分了啊。」 「确实过分。」元锦笑着认错，「我今天特意来找您是有件大事，这儿不方便说。」 陈教授大笑，「那边走边说。」 说罢起身去收自己的鱼竿。 元锦跟过去帮忙，整理好鱼竿和其他的工具，她拎起来和陈教授一起往家那边走，老老实实告知来意。 陈教授听说她要搞实验室，还是在特殊儿童幼儿园搞，也来了兴致，「你这个幼儿园什么时候开业？」 幼儿样本集中方便他们更好的观察干预情况，有利于研究。 「最迟7月初，目前正在装修，颜医生已经决定到幼儿园任职。」元锦扬起笑脸，「您跳槽的话医院一定不会放人，所以我希望您能加入我们的实验室，继续之前暂停的实验，无论是资金还是资料，我都会尽量提供。」 「尽量是多少？」陈教授停下来打量她片刻，笑道，「空口无凭，我可不信。」 「当然不是空口无凭，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元锦笑了声，自信满满的语气，「五千万够不够？不够就一个亿或者两个亿，或者我开一家精神科医院。」 她真准备了这么多的科研资金，也准备开精神科医院。 之前在其他的小世界里，康復中心的预备资金，也是这么准备的。 陈教授敛去笑容沉吟片刻，严肃开口，「我同意过去，协议现在签？」 元锦含笑点头。 充足的科研资金和最佳的实验样本，热爱学术的人没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 请到了陈教授，实验室的人员配备就完成了大半。 教职工培训的康復师、行为引导师以及专业的康復医生，在半个月内被元锦请到荣城，给幼儿园的教职工上课培训。 培训分类进行，特殊儿童保育培训和特殊儿童心理疏导培训，安排一个月。 行为引导训练也安排了一个月，还有其他方面的培训，时间都不短。 元锦给所有教职工定了酒店，让他们先上课，然后到比较有经验的融合幼儿园观摩学习。教委和特教指导中心，也从各个融合幼儿园抽调了不少优秀老师，一起参与培训。 6月初，幼儿园开始做扫尾清理工作，元锦将公司和幼儿园交给副手，回校准备参加高考。 这段时间的忙碌，除了更多的了解特殊儿童的各方面的需求，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除了学好手语翻译，她还要建一所专门培养特殊教育老师的学校，用更系统的教育方式，培养出能够承担特殊儿童、少年、青年教育工作的老师。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周的时间，元锦回校后，每天都忙着翻同学沈莹然的卷子，书都不看。 班上的同学对她请假好几个月的事都很好奇，看到她这副恨不得跟卷子同生共死的模样后，谁都不敢找她打听，请假去做了什么。 沈莹然是又担心又紧张，每次元锦看完卷子，心就不由地提起来。 眼看着元锦又看完了一张卷子，她没忍住，小声问道，「元锦，我的卷子做的很差还是……你都忘了这些知识？」 从她回校，天天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是吓人。 第267章 267妹妹 距离高考只剩下四天时间, 为了能最后冲刺一把的同学，全都在努力做卷子。 元锦则是在看卷子，眉头的皱褶能夹死苍蝇。这架势旁人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作为被元锦翻看的卷子的主人，沈莹然真的很慌。 她的成绩不上不下, 不管怎么努力都提不上去, 几次模拟考成绩都只堪堪够上二本。 家里已经安排好留学的学校, 她自己其实很想留在国内上大学。 「都不是, 我在看荣城高考的出题习惯。」元锦从卷子上抬起头, 顺手把自己写的各科重点、要点推过去，「自己拿卷子对一下, 看看我写的对不对。」 沈莹然的理科非常差，文科倒是还可以。 分班的时候她原本要去文科班，得知自己可能要跟赵思卉一个班, 索性也选了理科。 结果赵思卉不知道怎么想的, 在名单确定前一天, 跟老师要求重新填写，跟着她们一块分到了理科实验一班。 「嗯。」沈莹然把笔记本和卷子都拿过来, 小声八卦, 「你请假那么久去干嘛了？我听赵思卉说你被赶出高家, 是真的吗？」 赵思卉和林若若前段时间一直在说，元锦被赶出高家，住小破房子开小破车, 贵的衣服都买不起。 元锦确实……变了，以前大牌新款上市，凡是她能穿的一定是全校第一个穿上身。 这次请假回来，她身上的衣服不贵, 但是看着很舒服的样子。 「不是被赶出高家，而是我从高家搬出来自己住。」元锦头都没抬，「我比较忙，住老宅那边不方便。」 「我相信你。」沈莹然迟疑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我有一百多万的小金库。」 第658页 「好。」元锦沖她笑了下，继续翻卷子。 沈莹然不好再打扰她，也拿起卷子检查自己做错的地方。 元锦给的笔记把每科的重点、难点、模煳点都划了出来，比老师说的还要简洁明了。她对着卷子看了一会，赶紧放下卷子先看笔记。 不愧是学霸。自己总结了三年都没总结出来的难点，她简简单单就划了出来，还给出好几个解题思路。 沈莹然看完笔记，跃跃欲试地拿出一张空白卷子，埋头做起来。 看完元锦的笔记，她有中忽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 教室慢慢安静下去，元锦看完所有的卷子，拿起书桌上的教科书开始看。 出题的习惯和内容，跟其他小世界没什么两样，她考个状元不成问题。 沈莹然做完了一张卷子，迫不及待对答案。 过了一会，她放下答案伸手拉了下元锦的外套，做梦一般呢喃，「元锦，你是神仙吗。」 根据她给划出来的重点，用她的解题思路做卷子，准确率竟然提高了20%。自己真的就是看了笔记就开始做题，没有翻书抄答案。原本觉得很难的题型，看完她写的模煳点，思路瞬间清晰。 「不是。」元锦笑了下，抬手看表，「肚子好饿。」 她早上起来整理幼儿园教职工的培训考核成绩，早餐没怎么吃。 「我这有吃的。」沈莹然从桌肚里掏出面包和牛奶递过去，继续八卦，「赵思卉说你要考省状元？」 她觉得元锦一定能成为省状元，其他同学不这么觉得。 这句话刚说完，四周的同学都看过来，全都一副看戏的表情。 「对。」元锦拿走面包，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嗓音含煳，「730分以上应该没问题。」 四周瞬间安静下去，看戏的同学收回视线，默默拿起笔继续做卷子。 从高一开始就是年级第一，请假几个月估计影响也不会太大？ 「加油！」沈莹然故意看了眼赵思卉的方向，拔高声调，「我敢肯定，我们省的省状元绝对是你。」 元锦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笑道，「赶紧做卷子，我吃东西。」 小女生之间的友情真纯粹。 她在忘川两千多年，因为没有心，不知自己是否也有过挚友，是否有过家人。那时候无名之渊全是厉鬼，忘川河岸一片荒芜。凡是进入忘川的亡魂，都要向厉鬼献上自己的魂力。 再后来，无名之渊的厉鬼杀出来，万鬼恶战，亡魂进入轮迴的数量日渐减少。 冥王放话，谁赢了十大厉鬼谁就是王。 她提着剑杀进无名之渊，将厉鬼的魂魄打散，取走对方的内丹成为十王之一。为方便管理不愿意进入轮迴的特殊灵魂，忘川河畔建起鬼城。 过了千年左右，鬼城的规模扩到冥王殿附近。冥王大怒，命她设特殊灵魂安置处，控制鬼城的规模，送走钉子户和无名之渊内的无名亡魂。 特别灵魂安置处百年轮一次岗，实在送不走的依然由她负责。 轮到她值班管理特别灵魂安置处，无名之渊内要送走的亡魂，正好来自阳间最艰难的一百年。 这一百年间来的无名亡魂，多的孟婆都不忍看。 元锦打住思绪，咬着吸管喝了口牛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只自己做的耳钉，送给沈莹然，「这是你的幸运物，戴上考试，一定能考上想去大学。」 她没法给她福气运气，礼物只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高考之后，再见会很难。 「好精緻啊。」沈莹然拿走耳钉，开开心心戴上。 是一只看起来像是要马上飞走的黄金蜻蜓，翅膀尤其精緻漂亮。 「好看。」元锦点评一句，继续吃面包。 吃完老师也进了教室，安排前排的同学给大家髮捲子。 元锦随意扫了一眼，嘴角抽了抽，拿起笔埋头写答案。请那么久的假，还是躲不过写五三，幸好就只有几天时间也不是太难应付。 …… 原计划6月中旬开业的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由于荣城连续降雨，推迟到下旬。 学生招生工作没有受到影响，第一批200个特殊儿童，全部完成招生工作，提前入园上课。考虑到特殊儿童家庭的实际情况，幼儿园的暑假时间只有25天，寒假半个月。 开业招收进来的特殊儿童，不影响9月开学季招收新生。 到了开业这天，高考的成绩正好出来。 元锦查完自己的成绩，锁上手机屏幕，出去和园长、公司副总一起，检查开业前的准备。 她给养父母发了邀请函，他们人在国外，安排大哥大姐过来给她撑场子，不清楚有没有告诉高凌风。 除了大哥大姐，比较重要的嘉宾，是市教育局的领导、区教委，区特教指导中心的领导。 省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今天也专程过来採访拍摄。 这是荣城第一家特殊儿童幼儿园，市局希望通过宣传开元幼儿园，吸引更多的民营企业，参与到特殊儿童学前教育，特殊学生的九年义务教育中来。 为了上镜需要，元锦特意穿了衬衫长裤，头髮也仔细弄起来，让自己显得干练一些。 上午10点，庆典仪式正式开始。 市局领导听秘书说省状元是元锦，微微有些诧异，「确定她就是高考状元？」 第659页 当初她带着律师到区教委跟他们谈判，可不像是个高中生。 「确定，我们的系统还能有错吗。」秘书哭笑不得，「真是她，分数刚出来744分。」 他也吓一跳。 上次谈判，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年轻轻的老总，为了能够自己制定规则自主招生，跟几位领导唇枪舌战的情形。 虽然最后是她做出让步，市局同意让她自己定招生规则，实际上，领导们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今天幼儿园开业，市局重要领导全部出席，就是最好的证明。 「果然年轻有为。」市局领导夸了一句，拿走秘书手里的笔，在讲话稿上加了一句：特殊教育事业需要年轻人的参与，也希望社会各界都多多关注特殊教育事业。 把一个占地4000多平米的烂尾校区，改建成高端特殊儿童幼儿园，手底下还管着300多个员工的年轻企业家，今年刚高中毕业。 这要不是自己遇到，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要剪彩了。」秘书提醒一声，拿回笔退后。 元锦带着公司副总、幼儿园园长、副园长一起起立，在司仪的引导下，跟在领导身后，走到铺了红毯的幼儿园大门前站好。 司仪送上剪刀，大家拿到后一起剪断红绸，之后元锦亲自将幼儿园招牌上的红绸揭下来。 掌声响起，所有人跟着她走进幼儿园大门，进入布置好的操场。 首批入园的特殊儿童，在家长的陪同下，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热闹。 待大家都落座后，元锦走上布置好的舞台，含笑开口，「很高兴诸位能来参加今天的开园典礼。幼儿园能顺利开园，离不开市局、区教委、区特教指导中心的支持和帮助，下面有请市局局长发表讲话。」 市局局长上台讲话。 元锦退到一侧，吩咐助理安排教职工，留意孩子们的反应。 200个孩子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安静待着的极少数，需要时刻留意是否出现应激反应。 庆典的时间也不长，半个小时左右就结束。 要讲话的只有局长，他说完谁还敢上去说，新闻拍的也只是局长一个人。 「总算开业了，到9月份，相关工作差不多能走上正轨。」副总有些感慨，「我还从来没这么细緻的参与过幼儿园，从申请到改建等一系列的过程。」 他的小孩也在上幼儿园，看过这边的保育员和老师的培训，总觉得公司如果推高端幼儿园，一定很赚钱。 「回头总结下经验，最多两年我可能要办特殊教育学校。」元锦微笑偏过头，「怕不怕。」 副总含笑摇头。 怕倒是不至于，最多是辛苦一点。她也不是总让他们加班，一般情况下，能当天完成的事就当天完成，完成不了就留着第二天处理。 「不怕就好，到时候你的任务会很重。」元锦扬了扬眉，继续说，「幼儿园走上正轨后，你安排人做市调，看看特殊人群的就业情况。」 特殊儿童学前教育，九年义务教育、职业培训、就业安排，她能把这几件事系统性的做好，60年的寿元就不算白活了。 「好。」副总爽快点头。 开幼儿园之前，老闆一个人做调查，他光看那些数据就觉得她了不起。 一起工作后，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算来算去只有年纪大一个优势，不得不服。 「听局长讲话。」元锦笑了下，看向正在讲话的市局局长。 副总也一起看过去。 蒋锐达牵着女儿的手坐在家长中间，没怎么听局长说话，心里满满都是对元锦的感激。女儿入园很顺利，入园后适应的也很快，在老师的引导和教育下，已经可以简单的做出一些反应。 他和妻子决定，尽快攒够钱看看能不能通过手术，在女儿6岁前让她恢復听力。 不行就给她的将来做更多的准备。 「这位园长跟我想的不大一样。」蒋锐达的妻子小声说，「我以为是个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的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她才高中毕业。」蒋锐达抬手揽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道，「她人也很好，你可以放心，女儿在这里不会受委屈。」 妻子红着眼点头。 坐在他们身后的高凌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双手死死捏着手机，心情复杂。 他的分数超过了公安大学去年的录取线，比刑事警察学院去年的录取线，也高出40分左右。 这两所学校，他随便选。 对于自己的成绩，他感到很满意，但没法跟元锦比。学校已经发了庆贺通知，她是省状元，总分744。 在他还幻想着，她因为离开高家而穷困潦倒，幻想着她承受不住落差，颓废难过的日子里，她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件大事。 幼儿园开业，能让市局的局长、区教委的领导一起出席典礼，她根本不需要高家的任何帮助。 也不需要高家的人脉。 胡思乱想中，局长讲话结束。家长带着孩子跟着各自的老师去教室，现场变得吵杂起来。 高凌风混在人群里，避开大哥大姐，迅速熘出去。 一口气跑出幼儿园，他回过头看向已经关上的大门，用力闭了闭眼，大步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要怎样弥补，但他发誓，这一生都要跟人贩子不死不休。 第660页 …… 省电视台播出开元幼儿园开业的新闻，幼儿园的投资方竟然元锦的消息，很快在班级群传开。 沈莹然截图元锦出镜的镜头，故意发到群里，并补了一句：元锦还是高考状元哦。 热热闹闹的群里，消息刷新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她抱着手机笑了一会，关闭窗口给元锦发消息：我的分数比预计的高了40分，正好达到京大去年的录取线，我不出国了。 过了会，元锦给她发过来一张恭喜的表情包。 沈莹然抱着手机倒进床里，笑成个傻子。 要不是元锦给她整理笔记，提前给她划重点，让她在考前突击，真没有这个成绩。 另一头，元锦陪大哥大姐吃完饭，下楼时意外遇到颜青野和陈教授。 他们也过来吃饭，顺便商量实验的事。 元锦看出颜青野有找自己聊聊的意思，别过大哥大姐，跟他们一道回幼儿园。 实验室在没开业前就已经启动，主要是整理他们之前的实验数据。 现在正式开园，他们的实验要继续，就得挑选合适的观察对象，继续追踪干预训练、服药治疗后情况，记录数据。 「样本不够？」元锦听颜青野说完，本能问道，「还是担心家长不同意，让孩子成为观察对象。」 他们之前的实验，研究对象不是自闭症的孩子，而是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5 18:00:12~2022-02-26 11:1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8章 268妹妹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是躁狂抑郁症的症状之一, 一般在7岁之前起病。开元幼儿园放宽招生对象，像这种间歇发病的精神障碍儿童，也能入园。 手续办理入园时, 所有家长都签过一份知情同意书，同意孩子成为实验观察对象。 这个实验观察不含给儿童用药内容, 只是记录干预数据, 家长给药后的反应。必要时园方会再次联繫家长, 重新签署知情同意书, 比如做对照组实验。 对照组实验也不含给儿童用药内容, 只更换干预、引导方式。 初次入园的特殊儿童，分班原则是依据诊断证明, 自闭症儿童单独一个班，躁狂抑郁症单独一个班，其他身体缺陷的儿童也是如此安排。方便康復训练师、行为引导师上课。 颜青野他们的实验进行到二期, 就是用药后的心理治疗。这部分的数据缺失比较大, 需要很大的样本进行分析归类, 寻找更快更有效的心理治疗方法。 如果是因为样本不够，元锦觉得问题不大。 「我们是担心家长不同意自己的孩子成为对照组, 参与实验的儿童也确实不够。」颜青野据实以告, 「之前在医院, 数据虽然断断续续，但一直有发病儿童问诊。现在我们园里只有一个班10个孩子，基数太小。」 「这个问题好解决, 市内所有融合幼儿园的特殊儿童档案，我都能调用。」元锦失笑，「之前做教职工培训，融合幼儿园派了不少老师参加培训, 开元跟他们签了互助协议。」 所有融合幼儿园招收的特殊儿童，干预和行为引导不顺利，可以免费转入开元幼儿园。这样一来融合幼儿园不算是将学生劝退，家长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被歧视。 毕竟开元更专业。 「你一早就考虑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颜青野满是震惊地看了看她，转头跟陈教授说，「老师，我错了，我今后一定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不让你嫌弃我。」 老师说实验样本不够的问题不需要担心，元锦会处理妥当。 他知道元锦很能干，也知道不能用看平常人的眼光看她，得到证实还是很吃惊。现在的年轻人太勐了，自己真就是多吃了几年饭，别的本事没涨。 「她专程去医科大找我，关于实验的部分聊的很多。」陈教授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你真得好好提高自己的水平和相关能力。」 他要是有个像元锦这样的学生，关于儿童精神障碍的研究，估计早就出了结果。 「明白。」颜青野心虚低头。 他确实没想过，可以联合荣城所有融合幼儿园的特殊儿童，来继续实验。甚至可以多省联合，尽量扩大实验样本，从而得到更多的数据，增加实验结果的可靠性。 「小夏同学给了我们更多的实验自由，有问题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把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陈教授敛了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实验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精神障碍儿童，能否通过更有效的治疗方案恢復健康。这是我们的追求，也是我们的责任。」 小夏同学给的支持已经够多，实验的事没必要一直麻烦她，除非实在解决不了。 他今晚上原本有意要考验一下自己的得意门生，没想到会遇到小夏同学。 「老师放心，我会尽快改掉自己习惯伸手的毛病。」颜青野有些无地自容。 老师说的对，元锦给了他们最大的自由，也给了足够的支持，遇到问题应该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再找她也不迟。 「我们的研究是不赚钱的，小夏同学愿意支持我们，已经非常难得。」陈教授的脸色舒展开来，「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就好，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沉下心把实验做完、做出成果，才对得起我们之前的辛苦对得起国家的培养，也不辜负小夏同学的支持。」 第661页 元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道，「老师您严重了，颜医生不是什么事都找我，今晚也不是特意约我求助。有问题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完成实验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陈教授听了她的话很受用，禁不住笑道，「你要不要考我的专业，你的成绩可以随便选大学。」 理科生总分744，全国各大知名大学随便挑，主动联繫她的学校估计也不少。 「不了，我要去学手语翻译，辅修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元锦含笑拒绝，「我不是做学术的料，志向也不在此。」 她的志向是将特殊教育这一块做好，从学前教育到就业，生物科技人工智慧辅助，让特殊儿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学医需要很大的专注力，并且年限也比较长，不适合她。 「很好。」陈教授大笑，「这样也算是殊途同归，我们做研究从治疗方面入手，你从教育方面入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嗯，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元锦乖巧点头。 颜青野暼她一眼，唇角不自觉上扬。 能把老师哄得开开心心的人，她还真是第一个。 …… 针对实验室，参与实验的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数量不够的问题，元锦向荣城的两百多所融合幼儿园发出协助函，很快得到响应。 部分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家长，同意在暑假期间将孩子送到开元幼儿园，参与实验观察。 收到各融合幼儿园的回覆，元锦跟颜青野说了声，安排好幼儿园的各项工作，开始去考察各地的特殊教育学校。 荣城的特殊教育学校她在做幼儿园调查时，已经去了解过。 市区内只有三所特殊教育学校，入学要求跟幼儿园一样严苛。校园环境差，课程内容简单，职业培训内容单一，师资力量配备不足等等，全是问题。 政府要管的事太多，作为非经济发达地区，只能最低限度的保障特殊儿童、青少年的教育权益。要提高教育水平，还真得依靠民间力量参与。 元锦飞抵第一个要考察的省份，下飞机就去租车公司的提车点提车。 办完手续准备出去，从她进门就一直蹲在门口的男孩忽然朝她跑过来，语气急切地问，「姐姐，你要进市区吗，能不能捎上我一起。」 「你家人呢。」元锦看了看四周，没看到他的家人，狐疑敛眉，「离家出走啊你？」 他看起来也就10岁左右，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 「不是……离家出走。」男孩执拗地看着她，「能带我回去吗？我身上的钱不够坐地铁。」 他在提车点等了大半天，只有她是自己一个人来提车，看着也不像是坏人。 其他人他不敢求助，也不敢找机场的警察。他是偷偷跑出来的，本来想混上飞机，飞去另外一个地方。到了机场才知道，没法混上飞机。 他怀疑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因为总会梦到机场，梦到一些他没见过的地方。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元锦走下台阶去拿车，「为什么跑来机场。」 「我叫段昭明，今年13岁，来机场是想看看大飞机。」段昭明睁着眼撒谎，「看完想回去发现钱不够，就在这等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带我回去。」 「你可以报警。」元锦顿住脚步回头，「小朋友说谎不是好习惯。」 段昭明愣了下，脑袋一点点埋了下去，「我报警的话，回去肯定会挨打。」 「你失踪这么长时间不怕挨打？」元锦不悦反问。 「爸妈不知道我跑出来，天黑之前回去就行。」段昭明闷闷出声，「他们在打官司，律师知道他们听不到，一直在骂他们，我又说不通。」 听不到？元锦心思微动，「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市区。」 段昭明勐地抬起头，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谢谢姐姐。」 姐姐果然是好人。 「下次不能这样。」元锦警告一句，打开车锁，拉开后座的车门把背包放上去。 段昭明脆生生地应了声，绕过车头去开副驾座的车门，麻利上车。 元锦瞄他一眼，摇摇头关上车门。 「元锦？」高凌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去，略微有些惊讶，「你来这边做什么。」 这次不是跟踪自己来的，是世界规则制造的巧合。 「我来旅游。」高凌风朝她的车子点点下巴，问道，「可以带我一程吗？」 他这次来是为了核实网友的关于失踪儿童的线索，提前适应当一个警察需要做什么工作。高考结束后，他加了一个失踪儿童互助群，每天都去做私下调查，核实群里的网友提供的线索。 下了飞机后，他直接过来提车，没想到会遇到她。 「上车吧。」元锦浑不在意，「坐后座。」 高凌风松了口气，飞快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很快离开提车点，离开机场上高速。 元锦发现段昭明有些紧张，随手拿了一瓶水递给他，「现在知道紧张了？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越有可能伤害你。」 段昭明接过矿泉水，抿着唇不说话，脸色发白。 他也没想到漂亮姐姐在机场也会遇到熟人，像是故意等他上钩一样啊。 「别怕，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通过外表和年纪去判断好人或者坏人，遇到事应该第一时间找警察。」元锦将他害怕的样子收进眼底，轻描淡写的语气，「你可以让警察叔叔帮你买地铁票，他们不一定会联繫你的家人。」 第662页 段昭明「哦」了一声，脸色瞬间涨红。 「跟我说说你爸妈打官司的事，以及，你跑来机场的真正原因。」元锦的语气缓和下来，眉眼间染上笑意，「我猜，你是在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对不对。」 段昭明和高凌风同时看她，两人都很意外。 「你说爸妈听不到，但是你却很健康，所以怀疑。」元锦嗓音淡淡，「你来机场的原因，应该跟你的梦境有关。」 不敢报警，父母都听不到还有家暴行为，会产生不好的联想很正常。 第269章 269妹妹 车厢安静下去。 段昭明捏着手里的矿泉水, 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呆呆看着元锦的侧脸。 姐姐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什么都没说。 不止段昭明觉得意外，高凌风也想不通, 元锦是怎么发现副驾座那小孩来机场，是因为做梦。 总觉得元锦神秘又强大, 她的知识储备完全不是一个高中生能有的水准。 「看来我猜得没错。」元锦弯了弯唇角, 接着说,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出来, 你得先告诉我你爸妈因为什么事打官司, 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 残障人士的后代, 有很多都身体健全、智力正常。部分残障人士残障的原因，有遗传、也有外在因素的影响造成，孩子健全的比例很高。 能让孩子怀疑自己的身世, 样貌和平时的行为都是原因。小孩进入青春期, 自我意识迅速形成, 也是原因之一。 「他们租的店还没到期就被房东赶走，押金和租金都不退, 只能打官司要。」段昭明低下头嘆气, 「我从去年开始, 经常梦到机场梦到一些很陌生的地方，怀疑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邻居家叔叔阿姨还有爷爷奶奶，都劝爸妈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爸妈一直没同意。 他挺无所谓的，后来梦到机场的次数多了，就觉得有可能他们不能生，自己一定是买来的孩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 你梦到的那些是因为看的电视剧或者短视频。」元锦故意引导他去思考，「你偷看过户口本，自己的血型其实和妈妈一样，对不对。」 段昭明再次抬起头，眼神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姐姐，你怎么知道啊。」 高凌风心虚扭头看向窗外。 他也做过这些事。后来证实，他的怀疑是对的，从小养大他的父母是买家，不是亲生父母。 「因为很多人都做过这样的事啊，特别是寒暑假作业做不完，被逼着做作业的时候，这种怀疑最为强烈。」元锦轻笑，「你也这样？」 段昭明：…… 他确实是这样，但是也不仅仅是因为寒暑假作业没做完，他做梦梦到机场就很奇怪。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也没坐过飞机。 「你实在不放心，我明天陪你去做亲子鑑定，再带你去你们市的公安局录入dna数据，看看能不能在数据中比对出来。」元锦笑着转移话题，「你爸妈请律师，没有手语翻译陪同吗？」 她知道国内有个公益律师，一直在推进手语翻译帮助聋哑人打官司，还没联繫上对方。 估计对方把她的邮件当成是诈骗了。 毕竟……谁忽然间收到邮件说给予大笔资金支持，都会本能的想到电信诈骗。 「没有，他们用文字跟律师交流，但是他们文化程度不高，很多法律文件看不懂。」段昭明有些郁闷。「我帮他们跟律师谈，他们又觉得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查了很多资料要帮忙，爸妈不信他。 「你做得很好，他们不相信你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元锦安慰他一句，透过后视镜瞄了瞄高凌风，随口问道，「高凌风，你到市区哪里。」 「随便一个地铁站就行，我先逛逛再订酒店。」高凌风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你们忙你们的事。」 副驾座的小孩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他都知道查法律条款，自己比他大好多遇到事却用最野蛮的办法去发泄，简直不是人。 如果自己是元锦，也不可能会原谅。 「那好吧。」元锦点点头，继续专注开车。 她本来也没有带着他的打算。 …… 段昭明家在老城区，非常老旧的一个小区里，一路过去路边很多的老人坐在门口纳凉。 暑假刚刚开始，巷子里随处都有小孩在横冲直撞。 元锦降下车速，一面留意巷子里的小孩避免撞到他们，一面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当警察时，也处理过儿童被拐卖的案件，买家很多都出自小县城或者山村。省会城市买孩子的比例很低，但也不是没有。 像这种老旧的小区里，很多住户已经不是最初的房主，有买了小孩的人家买房子落户，也有可能。 沿着巷子开了一会，车子终于进入一个挂着矿务局家属院的小区。 小区里的绿地都被改成了菜园子，一群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在阴影底下跳绳、玩飞行玩具。 元锦根据段昭明的指示，将车停到一栋五层高的家属楼前，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们今天应该在家，一会你不要说我去了哪儿。」段昭明有些紧张，「他们真的会打我，每次我跑出去被他们知道，回来就会挨揍。」 第663页 「不说，我就说自己是律所的实习生，跟着老师做法律援助被你拉过来帮忙。」元锦微笑扬眉，「这样可以了吗。」 段昭明严肃点头。 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习惯性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和他一起上楼。 段昭明的父母都是聋哑人士，文化程度和他说的一样不高，交流困难。 谈了两个小时，还有段昭明在一旁补充，元锦又看了起诉状，才大致弄清楚打官司的缘由。 他们夫妻俩开了一家教小孩做陶泥手工的小店，因为他们服务好而且有耐心，附近的家长经常带小孩到店里学习陶泥手工。房东觉得他们赚了大钱，要提高房租，他们不同意。 后来房东就他们店给砸了，顺便将店收回去，房租和租金都不退。 夫妻俩吵不过房东就找律师打官司，律师估计是看他们不懂，收了代理费不做事，隔一段时间就要他们加钱。 元锦放下手里的起诉状，偏头跟段昭明说，「你跟他们说，让他们跟律师约个时间，我去跟律师谈。」 这个官司一点都不难打，主要是律师不做人。 如果有手语翻译跟着他们一起去找律师，估计早就结案了，不用等到现在。 「谢谢姐姐。」段昭明的眼神又亮起来，飞快跟父母比划手语。 元锦笑了笑，又拿起起诉状细看。证据还算充分，房东明摆着欺负他们是残障人士，律师也跟着欺负他们，就挺艰难的。 还是得有专门的机构，帮他们维权好一点。 自己得尽快跟那位专门帮聋哑人士打官司的律师联繫上，或者亲自过去看看他们的工作流程，不行就自己成立一个机构。 政府的司法部门有免费法律援助律师，专门配备一个手语翻译不怎么现实，援助律师申请倒是不麻烦，主要是律师太少，排期就要排很久。 像段昭明父母的这种情况，肯定没耐心等排期。 元锦合上起诉状，段昭明也跟父母沟通完毕，难掩兴奋地说，「他们马上联繫律师，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吃。」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元锦微笑摇头，「刚才在车上说的事，你要继续的话，就去冰箱拿保鲜袋。把你爸妈的头髮装起来，最好是刚拔下来的头髮。」 段昭明犹豫了下，起身跑去厨房。 元锦好笑摇头。证实一下也好，省得他总怀疑人生。 段家夫妻俩请的律师50来岁，律所也不大，就两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律师。 据说，另外两个是从检察院退休后，又继续当律师。 听说他们是来退代理费，律师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这官司不是我不帮你们打，再说了，谁家打官司也不敢说一定会赢。」 「第一次庭外调解的调解回执上，写得很清楚，你没有提供租房合同原件。」元锦打开录音笔，目光沉静，「作为原告的代理律师，明知道法院要调解的情况下，故意不携带合同原件，这样的工作态度不对吧。」 「你才多大，知道怎么打官司吗。」律师恼羞成怒，「有没有原件都不影响调解结果，对方不肯让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说说因为什么，被告方明确告知合同系伪造，拒绝调解要求。」元锦脸上浮起冷意，「作为原告的亲属，我有权投诉你这种只收钱不干事的律师。」 律师愣了下，恨恨咬牙，「只能退80%。」 这小姑娘的气势有些吓人。真投诉到司法局和律协，他有可能会被吊销证件，不能硬来。 「全额退款，或者你希望自己成为被告。」元锦微笑拿出自己拟好的起诉状递过去，「另外再赔偿我家亲戚的损失，当然了，你也可以拒绝。」 她没当过律师，跟过的案子可不少。 律师恨恨瞪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许久，他咬了咬牙，同意全额退款但不同意支付损失。 「原本两个月就可以结案的民事案件，被你拖到4个月还没开庭，不支付损失说不过去吧。」元锦抬起头，不疾不徐的语气，「也行，调解不成我们就走程序。」 「算你狠。」律师气得直咬牙，「我赔。」 元锦拿出协议递过去，让他签字。 段昭明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地，对她的崇拜犹如海水滔滔不绝。 姐姐好厉害！ 拿到退款和赔偿离开律所，元锦让段昭明的爸妈先回去，自己带着段昭明去见房东。 店子被砸有监控。这小子机灵，提前多存了一份监控在自己的手机里，给律师的那一份，因为人为意外丢失了，所以房东特别嚣张。 「姐姐，我长大了要当律师，要给我爸妈这样的人打官司。」段昭明跟上元锦的步伐，豪气万丈，「那个律师太过分了，净欺负老实人。」 「万一他们不是你爸妈呢。」元锦偏头看他，「你要报警抓他们，支持检察院起诉他们吗。」 段昭明停下来，一脸为难地抿起唇角。 元锦扬了扬眉继续往前走，「法律是底线，你要当律师觉得守住自己的底线，也守住法律的底线。」 段昭明低着头追上去，一言不发。 一直到上了地铁，他还是不说话，像是被元锦的问题给问懵了。 元锦没开解他，让他自己想。 房东有很多店铺出租，陶泥手工店在学校附近，现在换了个招牌开剪纸手工店，生意还行。 第664页 不知道是不是律师通知了房东，两人见到房东，对方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变，当即带着他们去附近的银行转帐退款。 元锦什么都没说，确定钱到帐，出了银行就带着段昭明去报警。 私自打砸租户的设备是刑事犯罪，退钱也不能放过。 拿到报警回执出去，元锦见时间还早，开车带段昭明去来之前查好地址的特殊教育学校。 段昭明听她说完学校的地址，顿时紧张起来，「姐姐，你不能去那里，他们会把你关起来很可怕的。」 「关起来？」元锦不明所以，「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到的。」段昭明拍了拍胸口，脸色发白，「他们会把不听话的孩子关起来，不给饭吃。」 他都要吓死了，跑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路过附近。 「那更要去看看了。」元锦深深皱眉。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从来没有关注过特殊教育学校，不清楚有没有违法的事情发生。 听段昭明的语气，应该是患有精神障碍的孩子间歇发作，学校不得不用特殊手段处置？ 学校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两人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元锦找地方停好车子下去，手机收到邮件回復的通知。她停下来打开邮件看完内容，直接给对方打过去。 之前联繫的律师，主动联繫她了。 「您好，我是夏元锦。」电话接通，元锦报上自己的名字，笑道，「之前的邮件都是我给您发的，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仔细谈。」 对方似乎有点意外，过了会才给了个见面的时间。 元锦结束通话，人也到了特殊教育学校门外。她收起手机，含笑看着段昭明，「装一下不会说话的样子，可以吗？」 段昭明犹豫片刻，点头，「要是被抓起来你得救我。」 元锦乐不可支，「好。」 有胆子跑去机场打算混上飞机，这点事反倒怂了。 两人假装来谘询的家长和学生，门卫很快放他们进去。学校的环境非常差，操场上到处都是坑，教学楼也破破烂烂。 走到教学楼底下，两人刚准备上去，楼上突然传来吓人的惨叫声，惊得两人同时一激灵。 第270章 270妹妹 教学楼里的动静不小, 站在楼下能看到老师从办公室，或者其他的教室里跑出来，一块往发出声音的教室跑。 元锦回过神, 拉着段昭明一块冲上楼。 发出声音的教室是二楼最后一间，两人冲到楼上, 几个老师按着一个大喊大叫的学生出来 学生的样子看起来像是tourette综合徵, 又像是有品行障碍。 元锦拉住装哑巴的段昭明, 「在这等着我, 你不要过去。」 几个老师都是女性, 唯一的男老师看样子得有60岁左右，根本控制不住学生。只是tourette综合徵还好, 小心控制不让他伤人伤己，及时安抚情绪给药就行。 如果是品行障碍就很麻烦，患有品行障碍的孩子故意跟老师作对时, 情绪往往不受控制。 元锦警告完段昭明迅速跑过去, 帮助其中一个老师按住奋力挣扎的学生, 敏捷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按在地上。 「放开我, 你个贱人！」男生踢腾着双腿, 骂骂咧咧, 「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部杀死！」 「通知家长过来。」元锦沉声吩咐，「尽快, 告诉家长有药的话带药过来，学校的约束间在哪。」 几个老师放松下来，刚准备开电击棒，发现说话的人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顿时愣住。 「没有……约束间，我马上打电话联繫家长。」其中一个老师回过神，火速收起电击棒，掏出手机拨打家长的电话。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或许不是来暗查学校的记者？ 「红领巾有没有。」元锦随意扫了扫她们手里的电击棒，再次出声，「快。」 另外几位老师面面相觑，反应过来立即跑回办公室取来红领巾递给元锦，谁都不敢靠得太近。 元锦拿到红领巾，单手压制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男生，利落绑住他的手脚，起身的同时将男生也带起来。 学校的老师顾不上多想，赶紧把被推倒的男老师扶起来，紧张询问，「校长，你没事吧？」 校长？元锦回头看了看校长，再看学校的环境和几位老师，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这所特殊教育学校是民营学校，学生只有一百多个，老师不到十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真的很不容易。 取经估计是取不到，只能看这个学校有哪些不足，等自己开办学校时尽量做到最好。 电击棒是绝对不能用的东西。 「臭婊.子你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男生目赤欲裂，恶狠狠瞪着元锦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小三、臭婊.子，我要杀你全家。」 他一边骂一边奋力挣扎，试图用脑袋攻击人。 学校的老师本能后退，脸色发白地聚在一起，尽量跟他们保持距离。校长扶着腰倚在栏杆上粗粗喘气，汗水泉涌一样往下淌，双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来路，学校老师使用电击棒对付学生的事，绝对不能外传。 事情闹大，学校只有关门一条路。 他不能关闭学校。 「嘴巴放干净点。」元锦从男生的话中听出他可能是患有品行障碍，凉凉出声，「你骂也没用，你爸妈已经离婚并且谁都不要你。」 第665页 男生像是被点了穴，突然安静下去。 几位老师和校长都吓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元锦。 元锦丝毫不敢松懈，手上的力道反而不断加大，压着男生往办公室的方向移动，时刻警惕他暴起。他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爆发，身上的肌肉彻底绷紧，脖子的血管筋脉像是被积压一样，严重凸起。 老师和校长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一时间都愣在走廊上，没人跟上去。 站在不远处的段昭明，老老实实扮演聋哑人看了一场热闹，见老师们都跟被定住一样不动，目光落到被控制的男生身上。 他和自己差不多大，身高也差不多，力气估计也挺大？姐姐手臂的肌肉崩得很紧，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段昭明想起自己之前来这的经歷，抿着唇跟上去。 姐姐太帅了！去找爸妈的律师对方退钱还赔偿，房东也老实退了押金和租金。来到特殊学校，她好像比这里的老师更像老师。 元锦将男生提到办公室里，按着男生坐到椅子上，故意刺激他，「你就是个包袱，他们要组建新的家庭，带着你只会拖累他们。你学习不好，品行又差，砸你后妈的化妆品偷你后爸的钱和烟，没人喜欢你。」 男生绷紧的嵴背一下子垮了下去，脑袋垂到胸口上，闭上眼粗粗喘气。 元锦回头示意跟过来的段昭明掩上门，嗓音发沉，「你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要控制好自己的行为和情绪。」 「控制了他们也不会要我。」男生突然抬起头，从胸膛里挤出愤懑的怒吼，「不要我为什么生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不要他为什么生他，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世上。 「是你不要他们，因为他们不配，不是他们不要你。」元锦伸脚勾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来，面对着他，神色严肃，「杀人并不能让他们后悔，他们反而会觉得不要你是正确的一件事，因为你不学好，因为你不受管教。但是变得更优秀，可以让他们后悔对你的漠视和伤害。」 男生木然对上她的目光，喃喃出声，「变得优秀？」 「对，变得优秀，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对他们的恨意化作学习的动力，成为更优秀的人。」元锦的语气柔和下来，「他们越是嫌弃你，你越不能放弃自己，不然真成了他们说的烂人，让他们心安理得的觉得抛弃你是对的。」 他会出现品行障碍，应该是父母出轨离异造成的，这对父母的极端行为估计不少，否则他不会被送过来。 不良的家庭因素是品行障碍的重要病因之一。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残疾人学校，他们把我当做精神病送过来，我逃都逃不出去。」男生讥笑一声，抬脚踹桌子，「滚！谁要听你这些大道理。」 「我能带你离开这。」元锦及时伸腿踩住他的脚，「老实一点，损坏公物要赔偿。」 男生吃痛，不怎么情愿地把脚收回去。 「你老实点我带你离开这里，但是你要答应我，出去后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我立即送你回来。」元锦直视他的眼睛，嗓音沉沉，「能做到吗。」 男生被她眼中的鼓励震到，整个愣住。 离开这里？他想离开，做梦都想离开。他打伤老师打伤同学，用椅子用偷来的刀，想尽办法让自己摆脱这个精神病学校，可是没用。 他们会用电棍打他，会把他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上课还要绑住他的手脚。 家里没人在意他在这里过的怎么样，他们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他是生还是死。 「我可以带你离开，不过需要你的家长签字，你最好冷静地想想谁能帮你签字。」元锦的嗓音低下去，「有人签字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 男生低下头思索她说的话，脑海里闪过无数家人的面容，发现能过来签字的只有舅舅。他扯了扯嘴角，哑声开口，「我舅舅可以，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元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拿出手机解锁，「说号码。」 男生的眼神一点点亮起来，报上舅舅的号码。 电话拨出去，等待接通的时间显得漫长起来，每一声唿叫都像是在凌迟，唿吸和心跳逐渐失去控制。 终于，电话接通。 男生眼里滚下热泪，只一瞬便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哑声开口，「舅舅，你来帮我办一下手续，我不闹了。」 对面安静许久，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一个小时，我这边有事。」 男生应声，「好，我等你过来。」 元锦结束通话，收起手机朝段昭明招招手，用眼神示意他留下陪着这学生，自己出去找校长了解情况。一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段昭明也说过，学校的老师会把学生关起来，看得出来学校里的精神残疾学生不少。 段昭明点点头，坐到男生身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记事本打了一段话给他：姐姐说能带你走就一定可以，你要保持冷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闹。 男生面无表情看他。 段昭明笑了下，又打了一段话：她不是我亲姐姐，但是我相信她。 元锦瞥一眼他俩，开门出去。 校长和老师都等在走廊另一头。看到她出来，校长扶着腰艰难站直起来，看她的眼神有打量，还有一丝不明显的警惕和防备，「这位同学，你来我们学校有什么事吗？」 第666页 她看起来最多上高中或者是大一，不像是来应聘老师，也不像是记者。 「我弟弟是聋哑人，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学校上学。」元锦微笑开口，「不知道你们学校入学有什么要求。」 「我们学校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办理了残疾证的孩子，想送过来的都能送。」校长扯开干笑，「你也看到了，我们学校的环境很一般，不过也有优点的，我们是免费收学生。」 「免费招收学生？」元锦有些惊讶，「学校的资金从哪儿来？」 按照学校的规模，每年的支出最少得百万。这所学校写在官网上的介绍说，该校成立已有15年，如果是拿自己的钱来做善事，能坚持这么多年不容易。 教育部每年会给特殊教育学校，发放定向补助。每个省的经济情况不同，学校领到的补助是也不同。根据特殊教育补助资金管理办法规定，像定城这样的省会城市，能申请到的补助金非常有限。 定向补助资金，重点支持中西部省份和东部部分困难地区。 「我个人出一部分，向社会募捐一部分。」校长的视线在她身后的办公室门上定格一秒，飞快挪开，「刚才那小子有严重的品行障碍，进来后已经打伤了两个老师，打伤四个同学。」 把人放在办公室里，只是用红领巾绑着实在不安全，用电棒会好一点。 「他已经安静下来了，不会有事。」元锦再次绽开笑容，看向校长秃了大半的脑门，继续问，「你们学校是只要有残疾证，都能免费上学，平时都有什么课。」 校长身上有很纯净的愿力。 她在小世界里很少遇到有纯净愿力的普通人。每个小世界的气运和其他能量，大部分都在男女主身上，普通人只是世界背景，很难生出跟志愿军一样纯净的愿力。 监督宋云策在小世界收集功德和愿力时，她很少离他太远，因此一个都没遇到。到自己进入小世界，几乎每次都能得到愿力，只是不够纯净。 「有盲文课和手语课，还有一些职业技能课。学校就是这么个条件，资金不足，开不起更多其他的课。」校长有些不好意思，「市教育局一直希望撤掉我们学校，是我坚持才开到现在。」 学校里有三十多个大龄学生，身边只有上了年纪的爷爷或者奶奶，如果学校关了他们就没处可去。 再难他都得坚持下去，不让这些孩子成为国家的负担。 「我能知道下，您为什么要坚持不撤掉学校吗？」元锦指了指墙壁斑驳的教室，直言不讳，「这个环境真的很糟糕。」 市里的家长或许不会捨得让孩子在这样的学校上学。乡下的家长可选择的余地不多，有学校接收自己的孩子又免费，比家里留人照顾要强一点。 「你跟我来。」校长朝几位老师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蹒跚迈开脚步，「我带你去看。」 元锦狐疑跟上。 校区很大，不少教学楼年久失修，外面看着像危房，里面的情况大概也好不了。 从楼上下去，下午的阳光更加灼人，坑坑洼洼的操场被晒得发白，气流虚幻扭曲。 静的让人发慌的校园，仿佛独立于整个城市之外，每一步的回声都无限放大一遍遍迴响。 穿过操场进入另外一栋楼，教室里传来老师轻声说话的声音，「做的很好，这个可以换钱。」 元锦抿起唇角，跟着校长停在教室外往里看去。 跟那边的学生都是未成年不同，这间教室里的学生，全是成人。 「他们就是我坚持的原因。」校长笑了下，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慈爱，「我要是关了学校，他们就没地方去，就会成为国家的负担。我是国家养大的孩子，不能负了国家。」 元锦怔了怔，问道，「你能负担他们多久？」 他也60来岁了吧？学校这个情况如果没人接手，坚持不了几年。 「走之前我会想办法安置他们，不给国家添麻烦。」校长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条件可能不如这里好，但是能保证他们不出去给社会添乱，不给其他人带来危害。」 他们不是精神残疾，而是身体有重大缺陷，智力不发育又有一定的危险性。 福利院里大部分都是孩子，放他们过去不合适，其他的政府机构也没有条件收留。学校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将来如果自己走了，就把他们安排到战友开在乡下的福利养老院去。 苦是苦了一点，好歹有人会一直照顾他们。 「我可以给你投资，把学校建成医教一体的特殊学校示范校。」元锦扬起笑脸，拿出名片递过去，「不过你得自己准备一份建设计划给我。」 先拿这所学校练手，条件成熟后再在各省，开设一样的医教一体特殊教育学校。 第271章 271妹妹 校长先是震惊, 继而失笑，背着手慢慢往回走。 换个年纪大一些的成人说着这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学校的位置不算很好, 却是不少地产公司紧盯的目标，这些年来找自己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每个都说给学校投资, 想要他手里的这块地, 想把学校推了建商品房建商厦卖。 眼前这小姑娘最多不过20岁, 口气倒是比地产公司来的人要大, 他可不上当。 「校长, 您如果是在怀疑我说谎，可以上网搜索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 搜索h省的新闻。」元锦收回自己的名片，若无其事地跟上去，「我是开元幼儿园的负责人, 新闻上有我住持开业的画面, 也有我们荣城市局领导讲话的画面。」 第667页 年轻好也不好。好处是她有几十年的时间,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系统计划哪一步做什么。 不好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不容易被人信任。 「开元特殊儿童幼儿园是你开的？」校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是h省高考状元夏元锦？」 他知道这个幼儿园。 有人拍了短视频上传到网上, 说荣城的特殊儿童幼儿园，医教一体，有最专业的团队和最先进的设备。学校的无障碍系统设计, 比肩国际。 当时学校的老师还开玩笑说，如果学校也有这样强大的投资方，就不用担心那几十个成年学生出事。 「是我。」元锦再次笑着递出自己的名片，「我一会要带走刚才被制服的学生, 他的家长会过来办理手续。计划书做好后，您随时可以跟我联繫。」 她会在定城待上一段时间，去看下这边的公立特殊教育学校。 这里没有系统性教学资源和设备，也没有就业安排，没有太多参考学习的意义。 多看几所学校，自己就能总结各校优缺点，针对性的保留或者调整。 「带走刚才的学生？」校长接过她的名片，低头看去。名片上只有一个头衔：开元教育总裁。底下是她的名字，夏元锦。 收起名片，他沉吟片刻，止不住嘆气，「那个孩子的爸妈出轨离婚，两人拿着刀当着孩子的面对砍，之后这孩子就毁了。盗窃、殴打同学、带刀入校刺伤老师，被送到管教学校上了一年课，出来后反社会行为变本加厉，于是他父母就把他丢到这里来。」 他看不得那孩子被送过来的可怜样，动了恻隐之心收下他。 「他会变得越来越好的，我学过心理学，稍后回给他做心理干预和行为矫正。」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计划书早些做好，这里变好，你想要保护的人也会更有安全感。」 校长沉默下去，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 两人都不说话，顶着大太阳穿过操场，返回前面那栋教学楼。 这会已经是下午6点，太阳的热力丝毫不见消散，气流扭曲的愈发明显。 回到教学楼下，元锦身上出了层薄汗，对校长的佩服又深了几分。没有坚定的信念，面对这样破败的学校环境和外部的诱惑，根本坚持不下来。 身上被暴晒的灼热感散去，她回头看向操场和对面那栋楼，脑海里渐渐有了清晰的规划方案。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建设标准和幼儿园不同，康復设施和康復师的要求也不同。 楼不用重建，修復、装修增加相应的功能开间，增加人员，几个月就差不多可以变个样。 「你带走他吧，但是必须要徵得他家长的同意，还得办理清楚手续。」校长背对着她，有些自嘲的语气，「我们学校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他还有救，是我们耽误了他。」 「你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已经做到最好，不用自责。」元锦轻笑，「我相信把孩子託付给你们的家长，也不会责怪你们。」 校长脚步顿了顿，復又迈开脚步，嗓音里依稀多了几分轻松，「但愿吧。」 元锦听出他的情绪变化，弯着嘴角加快脚步跟上去。 有信念的人并不会在乎别人的评价，听到了依然会开心，会觉得自己的坚持有意义。 …… 下午7点，患有品行障碍的男生舅舅赶到学校。他的态度很不耐烦，地办理休假手续时嘴里骂骂咧咧，之后想是麻烦终于脱手了一样，丢下男生匆匆离开。 段昭明未免被人看出自己是正常孩子，全程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个名叫韩书青的男生，被亲舅舅丢下。 他悄悄伸手拽了下韩书青，给了他一个满是鼓励的笑容。 太惨了，有爸妈跟没有一样。 「姐姐，我们在外面等你。」韩书青低着头，说完便拉着段昭明走出办公室，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砸到地面上。 「我马上好。」元锦用余光瞟了他俩一眼，跟校长说，「我大概还要在定城停留一周，您尽快。」 学校是校长的心血，怎么规划怎么安排，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最多提供一些建议，不能全部以自己的想法为主。 「我今晚就准备计划书。」校长抬手指了指外面的韩书青，面上浮起担忧，「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马上就要15岁的孩子，书读得七零八落，撬门熘锁、打架斗殴样样都会。她能力再强，到底个女孩子，把一个具有严重反社会行为的少年带在身边，太过危险。 「放心吧，他在我身边不会有事。」元锦俏皮一笑，「刚才你们应该见识过，我是怎么收拾他的。」 校长错愕，继而莞尔，「看我这记性。」 她那个身手丝毫不输特警，对付个小孩子，问题不大。 「你们忙，我先带他们离开。」元锦含笑站起身，「计划书做好随时可以联繫我。」 她还没联繫副总。 之前跟他说要办学校，到现在也只过去一周时间，接到自己的电话估计会很蛋疼？ 带着两个小孩走出学校拿车离开，段昭明上了车就忍不住开口，「姐姐，你还忘了一件事。」 姐姐还没说，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因为寒暑假作业没做完，被骂被打，所以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没忘，明天早上去鑑定中心。」元锦笑了下，专注开车，「我会发现你寒暑假没做完，是通过分析你的行为得出的结论。好好读书的孩子，不会自己跑到机场去，想要混上飞机。」 第668页 「你不是聋哑人？」韩书青目瞪口呆，「装的好像。」 段昭明：…… 能不能别打岔啊，姐姐说的理由简直是鬼扯，她肯定不是通过自己的行为分析出来的。 「他父母是聋哑人，所有装的像。」元锦瞄了眼时间，黛眉微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饭去。」 「我要吃金拱门。」段昭明火速举手，「别的也行，我先给爸妈发消息，告诉他们我晚点回家。」 房东应该被警察抓起来了吧？不知道爸妈会不会被警察找。 第一次报案，派出所找来的手语老师没能帮她他们翻译，他们又有还多字看不懂，扯了半天才顺利立案。后来他们把监控给律师，律师弄丢了手机，搞了好几个月官司都没打完。 今天跟姐姐去见律师，他才反应过来，律师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帮爸妈打官司，所以总忍不住骂爸妈蠢笨。 「跟他们说下，警察如果找他们了解情况，记得联繫你。」元锦叮嘱一句，透过后视镜看韩书青，「你今晚跟我住酒店，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买衣服，没开学之前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在开学前能控制住自己，我就给你挑一所好学校，送你去读书。」 韩书青用力攥紧拳头，死死抿着唇瓣不说话，喉咙里不住发出吞咽的声音。 他有四年没有穿过新衣服，没人记得他会长大，衣服会变小。 「你别哭啊，这也是需要控制的情绪，对吧姐姐。」段昭明嘿嘿笑，「我就不哭，被打也不哭。」 元锦唇角弯了弯，没接他的话。 韩书青沉默收起眼泪，僵硬扭头看向窗外，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 不能哭，他从那个残疾人学校里出来了，他要变好不能哭 …… 第二天一早，元锦带着换上新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的韩书青，接了段昭明一起去鑑定中心。 韩书青听说段昭明怀疑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脑子里也乱糟糟一团。 他可能也不是亲生的？ 「24小时出结果，我今天还要去公立的特殊教育学校，段昭明你留在家里帮忙，有警察找就联繫我。」元锦拿到单子，抬手将太阳镜勾下来，迳自往外走。 段昭明和韩书青一块追上去，自觉保持沉默。 定城公立特殊教育学校是一所新建的特殊教育学校，地处新区，校舍环境优美，教学设备先进。 职业技能培训的课程安排的也很丰富，还有一些合作企业，每年安排实习，让学习了职业技能的学生尝试走进社会。 元锦带着韩书青，在学校主任的陪同下，参观了一圈，回到会议室休息闲聊。 她出发之前给学校发过公函，是以学习的名义过来的，因此学校这边的接待非常热情周到。 「我看你们聋哑班的技能培训，可以选择的比较多，学生毕业后能进入这些企业工作吗？」元锦翻了翻学校的毕业生工作安排表，认真打听，「还是只工作一段时间，就自己创业？」 聋哑班的学生，有缝纫、刺绣、美甲、ui设计等等课程，安排的非常丰富。 「大部分会进入企业工作。」主任喝了口茶，笑道，「我们是跟企业签了合同的，每年必须保证多少学生入职。」 元锦点点头，又问，「录用再辞退，是不是就和学校没关系了？」 这种情况不少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7 11:50:24~2022-02-27 14: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采姑娘的小蘑菇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采姑娘的小蘑菇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采姑娘的小蘑菇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2章 272妹妹 学校主任被元锦的问题问住,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她说的这个情况……也有的。毕业出去的学生入职后被辞退，跟学校确实没有多大关系，用人单位辞退员工想管也管不了。 「我明白了。」元锦抱歉地笑了笑, 问下一个问题，「学校有没有考虑过跟企业联合办校？根据我国的税收政策, 招收一定比例的残疾员工, 是可以享受税收优惠的。」 没有企业长久支持, 特殊教育学校的学生出去后, 也很难像普通人一样获得稳定的工作。 有不少企业钻税收的空子, 先把人招进来，享受了税收优惠再慢慢解僱、辞退。一年一次, 成本低收益大，走的还是合法的流程，想要监管都很难。 自己办校时, 得把这个问题考虑进去。 「合作办校没这么容易, 工厂生产讲究效率、安全, 小部分有身体缺陷的员工可以安排，人数多了就不行。」主任苦笑, 「你想那些患有听障的孩子, 在车间遇到危险的情况, 旁人唿叫都听不到，谁敢用。」 学校这些年一直寻找更好的途径，解决学生的就业和生活问题, 目前算是有了些成效，但是还不够。 「听你这么说，确实很危险。」元锦记录下来，见时间差不多, 自己想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笑道，「谢谢主任的答疑，后续康復团队交流的工作，我会叮嘱副总及时跟进。「 「欢迎多多交流。」主任微笑伸出手，「也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合作，互相学习提高。」 第669页 「一定。」元锦跟她握了下手，收拾自己的笔记本和笔，起身告辞。 学校已经放暑假，校园有些空，从楼上下去脚步声的回音清晰放大。 跟民营的特殊教育学校比起来，这里其实和普通的学校没有多大区别。比较惹眼的地方，是无障碍通道用了不少的高科技产品，下肢残疾无法离开轮椅的学生，可以通过这些产品上下楼且不会发生危险。 元锦一路看一路走，到楼下拿了车，带着沉默不语的韩书青离开定城特殊教育学校，去下一所民营的特殊学校。 公立学校有政策和资金支持，加上国家近年大力发展特殊教育，无论是教学条件还是配套设施，都比民营学校好。 招生要求也不是很严格，基本上有诊断证明的学生，都能入学。 在学生的生存技能培训方面，也做的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刚才她问主任的问题，入职后再被辞退，维权困难。 「你为什么要来残疾人学校，想把我送到这样的学校，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韩书青低着头，说话时不自觉攥紧拳头，「我不是精神病，我不要进这样的学校。」 「你失控了，并且没有注意听我和主任说了什么。」元锦没看他，语气轻松，「这次不算你犯错，特殊学校对你来说跟噩梦一样，我在没有通知你的情况下，直接带你过来是我的疏忽。」 他对特殊教育学校有明显的排斥和恐惧。以自己昨天所见，以及校长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在学校被电击棒放倒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确实没注意到你们在聊什么。」韩书青尴尬抬起头，「看到学校的招牌，我就在害怕，以为你要把我送到特殊学校去。」 「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到我们离开才发作，并且没有大喊大叫已经很棒。」元锦失笑，「不会送你到特殊教育学校，下次可以用更好的方式问我，不要用怀疑的态度，学会把自己怒火按下去。」 「好。」韩书青唇边抿出一抹笑，很快又收敛起来，好奇打听，「姐姐，你也是开特殊教育学校的吗？下楼之前你和主任说团队交流。」 他在姐姐眼里，应该是个神经病？ 「我有一个特殊儿童幼儿园，这次过来主要是来学习的，不会待太久。」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这样就很好，你看你不生气的时候就是好学生好孩子，不要让愤怒和憎恨的情绪，左右自己。」 韩书青抿着唇，轻轻点头。 他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姐姐失望，不让自己失去自由的机会。 …… 24小时时间到，段昭明拿到了鑑定结果，亲生的。 他拿着鑑定结果后就跟吃了炮仗一样，在鑑定中心大堂来来回回熘达，嘴里念念有词，样子失望之极。 元锦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等候区，一边跟副总谈康復团队过来交流的事，一边分心看他。 韩书青戴着耳机在背单词，神情痛苦。 过了一会，段昭明终于停下来，重重坐到元锦身边，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里。 怎么可能是亲生的啊……他们打他从来不手软，他们的长相也一点都不像，只有血型一样。 那些奇怪的梦，总不能自己瞎想出来的吧。 「要相信科学，你们确实是亲生的，匹配率99.9%。」元锦合上笔记本电脑，笑道，「省厅的失踪儿童资料库比对结果证实，没人在找你。」 「姐姐，我是亲生的是不是就不能跟你到处跑了？」段昭明坐起来，垂头丧气，「你和约好的律师今天见了面，是不是就要离开定城。」 「差不多，你不是说要当律师吗，还有两年争取考上高中或者你自己努力，在明年参加高考。」元锦抬手弹他的脑门，「政法大学欢迎你。」 段昭明缩了缩脖子，干笑，「那还是……还是等高考再考吧。」 他那个烂成筛子的成绩，提前高考只会给人增加茶余饭后的笑料。 「随你，我约的人到了，你回家或者你跟你爸妈说一声，允许你再跟一天。」元锦收起电脑利落起身，「做亲子鑑定的事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伤心还会混合双打。」 段昭明：…… 不止混合双打，有可能全家上阵。 元锦约见的手语律师，今天从别的城市过来。他代理的案子明天开庭，为了见元锦提前一天飞定城。 上午11点。 元锦在约好的餐厅要了位子，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等律师过来。 国内有将近三千万的聋哑人，像段昭明父母这样的聋哑人士，遇到纠纷要打官司，沟通极其困难。 好一点的律师起码负责，遇到心怀叵测的，公司打不赢就算了还有可能会被骗。 她约见这位手语律师，主要是想向他讨教一些关于聋哑人的生活信息，商谈合作建立聋哑人公益律师团的事。 没人能比一个专门给聋哑人打官司的律师，更熟悉这个群体的生存状况。 自己要学手语翻译，当手语老师，需要深入地了解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以便在今后的计划中，针对性的做出必要调整。 不止聋哑人群体，视障及其他残疾人士群体，她也会想办法去了解。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律师匆忙赶到。 元锦起身招唿他，含笑伸出手，「你好，我是夏元锦。」 第670页 「夏总？」手语律师有些吃惊，「你比我想像的要年轻。」 「所以，我在你的第一印象中是个骗子？」元锦笑着坐回去，「坐吧，我点了两个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再点几个，边吃边聊。」 「那我可不客气了。」律师拿起平板点了个两个菜，转头拿起自己准备好的资料，「这是你想看的资料，**部分已经删除。」 「多谢。」元锦伸手接过来，低头翻开细看。 这是他成为律师以来，接手的案子委託人背景资料。 有些是夫妻双方都是聋哑人，有些只有一方是。这些委託人家庭条件非常好的只有极少数，大部分是普通人，做着普通的工作，养育孩子赡养父母。 全部看完，她又翻回去，指着其中一页的资料问，「这些委託人是怎么回事？」 这一页的资料里，委託人全是女性聋哑人士，且年纪都没过16岁，总共六个。 「打工被骗。」律师脸上的笑容淡去，「她们的案子还没开庭，监护人昨天刚通知我准备全部撤案，同时结束我的代理工作。」 「她们拿到补偿还是被威胁了？」元锦直接问，「撤案是父母做的决定，不是她们本人？」 「是父母的决定，我不确定有没有被威胁，这边的案子结束回去就去调查。这些女孩是一家服装厂的工人，她们没有劳务合同，每个月只有不到一千的工资。」律师拿出更多的资料递过去，「她们不想回老家，我们律所大部分都是男的，收留她们不合适。」 女同事有几个，经济实力不允许她们长久收留。 照现在的这个情况，没有半年官司完结不了。 他联繫了一些慈善机构，对方听说要收留安置几个聋哑女孩，还不能大肆宣传，直接拒绝了他。 看到元锦的邮件时，他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给她打电话，希望她能帮忙安置那几个女孩。 有地方安置她们，官司就能继续打。 一年不到一万的工资老闆都不想给，家长也不敢要，这案子处处透着不对劲。 「只是不给工资没有其他违法行为？」元锦接过资料翻了翻，随手放到桌上，「安置他们没什么问题，协议我准备好了，一年为期，如果你们的团队发展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立即停止合作。」 他的律师团队目前的主要服务对象是残疾人士，尤其是聋哑人。 她自己的公司也有法务部，今后有纠纷还可以互相合作。 「好，一年为期。」手语律师再次被她的果断惊到，「不怕我是骗子？」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元锦扬起唇角，将准备好的协议递过去，「我也相信你的为人。」 手语律师做了个深唿吸，拿走协议看了一会，拿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有了资金，他可以招收更多的同行，将公益团队扩大，惠及其他的残疾人士。 …… 定城的事全部处理完，元锦留下公司副总跟老校长处理后续的事，带着韩书青继续去考察。 忙到8月底开学，韩书青转入荣城崇德初中部，念初三。 元锦安排好幼儿园和公司的工作，自己一个人飞去京大报导，办理入学手续。 高凌风被刑事警察学院录取，成了一名预备警察。 沈莹然摸着京大的尾巴，跟元锦报了同一个系不同专业。 开学后，元锦迅速熟悉校园，并从图书馆借了一大堆专业书籍，一边上课一边自学。 她打算像在其他的世界里一样，国内读一年，国外三年读完硕士再回国。 周五上午，着名的手语翻译老师来校给手语专业的学生上课，元锦早早跑到阶梯教室占位。 「夏元锦，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同学徐芳后脚进教室，一屁股坐到元锦身边，拿着手机小声跟她说，「定城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用非法手段囚禁学生，校长被警方带走调查。」 安丰特殊教育学校，不就是开元教育要投资的那所？元锦拧着眉，飞快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 副总刚发过来一条消息：老校长被举报了，我们的律师已经赶到定城。 元锦咬了下唇回復过去：我晚上飞过去。 举报老校长的人，应该是想买地的地产公司，具体哪一家还得查。 第273章 273妹妹 安丰特殊教育学校所处的位置, 在定城旧城保护区和新城区交界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这块地占地六千多平米，曾经是定城毛巾厂的厂区和家属区。几十年前, 定城遭遇暴雨发生内涝，毛巾厂仓库被淹设备损坏厂房倒塌, 导致工厂破产倒闭。 厂长无奈, 将整块地带家属区的地块一起抵押给现在的校长, 换取资金给工人发工资。 几年后, 厂长实在凑不出赎回土地的钱, 只好以地抵债。 校长拿到土地先是办了一所职业培训学校，教厂子里的工人和子弟职业技能。后来职校办不下去, 考虑到原毛巾厂的职工家中，有不少残疾的孩子，于是将职校改成特殊教育学校。 元锦那天在学校看到的那几十个成年学生, 就是原毛巾厂职工的孩子。 这些成年学生大多没有家人照顾, 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有的受家庭影响, 品行障碍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矫正，在斗殴中重伤残疾智商倒退。 第671页 有的是天生无法共情, 有刻板的攻击性.行为。 小部分是智力不发育, 智商如同小孩, 力气却依旧是成年男性的残疾人。这些学生当中，有的送过精神康復医院，最后又退回来。 校长只好继续收留他们在学校, 安排专人照顾。 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教育局数次跟他协商，将学校的学生合併到定城特殊教育学校，他也能到那边任职，他都没同意。 定城特殊教育学校只接收义务教育, 职业教育未满18岁的学生，不接收那些已经成年的学生。为了不让这些成年学生失去栖身之所，校长坚持办校，实在支撑不下去就向社会募捐。 由于这块地可开发住宅，也能建商厦和酒店，十几年来一直有地产公司想要买。 学校没人投资修整，地产公司虽然惦记，但还是很有信心等校长松口。 忽然之间有大笔资金注入，学校要装修扩招，地产公司哪里还坐得住。这会刚开始做外墙修补，他们就迫不及待出手，对舆论风向的把握也十分精准。 残疾学生被非法囚禁，从校长被带走到现在才三个小时，消息就上网际网路所有平台的热门、热搜。 元锦先给自己订了飞定城的机票，随后点开微博看关于此事的评论。 词条底下无数不堪入目的谩骂，仿佛他们就是受害者的家长，恨不得手撕校长。 她眯了眯眼，关闭窗口给助理髮消息。让她安排秘书办盯着微博和其他平台，并给了她一个小程序，记录所有造谣的帐号ip位址和主页。 校长不熟悉网络舆论，她熟。 安排好秘书的工作，元锦看了下发布报导的媒体，通过信息检索，很快锁定定城本地的两家地产公司。 其中一家地产公司，是赵思若家的产业。 她抿起唇角，趁着上课的手语翻译老师还没来，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搜索自己想要的信息。 赵思若家里的公司牵扯进来，多半是因为世界规则。下个世界，还是继续封印记忆比较好，不能无视世界规则很蛋疼。 「夏元锦，又有新的爆料，这个校长太不是人了啊。」徐芳见她也在搜索定城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消息，往她身边挪了挪，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这个聋哑女生实名爆料，曾经被校长猥亵，后来拿了赔偿不得不封口。」 元锦余光扫了一眼她的屏幕，拿走她的手机，将照片共享到自己的电脑上，用自己的方法搜索女生的照片。 一秒钟后，所有该女生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不是聋哑人，从来没去过安丰特殊教育学校，发表这样的言论只是为了蹭热度。 「我截图录屏，很快就好。」元锦截图录屏发到自己的手机上，根据女生在网上留下的信息，找到她目前的所在地，用自己的手机报警。 徐芳瞳孔地震，呆呆看着元锦，半天回不过神。 她漂亮又温柔的同班同学，网络检索信息速度超神就算了，竟然是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投资方？！ 元锦打完报警电话，又看了一眼时间，将女生的信息进行局部打码，通过开元教育的官微帐号发布出去。 发完她关了窗口，给这位女生打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元锦开了录音从容出声，「刘女士你好，我是定城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投资方负责人，请你立即删除造谣的信息并公开道歉，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耳边安静了一阵，对方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语气十分嚣张，「我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说的都是事实，不可能删除博文也不可能道歉。」 「我提醒你一下，这通电话在录音，而你在微博上说你是聋哑人士。」元锦黛眉微扬，「希望刘女士能一直坚持不道歉，再见。」 说罢，她利落挂断电话，将通话录音也发出去，顺便买了个热搜。 她可以利用算法规则冲上去，也可以动手指写个代码，让所有网友都看到澄清微博。现在还不需要，扮可怜才能让舆论反弹，将网友的火气引到那两家地产公司去。 看到录音和澄清都上了热搜，元锦收起笔记本电脑，准备上课。 公司副总在定城，律师已经过去，相信校长能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 爆料中被囚禁的人，正是学校收留照顾的十几个成年学生。 实在解释不清楚，等她到了定城也能解决干净。 「元锦你太帅了吧！」徐芳双手撑着下巴，圆圆的脸上满是兴奋，「你为什么要学手语翻译？我是因为妹妹是聋哑人，要是我的不能跟她沟通，就没人跟她沟通了。」 她这么强，学其他的专业应该也没问题？高考状元、投资人，好像还是计算机大神，牛死了好吗。 「因为没学过。」元锦沖她笑了下，压低嗓音，「老师来了。」 徐芳一听，马上乖乖坐好。 其他的同学已经陆续坐好，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今天来给他们上课的吴老师，从事手语翻译40多年。曾任特殊教育学校主任、校长，如今是公益组织无声之界的创始人兼负责人，每年免费培训手语翻译志愿者上万人。 她还曾多次随国家队出征帕运会。 元锦打开笔记本，认真听课做笔记。吴老师从社会实践和聋人实际需求出发，解释手语翻译的必要性，语言风格风趣幽默。 第672页 说到翻译技巧，老师的语气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她有多年的教学和志愿者经歷，如何翻译聋人的手语、如何将口语翻译成手语，将书面语、歌曲、舞蹈翻译成手语，每一种都讲得很仔细。 示范手语翻译歌曲时，她找了几个同学跟她一起翻译。 元锦放下笔，学着她的翻译比划了一下，继续安静听课写笔记。吴老师说的一些内容，教科书上也有，但没有这么灵活。 特别是跟聋人交流这部分。 她多次跟随国家队出征帕运会，在与世界各地的聋人、手语翻译交流中，有一套自己的办法。这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老师讲得非常细緻，对自己也很有启发。 歌曲翻译的部分讲完，老师打开准备好的ppt，开始讲解手语练习、训练要点。 这份ppt中，有系统学过手语的聋人手势习惯，也有没系统学过，而是从生活中累积起来的手势表示的意思。每一张照片都拍的很清晰，方便所有的同学了解，这些手语语言的共通之处。 一个小时的小课上完，休息时，有的同学出去活动，有的去跟老师请教如何让自己的手更灵活。 徐芳捧着元锦的笔记本，一边看一边抄，嘴里不停夸她。 元锦靠着椅背，微微弯着唇角，上网看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最新进展。 副总没有来消息，网上的各种爆料层出不穷，仿佛蝗虫过境，瞬间成灾。 看完关闭窗口，造谣自己被猥亵的那位刘女士所在地的警方来电话，告知他们已经找到人。 「按照法律进行处置就行，民事索赔我司律师会立即跟进，谢谢你们及时处警没让谣言进一步扩散。」元锦拧着眉，面容冷肃，「不接受道歉和解，就这样。」 没被警察找时说不可能道歉，被抓了装可怜，自己看错了校名不是有意造谣。 特殊教育几个字不算生僻字。 元锦结束跟警方的通话，休息时间结束，老师继续上课。 手语翻译专业的同学不是很多，今天来听课的人差不多坐满了教室，大部分是其他专业的同学。第二小节课，老师接着讲前面的内容。 说完各地手语手势语言的差异，老师喝了口水，微笑提问，「刚才是谁在问，这个专业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工作？」 大家都笑起来，四处寻找提问的同学。 过了会，一名女生举起手，大声道，「是我问的。现在电子产品普及，聋人口语康復训练也逐渐普及，唯独手语没有全国普及，手语翻译存在的必要越来越弱，工作并不好找。」 元锦偏头看向提问的女生，唇角弯了下，有些期待老师的回答。 聋人口语康復确实在推广普及，特殊儿童的父母文化程度提高，对孩子的康復训练也更追求科学化、系统化。 开元幼儿园就有专门的听障儿童口语康復训练师。暑假期间还和各个医院五官科签署合作协议，对佩戴助听器和人工耳蜗的孩子，进行康复数据跟踪记录。 大部分听障儿童在早期就进行康復训练后，可以通过口型或者是辅助器械，完成正常交流。 手语没有全国普及，影响有，但是不大。 元锦夹着笔在手指间转了一圈，想起之前在其他的小世界，做过无声语音识别系统的事，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手语翻译app有好几款，优缺点都很明显。 从交流上来说，没有无声语音识别那么迅速，有效。 「对工作要求很高，比如希望毕业就进电视台当手语播音主持，这个很不现实。」老师面带微笑，「我当年也想着，毕业了一定能成手语播音主持，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大二就开始投简歷，然而我投出去的简歷都没有收到过回復。」 教室里响起阵阵轻笑声。 老师顿了顿，接着说，「手语翻译是架起聋听沟通的桥樑，学习期间甚至可能找不到真正的聋人练习，不太符合大家对这个专业的期待。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学下去，为这座桥樑注入新的血液，成为新的开拓者，让聋人群体感受世界的美好。」 提问的女生有些尴尬，「我也有这样美好的理想，可现实需要吃饭。」 「说到吃饭，我们来看一组数据。」老师再次打开新的ppt，笑道，「这是国家教育部最新的，针对特殊教育做出的政策调整。对特殊教育老师的需求，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少，当然也没那么好。」 提问的女生瞬间涨红了脸，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之前没仔细了解过，学这个专业也不是自己的选择，有些牴触。还请老师原谅我刚才冒犯。」 「你没有错，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师又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选择这个专业，最后都是要吃饭的。因为你们的加入，听障人群也多了向外沟通的桥，这是双赢的事。」 大家含笑鼓掌。 元锦也放下笔鼓掌，决定尽快把科技公司开起来，找到一个更快的，可以通过手语和科技相结合的无障碍沟通设备。 这个设备由听障人士佩戴，实时翻译手语和识别交流方的唇语，完成和正常人无障碍沟通的工作。 这是她从未做过的辅助设备，难度很高，值得她去挑战。 提笔写下计划，课程继续。 吴老师每周只安排一节大课，今天的课主要是让大家了解手语翻译，了解这门专业的就业方向，以及需求群体。 第673页 第二小节课结束，元锦等徐芳抄完笔记，东西一收立即跑去找辅导员请假。 公司副总现在还没有新的消息过来，情况可能不怎么乐观，她得尽快去处理校长被警方带走一事。 第274章 274妹妹 中午2点, 定城武临区公安分局。 开元教育的副总裁何拓和律师坐在等候区，不时抬手看表。 专案组的警察还在给学生做笔录，从门外灌进来的风裹着丝丝凉意, 使得接待处更显安静渗人。 报警人也在等候区，他现在还不能离开, 说是还有一些情况需要跟他了解。 何拓隔几秒就瞄一眼报警人, 眉头拧得死紧。 他接到警方的电话, 说老校长因为非法囚禁他人被捕, 希望他过来办理相关手续。他结束通话就联繫公司的律师飞过来, 之后匆匆赶到分局。 学校收留的几十个成年学生，都被带过来做笔录, 现在还没做完。 老校长说他不认识报警人，对方也不是学生家长，他无故闯入学校拍摄视频, 离开后没多久警察就包围了学校。 这次抓捕声势浩大, 出动了二十多名特警, 整条街都进行交通管制。 目前正式的警情通报还没出来，不清楚警方如何定性。到底是老校长真有囚禁学生的不法行为, 还是报警人报假警。 「夏总差不多到了, 我出去接她。」律师邢志业站起来, 顺手拍了下何拓的肩膀，「你要相信夏总，她来了就不会有事。」 「去吧, 我在这等着老校长。」何拓无力摆手。 邢志业摇摇头，大步离开接待室。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不知道校长是有罪还是无罪，要等所有学生的笔录全部做完, 他才能介入。 走出分局大门等了一会，手机有电话进来。邢志业刚准备接通，一辆专车靠边停下，元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松了口气，挂断电话迎上去，「夏总。」 「现在什么情况，好几个小时过去还没结论？警方的调查进展卡在哪里？」元锦抬手将太阳镜推上去，和他一起往里走。 开元教育法务部有刑辩、民事和专攻智慧财产权的律师，邢志业主攻刑辩，大部分时间忙律所的业务。公司这边有事才会出面解决，听说老校长被抓，何拓第一时间将他叫过来。 「笔录还没做完。老校长收留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智力不发育的残障人士，做笔录非常困难。」邢志业简单说明情况，「报警人现在还在分局，早上闹的动静比较大，调查的进度会慢一点。」 元锦点点头，整个轻松下来。 那些成年学生当中，智力正常的只有几个，剩下的大部分智力不发育只能生活自理，要配合警方做笔录确实很困难。 回到办公楼的等候区，何拓站起来往审讯室的方向指了指，復又坐下。 元锦略略颔首，瞥了眼报警人，坐到他身边拿出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在路上写好的稿子，登录开元教育的官微发布出去。 学校的老师都很担心老校长的身体，给她发了不少的学校资料，希望能让老校长早点出来。 办案的警察给她们也做了笔录，主要是了解被关起来的学生具体什么情况，其他未成年的学生也做了笔录。 现在就等那些成年学生的笔录做完，汇总后出警情通报。 学校的监控警方已经拿走，大致能证明老校长的清白。在通报没出来之前，她得在舆论上造势，让网友自己去发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去发现地产公司想要强行买地的手段。 元锦发完了安丰特殊教育学校成立的始末，顺手又买了个热搜，跟何拓说，「学生家长通知到了没有？忽然被警察带走，这些学生的心理状况会很不稳定。」 刚说完，审讯室的方向就传来嘈杂的动静。 元锦眉头一皱，迅速将笔记本电脑塞给何拓，起身往审讯室的方向跑。 邢志业也跟着火速起身，「我去看看。」 这些成年学生当中有个刑满释放的残障人士。他的攻击力非常恐怖，公安局的审讯室会勾起他的回忆，让他陷入恐惧和发狂状态。 老校长进来时就提醒警方，尽量不要安排他到审讯室做笔录，也不要用过分的约束手段，约束对方。 听动静，好像是突然发作了。 邢志业跟在元锦身后冲到审讯室门外，负责做笔录的警察正在试图避开对方的攻击，其他人去拿工具，门口只有一个警察在守着，神色焦急。 「你别进来。」元锦交代邢志业一句，闪身进去。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都很年轻，估计是没想到看着安安静静的人，会突然暴起对他们进行攻击，一点防备都没有。 应对上也没有做全准备。继续下去他肯定会受伤，伤到哪里还也不好判断，突然发作的学生的完全没有不要伤人的概念。 「住手！这里是公安局，你这是在袭警！」警察一边躲一边找机会往门口跑，看到元锦进来，微微有些动怒，「无关人士不要进来，请你马上出去。」 「我是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投资方负责人。」元锦解释一句，闪身过去，扣住那名学生的手用力往后一压，抬脚踢中他的腿弯，用力将他按到地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她做了什么，发狂的学生已经被制服。 第674页 警察错愕了一瞬，缓过劲，粗粗喘着气问元锦，「能用手铐约束他吗？」 「不能，你去跟我的律师要领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元锦吩咐一声，低头在学生身边说，「常伯没事，一会就带你们回去贴纸盒卖钱。」 被制服的学生听懂了她的话，挣扎的力度逐渐减小。 「常伯是跟你们做游戏，他一会就过来了。」元锦再次出声安抚他的情绪，「记不记得常伯说，起火的时候要跑，要找警察。」 学生迟疑点头。 「常伯带你们来找警察，以后要是真的起火，你们也来找警察，不要打人不要闹，好好跟他们说可以吗。」元锦悄悄吐出口气，嗓音愈发柔和，「你们今天都表现的很好，打警察是不对的，要扣分。」 「错了。」被制服的学生机械开口，「对不起。」 「警察叔叔原谅你了，但是你打了警察叔叔要接受惩罚，老师现在把你的手绑起来，好不好。」元锦空出手拿走警察手里的领带，继续说，「就一会，等常伯过来我们回去时就解开，下次一定不能打警察。」 「好，绑起来。」学生的防备彻底消失。 元锦飞快绑住他的双手，扶他坐到刚才的椅子上，示意警察继续做笔录。之前在学校，她给他们上过课，他们智商不高认出她没什么问题。 小警察稳了稳情绪坐过去，继续刚才没问完的问题。 市局安排了心理医生过来协助他们做笔录。然而这批学生个个都有问题，他看着这个最像是正常人，于是先给他做笔录不等心理医生，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没有，伯伯没有关我。」学生抬起头直视警察的眼睛，「伯伯没有关我，要贴纸盒卖钱。」 「常校长收留他们在学校，为了让他们平时多跟人沟通，会安排他们做手工，贴一些纸盒拿去义卖。」元锦帮忙解释，「刚才的情况你自己经歷了一次，应该明白校长不让他们离开后面两栋楼的原因。」 报警人声称，常校长将学生囚禁在废弃的教学楼里，不准他们四处活动不给他们饭吃，不是事实。 对于精神障碍比较严重的学生，特别是发作时有攻击行为的学生，学校的约束手段确实比较粗暴。这个需要改进，但不到违法的程度，并且约束本身是为了保证其他学生的安全，主观上没有犯罪意愿。 「他们……的年纪不适合继续留在特殊教育学校吧？」警察又看了一眼刚才仿佛要杀人的学生，问出疑问，「报警人也是看他们的年纪不符合，因此怀疑。」 这个学生的年纪比自己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 「他们被精神病康復医院退过，家人已经离世，没离世的年纪也很大无法照料他们。」元锦平静回答他的疑问，「校长不不忍心他们流落在外，所以收留照顾他们。」 警察怔了怔，脸颊浮起明显的薄红，「原来如此。」 所以……今天搞这么大阵仗，出动特警去抓人，完全是误会一场？ 做完笔录出去，元锦把刚才发作的学生，领到安排给他们的休息室，低头解开他手上的领带，「没事了，你和他们在这里等等，常伯马上过来。」 学生点了下头，木然迈开脚步过去坐下。 元锦拿着邢志业的领带出去，何拓从等候区过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老校长出来了。」 「出来了就好，有些帐也该算了。」元锦接过自己的背包，抬脚朝报警人走过去。 邢志业在她上飞机前偷拍了报警人照片发给她。这位充满正义感的五好市民，可不是随便就发现学校不对劲，而是硬闯进去拍摄视频，故意报假警。 「刑律，你去跟警察说一声，我要报警。」元锦交代一句，重重坐到报警人身边，似笑非笑，「十万块就把你送进公安局，你可真不值钱。」 「你是什么人！」报警人被她身上的气势震住，瑟缩往后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知道自己拿了十万块钱，故意搞学校？ 「听不懂没关系。」元锦扬了扬眉，站起来跟朝他们走来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我要报警告他非法闯入学校，告他制造恐慌危害公共安全。」 「你有证据吗。」警察看看报警人，又看看她，神色莫测。 今天这案子确实处处透着不对劲。 他们接到有人被囚禁虐待的警情，听说受害人还不少，为了尽快解救被囚禁虐待的人，出动特警还进行交通管制。 把人带回来才发现情况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有证据。」元锦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来之前准备好的证据打开。 这个报警人是附近出了名的赌狗，这几天一直在学校附近转悠，又忽然变得非常有钱，喝醉了到处跟人吹牛说他买彩票中奖了10万块。 她其实可以拿出更多的证据，不过眼前这些足够了。 警察拿走笔记本电脑看了一会，通知同事过来，将报警人带去审讯室。 报假警伪造证据，扰乱公共秩序，做的还挺全乎。 「我还有一条线索要提供。」元锦伸手滑动滑鼠，调出一张报警人跟另外一位男士的合影，「这位男士就职于安居地产，希望你们能够彻查。」 安居地产就是之前一直想要买地的地产公司之一，赵思若家里的产业是另外一家公司，他们参与了制造舆论，没出手。 第675页 第275章 275妹妹 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定城安丰特殊教育学校校长, 因囚禁虐待学生被警方带走调查一事，晚上8点有了定论。 定城武临分局发布警情通报，案情不属实, 报案人收钱报假警伪造证据，已另案处理。 元锦给定城武临分局官微买了热搜, 同时通过开元教育官微, 发布了更多的澄清文章。文章中, 提到安居地产曾经想买地, 也提到赵家的凯丰集团, 也曾有意买下该校的地块。 校长为了学校收留的几十个成年学生，不同意撤校也不同意卖地另建。 新的澄清文章很快也上了热搜, 网友看到校长为了几十个学生，坚持自掏腰包办校十几年，立即将怒火转向文章中提到的两家地产公司。 学校的口碑扭转过来, 开元教育也在此事中走进大家的视野。 元锦丝毫不觉得轻松, 跟何拓、邢志业开完会后续的处理会议, 打起精神去见常校长。 常校长离开武临分局，将所有学生都送回学校后, 突然昏迷不醒。 诊断结果显示, 肝癌晚期, 最多还有5个月的生命。 她在小世界里没有法力，也无法更改人的寿元。唯一能做的就是接过学校，帮他好好开下去, 把那几十个成年学生，照顾到寿终正寝。 「好人为什么总是不长命。」何拓跟在元锦身边，嗓音有点闷，「要不是他突然昏迷, 怕是要瞒到死的那一天。」 他不清楚为什么老闆花大力气开特殊儿童幼儿园，目的却不是为了赚钱，也不知为什么要投资安丰特殊教育学校。 拿到常校长的诊断结果，只觉人间不值得。 做了一辈子的好事，眼看就能放松下来，好好陪着这些孩子走下去，谁知竟是上天给的最后的礼物。 「好人耗费的心力太多，过得会比其他人更苦。」元锦情绪不高，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明知只有常校长的寿元尽了，她才能拿到他毫无保留的纯净愿力，也开心不起来。 她宁愿不要愿力，也希望他能活得再久一点，走的时候不要有执念。她不想在忘川遇到他，听到他问起那些学生的情况，问他们过的好不好。 「说的也是。」何拓扯了扯嘴角，安静下去。 进入病房，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告诉常校长警方通报结果。 「这些人盯着我的学校盯了十几年，怎么就不肯放弃呢。」常校长嘆了口气，摇头笑道，「小夏，我想跟你签一份託管协议，可以吗？」 只有将学校交给她，自己才能走得安心。 「可以。」元锦知道他是在安排后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司的律师也在，您要是不放心，再找几个见证人。」 学校永远不会关，即便是自己离开了世界，也要让学校一直开下去。 「谢谢你。」常校长脸上的笑容扩大，「查出来有病后我就做了安排，原本打算将他们送去乡下的养老院，现在不用了。学校的地全部给你，作为照顾他们的抵押。只有将他们全部送走后，你才能去办理过户手续。」 「好。」元锦应声点头。 就算不用土地抵押，她也会安排专业的护工和康復老师，好好照顾那些学生。 他们从小生活在这里，有的爷爷奶奶还活着，真换个环境，不安全感会刺激他们的情绪，增加失控的频率。 事情说定，协议签署的时间也定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 元锦签完协议离开医院，何拓打来电话，说学校被部分残障人士的家人围攻，要求接收他们的孩子。 「舆论效应的另一面显现出来了。」邢志业偏头看她一眼，弯腰替她拉开车门，「你一早就预料到，还是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想到了，但是没预料到会这么快。」元锦矮身上车，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利用校长被抓这件事扩大学校的知名度，已经达到甚至超过预期。这种情况下，那些看到有便宜可以占的残障人士家人，会找上门没什么可奇怪的。 只是她预料错了他们出现的时间，预料错了他们对学校的态度。 不是小心翼翼申请请求，而是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求，必须接收。 她要赚取功德和愿力，不是来赚爹妈的。 民营学校，入园、入校的标准她说了算。当初跟荣城教育局争取自主招生的自由，她还没想这么远，这次是实实在在地上了一课。 「人性如此。」邢志业上车关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有便宜占，别人得到了自己得不到，会觉得不公平。」 他做刑辩，没少遇到因为这种「不公平」引发的案子。 「钱在我口袋里，我想给谁就给谁。」元锦失笑，「这点小场面难不倒我，他们可以去教育局举报，也可以联繫媒体曝光。私立学校做慈善是私人行为，不是政府统一安排漏掉他们，指责没用。」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喜欢占便宜的人，帮了他们自己也得不到功德，还要受一肚子气。 「倒也是。」邢志业侧过头面对她，提醒道，「你把网友的怒火转移到地产公司去，这些人没准跟他们有关。」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元锦往后一靠，半真半假的语气，「天凉了，王家该破产了。」 邢志业大笑。 第676页 他的这位老闆，跟之前遇到的那些老总都不一样，任何事到了她这里，解决起来都很轻松。 至于让一家公司破产的事，他还挺期待的。 「这边的事情忙完你就回去，公司起诉造谣帐号的案子尽快取证起诉，不然下次出点什么意外，还有人跳出来捣乱。」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神色舒展，「路上顺便帮我改一下学校的各项守则，老师和学生、家长都要遵守。」 邢志业笑着点头。 赶到学校，带着孩子来闹的家长还没离开，记者也来了不少。 元锦从车上下去，进入学校跟保安拿了小喇叭，不疾不徐走到那些家长面前，平静开口，「安丰特殊教育学校是民营私立学校，收谁不收谁是我们的自由，你们觉得不公平，我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收你们的孩子，凭你们会骂会闹，还是凭我人傻钱多。」 闹事的家长噎住，四周慢慢安静下来。 「学校成立15年，接收的社会捐款不到一百万，一年不到十万。」元锦再次开口，「余下的开销80%由校长个人承担，你们凭什么一分钱不出，就想要学校收你们的孩子。」 「那他凭什么收其他的学生！」有家长不服，「教育局每年给的补助，是白领了吗。」 「问的很好。」元锦走到那位家长面前，笑道，「学校每年申请到的补助金只有几万块，收其他的学生没什么原因，喜欢就收了。从今天开始，我是学校的校长。我很不喜欢你，也不愿意把钱花在你家孩子身上，有问题吗。」 家长气得头顶冒烟，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她。 「都散了吧，我的钱我想帮谁就帮谁，觉得我不对的自己掏钱去帮，不要道德绑架我。」元锦说完便转身往回走，浑不在意记者一直在拍自己。 他们把视频发网上也无所谓。 不表明态度，不光是这边的学校的会被道德绑架，幼儿园那边也会有人觉得不公平。 幼儿园有贫困家庭的孩子免除所有费用的救助名额，目前没有公开，知道的家长也不多。 然而这样的事瞒不住，都是开元教育办的学校，这边有救助名额，那边也会有。 元锦把小喇叭还给保安，朝何拓点点头，一块去办公室。 学校在做外墙修整，室内装修也在同时进行。专业康復训练室是另外的施工队伍在施工，三组施工队互相不干扰，大概到12月初，能完成整体改造、装修。 这边主要做医教一体办学模式探索，争取总结出经验，给教育局提供特殊学校救助金申请的审核标准，避免资金没有用到实处。 常校长的治疗她邀请了国内知名专家过来会诊，也希望能有好的结果。 安排完何拓和邢志业的工作，元锦匆匆返回学校，继续上课。 她在学校门口怼家长，说自己的钱想帮谁就帮谁的视频，不出意料的火了。 段昭明、韩书青先后给她发消息，安慰她不要生气。之后是高家的大哥大姐也给她打电话，让她放心大胆的干，钱不够就开口。 还有颜青野陈教授他们，好多人给她发消息，安慰她。 元锦开心之余，感觉肩上的责任也越来越大。 收留安置是部分残障人士本人和家庭，都需要解决的问题。尤其是独生子女家庭，父母年迈，孩子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送去机构是最理想的选择。 然而这类机构的水平参差不齐，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不容易。 所以，她决定先从改变听障人士交流困难入手，让他们通过佩戴科技产品，实现跟正常人的无障碍沟通。 元锦在查资料准备写手语翻译代码的同时，抽空看学校附近的办公楼，为开办科技公司做准备。 时间在忙碌中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安丰特殊学校完成装修的日子。 定城下了一场大雪，街道上白茫茫一片。 元锦和手语律师一起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奶茶，小声讨论手语识别的问题。 她在学校找老师整理出来两套不同的手语视频，一份来自吴老师，一份来自另外一位老师。 这两位老师的手语翻译都很明显。 吴老师交流过的听障人士比较多，她的手语翻译动作不是特别僵硬的那种，快而且流畅。 另外一位老师的手语语言，比较接近教科书，也很流畅，但是能明显看出来跟听障人士交流不多。 有了这两套手势的视频，元锦觉得还不够，听说手语律师又要到定城开庭，索性飞过来见他。 「要通过科技设备识别手语，准确率是个问题，你还得考虑佩戴者能不能识别对方的唇语。」手语律师停下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们听不到，唇语因为各地的方言，同一个字的发音说出来都有很大区别，识别困难。」 「这些我都考虑过。」元锦无奈耸肩，「这个程序和设备能不能研发出来，需要你的帮助。」 「我没有任何问题。」手语律师笑，「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那几个姑娘的案子立案了，过几天就开庭。」 快半年了，姑娘们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控告老闆讨回应得的工资。 「这还真是大好的消息。」元锦喝了口奶茶，随意的语气，「之后呢，她们考虑做什么没有？实在不行你把他们送到学校来。」 第677页 学校分班会根据身体残疾的部位来分，上的课内容也不一样。 视障人士主要学习盲文，学习盲人可以从事的工作技能。听障人士可选择的工作多一点，就业保障她决定放在自己的科技公司。 第276章 276妹妹 手语律师沉默下去, 像是被元锦的问题难住，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律所的公益团队有了资金支持，目前已经扩大到30个人, 基本上每个月都有新成员加入。 一些家庭条件一般的委託人，他们会根据具体情况, 减免代理费。 元锦提供的资金一分钱都没有乱花。那几个姑娘目前没有去处, 家人的希望她们打完了官司就回去嫁人, 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他给联繫了一些企业, 只有一家愿意给她们安排工作岗位的, 剩下的全部拒绝。 愿意给安排工作岗位的企业不大，并且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他想送她们到特殊教育学校, 学一些就算找不到工作，也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技能，省内的学校都不愿意收。 一个是她们年纪大了, 一个是从小没有学过任何的手语, 也看不懂文字。 想来想去, 好像只有元锦这里适合她们。 但是一想到元锦已经帮自己太多，再开口让她处理这种小事情, 就有种自己是无赖的感觉。 她做慈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都不是自己处处伸手的理由。 两人走出去大概500米, 手语律师收到助理髮来的消息，看完咬了咬牙，自嘲道, 「我觉得自己开了口，跟那些道德绑架你的残障人士家人没区别，但是不开口又对不起那些姑娘的信任。」 助理来消息说，那几个姑娘的家人又到律所去闹, 要求他们打完了官司就让那几个姑娘回去嫁人。 才16岁，他们怎么捨得让她们嫁出去？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那边处理不了的人和事安排过来，有什么不能说的。」元锦被他逗笑，「我不会这么想，这点你可以放心。」 律所不是慈善机构，他们遇到经济困难的委託人免费打官司，已经是尽自己所能。安置需要帮忙的委託人，他解决不了也很正常，很多事并不是好心就能办得成。 那几个女生不识字，年纪大，公立学校招收她们需要很多手续。家长不帮忙办理，就算学校同意接收也进不去，这不是想帮忙就能帮得了的事。 「就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总在麻烦你。」手语律师脸颊略略发烫，心底却涌动着久违的暖意，「她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不管是给委託人答疑，还是扩大团队，他得到的质疑总是比信任多。 「不是在麻烦我，而是我们都在关注这个群体，更应该同心协力一起解决问题。」元锦语气轻快，「跟她们说，官司打完了会有新的生活，以后会越来越好。」 律师含笑点头。 那些姑娘那么努力，一定会越来越好。 两人步行回到安丰特殊教育学校，老师们带着未成年的孩子在操场上玩雪。常校长坐在玻璃房里，拿着手机拍照，笑容愉悦。 元锦回头沖律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穿过走廊进入阳光花房，坐到常校长身边看他的手机屏幕。 专家会诊结果和之前的诊断结果出入不大，校长住院治疗一个月后，坚持出院回学校监工。 他每天都要在校园里走上一圈，去看看学校里的成年学生，去陪他们贴纸盒。疼得实在难受，他就在走廊里歇一会，觉得舒服了就再走一圈。 学校的老师心疼又难过，谁也不主动去提他的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几个月，教室重新装修完毕，康復训练室进设备，操场铺设塑胶跑道，花坛里也种了各种适合这边气候的树苗。 曾经破败不堪的老校园，现在漂亮的像是童话里才有的样子。 老师多了，学生上的技能课也增加很多，教室里都安装了多媒体设备。老师上课再也不用大声吼着讲课，也不用担心地面的坑会绊倒自己，不用担心冬天下雪，孩子们在教室里取暖会一氧化碳中毒。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希望的样子，可他留下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元锦想到回忘川有可能还会再见他，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所有心有执念的亡魂，都会去特殊灵魂安置处登记预约，等待三年一次的阴阳两界大门打开，回到阳间了却自己的心愿。 这一百年是她轮值，下一个百年如果管自杀亡魂的离王还没补完小世界，她得继续在特别灵魂安置处值班，他们遇见的可能性百分百。 「我每天走一遍校园，这样就能多看孩子们一眼。」常校长将手机递给她，扶着摇椅的扶手往后靠，脸上浮起舒心的笑，「我是孤儿，18岁当兵，转业到毛巾厂一待就是十年。后来赶上国家政策好，我赚了一点钱，本想说一门亲事结婚。」 他闭上眼，缓了一会接着说，「那场大雨来的太突然，我以为雨停了就能能回家。后来雨停，我的家也没了。相看的姑娘被水沖走，遗体在几百米外找到，我都来不及跟她说我想娶她。」 再后来，他拿出所有的积蓄借给厂长，让他给工人发工资，让大家活下去。 一晃眼他在这里活了一辈子，赚来的钱都投在学校里。一些在学校学了本事的孩子，成家后偶尔回来看他，跟他说近况，也帮忙筹集资金维持学校的运转。 第678页 以后再不用再操心这些事，学校有了漂亮的教学楼，也有了平整的新操场，孩子们还有老师每天检查身体。 有了自己的健康档案，有康復老师指导他们做康復训练。 他没什么可牵挂的。 「康復老师给他们安排了课程，往后他们也像其他学生一样，在小操场那边按时活动，做康復训练。」元锦低头翻看学校的照片，扬起笑脸，「技术不错，构图和意境不输摄影师。」 「那当然，我当年发财就靠倒卖相机。」常校长得意笑起来，静静看着花房的屋顶，「我走后，你不要给我买墓地不要给我立碑，这些年也没做出什么贡献，没怎么去看过祖国的大好河山，你把我放江里就行了。」 元锦抿着唇应声。 安丰特殊学校採取随时可入学的政策，同时每年9月也会正常招生。凡是符合要求的学生，不管多大年纪，他们都收。 「不要难过，人总要是死的。学校变好了孩子们也能继续在这里生活，我的心愿已了没有什么遗憾。」常校长收了视线，笑容慈爱，「我这人不信鬼神只信党和国家，就不跟你说什么来世了，把这些孩子託付给你，我相信自己没有选错。」 「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有我一天，他们就能在这里安稳的住一天。即便我不在了，也会提前安排好，不会让他们流离失所。」元锦把手机还回去，郑重承诺，「我决不辜负你的信任。」 老校长身上的愿力逐渐凝实，距离他离开的时间，最多只剩下一个半月左右。 她之前以为在其他的小世界里，其他人的愿力不纯净，其实不是。而是越接近寿元，愿力就会变得明显，变得能让她一眼看到。 如果是信念特别强烈的人，刚生出愿力时也能看到。 那些不怎么强烈，但又对自己的理想特别执着的人，产生愿力后也会有一段时间的持续。 老话讲一鼓作气势如虎，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签了协议的。」常校长缓缓坐起来，「今天学校正式启用新教室，你陪我走一次吧。」 她还要上学，自己恐怕等不到她放寒假。 「好。」元锦伸手扶他起来。 手语律师沖他们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校长的事他听说了一些，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看样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三个人离开玻璃花房，沿着走廊慢慢走到教学楼下，一步一步往楼上爬。 常校长看着自己带着建筑工人建起来的教学楼，重新焕发出生机，眼底满是欣慰。 十五年，他终于看到自己的学校，变成了想要的样子。 …… 元锦从手语律师那，拿到了几百份手语视频，回校就开始写识别程序代码。 唇语识别代码她之前写过，稍稍改动一下就能用。 手语代码识别非常麻烦，不同的人手语语言表达的力度、速度完全不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识别出来，需要进行精准的动态捕捉。 写完一组代码，同学徐芳从门外进来，门关上就开始跟她汇报网上的消息，「元锦，你们公司又上热搜了。」 自从她在定城怼残障人士的家人，就火遍了全校，谁的知道手语翻译专业的夏元锦，长得漂亮脾气还很不好。 所以，一有关于她公司的消息，同学们就忍不住议论。 「我司控告造谣帐号的案子开庭？」元锦偏头看她，灵机一动，「你现在已经可以用手语，进行简单交流了对吧？」 科技公司已经开起来，手语语言录入的传感器她顺手带来寝室，原本打算自己戴传感器捕捉手势进行识别分析。 有徐芳帮忙的话，在捕捉过程中她可以根据捕捉到的信息，调整错误识别。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你那么流畅。」徐芳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不对，她刚才说的是开元教育又上热搜的事，怎么歪到帮忙上来的。 「帮我做一下手语语言识别。」元锦拿起桌子上扣子一样的传感器，拉她过来坐下，仔细贴到关节点上。 吴老师也答应帮她做手语语言传感捕捉，先让徐芳帮忙测试一下自己写的程序捕捉的精确度，测试识别准确率。 给听障人士设计的手语语言识别设备，目前有几个方案，由研发部在做研发测试。 她主要负责识别这一块。 「你怎么会有这种黑科技的玩意？」徐芳低头看着手背上亮晶晶的传感器，又新奇又吃惊。 她不是只开了一家做特殊人群教育工作的公司吗？ 「这是公司研发的新产品，通过传感器捕捉手势在电脑中生成手语语言，并进行识别再转换成语音，告知交流方。」元锦随口跟她解释，「目前还在研发阶段，需要录入大量的手语语言，让识别库中的数据达到识别要求。」 「听不懂，但是感觉很牛。」徐芳佩服得不得了，「元锦，你也太厉害了。」 元锦沖她笑了下，坐回去按下开始键，「开始传导，你就根据之前学到的内容，进行日常手语交流。」 徐芳应了声，认真比划手语。 班上的同学中，手语语言学得最好的是元锦，不管是吴老师的课还是其他老师的课，她居然能分得出微小的不同。 像她这种勉强学学的，根本分辨不出来，两位老师的手语语言有什么不同。 第679页 「很好。」元锦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十指如飞地敲击着键盘，调整识别代码。 徐芳的动作比较慢，识别的准确率比较高，今天的课上完她要去找吴老师也做一次传感捕捉，看准确率如何。 识别库里的数据样本要足够大，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识别出准确的信息。 半个小时后，徐芳停下来，好奇看向她的电脑屏幕，问道，「你要把我们每个人的习惯都录入进去？这样样本也不够大啊，识别起来会不会影响准确度。」 「是不够大。」元锦仔细取下她手上的传感器，「资料库会不断扩充的，到我毕业，这款设备一定可以面世。」 徐芳闻言也激动起来，「真的吗？记得给我内测名额，我妹妹很需要这样的设备。」 元锦含笑点头。 这款设备会成为所有听障人士正常跟人沟通的黑科技，最多三年，一定面世。 …… 常校长在寒假刚开始，定城的第二场雪下来后，安详闭上眼。 他走的时候就躺在玻璃花房里，那里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成年学生，能看到铺设了塑胶跑道的操场，也能看到现代又先进的康復训练室。 元锦接到电话就飞去定城，和学校的老师一起，操办他的后事。 那一滴纯净洁白的愿力，被她收进彼岸花中。 韩书青和段昭明收到消息，匆忙赶到殡仪馆，送别常校长。韩书青到荣城上学后，成绩提升迅速，从段考倒数冲到期末第一。本人还成了学校壁球队的队长，带着同学时常参加比赛。 段昭明的成绩提升也很明显，平时也在认真学习手语语言，自己看法律相关的书籍。 按照常校长生前的遗愿，骨灰撒入鹿江，卡上的存款交完党费余下的捐给学校。 再多不舍，不能留下的人终究留不住。 元锦办完常校长的后事，安排好学校的教学工作，带着韩书青回荣城，找当地的手语老师做手语语言收集工作。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 元锦没有出国留学，毕业后回到安丰特殊教育学校，任手语老师。 经过四年的探索、实践，安丰特殊教育学校已经是该省医教一体示范校，省内25岁以下的所有特殊人士都能到校就读。 家庭困难的学生，学校减免所有费用。 荣城的特殊儿童幼儿园，在辖区内的市县开设了三家分园，颜青野他们的实验也除了结果。不少论文登上核心期刊，根据实验结果推行的干预、治疗办法，能有效缩短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的康復时间。 针对自闭症的干预、治疗也有了新的发现发表了多篇重要论文，下一步的实验目标是寻找发病机制。 给听障人士设计的智能设备，也进入测试阶段，预计一个月后上市。 周五早，元锦跟科技公司的研发团队开完会，下楼去给学生上课，准备测试公司研发的这款听障人士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 她住在学校里，没有另外买房子，只买了车。 穿过操场，大门的方向传来告警，保安瞬间拿着工具冲出来，一起围在大门口。 元锦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8 17:58:35~2022-03-01 11: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晴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7章 277妹妹 安丰特殊教育学校大门外是古建筑保护区, 车流量非常少。来定城旅游的游客，通常会从东大门进入保护区，鲜少会有人往这边走。 学校也不像普通学校那样, 到时间放学，学生自己回家, 针对性地过来捣乱没有必要。 来的时间不对, 学校大门一整天可能都不开。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元锦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加快脚步过去。 「打110, 120, 门关上！」保安队长吼声隐隐发颤，「不要动她, 试脉搏和唿吸就行。」 「队长，我看他们人不少，会不会冲过来？」另外一个保安紧张发问。 「赶紧报警, 他们冲过来也不怕, 派出所就在附近。」队长再次怒吼, 「别愣着，快点！」 元锦小跑到他们跟前, 皱眉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 「怎么回事。」 「校长？」保安队长愣了下, 抬手指着站在学校大门对面的一群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女人冲进来就倒在地上，那些都是来追她的人。」 元锦蹲下去，伸手试了下女人的脉搏、心跳和唿吸，撤回手开门出去, 「不要动她，通知学校急救医生过来急救，安排车辆送她去医院，不要等救护车。」 「我马上安排。」保安队长回过神，想起学校就有急救医生和救护车，马上回岗亭打电话。 元锦往外走了几步，掏出手机将追过来的人拍下来，神色从容。 七八个男人追着一个形容枯藁的女人，这事必须得报警。 安丰特殊教育学校附近没有精神卫生康復医院，也没有康復机构。黑作坊有没有她倒是不太清楚，来定城教书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对面的男人看到她一个女人不仅不怕，还拿手机拍他们，都有些愣神。 「这个学校好像很出名？」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领头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悻悻转身，「走，丢了一个不要紧，警察查也不怕，我们都有正经的劳务合同。」 第680页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转身离开。 元锦静静看着这一幕，黛眉深深拧紧。受伤昏迷的女人和这些人之间，不像是有正常的社会关系？ 目送那些男人走远，她正准备入侵周围的监控查这些人的来歷，一辆白色suv蹿过来在她身边稳稳停下。 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升起警戒，看向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是高凌风。 他们这几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繫过。他在刑事警察学院上学期间屡次立功，抓到了十多个人贩子，解救了不少被拐卖、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孩子。 听说他已经保研，荣城省厅几次向他表达希望他毕业后，回荣成工作的意愿。 「好久不见？」高凌风错愕一瞬，回过神立即改口，「刚才这里是不是发生了纠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很瘦，并且精神看着有些不正常。」 「你的解救对象？」元锦问完，侧过身往学校里指了指，「在抢救，我们学校有专业的急救医生。」 「我过去确认下，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被拐卖，案子是我带队在负责。」高凌风说着便往学校里走，语气急切，「她没有生命危险吧？」 他还在实习，根据所里查到的拐卖妇女线索，一路查到定城。 找到疑似被拐卖的女人后，他和队友在做进一步的调查，准备拿到证据就联繫当地警方一起解救。不料解救目标忽然逃走，疑似囚禁她的人到处抓她。 「应该没有，我不是医生没法确定。」元锦抬脚跟上，随口问道，「你保研学什么专业？」 「犯罪心理。」高凌风脚步顿了下，很快又继续往前走，「目前是计划读到博士，还没最后定下来。」 元锦：…… 世界规则真的是无处不在，哪怕他去当了警察，最后也会成为心理学博士。 进入校园，学校的急救医生已经完成处置，受伤的女人被抬到学校的救护车上，准备出发去附近的合作医院。 高凌风上车看了看女人的长相，确定她就是疑似被拐卖的妇女，下车跟元锦说，「她是听障人士，醒来后恐怕没法跟我们沟通，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个手语老师随行？」 他知道元锦大学学的手语翻译专业，没好意思开口让她帮忙。 「可以。」元锦解开手机锁屏跟学校的手语老师说了几句，结束电话，淡定出声，「我跟你一块去医院。」 被拐卖，听障无法交流……直觉不像大案但也不小。 听障人士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下午测试也行，她现在更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如果需要帮忙，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身份。 高凌风是警察，准确的说是学警，又是在异地办案，没法立即安置受害人。 「你去？」高凌风诧异了一瞬，心跳莫名有些快，「好，出发吧。」 她去其实更好。他们还没查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位女士被拐卖。她的家人报警也没说失踪，只说发了消息不回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希望警方帮忙核实。 怀疑她被拐卖，是因为和她一块出门打工的另一位女性，是一桩拐卖案的受害者。 考虑到这类案子的受害者同伴，鲜少能躲得过被卖的命运，因此他们继续调查，一路跟到定城。 救护车很快出发。 元锦和高凌风上车，跟着学校的救护车去医院。 高凌风开车，不时偷偷用余光看她，想跟她说对不起，又觉得说了她应该也不会原谅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他做过的错事，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揭过去。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他变成怎样的一个人，给她的伤害都不会消失。那件事像警钟一样，时刻在他脑海里敲响，提醒他不能犯错，提醒他要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路无话，车子抵达附近医院的急诊科，元锦迅速下车。 急诊科的医生已提前做好准备，双方一起将伤者转移到医院的推床上，紧急送入抢救室。 学校有很多精神残疾的学生，发作时会无意间伤人伤己，因此学校配备了专业的设备和医生，防止出现意外。 为了更快的处置这类事件，学校跟附近的医院签署了合作协议，凡是学校送的病人，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元锦眼看着急救室的门关上，拿出手机办理手续。 「你的学校很专业。」高凌风低头看着她，当年那种无论如何努力，也跟不上她的脚步的挫败感又冒出来，胸口一片苦涩。 她像个发光体，从认识她到现在，每时每刻都让他自惭形秽。 「我校是示范校。」元锦回他一句，吩咐学校的急救医生先回去，医院这边有她处理。 急救医生和司机应声离开。 元锦通过学校的特别帐号办理入院、缴费手续后，扭头去急救室外等着。 学校的急救医生已经做过处置，伤者的脑部和脾脏是否有伤，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诊断。 一通忙碌下来，诊断结果还算理想，伤者也醒了过来，被安排到外科病房。 元锦和高凌风一块走进病房，各自坐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看得懂我说的话？」元锦用手语问伤者，同时仔细留意她的反应。 高凌风没有穿制服，也不是她熟悉的人。如果她受过虐待和伤害，身体的反应没法控制，尤其是眼神。 第681页 伤者盯着她的双手看了一会，脸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好像不懂手语？」高凌风压低嗓音，「据她家人说她能看得懂简单的文字。」 元锦嗯了声，拿出手机解锁打开记事本，飞快打了一行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难受就点头，难受就摇头。 伤者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徐徐点头。 元锦松了口气，再次打字：你为什么跑出来，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伤者看完这句话，勐地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瑟瑟发抖地缩进被子里。 「去查，我安排学校的康復老师过来照顾她，」元锦敛眉，语气格外森冷，「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要查清楚。」 伤者的反应说明之前待的地方，是她恐惧的来源，也是噩梦之所。 「我马上去。」高凌风不假思索。 从病房里出去，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听元锦指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想要成为和她一样出色的人，自己还得继续努力。 …… 元锦安排好康復老师和护工照顾伤者，回校测试听障人士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 听障班一共有65个学生，每个学生都发了可以识别手语语言和唇语的眼镜。大家安静坐在阶梯教室里，看她讲解设备的用法，眼里满是期待。 讲解完设备的使用方法，元锦停下来，示意参与测试的其盲文老师进入教室。 「哟，今天的大家看起来都很帅。」盲文老师走上讲台，开玩笑的语气，「现在说你们坏话，是不是不行了？」 同学们都笑起来，显然是通过她的唇语，知晓她在说什么。 「看来是不行了。」盲文老师也觉得这个设备有意思，随手指着前排的女生说，「这位同学，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比校长漂亮？」 女生抿着唇站起来，过了会，她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一边摇头一边比划手语，人工合成的声音也随之冒出来，「李老师，你很漂亮，但是校长更漂亮。」 李老师惊讶瞪大双眼，「我不用手语，你也能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方言呢，能不能试试？」 校长太牛了，上哪找来黑科技设备。 等待了大概一秒钟，女生再次比划手语，「可以知道老师说了什么，方言也可以。」 「那我一定要试试。」李老师清了清嗓子，用粤语同她说，「你今天也很漂亮，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小可爱之一。」 女生看着她，脸颊慢慢红了起来，笑容腼腆。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老师，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这么夸自己，她缓了一会情绪才继续比划手语，「谢谢老师夸我，我也觉得自己可爱。」 李老师听到语音后，笑得不能自已。 完全无障碍沟通！识别的时长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准确率高，而且方言也能识别就很牛。 「好了，换下一个老师。」元锦拍拍李老师的肩膀，含笑看向门外的徐芳，「你来试试。」 开元科技研发生产的听障人士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从样品到技术调整升级，一直到现在即将上市的成品，徐芳和妹妹一直在帮忙做改进。 「好。」徐芳走进教室，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作为你们校长的同学，我很荣幸能参与今天的测试。」 妹妹有了设备后开朗了很多，也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发脾气。 听说元锦要做最后一次大规模测试，她当即丢下妹妹赶了过来。 毕业后她没有去特殊学校当老师，也没有从事手语翻译工作，而是一直在家里照顾生病的父亲。 「这款设备从研发到现在，花了四年的时间，你们谁想知道这后面的故事？」徐芳微笑看着讲台下的听障学生，故意吊胃口，「跟你们的校长有关哦。」 说完不到一秒，所有人同时举手。 徐芳微微侧过身沖元锦竖起大拇指，很快收回视线看向第二排的男生，「眼镜上贴了花的那位同学，你来说，你想知道什么。」 元锦为了提高手语语言的识别准确率，三年间带着团队跑遍全国，邀请所有的手语翻译老师、学生，参与捕捉手语手势的工作。 这样的毅力和执着，一般人很难做到，企业没有资金支持也很难坚持下来。 「收着点，我不是让你来给我做表彰大会的。」元锦好笑出声，「其他学校的测试也在同步进行，干正事先，夸我的话一会私下说。」 手语语言识别和唇语识别交互进行，对伺服器的要求非常高。今天的测试一共有122家特殊教育学校，两千多个听障学生参加，真不是聊天的时候。 「听你的。」徐芳收起玩笑的样子，沉声开口，「鑑于你们校长的要求，下面我开始提问，知道答案的举手回答。」 正常交流之外，如何像正常人一样学习，才是元锦设计研发这款设备的重点。 她也希望元锦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希望有一天，妹妹和其他像她一样的孩子们，可以不用因为听不到任何声音，而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第278章 278妹妹 第一次大规模同步测试, 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多人使用的结果，没有达到预期。 整套设备包括能同步捕捉识别手语语言、唇语，在夜间可通过热成像, 增强分析手势，实时进行可视三维投影的智能眼镜。通过肌肉活动, 捕捉动力手势运动的健康手环。 第682页 唇语识别后转换成手语语言的准确率不够, 佩戴设备的学生普遍表示, 转换过程偏长, 眼镜的三维投影有卡顿现象。 元锦整理好所有的问题, 上完后续的课程，招唿徐芳和自己一道去办公室。 「测试的结果不理想？」徐芳见她出了门就皱起眉头, 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 现在这个效果, 已经能满足大部分听障人士的需求了。」 「不行, 要做就做到最好，我还指望着就设备卖出去, 赚钱补贴研发中心呢。」元锦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笑容, 语气坚定, 「在预定时间内上市没问题。」 正式上市的设备，已经是第三代产品。之前的两代都免费发放，给各个特殊教育学校的听障学生试用。试用的设备可以升级系统, 也能直接更换成三代产品，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次大规模同步测试，是为了避免上市后，因为技术、算法的原因造成使用不便。 能及时发现问题, 其实是好事。 「我相信你。」徐芳笑起来，亲热挽起她的臂弯，「我妹妹交了很多朋友，她的那些朋友都很喜欢她。」 妹妹比她小10岁，出生就没有任何听力。 爸妈带着妹妹到处求医，结果依然无法改变。妹妹听不到，越长大脾气越坏，去特殊教育学校学手语，也非常的不情愿。 自从拿了元锦给的测试产品回去试用，她开始慢慢接受自己很特殊，接受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声音。 跟朋友一块玩时，她们说什么她都能通过设备感知到，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焦虑烦躁。 「她很幸福，因为有你这样好的姐姐，今天真谢谢你能来帮我。」元锦偏头看她，随口问道，「你爸爸的病稳定下来后，有没有别的打算？」 「有啊，我要去当手语老师，要让更多像我妹妹一样的孩子，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徐芳笑容灿烂，「已经投了简歷，大概8月份考试，我一定能过。」 「一定能。」元锦失笑。 徐芳的成绩很好，原本她想把人拉过来帮自己。毕业时她爸爸患病，不得不回去照顾，这才作罢。 今天的测试特意请她过来，是因为她最熟悉三代产品之间，都更新了哪些内容，升级了哪些技术。 「说好了我来你就请客，不准食言，我这次得吃穷你。」徐芳岔开话题，难掩兴奋，「你们公司还有什么黑科技，等我成了老师，可以帮你安排学生进行测试。」 开元教育建了个资料库，国内所有的特殊幼儿园、融合幼儿园，特殊教育学校、融合学校，都能在资料库里查询到招生规则，招生联繫电话。 除了这些基础信息，公司每年都会组织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康復师，参加专业培训。 所有培训不收费，每年还向教育部捐款，改善各地中学校的教学环境，增加图书馆和科技馆，歷史馆等等的设施。 同样是刚毕业，她早已走在所有人前面，成为制定行业标准、规范行业行为的大佬。更可怕的是，她做这些几乎都是公益性质，眼见的不赚钱。 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有种，自己不在人间的感觉。类似于「我以为大家都是学生，结果同学是超牛逼的大佬」这种，仿佛在做梦一样事，特别的不真实。 「下一步会推出导盲杖，大概10月份做上市前的大规模测试，你要加油不然没法帮我。」元锦故意打趣，「不要让我失望。」 「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不会让你失望。」徐芳扬了扬眉，不解道，「跟导盲犬比起来，盲杖是不是更好一点？」 她看过好多关于导盲犬的报导，不太清楚这两者之间，哪个更好一点。 如果不是妹妹没有听力，她根本不会学手语翻译也不会关注特殊群体。 「导盲杖更好一点，不用管吃喝拉撒，不需要专人照顾。导盲犬从训练到可以胜任工作，投入也不小。」元锦拿起听障智能眼镜戴上，抬手指着耳朵的位置说，「导盲眼镜和盲杖是一套设备，到时候会在这里加骨传导技术，进行语音提醒。」 徐芳盯着她的耳朵看了会，喃喃出声，「这么复杂的技术，卖的很贵吧？」 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的定价是8000，这是个非常低的价格，条件一般的家庭也能承受得起。配合手语翻译课程，听障儿童可以完全实现无障碍沟通。 对于特别贫困的家庭，他们还有免费领取政策。 「国内的定价暂时和听障无障碍交流设备一样。国外会很高，一套设备兑换后大概是5-6万。」元锦摘下眼镜，轻描淡写的语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须得卖贵一点。」 国外没有功德可拿，只能赚钱。 徐芳怔了下，放声大笑起来。 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元锦，可爱死了。 …… 在安丰特殊教育学校门前晕倒的女士，住院治疗的第五天，高凌风查到了她逃跑的原因。 和拐卖案无关，她逃跑是因为老闆收了手机，让她无法跟家人联繫，引起精神障碍发作。 她跟被拐卖的女士走散后，流落到定城，被招到一家制造假化妆品的作坊打工。 这家作坊主要生产大牌化妆品，近段时间，定城工商开展打击制假售假专项行动，作坊老闆担心有人告密，于是没收所有员工的手机。 第683页 「她本人也这么说的？」元锦看完高凌风送来的走访调查结果，黛眉深深蹙起，「作坊里一共有多少个像她一样的工人？」 不是被拐卖就好。现在黑作坊被取缔，她肯定没地方去，得想办法好好安置下来。 开元科技在这边设有分公司。她还以学校的名义，在定城最热闹的步行街，开了一家卖面包、奶茶、咖啡的无声下午茶店。 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学会技能毕业后可以到店里上班，也可以通过招聘考试去开元科技上班。 像这位女士的这种情况，去下午茶店工作应该可以，如果人数太多，也可以先收留她们到学校学习技能，顺便学一下手语翻译，之后再去工作。 「我们从工商局拿到的名单显示，像这样的听障员工有十三个，都是成年女性。」高凌风不敢跟她对视，说话声也一点点小了下去，「你们学校的康復老师协助我们做的笔录，作坊除了不让员工离开，没收他们的手机外，没有虐待行为。」 没有虐待，限制自由也没有不让他们离开作坊，条件够不到犯罪。 作坊跟他们签订了劳务合同，工资每月按时发放。就……不知道该说作坊老闆有法制观念，还是明知故犯。 「你跟片区的分局商讨一下，这些人都送到学校来，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元锦淡淡抬眸，「没问题吧？」 高凌风苦笑摇头。 能有什么问题。武临区分局现在巴不得有企业或者机构，接收这些突然失去工作，完全不知道自己违法的无辜员工。 「那就这样，人到了后你直接联繫我的助理，我一会飞京市要过几天才回来。」元锦将调查结果还回去，「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我的助理会告诉你。」 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的技术完成升级，算法还需要进一步优化，她得回总公司盯着这件事。 「好。」高凌风收回调查结果，胸口酸酸涨涨。 他们的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大哥大姐那样亲密，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明明……他们可以是亲密的兄妹，而不是这种冷冰冰的合作关系。 元锦没管高凌风怎么想，去上完课，安排好学校的工作便飞回京市。 针对之前大规模测试出现的问题，研发团队做了个优化方案，进行对照调整。上市前的推广和宣传，也在有序准备。 识别转化卡顿的问题经过四次调试，终于将时间缩短到一秒以下，成像卡顿的问题也得到解决。 听研发部负责人说完优化效果，元锦拿起几次优化的数据翻了翻，神色轻松，「通知市场部头投放gg，照计划安排上市。」 她给这款设备取名wboundary，下一步公司会推出盲杖，之后是机械外骨骼和其他的智能辅助设备。争取让特殊群体，和正常人一样，享受交流、出行的乐趣。 「好。」研发部负责人松了口气，拿起电话通知市场部干活。 元锦跟他等他打完电话，一起去研发中心，做算法优化调整。 半个月后。 开元科技的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完成设备上市前的算法优化工作，gg陆续开始投放。 元锦接到学校的助理来打的电话，听说有学生要起诉学校，安排好后续工作，通知邢志业一声，匆忙飞回定城。 邢志业就在定城附近出差，接到电话后先一步赶到学校了解情况。 学校前年招收的一名大龄学生，在完成技能学习后，在上个月结业离开学校进入社会。 他起诉学校的理由，是学校没能教会他任何技能，导致他没有找到工作，要求学校十倍退还所有学费。 在校两年，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合计两万块。 「十倍退还？」元锦从邢志业手里拿走法院发来的立案通知，好笑端起茶杯喝茶，「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起诉学校吗？」 从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结业、毕业的学生，累计300多人。 这还是第一个告学校，要求退还学费的学生。 第279章 279妹妹 学校被结业的学生起诉, 要求十倍退还学费的事在老师、学生和家长中传开，没多久就被本地记者报导。 在校生家长担心学校会因为这件事，被教育局约谈停课整改, 通过各自的关系联繫媒体进行澄清。没有关系的家长，亲身上阵, 上网回应新闻报导的内容。 学生们也纷纷用自己的行动, 表达对学校的支持。 这几年, 业内同行都以为开元教育的私立特殊教育赚钱, 幼儿园开分园, 特殊教育学校荣城校也即将开办。终于有机会落井下石，新闻的热度被人为推高的痕迹非常明显。 学生起诉学校的背后, 估计也有竞争企业的手笔。元锦没有细查，这件事对学校的影响，没有学生和家长想的那么大。 学校为特殊学生开设的课程, 可以说是全国所有特殊教育学校当中最全的。 不管是听障、视障、脑瘫还是其他精神残疾的学生, 在这里都可以学到正常人可以学习的所有内容。学校会根据他们的自身情况, 安排专业课专项训练。 像舞蹈、编程、ui设计、原画、商业插画、平面设计、包装设计、图书设计和文字处理工作等等，就是专门为听障学生安排设计的课程。 学生入校后, 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专业课。义务教育阶段上全科内容, 到了高中阶段开始增加职业专项课程, 学生可以参加普通高考，也可以选择毕业到开元科技工作，或者到学校合作的企业应聘。 第684页 为了避免入职后被辞退的情况发生, 学校跟用人企业签署了必要的协议，保障学生入职后三年内不会被无故辞退。 明年第一批专项学习的学生毕业，他们的就业情况才是学校最大的公关危机。 其他短期入校学习职业技能的学生，就算起诉学校虚假宣传, 也影响不到根本。学校的职业技能培训，对25岁以下所有残障人士开放，原本就是公益项目。 元锦跟邢志业商量后，通知开元教育法务部擅长民事诉讼的王律师过来，负责跟进该案，同时在官微针对此事进行回应。 该生今年23岁，视障人士。入学时间一共是两年零3个月，主要学习销售、客服、文员和会计专业。他原来也上过特殊教育学校，有盲文基础，毕业后去当按摩师。 干了几年按摩师后，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行业。父母听说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盲人班开设有法学、会计、文员、翻译等等专业，主动联繫校方，希望能将他送过来学会计。 学校没有拒绝他父母的请求，同意接收他入学，并按照未成年学生的收费标准，进行收费。 27个月的费用总计2万元整。这笔钱不包含学校免费发放的导盲杖，只是学费、伙食费、校服、每年一次的全身体检等费用，平均每月花销四捨五入741元。 此外，元锦还在回应中晒出对方父母，当初为了让他入学写的信，以及他通过盲人会计考试，拿到会计证主动要求结业的申请。 回应发出，她顺手买了个热搜，抬头看向一直在盯着自己的邢志业，「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邢志业笑了下，将刚刚捡起来的信放到她桌子上，「学生们给你的。」 他就出去了一趟，回来门后就多了十几封，用各种信封装着的信。 「想看？」元锦伸手将所有的信都收过来，嗓音凉凉，「作为律师，不该有窥觊他人**的想法，你还是刑辩律师。」 「老闆，你别冤枉人好不好。」邢志业拉开椅子坐下，敛了笑说正事，「王律大概下午到，我那边的案子明天早上开庭，得尽快过去。还有件事，我这次的委託人是未成年，女性，开庭后我把她送过来做个心理干预。」 他真挺好奇学生会给她写什么内容。 开元教育旗下的幼儿园，每年6.1的固定节目，是所有小朋友都送给她一朵小红花。 挂着她照片的那块板子，每年换一次，所有的小红花她好好收起来，放到办公室好好保存。 「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堆了很多工作不一定在校。基金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何拓要管分校的事，忙不过来。」元锦脸上的笑意散去，「基金会的主要救助对象，就是这些受伤的姑娘。」 基金会去年成立，手语律师那边的团队，全部纳入基金会管理。通过他们去做特殊群体的普法工作，同时跟各地的司法局和妇联合作，开展普法下乡活动。 目前是何拓跟副会长一起管，何拓忙分校的事抽不开身没法兼任，他比其他人合适一点又是刑辩律师，给青少年普法更有故事可说。 「我没问题。」邢志业爽快点头。 开元教育看着是在做教育生意，其实都是在做慈善。跟她共事这几年，他们也基本都熟悉了她的风格，她主动开口基本上就是肯定能力的意思。 「没问题就好。」元锦展颜，「你可以走了，回去后自己跟何拓交接，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跟我联繫。」 邢志业：…… 怪自己答应太快，不然还能跟她谈谈条件。 …… 开元教育官微，回应安丰特殊教育学校被起诉索赔一案的说明，很快在各个网际网路平台发酵。 有记者联繫上该生的父母，询问信件的内容是否真实，为何要起诉学校。 对方听记者说明来意便挂断电话。 这位学生也联繫不上，倒是他求职过的几家用人单位，出面表明支持学校的态度。这些单位跟开元科技、开元教育都有合作关系，替学校说话的同时他们还放出该生求职时，填写的意愿薪水金额。 刚考了会计证，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对薪资的要求是8000一个月，不含五险一金。 回应发布后，网友纷纷指责他好高骛远，对自己的能力认知没数。 元锦随意扫了下用人单位回应的评论，助理敲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堆的信哭笑不得，「校长，我觉得这些信里有古怪，你要不要拆开看一下。」 都是家长写的信，但是每个信封的厚度都很奇怪。 「我看看。」元锦伸手拿了一封信拆开，装在里面的现金和信一起滑下来，散在桌子上。 「这……」助理愣住，「这些家长的信，不会都装了钱吧？」 元锦跟她对视一眼，一起动手埋头拆信。 所有家长的来信里都放了现金，有的一千有的五百有的两千，最少的是三百，并且没有署名。 两人把钱放到一块数了数，竟然有3万多。 经歷了十几个小世界，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匿名给她送钱。元锦仔细把钱放到抽屉里，唇角不自觉扬起，「通知各班老师在群里跟家长说，不用送钱，学校会一直开下去。他们送的钱不退了，作为学生下半年的社会实践基金，让学生提前体验进入社会工作的艰辛。」 第685页 所有的来信都没名字，不清楚是谁送的钱。招魂铃里的姑娘们，应该也能感受到这些温暖的善意，她们虽然在沉睡，依然能通过自己感受世界的善恶。 这些善恶可以提升她们的魂力，哪怕自己获取的功德不够多，也能延长她们存在的时间。 在自己封印记忆的情况下，她们无法得到这些力量，就……很公平。她不被世界规则限制，她们得到的力量机会相应减少，存在的时间也会随着她进入的小世界越多，缩短的越快。 「行，我马上通知下去。」助理笑着拿起手机，在教师群里发布通知。 她也没想到，学生的家长会给学校送钱。不是她吹，省内最好的学校绝对是安丰，没有之一。 学校的无障碍通道，先进到能自动识别经过的学生，身体缺陷的原因发出对应的提醒。 家长们完全不用担心学校赔不起20万。不过这也说明学校的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家长没有任何不满。 助理髮完了通知，余光看到之前收留的十多位听障大姐站在门外，小声道，「来找你的，我先去安排社会实践的工作流程。」 元锦微笑点头。 助理离开后，十三位听障大姐戴着学校配给她们的听障设备，侷促走进办公室。 领头的大姐看起来非常紧张，经过茶几旁边不小心撞到茶几，惊得立即缩起肩膀鞠躬 元锦摆手表示不在意，笑着请她们坐下后，用手语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听助理说这些大姐有的会简单的手语，有的不会也看不懂文字，有的能看懂简单的文字，但是不会手语。 学校根据她们的情况，安排不同的老师给她们补课，效果还不错。 元锦问完等了一会，领头的那位大姐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口袋里掏了一会，拿出一捲纸币小心翼翼放到茶几上。 她一动，其余几位大姐们也陆续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到茶几上，静静看着元锦。 元锦很快反应过来，再次用手语问道，「你们这是给我交学费吗？」 办学校的这几年，她遇到过很多送孩子过来，极力争取免费的家长。眼下还遇到学生学了技能后，以自己没学会为由，要求学校退还学费的糟心事。 她们没学过多少技能，也不认识多少字，却知道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她的好。 人和人的差别真大。 「是的，我们有手有脚不能在学校白吃白喝。」领头那位大姐用手语回她，「这钱你必须收，不然我们今天就走。」 元锦低低笑了声，缓缓比划手语，「钱拿回去，你们的伙食费和住宿费等工作后再给我，听说你们学习的速度很快，最多一年就能找到新的工作。」 领头的大姐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语回话，「钱你还是拿着吧，不然我们住的不安心。」 她们到学校后，老师单独给他们补课，不厌其烦地教她们认字，教她们学习手语语言。 这对于从小没怎么上过学的她们来说，非常新奇。 学校安排的职业技能培训有很多种，像糕点师、咖啡师、调酒师、珠宝制作、裁缝等等，凡是能赚钱的行业，这里都能学。 她们出去后不想打工还可以自己去摆摊、开小店，学校发的眼镜也很有意思，看对方的嘴巴就知道说的什么。 元锦摇头拒绝了她的要求，「没事，学校里很多学生都是欠帐上学，毕业后还钱。跟你们一样年纪的学生也不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在做好事一分钱都不收你们的。」 学校目前有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350个，高中、职业专项混合班的学生120个，剩下都是职业技能培训的学生，共有190个。 不同阶段的学生上课、住宿都是分开管理，健康跟踪也是分开进行，同在一个校园分区不同不会互相影响。 送走这些善良可爱的大姐，起诉学校的学生母亲打助理办公室的电话，要求跟校长通话。 「听口气不像是道歉，好像说要起诉用人单位，侵犯他们儿子的**权。」助理捂着话筒，一脸嫌弃的表情，「要不要录音？」 元锦笑着点点头，按下录音键，拿过话筒开口，「您好，我是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夏元锦，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儿子没找到工作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让用人单位公开他的求职信息，这是侵犯**权，我们一定会控告到底。」家长的火气不小，「当初把孩子送去你们学校，是觉得你们学校宣传的好，没想到也是骗子一个。」 元锦扬了扬眉，不疾不徐地问，「这位家长，我想请问一下，我校的宣传哪里虚假？」 学校的宣传推广都是根据实际情况，制作短片和图文推广gg，没有任何夸大，也没有任何虚假。收费更是全省最低，不止定城本地的学生可以入学就读，外地的也一样可以。 「我儿子没有找到工作是事实，你们就是虚假宣传。」家长生气挂断电话。 元锦笑着摇摇头，扣上话筒提取刚才的录音，回校长办公室处理堆积的工作。 去京市忙了半个月，学校这边堆积了不少需要处理的事情。暑假马上开始，即将毕业的学生要进行社会实践，教育局和省厅也有很多的会议要开，一些活动也得出席。 …… 第686页 学校被起诉索赔的事热闹过去，原有的工作安排稳步进行，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邢志业这次的委託人只有11岁，送过来时除了他，看到任何一个男性，都会出现条件反射的抗拒和恐惧。 元锦猜到案件的性质，亲自给她做心理干预，对今后的工作安排又多了一条：在学校设置青少年心理抚慰、精神卫生中心。很多家长不能接受孩子遭受伤害后产生精神障碍，也不愿意送孩子去精神康復中心治疗。 特殊教育学校毕竟是正规学校，说出去会好听一点。 两天的抢救性干预告一段落，周一早，元锦通知助理联繫舞蹈培训中心，带着学校学舞蹈听障班学生过去排练。 听障班的课程可选择的专业非常多，舞蹈是其中一种。 这次排练是为了参加全国舞蹈大赛，舞蹈的演出服、舞蹈动作设计都是她负责，所以得全程跟着。 舞蹈排练结束，社会实践也即将开展，都需要她带着老师去做给他们做示范，方便今后开展同类活动。 抵达舞蹈培训中心，跟他们学校合作的蓝老师也刚刚到。 元锦跟她聊了一会今天的排练内容，另外一个舞蹈老师从门外进来，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沖，「等在外面那些都戴着眼镜的学生，是你带过来的？」 「是我的学生。」元锦收敛了笑容，面露不悦，「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哪里做错让你如此不高兴。」 她的学生都很乖巧听话，每次过来都很守规矩。 「连音乐都听不到跳什么舞？你们真以为靠着听障缺陷，就能复制出第二个轰动全国的千手观音？不自量力。」脸色很差的舞蹈老师轻嗤一声，扭头出去。 元锦眯了眯眼，偏头问身边的蓝老师，「她的学生也要参加这次全国舞蹈大赛？」 到目前为止，学生整体排练只在学校进行，来这边主要矫正一些动作。学校也有舞蹈老师，被定城特殊教育学校借过去，帮忙编排省中秋晚会的节目。 「对，她一直想看我们的舞蹈整体动作。」 蓝老师无奈压低嗓音，「她怕输。」 元锦笑了下，放下心来。 她有自信学校的节目会拿一等奖，甚至有自信，这个节目能上春晚。 不需要去复制千手观音，听障姑娘小伙们跳舞，不是只能选一种。 「去上课吧，他们还有一些动作需要矫正。」蓝老师也笑起来，「我不在意能不能拿奖，孩子们学的开心，将来能有固定演出就行。」 这些孩子非常努力，因为听不到，音乐节奏的节点全部靠提示，错一点整个节目就成了散沙。 「固定演出肯定会有，还会走红。」元锦自信满满，「他们都是好学生。」 他们全都是可以上春晚的苗子。 所有人进入练功房，蓝老师示范了一下需要矫正的动作，让学生们练习。 十二个学生，领舞和群舞的动作不一样，需要一个一个来矫正。 元锦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余光看到刚才沖自己发火的老师，拿着手机在拍视频，脸色沉了沉，扭头出去。 全国舞蹈大赛参赛的舞蹈团，不止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逐月舞蹈团，这种心态当老师真的不行。 她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无缘无故地欺负自己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1 20:46:31~2022-03-02 11: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夸公子 4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0章 280妹妹 练功房外的走廊一个人影都没有, 偷拍的老师被发现，已经躲回她那个班的练功房。 这家舞蹈培训学校是定城最好的舞蹈学校之一，上课的老师都有很多年的教学经验, 教过的学生曾数次拿下舞蹈大赛幼儿组、少年组、青年组的特等奖。 学校的舞蹈团，是省里各类晚会的常客, 演出活动非常多。 元锦当初挑中这家舞蹈学校合作, 主要是因为老师够专业。这位发脾气的老师姓刘, 是去年刚从其他的舞蹈培训学校跳槽过来的, 蓝老师对她的评价只有一个字：狠。 对学生狠, 对自己也狠。 报了她那个班的学生，周末三天都安排课程, 假期的上课时间更长。狠的效果也十分明显，她带出来的舞蹈队拿过的奖项，比蓝老师她们多很多。 元锦走到这位老师的练功房, 刚准备抬手敲门进去, 刘老师从里面出来, 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你来的正好, 你们的舞蹈动作是蓝老师编排的吧？她知不知道这些动作, 用的是我上一个作品《花朝》的动作。」 「还有呢。」元锦被她盛气凌人的样子逗笑, 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你都说说看，蓝老师还有那些地方用了你的动作。」 逐月舞蹈团参赛的作品就是《逐月》, 该作品採用敦煌壁画飞天的元素，踏云而舞。 蓝老师只帮忙矫正学生们跳舞时，肢体动作不够优美、轻盈的缺点，编舞和乐曲是她负责。 她从未看过这位老师的舞蹈作品, 甚至不看其他人的作品。 赵飞燕还在鬼城住着呢，当年她在鬼城住下来后，没少找自己看她跳舞。 「不是还有哪些地方用了我编排的动作，而是你们整个舞蹈，都是在抄袭！」刘老师气愤莫名，「我现在就去找校长交涉，你们给我等着。」 第687页 说完，她撞开元锦大步离开，脚步声大的像是要把地板踩穿。 元锦又忍不住笑，不疾不徐踱回去。 心虚的人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 刘老师下到办公区，脸色愈发的难看，飞快将拍到的视频发给自己的同学吐槽：这肢体僵硬的跟木偶一样，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参加全国舞蹈比赛。残疾人最多也就能加一点点同情分，太无语了。 蓝老师没有抄袭她的动作。她去偷拍被发现实在是丢人，抹开脸才先发制人，不想让蓝老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次比赛如果获奖，就有可能成为舞蹈培训学校的明星老师。 只有成了明星老师，才也资格要求提高学费，新生过来的学费也会比之前高一半，因此每年的舞蹈比赛大家都想尽办法拿奖。 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是教育界的大明星，她带队参加舞蹈比赛，评委给分会发大水。 哪怕他们的舞蹈烂成一团泥，也有可能拿到二三等奖，稍稍好一点拿特等奖也不在话下。 她讨厌这种不公平。 凭什么身有残疾就能抢正常人的机会，他们要是跳得好，她绝对无话可说。 刘老师生了一通闷气，同学回復过来：我觉得还好吧？最多是基本功差一点，而且他们的动作没看出来是在跳什么舞。没人规定残疾人不能跳舞，你不要生气，同情分给了他们才是歧视。 她盯着这条回復，更气了。 同情分是歧视，那也歧视她和学生好了。 另一头。 元锦若无其事地回到练功房，看学生们矫正动作。 他们都是高中部的学生，现在在上高一，四年前开始学舞蹈。之前常校长在的时候，学校没有舞蹈课，他们只是周末去上一下培训班。 跟一直练习的学生比起来，基本功确实不怎么够。 「怎么回事。」蓝老师挪到元锦身边，小声道，「你刚才出去是去找刘老师了？不用管她，大家追求不同。学校要选明星老师，拿奖是重要条件，她在其他的学校也是明星老师，来了这边评不上的话会很受打击。」 「她来偷拍，我出去看了看。」元锦眨了眨眼，俏皮一笑，「你要不要到我们学校来应聘，7月会招收舞蹈老师，为新学年开学做准备。我们学校的工作强度不高，寒暑假的时间略短，不过福利好。」 缩短了寒暑假的时间，她给所有教职工发放假期补贴，让他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敷衍工作。 假期的工资照领，补贴是另外的。 省内的特殊教育学校只有她请了舞蹈老师，导致老师总被借走，她也很无奈。 「我能去？」蓝老师很意外，「我听说你们学校超级难进，所以才没投简歷。」 全市工资最高的学校，福利也好的吓人，她觉得自己去一定会被刷下来，就一直没敢往他们学校投简歷。 「不难进。」元锦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你要是不想走招聘流程，我安排助理帮你提前办理入职手续，以后训练都在学校进行，不用来回跑。」 她这边还有一个社会班的学生要带，没法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只能他们过来。 学校有舞蹈室，比这里更宽敞更智能。 「我的班还有半个月这个学期的课时全部上完。」蓝老师疯狂心动，「到时候我联繫你。」 她是真的喜欢这些学生，认真执着，并且都很乖巧。 刘老师说不可能复制出另外一个千手观音，她也这么觉得，但是不复制不代表听障学生不能跳其他的舞蹈。她相信这些学生早晚有天，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周我不带他们过来，等你入职后突击排练。」元锦笑着伸出手，「欢迎你加入安丰。」 蓝老师被她郑重认真的样子逗笑，开心伸出手，「合作愉快。」 有这样年轻又有朝气的校长，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工作环境，一定不会差。 …… 元锦挖到舞蹈老师来校任教，把后续工作丢给助理，召集高三的老师和学生开始做社会实践。 这次社会实践有严格的规则和考核标准。 第一批进行社会实践的学生，是听障专项大班的学生。一共40个人，分成四个小组进行，一组十个人跟着自己的带队老师，学习制作简歷求职，或者做创业规划。 求职过程中，老师会根据他们的专长，指导他们如何面试如何跟用人单位商谈薪资。 创业组的老师则指导他们如何做市调，如何确定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以及分析行业发展前景。 每一组的内容都不同。 实践期间，所有学生不得往合作企业投简歷，不得让父母出面帮忙找关系走捷径。 他们还没正式毕业，实践活动是让他们清楚自己自身的实力，是否需要继续学习以及参加普通高考，进入大学继续求学。 事实上，学校安排的很多课程，都是大学里学习的内容。 元锦是总负责人，带着40个学生和20个老师，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实践活动。 每个参与实践活动的学生，都有一笔求职资金，自行安排自己的住宿和伙食。 「你把他们放人海里去，不怕他们作弊啊？」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拉过椅子坐下，好奇看向电脑屏幕，「这套智能设备还有一个月上市，会不会出问题？」 第688页 所有学生都佩戴智能设备，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 设备gg目前都是定向投放，大部分集中在融合学校和特殊学校，市面上没做地面推广，网络上倒是投放了很多短片和图文软广。 「他们戴设备是测试产品，实践结束后会收回，更换新上市的设备。」元锦解释一句，继续看学生们的定位信息。「作弊就作弊，家长有能力给他们安排，学校的压力更小。我这么规定是希望他们能明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达到目的，成就感更高。」 经济条件好，养育一个身体有缺陷的孩子，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 不少学生的家庭条件甚至是非常好。 他们可以给他们安排很多的事，钱也足够让孩子衣食无忧一辈子，送孩子到特殊学校求学，是不希望孩子和别人不一样。 也有家庭条件很一般的学生，他们的目的则是学习技能生存下去。 考核不涉及毕业的问题，制定规则是为了创造一个看起来公平的环境，让他们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出发。这样的安排，有利于提到学生的承受能力，让他们的心理变得更成熟。 「说的也是。」助理坐回去，拿了两张邀请函递给她，「一个是省厅的会议，一个是市教育局的会议，社区这里还有代表选举的活动，希望你能参加。」 老闆大概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当中，最年轻的一个？ 如果成了人大代表那更不得了了。老闆做了这么多的事，当上人大代表能更好的为特殊群体发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当上。 「你安排下时间，我都去。」元锦往后靠了靠，拿起参加社会实践的学生名单，「老师们有没有什么反馈回来？」 从早上到现在，放出去的学生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家在本地的学生估计是被她定的规则给搞懵了，竟然没想过可以回家住，又可爱又傻气。 「没有，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求助。」助理拿起平板看了眼群，笑道，「估计不会这么快认输？」 元锦含笑扬眉。 不认输挺好的，坚持下去才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社会实践活动进行到第三天，40个学生全部找到住的地方，并且开始制作自己的简歷准备求职。 元锦看完所有学生的简歷，给了他们通过分。 下午随队老师来消息，已经有学生收到面试通知，问她要不要提前跟用人单位打招唿。 「不用，你得让他们自己去飞。」元锦弯了弯唇角，神色轻松，「用人单位既然给了面试通知，看上的是他们的能力，而不是我们学校的名气。」 老师们也很操心，这些学生能不能顺利找到工作。教了好几年，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模式，能不能在全国推广，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 这次社会实践活动的效果，对于学校今后的工作安排，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结束跟老师的通话，法务部的王律打过来，说之前起诉学校的学生希望能庭外和解。 因为这件事，他们一家搬家离开原来居住的地方，投出去的简歷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给机会。 学生父母也被邻居指指点点，估计过的比较郁闷。 「不接受庭外和解，不退钱。」元锦敛去笑意，严肃道，「和解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显得我们很心虚。」 「好，我现在就回復他们。」王律在电话那头笑，「这场官司他们完全没有胜算，这点你可以放心。」 元锦应了声，结束通话起身走到窗边活动四肢。 下周智能产品上市，她的小目标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就等着看这批学生能不能找到工作，且在实习期不被辞退。 她在测试的智能设备上，增加了感应提醒，有人出现在身后手环会自行震动。 这样一来，只要戴上设备，他们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活动进行到半个月，所有中小学、大学开始放暑假，40个学生有一半顺利入职，剩下的一半还在做创业前的准备工作。 「他们挺厉害啊，没有一家公司是跟我们签了协议的合作单位。」助理拿到入职公司的名单，又佩服又骄傲，「不愧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元锦好笑点头。 「对了，你从舞蹈学校挖过来的老师已经顺利入职。」助理将hr发来消息翻出来给她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元锦看完信息，交代了下工作安排，离开集合点回校见蓝老师。 舞蹈比赛8月初开始，定城是初赛分赛区之一，学生们必须尽快排练起来。 回到学校，蓝老师带着舞蹈团的学生在练功房排练。看到她，蓝老师笑了下，很快又皱起眉头朝她跑过来，「校长，有个事你得尽快处理，不然比赛名额就要被划掉了。」 「怎么回事？」元锦倏然变脸，「比赛允许所有舞蹈团报名参赛，他们有什么理由划掉名额？」 这是总台综艺频道举办的舞蹈大赛，逐月舞蹈团所有条件都符合报名要求。 第281章 281妹妹 蓝老师尴尬拿出自己的手机, 解开锁屏打开同事发给自己的视频，递给元锦。 这则视频是之前刘老师偷拍的那一段。 自己提交离职申请书后，刘老师听同事说起, 安丰今年会招两个舞蹈老师，推测出她离职跟安丰招聘有关。拿着这则视频, 向比赛组委会投诉逐月舞蹈团滥竽充数, 参加比赛只是为了出风头。 第689页 她还义正言辞的要求组委会, 审查所有参赛队的真实水平, 不能纵容这样的舞蹈团参加比赛。说会影响到比赛的口碑, 会让观众质疑比赛的专业性。 逐月的比赛名额是元锦拿到的，不像其他的舞蹈团, 提供了舞蹈视频报名。听在组委会工作的同学说，名额有可能会被取消，她原本打算上完课就联繫元锦, 没想到她会忽然回校。 「她拿着这个视频去投诉我们？」元锦看完视频哭笑不得, 「组委会没有联繫我说这事, 你别紧张。」 这个刘老师还真是……蓝老师都离职了，不会再跟她一起竞争明星老师, 至于做得这么绝？ 「我有同学在组委会工作, 她跟我说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吓死了。」蓝老师见她没有任何担心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他们练习了很长时间, 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失去比赛资格，我会很自责。」 刘老师想要成为明星老师，自己都不和她争了，想不通她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不会。我们学校的名额是省教育厅给的。」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 「你是他们的领路人，要领着他们站到最高的舞台上，给他们机会告诉全世界，他们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不能慌，你慌了他们也会受影响。」 「我知道，收到消息一直忍着没敢多想，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蓝老师拍拍胸口，朝教室点点下巴，「要不要整体来一遍？」 元锦含笑扬眉，「来一遍，他们这段时间都有自己练习，之前的老师也时常通过视频指导他们。」 「我去开音乐。」蓝老师笑起来，飞快跑回教室。 元锦拿着手机，不疾不徐走在后面。 省厅一直在关注安丰。 省内的特殊教育学校不管是公立还是民营，每年都能申请补助资金。自从她接手安丰，哪些设备必须配备，哪些是鸡肋，她每年都会准备资料向市局和省厅汇报。 有了她提供的资料做参考，一些不必要的项目申请，一分钱的资金都申请不到。像是某些学校为视障学生申请的读屏多媒体，原来安装的多媒体黑板就能用，不需要另外安装。 重复申请就为了多拿补助金。 也因为这个原因，其他的私立特殊教育学校，非常不喜欢她。 私人办学和公立不一样，公立学校的开办目的是惠及所有人，私立学校只满足部分人的需求就行。 目前的安丰模式不适合在公立学校推广。 她也在努力总结经验，给市局和省厅提供足够的参考数据。让他们在审核补助金申请时，清楚知道哪些学校是为了要钱，哪些是真的为了学生考虑。 哪些专业可以推行，哪些得暂时搁置，让补助金能真正的惠及特殊群体学生。 等这次社会实践活动结束，对于公立学校如何在能力范围内，照顾到更多的特殊学生群体，也能有个初步的结果。 政府的钱要花的地方特别多，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只攻一个方向。 下一步，她会逐步向贫困地区的特殊学校，免费提供共享课堂服务。让更多的特殊学生，和安丰的学生一起，上职业专项课程。 这是个比较省费用，比且适合政府去推广，能真正实现教育公平的方式。 元锦走到练功房观看区，学生们已经各自拿好自己的道具，站好位置准备开始。 这个舞蹈的领舞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式表演时都会穿上和壁画差不多表演服，手里拿着乐器。 整体构思跟电视剧《西游记》中，嫦娥在瑶池献舞差不多，又有很大不同。 逐月是力量和轻盈相结合，构筑起凡人追月的绮丽梦想。 「好了，现在先把你们的智能眼镜放到一旁，看我的手势进行表演。」蓝老师击掌讲话，「表演时你们无法佩戴眼镜，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节奏问题，看老师的手势不要乱不要慌。」 她说完后，学生们自觉摘下眼镜放到属于自己盒子里，重新站好位置。 背景乐开始，领舞的女生一手抓着琵琶，一手做着弹奏的姿势上场，被舞伴提举到肩部仿佛起飞一般，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线。 落地的瞬间，男领舞一个潇洒利落的倒立凌空一字马，稳稳落地，拿起地上的长笛。 融合了古琴、古筝、扬琴等等的传统乐器演奏的配乐，在这一刻变得欢快，群舞出场。 在表演时，群舞出场会配合气雾舞美，视觉效果会有提升。 元锦看了一会，走到学生们对面，和蓝老师一起用手势指挥他们的节拍。 这个舞蹈的动作很多，群舞和领舞的动作分开，比赛时需要两个老师同时给他们打节拍，指导他们跳舞。 街舞也差不多，领舞不乱后面的基本不会乱。 整个舞蹈节目表演完，元锦指出几个错误的地方，让他们再来一遍。 她最初的设计是女领舞纵身升空飞跃，抓着绳索在舞台上飞半圈，落到男领舞肩上。两人借着绳索的惯性转完剩下的半圈，同时亮出乐器，群舞上场。 考虑到比赛现场不会弄这些花头，也不会为了单个舞蹈，就准备急救人员跟随，改了一些动作。 如果能拿奖上春晚，她就还用原来编排的动作。 第二遍结束，刚才错拍的地方改正过来，整体又好看了很多。 第690页 「明天开始换装排练，争取一鸣惊人。」元锦满意鼓掌，笑着跟学生们比划手语，「你们表现的很好，不要紧张，比赛不会影响舞蹈团继续办下去。」 省厅给安丰这个比赛名额，是在探索特殊教育多元化的可能，想要找到一条适合新时代的办校路子。 她也希望能找到这样的路子，合力发展。 「他们一定可以一鸣惊人。」蓝老师的眼神熠熠发亮，「他们好像更熟悉你的手势，比赛你会跟着去吧？」 「得跟着去。」元锦给了她一个略俏皮的笑容，「你们继续，我看看哪里还需要调整。」 蓝老师笑眯眯点头。 元锦往后退到镜子前坐下，示意他们开始。 她是编舞，另外一个舞蹈老师短时间内回不来，不去的话舞蹈团的学生会紧张。 这个舞蹈如果能拿奖，下一次可以试着编掌上舞。 …… 开元科技生产的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上市后第一拨反馈出来。大部分用户都表示设备佩戴方便，识别转换速度快，可以满足普通交流需求。 小部分用户表示，手语语言识别的准确度不怎么行，尤其是识别没有接受过手语学习的听障人士手语时，准确率只有85%。 针对这些反馈，元锦扩大手语语言录入团队，跟各地残联合作寻找没有受过手语教育的听障人士，增加资料库内的数据。 总体上来说，这款设备基本上能够满足听障人士，和正常人交流的需求。 科技公司的工作安排下去，她稍作休息便飞回荣城，参加荣城教育局召开的私营幼儿园园长，年中工作会议。 开元幼儿园採用医教一体的办学模式，几年来，帮助不少自闭症儿童实现生活自理。学校的实验室，也给医药研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数据，年年被评为优秀示范园。 幼儿园和特殊学校不同，没法开展共享课堂服务，因此她将合作重点转向教师培训。 幼儿园每年都向公立幼儿园提供30个免费培训的名额，由教委、特教指导中心确定教师名单，其他的她不管。 除了这些名额，偏远、贫困地区的公益幼儿园，也有免费培训名额，名单由公司确定。 这次会议是假期培训安排，元锦必须得出席。 趁着市局的领导还没到，她给何拓回了几条信息过去，觉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狐疑偏过头。 「夏总，听说你的特殊学校被起诉了，会影响到新学年招生吧？」一直盯着她看的人笑了下，幸灾乐祸的语气，「招生名额不足，教育局是可以根据政策撤销办校资格的。」 「我校的招生名额只会不够，不会有不足的情况发生。」元锦弯了下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毕竟我校也不靠补助金髮财。」 他是荣城私立高端幼儿园幕后公司的老总，政府在学前教育方面有很多的优惠政策，成为融合园还有补助。 开元幼儿园开起来后，融合幼儿园的申请标准提高。想要拿到补助的幼儿一年不到20所，所有人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夏总是有钱人，你不想赚钱我们想。」男人阴阳怪气的怼她一句，冷着脸收回视线。 「对，我就有钱花起来还不心疼。」元锦轻笑了声，继续给何拓发信息。 他不是不赚钱，是从政府手里赚到的钱，没有之前多。 跟何拓聊完公司的事，市局领导入场，大家都安静下来，关了手机声音准备开会。 元锦感受到市局领导投过的视线，唇角扬了扬。 生怕她没人恨啊这是。 …… 8月初，牡丹杯青少年舞蹈大赛初赛，定城赛区正式开启比赛。 元锦和蓝老师一早带着舞蹈团到比赛现场化妆。 学生的舞蹈服是她亲手设计的，国风十足，头饰和髮型也是她设计的，学生装扮后一个个都换了样。 「不行，我要拍照留念。」蓝老师惊得下巴险些掉地上，「校长，你确定没给他们换脸吗？」 这真是壁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吧？ 所有人的气质都变了样。 元锦正准备说话，刘老师经过化妆间门外，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你们的比赛名额竟然没被取消？」 组委会明明说了，会取消他们的比赛名额。 第282章 282妹妹 「我们非但没有被取消名额, 还是青年组第一个上场比赛的队伍。」蓝老师挺起胸膛，抢在元锦面前呛声，「刘老师, 你别急着现在生气，留着被我们打败后一起气。」 在舞蹈培训学校时她就处处和自己争, 自己离职了她还用尽各种手段针对, 简直忍无可忍。 「就你们也能拿第一, 做梦去吧。」刘老师被怼的有些难堪, 愤愤不平地瞪一眼不说话的元锦, 扭头离开。 她的舞蹈团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些肢体动作僵硬地仿佛木偶一样的听障学生, 不配。 「没见过这样的不择手段打击对手的人。」蓝老师掩上门，眉间浮起烦躁的情绪，「马上要开始比赛, 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 刘老师带的班每一届舞蹈大赛, 都是第一名。 学校当初高薪挖她, 就是希望通过她扩大学校的名气。这次比赛，刘老师的班级准备的舞蹈节目, 可能又是第一。 「不会有任何变故, 有我在。」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相信我，也相信我们的同学，他们一定可以顺利完成比赛, 拿到第一名。」 第691页 蓝老师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一定要拿到第一。 整理好心情，她扬起笑脸和元锦一起，给学生们打气安抚他们的情绪, 叮嘱易错点。 准备妥当，比赛正式开始。 本次舞蹈大赛的评委，有来自全国各大舞蹈学校的教授，有着名的舞蹈演员、国家一级演员，还有国家一级编导，阵容强大。 逐月舞蹈团第一个出场，压力很大，机会也与之同等。 第一个上台惊艷评委，那后面的就没那么出挑，还容易被评委挑刺。如果是抽到中间的号码其实也还好，最怕抽到末尾。 评委看到后面神经已经麻木，昏昏欲睡，对节目的期待值明显消失。这种情况下必须得有满分的表现，才能打动评委，让他们重新精神过来。 元锦对自己编排的舞蹈有信心，对学生也有信心，何况还抽到了第一个上场的号牌。 音乐响起，她和蓝老师拉开距离，蹲在舞台下方给学生做手势指导他们跳舞。 蓝老师负责领舞，她负责群舞。 从领舞出场到第一个小节结束，学生们的表现的非常好，节奏没有乱，脸上的表情也很生动。如果不是有老师在台下打节拍，根本看不出来他们都是听障学生。 他们的舞蹈服採用白色顺纡乔其面料，质地轻薄飘逸。白色舞蹈裤搭配藕色和深红色披帛，舞动时翩翩若仙。 除了服装，演员们的臂钏、脚环、手镯也都是精心设计，整体造型古风古韵。发套一人一款，重点突出演员们的特质，增加灵动感。 初赛的比赛现场的舞台比较简陋，没法用舞美将整个舞蹈的精髓表现出来，整体的效果还不错。 进入第二个小节，领舞带着抱着各种乐器的群舞，追逐从画中飞出的月亮到水边翩翩起舞，逍遥又自在的一幕。 最后一个小节，两位领舞抱着各自的乐器，带领众人歌尽舞罢回到画中。 元锦打完最后一个节拍，偏过头跟蓝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会心一笑。 学生们的表现非常完美，比之前任何一次彩排都要来得精彩且完整。相信评委们看到学生们的表现，会给出一个比较理想的分数。 退场回到后台，元锦和蓝老师协助化妆师，帮学生们补妆。 「不知道评委会给多少分。」蓝老师又激动又有些担心，「我觉得他们今天的表现十分完美，就是舞台差了一点没有你设计的那么好。」 校长设计的舞美大气又华美，可惜初赛舞台无法展现出来，能进入决赛的话把舞美设计带过去，可以加不少分。 「评分应该不会低，我对自己对学生都有自信。」元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小声道，「安顿好他们，我们也去看比赛。」 蓝老师含笑点头。 青年组10个作品，全部表演完了之后才出分，要等一个小时这样。 调整好学生们的发套和衣服，两人把他们交给学校的手语老师，回到观众席看其他的队伍表演。 刘老师的班抽到第三个出场，节目内容和逐月舞蹈团差不多，也是古风舞。 元锦和蓝老师坐下来，第二个节目正好结束。 「我没看过刘老师的作品排练，不清楚节目是什么形式。」蓝老师压低嗓音跟元锦说，「我们院长指望她这次继续拿第一，扩大学校的名气。」 逐月如果拿了第一，院长估计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刘老师在省电视台有不少人脉，每一届舞蹈大赛省台都会优先考虑她，其他人的编舞再好也很难出头。 为了赢，刘老师没少用别人编排的动作，再加入自己的调整变成是自己的东西。 「你们院长一定会失望。」元锦弯了弯唇角，示意她看表演。 刘老师的学生出场。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踏青》，演员的表演服用了鲜嫩的浅绿色，衣裙以汉服制式为基础，添加了一些新的设计。发套和妆容都是统一的，主要表现春日到郊外游玩的轻快活泼。 舞曲选用传统乐器演奏新曲，有泉水叮咚，有清风拂面，听曲子就觉得很开心。 《踏青》和《逐月》不能说完全撞了型，在观感上还是能找到一丝丝像似的地方。倒不是说刘老师抄袭，而是两个节目都以古韵为主，表现的形式也大致相同。 差别是《逐月》的舞蹈更有韵味，在编排上也更连贯好看。 「她脸色好好难看啊。」蓝老师偷偷跟元锦咬耳朵，「有了我们珠玉在前，后面的古风舞蹈新意不大，基本没有任何胜算。」 刘老师的水平不低，这个舞蹈从配乐到动作编排，服装、表现形式都非常好。就是跟元锦编排的舞蹈比起来，差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她说不出来。感觉元锦的编舞更古代，但又不失现代审美的高雅。 刘老师的作品匠气比较重。 「嗯，水平确实不如我。」元锦唇角含笑，「输给实力比自己强的人，生气没用。」 这个节目她可是参考了赵飞燕本人的舞蹈来编排，在拿捏古韵和意境上，刘老师比不过自己很正常。 「明白，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专业技能，出一个自己的好作品。」蓝老师虚心请教，「有没有什么书推荐给我？」 校长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能吊打同行，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 第692页 「回头给你书单。」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好好学，这次比赛后学校对你们的安排会做一些调整，到时候你会很忙。」 蓝老师微笑应声。 元锦也收了心思，安静看比赛。 舞蹈团的孩子们表现的很好，省厅希望特殊教育多元化发展的想法，短期内不大可能实现。 地处经济发达地区的特殊教育学校，可以进行多元化尝试，偏远地区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其他方面，都做不到。因此，她打算另闢蹊径，让才艺专长老师流动起来。 工资还是安丰这边发，被借出去会有双倍补贴或者是双倍工资，去偏远地区的特殊教育学校，教孩子们唱歌跳舞。教他们学习乐器，这样一来，偏远地区的学校就不用单独请一个老师来教。 这种教学模式成熟化，省厅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让所有的才艺特长老师流动起来。 借用才艺老师的学校可以根据课时，发放一定的工资或者补贴。这样一来，学校的财政支出就能省出部分，学校的多元化教育也能开展。 哪怕是没有自己提供资金支持，学校也有能力承担。 当然，指望才艺老师教出天才学生有点不现实，主要是让学生接触更多的知识。真有天赋的孩子，及时发现就能及时培养。 元锦仔细琢磨一阵，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唇角扬了扬抬眸看向舞台。 刘老师的学生表演结束，下一个节目开始。 一个小时后。 牡丹杯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青年组的比赛全部结束，主持人开始宣布分数。 由安丰特殊教育学校选送的节目《逐月》获得第一名，得分98.88分。第二名是定城舞蹈学院选送的《剑影》，得分98.65。第三名才是刘老师的作品。 「半个月后决赛。」蓝老师看到分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们赢了！」 她的学生是最棒的！ 「我们赢了，还有决赛也要赢。」元锦含笑点头。 这个结果不意外。 孩子们很努力，老师也很努力，他们值得这样的成绩。 带着学生离开演播厅，蓝老师到处找刘老师的身影，没找到还有些失望。 不急，等决赛拿了第一名再气她。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把奖盃拍够九宫格，发给她。 …… 学校的社会实践活动继续，已经入职的学生，在实习期间的表现，陆续通过他们的老师汇总过来。 元锦批完何拓发来的，贫困地区幼儿园老师培训名单，拿起学生实习情况汇总翻开，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带有热成像感应提醒的设备，在他们实习期间没有出现提醒不及时的情况，他们跟同事交流顺畅。 有几个表现的特别好的，单位有意跟他们签长约。 「这几个表现的很好的学生，学的专业是原画。」元锦停下来，偏头跟助理说，「你查下他们入职的公司，口碑如何。」 有四个学生入职了同一家游戏公司，从事原画创作工作。 公司对他们的评价非常高，实习还不到一个月，就想签下长约。 「是。」助理翻出学生实习单位的名单，找到这家游戏公司的名字，上网搜索关键词。 过了会，她看完搜索结果，小声开口，「他们只做原画外包工作，离职的员工怨气很大，大多在说工资低加班没有加班费，老闆还总喜欢骂人。」 「嗯，你跟带队老师说下，要及时掌握学生们的心理状况，但不用提醒他们这家公司不行。」元锦吩咐一声，继续往下看。 他们是老师，教会学生专业技能，了解他们的心理状况及时干预，是责任。如何规避社会上的种种风险，不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 很多公司都有强制加班不给加班费，并且给出的薪水不高的问题。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老师没有资格要求学生必须离职，如何做决定是学生自己的选择。 工作符合预期要求的情况下，老师让他们离职，会给他们一种，老师会给自己找到更好的工作的错觉，不利于他们成长。 而且这次实践，主要是观察他们的自我生活能力，适应能力。 学校的教学成果，只是观察的目的之一。 看完所有的实习汇总，元锦放下资料联繫副校长，询问青少年心理抚慰、精神卫生中心的手续办理进度。 这个中心向全省开放，不管是抑郁症还是其他精神障碍青少年，都可以过来做心理干预。 学校目前有20名心理医生，除了照顾本校的学生，其他时间都在给偏远地区的特殊教育学校老师，做心理干预培训。 「开学前能挂牌？」元锦放松下来，语气轻快，「给学生们准备的宿舍和谘询中心检查一下，尽快落实下去。」 申请手续市局和卫健委都批了，9月开学前能挂牌。 挂断电话，她伸了个懒腰，开始埋头写舞蹈比赛和社会实践活动的参考资料。共享课堂的工作由基金会下去排查，还有那些学校没有安装多媒体黑板。 没有安装多媒体黑板的学校，由基金会赠送。 已经安装多媒体黑板的学校，市局会出面通知各校申请课堂共享安装。 …… 8月下旬，牡丹杯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决赛，在京市举行。 第693页 元锦和蓝老师以及学生们的第一任舞蹈老师，一起前往京市，住进总台附近的酒店。 她在京市也没买房子，回开元科技就住在公司里。 安顿好蓝老师她们和学生，她抽空回了一趟开元科技，查看盲杖的上市进度。 下午3点，元锦跟公司管理层开完会，助理拿着一份邀请函进来，有些不敢置信地说，「老闆，公安部的邀请函，你做了什么？」 他们的老闆也太牛了吧。 「我没做什么。」元锦拿走邀请函打开看完，禁不住笑，「是好事。」 部里买了一套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试用后希望能跟公司合作，做一款可以读取听障人士手语的审讯辅助设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2 20:53:09~2022-03-03 11: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3章 283妹妹（完） 舞蹈比赛总决赛两天后举行, 会评选出一二三等奖以及编导的金银铜奖。 总决赛的舞台舞美设计，各参赛队伍可自行决定是否需要调整。元锦拿到决赛通知便联繫组委会，要求增加舞美设计, 提交舞台变动的设计方案、设备和修改资金。 组委会同意了她的请求，她作为出资方可以提前一天去演播厅, 看舞美设计效果。 元锦交代助理给公安部回復后, 联繫上组委会的总编导, 先去看舞台效果。 比赛在3号演播厅进行, 这个演播厅和一号演播厅不同, 观众席和舞台都不是很大。 灯光师按照元锦给的灯光要求打开灯光，由学校制作的壁画背景板被工作人员推上来, 放置在不同的位置。 元锦仔细看了一遍背景板效果，示意工作人员把背景板移下去，跟总编导说, 「效果还可以, 不用做大的改动。」 正式比赛时, 学生们自己推着背景板出来，领舞抓着顶棚垂下的吊线从画中飞出, 在舞台上起飞。 急救人员总台这边会安排, 不用她再插手。 「那今天先这样, 祝你们的队伍取得好成绩。」编导笑着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和她一块往外走，「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尽心的老师。」 就一个比赛, 还不一定能拿到第一，为了个舞台设计空运道具过来，灯光还做了个程序控制。 程序还写的特别好。 「他们的成功也是我校的成功，对我们来说这不只是一场比赛。」元锦弯起唇角, 微笑解释，「他们听不到声音，但是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了解世界参与世界。」 「说得我都开始期待你们的节目了。」编导打趣，「你的学生一定觉得很幸福。」 他遇到过很多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像她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个。 看着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我也希望他们幸福。」元锦俏皮扬眉，「非常感谢你们的通力合作，能让我们改动舞台，增加道具。」 背景板不小，不像其他的道具，带过来就行。 他们不同意合作的话，只能像初赛那样，在违和感很重的舞台上比赛。 「互惠互利。」编导大笑。 不用台里掏钱的改动，顶多是工作人员多做活，还是可以答应的。 走出演播厅，元锦别过编导给蓝老师她们发了一条信息，下楼回公司。 公安部的合作邀请，明天过去面谈。 邀请函上说他们想做一款，和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一样的辅助审讯设备，或者系统。避免在抓到听障犯罪人员时，审讯无法及时进行。 做系统其实更好，全国的公安局和基层派出所都能用，设备的价格虽然不高，採购也是一大笔钱。 偏远地区的派出所配备不起。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当过警察，很清楚基层派出所的硬体配备情况。尤其是偏远地区的派出所，警务人员配备都不够，别说设备了。 回到公司，元锦列了一些系统的使用场景，打开电脑编写程序。 做个可以实现全国联网的系统，无论是手机联网还是电脑联网，只要有摄像头，就能识别听障人士的手语语言。 识别翻译，可以是语音或者文字。 这个系统的准确度，比现在上市的设备要高，不放过一个罪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第二天上午，元锦在公安部刑事侦查局，跟邀请自己过来谈合作的副局长见面。 副局长对开元科技出的智能设备非常感兴趣，询问了一番技术问题后，表明想要合作出设备或者是识别系统的意愿。 元锦听他说完，笑着打开笔记本电脑，「收到邀请函后，我调整了下我们智能设备的代码，编写新的程序，您要不要请其他同事过来，试下识别效果。」 副局长被她的快速惊到，好一会才回过神，「好，让他们过来一起试试。」 元锦打开昨天写的程序，连上外接的摄像头，等着其他人进来。 这个系统她可以免费送给公安部，再帮他们建一个全景模拟系统，追查潜逃的逃犯。 几分钟后，几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进入接待室，和副局长一起看手语语言识别系统的演示。 元锦打开系统识别页面，坐到摄像头前，用手语开始演示，「该系统可以实现全国联网，无论是手机还是电脑，只要将摄像头对着被审讯对象，就可以通过手语语言，识别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 第694页 最后一个手语动作结束，屏幕上出现相应的文字，底下有是否选择语音同步识别的选项。 「我记得你是手语翻译专业毕业，这个系统识别没有学过手语翻译的听障人士手语，准确率是多少？」副局长有些激动。 他以为建个手语识别系统，怎么也得半年一年，人家一天时间就给做好了。 「准确率目前在85%，资料库更新后，能提到95%。」元锦掉出数据，含笑解释，「我司员工目前在全国各地做录入工作，预计到年底可以全部升级。」 系统写出来容易，伺服器架设还需要一点时间，正式启用大概也要到年底这样。 「95%的准确率，那是非常高了。」副局长沉吟片刻，又问，「这个系统需要我们做什么，合作协议你准备了没有？」 他是看到听障无障碍交流智能设备佩戴方便，想着各地警方时常会抓到一些听障嫌犯，审讯需要手语翻译跟随，就想着能不能跟企业合作，採购一批设备。 没想到她直接写了个更简单实用的系统。 能全国联网就意味着，不管是基层派出所还是岗亭，遇到这类特殊人士的求助，或者抓捕到都能第一时间解决。 「合作协议我带来了。」元锦侧身拿起随身的包打开，取出准备好的协议递过去，「这个系统我司免费帮你们建，你们要做的是监管数据，并将识别不准确的手语语言数据，按期提交给我司，方便我司升级识别程序。」 「就这样？」副局愣住，「你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钱也不用花？」 他这是一封邀请函请回来个不收钱的大神？ 「你们的工作也很多，不是什么都不用做，数据监管需要专业团队，三五个人这样。」元锦失笑，「再有就是伺服器安装调试完成后，你们要通知各地警方接入系统，测试稳定性。」 整个公安系统联网，对系统构架的要求很高，必须要测试稳定才能正式启用。 「我们应该没有问题，专业人员我们局有。」副局长拿过协议翻开，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局长。 元锦笑了下，决定等这个系统完成后，再给他们出全景模拟系统。 抓捕罪犯的速度越快，受害的人就越少。 …… 青少年舞蹈大赛总决赛青年组的比赛，安排在少儿组之后，时间是下午4点到5点。 元锦没去看少儿组的比赛，和蓝老师她们一起留在后台，给学生们打节拍加强易错点记忆。 这次比赛青年组也是10个队伍，并且都是各省分赛区的第一名。 竞争压力比在省内比赛要大得多。 「校长你也紧张啊？」蓝老师好笑打趣，「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 认识两年多，还是头一次见她紧张。 「那是你看错了，我很容易紧张的。」元锦弯起唇角轻笑，「不过我掩饰的比较好，所以你们看不出来。」 她没有很紧张，稍微有一点而已。 「我也要学你这样，不让别人看出我的情绪。」蓝老师打趣一句，继续去帮学生们调整发套。 刘老师的班没能进入决赛，舞蹈培训学校那边颇有微词。她向组委会投诉逐月舞蹈团的事，不知道是被她同学还是朋友给爆出来，现在处境非常不好。 暑假期间带着孩子去报名的家长，都不选她的班。 她很庆幸自己能进入安丰，能和元锦共事，而不是留在舞蹈培训学校跟刘老师竞争。 比赛准时开始。 各省的第一名实力不俗，逐月抽到的出场顺序是第5个出场，不好不坏的位置。 轮到他们上场，元锦和蓝老师一起在台下打节拍，另外一位老师则坐在观众席上看演出。 音乐响起，学生们按照最初的设计从画里飞出来，气雾也开始瀰漫。 元锦听到观众席上发出的惊唿声，彻底安心。 他们的节目拿高分应该稳了。 表演结束回后台，学生们抱在一起，一个个都红了眼。蓝老师也禁不住眼眶湿润，静静和他们拥抱在一起。 今天的表现比初赛更好。 耐所有人着性子等到最后一支队伍表演完，评委开始出分。逐月舞蹈团拿到了比初赛更高的分数98.95分，一等奖！ 元锦也拿到编导金奖。 蓝老师失控抱住元锦，嗓音哽咽，「校长，孩子们太棒了。」 他们没有复制千手观音，他们跳出了自己的风格，跳出了自己的水平。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唇角含笑。 她的特殊教育多元化发展汇报资料，在开学前可以交到省厅了。 …… 新学年开学，安丰的学生人数比上年增加了30%，不少在融合学校就读的学生，转学过来。 省内没有开办特殊教育学校的地方，也来了不少的学生。 暑假前计划的共享课堂服务，在新学年开学后，跟部分省市地区的特殊教育学校打通共享通道。 元锦接了一年级听障班手语老师的工作，在开学第一天给孩子们上课。 教室里的摄像头，将她上课的内容，共享到国内大部分地区。 一节课上完，元锦对着摄像头笑了下，用手语跟共享了课堂的外校学生说，「你们有疑问可以提问，在黑板左下方有个很大的问号，点一下就能发送你们的问题。发送后，会有很多很多的老师，给你们解答。」 第695页 共享课堂目前连通了100多所特殊教育学校，所有的手语老师，都能参与其中。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她对着镜头挥挥手，跟孩子们说再见。 全校所有的教室都安装了共享设备，不止听障学生，视障学生，其他特殊学生的课程，偏远地区的孩子们都能跟着一起上。 回到校长办公室，她喝了口水，走出去站在走廊上往下看。 常校长喜欢的玻璃花房，现在是学生们上认知课的地方，花房里的花卉种类，已经超过一百种。 他放心不下的成年学生，有些在康復师的干预和训练下，实现了生活自理。也有的在这几年间，送走了唯一的亲人，学校成了他们的家。 这里会一直是他们的家。 国庆节前，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第一期社会实践结束。 实践效果比预期要好，学生们有了智能设备，可以胜任的工作更加多样性。进入社会后，他们成长改变的也很快，不用家人帮忙也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 用人单位的不合理制度，他们通过自己的眼睛发现去观察，没人签署不合理的劳动合同。 元锦将实践数据交到省厅，继续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现在才刚刚开始，往后的路还很长。 …… 元锦成为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第十二年，学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省内的特殊教育工作，深入到所有市县。 段昭明从法学院毕业，成了一名律师。韩书青读完心理学博士，从国外回来，一起加入开元教育。 公司的业务，不再局限于开设特殊儿童幼儿园和学校，而是调整方向转型培训工作。每年，开元教育会向全国公立学校的教师，提供免费的心理学培训，特殊儿童康復师培训。 开元科技的产品也开始多元化，除了智能设备，机械外骨骼帮助成千上万的残疾人士，实现生活自理，行动自如。 元锦也成为省内的人大代表，致力于教育和青少年心理健康事业。 给公安部的两个系统都发挥出重要作用，多次被公安部表扬。 又一年春节过去，她将公司交往职业经理人打理后，带着韩书青和律师团队，开始深入偏远地区走访调查各地的教育情况。 第一站，她选了最贫困的西南地区。 抵达定好的目的，一行人租了两辆车子深入山区。 「这里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很多女孩子上学的机会都没有，有身体缺陷的女孩更难。」韩书青扶了下眼镜，偏头看身边的元锦，「姐姐，你这次过来是打算在当地建学校吗？」 他大二出国留学，毕业后马上回来，就希望能帮到她。 「先看情况，跟当地的扶贫干部联繫上没有？」元锦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这里跟我们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共享课堂都没能到县里。」 前段时间基金会的团队下来，县里说学校不需要多媒体黑板，也不需要共享课堂。 团队没法，只好打道回府。 之后联繫当地的教育局，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总觉得这边的情况不大对，安排好公司的事情马上联繫上当地的扶贫干部，亲自过来。 「联繫上了，她在镇上等我们。」韩书青翻开备忘录，「她还说，到了镇上后让我们注意安全，县公安在这边办案不知道是什么案子。罪犯看到外地牌照的车子，看到是外地人，有可能会袭击我们。」 元锦闻言笑了下，随意的语气，「散打练得怎么样？」 韩书青悄悄挺直嵴背，掩饰自己忽然加快的心跳声，「打3个没问题。」 姐姐把他送走就不怎么管了，每个月一次信息，全是各种叮嘱多一句的废话都没有。 「继续多练。」元锦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微信对话窗口。 高家大哥发来消息，说高凌风在这边执行任务，已经有两天联繫不上。问她能不能帮忙问他们系统内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问了，这边省厅只知道他们在执行任务，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准确的信息。 「知道。」韩书青的脸颊略略有些发烫，抿着唇安静下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入镇子里。 司机根据扶贫干部给的地址，将车开到镇政府院里停下。 扶贫干部已经在等着他们，神色凝重。 元锦下车跟她握了握手，问起案子的事。县公安局的警察下来办案，不知道是不是跟高凌风他们失联有关。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先进去再说。」扶贫干部嘆气，「镇上一个月内接到了5桩人口失踪案警情，失踪的都是15岁左右的女孩。」 元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查到更多线索吗？」 这里靠近国境线，女孩子接连失踪，高凌风他们也失联，像是同一起案子。 「没有，失踪的女孩都是聋人，有个别会说话其他的都不会。」扶贫干部有些尴尬，「你之前不是问我，县教育局为什么不接受共享课堂服务吗，原因是每个班最多一两个女生。」 普通学校每个班级女生最多不超过10个。 很多女生都没法正常去上学，有身体缺陷的更不要想。 省教育厅发了通知也没用，家长不送女儿上学，老师上门就打。 第696页 「不让女儿上学的原因是什么？义务教育又不用花很多钱。」元锦狐疑敛眉。 她的直觉果然是对的，这个县不止穷，问题还很大。 「打工赚钱。」扶贫干部扯了扯嘴角，继续说，「她们帮忙运一次货就有上千块。」 元锦秒懂，「没法杜绝这种情况吗？」 这些女孩运的货，不是正常人认知里的货，而是毒.品。 「这里刚脱贫，想要彻底杜绝还得很长时间。」扶贫干部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元锦抿着唇沉默下去。 在镇政府待了一会，了解完县里和镇上以及其他乡镇的情况，外面忽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一行人匆忙下楼跑出去，警方当街抓到了5个男人，周围还有同伙试图搭救。 元锦随意扫了两眼，和韩书青一起过去帮忙。 警察只有6个人，被制服的嫌犯同伙至少有30个。 两人到了附近，还没表明身份其中一个警察就沉声开口，「让他们过来。」 元锦听出是高凌风的声音，黛眉微扬。距离他们上一次合作已经过去6年，没想到能在几千公里之外又遇到他。 她迅速观察了一圈，随口打听，「拐卖？」 他也读完了心理学博士，之后从警一直从事打拐工作。 「对，失踪的孩子都找到了，还活着。」高凌风神色平静，「一共有15名受害人，涉及好几个市县。」 15个受害人？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失踪这么多女孩子，新闻上一点影子都没有？！ 「他们跟家长说了是带出去打工，所以没人报案，报案的那几个都是老师或者扶贫干部报的。」高凌风解释一句，将抓到的嫌犯塞进车里。 元锦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瞄到嫌犯同伙沖了过来，立即出手帮忙。 韩书青也迅速加入，和她一起对付那些同伙。 20分钟后，地上倒了大概32个嫌犯，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高凌风和同事拿出约束带，火速将这些人约束起来。 天黑前，来接高凌风一行的警车抵达镇子上，元锦和韩书青也准备上车回县城。 「元锦。」高凌风叫住她，笼在夜色下的面容看不清情绪，「你要保重。」 元锦挥挥手，拉开车门上车。 这样的世界规则也还行，只是遇到不用担心会被纠缠。 …… 花一个月时间走完当地所有的乡镇和村子，当地的教育情况，脱贫后的巩固情况，都汇成纸面资料，落到该省教育厅厅长的办公桌上。 该省教育厅极为重视，当天就派了工作组下来做工作。 元锦安排基金会的律师团队过来，带着他们和工作组一起，挨家挨户普法、普及义务教育。 从3月忙到9月开学，女孩入学的情况得到改善。 高凌风解救出来的姑娘们，由基金会承担所有费用，送到他们省内的私立学校就读。 元锦走出最后一所想要走访的学校，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神色凝重。 招魂铃里的姑娘们应该也感受到了，哪里都可能也有这样的情况，她们渴望的嚮往的新世界，并不是桃花源。 不过没关系，她会送她们进轮迴，给她们魂力，让让她们平平安安一辈子。 「姐姐？」韩书青垂眸注视着她的侧脸，关心道，「是不是累了？」 姐姐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丑恶，她会累的吧？ 「不累，我才30岁，还有几十年的大好时光。」元锦沖他笑了下，潇洒迈开脚步，「上路。」 韩书青弯了弯唇角，飞快追上去。 只要能留在姐姐身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 …… 元锦活到60岁，颜青野的实验室明确各类精神障碍的发病机制，将数据共享给医疗系统。全国新出生的婴幼儿残疾的数据，降到世界最低。 特殊教育学校经过几十年的经济、科技发展，大部分转型成为青少年心理健康、精神卫生中心，继续发挥作用。 她的开元科技，成为全球最强的健康辅助器械研发、生产企业，年出口额全球第一。 开元教育也成了国内的明星企业，她为妇女儿童权益而提出的大部分提案，都得到实施。 过完生日，她安排好所有后事，再回安丰特殊教育学校的玻璃花房。 老校长当年在这里离开，她也要离开了。 躺到摇椅上，她召出自己的彼岸花，传信回忘川：下个世界封印记忆。 闭上眼的剎那，孟婆的声音拂过耳畔，「不能封印记忆，下个世界非常危险，封印记忆你有可能回不来，留着记忆保险一点。」 下个世界很危险？元锦想要睁开眼问清楚，不料意识忽然停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第284章 284莬丝花 「池元锦, 你在里面吗？」震天响的敲门声伴着吼声在元锦耳边炸开。 她试图睁开眼，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刺得她浑身难受，身上像是压着什么东西, 又沉又臭。 「池元锦，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拍门变成了踹门, 「厉总说只给你5分钟时间, 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 厉总是谁？元锦终于撑开眼皮, 入眼就是个没了脑袋的尸体压在自己身上, 惊得她愣怔当场。 第697页 她这是刚杀了人？ 孟婆说这个小世界十分危险，自己有可能回不去, 不会是因为自己是个杀人犯吧？元锦脑子里划过乱七八糟的想法，忍着疼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挪到一旁粗粗喘气。 真疼。经歷过那么多世界,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强烈到无法忍受的疼。 抬手揉了揉肩膀, 踹门声再次传来, 「池元锦你能不能要点脸，人厉仓临已经够给你面子, 逃命要紧, 能不能不要作。他照顾你不过因为你是他前女友的妹妹, 你少做梦行不行。」 她不要脸？还作？元锦缓了缓唿吸，正准备找原身的魂体，身边就多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难为情地看着她。 小姑娘的手伸了过来，直直穿过她的手臂，尴尬停在半空。 「这是什么世界，你杀人了？」元锦弯了弯唇角, 反手撑着地面慢慢站直起来。 「是末世。彗星接近地球，跟着流星雨一起出现的陨石，击中某国的生物实验室，导致基因实验的病毒扩散。」小姑娘指着地上的尸体，继续说，「彗星病毒和基因病毒交互产生变异，感染这种病毒会变成行尸走肉，无差别攻击任何人。」 末世……元锦诧异了一瞬，很快恢復平静，「提前脱离也好，下次轮迴不会再进入这样的世界。」 她是忘川元王，不死不灭，不需要进入末世世界锤鍊魂体。 在忘川，末世世界归极恶之地管。 由于大部分末世世界并不以阳间为背景，进入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自己会出现在末世小世界，应该是孟婆为了让她尽快得到苦泪，特意选的小世界。 现代世界再怎么苦，都苦不过末世。 「我爸妈都死了，我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小姑娘眼里泛起泪光，「他们在发现自己感染后，迅速自杀避免伤害我，我想去找他们。」 爸妈死后她听到有人问她，愿不愿意提前离开世界，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再睁开眼就到了忘川。 在那里，她见到了爸妈和姐姐，也见到了天天熬汤的孟婆。 孟婆告诉她，提前脱离世界后，她可以跟着爸妈还有姐姐一起，轮迴到新的世界，并让她回来等阿姐。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元锦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夫妻俩，有些唏嘘，「他们很爱你并为你牺牲，因此可以换取一次离开小世界的机会。」 「我知道，婆婆跟我说了。」小姑娘破涕为笑，「阿姐，我只有30年的寿元，你要加油哦。」 话音落地，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也随之响起。 小姑娘抹掉眼泪，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尔后开开心心循着铃声离开。 元锦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中，收回视线召出彼岸花。 上个世界，她的寿元很长，得到的功德也特别多，还得了一滴纯净洁白的愿力，然而没有挚爱之泪也没有挚诚之泪。 高凌风就不说了，一辈子都背着伤害过她的心理枷锁，他没资格说爱。 韩书青一直对她尊敬有加，也没找女朋友。 是因为自己命太长，最后都变成亲情？ 元锦冷着脸收起彼岸花，扭头去开门。这个世界的寿元很短，她得想办法拿到挚爱之泪，实在不行挚诚之泪也能用。只是用在姑娘们身上，没有用在她身上好。 她不是神，帮助过的人给她真挚诚恳的感谢，便是阳间百姓说的供奉。 记得孟婆说过，神不需要供奉，因为神看着阳间百姓经歷诸多磨难而袖手旁观，百姓并不会信奉他们。 百姓更信自己。 「池元锦，我最后……」元锦拉开门，站在门外的女人生生噎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被感染了？」 说着，她本能后退一步，撞到刚从消防梯上来的男人，惊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弹到一旁。 元锦抬眸看向刚刚出现的男人，神色淡漠。 她还没接收小姑娘的记忆，也没看过剧情介绍，不知道对方是谁。 「厉总你吓死我了。」踹门的女人拍拍胸口，抬手指着元锦告状，「为了她一个，浪费我们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你确定要带着这样的包袱上路。」 厉仓临抬了下眼皮，眉眼间染上霜雪，面无表情看向元锦，「你走不走？附近已经乱成一团，政府停摆，这里很快就会被丧尸占领。」 末世来的毫无预兆。昨天他还在跟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商量新品研发的事，一觉醒来，部分同事和好友变成了丧尸，无差别杀人。 手机信号也在地球磁场异常的情况下，变得极其不稳定。 他们东躲西藏，杀了好多丧尸才集结成一支小队回到深城，打算往更安全的地方撤离。 「我不跟你们走，再见。」元锦眉头皱了皱，转过身顺手关门。 「元锦！」厉仓临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挡住即将关闭的入户门，目光深沉凛冽，「你能不能不任性？现在是末世，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知道是末世，跟着你们也不见得会安全。」元锦拨开他的手，轻描淡写的语气，「我爸妈死了，说不定我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 厉仓临脸色变了变，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去，上上下下给她做检查。 踹门喊话的女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眼底怒火炽盛。 第698页 「跟我走，我答应过你姐姐会照顾你一辈子。」厉仓临放松手上的力道，态度强硬，「政府已经停摆，这里很快就会被丧尸淹没，我不能看着你死。」 叔叔阿姨已经走了，她现在只有自己。如果自己也不管，她很快就会被丧尸杀死。 「我说了不用你管，你们赶紧走。」元锦有点冒火，使了巧劲甩开他的手，迅速往后退，「在我没杀人之前，你们最好离开，这种病毒发作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从我爸妈被感染到现在，还有两分钟时间。」 厉仓临磨了磨牙，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踹门的女人拉走，「厉总，你不要管她了，这种时候还作成这样，死了也是活该。她只是你前女友的妹妹，又不是你亲妹妹。」 元锦脚步顿了下，復又继续往前走，进门就用力关上。 外面的争执声隐隐约约传来，过了一会才彻底安静下去。 她放松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皱起眉头回房间拿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水电都还有，末世开始的时间应该不长？ 考虑到自己还没弄清感染原因，元锦没开水龙头，倚着洗漱台接收完原身的记忆，开始看剧情介绍。 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刚才的男人，厉仓临，今年28岁，深城仓廪科技的总裁，it新贵，两个月前公司上市，身价超过两百亿。女主是原身池元锦，今年20岁，深城理工计算机专业学生。 她是男主前女友的妹妹。 姐姐和厉仓临青梅竹马长大，两人的感情发展一直很好。不料姐姐却在三年前，和厉仓临订婚前夜遭遇车祸离世，临走交代厉仓临好好照顾她。 三年来，厉仓临一直陷在失去姐姐的痛苦当中，常常买醉麻痹自己的神经。池元锦一开始对他的感觉只有心疼和感动，遗憾姐姐不能跟他白头偕老。 随着厉仓临喝醉的次数变多，经常被叫过去的池元锦，对着这个差一点成为自己姐夫的男人，产生了微妙的感情。 她害怕自己隐秘的喜欢被发觉，各种拒绝跟厉仓临见面，即使见面也总是没有好脸色。 末世来临后，社会秩序被打乱。这种病毒可以通过水源感染，或被丧尸抓伤咬伤感染，下雨最严重，雨水里全是病毒。 目前只知道人会感染，动植物还没发生变异。 混乱的秩序下，厉仓临带着几个一起创业的伙伴，组成一支队伍杀丧尸、寻找安全的地方，寻找实物。 他从隔壁的城市杀回深城，听说前未婚妻的爸妈感染了丧尸病毒，立即带着队伍冲过来救人。 池元锦被突然自杀的爸妈吓到崩溃，跟着他离开后，一直不言不语，天天被队伍里的同性嘲笑奚落。 队伍一路往前，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寻找可以建立基地的场所。 一路上，大家对动不动就哭，不会杀丧尸也不会做饭的池元锦，厌恶到极点。几次因为她闹得队伍濒临解散，厉仓临的特助甚至放话，有她就没自己。 末世来临的第七天，厉仓临觉醒水系异能，重新使得队伍团结起来。大家都靠着厉仓临过活，池元锦哭也好闹也好，都当看不到。 然而很快，队伍里的其他人也觉醒了异能，再次对她生出厌恶之情。 厉仓临也觉得她是个拖累，终于在半年后听从大家的意见，将她和另外几个女生，安排到他们路过的小型基地。 池元锦因为样貌漂亮，被留在基地当天就有不怀好意的男性，伺机侵犯她。 该基地的负责人及时出现救了她，并将她安排到自己的房间，告诉她，出去后就跟人说她是自己的女人。 和池元锦一起被留在基地的另外几个女生，没能躲过被伤害的命运。没有异能没有自保的能力，在失序的世界里，她们存在的价值只能是男性的玩具。 池元锦有了依靠，慢慢从失去父母的痛苦中走出来，可她还是没能觉醒异能。 居住的基地被丧尸围攻，她跟救了自己的男人带着队伍仓皇逃走，颠沛流离一年多后，再次遇到厉仓临。 此时的厉仓临，已经成了附近最大的一个基地的负责人。 看到毫髮无损的池元锦，他内心阴暗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他想起之前每次喝醉，她认真照顾自己的样子，想起她和前未婚妻相似的面容，当晚便闯进她的房间强行将她占有。 第二天，厉仓临离开池元锦的房间，什么都不说就带着队伍去杀丧尸找物资。 池元锦被他的助理针对，故意安排她去做一些很辛苦的工作，还不给她饭吃。 晚上厉仓临回来，什么都没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在基地过得好不好。池元锦在基地待了一个月，厉仓临都是只睡她，坚决不承认他们有关系。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池元锦心灰意冷地跟当初救了自己的小基地负责人，悄悄离开厉仓临的基地，去寻找更大的基地。 厉仓临在她离开后，慢慢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开始疯了一样找她。 又过三年，他们终于再次见面。当天正好是池元锦举行婚礼的日子，她的结婚对象，是一直照顾她保护她的小基地负责人…… 元锦看到这，不耐烦打碎剧情，敛眉看着水龙头。 后面的剧情不用看她也能猜到大概。原身的爸妈是因为要做饭，碰到水被感染，自己想要洗澡是不可能了。 第699页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她回房找到个背包，把能吃、能用的东西装进包里，开动脑筋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去哪。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个世界的政府并没有更换。 背景虽然不是以阳间为蓝本设置，但政府的职能、结构，和阳间的政府没有两样。 她不相信这样的政府，会放纵社会秩序混乱下去，不相信部队会溃散到保护不了他们的人民。 也不相信那些建立了基地的人，有能力在混乱的世界里建立起新的秩序。强者为尊都是狗屎，人性的恶一旦放大，没有结构严密的政府管控，有力的部队镇压，那些有了异能的人，野心只会越来越大。 宋云策被自己压着，那些口口声声要完成心愿的亡魂，尚且能在自己离开的短暂空隙里，伺机夺舍。有了异能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听从于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的指挥。 现在的这种情况，不是有异能就无敌，总会有比自己强的人出现，混乱不会停止。 这样的世界，只能放到极恶之地管理。 元锦收拾好所有东西，再次召出彼岸花跟招魂铃里的姑娘们说，「姑娘们，这里是极恶之地的世界，你们好好睡一觉，醒来我们就能去下一个世界。」 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拿到愿力，拿不到的话，她得回一次忘川，取消所有极恶之地的小世界之旅。 说完话，她收回彼岸花，拿起原身父亲收藏的龙泉剑，开门出去。 第285章 285莬丝花 整个深城已经乱成一团。街道上到处都丧尸和逃难的人群, 路边的汽车受到磁场异常影响，大多都不能启动。 绝望的人群无头苍蝇一样，在交通陷入半瘫痪的城市里, 盲目寻找生机。 元锦带着原身父亲的摩托车头盔，双手都戴了手套, 捂着龙泉剑背着背包, 逆着人群往深城市政府的方向走去。 她在忘川数千年, 见过**无能的朝廷, 也见过一路卧雪眠霜用血肉为人民筑路的新政府。 现在是末世第二天, 丧尸病毒的传染途径还未彻底明确，突如其来的灾难袭击整个地球。 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是普通人不是神, 他们会混乱会茫然，但她相信这些人很快就会动起来，改变现在的一切。 元锦握紧了手中的龙泉剑, 不断避开试图攻击自己的丧尸, 加快脚步往前跑。 走了将近一公里, 她没发现有能用的车子，也没有看到共享单车, 看着周遭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 眉头再次深深拧紧。 病毒忽然爆发, 恐惧瀰漫，安定生活被打破，秩序一片混乱。 超市的大门被撬开, 里面挤满了恐惧的人群，也充满了危险。 经过一家关着门的小店门外，元锦看到停放在门外的自行车，轻轻吐出口气。 汽车不能开, 自行车还能用。她拔出龙泉剑斩断铁链，骑上车继续朝着市政府的方向冲过去。 昨天早上的那场雨，是造成病毒爆发的关键。眼下还不清楚会不会有第二场雨，不清楚这些病毒会不会在空气中形成气凝胶，引发更加难以控制的传播。 根据原身留下的记忆，父母只是用水洗菜淘米就被感染，不怎么符合自己在其他世界里，学到的传染病传染途径。 如果只是接触水就会传染，那她身上染了父母的血，按说也会被传染？ 也有可能是饮用受污染的水，所以才会被感染。 原身家里装的是可直接饮用的净水机。被雨淋到的人，雨水如果溅到嘴巴，病毒有可能停留在嘴唇上，在不经意间进入人体，从而导致被感染。 元锦一路将自行车蹬得飞快，脑子里也一刻都不闲着，不停思索被病毒感染的原因。 越往前，逃命的人群和丧尸越多。大街的交通被堵住，哭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尖发颤。 她停下来看了一会，确定自己无法越过去，随即掉头进入旁边的小巷，抄近道赶路。 「求求你带上我们吧！」女人的悽厉的哭喊灌入耳膜，元锦紧急踩下剎车，看向堵在路中间的一对男女，以及他们身边的的小孩。 「带着你我怎么逃命，你什么都不会，带着你我只会死的更快。」男人一脚踹开抱着自己大腿的女人，骂骂咧咧，「现在是末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就是个累赘，滚！」 女人倒在地上放声大哭，站在她身边的男孩木偶一样静静看着他们，眼底一片灰暗。 元锦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蹬上车子继续赶路。 她得尽快赶到市政府，现在不是救人的时候。 骑车经过男人身边，她稍稍放缓了速度，记下那个男人样子，伸脚踩到地上跟趴在地上的女人说，「你起来，拿着武器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丧尸只是无差别攻击靠近自己的人，暂时还不知道寻找活人的踪迹。」 说完，她闭了闭眼，踩下脚蹬飞一样从他们身边越过去。 得再快一点。 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可能也正经歷着混乱和恐惧，或者已经稳定下来，正在想办法处理这混乱的情况。 5分钟后，元锦骑着自行车冲进市政府大楼下。 楼下停着几辆还能用的大巴车。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拿着保安上班用的电击棒，严阵以待地守在大巴车旁，身体轻微抖动。 第700页 「你们是要撤出去吗？」元锦从自行车上下去，焦急询问，「撤去哪里，外面一片混乱。」 「站住！」守在车边的男人双手握着电击棒，战战兢兢地对着她，「你站好别动，把头盔取下来。」 「丧尸没有任何思维能力，无论是行为还是思维都被病毒控制，我是人。」元锦取下头盔，冷静看着对方，「听我说，感染病毒的原因可能是水污染，跟昨天早上的那场雨关系很大。」 对方见她只是个小姑娘，防备明显弱下去，「你怎么不往城外跑。」 「我知道你们不会跑，所以特意来找……」元锦话还没说完，十几个丧尸从对面冲过来，目标明确地朝着大巴奔跑。 「小心！」她怒喝一声，握着龙泉剑闪身过去，逐个点住他们的穴位。 十几个丧尸瞬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看得大巴车里车外的人一愣一愣的。握着电击棒的男人抹了把汗，艰难挪动双脚往元锦靠近过去，哆嗦出声，「他们怎……怎么了？」 这是什么神奇法术？ 「点穴，他们的身体好像并没有死。」元锦狐疑敛眉，「你别过来，就站在原地，我试试他们是不是真的还有心跳。」 有心跳就说明这个病毒可以解，被感染的人还有活的希望。 「你……也注意安全。」男人顿住脚步，哆嗦握紧电击棒，汗如雨下。 元锦拧着眉靠近被自己点了穴位的丧尸，伸手去试对方心跳、脉搏，查看他们的瞳孔。 身体的机能还在运转，只是行为和思维不受控制。 他们还有救。 元锦往后退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过来，迅速回头。 「他们是死了吗？」男人在跟她说话，目光却紧紧盯着被点穴的一名少女丧尸，眼眶发红，「是死了吗？」 「我不敢确定他们的状态，从科学的角度怎么解释。」元锦无奈摊手，「身体机能还在运转，但是没有思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身体的力量暴涨。」 她去古代世界，学过很多的武功心法，只需要稍稍调整自己的状态，就能达到在古代的武功水平。 点穴时，她的力道不轻，否则根本控制不住这些丧尸。 「有没有办法救救他们。」男人平復了下情绪收回视线看向她，「所有人都在往城外跑，你却往我们市政府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古代武术？」 「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逃走。」元锦实话实说，「古代武术是爷爷教的，从小就练习，今天第一次用。我爸妈在一个小时前感染丧尸病毒，为了救我自杀。」 男人怔了下，面上浮起痛苦的表情，嗫嚅半天，勉强出声，「我们不会逃走，中央来了指示，让我们跟驻地部队汇合，尽快稳定秩序，想办法控制这种病毒继续蔓延。」 「我和你们一起走。」元锦放松下来，眼里泛起明晃晃的光，「带上他们，安排一个司机开车，我跟车控制他们。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治疗这种病毒的办法。」 她就知道。 以阳间政府为原型设置的政府，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好，不过你要……」男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我来把他们弄上车，你们尽快准备吧，我给你们堵车路线图。」元锦反手从背包里掏出纸笔，一边画图一边问，「我市的科研所人员，是否已经跟驻地部队汇合？」 「有两家科研所没被感染的专家，已顺利转移，目前在转移可以做实验的设备。另外几家科研所的未被感染的人员名单，还在统计中，预计今天下午完成转移。」男人不自觉地说，「武警部队负责这件事。」 元锦点点头，将画好的地图递给他，笑道，「安排车子过来，我把他们弄车上去。」 这些丧尸里头有这位领导的家人，好像就是那名少女。 「好。」男人拿走地图，招手示意站在不远处暗暗戒备的男人过来，让他去安排一辆空车过来。 元锦戴上头盔，握着龙泉剑再次走进丧尸中间。 她点穴手法能让正常人，在两个小时内无法活动。这些丧尸体内有十分恐怖的力量，最多能坚持半个小时。 部队驻地在城外，顺利的话，自己再补一次就能在抵达之前控制住这些丧尸。 认真看了一圈，她在一名青年男性身边停下来，仔细观察他皮肤和血管。 穴位被点，他们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卡住了一样，聚集在穴位四周。 隔着衣服能清楚看到肌肉鼓动。 她仔细看了一会，目光沉了沉，再次出手点了他另外几个穴位。 肌鼓动的范围缩小，幅度也越来越小。 元锦抿起唇角出手点了对方的睡穴。 男人的头勐地低下去，眼皮合上，肌肉的鼓动彻底消失。 她灵光一闪，迈开脚步在丧尸中间腾挪，点了所有丧尸的睡穴。 病毒还没开始进化，人体机能进入睡眠状态，病毒的活跃性也大大降低。 如果是用麻醉剂控制他们，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解毒的疫苗研发出来之前，救下所有感染了病毒的人？ 元锦抿了抿唇，看到车子已经开过来，将龙泉剑往背包一插，扛起一个被点了睡穴的丧尸上车。 「书记？」去安排车子的秘书走到男人身边小声开口，「省委来电，要求我们尽快跟驻地部队汇合，避免路上出现意外。」 第701页 男人嗯了声，目光再次落到元锦身上，「等她。」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像个侠客，背着剑，会点穴，知道的知识好像还特别多。他知道自己不该轻信她，又舍不下女儿和妻子，她们会到这里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 「好的。」秘书应了声，也看着元锦。 她像个大力士一样，把那些被点了穴的丧尸搬到车上，一趟又一趟。司机不敢帮她，离得远远的看着，几次走过去又往后退，心情焦灼。 所有人都很焦灼。 这些丧尸的攻击实在是可怕。昨天早上到单位的场景，回想起来仍觉得胆寒。 共事多年的同事身首异处，有的缺了半边脸有的缺了半边身子，有的内脏被掏空仍不断地在攻击人。 没有被感染的人，在恐惧和麻木中奋力自保。 通讯中断，联繫不到上级，市政府的车子能用的不到一半。 他们孤立无援地等了一夜，终于联繫上上级，慌乱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部队还在运转，上级也还在，这样混乱的情况应该很快就能遏制住。 秘书想到因为喝了水而感染的妻儿，咬牙忍住眼泪，收回视线。 他如果早些发现异常，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救他们。是自己太大意，竟然没发现突如其来的那场雨，有古怪。 全球同一时间下雨，这样的情况本来就不正常。 下雨时，他还上网看了网友的评论，大家嘻嘻哈哈开玩笑，说不知道会不会是末世来临的徵兆。 谁都没想过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是真相。 「可以走了，你们尽快上车按照我给的路线，先离开这里。」元锦搬完了最后一个丧尸，站在大巴门口朝不远处的书记喊，「时间紧迫，必须半个小时内跟部队汇合，找地方安置这些丧尸。」 「小刘，你把做好的牌子挂到大门上。」书记交代一句，扭头上车。 刘秘书应了声，跑回办公楼将早上做好的两个牌子拉出来，拿出钥匙将大门锁上，并放上其中一块牌子。 牌子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没有逃走，来求助的你们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很快回来。 放置好牌子，倖存的市政府工作人员全部上车，出发前去跟驻地部队汇合。 元锦握着龙泉剑站在司机旁边，绷着神经，小心留意被她点了穴位的丧尸。 他们的车子打头，司机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后背汗水淋漓。 路上依旧一片混乱，街道被鲜血染红，感染了病毒的丧尸在互相厮杀。一天前还人来车往的主干道，如今已经是人间炼狱，空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味。 他的爸妈爷爷奶奶，都死在昨天。自己因为在单位加班值夜没回去，也不爱喝单位烧的开水，侥倖没有被感染。 等他回到家，家里一片狼藉，爸妈和爷爷奶奶连个全尸都没有，身上到处是互相砍杀留下的伤口。 要是他能早一点回去，情况或许不会这样。 「不要看不要想，我们得尽快逃出去才能救更多的人。」元锦留意到司机的精神状态不对，及时出声提醒，「这些丧尸身上的病毒一定有办法解除，前提是我们能跟部队汇合。」 司机回过神，眼角滚下热泪，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专注开车。 他不能倒下去，他得活下去找到妹妹。 …… 半个小时后，市政府一行的车队，避开丧尸和逃难的人群，顺利抵达驻地部队建在郊外的基地。 元锦从车上下去，自己去挑了几个看起来很有力量的兵，指挥他们做好防护后，带着他们一起将车上的丧尸搬下去。 通讯断断续续，因此这边只准备了一间比较大的空屋子，来安置这些丧尸。 全部搬完，有些丧尸甦醒过来随即开始攻击同伴。 元锦出手如电，再次点了对方的睡穴，敛眉看向跟进来的书记和部队司令，「得单独把他们关起来，试试麻药的效果能持续多久。医院的设备和医护人员，已经转移完毕了吧？」 「还没，负责去转移医护人员的小队，还没来消息。」司令诧异瞪大眼，「你刚才做了什么？」 她好像是拿着手里的剑戳了那些丧尸，那些丧尸就不会动了。 「点穴，时间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这样，他们还活着，只是行为和思想被病毒控制。」元锦认真解释自己刚才的发现，「他们陷入沉睡后，病毒的活跃度也明显降低。」 「我马上安排军医过来试麻药。」司令听她解释完，神色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能控制他们，说不定很快能找到对付这种病毒的办法。」 「或许吧。」元锦不是很肯定，「你们能联繫到上级，能不能问下，研究病毒和生物的教授或者专家，有没有没被感染的。」 「我们能联繫上。现在还留在这里，就是受上级指挥尽快将没被感染的重要人员，全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给他们提供安全保障。」司令神色凝重，「其他地方情况和我们这差不多，受磁场异常影响，飞机无法起飞，病毒专家很难在短时间赶过来。」 「既然这样，先安置好这些丧尸，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元锦看向他手里的卫星电话，飞快开动脑筋。 地球磁场异常，卫星信号受干扰，网络中断，部分汽车失灵，急速列车系统估计也已经瘫痪。这种时候想要将倖存的专家集中到一起，确实不好办。 第702页 先让本地科研所的专家试试，她再想办法恢復网络实现信息传输，这样就不用来回跑。 「好。」司令偏头跟自己的警卫员说了声，看到又有丧尸甦醒过来，拧着眉和书记一起退出去。 元锦处理完甦醒过来的丧尸，跟着官兵一起将他们安置到单独的房间里，禁不住吐出一口气。 从临时划出来的隔离区出去，两位领导愁眉不展地在原地踱步，不时嘆气。 「医院那边的转移出问题了？」元锦走上前，冷静开口，「给我一辆能用的卡车，我带人去接应他们，你们尽快将隔离区扩大，我可能还会带丧尸回来。」 司令沉吟片刻，叫来两个特种兵吩咐道，「你们和小池同志去接应转移的医生，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们的家人也在遭受苦难，没有一个能联繫上，能继续留在这里都不容易。 「是。」两个特种兵应声敬礼。 元锦沖司令点了下头，带着两个特种兵火速出发。 第286章 286莬丝花 驻地部队的基地应该是武器库, 安置区往里的路上，随处可见巡逻的战士。 基地有电力供应，水源受污染的问题, 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解决，可能是提前储备？元锦随意看了一圈, 留意到巡逻的战士情绪都不是很高, 禁不住嘆气。 部队的武器库必须守住。 社会秩序发生混乱, 最容易受到冲击的地方就是部队驻地。部分想要趁乱发泄私慾的极端分子, 会想尽办法拿到武器制造混乱, 屠戮无辜百姓抢夺物资。 顶着家人可能已经感染病毒的压力，留下来守护这里的战士, 每一个都有铮铮铁骨和坚定的信念。 「池同志，你的点穴手法容易学吗？」身边的特种兵嗓音有点闷，「我的枪不是对着人民的, 哪怕他们已经失去作为人的思维, 我依然下不了手。」 这些人是他们要保护的人民, 他没法将枪口对着他们。 昨天早上下雨时上级忽然来电，让大家不要碰到雨水, 还要求大家迅速储存干净的水, 说是怀疑雨水有问题。之后大家拿到手机往家里打电话, 告诉家人不要碰到雨水，雨停后不要喝自来水，烧过的也不能喝。 忙到后半夜, 营区发现有人感染病毒，感染的人数还不少。 旅长担心武器库出问题，接上级命令处置完营区内感染的战士后，留下小部分人守着营区, 其他人全部转移到武器库驻守。 他入伍多年，差点对着自己的战友开枪，那种感觉真的难受。 「可以学，可是没法速成。」元锦偏头对上他的目光，安抚道，「我会尽快想办法制作出能控制他们，但又不会伤害他们的武器，我爸爸是武器科研所的专家。」 先把医护和设备转移出来，下一步她会测试用□□制服丧尸的可能。 如果□□能用，市政府可以号召没有被感染的人，回来恢復电力加急生产。 各地一起动起来，设置隔离安置区，控制住失控的局面应该是早晚的问题。眼下她最担心的是空气传播，病毒一旦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政府和部队的压力，会无限大。 「没法速成我也要学。」特种兵扭头避开她的目光，难受看向窗外，「我爸妈联繫不上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出任务途中遇到他们。」 爸妈就在深城郊外的村子里，他这两天跟行尸走肉一样，和战友们一起对付被感染的其他战友，晚上眼睛都不敢合上。 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战友，被关在营地的禁闭室里仿佛殭尸的模样。 「我教你。」元锦收了视线，飞快说道，「你先跟我学口诀，然后背诵人体穴位名称和被点了之后的效果。」 她也没想到点穴在这个世界能用。 这里的科技比之前去过的小世界要高，社会秩序也比之前的世界要好，出行和生活更加便捷。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里，没怎么用过点穴这个技能。 元锦打住思绪说了一遍口诀，跟开车的特种兵说，「你靠边停下来，我开车，你们一起学。」 开车的特种兵应了声，打开转向灯靠边停车。 元锦看到他的动作，无意识抿唇。 一天之前，他们还在部队训练、上课，或者在操场上打球。一起看新闻一起吹牛，也有可能一起抽菸聊退伍回家的事。 转眼间，所有的梦想烟消云散，整个地球变成绞肉场，所有人都陷入危机当中。 换好位子，元锦将龙泉剑放到一旁，看了眼后视镜，拉起手剎加速往转移医护人员的路线开过去。 深城各医院没有被感染的医护人员，在发现有人感染丧尸病毒后已统计完毕，并在武警的护送下，到深城医院集合准备转移。 负责转移医护人员的小队，一共有两百多人，开了四十多辆车子。 可能是因为目标太大，被丧尸拦住或者被没有被感染的市民拦住。信号不稳定，司令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们出来执行任务多久了？」元锦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他们带枪了是吗？」 「没有配枪。」副驾座上的特种兵垂头丧气，「一个小时前还能联繫上，说是车队已离开深城一院，之后就联繫不上。」 司令联繫不上前方的小队，又安排了一支四个人的侦查队前去打探消息。 第703页 然而侦查队也很快失联。 「有可能他们所在的地方，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比如……陨石碎片。」元锦想起原身跟自己说的，末世发生的原因是彗星靠近地球，带来病毒，陨石碎片击中某国的生物实验室，导致病毒中和变异后迅速扩散。 陨石可能不止一块碎片，地球磁场异常引发全球同时降雨，碎片集中实验室可能只是猜测？真正造成全球混乱，进入末世时代的根源，应该是陨石碎片和彗星病毒。 昨天早上全球下雨，之后一切正常，实际上病毒已经扩散，只是没有第一时间丧尸化。 经过一个白天黑夜，病毒迅速进化，感染时间缩短到半个小时。 照这个进化的速度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上多久，病毒就会通过空气传播。 「不排除这种可能。」副驾座上的特种兵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如果是车子被拦截的地方，恰好有陨石碎片落在附近，没准就是信号消失的原因。 「快到了，附近是不是安静的有点不正常。」后座上的特种兵迟疑出声，「池同志，你把车速降下来。」 「好。」元锦降下车速，随口道，「你们叫我元锦吧，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唿。」 「我叫孟鑫，他叫吕飞宇。」坐在副驾座上的孟鑫说完，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有情况，先靠边停车。」 元锦和吕飞宇一起看向前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飞快打灯靠边停下。 转移医护和设备的队伍，被没有被感染的市民拦住，似乎是想抢夺武器和车上的药物。 「下车。」元锦解开安全带，抓起自己的龙泉剑打开车门，利落跳下去。 孟鑫和吕飞宇也火速下车跟上她。 车队被大约两百个手拿各种武器的极端分子拦住，双方人员正在僵持中，气氛剑拔弩张。 三个人摸到人群后方听了一会，得知这些人拦车是为了抢武器和药品，暗自绷紧神经不动声色地进入人群中央，往武警驾驶的车辆靠近。 人数太多，武警配发的武器子弹是橡胶弹，近距离射击一样会致命。 「把武器和药品交出来！」人群中传来男人斗志昂扬的声音，「政府停摆，全球进入末世时代，你们不去寻找保护自己的家人，对得起他们吗！」 「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建立新的政府，一起统治世界！」又一道声音冒出来。 元锦侧过头看向出声的男人，暗暗握紧了龙泉剑，收回视线朝孟鑫做了个战术动作，示意他继续靠近转移医护人员的车辆。 他俩都没穿军装，混在闹事的人群当中，不是很显眼。 孟鑫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加快脚步往运输车靠近过去，心里满是疑惑。 她不像是部队的人啊，战术动作为什么做的那么熟练？ 吕飞宇也看到了元锦的动作，心里和孟鑫一样觉得奇怪。她的年纪看起来也就20岁？不像是部队的女兵的样子，战术动作竟然一点都不差。 两人疑惑归疑惑，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是决定听从她的指挥，分开呈包抄之势靠近领头的运输车。 车上的司机一直在留意他们三个，看到元锦比划的战术动作，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下车！老子再说一句，再不下来别怪老子不客气！」男人吼了一声，提着一米左右的钢管靠近车头，突然挥起钢管去砸车灯。 其他人一看，也动起来蜂拥沖向运输车。 元锦脸色发沉，不等男人砸到车灯便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挥动手中的龙泉剑转眼控制住第一波往上沖的人。 现场静得一丝的声音都没有。 想要抢劫运输车的人群见鬼一样往后退，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头盔手套的元锦。 「想活命就立即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信号恢復，听从政府的指挥前往安置点。」元锦说完，解开离自己比较近的几个人的穴道，嗓音冷冽，「以你们这个战斗水平，真以为抢了武器和车辆，就能称王？」 领头拦路打劫的男人转动着眼珠子，怕她会当街杀了自己，又拍自己一直动不了会被丧尸撕碎，身上汗水喷薄。 「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元锦再次出声。 吓傻了的众人默默往路边退去，给运输车队让出通道。 孟鑫和吕飞宇也在短时间内通知了所有司机，让他们继续前往安置点。 「这附近有陨石碎片，卫星电话到了这里信号几乎全部消失。」吕飞宇低头看着自己的卫星手机，眉头深深皱起，「得把这东西找出来，不知道病毒加速扩散跟玩意有没有关系。」 「我去跟元锦说一声。」孟鑫也觉得得把陨石碎片找出来，送回基地的研究所，或者炸毁。 元锦放了所有被点穴的人，抱着龙泉剑站在街边，目送转运医护、药品和设备的车队，顺利通行。 「元锦，卫星电话在这里会失去信号，从别处过来的警察队伍说，他们联繫不上书记没法转移不被感染的儿童。」孟鑫小跑回到元锦身边，神色焦急，「没被感染的儿童大概有一千个左右，有的有家长陪同，有的没有。」 他跟吕飞宇通知完所有的战友，让他们尽快返回基地，刚想找元锦说陨石碎片的事，就有警察过来询问书记是不是到了基地。 「他们有车吗？没车的话把我们的车给他们，让他们跟着医护的车子一块转移。」元锦严肃敛眉，「目前还不知道丧尸如何定位活人的位置，得尽快把孩子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第704页 孟鑫应了声，迅速掉头折回去。 元锦抱着剑偏过头，看向那群意图打劫的男人，抬脚朝他们走过去。 领头的男人看到她动了，身体本能往后退，其他人也吓得不轻。 那把剑□□，多少人头都不够送的。刚才她到底是怎么把他们的同伙控制住，谁都没看清。 「这里很不安全，自来水是感染途径之一，目前还不清楚烧过的自来水能否饮用。」元锦漠然吩咐，「你们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先躲起来，专家已经在恢復通信卫星的信号，就算信号不恢復，我也会在四个小时后回来找你们。」 这些人留着还有用。 深城的电力系统、通讯系统已经瘫痪，重要人员转移完毕后，如何活下去也是重中之重。 「你要怎么找到我们？」领头的男人哆嗦出声，「这附近刚过去一群丧尸。」 「想办法在路上画记号，画圆圈就行不用太复杂。」元锦说完就走，没再管他们。 他们要是不闹事，只是希望转武警带他们走，她可能还会想办法让他们转移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趁乱打劫的人，跟需要转移的医护人员、儿童比起来，没那么重要。 「我们赶紧走吧。」有人小声嘀咕，「刚才那拨丧尸已经开始互相残杀，可能很快就会回头找活人。」 「活命要紧，建立新的政府我可没那个能力。」 「我知道附近有家物流仓库，这会估计很多人在那边抢物资，不如我们也过去看看能不能抢到点吃的。」 「别去仓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点能吃的东西，然后想办法自保。」 大家七嘴八舌地争吵起来，场面混乱。 领头的男人远远看一眼元锦的背影，咬牙出声，「走，先想办法找到安全的地方，等待信号恢復。」 部队出动，应该不会不管平头老百姓的死活？ 大家听他这么说，陆续安静下去，冷静分析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 气温一直在上升，谁也不清楚会不会再下雨。水源被污染，烧过的水都无法确定是否可以饮用，想要活命不止是藏身那么简单，还得想办法弄吃的。 「跟我走，记得在路上留下记号，她是部队的人说了回来找我们就一定会回来。」领头的男人综合了大家提供的线索，硬着头皮说道，「大家绷紧点，发现丧尸立即报告。」 其余人都没意见，跟着他开始往巷子里撤离。 …… 元锦跟负责转移儿童的警察碰上头，和孟鑫一起帮他们清点了下车辆，等吕飞宇开车过来后一起帮忙将小朋友们送到卡车上。 负责转移儿童的警察只有30多个，其余人负责去统计没有被感染的学术专家人数，带领他们转移。 部分去转移重要文献和图书，转移电子资料库。 还能动的警察、消防、城管，包括普通的市政府工作人员，都在忍着悲痛展开工作，没人放弃希望放弃人民。 「你们出了这片区域卫星电话就会有信号，书记和驻地部队的司令正在安排下一步的救援行动。」元锦将最后一个小朋友，放到他们开来的车子上，跟领队的警察说，「我们怀疑附近有陨石碎片，你们跟大部队汇合后，帮忙传=转达一下消息，我们争取两个小时后返回。」 「要保重。」领头的警察抬手敬礼，「一定要平安回来。」 元锦沖他点了下头，后退几步，摆手示意他们出发。 各区没被感染的警察都在想办法，转移健康的儿童和学术专家，他们也得尽快确定深城内是不是真的有陨石碎片。 考虑到陨石有可能会产生强辐射，三个人避开丧尸后，找到市内的军工科研所，在所里的仓库中找到防辐射的成套装备换上。 临走前，元锦顺手拿了个防辐射的袋子。 昨天下雨之后没有报导深城被陨石攻击，很有可能陨石不大，所以没人在意。 离开科研所，她带着龙泉剑，和孟鑫、吕飞宇一起，骑着自行车返回刚才信号中断的地方。 没有仪器和探测设备，三个人将卫星电话当仪器用，用双脚寻找陨石碎片所在的位置。 转了大概一个小时，卫星电话出现明显的异常。 三个人停下来，飞快将卫星电话收回防护服内，开始以所在的位置为轴心，展开地毯式搜查。 「我感觉到就在附近，看到那边的丧尸没有。」吕飞宇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丧尸，嗓音发沉，「他们好像在往某个方向集结。」 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街道上，成群的丧尸麻木往前沖，有的缺了脑袋，有的缺了胳膊。一起赶路的样子恐怖又噁心，让人看着就觉得胆寒。 「病毒在控制他们。」元锦低头瞟一眼手里的防辐射袋子，轻声吩咐，「跟上去瞧瞧。」 孟鑫和吕飞宇双双点头。 三个人一路摸到丧尸集中的地方附近，分头侦查。 20分钟后，他们重新汇合汇报各自的发现。 被丧尸围起来的东西，像是病毒能量源，离得越近的丧尸攻击力越强悍。 元锦沉吟片刻，吩咐道，「孟鑫，你立即回到有信号的地方联繫司令告知这边的情况，吕飞宇和我去抢陨石。那玩意如果是丧尸病毒的能量源，很有可能深城不止这一块。」 只有拿到陨石才能搞清楚，如何遏制病毒蔓延，研发出解药。 第705页 第287章 287莬丝花 丧尸群的数量,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像是附近所有的丧尸都在往这个方向来。 这些丧尸当中，没有明显的领头人, 也没有特别清晰的行进路线。他们从各个方向涌过来，像是凭着某种本能, 又像是被召唤。 元锦和吕飞宇躲在距离丧尸群大概50米的一辆公交车后, 继续观察前面的情况。 「我想办法引开他们, 你过去看那里面的东西, 到底是陨石还是什么。」吕飞宇握紧了手里的枪, 尽量压低嗓音，「如果是能量源, 感觉全国各地都有这个东西。」 目前信息联络不通畅，他们只知道今天早上全国各地都爆发了丧尸潮。 国外的情况如何，由于全球的网络似乎已经彻底中断, 无法得知。 「也好, 如果他们追过来你尽量跑不要跟他们接触。」元锦左右看了一圈, 提醒道，「尽量往高的地方跑, 现在还不确定被抓伤或者撕咬后, 会不会被传染, 要保护好自己。」 吕飞宇正要点头，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瞳孔不自觉缩了缩。 「认识的人？」元锦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眉头微微皱起。 又有新的丧尸冒出来，这次来的大概有五六个。他们没有互相厮杀也没有攻击路过的健康人，目标明确地往丧尸最多的地方去。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街道四周至少聚集了上千个丧尸。 「是……我大学同学。」吕飞宇飞快低下头, 不让眼泪落下来，「我上周刚跟他见面，当时跟他约好等我回校继续读书，就请他吃饭。」 他大二入伍，到部队后通过努力进入特种部队。上半年刚通过军校的考试，准备到9月份离开部队到军校深造，趁着休息时约了以前的同学一起吃饭。 距离他们一起吃饭喝酒，满打满算也才过去5天，同学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别难过，等我们拿到让丧尸聚集的玩意，说不定就能找到病毒扩散的原因。」元锦抬手轻拍他的肩膀，「只要能确定是那个东西再给病毒提供能量，接下来的救援，会转向倖存和感染人群。」 掐断了能量来源，针对丧尸病毒的特效药和疫苗，早晚能研发出来。 地球磁场异常，全球气候同步，科学家和各国政府的智库不会一点预案都没有。 驻地部队的反应如此迅速，可见政府相关部门其实一直在留意这些异常，只是没人会想到昨天的那场雨，会是开启末世的钥匙。 「我知道。」吕飞宇深深吸了口气，翻出自己顺来的防护服，把眼泪逼回去，「我们不能退缩，我们是军人，为了确保我们自身的安全，多穿几层。」 只要还穿着军装的一天，他就还是军人，他的职责就还是保护人民。 「如果我被追击，你就从左边的巷子过去接应我。」元锦拿起防护服低头往身上套。 真是辐射源，他们确实得保证自己的安全，避免被辐射。 套好防护服，她摸出来一张自己画的简易地图展开，「这个位置过去，全部都是小巷子，可以利用地形拖住他们。」 吕飞宇重重点头。 元锦又拍拍他的肩膀，握紧了龙泉剑从公交车后方出去，绷紧神经靠近丧尸群。 吕飞宇待在原地看了一会，也离开公交车后方，从另外一个方向靠近丧尸群。 两人分头行动，混在丧尸群里一步步靠近中心位置。 所有丧尸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也没互相攻击，只有中心位置的丧尸似乎在抢夺什么东西。 元锦整个套在防护服里，行动略有不便，要警惕周围的丧尸发现自己，还要留意前方情况，行进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在外围看到的丧尸大概有千人左右，进入中心位置才发现，数量远不止这些。 越往前，越能感受到这些丧尸的躁动和不安，像是有丧尸王要出现又像是提供能量的东西，正在催发他们体内的病毒。 终于到了丧尸群中心，元锦看向被丧尸围起来，大概有榴槤那么大的陨石，眼底划过一抹喜色。 这东西果然是在给病毒提供能量，这种能量好像真是辐射？ 她心底涌起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找到同样进入丧尸群的吕飞宇，抬手比划了个战术动作，示意他开始行动。 吕飞宇略一颔首，突然沖向地上的陨石。 丧尸群瞬间开始躁动，一起朝着他扑过去。 千钧一髮之际，元锦扑过去，用手里的龙泉剑撬起陷入地面的陨石，迅速塞进防护口袋。 一切发生的太快，丧尸群像是失去了能量来源，茫然停下攻击动作。 吕飞宇用力吞了口唾沫，在元锦的指示下飞快往外撤。 元锦也赶在丧尸群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往不同的方向撤出去。 半分钟后，丧尸群像是反应过来，全都奔着元锦追过去。距离陨石最近的几个丧尸，甚至有了跟健康人一样的分辨能力，紧追不放。 元锦感受到危险不断逼近，利落扎紧了袋子并反覆裹了几层，塞到自己的背包里。 收好陨石，几个仿佛有了智商的丧尸上天入地，将她堵在一条巷子里。 元锦紧急剎车，看向自己身后。 吕飞宇赶了过来，和她一样紧急剎车稳住身形。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配合默契地开始行动。 第706页 元锦拔出龙泉剑，将攻击自己的丧尸肢解，跟着利落套上剑鞘，把另外几个的穴位全部点了一遍。 这些丧尸似乎进化了一些，她的点穴用处不是特别大，但是能暂时控制住他们。 利用他们无法动弹的空档，元锦跟吕飞宇碰上头，火速脱下外层的防护服，「我带着石头，你背着我的背包我们分头撤。」 丧尸的目的是陨石，他们不能把丧尸引到基地去。 「好。」吕飞宇汗如雨下，「这东西太恐怖了，不像是陨石，更新是病毒的充电宝，我们得尽快把消息传回基地，进行全国排查。」 靠近这块石头后，丧尸像是忽然有了智商一样，行动和行为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尤其是身体没有受伤的丧尸，不看眼睛完全分辨不出来他们是丧尸。 「这东西的磁场非常强烈，我们先去找孟鑫。」元锦将石头转移到自己的防护服里，用袖子将石头绑到自己背上，「走！」 吕飞宇应声开跑。 元锦拔腿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起来，尽量挑巷子走。 生出智商的丧尸陆续追上来，每条巷子里都能遇到好几个。身体没有残缺的丧尸，元锦能避开的就避开，无法避开的残缺丧尸就地肢解。 没有出现任何明显伤痕的丧尸，她则点了对方的穴位，继续往外逃走。 这一片是古城区，里面的小巷子七拐八弯，正常人进来都有迷路的可能，她能顺利逃出去的把握比较大。 在解决了又一个疑似生出智商的丧尸，元锦轻松跃上围墙找到制高点，仔细评估出逃的路线。 原身并不怎么熟悉这里的街道，她自己只是凭着本能在逃，这样下去会消耗过多的体力，得不偿失。 看清楚附近的地形，元锦轻松跃下围墙，顺手捡起地上不止谁落下的自喷漆，沿路留下记号方便吕飞宇找到自己。 终于离开城中村抵达跟孟鑫约好的碰头地点，孟鑫已经联繫上基地折回来，看到她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司令说已经安排了相关的专家，带着设备来取走陨石，飞宇呢。」 「他很快就出来。」元锦回头看向自己刚逃出来的地方，粗粗喘气，「你跟他们说的接头地点在哪？」 背上的破石头好像能透过防护服散发出能量，这一路一直有丧尸追着自己。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孟鑫说完，手臂一伸拉着她就开始跑，「有丧尸追上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拿到了能给丧尸提供能量的石头，不清楚是不是陨石，他们是追踪能量跟过来的。」元锦边跑边解释，「丧尸得到能量后，会生出智商，能精准定位石头的位置。」 专家带来的设备，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防止能量泄露。 她用防护服包了好几层，那些丧尸还是能找到。 眼下这种情况，专家可是希望，不能出一丁点的意外。 「司令说，其他的地方暂时还没发现这种能量石，专家希望尽快拿到石头进行研究，找出缓解病毒持续扩散的办法。」孟鑫听她说完，狐疑道，「这东西是不是碰到什么都能留下能量？」 吕飞宇和她分头逃命，身上肯定也有能吸引丧尸的东西。 「好像是。」元锦回头看了一眼，及时剎住脚步，「把你的防护服给我，然后你背着我的防护服引开他们，我把石头送去给专家。」 其他的地方还没发现，有可能是所有人都陷入恐慌当中，没人留意这些细节。 「好，司令接电话时说车子马上出发，你现在赶过去估计能碰到他们。」孟鑫迅速拿出自己的防护服递给她，「丧尸的攻击力很强，你要注意安全。」 元锦嗯了声，拿着防护服将包裹在里面的石头，转移到另外一件防护服上，再次裹好背到自己背上，「行动！」 孟鑫飞快背上她的防护服，往不同的方向奔跑起来。 半个小时后，元锦跟前来提取陨石的专家队伍碰上头，看到他们都穿了防护服，带了最先进的防辐射设备，悄然松了口气。 她穿了三层防护服，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被辐射，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好强的辐射！」领头的专家将石头装进特制的箱子，眉头深深皱起，「他们获取的力量如果是辐射……不好！我们得立即回去，通知核电站以及核研究单位，做好防御工作。」 还得立即通知能联络上的城市，派出专人寻找这些陨石，避免病毒进一步变异。 元锦正要问自己会不会受到影响，专家的目光就移过来，眼神里满是担忧，「穿了几层防护服？」 「一共四层。」元锦老实回答。 「还好，还好。」专家眼里的担忧散去，「我们要带这个东西回去研究，你们要注意安全。」 元锦应声点头。 看来自己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 跟专家组一行分开，元锦在原地等了一会，吕飞宇和孟鑫根据她留下的记号找过来，身后不远还有丧尸跟着。 两人放下背包和防护服，和她一道迅速撤退。 那些丧尸靠近背包和防护服后，像是犯了瘾的瘾君子，聚在一起围着地上的背包和衣服，手舞足蹈。 「市区内应该还有其他的陨石，可惜无人机不能飞。」孟鑫看到这一幕，眼眶止不住发红，「这些可怕的病毒，在辐射明显的地方会迅速变异。」 第707页 吕飞宇咬着牙，一言不发。 「找找附近有没有能用的车子，争取在天黑前找到更多的陨石。」元锦抬手看表，「两个小时后，我还得去找之前拦路抢劫的人，要快。」 吕飞宇和孟鑫对视一眼，随即分头去找车子。 市内如果还有陨石，丧尸如果进化到正常人的水平，杀伤力和攻击力有可能提高到武器都摆不平的程度。 几分钟后，三个人找到一辆还能用的皮卡，迅速上车。 吕飞宇跟基地方面联繫上，得知还有负责转移儿童的警察被困，立即把电话给元锦。 元锦拿走电话冷静开口，「司令，我是池元锦，您说。」 「城西建安区，负责转移儿童的警察队伍遭遇丧尸围攻。现在我以军区司令的身份命令你，特批你入伍，负责指挥此次解救和转移行动，务必保证所有的孩子平安。」司令的声音灌进耳膜，「能做到吗！」 「司令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元锦沉着应声。 结束通话，元锦将电话还给吕飞宇，吩咐孟鑫道，「先去建安区，解救负责转移孩子们的警察队伍，他们被丧尸围攻，情况不明。」 孟鑫方向盘一打，火速朝着建安区的方向开过去。 吕飞宇回头，看向从各处涌出来的丧尸，眼眶止不住发潮。 希望同学不要被其他的丧尸攻击，希望他还能保持肢体完整的样子，等着他们。 …… 被丧尸围困的警察队伍，只有25个人。 他们负责转移的孩子，小的还不到一岁，大的也不过四五岁，全都被车外的丧尸吓到无法言语。 「没有被感染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知道这样的噩梦，会不会跟着他们一辈子。」孟鑫握紧手里的钢管，呢喃一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元锦抬手轻拍他的肩膀，压下心底的无力感平静开口，「救人要紧，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 孟鑫和吕飞宇双双点了下头，开始行动。 元锦也握着龙泉剑加入战斗。 她知道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人在世界没有生成之前只是数据，不会有思想也不会有情感。他们活过来，和正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慾，会哭会笑会感动会恨会爱，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人间地狱。 这就是末世。 人类渺小到活着都是奢望。 极恶之地的小世界和其他小世界不同，何时生成并不以她的意愿为主，而是随机生成。从这里离开的亡魂，会安排到其他的小世界里，填补世界运转后急速下降的出生人口。 无名之渊管理的小世界，全是现代世界，人口数相对平衡。出现人口下降，也不会拉其他世界的亡魂填补数据，而是根据科技发展情况自行修復。 苦棘之地管理的古代小世界，人口数消失的速度和极恶之地差不多。这两个地方的小世界，会随机生成互相填补数据，以达到平衡的目的。 在放倒了十几个围住转运车辆的丧尸后，元锦收起龙泉剑，抬手轻叩车窗。 车内的警察回过神，颤抖降下车窗，「我没事，孩子们也还好，转运车辆的玻璃都有防弹功能。」 「没事就好，待在车里不要下来，一会跟着我们的车子撤离。」元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提醒道，「关好车窗，我们马上解决完拦路的丧尸。」 司机机械点头。 元锦后退两步，再次出手攻击靠近过来的丧尸。 车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这些丧尸的注意，一转眼的功夫，又来了一大堆。 她边打边看，发现那些丧尸似乎是想靠近车厢尾部，眸光沉了沉。 终于找到机会靠近过去，她看了眼车尾的划痕，想到之前追着背包和防护服跑到丧尸，顿时瞭然。 这辆车被陨石击中过，上面留下了辐射的能量气息。 找到他们被围攻的原因，元锦左右看了一圈，拿着龙泉剑挑开其中一个丧尸的衣服剥下来，用剑挑着去擦被陨石划过的地方。 用力擦了几遍后，她将衣服丢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所有的丧尸都停下来，扭头朝衣服挪动过去。 「怎么回事。」孟鑫和吕飞宇也发现了异常。 「领头的车子被陨石击中过，这些丧尸在找能量源。」元锦敛眉，「先撤出去，然后再问车子从哪来的。」 孟鑫和吕飞宇同意她的决定。 障碍清除后，转移孩子的车队跟着皮卡车，迅速往安置点的方向转移。 抵达倖存市民安置点，元锦和警察一起，将小朋友们送到给他们准备的大教室，轻轻吁出口气。 这些孩子都是未来的希望。 从教室里出去，听孟鑫说市政府书记、警察局领导、武警部队负责人，科研所的专家、医生，和军区司令一起正在开会，立即前往会议厅。 中央来电，妥善安置倖存百姓，保护好科研人员，加快研发针对病毒的特效药、疫苗。 安置点是临时徵用的深城军校，目前已经转移过来数万人，吃喝拉撒都得想办法解决。 特殊时期，能动的人都动了起来，有的尝试恢復网络和通讯，有的尝试恢復电力。还有的人则配合专家一起，尝试解决用水的难题。 元锦等到会议结束，向司令汇报完他们的发现，提出带队寻找陨石，顺便解救倖存百姓，抓住肢体完整的丧尸带回来来隔离的要求。 第708页 「通信信号只恢復了三分之一，有几个地方也发现了陨石块，生化部队正在集结。」司令看向元锦，语气沉重，「我们的生化部队在半个小时前出发，在城内进行地毯式搜查。能配合你去救援的人手，恐怕不够。」 缺电、缺装备，他不忍心手底下的兵，赤手空拳地去做这件事。 「我要的人手不多，30个人20辆车子就行。」元锦挺起胸膛敬礼，「请司令批准！」 司令拧着眉沉默片刻，点头应允，「好，我任命你为深城救援总指挥，找到所有倖存的百姓，安置到其他的市民安置点。」 元锦再次敬礼。 从会议室出去，她从倖存的警察和消防队员中，挑出来30个人，拿出地图开始布置救援安排。 没有逃出去的倖存百姓，必须一个不漏的送到安置点。 第288章 288莬丝花 下午4点, 距离全球爆发丧尸潮刚过去24小时，深城的电力系统彻底崩溃。 市民安置点启动发电机供电，情况依旧糟糕。深城市政府有倖存人员的所有单位, 完成了本单位的感染、倖存人员统计，完成中央下达的部分转移任务。 重要资料数据的转移正在进行, 部队也已介入排查陨石的工作, 各区政府工作人员, 如今正顶着压力继续转移、救援倖存人员, 设置安置点。 其他城市的政府职能部门也动了起来, 和驻地部队配合，进行救援、安置、转移人员和重要数据、设备等等的工作。 深城百姓被感染的情况不明, 逃出去的倖存者到底有多少，谁都没有准确数据。 元锦制定了极其严密的救援计划，开着大卡车带救援小分队, 拿着信号时断时续的卫星电话, 从市民安置点向周围辐射, 进行地毯式搜索。 考虑到尸体过多，气温上升后有可能发生病毒变异, 且产生瘟疫的情况。他们每个人都拿了小喇叭放在车顶喊话, 争分夺秒地开展救援行动。 为尽快确定是否有倖存人员, 出发前元锦做了30把□□发给队员，并教他们如何打开还有备用电的电子锁。 除搜寻倖存人员外，能食用的食品和保暖的衣服被子, 也进行扫荡式搜刮。其他像婴儿奶瓶、纸尿裤，卫生巾和卫生纸等等的东西，也全部带走。 搬一家记录一家，只选有用的, 其余的不要。 一个小时后，队伍回到中午转移医护人员被拦截的区域，一边寻找倖存者一边抓捕肢体没有明显损伤的丧尸。 深城监狱空了部分牢房出来，积极自救的同时，冒着危险同意将部分牢房用来关押丧尸。 深城看守所的情况也差不多，整理出牢房，准备关押被病毒感染的丧尸。 打通通信信号的其他的地方，情况和这里差不多，都在抢时间安置倖存人员，想办法保障民生。 元锦开着车转了一圈，发现路边有丧尸出没，随即靠边停下。 「十三个丧尸，肢体完好的有三人。」孟鑫迅速汇报情况，「前方不远有倖存人员，距离30米。」 「行动。」元锦解开安全带，拿着龙泉剑火速开门冲出去。 孟鑫随后跟上。 他们的速度比丧尸要快，抢在丧尸动手之前，救下倖存的祖孙仨。 大一点的男生看着十五岁左右，小的妹妹只有两三岁，嗓音已经哭哑。老奶奶背着个背包，倒在地上起不来，看样子像是摔断了腿。 「孟鑫，你把奶奶背起来，我去对付那些丧尸。」元锦交代立即回头，拿着龙泉剑将缺手断腿、缺脑袋和内脏的丧尸肢解。 前面的丧尸倒下，后面那些肢体健全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继续往前行进。 她收起龙泉剑用剑鞘点住他们的穴位，拿出约束带，动作麻利地将这些丧尸约束起来。 「奶奶！」少年悽厉的叫声突然间响彻天际。 元锦回头，少年单薄的身子缓缓跪下去，孟鑫站在一旁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她皱了皱眉头，将最后一个丧尸约束起来，火速折回去。 「不哭啊，奶奶太疼了，不能拖累你和妹妹。」老太太握着插进胸口的刀，艰难开口，「跟他们走，好好照顾妹妹，要活下去。」 最后一个字说完，老太太脸上浮起释然的笑，缓缓阖上眼。 「我们可以带你们走的。」孟鑫喃喃自语，身体却像是失去控制一样，僵在原地忘了动。宽厚的掌心，还贴在怀中的小姑娘的眼睛上，额上筋脉毕现。 他说清楚了会带他们一起到安置点，那边有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有医生救治，很快就能康復过来。可是奶奶不听，他弯腰抱起小姑娘的工夫，她就自杀了。 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要自杀？！ 「孟鑫。」元锦抬手轻拍他的肩膀，「带他们上车，附近可能还有丧尸。」 能救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自杀，这中冲击力三言两语很难完成干预，况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孟鑫茫然地眨了下眼，回过神，抱着小姑娘机械迈开脚步。 「奶奶。」跪在地上的少年对着奶奶的遗体，用力磕头。 元锦抬眼，看到有丧尸正在加快速度赶过来，眼皮跳了跳，「不好，这些丧尸能闻到血腥味，快走！」 说罢，她一把捞起少年，将他推开，「自己上车照顾好妹妹！」 第709页 少年擦了把眼泪，拔腿就跑。 元锦拔出龙泉剑解决了几个已经没法救的丧尸，制服剩下的，掏出约束带将他们都约束起来。 丧尸病毒对鲜血的味道很敏感，得尽快通知下去。 「他们对鲜血的味道很敏感。」孟鑫也发现了古怪的地方，「这该死的病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通过辐射产生变异，还能感受的鲜血的气息。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毒，我在医学方面是外行。」元锦扛起被约束的丧尸，大步往回走，「先把他们弄上车，一会顺路送到看守所。」 孟鑫磨了磨牙，跟着她一块扛起被约束的丧尸。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不管丧尸是什么体型，她都能轻松扛起来。 将所有被约束的丧尸转移到车上，两人也上了车，老奶奶倒下的地方被丧尸包围起来。 数量太多，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绝望的阴霾笼罩下来，沉沉压在众人心头。元锦发动车子开出去，寒着脸继续寻找倖存的人。 病毒似乎又进化了？ 片刻后，她打住思绪不断提高车速，沉声吩咐孟鑫，「通知其他队员，丧尸能闻到到鲜血的味道，让他们务必小心不要受伤。」 「姐姐……」后座上的少年忽然出声，「你们是要进去救人吗？」 「对，我们要去救人。」元锦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有一伙人闯进养老院，我和奶奶带着妹妹逃走时，他们好像还没走。」少年低着头，鼻音很重，「可能……可能还活着。」 爸妈死了，奶奶带着他和妹妹在混乱中逃命。小区里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昨天还一起玩游戏的同学，身子挂在栏杆上，挂在花坛里，死状恐怖。 他们麻木往前跑，躲过了很多丧尸，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后来奶奶摔断了腿，原本想要攻击他们的丧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忽然停了下来。 他扶着奶奶躲进小巷子里，奶奶疼得没法再动，左右两边都出现了丧尸。 眼看着路全部被堵住，他抱紧了妹妹和奶奶，想着死也要跟她们死在一起，不要变成丧尸。 他没想到还会有人来救他们。 「车上有之前生产的纯净水，你喝点水。」元锦看到那伙拦路抢劫的人留下的记号，打起方向盘往养老院的方向开去。 丧尸病毒离开人体后还无法存活，她早上被原身父母的血溅到，现在还没事。 情况持续恶化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异，谁也说不准。 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投入到救援中。 「其他人收到了通知，正在往下一个区域行进。」孟鑫收起卫星电话，眉头拧紧，「深城灾后安置、救援指挥部来消息，专家们刚刚确定，水烧开后无法灭杀病毒。」 元锦胸口一滞，无力感从脚底蔓延上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将水烧开是常用的灭菌方式，这中病毒竟然不怕热，烧开后也没法灭杀。 倖存的人想要活下去，难道只能依靠那些觉醒异能的人？没有异能的女人和孩子、老人要怎么办？ 「专家们还在尝试，不解决水的问题，大家都活不了。」孟鑫也觉得匪夷所思。将水烧开无法灭杀病毒，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可饮用的水，末世之前生产的纯净水存量，最多能维持几天。 「嗯，一会搜寻物资的时候，有纯净水就全部带着。」元锦捏了下眉心，抬眼看向前方，「前面有一群丧尸在互相厮杀，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应该有活人。」 孟鑫也看到了那伙正在厮杀的丧尸，下意识握紧放在一旁的武器。 元锦会古代武术，她能在一夕间肢解丧尸，自己不能。 几分钟后，元锦将车开到宽敞的地方停下，回头跟车上的少年说，「不要下去，待在车里照顾好妹妹。」 小姑娘这会已经累得睡着过去。 「我知道。」少年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嗓音哽咽，「你们一定要回来。」 元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利落下车。 距离养老院已经不远，这些丧尸的目标，估计是养老院内的活人。 「那边有三个倖存者。」孟鑫说完，惊喜的情绪瞬间被巨大的绝望和悲伤淹没，「是……吕飞宇的家人。」 吕飞宇的家就在深城郊区。昨天早上下雨时他还往家里打电话，提醒爸妈不要出去淋雨，提醒弟弟只喝纯净水，家里做饭最好也不要用自来水，不要洗澡。 他的家人都还在……自己的家人渺无音讯，不知是变成了丧尸，还是正往他的驻地赶来。 「等着我。」元锦知道他心里难受，说话的工夫人已经跑出去，叫住吕飞宇的家人。 「你是人？」吕飞宇的弟弟，条件反射地将爸妈拉到自己身后，目露警惕，「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子，你是丧尸王对不对，你休想骗我。告诉你，我哥是特中兵我不怕你！」 「你哥正在执行任务，你不认识我应该认识他吧。」元锦朝孟鑫指了指，语气倏然加重，「这里不安全，快上车。」 吕飞宇的弟弟看到孟鑫，眼泪刷地一下滚下来，拽着爸妈朝他跑过去。 「先上车，我们在执行救援任务寻找更多的倖存者。」孟鑫抱了抱这个才13岁的弟弟，用力拍他的后背，「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第710页 爸妈平素喜欢往家里囤东西，纯净水一直都是两三桶一起买尽量凑买三送一，他们接了自己的电话，应该会没事。 「嗯。」吕飞宇的弟弟哽咽应声，拉着父母上车。 元锦折回孟鑫身边，小声商量后分开朝丧尸靠近过去。这一伙丧尸有七八个，他们一路厮杀着往巷子里跑，速度和早上看到的那些比，快了很多。 两人不敢大意，绷紧了神经尾随过去。 道路尽头就是那少年说的养老院。大门上挂满了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还在往下淌血，死亡时间不长。 那些蜂拥过来的丧尸对着那具尸体发呆，看不出他们想要做什么。 元锦拦住孟鑫，示意他不要出声。 丧尸病毒在有辐射的地方会加速变异，能完全控制寄生人体的行为，使失去控制的寄生人体出现活人的状态。能闻到鲜血的原因，她还没搞明白，也不清楚丧尸追着鲜血的味道跑，是为了什么。 片刻后，围着尸体的丧尸忽然动了起来，以残忍至极的手法将尸体扯碎。 「呕……」孟鑫捂住嘴干呕了一下，汗水瞬间打湿头髮。 丧尸是在通过鲜血的味道辨认活人，只要身上出现伤口，他们就能准确定位并进行虐杀。 「早上的时候还没这中情况出现。」元锦眯了眯眼，拿出卫星电话给队员发消息，告知刚刚的发现。 发送出去，她想了想，联繫上指挥部说明刚才的发现，提醒他们注意安置点外围的安全。 安置点有不少在逃跑途中受伤的倖存者，血腥味扩散，会引来丧尸围攻。 说完这边的发现，元锦收起卫星电话，伸手拉了一把孟鑫，「走，我们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挂在门上的尸体不知是被杀还是自杀，得尽快搞清楚。 两人避开丧尸群，绕到养老院后面利落翻墙入内。 养老院内和外面的情况差不多，院子里倒着无数的老人遗体，空气里到处都是血腥气。 从后门摸进接待处，两人齐齐停下脚步，震惊看着跪在地上的几十个人。 这些人早上的时候还拦截军车试图抢劫武器和药品，这会活下来的人都跪在地上，谁都不出声。 元锦等了一会不见他们起来，只好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对着大门方向跪拜的人回头看过来，领头的男人认出她，嘴巴张了张，哽咽出声，「我们送大爷一程。」 他一哭，其他人全跟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元锦和孟鑫面面相觑。 片刻后，领头的男人从地上起来，招手示意两个兄弟上前，跟他一起把盖在物资上的帆布扯下来。 他们打劫军车失败后，到处找落脚的地方。后来队伍里另外一个人不服他，找到几辆可以开的车子要出城，队伍不得不分成两队。 留下的人刚准备继续找落脚点，还没开走的车子忽然被丧尸群围攻，转眼死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和全尸都没剩。 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不要命似的跑了一阵后，他们不敢再靠近车子，不敢随意上楼。 转悠了很久，养老院的大门打开，大爷大妈们请他们进去一起躲。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大爷大妈，自来水不能用，院里就爆发了感染。只有小部分，作息时间不正常的大爷大妈活了下来。 将感染了病毒，在厮杀中死去的大爷大妈们遗体挪到屋外后，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守着倖存的大爷大妈们，另外一组拿着小推车去找吃的。 仓库里有油和米，还有面包、鸡蛋、牛奶、糖果和奶粉，还有一些纸尿裤和老人常用药。他们简单吃完了东西，丧尸忽然开始攻击养老院，逐个检查他们移出去的老人遗体。 眼看着丧尸越来越多，一位大爷跟他们说，丧尸可以通过鲜血辨认活人的位置。想要活着必须得有一个人出去，用自己的血吸引丧尸，给其他人争取撤离的时间。 大爷说完，拿出不知何时准备的刀，一刀刺向自己的胸口，让他们快走。 之后，他带着伤爬到大门上，回头沖他们摆手让他们快走。 他混了一辈子，总想着要出人头地，认为自己到了古代一定能建功立业，干一番大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一个刚认识的人，会用自己的命为他争取活着的机会。 男人抹去不断流下来的眼泪，哽咽开口，「所有的物资我们都整理好了，都在这里。」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们把门关上，我去把车开过来。」元锦吩咐一声，偏头跟孟鑫说，「你带两个人出去搜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倖存者，二十分钟后集合。」 门口的血腥味挡住了进攻的丧尸，他们暂时还不会冲进来。 孟鑫轻轻点头。 …… 凌晨一点，救援小队完成划定区域的搜查，带回来350名倖存者，20车满满当当的物资。 元锦跟指挥部负责安置倖存者的负责人做完交接，直接去找司令。 水的问题还没解决，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没有。 无论是过滤还是高压锅煮沸，水中依然含有浓度超高的活性丧尸病毒，甚至是温度越高病毒的活性就越大。 「气温也在逐步上升，按照以往的情况，夏天高温期过了凌晨气温也会有所下降，今天一直在缓慢上涨。」司令和书记以及倖存的重要领导，神色焦灼地等在移动实验室外。 第711页 「温度持续上升的话，最多三天腐烂的尸体就会产生瘟疫病毒，丧尸病毒有可能找到新的载体加速变异。」元锦拧着眉，认真问道，「有没有试过冰冻自来水？」 病毒适应高温，低温呢？ 「正在做实验，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出结果。」司令捏了下眉心，继续道，「卫星信号不稳定，我们要求提前开启尚未完工的地下城的申请，还不清楚是否通过。」 地下城只建了一半不符合居住要求。事急从权，眼下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地下城。 这样的地下城，全国一共见了5所。每一所地下城大概能容纳一千万人口，只有首都的地下城已经完工，其余的都还在建设当中。 「带我去指挥中心，我试试看能不能换个不受干扰的通信频道。」元锦抬起头，「眼下恢復通讯是最要紧的事。」 只有恢復通讯，才能更快更迅速的完成救援安置工作，避免丧尸病毒和瘟疫病毒中和。 气温在稳步上升，具体会升到多少度，目前还是未知。丧尸围城，人手不够，遗体处理的速度远不及死亡人口新增数。 先恢復通信将倖存者转入地下城，其他的事情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事情比较多，更新时间改成中午12点，下午6点，么么哒~~~ 第289章 289莬丝花 深城航空科研3所、103所的科研人员, 几乎无人感染。丧尸病毒爆发后他们被部队连人带设备，一起转移到部队的基地安置，迅速建立起移动卫星联络站。 从开始下雨到现在, 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将近48小时，谁都没有选择放弃。 之前的那场雨, 所有学科的专家都预测会有异常, 随后细菌、医药科研所、实验室, 联合给雨水做检测。 第一次检测没有查出任何病毒, 相关专家不放心, 依然提醒大家不可大意。在第二次检测结果出来之前，尽量不要饮用自来水, 也不要洗澡。 第二次检测，是全国所有生物科研所、实验室同时进行，正式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就爆发了丧尸潮。 全世界的秩序在一夕间失去控制, 网络中断, 通讯信号中断, 电力系统逐步瘫痪，交通停摆。 部分科研人员的家人和普通人一样, 在这场毫无预兆的病毒爆发中感染离世。侥倖活下来的科研专家转移后, 一直在不停地工作, 希望能尽快遏制病毒传播、变异。 通信和航空科研所的科研人员，自病毒爆发就在中央的指挥下，一直在尝试用各种办法恢復通讯。 在他们的努力下, 目前跟中央建立起联繫的地方政府，已经有13个省份，80多个城市地区。 没人放弃救人，没人放弃自救。 建在深城的航空科研所, 在雨停后第一时间将重要人员和设备转移，保持跟总部和中央的通讯通畅。 由于受到地球磁场异常影响，在轨通信卫星目前只有三颗还能断断续续传送讯号，提供必要的通讯网络。其余的完全没有回应，无法确定是否已经损毁。 通信卫星信号不稳定，地面的部分信号基站也因为磁场影响，完全失效。 想要在气温上升到人体无法忍耐数值之前，完成救援、安置倖存者的工作，必须尽快恢復卫星的信号传输功能。 元锦不是很有把握，能利用自己的技术，更换卫星的信号传输频道。 这个世界设定的时间是2210年，是阳间的192年后。 走到卫星通讯中心门外，她向负责中心安保的战士出示司令手写的通行证，焦急入内。 看到信号发送接收设备的大屏幕数据，她的眉头再次深深皱起。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和自己之前去过的高科技小世界水平相当，自己的水平和这些科研人员差不多。 又看了一会，元锦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问道，「这是卫星发送回来的故障代码？」 代码显示卫星信号波段受到强磁干扰，微**段最为严重，无法自行修復。 微**段是卫星通讯常用波段。 「发射中心的同行正在尝试修復，效果不是很理想。」科研人员偏头看她一眼，继续解释，「目前能接收到的信号十分不稳定，中断时间也不一定，可能是受到地球自转影响，某些时间内信号强度非常高，某些时候零信号。」 元锦抿着唇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数据表翻开。 地球一直在自转，信号强度随着地球自转不断增强减弱，勉强能保持卫星电话，能在固定时间内接收到信号。 仔细看完所有数据，她拿笔写了一组代码推过去，「能联繫上卫星发射中心的话，让他们试试更换波段，用长波和微波中和发送信号。」 科研专家拿走她的代码看了会，遗憾摇头，「中心已经试过这个办法，不能建立联繫。」 试过了……元锦闭了闭眼，拧着眉在记忆中搜寻自己在高科技小世界，遇到卫星信号被强磁干扰后的处置办法。 「你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我们和中心应该都尝试过。」科研人员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我们也很希望能立即恢復信号，信号恢復过来，能救下的倖存者就越多。」 气温一直在上涨。 往年的深城2月最高平均气温只有20度，现在的温度已经到了25度，明天可能还会持续上涨。 第712页 高气温会使尸体加速**，城内到处都是尸体。哪怕现在有十万人去清理、消杀，也无法在气温超过人体承受能力之前，将所有的尸体处理干净。 然而深城的三个倖存市民安置点，总人数还不到六万，且大部分都是妇女、儿童和老人。 其他的倖存者，早在发现异常便已经逃出去。 能逃到哪里去呢？才几个小时生化部队就找到了十几块带着强辐射的陨石。郊外地广人稀，搜查会变得麻烦，丧尸变异后的杀伤力更恐怖。 「我知道。」元锦点了下头，设备屏幕上上弹出中心发来的一组代码，要求所有能接收到信号的科研所，进行尝试。 「中心那边跟卫星失去了联络，工作由能收到信号的科研所继续进行，算是接力吧。」科研人员再次跟元锦解释，「现在轮到我们能接收到信号，你自己先看一会其他的资料。」 她不清楚这小姑娘什么来路，看她翻了翻数据就能写出代码，应该是其他所的同僚。 元锦应声往边上挪了挪，拿起另外一台电脑的滑鼠，解除锁屏。 中心发来的代码无法修復卫星的故障，也无法维持信号稳定传输。 进入控制中心的系统页面，她看了下已经建立起联络的省份和城市名单，以及各省和地区的卫星信号联络分部，脑中灵光一闪。 通信卫星收到强磁干扰，导致信号不稳定，他们可以尝试在其他的卫星上，增加通信功能。 打定主意，她顺手翻了翻工作记录，发现国家航空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进行接力破解，迅速打开破解记录。 在轨卫星中，除了本国的卫星外，还有曾经最强如今半死不活的国家，发射的一颗监视卫星。 国内的在轨卫星已经尝试过增加通信功能，可惜没有成功。 几分钟后，她锁定那颗负责监视在轨卫星，敲了一行代码进行地面联络控制。 「那颗卫星的设计是全球最高科技的综合体，非控制中心的地面联络，很难建立。并且这颗卫星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监视我国的各种军用、民生设施。」科研人员一边敲代码一边跟元锦说，「中心有一组工作人员，从丧尸病毒爆发后一直在尝试入侵这颗卫星。」 「嗯，我已经拿到权限。」元锦的双手以最快速度敲出控制代码，设置通信波段代码，「卫星的设备和技术确实高级，但是他们忘了在控制系统上，也使用最高技术。我看了中心的破解记录，方向错了。」 「你拿到了闪耀的控制权？」科研人员不敢置信地发出惊唿，「这么快？」 她一出声，中心里的所有人都朝元锦看过来。 「我拿到了，来几个人帮我。」元锦吩咐下去，「一组负责通知我国地面的通讯中心，准备接收新的卫星信号波段，打通通讯通道，一组负责清除卫星的原有代码，换成我们的控制代码。」 通讯中心所有人都动起来，转眼分成三组。 一组继续中心发来的工作，另外两组和元锦一起，加快控制闪耀的速度。 同一时间，生物实验室也传来好消息，自来水如何才能饮用的实验也出了结果。 在零下15°的气温下，丧尸病毒会丧失活性，并在水中自行分解。遇到高温，已经失去活性的丧尸病毒，无法復生。 为确保实验的安全性以及可靠性，实验室决定再做验证实验，同时希望通信中心将消息传给其他的省份科研所和生物实验室。 凌晨4点，卫星通讯信号实现稳定发送接收，没有出现停顿的状况。 所有的科研人员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信号打通后，司令带着市政府书记和其他领导也来到通讯保障中心，联繫中央汇报目前的救援、安置情况。 中央同意深城的所有倖存者，先行进入地下城，避免环境进一步恶化造成更多的伤亡。 同时下令，命深城灾后救援、安置总指挥部，成立国家救援中心，对周边省份进行救援。安排打通通讯的省份、地区、城市救援工作，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倖存者。 司令挂断电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科研人员围起来的元锦，心情激盪。 全国的通讯信号打通，救援工作必须尽快落实。她来指挥救援工作，最合适不过，下午的救援不止救人，物资整理方面也有条不紊。 其余人负责转移各种生产设备、倖存者进入地下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復民生。 活着就有希望重建家园。 短暂的庆祝过后，大家很快坐回去，开始通过卫星网络，联合国内所有能联繫上的通讯科研人员，进行国内地面的网络、通讯信号恢復工作。 元锦根据实验室之前的工作内容，写了一个程序，对地面的通讯信号恢復进行分类。求助、寻亲、物资提供、救援安排等等，设置专门信号接收通道，设置相应的号码。 普通手机不能用，卫星电话可以。 先开通救援通话通道，后续根据工作需要进行开通，争取让所有人倖存下来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地面的信号基站受磁场异常影响，最多能恢復到七成。」信号保障小组队长看完元锦写的程序，苦笑道，「卫星电话不属于常备电话，大家用的比较少。」 「有的手机内置了卫星电话的模块，能通知到一个倖存者，就能联繫到第二个第三个。」元锦沖他笑了下，继续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第713页 对方愣了下，禁不住莞尔，「我们一起努力。」 其他人听说要尝试，通过内置卫星电话模块的手机联络到倖存者，迅速加入。 消息传到其他恢復通信的省份、地区信号保障中心，传到航空科研中心，所有熟悉该领域的专家们都加入进来，队伍逐渐壮大。 人多力量大，地面通讯很快恢復到五成，之后缓缓升到七成。 经过数个小时的奋战，国内的通讯恢復程度在第二天早上9点，稳定在75%。 全国所有能联络上的基站，同时向内置卫星电话模块的手机发出这样一条简讯：你好，这里是国家通讯中心，国家没有放弃你们。收到信息后，需要救援请拨打110，国家与你们同在。 系统很快接到求救电话，并精确定位求助者的位置。 元锦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发觉司令和书记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紧张，「出事了吗？」 「根据气象工作组队的检测，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在逐步降低，气温稳定上升。」司令示意她出去，边走边说，「昨晚救援小队按照你的吩咐，继续在城内搜查，又救回来500名倖存者。中央命令我们成立国家救援中心，完成省内的救援后立即驰援兄弟省份。」 「环境越来越恶劣，所有倖存者必须尽快转入地下城。」元锦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防护服有准备吗？」 各省灾备中心会每年定期检查救灾设备，或维修或更换。 地下城开工，说明在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人力难以抵抗的自然灾害，比如火山喷发。 强烈的火山喷发会导致无夏之年，相关设备灾备中心应该有存货。 「有准备防护服。」司令点了下头，严肃道，「深城的救援行动迅速有效，国家既然让我们成立救援中心，我们义不容辞。考虑到你在这方面更有经验，我现在正式命令你为国家救援中心总指挥，指挥此次救援行动，不能遗漏任何一个倖存者。」 「是！」元锦挺胸敬礼。 她会好好完成这次救援指挥工作。 「我们刚才统计了三个安置的人数，目前倖存者一共有7万人，大部分是老人、妇女和儿童。」司令稍稍放松下来，「后勤部队已经在规划路线，准备好车辆一个小时后就往地下城转移。你需要什么协助，可以尽量提要求。」 「这次转移，我们救下来的被感染人员，也一併带走吗？」元锦提出疑问，「这种病毒如何发病、传播，目前知道途径非常单一，变异后会产生怎样的变化，也还未知。」 书记听元锦问起这个问题，垂下的手无意识攥紧拳头。 女儿还关在基地的禁闭室内。听说低气温可以降低病毒活性，禁闭室内已经打开空调进行制冷，女儿还有活过来的希望。 「会带走，先锋部队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出发前往地下城，安装水电设施。」司令捂住嘴轻轻咳嗽起来，「不止你救回来的那些，还有很多我们的战士，只要他们还有心跳，就不能放弃对他们的救治。」 他孩子在外地上大学，目前还没联繫上。 深城是全国第一个往地下城撤的城市，他得做个表率。万一孩子感染又侥倖没有受伤，说不定……说不定他们父子还有见面的机会。 「转移设备进去时最好带几套温控设备，尽量控制室温看看病毒活性降低后，他们的智商能不能恢復过来。」元锦松了口气，继续说正事，「转移工作我就不插手了，我需要两个熟悉通讯的专家跟车，负责对求助信息进行分类反馈。」 「这个没有问题，需要什么设备什么人手，你可以全权决定。」司令收起不该有的情绪，沉声道，「务必完成救援任务！」 「是！」元锦再次敬礼。 她一定可以顺利完成这次救援任务。 …… 上午10点，元锦坐在紧急改装的信号保障车内，带着孟鑫、吕飞宇，以及刚刚组建完毕的一千人救援队，在深城城内分散进行大范围搜查。 安置点内的倖存者则随着驻地部队，往地下城转移。 除了深城的救援，全国各地的求助信息都会从她这里，转入其他地区的救援指挥负责人手机上。 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随着气温上升，数值正在缓慢下降。科研人员预计，再过72小时氧气含量会低于高原含氧量，因此所有的救援队伍必须尽快完成所在地的救援，抢时间驰援高原地区。 「地下城还只是半成品，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运转。」孟鑫拿着卫星电话，一边尝试跟父母联繫，一边嘆气，「我想家了。」 入伍好几年，他的假期总是短暂，回去也没能跟爸妈好好说话，好好陪他们。 原想着等退伍回去上大学，就能常常见面，没想到末世会来临。 「你试着给他们发信息，通话会因为用户数上涨，出现停顿的情况，国家通讯中心已经在紧急扩容，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实现畅通。」元锦带着耳机，一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安抚道，「有可能你的简讯发出去，他们就收到了。」 孟鑫应了声，飞快编辑简讯给爸妈发过去。 一分钟后，他收到爸妈的回信：平安，已联繫上救援人员，半个小时后撤去安置点。 他盯着电话的屏幕，视线瞬间模煳。 他们还在，他们平安！ 第714页 「所有恢復通讯的地区都紧急成立了救援队，只要能联繫上，就一个都不会漏下。」元锦也为他赶到高兴，「好好工作，争取完成任务去见他们。」 「是！」孟鑫哭着敬礼。 他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队长，前方探测到生命迹象，但无人求助。」副驾座上的吕飞宇插话，「距离我队218米，目标共有4人。」 「加速过去。」元锦切到生命探测系统，黛眉不自觉拧起，「注意留意附近的丧尸。」 随着气温上升，丧尸的活跃度也在不断提高，他们得在丧尸发现倖存者之前，把人救下来。 一分钟后，吕飞宇和孟鑫一起下车，元锦和维护车载设备的科研人士容修、封函在车上等着。 其余队员也跟着下车，趁着吕飞宇他们去救人时，尽量搜索物资。 几分钟后，元锦看到附近的丧尸，奔跑着往发现生命的地方冲过去，暗叫一声不好，迅速抓起龙泉剑下车。 有人受伤，血腥味引来了更多进一步进化的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6 11:57:36~2022-03-06 17: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溪桃花开 66瓶；每天都在换名字 10瓶；沧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0章 290莬丝花 丧尸病毒随着温度的提升不断进化, 行动速度加快，感知能力提高，力量也远远高出正常人的水平。 元锦冲进包围圈时, 一名试图外逃的男性倖存者被丧尸抓住，眨眼的功夫便被扯断手臂。 血腥的一幕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及时调转方向, 处理掉几个挡路的丧尸, 往中心的位置靠近过去。 孟鑫和吕飞宇携带的武器有实弹、□□, 警用设备中用来制服嫌犯的类目里, 最先进都在救援队手中。 救援队成员三分之一是警察, 三分之一是消防人员，余下是驻地部队的战士。遇到这种情况, 处理起来不算难，就是丧尸太多的话会有误伤倖存者的风险。 「队长小心！」孟鑫焦急提醒，「你后面的男人是活人！」 元锦闻声一个急剎车, 侧身避开朝自己噼过来的长刀, 抬脚将对方踢飞出去, 随后纵跃避开攻过来的丧尸就地一滚利落起身。 被她踢飞的男人落到丧尸群中，瞬间被分尸。 「这些倖存者都是些流氓地痞, 爆发丧尸潮后, 他们没跟着大部队撤出深城, 而是留下来专挑落单的孩子和女性下手。」孟鑫咬牙说明情况，「我们在楼里发现了十几个年纪很小的姑娘，还有一些落单的妈妈和婴幼儿。」 元锦又看了眼被丧尸撕碎的男人, 脸色发沉，「姑娘们身上是不是有伤？」 只是囚禁这些落单的倖存者，丧尸不可能往这边涌过来，除非已经进化到不需要血腥味, 也能分辨出活人在哪。 「有人受伤。」孟鑫迟疑点头，「现在要怎么办，丧尸越来越多，我们的武器无法将他们轰走。」 哪怕被打掉了内脏，丧尸依然可以行动。 他们倒是有可以将所有丧尸都炸碎的武器，这里是商业区，使用不便。 「我去开路，你们清点好人数，抓紧机会出去。」元锦徐徐拔出龙泉剑，沉声道，「告诉她们，想要活着就跑快一点。」 幸好通讯及时恢復。 如果通讯还没恢復，生命探测仪无法使用，根本探测不到商厦里还有人活着。等救援队人力搜索过来，这些姑娘们还不知道要遭遇怎样的噩梦。 活在末世已经够艰难。 「知道。」孟鑫磨了磨牙，指着被他和吕飞宇放倒的几个流氓，努力克制住火气，「这些人也带走？」 他想杀了这些人渣！ 「先救人，他们先等等。」元锦不是很想救这些人。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军人，是国家救援总指挥，遇到倖存者故意不救援，会让人质疑她的专业性。 「好。」孟鑫瞪了眼地上的男人，掉头回去，跟吕飞宇一起清点倖存者的人数，提醒她们一会出去后要怎么做。 队长的龙泉剑跟古代剑客手里的剑一样，能将丧尸瞬间肢解，剑刃不捲。 但她终究是人，没法坚持太久，他们必须一次就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大堂的哭声渐渐安静下去，姑娘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向孟鑫和吕飞宇鞠躬致谢。 「逃命要紧，这些虚礼就不用了，一个跟着一个出去，不要慌等我喊跑的时候，你们就马上开跑。」孟鑫红着脸说完，大声问道，「听清楚了吗？」 队长说她在弄无人机系统，中午之前无人机能够升空的话，他们可以提前结束深城城内的搜索，留下一组人马负责搜集物资，其他人前往下一个需要救援的城市。 早上通讯恢復后，能联繫上的地方都陆续行动起来，组织救援队进行救援。 行动力比较强的几个地方，已经在组织队伍往距离最近的地下城撤离。 深城距离最近的3号地下城有一千多公里，昼夜不停地开车赶路，应该能赶在气温升到104c之前进入地下城。 「清楚了。」姑娘们齐声回话。 孟鑫伸头出去，无声地跟元锦比划了个战术动作，和吕飞宇同时握紧武器，示意姑娘们出门。 第715页 大厦的其他入口被那伙流氓地痞封死了，丧尸进不来。 元锦看到姑娘们走了出来，迅速调整好状态，从藏身的地方冲出去，挥起龙泉剑开路。 孟鑫和吕飞宇看到她砍出来一条血路，立即指挥姑娘们逃命。 元锦的速度极快，闻到血腥味的丧尸一靠近就被她肢解，特意留出来的逃生通道上，姑娘们正努力往外跑。 最后一个姑娘在吕飞宇的护送下冲出去，丧尸群也随之将元锦包围起来。 经过了一晚上，丧尸又进化了一些，能感觉谁对他们更有威胁。 元锦边打边退，慢慢退到那几个地痞流氓身边，轻描淡写的语气，「抓住机会，逃不出去跟我可没关系。」 说话的剎那，龙泉剑的剑尖挑断用来约束他们的约束带。 「啪」的一声细响传来，被吕飞宇丢在门外的地痞流氓，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骂骂咧咧，「你就是不想救我们！我要打电话投诉你！」 「等你有命的吧。」元锦回了一句，找好逃离的点，收起龙泉剑几个助跑跃上大厦的玻璃墙，身体如闪电一般从丧尸头上掠过去。 她在古代小世界可是学了几百年的武功，还在灵界揍哭过该世界的鬼王。 对方求她收徒整整求了七十年。 双脚落地，元锦回头看向被丧尸淹没的地痞流氓，毫无愧疚地迈开脚步。 她是军人，不能亲手杀人，没说不让丧尸杀人。 这种人不值得救，多一张嘴吃饭就需要多准备一份口粮。司令说地下城尚未完工，国家储备的肉类和粮食运进去，也需要时间。 幸好是通讯通了，后勤部队运送国家储备的粮食，加上救援队搜集的民间物资，能撑上一段时间。 不知道地下城各类实验室，能不能种出粮食和蔬菜以及水果。 元锦想到这，不由地加快脚步追上吕飞宇，一块护送姑娘们上车。 将所有人安置妥当，她坐回信号保障车，再次发出卫星简讯：你好，这里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收到信息后请发送简讯至110，以便我们确认你的位置。救援正在进行，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倖存者。根据最新的实验结果，自来水不可用，烧开后依旧有病毒存活，敬请注意安全。 「你们去救人的这段时间，共收到救援求救电话、简讯2653万条，已经全部转给通讯恢復的各地救援队。」封函拿起数据记录递过去，「深城辖区内的求助有三千条，汇报待救援人数32万，辖区外求助83万条，汇报人数448万。市内各区没有求助电话，这些求助都来自省内的其他地区。」 「你标註一下没有成立救援队的地区。」元锦戴上耳机，吩咐司机开车后，一边敲代码一边安排封函的工作，「标註清楚后，准备放飞无人机，加快搜查速度不留任何死角。通知二、三、四队提前上高速，护送回头的倖存者前往地下城。」 封函应声投入到工作中。 「容修，你给救援队群发简讯，让救援队路过售卖各类种子的店铺时，将种子也带走。」元锦再次出声，「所有救援队都要通知到。」 国家有种子储备库，他们出发前书记已安排专门的小队，去运送种子。 她从民间搜集种子，一方面是为了丰富物种多样性，一方面则方便做实验。 地下城全部完工后会启用人造太阳，模拟自然环境。没完工之前可以通过水培和植物生长灯，种植蔬菜、水果和粮食。 能容纳千万级人口的地下城，想要各种设施和地面一样，任务艰巨。 「收到。」容修扶了下眼镜，圆圆的脸蛋浮起明显的红晕，一双眼泛着耀眼的光，「队长，你学武多久了，我也想学。」 她的名字非常男性化，爸妈从小就希望她练武，她觉得太累一直没答应。 末世来袭，爸妈在第一时间听从她的嘱咐，没有使用自来水因此侥倖没有被感染。 他们现在是安置点的育儿义工，已经随队出发前往地下城。她也携带了武器，但只在出发前临时学了怎么使用，不熟悉。 刚才队长杀丧尸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她想学，想要像队长这样拉风帅气。 「学了很长时间，你要学的话等救援完成，我教你基础的功夫，随便打两三个男性不成问题。」元锦抬眼看她，「无人机的程序重新编写好了？」 这批无人机携带有生命探测、热成像等的功能，抵近百米内能探测到一切生命信息。由于受磁场干扰影响，加上之前通讯瘫痪，无法使用。 新程序增加新的算法，可以通过人体气温排除探测到的是活人还是丧尸，同时将信号调整为连接卫星网络信号。 从昨天到现在，被感染的大多数是人，动物被感染的情况还没遇到。她很担心动物感染还处在潜伏期，一旦爆发城内的动物园、自然界的野生动物杀过来，人员伤亡会进一步加重。 今天的气温还在缓慢上涨，日照时间比正常时提早了两个小时，还不清楚是地球自转的速度减慢还是其他原因。 在轨卫星中能收发信息的只有被他们控制的闪耀，和信号不畅的北斗。 「写好了，你检查一下。」容修唇边抿出一抹笑，乖乖坐回去继续工作。 元锦弯了弯唇角，埋头检查新的程序。 确认没什么问题，她进入救援中心信息汇报群，将无人机的新程序更新包发出去：立即更新无人机的程序，加速定位倖存者的位置。 第716页 闪耀卫星有信号增强模式，可以满足眼下对网络的需求。 程序更新包下载完毕，各地救援队陆续汇报最新的进展：黑省已发现倖存者395万名，完成解救工作25万名；辽省已解救倖存者23万名，还有328万名正加紧救援；吉省已解救倖存者19万名，等待救援的倖存者297万名…… 元锦看完各省的救援进度，打开卫星地图根据各地救援队发来的完成确认，在地图上打出标记。 全国只有5所地下城，每个可容纳一千万左右人口。最先汇报救援情况的三个省份，倖存者总合就有一千多万，不知最后能有多少人倖存下来。 只要活着就得想办法全部安置下来。 眼下的数据是根据收到救援中心发出的卫星简讯统计，没有统计进来的，估计还有不少。 情况看起来没有太糟糕。 时间拖的越长变故越多，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元锦捏了下眉心，发布放飞无人机的命令。各地灾备中心都有无人机和生命探测机器人，如何恢復汽车的办法也已传达下去。 急速列车还没法用，电力不足、轨道上障碍太多，所有救援、转移工作只能依赖汽车。 扫尾工作进行到11点半，地面生命探测机器人收回，根据路线生成的地图中，涉及到整个深城大大小小的街道。 发现信号模煳的生命信息，会由人工进行辨认。 「封函，盯着无人机群的反馈信息，我们得尽快赶去下一个城市，气温已经30c。」元锦拧着眉吩咐道，「半个小时，没有探测到新的生命信息，立即出城。」 封函略一颔首，将命令传达下去。 「无人机探测期间，所有队员继续搜集物资，注意安全。」元锦再次发话，「告诉所有人，要保持联繫。」 昨天之前遇到的那些没受伤的丧尸还能救，今天遇到的已经死透，体温只有正常人的一半，有些甚至没有体温。 封函很快将命令传下去，反手拿了一瓶水拧开往嘴里灌了一口，嗓音还有些干哑，「队长姐姐，我们的车子能顶得住高温吗？」 「不能，所以我们得加快救援的速度。」元锦盯着电脑屏幕敲代码，十指如飞，「我已将材料信息发给各地灾后指挥部，部分车辆往回运送物资时，会进行改装。」 轮流改装不耽误车辆使用和救援，这样就能保证后期发现的倖存者，不会因为中暑死亡。 「哦。」封函盖上盖子，继续工作。 昨晚在信号保障中心实验室，他亲眼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入侵对立国的最□□星系统拿走控制权，当时就下定决心要拜她为师。 然而他完全没料到，今天会在信号保障车上工作。 他是国家培养的少年科研力量营的营长，比科研中心所有的工作人员年纪都要小，平时大家对他诸多照顾。末世来临，大家也依然很照顾他，不像队长姐姐对谁都一视同仁。 当然……有些不配活下去的人例外。 他看到姐姐故意引丧尸去攻击那几个作恶的人，然后自己逃了出来。 封函敲代码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元锦，復又继续工作。 半个小时的扫尾工作彻底结束。 放飞800架无人机没有在城区内发现倖存者，收到卫星简讯返回的倖存者，正陆续往深城赶来或者直接前往地下城所在地。 自行前往地下城的队伍，已安排救援人员沿路护送引路。 元锦打开卫星地图，迅速布置接下来的救援行动。每个地方安排小队护送有车的倖存者前往地下城，沿路提供加油服务。 没有车的倖存者，全部转移到救援队的大卡车上，另抽调出能装人的大卡车回灾后指挥部做改装，安装温控设备。 命令传达下去，她一直没打开看过的手机，发出收到简讯的提示音。 抬手按了下手环上的四维读取功能键，简讯内容出现在眼前。信息是厉仓临发来的，非常简单的几个字：你还活着吗。 元锦随意扫了一眼，关闭投影，将卫星地图放到最大，根据简讯定位向各省各地的救援队发布提醒信息。 末世第三天，还未发现有人觉醒异能。 也没出现类人的丧尸王。 「队长，负责探测处理陨石的生化部队来电请求协助。他们探测到有一块陨石在深城南的高速入口处，需要及时控制返城的倖存者，避免倖存人员被丧尸攻击。」封函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们也正在赶往高速入口。」 元锦敛眉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和容修待在车上保障信号畅通，我和吕飞宇换车过去阻拦返城人员。」 地下城在深城北面，想要前往地下城，需要走环城高架出深城北上高速。 「是。」封函用力攥了下拳头，很快松开，「我会做好通讯保障工作，等你回来。」 姐姐一定能回来，她是全国救援总指挥。 从国家救援指挥部成立到现在，刚过去两个小时。各地的灾后救援、安置指挥部在她的领导下，迅速成立的救援队，各地的求助信息也及时转送，发现和已救援的倖存者，超过四千万人。 昨晚半夜之前，大家都还很悲观，觉得倖存下来的人不会太多。 刚刚更新的数据，无疑是让大家都吃了颗定心丸。 第717页 已联络上的倖存者有四千多万，没联繫上的应该不会少于这个数。只要人还活着，说不定有一天能重建家园。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元锦叮嘱一句，摘下耳机吩咐司机停车。 一路跟随信息保障车的越野迅速开过来。 元锦安排好容修和封函的工作，指派了两个特警和孟鑫一起保障他们的安全，随即带着吕飞宇坐上越野车，往深城南出入口赶去。 深城南是末世之前车流量最大的高速出入口，这里绝对不能出问题。 第291章 291莬丝花 无人机先行放飞, 比指挥车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深城南高速入口。 该入口处方圆一公里内，遍布丧尸，收到卫星简讯返回的倖存者车辆, 堵在2公里外的高速路上。想要避开丧尸群，只能后退30公里从另外一个入口处进入深城辖区内的一个城市。 元锦打开卫星地图, 发现先赶过来的救援队成员, 也被困在路上, 眉头皱了皱。 深城北的交通拥堵情况已经缓解, 沿路的无车倖存者几乎都上了车。另外两个方向的出入口, 交通拥堵情况也不严重，只有深城南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丧尸太多, 无法用武器定点清除陨石。生化部队在野外对已发现的陨石进行过定点清除，效果陨石被销毁后，辐射几乎完全消失。 这一块陨石附近的丧尸实在太多, 无法精确定位。 且一旦定点清除, 这一段高速路也会损毁, 不利于组织倖存者撤离。生化部队估计是处于这方面的考虑，才没在第一时间启用定点清除的办法。 「飞宇, 准备好武器定点清除丧尸。」元锦吩咐吕飞宇一声, 向被堵在路上的救援队发出指令：无人机再有5分钟抵达你们所在的区域, 跟随无人机的规划的路线，离开拥堵地区，走嵩城方向进入嵩城高速入口指挥倖存车辆往地下城撤离。 收到救援队成员的回覆, 吕飞宇已调试好车载的武器系统，准备对丧尸进行定点清除。 「等等……」司机忽然出声，「丧尸群里有徒步过来的活人。」 元锦敛眉看向携带生命探测的无人机发回的信息，摆手示意吕飞宇先不要动, 飞快给生化部队回復过去：给我们20分钟，丧尸群内发现有倖存者，定点清除计划延后。 对方很快回復过来：好，希望尽快。 她松了口气，通知已经到了附近的另一个救援小组，驾车进入丧尸群，准备救援徒步穿越丧尸群的倖存者。 指令发出，救援车辆在地图上很快动起来。 元锦轻轻吁出一口气，拿起身边的无人机从车窗放飞，随后设定飞行路线，加速沿着高速往嵩城的方向飞。 待无人机飞到丧尸群上方，她戴上耳机通过无人机的语音系统喊话，「还活着的人请注意，还活着的人请注意，没有下车的请不要下车，等待我们的无人机规划下高速的路线。已下车的同胞，请加快速度往城区方向跑，救援人员正在接应。」 混在丧尸群中试图进城寻找救援队的倖存者，听到无人机发出的语音，顿时精神百倍地跑起来。 从收到国家救援中心通过卫星发送的简讯，所有人都将信将疑。 终于听到救援队就在附近的准确信息，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放声大笑，也有的一边哭一边跑，口中喃喃自语。 「没有下车的倖存者请听从指挥，待在车上等待无人机规划下高速的路线。」元锦通过生命探测系统，看到混在丧尸群的倖存者正努力往外跑，再次喊话，「请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撞到丧尸，救援车辆已经在朝着你们靠近。」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传遍丧尸群。 被堵在高速上的倖存者，有的听到语音后随即上车等待，也有的坐在车顶抬头看着悬空的无人机。 厉仓临和自己组建起来的逃生小队，聚在车辆旁边，微微仰着头看无人机，若有所思。 喊话的声音，很像是池元锦？ 「厉总，你觉得地下城这事可信吗？」助理梁梦玉也看着远处的无人机，总觉得喊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不清楚，国家从未说过有地下城，也没听人说哪儿有秘密项目开工。」厉仓临收回视线，抬手作势要按四维投影，想想又作罢。 池元锦应该是没……活下来。他们昨天走了之后很快找到可以开的车辆，逃离深城。 高速上到处都是逃难的倖存者。 所有人都以为从城市里逃出去就能活命，结果因为堵车，等到快天黑时道路才变得畅通起来。 然而外面的情况并不比城内好。 路上到处都是被撞飞的丧尸，事故车辆随处可见，倖存的人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 经歷一整天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的视觉冲击，到晚上大家的神经已经彻底麻木，绝望的情绪沉沉压在每个倖存的人心头。 他无数次想，自己没有带走前未婚妻的妹妹，是不是太凉薄。现实却不断地告诉他，即便是把她带上，他们也有可能活不下去。 厉仓临轻轻摩挲了下手环，疲惫闭上眼。 气温正在不断上升，丧尸的智商似乎也在逐步提高，简讯上提到的地下城现在是所有倖存者唯一的希望。 「我有点怀疑这个救援中心的真实性。」厉仓临身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脸上浮起鄙夷的笑，「喊话的是个女人。这种情况下让女人参与救援，还不如老实在床上等着分物资呢。」 第718页 说完，他瞥了眼梁梦玉，眼底浮起几许兴味。 老实说他还挺喜欢末世的。从昨天到现在，以前只能看什么都做不了的女人，如今只能求着他带着一起逃生。 昨晚一晚上他就睡了两个，爽透了。 要不是厉仓临能打，他能把梁梦玉就地给办了。 「女人怎么就不能参与救援。」隔壁车上的下来个长头髮的漂亮美人，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嗤笑道，「鸟不大，口气倒是大得很。」 「你说什么。」男人扔掉才抽了一口的烟，迅速朝对方扑过去。 妈的，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他今后还怎么混！ 「说你是个废物。」美人侧身避开他的攻击，顺势抓住的手臂往后反剪，屈起膝盖往他最脆弱的地方顶过去。 男人发出一声参见，扑通跪倒地上，整张脸痛苦地扭曲起来。 美人还不解气，一个手刀噼向男人的颈侧，在他倒地后一脚踩到他的要害部位勐地加重力道。 「啊！」男人疼醒过来很快又疼晕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男人身下渗出浓稠血浆，血腥味瞬间瀰漫四周。 「跟流氓为伍的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美人取下挂在腰间的短剑拔出来，抬手轻叩车窗，「妹妹，解气了没有。」 车厢里的少女白着一张脸，木然点头。 「你他妈疯了吗！丧尸能闻到血腥味！」男人的同伙忌惮她手里的短剑，只敢出声怒骂不敢上前针对她。 她除了短剑身上还有枪，不知道什么来路。 「我知道啊，我是故意的。」美人哼笑一声，蹲下去飞快取走昏迷的男人脖子上的链子，不疾不徐上车，「祝好运哦，我的车是防弹车，再见。」 一帮垃圾，趁乱欺负女人就算了，连人家母亲留下的遗物都要抢。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其他人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车外，火速上车。 就在这时，高速出口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像是有人在用武器轰炸丧尸，又像是有人在开火。 车内的人惶惶不安起来。 才拿回妈妈遗物的少女，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平时作息不正常，睡醒过来发现妈妈感染了奇怪的病毒。她正准备打急救电话，妈妈却告诉她通讯中断，不要碰自来水不要吃任何烹饪的食品。 说完这些话，妈妈当着她的面自杀，就死在她面前。 六神无主的她简单收拾东西，戴上妈妈的项鍊离开家才知道，整个世界都乱了。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上了一辆往城外开的车。开车的大叔看起来像个好人，大家都很信任他，谁知……这人根本就是个禽兽。 噩梦一样的经歷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趁着男人熟睡，她偷偷逃出临时营地准备自杀，却被姐姐救下。 姐姐说不要放弃希望，大不了她们自己组建女子求生队。 她被姐姐带回另外一个营地，天亮时国家救援中心发来卫星简讯，说救援队已经在行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得知国家开启地下城安置倖存者，她们立即上路返回深城，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那个禽兽。 更没想到，姐姐会直接下车收拾对方。 少女的恐慌慢慢散去，挣扎着坐好起来，看向驾驶座上的姐姐，哽咽出声，「活着好难啊。」 「眼下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但是没关系，我们要活下去。」美女侧过头看她，脸上浮起张扬的笑，「你不好奇喊话的救援指挥长什么样吗？我很好奇。」 丧尸病毒爆发以来，她组建了一支全是女人的队伍，尽量带上落单的女性。 原本她计划自己搞一个基地，安置所有女性防止她们被欺负，被一些趁乱发泄私慾的垃圾当成奴隶。没想到国家机构竟然没溃散，还在短时间内恢復部分通讯。 更让她意外的是，今天的救援指挥竟然是女人，听声音年纪好像不大？ 她一直以为自己算优秀人才，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窄。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里，还有大把优秀的女性，在从事着重要的工作。 「不好奇。」少女将链子收到自己的包里，闷闷出声，「不管是男女，并不会因为同性而先给我们方便。」 美人扬了扬眉，含笑点头。 她说的倒也没错。 …… 第一波定点清除炮弹发射，被轰开的丧尸感知到危险，迅速朝指挥车辆的方向涌过来。 吕飞宇看到元锦比划的战术动作，再次按下炮弹发射器。 轰隆隆的爆炸声持续响起，司机抓紧机会，驾车冲进丧尸包围圈，加速靠近发现陨石的地方。 「再放。」元锦盯着地图上的陨石坐标，神色冷肃，「把所有的炮弹打空，生化部队已经到了我们后方，做好了取走陨石的准备。」 「是。」吕飞宇应声按下发射器。 密密麻麻的丧尸群在轰炸中露出来一个巨大的口子，指向陨石。 元锦将实时画面转给生化部队，一边套防护服，一边吩咐吕飞宇见机行事。 这些丧尸的行动速度非常快，生化部队的战士在移动上没有她这么迅速。强磁干扰太严重，单人飞行设备的程序来不及重新写，无法起飞。 「队长，你一定要回来。」吕飞宇的脸色沉下去，艰涩出声，「你是总指挥，我们还等着你带领我们，完成这次救援任务。」 第719页 「放心。」元锦戴上防护服的头盔，检查了一遍外骨骼的灵活性，抓起龙泉剑下车。 防护服有外骨骼，方便她更快地拿到陨石。 下车的地方距离陨石只有百米不到，元锦一路杀过去，只能看到龙泉剑发出的寒光，在浓雾中出没。 这些丧尸的智商提升了很多，知道她的目的是陨石，围攻过来速度比昨天快了两倍不止。 元锦也彻底放开手脚，调动身体的最大潜能，不断往前杀过去。 从她发现陨石能给病毒提供能量，各地生化部队出动，定点清除陨石3903枚，取走不适合清除的陨石842枚。 按照剧情介绍，这些陨石如果没被取走，大概到明天就会出现类人丧尸王。 世界规则是平衡的，出现丧尸王必然有人觉醒异能，这里毕竟是末世小世界。 现在全国范围内的陨石已经处理了八成，到今天天黑之前，顺利的话剩下的两成也能全部完成处理。 没有了丧尸王，人类也就不会觉醒异能，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人。想要活下去就得听从政府的指挥，加入到地下城的扩建和建设当中来。 倖存者进入地下城，其余各国就算全部摆烂，也无法影响华夏文明的延续。 越靠近陨石，丧尸的攻击力就越强。 元锦的爆发力也逐步提高，仿佛移动的炸弹一路将围攻过来丧尸肢解横扫。 只剩下最后5米的距离，几个智商类人的丧尸从丧尸群中站出来，将她团团包围起来，口中发出呵呵的声音。 她估算了这些丧尸的智商水平，手中的龙泉剑挽出一朵剑花，找到空隙撬起地上的陨石，火速塞进防护袋中。 有了智商的丧尸瞬间暴怒，齐齐掉头攻击她。 元锦握紧了龙泉剑，在脑海里翻出开天闢地的招式，跟这些有了智商的丧尸杀起来。 最后一个丧尸的头颅落地，她一剑噼开脑壳翻了翻，没发现有末世世界常见设定的晶体，随即撤退。 「池指挥。」生化部队的小队队长迎上来，拿走陨石装进特制的防辐射箱子里，脸上满是崇拜，「谢谢协助。」 这位救援总指挥是神仙吧？他们一路跟在她身后进去，压根没看清她用了什么招式，再见她已经拿到陨石。 「应该的，我们的目的都是救人。」元锦回头看了眼身后跟过来的丧尸，脸上不见丝毫的轻松，「快撤。」 小队长应声和她分开上车，加速撤离。 「封函来消息，落在我国境内的陨石还有一千多枚没有处理，邻国的丧尸穿过国境正向我边境城市涌入。」吕飞宇悬着的心在元锦上车的一剎那，稳稳落下，「救援队距离边境城市太远，无法实施救援。」 「嗯。」元锦应声摘下防护服的头盔，拿过电脑发布新的命令：调集无人机前往边境城市，指导我国同胞跟随规划路线，前往最近的救援点，安排先锋部队跟随无人机，每队携带四架备用机。 其他国家不清楚是否也建有地下城，一些小国家没有动员能力经济也不允许。 大国应该都有？ 元锦抿着唇打开闪耀的监视功能，看到各国都乱成一团，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 国内的丧尸王没变异成功，国外的就很难说。 一旦有人拥有异能，国内的地下城也会变得不安全起来。能力会放大人的私慾，没有与之相等的对手，弱者只能被屠戮。 元锦眸光沉了沉，收起不该有的思绪。 救援要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完成救援后国家针对未知风险，一定会有相应的对策，不用杞人忧天。 指挥车在高速入口附近带着丧尸转了三圈，元锦和吕飞宇带着司机一起，转移到另外一辆指挥车上返回入口处。 交通开始恢復，被堵的车辆在救援队的指挥下，正有序入城。 设定好无人机的飞行路线，她抬头看了眼车外情形，脱下防护服跟吕飞宇说，「封函他们即将过来跟我们汇合，我下去看看，等队伍汇合后直接出城前往下一个救援点。」 另外一组救援队在无人机的指引下，也在带领倖存者往深城北的方向行进。 吕飞宇点点头，终于放松下来拿起矿泉水，喝下今天的第一口水。 元锦在车边看了一会，抬脚朝着一辆被逼停的车辆走去。 「你们是警察对吧，我要告她杀人！」光着上身的男人唾沫横飞，对着救援队的队员叽歪，「作为警察，你们必须处理这件事，不然我就投诉你们无作为。」 「我是负责人，你想怎么投诉。」元锦漠然出声，「给你把事情说明白的机会。」 她一出声，被逼停车辆的车门倏然打开，扎着马尾的美人唇角含笑，「我来说吧，我叫江菲。这人的同伙昨晚强暴了我妹妹，刚才我们在路上发生争执，我失手伤了人。对了，他也参与强暴我妹妹的事，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先处理他。」 江菲看着元锦，通过声音确认她就是救援指挥，眼里霎时溢满了崇拜。 好酷的姑娘！ 「证件。」元锦朝说话的男人伸出手，「我接受这位女士的报案，请你配合。」 恶人先告状的男人没想到事情会急转而下，扭头朝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厉仓临求救，「厉总，帮我说句话，昨晚的事你也是见证者。」 第720页 元锦瞟了眼厉仓临，跟救援队队员说，「把这个人扣起来，尽快恢復交通。」 队员应声动手。 厉仓临神色莫测地看了眼元锦，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启动车子跟上队伍。 她怎么会变成救援指挥的？ 梁梦玉也被刚才的事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 元锦处理完纠纷，转身往回走，「想活着就赶紧上车去地下城，现在的气温已经到35c，并且会持续上升。」 江菲张了张嘴，想跟她说自己也要参加救援队，想到车里还有个妹妹只好打消念头。 她一定会成为救援队队员的。 元锦回到车上，等封函他们到了后，旋即出发前往下一个救援点。 车子上了告诉，封函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队长，下一个救援点的道路中断，先锋队被困。」 先锋队遇到了一伙武装分子，双方正在对峙。 「无人机先飞过去，我们加快速度。」元锦捏了下眉心，嗓音不自觉发沉，「要快。」 武装分子手里有武器，得尽快过去阻止。 第292章 292莬丝花 救援先锋队传回来的信息显示, 这伙武装分子拿的是自制武器，一共有两百多个人。他们抢劫了往深城方向来的倖存者，绑架年轻女性和孩子, 并扬言救援队再不撤退便发起进攻。 封函和容修死死盯着电脑屏幕，隔一会就跟元锦汇报最新的情况。 「孟鑫, 放飞携带武器的无人机。」元锦敲完了最后一行代码, 面容冷肃, 「非常时期, 遇到跟救援队作对的危险分子, 决不容忍！」 哪怕事后她被组织处理也没关系，纵容这些武装分子, 有可能导致救援队的武器设备被抢走，引发新的暴.乱。 「是。」孟鑫应声拿起携带武器的无人机，打开窗户做放飞准备。 做出这样的决定队长一定也很为难。 他们的任务是救人, 现在却将枪口对准了倖存者, 不说她自己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世道已经乱成这样, 随时有可能被不断进化的丧尸杀死，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 「等救援任务结束, 我会自己向上级申请处分。」元锦说完, 将新的命令发给各地的救援队：遇到武装阻拦、利用灾情生事的不法分子, 必须及时请示。 她不能彻底放权。 杀人的权利放下去，会给队员一种暗示，只要是不听话的都能杀。 发送完毕, 前方再次传回新的消息：武装分子向救援队投掷□□，暂时无人受伤。他们挟持了许多妇女和孩子作为人质，请示是否进行反击。 元锦切到卫星地图，找到先锋队所在的地点, 放大图片。 他们所处的地方，前进的道路被武装分子拦住，后退的公路被炸出来一个巨大的坑，无法让车队迅速通过。 她眯了眯眼，回復过去：假装跟他们谈条件，拖延时间，无人机还有十分钟左右抵达。 这帮人是打算抢了武器和设备，趁乱成立反.政府武装，必须用强硬手段镇压。 现在是末世，温度持续上涨，地球磁场正以难以控制的速度减弱。没有磁场的保护，宇宙射线对地球的侵袭，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更加明显。 实时气温已经升到37c，时间仅仅过去40分钟而已。 到今天晚上，温度如果持续上涨，说不定能达到50c。这样的全球高温下，没有政府统一安置调度，不感染丧尸病毒也很难活下去。 收到先锋队的回覆，元锦抽空看了眼系统中各地救援队汇总过来的信息，压在心头的紧迫感原来越重。 磁场减弱的速度无法控制，卫星信号随时有可能彻底失去联络。 希望事情没有自己预计的那么糟糕。 「无人机进入对峙区域。」孟鑫见她不说话，主动出声提醒，「现场画面传输需要时间，卫星信号在减弱。」 「找到领头人确定射击目标。」元锦打住思绪冷静敲下新的命令：先锋队全体人员注意，无人机即将开枪射击，请做好开战准备，避免伤及人质。 发送出去，她带上耳机，打开无人机的语音系统，嗓音冷冽，「我是国家救援总指挥，温度正在持续上涨，预计今晚凌晨会达到50c。请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跟随救援队往地下城撤离。」 地面的武装分子没搭理她，并且朝无人机放了一枪。 元锦眸光微沉，切到救援队信号频段，严肃下令，「进攻！」 出声的同时，她的手也没停着，控制无人机升高避开对方的射击，随即开枪。 领头的男人被击中倒下，其他团伙成员依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反而想要杀了人质。 她双手如风，控制着无人机连续开枪。地面救援队迅速配合，在五分钟内结束这次战斗，解救人质。 人数清点完成，元锦一行人乘坐的车子也到了被炸毁的大坑附近。 从车上下去，先锋队队长迎上来，挺直了胸膛敬礼，「报告总指挥，被挟持作为人质的倖存者一共32名，另有两千名倖存者被这伙武装分子，关押在郊外的一处厂房里。我们的无人机已经定位清楚，请求立即执行救援任务。」 「同意执行救援任务，这里交给我们。」元锦盯着地上的大坑看了一会，吩咐道，「把那些被打死的武装分子尸体搬过来，丧尸闻到血腥味很快会往这边聚集，拿他们填坑。」 第721页 先锋队队长诧异了一瞬，迅速行动起来。 获救的人质对着救援队队员深深鞠躬，互相搀扶着坐上救援车。没受伤的人质，看到救援队去搬尸体，迟疑了一会也过去帮忙。 大家一起合力行动，地面大坑瞬间填了一半，附近的丧尸闻着血腥味，潮水一般涌过来。 元锦示意大家清除身上的血迹，自己跳下还无法通行的大坑，缓缓拔出龙泉剑。 涌来的丧尸已经有了不低的智商，感觉到危险，行进的速度稍稍停顿后，復又继续朝着被炸出来的大坑冲过去。 「总指挥好帅！」先锋队队长往自己身上喷完除味剂，一双眼熠熠发亮，「之前我只在歷史电视剧资料库中，看过古武镜头，没想到我们总指挥竟然会古武，而且还是个高手。」 「我之前听说总指挥很牛，还以为是背景很牛，没想到是本人很牛。」身边的队友接话，「真希望总指挥有天能教我们古代武术。」 总指挥拔剑的动作超帅！比歷史电视剧里演绎的还要帅！ 两人正感慨，元锦已经动了起来，龙泉剑所过之处肢体乱飞，原本才填了一半的大坑，转眼填满。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 他们的总指挥是人吗？！ 「锵」的一声，元锦收起龙泉剑，若无其事的迈开脚步往回走，「上车前去救援被关押的倖存者，人质交给我们负责。」 先锋队队长再次敬礼，做梦一样拍了拍队友，示意他发动车子。 篮球场那么大的坑，总指挥一个人一把剑，将丧尸削成填路的基石，时间不到五分钟！古代武术竟然如此厉害，电视剧里的那些飞檐走壁的镜头，应该也是真的？ 剩下的丧尸被救援队的车辆撞飞，没被撞到的，继续往元锦所在的方向奔跑。 她一手一个捞起还没上车的人质，将她们送到车厢里，敏捷跃上指挥车。 车队马不停蹄开走，沿路的丧尸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接连不断地朝着车队扑过来。 「他们智商好像已经进化到6-7岁小朋友的水平？」孟鑫看着心惊胆战地看着撞过来的丧尸，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这么下去，不知道最后能救出来多少人。 卫星网络传输信息的速度，在明显变慢。 「病毒一直在进化，像是宇宙中的其他文明正在控制这些病毒。」元锦拿起除味剂往自己身上喷，随口问道，「目前的倖存者人数统计到了多少。」 「从我们发出第一条简讯到现在，6个小时时间全国一共统计到的倖存人数是9489万。」封函说完，嗓音不自觉低下去，「我国的总人口数是8.8亿。」 车厢安静下去，绝望的气息迅速瀰漫。 丧尸病毒爆发还不到72小时，全国的总人口数只剩下九分之一。 「应该不止这些人，还有没收到卫星简讯的人呢，我们不能放弃。」元锦放下除味剂，重新打起精神，「国家没有宣布放弃，我们就不能放弃。」 九分之一的人口……怪不得剧情中没有政府的影子，全是各种个人建立起来的基地。 这些基地还互相倾轧。 元锦想到这，偷偷召出彼岸花查看剧情的大结局。 结局中原身嫁给了厉仓临，而厉仓临的基地也成了最大的基地，给没有觉醒异能的人工作机会，还研发出疫苗阻止病毒继续扩散。 看完最后一个字，她收起彼岸花若有所思。 觉醒异能的机制到底是什么？距离厉仓临觉醒异能还有3天时间，他是第一个觉醒异能的人，跟着就是他团队里的其他人觉醒。 水系异能算是眼下最急需的异能。 进入地下城后，他还会不会觉醒异能？元锦心底生出疑问，拿起卫星电话联络上深城指挥部，负责登记倖存者身份资料的人员安置分队负责人，请她帮忙盯着厉仓临。 她不可以杀男主，但是可以让男主永远陷入沉睡，让科研人员研究，觉醒异能到底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信息发送完毕，车队也进了城内。 先锋队的地面生命探测机器人和空中无人机，总共探测到两万多的倖存者。 对于一个常住人口20多万的城市而言，这个数字沉重又让人觉得无力。 赶到最近的一个倖存者发现点，小队的其他成员下车，指挥没有交通工具的倖存者上车，安排有工具的人自行前往地下城。 其他人则去搜集能用的物资。 该发现点的倖存者一共有60名，全部转移到车上后，救援队给他们发水和食物，简单说明救援工作还在继续，让他们不要焦急。 这一批倖存者一半是老人，一半是孩子和没有反击能力的女人。 拿到食物后，所有人都低下头混着眼泪大口开吃。 元锦不忍看，回到指挥车上，吩咐孟鑫再放一批生命探测机器人和无人机，扩大搜索区域争取速战速决。 她早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压力大，水都忘了喝。 稍作休息后，她拿了一袋面包过来拆开，递了一片给容修。 「谢谢。」容修接过面包咬了一口，手上的工作没停。 过了几分钟，所有倖存人员转移完毕，救援队队员回到车上，赶往下一个发现点。 新的发现点人数较多，元锦终于有时间吃东西补充体力，索性不下车。 第722页 封函和容修没法下车，要一直盯着救援系统，转接各地的救援讯息。孟鑫拿了一带面包下去待了两分钟，很快又回到车上，一边抹汗一边粗粗喘气。 外面跟下了火一样，根本待不住。 温度持续上升，真不知道最后能救下多少人。 「队长，气温一直这样升下去，倖存者可能没等进入地下城就会因为中暑死亡。」吕飞宇活动完四肢，也立即回到车上，难受喘气，「太热了，空气里到处都是腐尸的味道。」 元锦心思微动，迅速通过卫星发布新的简讯：这里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随着气温不断上涨，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快，请携带了防毒面罩的倖存者，佩戴好防毒面罩。携带了口罩的也请戴好口罩，防止感染瘟疫病毒，我们正在加大救援力度，请相信我们一定能熬过这场考验。 随后她单独给救援队发了一条：更换防护服，转送倖存者时带上防毒面罩或者口罩，防止倖存者感染瘟疫病毒。 「这天气根本是不让人活吧？我总觉得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孟鑫喝了口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丧尸，不安的感觉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气温高到在室外阴凉的地方都待不住，继续下去，怕是有人会冒着感染的风险，饮用自来水。 「说不准。」元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地下城是所有倖存者的希望，加油吧，争取打赢这一仗。」 原身留下的记忆中，这个世界一百多年来直接开火的战争没有，其他形式的战争比如经济战、文化战、信息战一直没有停过。 丧尸病毒爆发，其实也是一种战争——与自然之战。 「真希望……」孟鑫话还没说完，救援指挥系统忽然传来告警。 「紧急通知，国家赈灾指挥部收到专家组最新研判，我国的气温预计在明日上午9时，达到53c。地球磁场持续减弱，太阳风随时可能穿透磁场，侵害地球，各地救援队务必加快救援速度，争取在明日上午之前完成倖存者救援行动。」 告警连续重复三次，车厢里一片寂静。 室外53c的气温，没有冷气没有任何遮挡的情况下，倖存者可能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下去。 太阳风侵袭地球，不止会彻底失去卫星信号，强辐射还会让丧尸变异的速度加快。 一旦丧尸产生和正常人一样的智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就会面临灭绝的风险。 元锦给赈灾指挥部回復完毕，立即启用之前写好的通信通道，应对救援过程中出现的多种问题。 设置系统时，她根据救援需要设置了不同的通信通道。只要开启，无论是发到哪个通道的信息，都会根据内容自行分类到所属通道中，方便处理。 通道开启，她向所有能收到卫星简讯的手机，发布求援通知：你好，这里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根据最新研判，室外气温会在明日上午9时升到53摄氏度。我们需要帮助，加快倖存者转运速度，有意加入的志愿者请将信息发送至111，谢谢。 耐心等到信息发送成功，她抬手捏了下眉心，卫星电话铃声大作。 其他人被铃声惊到，齐齐看着她。 元锦扯了下嘴角，接通来电。 「接国家赈灾指挥部的紧急通知，要求加速救援。」深城灾后安置、救援指挥部司令的声音灌入耳膜，「救援装备已紧急出库，我们这边的人手不够，必须请求民间支援。」 「我也收到了通知，已经发送卫星简讯徵集志愿者，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坚持到最后。」元锦缓缓吐出口气，眼神坚定，「请司令放心。」 距离明天上午9点还有19个小时，近一亿的人口要完成转移、转运，进入分散在五个地区的地下城，任务艰巨。 不知道能徵集到多少志愿者？ 原身留下的记忆中，这个时期的人更冷漠，能让机器人代替的事基本不自己做。有些邻居一起住了一辈子，都不知隔壁的户主姓什么长什么样。 「时间紧任务重，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通讯随时有可能中断，保重。」司令说完便挂了电话。 元锦放下卫星电话，看向电脑屏幕。 太阳风侵袭地球，会带来可怕的辐射，电子产品也会因为磁场异常而彻底失去作用。 19个小时……如果徵集不到志愿者，就算是所有倖存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全部上阵，也无法完成救援和转运任务。难道这是世界规则中，必须出现异能者的原因？ 没有异能，进入地下城也只是苟延残喘。粮食和饮用水短缺，瘟疫爆发，一样会让普通人陷入新的绝境。 在剧情中，原身一直没有觉醒异能，政府部门的所有人都没有觉醒异能。从病毒爆发政府就一直没有放弃救援，所有人都在顶着巨大的压力，持续工作。 仅仅因为没有觉醒异能，政府就要失去作用，被男主统治？ 元锦想到这，又忍不住捏了下眉心，看向封函，「新通道有反馈吗？」 封函抿着唇摇头。 新通道没有反馈，110那条也没有任何志愿者、加入字样的信息传回。 「不急，可能是信号不足，很多人都没收到新的信息。」元锦自我安慰一句，一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其他人被她影响，也都紧张起来，静静等待志愿者的信息出现。 第723页 如果徵集不到志愿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可以预见。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妇女节快乐~~~~评论发红包，么么哒~~~ 第293章 293莬丝花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110信息通道持续有求援信息进入，新开的志愿者通道毫无动静。 封函和容修悄悄对视一眼，加快处理信息的速度, 不在省内的求援信息尽量精确定位，直接转给所在地的救援队。 一亿人口的转移转运, 靠不到二十万人的救援队来完成, 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 谁都不敢出声, 也不敢看元锦的脸色。从系统建成到现在6个小时, 能够完成近一亿人口的统计和定位，所有人都在努力都在坚持。 不能完成转移、转运, 意味着他们统计到的倖存人员，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会变成死亡者名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元锦想出新的救援办法时, 封函忽然发出惊唿, 「队长, 系统收到深城倖存者发来的加入申请，他们已经集结到了将近十万的救援志愿者和车辆。」 元锦绷紧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 唇角不自觉扬起, 「告诉他们, 每一组一百人一百辆车子，选好组长后听从指挥调度。」 政府组织的救援队在全国范围内，也只有不到二十万人。有了志愿者的加入, 相信倖存者的数据还能有更多。 「是。」封函也激动起来，飞快回復这些主动要求加入的志愿者队伍。 元锦喝了口水，拿起打开后一口都没吃的面包，用力咬了一口, 悬着的心慢慢落下。 有了第一批志愿者加入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在温度升到完全无法忍受之前，应该可以完成倖存者救援工作。 吞下口中的面包，她偏头看着封函，提醒道，「让他们向后勤申请防护服和防毒面罩，并提醒他们防护服必须穿戴整齐，发现有损坏的防护服不能穿。」 救援队成立后紧急成立后勤，负责登记搜集的物资，对物资进行分类和入库工作。 防护服是灾备物资，紧急调用后余下的库存都放在后勤，保障救援人员遭遇丧尸袭击，损坏防护服后及时更换。 各省都有这样的灾备物资。 深城这边的数量是一千万套左右，司令刚才来电说已经紧急出库，再多来十万名志愿者也够用。 「我已经回復过去，队长名单出来后你得跟后勤说一声，避免他们领不到装备。」封函脸上露出笑容，「有了人手和车辆，能大大提高倖存者的转运速度。」 只要挺过这一关，进了地下城就好办了。 「不容易。」孟鑫兀自笑出声，「这也是大事，大家都想活下去，也希望我们有更多的同胞能活下去。」 吕飞宇也笑起来，大口大口吃面包。 赶紧吃完干活，争取救出更多的倖存者。外面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太阳风随时会穿透磁层侵袭地球，现在还不能放松。 元锦吃完面包，又喝了口水，志愿者小队队长的名单确定。她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厉仓临和江菲的名字，略微有些诧异。 他们已经到了深城倖存者中转点。 将名单转发给后勤保障小队，她再次发出卫星简讯：这里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已经跟上队伍并且有车的倖存者，希望你们能站出来加入我们，帮助更多的人。凡有意成为志愿者的，可以组好队伍后给111发信息，每队一百人一百辆车，谢谢大家的配合。 简讯发出大概10分钟后，全国各地陆续有志愿者发来信息，大部分队伍已经组建完毕，请求指挥中心指示救援工作。 元锦将新的救援计划发布下去，指挥车也再次上路，根据无人机探测到的生命气息，前往下一个倖存者发现点。 新的计划中，救援队的大卡车优先送老人、孩子和女性，前往地下城。青壮年男性安排拼车前往，拼不到车先集中帮忙做物资整理工作，随物资运送车一道出发。 熟悉汽车修理的倖存者，可以根据群发的修理办法，寻找工具自行修理汽车。 只有尽可能的把社会资源调动起来，让所有人都参与自救才能加快救援进度。除了自救之外，她还整理了一份地下城通行路线图，将五所地下城所有可以到达的路线都规划出来。 这样能避免交通堵塞，最大限度的提高通行能力，争取在明天上午之前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车厢再度安静下去，大家都埋头处理各自手头的工作，气氛一扫方才的低沉。 封函看到不断飞涨的各地志愿者申请，激动进行报数，「黑省增加志愿者6万人，辽省8万，吉省9万，葱省12万，青省4万，蒙省4万。」 其他省份的志愿者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人数增加转运能力也随之提高，不知道能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完成倖存者救援转运工作。 「大家都动起来了，我们一定能挺过这次难关。」吕飞宇胸口有些发酸，「我们也要快一点，争取救出更多的倖存者。」 他们不再孤立无援，他们背后有很多很多的同胞。他们不是冷漠，而是信号延迟没能在第一时间收到简讯。 「一起加油。」元锦脸上露出丧尸爆发以来，头一个不掩轻松的笑容，「前方的丧尸集群明显，安排车辆过去将他们引开，其他人记住自己的工作内容，准备行动。」 第724页 无人机一旦探测倖存者，负责救援的人前去救援，负责搜集物资的人员离队搜集物资。 「是！」大家齐齐笑着应声。 利用血腥味将丧尸引开的车辆加速开过去，转眼靠近丧尸群。 这些有了小孩智商的丧尸，闻到血腥味立即朝车辆追过去。元锦将信号保障工作交给封函和容修，带着孟鑫和吕飞宇，下车寻找倖存人员。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地面生命探测机器人没能测出有多少人。」孟鑫试着踹开被封死的入口，发现踹不动，禁不住皱眉。 封的太死了，用武器轰开又有可能伤到里面的倖存者。 他说完只好求助地看着元锦，脸色止不住发红。 「退后一点，留意附近的丧尸。」元锦拔出龙泉剑开始……削门。 入口处外一层的木板被丧尸撕的七零八落，里面还有一层或者两层，想要进去只能削。 武器能轰开，炮弹穿过门板后炸开会伤及无辜。 随着她脚边的木屑不断变厚，钉了三层的木门，终于能勉强同时通过两个人。 孟鑫咽了咽口水，和另外几位队员守在外面，元锦和吕飞宇以及两名队员入内。 几个人踏入停车场，马上闻到排泄物的恶臭味，以及无数孩子们的哭声。 元锦脸色沉了沉，加快脚步冲进去。 「不怕不怕，应该是来救我们的。」女人的嗓音裹着沙哑，哆哆嗦嗦出声，「大家都安静下来，安静就不会被怪物吃掉。」 「我们是救援队的，不要怕。」元锦听对方说完立即出声，「有照明工具的亮一下，方便我们确定你们的位置。」 防护服上有照明手电，直接照过去，强光会刺激到孩子的眼睛，造成损伤。 里面很快亮起蜡烛温柔的光线。 元锦看到亮光，下意识加快脚步往里跑。 出了通道，藏在停车场的倖存者出现在眼前，大概一两百个人中有老人、小孩，还有几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姑娘。 看到她出现，大人们拉扯着孩子站起来，泪如雨下。 「我就说……国家不会忘记我们，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站在前面的老太太不住抹泪，「我们有救了，孩子们别怕，都有救了。」 「把口罩分发下去，所有人戴上口罩跟我们走。」元锦拿出随身携带的口罩开始分发，「不要怕，出去后会立即送你们去地下城，车上有吃的也有水喝。」 「姐姐，我们不会死不会被怪物吃掉了对不对？」接了口罩的小朋友仰起头，笼在烛光下的双眼写满了期待，「爸妈都变成了怪物，我害怕。」 「不会有怪物吃掉你们。」元锦揉揉她的脑袋，蹲下去帮她把口罩戴好，「你们也不会死。」 小朋友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姐姐和哥哥们会带你们出去，带你们离开这里不让怪物伤害你们。」元锦伸手抱了抱她，嗓音柔和，「还有很多的叔叔和阿姨也会帮你们。」 小朋友应了声，伸出手隔着防护服抱她。 元锦轻轻嘆了口气，抬手轻拍她的后背，「不怕了。」 在招魂铃里沉睡的姑娘们，不知道是不是也曾面对过这样的恐惧，也曾渴望有人来救？她们到了忘川仍不放弃想要活着的念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们失望。 放开眼前这个可怜的小朋友，元锦站起来，加快分发口罩的速度。 姑娘们一定能感觉到此刻有多紧张，她们一定也很希望有更多的小朋友们得救，不要像她们一样没有等到救援，只能面对死亡。 「一共216个人，人数清点完毕。」吕飞宇回到元锦身边，摆手示意大家排好队，「时间紧迫，能走的先和我一起撤离，无法行动的我们的队员会协助你们离开。」 倖存的人们自觉排好队，能抱着小孩的就把小孩抱起来，不能抱的就搀扶老人，跟着救援队往外撤离。 元锦和另外三名队员垫后，背起行动不便的老人跟上队伍。 小朋友们在停车场时常能看到文物一样的蜡烛光，对外面的光线刺激不算敏感，撤出顺利。 将所有人转移到车上并分发完食物和水，先锋队顺利救出来五千多人。 两边汇合，元锦安排车辆先送走这一批倖存者，余下的人继续救援。救出来的倖存者当中，不少人被之前那伙武装分子打伤，喷了除味剂，依旧引来不少的丧尸。 未免丧尸集群，大家交接清楚立即分开，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还没走远的本地倖存者，组成了一支救援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他们的装备不是很齐全。」封函抬头看了眼元锦，继续说，「先锋队可以将倖存者交给没有防护服的志愿者，送往地下城。」 元锦点头，「通知先锋队跟志愿者交接，备用防护服够的话每个人发一套，不够就让没有防护服的志愿者负责转送。记得给他们防毒面具，尸体腐烂的速度太快，丧尸病毒也在不断变异，防止出现空气传播而我们没发觉的情况发生。」 有了志愿者，速度会快很多。 探测设备救援队带了不少，原计划三个小时完成这里的救援，现在看一个小时就差不多。 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的救援，人手增多，接下来会更快。 第725页 「先锋队收到命令，已经跟志愿者小队联繫上。」封函神色轻松，「另外一支三百人志愿者的队伍，已经进入另外一个城市，跟救援分队碰头。」 从队长进停车场救援，全国的志愿者人数已经增加到三百多万，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之前没有政府救援队的地方，志愿者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也展开了救援。 「再多一点的志愿者更好，争取在明天上午之前完成所有倖存者救援工作。」元锦低头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眉头舒展。 已进入转运环节的倖存者，从早上的两千万人左右，涨到了三千多万。 半个小时内，全国各地的同胞都在积极参与此次救援，完成任务是有可能的。 下午5点，志愿者人数涨到一千万左右。倖存者人数也再次更新，比中午的数据多了将近四千万人，专家预计最终的人数可能有一亿五或者两亿。 地下城压力骤然增大。 卫星信号逐渐减弱，元锦担心命令无法及时传达下去，给所有的救援队成员以及志愿者提前发消息：这里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受磁场减弱影响，信号开始变得不稳定。请大家务必记住：全力救援的同时也要保证自身安全。这可能是指挥中心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往下的时间里，让我们一起同心协力完成这次救援，谢谢。 发送出去，看到信号灯开始闪烁，她用力闭了闭眼，努力打起精神来。 一千万的志愿者，往后可能每时每刻都有志愿者加入，任务一定可以完成。 国家没有放弃，倖存的人民也不会放弃。 …… 凌晨4点，卫星信号连接不上的时间延长，从开始的一个小时变成两个小时，探测机器人和无人机失去作用。 救援队和志愿者完成本省求援地点的救援转运任务，熟悉路况和地理的部分人员，开始根据之前整理出来的求援地址，进行地毯式核实。 其他省份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由于信息传输不畅，具体完成了多少倖存者救援和转运，大家都没有确切的数据。 到凌晨零点时，顺利进入地下城的倖存者是七千多万。 余下的倖存者如今还在路上，没搜查到的地方是否还没被发现的倖存者，元锦也不清楚。 地下城发送过一次入城人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队长，你是在担心有倖存者遗漏吗？」孟鑫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所有能统计到的倖存者，已经完成救援转运，没能统计到的我们也没办法，你不要多想。」 「没有多想，我只是觉得有些累。」元锦沖他笑了下，出神地看着泛着蓝光的屏幕。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没有新的信息出现。 从最后一个救援点往附近的救援信息发出点出发，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任何的车队。 「那你休息一会。」孟鑫递了瓶水过去。 元锦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屏幕上弹出来求援信息：我才看到简讯，你们是已经撤走了吗？ 她怔了下，迅速盖上盖子查看定位。 每一条发过来的求援信息，只要能收到都会显示精确定位，具体到街道门牌的那种。 「他的信息是三个半小时前发的，人可能已经不在原地。」封函盯着那条求援信息，眉头拧紧，「一共7个人，年纪在75岁左右。」 老人家不知道为什么不看手机，三个小时前发来求援信息，地址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还非常远。 没有导航黑夜行车，他们不一定能找得到人。 「按喇叭停车，问问谁清楚这个地方怎么走。」元锦当机立断，「只要收到求援信息，我们就必须去救。」 他们都有防护服，那些求援的倖存者不一定有。 虽然之前因为谣传核泄漏，出现防护服被买空的情况，老人家不一定会买。 「好。」封函飞快应声。 司机连续按下喇叭，并打开双闪示意车队停车。信号中断后队伍没法分散，因此只能通过灯光和喇叭，发出相应的指令。 车子停下，元锦戴上头盔拿着龙泉剑跳下去，挨个询问谁熟悉这个叫望城的地方。 他们这一队负责搜查遗漏倖存者的队伍，一共有五十多辆车子，领头是个做运输行业的志愿者。 元锦问到他，得知他竟然没到过望城，不禁有些失望。 「我知道这个地方。」身后传来女人的清脆嗓音，「是不是发现了倖存者？」 元锦回过头看她，认出是江菲，顿时放松下来，「有7个，都在望城一个叫望山水库的地方。」 「跟我走。」江菲沖她笑了下，利落上车。 元锦也止不住扬了扬眉，掉头上车。 车队在江菲的带领下重新出发，沉寂已久的系统又开始往外弹消息。 封函条件反射地挺直嵴背，死死盯着仿佛中了病毒一样的屏幕，嘴巴无意识张大。 大家被他吃惊的样子惊到，不由地伸头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8 11:15:05~2022-03-08 17:4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沧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4章 294莬丝花 第726页 系统弹出对话框的声音, 密集得仿佛快要死机一样，叮咚叮咚响成一片。 这种异常持续了大概两分钟，所有弹出的消息框, 被根据内容系统自行分类总结。封函揉了揉眼睛，张大的嘴巴慢慢合上很快又再次张开, 像个傻子一样大笑起来。 吕飞宇他们也从惊愕变成惊喜, 跟着一块笑起来。 元锦唇角弯了弯, 给想知道结果问了也没人理的司机解释, 「各地救援队和志愿者来消息, 所有倖存者预计会在今天9点之前，进入地下城。」 刚才弹出的消息, 是各地的救援队失去信号前反馈的救援数据，以及完成地毯式搜查的地点。 两千万人齐心协力在14个小时内，完成了1.6亿倖存者的救援转运工作, 大家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发到指挥中心。明知道短时间内指挥中心可能收不到, 还是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 他们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元锦跟司机说完, 瞟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给所有的救援队队员和志愿者回覆：你们创造了奇蹟, 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谢谢你们。 救援队的信息凌晨两点发送, 算上还在路上的倖存者，总人数接近两亿。 救援工作完成，地下城的压力骤然增大。 按照原设计, 每一所地下城只能容纳一千万左右人口，规划出来的区域也是按照一千万左右人口，进行规划。 除了首都的地下城已经完工可以直接入住，其余四所都还在建设当中。 想要保证两亿人顺利活下去, 救援队和志愿者的工作，远远没有结束。 不过她相信，只要能活下来，地下城住不下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从丧尸病毒爆发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封函放松往后靠去，张开双臂用力抻了抻坐到发硬的腰，含笑感慨，「我们是不会被打倒的，因为我们有最可爱的人民。」 救援队最初只有不到20万人，收到求援信息，短短几个小时就有两千多万的志愿者加入。 「大家都很棒。」孟鑫弯腰拿出一箱含糖饮料打开，挨个丢给他们，「喝点甜的，心情会更好。」 大家笑作一团，接过饮料开心喝起来。 从救援队成立到现在，所有人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吃不下喝不下。既担心被丧尸围攻又担心无法完成任务，眼睁睁看着向他们求援的倖存者，因为救援不及时而丧生。 「舒服了。」孟鑫喝完了含糖饮料，拿起身边的速食营养餐，挨个分给他们，「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大家忙了快48个小时，都没合过眼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还在路上的倖存者到上午9点之前，绝对可以进入地下城。 就是不知道地下城的各类生活保障设施，情况如何。 完成所有救援，他们的工作并不会停止。地下城没有的设备需要他们转运，地下城扩建的设备、装修的材料，他们都得负责。 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间长，配合默契，并且在救援途中队长一直在地图上做标记。 相信她能指挥好救援，也能做好后勤保障。 「我还真饿坏了。」封函拿了一份速食营养餐，目光灼灼地看着元锦，「队长姐姐，进入地下城后，网络能够恢復过来吗？」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大家看看，他们的总指挥用剑的时候，到底有多帅。 「看专家研判，理论上是可以恢復的。」元锦也拿了一份营养餐打开包装，微笑回他，「地下城缺的东西非常多，人是进去了，怎么保障民生我们还有得忙，别过早乐观。」 「知道，我就乐观这么一会。」封函嘿嘿笑。 他当然知道地下城内什么都缺，地方还不够大，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没有十年八年的建设，根本完成不了。 但是他就是很开心。 学这个专业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技术，救下那么多人的命。 「回到地下城后我们就不需要信号保障了，你恐怕没法继续跟着我们。」吕飞宇嗓音凉凉，「救援没结束，只是接下来都是我们的工作。」 「队长肯定不会带我们，我有自知之明。」容修看了眼被打击到的封函，笑着接话，「不过我也一样会继续做其他工作，不会因为离开了救援队，就让自己变得懈怠。」 队长之后的工作不会少，自己也有要做的工作，大家都在地下城，想要学武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真乐意回去啊？」封函垮下肩膀，巴巴看着元锦，「我喜欢跟队长姐姐一起工作。」 哪怕只是处理数据，他也愿意留在姐姐身边。 「为什么不乐意。」容修不明所以，「百废待兴，除了首都的地下城，其他的地方都需要扩建、装修，没人能停下来休息。」 从今往后，地下城就是他们的家，是所有倖存者共同的家。 「好吧，我也很乐意。」封函嘆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开始吃东西。 元锦瞥他一眼，摇摇头，打开勺子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 今天天亮的时间似乎又提前了，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已经低于高原地区。5个小时后，太阳风有可能真的会穿透磁层，侵袭地球。 那时候地面上应该不会有倖存者。丧尸无论如何变异，都暂时影响不到倖存下来的人。 厉仓临估计也不会在两天后觉醒异能？ 第727页 男主没觉醒异能，政府就不会消失，所有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就不会被歧视被奴役。 剧情中没提到科学家觉醒异能，这些天赋异禀，为了科研事业奉献一生的人，在末世来临时无知无觉消失。即使不消失，也要仰仗异能者的怜悯过活。 他们才是最应该觉醒异能的一群人。 元锦眯了眯眼，打住思绪埋头吃饭。就算有人觉醒异能又如何，真仗着异能为非作歹她绝对不会手软。 大不了接受军法处置。 觉醒异能初期的人，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不是她的对手。 「以前我最讨厌吃营养餐，觉得这玩意寡淡无味，现在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营养餐更好吃的了。」孟鑫嗓音含煳，「能活着，能吃上一口饭，原来稀松平常的事却是我们的劫后余生。」 「你就不能安静吃饭？」吕飞宇想给他一脚，「你这么多感慨，等我们回到地下城再好好发表也不迟。」 孟鑫耸着肩膀傻笑。 他是真的开心，爸妈安全了，任务也即将完成一部分。跟那些在丧尸病毒爆发后，失去亲人失去爱人的倖存者比起来，他真的很幸福。 吃饭是幸福，喝水是幸福，连唿吸都是幸福。 …… 望城距离3号地下城有200多公里，跟车队的距离是300多公里。没有导航，全凭经验开夜车，江菲也不敢托大，每次经过路牌都仔细辨认。 从她决定带着自己的队伍成为志愿者，到完成所有的救援、转运任务，再到地毯式搜查，正好12个小时。 这12个小时里，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看到同车的厉仓临，心情就很不爽。 他是另外三队志愿者的总负责人，救援转运结束后，他让其他的志愿者去地下城，自己跟着总指挥的车子执行搜查任务。 总觉得他跟总指挥认识？ 不止他，还有那个说话总是让人很想打她的梁梦玉。 江菲无意识地撇了下嘴，看到前方有路牌，随即降速辨认。 天亮的时间又提前了一些，外面的气温高的吓人。路牌上挂着很多鸟类的尸体，淌下的血遮了字迹，车速太快看不清。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别为了出风头装懂。」梁梦玉心气有些不顺。 她一点都不想当志愿者，尤其还被池元锦领导指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怎么就成了国家救援总指挥？国家用这样的人之前，难道没有调查过？ 「我又不是你，心里不爽还要装着很乐意的样子。」江菲怼回去，打开转向灯靠右行驶，准备下高速。 望城是她老家，她一年回来上百次怎么可能不认识路。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里全想着如何争权夺利吗。」梁梦玉气得口不择言，「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要脸吗。」 她只是不乐意在池元锦手底下做事。 一个因为她买的奶茶口味不合，在公司让她颜面尽失的小作精，忽然间成了国家救援总指挥，她质疑一下难道不行。 「我是挺不要脸的，跟你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江菲哼笑一声，透过车灯辨认出出口的距离，随即开始加速。 梁梦玉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厉仓临闭着眼安静坐在副驾座上，装作听不到她们的对话，满脑子都是元锦成了国家救援总指挥这件事。深城南一别，他收到她发来的所有信息，都是救援指导。 求援者具体的位置，遇到高智商的丧尸如何处置，每次的信息都不同，办法却是立竿见影。 好像一夕间，那个看到他总会忍不住心疼的小姑娘，长大了。 她变得陌生又让人心动。 「厉总，你睡着了吗？」梁梦玉受不了车厢里的安静，郁闷开口，「我记得你到过望城，她没带错路吧？」 厉仓临当没听见，一副已经睡熟过去的模样。 梁梦玉讨了个没趣，磨了磨牙也安静下去。 江菲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备受打击的样子，唇角不自觉上扬。 车队下了高速，丧尸明显变多，攻击力比白天时提高了一倍不止。 未免求援的倖存者出意外，江菲控制着经过改装的救援车，避开故意攻击的丧尸，不断提高车速。 望山水库是望城的一处景点，也是钓鱼佬最喜欢的一个垂钓点。 那里有可以住宿的小木屋，可以夜钓，也可以天没亮就过去，一边钓鱼一边欣赏水库雾气瀰漫的风景。 紧赶慢赶，车队抵达水库时已经是上午6点半。 所有人下车，列队等待元锦安排搜查区域。 「开始搜查之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元锦弯着唇角，嗓音轻快，「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目前已有1.8亿名倖存者，进入地下城。现在是上午6点30分，距离国家赈灾指挥部，要求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我们做到了。」 留下来执行搜查任务的救援人员和志愿者，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救了多少人，这事得跟他们一起分享。 「统计到的倖存者，都完成了救援和转运？」江菲不敢置信，「我们太牛了吧！」 将近两亿人！他们参与了两亿人的营救行动，并在12个小时里顺利完成了任务，这太不可思议了。 「非常牛。」元锦脸上绽开清浅的笑容，「接下来地球的环境会进一步恶化，我们的工作还得继续，我相信不会再有什么困难能难得倒我们。」 第728页 江菲开心带头鼓掌，掌声瞬间响成一片。 元锦等了一会，拿出在路上画好的地图分下去，「拿好地图确认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搜查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除了救人，大家也要注意安全，丧尸的智商提高，有可能会伪装成活人对我们进行猎杀。」 「是！」所有人齐齐应声，脸上笑容灿烂。 「我们参与了一个两亿人的营救行动，并且成功了！」其他的队员小声欢唿，「我们真的很厉害。」 「是总指挥厉害，从转移倖存者到提供后勤保护，还要分类定位信息，指导大家进行救援。」边上的人也止不住笑，「不然我们可能会成为一盘散沙，各干各的。」 「总指挥确实厉害。」另外一个也笑起来。 梁梦玉看着穿着防护服，说话不紧不慢，却给外让人信服的元锦，瞳孔地震。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几天时间，那个从来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大小姐，竟然变得如此沉稳自信。她甚至不用特意做什么，救援队所有的队员，对她都无比信服。 「好了，拿到地图的队长带上自己的队员，立即开始行动。」元锦抬手击掌，「气温已经上升到了50c，我们必须得快！」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跟着自己的队长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开始搜查。 江菲和厉仓临、梁梦玉一组，她左右看了一圈，跟另外一组的队员交换，不愿意继续跟他们一组。 总指挥又年轻又能干，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梁梦玉。她现在不说话，一会队伍散开肯定会嚼舌根，没劲透了。 队伍转眼散开。 元锦和封函、容修一队，孟鑫、吕飞宇和其他队员一队，每组三个人在垂钓区域进行人力搜查。 无人机和机器人不能用，他们要防备智商跟人一样的丧尸突然袭击，还要防止自己迷路，不能有任何侥倖心理。 「队长。」容修跟上元锦的脚步，小声八卦，「志愿者里面是不是有人认识你？感觉他们看你的眼神好怪啊。」 眼珠子要掉地上的那种。 要不是带着头盔，真有可能掉地上。 「我姐姐的未婚朱和他的特助。」元锦唇角含笑，「我们从丧尸病毒爆发就走散了，重新遇到会觉得吃惊很正常。」 厉仓临和梁梦玉跟过来，应该是想证实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也有可能是因为世界规则。没记错的话，梁梦玉在剧情中，就是一直欺负原身的那个下属。 他们跟着也好，厉仓临会不会觉醒异能，她也挺好奇的。 「原来如此。」容修压根没多想，「怪不得他们那么吃惊。换我遇到一个以为已经不在的人，突然出现还成了自己的领导，也会吃惊。」 元锦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继续往前走。 原身没有来过望城，更没有来过望山水库。她是在路上放大了地图，根据地形画的路线路。 适合钓鱼的区域有好几个，倖存者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是熟悉地形的本地人，想要找到他们不容易。 救援队携带的喇叭，好多已经不能用，眼下只能边找边喊。 「有没有可能，他们躲到附近的山洞里了？」封函指着水库边上的山头提醒道，「溶洞中如果有地下水，温度会比较低。他们的年纪都不小，对这一带估计会比较熟悉，躲进山洞避免中暑是个很好的选择。」 元锦抬眼看去，若有所思。 封函说的有道理。本地人熟悉地形，加上喜欢钓鱼的人都会有比较旺自己的垂钓点，躲在山洞里的可能性很大。 「你们回车上等着，我上去找。」元锦当机立断，「不要乱跑，这片区域的林子非常大，天气干燥，随时可能发生火灾。」 他俩没受过军事训练，跟随救援队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做通讯保障。让他俩去搜查实在不安全，回到车上等比较好。 封函和容修耸了耸肩，答应下来。 元锦目送他俩上了车，扭头往附近山头走去。 江菲留意到她的路线改变，跟队长说了声，一起跟过去。他们在地上发现了一些脚印，也是往山头那边去的，无法分辨是人还是丧尸。 第295章 295莬丝花 水库的面积非常大, 高度进化的丧尸似乎已经放弃了这片区域，一眼望过去连踪影都看不到。 救援队所有成员根据地图上的路线，逐步走进四周的树林和果园内。 元锦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 回过头见是江菲那一组队员，索性停下来等他们。 江菲对望城好像很熟悉？ 「总指挥好, 我们在地上发现了很多的脚印, 不确定是倖存者还是丧尸, 所以跟过来。」江菲有些不好意思, 「没影响到你吧？」 「没有, 我打算去那座山上看看有没有可以藏人的溶洞。」元锦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山头，唇角含笑, 「你对这一带的地形熟不熟？」 有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好一点，天气太干燥，一旦发生火灾自己可能会出不来。 「那座山确实有个可以藏人的溶洞, 我是望城人, 小时候经常和爷爷一块来钓鱼。」江菲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我带你去。」 她的枪其实没有子弹，是爷爷收藏的纪念品, 只能唬人不能作为武器使用。 救援队队员手里的武器, 才是可以分分钟要人命。 第729页 「好。」元锦应声跟上去。 山上有溶洞, 发出求援信息的倖存者说不定还活着。 溶洞如果够深又有地下水，温度会比外面低上好几度，至少不会发生中暑的情况。 一行人穿过被晒得开裂的堤岸抵达山脚, 空气里依稀飘过来浓郁的腐尸臭味。元锦命令大家打开防护服的空气净化、增氧系统，继续往山上走。 「有丧尸来过这边，发出求援信息的倖存者估计是为了躲丧尸，所以藏到溶洞里。」江菲往草丛里的碎尸点点下巴, 眉头不自觉皱起，「希望他们没有被发现。」 持续高温，不仔细检查很难确认尸体死亡的时间，无法判断这些碎尸是刚出现，还是出现了很长时间。 「这些是第一批感染丧尸病毒的人。」元锦也皱起眉头，「上去吧，但愿我们没有来迟。」 附近的村庄已经空了，一个活人都没有。 鸟类受磁场减弱影响，失去方向，从他们进入水库开始就没看到过。 「是。」江菲应了声，加快脚步带着大家上山。 她小时候经常来这边，知道去溶洞的路怎么走比较快，上山10分钟便带着大家到了入口处。 「里面有人吗。」江菲站在洞口朝里面大声喊，「我们是国家救援队成员，有人吗？」 回声在溶洞内响了好几遍，里面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后退。」元锦伸手把江菲拉到自己身后，命令道，「我进去探查情况，你们在外面等着，听到异动也不要随便往里闯，除非我叫你们。」 江菲见她神色凝重，抿着唇轻轻点头。 元锦抬手看表，「10分钟，我一定按时出来，没出来之前有人从里面出来你们要小心，有可能是有了智商的丧尸。」 大家再次点头。 丧尸进化的速度快的惊人。从病毒爆发初期行动迟缓到现在行动敏捷，并且有了智商，时间满打满算也就96个小时。 元锦交代清楚，握着龙泉剑打开防护服的照明设备，皱着眉头进入溶洞。 从地面的痕迹看，这处溶洞时常有人过来避雨或者休息，入口处的土地非常平整，石头也很光滑。 越往里走温度就越低，防护服上的温度表显示，外部的温度只有27c。 「有人吗，我是国家救援队成员，听到声音请回答。」元锦看到地上的脚印明显的多了起来，开始大声喊话，「里面有人吗？」 回声比在洞口时更清晰，一声一声迴荡在溶洞内。 然而里面还是无人应答。 她握紧了龙泉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通过防护服上的温度显示錶，看出里面的温度又降下去一点，不由地再次迈开脚步。 往里又走了大概五十米，地面上的脚印更多，有大有小。 元锦的心跳不自觉变快，再次出声，「里面有人吗，我是国家救援队成员，是来救你们的。」 「有人！」这一次很快有人回她，跟着就看到手电筒的亮光，从溶洞深处照过来。 她悄然握紧了龙泉剑迎上去，「根据救援队总指挥要求，我们要核实你们的身份，麻烦您报上自己的名字。」 从展开救援至今，没人遇到过会说话的丧尸，她这么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求援信息是我发送的，我叫王厚德。」来人报上自己的名字，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元锦听出真是活人的声音，也松了口气，「通讯信号不稳定，我们两个半小时前才收到求援信息。」 「想到了。」老爷子的身影逐渐靠近，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来了就好，不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人太多了。」 元锦眼底漫起欣喜，「有多少人？」 这位老人身上竟然有纯净洁白的愿力！救援队队员和一些志愿者身上也有，没他这么明显。 「三个村子的倖存者共500多人。」老爷子上下打量她一阵，往她身后看去，「就你一个？」 他们这帮老傢伙好容易救下来500多人，她就一个人来怎么救？他发送的信息无误，难道是救援队人手不足？ 「来了一队人。方才在外面喊话里面没有回应，我就先进来查看情况。」元锦含笑解释，「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把你们所有人安全送到地下城。」 「那还不错。」老爷子点点头，继续说，「外面的气温多少，队伍里有很小的孩子，出去恐怕会不安全。」 「现在的气温是52c，您先组织大家往外走，我去通知队员带装备过来接应你们。」元锦指了指衣服上的温度显示錶，左边是外部气温，右边是溶洞内的气温。」 老爷子伸头看了看温度显示錶，止不住嘆气，「在这个温度下，外面的尸体腐烂一定很严重，确实得好好防护才能出去。你快去通知人带装备进来，我去安排他们撤出来。」 元锦应声回头，大步往外走。 老爷子静静注视她的背影片刻，也转身往溶洞深处走去。 三天前，他们一帮老傢伙约好，在水库这边待上几天比赛钓鱼。到了之后一块聚餐喝酒，没多久就收到家里小辈发来的消息，说彗星靠近地球情况有些不对，让他们注意。 他们酒也不喝了，拿起手机四处打听消息。得知科研专家们，已经在监视流星雨和有可能撞击地球的陨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开始行动。 第730页 他们这群人年轻时都当过兵，直觉所有的专家动起来意味着有大事发生，事不宜迟，得敢在真出事之前通知到附近所有的百姓。 水库附近有三个村子，总人口两千多。 他们分头行动，先是通知农庄里的工作人员，再到村子里叫醒村民，让他们不要睡加上通讯群，等他们进一步的通知。 忙到天亮，家里的小辈再次来消息，让他们不要碰到雨水也不要喝自来水，不要吃用自来水煮的饭清洗的蔬菜，等第二轮检测结果。 意识到情况严重，他们马上将消息发到群里，让所有被叫醒的村民照做。 然而还是有部分心存侥倖的村民，没有听他们的话，该干嘛干嘛。 他们生气又无奈，只好继续筹集可饮用的纯净水和速食食品，为有可能出现的天灾做准备。 事实证明，他们预料的没错。 丧尸病毒爆发后，没按照他们的要求执行的工作人员感染病毒，无差别杀人攻击人。 他们合力解决感染病毒的工作人员，修好农庄拉货的货车，进入村子里抢救没有被感染的村民。 忙了一早上终于救出来不少的孩子和年轻人，考虑到情况可能会更严重，他们商量后想起附近的山头有个溶洞，于是把倖存的村民和孩子，先送到溶洞躲避丧尸。 后来通讯中断，他们联繫不上家人也无法跟政府取得联繫，只好带着之前筹集的食物返回溶洞等着。 这两天简直是度日如年。为了不让倖存的孩子们产生恐慌的情绪，他们都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讨论，政府和部队还在不在的问题。 一直到昨天，他们的手机终于收到简讯。国家成立了救援队，救援转移所有的倖存者前往地下城。 悬了一天的心慢慢落下。 他给救援中心发送求援信息，告知他们7个人救了500多个倖存者，希望救援队尽快前来将倖存者转移到地下城。 谁知简讯发出好几个小时都没反应。等待的这段时间，饶是他们从部队出来，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国家到底会不会派人来救他们。 还好，国家没有让他们这些老兵失望。 老爷子缓了缓激动的情绪，脚步变得轻快起来，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大声喊话，「大家准备一下，救援队到了。」 躲在溶洞深处的倖存者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欢唿起来。 清点好人数，王老爷子和老友们背上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抱起还不会走路的幼儿，一块往溶洞外撤离。 「国家还在，孩子们还有希望。」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怀里抱着两个的老爷子笑呵呵开口，「我们算是活够了，孩子们还没有呢。」 「我可没活够，还能再为国家出力20年。」走在他身后的奶奶轻嗤，「地下城才多大，好些都没建好，进去了还有的忙。」 「对啊，银行、通讯、户籍等等系统要建设，还有粮食生产、生活用品生产、排污等等的问题需要解决。」王老爷子也笑起来，斗志昂扬，「只要国家需要，我们还能再战二十年。」 大家都笑起来。 溶洞外围，元锦放出信号弹招来所有的救援队队员和志愿者，带着给倖存者准备的防护服，慢慢进入溶洞深处。 「他们太厉害了吧，竟然救了500多个倖存者。」封函想起那条求援信息，只显示有7个，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幸好队长姐姐没让大家散开各自去搜查，而是必须成百人的队伍，进行扫荡式的搜查 这要是只有几个人过来，真救不了这么多人。 「应该是7个人救了500多个倖存者，他们是英雄。」元锦神色轻松，「也幸好我们来的人不少。」 一开始她打算安排50个人一组进行搜查。考虑到没有导航，并且温度持续上升，一旦遇到自救成功且人数较多的倖存者，就有可能因为救援人员不足，而导致救援不顺利的情况发生，于是安排百人一组。 这次发现的倖存者有500多，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还有遗漏？ 城市里所有的地下停车场都查过，一些别墅的地下室也没放过，几乎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 野外的村子救援队能到的也基本到了，但没考虑到溶洞里也能藏人。 「他们真的很幸运。」封函重重点头。 元锦弯了弯唇角，想到老爷子身上的愿力，脚步下意识加快。她救了老爷子，即便她离开时老爷子还活着，也能通过交换的方式全部带走。 片刻后，两边的队伍碰上头。 元锦看到老爷子的朋友身上都有和他一样的愿力，胸口顿时被开心的情绪填满。这些愿力全部带走，再攒以攒功德，她不止能送姑娘们去轮迴，还能唤醒42年的无名亡魂。 无名之渊会空，她能拿回自己的心，找到自己进忘川的原因。 缓了缓情绪，她跟王老爷子商量了下，在他的指挥下聚到宽敞的地方，仔细给孩子们套上防护服。 江菲看着这些爷爷奶奶手里的小婴儿，感动得鼻子止不住发酸。都是幸运的孩子，能在灾难来临时逃过一劫。 准备妥当，一行人走出溶洞，不远处的山林冒起熊熊大火，势不可挡。 大家神色一凛，加快脚步下山，加紧撤离。 驾车离开水库，四周的树林也开始冒出浓烟，所有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第731页 温度越来越高，火灾频发是不可避免的事。 他们熟悉的家园……从今往后，有可能会彻底消失在地球上。 …… 上午10点，3号地下城负责垫后搜查，是否有倖存者遗漏的所有救援队，在7号入口处集合。 50万名垫后救援人员，带回来将近400万名倖存人员。其余几所地下城的救援队，带回来的倖存者估计也不会太少。 室外气温升到56c，入口处几公里外的山火熊熊燃烧，距离最近的城池不时传出爆炸声。 元锦站在车边，维持本队带回的倖存者登记身份秩序，双眉深深皱起。 只能容纳一千万人口的半成品地下城，一下子塞进去这么人，如何保障民生是头等大事。 不知道他们去救援的这段时间，国家如何安排地下城的工作？为了能救出更多的人，除了求援信息和救援命令外，起他的信息几乎不传给救援指挥中心。 她捏了下眉心，看到所有倖存者完成了身份登记，招唿救援队队员上车，走为货物、车辆设置的9号入口驾车进入地下城。 大门关闭，防护服上的温度显示錶显示，地下城的气温在25c，氧气含量和末世之前一样。 「先回地下城的志愿者，协助灾后安置、救援指挥部，紧急安装转移过来的制氧设备。」孟鑫摘下头盔，长长地吁出一口气，「3号地下城在我们救援期间，根据中央指示成立市政府，调配安排民生保障工作。」 在倖存者登记身份信息时，他遇到了专门来等他的爸妈。 地下城的规划中有种植区和休闲区，人口数按照房子数量计算，因此硬塞进来将近五千万的人口，虽然只是半成品，也不是特别拥挤。 只是人太多，现在还很混乱。 「嗯。」元锦应了声，看向前方出现亮光的地方。 这座城，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是所有倖存者的家园。 「对了，司令通知你到了之后立即去市政府，讨论恢復网络和通讯的问题。」孟鑫看了眼封函和容修，笑道，「还有你们。」 听爸妈说，所有通讯全部中断，中央最后下达的命令，是要各城及时做好保障工作，并加紧恢復通讯。 人太多，市政府安排过来的工作人员也不认识元锦，多方打听联繫上父母，让他们帮忙传口讯。 「知道。」元锦含笑点头。 通讯必须尽快恢復，如此才能保证几所地下城不会和中央失去联繫。 片刻后，车子在停车场停下。 众人从车上下去，看到近十层的巨大停车场，目瞪口呆。 「这也太壮观好看了吧！」封函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我以为……地下城，只是比出现在歷史书上的防空洞大一点。」 这不止是大了一点，而是亿点。 根据停车场的指示牌，停车场是可升降的活动停车场，工程车辆、医疗车辆、紧急救援车辆、大型工程机械、急速列车、高速列车、私家车、飞行器等等，都有停放的位置。 「我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另外一个时空。」容修喃喃出声，「飞行器……是个人飞行器还是能上天的那种？」 丧尸病毒爆发她才知道，国家一直在做极端自然灾害灾后紧急安置工程建设，知道有地下城。 预想中的地下城和封函以为的，出现在歷史书的防空洞差不多，没想到真的是一座城。指示牌上显示，光是停车场就能停下一千万辆各种车型的汽车。 「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元锦脸上的担忧散去，唇角不自觉上翘，「走吧，去看看我们未来生活的地方。」 剧情中没有出现地下城，只有大大小小互相倾轧的基地。 她预料到地下城不会太小，亲眼看到也被震撼到。整个地下城完工后，住下五千万人不是问题。 乘电梯升到上两层，一个根据不同需求规划出来的地下城，出现在眼前。 元锦摘下头盔，恍惚有种自己不是在地下，而是在地面上的错觉。道路规划、照明设施，一切跟地面上毫无二致。 其他人也陆续摘下头盔，难掩激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说还只是半成品，城市该有的基础设施，这里都有，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有的在休息，有的抱在一起哭泣。 「走吧，去市政府。」元锦拎着头盔坐上来接他们的车子，笑容明媚，「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 五千万人口的吃喝拉撒不是小事，救援工作还要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9 10:39:17~2022-03-09 17: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987165、杰西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6章 296莬丝花 3号地下城远比大家想像的要大。从车辆停放入口到市政府, 规划有城市高速列车道，轨道快车道，只是还没启用。 车子一路开过去, 倖存者夹道相迎用力鼓掌，大声欢唿。 元锦偏过头, 看到孟鑫他们都红了眼, 心中也颇多感慨。这是倖存者用自己的方式在感谢他们的付出和努力, 也在表达他们能活下来的复杂心情。 车子匀速向前, 倖存者越来越多, 地下城的街景也更多的进入视线。坐在车上的众人出电梯就被震了一次，看到城市内尚未完工的各项工程, 直接惊到说不出话来。 第732页 这个规模的地下城，民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地下城的建设始于80年前的火山爆发。」吕飞宇出声打破沉默, 「我爷爷是第一代的工程兵。当时受火山喷发影响, 我国全境气候反常出现夏季降雪的严重自然灾害, 粮食绝收。国家当时动用储备粮才勉强撑过天灾，没让百姓饿肚子。」 大家一听, 都好奇竖起耳朵, 元锦也不例外。 吕飞宇有些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继续往下说。 那次火山喷发之后，自然灾害越来越频繁, 国家开始着手建设自然灾害灾后安置工程。 爷爷当时还在部队服役，自愿报名参加地下工程建设。 由于这项工程属于预防性的工程，因此并未大力宣传，甚至有意隐瞒消息避免百姓因此产生恐慌情绪, 影响稳定。 从地下挖出来的土，则用于改造荒漠和荒山。 第一所地下城建在首都附近，工程进行到四分之一时，再次发生极端自然灾害多省遭遇旱灾。国家再次力挽狂澜，和全国人民一起艰难度过这次难关。 考虑往后可能会出现更加无法控制的情况，国家再次规划开建另外四所地下城。 爷爷作为第一批参与地下城建设的技术兵，被分到3号地下城，做地下城建设的地质勘探、开工点制定工作。 后来爷爷在距离3号地下城最近的兴城成家，娶了奶奶，生下爸爸。 「1号地下城的建设花了70年，后面四所地下城到现在也有50年了。」吕飞宇说完，扭头看着窗外轻声感慨，「我一直以为爷爷在吹牛，没想到他过世十年后，我也成为了地下城的建设者之一。」 只是这一次，这里不再是秘密工程，而是所有倖存者的家园。 「这叫孙承爷业。」孟鑫含笑调侃，「我看好你。」 「你爷爷的。」吕飞宇收回视线笑骂，「你就不能换个好听的词？」 大家都笑起来。 说话间车子进入地下城中心位置，这里也有很多的倖存者，在为他们鼓掌欢唿。城中心的很多的建筑都是刚完工，外墙都没来得及做处理，全是毛坯。 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得出来，国家在规划地下城时，完全按照最糟糕的情况来设计。 「不知道这场灾害何时才过去。」容修轻轻嘆气，「感觉没有个几十年，恢復不过来。」 几十年或许都算少了。 信号还畅通时她看过国外的卫星地图，情况比国内糟糕太多，通过卫星地图都能拍到无数的丧尸。 「百年打底吧。」元锦偏头看她，开玩笑的语气，「可能我们这一代人，都看不到外面能恢復过来的样子。」 「一百年太久了吧。」容修皱起眉头，「五十年的话我说不定能看到。」 自然界想要恢復到病毒爆发之前，很难。 他们进入地下城时，外面的辐射浓度已经很高，没有防护服，普通人出了地下城活不过一年。 「五十年不行，最少百年。」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过这事也说不准，地球能存在宇宙中这么多年，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说不定用不上那么长的时间。」 容修抿着唇，忧伤点头。 元锦揽着她的肩膀安静下下去。 末世何时结束，剧情中并没有提及，原身和厉仓临结婚时是末世第九年。 自从嫁给了厉仓临，原身再也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辛苦工作。 在大结局的描述中，倖存的人们每天穿着防护服工作，以此换取住的地方，换取食物。异能者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为普通人生产粮食，生产可饮用的水。 厉仓临仿佛救世主一样，带着自己的团队成员，庇护养活所有倖存者。 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事实上，地球磁场异常的原因专家们一直在分析。若能找到磁场异常的根源，并且想出解决的办法，50年恢復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要看两天后厉仓临会不会觉醒异能。 国家和政府几十年前就在规划地下城，然而剧情中只字不提，这本来就是个巨大的bug。参与建设地下城的人，几十年间最少百万人，这些知情人没一个能活下来，这样的机率明显有问题。 除了地下城的知情人，整个国家机构都凭空消失，也很bug。 有bug，就可能有新的变数。 …… 3号城市政府设在整个地下城的边沿处，再过去几公里就是还在建设中的工地。 未免辐射通过施工口侵入地下城，先锋部队转移设备进来后，紧急进行封口。临时当做市政府办公点的毛坯楼后方，还能看到封口结束，来不及撤去停车场的大批工程机械。 元锦一行乘坐的车子靠近在市政府办公楼，沿路欢迎他们的倖存者也慢慢涌过来。 车子终于停下，大家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办公楼里走出来一大群神色憔悴的人。深城书记、驻军的司令也在其中。 元锦带着大家，挺起胸膛朝他们走过去。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深城驻军司令笑着跟元锦招了招手，带头鼓掌，「大家鼓掌。」 四周的人全都跟着鼓掌，掌声热烈。 元锦笑了下，回头对着鼓掌的倖存者深深鞠躬。救援转移任务能够成功，不只是救援队的功劳，还有两千多万的志愿者一起参与了这次极限救援。 第733页 她也只是建了个求援信息收集、定位系统，做了很小一部分的工作。 「我总觉得她不是我认识的池元锦。」梁梦玉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出尽风头的元锦，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从停车场出来后，就被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接到这来，说是一会要开会。 会是开了，不过看样子好像是池元锦的表彰大会，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加入志愿者队伍不到两个小时，信号就开始断断续续，谁发布的救援命令还不一定呢。 「你总共也没见过她几回。」厉仓临的嗓音有点闷。 向倖存者鞠躬的元锦，确实不像是自己认识了很多年的妹妹。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都和印象里的小妹妹不一样，尤其是她的眼神。 平静的像一汪湖水，幽深不见底。 「我是没见过她几回，但每次都被她气到。」梁梦玉的嗓音里裹上一丝火气，「我是真想不通，一个大学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国家救援总指挥。」 她真不认为池元锦有这样的能力。 厉仓临余光扫她一眼，唇瓣不自觉抿紧。他也觉得奇怪，好像从拒绝跟他们走的那会起，元锦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给自己打电话求助。 「我们不是什么英雄，大家能在情况变得更恶劣之前来到地下城，是因为有无数的志愿者，担负起救援和转运的工作。」元锦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不疾不徐出声，「地下城的情况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今后，希望大家一起努力，把这里变成我们新的家园。」 外面的辐射浓度提高，氧气含量只有高原地区的五分之一，根本不适合人居住。 除了地下城，大家无处可去。 「我们的救援总指挥很谦虚。」站在司令身边的女士上前一步，唇角含笑，「我是你们的新任市长，在地下城的建设没完成之前，负责3号地下城的所有事务。你们能收到卫星简讯，是因为池总指挥挟持了他国的卫星，为我们提供通信保障。」 现场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元锦。 挟持他国卫星，这也太牛了吧！ 「因为她的加入，给我们的通讯和航空专家提供了很多思路，最终建成求援、救援系统。」市长继续往下说，「你们发送的每一条简讯都有回应，是她一直在做信号保障和指挥工作。」 话音落地，掌声再次响起。 梁梦玉和厉仓临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神情恍惚。 元锦就读的专业确实是和计算机有关，没想到她的技术竟然厉害到可以挟持他国的卫星，为救援提供信号保障。 「市长夸大了，我没有那么厉害，系统是全国的专家一起集思广益的成果。」元锦再次摆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你们能来到这里，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大家应该感谢没有放弃希望的自己，而不是我。」 救援系统能在短时间内写完，甚至都来不及测试就投入使用，是全国的技术专家们一起努力的结果。她不能一个人享受这些赞誉，他们不出声不代表自己可以把功劳都捞过来。 元锦偏头沖市长笑了笑，继续说，「外面的情况现在非常糟糕，下一步，我们会先恢復通讯和网络。在这个过程中，同样也需要你们的帮助，还请大家继续配合我们一起群策群力，把这里建设好。」 掌声再次响起。 元锦摆摆手，鞠躬后退。 市长给了她一个欣慰的眼神，接过深城驻军司令递给她的喇叭，发表讲话。 元锦回到孟鑫等人身边，容修悄悄跟她耳语，「队长，你好淡定啊。」 要是自己上去，面对这么多人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我很紧张的。」元锦轻笑，「一会要开会，讨论吃饭的问题。」 从救援中心成立，后勤保障就在持续不断的往地下城运送粮食，运送能饮用的纯净水。这些物资在五千万人口面前，最多只能撑上一周。 之前主要考虑救人的问题，因此招募的志愿者，优先安排参与救援。 人救下来了，得给饭吃。 「知道。」容修乖巧点头。 市长发言结束，3号城所有志愿者队长从人群中走出来，跟着市长一行一块进入还是毛坯房的市政府办公楼。 3号城共安置了六省的倖存者，市政府的人员安排和末世之前一样。 这次会议要讨论的食品供应和饮用水紧缺的问题。 五千万人吃饭用水，一天就是个巨大的数字。成年人还能忍一忍，老人和小孩的食品和水，必须保证足量供应，尤其是婴儿。 灾难来得毫无预兆，不少婴儿失去了双亲和其他家人，奶粉是送进来的各类物资中，最紧缺的一项。 其次是尿不湿和婴儿衣服。 根据人力统计出来的数据，五千万人口中，需要奶粉的两岁以下婴幼儿有三百万，需要老年奶粉老人有五百万。 相对城内的奶粉存量而言，这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市长说到这停顿了下，继续说，「孩子是未来是希望，而老人是歷史是过去，两者我们都不能放弃。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我们目前面临的情况非常严峻。」 会议室一片静默。 她伸手将一旁的板子拉过来，将整理好的手写数据贴上去，「由于地下城是在仓促间启用，民生保障不足，按照仓库中的粮食存量，最多一周就要弹尽粮绝。」 第734页 这些数据是倖存的各省政府工作人员，手工记录的，截止到3号城入口关闭时的粮食数量。 「粮食有国家储备，后勤保障部队还在运送中，婴幼儿奶粉、老年奶粉，纸尿裤等等的这些，数量只够维持三天左右。」市长抬起头，看向会议室中的众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很疲惫、悲伤，我还是希望大家团结起来，解决困难。」 元锦拿着笔在本子上列出一大串的单子，开动脑筋思索提高物资搜集速度的办法。 部队的运输车辆改装后用来运送粮食，志愿者的车辆很多都是私家车，运输车非常少。私家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奔波，不少已经没油。 耗油多，货运能力不够，不适合现在的情况使用。外面倒是还有很多受到磁场影响，无法开动的运输车，出去后可以先把这些车修好，全部利用起来。 地下城不止面临食物和饮水短缺的问题，高强度的精神压力过后骤然放松，冷热交替，会导致疾病爆发。 城内的医生不多，药品数量也不够。 先前转移进来的药品，经不起消耗。留在城内的人并不会比救援队轻松，他们要组织志愿者负责发放食物和水，还要组织人手，尽快将排污系统建设完成。 除了这些，最大的难题是饮用水和生活用水。 自来水能接进来，烧开后要先冷却到一定的温度，灭杀丧尸病毒才可以饮用，工序麻烦。 纯净水的存货都不够人手一瓶分下去。 元锦列完了单子，抬头看向市长。她说完了目前的困境，开始说地下城的保障计划。 主要从四个方面一起进行。建立通讯和网络跟中央保持联繫，动员倖存者成立志愿者小队，对倖存人员进行网格化管理。增加人手完成物资分类登记入库，救援队加大民间物资搜集力度，集中专业人员解决喝水问题。 先全力保障吃喝和排污问题，其他的暂时延后。 「我同意市长的安排。」深城驻军司令发言，「我们的后勤保障部队还在往城内运送的粮食，光有粮食不行，得想法子做熟吃到肚子里活下去。」 「水的问题我来负责解决。」深城书记出声，「倖存者入城登记时，登记人员对所有倖存者做了职业询问，有不少人熟悉锅炉安装、操作，把他们找出来就能开始干。」 「建设原料和民间物资收集，由救援队和部分志愿者负责。」元锦也随之开口。 「我负责招募志愿者，对倖存者进行网格化管理。」 「安排人清点物资分类入库的事，我来负责。」 「我负责对药品进行分类，安装重要医用设备，建立地下城医院。」 「我负责照顾安排无父无母的婴幼儿。」 …… 所有参加会议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主动揽下工作，没人退缩。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大家散会走出会议室，一边商量着怎么开展工作一边下楼。 元锦被深城驻军司令和书记叫住，狐疑停下脚步。 「我们带回来的病毒感染者，已紧急安排到临时医院的负压病房安置，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书记迟疑开口，「他们生活的空间里，空气中出现了活性病毒。」 「室温如果调到灭杀病毒的温度，感染人员会瞬间死亡。」司令帮忙补充，「专家组希望救援队能搜集物资时，帮忙转移医疗舱进来。」 「医疗舱？」元锦反问一句，回想起原身之前去医院看到的感染病病人，单独住的医疗舱，爽快点头，「没问题。」 「有问题。」司令抢在书记之前开口，「所有的医院都已经被丧尸占领。」 发现低温会让感染者瞬间死亡后，专家组就建议去转移医疗舱。他们安排工作人员带着熟悉医疗舱安装的工人一起去，结果发现医院里到处都是丧尸。 「我尽量想办法把医疗舱带回来。」元锦深深拧眉，「尽量不动用武器轰炸。」 丧尸病毒出现空气传播的可能，不尽快找出遏制的办法，但凡有一丝的空气进入，所有地下城都有可能再次发生感染。 第297章 297莬丝花 地下城各项保障工作徵集志愿者的通告, 发出不到一个小时，将近百万人报名。 负责分发食物和水的志愿者，按照区域进行管理, 报名人数超过十万人。负责物资分类登记入库的志愿者，报名人数有二十多万, 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其他各项工作的报名人数, 还在不断上涨。 非常时期,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贡献出一份力量, 为活下去而努力。 元锦带着3号城救援队所有分队队长, 志愿者小队队长和救援队成员，回到市政府划给他们的营地原地休息。 她还得和封函和容修一起去通讯保障中心, 看信号恢復方案，稍后再安排救援队和志愿者的工作。 物资搜集想要提高效率，就得提前规划, 制定搜集路线做好自我防护准备。 还有些问题她没考虑清楚, 比如司令和书记提到的医疗舱。武器能轰开丧尸, 设备也会被炸毁。 高度进化的丧尸，对血腥味已经不敏感, 想要引开他们得另外想办法。 「大家先休息, 想要去找家人的尽管去, 三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元锦抬手看表，「现在是中午1点25分，到点后我会回来带着大家一起去搜集物资, 大家先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第735页 厉仓临张了张嘴，想说她也应该停下来休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从见面至今，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跟丧尸病毒爆发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这样其实也好，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活下去，并在地下城的建设中做出一番事业来。 「队长再见！」江菲开开心挥手，「你也要抓紧时间休息。」 元锦看她一眼，带着封函和容修上车，出发前往通讯保障中心。 通讯保障中心的所有人，在救援队回来之前转移到地下城，市政府给他们划了一栋楼办公。 从救援队的营地到通讯中心，开车过去需要40分钟。 元锦上车闭上眼小憩，抓紧时间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放松下来。绝大部分的倖存者已经转移进来，被遗漏的倖存者如果看到他们留下的地图，应该也可以找得到地下城？ 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累得睡着过去。 封函及时伸出手扶住她的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从救援开始，她就没怎么合过眼。 自己和容修在信号彻底消失后，小睡过几个小时。后来驾车去搜寻倖存者，他们几个轮流休息，只有队长姐姐一直在值班，拒绝休息。 容修看到他的动作，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下，靠着椅背有些难受地看着窗外的倖存者。 人活了下来，往后的几十年都要在地下生活，看不到阳光也出不去，不知道大家还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之前觉得五十年差不多了，咬咬牙就能熬到外面恢復正常，大家一起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重建家园。 现在仔细想想，50年真的不够外面的环境恢復过来。 磁场异常的原因非常复杂，科学家们研究了一百多年都没结论，这会估计也很难有新的说法。 如果人力能恢復地球的磁场，外面恢復过来的希望就很大，磁场恢復不了，地球很快会得跟火星一样。 「你在想什么。」封函两只手一起出力，小心翼翼地托着元锦的脑袋，尽量压低嗓音不吵醒她，小声跟容修说，「你爸妈没联繫上吗？」 容修打住思绪看了眼睡着的元锦，轻轻摇头。 她不是因为爸妈没联繫上而情绪低落，而是一想到往后的数十年，甚至是百年大家都要在地下城生活，内心深处就充满了绝望。 或许是她太悲观，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活下来的人比他们最初预计的要多得多。 「他们进了地下城就一定能联繫上，不要想太多，尽人事就好。」封函安慰一句，怕吵到元锦，扯了扯嘴角安静下去。 队长姐姐真的很辛苦，48小时的救援行动中，她最多就是眯上眼休息个几分钟。 容修也有些不好意思，回给封函一个笑脸，继续看着窗外还没成型的街景。 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以前在深城，她每周出门的次数也不多，深城的景点她是一个都没去过，过年过节大部分宅在家里不动。 那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去不是去。 当一切失去才恍然发现，想去去不了的心酸，无力又沉重。 可以不去，但不能消失。 她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里一定会变好，就算等上五十年一百年，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 车子进入通讯保障中心的院子，元锦甦醒过来，看到雕塑一样的封函，深感抱歉，「手累坏了吧？我下次注意。」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睡的这么沉。 之前压力大，她闭着眼休息时都在思索怎么提高救援速度，其他地方的救援队，有没有认真执行救援命令。 现在也还有压力，比起之前稍稍好那么一点。 「没事，你休息好就行。」封函站起来活动双手，「走吧，看看保障中心的专家们，制定了怎么样的通讯保障计划。」 容修也站起来活动四肢，弯着唇角先下车。 自救援队成立到现在，封函耗费体力最多的一项工作，估计就是举起双手给队长当枕头。 「谢谢你啊。」元锦扬了扬眉，越过封函先下去。 还有两天，厉仓临如果没有觉醒异能，以地球强大的自愈能力，很有可能十年左右磁场就会修復过来。外面还有白天黑夜，只是时间和以往不同，说明地球还在自转。 只要自转没有停止，磁场就会自行修復。 三个人走进通讯保障中心，专家和科研人员都聚在简陋的会议室里等着他们。 元锦朝大家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封函和容修也拉开椅子，在她身边落座。 「卫星信号彻底消失之前，国家研究中心那边通过卫星观测到，地球的自转在减慢。」中心负责人拿起数据表翻开，「在你们进入地下城之前，外部的辐射浓度每小时200sv，这个数值还在不断上升，持续时间不明。」 这个数值加上地球温度不断上涨，说明太阳风在丧尸病毒爆发时，已穿透磁层。 大气层如果被消耗光，地球就会像火星一样，所有生物灭绝。 元锦无意识咬了下唇，捏紧手中的笔。 还有两天。 两天后如果气温上升的情况停止，辐射浓度也不再上升，就说明这次末世危机不会太严重。 「为了能随时跟中心保持联繫，我们这边出了个通讯恢復方案，需要救援队帮忙。」中心负责人抬头看向元锦，将准备好的计划书递给她，「计划是这样的，目前地面基站全部不能用，趁着磁场还没全部消失，我们打算通过地下的通讯电缆，恢復通讯。」 第736页 元锦接过计划书看了会，眉头深深皱起，「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会暂时恢復通讯了。」 地面基站受磁场减弱影响，无法传输无线网络、通讯信号。地下通讯电缆要将五所地下城连接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眼下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个工程需要专业人员去做，一会我问下志愿者当中，有没有人从事过相关工作。」元锦苦笑，「国家只有重点部门还在使用通讯电缆，都快成老古董了。」 世界发展到现在，网络、通讯除了基站保障信号外，还有通讯卫星提供信号。 卫星失去作用，基站也全部瘫痪，能用的只有地下通讯电缆。 这应该也算是文明倒退？ 「我们也会发布相应的志愿者招募通知。」中心负责人稍稍放松下来，「有专业人员还得有专业的救援人员跟随，五所地下城都在我国地势较高的省份，相互之间距离遥远，任务艰巨又危险。」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安排两个特别得力的助手，来执行这项任务。」元锦展颜，「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基础设施方面她也不是很熟，做保障工作倒是没有问题。 孟鑫和吕飞宇跟自己的时间最长，处理丧尸的手段最敏捷快速，到时候让他们带队就行。 「有，通讯建立后，城内的建设也会陆续展开，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处理系统，需要大量的伺服器。」中心负责人有些不好意思，「转移的太仓促，这些伺服器如今还在外面没能搬进来。」 「明白。」元锦听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失笑，「您把地址给我，救援队搜集物资的区域是3号城负责的六省，其他地方的不能搬。」 「地址已经准备好了，辛苦你们了。」中心负责人也放松下来，脸上多了几分明显的笑意，「祝你们一切顺利。」 元锦笑着点点头，拿走他递来的伺服器地址。 走出通讯保障中心，容修和封函都追上来，依依不捨地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出一次任务大概半个月这样，等我带好吃的回来给你们。」元锦抬起手轻轻敲了下容修的脑门，笑道，「说了要教你功夫，不会食言的。」 容修红着脸笑，「我要吃饼干巧克力，要喝汽水。」 「答应你。」元锦扬了扬眉，大步往外走，「好好工作，争取尽快恢復通讯。」 容修和封函一起冲着她的背影挥手，齐声大喊，「队长，你要注意安全。」 元锦应了声，上车吩咐司机送自己回营地。 最后救回来的孩子和那些老人就在地下城，等物资保障工作告一段落，她就去找他们。 七个人的愿力，还不够唤醒42年的无名亡魂，给招魂铃内的姑娘们修补魂体也差一些。不过没关系，说不定自己还会遇到更多有愿力的人。 回到营地，门外站着几个老人还有一群小朋友。不知道他们来找谁，到了门外没敢进去。 元锦从车上下去，随口问道，「你们找谁？」 正往里看的老人回过头，眼泪一下子落下来，激动得无法出声。 「姐姐，给你。」站在老人身边的小姑娘，从口袋里翻出一只小兔子形状的棒棒糖递给她，「我们来给姐姐送糖。」 元锦弯腰将她抱起来，忍不住捏她软弱的脸蛋，「给我送糖？」 「对啊，给姐姐送糖。」小姑娘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带我们出来的，姐姐是好人，是大英雄。」 奶奶说姐姐很辛苦，可能还没吃上饭，得给她吃的。 「姐姐不是大英雄，不过姐姐很喜欢你的兔子糖。」元锦歪着头逗她，「你把糖给姐姐，你吃什么呀。」 「我和奶奶一样吃饭，我大孩子了，奶奶要给弟弟妹妹们吃。」小姑娘把糖塞到她手里，「姐姐你拿。」 元锦应了声，拿走她的兔子糖，低头亲她的额头。 她做了记号，等自己脱离世界时，留给她的福气和运气会根据记号找到她。 「我们是你在地下停车场救出来的，你可能不记得了。」老人的情绪平復了许多，眼泪还是止不住，「听说粮食不够吃，我担心你们吃不饱，想着包里还带了些能吃的东西，就想着给你送来。」 先进来的人说地下城最多只能住一千万人，现在的总数接近五千万，差不多是三个省的总人口数。 这么多人，一顿饭就得吃掉好多粮食。他们救援队的人一会还得出去执行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吃饱。 干活没力气可不行。 「谢谢奶奶，不过不用了，我们营地有粮食供应。」元锦又感动又惊讶，「真的，我们有吃的，你带着这些先留着，仓库的粮食如果不够还能顶一下。我们执行任务在外面，找吃的容易。」 救援的时候她确实没仔细留意倖存者的长相，要赶时间，还要防着丧尸靠近，分不出精力。 没想到老人家会特意跑远过来给自己送吃的。 「给你了你就留着，我还有呢。」老人把装着食物的袋子送给她，不容拒绝的语气，「你不收我可生气了。」 元锦无奈，只好收下来。 送走老人和小朋友，她走进营地时孟鑫和吕飞宇还没回来，估计是去找自己的家人。 江菲拿了个单人帐篷搭在办公楼下睡觉，其他人也大多都在睡，营地内到处都是帐篷。 第737页 元锦拎着袋子上楼去办公室，趁着时间还没到，拿出笔和笔记本埋头写物资搜集计划。 丧尸进化太快，血腥味似乎没有活人对他们的吸引力大？重要设备周围如果丧尸太多，就得考虑将丧尸引走，再开火消灭。 把丧尸引走需要耗费很大的体力，队员当中除了孟鑫和吕飞宇体能好，身手矫健，另外几个特警也不错。 她把名单写下来，又修改了一遍计划书，继续往单子上添加需要带回的物品清单。 卫生巾、奶粉、牛奶，纸尿裤这些，到了地方后直接找仓库。搬运完仓库，再找商店、超市等的地方。 还有药品和家庭常用的医疗设备，能带的也都带回来。 其他的，比如衣服、毛巾、被子、牙刷等等的日常生活用品，只有还能用全部都得搬进来。没有信号，意味着一座城市里必须有个安全的集合点，避免被丧尸团灭。 元锦来来回回琢磨了一阵，画了几个特别明显的记号标记，收拾好下楼。 时间到，离开营地的人员全部返回。 她拿了个小喇叭站到营地的建筑废料堆上，从容开口，「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很困，也很想让你们所有人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但是现在还不行。考虑到外面的丧尸已经进化到和正常人一样，如果有谁想要退出的，现在就可以举手。」 救援队没人能退出，他们是军人是警察是武警，只要还活着就得执行任务。 志愿者不是，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出去面临的风险有可能是再也回不来。 现场一片寂静。 元锦压下感动的情绪，缓了缓唿吸，继续说，「和救援一样，志愿者小队跟救援队一起行动，先从距离地下城最近的城市开始搜集物资。」 大家齐齐应声，「是！」 元锦弯了下唇角，接着说，「由于导航失灵，大家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发现自己迷路要第一时间留下记号。我准备了一份物品和记号图样，你们先看下。」 将清单和图样发下去，她把副指挥和救援队后勤保障总队队长叫出来，接着说，「这次任务你们联合指挥，我得带队去执行其他的任务。」 孟鑫和吕飞宇双双抬头看她。 「还有你俩，一会直接去通讯保障中心报导，听从那边的安排。」元锦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语气严肃，「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听明白了吗。」 孟鑫和吕飞宇双双敬礼。 3号城一共有45万的救援队成员，500多万的志愿者。 营地里的这些都是各大队、中队、小队队长。 清单和记号图样转了一圈回到救援副指挥手里，元锦顺手将物资搜集计划书递给他，「人员安排我已经做了简单的区域布置，开始安排吧。」 副指挥重重点头。 元锦选了一个特警和一个小队的成员，带上江菲的志愿者小队，先行出发。 「我们要执行什么任务？」江菲发现他们居然到了武器库，禁不住用力吞了吞口水，「我们能分一点吗？」 好多枪！她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枪！ 第298章 298莬丝花 3号城的武器库里只有警用制服、约束类武器, 没有多少杀伤力。救援队手里的武器还够用，增加弹药需要提前申请，不是说拿就能拿到。 元锦跟两眼放光的江菲解释清楚, 似笑非笑，「还要吗？」 江菲闷闷点头, 「要！」 有了装样子的警用电击.枪, 真枪还会远吗？ 元锦笑了笑, 让他们自己挑选喜欢的枪型, 自己去和武器库的值班人员办手续。 驻军的武器库还有人在守着, 防止丧尸袭击破坏。守护武器库的官兵战士都换上了防护服，轮流值班, 并且有足够的食物，支撑到整体换班。 手续办完，江菲已经拿到了心水的电击.枪, 有模有样地别在腰上。 「很帅, 比你那把珍藏品空枪好看。」元锦夸她一句, 先出去等着。 江菲笑眯眯跟上。 待所有负责前去转移医疗舱的队员都拿到武器后，队伍跟专业拆装志愿者碰上头, 一起乘车前往停车场拿车。 未免外部空气进入地下城, 所有进出口都有好几道门, 进行空气过滤和净化。 进入停车场，大约三四百人的队伍等在那，这些人看到元锦马上齐齐围过来, 七嘴八舌地说，「总指挥，我们有事找你。」 元锦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示意领头的人说话。 「我们是各省燃气公司的倖存员工, 考虑到外面气温很高，离开时又没关闭管道阀门，想回去把阀门关了。」领头的大姐站出来，目光坚毅，「地下城也需要接入天然气，我们知道管道阀门是哪一个，请总指挥安排人员护送我们回去。」 大姐一出声，其他人纷纷附和。 「你们一共多少人？我们队车上的防护服可能不够。」元锦听大姐这么说，眉宇间多了一丝担忧，「把总数给我，看看缺多少。」 外面气温高又有丧尸捣乱，燃起管道爆发恐怕无法避免。 「我们一共有三百人。」大姐眼底浮起欣喜，「防护服不够我们可以去仓库领。」 只要她同意让他们会去处理这件事就行。 「不用回仓库取。」元锦吩咐司机和小队长带人去搬防护服，安排完，神色严肃地跟大姐说，「送你们回去关闭阀门没问题，但是你们得服从命令。不得因为想要搜集物资而私自行动，不得离开保护人员的视线。」 第738页 大姐挺起胸膛，举手发誓，「我们保证服从命令，决不乱来。」 他们的任务是回去关闭官道阀门，防止出现连环爆炸，影响到地下城的燃气供应，不会乱来。 「不要心存侥倖，外面的丧尸智商跟成年人一样，看到活人就会一窝蜂冲上去进行虐杀。」元锦不放心，继续叮嘱道，「不要离开队伍，不要以为自己聪明，所有的丧尸现在都是杀人机器。」 大家再次点头，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元锦问清楚燃气公司地下燃气库的位置，拿出纸笔根据看过的卫星地图，绘制出简单的路线图做好标记递给领头的大姐，「救援队的其他队员已经出去执行任务，因此只能分给你们一百个人，保障你们的安全，请务必听从指挥。」 大姐重重点头。 防护服很快搬过来，六省各个燃气公司的倖存员工穿上防护服，坐上元锦分给他们的车辆，先行出发。 分了一半的人出去，元锦的小队计划需要进行一些调整。 她拿出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地图打开，示意所有人都过来看。 「我们的任务将医院的医疗舱转移过来，80个医疗舱一个都不能少，医院的其他设备，能带走的也先带走。」元锦拿出笔在地图上画圈，「医疗舱分别在30层和31层感染病病区，没有电梯传送，因此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拆掉连接的部分从楼上吊下来。」 「医院的丧尸是不是特别多？」临时担任小队队长的特警穆星河，眉头拧紧，「杀伤性武器是不是不能用。」 医院的单人医疗舱造价高昂，搬运都得小心翼翼，武器轰过去一定会损坏。 「不能用，所以我亲自带队。」元锦点点头，继续布置任务，「你们从后门进入，我带队走前门摸查情况，之后想办法到住院部2号楼楼下集合。」 现在情况不明，到底有多少丧尸聚集在医院还不清楚，具体怎么上楼到了地方后再进行布置。 「明白。」穆星河放松下来。 「所有人检查自己的防护服，只要是有破损立即更换。」元锦收起地图再次下令，「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两支队伍原本有五百人，两百人负责保障安全，现在分了一百人出去，必须慎之又慎保证所有人都活着回来。 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凌晨之前能带回来80个单人医疗舱。 深城灾后救援安置指挥部带回来的感染人员，一共83名。其中三名感染者，在低温情况下瞬间死亡，还剩下80名。 医疗舱能保证他们唿吸出来的气体不会外溢，同时又能检测到空气中的病毒含量，有利于后面的研究。 病毒因何而来，是医学家和生物专家们最关心的问题。 这些初期感染者唿吸带有病毒，外面的空气中是否也带着病毒，目前还未可知。 地下城出入口会在救援队离开后，在空气过滤净化室内，增加一个低温冷库，用来灭杀有可能附着在防护服上的病毒。丧尸病毒不怕辐射，也不怕酒精，低温杀毒是唯一能用的手段。 片刻后，所有人检查完防护服。 元锦再次清点人数，下令上车。车队驶出停车场，进入第一个空气过滤净化间，之后是第二第三个，全部过完才是通向出口的八车道通道。 抵达出口处，大家很自觉的闭上眼睛，等待双眼适应光线。 气温上升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了许多，上午进入地下城外部气温是57c，几个小时过去只上升了1c。 元锦适应了外面的自然光线，盯着防护服上的温度显示錶，吩咐司机开车。 车里看不到辐射数值，得下车后才能看到。温度上升的趋势减缓，辐射数值应该提升的也不太大，温度持续上升，表明太阳风穿透磁层的强度在增大。 现在涨势减缓，希望是个好现象。 …… 距离3号城最近也有300公里的这家医院，是a省最大的综合医院。 由于a省政府部门领导感染病毒比例较高，展开救援的速度没有深城快，很多设备都来不及在第一时间进行转移。 这里配有全国最先进的感染病医疗舱，如果能顺利转移到地下城，那些感染者或许有机会救回来。 过了无人居住的地区，凡是靠近村庄的路段丧尸开始变多。 这些丧尸已经完全类人，知道往高速路上丢石头丢损坏的车子当障碍，看到过路的车子会直接站到路中央强行拦车。 司机不敢大意，握紧了方向盘能避开的就避开，避不开地就撞上去。 他们的车辆是部队专用的运输车，防撞和稳定性一流，一路过去倒还算顺利。 车子一进入城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救援行动结束还不到12个小时，多条街道出现天然气泄露引起的爆炸事故，部分居民楼的火势正勐。 「立即赶去医院。」元锦评估了下目前的情势，脸色瞬间发沉，「我们必须敢在意外发生前，将医疗舱转移出来。」 医院存储着大量的氧气，一旦被丧尸引爆，整个医院都可能被夷为平地。 「是。」司机勐地打起方向盘，加速往医院北门开过去。 跟在后面的另外一队成员看到加速提示灯，也紧急行动起来，朝着南门的方向加速前进。 第739页 半个小时后，两队人马在医院住院部2号楼底下汇合。 车子刚停稳，游荡在医院内的丧尸便如潮水一边涌上来，数量至少上百。 元锦戴上头盔，再次冷静下令，「我下去把丧尸引开，其他人找准机会上楼，记得要保护好拆卸装备的志愿者。他们不止会拆，转运回去的安装工作也要他们负责。」 司机和车内的队员，严肃敬礼。 元锦盯着窗外拿着各种工具，试图砸开车窗的丧尸看了会，找到机会背着rpg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围攻指挥车的丧尸停下来，只一瞬便全部朝她扑过去。 负责保障安全的部分队员在丧尸减少后，敏捷下车背着武器跟上。 车上的其他人看到元锦被丧尸围攻的一幕，嵴背瞬间发凉。 「卧槽！我们的总指挥竟然这么帅！」江菲惊唿一声，看到元锦朝着给队的救援队队员比划战术动作，瞬间闭嘴。 总指挥不仅脑子了得，战斗力似乎也很恐怖。 丧尸发疯一般朝元锦追过去，四周瞬间空了下来。其他人趁机下车，跟着剩余的安全保障队伍，分成两队从不同的入口进入住院部。 30多层楼没有电梯，没有一定的体力，短时间内真爬不上去。 然而此刻容不得他们退缩。 城内天然气泄露引发的爆炸，还在接连不断的出现，他们必须在爆炸影响到这边之前，将80个医疗舱全部装到车上。 「总指挥他们在下面对付丧尸，不要紧吧？」江菲想要停下来看看元锦的处境如何，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打乱大家行进速度，只能跟救援队队员打听。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可以放心。」救援队队员回她一句，还不忘用武器轰开拦路的丧尸。 江菲听说元锦不会有事，顿时安心。 他们一定可以顺利完成这次设备转移任务！ 住院部楼下。 元锦背着rpg，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还要抽空挥剑肢解迎面而来的丧尸。 终于将丧尸群引出医院，她左右看了一圈，迅速选定发生爆炸也不会影响到医院的巷子，埋头冲进去。 跟在她身后的安全保障队员，看明白她的意图，立即分散行动一部分留在巷子口，一部分去支援她。 外面的丧尸发现了他们，陆续从各种地方冲出来，巷子里很快堵的水泄不通。 元锦边杀边跑，跟队员汇合后，捞起背在背上的rpg，勐烈开火。 轰隆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堵在巷子里的丧尸倒了一批又起来一批。 所有人配合默契，边打边退。 随着巷子两头的建筑倒下堵住丧尸的去路，一行人退出岔道，火速上弹药。 「医院里的丧尸估计还会往外跑。」元锦拿出地图，圈定几个适合展开攻击的地方，冷静下令，「把他们引到这里，其他人找机会回去补充弹药。」 指挥车有吊装，医疗舱拆下来就能直接送进地面的车厢里，工序不复杂。 「是。」队员应声开始行动。 元锦装好了弹药，跟留下的队员比了个战术动作，再次开火。 附近的巷子都比较窄小，丧尸进入后争先恐后不像人知道避让，因此速度满了很多，正好方便他们射击。 又放完了一波弹药，大家火速撤离，往刚才划定的区域狂奔。 进入划定区域，去补充弹药的队员折回来，大家处理掉身边的丧尸，分散找好发射点等着大批的丧尸过来，齐齐开火。 数千个丧尸再次被埋在巷子里，动弹不得。 元锦稍稍放松下来，继续制定第二套引走丧尸的方案，吩咐下去。 会拆装医疗舱的志愿者来了200名，10个人一起动手大概30分钟能运下来一个。 80个医疗舱算上吊装到车上的时间，大概需要4个小时。这期间，他们得一直引导丧尸离开医院，将他们带到不会影响到医院的地方，进行清理。 幸好保障人员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体能撑得住。 「总队长，临街的有好几家卖奶粉和婴幼儿用品的商店。」保障队小队长跟上元锦，气喘吁吁，「我们要不要分组行动？」 看到奶粉他就想冲进去全部搬到车上。 「分组行动。」元锦果断点头，「安排两个人去把车开过来，店内所有的货物包括仓库里的，全部搬到车上。」 「是！」小队长开心应声。 又往外撤出去一段距离，他挑选出来两个反应机灵的队员，将元锦的命令传达下去。 队伍再次分开。 元锦带着大家在巷子里转了一会，等补充弹药的队员回来，又一次发动进攻。 丧尸之间好像进化到可以互相传讯息？ 对他们展开围追堵截的丧尸，越来越多，人数至少上万。 觉察到异常，元锦不敢大意，命令大家尽量不要分的太散，以免被丧尸群殴。 她能用龙泉剑开路，其他的队员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都开始脱力时，大马路的方向终于响起完成任务的喇叭声。 元锦精神一振和大家一起将小巷炸了，光速撤退。 回到车上，她喝了口水，透过后视镜看到丧尸不断地追上来，脸上浮起筋疲力尽的笑，「打了五个小时，被我们处理掉的丧尸，还不到三分之一。」 第740页 丧尸进化得跟人一模一样，物资搜集工作的难度，明显升高。 不知道其他的救援队队员，情况好不好。 「所有设备全部拿到，要不要留下一半的队伍，顺便收集物资？」司机也心有余悸，但又捨不得就这样回去。 「天太黑了，先撤回地下城。」元锦说完，车队的喇叭开始有节奏按响，仔细一听像是传了几百年的一首军中老歌，不禁莞尔。 今天确实是打了一场「胜仗」。 …… 末世第八天，没人觉醒异能。 3号地下城的政府部门职能恢復，全城划分为五个区每区一千万左右人口，设区长、书记等等的职位。 银行、学校、警察局、民政等等的部门，有序开展工作，城内混乱的局面消失。所有人都自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参与到未完成的工程建设中。 外部气温回落到52c并持续缓慢下降，空气中的含氧量不见增长，辐射浓度维持在每小时460sv，不适合人类居住。 由高温引起的山林火灾频发，城市内的化工厂原料爆炸、燃气管道爆炸时有发生。丧尸进化停滞然而攻击力已达到机器人水准，物资转运搜集工作变得异常艰难。 元锦待在通讯保障中心，和专家们一起测试完新建的全城信息处理系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经过72小时的极限接力，3号城和4号城建立通讯，两城的网络恢復。 再过三天，另外三所地下城的通讯也将打通。 「小池，市政府来电通知你过去开会。」保障中心的老师挂断电话，提醒元锦，「估计是有新任务。」 元锦回给她一个笑容，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合上测试记录起身出去。 4号城的秩序也恢復的很好，等所有地下城的通讯打通，如何恢復民生就成了重中之重。 用水问题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得到解决，虽然是限量使用，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救援队、志愿者、驻军后勤马不停蹄奔波了三天，仓库内的粮食差不多够用上一年。 婴儿奶粉、卫生巾这些的存量也能维持半年。 然而这些都会有消耗完的一天，如何保证持续供应，是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0 17:59:08~2022-03-11 11:0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川慕月 1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9章 299莬丝花 市政府的会议室依旧简陋, 不过添置了会议桌，不像第一次开会大家只有摺叠椅可坐。 这次会议的主题，还是保障民生。 用水的问题解决了部分, 还不算是完全解决，目前是分段用水且要重复利用。相关的工作人员还在努力解决问题, 此条略过不提, 主要说生活用品供应。 外部的情况越来越恶劣, 城内的专家经过评估, 认为五年内回到地面生活的可能性都不高。所有生活用品的库存, 不足以支撑这么长的时间，恢復生产是第一要务。 「恢復生产不止是生产企业开工就行, 还有原料生产、运输等等环节需要全部打通。」市长抬起头，语气严肃，「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我们必须迎难而上, 为我们自己也为所有倖存下来的人解决困难。」 元锦咬着笔头, 眉头深深蹙起。 市长说的没错，从原料生产到成品加工的所有关节必须打通, 才有可能支撑所有人挺过去。 防护服的原料库存现在不清楚有多少, 就算能开工生产出一批防护服, 也不够用。五千多万人口每天使用的纸张量，就是非常惊人的数字，占了三分之一人口的女性每个月消耗的卫生巾, 也是不小的数目。 还有老人纸尿裤，常用药品、慢性病药品……每一个问题想要解决，都必须要过原料这一关。 丧尸病毒爆发之前，只有粮食、食用油和部分肉类有国家储备。 其他的产品, 几乎都是根据市场需求进行调控生产。库存现在是没搬完，万一十年二十年地面都不适合居住，集合六省的库存也不够消耗。 「所有生活保障用品当中，奶粉的生产已经不用想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冒险出城，调查了附近几个牧场，发现奶牛已全部死亡。部分奶粉生产企业的原料仓库被丧尸破坏，污染严重。」市长语气沉重，「4号城那边得到的消息也不乐观。」 倖存者当中有几十万的孕妇，这些孩子不久就要出生。 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人口较少地区的奶粉企业原料库存，是否被污染是否有足够的存量。 「动物感染丧尸病毒的情况也很严重，目前得到的数据显示，大部分动物在病毒爆发的第三天死亡。存活下来的动物，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将动物带到城内或是在外建实验室，持续观察。」卫生防疫局局长发言，「肉类保障只够维持三个月。」 「蔬菜中暂时没有发现病毒，持续高温天气会让蔬菜缺水死亡。收割到仓库保鲜存放，需要的防护服数量非常大。」粮食局局长眉头紧皱，「鸡蛋的供应只够维持三个月，蔬菜类只有一个月。」 城内安定下来，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搜集物资保障生活。 这两天他带着人把附近的养殖场、大鹏种植区都扫荡了一遍，得到的食物数量远远不够。 第741页 「用来搜集运送物资的大小货运车，目前增加了两百台左右，缺口还很大。」地下城后勤保障总指挥一脸凝重，「种子倒是有不少，城内也有空地，就是生长灯不够。」 他们这几天加班加点往城里运粮食和冷鲜肉，还有其他紧缺的东西，还远远不够。 如果真像专家说的那样，五年内出去都没可能，大家必须集中力量在短时间内把能运进来的东西，全都运进来。 「今天的会议也是希望大家集体讨论，如何在短时间内将外面能运进来的食物、生活用品，全部搬运干净。」市长再次开口，「救援队这几天的表现非常好，六省省会所有仓库已完全搬空，然而我们还需要更高速的搬运方式，才能稳定保障民生。」 进城后的这几天，谁都没闲着。 救援队从救援倖存人员到物资救援，一直在高负荷工作，大家都看得到。不止他们，政府部门职能恢復，没有一个人不是在高负荷加班加点。 孕妇、婴幼儿、老人安置照顾，病患用药、用水这些都得处理，幸好大家都知道是非常时期，能自己解决的都不麻烦他们。 「我会尽快想一个更保险也更高效的办法，加快物资搜集转运工作进度。」元锦捏了下眉心，继续说，「各省防护服生产企业都有倖存者吧？先安排他们回工厂加紧生产防护服。志愿者和救援队员六人组队，进行物资收集转运工作，车辆只有能开有油就全部上。」 六个人一组，遇到丧尸也好互相救援，只是这样安排危险性非常大。 她之前不愿意这么安排，是担心丧尸的攻击力太强，一个人应付不来。多一个可携带武器的队员，就多一分安全，眼下情势紧迫只能冒险为之。 「这个办法倒是也行，防护服多出来，就能有更多的志愿者加入。」市长略略颔首，又问道，「生活用品保障，你有没有想法或者意见？」 「奶粉生产企业的原料我们没有转运。其他的生产原料各个工厂内应该有不少，可以先运到城内。」元锦拧着眉摇头，「别的办法我也还没想到，地下城规划的工厂区排污、排烟系统还没完善，冒然开工也不安全。」 排污排烟系统不完善，工厂生产后留下的废气、废水，会造成新的污染。 这里是地下城，废气一旦溢出很难消散。 「工厂区排污、排烟的事是我在负责，预计再有一个半月，就能全部完工。」基建局局长接话，「工厂建设我们决定採用轻快简便的材料，这些材料在各经销点和厂房都有库存。」 「稍后我会专门安排一支队伍，去转运这些原料。」元锦提笔记下。 工厂区的排污、排烟、空气过滤净化做好，原料和产品生产解决起来就不会太难。目前最缺的是防护服，只要防护服数量够，除去老人、孩子和孕妇，人人都是生产者也是志愿者。 将各方搜集、调查得来的数据统一归纳好，会议也到了尾声。 散会出去，元锦和地下城后勤保障总指挥一起下楼，小声商量后续的工作配合。 之前几天，她主要负责转运通信保障设备和医院器械、设备，药品这些。城内的医院已顺利开业两家，剩下的几家规划好了位置，再过一周就差不多能全部开业。 小部分倖存者进入地下城后，不同程度染病，医院不能不开。 药品供应目前的还算充足，救援队根据她制定的计划，分队扫荡药厂仓库和药房仓库，剩余在外面的数量已经不多。 这些药品根据保质期，至少可以支撑三年。 三年时间，外面的工厂估计也已恢復生产。即便是外面的工厂无法恢復生产，城内的工厂区药厂也会开工。 「国家粮库的粮食大概还有两天能全部运进来，食用油和肉类已全部入库，没有发生变质。」后勤保障总指挥愁眉不展，「蔬菜确实差很多，这事得你们来，两天后我带队跟你们汇合。」 「行，我回去制定新的计划，你这边忙完就往营地打电话，我不在也有人接电话留信息。」元锦想了想，又说，「你们去运输粮食时，看到哪儿有大棚或者菜地可以记一下，方便我们去搜集。」 蔬菜没有被污染，能存多少存多少。晒蔫巴的也能收回来，在地下城没种出来蔬菜之前，这些可都是宝贝。 肉类供应比较麻烦，感染病毒的动物人食用后也会感染。 现在还不清楚鱼类是不是也会感染。长时间高温加上空气中氧气含量降低，养殖淡水鱼几乎全部死透，河流中的也出现了大片的死鱼。 3号城距离海岸线比较遥远，不清楚海上的情况如何。 这场灾难受灾的是全球所有的生物，不知多少生物会就此灭绝。 元锦想到这，忍不住打听道，「你们去苏省运粮，海边的情况如何？」 「不清楚，不过估计情况不会好。」后勤保障总指挥耸肩，「河里的鱼都死的差不多，海里的鱼怎么可能会倖存。」 元锦想想也是，只好按下去抓鱼回来查是否感染的念头。 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说。 回到营地，江菲那一队娘子军刚好回来，一个个喜气洋洋，估摸着可能是拉了很多的货回来。 「总指挥！我们带了35车的卫生巾回来，还有5车奶粉！」江菲看到她，兴沖沖朝她跑过来，「还有这个。」 第742页 她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她，「专门留给你的。」 上次不知道谁送了她一支棒棒糖，她放在抽屉里一直没捨得吃。她可是总指挥，别说拿一支棒棒糖，就是拿十只也可以的。 「谢谢。」元锦接过她递来的糖，唇角不自觉扬起，「带姑娘们去休息吧，车子卸干净就得走。」 江菲嗯了声，继续跟着她，「你还记得在深城南，那个找你告状的人渣吧？他也进了地下城，还成了志愿者。」 元锦停下脚步回头，黛眉微蹙，「当时时间比较紧急，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回事。」 深城南通道打通后，所有的倖存者涌入城内，有个男人要报案说江菲杀人。她当时下令把报警的人扣起来，后续还没问是怎么处理的，那个人怎么会成为志愿者。 「第一天大家都很混乱，盲目地往城外跑。不少女生的家人感染病毒只能独自上路，那个男人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垃圾，组了个车队，沿路帮助这些落单的女生。」江菲恨恨磨牙，「到了晚上，他们忽然翻脸□□姑娘们发泄生理需要，还抢劫。」 她实在气不过，才会在被堵在高速路上时，出手伤了领头的畜生。 「警察局职能已经恢復，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报案。」元锦脸上浮起明显的冷色，「没有证据我也会想办法惩治他们，不会因为他们当了志愿者就功过相抵。」 「证据我有，我车子上的行车记录仪碰巧拍到。」江菲面露喜色，「我就是因为看到了，才出手救了个受辱后想要自杀的姑娘，我愿意接受法律的惩治，但不能放过他们。」 她要亲眼看着那几个禽兽坐牢。 原本她计划过段时间再说，谁知道那个人渣也进了志愿者队伍，还每次都偷偷藏匿搜集回来的物资。 「有证据就好，走吧。」元锦郑重承诺，「你可以放心，该惩处的罪犯我绝不轻易放过。」 江菲开心点头。 她的身份还是国家救援总指挥，哪怕不是也能跟领导们说上话，有她的这句话自己就放心了。 刚进地下城那天，她专程去找了自己救下的小姑娘。对方受到的打击不小，得知人渣成了志愿者，成了倖存者感激的大英雄，极度崩溃。 不惩治他们，英雄的光环只会让他们更方便的欺辱其他女生。 自己犯的错也不会避着，她认罚。 警察局离营地不远，两人开车过去几分钟就到。 元锦带着江菲走进办公楼，抬头看了下指示牌，迳自带她去报案。 警察局目前的工作主要是维持治安，登记整理倖存者信息发布寻亲线索。 元锦走进刑事案件值班室，简单说明来意，要求报案。 「嫌犯的名字知道吧？」接待他们的警察客气请她们坐下，「受害者是谁。」 「受害者马上就到。」江菲忍下火气，说出嫌犯的名字。 警察登记完成，外面又进来个姑娘。江菲迎上去揽着她的肩膀回到警察对面坐下，从容介绍，「她是受害者之一。」 元锦偏头看过去，认出这姑娘就是深城南通道打通那天，坐在江菲车里的那位，下意识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件案子如果立案，算是进入地下城以来，第一件刑事案件。 治安类事件没有发生过，大家进来后都在互相帮助，一起度过难关。 从监狱转移过来的犯人，如今还在地下城的监狱服刑，并没有因为出现极端灾害就给他们自由。 「我马上请示局长。」接待她们的警察有些尴尬，「局里的工作刚恢復，在进入地下城之前发生的案子，我还不清楚如何处理。」 没进地下城之前，整个世界一片混乱，不少人趁乱干了不少违法的事。 真追究起来，得抓不少人。 「你快去请示，这件事你确实不能做主。」元锦表示理解。 江菲揽着那姑娘，抿着唇不说话。 片刻后，3号城警察总局局长匆匆过来，问清楚情况后亲自给受害的姑娘做笔录，语气郑重，「没进地下城之前犯的罪，有人报案我们就处理，不能因为秩序混乱就让罪犯逍遥法外。」 江菲和受害姑娘双双松了口气。 做完笔录出去，三个人上了车，沉默返回营地。 「一切的秩序都在恢復当中，你别担心他不被处理。」江菲搂着受害的姑娘，安慰道，「如果法律不惩治他，我会想办法让丧尸主持正义。」 受害姑娘被她逗笑，眉宇间的阴郁终于散了些。 元锦也弯了弯唇角，什么都没说。 …… 新的物资搜集计划发布，救援队和志愿者，继续投入到抢救民生物资、转运生产原料和设备的工作中。 外部气温持续缓慢回落，三个月后降到48c，卫星信号偶尔闪现。 卫星信号闪现的时间比较短，不过科学家们还是利用短暂的信号，获取了国外的信息。 自病毒爆发以来，除了本国外还有三个国家向卫星发送信号。 空气中的辐射含量降到每小时380sv，然而含氧量不足，依然不适合人类居住。部分倖存的哺乳动物开始丧尸化，和进化停滞后四处游荡的丧尸结群，不停地在地面上搞破坏。 地下城的工厂区内，纸制品厂顺利开工，耕种区正在加紧建设。 第743页 江菲没有受到法律惩治，原因是她伤人时没有足够的证据。嫌犯因为证据确凿，本人和其同伙被判入狱5-7年，当庭宣判。 第一批感染病毒的患者在恆温医疗舱内陷入沉睡，体内的病毒活性减低。全国的专家针对观测数据进行分析研判，开始改进特效药。 经过数次检查诊断，尚未发现感染者的脑部细胞被吞噬，病毒清除后恢復过来的希望有一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的不足，是肉蛋奶的供应一天比一天少。六省倖存的畜牧水产局工作人员，联合相关专业人士，正在努力做孵化实验。 如果孵化成功，就意味着往后大家不用担心吃不上肉蛋。 孵化失败的话……解决的办法暂时没有。 元锦开完第二十次民生保障会议，回到营地打开地下城民生保障通讯群，查看各城发送过来的消息。 地下城的通讯打通后，3号城高效的物资搜集工作得到表扬，国家救援指挥中心恢復通讯。 她再次担任总指挥，指导所有救援队成员和志愿者，根据所在地区的情况，进行物资抢救性搜集转运。 全部完成建设的1号城，和其余各城一样面临肉蛋奶库存不足的问题。 2号城来的消息比较让人振奋，国宝还活着，并及时转移了部分进入地下城，就是笋的存量有点不够。 从丧尸病毒爆发至今，外面一场雨都没下过，山上的植物几乎烧光。 各地都在利用储备的非重要作物种子进行种植实验，可惜进展都不大。 另外一则好消息是，空气中的含氧量蜗牛一样慢慢回升。专家预计大概再过五年，能恢復到略低于高原地区的数值，届时空气中的辐射如果能减低到一定的数值，人类有希望回到地面居住。 元锦看完所有的新信息，发布新的救援命令：这里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各城的民生保障工作已完成了七成，接下来我们要为吃上肉而努力，谢谢大家的配合。 信息发布出去，通讯群立即弹出各城救援总队队长发来的消息：大家一起努力，争取实现吃肉自由。 元锦笑了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下楼。 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找寻倖存的鸡鸭牛羊带回来，看看能不能进行繁殖。 第300章 300莬丝花 自丧尸病毒爆发, 国家核试验室都进行了关闭操作。核电站也进行了相应操作，并安排部队轮流驻守，防止出现新的灾害。 化工厂能回去处理的, 几乎都回去做了处理。因此自然界只有来自太阳风的辐射，土壤和水源中没有核污染只有丧尸病毒污染。 三个月不降雨, 山火频发, 野外的生物不是因为感染病毒死亡, 就死于山火或丧尸化。 想要找到存活的家畜, 难上加难。 3号城的物资搜集抢救非常迅速, 分工也相对明确，抢救出大批可孵化的鸡鸭鹅蛋, 甚至还抢救出了一批鱼苗。 鱼苗的成活率有八成，养三个月已经有手掌那么大，相关专家正在研究繁殖的问题, 希望能扩大产量。 有了鱼,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些受精的蛋上。一开始大家满怀希望, 觉得有受精的蛋，就一定能在肉类库存吃完之前, 养出这些动物。 三个月过去……用来做孵化实验的蛋, 全进了专家的肚子里。 用养殖场的孵化设备进行孵化, 一样的温度设置，一样的操作流程。受精蛋没有被烤熟，也没有在运输过程中受到其他污染, 就是没反应。 用了各种手段检测，也没查出含有病毒，总之就是孵化不出来。 相关专家正在模拟之前的孵化房环境，进行新一轮的孵化实验, 希望他们结束任务回来时，能有个好结果。 元锦靠着椅背，隔一会就按下眉心，忧伤看着窗外。 「往山里去，说不定会遇到聪明的羊。」江菲喝了口水，活跃气氛，「以前看见五花肉，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减肥，闻一下香气就得了。现在谁给我一盘子，我喊她祖宗。」 「别是问候别人祖宗就好。」孟鑫被她逗笑，也忍不住做梦，「我在想如果能找到一头猪，不知道能不能立功。」 救援队和志愿者全员出动，找了距离最近的省份。别说猪了，猪毛都没看见。 「给你记个一等功。」江菲捂着嘴笑，「记功的原因是成功发现一头猪。」 翻了整个省份的城市和乡村，一点生物的痕迹都没看到，真找到活的、没感染病毒的猪，记功是有可能的。 「我们这次再深入一点，记得之前我们在望山水库找到的老爷子们吧。」元锦脸色舒展开来，唇角隐隐上翘，「动物也有自保的本能，说不定会遇到。」 就目前的外部环境而言，这个可能性不大。 没有氧气，人活不下去，动物也不能。 「对对对。」江菲热烈捧场，「我们尽量往山里找，万一有奇蹟呢。」 野猪也可以吃的，难吃总比没有好。 「我觉得指望在野外找到倖存的动物，还不如……人力孵蛋。」吕飞宇开玩笑，「这个能成功的可能性大一点。」 「你没看五城论坛吗？我们亲爱的科学家们试过人力孵蛋了，行不通。」江菲再次笑倒，「许教授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翻身，把自己把全国人民的希望压碎，孵了一个月蛋一点没反应。」 第744页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些蛋孵不出来，跟外部环境有关？」孟鑫说完，想起科学家模拟了很多环境去孵化，禁不住嘆气。 为了让大家都吃上肉，科学家们什么办法都试过。 「受精蛋还有，实验也还在继续。没准等我们这次任务结束回去，他们就孵出来了。」元锦想到科学家们为孵蛋做各种实验，略略觉得心酸。 3号城大大小小的问题，几千万人一起努力解决。现在一切稳定，吃的问题早晚也能解决掉。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闻到肉味，特别想吃。 国内的海岸线离4号城比较近，那边的救援队去过海边，浅水区的鱼死的差不多，深水区有没有无法得知。 没有通讯信号，无法放潜航器下去探测。 「真孵出来，我就把自己珍藏的白酒当奖品送给他们。」江菲一脸骄傲，「这些白酒可是我从家里带出的，不用写申请手续。」 粮食不能随便浪费，仓库里的白酒、啤酒、葡萄酒、果酒等等，会在过节的时候发一点让大家一起过节。 由于不确定还要在地下城生活多久，过节以外的日子，想喝得写手续申请，理由不够是申请不到的。 科学家们申请也不容易，没有经济活动，仓库里所有的东西都得省着来。 「你竟然还有存货？」孟鑫的眼神亮起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过几天我生日，贡献一点呗？」 江菲哼了声，给了他双白眼。 大家都笑起来。 孟鑫每个月都说自己要过生日，骗糖骗酒。 …… 小分队这次搜查的地方，是六省当中山林最多的一个省份，也是度假村最多的一个省份。 机器人可替代人力工作后，国内的村庄根据自己的优势，建成各种各样的度假村，方便城市居民在周末时体验种植的乐趣。 这个省份的度假村数量是全国之最，不仅有独树一帜的主题村，还有物种丰富的动植物，一年四季都有游客前去体验。 车队避开城区的丧尸群进入通往村庄的公路，荒凉破败的一幕，看得众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这里曾经连续十年被评为最佳度假村，现在……只剩下大火过后光秃秃的山头，被丧尸破坏的民房和干涸的稻田。 有的机器人刚结束工作，因为断电磁场异常的影响还停留在稻田里，停留在菜地里。 末世以人类无法想像的速度席捲全球。 「我以前总觉得末世离我们很远，还想过一百种应对末世的办法，觉得自己在末世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江菲幽幽出声，「有段时间，朋友给了我一份百年前的末世网络小说，看到主角各种牛，我都在想就这也叫牛。」 「结果末世真的来临，你依然成了英雄，只是跟想像出入有点大？」孟鑫含笑接话，「是不是还想过，自己一定会觉醒异能？」 不要脸的说，他也这么想过。 「我没觉得自己是英雄，想过觉醒异能是真的。」江菲有些不好意思，「成为志愿者后，我才发现如果不是大家一起努力，倖存下来的人会更少，食物也会更少，各种不必要的伤亡会多到让人麻木。」 知道有地下城，大家都有了奔头和希望，日子再难一起努力总能挺过去。 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她做的其实不多。 「这场灾难会过去，一定会。」孟鑫扭头看向窗外，努力打起精神来，「外部的各项数据都在回落，说不定十年后我们又能回到地面生活。」 也有可能是五十年，一百年。 有人和自己一起等，就不会害怕不会无助也不会孤独。 「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司机出声打断他们的感慨，「以往车子经过有丧尸的地方，一定会被当成攻击目标，这次的丧尸居然不理我们。」 他一说，大家都往前看去。 「是厉仓临他们的队伍。」江菲认出厉仓临那辆，车顶带着巨大信号塔的车子，狐疑敛眉，「他们好像遇到了麻烦？」 「减速靠过去看看。」元锦也认出厉仓临所在小队的车子。 科学家们在还活着的感染者生活环境中，检测出丧尸病毒，自然界的空气中却检测不到。厉仓临他们如果是被丧尸围攻，防护服坏了只是被辐射，不会感染病毒。 司机很快赶到地方，谨慎靠边停下来。 厉仓临他们整队的人被丧尸围在中央，武器弹药似乎已经消耗殆尽，突围困难。 「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好用重武器啊。」江菲车上下去，暗暗握紧自己的武器，防备丧尸偷袭。 「一分队散开，来十个人跟我一起冲进包围圈，其他人防备赶来的丧尸，准备开火。」元锦交代完，背上rpg握着龙泉剑先沖了出去。 其他人迅速进行配合。 厉仓临和其他队员看到有援手赶来都松了口气，也做出要冲进包围圈的动作，准备突围出去。 「大家注意，缺口打开后立即往前跑，保护好我们带回来的猪。」分队队长说着看了眼装在恆温箱里的小猪仔，发现小猪仔已经死了，顿时怒火万丈。「猪死了。」 众人一听，瞬间无精打采。 他们好容易找回来的猪，竟然死了！如果没有被丧尸围攻，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这可真是到嘴的肉飞了，抢都抢不回来那种。 第745页 「没事，我们能找到一只说不定还有第二只，准备突围。」厉仓临瞥了眼装着小猪的恆温箱，挪开视线看向包围圈，看到元锦正带队突围过来，心跳莫名乱了一瞬。 自从五城的网络打通，倖存下来的人提起她，都会忍不住夸。 夸得最多是政府没有放弃同胞，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通讯通道进行极限救援。 他有时也会匿名进入五城论坛看大家闲聊，跟着别人一起夸元锦。 真心诚意地夸她。不管是物资搜集转运还是人员救援，她的指挥没有出过错，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让各城的仓库都增加了不少库存。 「别愣着了，快跑！」分队长见缺口开了，拎着恆温箱拔腿狂奔，「要快！」 其他人见状，也不要命地跑起来，一起往包围圈外冲过去。 丧尸觉察到他们的意图，围过来速度也在瞬间加快，手里有工具的那些攻击力恐怖又吓人。 大家顾不上防护服是否损坏，左冲右突地往外突围。 才打开缺口包围圈转眼又要合上，元锦果断冲过去，挥着剑再次噼开一条通道，带着大家一起往外跑。 队员默契配合在她身后开枪扫射，拓宽出路。 终于突围成功，大家抓紧时间站成一排，同时开火形成防线让弹药耗尽的队员上车。 丧尸被炸飞了一片，身体没碎的很快又站起来，继续进行攻击。 大家且战且退，抓紧时间回到车上。 江菲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只小猪仔，可惜死了。猪是多胎动物，说不定他们发现猪仔的区域内还有存活的小猪。」 分队长说小猪仔出生没多久的样子，他们在居民家中的地下室意外发现，可惜只有一只。 由于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担心被丧尸攻击只好抓紧时间撤离，没有进一步搜查。 「他们的武器弹药不足，得回去补给。」元锦看着江菲唇角微微上扬，「想去找猪？」 「想！」江菲一脸激动。 孟鑫和吕飞宇还有两个队员，全都笑起来。 元锦点点头，让司机给厉仓临他们的队伍发喇叭讯号。 地下城的网络和通讯已恢復，外面的通讯没有打通，也无法使用网络。卫星信号闪现的时间不定，出现时长也没法确定，因此他们传讯还是用的老办法。 收到回復，司机脸上也多了些笑容，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 发现猪仔的地方，距离这儿还有一百多公里，是该城最远的一个度假村。 「红烧肉红烧排骨。」江菲激动搓手，「我的口水忍不住了。」 孟鑫好笑地塞给她一块糖，心情也有些激动。 车队顺利上路，另外一队也陆续启动，往地下城的方向开。 「功劳成他们的了。」分队队长喝了口水，靠着椅背苦笑，「这么点大的小猪，塞牙缝都不够，原本还想着动物饲料我们都往城里搬了不少，养养猪还是够的，结果它竟然死了。」 「不管谁找到的猪，能带回去养起来，科学家们估计就有办法让它们繁殖。」厉仓临也喝了口水，语气轻松，「总指挥本事不小，说不定能把种猪也带回来。」 他们都说她会古武，他没见识过，就是刚才也只是匆匆看了眼，只看到她后背的rpg。 「总指挥如果能把种猪带回来，那就不是我女神了，是神女！」分队长又看眼恆温箱里的小猪，口腔里开始分泌口水，「多好吃的小猪，怎么就死了呢。」 厉仓临：…… 队长想吃肉想疯了。 …… 元锦等人进入发现小猪的区域，都有些诧异。 这里的山头没有发生山火，植被完好，就是小溪已经接近干涸的状态。整个村庄似乎没有感染病毒，房屋和各种设施，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如果不是刚刚经歷过一场灾难，外部的气温也不正常，眼前的村庄跟秋天里见过的村庄没什么两样。 诡异的情况让大家心里生出希望，又深深恐惧。 丧尸又进化了？ 元锦握紧了龙泉剑，吩咐大家不要分散，小心谨慎地往里走。 整个村子大概有一百户人家，每一栋楼都像是主人刚刚离开，说不定过一会就会回来的样子。 一行人放轻脚步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动物留下的痕迹，有人活动的痕迹倒是发现了很多。 元锦仔细分辨一番，确定除了之前来过的救援队，村子里还有人在活动，黛眉深深蹙起。 是自救还是丧尸进化到更可怕的方向？空气中的辐射浓度依旧很高，只是和陨石产生的辐射不大一样，专家们还在做更细緻的研究。 经过一户人家门外，她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进去。房屋四周的机器人不少，和别处一样处于停工状态，地里的蔬菜像是被房主收起来，而不是救援队。 救援队收菜雁过拔毛的那种，不管能不能吃带回去再说。 这儿的菜地里有很多扔下的菜皮，晒干了也能看出来，主人收割时做了仔细的挑选。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跟我们之前到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江菲靠近停摆的机器人，仔细观察，「机器人手上的泥土看着有点新鲜，像是厉仓临他们来了之后，紧急停下来的。」 第746页 孟鑫和吕飞宇对视一眼，带着几名队员，小心翼翼往前推进。 元锦环顾一圈，叫住他们自己一个人走进院子里。 大家下意识屏住唿吸，并做好救援准备。 这里的情况太过诡异不知道是有活人居住，还是出现了会控制机器人的丧尸，种种痕迹都表明此地危险。 「您好，我是国家救援中心的总指挥池元锦，方才我们救援队的队员无意冒犯，还请您原谅。」元锦走到屋子外，朗声道，「老师想必也猜到了我们的来意，不知能否请您出来见一面。」 厉仓临他们找到的小猪……应该不是在野外找到的，有可能屋主嫌他们烦，随便挑了一只小猪打发他们。 「不会真有人还活着吧？」江菲目瞪口呆。 孟鑫和吕飞宇也觉得惊奇，想跟上去，又担心惹怒对方什么都拿不到。 能活到现在的倖存者，不是科学狂人就是末世生存爱好者，脾气都比较怪。 「老师？」元锦再次出声。 屋里静悄悄一片，像是根本没有人在。她耐心等了会，取下背上的rpg对着藏在门上的监控，神色冷肃，「我们没有恶意。你再不出来，我会以怀疑这里有丧尸为由，直接开火。」 真是会控制机器人的丧尸，说明智商已经进化到和正常人一样，必须除掉。 第301章 301莬丝花 四周安静下去。 小队成员各自拿起武器, 做好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一瞬不瞬地盯着紧闭的入户门。 5分钟过去，屋里毫无动静, 恐惧的气息无声无息蔓延。 元锦的耐性被耗尽，稍稍往上抬了抬rpg, 屋内传来一道明显有些不悦的声音, 「只能你一个人进来, 其他人不准动, 我是活人。」 「好。」元锦爽快点头, 招手示意孟鑫过来，取下rpg交给他。 「总指挥？」孟鑫拧着眉轻轻摇头。 虽然没有遇到过会说话的丧尸, 还是得小心。 「放心，我会顺利出来。」元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握着龙泉剑大步往前走。 屋子的大门打开, 她一进去便又马上关上。 孟鑫等人被关门声吓得一激灵, 火速散开进入准备救援的状态。 屋内的元锦绷紧神经, 双眼适应光线后又听到那道略带嘶哑的声音，「你走左边下地下室。」 地下室？元锦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加快脚步过去。 一共四层地下室, 看不到是否有人, 楼梯像个没有出路的天井，走路的回声特别大。越靠近底层，疑似发电机在工作的声音越明显, 地面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下到最底层，看似没有门的墙面向两侧拉开，出现一个巨大的门洞，跟着是空气过滤、净化间。 看得出来设备有些简陋, 能完成到这种程度也相当厉害。 元锦穿过三道空气过滤净化间，再经过低温杀毒室，顺利进入一间看起来很像是收容所大堂的屋子。 「你这个总指挥怎么当的？竟然让倖存者吃不上肉！」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从柜檯后的小门走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说吧，你们缺什么。」 元锦看到浮在他头顶上的纯白愿力，唇角弯了弯，乖巧回答，「主要是缺肉类，蔬菜已经在做种植实验，估计过段时间就能培育出来。」 地下城的肉类供应有希望了。 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但是她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这地下室里有惊喜等着自己。 「还有多少人活着？」老人脸上的火气散了些，拿起一只装着水果的盘子递过去，「刚成熟的草莓，吃吧。」 元锦开心走过去，拿了一颗草莓丢进嘴里，含煳出声，「总的倖存人口经过详细统计有2.16亿，目前全部安置在地下城。粮食储备够食用4-5年，肉类不够，蛋类在做孵化实验，能成功孵化出禽类的话，后续保障问题不大。」 身上有愿力的人，多少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有自己的信仰。 像是自行组织救援队的爷爷奶奶们，他们曾经是军人，他们对国家有信心，也有自己对危机的判断。 「比我想的情况要好一点。」老爷子的眉眼舒展开来，拿起柜檯上的电话不知打给谁，接通就说，「你俩下来，有客人到。」 昨晚那群小伙子也找到了这，可能是天太黑，没发现外面的机器人还能动，到处搜了一圈就要走。 他不好出去，就让孙子将他们引到村民家里，给他们送了一只小猪。 这帮小伙子看到小猪仔，完全不怀疑为什么会有这么小的猪仔出现，抱起就走。 也不知能不能把活的猪仔带回去。 「爷爷，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元锦没忍住又吃了一颗草莓，好奇打听，「村里的百姓，也都住在您这地下室里对吗？」 外面有空气过滤、净化，屋里有氧气，村里的居民楼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明显是在病毒爆发之前就已转移进来。 「眼神还不错。」老爷子睨她一眼，不无骄傲地说，「600多个村民，无一人感染。」 这事说起来也是凑巧。 下雨前一天，养在地下室的好几种动物要下崽子。他想着正好能给孩子们上上生物课，就把所有人都带进地下室，给动物接生给孩子们介绍每种动物的习性。 第二天早上，他回到地面发现外面在下雨，就让村民们先不要回去，雨的情况不对。 第747页 雨停后他还是不放心，看到新闻说全球都在下雨。 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出现的事。纬度不同、气候不同，一个县都有一半下雨一半天晴的情况，地球那么大突然同时下雨，怕是会有灾难发生。 他想起年轻时参与过国家地下城的建设工作，当即决定不让村民们离开。 再后来出现断电、手机打不通、电话也打不通的情况，他就知道坏事了。考虑到村子里还有一家三口在这边度假，他叫了几个年轻的村民和自己一起回到地面，发现那一家三口已经感染病毒发疯死亡，大家只好紧急返回地下。 之后就一直住了下来。 他的地下室有4层，耗时20多年建成，每层4000多平米，挖空了半座山又回填。除了养动物、搞种植，他还囤了好多的粮食和其他东西，够大家生活上好几年。 原本这个个人地下城，是他搭上所有身家用来打发退休后无聊时间的作品，没想到最后救了人还能帮上国家。 老爷子说完这边的情况，开始打量元锦，「2亿人的救援是你指挥的？」 小姑娘本事不小嘛！脑子也聪明，到这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我一个人，是很多的通讯专家和科学家们一起恢復通讯保障。」元锦谦虚摆手，「还有两千多万的自愿者，无数各地驻地的官兵一起行动。知道国家建有地下城，大家都在努力自救。」 「真好。」老爷子笑起来，见她一直盯着盘子里的草莓看又不继续吃，打趣道，「允许你打包。」 元锦的眼神亮起来，开心道谢，「谢谢爷爷。」 江菲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吃到水果，看到草莓一定会特别高兴。 「先别急着谢我，跟我说说昨晚那帮小伙子带走小猪仔后，小猪死了还是还活着。」老爷子好笑看她，「说实话，不然我这里的东西你什么都带不走。」 他搞了一辈子的生物研究，对付动物在行，对付人也拿手。 「死了，当时情况紧急，周围都是丧尸我没能查看猪仔死亡的原因。」元锦老实交代，「我们遇到时，他们被丧尸围攻，不知道停留了多长时间。」 「跟他们停留的时间有点关系，主要死亡原因应该是缺氧。」老爷子摸了摸下巴，眉头皱起来，「你们的车上有制氧设备吧？」 没有制氧设备，什么都带不走。 最难办的是，如何在转移过程中不让动物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他的地下城里没有这些装备，为了建这个地下城，他的存款和退休金花的一分不剩，孙子和未来孙媳妇还支援了他不少。 「有制氧设备，还有用来装动物的特制箱子。」元锦听他这么说，知道能带着供应肉类的家畜离开，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我们这次出来，主要是希望能找到倖存的动物带回去研究，看看能不能进行饲养繁殖。」 「有设备那就好办了。」老爷子的眉头舒展开来，转瞬又开始嘆气，「我有个老朋友在国外，不知道情况如何，国家有没有收到国外同胞的求援信息？」 元锦抿了下唇，轻轻摇头，「卫星信号恢復的时间非常短，救援期间我们发出的卫星简讯，所有内置了卫星电话模块的手机都能收到，没发现有国外传回来求援信息。后来五城恢復通讯，卫星信号闪现，国家通讯中心没通知我们要进行异地救援，应该是没有。」 国内目前算是稳定了下来。国外的情况，只有卫星信号闪现期间获取到的，还有三个国家向卫星发送信号的信息。 「唉……」老爷子长长嘆气，「我真希望他还活着，我们说好了等地下城建成一定要下去看看。」 他参与的地下城生态系统设计，朋友参与的排污设计。 退休后他回了老家愚公移山搞地下城，老朋友返聘进企业开展事业第二春，谁能想到末世会突然来袭。 「国家通讯中心如果收到国外的求援信息，不会放任不管的，这点您可以放心。」元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郑重地说，「国外的救援行动一旦开始，我就争取一个不漏的全部带回来。」 卫星信号闪现是好现象，只要国家下令，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会带队去把他们接回来。 「他叫彭烈，你如果遇到他，告诉他我在等他履约。」老爷子笑起来，「他命大的很，说不定我们真有见面的机会。」 元锦微笑点头。 打包好剩下的大堆草莓，两个20来岁的年轻人从楼上下来，还没看到他们的全身就听男生问，「爷爷，客人在哪。」 老爷子不搭理他，反而又拿了一盒新鲜的小黄瓜递给元锦，「这个也拿着，一会我再去种植区给你们摘一些。」 元锦感激点头。 说话的功夫，两个年轻人走进大堂，看到元锦双双愣了下。 「这是国家救援总指挥小池同志。」老爷子介绍完就发号施令，「你俩带她去养殖区，我跟外面的人说一声，省得他们轰了我们的老巢。」 元锦失笑，「您跟他们说我平安无事，他们就不会乱动了。」 平安无事是所有救援队的口头禅，每次出去搜集物资，大家都会例行祝福所有的队员平安无事。 「知道了，你赶紧去看需要什么，然后想办法运回去。」老爷子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元锦应声跟着俩年轻人上楼。 第748页 4层地下城，最底层是种植区，倒数第2、3层是养殖区，第1层都是生活区。 生活区以家为单位分隔，即使住了600多个村民，也不显得拥挤，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活动区。 排风和排污系统做的跟地下城差不多，饮用水也有专门的灭菌系统。 老爷子的孙子仔细介绍完个人地下城的情况，告诉元锦，老爷子参与了5所地下城的生态区设计，脸上写满了骄傲，「爷爷退休后就开始搞地下城，说是万一出现极端灾害，我们可以活得比别人久。」 他一开始不理解爷爷怎么会玩得这么大，后来看他囤粮食、找人设计饮用水净化过滤双系统，又觉得有趣也加入进来。 女朋友是个囤货狂人，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购买慾，得知爷爷在囤货火速加入。 他们才更换完一批临期的食品，末世就来了。 装满整个仓库的食品、零食，让他们有种安心的感觉。加上种植区和养殖区都在正常运转，他们可以在这里生活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老爷子是个很有危机意识的人。」元锦唇角含笑，「也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叫郭宣，先带你去看养殖区吧，我看你们的队员在这片山林里翻了两天一夜，怪辛苦的。」郭宣说着，揽着女朋友的肩膀打开养殖区的大门。 和最底层的入口处一样，这里也有三道门三个空气净化过滤室。 进入养殖区，里面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所有养殖的动物的活动范围都不小。大门左侧是四头奶牛，再过去是猪圈、羊圈，然后是猫舍、狗舍、兔舍，跟着就是禽舍和各类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没有家畜家禽多，且都是常见动物。 元锦看了一圈，决定先带一对小猪和兔子以及一些鸡鸭鹅回去。地下城的生态区建设还在进行当中，万一养不活，起码这里还有希望。 确定好要带的动物，三个人离开养殖区下楼去种植区。 种植区物种丰富，水果、蔬菜样样有。 郭宣拿来几个超大的箱子，和女友一起动手摘了些黄瓜、西红柿和草莓、柑橘装好送给她。 元锦感激又感动，「你们这缺什么吗？要不要迁往地下城？我们下次过来争取帮你们打通跟地下城的联繫。」 「我们现在暂时不缺什么，能打通通讯就太好了。」郭宣的眼睛亮起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防护服有多的也可以给我们一点。」 他们的地下城还不够大，村民们没法出门活动，也无法上网跟外界交流，长久下去心理难免出问题。 「防护服有，下次我们过来就给你们带。」元锦答应下来，「四百套够不够？」 新生产的防护服都在营地，由他们的仓管负责管理，她批准就行。 「够了够了。」郭宣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谢谢。」 元锦唇角弯了弯，和他们一道离开种植区。 3号城的生态区最少还得半年才能完成建设，到时候就能把猪牛羊养起来，蔬菜水果种起来。 像这里一样自给自足。 …… 满载而归的众人，隔一会就看一眼新鲜的草莓黄瓜和橘子，谁都不主动提吃的事。 东西太少，他们自己分都不够一人一口，带回去好像给谁都不合适。 进入地下城三个月，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新鲜的果蔬。 「草莓有一盒是我打包的，我们留下这一盒把草莓切开，一人尝一口。剩下的送去科研中心，给科学家和专家们，你们觉得怎么样？」元锦见大家都不出声，只好主动开口，「草莓切完了，估计正好够我们两队人一人一口尝个味道。」 打包的草莓差不多有十斤，郭宣给摘的有五十斤这样。黄瓜、番茄各有三百来斤，橘子有六百斤，加上从库房搬的柚子、土豆、洋葱、白菜存货，总的大概1.5万斤左右。 看着量巨大，放在五千万人口面前……跟面包屑差不多。分给科研中心和通讯保障中心的老师们，也只是每个人尝个味道。 老爷子的种植区搞的是分层水培法，几千平米的种植区，能保证村民每天都有新鲜果蔬吃，还有大量剩余。 地下城的生态区比老爷子的种植区大了30多倍，完成建设，保证城内供应不成问题。 搜集物资后期，化肥、和各种植物营养剂，他们囤了不少。 而且现在生产工序已经成熟，随时可以到地面利用他们做了保护的原料，进行生产操作。 「我没意见。」江菲吞了吞口水，小声提醒，「所有东西都要入库，我们要私下给科学家和专家们，恐怕不行？」 人多货少，给谁好像都很偏心。 所有人都很辛苦，大家做的贡献不分大小。 孟鑫他们也表示没意见。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折中一下，直接送去幼儿园和养老院好了。」元锦无奈摊手，「等我们的种植区建设完成，天天都有的吃。」 给孩子和老人，就算有人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 「我能不能拿一个橘子给我爸妈？」孟鑫难为情举手。 「队员每人发一个橘子。」元锦咬牙答应下来，「不准泄密。」 大家哄一下笑起来，开心鼓掌。 回到地下城，大家将带回的猪、羊、兔子和鸡鸭鹅进入生态区，养殖厂的倖存员工和畜牧专家，很快赶过来查看这些动物的状态。 第749页 「没想到有人自己建地下城。」领队的老师又惊又喜，「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孵蛋实验也成功了，能顺利养活的话，以后吃肉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元锦等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双喜临门啊这是。 办完转交手续，元锦揣着几颗草莓和两个橘子，去通讯保障中心看封函和容修，顺便看另外四城发来的消息。 偷偷将草莓给了容修和封函，她带着橘子去找中心负责人，人刚进门还没坐下就听他说，「你来的正好，有新情况。」 元锦飞快拉开椅子坐下，「什么情况。」 「卫星信号在半个小时前出现五分钟的闪现，国家中心收到20条来自海外的求援信息，要求你立刻前往1号城。」中心负责人神色凝重，「估计要安排你出国救援。」 元锦一听，立即给国家中心打电话。 国外还有倖存同胞，郭老爷子想和老友见面的心愿，说不定真的能实现。 …… 7个小时后，安排好3号城救援队工作的元锦，带着吕飞宇和江菲，进入1号城的国家指挥中心。 根据卫星信号闪现收到的20条求援信息，已知的倖存同胞人数为1000人左右，实际或许更多。 国家赈灾指挥部部长介绍完详细的情况，严肃开口，「你们的这次救援，只有地址，没有补给没有国家随时跟踪指挥。目标是把我们的同胞都安全带回来，能做到吗？」 倖存的同胞不在一个国家。沿路加油地点不熟悉，对付丧尸全靠他们自己来，卫星信号下次闪现的时间不确定，种种困难都意味着，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救援。 他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完成任务，但又担心他们的安危。 失去卫星信号，各国情况不明风险未知，甚至有可能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救援。 第302章 302莬丝花 全国的救援队成员都提交了申请书, 申请参加这次跨国救援行动，最终定下的名单有一千人。 元锦作为总负责人，和赈灾指挥部安排的副指挥、政委一起, 带着这支队伍穿越国境深入到各个国家地区，接回倖存的同胞。 为保证这次救援任务人货安全, 出发前, 行动路线和行动安排, 做了无数次推演。 20条求援信息来自10个国家的不同地区, 没有飞机和高速列车可到达, 只有部队的救援车辆。 500辆车，每辆20人, 一半负责倒班开车一半负责倒班警戒。 车队共携带5万套防护服、保证救援队3个月的各项供给，重武器弹药补给等等。 负责开车的救援队队员，大部分是部队的汽车兵, 每个人会三种以上的外语。 车队驶出国境线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元锦跟副指挥谭松和政委滕嘉泽, 拿着卫星地图经过仔细比对, 确认路线没错便吩咐司机继续上路。 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抵达第一个可以加油的地方。 所有车辆加满了油, 能够支撑到下一个加油站不动用备用油。 「明天5点能到加油站, 下午6点左右, 预计能赶到第一个发出求援信息的地点。」谭松拿着地图，又看了看行进路线，清俊的面容浮起凝重的神色, 「我现在比较担心这边的丧尸变异情况。」 人种不同，丧尸变以后的力量也不同。国内的丧尸在各地救援队、后勤保障部队的清理下，现在剩余的数量依然庞大。 国外的情况从病毒爆发就没有任何消息，恐怕不乐观。 「只要不是像正常人一样, 具有敏捷的思维能力和指挥能力，武器就能轰开。」元锦故作轻松，「说不定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好。」 此行绝对不能大意。世界剧情中虽然没有出现国外丧尸和异能者，但原身死在末世第10年，说明末世的情况非常糟糕。 国内的情况暂时稳定，倖存下来两亿多人，生活也有盼头。 国外肯定没有国内这么好。 「但愿如此。」谭松收起地图，从背包里摸出来一块糖果递给她，「临走的时候隔壁家的小朋友送我的，他说他长大了也要当英雄。」 「谢谢。」元锦接过他递来糖果，剥开包装塞到嘴里。 各城仓库里的糖果存粮还算多，清明节时发了一次，小朋友们跟着家人逃生时也带了一些，偷偷留有存货的不少。 「我看五城论坛，你们3号城遇到了个古代小说里，类似扫地僧的人物？」谭松自己也吃了一颗糖，把剩下的分给其他人，脸上绽开笑容，「其他四城的居民，已经在讨论那些动物养大繁殖后，能不能分我们一点，大家一起养。」 3号城在物资收集期间，竟然能抢救出一批鱼苗，就很神奇。 他们没找到其他的倖存家畜之前，五城的居民最大的乐趣，就是云养鱼。然后根据鱼的长势，猜测繁殖成功的可能性，计算每城能分到多少鱼苗。 最让大家受不了的是，他们抢救出鱼苗也就算了，饲料也抢救出来很多。 「对，在我出发到1号城前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个拥有地下城的扫地僧。他是国家生物学方面的专家，熟悉各类生态，参与过地下城的生态区设计、建设。」 1号城的生态区她没来得及去参观。 虽然是按照一千万人口准备的生态区，上限应该不止于养活一千万人。 「我们余下四城，只能等着分猪仔了。」谭松嘆气。 第750页 两亿多人口，目前只有两头猪，就算是种猪一年生两次，新的种猪继续生也不够塞牙缝的。像兔子这种繁殖快的动物，倒是有可能提前吃上。 国家冻肉储备总量只有不到三千万吨，五城通讯打通后进行均分，能坚持到三个月已经非常不错。各城仓库内肉制品还有一些，鲜肉基本都无了。 这时候要是能吃上麻辣兔头、凉拌兔耳朵什么的，真快活似神仙。 「慢慢来，鱼类和禽类繁殖比较快，还有兔子，吃上肉是早晚的事。」元锦好笑扬眉，「兔子我们带了100对回去，一年7-8窝一窝算5-6只，一年就是5000多只。小兔子继续繁殖，不感染病害，养殖场很快就能建立起来，还能分给你们不少。」 郭老那边也会让剩下的200对兔子继续繁殖，她安排孟鑫去给他们装网络，打通通讯建立联繫。 除了兔子还有鸡鸭鹅的受精蛋，全部养起来，最多一年就能解决吃肉的问题。 其他四城也抢救到了很多受精蛋，五城的信息共享，孵化技术成熟，一批一批养起来不难。 「听你这么一算，好像也不是很难等的样子。」滕嘉泽插话，「国外应该也有不少物资？」 肉类就不用想了，几个月的高温下来，没有电制冷什么肉都得坏。糖果饼干这种可以带一些回去，还有加工包装好的熟肉，这些可以带。 「我觉得以我们国家同胞的性子，说不定不用我们去搜集？」元锦开起玩笑，「能活到现在，祖传的dna不会少。」 其他人深以为然，祖传的dna再过百年也不会灭。 「你们也可以云吃肉。」江菲歪在椅子上看小说，似笑非笑，「脑补猪肉的一百种吃法。」 大家都笑起来，正儿八经的讨论猪肉的一百种吃法。 正说的兴起，司机「咦」了一声，打起信号灯缓缓降下车速。 「怎么回事？」元锦立即警觉往外看去。 今天不是月圆夜，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路上的状况看的不是很清楚。 「前面有一伙人影，不清楚是人还是丧尸，就走在路中间。」司机眯起眼看了看，语气逐渐严肃，「像是丧尸，人数不少。」 「按下喇叭，不会让开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丧尸。」谭松敛眉，「前方两百米处是个镇子，病毒爆发之前人流量不小，常住居民也挺多的。」 司机应声按下喇叭。 路中间的丧尸没挪地方，也没转身过来攻击车辆，像是……在分食什么东西。 「撞过去还是绕过去？」司机也摸不准现在什么情况。 这条路的宽度足够绕过那群丧尸。 「绕过去。」元锦看清楚丧尸的数量，冷静下令，「加速。」 司机点点头，踩下油门加速开过去。 车子从丧尸群旁边经过，江菲等人看到丧尸在分食刚刚死亡的活人，顿时干呕起来。 元锦咬了咬牙，吩咐道，「打加最高速信号，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倖存的同胞，国外的丧尸进化程度跟国内好像不一样。」 国内的丧尸只会攻击活人和车辆，不会吃人。 灾难爆发初期，国内倖存的生化部队全部出动，探测清除落在境内的所有陨石，国外好像没这么干。 「是。」司机忍着作呕的感觉，控制车灯打加到最高速的信号。 国外的丧尸简直可怕，倖存的同胞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车里干呕的声音逐渐消失，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也变得低沉起来。 元锦抬手看表，再次出声，「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负责警戒的人打起精神来，我们不止要带回倖存的同胞，也要保障自身的安全。」 「是。」所有人齐齐应声。 元锦收回视线，拍拍副驾座上的队员，跟他换了位置值班警戒。 其他人放下可摺叠的椅子变成单人床，该睡觉的睡觉，该值班的警戒的值班。 车队进入小镇中心，丧尸越来越多。 运输车够高冲撞力大，连续撞开几波涌上来的丧尸群后，拦车的丧尸逐渐减少。 「总指挥，我们要不要按下喇叭？」司机小声开口，「刚才那个活人……死的时间应该不长，镇子上可能有其他的倖存者。」 元锦抿着唇思索片刻，点头同意，「按吧，有倖存者应该能听到，你发下信号让所有的车降速按响喇叭。」 没有倖存者就算了，万一有，这可能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车队的喇叭在暗夜里长鸣，车速也降了下来。 就在他们即将驶出镇子时，一辆被撞得很严重的皮卡从岔路里冲出来，挡住车队的去路。 丧尸迅速涌过去，转眼将皮卡围了起来。 「打信号灯让其他人不要下车，江菲、飞宇你们跟我下去救人。」元锦迅速做出判断，「谭松、滕嘉泽，你俩带人上车顶掩护。」 「是！」被点到名字的人迅速做准备。 元锦背着rpg，手握龙泉剑用力开门将门边的丧尸撞飞，手起剑落，解决掉另外两个丧尸，带着江菲和吕飞宇敏捷下车。 谭松和滕嘉泽这时也带着队员上了车顶，朝着皮卡附近的丧尸开火，阻止他们继续靠近。 下车的三个人很快靠近皮卡。 江菲和吕飞宇负责把车上的人拉出来，元锦负责解决周围的丧尸，车顶的火力集中阻止更多的丧尸靠近。 第751页 皮卡上有五个人，一对夫妻带着三个孩子。 开车的男人等妻子和孩子们都下去后，将车挪到一旁，也迅速下车。 元锦松了口气，接到他马上往回跑。 将人带上车，江菲负责安抚小孩，给他们食物和和水，打听是否还有其他的倖存者。 「还有十几个人，躲在地下室。」男人捂着脸哽咽嗓音又哑又干，双目发红，「我们本来计划今天一起逃走，出去的探路的同伙没回来。」 江菲翻译完，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一幕，胸口瞬间发堵。 其他人也不好受，纷纷扭脸看向窗外。 同样的事情，本国的同胞也经歷过，惨烈程度不相上下。 「让他过来带路。」元锦冷静开口，「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先把活人救出来再说。打信号灯，让后面的车做好接倖存者的准备。」 江菲和司机同时应声。 几分钟后，两辆车根据男人指出来的路线，停到一户居民家门前。 丧尸再次围过来，大家默契配合，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倖存的13个人带上车。 由于在镇子里耽误了一点时间，重新上路后车队一出镇子就将车速开到最大，继续加油点赶去。 男人是该国的外贸商人，经常在他们本国国内跑，听说元锦他们是特意过来救自己的同胞，又羡慕又感激，主动提出给他们带路。 有了熟悉本地交通路线的嚮导，车队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赶到加油点。 所有车辆加满油再次上路，车队进入城市时照例降速按喇叭。 这个城市的规模不算大，元锦以为倖存人口会比较多，结果只遇到一对年轻的情侣。 交谈得知，城里倖存的人早在病毒爆发当天就往城外撤离，心情复杂。 他们的国家没有组织救援，所有人四散奔逃，各凭本事活命。 之后路过的城市情况都差不多。 下午3点，车队提前抵达第一个需要救援的地点。元锦和谭松带队下车接应，滕嘉泽则带领安全保障队伍，对周围的丧尸进行阻击轰炸。 元锦破开民房的大门进去，解决掉里面的几个丧尸，用战术动作示意大家跟上。 地下室如果挖的比较深会听不到喇叭声。地面到处都是丧尸，发出求援的信息的人到底躲在哪，需要他们自己找出来。 「要是能看这栋建筑的结构就好办了。」谭松深深皱眉。地面的痕迹表明，至少三个月没活人在这里走动过，脚印都来自不知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丧尸。 「我试试。」元锦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调出之前存的全球卫星地图，找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将数据导入此前救援时写的全景模拟程序。 大概过了十秒，地图中出现两个可以设计成地下室入口地点。 「跟我来。」元锦收起手机，带着大家谨慎往里走。 这栋民房占地四百平米左右，结构和国内的楼房不大一样，一楼是起居室和厨房餐厅。地下室的入口在靠近后院的一间空房间内，入口设计的非常隐蔽。 一行人进入地下室入口所在的房间，很快找到已经关上地下室大门。 谭松使了个眼色，几名队员立即上前，拿出工具勾着大门上的拉环，将门拉起来。 「吱呀」一声，地下室入口出现在眼前，里面黑漆漆一片。 「我走前面。」元锦打开头盔上的照明灯，握着龙泉剑走下高高的楼梯。 谭松留了两个队员在外面警戒，带着其余队员跟上她的脚步。 地下室有两层，设计得跟迷宫一样，通道四通八达。 一行人在地底下转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听到发动机工作的声音，禁不住都松了口气。 「有人在吗？听到请回答。」元锦一边喊一边带着队伍顺着地上的脚印，进入一条稍微宽阔一些的岔道。 「有人，有人！」岔道另一头传来同胞亲切的声音。 大家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跑步冲过去。 地下室不算太大，人却不少。 不到两百平米的地下室里，住了90多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防护服。 「这是只是其中一个安置点。」迎接元锦等人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商会加上外交人员，大概还有五百人在外面。」 「没事，我们带了很多补给和防护服，专程来接你们回家。」元锦扬起笑脸安慰道，「先出去，我们的车有空气净化过滤，有恆温和制氧设备，老人和小孩先先休息吃东西，我们去下一个点。」 男人应了声，让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撤离回国。 熬了三个月几乎要熬不下去的倖存者，又哭又笑地站起来，飞快整理好各自剩余的东西，安静排队。 元锦和谭松退到一旁，打听更多该地的情况。 「事发突然，我们囤的东西不够多，领事馆的人员听说后想方设法偷偷运吃的过来，我们才坚持到现在。」男人抹了一把泪，忽然蹲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哭，屋里的其他人也哭起来。 元锦和谭松等他发泄了一阵，再次打听另外几个点地址。 「我带你们去，先救外交人员。」男人说着又忍不住掉泪，「他们一直在冒着生命危险统计倖存人员，寻找物资救济。」 「好，我们先去救他们。」元锦答应下来，和谭松一块帮他们拿上打包好的行李箱。 第752页 从地下室撤出去，城内的丧尸像是收到讯号一样往这边聚集。 大家合力把倖存者送上车，滕嘉泽带队留在原地吸引丧尸的注意，部分队员跟着元锦他们去救人。 领事馆所有外交人员，已撤离到当地的一家教堂地下室，无人在这场灾难中牺牲。 元锦和谭松带队赶到外交人员赶到教堂，在倖存同胞的带领下找到地下室入口，发现地上有鲜血心顿时悬了起来。 打开门进入地下室，血腥味逐渐变得浓烈。 「军医准备！」元锦喊了声加速往里跑。 教堂的地下室比居民家中的大，楼梯下方有简易的空气过滤净化间。一行人跟着血迹过了净化间，一间大概有一千平米左右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里面至少有两千人。 「大使同志，我们的救援队来了！」领路的男人又哭起来，「我们能回家了。」 元锦走到大使面前，抬手敬礼，「报告，我是国家救援指挥中心总指挥池元锦，奉命来接你们回家。」 大使愣了下，眼眶瞬间有些发红，「谢谢。」 他顿了下，语气忽然焦急起来，「先救人，我们的工作人员被丧尸袭击，受了外伤。」 随队军医不等元锦下令，拎着医疗箱迅速过去做处置。 大家全部跟过去查看情况。 「问题不大。」军医一边止血一边说，「但是要继续观察是否感染丧尸病毒。」 大家才落下的心又悬了上去，气氛倏然变得沉重。 如果感染丧尸病毒，眼下并没有很好的办法进行处理，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第303章 303莬丝花（完） 受伤的工作人员, 主要负责联络其他安置点的本国同胞和该国的倖存者工作。 在救援队到来之前，城内的几个安置点食物和饮用水不足，他和同事想办法搜集食物, 被丧尸围攻，歷尽艰辛才成功逃脱。 随队军医处置完外伤伤口, 该工作人员勉强说了声谢谢, 转眼陷入昏迷。 「怎么回事。」大使急得蹲下去, 抖着手去探该工作人员的鼻息。 苦战三个月, 眼看就能回家, 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失血过多加上过度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大脑释放出身体疲惫的信号, 让他睡过去了。」军医眉头紧锁，「要尽快将他送会国内救治，他的体温变得有些不正常。」 被感染了？众人脸上浮起阴霾, 骤然沉默下去。 从这到国内至少需要4天时间, 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为安全起见, 我亲自护送他回去。」军医面容冷肃，「如果感染了病毒, 我能控制住他, 将他安全带回家交给专家组救治。」 3号城的感染者研究已经有了些成果, 他是参与人员之一，更清楚如何处置感染后的倖存者。 「我同意这个方案，先把他送到车上, 其他的倖存者也转移出去。」元锦跟谭松交换了下眼神，迅速下令，「先将第一批倖存者送回去，余下的继续救援。」 这个国家没有进行全国性的救援, 医院和医护人员估计也不会有。 唯一的希望就是尽早送回国内，交给专家组进行诊断救治。 「是。」救援队队员应声行动。 军医跟又检查了一遍伤者的生命体徵，帮他戴好头盔，和救援队成员一起将伤者转移到担架上，加紧往外撤离。 倖存同胞陆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元锦将倖存人员名单递给分队队长，沉声下令，「务必把他们安全送回家，一个都不能少。」 路上的情况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一路闷头往回赶，预计可以提前一天半到两天回到1号城。 只要回到家就有希望。 「是！」分队长抬手敬礼，接过倖存人员名单，带着队员继续安排倖存者撤离。 「先把他们送回去也好。」大使稍稍放松下来，跟元锦和谭松说，「经过我们的艰难统计，该国一共有10315名同胞倖存，这里有两千多名，余下的都在其他的城市。」 他们都收到了国家发送的救援信息，知道国内的情况不乐观分不出精力来救，于是尽量自救。 然而感染的情况实在太过严重，能救下来的不多。 「您放心，不管还有多少人，我们都会一个不漏全部带回去。」元锦语气郑重，「不止这里，还有周边国家的倖存同胞，我们也要带回去。」 「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行动起来。」大使回头看向该国的倖存者，脸上浮起为难的神色，「这些人要怎么办？」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没有武器，食物储备已经无法支撑到明天。 带回去似乎也没人愿意走。 「您问下他们，是愿意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儿。如果是留在这儿，我们想办法帮他们搞一些物资和武器。愿意走的，我们可以带走。」元锦也看向该国的倖存者，脑子里划过种种帮忙的计划。 愿意走的救援队一併带走，不愿意的他们抽时间找武器和物资，速战速决，尽快赶往下一个救援点。 几个月下来，食物消耗和丧尸攻击力加强，都是致命的问题。 「好，我问问他们是否愿意跟我们的队伍走。」大使的脸色舒展些许，上前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离开祖国，前往万里外的其他国度。 该国的倖存者沉默下来，一脸羡慕地开心排队准备回家的人，一时间难以抉择。 第753页 「你们如果选择留下，我们的队伍可以帮你们找一些武器和食物，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你们自己解决。」大使再次出声，「选择跟我们走的，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跟跟着队伍离开。」 倖存者小声交谈起来，跟着有人开始举手。 举手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一名老人站出来，目光坚毅地看着大使，「我们选择留下，这里是我们的祖国，我们不能抛弃。」 「好，我们的队伍会尽快帮你们找到食物和武器。」大使被老人的话打动，胸口阵阵泛酸。 这几个月大家一起努力活下来，都不容易。 不愿意离开祖国也能理解。 事情说定，元锦和谭松商量片刻，出去安排人手搬运食物和水，顺便给另外一个分队布置任务。 从两国边境带他们过来男人还跟着队伍。他对这里还算熟悉，加上之前获取的卫星地图，两个小时内完成城内的物资收集和武器搜集，应该差不多。 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元锦回到指挥车前，跟男人说明他们国家的倖存者的意愿，请他帮忙带路。 「我也选择留下来。」男人听说教堂的地下室还有几百个本国同胞倖存，眼里泛起激动的情绪，「这里是我们的国家，我们会争取守护好它，就像你们一样。」 「好，那你跟我来。」元锦给了他一个笑容，转头往后面的车子走去。 江菲和女兵们一起，正在安置倖存的大姐和姑娘们，挨个询问她们的需要和身体状况。 这次过来，救援队还携带了一些奶粉，防止倖存者有婴幼儿吃不上饭。 元锦走到第五辆车前，抬手敲窗。 司机降下车窗敬礼。 「做好准备一会有别的任务，我去通知其他的人，马上过来。」元锦交代完继续往前走。 千人的队伍分了10个小队，4个小队去吸引丧尸的攻击，6个队伍过来救援和提供安全保障。 全部通知到位，她带着那个给他们领路男人，先离开救援点，通过卫星地图和男人的口述进行物资收集。 丧尸病毒爆发后，没被感染的居民驾车出逃，城内有不少的运输车辆修修还能用。 元锦将修车的办法翻译给男人听，让他一会回到教堂后，带领其他人去修车增加队伍的灵活机动性。 大使他们的车子到时候也会留给他们，包括一些求生的设备，像防护服和制氧机这些。 抵达第一个物资收集点，元锦下令打起信号灯，整个小队迅速出动，分成两队配合行动。 「走！」元锦跟男人说了声，背着武器拿着剑击退丧尸，带领队员进入物流仓库。 外逃的人员太多，躲在城内的倖存者没有重武器，搬走的部分不算多。 用最短的时间检查完库存，元锦吹响口哨，示意队员们集体开火，轰开仓库的大门。 等在外面的司机听到爆炸声，马上将车开过来装车。 男人目瞪口呆，反应过来随即加入到搬运物资的工作中。 装满了四辆车，外面的丧尸数量也变得庞大起来。元锦评估完形势，带领大家上车撤出去，前往该**队的武器仓库。 有了武器和四车的物资保障，他们可以集结更多的倖存者，一起努力生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 两个小时后。 元锦带着武器和大堆物资回到教堂，交给等在这里的大使。 江菲他们在谭松的带领下，已经去另外一个倖存者藏身地点，转移倖存者。 「你们……速度还挺快。」大使被他们高效的行动能力惊到，转瞬又开心起来，「快一点好，这样我们就能救下更多的倖存者。」 救援队的这个速度，起码可以保证每一个城市的倖存者，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您跟他们交接吧。」元锦微笑扬眉，「我们还得去下一个城市。」 大使点点头，过去跟刚才说不会抛弃国家的老人说话。 元锦等了一会，跟着大使一块别过选择留下来的倖存者，一起出去。 「池。」给救援队带路的男人拦住元锦和大使，搂着妻子的肩膀，笑着跟她道谢，「谢谢你们，可我不能跟你们去下一个城市了，我画了一张最优路线选择图。祝你们能把所有的同胞带回去，也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你们也要多保重，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元锦微笑挥手，「祝你们平安。」 男人和妻子行本国礼仪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车队在第三个倖存者藏身点汇合。 9队和10队负责护送该城的两千多名倖存者回国，其余队员留下执行救援行动。 大使没跟着一块走，他要留下来一起救援其他城市的倖存者。 重新上路，大使吃完饭很快累得睡过去。 谭松和滕嘉泽帮他取下头盔，拿了只枕头给他垫上，坐到一旁安静守着。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尽量让他睡得沉一些。 抵达第二个需要救援的城市，天色大亮。 所有车辆加满油，大使也醒了过来。他简单洗漱后拿了一袋面包，看着窗外满目疮痍的城市，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含煳道，「我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只知道大概的街区，先把车开过去按喇叭看看能不能把人吸引出来。」 第754页 「您慢点吃，找人的事情我们来做。」元锦递给他一瓶水，眉眼间浮起轻松的神色，「我们已经有队员过去探路，找到了会立即发信号。」 大使一听，沖她笑了下继续吃早餐。 一小袋面包吃完，附近传来爆炸声，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元锦神色一凛，立即吩咐司机往发生爆炸的区域开过去。先去探路的队伍，估计是已经找到倖存者的下落。 司机应声加速。 先锋队找到了倖存的同胞，丧尸也从各处冒出来围攻他们，爆炸声就是信号。 赶到地方，元锦和大使一块下车，进入酒店的地下室。 酒店的地下室比教堂要大，设备也更先进一些，可容纳的倖存者也更多。 看到除本国同胞外，还有上千个外国同胞，元锦和大使默契一笑。 国外的倖存者也不少。 第三批倖存者同胞出发回国，护送第一批同胞回国的分队迴转，救援行动继续。 完成该国的救援任务，大使和最后一批倖存者一起回国，元锦他们则前往下一个国家。 「快半个月了，不知道其他的倖存者还有没有吃的。」谭松拿起地图划掉完成救援的国家，眉头深深皱起，「没有通讯真的麻烦，照这个速度救援，很多倖存者可能等不到救援就已离世。」 没有通讯，不确定是否有倖存的武装组织出现，队伍不敢冒然分开。 「这半个月没有卫星信号闪现。」元锦抿了下唇角，展开地图细看，「调整下计划，进入求援信息发出国家后，分成三队进行搜寻，不管有没有找到倖存者都到首都大使馆集合。」 必须得加快救援速度。 「我建议老弱妇孺人数够了之后送回国，青壮年留下来跟着我们一起救援，武器补给就地取材。」滕嘉泽盯着地图，建议道，「人手越多队伍分散的范围就越大，救援的速度就越快。」 第一批倖存者中青壮年不多，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 有一个算一份力量，他们必须合理利用所有的人，加快救援速度。 「我同意政委的意见。」元锦拿笔在地图上划线，「就从这个国家开始，所有青壮年无论男女都要加入到救援队伍中来，加快救援速度。」 多几百人就多几百个希望。 谭松和其他人都没意见。只有足够多的人手，才有可能一个不漏的救回所有倖存同胞。 新的方案定下，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警戒的警戒。 第二个国家的倖存人员较多，其中一半是青壮年。救援队的队伍扩增了两千人六百台车，速度明显加快。 「有种……回到国内刚组织救援的时候。」江菲抱着枪，脸上浮起骄傲的笑容，「所有人都是救援队，都是自愿者。」 吕飞宇给她丢过去一瓶水，也笑起来。 他们一定可以完成救援任务。 …… 跨国救援行动最初计划三个月内完成，然而所有救援队员队员回到国内，已是一年后。 歷时一年的跨国救援，转运回国的倖存者累计两百万。另有两百万人成了志愿者，跟救援队在外救援本国同胞和他国的倖存者，最后回国。 一年内，卫星信号有五次闪现，每次1-6分钟不等。气温回落到48c，没有下过任何一场雨，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不到8%，辐射浓度有所回落，降到每小时265sv。 外部环境依然不适合人类居住。 元锦回到3号地下城，看到外面拔地而起的养殖场和种植场，吃惊不小。 1号城外也建了很多的养殖场种植场，没有3号城这么豪横。 已开放的八个入口处外面，林林总总建起来40多个，占地三千平米左右的三层高建筑。 「我看了五城论坛，3号城已经实现鸡蛋自由和禽肉自由。」江菲也震惊莫名，「咱3号城可太能干了。」 在1号城时她就随便扫了一眼五城论坛，没想到事实比各城居民描述的更壮观。 「速度确实够快。」元锦弯起眉眼，笑看窗外的养殖厂和种植场。 为避免辐射侵入地下城，这些养殖场和种植场的建筑，建了专门通道直接进入到地下城。 「有肉吃就行，我好久没吃烤鸡，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吃上。」江菲不住吞口水，「吃一口也行。」 元锦笑看她一眼，也有点想吃烤鸡了。 回到营地换上平时的衣服，她带着从国外带回来的糖果去通讯保障中心，找容修和封函。 这次救援，他们不止是把倖存同胞带回来，还带了不少的物资。 「队长姐姐？」封函正要出门，看到她微微愣了下，继而绽开大大的笑容，「你回来了！」 姐姐一走就是一年，他们每次看到有倖存的同胞被送回来，都在想姐姐什么时候才回。 「回来了。」元锦将带回来的巧克力递给他，「我去找容修，你忙去吧。」 一年不见，这小子身上长了愿力，还特别的强烈。 「我去一趟医院，很快回来。」封函接住巧克力，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一会直接去营地找你。」 元锦含笑摆手。 走进通讯保障中心，元锦看到几乎人人头顶都有洁白纯净的愿力，精神一振。 才一年时间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姐。」容修欢唿一声，抱着大堆的文件冲过去狠狠将她抱住，「你可算回来了！」 第755页 她担心了整整一年！ 「回来了。」元锦将巧克力递给她，拉她一块回工位，「跟我说说城里的变化。」 容修也有了愿力，洁白纯净的愿力。 「好。」容修迫不得已拆开巧克力告诉她这一年大家的变化。 生态区加速建设完成后，国家中心的科学家们经过论证，确定十年内的恐怕都无法回到地面生活。国家担心种植出来果蔬和粮食不够吃，让各城想办法，在地面建立更多的种植场和养殖场。 3号城一夜之间上千万的人报名，大家分工明确地去拉原料和设备，出设计图纸，在一个月内顺利开工。 厉仓临被特批进入后勤保障部队，组织人手测试恆温系统和制氧系统，两个月就完成了建设启用。 这些养殖场能容纳几千万只家禽，孵化出来的禽类经过特殊照顾，已经在产第三批蛋。兔子的数量目前每城有三万只，大概到明年就能偶尔吃到兔肉。 养殖场和种植场建设完成，国家开始着手处理外面的丧尸。 首批感染病毒的感染者体内的病毒已经清除，身体受到的损害比较严重，经过几个月的治疗，正慢慢恢復健康。 外面丧尸身体器官已完全坏死，只能进行清理。 容修说到这，鼻子隐隐有些发酸，「他们醒不过来了。」 「我们还活着呢，活着就有希望回到地面，看到世界復甦。」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我们一定可以等到那一天。」 怪不得那么多人生出愿力。 数亿的同胞因为这场灾难而死去，他们的身体还活着，灵魂却早已离开。 那些丧尸当中，说不定还有倖存者的亲人、朋友、老师、同学。 大家活着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活着，而是努力等待世界復甦等待国家重建。 元锦跟容修聊完，带着一瓶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去医院看望深城书记。 他女儿康復过来了，真好。 「专家说可能再过三个月，她就能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准，就是智力……会降到三岁小孩的水平。」书记笑了下，眼眶迅速发红，「我可以等她再次长大。」 元锦点点头，问他处理丧尸的事。 「目前是志愿者和生化部队在处理，用武器攻击再捡走肢体焚烧后掩埋。」书记闭了闭眼，笑道，「闲不住？」 元锦含笑点头。 好几亿的丧尸要处理，救援队没有闲着的道理。 「我跟司令说一声，安排你们加入。」书记抱着她送的红酒，再次道谢，「谢谢你救了她。」 元锦微笑摆手，「不是我救了她，是你，她会醒来的。」 书记重重点头。 清理丧尸的工作十分艰巨，元锦带队回到深城，经过市政府门外，当初的牌子还在——我们没有逃走，来求助的你们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很快回来。 她吩咐司机停车，带着江菲下车，将牌子挪到不会被雨淋到的地方。 「那时候整个世界一片混乱，希望这块牌子上的话，有一天真能实现。」江菲揽着元锦的肩膀转过身，大步往回走，「上车吧，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 元锦丢给她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自觉迈开脚步。 9年时间转眼消逝。 末世第十年，国内的丧尸清楚干净，地球上还是一滴雨都没下。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上涨到14%，辐射浓度每小时150sv。 五所地下城的养殖场、种植场平稳运行，工厂区的工厂部分迁到地面进行生产。 总人口增加了两千万，城市清理工作正逐步展开。 元锦过完生日，释放出自己的魂力交换愿力。 看着无数的魂力从全国各地飞入彼岸花，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跟招魂铃里的姑娘们说，「再睡一觉，功德还差一点，等收集够了就送你们去轮迴。」 她有了足够多的愿力修补姑娘们的魂体，然而功德不够，轮迴后的运气也会差很多。 因为她们为了救人，强行留在忘川损耗了自己的气运。 元锦收完了所有愿力，再次回到深城市政府门外，隔着车窗看那块已经斑驳的牌子。晴朗了十年的天空，慢慢浮起乌云，隐约有雷声传出。 末世过去了。 她笑了笑，放任自己陷入黑暗当中。 「总指挥？」 「队长姐姐？」恍惚中，江菲和封函的声音灌入耳内。元锦嘆了口气，索性不再去想。 她不喜欢离别，不管是自己送人还是别人送自己。 世界会好起来，他们也会好起来。 她必须在下个世界拿到功德和两滴泪，不能停留。 第304章 304白月光 「姐姐, 山上的油桐树开花了，我们可以去摘花吗？」 「不可以，油桐树太高了, 我们可以去摘李小二家里的月季。他家的月季开了好多花，偷偷摘不让他知道。」 小姑娘的交谈声越来越近, 脆生生的声音又亮又好听。元锦想要睁开眼, 奈何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身上也疼的厉害。 「姐, 那边有个人！」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唿, 听不出是害怕还是高兴。 「走，我们过去看看。」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你喊一下李小二，他们在那边拔竹笋。万一是死人，他有手錶电话可以打给老师。」 元锦听到这, 刚想说自己没死呢, 就听妹妹用方言大喊, 「李小二，你们快来呀, 这里有个死人。」 第756页 高兴又激动的声音, 仿佛死人只是……件玩具。 「李小二, 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个人，不知道死没死。」姐姐似乎有点不满妹妹的说法，也跟着喊起来, 「你们快点过来，也可能是死人哦。」 元锦索性不动了。 浑身上下都疼的离谱，眼睛也没法睁开，他们说死了就死了吧。 窸窸窣窣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到了距离她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听动静了来了好像三四个男生？ 「她身上有血，不会真死了吧？我听说有人杀人后会选偏僻的地方抛尸，我们这确实很偏僻。」 「李小二，你的电话手錶能打110吗？」 「120也要打哦，要是没死呢？」 「他的电话手錶只能打燕老师的电话，手錶是燕老师送给他的奖品。」 「那就打给燕老师，她的手机可以打110，也能打120。」 「我们先过去看看死了没有，电视上演的都是伸手试一下鼻子就知道死没死，谁和我一起过去？」 叽叽喳喳的声音倏然安静下去。 元锦耐心等了一会，听到脚步声往后挪动的动静，勉强睁开眼。 入目便是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低着头往后退，四周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树木青翠。 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在末世世界看了十年的荒山焦土，骤然入眼大片花红柳绿的风景，身上的痛都少了些。 她试着动了下，发现自己的腿疼得厉害，疑似骨折，赶紧停下。 有点惨，一来就成了伤患。 小朋友们还没鼓起勇气过来，耳边传来少女有些欣喜的声音，「阿姐？」 元锦偏头看过去，艰难扯开嘴角，「你怎么了？」 身体好像不止是骨折，嵴椎也伤了。 「为了拍兰花从山上滚了下来。」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就只是骨折嵴椎没事。」 「嵴椎没事就行。」元锦松了口气，脸上浮起浅笑，「铃声还没响起，孟婆有什么交代的吗？」 「婆婆说姐姐们还能撑上几天，你不要消耗自己的魂力，免得回不去，因为下个世界你最熟悉。」少女眼神闪躲，「我有40年的寿元，你要加油哦。」 元锦留意到她的反应，似笑非笑，「我会的。」 孟婆一定还有其他的事，小姑娘不说，估计是担心自己发火？ 念头刚起，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发出一声脆响，少女顿时如蒙大赦，挥了挥手扭头就跑。 这速度……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藏都藏不住。 元锦笑了笑，收回视线看向那几个小朋友，艰难开口，「小朋友，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打个120，我没死。」 她一出声，吓得小孩们一激灵，全都撒丫子呜嗷喊着跑起来，「殭尸啊！」 元锦：…… 她是鬼王，不是殭尸。 小朋友跑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回过神，死人不会说话，又跑了回来。 元锦好笑地看着他们，目光扫过他们的手腕，看向带着手錶电话的男生，攒好力气开口，「李小二，你给你老师打个电话，说有人受伤了，左腿骨折，请帮忙打120或者想办法送我去医院。」 李小二愣了楞，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这名字太难听了，别人都是子轩、皓阳什么的，他爸妈就给他随随便便取了个小二的名字。听着跟电视剧里的小二一样，次次老师点名都会被同学们笑。 「你们刚才说话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就你一个有电话手錶，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元锦抽了口气，继续说，「姐姐的腿摔断了，你快点帮姐姐找医生，不然姐姐会死的。」 李小二一听，忙不迭点头，「我马上给燕老师打电话。」 姐姐在他们村子里受伤的，燕老师说要互相帮助，不能见死不救。 「姐姐，你是……不是开着那辆白色的漂亮大车子，来我们村拍照的人？」年纪和李小二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好奇出声，「你的同伴已经走了，我看到他们离开的。」 元锦还没接收原身的记忆，闻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那你好可怜啊，我听到和你一起来的哥哥姐姐说，你拍照的地方石头很松，掉下来不死也会变成残废。」小姑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一脸同情地说，「在电视剧里，他们应该是恶毒女配和她的舔狗。」 元锦：…… 这么大的小孩平时都看的什么电视剧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你们住的地方有监控，你可以报警抓他们。」小姑娘脸上浮起骄傲的笑，「燕老师装的监控，她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课才装的。」 看来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元锦笑了下，跟她说谢谢。 「我去找人来背你出去，燕老师可能背不动你。」小姑娘脸红起来，说完就害羞跑走。 剩下的小朋友们嘻嘻笑了一会，围到元锦身边，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在附近找了一圈，帮她找回摔坏的镜头和相机，还有她的手机和背包。 元锦在两个小朋友的帮忙下，勉强坐起来，拿过手机是发现已经没电关机又塞回背包里。 她还没看世界剧情和原身的记忆，不清楚原身是什么职业，有没有家人。 第757页 「姐姐，你是不是很疼？」先前说想去摘油桐花的小姑娘，看着她染血的裤腿，眉头拧成一团，「我爸爸摔断腿的时候，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爸爸干不了活我们家就没肉吃了。」 元锦怔了下，轻轻点头，「姐姐很疼。」 「你去医院后还会回来吗？我可以照顾你，不收你很多钱。」小姑娘的眼神亮起来，有些难为情地说，「爸爸受伤都是我在照顾他，我会做饭洗衣服，还会唱歌跳舞。」 「她可能干了，就是读书不好，燕老师每次给她补课都被气哭。」 「燕老师说，女孩子要读书要去大地方才不会被骗。」 「她还说，要是我们都及格了，就带我们去旅游去看海。」 「燕老师说读书的女孩会变得漂亮，我们都想变漂亮。」 「可是燕老师没说男生读书会变得好看，我想变得好看一点，这样就能去乡里表演节目了。」 几个小朋友说着说着，话题就歪到天边去了。不过能感受到他们对这位燕老师的喜欢，元锦心里也对这位燕老师，生出几分好奇和佩服。 这儿四周都是山，看不出来村里的经济情况如何，倒是这几个小朋友的衣服看着都很旧。 说的正热闹的时候，先前跑开的小姑娘带回来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抬着一扇门板一块过来。 元锦被挪到门板上，少年们默不作声地抬她下山。 她老实躺好，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后，召出彼岸花。 在末世世界得到的愿力，数量比一年前遇到的志愿军给的少一点，不过数量够给姑娘们修补魂体，还能唤醒42年的无名亡魂。 但是……她的功德竟然被倒扣？ 元锦眯了眯眼，将彼岸花拿在手里给孟婆传讯，「我上个世界救了那么多人，功德竟然被倒扣？」 怪不得原身说还有下个世界。 她在末世之前那个世界得到的功德，全都扣光了。 孟婆很快回讯，「你把男主的金手指搞没了，世界提前10年结束末世，倒扣功德是世界规则索要的补偿。」 元锦：…… 她不能杀男主也不能灭金手指的意思？ 缓了下唿吸，她又传过去一条，「世界规则那么大的bug不管，是想我再进去一次，亲手灭了男主吗。」 每个世界规则都要保证自己的世界运行良好，一旦出现问题，所有亡魂都无法离开世界，人鬼混居。 除非有人能送走所有的亡魂，修补好bug，世界才会恢復正常。 元锦等了一会不见孟婆回復自己，禁不住磨牙。 上个世界提前10年结束末世，那里都是活生生的人，男主也是人。自己虽然不是神，跟普通人比起来还是强大太多，欺负男主也是胜之不武。 等她把姑娘们都送走，再找世界规则算帐。 元锦打住思绪，开始查看世界剧情。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闻君庭，今年27岁，着名导演。女主是原身，叫牧元锦，今年25岁，外科医生。 因为喜欢植物，牧元锦抽空休年假跟着一帮好朋友自驾过来度假，顺便拍摄这边的野生兰花。 假期快结束时，好朋友骗她说山上有珍稀兰花，她按照朋友给的路线一个人上山拍摄。结果不小心摔下山，摔断了左腿，还失忆了。 在山村养了两年伤，她还是很喜欢拍植物，有空就上山。 有一次上山，她遇到了专门来找她的男二，被带回东城并声称他们已经结婚。 闻君庭知道后出手打压牧家的生意，逼着牧元锦嫁给他，婚后却各种虐待牧元锦，跟女明星炒绯闻炒的飞起。 元锦看到这，悄悄握紧了拳头，压下火气打碎剧情介绍。 一会再看，不然她会压不住火。 下到山下，小朋友们的燕老师开过来一辆电动三轮车，指挥着少年们把元锦放到车上。 「前面这段路太小了，车子不过来，你忍忍。」燕老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骑上三轮车开出去。 小朋友和少年们跟在后面扶着，生怕元锦掉下车。 元锦躺在车上一动不动，被颠簸得想骂娘。 好容易上到大路，元锦马上被转移到汽车上，燕老师坐上驾驶座，一边开车一边说，「你的同伴……说你昨天就走了，你们是闹了矛盾吗？」 元锦含笑摇头，「没有，他们只是不希望我还活着。」 等她到了医院就报警，原身的好朋友分明是谋杀。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世界的番外： 丧尸病毒爆发十年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又快又急。 雨滴砸在车窗上，像是黄豆撒落一般噼啪作响。 车上的三个人呆呆看着仿佛睡着过去的元锦，半晌回不过神。谁都有可能离开，为什么是她？ 「孟鑫，你去开我们开过来的车子，封函你开总指挥的车。」江菲小心翼翼地将元锦抱到后面，冷静下令，「我们要带她回去，这儿太安静了，她喜欢热闹。」 国家中心刚刚来通知，专家们通过对环境的监测数据进行分析，得出新的结果。 根据近半个月氧气含量提高的速度，最多再过两年大家就有望回地面生活。她等不及想要告诉元锦这个好消息，听说她离开地下城回深城，随即赶来，还在停车场遇到了封函和孟鑫。 第758页 她怎么都没想到，找到元锦时，她已经没了唿吸和心跳。 「她没有死，她答应过要跟我一起等到回地面生活。」江菲绷紧面容，像是说给封函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她说，等到可以回地面生活那天，她还会带着所有人有序搬回来，还写了一份详细的返回地面生活，基建恢復人员安排手册。」 「姐姐只是睡着了。」封函目送失魂落魄的孟鑫下了车，发动车子，用力踩下油门。 姐姐不会走的，她只是睡着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加速冲进雨幕中，身后的深城市政府大楼渐渐变得模煳。 封函控制着经过数次改装的指挥车，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他看着逐渐变得模煳的雨幕，眼泪无声无息划过脸庞，一点点顺着嘴角淹没舌头，口腔里满是咸涩的味道。 姐姐没有离开。已经下雨了，世界马上就要变好，变成以前的样子，她还没看到。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通过国家中心的考试，即将前往1号城跟专家老师们一起，参与星际飞船的研发。 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喜欢她已经十年。 封函不断地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脑海里却不断出现他们第一次执行救援任务，姐姐挥剑噼开丧尸的样子。出现她带着他们，努力保障通讯畅通，指挥全国的救援队有序进行救援的样子。 她怎么就走了呢？ 「封函，你不要哭。」江菲歪头靠着元锦的脑袋，神色冷肃，「她不会喜欢我们哭哭啼啼的样子，她没走，她可能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十年来，她带着救援队的队员，跨国救援，处理丧尸，寻找丧尸化的动物带回来做研究。 她也会在五城论坛上，显摆才做好的红烧肉，显摆刚蒸好的鱼。 偶尔，她也会在通讯保障中心，和科学家们一起想办法接收卫星信号。她好像无所不能，却很少沖他们发火，做错了也不会说重话。 她那样平易近人，又天生有种让人敬重的气场，队员中再傲的人到了她跟前，都老老实实。 江菲扯了下嘴角，继续说，「你记得梁梦玉？就厉仓临公司的特助，后来在幼儿园给小朋友上美术课和钢琴课，给小朋友们动物故事的那个。她说，总指挥的爸妈在丧尸病毒爆发当天，为了不伤害她而选择自杀。因为这个原因，总指挥没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总指挥回头去了市政府，跟着倖存的书记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前往指挥部。 她还救回来书记的女儿。 江菲说完不见封函搭理自己，自顾往下说，「她一定是因为不希望自己经歷过的噩梦，在更多人身上出现，所以才主动找到深城书记。」 她很少跟他们说，要怎样做才是对的，而是一直在影响他们。 处理丧尸遇到没过期的糖果，她也会纵容他们自己扣下来，假装不知情。 她是最好的总指挥，是自己一辈子的偶像。 「我记得。」封函闷闷应了声，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姐姐没有走，她会一直在。」 在他的心里，远不消失。 「她会一直在的。」江菲呢喃一声，无意识抱紧越来越冷的元锦，慢慢打起精神来，接着说，「参与处理丧尸第一天，我陪她来过市政府大楼，一起挪了一块牌子。那块牌上说，市政府会回来。总指挥来这里，应该也是希望诺言成真。」 他们不能辜负她的期待。 车厢渐渐安静下去，车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是要补足这十年欠下的降水量。 车子后方，孟鑫机械拨打着电话，通知营地元锦意外离世的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天还说氧气回声的很快，大家可以先出来恢復基建的人，今天忽然间阴阳两隔。 他们甚至还约好了，过两天一起涮火锅。 孟鑫打完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脸颊一片湿凉。带着他们从末世走到今天，整整走了十年的人，忽然就离开了，她怎么捨得？ 雨越下越大，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用力沖刷着大地。 封函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到了地下城附近才缓缓降下车速，拿起电话通知市长和容修。 地下城这边没有下雨，天边的乌云正朝着这边涌来。 姐姐每次出任务前都会外部的监测数据，防护服上新换的显示板上，氧气含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不知姐姐看到了没有？ 「进去吧。」江菲强忍悲痛，逼着自己把眼泪压下去。 「嗯。」封函应了声，回头看着无知无觉的元锦，轻声说，「姐姐，我们到地下城了。」 江菲扭脸看向窗外，胸口一片酸涩。 车子缓缓加速进入9号入口，巨大的显示屏上出现欢迎语：欢迎平安归来。 封函胸口一滞，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这块显示屏是他为了姐姐才设计的，上面有监控镜头，只要姐姐出任务回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也能第一时间跟她说：欢迎平安归来。 她这次没有任务，可她……没有回来。 封函的情绪在剎那间彻底崩溃，哽咽哭出声。 江菲被他传染，眼眶不自觉发潮，胸口钝痛。 终于进入停车场，市长带着市政府所有的领导等在停车区，一个个神情麻木，似乎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第759页 封函熄火准备下车，无意间看到储物箱里的遥控器，随手按下。 停车场的车辆数量剩余数量以及油量显示屏上，出现元锦的身影。 她对着镜头，笑容和平时一样温柔，「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我想我可能已经离开。不要难过，也不要悲伤，人生有聚有散，我们一起坚持了十年，下一个十年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你们去完成，或许能回到地面，或许不能。但我相信，你们有一天一定能回到地面。」 四周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看着那块大屏幕。 「工作交接我已经完成，还没开始的工作也写好了计划表，就放在我办公室的桌子上。」大屏幕里的元锦继续说，「江菲，不要偷吃我抽屉里的糖，过期6年了，吃了会生病。我偷偷存下的零食你可以吃，在第二个抽屉里。」 封函的心跳勐地加快速度，眼里溢满了渴盼。 「封函，你别老是熬夜，太瘦了不好看，长点肉比较帅。」元锦笑了下，眉眼弯弯，「孟鑫，地下城已经不缺吃的了，你别老骗容修，她可是完全继承了我的真传，你小子小心手被打断。」 孟鑫从车上踉跄下去，站在指挥车外，丢了魂一样茫然看着坐在座位上的人。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泪水长流。 他没有欺负容修，他只是喜欢她，忍不住想要逗她。 容修捂着嘴，呜呜哽咽。师父毫无预兆地就离开了？ 「飞宇，你弟弟下次来营地还翻墙的话，我真会打断他的腿。」 「还有没被点名的其他人，世界会恢復生机的，因为你们都是希望的火种，我先走一步，不要想我。」 大屏幕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恢復成原来的样子。 吕飞宇抱住哭成泪人还不敢出声的弟弟，眼眶止不住发红。她一定是早有预感，才会录下这段视频，还故意将遥控放在指挥车上。 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厉仓临站在人群中，失魂落魄地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到地上。 他努力十年，想要追上她的脚步，她为什么不等等自己？ 这十年，他看着她被人们称颂，看着她一步一步赢得所有人的喜欢和尊重，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站到她的高度。 为什么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为什么？ 「江菲，我们把姐姐带下去吧。」封函擦去脸上的眼泪，嗓音沙哑，「她早有预感自己会离开，我们不要让她走的不安心。」 姐姐心里有他的，知道他会熬夜，知道他一加班就会掉肉。 「好。」江菲松开元锦的遗体，起身拿来担架展开，弯腰抱起她小心放到担架上。 担架是为倖存者准备的，车上一直备有。 封函起身过去，缓缓蹲下去和江菲一起抬起担架。 车门打开，站在车边的孟鑫木然迈开脚步，红着眼伸手去扶担架。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第一个躺在担架上的救援队成员，会是元锦。 车外陆续有救援队的队员赶来，3号城驻军司令，3号城书记也匆匆赶到。 大家默哀敬礼，哽咽声四起。 封函和江菲抬着元锦的遗体走出停车场，乘电梯上楼，坐上专程来接元锦的车子，沉默返回营地。 营地这边接到孟鑫的电话就在准备，外面已经贴上讣告。 车子进入营地，元锦意外离世的消息，也传遍了全城。 封函和江菲将元锦的遗体放入提前提前准备的冰棺，整理好她的遗容，后退鞠躬。 不过片刻，城中的百姓带着花来弔唁。 五城论坛上专门开了个帖子纪念她，中央也发来弔唁信，所有人都在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遗憾和难过。 所有人都记得她。 …… 末世第十一年，全国各地的气候恢復正常，空气中氧气含量回升到末世前的数值，大地回春。 在地下城生活了十一年的人们，开始有序返回地面恢復生活生产。 江菲成了新的救援队队长，负责指挥基建恢復工作。 元锦死后第五年，新增人口三千万，各省的生产生活陆续恢復。 容修和孟鑫结婚当天，大家再次聚在一起，前去拜祭元锦。 「姐姐，我们的星际飞船立项了，部分零件已经在生产。」封函将一束各种颜色的玫瑰放下，眼神温柔而克制，「你如果回来看我，一定要入梦。」 姐姐走了五年，他一次都没梦到过她。 「我找了个男朋友，大概过两年会结婚。」江菲也放下自己的玫瑰花，伸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你上了新的教科书，小朋友们都知道，我们有一个英雄叫池元锦。」 「还记得我们执行跨国救援任务时，在边境国家救下的那一家五口吗？他辗转联繫上了我，下个月有可能会带着妻子过来，採购一批原料，他们的国家也在慢慢恢復元气。」吕飞宇放下自己的玫瑰花，笑道，「我弟弟现在也成了一名军人，他说，你是他的偶像。」 「我和容修今天举行婚礼，你不能来，所以我们专程来看你。」孟鑫牵着容修的手，一起放下他们准备的玫瑰花，笑道，「她没打断我的手。」 「姐姐，我们都很好。」容修拿出一只兔子棒棒糖，笑着放到墓碑前，「五城论坛还在，为了纪念你现在更名赤元，赤是赤子之心，元是你的名字。」 第760页 「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封函再次开口，「你当初挟持的卫星所在国想要拿回去，不知道他们是操作错误，还是你给我们留了个惊喜，卫星是我们的了，反向监视他们。」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厉仓临缓步上前，送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玫瑰，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为她写了一部传记，上市就销售一空。 给她开的纪念网站，每年清明节的访问量都会暴涨。她来过，倖存下来的同胞，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她，想她。 「国家正在慢慢恢復元气，相信不久的将来，会和末世前一模一样。」厉仓临干巴巴出声，「我们都很好，也都很想你。」 他很想她，想到每每梦回丧尸病毒爆发的哪一天，很恨不得沖回去给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哪怕是不能把她带走，跟着她也好。 「走吧，婚礼要开始了，姐姐若是看得到估计会唠叨。」封函故作轻松，「再不走我这伴郎可不当了。」 大家都笑起来，一起朝着墓碑挥手，「我们走了，明年来看你。」 笑声远去，走在后面的封函回头，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大步往外走。 姐姐一定能看得到，也能听得到。 第305章 305白月光 燕老师年纪不大, 看着也是刚毕业的样子，微胖，长相很甜。 一头长髮松松的抓了个丸子头, 穿着粉色的卫衣，一双眼又明又亮, 笑起来脸颊上梨涡深深。有点像春天的粉色月季, 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元锦半躺在副驾座上打量她片刻, 主动找话题聊天, 「你到这边当老师多久了？我刚才在山上还没下来时, 小朋友们说起你都特别开心，也特别喜欢。」 「有三年了。」燕老师偏头看了看她, 脸上浮起礼貌的笑，「我叫燕芝兰，你真是牧元锦？」 「我真是牧元锦。」元锦沖她笑了笑, 说起学生夸她的话。 燕芝兰被她看得有些紧张, 弯着唇角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这里是距离东城六百公里的一个小山村。平时没什么游客来旅游, 就每年开春时会来一批摄影爱好者，拍村子里的鸟和晨雾。 为了接待这些摄影爱好者也给村里创收, 村里在几年前集资改建了村委办公楼, 当做民宿经营。 办公楼是一栋百年前的大宅子, 相传宅子的主人曾经是这一带的地主，解放时宅子被没收后来又还给他们。这一家的人早在解放前就跑去国外，拿回宅子后就送给了村委, 讨个能回来祭奠祖宗的人情。 前几年国家大力扶贫，村委觉得这栋楼很有特色，集资请来附近的老木匠重新修整。 房子修葺过程发到网上后，引来了一个对古建筑非常感兴趣的专家, 专门给他们设计了改造方案。 不止是村委的宅子，村里的民房也做了一些改建，变得更有观赏价值也更适合人居住。 那位专家每年都会来住上几天，教村里的爷爷奶奶画画，教他们做一些手工，放到村子里的网店卖，改善村民的生活。那些每年都会拍鸟的摄影师，有时候也会拉旅游团过来。 一周前，村里来了几个开着豪车的游客，住到用村委办公楼改建的民宿里。 他们到了之后就背着相机到处拍照，村里每年都有零散的游客来，因此村民们非常热情。不管他们要拍什么都很开心的配合，他们也跟其他的游客一样，拍完照会支付一些报酬给爷爷奶奶们。 因此她也没怎么注意。 今天上午，他们退房离开时专程开车到小学，给学生们送图书，和她说他们有个叫牧元锦的同伴，昨晚有事先离开。 要不是学生打电话说在山崖下发现一个受伤的游客，她还不觉得早上那伙人的举止奇怪。刚才又听牧元锦说，那些人是不想她活着，里边怕是有什么事。 自己帮不了她什么忙，打报警电话还是可以的。 幸好她只是摔断了腿。山崖那么高，摔死了估计也要还几天才被人发现。 那地方平时去的人不多，今天天气好学生们到处疯才会跑那边去摘花，拔竹笋。 燕芝兰想到这，主动开口，「你要报警的话我可以给你当证人。他们走的时候，故意告诉所有遇到他们的人，说他们有个叫牧元锦的同伴昨晚就走了。」 这是合伙谋杀……吧？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整队的人都想要她死。 「谢谢，我还真需要你的帮忙。」元锦眨了下眼，笑道，「你的学生说，民宿那有监控能录到声音一起？」 「确实能录到声音，你需要的话，报警后我可以带警察过来拷贝。」燕芝兰稍稍放松下来，打住话题问她的伤势严不严重。 「左腿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要躺上一段时间。」元锦歪过头看了眼窗外，笑道，「我不回去了，在这边养好了伤再说。」 燕芝兰诧异了一瞬，含笑点头。 这里空气好环境好，还蛮适合养伤的，就是交通不够便捷。 不多时，车子开进村里。 燕芝兰回校跟同事说了声自己要去市里，明天赶不回来就请她帮忙代班，交代清楚马上回到车上，重新发动车子。 「谢谢你啊。」元锦再次道谢。 「不客气。」燕芝兰沖她笑了下专注开车。 第761页 元锦疼得难受，知道去市里的路非常远，老实安静下去继续看剧情介绍。 闻家在东城有头有脸，家族人丁兴旺，后辈人才辈出，不是政界新秀就是商界新贵，文化界也有诸多人脉。 闻君庭出道的第一部 电影票房大卖，口碑逆天。 牧元锦的家庭条件在东城来说，算是中层阶级。不过她本人很优秀，从小就是学霸，学医7年顺利硕士毕业，工作签了东城最好的三甲医院。 两个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因为高中的一场篮球赛认识。闻君庭对牧元锦一见钟情，疯狂追求，然而牧元锦根本无心恋爱，一心只想考上自己心仪的医科大学。 闻君庭努力了7年也没能追到牧元锦，让他稍感安慰的是，牧元锦追求者很多但谁都没能追到她。 牧元锦失踪后，他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她是出了意外在外地养伤，不死心地到处找她。 后来牧元锦的好朋友跟他说，牧元锦有了男友，她失踪其实是为了跟男友私奔。 闻君庭的心理开始扭曲。 用不光彩的手段娶到牧元锦后，他并没有觉得终于娶到白月光的幸福和开心，只有被人戴了绿帽的愤怒。 牧元锦因为失忆，把医院的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当个家庭主妇。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对闻君庭的态度却和没失忆前一样，不冷不热。每天不是看书试图找回自己的记忆，就是背着相机让司机送自己到郊外拍照。 闻君庭被她的冷淡刺激到，跟女星炒绯闻，冷暴力牧元锦，偶尔还会强迫她同房。 牧元锦只是失忆不是失智，极力反抗并质问他为什么要娶自己，质问他自己爸爸的酒店出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闻君庭拒绝回答她的疑问，并开始跟她分居。结婚满一年，他终于查到当初牧元锦出事，是被朋友骗去拍照摔下山崖，受伤导致失忆，并不是跟谁私奔，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出手教训了牧元锦的那位朋友，将对方送进牢房。之后，他开始放下所有的工作，专门陪牧元锦出去拍照，给她找珍稀植物比较多的地点。 经过三年的努力，牧元锦终于接纳了他，两人补了婚礼和蜜月甜蜜又恩爱。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意外摔了一跤的牧元锦记忆恢復，想起所有事情。 她留下一纸离婚协议，收拾东西出国去当无国界医生，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闻君庭为了追回她，请来专业的编剧专门写了一部无国界医生的剧本，并带着团队到牧元锦工作的地方拍摄。 他们所在的国家正发生战乱，闻君庭安排团队撤回国内，自己留下来陪着牧元锦，并拍摄战争镜头。 牧元锦的态度依旧很冷淡，无法接受他的欺骗，接受他的隐瞒以及对父母的伤害。 战地医院的伤者逐渐增多，为了保证所有医护人员的安全，医院决定撤出战区到更安全的地方继续。 撤离当天，一枚飞弹击中医院附近的建筑，闻君庭为了护住牧元锦，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替她挡住飞过来的砖头碎片，重伤昏迷。 被紧急送回国内治疗的闻君庭经过三个月的抢救，终于甦醒，牧元锦也原谅了他，两人冰释前嫌。 后来，闻君庭凭着这部电影，横扫国内国际大奖，故事到此结束。 元锦打碎剧情，安心闭上眼。 跟前面那些女主比起来，原身算是比较有原则的，对男主也不是那么迷恋。 不过骗她去拍照的人不能放过，还得防止男主发疯对付原身父亲。 耐心忍着疼熬了一个小时，车子终于进入市区，不幸的是她们遇到了堵车。 「你别着急，我马上打交通事故报警电话，请铁骑帮我们开路。」燕芝兰安慰了一句，焦急戴上耳机拨打交通事故报警电话，告知自己的情况。 接话的警察听说车上有伤员，安抚她不要急，指挥中心会立即通知附近的铁骑过来给她们开路。 「谢谢，谢谢。」燕芝兰挂断电话，担忧地看着元锦，「你没事吧？除了腿疼还有哪儿不舒服？」 先问清楚，万一她昏迷过去自己也好跟医生说明情况。 「浑身都不舒服，疼。」元锦有气无力，「你也别紧张，我就是疼，内脏应该没有受伤，不会突然昏迷不醒。」 燕芝兰嗯了声，目光落到挡风玻璃外，又紧张起来。 堵的好像有点严重。 「交警很快就会过来，你跟我说说学校的事吧，比如有什么困难没法解决，我可以帮你。」元锦知道她比自己还焦急，故意开玩笑，「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钱不是问题。」 燕芝兰偏过头，仔细打量她一阵，扑哧笑出声，「那我真说了？」 总觉得她这话说得怪怪的，像是看穿了自己不会接受她的感谢，故意拿学校当藉口。 「说吧，不用跟我客气，除了不能送你上外太空旅游，别的事我应该都可以做到。」元锦打趣，「安排男朋友也不行，我不在行。」 燕芝兰笑倒，「男朋友就算了，我比较感兴趣去外太空旅游。」 元锦无奈嘆气，「那我不行，满足不了你。」 两人在车上扯了一通，在附近指挥交通的铁骑赶过来，敲窗确认她们的情况。 看到副驾座上一身血的元锦，铁骑马上打开鸣笛，带她们往前开。 第762页 燕芝兰精神过来，紧张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回过神，意识到元锦刚才跟自己瞎扯，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又感动又佩服。她要是能有这个能力，村里那几个刺头学生，估计早就管好了。 她是村里的小学老师。 由于村里的家长大多在外地打工，很多上了初中的孩子的爷爷奶奶们，找上她希望她能给孩子们补课。 她不忍心让这些爷爷奶奶失望就答应了下来，谁知一个比一个更难管，每次过来补课都是在玩手机。 燕芝兰打住思绪，决定等元锦做完检查，再跟她请教怎么掌握交谈对象的心理。 她大学学过心理学的课，结合实际就很难，每次都被学生气个半死。 有了铁骑开路，进城的速度慢慢变快，预计半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20分钟。 元锦被送进急诊室，进行紧急处置。 终于到了医院，她也彻底放松下来，安心把自己交给医生。 拍完片子，她随意瞄了一眼确定自己得立即手术，跟燕芝兰藉手机给原身父母发消息，告知此事。 原身的父母很爱她，跟闻君庭结婚的事是她同意后他们才答应。 在原身的记忆里，他们也是十分开明的父母，只要原身做了决定他们都会想办法支持。 元锦发完信息，跟燕芝兰说起爸妈可能会打电话跟她联繫的事，自己签字同意手术。 骨折的情况有点严重，要在小腿上打好几枚钢钉固定腿骨，好在手术非常顺利。 离开手术室回到病房，父母也从东城赶了过来。 一家三口说了会话，燕芝兰买好了各种用品回来，看到元锦的父母已经到了，顿时松了口气，「东西我都买齐了，你们还缺什么，可以到楼下的商店买。」 她的家人到了，自己正好也得回校备课，明天周一市里的领导到学校视察。 「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女儿。」元锦的妈妈眼眶发红，「谢谢你。」 「阿姨你不用谢我，是我的学生救了她，我只是送她来医院。」燕芝兰扬起笑脸，嘱咐道，「医生说她的麻药还没过，可能还要再睡一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元锦妈妈抹去眼泪，从包里拿出一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这点心意还请你收下，真的很感谢你救了她。」 收到信息他们夫妻俩就往这边赶，生怕女儿有个三长两短。 「不用，不用。」燕芝兰飞快摆手，不等他们继续说话，放下东西就往外跑。 元锦的性子还挺随她爸妈的。 希望她出院后，真能到村里养伤，自己还有一堆的问题想要找她请教呢。 元锦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疼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睁开眼看到原身爸妈挤在一旁的行军床上，无意识抿了下唇角，拿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醒了？」牧永泰惊醒过来，习惯性拍拍妻子的肩膀，慢慢挪下行军床，「伤口是不是很疼，爸爸去找医生过来给你加止痛针？」 「还能忍受，我要打电话报警。」元锦沖他笑了下，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怀疑自己被谋杀。」 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劳男主费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4 11:59:44~2022-03-14 17:5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沧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夕月 3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6章 306白月光 当地警方接到报警电话, 不到10分钟就赶到医院了解情况。 元锦根据原身留下的回忆，仔细说清楚这次的旅行路线安排，以及自己跟好朋友陈悦宜之间的矛盾。 她们是高中、大学同学, 临床本科毕业后又一起学外科，同一个寝室住了7年, 导师也是同一个。 毕业后, 她签了东城医科大附院, 陈悦宜也签了同一家医院。工作满一年, 陈悦宜提出给自己一个假期做奖励, 积极安排这次出行路线和住宿。 原身对路线安排没有任何意见，爽快答应。 协调好假期后, 一行人从东城自驾一路玩过来，沿途拍了很多特别漂亮的照片。此次出行的人当中，有在东城其他医院工作的大学同学, 也有他们带来的朋友。 原身一路玩得很开心, 拍了很多常见植物的精美照片。 抵达此行最后一个地点文岭村, 植物繁茂的自然环境让她大觉过瘾，丝毫感觉不到有危险。 陈悦宜会将原身骗去悬崖拍照, 为的应该是今年的支援社区、农村基本医疗建设项目, 各科室委派名额。 他们工作满一年, 能参加这个项目，到明年就可以考职称。 医科大附院有硬性要求，考主治医师必须有, 支援社区医院或农村基本医疗建设项目，三个月的规定。 她们都提交了参加这次支援项目的申请，原身的人缘更好一些，跟科室主任也走得近。 陈悦宜可能是担心自己没被选上, 于是精心安排这次出行，并欺骗原身告诉她悬崖上有珍稀的野生兰花。 至于到处跟人说原身昨晚已经离开，目的是为了洗脱嫌疑。 原身昨晚确实没有回民宿住，而是在一户村民家里，给摔伤不肯去医院的奶奶做夹板。 第763页 元锦说完所有的情况，抬眸看向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察，平静补充，「他们说我已经离开文岭村有人证，欺骗我去拍照有带声音的监控，麻烦你们将此案查清楚，不冤枉好人也不要放过潜在的罪犯。」 陈悦宜为什么会认识闻君庭，剧情里没说。原身从来没在意过闻君庭的追求，对他的消息也不感兴趣，因此记忆里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 「我们会尽快查清所有真相。」负责做笔录的警察填好报案回执递给她，留下她和父母的电话，表示会随时联繫他们。 元锦含笑点头。 牧永泰夫妻俩送警察出去，折回病房就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唉声嘆气。 这个陈悦宜他们见过，还请她到家里一起吃过饭，没想到会为了一个去支援的名额，竟然要杀人。 陈悦宜的爷爷东城着名的脑外科泰斗，奶奶是药学院士，父亲是胸外专家，妈妈是儿科专家。就连外婆家那边的亲戚，大部分都和医疗相关，是出了名的医学世家。 她和女儿一起上高中又一起上大学，两边的家长平时也互相来往。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间走了歪路。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一直留在这里照顾我，给我请个护工就行。」元锦扬起笑脸安慰他们，「真没事，我自己就是医生，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骨折的情况有些严重，他们已经联繫东城的医院，要转院回去。 她还不想走。 「不行，你必须回东城接受治疗，医院的工作先辞了好好养伤。」牧永泰看着她打了石膏的左腿，不容置喙的语气，「爸爸养得起你。」 「那你先去给我买一台新手机？」元锦嬉皮笑脸地岔开话题，「我手机屏幕碎掉了，没法用。」 牧永泰噎了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扭头出去。 「你可别气你爸了，转院回去也是为了你好。」俞娴一脸无奈，「收到你的简讯，酒店发生火灾都不慌的人，一路抖着手开车过来。」 「对不起，是我不孝。」元锦乖巧认错，但坚持不回去，「我不回去不是不听话，是警察调查案子肯定还要找我，你们也不希望我以后一直活在危险中吧。」 原身的父母很好，原身提前离开可以选择带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带。 选择再做一世家人，他们的气运就没法像这个世界这么好。选择不带，受影响的只有原身一个，父母轮迴后依然会有好运气。 不过不用担心，她可以送气运给他们，补足被世界规则收走的气运。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警察办案要查的线索比较多，你回去了，他们找你只能去东城。」俞娴再次嘆气，「可是把你放在这，我们是真的不放心。」 他们夫妻俩就她一个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酒店那边不是计划装修吗，前期工作做了那么多，停下来损失不小。」元锦认真开解她，「真没事，有护工在我每天跟你们视频，保证不让自己的伤势出现新的变化。」 剧情没说原身父亲的酒店，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资金鍊断裂，估计和装修有关？ 闻君庭是导演，家里又有大把的文化界人脉，利用舆论搞死一家星级酒店，用不上一星期。 「那我们也得等你伤势稳定了再回去。」俞娴被她说动，勉强答应下来。 丈夫刚刚收购了一家酒店准备装修，这时候确实不能随便暂停。越早完成装修开门营业，就能越早回笼资金。 「我也没说让你们今天就回去啊。」元锦微笑扬眉，「一星期差不多了，这儿的医生水平也挺高的，我能出院了你们就回去。」 俞娴抬手戳了下她的脑门，算是答应了下来。 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 原身跟父母不是特别亲昵，她根据记忆假装原身，应该没有露馅？ 不过也难说……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丝微小的改变都会被觉察。除非父母根本不在意这个孩子，甚至觉得这个孩子之前的样子，让自己难以接受。 不是所有父母都知道怎么爱自己的孩子。 …… 一周后，东城医科大附属医院。 陈悦宜去换回自己的衣服，拎着包，脚步轻快地离开门诊部。 知情的同事看到她不掩饰高兴的笑容，偷偷聚在一起小声八卦。 「听说牧医生受伤的事跟她有关系，南桥市的警察都找上门了，她们不是最好的闺蜜吗？」 「谁知道呢，陈医生每天上班都冷着一张脸，我还是更喜欢牧医生一点。」 「你们不想要工作了？」护士长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 聚在一起刚开始八卦的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陈悦宜走出医院门诊部，大步去停车场拿车，笑容恣意又张扬。 上了车，她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发动车子倒车出去，慢悠悠往家开。 回到家，客厅里坐满了长辈。 「跪下！」陈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精心培养的女儿，怒不可遏，「你简直丢尽了我们陈家的脸！不就是一个去支援社区、农村医疗建设项目的名额，你连这个都竞争不到，你怎么好意思回来！」 「输给同事不丢人，为了赢，你竟然想要杀人，我丢不起这个人！」陈母气得胸口疼，「这几天不要去医院，我和你爸会想办法把 这件事按下去，我们两家的声誉不能因为你毁了。」 第764页 「你这些年上学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个小小的名额都争取不到。」 「我们两家可从来没出过罪犯，你可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指责和谩骂一声声砸过来，客厅里乱的仿佛菜市场。 陈悦宜笑了下，目光划过这些亲人写满嫌弃的脸，歇斯底里地吼起来，「凭什么生在陈家就一定要当医生，凭什么毕业两年必须考下主治医师！」 一屋子的人被她吼得愣住。 「我不配生在陈家，因为我卑鄙又恶毒，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要害。」陈悦宜又哭又笑，「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像机器一样，接受你们的设定，按照程序走好每一步。我甚至不能有自己的爱好，她有，她想学什么都可以，我嫉妒我就是想破坏。」 从小到大，她必须按照父母的意愿，一遍一遍的跟人说，她的理想是当医生。她必须要让听到的人，发出：不愧是医学世家的孩子的赞嘆。 她不能喜欢音乐，不能喜欢舞蹈，学习任何特长都是为了维持医学世家，年轻后辈都很优秀的家族光环。 凭什么？她也是人，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理想。 牧元锦不一样，她可以选择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选择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她羡慕对方有那样好的爸妈，无数次嫉妒到想要杀了她，这样自己就再也不会为了挣脱家里的束缚，而精神崩溃。 她有病她知道，即使不是牧元锦，她也会对别人下手。 这样就可以成为整个家族的耻辱，被唾弃，被放弃，远远的离开他们。 此刻，她看到这些至亲因为愤怒失望的变形的嘴脸，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陈悦宜又笑起来，眼神却异常冰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扭头出去。 客厅里的众人一惊，着急忙慌地追出去拦她。 陈悦宜上了自己车迅速打火，脸上浮起诡异的笑，跟所有人说，「我要去自首，谁拦着我，我就带谁下地狱。」 陈家众人齐齐顿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陈悦宜冷笑一声，踩下油门加速开出去。 她犯的错，她会自己承担起责任。 …… 元锦在南桥市一院住了十天，终于获准出院。 送走了父母，当地警方来电话，告诉她陈悦宜认罪，但是还需要补充证据，查清后会移交检察院。 元锦梳理了一番原身的记忆，跟警察说了声谢谢，结束通话。 陈家没拦着她，有点奇怪？ 她摇摇头，翻出燕芝兰的号码打过去，语气轻快，「燕老师，来接我回文岭村。」 医院的工作爸妈去帮她递交了辞职申请，她打算留在这边养伤，顺便当村医。 在原身留下的记忆里，文岭村附近附近的村民看病，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还挺难的。 第307章 307白月光 文岭村在南桥市的地图上, 是最远的一个行政村，距离最近的镇子30公里，市区52公里。 几年前, 该村是南桥市的重点贫困村。 经过扶贫干部和村民的共同努力，这里已实现脱贫。村里修了水泥路, 带着明显古建特色的民房也做了内部改造, 接上自来水, 建了排污系统。 村里的自然环境也特别好, 山清水秀, 适合放松度假。 元锦在住院部大堂等了十分钟左右，燕芝兰的车子缓缓开进雨棚。 她带了个帮手过来, 看着像是初中生。 「恢復的还挺快。」燕芝兰笑着从车上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村里有老人病了, 我们帮忙送过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等烦吧。」 「那倒没有, 我在看你们学校的文艺汇演。」元锦举起手机，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夸她, 「非常好看。」 燕芝兰给学校建了个公众号, 学校的一些活动、文艺演出等等, 都会精心编辑发到公众号上，方便在外打工的学生家长随时观看。 记得自己在其中一个小世界里也当过支教老师，知道这些工作是本职以外的自愿行为, 更佩服她的坚持。 文岭村小学的学生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由于大部分家长都在外面打工，这些留守的孩子非常不好管。 她能坚持三年，真的不容易。 「嗯, 他们玩的很开心。」燕芝兰脸颊微微发烫，被她夸的有些害羞，「就是玩，我们会的也不多。」 「我得养伤很长时间，正好会一些才艺，到时候可以带着他们一块玩。」元锦滑动轮椅朝车子挪过去，「我自己上车，你们帮我搬一下轮椅就行。」 原身爸妈帮她请了个护工，她不喜欢人贴身照顾，出院前就辞退了。 「你的腿……」燕芝兰带来的少年看着她的腿，眉头皱起来，「最好不要动，我抱你上去。」 元锦被他的话逗笑，「谢谢你啊，我自己能行。」 他看起来也就15岁左右，手臂很瘦，核心力量看着也没练过，搬货可以抱她这个伤患不行。 「那你小心点。」男生满面通红，却还是不肯走开。 元锦沖他点点头，单脚站到地上转过身，扶着车门矮身坐进副驾座，再慢慢把受伤的左腿挪到车上，调整座椅躺下。 她的腿得一个月左右才能拆石膏，拆钢钉时间更长。 生活上确实会有很多的不方便，经歷过那么多的小世界，她还是头一回进世界就受伤。 第765页 「好了，麻烦你帮我把轮椅和行李都搬到后备厢。」元锦半躺着沖他笑，「谢谢你啊。」 少年的脸颊又烧起来，帮她关了车门，埋头收轮椅。 不多时，燕芝兰和少年一起回到车上，出发回村。 「民宿那边我帮你预定了一楼的房间，吃饭可以让民宿的奶奶帮忙做，或者你请个阿姨专门给你做。」燕芝兰唇角含笑，「村子里每天有人开车来卖肉，不过大部分都是猪肉，你要是想吃别的，得等我周末回市里给你带。」 「谢谢人美心善的燕老师。」元锦眉眼弯弯，「为了感谢你的照顾，我给你们学校的孩子，组一个传统乐器演奏乐团吧。我买的乐器大概过两天送到学校。」 燕芝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止不住笑，「你来真的啊？」 她以为元锦就是说说而已。 「当然来真的啊，我现在反正动不了，让小朋友们陪我玩正好。」元锦俏皮扬眉，「我还会设计汉服，等他们学会了，可以每个人设计一套。」 燕芝兰大笑。 她也很期待看到孩子们穿着汉服演奏传统乐器的样子，但心里也清楚，元锦最多待几个月，不会太久。 文岭村风景好，留守的老人也好，但终究是小山村离市区也远，住时间长了会觉得闷。 中午之前，元锦他们顺利回到村里。 这段时间来拍鸟的摄影师已经不多，民宿没什么客人入住，村子里也很安静。 元锦办完了入住手续，自己控制轮椅进房间，吩咐帮自己搬行李的少年帮自己把行李归拢好。 「姐姐，我……能不能留下照顾你？」少年迟疑开口，「我每天早上可以过来给你做早餐，中午从镇上买菜回来给你做饭，我有自行车。」 「缺钱？」元锦示意他坐下，柔声开口，「是你自己需要钱还是家里人需要？」 少年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过了会才闷闷出声，「是奶奶病了，她捨不得去市里看病，现在在镇上的卫生所住院。」 「农合交了吧？」元锦微笑看他，「你爸妈呢？他们什么态度。」 回来的路上，燕芝兰说村里的青壮年很多都在外面打工。不回来是因为打工多年已经有了手艺，捨不得高工资，回来得从头开始，种地赚的也不够多。 村里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说没有又有一点，说有又没法开发成景点。 不上不下，大家还是觉得打工比较踏实。 「我爸妈不在了，家里就我们兄妹俩和奶奶。」少年低下头，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奶奶交了农合，报销了也要不少钱，她捨不得。我还在上学，只能寒暑假赚一点领了低保也不够用。」 「做饭的事就不辛苦你来回跑了，你帮我做统计工作，周末去就行，一个月给你一千块。」元锦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吩咐道，「帮我把那个黑色的箱子拆开，里面是印表机。」 「太多了。」少年愣愣蹲下去，拿起小刀拆开箱子。 「统计工作可不好做，我不是同情你，而是这份工作的难度很高，值得这么多的工资。」元锦垂眸看电脑屏幕，唇角含笑，「一会表格列印出来我教你怎么去统计。」 之前原身在这边住了一星期，她留下的记忆中，附近几个村子只有一个卫生所，医生也只有一个。 她还没查当地的卫生局是怎么派遣驻村医生，反正在这边养伤，先了解清楚各村有多少老人，多少孩子再做打算。 原身有证，她学习过的知识自己可以完全吸收，在古代世界还学过中医，当个驻村医生问题不大。 「哦。」少年的眉目舒展开来，仔细将印表机取出来，「我叫楼砚沼，砚台的砚，沼泽的沼。」 「好名字。」元锦笑了下，调出自己住院期间做的调查表打开。 他爸妈一定很希望他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 「名字是奶奶起的，她上过私塾。」楼砚沼的脸庞又红起来，将印表机放到书桌上，接上电源，「爸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有一年回来秋收遇到暴雨，不小心掉河里没了。」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有倾诉的**。 大概这些事压在他心里太久，终于遇到一个陌生人，怕被取笑的压力没那么大，忍不住想说自己的故事。 「他们是因为放不下你们，所以才回来秋收对吗。」元锦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目光柔和，「这些年你照顾妹妹和奶奶，一定很辛苦。」 他也才15岁而已，要照顾不听话的妹妹，要操心上了年纪的疾病缠身的奶奶，这种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也不怎么辛苦，妹妹很懂事，奶奶赚钱也很厉害。」楼砚沼脸上浮起腼腆的笑，「她是生病了才没法继续赚钱，我希望她能多活几年，要看着我和妹妹都考上大学。奶奶说，她最大的愿望就看着我们都上大学。」 「姐姐相信你们可以做到，也相信奶奶能看到你们上大学。」元锦弯起唇角，将笔记本电脑递过去，「知道怎么接印表机吗？」 「知道，我经常帮老师干活。」楼砚沼笑起来，一双眼微微弯起，「老师办公室的电脑和印表机，出问题都是我去修的，我寒暑假期间打过很多工。」 骄傲又自信的语气，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之气。 第766页 印表机很快接好。 元锦指挥他将表格列印出来，拿了一份递给他，「你照着表格去帮我统计，文岭村和附近的村子都要统计到，电子文档等我买的手机到货，给你手机后你在手机上记录。」 他用的手机是不是智能机，是那种一百多只能打电话发消息的老式手机。 「嗯。」楼砚沼低头看表格上的内容，脸色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都要问清楚吗？」 表格上的各项分类，有老人数量、年龄，还有15岁以下青少年儿童的数量，辍学人数，辍学原因。父母打工还是在本地居住，是否离异、是否有家暴行为等等，非常多。 难怪姐姐说不是在同情自己，而是这份工作完成起来确实不容易。 「都要问清楚，你还得想好怎么问才不会被打。」元锦开玩笑，「你要是觉得工资给的低了，可以自己说个数。」 这些数据她找村委问问就能得到，自己调查出来的更详实一点，方便她针对不同的情况做不同的安排。 辍学的问题不管哪个世界都有，尤其是农村地区。 「不低了，我一会就去帮你统计。」楼砚沼仔细收好表格，继续帮她整理行李。 收拾得差不多，燕芝兰带同事过来，邀请元锦去学校跟她们一起吃午饭。 元锦欣然应允。 楼砚沼要去镇上的卫生所照顾奶奶，没和她们一道去吃饭。 文岭小学建于50年前，教学楼老旧，操场坑坑洼洼，水泥砌成的桌球檯上长满了青苔。 元锦被眼前的景象震到，对燕芝兰和同事更加佩服。她们不像自己一样有超出普通人的强大能力，这样的环境都能坚持好几年，太难了。 「小学原本要撤校，但是镇上的小学又容纳不了太多的学生，于是继续保留。」燕芝兰语气随意，「再过三年，等镇中心小学改建完成，这里就要撤掉了。」 刚来那会她们也被学校的环境震到，坚持了三年也习惯了。 她是免费师范生，毕业后必须回原籍从事教育工作十年。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去其他的学校，其实都差不多。 其他的老师不愿意来这边教书，离市里太远，学生顽皮出不了成绩。 按照免费师范生免费教育实施办法，她毕业后必须在农村中小学任教服务两年，才能去镇上。 来了之后她喜欢上这里，索性就没申请挪窝。 「这里撤掉也能改成幼儿园吧。」元锦随口说了一句，回头问她，「我给你们装修一下？」 即将撤校，教育局不可能会拨款修葺。 「不用了吧，过几年就撤了，现在装修有些浪费。」燕芝兰被她逗笑，「这里没法改成幼儿园，在外打工的不回来，成年的也陆续离开，村里的孩子越来越少。」 「做不了幼儿园也可以改成村民活动中心啊。」元锦反手轻拍她的手，自己也忍不住笑，「你救了我一命，不收我爸妈的钱也不收我的礼物，我帮你改善下工作环境，总行吧。」 暑假50天，够重新弄好外墙，平整地面铺设橡胶跑道。 「你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燕芝兰爽朗笑出声，「我要是再不答应，你爸妈会不会拎着现金跑来？」 她爸妈特别有意思。第一次给钱自己没收，他们以为给少了，第二次过去给的信封是之前的一倍大。 「难说哦。」元锦开起玩笑，「他们是真的很感激你。」 燕芝兰笑得直打跌。 吃完午饭，三个人离开学校回民宿，经过村中心的卫生所，看到很多村民围在一起，不自觉加快脚步。 「被蜂子蛰了，人已经昏迷，杨医生怎么还没来。」村民焦急大喊。 元锦一听，飞快控制轮椅过去，「我是医生，我看看她的情况。」 这会天气转暖，山上的蜂子开始出来活动，被蛰了不及时处理有可能会丢命。 人群让开一条路让她过去。 被蜂子蛰了的阿姨躺在一块门板上，已经出现休克症状。 元锦看到这个情况，立即回头跟燕芝兰说，「她出现了休克症状，卫生所没有肾上腺素，必须马上送去市里抢救。」 「我去拿车。」燕芝兰一听也急了。 村民们听说事情严重，焦急询问有没有办法把命保住。 「把卫生所的门打开我看看有没有药。」元锦冷静吩咐，「你们散开一点，让她平躺着。」 村民们往外散开，驻村的医生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门板上的阿姨，脸色瞬间发白，「没有氯雷他定，也没有肾上腺素，必须立即送医院。」 元锦脸色一沉，也焦急看向学校的方向。 第308章 308白月光 村里的卫生所只有一些常用药, 处方药都很少，村民生病了很多不看病硬挺。要不就是用草药，自己根据以往的经验熬水喝, 偏远地区的乡村，这种情况非常普遍。 平时有摄影师过来拍鸟还好, 真有情况, 实在严重的话找他们帮忙他们也会帮。 没人来的时候, 有病人要送医院, 就只有燕芝兰的那辆二手□□。 元锦没法动, 趁着车子还没开过开来，翻出南桥市一院急诊科的电话打过去, 简单说明这边的情况请求他们携带肾上腺素，出车来接。 急诊科表示立即安排救护人员赶过来。 第767页 「我这边也安排了人送患者过去，她开红色□□一路打双闪, 跟你们的司机说看到后相互按喇叭三下, 就地停车进行抢救。」元锦语速飞快, 「患者休克时间已有半个小时，必须尽快抢救。」 急诊科那边同意她的方案, 并告知派过来的救护车车牌。 元锦结束通话, 燕芝兰也把车开了过来。村民们七手八脚把阿姨抬到车上, 阿姨的女儿哭着跟上车。 「燕老师，我已经联繫上市一院的急诊科，他们已安排救护车过来, 车牌是2120。你一路开双闪，看到救护车马上按三下喇叭，就地找地方停车抢救，争取时间。」元锦紧急交代, 「不要慌，好好开车。」 燕芝兰点点头，飞快上车加速开出去。 元锦目送车子开出去，心还是放不下来，眉头深深蹙起。 她的腿受伤了，不然就自己开车送阿姨去医院，速度会更快一点。 「卫生所只有常用的感冒药、退烧药和一些普通病症的处方药。」村医扯了下嘴角，开门请她进去，「来看病的村民不多，他们都捨不得花钱。」 卫生所从国家开始扶贫就安排有，这两年来看病的村民多一点，前几年都是她听说有人生病主动上门医治。 驻村医生考核也逐年正规化，高要求化，薪资福利却有些跟不上。因此大多是三四个相邻的村子建一个卫生所，安排一名驻村医生一名驻村护士。 她在这边工作了好几年，市卫健委一直没招到医生和驻村护士，增开卫生所。 「附近的卫生所多吗？」元锦环顾一圈里面的布置，随意打听，「这一片的村子离镇上都挺远的，30公里开摩托车或者电车，也要蛮久。」 「这一片大概10个村子就我这一家卫生所。」村医耸了耸肩膀，去给她倒茶，「国家的扶贫工作还没结束，乡村医疗建设也需要投入，腾不出钱也腾不出人手。」 学医的年限长，毕业难，从医的人越来越少，都是问题。 「10多个村子就一个卫生所？」元锦皱眉，「不是有政策每村一所吗？」 她住院期间看了不少国家对乡村医疗建设的政策。 「招不到医生，每村一所的政策很难执行到位。」村医将水杯递给她，「你也是医生？」 自己接到电话赶过来，只听到她喊人开门看卫生所里有什么药。 「是。」元锦含笑接过她递来的水杯，说了声谢谢，继续打听，「像村里的卫生所大概需要投入多少钱？」 她住院期间赚了不少钱。 办乡村卫生所的钱肯定够。怎么保证自己脱离世界时，所有的乡村卫生所纳入国家的管理系统，不会出现医生和护士因为不符合要求，或者是其他原因被辞退的问题，得提前考虑好。 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政策，跟实际执行的情况有很大的差别。 「投入多少我不是很清楚，卫健委每年都有乡村医生招聘，每年都招不满。」村医坐下来拿起一份报纸递给她，「合同制医生，工作地点是乡村，工资给的也不够高，很难吸引到人才。」 各地财政情况不同，经济好的地方驻村医生的工资也不低。经济差的地方，大家宁可挤破头进县里的医院，再不济去镇上也行，没人愿意当村医。 而且村里真不是谁都淳朴，遇到蛮横不讲理的村民，被讹诈都是小事被打被恐吓都有发生过。 她刚来那年就因为一个老太太患了流感没及时治疗，送来就已经不大行，结果死在卫生所，差点被老人家的儿女打。 「确实有点难办的样子。」元锦接过她递来的报纸，看到卫健委的招聘公告，若有所思。 南桥市的平均工资是5000左右，驻村医生的工资3000，还是合同制的医生，招不到人太正常了。 这点工资，随便找一家私立医院都比当驻村医生拿得多。 元锦看完报纸递迴去，捧着水杯低头喝水，大脑高速运转。她可以成立一个支持乡村医疗建设的基金会，通过基金会来运作乡村卫生所的事。 十五年时间，差不多可以在缺少医疗资源的乡村，都建立起卫生所方便百姓求医看病。 基金会直接移交各地卫健委一起管理，谈成的问题不大，有问题的是工资和今后的福利发放。 基金会的医生工资肯定不会比卫健委给的低，甚至会高出许多。移交过去，这些医护的工资仍旧由基金会发放，难免有人想要把基金会的医生挤走，换成自己的人。 直接给医疗系统钱也不行，钱不在她手里，就没法插手项目和人员安排。 元锦仔细想了好几个办法都理不清思绪，索性决定做了再说。 世界是在发展的，经济和科技也在不断发展，事情不做就永远不会出现问题。有问题就去解决，没什么可以难倒她。 打定主意，她笑着放下水杯，再次开口，「我能不能问下，你接诊的病例中，哪些病比较多。」 刚才那位被蜂子蛰休克的阿姨应该不算常见。 这会天气暖和，山上的杂草比较多，不小心踩蜂巢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由于体质差异，也不是谁被蜂子蛰了都会过敏休克，自己办乡村卫生所时，可以准备一些急救药，过期及时更换。 「感冒咳嗽，肠胃感冒，过敏，发烧比较多。老人基本上都是慢性病，或者是天气变化引起的感冒，小孩有急性腹泻、高烧、手口足病这些。」村医笑着拿出病例登记本翻开，「去年整年大部分都是感冒发烧、腹痛腹泻，被毒蛇咬伤的有一个。」 第768页 「都是基础病症。」元锦点点头，也笑起来，「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就不打扰你了，听村民说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忙。」 乡村卫生所建立起来，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市内医院的各门诊科室压力。 医疗设备配备齐全的话，还能加快诊断速度。 「我确实有些忙，你是来养伤的吧，我明后天就不怎么忙了，到时候你可以过来看看。」村医有些抱歉地解释自己忙碌的原因，「我租了些地来钟，这会春耕，得尽快把秧苗种下去。」 「是我没问清楚就拉着你说话，等你忙完了我再来。」元锦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尴尬，「我在这边养伤，估计会住上几个月。」 「是得好好养，这儿空气不错环境也好，挺适合养伤的。」村医笑着站起来，低头看她的轮椅，「要我帮忙吗？」 「不用，这是电动轮椅，我能自己控制。」元锦沖她笑了下，调转方向，控制轮椅滑出去。 村卫生所门前有无障碍通道，虽然做的很简陋，也能用。 跟着村医在民宿门外分手，元锦回到房里打开电脑，埋头写计划书。 差不多写完时，燕芝兰来电话，接通就听到她哽咽的声音，「阿姨救过来了，我们正在去市一院的路上，办完手续我就回去。」 「人救回来了就好。」元锦悬着的心放下，「路上注意安全，晚上等你一起吃饭。」 距离燕芝兰开车送阿姨去医院，刚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 能救回来不容易。 「好，我回村直接去民宿找你。」燕芝兰的嗓音里多了些笑意，「要不要给你带水果？」 「不用，我自己带了不少。」元锦弯起唇角打趣，「把自己好好带回来，别让人拐走。」 燕芝兰笑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元锦结束通话，稍稍调整了下计划书，列出执行步骤。 基金会的手续她可以委託妈妈去帮忙办理，跟卫健委的合作，得自己去谈。 …… 被蜂子蛰休克的阿姨生命体徵恢復正常的消息，在第三天传回村里。 大家听到后都放松下来，并根据阿姨说的地址，组织村民做好防护，上山去烧蜂巢。阿姨碰到的蜂巢就在路边，不及时处理掉，还会有人被蛰。 烧了路边的蜂巢，大家又在山里转了一圈，找到另外几个蜂巢一起烧了。 燕芝兰专门就这事给学生们上课，提醒他们去野外时要注意草丛里或者树枝上的蜂巢，避免被蜇伤。 元锦在学校办公室拆快递，安排另外一位老师，帮自己把乐器放好。 她买了古筝、笛子、洞箫、扬琴、箜篌、二胡、琵琶和双面股。快递送了整整一车的箱子过来，堆满了办公室。 「牧医生，这些乐器你都会啊？」帮忙拆快递的老师叶语一脸惊奇，「我就会弹一点点古筝。」 「我学的东西比较杂，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不精。」元锦笑容俏皮，「够煳弄小朋友。」 叶语扑哧笑出声，「那确实，他们看到这些乐器一定很开心。」 她和燕芝兰同一年下来任教，很多学生别说才艺，上课都不爱来。 经常到了打铃前一分钟，才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坐下就开始睡觉。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传统乐器，还有老师免费教他们，应该会有兴趣学。 「开心就行，万一我们能挖掘出有天赋的孩子呢。」元锦抱着古筝拨了两下，扭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还没到下课时间，等会下课了她可以试试琴声能不能引来好奇的小朋友。 「说不定能。」叶语脸上的笑容扩大，「他们很聪明的，就是缺乏约束不好管。」 她和燕芝兰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所有学生安安生生的天天过来上课。 「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挺让人发愁。」元锦想起自己去支教老师的经歷，禁不住苦笑。 家校联合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家长不在身边，很多学生根本不怕被骂，离那么远，父母又不可能特意跑回来打他们一顿。 拆完所有的乐器，下课铃声响起。 元锦把古筝放到轮椅的扶手上，抬手弹奏自己很喜欢的一首小调《早春》。这首曲子是在忘川学的，很轻快的一首曲子，两分钟左右长度。 叶语停下来看她，隔壁办公室的老师估计是听到琴声，陆续过来。 不多时，门外多出来几个小脑袋，好奇看着元锦手里的古筝。 元锦抬眼看了看他们，继续弹奏。 一曲罢，门外的老师和学生们一起鼓掌，掌声还挺热烈。 「你们想学的话，周六周日可以到民宿去找我学。」元锦放下古筝，弯着眉眼跟门外的学生说，「有很多种乐器，你们想学什么我都能教。」 「那你会架子鼓吗？我觉得架子鼓好帅！」门外的学生积极发问，「可以学钢琴吗？我看短视频上好多弹钢琴的，也很帅。」 「我都会。」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故意逗他们，「可你们就不一定学得会了，今天早上上课迟到的，还有刚才上课睡觉的，我都看到了。」 学生们一听，马上笑着跑开。 「你真要教他们啊。」燕芝兰抱着课本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乐器，惊诧莫名，「这么多，你一个人教？」 第769页 「一个人教，以后下午放学他们可以过去找我，顺便给他们补补课。」元锦笑着沖她眨眼，「成绩提高有利于让他们对学习产生兴趣。」 燕芝兰哭笑不得，甚至有些同情学生们，总觉得元锦不止是医生。 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些学生走出去，这里也会变得更好。 …… 元锦要在民宿教小孩们学乐器的消息传开，村里的村民也跟着过去看热闹，有些担心她会收钱的家长，看元锦的眼神跟防贼一样。 民宿最近没什么客人，村民一来，院子顿时变得热闹。 元锦吩咐楼砚沼把所有的乐器都搬到院子里，随便挑了个过来捣乱的学生，问他想学什么。 「二胡，你先拉给我听。」学生脸上绽开看热闹的笑，「不要拉出锯木头的声音哦，我在短视频看了很多初学的人，拉的特别难听。」 「要是不难听你怎么办？我的学生可不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了就必须学会。」元锦似笑非笑，「你一看就是来捣乱，并且学不会的那种。」 学生被她说中心思，有些不服气，「谁说我学不会！你教了我就能学会，我发誓。」 「发誓又不值钱，否认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你要我怎么信你。」元锦乘胜追击，「你起码得有点诚意吧。」 「我要是学不会，以后……以后大家都能喊我黑蛋，要是学会了谁这么喊我就打谁。」学生急了，「行不行。」 元锦眨了眨眼，微笑点头，「可以，反正今晚证人多。」 学生放松下来，脸上又浮起看戏的笑容，「开始吧。」 他一出声，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也都看着元锦。 元锦接过楼砚沼递来的二胡，现场拉了一曲《二泉映月》。月亮正好升到半空，晚风轻拂，优美的曲调散在夜色里，异常悦耳。 跟着小孩来看热闹的家长见她是真的会，听完了曲子陆续回家。 燕芝兰和叶语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边帮她安排学生报名，一边打听她要怎么给学生们补课。 她们光是让学生回校上课就想破脑袋，补课简直不敢想。 「一周，最多一周他们就会自觉补课，我现在不能说。」元锦卖了个关子，笑道，「你们等着看结果就好。」 燕芝兰和叶语相视一笑，不再打听这事。 她那么自信，说不定只能做到？ …… 元锦开始教文岭小学的学生们才艺，日子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腿不能动，需要办理的各项手续只能委託妈妈帮忙。 第一批报名的学生，被她画的国内第一个小学生民乐团大饼吸引住，自愿要求补课。 除了这些学生，没能加入乐团的学生，也跟着去补课。 燕芝兰和叶语听说后，双双怀疑她以前是不是做过传销，洗脑能力简直可怕。 转眼到了她回医院复查的日子，做完各项检查离开医院，南桥市警方再次打来电话。负责该案的警察说，陈悦宜提出要见她的要求，问她是否愿意过去见面。 「我同意去见她。」元锦看了下时间，问道，「是去看守所吗？」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一院离看守所有点远，不一定能赶得及。 确定是去看守所见陈悦宜，元锦结束通话，打车去南桥市局。 她说了自己腿不方便的事，对方让她去市局，跟车过去。 走到半路，手机有电话进来，备註是：姓闻的导演。元锦一看这备註就乐得不行，含笑接通来电，「您好，请问哪位。」 原身对男主的无视好明显。 「我是闻君庭，听阿姨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一点没有。」闻君庭的声音灌入耳内，「我这段时间正在踩点准备拍摄新片，听说你养伤的地方风景不错，我过去看看顺道看你。」 「风景还行，你想特意来看我就不必了，我们也不是很熟。」元锦态度冷淡，「还有其他事情吗？我这边很忙。」 这种藉口真的是……还不如不直接说来看自己。 闻君庭估计是被她的噎到，好一会才嗓音沉沉地说，「没有了。」 元锦挂断电话，打开微信给原身的爸爸发消息：你留意下意向合作的装修公司，材料供应商，有些供应商以次充好，出了事我们的酒店也脱不了干系。 男主的心理不正常，防着点好。 收到原身爸爸的回覆，她收起手机，开始琢磨陈悦宜要见自己的原因。 这个案子是公诉案件，民事赔偿也有律师负责。 原身不是那种受了委屈愿意忍气吞声的人，陈悦宜约见自己，应该不是为了求情？ 赶到市局，负责该案的警察就等在大门外。 元锦从计程车上挪下去，在警察的帮忙下挪到警车上，出发前往看守所。 「嫌犯在最近一次审讯时，说自己曾经给同学投毒，但是要求见到你才说出投毒对象是谁。」副驾座上的办案警察回头看她，「你仔细回忆一下，大学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们联繫了你们大学所在的省份警方，他们表示没有收到类似案件的警情。」 「我仔细想想。」元锦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再次认真梳理原身留下的记忆。 大学七年，原身和陈悦宜的关系一直很好，没发生过矛盾，也没有同学忽然饿住院或者病倒。 第770页 投毒的事没有任何端倪。 「我记忆里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她可能是为了加重自己刑期故意说的？」元锦捏了下眉心，解释道，「这种刻意的行为，在心理学上可以被理解为「破窗效应」。也就是说，她的供述有虚假成分。」 陈悦宜是被世界规则压制的女配，自己提前好几年报案，影响了既定的世界线。她的行为开始出现偏差，甚至是……觉醒。 她故意让自己刑期加重，有可能是在反抗。自己如实回答就好，不存在的事就是不存在。 「好的，我们了解了。」办案警察坐回去。 元锦也不再多问。 到了看守所，两位警察去办了手续，不多会陈悦宜就被待到会见室。 元锦拿起话筒，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反应。 她跟原身记忆里的样子有了很大不同，整个人像是新生了一般，眼里布满了勃勃生机。 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接受法律的制裁。」陈悦宜神色轻松，「很抱歉，让你感受到世界的恶意的人，是我这个好朋友。」 她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她，不是家人。 「你要见我就为了说这句话？」元锦平静地看着她眼睛，说，「我听到了，希望你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打破束缚不该以伤害他人为手段。」 也可能她用过其他的办法，只是被世界规则压制而失败，自己作为知情人无需再苛责她，提醒就够了。 「谢谢。」陈悦宜愕然睁大眼，眼泪滚滚而下。 整个家族没人知道她想要什么，被自己伤害的人却知道。 元锦沖她点点头，扣上话筒离开会见室。 她应该不会被判很久，证据不够充分，认罪态度好积极补偿，都会成为量刑的参考。 …… 开元基金会的手续在四月底顺利办下来，元锦回东城招聘人手，去找省卫健委谈合作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她的腿拆石膏，暂时还无法做任何復健。 完成一天的面试工作，元锦跟着来接自己的俞娴一起回家，顺道去接还在酒店加班的牧永泰。 「元元，妈妈记得你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伟大的无国界医生。」俞娴看着副驾座上的女儿，神色狐疑，「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在国内开基金会？」 「我养伤的地方，方圆30里只有一家卫生所。自己的国家还有百姓没有医疗资源可用，国外的事以后再说。」元锦偏过头，认真解释，「这和我的理想不冲突。」 原身的妈妈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不管你做什么，爸妈都支持你。」俞娴失笑，「不过你有男朋友的事，怎么瞒了我们那么久，人家都亲自上门了。」 男朋友？元锦想到闻君庭之前打的电话，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金手指，他要不老实，她不会客气。 第309章 309白月光 牧家的亲朋好友大多都在市里, 各家资产属于小康或者中产水准，交际圈大多是和自己差不多水平的人。 像闻家那种，时常出现在新闻上的人家, 他们够不上，更进不去圈子。 俞娴对女儿没有什么硬性要求, 比如几岁结婚, 几岁生孩子, 工作必须怎样。只要女儿喜欢, 并且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她都会鼓励女儿去尝试。 她喜欢怎样家世的人都行，只要对方人品不差, 女儿考虑不到的他们夫妻俩会替她把关。 忽然间有个男人主动找到他们，说自己是女儿的男朋友，他们夫妻俩着实有点接受不能。 女儿不说, 男方自己上门说总觉得有些怪。 俞娴忍不住又看了眼浑不在意的女儿, 心底隐隐生出担忧,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们没在交往, 是他单方面的纠缠你。」 女儿的脸上透着非常明显的嫌弃, 看不到丝毫的开心。 「纠缠倒是没有, 不过追了我蛮久的，我不喜欢他。」元锦低着头，模仿原身的语气小声嘀咕, 「我的理想还没实现呢，不想谈感情。」 原身小时候学校组织看摄影展，其中一幅作品是一名穿着工作服的医生，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两个月大的婴儿, 躲避炸弹的照片让她印象深刻。 后来，组织这次活动的老师告诉他们，这个医生是无国界医生。他所处的地方正在打仗，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是他们这些无国界医生，给当地的百姓带去了活着的希望。 从那天起，原身心底就萌生了要当医生的理想。 她看了许许多多无国界医生的日记、传记，看了很多关于这个组织的报导，目标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她从小学开始就跟着爸爸学做计划表，一步一步设计的自己的人生。 闻君庭追不到她，很正常。 「家里的亲戚不知道这事吧？」元锦勐地想起原身过年期间，被一群亲戚询问什么时候找男朋友的事，不禁有些紧张，「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千万不要告诉亲戚们。」 她能应付得来这些亲戚，但不想浪费时间。 「没说呢，他今天主动上门你爸也不好把人赶走，就留他一起吃饭。」俞娴问出真相，放心之余又有些生气，「这人太自大了，妈妈很不喜欢。既然你也不喜欢，一会吃完饭就跟他说清楚。」 第771页 女儿根本没答应跟他交往，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女儿的男朋友。 「晚饭就不用跟他一块吃了吧？影响胃口。」元锦学着原身的语气说完，拿起自己的手机解开锁屏，电话还没拨出去，爸爸打了过来。 「我爸打电话过来，估计要问我们到了哪。」她说完，顺手接通来电，「爸，我们到小区附近了，还有10分钟到家。」 耳边安静了一会，牧永泰的声音传过来，「家里又来了个客人，说是你大学同学，出国留学的那个。」 元锦「哦」了声，不解道，「他去家里干嘛？」 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最好？追求原身的人很多，每个都认为自己有机会能成为被她看中的那个。她不仅是男主的白月光，还是很多男同学心里的白月光。 世界规则把有钱、美貌、学霸等等，各种光环都给了她。 「他听同学说你受伤了，专程回国看你。」爸爸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老实交代，今天到底会来几个你所谓的同学？」 元锦：…… 她真什么都不知道。受伤到现在朋友圈都没发过一条，回东城也没跟任何人说。 结束通话，她用余光扫了眼憋笑的俞娴，重重往后一靠，「我会好好处理的，不准笑。」 俞娴本来只是觉得有趣，看到她一脸烦躁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妈妈不是嘲笑你，就是觉得挑一挑也挺好，货比三家才能知道哪一个最好。」 她没担心过女儿找对象的问题，女儿选择不婚她也会支持。 什么都管什么都要过问，女儿会失去自己的个性，变成他们夫妻俩想要成为的样子。他们是在养孩子，不是在养一个投射他们期望的木偶。 有没有人给女儿养老的这种问题，他们也不考虑，毕竟他们生女儿也不是为了让女儿给他们养老。 「再说吧，现阶段不会考虑这个问题，我的基金会刚刚起步。」元锦精神抖擞，「无国界医生组织能做到的事，我在国内也能做到。」 俞娴笑着点头。 母女俩回到家里，请来的煮饭阿姨在准备晚饭。坐在客厅里的三个人，正在扯话题尬聊，气氛尴尬。 元锦滑动轮椅过去，意有所指地跟牧永泰说，「爸，我妈说她肩膀有点酸，你帮她看看是不是撞哪儿了。」 牧永泰一听，顿时跟得到解放一样，笑呵呵站起来，「我这就去看。」 元锦沖他笑了下，目光落到闻君庭和原身的同学苏明徽身上，态度瞬间冷了下去。她不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黛眉一点点拧紧。 剧情里没说谁是男二，看闻君庭这架势，多半是苏明徽。 客厅诡异的安静下去。 苏明徽不自觉挺直了嵴背，迟疑开口，「我听同学们说你受了伤，这次回来参加学术论坛，顺道来探望你。」 她受伤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同学群里都说是因为陈悦宜，他当时正在忙一个实验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实验结束，他从同学那打听到陈悦宜认罪，立即订了机票赶回国。 谁知下飞机就接到消息，说闻君庭上她做客，有可能他们已经在交往。他心有不甘，家都没回直接跑来牧家，就想要个答案。 「你们的人生当中是没有尊重两个字吗？」元锦漠然出声，「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随便来我家的程度。」 原身跟苏明徽只是同学关系，两人硕士专业不同，导师也不是同一个，几乎不怎么联繫。 跟闻君庭就更不熟了。 就高中篮球赛认识，之后偶尔会遇到，电话联繫都少得可怜。 「你别误会，我是太心急就直接过来了。」苏明徽尴尬得无地自容，「抱歉。」 他忘了自己从来没问过她家里的地址。 「我没误会。」元锦的脸色更冷了些，「我没跟你们说过我家在哪里，你们从什么渠道知道我家的地址，还堂而皇之地跑到我家里来，假惺惺地表达你们所谓的关心。我的手机没换号，也没关机。」 原身很少给人家里的地址，同学里也就关系好的几个知道。 不管他们从谁嘴里打听出来，不经她同意直接登门，就很不尊重她。尊重都没有，还想跟她交往？ 「我给你发了微信消息。」闻君庭抬手抵着鼻子轻轻咳了声，嗓音里透着浓浓的心虚，「我没收到你的回覆，以为你又出了意外，所以焦急赶过来。」 他是听人说，苏明徽会回国看望她，所以先下手为强主动上门，被她家的保姆误会是她男朋友，也故意不澄清。 是他考虑不周，没有尊重她的意愿，也没顾及到她的感受。 「直接打电话询问犯法吗？」元锦的态度愈发冷淡，眼里的嫌弃丝毫不加以掩饰，「你们走吧，请不要随意打扰我的家人，也不要影响到我的生活。」 说完，她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迳自滑动轮椅去厨房。 苏明徽摸了摸鼻子，瞥一眼沙发另一头的闻君庭，不疾不徐站起身，「元锦，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君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起身走到元锦身边，徐徐弓下嵴背道歉，「对不起，被叔叔阿姨误会我是你男朋友的事，是我没及时澄清。」 这么多年，她对谁都冷冰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第772页 苏明徽除了跟她是同学，样样都不如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和其他的姑娘不同，还用以前那些手段追她，只会让她越来越反感自己。想要得到她的好感，得另外想办法，从她喜欢的事业上入手。 「是我爸妈误会你，还是你故意模煳自己的身份？」元锦对上的他的目光，似笑非笑，「你是觉得我很傻，还是觉得这样做了，我爸妈会因为你们闻家的家世，而压着我跟你交往。」 闻君庭被她问住，额上隐隐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被她看穿的感受糟糕透顶，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你走吧，我想我们以后没有来往的必要。」元锦挪开视线，打开轮椅的控制按钮，迳自滑走。 他不是因为爱原身才追了这么多，而是这些年里，只有原身没被他的魅力倾倒，没给他任何机会。 一个出身豪门的才子，长相一流、身材一流，自小被人捧着追着，有无数的爱慕者。一路过来，世界规则不断给他开光环，只有原身是个例外。 对于他来说，追不到原身可能他遭遇过的最大的失败。因此，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原身，对她也只有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占有欲。 不然也不会在剧情中，娶到原身还各种折磨她。 元锦进厨房给自己拿了杯酸奶，闻君庭和苏明徽一前一后走出客厅。两人沉默走到停车的地方，不知谁先开的口，上车时脸色都很臭。 她透过监控看完这一幕，禁不住摇头。 不知道没有世界规则，他们会变成什么样？想到进入世界时，原身跟自己说下个自己最熟，她扬了扬眉心情转瞬变好。 不管熟不熟，她都要按着自己的心意过完剩下的日子。 「这俩都不行。」牧永泰牵着妻子的手走进餐厅，眼底写满了嫌弃，「不尊重我女儿的人，休想娶到我女儿。」 元锦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 她也没想嫁人。 …… 基金会工作人员的招聘持续到6月初，所有岗位人员到位。 文岭村一带的相关数据收集，楼砚沼完成的非常好。从50岁往上的老人，每村多少、看病频率多少，儿女是否在家等等的数据，他都做了细緻的分类整理。 镇子附近的村子数据，他也利用中午的时间去帮忙走访打听。两个月时间，除了离得比较远的两个村子，整个镇辖区内村子情况，基本掌握。 元锦看完他发来的邮件，将数据下载列印出来，吩咐助理准备车子。 她约了卫健委的领导，谈乡村医生招聘的事。 关于跟卫健委合作进行乡村医疗建设项目的事，她准备了两个方案。卫健委的领导对两个方案都很感兴趣，同意跟她见面面谈。 这两个合作方案，一个是卫健委组织乡村医生考试，核发《乡村医生执业证书》。通过考试的医生，安排到缺乏驻村村医的村卫生室工作。 基金会根据医生的表现，每月补贴3000元左右的工资。 这样合作，既能招录到合格的驻村医生，又能让这些医生不至于太敷衍。 各地经济水平不同，村医的工资福利根据当地的平均水平来制定，总体会低于市内医院医生。基金会补贴来自社会，补贴金额是他们基本工资的90%-100%，也就是干一件事拿两份工资。 如此一来，他们还是归属卫健委管理，避免将来移交时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一个方案则是，基金会出资给各村卫生室配备急救设备，自行招聘医生驻村，定期开展培训交流。卫健委的作用是监督，并安排省内各地的村医，免费参与培训。 整体移交过去后，基金会招聘的医生档案、薪资等等，还留在基金会，只是需要在合同期内服从卫健委的安排。 卫健委对两个方案都感兴趣，在元锦的意料之中。 第一个方案，加强乡村医生队伍建设，是国家的大方向，也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效的重要举措。卫健委组织考试招录工作，能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财政上也负担得起。 另外一个方案，财政上更轻松，无论是医生招聘还是设备配备，他们只需要监督就行。 元锦对这次面谈非常有信心。 上午10点。 元锦带着助理、律师、财务一起赶到省卫健委会议室，跟卫健委的诸位领导，展开合作讨论。 全省行政村16892个、社区1932个，根据目前的驻村医生安排，还有近一万人的缺口。全省的执业医师人数是81026个，乡村医生和卫生员只有8000左右。 驻村医生全部招录到位，每年几千万工资的财政支出不是小数目。 基金会参与进来，不仅能省钱还能省事，缺点也有。民营医疗在这个世界的口碑也非常不好，出了事关门整顿，换个地方继续开。乡村医疗不同，出了事没法关门，严重一点卫健委领导的乌纱帽不保。 「数据和顾虑都说的差不多，我目前也没法让你们相信，我们基金会是真心实意为国家的乡村医疗建设出力。」元锦按下ppt的暂停键，从容出声，「因此我决定退一步，用第一个方案，先合作三年。基金会的註册资金有4.32亿，足够支付所有村医和卫生员的补贴。」 说完，她看向对面的领导，微笑补充，「你们可以仔细考虑下，再给我们答覆。」 第773页 全省公开招录驻村医生，考试合格的医生档案都在他们手里。合作补贴金额会写进合同里，至于基金会是否会因为资金不足，而无法继续支付的问题，也有明确的条文规定。 基金会每年都要向卫健委提供验资报告，保证来年能足额发放所有补贴，无法提供验资，卫健委有权取消合作。 第310章 310白月光 两个方案, 无论哪一个都能让省卫健委省钱省事。足员安排驻村医生、卫生员，省财政每年至少需要在这个项目上，支付数亿资金。 基金会帮忙承担三年, 其他方面的支出会宽松很多。 三年后，基金会的口碑立起来, 国家经济、科技发展, 即使跟基金会合作取消, 也有钱支付驻村医生的工资。 元锦清楚领导们的顾虑在哪。 基金会的计划书可以说是另类画饼, 省下一半的财政支出, 还能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多余的钱投放到哪里，是提高市区医生的待遇, 还是增加免费疫苗的种类，这些都需要考虑。 同时他们也担心，基金会的补贴结束, 驻村医生会不会大批辞职, 从而引发更多的问题。 他们作为领导, 方方面面都要想清楚才会做决定。 元锦心里清楚这件事只谈一次，没法谈下来, 但她有信心最后一定能谈成。 乡村医疗建设很快也会像扶贫那样, 深入到各乡镇、各村各屯。提早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 是他们在任上交出的成绩单，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仕途。 面对天上掉馅饼一样，刚成立就要跟他们合作, 给他们提供助力的基金会，保持警惕和怀疑很正常。 「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再讨论讨论。」卫健委的主任合上计划书，笑道，「开元慈善基金会有意于助力推进, 国家卫生健康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工作，我们非常欢迎。」 他们也想尽快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兜里没钱，财政支出压力大。 基金会找上来，对他们来说相当于瞌睡碰上枕头，是好事但不能大意。全省统一招录驻村医生、卫生员，这些人的工资放第三帐户监管，还是留在基金会，他们得研究清楚才能做决定。 「我省的驻村医生、卫生员确实紧缺，你们基金会提出的两个方案，我们得仔细研究清楚才能给出答覆。」副主任笑着接话，「在你们之前，没有民间的慈善团体提出过这样的合作要求，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因此要慎之又慎。」 另外几位领导也点头附和。 「没关系，你们讨论清楚了再和我们联繫。这个项目关系到全省医疗系统的发展，谨慎一点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元锦微笑合上笔记本电脑，「希望我们下次过来，能正式签订合作合同。」 主任抬手在计划书上轻叩，笑容不变，「希望下次见面，是我们双方签订合同的时候。」 元锦沖他略略颔首，控制轮椅转头，带着自己的人先行离开。 乘电梯下楼，副会长和律师、财务都看着她，眼底有明显的疑惑。来之前，她说有希望谈成合作，刚才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明显是没谈成。 「我们先开展其他的项目，跟卫健委的合作也继续筹备，不用停下来。」元锦唇角含笑，「最多一个月，他们会同意我们的合作方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将三年内的补贴，先转到双方认可的第三方帐户上监管。」 她没主动提资金监管的问题，是打算留着当杀手锏。 基金会刚刚成立，团队都还处在磨合当中。员工对基金会的主旨了解不够透彻，工作执行起来难免有偏差。 比如他们的财务大姐，到任第一天就问她，要不要准备专门接受捐款的帐号。 「会长，这可是很大的一笔钱。全省驻村医生和卫生员招足，差不多两万人，每人每月补贴几千块，一年就要7亿多。」财务听她说要将资金打到第三帐户，顿时急了，「三年得20多亿，我们的註册资金只有4亿多一点。」 「过几天我会再往帐户上转一笔资金，下次洽谈时保证我们帐户上最少有30亿资金。」元锦不以为意，「资金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做好我交给你们的工作就行。」 原身是个小富婆。 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比赛奖金、奖学金累计两千多万，全部都存着不乱花，就想着毕业后出国当无国界医生。她拿着这笔钱当本金，在国外的股市里加槓桿折腾了两个多月，赚了大概8亿的外币。 扣除用来註册基金会的资金，她的个人帐户上还有将近7个亿的外汇存款。 这笔钱已经在申请兑换，下周差不多能走完流程。 「那我就放心了。」财务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就是担心帐户上没钱，这个项目做不起来。」 她之前在一家慈善机构做财务工作，机构的帐户上没钱，所有员工都得想办法募资。发软文找朋友甚至是自己捐，营造出机构受信任的假象，等募集到了资金，员工捐的钱会以管理费为由拿回来。 开元慈善基金会註册资金就好几个亿，她看到招聘信息立即投简歷，就是看中基金会有钱不用他们当员工的去募资。 听说要把资金存到第三方帐户，老实说她真的下一跳，险些以为在上一家慈善机构的经歷重现。 「这个项目一定会做起来，相信我。」元锦失笑，「我也希望我们的团队，成为国内最专业的慈善团队。」 第774页 带团队不难，她带过很多次。 麻烦的是她的腿。做康復训练初期还不能随便下地，出行特别不方便，团队磨合不够，很多事都需要她亲自出面处理。 「我相信会长。」律师笑着接话，「我感觉卫健委的领导们不止是动心，他们会认真考虑合作的可能性，最多半个月就会主动联繫我们，讨论合同的内容。」 现在的这份合同还有些漏洞，会长故意留的，目的是希望他们讨论后再一起完善合同。 双方意见一致，合同才有可能顺利签订。 「我们也相信会长。」财务大瞥他一眼，自顾笑起来，「能一下子拿出好几个做慈善，能是一般人吗。」 律师和助理也忍俊不禁。 会长不是一般人。 …… 元锦在东城又待了一周，採购好设备和急救车辆，安排好基金会的其他工作，先行返回文岭村。 一走两个月，她的那些学生们估计已经把她当骗子看，学习的热情估计下降了不少。 下午3点，元锦带着急救车和两台cpr回到村里，学校的第一节 课还没结束。 她跟司机说了声，先去村卫生所。 村医邱亚楠正在整理过期药品，冷不丁看到救护车开到门外，生生吓一跳。 「是我。」元锦推开车门，拿着拐杖从车上下去，自然而然地吩咐道，「后备厢有急救设备，你帮我拿一下。」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文岭村的驻村医生，手续已经办好。 爸妈都很支持她的选择，同时也很欣慰她没跑去国外战乱的地方，当无国界医生。 「你自己买的？」邱亚楠吃了一惊，「虽然不是很贵，但也是钱啊。」 市卫健委来通知，说村卫生所会来一位驻村医生，要她做好配合工作，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元锦。 好好的一个研究生，东城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工作不要，竟然跑来当村医，实在是不能理解。 「以防万一。」元锦沖她笑了下，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转回头面对着她继续说，「车子也是给卫生所买的，你会开吧。」 邱亚楠惊得眼珠子险些要掉下来，「车子也是你自己买的？」 这也太任性了吧。村医一个月才多少钱，她是签了服务合同还没到年限，不然多一天都不会在这里待着。 「自己买的啊，今后有需要急救的村民，我们自己送去镇上的医院或者市里的医院，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元锦朝自己的腿点点下巴，笑道，「我的腿还不行，开车的事交给你来负责，你要是没证的话，我再找人。」 「有证。」邱亚楠哭笑不得，「你说的也对，有车的话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几分钟之差就是一条命。」 上次被蜂子蜇伤的村民如果不是送医及时，并在半路就地抢救，说不定人就没了。 「所以我自己出钱把设备配齐了。」元锦拄着拐杖转身往里走，「司机的费用已经付了，你把设备搬进来。」 她没坐救护车回来，而是另外叫了一辆专车，司机一会可以坐专车离开。 车子的手续已提前办理妥当，车钥匙在她这。 「行，你先进去坐着歇一会。」邱亚楠笑着去搬设备。所有驻村村医每年都要上培训课，学过cpr操作规范和其他的新知识。 有了这两台设备，说不定今后遇到溺水的孩子，还能救回来。 去年村里的三个小孩溺水，她赶到时只救回来一个，剩下的两个由于没人会急救，生生错过最佳的抢救时间。 将设备搬到屋里放下，邱亚楠站在门口又看了看救护车，转过身笑着去给元锦倒水，「市里发来通知，要求我配合你的工作，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倒也不用这么严肃，不过有些工作确实得我们两个一起来完成。」元锦含笑抬眸，「先从组织村民听我们科普疫苗的好处开始，再培训他们如何急救，科普遇到各种意外情况，要如何科学的进行救治。」 邱亚楠一听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他们不会来，甚至会说你是乱来，不信你看着。」 她做过这样的事，没几个人来不说，被村民们奉为神医的赤脚医生，到处说她的办法会害死人。 刚来那几年，卫生所跟个吉祥物一样，村民们宁可绕远去找只会抓中草药的赤脚医生，也不来卫生所。 「那我试试。」元锦答应下来，含笑补充，「工作还跟以前一样，我不是你的领导只是同事，平时该干嘛就干嘛。」 邱亚楠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听你的吧，你是研究生学的东西比我多，专业方面肯定比我强。」 她只有中专学歷，这些年一直在考试，就想着有天能回市里去。 「我只是学歷高，临床经验没你丰富，大家都互相学习。」元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低头喝水。 需要做的工作其实有很多，马上就要到夏天，村里的皮孩子一定会偷偷熘去玩水。 在其他的小世界，每年夏天不管是老师还警察还是消防员，都要负责宣传各类防溺水知识，防止学生野泳溺水。 「互相学习。」邱亚楠也坐下来休息。 村卫生所平时没什么人来，晚上偶尔会有人打她电话买退烧药，因此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村里，有功夫租田种地。 元锦喝完了水，休息地差不多，拿起拐杖缓缓站起身，「亚楠姐，我去一趟学校。回东城快两个月，学生们估计会以为我不回来了。」 第775页 她带的东西比较多，家里的司机比她晚一个小时出发，大概要5点左右到。 「他们真这么想的，好几个都问到我这来了。」邱亚楠乐不可支，「说你放了他们的鸽子，不想要你这样的老师了。」 「看来是我给他们布置的功课不够多。」元锦开了句玩笑，慢慢往外挪。 这次走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不怪孩子们怀疑。 …… 走进学校，各班刚上完第一节 课，不少学生待在阴凉的地方玩耍。 看到拄着拐杖走进校园的元锦，一开始没人认出来，发现是她，瞬间跟刚出笼的小鸡似的蹦跶着朝她飞奔过去。 燕芝兰和叶语在办公室听到学生们的欢唿声，狐疑对视一眼，一起起身出去。 「牧老师，我的测验成绩上90分了，双科哦。」 「我学会弹《早春》了，一次都没弹错。」 「牧老师，你的腿疼不疼，我听说拆石膏也很疼的。」 「牧老师，燕老师说我们过完暑假，学校会变得很漂亮对吗？」 「牧老师，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学生们激动又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变化都说出来。 元锦安静听他们说完，慢悠悠出声，「我回去之前留下的作业，有几个人完成了？」 学生们愣了愣，转瞬做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燕芝兰和叶语在楼上看到这一幕，双双笑出声。 能制住这些皮猴子的，还得是元锦。 两人从楼上下去，元锦也到了阴影底下，正准备上楼。 「你就别上去了，一会放学我们去民宿找你。」燕芝兰低头看她的腿，「你从哪儿走过来的？」 从民宿过来有点远，她是不是太着急恢復了一点。 「村卫生所，不是民宿。」元锦摘下头上的遮阳帽扇风，「你们下课了直接到民宿找我也行，正好我带了图纸回来，看看是不是你们喜欢的样子。」 她没忘记要修葺学校的事，图纸她自己设计，材料也已经定好。暑假开始就开工装修，争取在开学前完成改造。 「你这速度有点可怕。」叶语听说图纸都出来了，不禁有些期待，「放学了我们就过去，你悠着点，復健不要急。」 元锦微笑点头。 上课铃响，她挥挥手目送她俩上了楼，转过身慢慢往外走。 学校今后不止是上课的地方，还是她给村民科普的地方，方案上更多的考虑多功能使用用途。 即使今后撤校，这里也能成为村民的活动中心，安排村民晚会或者篮球比赛等等，都可以。 五点左右，元锦等来家里的司机。 她给学生设计的汉服，给他们订的学习资料，准备的各种奖品都在车上。 爸妈听说她要给发现她受伤的学生准备礼物，也各自花钱买了很多东西，要她帮忙送给那些可爱的孩子。 东西搬得差不多，楼砚沼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二手电动车从镇上回来，怀里似乎还背着个小孩？ 小孩？！元锦眯了眯眼，等着他开口。 这段时间，他可能是对自己的工作范围有了比较明确的规划，一些没交代到的数据，他能打听的也都打听了出来。比如……学校早恋学生的数量，疑似已经发生性.关系学生数量。 「牧医生，这孩子是我在路上捡的，邱医生不在村卫生所，你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楼砚沼停下车，双手捧着被自己背在胸口的孩子，焦急冲到她跟前，「她好像不会哭。」 元锦伸手解开他身上的背带，把孩子接过来，伸手探了下鼻息，拧着眉去摸孩子的大动脉。 根据孩子的大小判断，出生时间不到一个月。 她迅速检查了一遍，大声喊司机，「王伯，你把我带回来的奶瓶拿去洗洗，奶粉也在箱子里，洗完了瓶子帮我沖60毫升的奶粉过来。」 孩子不像是有病，更像是饿得没了力气。 跟司机说完，她马上又吩咐楼砚沼去房间的抽屉里拿听诊器。 楼砚沼应声往里跑。 负责管理民宿的几个阿姨奶奶，看到楼砚沼带了个孩子过来，相继跑过来帮忙。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捨得扔了呢？以前我们穷的吃不起饭都没想过要扔孩子，现在动不动就有人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前台阿姨蹲到元锦身边，动手解开孩子的尿布，止不住摇头，「都不知道饿了多久，尿布都烘干了。」 给孩子换上尿不湿，王伯也沖好了奶粉，从房间里出来。 元锦戴上听诊器一边听孩子的心肺音，一边为她喝奶。 大概真是饿极了，孩子的小嘴碰到奶嘴就想吃，奈何力气不够，眼泪涓涓往下淌。 「没听出来有其他的问题，等她吃饱了送市里检查下。」元锦放下听诊器，稍稍抬高孩子的头，吩咐前台阿姨去找个小勺子过来。 孩子没力气喝奶，奶瓶是硬质奶瓶，没法往她嘴里挤。 前台阿姨跑去后厨，很快拿回来一个小小的金属咖啡勺，坐到元锦身边帮忙餵。 小东西吃到奶粉，眼泪终于慢慢止住。 等她睡过去，大家一起看着楼砚沼。 「我在门通村和镇子中间的路上捡到的。」楼砚沼一脸警惕，「我路过的时候有几只狗要吃她，我还以为那些狗是逮住了野兔，才跟过去看。」 第776页 他又不跟女同学早恋，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阿姨，我带孩子去市里做检查，回来顺便报警。」元锦跟前台阿姨说了声，将孩子递给楼砚沼，「一会燕老师她们过来，你帮我跟她们说得晚点回来。」 「去吧，这孩子可真命苦，也不知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前台阿姨爽快答应下来。 元锦拿过拐杖，王伯不用她吩咐，先出去倒车。 上车出发去市里，楼砚沼又解释了一遍孩子跟自己无关，神色紧张。 真不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不是你的孩子，我是在想这孩子今后的去处。」元锦好笑看他，「你紧张什么，又不要你养。」 爸妈也不一定会养，她的年纪不符合收养条件。 警察应该查不出来是谁的孩子，从镇子到门通村那段路上，没有商店也没人家里装监控。 镇上的中学学生请假逃学的现象非常严重，还有很多上完中学就出门打工的学生，很难判断谁才是抛弃孩子的人。 除了年纪小的这些正处在青春期的青少年，出轨的情况也不能忽略。 元锦打住思绪，眯眼看着楼砚沼，「前台阿姨说好多扔小孩的，怎么回事？」 听前台阿姨的意思，刚出生的小孩被抛弃，不是第一次发生。 「就每年都有两三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扔到野地里或者没女儿的人家门口。」楼砚沼不明所以，「去年有四个呢，幸好都被收养了。」 「没报警吗？」元锦深深拧眉。 一年四个女婴被丢弃？警察竟然查不到原因？ 「没人报警，捡到孩子了就养呗，管她是谁家的。」楼砚沼说完，心思微动，「不对，我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去年也是在那段路上捡的孩子。」 去年的那几个女婴，也都是在那段路上捡到的。 那段路过来就进文岭村。 「他们是不是觉得文岭村的人好心，每次丢孩子都会有人养？」元锦的脸色有些难看，「一会到市里后，你去买监控摄像头，我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报警，基层警察想管也管不到。 给孩子上户口，村里开证明就行，没有出生证也没关系。 第311章 311白月光 捡到的女婴做完全身检查, 没有先天缺陷也没有先天病症，非常健康。就是饿的时间太长，喝完奶后肚子胀气, 在检查过程中吐奶，吐了王伯一身。 从医院出去, 元锦让王伯开车去市里的母婴店, 自己带着楼砚沼去给孩子买了几套衣服, 几包纸尿裤, 一辆婴儿车, 奶粉也买了一些。 拎着大包小包和楼砚沼回到车上，王伯正在给饿哭的小傢伙餵奶。 「她被丢在野外至少有3个小时以上, 也就中午1点左右丢的。」元锦看了会不停嘬奶的小傢伙，偏头吩咐楼砚沼，「你把她接过来, 我教你怎么抱她。」 楼砚沼乖乖点头。 王伯把孩子给楼砚沼, 嘆了口气, 发动车子开出去，「每年都有女婴被抛弃, 是有人在追生儿子还是别的原因？」 如果是追生儿子, 报警后应该很容易就查出来。 楼砚沼说没人报警, 附近的村子里也没什么孕妇，这就奇怪了。 「现在不清楚，一会回到镇上我们去报警查一查, 顺便去装监控。」元锦侧过身，伸手戳了下小傢伙的脸颊，随口问楼砚沼，「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女婴被遗弃？」 楼砚沼说他这段时间收集附近村屯的各种数据, 哪个村子有多少孕妇，他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有些孕妇的预产期他能打听出来的，也写在数据里。 她看过数据，预产期在被遗弃的女婴出生前后两个月的都没有，不过也不能排除他没打听的部分，预产期在这段时间里。 孩子提前或逾期出生都有可能，没法当成证据。 「前年冬天开始有人遗弃孩子。你没来之前有个也是出生没多久扔野地里，被村里的李奶奶捡回来，送到市里的亲戚家养。」楼砚沼想了想，又说，「过完年也有一个，估计是丢的时间长又赶上的降温，捡回来没几天就死了。」 死了……元锦胸口一滞，脸色瞬间发沉。 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报警？小世界里的亡魂不管是刚出生还是活到寿终正寝，进入忘川时，世界规则会整理好这些亡魂的生平，让他们去确认，然后再进轮迴。 因此每个小世界都不会有无名亡魂出现，只有阳间有。 她目前只统计到阳间的42年，往后的几十年还没统计，说不定……也会有这种情况？ 「牧医生？」楼砚沼见元锦脸色不好，也紧张起来，「这些孩子总往我们文岭村丢，背后会不会有违法的事情？」 自从村里的奶奶或者婶婶们，把野地里的孩子捡回来养，这两年总有人往那段路上丢孩子。 还有人专门跑过来跟民宿的阿姨说，要是再捡到女儿就通知他们。 「这事得警察去查。」元锦也理不出头绪。 记得在自己当记者的那个小世界里，就有很多女大学生，被囚禁在村子里代孕。她在村子里住了一个多月，全村的奶奶都认识，没听她们说过附近有什么孕妇村。 没证据之前，她不好做出判断。 「嗯。」楼砚沼抱好孩子，若有所思。 学校有教刑法，上过中学的都知道遗弃孩子是犯罪。但每次大家捡到被遗弃的孩子，很少有人报警，反而有很多家里生了儿子不想再生的，想要收养女儿。 第777页 因此这几年捡到的女婴，大多都送了出去，自己留下来养的没有几个。 生一个孩子怀孕好几个月，到底是怎么瞒过去的？他听牧医生说要调查50岁以上老人的身体健康情况，查10岁以下孩子的身体缺陷情况，把自己能问到的信息都问了。 印象里附近没有这个月要生孩子的孕妇，难道是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丢？ 楼砚沼琢磨了一阵，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足以分析这件事，闷闷放弃。 回到镇上，王伯将车开到镇派出所院里，下车从楼砚沼手里把孩子接过去。 元锦和楼砚沼一起去警务值班室报警。 值班警察听说有人遗弃女婴，立即给他们做笔录，询问捡到孩子时，孩子身边都有什么。 「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衣服是旧的，拿来包孩子的毛巾被也破破烂烂。」楼砚沼回忆了下，说清楚自己发现孩子时，孩子身上的特徵。 警察给他做完笔录，起身出去跟同事说了句话回来，要求他带路去发现孩子的现场。 一行人上车离开派出所，往文岭村的方向开。 元锦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观察路旁的商店。从文岭村去市里可以不走镇上的这条路，她之前在村里住了一个月，也不怎么来镇上。 这是附近最热闹的一个镇子，有奶茶店有农贸市场，凡是能赚钱的铺子镇上都有。 最显眼的还是各种中草药铺子。 一路过去竟然有六七家。 元锦想起邱亚楠说，村卫生所刚开那会村里的很多老人生病都不去看，觉得卫生所卖的药没有草药管用的事，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比前几年好。 「这段路附近都是农田，就是有人丢孩子也很难发现。」副驾座上的民警嘀咕一声，回头问楼砚沼，「是只发现了这一个小孩，还是之前也有人在这段路上丢过孩子。」 走这条路出镇子，过了门通村往前是文岭村，往右边去是大安、望楼、桥底三个村子。往左是黄坡、六青、李村、和麻牙四个村子，这七个村子都有可能有人生了女孩不要，选择违法将孩子遗弃。 「前年开始到现在，有七八个了，春节那会死了一个。」楼砚沼据实以告。 处警的两名警察瞬间变脸，「这么多？」 看着像是大案子！ 「对，前年有一个，去年四个，今年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楼砚沼的声音小下去，「村里人捡到了就养或者送给别人养，没人报警。」 警察双双沉默下去。 元锦和他们的想法一样，也觉得这后面会是个很大的案子，就是没想好从哪儿查起。 不多时，车子停到楼砚沼发现女婴的地方。 这个地方离文岭村大概还有200米，距离大安村也是200米左右，村子里散养的狗随处可见。 警察下车拍照，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回到车前跟元锦说，「孩子你们是要带回去还是让我们送去福利院？」 「我们先照顾着，我是医生。」元锦敛眉，「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现，找找附近几个村里有没有靠路边的村民家里，装有监控。」 八个村子只有文岭村有卫生所，村里有多少孕妇，邱亚楠都做了统计。 另外七个村子的孕妇在村里生活的能统计到，在镇上或者市里的不知道有多少。开放二胎后，计划生育手册取消，有多少在外打工怀孕的，各村委干部都不清楚。 「如果你们说的情况属实，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处警的警察神色严肃，「遗弃婴儿地方确实有很多的纸箱、篮子，一会我们回去后也会向市里上报这事。」 他们粗略数了数，纸箱子就有四个，篮子两个。 这些如果是用来装孩子，那就说明这几年真的有女婴被遗弃在这。 「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清楚，剎住这股歪风。」元锦放松下来，「孩子我们先带回去照顾，省得你们跑福利院办手续麻烦。」 两名警察都有些不好意思，「事情我们已经了解，后续如果有需要你们协助的地方，再联繫。」 元锦含笑点头。 送走警察，她指挥王伯和楼砚沼，将无线监控装到岔路口的香樟树上，调试好才上车回村。 车子开出去，元锦又看了眼遗弃孩子的地方，跟身边的楼砚沼说，「你明天中午跟老师请假，午饭到镇上的小饭馆吃，打听一下镇上的中草药铺子哪家最好。另外，你要是敢问就打听下，谁有生子神药。」 楼砚沼：…… 他也想中午去吃小饭馆，捨不得钱。 「饭钱我出，这是额外消费。」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钱的事不用担心，姐姐有钱。」 楼砚沼腾地一下红了脸，老实点头。 他知道姐姐有钱，也只知道姐姐不单是来当驻村村医，就是觉得……自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姐一样优秀。 …… 安静了两个多月的民宿，因为元锦回来又变得热闹起来。 村里的小孩吃完饭就跑民宿学乐器，村民们听说捡了个孩子，也过去看热闹。 元锦听完乐团的学生做完她留下的乐器练习作业，让他们自行练习，控制轮椅滑到院子边上，跟燕芝兰和叶语打听遗弃女婴的事。 负责管理民宿的阿姨和村里的阿姨奶奶们，则围在婴儿车边上，絮絮叨叨谴责遗弃孩子的人，打听能不能找亲戚过来收养。 第778页 院子里热热闹闹，关于孩子的事却听得让人心惊。 元锦听燕芝兰说麻牙村上完初中的孩子不去打工，很多都16左右摆酒席结婚生孩子，眉头就没舒展过。 「这两年比较年幼的孕妇不怎么见到了，高龄孕妇比较多。」燕芝兰往孩子的方向看了看，小声问她，「你是不是在怀疑，有人在追生儿子，生出来是女儿所以扔掉。」 她在这边工作好几年，重男轻女的思想确实蛮严重的，为了追生儿子使劲生的人不少。 班上的学生也是女生比较多，男生少，还没到入学年龄的孩子则反过来。 文岭村在外打工的青壮年比较多，大部分家里都是两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或者一男一女的家庭都很普遍。 三四个女孩一个男孩也有，他们人在外面打工，孩子都丢给父母照料，计生罚款也找不到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元锦压低嗓音小声跟她们说，「学校的家长比较多，且不止文岭村的孩子，你俩帮我问问附近有没有哪家中草药店有生子神药。」 小镇的总人口不到两万人，中草药店好几家，这些药店门口的牌子也特别一致——专治不孕不育。 「我知道这个！」叶语惊唿一声，很快捂住嘴小声说，「我听我姨妈说镇上有个中医大夫非常厉害，各种癌症都能治，不知道有没有生子神药。」 「帮我找你姨妈问问，就说……有朋友想吃中药调理，希望能生个男孩。」元锦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叶语飞快拿出手机给姨妈发消息。 元锦趁她发消息的工夫，拿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自己设计的图纸打开，递给燕芝兰，「这是学校的图纸，这两天材料会陆续送过来，期末考试后就开工，施工公司我已经谈好签了合同。」 燕芝兰抱走笔记本电脑，看到全景效果图又惊又喜，「天啊，这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学校吧？」 教学楼一共有两栋，每栋四层一层五间教室。新的效果图里，教学楼改成跟民宿差不多的古建样式，在两栋楼中间搭起拱桥，增加迴廊。 操场的塑胶跑道颜色，也是按照古建地砖的颜色来设计，还增加了花圃和活动区。 教师住宿的宿舍是平房，也做了很大的改动，增加阳光活动区，设计了类似屏风一样的小景观，将宿舍区跟学校分隔开来，整体却又不突兀。 光是请设计师设计，估计就花了很多钱，加上装修……燕芝兰心底生出浓浓的期待，忍不住问，「真能变成这样？」 「真的能。」元锦含笑点头。 她亲自设计的图纸，施工队也是自己找的，施工过程中会参与监工，保证百分百还原图纸。 「那我等着。」燕芝兰大笑。 「我姨妈说明天帮我问。」叶语有些失望，「我都怀疑他们是当故事听的，一让找就找不出来。」 「没事，明天后天都行。」元锦好笑安慰她，「没准大家都是以讹传讹，实际上根本没有这样的神医。」 她自己学的中医医术治不好癌症。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叶语精神过来，余光瞄到笔记本电脑里的效果图，马上凑过去跟燕芝兰一起看。 元锦笑着摇摇头，歪在椅子里拿着手机做表格。 晚上人散了后，阿姨给女婴洗澡换衣服。 小傢伙特别乖，不哭不闹嘴里还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洗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元锦抱着她回自己的房间，小心放到床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的父母，如果找不到，以自己现在的条件，没法□□。 原身爸妈肯定也不想收养，她也不习惯用亲情去绑架他们，必须收养这个孩子。 元锦伸手戳了戳小傢伙的脸颊，头疼睡下。 实在不行就请原身爸妈办手续，她自己养。 …… 又有人捡到孩子的事情热闹了两天，渐渐过去。 跑到民宿打听能不能找亲戚□□的人也少了些，管理民宿的阿姨，天天早上起来搞完卫生，都要推着孩子在院里晒太阳。 元锦和邱亚楠也忙起来，给村里的老人制作健康档案。 楼砚沼和叶语他们则四处打听生子神药的事，打听哪家的媳妇怀孕却不生孩子。 忙忙碌碌过去一周，文岭村所有老人小孩的健康档案登记完成。元锦换上轮椅，和邱亚楠一起附近的村子，继续给老人做登记，建健康档案。 周五下午，她们忙完回到村里已经黑天。 学生们自觉地在练习，楼砚沼带着妹妹和民宿的阿姨，在照顾捡回来的女婴。 「牧医生。」楼砚沼看到她，马上跑到她身边小声说，「查到线索了，我觉得镇上的警察恐怕对付不了。」 元锦嗯了声，控制轮椅回房间，「去厨房帮我把饭端过来，顺便叫王伯一起，你跟我们把事情说明白。」 镇上的警察对付不了，是代孕还是人贩子团伙？ 楼砚沼应声跑去民宿的厨房给元锦端晚饭，顺便招唿王伯。 等王伯进了门，他把门关上焦急出声，「我根据同学妈妈给的地址，找到瞭望楼村那个可以让人生儿子的神医，他是个骗子。」 「慢慢说不着急。」元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目光，拿起碗吃饭。 这两天她和邱亚楠去隔壁的村子给老人登记健康档案，也打听到了一些关于神医的消息。 第779页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比我高两届的同学，他说他老婆吃了神医的药怀孕，神医给他老婆抽血，说是要做法让孩子变成儿子。」楼砚沼缓了缓，「后来他老婆当真生了个儿子，我怀疑神医抽血是拿去鑑定婴儿的性别。」 元锦顿住，示意他继续说。 「这位同学还说……有一对外地来的夫妻在神医家里住了一年，生过一个孩子是女儿就给扔了，怀上儿子才走。」楼砚沼身上汗水淋漓，「他还说，被扔掉的女婴是因为找不到买家。」 元锦和王伯双双变脸。 「我去把车倒好，你再吃两口饭，我们一起去派出所。」王伯额上青筋直跳，「这是人贩子！」 元锦拧着眉重重点头。 不止是人贩子，还有违法从事封建迷信活动，非法行医。 这个窝点不打掉还会有女婴被遗弃，被贩卖。 第312章 312白月光 晚上8点多, 元锦和王伯还有楼砚沼一起，赶到镇派出所提供关于女婴被遗弃一案的新线索。 负责调查女婴被遗弃一案的李警官听楼砚沼说完，紧急通知市刑警队下来。 「我们其实也查到了一些线索。」李警官挂断电话, 脸色十分难看，「正准备往贩卖人口方向查, 你们就送来了新的线索。」 被遗弃到野地里的女婴的父母, 来自全国各地, 所以本地根本查不到孕妇做孕检的信息。 神医非法行医、违法进行封建迷信活动、非法鑑定婴儿性别, 这些他们都查到了确凿的证据。 「请你们一定要抓到这个神医。」元锦抬手看表, 「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免得妨碍你们的工作。」 抓捕行动有可能出现危险, 警察不会带他们过去，想知道真相可以到望楼村附近去等。 「辛苦你们跑一趟。」李警官再次道谢，「谢谢你们提供的重要线索。」 元锦笑着摆摆手, 招唿楼砚沼和王伯一块出去。 回到车上, 楼砚沼指挥王伯把车开到望楼村的同学家, 下车绕到神医家附近耐心等待。 10点左右，市局的便衣刑警出现, 神医家四周很快被围了起来。 过了大概5分钟, 穿制服的警察上前拍门, 紧跟着神医家里就传出鸡飞狗跳的声音。 三个人蹲在阴影里，看到被警察带出来的孕妇数量，目瞪口呆。 「这么多！」楼砚沼茫然出声, 「生儿子就这么重要？」 住在神医家里的孕妇，有10多个。 「对她们来说可能真的很重要。」元锦看着那些年龄不一的孕妇，在丈夫的搀扶下从神医家里走出来，神色莫名。 这些孕妇有看着还没成年的小年轻, 有30来岁的青壮年，还有40岁以上的高龄产妇。 他们没人觉得这事不对，整个村子的村民，也没人觉得孩子是女儿扔了没什么不对。她和邱亚楠最近做农村老人健康档案登记，发现大部分村民家里都是两个或者三个孩子，其中一个一定是儿子。 也有三四个都是女孩的，比较少。 「我不能让妹妹变成她们这样。」楼砚沼收回视线，嗓音发哑，「比我高两届的同学今年才18岁，老婆已经怀了二胎，他老婆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比我们高一届。」 他要努力读书把妹妹带出去，不能让她像那些初中毕业就没学可上的女孩一样，早早嫁人生孩子。他们甚至都还不到领取结婚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 「姐姐帮你。」元锦拍拍他的肩膀，继续盯着神医家里的动静。 这些孕妇从怀孕到生产，都不知道有没有做过产检？听口音好像都不是本省的人，像是从省外特意来这找神医求男胎。 「姐姐，站在大门左侧看热闹的那个男人我认识。」楼砚沼稍稍拔高声调，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他开妇科诊所，就在镇上。奶奶有次生病邱医生去学习，我不知道给奶奶买什么药，去他的诊所问过。他和神医是好朋友，两人经常一块喝酒，还一块出门旅游。」 男人的诊所在镇上很有名，学校里一些不爱学习的学生时常提起，说怀孕了也不怕，去诊所买药吃三天就能打掉孩子。 「我跟警察说。」元锦拿起手机解锁，给李警官发消息，告诉他镇上开妇科诊所的男人也可疑。 消息发送出去，不多时就有便衣警察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对方估计是心虚，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掉头就跑。 元锦和楼砚沼暗暗紧张起来。 市刑警队下来的便衣警察，跟派出所的民警可不一样。他们每天都要进行体能训练，开诊所的男人顶着硕大的肚子，没跑多远就被带了回来。 「我又没犯法，你们抓我干嘛。」男人骂骂咧咧，「放开我，不然我投诉你们。」 「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便衣呵斥一句，淋着男人的衣领将他交给同事。 元锦稍稍放松下来，抬起头环顾四周。 一个开妇科诊所，一个装神弄鬼，十几个孕妇住在家里，邻居没人觉得情况不对？这些孕妇的产检是怎么做的，孩子的性别怎么鑑定？ 她琢磨了一阵，又给李警官发消息：你们找村委或者村民打听下，神医家附近的邻居，哪一家用电最多。 开诊所的医生如果会操作b超或者彩超设备，给孕妇鑑定孩子的性别就容易得多。 第780页 收到李警官的回覆，元锦唇角弯了弯，收起手机跟王伯说，「李警官让我们不要围观了，先回派出所等着，具体的案情他一会跟我们说。」 王伯和楼砚沼又看了一眼还在处置的便衣警察，和她一起从暗处出去，回头去拿车。 楼砚沼的同学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比他高一届，小学都在文玲小学就读，因此比较熟悉。 三个人回到他同学家里，这名男生和女朋友正在院子里争吵，闹的挺凶。 楼砚沼有些尴尬，正准备出声提醒同学，看到元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闭嘴。 男生和女友在争论，是留在家里怀孕生孩子摆酒结婚，还是出去打工，等年纪到了再回来领证结婚摆酒。孩子也要领了结婚证以后生，没领证之前坚决不生。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越吵越大声。 元锦等他们吵够了，含笑插话，「你们的问题不难解决，想不想听我的看法。」 正在气头上的两人双双回头看她，「你有什么好办法。」 「让你看笑话了。」楼砚沼的同学有些尴尬，「我爸妈这两天一直跟我们说，希望我们先摆酒结婚生孩子，孩子留给他们带我们去打工。」 「没事，你先听姐姐说。」楼砚沼回给他一个笑容，心底也有些好奇。 牧医生多才多艺，博学多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她。 四周安静下去，才吵了一通的小情侣也看着元锦。 「你们的年纪还不到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生孩子太早了，我给你们三年时间选择去学一门手艺，学费我全部承担。」元锦微笑出声，「三年后，如果你们还认为对方最适合自己，并希望能领证结婚的话，我送你们十万现金当贺礼。」 不止小情侣，就连一旁的楼砚沼都疯狂心动。 三年，免费学手艺不说还有可能拿到十万现金，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同学的成绩不怎么样，没能考上普通高中，家里人觉得职高不行，就没让他继续读书。 他这两年一直到处打工，没学到什么有用的手艺，也没赚到钱。 「怎么样，姐姐的办法是不是特别棒。」元锦面带微笑，「不用急着做决定，想好了你们就给砚沼打电话。」 眼前这姑娘最多17岁，连自己都没照顾明白就要结婚生孩子，反抗了反而被说是不懂事。 男生似乎也没有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爸妈说了算。 不知道给他们机会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我愿意去学手艺去读书。」女生冲到元锦面前，侷促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不是在骗我们？」 「当然是真的。」元锦微笑扬眉，「我从不说谎。」 骗鬼不算。 「那我要去学画画，我喜欢画画。」女生的眼神亮起来，「可以吗。」 元锦拿起手机解锁，翻出自己的加好友二维码递过去，「加我好友，明天我给你选学校。」 女生抿着唇飞快加她好友，一副激动得想要跳起来的模样。 楼砚沼的同学沉默片刻，也走到元锦跟前，闷闷出声，「我想去上大学，想去学计算机。」 「可以。」元锦示意他也加好友。 男生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了元锦，看女友的眼神满是不服气，「三年后我一定会娶你。」 女生哼了声，没搭理他。 元锦笑了笑，等王伯把车倒好，自己挪到车上等楼砚沼帮忙收轮椅。 出发离开望楼村，王伯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元锦，好奇打听，「元元，你帮他们解决问题，是因为那俩孩子还有救吗？」 他听这俩孩子吵架，只觉得无力。 当年为了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和妻子外出打工，后来把孩子也带出去。现在孩子算是有了出息，研究生毕业，有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在东城买了房子。 如果没出去，他们的孩子估计也和那俩孩子一样，早早就在讨论结婚生孩子。 「还有救。」元锦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他们会争执就表明不是很认同家里的安排，认同的已经生了孩子。」 他们有挣脱这一切的想法，她就给他们助力。 不止是这对小情侣，基金会已经在开展助学项目，每一个想要继续去读书的孩子，她都要送他们去读书。 「还真是这样。」王伯笑了声，继续专注开车。 有想往外挣扎的心，才会有努力学习的动力。 回到派出所，望楼村那边还没收队。 三个人被安排去值班室隔壁的接待室坐等，值班的小警察知道的情况不多，安排好就回值班室继续值班。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市局刑警和派出所的民警收队回来，突击审讯被捕的嫌犯。那些从神医家里带出来的孕妇，安排到镇上的卫生所暂住，刑警队的女警和派出所这边的女警一起，去给她们做笔录。 元锦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动静，反而安了心。 凌晨2点，突击审讯结束，刑警队将抓获的嫌犯全部带走。李警官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过来，简单告知案情的具体情况。 神医没学过中医，年轻时跟一个违法从事封建迷信活动的半仙，学了些坑蒙拐骗的本事，一直靠帮人看风水为生。四年前，他在赌桌上认识了开诊所的医生，两个都身背赌债的赌棍一拍即合，开始违规採购设备偷偷鑑定婴儿性别。 第781页 为了吸引更多想要生儿子的夫妻，两人利用网际网路，炮制出生子神药的传闻。 客户多了之后，问题也随之出现。 他们的鑑定结果并不是百分百正确，偶尔鑑定错的，生出来不想养怎么办。这俩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开始贩卖婴儿。 不少在网上看到生子神药gg的外地夫妻，为了能生出儿子，千里迢迢过来找他们买药。 对于这些外地来求子的夫妻，俩嫌犯会安排他们住到神医家里。生不出儿子不收钱，生出来是儿子的收八万到十万块不等，伙食费另算。 被遗弃贩卖的女婴，几乎都来自外省的求子夫妻。 自从文岭村的村民把孩子捡回去养，那里就成了那些找不到买主的女婴的遗弃点。 经他们的手卖出去的女婴，一共有15名，加上被遗弃的女婴，受害女婴共26名。 望楼村村民因为这些外来者，家里养的鸡鸭卖得快，知道不对劲也没人报警。有些看到他们扔孩子也假装没看到，因此三年来没人报警，没人举报这件事。 村干部有没有收受贿赂不在他们调查的范围，后续还会往下查。 案子的基本情况就这些，这两人及其团伙已被带回市局，下一步是追查被卖女婴的下落。 元锦听李警官说完，眉头不自觉皱起，「那些孩子的父母能查出来吗？」 「有点难。他们怕被查，凡是要来的客户都要提前准备好现金。很多都是到了东城机场或高铁站，再坐他们的车子来望楼村，他们只记录每对夫妻的年龄和职业，姓名籍贯什么都没有。」李警官摊手，「东城机场和高铁站的客流量那么大，要把人查出来非常难。」 自三年前开始，每一对外地来的夫妻，都去核实多长时间从东城出省，走时是怀孕或者带孩子，根本做不到。 他们没这么多人手。 「就是说，所有被遗弃的孩子都有可能找不到亲生爸妈？」元锦有点头疼。 她当过警察，知道警方的难处。 这些重金求子的夫妻来这边一住一年、两年，要从以亿次计算的客流名单上，找出谁来这边求子，她自己来也要花很长时间，还不一定能找对人。 经济条件好点的，说不定会安排亲人自驾来接。嫌犯有车，他们能把人从机场和高铁站接过来，也能送到机场和高铁站。 「根据他们今晚的供述，预计会找不到。」李警官苦笑，「他们的记录上写的几号大学老师，几号生意人，几号打工人这种，姓名都没有。确定是男婴的夫妻有些差不多足月就离开，不确定的生下来卖掉或者扔掉，继续养身子再怀，到确认了就离开。」 他们还和市里的民营医院合作，给连续怀女胎的孕妇做试管选性别，案子复杂的程度令人嘆为观止。 「明白了。」元锦点点头，笑道，「等案子结案如果实在找不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我可能会过来办个证明，收养那个女婴。」 「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李警官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省里非常重视这件案子，看看省里会不会要求彻查孩子父母的身份。」 他看到记录本眼珠子险些没掉地上。 当警察时间也不短了，头一回看到竟然有大学老师重金求子。 「那我们先回去，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息。」元锦抬手看表，抱歉到，「耽误你不少时间。」 他其实不用跟他们说这么多，大概是为了感激他们提供的线索才提前透露。 李警官笑着摆手表示不介意，打起哈欠送他们出去。 这次可能会立功，累一点也没关系。 …… 还没满月的孩子见风长，几天就胖了一圈。元锦跟邱亚楠白天去附近的村子，给老人登记健康档案，晚上回来带孩子，给村里的老人看病开药，或者给他们开科普讲座。 跟着她学乐器的孩子，晚上聚在一起写作业，民宿渐渐成了村里的村民活动中心。 暑假还没开始，民宿一直没什么游客来，影响不大。 忙完一周，楼砚沼的那两个同学在基金会的安排下，前去东城的私立高中读书。 南桥市警方也正式出了一份，女婴被遗弃案的警情通报。 涉案嫌犯有60多人，有民营医院的医生、护士，女婴的买家和人在本地的父母。这件案子算是告一段落，调查还没结束。 陈悦宜意图谋杀的案子第一次开庭，判决结果还没出，陈家到处活动，并找到元锦这里来。 「她是公诉案件，法官会根据检察院提供的证据量刑，我说了不算。」元锦态度冷淡，说完抱着刚睡过去的小傢伙，控制轮椅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打开录音笔。 案发至今四个多月，陈悦宜的父母第一次来找她。 「我听说，你的基金会打算跟省卫健委合作，好像还没谈下来。」陈父坐到元锦对面，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想知道为什么谈不下来吗。」 「不清楚，要不您给解释一下。」元锦含笑抬头，「您是不是还想说，我的执业医师证随时可能会被吊销？」 她知道陈家人遍布医疗系统。省卫健委的合作她一直在跟主任沟通，商谈更多的合作细节，大概下周她就回去签合同，并不存在被卡的事。 他真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卡这件事，她决不会客气。 第782页 第313章 313白月光 南桥市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起诉陈悦宜。根据量刑标准、掌握的证据, 以及她有自首行为进行综合考量，刑期大概在三年左右。 如果警方没有查到更多的证据，判无罪也有可能。 陈悦宜将原身诱骗去悬崖时, 并未与原身同行，原身的行为属于自陷风险。即使她后来带着其他的队员跟村民说, 原身已提前离开, 意图阻止村民寻找施救, 也不够成犯罪。 她只是在说谎。 至于监控拍到她和其他队员的对话, 同样不能作为杀人的证据。 她没有亲手实施, 将原身推下悬崖的行为。 如果检方掌握了更多的证据，能够认定她对原身实施了伤害行为, 这起案子则属于杀人未遂，刑期不会很高。 元锦有点想不通，陈悦宜的父母特意跑来警告自己的用意。 她报警后警方一直说证据不足, 后来陈悦宜自首, 警方补充侦查到的证据, 对量刑的影响非常小。 陈悦宜将原身常吃的维生素，换成会让她出现严重副作用的精神类药物。然而原身上山前一晚并未服用维生素, 摔下山崖是因为石头松动。 她也不清楚那块松动的石头, 是不是跟陈悦宜有关。 如果无关, 大概率会从轻量刑。 元锦打住思绪，坦然无畏地迎着陈父的目光，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牧家是本分的生意人, 牧永泰经营连锁酒店，俞娴是外企企划总监，政府方面没有什么人脉。 两家亲戚从政的也不多。 陈父来之前估摸着已经把他们一家查清楚，所以开口就透着浓浓的威胁。 不知道是因为世界规则的压制, 还是他本人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若是性格，陈悦宜会用伤害他人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你很聪明。」陈父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叠搭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不疾不徐的语气，「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出具一份谅解书，我可以帮你谈下跟省卫健委的合作，并且以后给你更多的晋升机会。」 这破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上升的可能，她做的再好，也只是驻村医生。省卫健委不可能越级调动她的工作，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医生，空降别的地方去管行政。 他们陈家的人遍布医疗系统，让她转去搞行政管理，逐步晋升不难。 「您对自己的女儿，似乎不怎么了解。」元锦好笑扬眉，「您特意带着夫人跑这一趟，是想回去后在她面前说，你们其实很爱她并为她东奔西跑吗。」 他的态度和语气，都不像是一个父亲因为爱自己的孩子，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救孩子的样子。 「我们要跟她说什么和你没关系。」陈父脸上浮起不悦的神色，微眯着双眼，目光犀利，「你要怎样才肯出谅解书？」 他们从小严格要求，被所有亲戚称赞的女儿，竟然成了杀人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让女儿无罪释放。 原本他有望在今年升任医科大校长，因为女儿的事被组织约谈，上升通道基本上算是彻底堵死。 只有女儿无罪释放，他的仕途才不会止步。 「我没有任何条件。」元锦扬了扬眉，不冷不热的态度，「陈……教授，您和夫人来之前，并没有去看过悦宜对吗？」 她在看守所见陈悦宜那次，就签了谅解书。 原身已经离开，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是自己，承受伤痛的也是自己。签下谅解书不表示认同陈悦宜的行为，而是身为世界规则的知情者，她不想苛责一个被规则压制的普通人。 她活了几千年，这点痛其实不算什么。 「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跟你交代。」陈父有些气急败坏，「我今天来，是替悦宜跟你说声对不起。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我们夫妻俩教女无方。希望你能看在你们多年的友情上，原谅她一回。」 「元锦。」陈母出声接话，「阿姨知道你很伤心，也知道悦宜这次做的非常过分，阿姨求求你放过她一次好不好。」 元锦摇摇头，不想跟他们继续废话下去，「两位请回吧，这件案子不管最后的判决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起诉。」 这夫妻俩还挺有意思，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陈悦宜已经得到了惩罚，没有新证据补充的情况下，上诉意义不大。 她之前也跟原身爸妈提过这事，他们尊重她的选择。 元锦说完，伸手关了抽屉里的录音笔，就抱着孩子控制轮椅去药房。 陈悦宜的父母对视一眼，刚想叫住她，发现卫生所里还有其他人在，悻悻离开。 「元锦，这夫妻俩什么来头啊，听他们说话我就浑身不舒服。」邱亚楠透过窗户看出去，嫌弃的语气，「他们不像是来求你，反倒是像是来威胁你。」 「确实是来威胁我。」元锦弯起唇角，空出一只手拿起她整理出来的採购单子，「布洛芬多进一点，暑假期间着凉感冒的孩子会很多。另外你跟市疾控中心联繫下，多申请几样抗蛇毒血清，天热，到了晚上会有蛇出来活动。」 这段时间给村里的老人登记健康档案，发现夏季被蛇咬伤的人不少。 去年大安和桥底两个村子，都出现了村民被毒蛇咬伤送医不及时死亡的事。 第783页 「好。」邱亚楠点点头，笑道，「这个月常用药消耗比上个月快。」 上个月她不在，很多老人不舒服了也不来卫生所，她一回来老人家有点不舒服就来。 她会把脉，会望闻问切那一套，特别能唬人。要不是自己知道她毕业于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专业跟中医不搭边，也会被她给煳弄过去。 「多给爷爷奶奶们科普，让他们少吃点草药，还会消耗的更快。」元锦听到外面传来发动机工作的声音，控制轮椅离开药房。「晚上的科普讲座你来讲，最好多讲一点草药作用不大的内容。」 没有农合医疗之前，不止老人，青壮年生病也不爱去医院。现在情况好很多，然而许多观念还没扭转过来，老人生病了第一个想法就是吃草药。 中药方子向来是一人一方，还得根据服药情况随时增减方子上的药物用量。村民自己熬煮的草药作用不大，还有可能出现中毒的情况。 「行，我多讲一点。」邱亚楠失笑，「我讲不明白的地方，你帮着补充。」 元锦来了后，卫生所的工作变得有序许多，每天做什么都有详细安排。 自己年纪虽然比她大，在工作上完全比不了。 下午卫生所没什么人来，两人清理出来即将过期的常用药，整理好新的採购药品，开始忙百白破疫苗的接种安排工作。 镇卫生所的医护周日会到学校，给学生接种百白破加强针，需要她们提前通知到位布置好场地。 「去年打乙脑疫苗，有一半的孩子不让打，今年的情况希望能好点。」邱亚楠给自己倒了杯水，拉开椅子坐下，「后来强制打，不打不给上学才好点。」 「还是得多跟村民宣传疫苗的好处，让他们知道打疫苗是为了好。」元锦把孩子放到婴儿车上，拿起市卫健委发来的几份疫苗通知，慢慢往下看。 下个月安排麻腮风疫苗接种，9月新学年开始前要打麻疹的加强针。 工作不算多。 「你看下最后一份通知，好像是说最近几年农村地区的唐氏儿出生率有所增长，要求我们整理孕妇名单，督促她们去做产检。」邱亚楠朝她手里的通知点点下巴，脸上浮起无奈的神色，「好多孕妇都不愿意去产检，躲我跟以前躲计生干部一样。」 各村村委隔段时间就开大喇叭喊话，怀孕的要去做产检，还是有很多人不去。 「还是得多开科普讲座，给老人宣传草药不能随便吃，给年轻人宣传优生的观念。」元锦笑着放下通知，外面忽然冲过来一辆电车。 开车的男生看着17岁左右，背后的女生年纪也差不多，看样子像是有急症。 元锦和邱亚楠同时迎上去。 「她肚子疼，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才差点疼晕过去。」男生抱着女生放到卫生所的检查床上，语气焦急，「麻烦你们帮看看。」 元锦和邱亚楠交换了下眼神，分头准备。 「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你们最近有没有性.生活？」元锦一边给女生做检查一边问，「肚子疼之前在做什么，吃了什么。」 「她有两个月没来月经了，我们……昨晚有一次。」男生的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下去，「肚子疼之前我们在搬除草机，准备去田里除草，没吃什么东西。」 元锦心里隐约有了判断，吩咐道，「把她抱起来，送去那边做个彩超。」 有可能是宫外孕。不是也得先排除，再看是不是黄体破裂。她过来时除了採购cpr，还买了一台彩超仪和耗材。 「哦。」男生抱起疼得蜷成一团的女友，大步往彩超室的方向跑。 邱亚楠刚做好准备，指挥他帮女生把衣服撩起来，拿起凝胶涂到女生的小腹上。两个月没来月经，宫外孕的可能性比较大。 涂完凝胶，元锦也控制轮椅滑过来，一起看结果。 看到女生的腹腔有明显的积液，两人双双变脸。 元锦拍了下邱亚楠的肩膀，飞快用自己的手机，给市一院急诊科打电话，请他们提前安排手术室，「患者宫外孕孕囊破裂大出血，我们这边马上出发送过去。」 挂断电话，邱亚楠也跟他们说清楚了腹痛的原因，一边吩咐男生把女生抱出去，一边往外跑。 「王伯，你来卫生所帮我开车，我们接了个急诊病人要马上送到市里去。」元锦在电话里跟王伯说了声，捞起拐杖拎着急救箱焦急往外走，「亚楠姐，你留下照顾孩子，我和王伯送患者去市里，他的技术比较好能省时间。」 「好。」邱亚楠迅速答应下来。 王伯就在附近转悠，接到元锦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就赶了过来。 元锦等着他和男生一起将患者抬上车，自己才拎着箱子利落坐进去。 车门关上，王伯发动车子打开鸣笛加速开出去。 「医生，她会不会死？」男生吓懵了，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浑身发颤。 「救我……」女生躺在病床上，眼泪不断往下落，「求你救我。」 「我不敢保证任何事，先别慌，哪儿难受要马上说。」元锦握住女生的手，尽量安抚她，「现在出血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及时手术活下来问题不大。」 女生点了下头，默默流泪。 元锦见她情绪稍稍缓和，开始询问她有没有过敏史，询问她是否有其他的疾病和流产史。 第784页 女生渐渐出现意识模煳的情况，男生吓得当场下跪，求元锦救人。 「出血的情况开始变得严重，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你别担心相信我就好。」元锦跟他说完，大声喊王伯加速。 王伯是多年的老司机，开车特别稳，技术过硬。 听说病人的情况严重，他绷着脸不断提速，心里也急得不行。 才多大的孩子。 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在王伯的极限操作下，只用了30分钟车子就顺利抵达市一院的急诊部。 这边提前做了准备，将患者转移下车后，立即送去手术室。 元锦拄着拐杖一路跟过去，跟接诊的医生说明患者的情况，额上布满了汗水。 终于将人送进手术室，她停下来缓了缓唿吸，回头吩咐男生等护士拿单子出来去办手续。 幸好有救护车还有好司机，女生进入手术室前已出现休克症状，情况危急。 「我知道。」男生红着眼道谢，「谢谢牧医生。」 「你们是不会避孕吗？」元锦没忍住问他，「不会还是不愿意？宫外孕出血情况严重，即使手术成功就回来，也有可能失去生育能力。」 女生才16岁，已经流产过三次。 一次都会损伤身体，她才多大就流产三次。 「我们……不会。」男生低下头嗫嚅出声，「前面几次流产，是因为查出来可能是女孩。」 元锦握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想给他一个耳光的冲动，嗓音冷了下去，「她手术后如果没有了生育能力，你还会娶她吗。」 男生的脑袋又低下去一点，嗓音跟蚊子叫一样，「会，我的责任我自己承担。」 「希望你真能做到，而不是只在嘴上说说。」元锦的火气还没散，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低沉气息，「学校没有教你们生理知识？」 男生止不住发抖，「没有。」 元锦闭了闭眼，看到护士拿着单子从手术室里出来，收起自己的火气让男生去缴费。 趁着手术没结束，她跟王伯说了声，自己去外面透气。 学校没教他们自己也懒得去学，不知该说什么好。 等了两个多个小时，手术结束。 女生的一侧卵巢切除，今后怀孕会很困难。 元锦交代那个男生一番，和王伯下楼拿车回去。 「还是得读书啊。」王伯止不住嘆气，「才多大的孩子。」 「回去别违规开车了。」元锦重新打起精神来，「会变好的，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下去。」 也算是在给招魂铃里的姑娘们上课，她们能通过自己感知到世界发生的任何事。 「也是，只要去改变总会变好的，回家。」王伯发动车子，含着笑开出去。 元锦闭上眼休息了一会，李警官来电话，说被卖的女婴全部解救回来，但有可能联繫不上父母。 结束通话后，她想了想，给俞娴发过去一段话，详细告知自己在这边遇到的事情。 原身爸妈都有自己的事业，互相不干涉。忽然间多个孩子应该不会接受，她倒是可以养在身边，就是不好办手续。 离异单身经济条件不错，也能收养被遗弃的孩子。她现在是单身未婚，不符合政策要求。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俞娴直接打电话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一个学生在野地里捡到的，刚出生三周左右，女孩。」元锦坦然说明自己的意图，「我现在单身不符合国家规定的收养人要求，如果孩子的父母找不到，我想麻烦你和爸爸帮我办下手续。」 原身想找父母帮忙时说话会比较客气，其他的事情可以撒娇，养孩子不一样。 三岁之前得陪伴得有专人照顾，可以入园后要接送，上了小学得辅导功课……总之，养一个孩子的难度超乎想像。 在这件事上，不能脑子一热就做决定。 「你确定要养这个孩子？」俞娴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养孩子不是养宠物，不是给孩子吃饱就行。爸妈支持你做任何事，但是你得自己考虑，能不能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元锦捏了下眉心，再次出声，「我能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孩子我会带在身边自己教，不会影响到你和爸爸的生活。」 原身妈妈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结婚之后也坚持在职场打拼，没有因为丈夫做生意发家就回家陪孩子，当富太太。 她每周会尽量抽时间陪原身，从不把工作的情绪带回家，非常称职。 自己应该也能做到她那样好。 「既然你做了决定，那爸妈支持你。」俞娴的声音依然严肃，「妈妈也相信你能平衡好工作和孩子，但妈妈不会帮你带，周末陪她可以。」 「知道。」元锦笑起来，「谢谢妈妈。」 俞娴也笑了下，交代了一些带孩子需要注意的事项，才结束这通电话。 元锦扭头看着窗外，脸上的神色一点点舒展开来。 她……应该可以养好孩子。 回到村里，学校已经放学。 王伯降下车速，远远看到村卫生所门外停着几辆货车，禁不住开玩笑，「你又买了什么回来？」 元锦抬头看过去，不明所以，「我最近没买东西。」 她最近没添置任何设备。 第314章 314白月光 第785页 卫生所门外停着三辆中型货车, 司机和装卸工人正在往里边搬设备。 这些设备从包装上看，有心电监护仪，有心电图机, 还有心脏彩色都卜勒等等，一家小型社区医院所需要的设备, 几乎都送了过来。 元锦从车上下去, 拄着拐杖进了卫生所, 发现地方都不够摆这些仪器, 隐隐头疼。 卫生所就三间屋子, 一间是药房一间是b超室，剩下一间是接诊室。 她和邱亚楠都不住卫生室, 村民来看病她们不在就打电话，因此没想着要扩建。 镇上的卫生所不缺设备，缺的是医生。 基金会跟省卫健委的合作, 目前在谈的问题, 就是如何增加乡镇卫生所专业医生人数。乡镇卫生所承担的是普通病症的诊疗处置工作, 缓解市区医院资源紧张的局面。 有专业医生坐镇，百姓会选择就近就医, 避免小病耽误成大病。 「司机说, 这批设备是别人捐给我们卫生所的。」邱亚博抱着醒过来的孩子走到元锦身边, 哭笑不得的语气，「设备没地方放，我回头跟村委申请下, 把隔壁的三间空屋子也要过来，全部打通？」 卫生所有了设备，附近七个村子的村民看病做检查，很方便很多。 主要是这些设备镇上的卫生所都有, 有些设备还是新的。 「也行。」元锦看了看醒过来的小傢伙，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拿着单子走过来，迟疑开口，「你是牧元锦牧医生？」 「我就是。」元锦低头看向他手里的单子，笑道，「这是送设备的人让你给我的？」 「对。」男人脸上浮起憨厚的笑，「需要你签字确认接收，不然我们拿不到运费。」 元锦弯着唇角拿走单子看了眼，在需要签字的单子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给你的信。」男人把信给她，扭头数了数设备的数量，彻底放松下来，「全部搬完了，要是不用我们帮忙搬到仓库，我们现在就收队回去。」 设备堆得到处都是，站的地方都很挤。 「不用挪，辛苦你们了。」元锦接过信，认出苏明徽的字迹，黛眉微扬。 苏明徽和闻君庭被她赶走后，在国内待了半个月左右就出国返校，怎么忽然送过来这么多设备。 送走司机和装卸工人，元锦跟邱亚楠说了下宫外孕女生的情况，接过孩子坐到轮椅上，「男生说学校没有教他们任何的生理卫生课，他们不知道怎么避孕。女生已经流产三次，手术切除了一侧卵巢。」 「早几年确实没给学生上过生理卫生的课，现在是从小学就开始上。」邱亚楠也坐下来，止不住嘆气，「这里的很多常识，都跟我们认为的不一样。望楼村的事，我们觉得报警是正确处理的方式，村民们会觉得不过是一个孩子，捡回来养就行。」 法律观念淡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跟大环境有关。 附近几个村子没有哪家说不想生儿子。家里全是女儿的家庭，入赘的女婿如果不够强势，很难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利益。 而且也很容易被村里人排斥，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搞破坏。 养鱼给你下药，种田给你放干水，种水果给你半夜摘光。没有监控没有人指证，警察也查不来什么，积怨也越来越深。 扶贫工作开展后这种情况正在慢慢减少，但还是有。 「望楼村的事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元锦认同点头。 整个村子几百口人，几年时间没人想过要去报警，村委干部也没有觉得这件事不对。如果一开始就有人报警，那俩赌棍不可能活跃这么久，就不会有孩子被贩卖、被遗弃。 「最重要的是经济基础，大家生活过的好了，才会有余力想别的。」邱亚楠扬起笑脸，「村医不是那么好当的，要不是学校有要求必须打疫苗，村里得有一半以上的孩子不打。」 「看来我们的工作任重道远。」元锦也笑，「这会没什么事，你去忙，我留在这就行。」 还有两个多月稻子秋收，她租了不少的地种稻子，这会得去除草除虫，还要引水防止水田太干影响产量。 「那我走了。」邱亚楠有些不好意思，「有事你打我电话，我的手机不静音。」 元锦含笑点头。 邱亚楠走后，她逗了会怀里的小傢伙，招唿王伯进来把孩子交给他，拿起桌上的信拆开。 展开信笺，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致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元锦，当你收到信时，我的判决应该也快下来了。你一直说，希望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去当一名无国界医生，去救死扶伤。 别人或许无法理解你，放弃好工作去当村医的选择。但我知道，你正在朝着自己的理想，脚踏实地地迈进。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同路人，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跟你分道扬镳，也很抱歉，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 祝愿你在奔赴理想的路上，一帆风顺。 这些设备或许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我仍然希望它们在你的手里发挥效用，去挽救更多的生命……」 信是陈悦宜写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判刑，也知道自己出狱后不会再当医生，因此写了这封信。 设备也是她送的。 陈悦宜从苏明徽的口中，得知她决定留在文岭村当驻村村医的事，委託苏明徽採购了这些设备，特意送过来。 第786页 元锦折起信笺，偏头看向堆放在一起的设备，唇角一点点扬起愉悦的弧度。 陈悦宜没说出狱后去做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突破世界规则的限制，她就有机会轮迴去阳间，她们还会再见。等她进忘川确认平生，自己在她的记忆里便是本来的样子，而不是原身的样貌。 元锦发了会呆，拿出笔记本电脑，埋头做村卫生所的扩建设计。 这么多设备，得尽快利用起来。 …… 百白破疫苗接种工作完成，村委同意村卫生所扩建。考虑到卫生所只有两个人忙不过来，村委找来不少村民，帮着搬走老房子不用的家具和其他杂物。 元锦从市里请施工队，花一周时间改造好那三间老房子，省卫健委那边也来了消息，通知她回东城签合同。 她把工作安排好，带着孩子一块回东城。 到家已经很晚。 牧永泰在书房加班，俞娴在健身房做瑜伽。元锦吩咐保姆上楼去通知他们，自己抱着睡过去的孩子去客厅等着。 孩子很健康，在村里不是跟民宿的阿姨，就是跟村里的奶奶们，谁抱都不哭，还挺好带。 实在找不到她的父母，收养到牧家也不是她女儿，而是妹妹。 「她就是那个被遗弃的孩子？」俞娴朝元锦怀里点点下巴，在她身边坐下，「这起案子这两天上新闻了，听说被遗弃的孩子有十几个。」 看到新闻的瞬间，她立马就联想到女儿发来的消息。 原本她觉得女儿选择养孩子有点不明智，看完所有的新闻报导，反而觉得女儿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做得很对。 他们家养得起孩子，再培养出来一个像女儿这么优秀的孩子，不难。真送回去，这些孩子的将来也不见得会好。 在出生就被遗弃，就註定她们不会得到来自父母的任何爱意。 「十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有一个因为失温没能活下来。」元锦扯了下嘴角，告诉她警方目前还在追查，找到父母的可能性不是特别大。 时间跨度长，孕妇跟村民交集少，主犯刻意模煳所有父母的信息，现金交易……和案子有关的所有线索，都让调查变得艰难。 警方根据主犯提供的社交帐号去核实，几乎所有的社交帐号，绑定的手机号都非本人。 而且这些社交帐号跟主犯联繫上之后，随即弃用，并再次被转卖。 大部分遗弃女婴的父母，都来自国内的宝妈群或者是论坛。这些群和论坛的网友来自全国各地，即便有人力物力排查所有的用户，也很难确定是不是来过望楼村求子。 警方查了那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 「有心遗弃孩子的父母，孩子送回去也不会被善待。」俞娴低头打量她怀里的小傢伙，笑道，「给她取名字没有？」 「取了个小名叫笑笑，大名要等案子正式结案，实在找不到她父母我养了她再取名字。」元锦也弯起嘴角，「要不要抱一下？」 俞娴含笑摇头，「不要。你知道人的心理很善变，一旦开始接受，就会不自觉地接受更多。」 她还不想当外婆，也不想被孩子束缚。收养手续可以办，也可以接受这孩子喊自己妈妈，其他的一切免谈。 「她长大了也会喊你妈妈。」元锦打趣，「你要是一直不接受，也会让她产生心理阴影，觉得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孩子她会教育好，不会让她产生这种怨天尤人的心理，也不会让她有自己不受欢迎的想法。 他们肯同意帮她办理收养手续，已经是在让步，一家人也要互相尊重。 「这是你的事情，我们只是支持你收养她，教育她的工作你得自己负责。」俞娴没好气，「我还年轻的很，不想因为孩子提前进入老年人队伍。」 「谁说你老了？」牧永泰走进客厅，看到元锦怀里的孩子，禁不住笑，「元元要养孩子就自己养，不行我们就帮她请保姆。你一点都不老，还和年轻时一样。」 元锦：…… 这种时候就不必撒狗粮了吧？ …… 周一上午9点。 元锦把笑笑留给家里的保姆照顾，自己回基金会带着团队去跟省卫健委签订合作合同。 陈悦宜的父亲没有出手干涉这次合作，也有可能是干涉不了。 不管怎么说，经过一个多月的商讨，合作终于谈了下来。 基金会在央行设立转款帐户，提前将所有驻村医生、卫生员三年的补贴资金，存入该帐户。每月发放补贴，由基金会和卫健委同时授权银行，将补贴发放到驻村医生、卫生员的帐户中。 除了安排全省驻村医生考试外，基金会另外拿出一笔资金作为补贴，鼓励专业医生到乡镇卫生所工作。 这些专业医生提交申请后，由省卫健委核定名单，跟医生目前工作的医院进行协调。 乡镇卫生所欠缺的设备和仪器，由基金会提供，尽量满足这些专业医生的需求。 元锦带着团队赶到省卫健委，合作签约的现场已布置妥当。 此次签约，省卫健委邀请了媒体进行报导，并向公众介绍大规模招录驻村医生的各项要求。 「会长，我怎么感觉卫健委这是拿咱们基金会的工作，当成自己的政绩来宣传。」副会长面露不悦，「他们没说签约时还有记者来，还要开发布会。」 第787页 「是我的意思。」元锦偏过头，眼底多了几分不满，「我们基金会的资金要全部用到实处，这次签约等于是官方帮我们宣传，双赢的合作为什么不宣传。」 具体签约的形式她在群里发了通知，身为副会长竟然没看通知内容，只看标题。 这次发布会除了宣传基金会，还有一个目的。陈悦宜的父母之前去卫生所威胁自己，事后虽然没有明显的举动，难免今后也不会有。 她广而告之，是希望他们明白，基金会跟省卫健委合作正大光明，她并不惧怕他们给自己使绊子。 「是我工作失误。」副会长尴尬莫名，「我就看了标题，没看内容。」 「下不为例。」元锦语气严肃，「我对你们没有太多的硬性要求，是希望团队的气氛更融洽做事更默契，不是让你们学会敷衍。」 基金会员工的工资她开的很高，希望他们在做事时面对抱怨，至少还可以安慰自己工资拿得多，可以抵过这些委屈。 「明白。」副会长心虚低下头。 确实是他工作疏忽，会长批评的没错。 上午10点，省卫健委和开元慈善基金会联合举办的「医路逆行」，全省万名驻村医生、卫生员公开招录签约发布会，正式召开。 这场发布会採用录播和直播两种形式。 元锦住着拐杖出现在镜头里，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的打扮，清爽又干练。 闻君庭拿着手机从发布会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眉头一会舒展，一会深深皱起，一会傻笑。 十年了，她一直没变过。 凡是坚持的事，无论用什么方式她都要去实现，去完成。 她从不避讳跟人说，自己的理想是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 自己喜欢的，就是她为了理想一心一意往下走的样子。 他再不甘心，她也不会回头看自己。想要让她的目光停驻，只有成为她奔赴理想的道路上的同行者，才有可能。 闻君庭看完整场发布会，放下手机通知助理进来。 她想要救人，他就帮她。 「闻总。」助理敲门入内。 「你去联繫开源基金会，跟他们说，我们公司每年拿出一亿加入他们的行动。」闻君庭说完，想了想又很快推翻自己的想法，「不是一亿，是五亿。」 他的影视公司利润分红，加上理财投资，差不多能做到每年拿出五个亿去做慈善。 「好的。」助理恭敬应声。 「对了，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们的捐款，你就帮我联繫熟悉医疗设备的人，我要採购医疗设备。」闻君庭想起在牧家，元锦跟自己说的话，补充道，「再安排两个人去省内乡镇卫生所打听下，他们都需要什么设备，拿一份清单回来。」 元锦应该不会接受自己的资金，她是那种自己能完成的事，就决不依靠任何人的性子。 记得她研究生期间为了能顺利毕业，做实验缺什么都自己想办法解决，连导师都不怎么求助。 「是。」助理再次应声。 闻君庭摆手示意他出去，心里既高兴元锦没有趁着受伤出国，同时也不喜欢苏明徽，又担心自己做什么都会被她嫌弃。 从认识她开始，他从来没能像个普通朋友一样，跟她有过正常交流。 希望这一次……能有改变。 …… 基金会跟省卫健委的合作合同签署完毕，后续工作也全面展开。 开放驻村医生招录考试报名通道后，报名的人数是去年的十倍，增长喜人。 元锦将这件事交给基金会的团队负责，带着笑笑提前返回文岭村。 走进卫生所，邱亚楠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招唿都不跟她打。 元锦随意看了一圈，示意保姆先坐下，自己也坐到邱亚楠对面，好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就回去了五天，都不到一星期。 「那个宫外孕的姑娘家人，跑来我们卫生所要说法。」邱亚楠抬起头，重重往后一靠，像是瘫了一样嗤笑道，「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求我们赔偿20万的损失。」 那姑娘出院后，男方家里听说她可能生不了孩子，马上收拾她的东西把她赶了出去。 姑娘的娘家人知道后也不干了，纠集了一伙人跑来村卫生所要说法。 第315章 315白月光 来闹事的村民并非本村人, 因此没敢冲进卫生所打砸，只在外面辱骂闹事。 邱亚楠以前遇到的闹事村民，最多是过来骂她的药卖的贵, 解释清楚吃亏退钱就行。这还是头一次把人救了被索赔，还开口就是20万, 越想心里越憋的慌。 「明天他们估计还来, 交给我来处理就好。」元锦听她说清楚原委, 也有些意外。 那姑娘严重大出血, 进手术室就已出现休克状态, 要不是王伯车技了得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想到隔壁望楼村的事，那姑娘的家人的做法, 好像……又没什么值得奇怪。 生不出儿子都被嫌弃，何况是生不出孩子。 「你处理也不行……」邱亚楠话还没说完，门外急匆匆跑来一道佝偻的身影, 人没进门就大喊, 「邱医生, 我家老婆子吃药吃出问题了，你帮我去看看。」 元锦和邱亚楠一听, 立即站起来。 「王伯, 你带李姐和笑笑回民宿, 我跟亚楠姐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元锦迅速交代王伯，手上也没闲着，利落打开急救箱检查里面的药品。 第788页 邱亚楠拎起便携cpr, 跟她对了下眼神，背上医药箱匆匆往外走，「阿婆吃了什么药不舒服？」 元锦拄着拐杖随后跟上。 「这几天天气热，她吃不下饭, 想着自己捡点草药煮水喝，结果喝完就肚子疼还吐了。」老爷子急得不行，「你俩快一点，我家老婆子吃了一辈子苦，还没享过清福呢，她不能就这么去了。」 邱亚楠和元锦的脸色倏然变得凝重起来。 两人加快速度跟着老爷子回到他们家，阿婆自己爬到门口，倒在地上吐了一地。 「老婆子！」老爷子一下子哭起来，冲过去试图把阿婆扶起来，「医生来了，没事的，没事的。你这一辈子都没让人欺负过，不能让那草药给欺负了啊。」 元锦和邱亚楠一起过去帮忙，将阿婆挪到阴凉的地方进行处置。 「急性过敏症状。」邱亚楠给阿婆测完血压，眉头深深皱起，「身体发抖，喉头红肿，血压下降，唿吸急促。」 「我来给药。」元锦迅速清理干净阿婆嘴里的呕吐物，沉着脸打开急救箱，取出带过来的肾上腺素，准备给阿婆注射。 自从村民被蜂子蜇伤休克的事情发生，邱亚楠就申请了急救药品。 她来之后，又添加了急救设备和其他的急救药。 元锦给阿婆注射肾上腺素的同时，邱亚楠打开另外一个急救箱，取出便携的氧气，准备葡萄糖。 老爷子插不上手，焦急站在一旁看了会，回屋去收拾东西准备去住院。 几分钟后，经过紧急处置，阿婆的血压慢慢升了上来，身体发抖的情况有所缓解。 「得送去镇医院的住院观察。」元锦给阿婆又测了一次血压，掏出手机通知王伯把车开过来。 阿婆算是救了过来，但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需要住院治疗观察。 「幸好我们有药。」邱亚楠给给阿婆弄好氧气管，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人也跟脱力了一般瘫坐到地上，「我觉得光是科普还不够，老人家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上了年纪会越来越固执。」 他们经歷过缺衣少粮的年代，经歷过吃不起药看不起病的年代，哪怕是生活好了有些想法还是很难扭转过来。 「是我想错了，堵不如疏。与其让他们自己捡草药吃，还不如我们来做。」元锦弯腰收拾急救箱，「我从小就跟师父学中医，既然他们更信任中医，那我们就用中医的方子给他们安心。」 她是在古代世界学的中医，没怎么仔细钻研过。一般的需求像调养身体这种，她的方子很管用。 其他的疑难杂症，比如各类癌症，需要根据现代的中药确定药量不断增减药材，她没尝试过去开方治疗，不敢托大。 不让村民自己买或者上山採药自己煮水喝，是怕出现过敏或者中毒的情况发生。 他们对药量、煎煮的时间把握，不像专业医生那样的准确，很容易出问题。 「你还真学过中医啊？」邱亚楠惊诧不已，「我以为你在唬人呢。」 是自己没见识了，没想过真有人中西医都能学的很好。 「没有唬人。」元锦唇角弯了下，继续说，「回头我买一台熬中药的设备回来，村里的老人想要吃中药，我们就开中药，想要西药就开西药。平时也可以给他们熬一些调养身体的药方，让他们拿来当茶喝。」 不是她不喜欢开中药方子，让村民自己熬药喝，而是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经验，相信镇上那些不知道有没有行医资格的草药店。 「我觉得可以。」邱亚楠缓过劲，扶着墙站起来，「心跳平稳了，意识还没恢復，得尽快送镇上去。」 镇卫生所的设备跟村卫生所差不多，只是专业医生多一点，出现其他的症状抢救起来会比她们更专业。 「血压升到了正常水准。」元锦收起血压仪，王伯也将车子开了过来。 她的腿还不能太用力，把阿婆搬到车上的事只能让王伯和邱亚楠来。 老爷子这会也收拾好了衣服，带齐了证件和钱，红着眼跟着一块上车。 到镇上的卫生所办完交接往回走，邱亚楠瘫在椅子上，歪头看着元锦说，「你知道为什么文岭村这边的村民，重男轻女的情况没其他村子严重吗？除了文岭村，桥底那边也不是很执着，有就养没有也不追。」 「说来听听。」元锦来了兴致。文岭村和桥底跟另外六个村子，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读书的孩子多，重男轻女的思想也确实不怎么严重。 邱亚楠扬了扬眉，含笑告诉她原因，「文岭村是因为我们刚送过来的赵阿婆，她老厉害了。」 想到自己听来的传说，她自己忍不住又笑起来，慢悠悠往下讲。 文岭村在任最长的村长就是刚才那个，自己煮草药吃过敏的赵阿婆，她一共当了32年的村长。 80年代初，赵阿婆刚当上村长时，因为住持分田到户的事被报復。两个女儿一个溺亡，一个被人弄瞎了双眼，掉进村头沤肥的坑里中毒而死。 警察查了很久才找到兇手。 抓捕当天，阿婆揣着刀子去帮忙。找到兇手后，她刺激对方跟她动手，在警察来之前将他们几兄弟命根全剁了。 由于她是正当防卫，又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被那几兄弟殴打，有很多的证人，最后无罪释放。 第789页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仗着宗族人多，强行分好的田地，打击报復她。 后来赵阿婆又收养了两个被遗弃的女婴，把两个女儿都送上大学，村民对生男生女这件事就没别村那么执着。 村里的姑娘们也都比较彪悍，人人把阿婆当榜样。 桥底那边发生的事，就是之前她说的上门女婿，争取不到自己的合法利益，最后闹大警察来了都不敢管一事。 时间大概在90年代左右，桥底村一户人家生了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都招了上门女婿。 村里公共用地划分，没给这三姐妹分，理由是入赘的女婿在他们本村已经分了。 三姐妹不干，先找镇政府解决。 镇政府解决不了，她们把村长以及不同意分她们地的村干全捆了，绑在村中央的电线桿上。三姐妹一人拿了一桿□□，把全村的村民都叫过来，问他们同不同意分地。 那会还没全国禁枪，治安特别混乱，车匪路霸横行，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频发。 三姐妹的爸爸是老猎人，姐妹仨从小就跟着爸爸上山打猎，枪法都还不错。 村民们都怕死，有人偷偷去镇上报警，结果警察来了一看登时不敢管了。 三把枪，这要是走了火那还得了。 最后双方在警察的主持下和谈，村委同意分地，姐妹仨被警察教育，事情就过去了。 村民们看到三姐妹拼命，村委也不敢怎么样，家里都是女儿的人家也不追生了。被计生罚款一次好几年白干，还要东躲西藏。 这件事后，桥底村的村民们不敢再小瞧姑娘家，也不像其他村子那样执着追儿子。 随着生活条件慢慢便好，国家也开放了二胎，追生儿子的思想又捲土重来。 望楼村一案就是例子。 邱亚楠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两个村子也是出大学生最多的村子，没考上高中上大学的，也努力去职校学技术。今天来闹事的人是六青村的村民，这个村和望楼村一样，特别重男轻女。」 元锦听完她的故事，也笑起来，「他们明天还来对吧。」 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难。 两边都是为了争取利益。姑娘家的人不敢去市一院闹，只敢盯着村卫生所，是因为卫生所就她和邱亚楠两个女人。 大医院的医生救了女儿的命，女儿也因此承受了损失，他们闹不过大医院还闹不过一个村卫生所？ 「肯定会来。经过咱们的宣传，这一带的村子都知道文岭村的卫生所，可以做很多的基础检查，还不花钱。」邱亚楠往后倒了倒，抬手捏眉心，「我不是抱怨你，而是这些设备和免费检查的事，让他们觉得咱很傻，很好欺负。」 她也很高兴卫生所多了很多设备，一些不确定的病症，通过仪器检查能很快确诊，免了村民跑镇上或者去市里。 然而觉得她们傻的村民不少。 他们真心以为过来闹一闹就能拿到钱，不给钱就闹到卫生所关门为止。 「那他们可想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元锦失笑，「别担心，你要是怕被报復就先回市里待一段时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摆平了你再回来。」 邱亚楠有家有口，在这边时间长，还租种了很多土地，村民要噁心她报復她太容易了。 自己不一样，家不在这里，工作随时能调动。 柿子挑软的捏。 「我不回去，这件事必须得面对，不然以后人人都来闹。」邱亚楠闻言一下子就精神过来，「不能纵容这种行为。你最好别拿钱摆平，大家会有样学样。」 元锦的家庭条件很好，当村医还有专门的司机，不是一般人家能请得起的。 「这点你放心，我不会拿钱摆平。」元锦乐不可支，「拿钱摆不是长久之计，让这些孩子去读书才是。」 邱亚楠愣住，「他们都出社会好久了，去读书还能行？」 让这些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出社会一两年的孩子，重新回到课堂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啊。 「就因为出社会了，再有读书的机会才会更珍惜。」元锦俏皮眨眼，「不信你等着瞧。」 基金会跟省卫健委的合作已经在推进，助学项目目前在省内全面铺开，争取两年内让全省的贫困家庭孩子，继续求学。也给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多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们明天就会来。」邱亚楠禁不住笑，「我当甩手掌柜看你表演。」 元锦微笑扬眉。 回到卫生所，两人简单收拾一下，把电话号码挂到门上，关上门各自回家。 元锦走进民宿，听新来轮班的阿姨说来了几个游客，随即压低嗓音，「我要不要搬走？马上就到暑假了，到时候游客也会多起来。」 「不用不用，村长说了你可以一直住，我们的客房隔音还挺好的。」阿姨笑着摆手，「村里的娃崽们因为你都变得爱上学了，这可是花钱都做不到的事。」 反正民宿的客人也不多，每年的房费扣除水电和人工，剩下也就够给村里每家发一桶油。 她来了后这里热闹很多，最难得的是孩子们愿意学习了，还特别主动积极。 「那我先回房洗个澡，一会吃完饭给孩子们补课。」元锦扬起笑脸给阿姨介绍自己带来的保姆，「这是刘姐，她来帮我带孩子。」 第790页 燕芝兰给她定的房间是套房，在房间里添一张小床空间还很宽敞。 「有人帮你带也好，我看你跟邱医生一天忙进忙出的，都没时间照顾孩子。」阿姨笑呵呵沖刘姐点头，「这女娃乖得很，非常好带。」 刘姐笑着点点头，和元锦一块回房。 元锦吃过晚饭，给笑笑洗完澡就带着电脑到院子里，等村里的皮猴们过来补课。 马上要期末考试，听燕芝兰说他们为了能穿上汉服录视频，不仅主动要求加作业，早上还提前到校背书，全都捲起来了。 8点左右，院子里陆续来人。 元锦按年级给他们布置作业，抱着笑笑坐在一旁制作老人体检安排表。 下个月，省眼科的专家要到南桥市医院，免费给农村65岁以上的老人做白内障手术。 她和邱亚楠得提前准备好需要做手术的老人名单，再通知他们，什么时候去做手术，在哪里做。一些基础的检查，卫生所可以先做，去手术时带上检查结果去，能省很多时间。 白内障免费手术项目每年都会安排，去年去做了手术的几个奶奶，恢復的都还不错。 给老人做健康档案登记时，不少患有白内障的老人，都在打听今年的手术什么时候安排。 表格做的差不多，自觉补作业的学生开始有人举手。 元锦挪开电脑，示意她过来。 小姑娘拿起自己的作业本，一蹦一跳地跑到元锦身边，请她检查自己的算术题。 元锦拿起红笔飞快扫了一眼，给她打了个0分，忍着笑问她，「知道为什么会是零分吗？」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僵住，拿起自己的作业本看了会，缩着脖子回答，「知道了，我把乘法和除法弄反了，我马上改。」 「去吧。」元锦扑哧笑出声，「考试的时候可不能这么马虎。」 为了让他们确信自己没忽悠他们，带回来汉服让他们试穿拍照过，想要穿上汉服一起演奏就必须在期末考试中，表现优异。 她原本定的优异标准线是80分，李小二和黑蛋觉得80分太低，说必须要90分以上才能参加演奏。 三年级到六年级的孩子，全都捲起来，人人都想考双科、三科一百。 「考试的时候，我保证不马虎。」小姑娘红着脸拿起自己的作业本，掉头跑回去。 元锦笑着摇摇头，打开新的文档，写熬制中药的计划。 「上周英语测验，全班及格。」燕芝兰在元锦身边坐下，笑着伸手抱走笑笑，「开天闢地第一次，我在这边三年三年级以上的班级，从来没有英语全部及格过。」 英语老师也很意外。 「大概是学习以外的奖励，催动了他们的积极性。」元锦抱起笔记本电脑，黛眉微扬，「你的海边行要提早做计划，算下需要多少大巴，能把他们全部装下，我有预感他们今年会考出让全市小学都吃惊的成绩。」 她针对每个学生的性格，给他们制定严格的刻意训练方法，这些方法非常有效。 背单词、背生字、学习算术，掌握了方法成绩提高，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信。 「我觉得我这一年要白干了，不过没关系，我高兴。」燕芝兰低低笑出声，「为了安抚我痛失钱财的心情，给我弹一曲《十面埋伏》？」 「行。」元锦乐不可支，「我觉得你这会比较适合听黑蛋乱拉的二胡曲《空空空》。」 燕芝兰抱着笑笑，倒在椅子里笑得直不起来腰来，「人家现在不是黑蛋了，叫齐志远。」 元锦笑着点头。 第二天，六青村的村民没来闹事。 村卫生所贴出公告，下个月省专家即将在市一院免费做白内障手术，想要做手术的村民符合条件的到卫生所报名。 贴完了公告，元锦和邱亚博带上余下的公告准备出门，路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是那个宫外孕大出血，侥倖捡回来一条命的姑娘。 「对不起牧医生，我不知道他们会来找你们麻烦。」姑娘一开口就哭了起来，「求你们不要报警抓他们，我认错，我道歉。」 元锦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然后呢？你今天是来道歉，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没法生育，是被我害的？」 手术需要她家长签字，当时她家长在电话里说同意手术，她才代签。 第316章 316白月光 元锦的话刚说完, 两辆电三轮车从村口的方向飞速开过来，勐地停到卫生所门外，上面陆续下来十几个人。 姑娘一看, 急得冲到元锦面前张开双臂大声哭喊，「她救了我的命, 你们不能欺负她！你们生不生儿子跟牧医生没关系, 警察会把你们抓起来的。」 「你们要干嘛！」邱亚楠也慌了神, 抖着手掏出手机打镇派出所的电话报警。 昨天才来了五六个人, 今天翻了两倍, 元锦不一定能应付。 「牧医生，你快躲到屋子里去, 他们真的会动手打你。」姑娘记得语无伦次，「他们恨你找警察抓了神医，想借着我的事收拾你, 他们有很多人。」 昨晚爸妈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说望楼村的神医被抓是因为牧医生报警, 几个村的村民都觉得她坏了他们的事，打算收拾她。 她担心父母也被抓起来, 今天特意过来道歉, 顺便给牧医生通风报信,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过来。 第791页 「站后面去。」元锦拍拍姑娘的肩膀，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从容看着领头的男人, 目光锐利，「想收拾我，你们这点人还不够。」 「我看你是想另外一条腿也断掉。」领头的男人冲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恶狠狠出声, 「20万今天必须给，不然我们就砸了你这卫生所！」 「元元！」王伯急得上前挡住领头的男人，「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家，要不要脸了！」 「她害得我们好几个村子的人，没法知道媳妇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要脸了吗！」领头的男人啐了一口，伸手抓住王伯的领子，恶声恶气警告，「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 男人话还没说完，手臂被拐杖砸中，疼得下意识松开王伯。 王伯吓得心跳失速，险些摔了出去，幸好邱亚楠及时扶了他一把。 「去叫人，文岭村不是谁都能来闹的。」邱亚楠双腿打颤，「他们人太多了。」 真像那姑娘说的那样，今天这事没法善了。元锦报案抓神医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应该是看到笑笑，联想到神医被抓和元锦有关。 王伯刚准备跑去叫人，跟着男人一块来的外村人就围了过来，不让他们离开。 「你敢打我！」男人怒极，扬手就一个耳光朝着元锦的脸扇过去。 元锦往后一仰，避开他的手，挥起拐杖照着他的膝盖敲下去，只听扑通一声，男人直挺挺跪到地上。 「我在正当防卫。」元锦抬起拐杖顶在他胸口上，嗓音冷列，「鑑定婴儿性别是违法行为，聚众闹事是犯罪，不要以为人多警察就不会抓你们。」 「给我打她！」男人气得大吼，「听到没有，她还打算让警察把我们也抓了！」 他一出声，跟着一块来的人马上有人伸手去打元锦。 元锦手上的力道加重，顶开领头的男人立即挥起拐杖，将伸手的另外一个男人腿打断。 惨叫声响起，现场瞬间乱了起来。 跑来报信的姑娘愣在当场，被王伯和邱亚楠及时拉走，退出圈子。 元锦被人围了起来，拐杖一扫一片，专打他们身上的麻穴。 村里人发现这边有情况，抄起各种工具从家里冲出来，等他们赶到时卫生所门外倒了一地的人，惨叫声四起。 「牧医生打的？」村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镰刀，干巴巴问邱亚楠，「邱医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邱亚楠合上张大的嘴巴，木然摇头。 她知道元锦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没想到会有如此不同，她不是人吧？站着没动就将二十多个闹事的男人，全部打倒在地，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王伯也有点吃惊，只是没有邱亚楠这么严重。 牧总从小就带元锦去学散打学格斗，希望她不被人欺负也不要随意动手欺负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元锦跟人动手。 来报信的姑娘也慢慢回过神，庆幸元锦没被欺负的同时，又恼恨自己给了这些人藉口找元锦麻烦。 她没想到男友父母听说她有可能会不孕后，马上收拾她的东西，将她赶出家门。 男友也被赶了出来，这两天都住在同学家里。 「牧医生，你没事吧。」民宿的阿姨拎着一把锄头跑到元锦身边，上上下下给她做检查，「我看看是哪个村的王八孙子，敢来我们文岭村闹事，当我们文岭村的女人好欺负是吧。」 「阿姨，我没事。」元锦扬起笑脸，朝地上的点点下巴，「他们有事。」 「他们有事才好。」阿姨环顾一圈，看到领头的倒在地上，过去就补了一脚，「又是你这个烂崽！不好好读书，学人家当什么大哥大！」 倒在地上的男人不敢出声，抱着自己可能已经断掉的腿，哭都哭不出来。 「别打了，大家回去拿绳子把他们都绑起来，警察也差不多到了。」村长把自己的镰刀往身后藏了藏，义正言辞地说，「聚众斗殴是犯罪行为，他们不懂法，我们要懂。」 村民纷纷附和，各自收起手里的菜刀、柴刀、钢棍、锄头、铲子，回家拿绳子。 元锦又感动又想笑，稍稍收敛了下情绪，朗声道，「国家严令禁止鑑定婴儿的性别，神医被抓不止是违法帮你们鑑定婴儿性别，还贩卖人口。你们因为一个罪犯被抓就跑来闹事，是准备跟国家作对吗！」 倒在地上的人都不敢说话，也起不来，只能恨恨磨牙。 「还不服气是吧。」元锦拧起眉头，「警察很快就到，一会警察会告诉你们被抓了后有什么后果。」 「不用警察告诉他们，我来说。」邱亚楠勉强站直起来，稳住还在发抖的双腿，大声道，「你们不是希望儿子将来有出息吗，我告诉你们，你们闹事被抓会留下案底。将来你们的儿子没法当兵、没法当干部、也没法考警校。」 倒在地上的人部分开始紧张起来，「真的不能当兵？」 「当兵要政审，你说呢。」邱亚楠胆子大了些，冷哼道，「你们不是知道大安村的几个娃崽，退伍回来进了消防，每个月拿工资吃公家饭吗。」 听说不能当兵，更多人的开始害怕，陆续有人指证领头的男人，「他说你们就俩个女人，吓唬吓唬你们就能拿到20万，然后给我们分钱。」 「他还说望楼村的神医用的什么设备，他都知道，可以继续做鑑定孩子的生意。」 第792页 「对了，他说他跟镇上的警察很熟，不像神医那么傻会被人抓到把柄。」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数落领头的男人，恨不得等警察来了，只抓走他一个放过他们所有人。 元锦悄悄跟邱亚楠交换了下眼神，拄着拐杖退到卫生所门前，坐到屋檐下的台阶上。 她没想过其他村子里的村民，会因为那俩赌棍人贩子被捕，而记恨自己。之前进的小世界，大部乡村她都走过，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等警察来了你们自己跟警察说。」邱亚楠听他们乱糟糟说了一阵，退到元锦身边一屁股坐下，小声问她，「真没事？」 她就看到拐杖的残影，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真没事，我学了二十年的散打和格斗，腿伤不影响我的手。」元锦给了她轻松的笑容，也压低嗓音，「我说了不会用钱摆平。」 邱亚楠：…… 确实没用钱，并且效果比用钱还好使。 片刻后，文岭村的村民拿了绳子折回来，动手将地上的人都绑起来，把他们丢在太阳底下暴晒。 王伯也跟着帮忙，绑得比村民还紧。 全部处理完，派出所的警车也进了村子。 领队的李警官看着被绑起来，丢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村民，嘴角抽了抽，带着同事下车了解情况。 元锦简单讲完事情经过，轻描淡写的语气，「把他们都带回去，依法处置，卫生所的监控也拍到了是他们先动手我才反击。」 李警官诧异点头，「行。」 几个警察分工合作，将已经被绑起来的男人押上三轮车和他们的警车，给元锦他们做完现场笔录后，全部带走。 「牧医生，对不起。」姑娘走到元锦身边，再次鞠躬道歉，「对不起，今天的事都怪我。」 爸妈今天没跟着过来，不然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事跟你没有多大关系。」元锦示意她坐下来，不疾不徐地说，「你手术那天我问过你男朋友，如果你不能生育他还会不会要你。」 姑娘一听，脸色骤然发白，「他怎么说？」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再告诉你答案。」元锦避而不答，「如果有机会继续去读书，你是愿意去读书，还是愿意留在村子里，继续跟他在一起。」 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男生现在说会负责一辈子，都不用等将来就要面临家里要他们生孩子的压力，能坚持多久谁也不能肯定。 一旦他们分开，这姑娘在这一带算是嫁不出去了。 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估计所有人都知道，她可能生不了孩子。 「我……」姑娘用力咬住下唇，脸色愈发苍白。 她也不知道应该继续去读书，还是留下来，男朋友说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她相信男朋友不会真的不要自己，这次住院的钱都是男友给的，他还在医院里照顾自己很长时间。 「你只有3分钟。」元锦抬手看表，「我现在开始倒计时。」 邱亚楠不明所以，也看着那姑娘。 这种事外人没法劝。她为男生流产三次，现在又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六青村谁谁谁家的女儿，生不了孩子。只要他们家还在这生活，这件事就会跟她一辈子。 如果是自己在这个年纪，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选择读书。 可这姑娘不是自己。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3分钟转眼只剩下不到十秒。 姑娘闭了闭眼，艰难出声，「我去读书。」 她已经被赶出来过一次，再回去一样会被赶出来。他们骂她轻浮不要脸，骂她勾引他们的儿子，没结婚就花了大笔钱，是个扫把星。 男朋友对她真的很好，可他没法反抗他爸妈。 「既然决定去读书，他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你今后的成绩会慢慢告诉你，他的回答是什么。」元锦低头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她，「自己去申请，一般提交申请后大概一天会有结果，收到审核后自己选是去读职高还是普通高中。」 她故意不说男生的回答，目的是逼这姑娘自己去思考。倘若她选择男朋友，自己也不会逼着她去读书，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埋单。 真逼着她读书，学习成绩跟不上说不定自己还会被埋怨。 基金会跟南桥市的一家私立高中、一家职业高中，签了合作协议，凡是基金会送过去的学生，学籍和其他的手续他们出面办理。 「谢谢牧医生。」女生接过名片，鼻阵阵发酸，「我现在就申请。」 牧医生的答案很明显，男朋友会放弃自己。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是可能通过审核的读书机会。她要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现在申请也行。」元锦再次抬手看表，「我们晚点出发，等你申请完了再走。」 邱亚楠好奇伸头过去看了眼网站的名字，悄悄沖元锦竖起大拇指。 开元慈善基金会。怪不得她那么笃定，这姑娘会选择去读书。她前段时间回东城，跟省卫健委签署了合作合同，在全省范围内招录驻村医生和卫生员。 根据公布出来的招录条件和工资福利待遇，这一批驻村医生、卫生员的工资，比他们早期的驻村医生要高一点。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有补贴，她没好意思直接问元锦。 第793页 「我申请好了。」姑娘提交了申请，站起来再次向元锦鞠躬，「牧医生，谢谢你救了我。」 「我们是医生，所有来求医的人我们都会救。」元锦站起来，低头拍掉裤子上的灰，「你跟我们的车子一起回去吧，我们今天正好要去六青发通知。」 姑娘红着眼点头。 邱亚楠放松下来，等王伯把车开过来，笑眯眯拉开车门上车。 她算是明白村里的孩子，为什么那么喜欢元锦，还特别听话了。她抓人的心理，抓的特别准，不经意间就会被她带着走。 六青离文岭村不远，车子进入村子后在村里的公告墙前停下来。 元锦她们从车上下去，张贴下个月市医院有免费白内障手术的通知。 同车的姑娘再次感谢元锦，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回家。 元锦偏头看了眼她的背影，轻轻嘆气。 「你刚来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像她这样的姑娘很多。」邱亚楠耸了耸肩，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不是每一个都能救起来的。」 高中50%的升学率，这一片的村子情况都差不多，大半的孩子都上不了高中。 部分家长会送孩子上职高，部分则随便孩子做什么都行。 不去打工也不去念职高的孩子，十六七岁谈恋爱怀孕生子摆酒席结婚的一大把。 真帮不过来。 「我明白。」元锦沖她笑了笑，继续贴通知。 两张通知贴好，两人拿了本子挨家挨户通知，顺便记录该村的孕妇名单，跟她们宣传孕检优生的好处。 走完全村回到车上，时间也到了下午三点多。 元锦吃了两口面包，出神地看着登记册上的的孕妇年纪。最小的16岁，最大的42岁，有些已经去市医院建档孕检，有些觉得没用一直没去。 20岁以下的孕妇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二，非常可怕的数字。 她记得自己在其中一个小世界里，也遇到这种情况，当时是让姑娘们打掉孩子免费去读书。 这里的情况跟那个世界差不多，但不能这么做。 她现在人在这里，报警抓人贩子都会有人藉机闹事，真说动这些姑娘们打了孩子去读书，卫生所估计不用开了。 元锦捏了下眉心，又咬了口面包，思索解决的办法。 「她们不脱离这个环境，很难改变。」邱亚楠喝了口水，苦笑道，「第三个今年21岁，已经是第三胎，就因为前两胎是女儿，一定要追生儿子。」 她之前应该是去望楼村做了鑑定，已经四个月都没去市医院建档产检。 「我21岁刚念完本科。」元锦吐出口气，想到招魂铃里的姑娘们，又重新打起精神，「我觉得真心想要改变的人，只要遇到能改变的机会就一定会抓住。」 招魂铃里的姑娘们心心念念想要去轮迴，想去看她们没见过的新世界，她不能因为有困难就停下来。 她要赚功德，要送姑娘们去轮迴，要拿回自己的心，看看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进的忘川。 「这样的机会……太难有了。」邱亚楠拿了瓶水递给她，脸上绽开鼓励的笑容，「我做不到，但我相信你可以。」 元锦含笑点头。 吃完面包去下一个村子贴通知，一直忙到天黑两人才回到村卫生所。 元锦整理好完成登记的老人名单，别过邱亚楠，上车和王伯一块回民宿。 学生们知道她忙，到了民宿都很自觉的在做作业背书。 来拍照的旅客也在院子里纳凉，跟学生们互不打扰。 元锦下车朝他们摆摆手，和王伯一起去餐厅吃饭。 连轴转的日子持续到期末考试前一天，片区内所有想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人完成登记，定的中药熬煮设备也送到了村里。 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各种处理好的中药。 元锦指挥装卸工人把设备搬进卫生所的后院，又出去安排中药柜的安装工作。 邱亚楠今天去参加考试，卫生所只有她一个人守着。 忙得差不多，赵阿婆跟着老伴一块过来，手里还拎着一篮子的野菜。 「阿婆，你好些没有。」元锦热情打招唿，「你们先坐会，我这边马上就好。」 「你忙你的，我们不急。」赵阿婆拉着老伴坐下来，小心放下装在篮子里的鸡鸭蛋，脸上挂着笑，「我听说我住院期间，有不听话的娃崽来闹你。」 「警察都处理了，没事。」元锦吩咐工人把中药柜挪到指定的位置，慢慢朝阿婆他们走过去，「我打架很厉害的。」 「也听说了。」阿婆示意她坐下，不疾不徐的语气，「我今天来，是跟你要一份工作。」 她在镇医院住了快十天女儿才准许她出院。 经过这事她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多听医生的话没错。想到这一带的老人观念和自己都差不多，她觉得自己不能闲着，得帮帮这俩姑娘。 「阿婆，我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工作适合你。」元锦哭笑不得，「上半年的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我说有就有，你们不是一直在宣传有病要找医生，不要自己煮草药吃吗？这工作交给我老婆子来做，现身说法。」赵阿婆信心十足，「当年我当村长那会，没人敢不听我的。」 元锦愣了下，眼神一点点亮起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那太好了，我买了熬中药的设备回来，还进了很多中药。阿婆你帮我宣传这件事吧，我们卫生所也能熬药，让大家不要在家自己熬。」 第794页 强制他们不自己熬药，不如卫生所来熬，药量和药材搭配她拿手。 有了信任，下一步的每年体检工作才更好推广。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帮你宣传。」阿婆兴高采烈，「这篮子鸡鸭蛋和野菜，你拿去尝尝鲜，我先回家做计划。」 元锦笑着点头。 等着中药柜安装完，她拿出写好名称的贴纸慢慢往上贴。 贴好最下面的一层，楼砚沼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牧姐姐。」 元锦偏头看过去，「闯祸了？」 「出事了，初一（三）班的学生掉河里，捞起来已经没气了。」楼砚沼一边说一边去帮她拿轮椅，「就在村口洗衣服的台子那，估计马上就有人来找你。」 元锦一听，立即站起来，拎起急救箱和cpr坐上轮椅滑出去。 楼砚沼跟后关上门，骑上自己的小电驴迅速跟上。 第317章 317白月光 下午6、7点大部分村民收工回家, 听说有小孩溺水，跑卫生所找元锦的，跑村口准备救人的忙成一团。 元锦看着这一幕预感到情况不妙, 掏出手机打给王伯，接通就说, 「有孩子溺水了, 情况可能不好, 你马上把车开到村口洗衣台这来, 估计得拉去市医院。」 挂断电话, 她又按了下轮椅的控制按钮，将速度调到最高, 绷着脸，尽快赶过去。 到了河边，下河救人的村民正倒背着溺水的学生, 在洗衣服的台子上来回走动控水。边上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喊他用力, 刚放学回来的初中生围在四周, 挤得到处都是。 「把孩子放下来，快！」元锦停下轮椅, 背着便携aed和急救箱麻利站起来, 拖着还没完全康復的左腿冲过去。 几个村民合力将人放下来, 语气焦急，「大概有2分钟左右，发现他溺水我们马上下去救他, 唿吸没有心跳也没有。」 元锦点点头，检查了下溺水学生的瞳孔和口腔，取出aed打开，将电极片贴到溺水的学生身上。确认需要除颤, 她深深拧起眉头，除颤结束立即给学生做cpr。 学生口腔里异物已经清理出来，希望能救回来。 一次、两次……学生一点反应都没有，元锦急出一头的汗，看到王伯已经把车开过来，立即吩咐村民帮忙。 围观的村民和学生飞快让路，跑向路边从车上将担架拿下来。 元锦算着时间，除颤结束马上继续做cpr，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腿能不能承力。 将溺水的学生挪到担架上，她飞快背上仪器忍着疼跟上去。 楼砚沼收拾好急救箱，捞起轮椅，跟着元锦一块上车出发去镇卫生所。 在车上元锦也没停止给溺水的学生做cpr，坚持了大概15分钟，车子即将抵达镇子时，他的心跳终于恢復。 「氧气！」她吩咐楼砚沼一声，动作麻利地接过氧气袋，给溺水学生供氧。 好险……元锦固定好氧气管，虚脱一样瘫在椅子上，抖着手给溺水的学生测血压。 「他是……活过来了吗？」楼砚沼也急出一身汗，又心疼她又恨自己帮不上忙。 姐姐的腿伤需要养，也不能用左腿承力，她刚才完全忘了这回事。要是自己懂急救知识，她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脉搏和心跳都恢復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元锦绑好血压仪，偏过头跟他说，「不要去河里游泳，奶奶和妹妹还要你去照顾，惜命一点。」 从5月开始，学校就一直在做防溺水宣传，真挡不住还有人不听话。 听邱亚楠说，这一带的村子每年都要死几个孩子，年年说年年有人觉得不会是自己出事。 「我不去，我怕死。」楼砚沼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到溺水的低年级同学已经睁开眼，嗓音隐隐发哑，「姐姐，你的腿没事吧。」 她刚才从地上起来时，明显很疼的样子。 「没事，多养一阵子就行。」元锦坐好起来，跟溺水的学生说，「不要说话，想咳嗽也忍着。车子马上就到卫生所，先在这边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情况如果严重会立即送你去市里。」 溺水的学生点了下头，重新闭上眼。 元锦知道他这会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索性不说话了。才12岁的小孩刚刚去鬼门关晃了一圈，爸妈都不在身边，难受委屈和后怕都是正常的。 这会跟他说什么，都会影响到他的情绪。 人在委屈的时候，旁人安慰一句都会情绪崩溃，恨不得把心底所有的难过都倒出来。他现在不能有太激烈的动作，情绪起伏太大引起咳嗽，不利于康復。 给他测完了血压，元锦看到aed显示心率正在一点点爬升，依旧不敢放松。 心率还是很低，镇卫生所恐怕无法承担救治工作。她抿了下唇角，通知王伯直接去市一院，同时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镇卫生所有设备没医生，溺水的学生情况还很危急，需要进一步的救治。 打完急救电话，车子开始加速。 元锦又看了眼aed的心率监测，再次给学生测血压，随口问楼砚沼这学生的家长是谁。 「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爷爷奶奶在村里，我给奶奶打电话让奶奶去通知。」楼砚沼拿出手机，解锁翻出奶奶的号码打过去。 姐姐给他买了新的智慧型手机，他原来那台手机给了奶奶。 第795页 电话接通，他简单说了下村口发生的事，让奶奶去帮忙通知一声，再去找燕老师帮忙送他们来医院。 楼砚沼怕奶奶记不住，叫妹妹接电话又交代了妹妹一遍，让她尽快去办。 晚上7点40多，车子顺利抵达市一院急诊科。 王伯和楼砚沼配合急诊科的医生，将学生抬下去，初步诊断后马上送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元锦坐到轮椅上跟过去，左腿小腿隐隐作痛。 骨折的地方癒合的不算好，承力后会持续疼痛。 「应该不会有事，你别太担心。」王伯看到元锦这样，心底满是心疼，「牧总和俞总要是知道你在这边这么辛苦，一定会心疼。」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听说学生溺水就什么都不顾了。 「他们也就嘴上念叨，还是会支持我。」元锦失笑，「因为他们清楚反对无效。」 站在一旁的楼砚沼闻言，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王伯也禁不住笑，「确实反对无效。」 不说就行了，反正他们看不到也不清楚，当村医具体都有什么工作要做。 「不是很疼，再养一段时间就恢復过来了。」元锦笑着宽慰他，「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今天事出突然，正好邱亚楠不在，她才没想着自己腿不行的事。 受伤的地方癒合比较慢，这段时间出门做登记通知工作，她都是能坐轮椅就坐轮椅，其他时候适当进行康復训练。 「我看你就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王伯没听她忽悠，「我要是不跟着你，还不知道你在外面有多辛苦。」 八个村子近4000人口，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远一点的开车也要10分钟，村子还不全是在平地上。 她就拄着拐杖，跟邱医生挨家挨户地去发通知，去给老人、孩子、孕妇做登记做档案。 每天最少两万步。 自从跟着她来了文岭村，他的血糖正常了，晚上也睡得好了，就因为天天跟着她们跑。 「就当是在锻鍊身体，你看你最近都不用吃降压药了，多好。」元锦又笑，「再过几个月，说不定你还能练出腹肌回春呢。」 王伯让她说的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干笑道，「我不说了行吧。」 他过来帮忙是因为牧总不放心，到了之后看到这边的情况，就没提回去的事。 老家那边也很快会有驻村医生下去，他多学点，再过几年和老婆回去养老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等候区安静下去。 元锦抿着唇，看挂在墙上的科室负责人资料。 镇卫生所病人不多，规模也不大，病房只安排了产科和外科。 设备方面倒是比较齐全，市医院有的大部分设备，这里都有。能满足普通病症的检查需求，也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抢救工作，危重症病人抢救还不行。 没有比较得力的医生坐镇，辖区内的百姓生病到需要去医院的程度，首选市里的五家医院。 如果镇上卫生所有足够的医生和设备，他们就不用跑这么远。 省卫健委驻村医生招录考试报名，还有几天结束。到考试结果公布，名单确定及完成定向招录村医完成执业註册，最快也要到8月初。 支援乡村医疗建设的医生报名时间延长到7月底，主动报名的专业医生不多。她正在考虑提高这些，自愿报名下乡支援医疗建设的医生的补贴。 乡镇医院的设备和环境都没法跟市里比，补贴也不够高的情况下，很难吸引专业医生。 钱都没有，不能光画饼就让人去奉献，都要养家养孩子。 基金会是公益组织，给多少补贴她说了算，卫健委不参与制定补贴标准，只负责宣传下乡支援的各项政策规定。 元锦来回看了三遍科室负责人资料，ct室的门终于打开。 过了会，接诊的急诊科医生去把片子列印出来，拿到元锦跟前说，「左侧第5肋骨折，无明显错位，情况较好。不过患者唿吸微弱浅表，心音不清，瞳孔散大，需要立即进行处置。」 元锦听说没有明显错位，稍稍放松下来，「那好，您开个单子我们马上办理相关手续。」 无明显错位意味着不用手术，现在的问题是学生的心跳和唿吸中断时间太长，必须送入icu进行持续观察治疗。 接诊的医生点点头，一边开住院单，一边安排护士将病人送去icu。 楼砚沼拿到单子马上去补办手续，并再次给奶奶打电话告知这边的情况。 听妹妹说燕老师带着同学的爷爷奶奶，已经在路上，安下心来安抚妹妹不要怕，他晚点就到家。 办好手续回去，他小声跟元锦说了这件事，问她要不要在医院守夜。 之前奶奶住院他都要在医院守着，溺水的同学被送去icu，好像是不需要家书陪护。 「不用。」元锦说着，拿起手机将住院的押金转给他。 楼砚沼止不住咳了下，点击收款。 姐姐知道他不富裕，让他垫付的钱从来不会拖着不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姐姐这样，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这笔钱他爷爷奶奶会给我，不用担心。」元锦瞄他一眼，收起手机招唿他上楼。 手续办理妥当，三个人回到门诊楼，在等候区等着溺水学生的爷爷奶奶。 第796页 8点半左右，燕芝兰带着溺水学生的爷爷奶奶，终于赶到。 两位老人从车上下来，看到元锦就要下跪，幸亏她反应及拦住了他们，「住院手续办好了，他在重症监护，情况还不明朗。一会我们给你俩找个旅馆住下来，等明天看情况，你俩得尽快通知孩子的父母回来。」 两位老人抹着泪连连点头。 元锦嘆了口气，等燕芝兰停好车子，带着他们一块去吃饭。 这学生的爸妈常年在外面打工，爷爷奶奶管不动说不听，学校今天才发防溺水通知要求学生签字。他放学路过洗衣台子，校服一脱就往水里跳。 要不是附近有村民在给稻子除草，发现他下水就没冒头，人就没了。 「我听说有人溺水魂都吓飞了，生怕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燕芝兰推着元锦的轮椅，小声跟她嘀咕，「去年镇中心小学有五个孩子溺水，今年天气开始暖和校长就提醒我们，每天都要跟学生说不要去河里游泳。」 去年那几个学生是上学期间偷熘出去玩水溺亡，校长因为这事被处理，班主任也挨了处分，学校赔了好大一笔钱。 文岭小学没钱，校长天天盯着各班的老师，要求大家天天说这事。 她也很担心学生出事，被处分不说，活生生的一条命因为自己的疏忽消失，她感觉自己一辈子恐怕都好不了。 「回头我跟亚楠姐商量下，在各村开展cpr培训。」元锦想起自己赶到河边时，村民倒背溺水的学生控水，轻轻嘆气，「多一些人会急救，溺水的人就多一份活着的希望。」 得双管齐下。 最好是各村挑出来几个年轻一点的村民，安排他们到市里培训。村民们互相宣传，比她和邱亚楠下村去说要有用地多。 「我们今年好像也要去参加cpr培训。」燕芝兰看着她笑，「回头先跟你们学，再去培训，争取熟能生巧。」 元锦回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答应下来。 安置好溺水学生的爷爷奶奶，王伯主动留下来，防止中途出事医生联繫不上家属。 元锦和楼砚沼坐燕芝兰的车子回村。 「明天期末考试，考两天，大概9号正式放暑假。」燕芝兰说起这事，唇角不自觉上扬，「我选好了两个地方，如果他们都达标，就带他们去。」 「他们一定会都达标，你这回损失巨大。」元锦靠着椅背开玩笑，「要不要我支援你一点？」 「不用。」燕芝兰果断拒绝。 作为老师要言而有信，才能给学生们做榜样。 进村已经很晚，燕芝兰第二天还要监考，送元锦到民宿马上回去休息。 元锦去看了看睡着的笑笑，洗完澡躺下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10点多，王伯来电话，溺水学生的家长从外地赶回来，他人也醒了过来。大概过两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继续接受治疗，他一会就回来。 元锦彻底放松下来，结束通话就通知材料经销商送货，联繫施工队过来，准备给学校装修。 能救下来就好。 期末考试一共两天，考完所有学生便算是开始放暑假。 有学生溺水的事在村里早就传开，小学生中间更是传得特别邪乎，说河里有鬼专门吃小孩等等。 元锦抱着笑笑坐在院子里的凉棚下，听他们叽叽喳喳八卦。 过了一阵，几个人忽然争执起来，一起跑过来问她世上有没有鬼。 「没有，溺水的原因有很多种，唯独没有水鬼吃人。」元锦好笑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去游泳啊。」 几个皮猴子使劲摇头。 不去，热死都不去，太危险了。 「自己继续练习，我得去卫生所了，等放了成绩我再看看谁拖后腿。」元锦招手招唿刘姐过来，把笑笑交给她。 今天要去望楼村通知怀孕的孕妇去做产检，估计还有人要闹事。 上次去登记需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人名单，谁家都不开门让她们进门。 元锦住着拐杖走到村卫生所，邱亚楠在根据她写的方子称中药。 「早。」她打了声招唿，笑着打趣，「今天去望楼村，我估计又是吃闭门羹。」 「那也得去。」邱亚楠无奈耸肩，「就差他们村的孕妇不去做产检。」 元锦也很头疼这事。 准备好要带的东西，赵阿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牧医生，邱医生，我给你们带帮手来了。」 两人一听，笑着往门外看去。 阿婆带了四五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婆婆过来，每人的袖子上都带着袖章，雄赳赳气昂昂。 「我听说望楼村的人不给你们开门，还不想让你们进村。」阿婆进了卫生所，挺着嵴背坐下，「今天我陪你们过去，我看看哪个兔崽子敢给我脸色看。」 另外几位婆婆最后进来，也跟赵阿婆一样坐下，气势十足，「别怕，我们还喘着气呢。」 元锦和邱亚楠乖巧点头。 人多，她俩索性让王伯开救护车送她们过去。 进到望楼村，原本还在村口闲聊的老人，唿拉一下全散了各自往家赶。 元锦和邱亚楠把婆婆们扶下车，相视一笑。 怕是要有好戏看。望楼村的老人大半都和赵阿婆年纪差不多，清楚知晓她的威名从何而来。 第318章 318白月光 第797页 望楼村的孕妇数量是附近这一片的村子中最多的, 全村总人口524人，孕妇就占了接近三分之一，有106人。 这些孕妇有一半以上不去市医院建档产检。 之前元锦和邱亚楠来村里, 给需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人做登记，这些孕妇全躲在家里不出声, 随便她们怎么拍门都不应。 刚才车子一进村, 聚在村口聊天的老人就往家跑, 估计消息很快就传遍全村。 那俩人贩子在村里开了四年的黑诊所, 村里有一套他们知晓的消息传递方式。 「跑的还挺快。」赵阿婆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上, 伸手从元锦手里把孕妇名单拿过去翻了翻，回头跟其他阿婆说, 「跟我走。」 几个阿婆马上挺起腰杆，跟着赵阿婆大步进村。 元锦和邱亚楠走在后面，看着阿婆们佝偻着背, 步伐却依然虎虎生风的背影, 心底溢满了感动。 这些阿婆哪怕上了年纪, 也在用她们的方式，保护她们这些后辈。 就像招魂铃的姑娘们那样, 哪怕自己有可能魂飞魄散, 也要把生的希望让给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妹妹们。 冥王要她送空无名之渊的亡魂, 难道是希望她能有更多的人性，而不是只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慾的亡魂？ 她进过无数的小世界，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当成弱者保护。 而保护她的人, 是一群不服老的婆婆。 「我决定在卫生所多待几年。」邱亚楠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涌动胸口的热血，「卫生所开门到现在，阿婆们对我非常照顾, 我希望她们健健康康的多活几年，多享福。」 她在卫生所这几年工作中，村民们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配合，对她也挺好。 但是没有这一刻让她觉得，这里的人如此可爱。 就因为她们受了委屈，这些年纪加起来好几百岁的阿婆们站出来，告诉她们不用怕，还有我们在。 她可能不是最好的驻村医生，但她会努力走下去，让阿婆们不舒服的时候能马上吃上药，缓解痛苦，让她们尽早恢復健康。 「我也希望她们能多享福。」元锦脸上绽开笑容，「走吧，我们不能躲在阿婆们身后，得站出来改变这里。」 邱亚博也笑起来，重重点头。 走到第一个孕妇家门外，赵阿婆上去拍了拍门，发现大门已经拴上，火大喊话，「再不把门打开，我们就翻墙进去。」 元锦摸了摸鼻子，走到赵阿婆身边朗声道，「有人在吗，我们是文岭村卫生所的医生，过来给你们发产检通知。」 赵阿婆年纪大了，可不能让她真的翻墙进去。 「开门，我知道里面有人。」赵阿婆再次用力拍门，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陈老四你再不开门我可要喊了。」 赵阿婆说完这句话，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位年纪跟赵阿婆差不多老人，干巴巴地请她们进去。 元锦唇角弯了弯，跟在赵阿婆身后先进去。 上次过来，她和邱亚楠喊到喉咙发干也没人给她们开门，仿佛她们是什么瘟疫一样。 赵阿婆在这一带的威望果然不低，一句话里面的人就把门开了。 「什么年代了，还追生儿子，你们家养那么多儿子也没见哪个出息，没见哪个儿子比姑娘强。」赵阿婆进门就开骂，「人家医生辛辛苦苦从省城下来做手术，你们眼睛都要瞎了躲着不登记，回头被媳妇嫌弃又要哭。」 两位老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去拿来凳子请赵阿婆坐下。 「做产检要钱又不是免费做，国家又没规定不做产检不给生。」屋里人估计是听不下去，有些气恼地反驳赵阿婆，「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碍着谁。」 「是没碍着谁，生出个傻子也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村这几年出生的全是儿子，不做产检的生了五六个畸形儿，我没说错吧。」赵阿婆冷哼，「你别以为自己不会倒霉，孩子什么样不检查谁都看不到，谁也不清楚那神棍给你们吃的是什么玩意。」 屋里安静下去，过了会赵家孙媳妇开门出来，心虚走到赵阿婆面前认错，「阿婆我错了，那个神医给的药真有问题啊？」 村里这几年凡是新出生的孩子都是儿子，也真像阿婆说的那样，有不健康的孩子。 大家都是去神医家里做检查，吃神医给的药怀儿子。 她想生儿子但不想生个傻子出来。 「他没问题警察能抓他？这一片就你们村出生的傻子最多，什么原因还要我说。」赵阿婆没好气，「好好登记，去市医院建档做产检，孩子不健康你们一辈子都要跟着受苦。」 赵家孙媳妇紧张起来，转头看着元锦艰难开口，「孩子已经四个月，现在去做产检，能看出来孩子是不是健康的吧？」 「能看出来，到了医院医生会告诉你们哪些项目需要做。」元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解释道，「很多先天性疾病，做产检的时候能检查出来，孩子是否畸形也能检查出来。」 她们之前一直去人贩子那做检查，人贩子只想让她们生儿子，健不健康根本不会说。 这也是为什么望楼村的新生儿，出现畸形的数量比别村高的原因。 至于他们吃的生子药，就是面粉加糖浆，危害倒是不大。 「那我明天就去做产检。」赵家孙媳妇吁出一口气，「我不想养个傻儿子。」 第798页 村里有生下来没有五指的孩子，也有生下来不会哭不会闹，听不到声音的孩子，大家都没当回事。 「你们的信息我们已经上传到市医院，你去办张卡，听引导员的安排去挂号就行。」元锦从赵阿婆手里拿回登记表，笑道，「不用担心，做产检是为了提早发现孩子是否有问题，正常来说，孩子不健康的机率不大。」 这边没有化工污染，没有家族遗传又不乱服药的情况下，孩子大多都很健康。 「知道了。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听说是你报警把神医给抓走的，大家都很生气。」赵家孙媳妇扯了扯嘴角，难为情的语气，「神医没被抓之前，我们村很多人怀孕都不去做产检，省钱。」 有些生孩子都是在神医家里生的。 「产检的钱不能省，为了孩子的健康，该做的检查一样都不能少。」元锦拿笔在她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叮嘱道，「上午去产检的人比较多，你们如果不想等，下午再去排队的人会少一点。」 市医院的妇产科主要负责全市乡镇孕妇的产检工作，在市医院做产检生产也去市医院，生产后可以申请五百块的优生奖金。 去其他的医院也行，看个人选择。 市医院的优生奖金是一家慈善机构提供的补贴，没说什么时候不能领，目前是还能申请。 元锦将市医院的产检、生产宣传单递给她，「这是产检的宣传单，你有时间就看看他们医院介绍，以及一些生产方面的优惠和奖励。」 「谢谢。」赵家孙媳妇拿过宣传单，难为情开口，「我奶奶的眼睛白内障有点严重，还能报名做免费手术吧？」 因为神医被抓的事，大家都说文岭村卫生所新来的牧医生没安好心，免费手术说着好听，估计去了要花好大一笔钱。 一个人这么说就算了，全村的人都这么说，大家开始确信真有这么回事。 「小牧医生，还能登记吧？」赵阿婆也看着元锦。 「可以，到时候定点医院的名单出来，我们再通知一次。」元锦提笔做登记。 邱亚楠和另外几个阿婆坐在一旁，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从赵家出去，赵阿婆甩了下袖子，骄傲地跟元锦说，「有我老婆子在，我看哪家敢不开门。」 「阿婆宝刀未老。」元锦笑着夸她。 赵阿婆自己也笑起来，领着她们去下一家。 第一家顺利进门，后面的就变得容易多了。 全村的孕妇通知到位，补登需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人名单，全部完成还不到中午12点。 赵阿婆背着手走在前面，小声跟元锦闲聊，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另外几位阿婆心情也很好，路上跟邱亚楠说了很多她们年轻时候的事。从分田到户到国家免交公粮，再到出门打工潮等等，她们一路走过来见证了许多的政策变化，也见证了发展。 邱亚楠听着阿婆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过往，心中感慨万千。 希望将来她老了的时候，也能这么跟晚辈说一串的故事。 …… 望楼村的工作做到位，附近八个村子的孕妇登记、患有白内障的老人登记，全部完成。 通知孩子们打疫苗的事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 有了赵阿婆的婆婆团宣传，来村卫生所问诊的老人和年轻人逐渐变多。元锦针对老人们不同的需求，开了不同的调养方子熬煮中药让他们服用。 期末成绩出来后，学校的装修也正式开工。 民宿陆续有游客过来，学生们在民宿练习传统乐器的视频，零星出现在网络上。 元锦看时机差不多，设备一到就通知所有的学生，准备穿汉服演奏。 燕芝兰也定好了旅游的路线，打算等所有的学生打完疫苗，就带着他们去海边旅游带他们去赶海。 正式开拍这天早上，元锦给笑笑餵完奶，埋头写驻村医生工作总结，基金会的副会长打来电话。说有个导演要向基金会捐款，该导演的助理已经磨了近一个月，他拒绝了好多次对方都不放弃。 「这名导演是不是姓闻？」元锦一下子想到闻君庭，语气淡漠，「他要捐多少？」 她在任何一个小世界的基金会都不进行募捐，不是因为担心功德被分走，而是没工夫去应付网友的挑刺。 一旦接受外部捐款，这些钱做了什么就必须公开明细。 闻君庭是明星导演粉丝很多，捐了款，他的粉丝会要求基金会提供明细。看到基金会拿钱补贴医生，估计能将基金会骂上热搜。 医生的工资都这么高了，凭什么补贴他们。 「对方的助理说，第一笔资金大概有五个亿。」副会长摸不准她的心思，语气里多了些许狐疑，「要接受吗？」 「不接受，你直接回绝他们，就说我们基金会没有对外募捐的打算，他们真想做善事就自己去做。」元锦的语气缓和下来，听着没那么严肃，「基金会目前不缺钱。」 「那我回绝他了。」副会长笑起来，「助学项目开展的比较顺利，不过有几个比较麻烦的，需要请示你。」 「嗯，你说。」元锦伸手将笔记本电脑拉过来，打开软体新建文档，等他汇报。 副会长估计是在找申请资料，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是这样的，我们收到几份特别的申请，经过核实，这些申请人确实生活困难，但是她们的年纪已经超出我们的资助范围，且都是离异的单亲妈妈。」 第799页 离异的单亲妈妈？元锦愣了下，「她们申请的理由是什么，你把申请资料转过来给我。」 基金会的资助对象是25岁以下所有的学生，不管是大学还是没有上学，只要是有心想去学技术或者继续上学，基金会都会帮他们想办法安排。 网站开通至今，所有的申请人当中，初中毕业后没继续求学的学生占了大多数。 副会长很快将申请资料转过来。 元锦放下手机打开那些资料慢慢往下看。 一共20份申请资料，年纪都在20岁以上25岁以下，共同点是离异单亲。她们在申请书上说，因为没能继续求学，早早结婚生子又离婚单过。 看到基金会资助项目，于是试着申请资助，去学习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 她们当中，有人在准备成人高考，有人在准备普通高考，每天除了工作外都在不停地学习，希望能改变现状。 然而她们的学歷太低，又要养孩子，努力似乎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因此才大胆求助。 她们之间似乎有联繫，每个人都写了一份借款保证书，保证学会手艺或者考到相应的职业证书后，会把钱还给基金会。 元锦看完所有的申请资料，拿起手机跟副会长说，「劳动局每年都有免费的职业技能培训，你给她们回復过去，告诉她们国家有这个政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去申请。如果特别想要读书，基金会也可以资助，但是要和她们签协议。」 20个单亲妈妈的读书学习费用，基金会出得起，签协议是防止有人拿到钱后，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写个申请就有钱拿有人给安排好一切，会让打消人的斗志。 真心想要改变命运的人，压力再大都会咬牙往前走。 「行，我马上安排下去。」副会长如释重负，「驻村医生项目不好推进的部分，是专业医生下乡。我们去走访了一些专业医生，他们普遍觉得补贴不够高，离开后再回来有被边缘化的风险。」 「担心被原单位边缘化？」元锦捏了下眉心，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我一会找卫健委的主任谈谈。」 东城不少的医院都要求，考职称得有到社区医院或者乡镇医院服务三个月的经歷。现在增加了到社区医院和乡镇医院的支援名额，还有补贴，报名的人反反倒少，中间怕是有信息差。 结束跟副会长的通话，元锦琢磨了一阵，给律师发消息。 律师很快回復过来：刚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同学的判决结果出来了，判一缓二。 没能无罪释放，看来是有铁证证明她故意杀人未遂。元锦抿着唇给律师又发了一条：这个结果我没有任何意见，辛苦你跟了这么久，他们要上诉就上诉，我们不参与。 律师发了个明白的表情包过来。 元锦关了窗口，在通讯录翻出原身同事的帐号，发消息过去询问支援社区、乡村医疗建设项目，没人报名是怎么回事。 同事估计是在忙，过了两分钟才回她：我们院里私下有人说，谁参加这个项目以后就别指望升职，其他的医院也有这样的传言。都在说，你的基金会没有钱，报名后拿不到补贴服务结束回原单位，也不会被重用。 元锦看完同事发来的消息，黛眉微扬。 消息估计跟陈家人有关？陈悦宜没能无罪释放，他们一定会上诉。这种传言没出处，就算知道跟他们家有关，也不好处理。 得打破谣言才行。 元锦靠向椅背，眯着眼思索片刻，打给卫健委的主任。 基金会跟他们合作的项目，关系到他们的政绩和仕途，这种不敢明着说的传言，受影响的人可不是自己。 电话接通，元锦先问了下支援医生的报名数量，得到答案后故作不解，「报名的人数少，会不会是因为医生担心下乡支援回去后，评职称和升职都会受到影响？毕竟我们定的时间有点长。」 「这不可能，我们明确说过下乡支援是国家的大方向，有志于下乡支援乡村医疗建设的医生，会优先考虑提拔。」主任反驳后，估计是听出来她话里有话，语气登时严厉起来，「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是有一点消息，因为没证实我也不好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元锦脸上绽开浅浅的笑容，解释道，「这段时间，我经常往南桥市的各家医院跑。听医生们说，凡是报名参加这次下乡支援的医生，会拿不到补贴，结束支援回去也不会被重用。」 「还有这种传言？简直是胡闹。」主任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放心，这事不管跟陈家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不会纵容这样的谣言，继续传播下去。」 「我也没证据证明谣言跟陈教授有关。」元锦摆出一副无辜的语气，「而且这事我也不好出面解决。报名的时间已经不剩几天，项目启动没医生参与，你们的压力也很大吧。」 主任沉默片刻，说了句明白了，笑着挂断电话。 元锦舒服地往后靠了靠，放下手机，抬眼看向换上汉服的学生们。 她设计的汉服以唐风为主，为了拍摄得更好看，特意从市里请了化妆老师来给小姑娘们梳头化妆。 从乐器运过来，小姑娘们就等着这一天。 「牧老师。」几个小姑娘一蹦一跳地挽着裙子跑到她面前，笑嘻嘻行礼，「我们像不像小仙女。」 第800页 「像。」元锦含笑点头，「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学习好，乐器也学得好。」 小姑娘们都害羞起来，捂着脸咯咯笑。 「你们就是小仙女呀。」燕芝兰和叶语也穿着汉服出来，身后跟着李小二他们。 三个班差不多一百个孩子都穿上汉服后，看着有模有样。 为了让他们学习协奏，元锦在每个人的乐器上都做了方便他们记谱子的记号，那首曲子什么时候开始演奏，都在记号上。 「拿好你们的乐器，我们要开拍了。」元锦走到摄影机后面，抬手做手势，「男生不要驼背，女生不要抱在一块。」 大家嘻嘻哈哈散开，开心拿起各自的乐器，乖乖坐好。 「同学们，你们想不想看牧老师穿仙女服？」燕芝兰带着学生们起闹，「想看的举手。」 大家齐刷刷举手，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楼砚沼也笑着举起手。 「我们的牧老师是最美的仙女，我想看牧老师穿仙女服。」叶语抬手在嘴边圈成喇叭，喊完了马上举手，「想看的举手。」 来这边支教三年，村里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我也想看。」邱亚楠也跟着大声起闹。 她喊完了，赵阿婆她们也跟着喊，不一会院子里到处都是举高高的手。 元锦笑了下，慢慢站直起来，「行，我也去换上。」 大家开心鼓掌。 元锦进屋去换衣服，不下地的村民陆续过来看热闹，没人注意到有一队车队进了村子，停在民宿不远处也架起了摄像机。 闻君庭戴着太阳镜躲在阴影底下，手心逐渐开始发潮。 他要捐款的要求被拒绝了，还拒绝的特别彻底。基金会的副会长，直接发来一张他们基金会的帐户余额。 上面数字是他要捐款的数目的……十倍。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穷。 第319章 319白月光 文岭村少年民乐团第一次协奏演出, 在民宿的院子里正式开始。 元锦穿着一身红色唐风汉服，拿着一支洞箫吹响第一支曲子《关山月》。 阳光透过院子外的香樟树树枝照下来，金色的光斑在红艷如火的裙子上, 顽皮跳跃。有风拂过，轻盈飘逸的广袖跟着洞箫垂下的流苏一起飞舞, 伴着舒展优美的曲子, 美得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来看热闹的村民和来拍照的游客, 慢慢安静下来, 专心欣赏这场演出。 闻君庭透过摄像机的镜头看着元锦, 心跳失速到几乎无法控制，仿佛当年初见她的一幕重现。 那一次两校联合举行篮球赛, 宅家打游戏的他，被表弟拉去当家长助威。比赛开始前，两队队员在球场里练习, 元锦和一个同学拿着水进入球场, 发给本校的队员。 表弟他们那一队的队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忽然拿球砸她们。 元锦反应特别快地接住那个球，反手投中2分。 当时整个校体育馆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 而她却跟无事人一样, 拉着同学不疾不徐返回观众席。 无人出声的那一刻，他清晰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后来，他拜託表弟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她的名字, 知道她是隔壁学校的学霸，也知道她一门心思要当医生。 这些年他遇到很多不同性格的女人，主动向他表达好感的不在少数，却没人能比得过她。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接近她、试探她、追求她, 得到的都是拒绝。 哪怕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多，他也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喜欢她，想要得到她的执念，经过十年的争取和沉淀，已经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然而今天，他又一次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这种感觉来自同一个人。 一个他暗暗喜欢了十年的人。 闻君庭五味杂陈地拍到演奏结束，听到掌声响起时，下意识停下来鼓掌。 看着元锦拿着洞箫微笑扬眉，神采奕奕地逗学生们说没开摄像机，他不自觉笑了下。 年少的她清冷疏离，成年后的她工作时严肃认真，私底下随和又可爱。自己不曾见过的每一面，都迷人的要命。 「小牧医生，老婆子想听黛玉葬花，会吹吗？」赵阿婆边鼓掌边问，「不行就算了。」 「会。」元锦笑容洋溢，「阿婆，你是说《葬花吟》对吧。」 「对对对。」赵阿婆大笑，「就是这首曲子。」 元锦笑着坐下来，低头吹奏起来。 现场再次安静下去，学生们没学过这首曲子，乖乖抱着自己的乐器看元锦表演。 一曲罢，现场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元锦起身致意，做手势示意燕芝兰带着学生们继续演奏，自己回到摄影机后调整镜头。 学生们看到她的动作，瞬间精神百倍地开始第二场演奏。 元锦尽量将镜头给到每一个学生，争取每一帧都截图当壁纸。 第二首曲子演奏完，她笑着抬起头，问道，「还要继续吗？」 大家全都笑起来，一起摇头，「不要。」 「那今天就到这，我知道你们在这次期末考试中，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元锦顿了顿，故意卖关子，「谁来猜一下，燕老师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奖品。」 这次的期末考试如她所料，每个年级的平均分，都是全市最高。 第801页 燕芝兰查完成绩就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开心得语无伦次。 她接到电话后，跟燕芝兰还有叶语一起商量，决定根据这些学生平时写的愿望清单，给他们每个人准备一份最想要的礼物。 有的想要见过年没回来，清明节也没回来的爸妈，有的想要一辆新的自行车，有的想要手錶电话，也有的想要一台可以随便拍照的相机。 每个人的愿望都不一样，奖品准备的时间也比较匆忙，堪堪在演出之前全部备好。 「牧老师，你不会又给我们买了一堆的卷子吧？」李小二面露警觉，「我觉得做暑假作业已经很痛苦了，就不要再写其他的练习册了吧？」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打算举手的学生，纷纷缩回自己的爪子，摇头表示不想知道。 「被你们猜中了，你们可真聪明。」元锦满意看着他们的脑袋耷拉下去，偏头沖燕芝兰笑了笑，示意她来说。 燕芝兰忍着笑走到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缓缓出声，「下面有请我们亲爱的叶老师，为大家颁发本学期的优秀进步奖。进步第一名的齐志远同学，获得的奖品是……」 说到这，她故意停下来，扭头看向院外。 元锦也扭头看过去，发现外面多了一队车队，狐疑眯起眼。 燕芝兰也愣了下，迅速救场，「有请叶老师。」 村里什么时候来了外人，他们竟然谁都不知道。 「我来了。」叶语穿着青草绿的唐风襦裙，带着齐志远的爸妈走进民宿的院子，脸上绽开俏皮的笑，「齐志远，还不快来领奖。」 齐志远用力揉了下眼睛，放下手里的二胡冲过去，一头扎进妈妈怀里。 其他同学齐齐愣住。 「还能奖励人的啊？」不止道谁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笑起来，用力鼓掌。 气氛再次变得热闹起来，大家对接下来的奖品也更加期待。 元锦递了个眼神给燕芝兰，拄着拐杖走出院子，朝停在路边的拍摄车走过去。 看这阵仗，多半是闻君庭。 她才跟副会长说拒绝接受他的捐款，他人就到了这里还带着团队一起，难道是一早知道自己会拒绝他？ 按原身的性格，也确实有拒绝他的可能。 「牧医生。」闻君庭从阴影底下走出去，尴尬打招唿，「我们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 每次面对她，他总会忍不住紧张。 「还行，你们这是来拍电影？」元锦瞟了眼后面的车子，回头看民宿，「恐怕住不了这么多人。」 民宿只有30间客房，她住了一间，前两天专程来拍照的一队摄影师住了10间，剩下的房间住不下这么多人。 「主要演员住民宿，其他人露营，我们要拍内容不多。」闻君庭没来由心虚，「大概两三天就拍完，不会待太久。」 他在拍一部以缉毒警察为原型的电影，有一些镜头需要到乡下取景。原本取景地定在边境地区，他看完助理拍回来的镜头觉得不满意，思来想去最后选了这里。 他想见她，想靠近她了解她。 「这样啊。」元锦笑了笑，转身折回去，「我帮你们跟村长说下，你们想怎么拍最好是自己跟村长谈。」 今天要给村里的孩子们颁奖，给他们录像，村长一大早就爬起来忙进忙出，希望把这事做好。 村里每年来的游客数量不多，带动不了多少经济。为游客规划的几条拍摄路线，村里投入了一些钱，目前还没回本。 他希望这次活动能让村里多一个宣传的点，吸引游客过来旅游消费。 「我和你一起去。」闻君庭朝助理递了个眼色，指了指摄像机扭头去追元锦，没话找话，「这里空气很好。」 「非常好，所以我选择在这儿养伤。」元锦弯着唇角，不冷不热的态度，「这里似乎不怎么适合你的电影取景。」 缉毒电影中的乡村镜头，望楼那边更合适，这里的旅游景点气质比另外几个村子浓郁。 「还行。」闻君庭被她看穿，更觉心虚，「我们只拍小场景，不会拍全景。」 不拍全景意味观众不会留意到这里，无法带动旅游。元锦抿着唇沉默下去，飞快思索利用他的电影来宣传村子的可能。 文岭村总人口有800多，其中一半的青壮年在外工作打工，留在村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最早一批出去打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在城里买房安家，只有清明节才会回来祭祖。 有些老人也跟着去的人家，只留下空房子在村里，有资金修葺改建下内部，也能做民宿。 村后不远是划入国家自然保护区的大片山林和湿地，每年开春都会有很多的鸟类在这里停留，吸引了许多拍摄鸟类的摄影师过来拍照。 村民们也在这些摄影师的影响下，大致知道一些动物保护的知识。 一旦游客数量激增，带来的问题也非常多。农田菜地有被踩踏的风险，各家种在院子里的果树，有被偷摘的可能，人多了之后产生的垃圾如何处理，全都是问题。 自然与经济，两个都想要需要进行特别细緻的规划，盲目的扩大村子的影响吸引游客，造成的损失恐怕比维持现状更大。 元锦琢磨了一阵，打消利用电影宣传村子的想法。 村子有得天独厚的资源肯定得利用起来，把日子过好的同时，如何保护自然是个大工程。 第802页 文岭村想要经济和自然一起抓，还需要大量的宣传科普，只有人人都有保护自然的意识，自然才可能会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 「我这次来真的是为了工作，不是有意要打扰你。」闻君庭见她不做声，心底隐隐浮起不安的情绪，「我们最多拍三天，拍完了就走。」 他没问她就跑过来，确实不对。 上次去她家里已经惹她生气一次，这次虽然有工作当藉口，万一又惹她生气，恐怕很难有下次。 「你想太多了，我刚才是在想村里哪个方向比较适合你们取景。」元锦黛眉微扬，「你在紧张？」 男主不是应该霸气无匹，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高兴吗？ 「有一点。」闻君庭老实承认，「上次去你家已经冒犯你一次，这次真是因为工作才过来，怕你误会。」 他知道她从小就梦想着当医生，梦想着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忽然之间跑来做驻村村医，他完全没想到。 「不会误会。」元锦弯起唇角，似笑非笑，「你坦诚跟我说，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见我也可以，其实没什么不同。」 他坦诚一点说不定自己不会那么反感。 她不封印自己的记忆，就得接受世界规则的约束，这种约束不影响她的情况下，没什么所谓。 「对不起……」闻君庭低下头沉声道歉，「我好像每次做什么都会让你不高兴，我能不能知道下，你欣赏怎样的男人。」 他可以改。 「坦诚、磊落、尊重他人，这是最起码的品质，很遗憾，你好像都没有。」元锦偏头沖他笑，「所以，不用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经过这么多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世界的男主，有尊重他人的品质。 「明白了。」闻君庭苦笑，「我努力改正。」 元锦：…… 世界规则到底给了他一颗什么样的脑子？她是要他改正吗，是要他滚远一点好不好。 …… 文岭村的少年民乐团第一次圆满落幕，村里有电影剧组来拍戏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有时间就往文岭村跑，一脸新奇地跑去围观闻君庭拍电影。 本村的孩子要淡定得多。被选中去做群演的孩子，收工后第一件事是跑到村卫生所，描述一番工作的情形，然后帮着收拾晾晒的中药。 卫生所后面的院子放了两台中药熬药机，熬出来中药冷却后分袋包装。觉得身体不舒服食慾下降，睡眠不好的村民，可以直接购买已经熬好的中药回去服用。 有些患上慢性病，需要仔细调理的则另外开方取药熬煮。 村民们用过元锦熬煮的中药，自己去山上採药熬煮的人逐渐减少。 「牧老师，我们马上要去海边了，你跟我们一块去吗？」齐志远坐在晾晒中药的架子下，双手托着下巴笑，「我爸妈给我买了泳裤，还给我买了太阳镜。」 他考了双科一百分，爸妈非常开心，还给他买了电话手錶。 「我不去，得留在村里守着卫生所，你们去了要听燕老师的话，不要乱跑。海里比河里更危险，被水母蛰了要马上跟老师说，不要不当一回事。」元锦抬头看他一眼，笑道，「有事求我啊？」 齐志远正要说话，李小二一路喊着从前面冲过来，「牧老师，电影剧组那边出事了，有人被蛇咬伤。」 「我马上去看。」元锦关掉分装的机器，叮嘱道，「你俩帮着守门，我和邱医生一起去。」 李小二抹了把汗，气喘吁吁补充，「是竹叶青，好大的一条竹叶青。」 「亚楠姐，你把竹叶青的抗蛇毒血清带上。」元锦交代一声，迅速检查急救箱里的其他药物和设备。 邱亚楠刚刚应声，闻君庭就背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票的电影拍摄工作人员。 第320章 320白月光 被蛇咬伤的女演员, 送进来时小腿高度肿胀，出血不止，疼痛明显。 元锦和邱亚楠分工合作, 一个询问被咬伤的时间，一个去拿来软管和处置器械, 准备给女演员排出毒血。 「我的腿会不会留疤？」女演员看到邱亚楠端来的托盘里有手术刀, 立即拉住闻君庭的手, 哭唧唧哀求, 「闻导, 送我去医院好不好，这些村医的技术我信不过, 我不想自己的腿上留疤。」 闻君庭拿开她的手并往边上退了一步，眼中有明显的嫌弃，「你想活命就不要乱动, 配合医生尽快处置。」 女演员捂着脸, 疼得放声大哭起来。 「蛇抓到了。」外面又有人冲进来, 手里拿着那条咬人的蛇。 元锦看完确认是竹叶青，递了个眼色给邱亚楠, 拿着软管在女演员被咬伤的伤口上方结扎。 邱亚楠等她结扎好, 拿着手术刀切开被咬伤的地方, 挤出部分毒血后立即用蛇毒排空器，吸出残留的毒血。 元锦见女演员虽然哭，但没阻止邱亚楠帮她处置, 遂控制轮椅去准备清洗伤口的消毒溶液。 闻君庭抬脚跟上去，默默帮忙。 开拍之前村长提醒过他们，夏季毒蛇活动比较频繁。他也警告过组里的演员，不要随意进入不熟悉的地区, 避免遇到出来捕食或者活动的毒蛇。 今天这场戏要拍演员被毒贩追杀，不得已躲在草丛中戏份。 草丛事先做过清理，女演员嫌弃附近有狗屎，不顾劝阻非要自己进入野草茂盛的地方，寻找可以藏身的拍摄地。 第803页 他这边听说有人乱来，还没来得及过去训斥，女演员就遇到竹叶青还被咬伤。 「送的比较及时，死不了。」元锦站起来，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高锰酸钾，坐回轮椅滑去清洁区兑溶液，「肯定会留疤，我这不负责除疤。」 村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每年都还有被蛇咬伤因救治不及时而过世的人，他们初来乍到就敢往没处理的地方跑，胆子也是真大。 「没事就好，是我管理不严给你们添了麻烦。」闻君庭扯了下嘴角，再次道歉，「对不起。」 「野外环境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也不用太自责，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元锦兑好高锰酸钾溶液，微笑抬起头，「帮我端过去。」 「好。」闻君庭怔了下，心怦怦直跳。 他端起兑好的溶液和用来接水的塑料盆，转过身，眼底浮起不自知的笑意。 十年了，她第一次这样对自己笑，没有嘲讽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平和中又带着几分调皮。 邱亚楠这会也完成了处置，看到元锦带着闻君庭过来，马上起身过去拿兑好的溶液，给被咬伤的女演员清洗伤口。 女演员抱着助理的腰，又疼得呜呜哭起来。 围观的人纷纷扭头看向一旁，脸上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蛇没受伤吧？」元锦滑到抓着蛇的剧组工作人员身边，看向他手里的竹叶青。 这是一条成年的竹叶青，没看到明显的外伤，可见这名工作人员是名抓蛇高手。 「我差点被咬死，你身为医生竟然关心蛇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太过分了。」女演员被她的话刺激到，忽然止住哭大声吼起来，「这么没有医德，怪不得没法留在市里的医院，跑来小山村当村医。」 「你听从安排不随意进入未处理地区，就不会被蛇咬。身为演员，在拍摄过程中服从导演的和剧组的一切安排，也是基本素养。」元锦伸手从剧组工作人员手里拿走那条竹叶青，不疾不徐的语气，「这么没素质的演员，难怪不红。」 她也当过导演，凡是拍到野外的戏份，禁止任何演员离开划定区域，凡是自行离开的出了事负全责，还要面临剧组停工索赔。 闻君庭的剧组没这么规定，估计是没吃过亏。 「我要投诉你！」女演员恼羞成怒，「牧元锦是吧，你给我等着！」 一个最多专科水准，连二甲医院都进不去的小村医，哪来的资格嘲讽她不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也就配在这种小山村里窝着。 「投诉我什么？投诉我及时救了你，免去你进icu的痛苦，还是投诉我问蛇有没有受伤。」元锦好笑看她，「你专不专业不用我说，剧组的人应该很清楚。」 说完，她收回视线招手叫来一个村民，吩咐道，「拿去村外放了，小心别又被咬。」 村民应声拿走她手里的竹叶青，扭头离开卫生所。 「伤口已经清理干净，看情况不需要注射抗蛇毒血清，挺精神的。」邱亚楠笑着收拾工具，「省了一支抗蛇毒血清。」 「我要注射，我头晕难受，还特别疼。」女演员焦急出声，「医生我错了，我不投诉你们。」 邱亚楠哦了一声，去准备抗蛇毒血清。 竹叶青的抗蛇毒血清特别少，她们只申请到了两支，她是真心不想给这女演员用。 元锦是国内知名医科大学的硕士，她不是进不去市里的医院，而是主动放弃省城三甲医院的工作，来这当村医。 这女演员真没资格瞧不起她。 「注射抗蛇毒血清后需要持续观察，其他人没事就散了吧。」元锦淡淡出声，「别留在这里妨碍其他人问诊。」 闻君庭抬手摸了下鼻子，招唿剧组的人离开。 女演员的戏份暂停拍摄，剧组还得继续拍男主的戏份，留下来也确实没必要。 卫生所慢慢安静下来，空气流通明显变好。 「牧老师，那个抗蛇毒血清真的有用吗？我听奶奶说，去年隔壁村有人被扁头风咬伤，送医院没救回来。」李小二跟在元锦身后，小嘴叭叭不停，「这位阿姨真的不用送医院吗，她会不会死在这里。」 女演员本来就疼的不行，听他这么一说感觉更疼了，又忍不住哭起来。 小助理狠狠瞪了眼李小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导演对这两个村医好像很信任，都没问要不要送市里的医院继续治疗。 「死不了。」元锦瞥了眼李小二，吩咐他把刚才给女演员清洗伤口的溶液，端去清洁区倒掉。 「李小二你傻的啊，抗蛇毒血清是解毒剂，就是电视剧说的解药。」齐志远背着手，看猴一样围着女演员转了一圈，嬉笑道，「电视剧演的都是服用解药后就能解毒，所以她肯定死不了。」 女演员：…… 这个村子的小孩太讨厌了。 元锦留意到她的反应，唇角弯了弯，滑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算帐。 「抗蛇毒血清就是解药啊。」李小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她一定是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就是专门跟漂亮的女主角作对的那种。」 女演员一听更加心塞，也不哭了，气鼓鼓趴在助理怀里哼哼。 她疼得要死，这俩村医都不说给她打止痛针，麻药也不打，根本就是庸医。 「李小二，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虽然提高了很多，但是还不够。」齐志远嫌弃不已，「以后不要看这种电视剧，会影响智商。」 第804页 「你刚才是有事要找我？」元锦打断他俩的对话，含着笑看齐志远，「说吧，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 「我想……我想请你帮我和爸妈拍些照片，他们过几天就要回去工作了。」齐志远难为情低下头，「燕老师不在，我不知道找谁帮忙。」 「我帮你们拍。」闻君庭走进卫生所，自然而然地说，「我是导演，摄影水平也不错，牧医生的腿不方便跟你们走来走去。」 他走了好远才想起来，女演员的救治费用好像还没付，担心她们又吵起来所以折回来。 「你帮我们拍？」齐志远看看他又看看元锦，迟疑拒绝，「不用了，民宿有很多摄影师，我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牧老师没空他就找那些拍鸟的叔叔阿姨。 「他的技术还行。」元锦含笑接话，「拍鸟的摄影师这几天在蹲一对鸳鸯，恐怕没时间帮你拍。」 这些摄影师每年固定时间过来，拍鸟类求偶筑巢，时间都是算好的，没法帮忙。 她也能拍，就是没法蹲下来给他们拍更好看的照片。 「她的费用自行负责，该收多少就收多少。」闻君庭听到元锦夸自己技术还行，心底满是雀跃地看着身边的齐志远，「你想什么时候拍？我们剧组今天工作到5点结束，剩下的时间都能帮你们拍。」 「谢谢叔叔。」齐志远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白牙，「你忙完再拍就行，我在民宿等你。」 闻君庭略略颔首，又看了一眼元锦才转身出去，全程没看歪在椅子里哼哼的女演员。 元锦抬了下眼皮，算好总帐看向女演员，「一共1200块，微信还是现金。」 「这么贵，你们抢钱啊。」女演员忍着疼挣扎坐直起来，生气质问，「止痛针都不给我打，你们凭什么收这么多钱。」 她和闻导好像是熟人？ 怪不得闻导会选择这里拍外景的部分，难道……她又看了看元锦，心思电转。 圈子里一直有传言，说闻导心里有个白月光，但是谁都没见过这个白月光本尊，只知道对方是个学霸大美人。 这个叫牧元锦的医生长得确实够漂亮，白大褂穿在身上，哪怕坐着轮椅也无法让人忽视她的美貌。 看她跟闻导说话的语气，熟稔的好像是认识多年的样子，很难不怀疑她就是闻导心里的白月光。 今天这事责任确实在自己，如果继续闹下去，说不定会被闻导封杀？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他心里最看重的人。 女演员脑海里跟过山车一样划过种种猜测，在元锦还没开口前，再次出声，「能不能给我打止痛针，真的很疼，多少钱都没关系。」 「可以。」元锦给她加了一针止痛针的钱进去，将单子列印出来，递给齐志远帮忙送过去。 邱亚楠见状笑了笑，拿出止痛针准备给女演员注射。 那个导演是冲着元锦来的，这女演员还挺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女演员付了钱又打了止痛针，靠在椅子里拿着手机哼哼一阵，渐渐睡着过去。 元锦指挥李小二和齐志远去留观区拿了一张毛巾被，送给女演员的助理。 卫生所是老房子改建，空气流通特别好又有穿堂风，不盖被子睡觉容易感冒。 「我们就只有两支竹叶青的抗蛇毒血清，防疫部门那边目前也没有多余的存货，每年夏季是抗蛇毒血清的使用高峰期。」邱亚楠小声跟元锦说，「厂家的库存也不多。」 「你继续申请，我联繫厂家多生产一些抗蛇毒血清。」元锦拿起手机沖她笑，「别担心。」 邱亚楠含笑点头。 大美女说不用担心就真的不用担心。 元锦控制轮椅回到后院，联繫上血清生产厂家，跟他们商量提高产量的事。 厂家听说资金问题基金会会负责，爽快答应增加相应的血清产量。 她挂断电话给副会长发了条消息，让他安排人员去跟厂家对接。 每年夏季，南方地区的抗蛇毒血清消耗比较大，北方地区的防疫部门也会准备，消耗的速度没南方快。因此每年的产量都很小，不会有大量存货出现。 收到副会长的回覆，元锦收起手机，正准备打开分装机器继续分装熬好的中药，邱亚楠从接诊室跑过来，焦急道，「镇卫生所来电话，调用眼镜王蛇的抗蛇毒血清，我和王伯现在就送过去。」 「去吧，我守着这就行。」元锦眉头不自觉皱起，「镇上的卫生所好像也申请了不少抗蛇毒血清，都用完了？」 「来电话的医生说，有个村子的人抓蛇泡药酒，这个月已经有七八个被咬伤，库存都用完了。」邱亚楠扭头往外跑，「我先送过去，回来再告诉你具体是怎么回事。」 元锦应了声，把齐志远和李小二叫过来，安排他们帮忙收晾晒的中药。 大部分村民都不清楚，用毒蛇泡酒如何治疗风湿，想要扭转这种局面，还是得通过效果相同的中药让他们信服。 她抿着唇回到接诊室，拿起笔开方子。 删删减减写了三四个方子出来，她拿着方子根据药性，又删掉其中三个方子留下其中一个，转动轮椅去调配中药。 驻村医生招录考试后，所有的驻村医生都有可能遇到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自己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工作方向，工作方式，能让他们更快的开展工作，更快的取得村民的信任。 第805页 捡好药方需要的药材，元锦回到办公桌后，认真计算用量。 用量算好，她打开所有老人的健康档案，查看近期求诊的老人当中，有多少患有风湿病症。 从6月份开始，每星期大概三四个患有风湿的老人过来求诊，她给开的药方都是调理为主，慢慢改变身体机能。 新的药方增加了去根治疗的药材，下次再有老人过来求诊，可以试试效果。 忙完这些，女演员睡醒过来，看到身上的毛巾被哑声道谢。 「除了疼还有哪儿不舒服？」元锦拿着血压仪滑过去给她测血压，「心慌、头晕噁心这些有没有？」 女演员醒了一会神，摇头，「没有，就是伤口比较疼。」 「嗯。」元锦应了声，低头给她绑好血压仪，拿起听诊器贴到她胸口，「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卫生所没有足够的药物救你。」 女演员抿了下唇，小声跟她道歉，「牧医生对不起，我为自己之前的失言感到抱歉。」 她们处置的很及时，自己才没有因为中毒出现其他的症状。伤口还是很疼，相对来说自己已经非常幸运，受伤后马上就得得到有效的救治。 「没关系。」元锦抬了下眼皮收回听诊器，动手取下血压仪，「可以回民宿那边休息，一旦出现不舒服的地方要立即通知我，危险期还没过。」 竹叶青的毒素属于血液毒素，伤口处理的非常及时，又注射了抗蛇毒血清，一般不会危及生命，但也不能大意。 「谢谢你。」女演员彻底清醒过来，感激道谢，「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幸好这里有你们。」 她刚才没睡之前上网搜索了下竹叶青，才知道不及时处理，一样会出大问题。 「轮椅借你，一会让你的助理还回来。」元锦伸手拿过自己的拐杖，站起来将轮椅推过去，「你的腿现在最好不要扯到伤口。」 女演员红着脸点头。 她们走后不多久，齐志远和李小二把所有晾晒中药都搬了回来，开心地跟着元锦进进出出帮忙。 下午4点多，邱亚楠和王伯从镇上回来，眉头紧锁。 元锦听她说镇上的抗蛇毒血清几乎全部用完，也有些发愁。 厂家同意增加产量，也不是马上就能生产出来。想要遏制住抓蛇的歪风不光是得治人，还得让他们明白，自己泡制的药酒有可能会中毒丢命。 「这股风不知道怎么吹起来的，头两年有人喝药酒中毒的事还没过去多久。」邱亚楠无力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发愁地看向门外，「那边没有驻村村医，因为离镇上比较近，一般的工作都是镇卫生所的医生去完成。」 「回头我跟市卫健委申请一下，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元锦曲起手指敲桌，「镇上最近是不是又来了江湖游医，高价收毒蛇？」 她看网上经常有那种会魔术的江湖游医，到各地摆摊骗钱。 「不清楚。」邱亚楠摇头。 元锦笑了笑，决定自己去看。 女演员休息了三天，没有出现别的情况，剧组继续拍摄。 燕芝兰也定好了路线，准备带孩子们去看海。 元锦趁着卫生所不怎么忙，和燕芝兰一起去镇上给学生们买常备药。 两人买好药顺路去菜市场买菜，才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叫卖毒蛇泡制的药酒，吹的神乎其神。 「我去揭穿他，你现在给李警官打电话。」元锦交代燕芝兰一声，控制轮椅挤进人群。 她就猜到是有人在作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1 11:57:13~2022-03-21 18: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湛湛～ 10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1章 321白月光 镇上的菜市场不大, 就一个非常简单的钢架棚子，底下是水泥砖头砌成的菜摊，没有门到处都四通八达。 镇子附近的居民, 每天从地里採摘新鲜的蔬菜拿到市场里卖，有些在市场里租摊位有些在路边摆摊卖。 那位售卖号称包治百病的毒蛇药酒的骗子, 摊位就摆在市场的入口处。 他面前摆着一块白色的塑料布, 上面有已经干透的眼镜王蛇、蝰蛇、水蛇, 还有一些其他动物的尸体。脚边则摆放着三个泡有毒蛇和人参, 以及不清楚什么植物的根部。 元锦坐在轮椅上, 饶有兴味地看他演戏。 他用的道具是一只公鸡，背在身上的扩音器不断传出他的吆喝声, 「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风湿骨痛，一杯药酒就立马见效, 50块一斤良心价, 需要的快来买。」 「50块太贵了吧。」边上的人露出想买的神色, 但又觉得价钱有点高，「你便宜一点, 万一买了没用, 我们上哪找你去。」 「我天天都在这摆摊, 不会跑的，没效果你随时来找我。」男人笑呵呵环顾一圈，自顾吹牛, 「我家祖上可是御医，专门给皇帝和妃子们看病的，接骨的技术一流，不信我给你们露两手。」 「用你带来的那只鸡露两手？」站在元锦身侧的男人, 假装好奇，「我们怎么知道这只鸡是不是你训过的？」 元锦抬头看他一眼，心说这托当的有点水平，要是能学学当地的口音会更真实。 不等托往下纠缠，她弯了下唇角，大声道，「我的腿伤了快半年，你的药酒真这么有效？」 第806页 卖药的骗子愣了愣，眼神一下子亮起来，飞快绕过摊子抱着公鸡跑到元锦身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瞒你说，我家世代都是御医，到了我这辈，家里得罪人被砸了店没地方待，我才到处卖药。」 「世代都是御医，确实挺厉害的，我家才出三代社会主义接班人。」元锦似笑非笑，「你手里的公鸡给我瞧瞧？」 骗子噎了下，不怎么情愿地说，「姑娘，你买药还是想砸场子啊？」 神他妈三代社会主义接班人。 小姑娘家家，瞎凑什么热闹，腿都瘸了还想当正义之士。 「买药啊，你看我都站不起来了，当然是为了买药。」元锦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故意说的很大声，「你不让我看，是因为你这只鸡受过训练？」 「怎么可能。」骗子跟同伙交换了下眼神，冷笑道，「给你就给你，要是这鸡没问题，你得把我的药酒全买了。」 听她说话的口音也不是当地人，有可能是外地来旅游或者走亲访友？不是当地人，就算被骗估计也没人帮她出头。 他这药酒用的可是高度酒，又加了一些能刺激皮肤，产生类似发热的刺痛感草药，一般人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效。 只要不喝进肚子里就不会有事。 「放心，你这鸡真没问题我全包了你的药酒，还有你摆在地上的这些动物尸体。」元锦扬起笑脸，慢悠悠伸出手，「把它给我。」 骗子犹豫了一阵，迟疑将怀里的公鸡递给元锦。 这只鸡从小被他拿来训，拗断腿再接回去，她应该看不出来？ 「我刚才看你弄断它的腿又接上，看着确实很像是有些祖传手段的样子。」元锦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见燕芝兰和李警官他们已经到了，双手稍稍用力将公鸡的双腿折断，「现在公鸡的两条腿都断了，你接一下。」 骗子被她的操作给弄懵了，反应过来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抬手指着元锦的脸怒骂，「你来砸场子是吧！赔钱！」 「你们家不是世代御医，祖传接骨吗？」元锦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卸了他的胳膊，嗓音凉凉，「先给自己接一个，然后再给你的公鸡接，接不好你就是非法行医加诈骗，违法销售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骗子同伙一看情况不对，扭头就跑。 元锦扬起手里的公鸡砸出去，精准命中他的后脑勺。 李警官他们一看，立即将试图逃走的骗子制伏铐上，剩下的人往元锦的方向去。 「地上的动物尸体里有穿山甲，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元锦松开骗子的手腕，从容出声，「除了穿山甲，还有虎骨，好好查下他从什么渠道买来的这些东西。」 李警官应声将骗子铐起来，示意同事收摊。 「药酒不要用，擦完会让人有发热的感觉，并不能治疗风湿痛，只是他在药酒里加了黄杜鹃的根。」元锦再次解释，「这药酒没有任何用处，相反，还有可能让你们产生过敏症状，严重的会致死。」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不会也是卖药的吧。」 「她是文岭村卫生所的医生，确实是卖药的，不过是国家让她卖药。」李警官没好气，「这种骗子就喜欢骗不懂的人，他有那个祖传的本事，不去医院跑出来卖药酒，可能吗。」 「说的也是，我看那几家草药店就没人出来摆摊。」 「他不是前段时间去余村收毒蛇的人吗？听说村的村民去抓蛇，好几个被咬伤，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们村也有人要抓蛇卖，听说一斤20多块钱。」 「过山风45一斤，其他的蛇20，我们村也有人在说这事。」 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地爆料。 「不要上山去抓蛇，也不要自己泡药酒，患了风湿实在疼的难受的可以去我们村卫生所，我给你们开药。」元锦打断他们的爆料，继续说，「这种药酒不知道泡了多长时间，用起来有很大风险。」 「这是专业医生说的，大家下次再遇到这种来卖药收蛇的人，都警惕一点打电话报警，他们就是一伙骗子。」李警官帮忙补充，「文岭村卫生所的医生，医术很好。」 他不清楚元锦的医术怎么样，才来没多久就帮他们立了大功，这个人情得记着。 「都散了吧。」李警官见同事已经把地上的东西的收起来，下令收队。 元锦目送李警官他们把人带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和燕芝兰继续去买菜。 「你胆子也太大了，幸好只有两个人，这要是好几个同伙你怎么办。」燕芝兰小声嘀咕，「我都要吓死了。」 「我就是看出来他们只有两个人才这么做，而且你都把人叫过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元锦笑了笑，老实道歉，「我错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争取让警察直接动手。」 燕芝兰含笑点头。 她不是不信元锦可以处理好，而是她现在还是个伤员，真跟男人动手还是很吃亏。 买好菜出去，元锦去了一趟镇卫生所，跟负责余村一带的医生说骗子游医被抓的事。 这俩骗子售卖的动物尸体里有穿山甲和虎骨，不管从哪儿得来的，林业警察都得管。 交接的事李警官会处理。 回到村里，邱亚楠在卫生所后院分装熬好的中药，叶语和两名高高大大的男生，在民宿的院子里给学生讲解出行安全。 第807页 「我们怕学生出意外，所以叫上男朋友一起去。」燕芝兰脸上浮起幸福的笑意，「他很支持我的做法。」 他们都是免费的师范生，不在一个学校教书。 男朋友在班上用了元锦教的提高学习的办法，学生的成绩提高了很多，对学习也有了更多的兴趣。 「你们还得攒钱买房子吧？」元锦压低嗓音打趣，「真不用我支援这次旅行？」 一百多个学生来回车费加上住宿游玩，差不多十万块，她一年的工资都不到这么多。而且他们四个人和旅行社的人一起带，想要保证所有的学生安全出门安全回来，也很难难。 去的地方倒是不远，乘大巴车到南桥市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到地方。 下车大巴会接送，将所有学生送到酒店。 难保证安全是下海的时候，人多，这些孩子都是比较顽皮的性格，不好管。 「不用，我答应了的事情得做到。钱花了还能赚，我不希望他们觉得老师是个骗子，他们的成绩达到了，老师却没兑现诺言。」燕芝兰深吸一口气，笑道，「买房子的首付资金，我们每个月都是分开存的，我能做视频和公众号赚回来。」 她管学校的公众号，有时候也会剪辑一些比较有意思的视频，帐号有一万多粉丝，每个月能有一点外快。 「上次演出的视频我剪辑出来了，回头髮给你。」元锦含笑扬眉，「我的剪辑水平不低，应该可以让你的帐号吸到更多的粉丝。」 「谢谢牧医生，牧姐姐，牧老师。」燕芝兰的笑容变得俏皮起来，朝正往这边来的楼砚沼点点下巴，「这小子估计有事找你，我先进去。」 元锦应了声，拄着拐杖慢慢走进院子里，坐到阴影地下的座位里，看向楼砚沼。 他的成绩也提高了很多，放假就开始在外面跑，人都晒黑了一个色号。 「牧姐姐。」楼砚沼在元锦对面坐下，擦去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我奶奶有点不舒服，吃不下东西还总是又吐又拉，我要带她去卫生所她不干。」 「你打我电话就行，跑过来浪费时间。」元锦听说他奶奶不舒服，立即控制轮椅滑出去，同时给邱亚楠打电话。 楼砚沼飞快跟上。 这几天天热，奶奶一直没什么胃口，早上起来刷牙时忽然开始吐。 之后喝水也吐，肚子疼、腹泻，她说是肚子受了凉，休息一会就好。他不放心，安排妹妹在家照看，自己出去打工。 忙到中午回来，奶奶的症状没有减轻。不止腹痛、腹泻、噁心、呕吐，还头晕、头痛，人都已经有些迷煳，死活不同意去卫生所。 没辙，他只好跑出来找牧姐姐。 楼砚沼说完奶奶的症状，两人也到了家门外。 老太太躺在堂屋的竹床上，楼燕飞正拿着毛巾给奶奶擦嘴巴，一双眼肿的跟桃子一样，整个人都吓坏了。 「把风扇打开。」元锦交代一句，弯腰给老太太诊脉。 老太太特别固执，上次在镇卫生所住院一周花了两千多块钱，回来后说什么都不肯去复查，怕花钱。 不舒服就偷偷自己捡草药煮水喝，说什么都不肯找医生。 赵阿婆说她好几次，说不听。 「昨晚吃馊了的白粥和水瓜苗炒蛋，还有其他的呢？」元锦倾身过去，柔声跟老太太说，「阿婆你张嘴，我看看你的喉咙。」 老太太今年已经78岁，五脏六腑都在衰弱，夏季炎热健康的人都会食慾下降，何况是她。 但食慾下降不会导致呕吐过敏，是昨晚吃的东西有问题。 「还炒了个豇豆。」楼砚沼紧张坐到竹床上握住奶奶的另一只手，「要不要送医院？」 「不用，是食物过敏、中毒，不严重。」元锦撤回手，扭头看向门外。 邱亚楠骑着电车进了院子停好，背着急救箱匆匆踏进堂屋，「怎么回事。」 「食物过敏、中毒，食用没做熟的豇豆引起的呕吐、腹泻，喉头轻微水肿。」元锦的脸色舒展开来，「吃点药就好了。」 邱亚楠闻言，顿时放松下来，「没大事就好。」 楼砚沼一个小孩子，要照顾奶奶和妹妹，还要读书打工压力比他们大多了。 楼砚沼和楼燕飞听说奶奶没大事，双双松了口气。 邱亚楠写完病歷，从急救箱里拿出口服药、静脉输液瓶，准备给老太太补液。 「昨晚的晚饭是我做的，可我和哥哥都没事。」楼燕飞一开口又忍不住哭，「是因为奶奶老了吗？」 「不是，奶奶除了吃没熟的豇豆还吃了馊白粥，这是她病的比较严重的原因。」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你能帮哥哥分担，非常棒。」 「下回记着，别让奶奶吃坏了的白粥和米饭，上年纪了肠胃经不起折腾。」邱亚楠也跟着安慰楼燕飞，「你很棒，奶奶生病不是你的错。」 楼燕飞红着眼点头。 邱亚楠笑了笑，把药给她餵老太太服下，麻利扎上针。 处置完毕，元锦留下观察老太太服药后的效果，邱亚楠先回卫生所。 「又要花钱。」老太太闭着眼长长嘆气，「老了不中用，吃什么都生病。」 「不是这样的奶奶，节省是好事，可这会天气太热细菌多，不能为了省一口粮食把坏了的也吃下去。」元锦笑着宽慰她，「卫生所买了熬中药的机器，一副药十几块钱，你下次不舒服就去卫生所拿药。」 第808页 老太太应了声，昏昏沉沉睡过去。 元锦又守了一会，和楼砚沼出了堂屋在屋檐下坐着吹风。 楼砚沼坐了会，起身去菜园子里摘了两根黄瓜，又摘了两个梨拿去洗干净装在盘子里，端到元锦手边。 元锦拿了根黄瓜咬了口，笑着示意他坐下。 这小子心很细，楼燕飞和奶奶都让他照顾的很好，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姐姐，我同学让我帮忙问个事。」楼砚沼也拿了个根黄瓜，闷闷出声，「还有人想去读书，可以找你吗？」 之前在望楼村遇到的同学，跟女朋友各自去上学后，暑假在外面打工赚学费。今天忽然给他打电话，说还有同学想读书，问他有没有什么渠道申请资助。 那几个想要回校读书的同学，家里的条件很一般，有两个比他还惨。 父母离婚后谁都不想要她们，把她们丢在爷爷奶奶家里，多年不闻不问。她们出去打工又被人骗，爷爷奶奶又开始逼着她们嫁人，希望她们尽快结婚生孩子。 「找基金会。」元锦拿出手机，打开基金会的网站递给他，「跟你所有中学毕业后，因为家庭困难没法继续读书的同学说，自己上网站申请，通过审核就能免费去读书。」 楼砚沼的眼神亮起来，看到基金会的名字时，鼻子忽然就有些发酸。 是姐姐的基金会。 他还要努力很久很久，才能追上姐姐的脚步。 两人坐在廊下吃黄瓜的一幕，被路过的闻君庭看到，他脚步顿了下抬手压了压头上的遮阳帽，大步朝着民宿的方向走去。 那少年做到了他苦追十年都没能做到的事。 他不求她对自己动心，只想着能像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闲聊或者发呆也很好。 这几天在村子里拍戏，他渐渐懂得，她为什么不出国而是选择当一名不起眼的村医。这是她的理想，是她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业，是她毕生的追求。 他会追上她，晚一点也没关系。 …… 8月中旬，全省驻村医生招录工作完成，所有通过考试的村医註册后全部到任。 元锦将自己的工作经验、工作方式，发到他们每个人的邮箱里，开始着手准备设立村镇联合医院试点工作。 省卫健委对她提出的这个项目也非常感兴趣，同意在完成报名的支援乡镇医疗建设医生派遣后，一起落实此事。 文岭村小学校园的装修，也到了尾声，在准备铺设塑胶跑道。 之前的汉服演出视频被燕芝兰上传后，吸引了大票人的注意，不少记者提出要採访燕芝兰。 为了能带上村子一起宣传，採访的日期定在开学后。 这段时间的环保和安全用药宣传，起了很大的作用。村里人听说，不去捡鸟蛋就能吸引到更多的游客过来看鸟，在地里遇到鸟巢也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毁掉，而是留着。 他们遭受的损失，村委会核定后会给予一定的补偿，钱由基金会出。 有了补偿，大家对各种鸟类都抱着小心对待的态度，而不是：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做好吃。 元锦拄着拐杖看了一圈塑胶跑道的铺设进度，回卫生所继续坐诊。 下午3点，她昏昏欲睡之际，门外忽然传来的锣鼓声震得她惊醒过来。 她茫然看着邱亚楠，含煳道，「亚楠姐，村里是有什么活动吗？我听燕芝兰说，每年中元节才有，今天也不是中元节啊。」 「我去看看。」邱亚楠也觉得纳闷。 今天这锣鼓声听着像是往卫生所这边来的？ 第322章 322白月光 文岭村每年中元节前一天, 也就是七月十四会有舞狮、舞龙表演，村民们会摺纸船烧祭或放到河里。 意为迎接已故的祖宗归家省亲。 今天才农历七月十一，距离十四还有几天, 敲锣打鼓的动静实在奇怪。往年没有提前舞龙、舞狮的事情发生过，最多是提前杀鸭子吃。 邱亚楠走到路边, 锣鼓声也到了不远处。 敲锣的人不是她熟悉的村民, 出来围观的村民也在纳闷, 这些人到底来干嘛。 她站着看了会, 敲锣打鼓的队伍也到了跟前, 队伍慢慢分开，后面的人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走上前来。 牌匾上盖着红布, 看不到写了什么字，不过可以肯定是送给村卫生所的。 锣鼓声这时也停了下来，打鼓的阿伯收起鼓棍, 走到邱亚楠面前双手抱拳, 「余村龙狮队今日送匾上门, 感谢两位医生悬壶济世，救我村民。」 邱亚楠愣住。 她没去过余村, 那一片的村子都是镇卫生所的医生负责, 这牌匾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这么想着, 她索性问道，「你们是不是送错地方了？余村不归我们卫生所管。」 这段时间来求诊的村民很多，哪个村子的都有, 余村那边的村民也有一些。 但基本都是常见病，救命这种真没有。 真算得上是救命的事情，只有之前被元锦救回来的溺水学生。这孩子的父母回村后，给元锦送来一个巨大的红包, 元锦没收。 「没送错地方，文岭村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卫生所？」阿伯也有些煳涂。 「你们是余村过来的？」元锦拄着拐杖走下台阶，微笑开口，「被蛇咬伤的人村民都康復了？」 第809页 邱亚楠听她这么一问，不禁失笑。 怪不得余村的人来送牌匾，原来骗子被抓的事跟元锦有关。她就听燕芝兰说，有人在镇上摆摊卖泡着毒蛇的药酒，被派出所的民警给抓了。 「都出院了，镇卫生所的医生说，是你找警察把骗子抓了起来，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被蛇咬伤。」阿伯看看邱亚楠又看看她，「你就是牧医生对吧？镇卫生所的医生还说，你帮忙协调调了抗蛇毒血清过来，不然都不够用。」 「是我，你们今天这是？」元锦看向他身后的队伍，狐疑道，「给我送锦旗？」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她就是揭穿了下骗子的把戏，找警察抓他们，真正治疗他们的是镇卫生所的医生。 「我们做了两块匾，一块给镇卫生所，一块给你们。」阿伯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感谢你们救治我们村的村民，也感谢你找警察抓了骗子。」 听说有人收蛇，抓到一条就有几十上百的收入，村里不少人跑去抓。 幸好镇医院这边有药，没药得死好几个人 「你们有心了。」元锦拄着拐杖走到阿伯身边，俏皮扬眉，「要拍照吗？」 阿伯大笑，「当然要，照片还要挂到我们村委会去，告诫所有人以后不能盲目抓蛇。」 村里因为抓蛇受伤的人有17个，镇卫生所的抗蛇毒血清根本不够用，要不是她帮忙协调从别的地方调过来，摆席都得摆上几天。 「那好，我们一起拍张照。」元锦笑着招手示意邱亚楠过来。 阿伯回头喊抬着牌匾的村民，揭开盖在上面的红布，露出底下的四个大字：医者仁心。 余村的村干部拿着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合影，阿伯拎着鼓槌回去继续打鼓，两只狮子在卫生所门口舞起来，其他人则搬来梯子将牌匾挂到墙上。 热闹的动静引来文岭村的村民围观。听说元锦在镇上带警察抓了拿药酒行骗的骗子，争先恐后地跟余村村民说，元锦的医术好。 热热闹闹地舞完狮子，牌匾也方方正正地挂到墙上。 打鼓的阿伯敲下最后一槌，鞭炮响起。 元锦和邱亚楠看着墙上的牌匾，笑容洋溢。 这块匾是对她们工作的肯定，也是村民对她们的信任。 「卫生所还要开门看诊，我们就不打扰了。」阿伯再次行礼，「你们今后进余村，不管到谁家都管饭管住，这是我们余村人的承诺。」 元锦和邱亚楠含笑点头。 送走余村村民，本村看热闹的村民也陆续回家，卫生所渐渐恢復安静。 两人又看了看牌匾，一块进去。 「你这是又悄悄地干了件大事，跟我说说你怎么想到抓蛇是有人在收购？」邱亚楠一脸好奇，「我最多想到有人抓蛇去吃。」 之前的两起被蛇咬伤，没及时送医导致死亡事件，就是因为抓蛇吃，不小心被蛇咬了后没去医院，而是用土方子蛇药治疗造成。 「抓蛇吃不会有那么多人受伤，一两个也就算了，一下子十几个肯定有问题。」元锦坐下来，笑着给她解释，「财帛动人心。不能卖钱，抓了有可能会坐牢就不会有人去动，跟我们村的鸟一样。」 「是我想的浅了。」邱亚楠恍然大悟。 随着经济提升，国家在动物保护方面加大力气整治，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抓蛇卖钱。 最多是个别人听信各种传言，觉得吃了蛇肉大补，遇到了就顺手抓回去吃。 忽然来个人高价收毒蛇，一条蛇几十上百，一天抓个两三条就是好几百块。对于不大了解国家动保政策的村民来说，算是一笔无本稳赚的买卖，冒险的人自然就多了。 「能食用的蛇有专门的养殖场养殖，这个大部分人都知道，忽然间去抓野外的毒蛇肯定有诱因。」元锦微笑扬眉，「菜市场是镇子里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特别是圩日，人会更多。」 走村串户去收目标太明显，而且一旦出事，依照村民的脾气那俩骗子可能出村都成问题。 在菜市场传播消息就稳妥的多。 「这些骗子可真是可恶，明知道乡下的百姓有病也捨不得花钱医，还故意骗他们的钱。」邱亚楠愤愤磨牙，「不行，我们还得加大宣传力度，让所有百姓都知道，生病了得找医生不要随便相信什么祖传名医。」 真正的祖传名医也有，更多的是没学过中医，粗浅懂得一些中药药理，打着祖传名医卖草药的庸医。 南桥市里情况还好点，远一点的县城和乡镇，这类非法行医的中草药店遍地都是。 他们的药方吃不死人，一百个或者两百个里面能治好一个就大吹特吹，每一家店里都挂满了锦旗。 医院开大门治病救人，每天都有无数的患者上门求医，收的锦旗还没一家草药店多。 「不止我们，现在全省的驻村村医全部到位，相信这些陈旧的想法和观念会逐渐被科学取代。」元锦笑着拎起茶壶给她倒水，「喝口水缓缓，我们的中药分装还没弄完，天气热得尽快分装好放冰箱里。」 邱亚楠大笑，「遵命。」 她们现在的工作比之前忙碌了很多，来问诊的病人是之前的两倍，大人小孩都有。 两人歇了一会，一块去后院分装中药。 今天熬煮的这一批都是调养身体的中药，适应症为夏日胃口锐减，夜不安眠。村里的老人服用后，都说效果不错，几个阿伯阿婆为了感谢她俩，送过来不少的鸡鸭蛋。 第810页 元锦都没收，还让他们自己多吃，身体才能更好。 「第一批接受免费白内障手术的老人目前恢復情况良好，省专家还有半个月就要回去，我看名单上还有老人没去医院登记，明天雨后凉快点了我们再去通知一遍。」邱亚楠轻笑，「去年的那一批报名的人特别少，我求着他们去他们都不去，觉得看不到也不影响，都怕花钱。」 今年的情况改善很多，大部分需要做手术的老人都是主动报名。 「有人带头，大家看得到效果，信任度会提高。」元锦弯着唇角，嗓音轻快，「最主要的原因是都知道花钱少，大家才愿意去。」 没有农合之前，进一次医院几千上万都有，加上经济不好很多人捨不得看病。 现在是大家捨得去医院看病，医疗资源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一年四季天天都有无数的病人问诊。 尤其是市里的医院。 驻村村医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医院门诊的压力，特别是常见病和普通病症的接诊压力。 她打算做村镇联合医院，也是希望基础的医疗保障覆盖面扩大，村医是第一道接诊线。普通病症能解决的就地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患者的病歷直接转镇医院，安排接诊或者住院。 绝症和处理不了的急症，送市医院。 「还真是这样。」邱亚楠回想起自己刚到村卫生所工作的旧事，顿时斗志满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有了更多的村医驻扎到乡村，百姓会逐步接受更科学的观念，减少对疫苗和一些防疫知识的牴触。 「嗯。」元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埋头整理准备熬煮的中药材。 忙到下午3点多，卫生所来了个刚出生不到百天的小病人。 元锦和邱亚楠一起接诊。 天气热，孩子身上起了大片的痱子，孩子奶奶用老办法给她涂生茶油，导致孩子屁股上的皮肤溃烂，情况严重。 「昨晚擦的生茶油？」邱亚楠抱着嗷嗷哭的孩子，仔细观察皮肤破损的情况，「确定是生茶油，没添加其他的东西？」 「婆婆说只涂了生茶油，我们早上去收稻子也没留意看，回来才发现孩子的屁股出血了。」孩子妈妈焦急的不行，「是不是很严重，要不要送孩子去住院？」 「我先给她把这些生茶油洗掉，给她上药，目前没有发烧没有其他的症状，不算太严重。」邱亚楠放下孩子，偏头看元锦，「你什么意见？」 「不止涂了生茶油，还用了草木灰水给孩子洗屁股，是这样吗？」元锦看着孩子妈妈，神色严肃，「你得把情况说清楚，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孩子屁股皮肤破损，是过敏引起瘙痒蹭破的。 生茶油也有可能出现过敏，但同样涂了一遍的后背，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好像……好像是，婆婆说她小时候就是这样治我老公的热痱。」孩子妈妈神情紧张，「是不是要去住院？」 「暂时不用。」元锦沖邱亚楠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先给她清洗上药，上药后暂时不要给她穿纸尿裤，看看情况。」 草木灰水有些可以食用，有些也能治病，用在孩子身上的例子不多。 孩子的皮肤比较娇嫩，出现过敏症状蹭的时间长了就容易破皮，引起更多的感染。 「好，谢谢你们啊。」孩子妈妈看着哭个不停的女儿，自己也忍不住哭，「宝宝不哭，很快就好了。」 邱亚楠把孩子接过来，和元锦一起去打水给孩子清洗。 洗完涂上炉甘石洗剂，孩子哭闹的没那么严重，两人顺便给她测体温。 「没有发烧，情况还算好。」元锦拿走体温针，滑动轮椅坐回办公桌后，给孩子开药。 热痱是常见皮肤病，一般不需要治疗。小患者的情况也没有严重到，必须用外用药的程度，如果不是涂了生茶油又用草木灰水洗，天凉就会消失。 开完外用药，元锦又滑回去，仔细给孩子诊脉。 过了会她收回手，又回到办公桌后继续开药。 孩子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给你开了两种药，炉甘石洗剂在她洗完澡后，涂到胳膊和脖子比较严重的地方。」元锦抬头看着孩子妈妈，吩咐到，「不要再乱用什么秘方给她治疗，有发烧症状或者吐奶严重要立即送过来。」 「知道。」孩子妈妈红着眼点头。 元锦把收款二维码推过去，滑动轮椅去抱孩子。 「估计是没那么痒了，找吃的呢。」邱亚楠打趣，「比你妹妹能吃。」 笑笑跟着刘姐住在民宿，赵阿婆她们没事就过去带她玩，才几个月大见谁都不怕。 「估计是饿狠了。」元锦把孩子接过来，笑道，「你去给她拿一下药，我的腿不方便爬梯子。」 夏季皮肤病用药消耗比较快，药房的货架高一点的得怕梯子拿，她上去有困难。 「行。」邱亚楠笑着去拿药。 「你餵她吧，看样子饿惨了。」元锦拿开孩子的手，小傢伙有点不高兴，很快又塞嘴里嘬起来。 孩子妈妈应声过去抱起孩子，背过身餵她。 有了吃的，小傢伙的哼哼声渐渐消失。 元锦笑了下，打开软体建新的文档写孕产妇知识科普的内容。对于新手妈妈来说，会本能相信长辈过去的经验，尤其是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 第811页 这个观念也需要慢慢纠正过来。 忙到天擦黑，元锦和邱亚楠关上卫生所的门，挂上写着手机号的牌子，各自回去。 到民宿吃完晚饭，村里的小孩过来练习乐器演奏，来拍照的摄影师拿着手机给他们拍视频。 燕芝兰也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给学生做直播。 自从发了学生们穿汉服协奏的视频，她现在开直播的打赏收入，一星期就差不多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 元锦写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基金会的副会长来电话，接通就听到他的笑声，「会长，我有件开心的事要跟你汇报。」 「什么事这么开心？」元锦戴上耳机，从刘姐手里把笑笑接过来，漫不经心的语气，「我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把工作做了。」副会长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前计划配备相应设备的村卫生所，都收到了新的设备，捐赠人匿名，我们也不清楚是谁。」 「所以你很高兴钱没花出去？」元锦脑海里划过闻君庭的身影，开玩笑的语气，「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就不用汇报了。」 闻君庭回去后并未跟她联繫过，倒是在接受採访时，说今后的工作重心会有所调整，增加公司的题材内容。 「当然不是因为钱没花出去而高兴。」副会长吓得急忙否认，「我要跟你汇报的好事是，那些单亲妈妈通过学校的面试。」 「那太好了。」元锦也禁不住笑起来，「她们都很努力。」 她看完申请资料后，让副会长安排人联繫她们，提出让她们签协议的要求，所有人都同意签协议。 之后基金会帮她们联繫属意的学校，安排她们面试，没想到竟然都通过了。 「对，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全部通过。」副会长感慨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接受捐款了。」 「你这鸡汤来的莫名其妙。」元锦佯装嫌弃，「说正事吧，跟预算团队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好省内乡镇医院的名单，根据医院的规模大小，计算所需设备和人员的数量。」 支援乡镇医疗建设项目主动报名的医生，没有预计的多，但也超过了卫健委的计划人数。 人员到位，设备也得配齐。 等他们支援结束，经他们培养的医生也差不多可以熟练上手，这是个良性的循环。 「会长，说正事之前请允许我汇报下其他的情况。」副会长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跟你有关，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不要动怒。」 「我不生气，你说吧。」元锦捏了下笑笑的脸蛋，轻描淡写的语气，「是有人举报我非法行医这事吗？」 她揭穿了骗子的骗术，又让警察抓人后，镇上的草药店生意一落千丈。 跟她有关的事，多半是被举报非法行医，原身没有考中医执业医生资格证。 第323章 323白月光 山村夏季夜晚的气温比白天低了好几度, 晚风拂过，花果香乘风钻进鼻子里，有点痒又带着些许让人微醺的惬意。 元锦单手抱着学会吐泡泡的笑笑, 歪在椅子里吹着风，听基金会的副会长说自己被举报的事。 除了附近镇子上那几家, 没有中医执业医生资格证的草药店, 还有南桥市中医院的几位医生。他们向省市两级卫健委举报, 还拿着身份证, 在直播中实名举报自己非法行医。 事情刚刚发酵, 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左右，会上热搜。 「这件事不用担心, 我敢开药救人就不会无视规则和程序。」元锦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笑笑的鼻子，笑道，「回应的公关文章, 我一会直接发给卫健委的领导。」 「那我就放心了, 记者看到实名举报的直播, 已经打了几十个电话过来。」副会长深深嘆气，「会长, 你是不是断人家财路了。」 「算是吧, 现在只是小断, 过几个月可能要全断。」元锦失笑，「不用担心，他们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 副会长沉默了一会, 找理由挂断电话。 元锦兀自笑了声，把笑笑放回婴儿车，抱着笔记本电脑准备回应公关文章。 她平时不怎么关注网络的消息，对于这种攻讦, 最好的办法是用事实去回应。 草药店卖给百姓的草药并不便宜，开一次药300到1000不等，拿回来一堆药理不明的草药，一吃好几个月。 会不会因为重金属富集中毒，会不会因为过敏而发生意外，这些一概不管。 她抓了骗子，镇卫生所的医生下去普及，让大家知道药酒没什么用还有可能致死，草药店自然就没人去。 正经开门收治病人并且有证的中医馆，镇上一家都没有。 他们卖了几十年的草药，忽然间被人指出来卖的药治不了病，不恼羞成怒就怪了。 元锦写完了回应公关文章，拿起手机翻出原身研究生导师的号码打过去。 原身的研究生导师有个学中医的老同学，是国家承认的中医传承人。就是之前在市场遇到的那个骗子说的，祖传医术，主要研究中药治疗绝症方向。 这位老中医非常厉害，尤其是在身体调理方面。他家的中药馆常年需要预约，还得是提前一两个月预约，才排的上号。 她开始用中药给村民治病时，跟导师联繫过一次，通过导师跟师父在电话里拜师。之后师父带着团队做药理实验，他们师徒之间的联繫，只在微信互相发药方。 第812页 最近这半个月师父闭关，她发过去的药方都不回復，估计是没出关。 电话接通，元锦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嗓音轻快地打招唿，「老闆好，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有事求我？」导师开门见山，「直接说。」 「我被人实名举报非法行医，我师父联繫不上，所以找你。」元锦老老实实回答。 「他明天早上出实验室，我帮你跟他说一声。」导师的语气明显变得愉悦，「他为了感谢我给他找了个好徒弟，同意跟我分享部分实验数据。」 元锦嗯了声，笑着打趣，「不生气我来当村医了？」 知道她放弃医院的工作来当村医，导师非常生气。原身是他学生当中比较优秀的一个，性子特别稳，也肯吃苦。 「还是很生气，你要做不出成绩以后别说是我学生。」导师在电话那头笑，「我的学生没有特别差的。」 「那我努力不给你丢脸。」元锦放松下来跟他闲聊。 导师今年又收了个非常刻苦努力的学生，实验也有了比较好的结果，心情听着非常不错，难得的愿意跟她闲扯。 聊了大概20分钟，师母的声音传来，导师的声音立即低下去，「明天我让他联繫你，时间不早，我该去休息了。」 元锦笑着应了声，挂断电话。 师父的作息时间很混乱，忙起来经常日夜颠倒，不忙的时候师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听话。 放下手机，她将准备好的回应文件发给省卫健委的主任，发消息告知回应的时间。 主任也收到了网上有人实名举报她的消息，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询问被举报的原因。 「前段时间配合警察抓了两个非法卖药，销售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骗子，因此案带来的舆论效应，影响到了当地中草药店的生意。」元锦靠着椅背，轻描淡写的语气，「实名举报我的人当中，就有中草药店的店主，他们没有任何证件非法行医。」 自己也非法行医，却敢在直播里举报别人非法行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原来如此。」主任明显松了口气，「你手里是不是有他们非法行医的证据，有证据的话我们处理起来会主动一些。」 「有，我现在给你发过去。」元锦轻笑，「先不急着处理他们，明天我师父会公开回应这件事，到时候你们再安排官微发布回应公告。」 楼砚沼放了暑假，别的事没干天天骑着电车帮她去收集这些中草药店，开天价卖药还不管患者死活的事。她手里有一大堆的证据，足够让市卫健委下定决心管这些中草药店。 「也好。」主任失笑，「看来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我们费心。」 元锦弯着眉眼说漂亮话，「是我工作不到位，让你们跟着一起担风险。」 主任在电话那头大笑。 元锦跟他闲扯两句，结束通话弯腰抱起婴儿车里的笑笑，去看燕芝兰直播。 人贩子那个案子还在查，解救回来的孩子现在还安置在福利院，大部分都没找到亲生父母。以她的估计，再查上半年，恐怕也很难找出那些孩子的父母。 四年的旅客记录，筛选出重复的人员名单就要很长时间，还无法保证那些孩子的父母来了之后，有没有在怀孕期间离开。 现代科技设备下的数据信息，梳理起来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她就是想插手也没理由说服省厅，同意自己去做这件事。 元锦抱着笑笑坐到燕芝兰身边，随意瞟了眼直播间的数据，微微有些诧异。 数据增长的速度还挺快，已经快20万粉丝了。 燕芝兰的直播和其他主播不同，只拍学生们练习的镜头，不会故意夸大学生们的水平，也不详细介绍学生们的家庭情况。 就很平常的直播他们练习的曲子，直播他们练习时出错，自己停下来纠正的样子。 真实、淳朴的风格，吸引了很多固定粉丝观看，还有一些也在自学的民乐爱好者。 「这首曲子的练习进步很大，可以上今年的新春晚会。」燕芝兰往元锦身边凑了凑，伸手捏笑笑的脸颊，「开学后的开笔礼，大概会有十家媒体过来採访，我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开笔礼每个新学年都会办，算是完成教育局的任务，大多都是走走流程就结束。 今年有媒体过来，开笔礼的形式和内容校长全部交给她负责，压力真的很大。 「往年怎么办的，今年就还一样办。」元锦朝学生们点点下巴，笑道，「记者们想挖的是他们的故事，不是学校，让他们到学校採访是借着他们的镜头，宣传村子。」 入秋后还会有一波候鸟过来，经常来的摄影师已经提前预定房间，宣传后来的人可能会更多。 「道理是这样，但我们校长恐怕不这么想。」燕芝兰小声吐槽，「这是个难得的上镜机会，他希望活动办得尽善尽美。」 「跟他说，降低点预期，说不定记者来了会质问他上学期期末的成绩，为什么突然提高。」元锦俏皮眨眼，「他树敌太多了。」 燕芝兰闻言愣住，反应过来随即捂着嘴，趴到她背上小声笑起来。 确实树敌太多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市实验中学从六年级挑走了十个学生，安排他们进入教育公平示范班。这个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乡镇学生尖子班。 第813页 往年整个南桥市最多能从辖区的乡镇小学中，挑出来十个优秀学生，今年光是文岭村小学就挑走十个。 实验中学搞这个教育公平示范班，教育局一直持肯定的态度，今年能送出去这么多的学生，校长去开会腰杆子都挺直了许多。 其余乡村小学的校长、市内小学的校长恨他，太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市区内几家打得水火不容的公立小学，头一次期末考试平均分被吊打，这种打击会在各种会议中，被反覆提起。 燕芝兰笑了一阵，伸手抱走笑笑，状似不经意的语气，「她的父母要是找不到，你真要养着她啊。」 未婚就要养一个孩子的事，她从来没考虑过。 「养着她。」元锦往后一靠，眯眼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大概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缘分。」 福利院每年都有很多孩子被领养，排队等着领养孩子的夫妻也很多，她决定自己养主要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养在自己身边能更好的教育她，如果够聪明，自己的中医知识、药方可以传给她，让她去发扬光大。 不够聪明也能学。从小教起，会比半路拜师或者去中医大学学习出师快，能做更多的事情。 再有便是原身的父母养老问题。他们不求女儿养老，却也不会希望白髮人送黑髮人，有个小女儿在，多少算慰藉。 剧情中没说原身因为什么原因，寿元结束在40岁，从她去当无国界医生开始，就预示着她会遇到很多的危险。 「那她真是个幸运的小宝宝。」燕芝兰又捏了捏笑笑的脸蛋，笑道，「小美人你快快长大，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当你的老师。」 元锦被她逗笑，「为什么没机会？短时间内我不打算离开文岭村。」 只有扎根在这里，才能更清楚乡村医疗建设中会遇到的问题，才能行之有效的去解决。 40岁之前，她希望自己能做出一点成绩来，让招魂铃里的姑娘们得到更多，可以让她们的魂体更稳固的功德。 不能再次出现功德被倒扣的事。 「不对，你好像差不多能调到镇中心小学去了，希望比较悬。」元锦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恭喜你啊。」 上学期学生的表现非常好，她的服务年限到今年好像差不多满了，之后可以调去镇中心小学任教。 那边的环境好一点，机会也更多。 「现在还不清楚教育局怎么安排，今年的新生报名人数，可能会比去年高。」燕芝兰有些不好意思，「家长群里这几天都在问，从镇中心小学转回来，需要什么手续。」 文岭村小学的生源，本村的孩子占了大部分，小部分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 不想来接送孩子或者花钱给孩子坐校车的村民，会让小孩在文岭村就读。 年轻一些的父母，看中镇中心小学的师资力量，选择送孩子镇里上学。文岭村小学的成绩一下子提高，他们就又动了心思，希望孩子回来跟厉害的老师学习。 乡村不像市里，可以给孩子请家教，安排孩子上辅导班。他们唯一有主动选择权的地方，是给孩子找一个厉害的老师，还不一定真的能选。 「转回来也挺好，附近八个村子的孩子都回来，可以晚一点撤校。」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不管是回市里还是继续留在这，我相信你都会是个好老师。」 毕业就过来任教，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村里，没有多余的娱乐工资也不高，能坚持就很让人钦佩。 「牧姐姐，你嘴上是抹了蜜吗。」燕芝兰红着脸娇嗔一句，偷偷跟她八卦，「上次来的那位导演，是不是在追你？」 「对，但是被我拒绝了。」元锦大方承认，「他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她没有任何标准，作为忘川十王之一，小世界的男主在她眼里都是弟弟。 「那一定是他不够优秀。」燕芝兰笑着跟怀里的笑笑说，「看看你姐姐多硬气，你要向她看齐哦。」 元锦：…… 才刚满百天的孩子，听不懂这种话。 …… 第二天上午10点。 南桥市卫健委纵容驻村村医无证行医，被实名举报的舆论在网络上彻底被引爆。 多平台同时发布元锦无证行医，给村民违规开方熬药的证据。之前举着身份证，直播举报她的几个中草药店店主，再次出镜。 元锦联繫上师父，由他出面说明他们的师徒关系，并发布了部分微信交流药方的截图，公开回应此事。 随后，原身的研究生导师也出面帮忙澄清。 这两人在中西医界都是顶有名的人物，两人的学生也非常多，回应出来后发布报导的媒体官微，迅速删除报导当无事发生。 元锦丝毫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打算。她通过村卫生所的官微，公开举报自己的这些中草药店店主，长期非法行医高价售卖中草药给农民，所有药方都是吃不死治不好的假方子的证据。 证据发布后，很快避开各个平台的限流算法，冲上各类自然榜单。 驻村村医非法行医的第二场舆论还没闹起来，就被她一巴掌给拍了下去。熟悉中医方子的医学生陆续加入分析队伍，愤怒的网友要求他们省卫健委立即处理此事。 卫健委官微「响应」民意，发布元锦非法行医的公关文章，同时表示会立即展开专项行动，加大无证行医中草药店的整治力度。 第814页 元锦耐着性子看了一会，放下手机，埋头准备急救箱准备出门。 早上下了一场小雨，天气凉爽了很多，还有一些没去在白内障手术的老人，她们得通知到位。 「这些中草药店的老闆可不好惹。」邱亚楠一边收拾一边提醒她，「他们不会这么放弃的，我刚来那阵，甚至有人上门威胁我不准我给村民们开药。」 那段时间，她从市里过来都让老公送到地方，回去也等老公来接。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她自己一个人开车上路都战战兢兢。 有些人野蛮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别担心，他们没这个精力来对付我，这会估计都在收拾细软，准备关门。」元锦拿起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自己看。」 邱亚楠拿走她的手机，看到市卫健委和工商、税务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队，已经到了镇上，又惊又喜。 不愧是……能一个人打几十个男人的狠人。 最后一个需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人通知到位，元锦和邱亚楠白天守着卫生所，晚上给村里的孕产妇上科普课，忙碌依旧。 开学前最后一次疫苗打完，基金会副会长再次来消息：省内所有乡镇医院的现状调查已经完成，需要的资金数目不是很高，比较难办的是系统接入问题。 元锦看完他发来的消息，给自己倒了杯水，戴上耳机打过去。 系统接入问题解决起来不难，难的是得有足够的伺服器，承载系统运行。 这个系统不止是村镇联合，还要跟省内的知名公立医院合作，建立起联繫方便网络会诊。 第324章 324白月光 全省1500多所乡镇卫生所、医院, 跟各市县的公立医院的系统进行联网接入。光是联网这一条，就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去建设、改进。 没行政手段，想要说服各市县的公立医院, 同意跟乡镇医院建立联繫，比登天还难。 医务工作者不是机器人, 光是应付本院的患者就已累得满头包。再管乡镇医院的患者, 没行政要求又没钱, 怕是连眼神的懒得给。 联网之后的信息安全保障, 也得全盘考虑进去, 防止患者的信息被倒卖被利用。 副会长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元锦都仔细记录下来, 眉头逐渐拧紧。 「你先让团队把整理出来的信息进行分类，一条一条来解决。」她捏了下眉心，吩咐道, 「时间和钱都不是问题, 我需要更详细的数据, 逐步去解决。」 结束跟副会长的通话，元锦放下手机闭上眼往后靠去, 敛眉思索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说服医院同意跟乡镇医院联网, 这件事可以由卫健委下文件, 通过行政手段解决。 同意接入的医院，是所有医务人员的待遇相应提高，还是单个科室的医务人员提高待遇, 都得考虑清楚。 整个医院所有的医务工作者待遇提高，每人每月提一千到三千不等，按一家二甲医院的医务工作者人数计算，每年大概需要一千五百万左右。 全省的二甲医院一共两百多家, 光是提高这部分医院医护的工资，每年就需要最少三十亿的资金。 跟乡镇医院对接可以提高医护人员的待遇，这消息传出去，估计每家医院都会同意联网。二甲医院肯定竞争不过三甲，工资提高的数额也得相应上涨。 若是全部接入，提高医护人员的工资这一块支出，每年得上百亿。 哪怕省卫健委敢开这个口，国家也没钱给。 驻村村医足员招录的钱都不够，哪还有余钱给医护人员提高待遇。 这笔钱基金会来出问题倒是不算大，但是得仔细考虑自己脱离世界后，建立起来的体系如何良性运转下去，还不用国家给自己做的事情收拾烂摊子。 还是得发展一点副业，让企业来养医院，光靠割国外的韭菜不是长久之计。 元锦又捏了下眉心，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钱发愁，好在自己经验多，赚钱的办法也多。 她睁开眼坐起来，打起精神做计划。 来钱比较快并且能长久经营的行业，她能做的不少。从零开始创业太过麻烦，还是直接收购行业内经营不善的公司，进行重组改进比较快。 最好是原本就有一定市场占有率，只是因为经营不善或宣传跟不上时代的老牌公司，注资也可以。 计划写到一半，邱亚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元锦，桥底那边有人中暑，我们得马上过去。」 「来了。」元锦应了声，合上笔记本电脑飞快准备急救箱。 「我刚接的电话，是个孩子打来的，说是大人在地里收稻子找不人帮忙把人送过来。」邱亚楠也进了接诊室，一块准备急救箱，「王伯刚跟我一块回来，马上就能出发。」 元锦点点头，迅速检查了下急救箱，带上aed和她一块出去。 桥底离文岭村很近，她们开车抄小道过去，比镇上的卫生所来人要快25分钟左右。 王伯这段时间把周围的村子跑了个遍，怎么走最快，比她们还清楚。 赶到中暑的村民家中，小姑娘正按照邱亚楠在电话里交代的办法，把冰箱里的冰棍都堆到爷爷身上。冰箱里的冻肉也搬出来，整整齐齐放在爷爷身边。 她估计也吓惨了，把冰箱里能搬出来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一股脑地放到患者身边或者身上。 第815页 元锦和邱亚楠下车后，紧急将患者搬到更通风的地方，打开风扇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置。 患者意识不清，心跳和脉搏也很弱。 邱亚楠给患者接上氧气，元锦那边也准备好了静脉补液，给患者补充电解质。 「小朋友，你们家有毛巾被吗？」元锦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有比较大的衣服或者床单，只好开口问她，「能不能帮姐姐去拿一块毛巾被过来。」 中暑后必须尽快降温。 小姑娘从冰箱里搬出来那些东西，降温效果不够快。 「有的，你等等。」小姑娘一听，扭头跑去房间抱出来一张毛巾被。 邱亚楠拿到毛巾被马上去厨房打水浸湿，稍稍拧了下折回堂屋，将患者盖起来。 元锦调大风扇的档数，仔细观察患者的心率，留意他的反应。 「爷爷会不会死？」小姑娘站在一旁，有些害怕地看着患者，脸色发白。 「不会，他一会就醒过来了。」元锦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做的很好，是个勇敢的小宝贝。」 她们之前下来给需要做白内障手术的老人做登记，留了手机号给村民，嘱咐他们家里有人出了意外或者是受伤，可以直接打她们的电话联繫。 小姑娘的记性不错，记住了邱亚楠的手机号。 「我想爷爷醒过来。」小姑娘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回头去收拾地上的冰棍。 元锦往地上看了眼，目光又回到她身上，发现她两只胳膊和两条小腿都有伤，随意问道，「你的胳膊还疼不疼，要不要姐姐给你看看。」 小姑娘嵴背僵了下，轻轻摇头，「不用看，是爸爸打的，过几天就好了。」 元锦嗯了声，下意识拧眉。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体重都不知道有没有50斤，怎么下得去手？ 「醒了。」邱亚楠如释重负，「阿伯，你感觉怎么样？」 患者的意识还没全部恢復，睁开眼静静看了她许久才颤声开口，「口干。」 邱亚楠伸手扶他起来，给他餵口服补液盐。 元锦看到患者的心率慢慢恢復过来，拄着拐杖去帮小姑娘，一起收拾地上的冰棍和其他东西。 「姐姐，我在网上看见过你，我想去文岭小学上学可以吗？」小姑娘脸红红地沖元锦笑，「我喜欢那个竖起来的，很大很大的琴。」 爸爸不喜欢她。 每次爸爸打她都不敢让妈妈知道，妈妈不在家，爷爷打不过爸爸。 她不去镇上上学就不用交校车的钱，爸爸会少打她一点。 「那个琴叫箜篌，你想去我们村上学需要你爸爸帮你办手续，或者爷爷去办也行。」元锦扣着她的手腕，仔细查看胳膊上的伤痕，「他多久打你一次？不高兴就打还是每天都打。」 桥底这边重男轻女的思绪没有其他村子那么严重，但也还有人对生儿子，有着异于常人的执念。 把怒火发泄到小孩子身上，是人渣行为。 「他喝醉了或者赌输了钱就打我。」小姑娘的声音低下去，依稀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恐惧，「爷爷说等我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能打得过他。」 「长大还要好久呢。」元锦放下她的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动手把冰棍和还没化掉的冻肉收拾起来。 将所有东西都送回厨房，她去洗了手回到院子里仔细打量四周。 邻居和附近的村民家大多都是新建的砖房，有些盖了三层，有些是两层。个别邻居家还做了外墙修饰，看着跟别墅差不多，显得患者家里的泥瓦房更显破旧。 赌博真是害人不浅。 「姐姐，我知道爸爸晚上去哪里赌钱。」小姑娘伸手拉她的衣摆，仰着头，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火苗，「警察叔叔会把他抓走吗？」 村里人说新来的医生姐姐很厉害，经常和警察叔叔一起抓坏人。 爸爸是坏人，他赌钱还偷东西。 「他们在哪儿赌钱。」元锦蹲下去，抬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污渍，「是好多人去赌钱吗？」 市里大力禁赌，不法分子就会往农村发展，在乡下设赌场开赌摊。她当警察的时候也遇到这样的案情，要抓住他们不容易。 「好多人，他们会把车子停在我们的院子里，压了稻子也不赔钱，爷爷说不过他们。」小姑娘低下头，双手捉着自己的衣摆撕扯，「稻子能卖钱。」 「那些车牌你有吗？」元锦瞟了眼院门的方向，拉着她的手坐到屋檐下，鼓励道，「你把车牌给姐姐，我们找警察叔叔抓人。」 她被家暴报警，李警官他们来了估计也只是教育。只要他们离开，等待小姑娘的会是更加严重的家暴，要是有证据证明她爸爸参与组织赌博活动，她还能有几年清净。 几年时间，足够自己教会她如何自保，如何保证自己和爷爷的生活。 「有的。」小姑娘的眼神亮起来，勐地起身跑回堂屋，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翻出一本作业本递给元锦。 元锦打开作业本，看到每天都整整齐齐记录的车牌，唇角弯了弯，拿出手机给李警官发微信。 李警官很快回復过来，表示会联繫市局调查此事。 元锦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你们查的时候动静小一点，这些车牌号的提供者只有8岁，她的家长有参与其中。动静太大，会危及她的生命安全。 第816页 她也能查这些车牌的车主，可她人不在警察系统内，随意查这些信息属于犯罪。 在外面坐了一会，邱亚楠抱着毛巾被从屋里出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率恢復正常，估计再过一会就能彻底清醒过来。」 元锦笑着点了下头，带着小姑娘回屋里守着患者。 等着患者彻底恢復清醒，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 小姑娘怯怯地问元锦和邱亚楠，要不要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不用了，我们回去吃，你照顾好爷爷有事就再给我们打电话。」元锦蹲下来，唇角含笑，「等爷爷好了，你跟爷爷说想去文岭村小学上学，让他去帮你办手续。等你开学了，姐姐教你弹那个很高很大的箜篌。」 小姑娘唇边抿出一抹笑，重重点头。 元锦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和邱亚楠一起上车回去。 「这家人是桥底村脱贫钉子户，孩子爸爸烂赌，扶贫干部送的鸡鸭鹅苗，转手就卖了。」邱亚楠抱着急救箱，无奈地语气，「妻子也因为他戒不了赌才离婚，他自己砍了自己的左手，还是控制不住。」 扶贫干部下来好几年，村里家家户户都脱贫准备奔小康了，只有他们家还是老样子。 到后来，镇里为了完成指标，除了给他们申请低保还给安排了个林场护林员的工作。听小姑娘说有人在村里开赌场，赌博的地点多半在护林员住的小屋那。 「看来是个老油条。」元锦听邱亚楠这么一说，不禁头疼。 这种几进宫的老油条最烦，抓了没几年就放出来，再继续抓继续放。人家压根不把坐牢当回事，甚至还觉得去坐牢是度假。 「何止是老油条，这事你真……」邱亚楠话还没说完，王伯忽然踩了剎车，焦急出声，「快报警。」 回去的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十几个手持钢管钢筋的人，站在石头后面看着救护车。 「亚楠姐，报警。」元锦粗粗扫了一眼，认出这些人当中，有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自己的草药店老闆，眸光微冷。 实名举报玩砸了，居然还敢顶风作案跑来恐吓她。 「元锦，你别下车，我害怕。」邱亚楠抖着手一边打李警官的电话，一边劝元锦，「我刚来的时候被他们威胁过，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根本不跟你**，你挡着他赚钱他就要搞死你。 「我也什么都做得出来。」元锦脸色发沉，「你俩待在车上，我下去应付他们。」 上次望楼村的人冲击卫生所，没有一个能逃脱，他们居然不打听一下就来拦路。 「那你……小心点。」邱亚楠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哆哆嗦嗦叮嘱，「别把人打死。」 元锦笑了下，解开安全带下车，拄着拐杖朝拦路的人走过去。 今年新招录的村医很多都比较年轻，回头得告诉他们，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遇到不平事，能让警方解决的就找警方，不要因为冲动而让自己陷入险境。 他们的任务是让乡村百姓也能有基础的医疗保障，不是去当英雄。 她敢乱来是因为她能打，跟普通人不一样。 同样的情况相信在很多地方都会有，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乡村医疗建设的火苗，完成本职工作，有余力就帮人没有也不要勉强，才能让所有的火苗慢慢汇聚成燎原大火。 「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村医，牧元锦。」人群中走出来一个50来岁的大胖子，手里拎着根钢管来回晃，「知道我们为什么拦你吗。」 「知道，你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美颜开太大，我差点没认出来。」元锦漠然看他，「路都拦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打算去看守所待上一段时间，还是打算现在就把石头挪开回家。」 「看守所我们就不去了，送你去殡仪馆。」领头的胖子嗤笑一声，拎着钢管就朝她冲过去，「给我上，往死里打。」 他开了几十年的中草药店，就因为她多管闲事，不仅以后没的开，店里所有的草药都被没收，还要交罚款。 一个破村医，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她。 元锦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握紧了拐杖，等他一靠近随即出手。 拐杖横扫过去，胖子吧唧一下摔在水泥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其他人一看，马上回去搬堵路的石头，一副他们只是路过不是来闹事的样子。 元锦曲起胳膊支在拐杖上，看他们搬。 堵在路中央的大石头很快挪迴路边，连散落在地上的小石块，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她不说话，跟着胖子一块来的人也不说话，仿佛他们只是路过并碰巧做了一件好事。 眼看着他们捡完了地上的小石子，还有人去捡泥巴，胖子气得双目发红，「你们什么意思！」 他一出声，其他人全都装不下去，收起自己带来的钢管，看向元锦，「牧医生，我们能跟你学中医吗？」 跟她学中医以后好歹还能开店，也不算没活路。 真把她打了受伤的可能是自己。刚下那一下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一百七八的男人一棍子就倒了下去，想想就疼。 「可以，但是要拜师。」元锦黛眉微扬，唇边浮起玩味的笑，「你们不是一伙的啊。」 「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能会跟这种违法犯罪的人是一伙。」出声的男人干笑，「我们明天就去拜师，路清理干净了，你们慢走。」 第817页 元锦含笑点头。 地上的胖子回过头，见他们当真跟逃命一样，一个个比猴子还灵活地蹿回自己的车里，转眼绝尘而去，登时瞠目。 一群没骨头的人，竟然敢临场背刺他。 「地上不烫吗？」元锦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听到警笛声了。」 胖子眼前一黑，挣扎着爬起来坐到路边继续开骂，「你要不要脸的，你当你的村医，我们又没挡你的路，我要还房贷车贷，铺子关了你让我怎么活。」 「市里三套房子三辆车，你也没想过让生病的人活。」元锦冷哼，「你活不下去就找我麻烦，那些被你坑的村民是不是也能找你麻烦，做人不要太双标。」 胖子噎住，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李警官带队赶到，下车就看到个浑身狼狈的胖子，坐在地上嗷嗷哭。元锦拄着拐杖站在太阳底下，一脸冷漠看着。 「李警官。」元锦脸上浮起无辜的笑，主动说明情况。 事情不复杂，胖子带人跑来跟她讲道理，结果大家看到胖子挨打，自觉搬开石头各回各家。 「原来如此。」李警官瞥了眼地上的胖子，嘲笑道，「这不是李大神医吗，跟我们走吧，到了所里慢慢哭。」 胖子哭得更加大声，不知道生气自己被抛下，还是疼的。 元锦回到车上，王伯和邱亚楠同时沉默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付恶人，还是都够狠。 …… 转过天，拦路的人当真过来拜元锦为师，跟着她学中医。 元锦也不嫌弃他们之前走的都是野路子，给他们制定详细的课程，安排各种工作要他们去完成。 不出三天，整个镇子辖区内的百姓都知道了一件事：镇上的中草药店老闆，都去文岭村跟新来的村医学医。 村卫生所的门诊接待人数，直线上涨。 桥底的地下赌博窝点被端，警方抓了七八十个人。元锦第一个收到消息，通知她的人是那个小姑娘，她很开心地说自己可以到文岭村小学上学了，她要学箜篌。 元锦找时间特意去了她家里一趟，送给她一把新的箜篌，还有一些文具。 等她上学了，自己教她格斗和散打。 9月3号，文岭村小学举行开笔礼，受邀过来採访的十家媒体记者，在现场做直播。 文岭村少年民乐团的精彩演出，迅速在网络上走红，修葺一新的校园也被网友称为古画般的梦中情校。 元锦参加完开笔礼，将卫生所的事情交给邱亚楠和自己的十几个徒弟，带着笑笑回东城，准备收购一家化妆品企业。 这家化妆品企业是本土品牌，因不合理的扩张导致资金鍊断裂，投资商撤资濒临倒闭。 收购团队评估了多家同类型公司后，选中这一家，主要看中他们有自己的产品研发中心。 周末两天，元锦带着笑笑陪爸妈到郊外放松，周一一早便去公司，召集团队的骨干成员开会。 化妆品属于快速消费品，她相信凭着自己的技术，能盘活品牌并打开市场。 开完收购会议，她看了下时间，通知助理备车去省卫健委。 村镇联合医院的试点名单都由卫健委拟定，具体实时操作，则是双方一起跟进。 抵达卫健委，元锦从车上下去，身后意外传来闻君庭的声音，「牧医生。」 她回头看过去，含笑打招唿，「闻导。」 「我来这边找个朋友，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你。」闻君庭尴尬开口，「能不能请你吃个午饭，我有件事想跟你谘询。」 他给省内的乡镇医院，捐了差不多一亿的设备，感觉还有点不够。 总觉得助理提供的清单，不是太准确。 第325章 325白月光 元锦跟闻君庭吃饭的地方, 定在一家名气不小的私房菜馆。 她点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闻君庭也点了两个，刚好两荤两素。 从进包厢到坐下, 闻君庭就一直很紧张，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明明自己比她大了两岁, 在她面前, 仿佛小学生主动找班主任邀功, 想了半天的词却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 忽然全部忘光的无措感。 「你很紧张？」元锦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冰柠檬水喝了口, 眉眼间浮起愉悦的笑意，「副会长跟我说, 有人匿名给省内的乡镇卫生所，捐了大批医疗设备，我就猜到是你。」 那天在楼砚沼家里, 她和楼砚沼坐在屋檐下吃黄瓜时, 他正好从门外经过。 以往他遇到原身和异性在一起, 不论对方年纪大小，总会故意上前宣誓下主权, 让人以为他是原身的男朋友。 原身对他这种行为表示过反感, 他依旧我行我素, 完全不把原身的话当回事。 自己进入世界后，第一次见他是在家里，态度比原身更不客气地表明自己对他没有好感。他真正被打击到, 应该是副会长给他看了基金会的帐户余额。 开元慈善基金会是她个人创立的基金会，几十亿的帐户余额砸过去，让他自以为的家世和金钱优势，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她做慈善都能拿出来几十亿的现金, 到底还有多少资产他应该能估算得出来。 那次之后，他明显规矩了很多。 也算孺子可教。 「确实是我……」闻君庭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心跳不自觉加快，「我不是想跟你邀功，就是觉得助理给我的单子，不够专业，好像还缺很多设备。」 第818页 说着，他拿起手机，将助理准备的设备採购清单发过去，端起水杯喝水。 闻家有自己的私立医院，规模不算是特别大。由于主要服务高收入人群，院内的设备全进口，医院环境属于是省内一流，合作的医生几乎都是各大医院的一流专家。 乡镇卫生所他只在前段时间去文岭村拍外景时，专门去镇上的卫生所看过一次。 规模跟市里的社区医院差不多，需要用到设备应该不会太少。 助理给他的清单，只有aed、心电监控这种比较常规的设备。没有血细胞分析仪、ct、也没有核磁共振仪这些。医院连这样的设备都没有，医生要怎么给患者做检查。 「这份清单是安排人去问过，还是自己随便定的？」元锦抬头看他，一双眼微微弯着，唇边笑意盎然，「有些设备重复，有些买了用不上，乡镇卫生所很缺会操作这些设备仪器的医生。」 这份清单有一些离得近的乡镇医院确实欠缺，有些不缺设备缺医生。 每个镇的经济情况不一样，经济发展比较快的乡镇，卫生所的条件相对好点。经济差一些的乡镇，附近的百姓要看病，基本都是直接到市里。 没有医生也没有设备，一些比较复杂的病症没法诊断，只能往市里跑。 大部分乡镇卫生所目前承担的工作，只是给辖区内各阶段的儿童接种疫苗，给辖区内高年龄段的老人定期做一些基础检查。 「我是安排他派人去做调查，之后准备的清单。」闻君庭清了清嗓子，脸颊不自觉发烫，「助理之前没做过这样的工作，医疗设备採购我也是第一次。」 果然不够专业。 自己应该直接去家里的私立医院，跟设备採购部的经理谘询，一家合格的医院到底需要那些设备。再让助理拿着单子下去调查，已经有的划掉，没有的採购送过去。 「你太紧张了，我又不会吃人。」元锦被他的反应逗得直笑，「我也不是你的长辈或者上级，你真不用这么拘束。」 只是被拒绝了而已，她又没说他们连朋友都不能做。 多一个人关注乡村医疗建设，就有更多的百姓受益。她不接受捐款是不想被他的粉丝盯着，追要花费明细，拿着明细攻击她辱骂她都不算事，天天被举报是真的很烦。 基金会的资助项目非常多，一些在普通人看来不需要资助的人，基金也会资助。 比如那些单亲妈妈。 「我之前的行为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很抱歉。」闻君庭在她不掩饰开心的笑容里慢慢放松下来，自己也忍不住笑，「这份清单上有哪些设备属于是重复採购，哪些是必须採购却有缺漏，还请你帮我参详一下。」 「没问题。」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单子做的还算详细，不过确实有不少重复和缺漏的设备，我一会给你一份详细一点的清单。」 「谢谢。」闻君庭手心里潮潮都是汗，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一般。 她今天一直在笑，整个人特别放松，不像以前那样冷着脸对自己。 「举手之劳。」元锦扬了扬眉，看到服务生送菜过来，顿时觉得有些饿，「先吃饭，吃完了再聊。」 闻君庭含笑应声。 追了十年的姑娘第一次和自己一起吃饭，明知道是因为公事，他还是被幸福击昏了头，暗暗记下她喜欢的口味。 今天是个非常好的开端，他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私下相处。 …… 元锦吃完午饭，将新的採购单子发给闻君庭，吩咐司机顺路送自己去牧永泰经营的酒店。 第三家酒店完成装修开业后生意还可以，但是明显竞争不过周边的品牌连锁酒店和老牌酒店。暑假过后生意回落，这种情况变得更加明显。 到地方停车下去，元锦给牧永泰发了条信息，拄着拐杖不疾不徐走进酒店大堂。 酒店的装修没什么问题，门童的态度也很好，但也只是态度好，服务上不够细緻。 遇到行动不便的客人，应该询问下是否需要别的帮助，是否需要客服人员贴身服务。 新酒店开业后她是第一次过来，员工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他们的笑容很标准态度也很热情，然而她丝毫感受不到这种热情的真诚。 元锦看完大堂乘电梯上楼，居然没人问她是来找人还是干嘛，谁都没拦着。 抵达牧永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她走出电梯，正在走廊里调整指示牌的员工看到她，也没问她来干嘛。 她摇了摇头，迳自去牧永泰的办公室。 管理方式如此松散，就算没有闻君庭捣乱，竞争对手稍稍用点计谋就能打垮酒店的生意和声誉。 「怎么坐着轮椅出门？」牧永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担忧，「累不累？」 「没那么夸张。」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来，唇角含笑，「刚开完会？」 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酒店生意下滑造成的压力不小。 「刚开完会，暑假结束酒店的生意回落，在考虑做些活动吸引客户。」牧永泰起身去给她倒水，「你妈刚回公司，我们中午一起吃的饭。」 「你有没有想过，酒店生意不好不是因为没有活动，而是服务和管理上有问题。」元锦往后靠了靠，告诉他自己一路上来所见所闻，「员工的热情非常假，感受不到他们认真对待客人的真诚，也不够人性化。」 第819页 牧永泰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这么严重？」 底下的经理每次汇报工作，都会说明员工的积极性很高，服务热情。 「非常严重，酒店是服务行业，同样的服务下我会选择大品牌的酒店。」元锦对上他的目光，坦然笑开，「至少大品牌的口碑累积了很长时间，踩雷的机率要小一点。我们家的主店这些年能一直跟大品牌争客户，关键就是服务。」 他做酒店起家，同等装修或者差不多的条件下，他们以服务取胜。 在没有外卖平台的年代，酒店员工帮客人代买各种可外带的饮料和食品，不收费用。 后来外卖平台兴起，酒店的服务转型，进行各种更贴心的服务项目尝试。 其他酒店也在尝试改进服务范围，服务项目，酒店的生意逐渐进入平稳期。旅游热兴起之前，家里开了第二家酒店，家底也逐渐变得丰厚。 近些年吃着旅游热的红利，两家酒店都经营的不错，于是开了第三家。 服务理念不继续改进，照这个方式经营下去，一旦出现点什么天灾**就有可能倾家荡产。 她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们，等她脱离世界他们还很健康，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你说的对。」牧永泰端着水折回去，笑着放到她手边，「爸爸明天就重新做个计划，让员工们都积极起来。」 「关键还是要保障客人的安全。」元锦想了想，补充道，「我之前跟着导师在医院轮转，认识一个做安防系统的大牛。回头我找她帮忙设计一个，用来保障客人安全的系统。比如客人醉酒的情况下，进入酒店后自行标记预警，客房服务人员要随时监控，防止出意外。」 不管客人是什么性别，醉酒的情况下都有可能会被熟悉的人侵.犯，或者是发生别的意外。 一旦进行标记预警，客房服务人员就要多注意这名客人的情况，有人来访或者是本人在客房内呕吐，都要及时进行处理。 「行，你联繫好了我们就换。」牧永泰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有了监控识别预警，能防止客人在酒店内因为呕吐窒息死亡，也能防止客人醉酒后被同行的人侵.犯。 只要入住酒店，对方的安全就得多加留意。 「这件事需要一点时间。」元锦绽开笑脸，「她比较忙，程序写好了我再跟你说。」 化妆品公司的收购下周开始，自己确实有些忙。 收购过来只是第一步，研发新品，扭转之前盲目扩张导致的质量问题，才是关键。 「爸爸不着急，你不用催着人家。」牧永泰脸上浮起欣慰的笑，「你妈妈说你去当村医后变了很多，我也觉得你变了。」 女儿没去当村医之前，也非常懂事，但只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动脑筋，家里的生意什么的从来不问。 能主动帮忙想办法，他完全没想到。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元锦开玩笑，「我妈大概会说我像变了个人。」 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俞娴能感觉得出来，他心思粗一些没想那么多。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牧永泰大笑，「你别多想，只要你好好的爸妈就很开心了，工作上的事情，你要是实在解决不了，爸妈就帮你想办法解决。」 元锦含笑点头。 跟他聊了一会，时间差不多她便离开酒店，回公司继续开会。 企业发展起来才会有钱支持自己的计划。她还得研发一些功能明显、同类不可取代产品，延长企业的寿命。 至少要保证20年内，没有太过强大的竞争对手。 …… 化妆品公司收购开始进入审计阶段，元锦订购回来的植物成分提纯设备，也送到了村里。 多了十几个徒弟后，熬中药分装中药，走村串户通知打疫苗通知老人去做体检的工作，都由徒弟们负责。 家里的连锁酒店都换了监控系统，程序是她写的，同行很难破解模仿。 除了日常坐诊外，元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网上指导新招录的村医，如何开展工作如何取得百姓的信任。 到寒假来临，神棍人贩子一案彻底结案，省厅发布寻亲公告。30日内，找不到亲生父母的孩子，将全部送往福利院，满一年还未找到亲生父母的孩子，可被领养。 「笑笑的爸妈估计是铁了心不要她。」邱亚楠看到报纸上的寻亲公告，止不住摇头，「女孩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 快一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谁知道呢。」元锦也跟着嘆气，「现在不要孩子，将来孩子长大要是侥倖被家庭条件更好的人家收养，估摸着又得闹着要认亲。」 她得教育好笑笑，从小就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让父母收养她。告诉她，血缘关系不是可以随意伤害她的藉口，也不值得原谅。 「这种事可多了。」邱亚楠面露嫌弃，「我要是遇到这样的父母，打死不认。」 元锦微笑扬眉，「我也不认。」 「走吧，该去宣传一氧化碳中毒的危害和抢救知识了。」邱亚楠拎起急救箱，戴上帽子和手套，「你徒弟负责比较远的几个村子，我们就负责本村和附近的两个村子。」 这个每年都要宣传，防止出现一氧化碳中毒事件发生。 去年隔壁乡一家五口中毒，一个都没能救回来，今年得大力宣传。 第820页 「来了。」元锦戴上帽子，也背上急救箱起身和她一起出去。 夏天因为有人溺水的事发生，经过她们的宣传再没孩子随意下河游泳，冬天烤火的危险也很大，得宣传科普到位。 新年在热热闹闹中过去，春暖花开后，文岭村迎来了民宿建成后最大批量的游客，卫生所也前所未有的忙。 元锦收购的化妆品公司正式推出养肤护肤产品，村、镇、市三级医疗联合试点工作，也在文岭村和古荣镇、南桥市医院展开。 她作为项目发起人，全程参与联网建设、网际网路会诊以及其他管理方面的工作。 联网伺服器由开元科技架设、维护，各方面进展顺利。给医护人员的补贴，在他们的基础工资上，根据专业能力和业务水平发放，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有。 忙到5月初，李警官打来电话，让元锦去镇上办手续准备领养笑笑。 认亲公告发布满一个月，所有被解救回来的孩子确认无人认领。她们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贩卖，又被抛弃，可以领养后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好人家。 她倒是想全部养着，还在跟福利院方面谈手续办理的问题。 二十多个小姑娘，福利院养一年多，压力和投入都不小。要全部领养她们，政策上不好沟通是最大的难题，钱是小事。 元锦自己开车过去，到镇派出所门外下车，意外看到个狼狈万分的熟人，苏明徽。 自去年他专程回国见过一次，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繫。 闻君庭倒是时不时打来电话，告诉她自己在拍村医的纪录片，告诉她又给那个乡镇医院送了设备。 「我自己开车过来不熟悉路线，车子在镇子外抛锚，只能步行过来。」苏明徽笑容尴尬，「我是镇卫生所新来的儿科医生。」 他回国就听说南桥市在搞从村到市三级医疗联网试点工作，看完项目介绍，知道是元锦在做这件事当即决定到镇卫生所工作。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元锦弯着唇角笑，「车子抛锚你找派出所没用吧？」 打交警的报警电话叫拖车就行。 「我不止车子抛锚，还被抢劫了。」苏明徽苦笑，「抢劫我的人还穿着镇中学的校服，手机、电脑现金全部被抢光。」 元锦闻言当即沉下脸，「你跟我进去报案。」 镇中学的学生学习态度不积极，她听楼砚沼说过。 楼砚沼去年考上了高中，被市实验高中挑走，进了教育公平示范班。之后关于镇上中学的消息，她没怎么听过。 村里上了中学的那几个学生很自觉，不住校的晚上自觉去民宿做作业。住校的周五回来，也很自觉的请她帮忙批卷子，给他们补课，没听他们说学校的事。 「这边环境这么差，你是怎么坚持了一年多的？」苏明徽垂头丧气，「我现在就特别想打道回府，不干了。」 工作还没开始就被一群兔崽子抢劫，要不是车子坏了，他们能把车子也抢走。 他知道元锦的理想是救治更多的人，当一名无国界医生。 老实说，他很佩服她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没来之前雄心万丈，想着自己一定能追上她的脚步，来了之后只想骂自己冲动盲目。 「打回去就好了。」元锦偏过头，脸上浮起漫不经心地笑，「拳头够硬就没人敢欺负我。」 苏明徽：…… 他的女神怎么成土匪了？ 元锦去户籍那边开证明手续，苏明徽去警务值班室报案。 她办好各类证明和手续出去，李警官正带着苏明徽，准备去镇中学抓人。 「我和你们一起去。」元锦叫住他们，「警察都进校抓人了，不如搞大一点，让那些还想犯罪的孩子看看前辈的下场。」 「我们所就十几个人。」李警官哭笑不得，「镇中学的围墙不高，他们随时能逃走。」 「他们的逃走路线应该是固定的，我带苏医生去堵人，你们搞大阵势过去跟校长要人。」元锦笑容玩味，「打击青少年犯罪专项行动，从古荣镇开始，应该可以立功吧？」 李警官连续立功，今年年底差不多可以调回市里。 「行，我招唿大家一起过去，先说一条啊，你不能把人打伤。」李警官哭笑不得，「都是孩子，真想打死也得收着点。」 元锦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带走苏明徽。 苏明徽跟着她一块上了车，主动提起陈悦宜，「她出狱了，我回国后跟她见了一面，她说自己终于自由。」 陈悦宜也变了，眼里没有了阴沉和冷漠，整个人像是新生一样。 「能自由是好事。」元锦唇角含笑，「希望她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后，选择做一个好人。」 陈悦宜争的是自由，没了世界规则的压制，她应该也会活得很精彩。 「她说她要当自由摄影人，也许再过几年，我们还会见到她或者是她的作品。」苏明徽说完，来来回回打量她，「元锦，我觉得你变了。」 在校时她很安静，不像现在……一举一动都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看得出来李警官很信服她，甚至她一开始提议，他就已经认同她的办法。 一年的时间，真能让人改变如此巨大？ 「每个人都会变，只是恰好我改变的这段时间你没看到。」元锦发动车子开出去，嗓音淡淡，「你如果是因为我才来镇上的卫生所上班，我劝你案子结束后还是回东城比较好。」 第821页 她可不想被人指责：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明知结果不会如预期也要去试，失败了却把原因归咎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很没品。 第326章 326白月光（完） 古荣镇中学在镇西北方向, 学校后面是座山，左侧是镇上的居民楼，右侧是通往附近村子的水泥硬化路。 学生想要翻墙出去, 大多会选择走靠近水泥硬化路的那一段围墙。这段围墙虽然建得很高，爬起来却比左侧靠近居民楼那一段容易。 元锦将车停到路边, 熄火解开安全带拿着手杖下去看了一圈, 回头朝苏明徽招手。 由于学生们来回翻墙, 靠着围墙生长的两棵大树底下, 被踩出了光秃秃的印子。 「这围墙得有3米高, 他们怎下来的？」苏明徽跟上她，皱眉看着贴着围墙长出来的大树, 「从树上下来好像也很难。」 这棵树的直径至少有五十公分，并不好爬。 「看地上的鞋印，今天上午还有人从这翻进去了。」元锦唇角含笑, 「调皮捣蛋的学生, 多的是办法逃课, 3米高的围墙不算什么。」 苏明徽又看了看那棵大树，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从小学到大学后来去留学, 一直循规蹈矩安静读书, 从来不知道调皮的学生有这么多玩法。 「警笛响了, 你回车上去等着。」元锦抬手看表，「最多十分钟就会有学生往这边跑，你离远点避免受伤, 记得把车门锁上。」 苏明徽犹豫了下，决定按她说的做。 元锦从小学习散打和格斗，高中时期他就见识过她的本事，自己留下帮不忙不说, 真有可能会成为累赘拖累她。 回到车上，他锁上车门给车窗留了一点缝隙，惴惴不安地看着站在树下的元锦。 这个季节万物復甦，冒出绿芽的树枝在她头顶随风轻舞，衬得穿着灰色毛衣搭配草绿色她如诗如画。 苏明徽看得呆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离开派出所时，她说的话。 如果是因为她才决定到镇上的卫生所上班，案子了结后最好是回东城。 她知道他来古荣镇的目的，也清楚他为何而来。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知道却不说出来，她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做这些没用，她不会因此感动。 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拿别人当藉口。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被她拒绝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觉得她言不由衷，不是真心那么想。只有这一次他真切的意识到，她的拒绝是认真的，甚至带着几分明显的嫌弃。 她嫌弃他打着为了她的藉口，来这里工作。 苏明徽想到这，唇边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有和她并肩的勇气，还是想证明自己不比闻君庭差，不比其他爱慕她的人差。 做决定时，他信心满满，以为她看到自己的到来会高兴，会开心。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她反应平平，丝毫没有再见老同学并一起战斗的喜悦，只有看透他的冷漠和无奈。 苏明徽闭了闭眼，脑海里正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是马上回东城，还是先工作一段，围墙上忽然多了几个脑袋。 他怔了下，嵴背瞬间挺直。 站在围墙下的元锦抬起头，唇角含笑，「跳下来。」 趴在围墙上的几个学生摸不准她的来歷，齐齐愣住不敢动。 「怎么不往下跳？」元锦故作不解。 「你干什么的，派出所没有新来的女警。」其中一个染着一头紫色头髮的男生，狐疑眯起眼，「你是想让我们跳下去，然后抓住我们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警察。」元锦指了指身边的大树，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来採药草的，树上的开着白花的藤看到没有，我爬不上去。」 几个人抬头看向她手指的地方，瞭然道，「你是文岭村那个漂亮的医生姐姐？」 元锦含笑点头。 文岭村的卫生所现在非常有名，镇子辖区内大部分的百姓生病了，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市里或者镇卫生所，而是去文岭村。 拿药花钱少，还能治好病，大家都很乐意去。 「姐姐，你要这个白花是吧，我们帮你摘。」紫发男生嘿嘿笑了声，抓着树枝拉过去，动手摘花。 元锦环顾一圈，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空间跳下来。 都是十四五岁的男生，人数有六个。 趁着这些男生没觉察到危险，她回头看向车子，悄悄比划了个动作，问苏明徽是不是他们。 苏明徽用力点头。 元锦收回视线，脸上绽开清浅的笑容，等着这些男生掏出绳子挂到树枝上跳下来时，挥起手杖出其不意地挨个打中他们腿上的麻穴。 「姐姐，你太过分了吧！」紫发男生疼得站不起来，整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我们好心帮你採药，你干嘛打人。」 「因为……我就是来抓你们的啊。」元锦懒洋洋地回他一句，拿出手机给李警官打电话。 几个男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元锦打完电话，回头跟苏明徽说，「下来吧，抢劫你的人都在这。」 「他是你认识的人？」紫发男生下意识往后缩，「他的东西还在，我们还没找到买家，钱花了一点。」 第822页 得罪谁的都不能得罪文岭村卫生所的漂亮医生，家里大人这大半年天天念叨，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抢劫就抢到她朋友身上。 「花了多少。」元锦抬手制止苏明徽说话，「你们已经14岁，学校教过刑法的，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吧。」 几个男生低下头不敢吱声。 「看来是都学过啊，那不用我多说了，等着坐牢吧。」元锦笑了声，看向已经跑到李警官他们，「东西还在，你们带着他们去把东西先拿回来，苏医生的电脑里有很多重要的资料。」 李警官看着倒在地上不能动，但明显受伤不严重的学生，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行，我们马上把他们带回所里审讯。」 元锦挥挥手，转身招唿苏明徽上车。 苏明徽转过身，余光扫过她带着笑意的脸庞，心怦怦直跳。 他在车上看到元锦出手的动作了，又快又狠还不会把人打残，难怪她能在这边坚持了一年。 她出手的那一剎，他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势如破竹。 举棋不定的心思，也在那一刻定下来：他要留下来。哪怕他追不上她的脚步也没关系，能跟她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他已经很满足。 「怎么不说话？」元锦拉开车门上车，开玩笑的语气，「吓到你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原身在大学期间见义勇为，他当时可以说是围观了全程。 「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苏明徽说完，绕过车头坐上副驾座。 低头系好安全带，他偏头注视着她的侧脸，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我决定留下来，没有其他的目的，我是医院派遣过来支援乡村医疗建设的医生，不能不战而退。」 他还是喜欢她，哪怕被拒绝被无视。 「那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元锦含笑伸出手，「这条路可能会走的很艰难，坚持不下去也不要勉强自己。」 苏明徽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迟疑跟她握手，「如果坚持不下去，我会提前说。」 再难……也不会难过追到她。 「一起努力。」元锦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发动车子倒车出去，掉头回派出所。 抢劫苏明徽的学生一共有7个，有一个胆子比较小，没敢在警察进学校时逃跑，被班主任送到派出所。 所有涉案的学生到齐后被带去审讯，元锦把苏明徽留在派出所，交代李警官一声，驾车回南桥市。 被贩卖的女婴解救回来后一直安置在福利院，最大的3岁，小的才满岁。登记排队要领养孩子的夫妻非常多，她想一个人收养所有的孩子，民政方面需要去沟通，福利院这边也要谈。 她在古代世界收养过很多的孩子，那些孩子后来都成了所在国家的中坚力量，把她想要改变的事情延续下去。 这里是现代社会，法律体系完备且有明确的政策，要越过去不容易。 抵达福利院，接到她电话的院长等在办公室，见面就热情请她坐下，给她倒茶，「领养孩子不是我们说了算，你的提议很好我们也很希望能把这件事办成，但民政方面不同意。」 「民政不同意是因为我一个人领养太多的孩子，还是其他原因。」元锦明知故问。 政策规定无子女的夫妇只能领养两个孩子，有子女的只能领养一个。但是一个人收养十几个孩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全看福利院怎么安排。 被解救回来的孩子都很健康，也最容易找到领养家庭。 领养孩子不需要任何费用，但福利院会以各种藉口收费，这些民政不管。 「主要还是政策原因，你也知道国家不允许多□□。」院长干笑，「不过也有例外，这些孩子都是打拐解救回来的，虽然孩子的亲生父母没出现，收养人都表示要再考虑。」 一直无人收养的话，就只能福利院养。 「原来如此。」元锦听懂院长话里的意思，禁不住笑，「那这些孩子目前有人申请领养吗？被父母卖掉的孩子，收养人有顾虑也正常。」 夫妻关系没破裂还好说，万一夫妻关系破裂，孩子就会成为双方互相攻击的工具。 一旦闹起来，收养人也难免被牵涉进去。孩子养在自己家里，亲生父母找过来，还不还回去都会影响到生活。 「目前还没人申请领养她们，其他身体健康的弃婴申请人比较多。」院长放松下来，明确表态，「孩子的户口可以一直放在福利院，你想培养她们的话，我们这边可以配合。」 福利院不能收取太高的费用，领养是一次性给完就完了。她想培养这些孩子，是每年都固定给钱，有了钱其他被遗弃的孩子就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为了更多的孩子着想，让她带走孩子比安排领养更划算。院里那些因为身体有缺陷而无法被领养的孩子，有了钱，也能让他们过的更好。 「那我让基金会的副会长过来跟你们签合同。」元锦微笑伸出手，「一旦她们的父母找上门，还是希望你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院长伸手跟她握了下，开始谈合作的细节。 元锦提出的要求不少，同样的，福利院也有很多要求。 所有细节谈清楚，她给副会长发了条信息，离开福利院回东城。 笑笑的领养手续得请父母过来办，孩子她养在身边，再过两年就能开始教她中医技术。 第823页 其他的小姑娘等签了合同后，福利院会将她们送到文岭村，她得提前找个住的地方，请好保姆带孩子。 还有14年，她要在离开之前让这些姑娘们，都能学到生存的本事。 …… 村、镇、市三级医疗联网试点项目，经过两年多的联网运行，古荣镇医院的规模逐渐扩大到二甲水准。 医院的科室安排比肩市内的二甲医院，专业医生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下来支援的医生带出不少优秀后辈。辖区内的百姓看病方便许多，普通病症、慢性病患者几乎很少进市里求医。 弊病也很明显。 医院的医生缺口越来越大，大部分医生宁可不要补贴，也不愿意到镇医院工作。 导致很多科室的医生，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元锦给他们提了三次补贴，才勉强留住人，下来支援的医生还有一年就要回市里。到时候病人多，没医生看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听院长说完最近半年的患者问诊人数和医院遇到的难题，她也很为难。 多高的工资都留不住人，最大的问题是这里太偏僻。住在市里的话通勤要一个半小时，有家有口的医生大部分拒绝的原因，都是通勤的距离太远，路上的不安全因素太高。 单身的医生愿意来的也不多，发展空间不够大，上升通道难争取。 「我再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元锦捏了下眉心，扭头看向窗外。 只有解决了试点医院遇到的所有问题，才能继续发展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试点医院和地区，慢慢覆盖全省。 「除了通勤，医生们最担心的还是自身安全。」院长也跟着嘆气，「村民们进医院带什么的都有，医生们都很怕治不好会丢命。」 「安全问题好解决，通勤也可以考虑安排大巴每天接送。」元锦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无聊转圈，「他们不愿意留下来的根本原因，还是工资和未来的发展的问题。」 同样医科大毕业的硕士，在东城或者南桥，工资不会高过拿基本工资加补贴的镇医院医生。 但他们的发展前景，会镇医院的医生明朗。 镇医院顶天了也就能到院长的位置，即便是调回市里，也很难跟开始就在市里工作的医生比。三年的人脉和各种资源累积，钱是买不到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院长扯了下嘴角，沉默下去。 「我看看能不能走其他的渠道，让他们愿意下来支援乡村医疗建设。」元锦收起笔，笑道，「等我的好消息。」 院长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办法，还是点了点头。 元锦离开镇医院回到村卫生所，把院长提出的问题认真梳理了一遍，暗暗琢磨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省卫健委说过，下乡支援的医生回去后，会优先考虑提拔。 能提拔是好事，但缺失的三年人脉累积，就算提拔上去也会有很多人不服，工作开展起来方方面面都有可能被针对。 这些问题卫健委不可能帮着去解决，最好还是得自己来。 怎么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是重中之重。 省卫健委当初只说优先考虑提拔下来支援的医生，现在已经是第二年，提拔的消息一点没出，大家心里不安再正常不过。 专业技术提升她可以整合国外所有病例资料、论文，方便支援的医生随时调阅。 其他方面，得省卫健委来做。 这两年，作为全国第一个驻村医生满员招录的省份，省卫健委受到的表彰不少。 要谈下来应该不难。 承诺的提拔兑现，才会给下乡支援的医生希望，也才能吸引到更多的医生加入乡村医疗建设的队伍中来。 有了明确的思路，元锦说干就干。 镇医院的通勤大巴上线，安防也一步到位，所有进入医院的患者和家属，不得携带任何管制刀具，可伤人的工具。 解决完基础问题，她安排好孩子和卫生所的工作，驾车返回东城找卫健委的主任面谈。 第一批下乡支援的医生当中，有小部分符合晋升年限，先把这些医生的晋升落实，让他们看到希望。 考虑到医院方面可能会阳奉阴违，卫健委必须下达明确的政策，让这些医生安心。 同时还要安抚好医院。 三年不在本院工作，要照常发工资还要一回来就安排晋升，本院的医生肯定会不爽。有政策在，不爽归不爽但也无话可说，自愿报名的事总有人会去申请。 乡下的条件跟市里没法比，人家吃了苦，拿红利是应该的。 医院方面安抚到位，政策基本上就能执行下去。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正好她拿手。 开元科技经过两年的发展，目前在市场上开始崭露头角，开元化妆品公司的各类护肤产品，以功效和成分作为主要卖点，也有了一定口碑。 两个公司已经开始实现盈利，加上她在国外的股市上疯狂割韭菜，基金会帐户上的资金已经高达三百多亿，并且还在不断的增加中。 元锦回到东城，抽两天时间陪爸妈把附近的景点逛了逛，周一一早就去见省卫健委的主任。 「接到你的电话我们就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主任笑着请她坐下，「下乡支援的医生报名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糟糕，你不用说我们也清楚问题出在哪。第一批即将完成任务，迟迟没听到任何关于晋升的消息，确实会打消大家的积极性。」 第824页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元锦含笑落座，「符合晋升要求的医生回本院后，还得先适应几个月。我想不如直接缩短时间，三年中两年半在乡镇医院支援，半年回本院适应，之后顺利晋升。」 凡是符合晋升条件的下乡支援医生，提前半年回本院适应，补贴照常发放。 半年的补贴没有很多钱，算是对他们的鼓励。 「我们也在考虑缩短支援的时间，通过行政手段让他们看到希望。」主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刚准备联繫你商量这事。」 跟基金会的合作马上就要满三年，驻村医生足员招录后，省内几乎没发生集体中毒或其他公共卫生事件。 三级医疗联合试点工作经过几年的发展改进，整个模式已经趋于成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市医院的救治压力。 可以说，这项工作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效。 「择日不如撞日，三年的合作即将结束，下一阶段的合作我们也可以一併谈。」元锦展颜，「下一阶段，我考虑增加试点医院，正好跟你们要出台的新政策打配合。」 主任和其他领导闻言都笑起来。 能继续合作最好不过。 …… 随着第二个试点医院完成联网建设，第一批下乡支援的医生符合晋升条件全部晋升，尚不符合条件的医生，也成了院内骨干。 南桥市乡村医疗建设项目受到了极大地关注，同时也吸引了许多优秀的医学毕业生。 新的试点医院招聘期间，收到的简歷是上一年的两倍多，古荣镇医院的招聘工作，收到的简歷也不少。 苏明徽听同事说，投到镇医院的简歷中不乏名校的博士生，脑海里不自觉浮起元锦站在镇中心围墙下笑的一幕。 她是真正的侠者，也是真正的医者。 「陈医生，我先下班了。」苏明徽笑着站起来，「我一会要去村里看孩子们演出。」 他开始工作后，附近的村民孩子生病，不是去找元锦就是来镇医院，去市里的很少。 「行，我一会忙完了也过去。」陈医生也笑起来，「听说这次演出省台下来录像，村里热闹的很。」 文岭村的少年民乐团在网络走红，游客越来越多，市里开始投入资金扶持村民开民宿，发展农家乐。几年时间，这一带的村子都实现了奔小康的目标，家家户户都买了小汽车，日子越过越好。 村民们的日子好过，他们上班也安心许多。以前捨不得花钱看病，现在是只要能把病治好，花钱也没关系，对医生也越来越尊重。 「那我先走了。」苏明徽挥挥手，进更衣室换衣服。 他现在离元锦很近，想见她就能见到。 进村正赶上卫生所的中医学徒下班，苏明徽靠边停下来，降下车窗跟他们打招唿。 这些人跟元锦学中医后，附近村子的科普工作基本都是他们负责，也经常到镇上取药或者送急诊的患者去抢救。 他来的次数多渐渐熟识起来才知道，元锦下来第一年，就让市卫健委把他们的铺子给关了。 「苏医生你今天到的有点早啊。」学徒中有人跟他开玩笑，「师父这会在学校，你直接去学校就能见到她，不过有人比你还早，你要加油。」 苏明徽回给对方一个微笑，等他们过去了才缓缓加速往学校的方向开。 谁比自己来的还早，难道是闻君庭？ 这些年，闻君庭拍了一部村医，一部乡镇医院的纪录片，在国内拿了很多奖。 执导的医生题材电影，票房口碑双丰收。 他还每年捐款上亿，给全国各地的乡镇医院，大有追不到元锦不罢休的架势。 其他喜欢元锦的男人……也跟比赛似的捐钱，尤其是家世不错的那些，仿佛捐的多就能被看到一样。 他不一样，他除了捐钱离元锦也最近，有时间就能来见她。 苏明徽心里这么想着，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四年了……元锦一直没答应跟他交往，见面基本只谈工作。 到学校停车下去，元锦穿着一套藕色的唐风汉服，正在给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整理衣服，眉眼间挂着浅淡的笑意。 苏明徽怔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 元锦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男生？ 「她下来第一年就认识的弟弟，楼砚沼。」闻君庭抬手轻拍他的肩膀，幽幽出声，「我觉得……我们好像都没机会，包括那个弟弟。元锦看他的眼神，像长辈看晚辈。」 看他和苏明徽也是如此。 就……很无奈。 「是你没机会，我有。」苏明徽耸肩甩开他的手，略略得意的语气，「笑笑管我叫哥哥，管你叫叔叔。」 闻君庭摸了摸下巴，扭头去找牧笑笑。 小糰子最近在背中药名，已经能认出十几种中药，简直是天赋异禀。 苏明徽看到他的动作，焦急追上去。 笑笑千万不要改口，一直喊叔叔就好，喊伯伯也不是不行。 晚上7点，演出正式开始。 元锦和燕芝兰、叶语一起，吹响洞箫领奏。 燕芝兰和叶语都回了市里，到了寒暑假就回来给学生补课，跟学生一起学民乐演奏。 今年暑假村里举办第一个旅游节，她们开心跑回来帮忙。 文岭村如今不止是自然保护优秀村庄，也是南桥市的着名景点，每年接待的各地游客和观鸟爱好者，达到十万人次。 第825页 周边的村子在文岭村的带动下，都实现了奔小康的目标。 村民的环保意识逐步提高，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经济也大幅度提升。 各地驻村村医的工作也逐渐走上正轨，各类集体爆发的传染病逐年减少。 相信再过十年，全省的基础医疗保障会再上几个台阶。 领奏结束，元锦偏头看了眼抱着箜篌的小姑娘，唇角上扬。这几年，她的中医技术和格斗技巧不断提高，箜篌演奏也达到了专业水准，努力又刻苦。 她爸爸出狱后被教训了一次，再没敢动手打她。 「你这小徒弟了不得，只要是她的视频，每次都好多人打赏。」燕芝兰小声打趣，「我仿佛看到了第二个你。」 元锦嗯了声，俏皮眨眼，「那也挺好。」 不用像她，走她们觉得是对的路就好。 …… 元锦在文岭村的当村医的第十五年，楼砚沼博士毕业，进入镇医院工作。 楼燕飞进入开元慈善基金会，成了元锦的特别助理。 齐志远和改名李锐扬的李小二，一个在开元科技任执行总裁，一个在开元化妆品公司任财务总监。 开元慈善基金会的乡村医疗建设项目，扩大到五个省份，每年提供上百亿的资金，配合国家发展乡村医疗建设工作提高医生的待遇。 元锦教出来的徒弟，有的成了一方名医，有的通过考试进入镇医院工作。 闻君庭成了娱乐圈身价最高的单身汉，苏明徽则成了儿科领域的重量级专家。 陈悦宜屡次拿下国际摄影大奖，在国内举办了多次影展，单身未婚。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变成了他们想要成为的样子。 元锦在自己45岁生日之前，处理好所有的资产，带着牧笑笑去各地的乡镇医院行医。 生日当天，她和牧笑笑回到文岭村，把自己收养的孩子叫到身边，给她们布置最后一次作业。 小姑娘们从小就知道自己发身世，读书学艺都很刻苦。 「你们当中有的人要上大学了，有的即将上高中，我不要求你们必须成功，但是作业必须完成。」元锦将准备好的作业本发下去，「现在不要打开，等时机到了再看。」 发完作业，她走出赵阿婆租给她的院子，踏着月光去学校散步。 牧笑笑她们老实收好各自的作业，跟上她。 文岭村小学一直没撤校，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每一个都考上了大学。 「姐姐。」楼砚沼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以及牧笑笑她们，「是要去学校吗，我和你们一起去。」 元锦唇角含笑，「是要去学校，正好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化妆品的秘方父母那里有一份新研发的，牧笑笑手里有一份预计三年后下线生产的，还有一份五年后下线生产的，交给楼砚沼保管刚好合适。 公司如果出问题，三份秘方都能让公司度过难关。 「嗯。」楼砚沼跟上去，心底莫名生出几许伤感，总觉得姐姐是在交代后事。 一行人走到村卫生所门外，闻君庭和苏明徽风尘僕僕出现，两人手里都拎着蛋糕。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的生日。」元锦好笑扬眉，「不累吗？」 追了十几年，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累了。 「不累。」闻君庭和苏明徽齐齐出声。 两人说完往边上让开，陈悦宜拎着蛋糕含笑打招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走吧，一起跟我去学校看电影，过生日。」 陈悦宜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好。」 十五年了……她终于鼓起勇气来看元锦，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会如此平静的跟她说：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是很久……她无论在哪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当了人大代表，出资建设乡村卫生所，基金会出钱培养医学生……桩桩件件，自己都在关注。 「我说了她不会记恨你。」苏明徽小声说，「她的时间大部分都被工作占据，没有心思想别的。」 陈悦宜很早就想给元锦拍个专题，因为当年的事情，一直没敢联繫元锦。 如今他们都成了中年人，有些事再不去做，可能永远没机会做。因此他鼓励陈悦宜过来，能不能行，直接跟元锦聊。 「她实现了自己的理想，非常了不起。」陈悦宜隔着妹妹们的背影看向元锦，彻底释然，「我也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并为之努力，我很感激她。」 苏明徽的目光落到跟元锦并肩而行的楼砚沼身上，闷闷点头。 这小子太占便宜了，凭什么跟元锦一起走。 闻君庭觉察到他的情绪，好笑摇头，争了这么多年还没看清现实？ 元锦最爱的只有事业。 到了学校，元锦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让他们操场等着自己去找片子放。 她的生命开始流逝，比之前任何世界都快。 以往都是过了生日她才有感觉，这回生日还没过，真不想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 元锦挑了一部闻君庭执导的片子，打开。 画面出现的那一刻，黑暗骤然袭来，耳边隐约听到楼砚沼的哭声，「姐姐！」 失算了，早知道不回文岭村。 元锦嘆了口气，谁知黑暗也随之散去，眼前出现她再熟悉不过的场景——鬼影憧憧。 第826页 这是什么情况？ 她勐地坐起来，发现已经换了个世界，随即召出彼岸花联繫孟婆。 半晌，孟婆回復过来：送完这个世界的鬼魂，功德就够了，这是你最熟悉的……灵异世界，人鬼混居。小心男主，他是这个世界的鬼王，而你……只是个平凡的，能看见鬼并被他选中的活人新娘。 元锦：？？ 鬼王？经过她同意了吗就当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写个免费的番外，放在作话里。 第327章 327新娘 吹吹打打的动静大的能震痛耳膜, 整间屋子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是红色的绸布和各中奇奇怪怪的符箓。 死状各异的魂体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有的凑近符箓伸手去戳, 有的揭下符箓叠千纸鹤，丝毫不惧怕符箓的威力。 元锦穿着一身火红的秀禾服嫁衣，被人绑了手脚坐在喜床上, 冷眼看着在屋里到处闹腾的魂体, 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即使是灵异世界，这个数量的魂体也超标了。 她缓了下唿吸，挣开绳索低头活动双手。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杀鬼了，不介意多杀几个。 「阿姐。」少女从摆在床尾的箱子后面挪出来, 紧张爬上床躲到她身后，哆嗦出声, 「婆婆让我转告你，这个世界的规则被鬼王下了禁令，所有亡魂不得前往忘川。」 「还有呢。」元锦捏了捏手腕上的红痕，黛眉轻蹙。 灵异世界的世界规则一旦被下了禁令，就表示有厉鬼试图重塑身体，只有完成身体重塑, 规则禁令才能再次打开。 禁令便是将亡魂离开世界前往忘川的通道锁死。 厉鬼想要重塑身体, 只有不断的吸取亡魂的魂力，才能练出鬼丹復活成不死不灭的人。她能不死不灭，是经歷了无数的痛楚和磨练, 将身体和灵魂都练成鬼魂体状态，方便容纳想要完成心愿的其他魂体。 「还有……就是，我是极阴之体，能给鬼王最纯净的阳气, 提高他修炼的速度。」少女在她背后缩成一团，「忘川的招魂铃恐怕不能把我带回去，我们有可能会同时魂飞魄散。」 元锦：…… 所以……她为什么同意提前脱离世界？ 少女像是能感应到她的想法，抿了下唇角，弱弱出声，「我怕鬼。」 元锦捏了下眉心，又问，「他还有多久出现？」 看情形，自己刚好穿到冥婚现场。这是灵异小世界的特产，跟阳间的违法配阴婚是一个思路，不同的是阴婚在灵异世界不犯法，在阳间是违法犯罪。 「零点一到他就会来洞房。」少女伸手抱住元锦的胳膊，「阿姐，我能离开吗？那些鬼好可怕。」 「我也是鬼。」元锦略无奈地将她拖出来，啼笑皆非，「你怎么不怕我？」 「阿姐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会伤人。」少女死死抱着她的胳膊不放，「他们还会各中捣乱，故意捉弄活人。」 元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弯腰解开绑着自己的双脚的绳索。 「新娘子的绳索自己解开了？」 「王说了不能让新娘跑，要让她生孩子。」 「抓住她，不能让她跑了，不然要被王责罚。」 屋里的亡魂发现元锦的异样，都停下胡闹的动作，一起朝她飘过去。 「你们的王见了我也得跪。」元锦脸上的笑意霎时收敛，手臂一抬，凉凉出声，「定。」 屋里的亡魂霎时被定住，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她背后盛开的洁白彼岸花。 「元……元王？」有亡魂迟疑发问，「你是元王？」 传说忘川十王当中，只有无名之渊的元王，持有冥王才有的纯白彼岸花，三千世界所有亡魂见此花或去轮迴，或魂飞魄散。 「还有点眼力劲，竟然能认出我的彼岸花。」元锦踢开绳索，活动长时间不动已经有些酸麻的双脚，「说说吧，为什么不去轮迴，我看你们魂体已经很薄，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的魂体变薄，是被男主吸取了魂力，再不去轮迴就要被彻底吸干魂飞魄散。 「不是我们不想去，是去不了。」离她最近的亡魂小声吐槽，「真不是我们不想走，这是走不了。」 「知道了，我送你们走。」元锦召出彼岸花，现出自己的魂体晃动招魂铃。 「叮」的一声，忘川的招魂铃发出回应，清晰迴荡在屋子里。 「阿姐，我先走了，你自己看剧情。」躲在元锦身后的少女看到通道打开，拔腿就跑，「那些鬼，你们慢一点不准追着我。」 屋里的其他亡魂：？？？ 你自己都是个鬼了还怕个鬼哦。 吐槽归吐槽，大家还是等她的魂体彻底消失后才齐齐向元锦鞠躬致谢。 「去吧，你们当中有些亡魂还有机会跟自己在乎的人，再有一世缘分，要珍惜。」元锦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屋里的亡魂再次道谢，随后齐齐扭头冲进她打开的通道。 元锦摸了摸饿得咕咕响的肚子，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吃的，只好先坐回去再次召出彼岸花。 上个世界，她得到了不少的功德，在末世世界被倒扣的功德回来了一半。除了功德，孟婆要的眼泪也够了，挚爱之泪多出来两滴，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有了这些眼泪和愿力，这个世界结束她就能回忘川，送走招魂铃里的姑娘们。 第827页 元锦眯了眯眼打开世界剧情查看。 这是个带有灵异元素的世界，男主叫澹臺策，是个死了一千年的厉鬼。女主是原身，关元锦，今年22岁，刚大学毕业。父母经营纸扎店也卖各中符箓、寿衣、和其他祭祀用品。 几年前，她父母忽然离世，店铺交给叔叔帮忙打理。 由于从小就能看到鬼，骆元锦对经营纸扎店非常牴触，大学毕业后就签了外地的工作。但是叔叔忽然打电话告诉她，父母给她留了一封信还有一笔钱，让她回家取。 关元锦考虑再三，还是回了老家。 不料回来当晚就被叔叔用药迷晕，之后就被绑了起来，等她再次甦醒是在冥婚当晚跟澹臺策洞房时。 觉察到叔叔自己将自己卖给了一个男鬼，她在天亮后，趁着澹臺策魂体虚弱，迅速逃走。 回到大学所在的城市，关元锦开始频频倒霉，各路亡魂日夜监视着她，澹臺策很快找来。 澹臺策对她逃跑一事耿耿于怀，找到她之后便命令自己手下的亡魂，将她严加看管，同时天天吓唬她。 到了晚上，澹臺策则不停地跟她同房，吸取她身上的阳气试图让她怀孕。 被折磨了一年多后，关元锦再次找到机会，跟一个会捉鬼的道士逃走。 然而道士却告诉她，她肚子里有了澹臺策的孩子还是个鬼胎，医院查不出来。关元锦又惊又怕，在道士的安排下，躲进道观里想要打掉鬼胎。 道士也在积极帮忙想办法，可惜他道行太浅，根本不是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厉鬼的对手。 关元锦再次被找到。 澹臺策跟强迫孕中的关元锦跟他同房，终于实现身体重塑不死不灭的愿望。他找到害死自己的仇人，一个同样也活了上千年的厉鬼復仇。 大仇得报，他试图打开通道让其他亡魂前去轮迴，发现禁令无法打开，才知晓关元锦并非自愿帮他重塑身体，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打开自己下的禁令。 滞留世界的亡魂太多，因而催生了新的厉鬼。 传说只要夺走澹臺策的鬼丹，就能成为新的鬼王，无数厉鬼对他展开追杀行动。 澹臺策意外受伤，才重塑不久的身体退回20岁左右的样子，并失去记忆遇到了已经生下鬼胎，独自经营纸扎店的关元锦。 母女俩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决定留在纸扎店帮忙。 一直骚扰关元锦的亡魂被澹臺策魂力镇压，从此不敢再上门捣乱，关元锦终于过上看不到鬼的日子。 随着女儿慢慢长大，她和失忆的澹臺策也培养出感情来。 就在此时，各路鬼王也终于找到纸扎店。澹臺策再次受伤，关元锦带着女儿将他救下，问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恢復过来。 澹臺策心里清楚，自己想要打赢那些厉鬼，只能以命换命，因此绝口不提这事。 眼看着世界越来越混乱，当初救过她的小道士找上门，告诉关元锦，要救澹臺策只能以命换命。 关元锦听小道士说自己如果死了，澹臺策也会让自己重生，决定成全他。 厉鬼又一次打上门时，关元锦在澹臺策面前拿着小道士给的桃木剑，挡住厉鬼并自杀，告诉他自己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心甘情愿救他。 澹臺策意识到她被化身小道士的厉鬼欺骗，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所有厉鬼打败并打开通往忘川的通道，让所有的亡魂前往忘川。 后来，他把关元锦的魂体收在自己的本命手环里，带着女儿满世界收集功德，只为了復活关元锦。 若干年后，关元锦重新復活，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故事到此结束。 元锦抬手打碎剧情介绍，看了下时间，发现距离零点只剩下30分钟，再次开门出去。 才死了一千年就想当王，天真。 屋外还有许多的亡魂，看到她出来，想要围上去吓唬她又惧怕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瑟缩着往后退。 「哪儿有吃的。」元锦随意扫了一圈，嗓音淡漠，「要人能吃的东西，不是你们吃的。」 几个亡魂往厨房的方向指去，谁都不敢吱声。 元锦没搭理他们，进了厨房看到有烤鸭和半只白切鸡，撸起袖子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开吃。 监视她的亡魂跟过来，蹲在一旁吸着香气，弱弱出声，「夫人……你怎么出来的，屋里的那些亡魂还在吗？」 「叫我阿姐，我走出来的啊。」元锦轻笑一声，轻描淡写的语气，「我看你没几天的鬼能当了，想不想走，我送你一程。」 出声的亡魂诧异睁大眼，「你能送我走？王说这个世界只有他能送走我们。」 其他的亡魂一听，也都跟着竖起耳朵。 元锦抬起头，外面忽然传来清晰的钟声，零点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世界的番外： 元锦走的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徵兆。 苏明徽和陈悦宜听到楼砚沼的叫声，疯了一样冲进学校的放映室，迅速将她搬到地上。楼砚沼和闻君庭刚准备出门去拿学校配备的aed，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铃，跟着冒出元锦的声音。 「砚沼、苏明徽、闻君庭、笑笑，不管你们现在谁在我身边，不用做cpr，也不用送我去抢救，你们要做的是尽快通知最近的医院准备取角膜手术，我签了遗体捐赠，要快。不要尝试救我，也不要难过，我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一封信，就放在我书房的抽屉里。」 第828页 「姐……」牧笑笑迟疑上前拿起手机，元锦的声音再次冒出来，「笑笑，姐姐跟你说过的话要记得，你想找他们就找，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但是姐姐希望，你在做选择时能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我知道，都记着，可你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早……」牧笑笑捧着手机，泪如雨下，「你让我怎么跟爸妈交代啊？」 她使劲地去擦眼泪，可怎么都擦不干净，视线里一片模煳。 其他的姐妹也低声抽泣起来。 「村里的救护车马上就到，我们不能让她失望。」闻君庭强忍悲痛，沉声下令，「楼砚沼，通知医院准备手术。」 楼砚沼闭了闭眼，拿出手机哭着给镇医院打电话，要求他们准备好手术室，做遗体捐献手术。 打完电话救护车也进了学校。 闻君庭弯腰抱起仿佛睡着了一样的元锦，小心放到担架上，和苏明徽一起将她抬上车。 救护车坐不下太多人，其他的妹妹们坐陈悦宜的车子，一块风驰电掣地赶往镇医院。 陈悦宜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眼里像是进了沙子，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特意借苏明徽的厨房做了蛋糕，元锦没吃上。 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 夜凉如水，穿行于月色下的救护车洒下一路悲鸣。 这是一场特别的手术。 知晓手术的对象是元锦，负责手术的医生们瞬间崩溃。 然而职业的本能依旧驱使着他们，认真去完成这场手术，去完成元锦最后的遗愿。 晚上10点整，手术结束。 元锦捐献的角膜和其他器官，被紧急送回东城医科大附院。 牧笑笑像是被抽了魂一样，机械地给爸妈的电话，接听基金会的副会长的电话。所有知晓姐姐过世的人都打来电话，求证消息是否属实。 「带她回文岭村吧。」闻君庭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一双眼又红又肿。 牧笑笑茫然点头。 元锦的遗体装入镇医院的冰棺里，由镇医院的灵车送回文岭村。 收到消息的村民都等在村口，自发地跟着车子去学校布置灵堂。 将元锦的遗体放到学校的礼堂，闻君庭他们折回电影放映室取蛋糕，元锦的手机再次发出响铃。 大家都停下来，神色悲痛地看着牧笑笑。 牧笑笑哭着掏出手机，元锦的声音有一次冒出来，「手术应该结束了吧？笑笑，你打开相册，姐姐录了一段视频给砚沼他们，你帮我放给他们看。你从小就喜欢笑，不要哭，告诉爸妈我给他们留了的足够的保障，让他们好好享受生活。」 「我来吧。」闻君庭把眼泪逼回去，拿走元锦的手机在相册里找到视频，开了放映室里的电视，播放视频投屏。 视频拍摄的时间很早，至少不是最近几天拍的，她坐在民宿的屋顶上，身后是一轮圆月和浩瀚的星空。 「砚沼，你是大哥哥，齐志远和小二他们还年轻，你要时时提醒他们，要帮笑笑和妹妹们守好公司。燕飞很能干，你要学会放手让她自己去飞，别总教训她。」 楼砚沼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砸到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闻君庭，我想这段录像播放时你一定会在，不在也没关系，我想跟你说，忘了我吧。这个世界值得你爱的优秀姑娘有很多，不用执着于我。很高兴我们能成为朋友，你推荐的馆子味道很好，我经常去吃。」 闻君庭喉结滚了滚，死死抿紧唇瓣，任由泪水再次滑落。 够了，能让她说一声很高兴能和自己做朋友，他此生无憾。她是自己见过的意志最坚定的姑娘，也是最执着的姑娘，任何事都挡不住她追求理想的脚步。 「苏明徽，你能坚持下来我很意外。」元锦在镜头里笑，明月星河在她身后闪耀，「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很感激你能与我同行。往后的路，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同行的人，祝顺利，也希望你早日放下，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苏明徽想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再多同行的人，里面也没有她，没有一个人是她。 「悦宜，我知道你一直在关注我，很开心你找到了自己。过去只是过去，你要把包袱放下，去享受生活享受爱情和一切美好的东西，不要把自己困在伤害我的噩梦里，我早已不在意。」 陈悦宜捂着嘴，失声痛哭。 她永远都那么好，那么闪闪发亮的温暖着别人。 「齐志远，你要稳当一点不要冒进，我们的公司要稳扎稳打的赚钱，不要去打压同行。」 「小二，帮我管好家，留给你们的资料要好好看。」 「芝兰、叶语，还有亚楠姐，以及所有的徒弟们，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们平安。」 「笑笑，爸妈那里我给他们留的东西，在我卧室的梳妆檯抽屉里，你记得跟他们说。」 最后一句话说完，手机的镜头照向夜空，星河明月伴着阵阵虫鸣远去。 放映室里安静下去，转瞬哭声四起。 文岭村不会再有漂亮又彪悍的医生姐姐，教小朋友们学乐器，也不会再有医生姐姐给小朋友们补课。 每年流感发作季，再也无法看到她穿着白大褂，背着急救箱挨家挨户给老人打疫苗的身影。 …… 第829页 元锦的灵堂连夜布置好，第二天一早，附近的村民赶来弔唁。 牧永泰夫妻半夜时分抵达学校，看到女儿仿佛睡着的模样，当场晕了过去。 齐志远、李锐扬和燕芝兰他们也在半夜赶到，跟着牧笑笑一起操持元锦的后事，照顾牧永泰夫妻俩。 基金会官微发出讣告后，无数受过资助的人，从全国各地赶往文岭村。 省电视台用了近20分钟报导她的事迹，省委省政府安排代表前去弔唁，卫健委的新任领导亲自前去给她送行。 无数网友自发的在网上悼念她，买空化妆品公司旗舰店的所有产品。 熟悉或者不熟悉她的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悼念她。 在她当村医的十五年间，曾就读于文岭村小学的孩子，无人辍学退学。文岭村在她的影响下，成为全国知名的观鸟胜地，带动一系列自然环保经济。 基金会资助六省完成驻村村医招录工作，建立起城乡联网的医疗网络，让网际网路会诊成为常态，让无数百姓享受到基础的医疗保障。 此外，基金会还在全国范围内，资助扩建乡镇医院两千多所，改善乡镇就医难的情况。 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被清晰记录下来。 她来过这个世界，世界记得她。 …… 又一个十年过去。 牧笑笑从医科大学毕业，工作签了祖国最偏远地区的一家二甲医院。 出发前去报导之前，她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约上其他的姐妹一起去墓园拜祭元锦。 姐姐教会她们生存的本领，教会她们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也教会她们感恩。 基金会完成了全国的医院联网建设，开元科技将所有的伺服器和数据，按照姐姐的遗愿交给国家管理。 开源化妆品公司已经是国内最知名的本土品牌，子品牌线开了三条，公司的年利润大部分用于支持医疗发展。 此外，齐志远和李锐扬还开设了几家企业，给残障人士提供就业机会。 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 「姐，我马上就要去上班了，签了一家条件一般的医院。我希望自己有天也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成为一个自立自爱的人。」牧笑笑弯腰放下蛋糕，风撩起她的长髮，吹散蛋糕的香气。 她抬手抚上墓碑上的照片，笑道，「爸妈去了文岭村养老，给孩子们补课给孩子们弹琴，他们都很好。」 爸妈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才走出伤痛，之后提前退休週游世界，回来后两人商量了下，一块去文岭村养老。 姐姐开的调养身体的方子，目前已经全部推广开，大部分人服用后都说效果还行。 燕芝兰姐姐现在是教育局的领导了，有时间还是会回文岭村，看少年民乐团演出。民乐团成了学校的传承，每一代新入学的学生，都要学民乐。 姐姐资助过的单亲妈妈们，完成学业后有的发展良好，有的成了基金会的员工。基金会也有了个专门资助单亲妈妈的项目，去帮助更多的单亲妈妈走出困境，让她们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姐姐的徒弟们也成了一方名医，时常到镇医院免费义诊。 镇医院已经是三甲医院，规模比期间扩大了两倍，还是市里风景、环境最好的三甲医院。 「姐，公司经营的很好，你布置的作业我们都在努力完成。」 「姐，我恋爱了，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很尊重我。」 「姐，我读博了，专攻医药学。」 「姐，我有好好完成你布置的作业，我的民乐团要在国内演出了，这次安排了十场，给你留了最好的一张票。」 「姐，我去年拿了个影后，我们的基金会已经实现全国各省都有办事处，去帮助更多的人。我现在是最能赚钱的一个，她们都是妹妹。」 「二姐你过分了啊，姐姐给我们留的作业又没说要我们赚大钱，姐姐只希望我们平安幸福。」 「姐，你管管二姐吧，她现在可气人了。」 大家在元锦墓前叽叽喳喳告状，又一起分完了生日蛋糕，才笑闹着离开墓园。 姐姐留下的作业，她们每个人都完成的很好，总有一天，姐姐会给她们打分。 同一天，闻君庭在电影节上，凭藉高口碑的纪录片《医者》拿到了终身成就奖，被问为何一直单身。 他低头摩挲着奖盃，徐徐抬起头唇边浮起温柔的笑意，「不是我选择单身，而是这个世界没有了我深爱的人，她明艷张扬，像一团火热烈燃烧，她是天边的月，看得到触不到，没人是她，世界也不会再有她。」 「没想到闻导如此长情。」主持人尴尬接话，「看来外界的猜测都不对。」 「我不知道你们在猜测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们她的名字，她叫牧元锦。十年前的今天，我在手术室外等一场永远听不到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手术。」闻君庭的眼角微微有些发红，「她曾经问过我，在我的人生当中是不是没有尊重二字，等我学会尊重她，却只能成为她的朋友。」 现场安静下来，不少女演员已经红了眼。 「不知道在你们年少时，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她优秀却低调，不经意间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闻君庭轻笑，「我遇到过，并因为自己的莽撞和不懂事，花了五年时间才有机会跟她吃饭，又用了十年时间去了解她，跟上她的步伐，成为她的朋友。」 第830页 「后来的十年，我只能在回忆里想她。」闻君庭轻轻嘆了口气，再次笑道，「但我很开心，能遇到她是我的幸运，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这些。」 掌声响起，闻君庭抱着奖盃，从容下台。 回到后台，他拿出手机，找到也在今天发布医学奖项。 苏明徽如今已经国内医学界的儿科权威专家，视频打开，他正笑对着镜头说，「我爱的人，她叫牧元锦，她还在这里，我要陪她过生日了，谢谢。」 闻君庭弯起唇角，拎起桌上的蛋糕，通知助理备车去墓园。 今天是元锦50岁的生日，她还在这里。 第328章 328新娘 老式挂钟发出的噹噹声, 清晰迴荡在这间透着古朴气息的屋子里，瑟缩在角落里的亡魂听到钟声，马不停蹄地往外飘。 外面阴风四起, 月亮被乌云遮住，屋里的灯光也开始闪烁并发出古怪的啪啪声。 元锦淡定吃完白切鸡的鸡腿，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手指上沾染的油渍。 不多时, 阴风大作, 厨房里的灯「啪」的一下全部灭掉，一团黑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她抬了下眼皮，懒洋洋出声，「跪下。」 门口的黑影怔了下, 厨房的灯再次亮起，仿佛之前熄灭只是跳闸。 飞舞在门口那道人影四周的黑雾慢慢散去, 露出男人的样貌。他还穿着千年前的衣服，长发凌乱束起，用来固定髮鬓的白玉髮簪，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冷光。 「要我说第二遍吗。」元锦抬眼看过去。 跟着这男人一块过来的亡魂双腿打颤，克制不住地想要跪下去, 既好奇元锦的身份, 又好奇男人到底会不会跪。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骨头还挺硬。」元锦嗤笑一声，身上的威压变重，换了个姿势歪在椅子里, 悠闲翘起二郎腿，「我的腿麻了。」 澹臺策喉结滚了下，迈开脚步过去扑通跪下，不自觉地给她捏腿, 「见过元王。」 众亡魂：？？？ 这就跪了？元王是谁？！ 然而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双腿都不自觉地软了下去，也跟着扑通下跪。 「当鬼都杀不了鬼，非得是变成人才能杀，你可真没用。」元锦垂眸看他，慢悠悠的语气透着让鬼头皮发麻的冷意，「你的仇人在哪。」 灵异世界的世界规则跟其他世界不大一样。 末世世界里，男主是救世神，世界规则会赋予他神一样的力量，比如强大的异能。灵异世界的规则会赋予男主，与世界规则几乎相等的能力，比如禁制亡魂前往忘川轮迴。 在不破坏世界规则的前提下，让所有的亡魂走世界规则指定的通道前往忘川，只能由男主去打开禁令。 她也可以打开，只是打开后，有可能会出现功德被倒扣的情况。 「他在另外一个城市，庇护他的后人。」澹臺策低着头，想要挣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奈何越是想要挣脱，被压制的就越狠。 他千挑万选了一个极阴之体，可以容纳他的魂精，怎么会招来忘川最狠的元王？ 凡是修炼千年以上的厉鬼都有个共识：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忘川的元王。 她是身魂一体的王，无论多高的道行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曾经大闹忘川的厉鬼王，有大半死在她的长剑之下，整个忘川只有她能持有冥王才有的白色彼岸花。 「做人有差别就算了，做鬼差别也这么大。」元锦换了一条腿让他捏，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讽，「人家做了鬼庇护后人，你当了鬼做游魂，还混到需要吸取其他亡魂的魂力才能活，啧。」 澹臺策：…… 他倒是想庇护后人，可他全家都死在千年前的冤案中，无一活口。 「别在心里骂我，你们家还有后人流落在外，我看看他在哪。」元锦黛眉微挑，「手劲太小，用力一点。」 澹臺策老实加大手劲，给她捏腿。 元锦抬起左手，白色的彼岸花浮在掌心之上，千年前的冤案出现在虚空之中。 澹臺策下意识看去，当他看到家族中确实还有人存活，并且成了个道士就在这寿西城，身上不禁散发出阵阵冷意。 「把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这个世界的亡魂数量已经超过正常量，再不打开这些亡魂会化作厉鬼，滋扰正常人的生活。」元锦收拢五指，淡淡看向门外跪了一地的亡魂，「他们并无执念，被你强留在这，能给你提供的魂力有限。」 澹臺策闭了闭眼，应声行礼，「是。」 他封死通道是为了夺取魂力復仇，如今别说是復仇，怕是今后修炼都得停止。 「你的修炼不会停止，只是换个方法。」元锦偏头睨他，嗓音发沉，「如此不服气，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还是觉得自己能号令万鬼练就万魂丹。」 澹臺策磨了磨牙，摇头。 他打不过，也无法号令万鬼。跟忘川最强悍的元王作对，他再修炼千年也不是她的对手。 元锦听到他的心声，不置可否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给你三分钟时间，再不打开禁令，我连你也一併送回忘川，不要试图挑衅我的耐性。」 大不了她损失一些功德，将世界规则的bug补好，总好过世界继续混乱下去 跪在门外的亡魂看到元锦出来，哆嗦行礼，「拜见元王。」 第831页 这就是忘川最恐怖的元王，竟然是个女人！ 「都起来吧。」元锦继续往外走，「谁知道寿西城有多少亡魂，多少厉鬼。」 地上的亡魂起身追出去，争先恐后地汇报，「寿西城的亡魂是活人的五十倍，厉鬼……就王一个。」 五十倍？元锦的眉头深深蹙起，「这么多亡魂，活人怎么生活？」 怪不得原身这么怕鬼。 半夜睁眼身边可能有鬼，早上起来照镜子可能看见鬼，甚至床底下都有可能出现好几个鬼。没有强大的心脏，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不精神分裂也会被吓疯的。 「原本有规定，亡魂不得进入活人生活的区域，后来亡魂太多了，鬼城和活人界的结界被打破，大家就都到活人生活的地方找吃的。」跟在元锦身边的亡魂回话，「结界是十年前被打破的，大家在鬼城没吃的没喝的，就只能往活人的地界跑。」 亡魂太多，活人烧过来的各种东西转化数量极为稀少，能力强一点的能抢到，能力不够的只能干忍着。 后来澹臺策出现，他把进入活人地界的亡魂都圈起来，给他们找吃的，给他们待着的地方，条件是贡献他们的魂力。 大家为了能前往忘川，答应了他的条件。 没有其他的厉鬼来抢地盘，滞留在寿西城的亡魂过的还行，就是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 「原来如此。」元锦轻哼一声，进入客厅坐下。 几个眼里活特别多的亡魂马上冲过去给她捶肩揉腿，「元王，我们何时能去忘川轮迴？这日子真不是鬼过的，做人穷得要死，做鬼更穷，饭都吃不上一口热的。」 元锦唇角弯了弯，笑道，「不急，一会就送你们走。」 鬼要维持魂体的力量，需要家人的祭奠。这么多的亡魂滞留，再有钱的人家，也没法做到每天大规模地烧纸钱和其他东西。 毕竟……好几代的祖宗都要祭奠。 「谢谢元王。」献殷勤的亡魂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别急着高兴，他能不能打开禁制还两说呢。」元锦给他泼凉水，「城内的道士和天师多不多？」 这么大数量的亡魂，一定会催生道士和天师。 他们也有通道送亡魂进忘川，算是灵异世界的特别设置，一般送走亡魂后会得到功德或者是气运。能力越强的天师和道士，日子过得越好。 根据他们的能力大小，有些可以通过符箓，给整个房子设置屏障，防止亡魂进入捣乱。 「很多，不过能力都很……一般。」亡魂干笑，「毕竟都打不过……厨房里那个。」 现在的寿西城只有元王，没有第二个王。 「明白了。」元锦给了他一个笑容，拎起茶壶倒茶。 一口茶下肚，厨房的方向颳起阵阵阴风，洒满院子里的纸钱被捲起来冲进客厅，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叮噹噹响成一片。 客厅里亡魂受不住威压，不少被捲入风中，被摔来摔去发出阵阵惨叫。 元锦伸出手，掌心的彼岸花浮现，客厅的阴风霎时消失，被卷到空中的亡魂落下来，纷纷捂住胸口心有余悸。 惨叫声不止，宅子外传来的声音尖锐而悽惨，天空乌云密布。 元锦低头看着手中的彼岸花片刻，轻轻一弹，将彼岸花弹出门口。 惨叫声渐渐消失，从各个角落的飞过来的功德，汇集成点点白光或者金光，落入彼岸花之中。 「叮」的一声，从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清晰响起，屋里屋外的亡魂再次向元锦行礼，踏着铃声前往忘川。 越来越多的功德被收入彼岸花中，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去，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从厨房的方向，往客厅这边移动。 元锦偏头看过去。 澹臺策拖着极度虚弱的魂体，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身上的袍子因为打开禁制而被撕的破破烂烂，一双眼已然泛红。 「吃了它。」元锦从彼岸花里拿出一枚补魂丹丢过去，泰然起身，「因执念而滞留在这个世界的亡魂太多，在我送走他们之前，你先在待在我的招魂铃里。」 澹臺策接住补魂丹吞下，反驳的话刚到嘴边，随即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整个捲起来。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他摔进赤金打造的招魂铃内，眼前一黑。 澹臺策：…… 他好歹也是存在千年的厉鬼，能不能……不这么残暴？ 屋外还有无数的亡魂，循着招魂铃打开的通道前往忘川，瀰漫在四周的阴冷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街道本来的面貌。 这是一条充满了古味的街道，白墙青瓦，跟另一条街上的高楼大厦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凌晨的街上几乎看不到活人，到处都是居民用来烧纸钱和其他祭祀物品的铁桶铁盆，空气污染严重。 元锦站在纸扎店门外看了一会，几个执念深重的亡魂朝她奔过来，面目狰狞，「你是何人，为何要打开通道！」 「自杀、车祸、伤人，你们三个都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死，哪来这么大的怨气。」元锦抱起手臂，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吞了其他的亡魂也并不能让你们变得强大，还不明白原因吗。」 「我们怎么死的跟你没关系！我们的王呢！」三个厉鬼身子一晃，露出自己死状，步步朝她逼近过去，「只要你说出王的下落，我们放过你一码。你这极阴之体，可是亡魂最喜欢的大补之物，尤其是你的血。你最好识相一点。」 第832页 「若是不识相呢。」元锦哼笑，「你们还能伤了我不成。」 这几个厉鬼一个因为欠了赌债，被逼债还不起而自杀，一个是因为酒驾出车祸而死，最后一个因为嫉妒同事升职，出手伤人结果被反杀。 不好好做人也就算了，做鬼也不安生。 澹臺策手底下的鬼，估计都是这种货色。 「我们不止要伤你，还要吃你的……」领头的自杀鬼话还没说完，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袭来，本能跪了下去，哭唧唧求饶，「大王饶命，我这就去忘川轮迴，我再也不欺负人了。」 另外两个亡魂也跪了下去，魂体抖如筛糠，「大……大王饶命，我们……我们知道哪儿有专门伤人的厉鬼，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码。」 元锦收回威压，将他们吞下的亡魂放出来，轻声道，「去往忘川的通道已经打开，你们可以走了。」 被放出来的亡魂感激行礼，「谢谢阿姐。」 元锦挥袖送她们上路，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三个亡魂身上，瞬间转冷，「知道我是谁了吗。」 「拜见元王。」三个亡魂瑟瑟发抖。 忘川最可怕的元王，怎么会出现在这？ 「生吞亡魂，照法不得往生。」元锦袖子一拂，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的魂魄打散。 躲在远处观望的其他厉鬼见状，吞了亡魂的赶紧往外吐，没吞的也赶紧检查自己身上的口袋。 大家忙做一团，等回过神，脚步多了一道穿着红色秀禾服的身影，惊得当场跌坐在地。 元锦的眼神冷冷地从他们身上扫过，身上传来一道有些紧张的声音，「姐姐，他们是好鬼，你能不能不打他们。」 「我们没有惊扰过活人，没有做过坏事，吞其他的亡魂是为了让她们多待一些日子，能坚持到通道打开。」地上亡魂慌得举起双手，「不信你查。」 被放出的亡魂也跟着下跪，哭着求元锦放过他们。 元锦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你能看到他们？」 少年穿着校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 「能看到，他们都是好鬼。」少年踌躇片刻，走到元锦身边指着那几个魂体很薄的女孩说，「姐姐，你能救救她们吗？她们被城里的天师困住，要用她们的魂体供奉鬼王。」 「你说的鬼王是澹臺策还是谁？」元锦看向那几个女孩，身上透出阵阵骇人的冷意，「她们没死？」 活人被生剥魂体，这可是最恶毒的修炼方式。 「不是新来的鬼王，是被他打败的那个。」少年的嗓音染上一丝不明显的欣喜，「我知道她们的身体在哪，但是警察不信我，警局里有那个鬼王养的天师的徒弟。」 元锦摸了摸下巴，倏然一笑，「走，你带我去警局看看。」 灵异世界的背景大部分虚构而来，警局的警察大部分都会一点符合世界的技能，比如捉鬼，或者是抓妖。 那些天师为了获取更多的财富和地位，会对活人下手并不奇怪。 「好。」少年松了口气，指着地上的几个女孩说，「她们要怎么办。」 元锦袖子一挥，将那几个女孩的魂体收入招魂铃，迳自迈开脚步，「带路。」 她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用活人的魂体修炼。 「元锦？」街对面又冒出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你怎么……怎么出来了？」 他一出声，四周又吹起阵阵阴风，大团的黑雾街道的另一头涌来。 「姐姐小心！」少年紧张冲到元锦身边，张开双臂看向出声喊元锦的男人，「他他他……就是那个天师。」 这个人根本不是人，他为了成名总跟一些厉鬼合作。 「我是她叔叔。」男人迈开脚步朝元锦走来，脸上浮起虚假的笑容，「你怎么出来了，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鬼出来的特别多。」 他这侄女可是上等的极阴之体，这会不是应该跟澹臺策洞房吗？ 出门之前自己明明在她的牛奶里下了足够多的安眠药，还让那些鬼奏乐迎接澹臺策，她一点事都没有，这不可能。 「确实非常多。」元锦抬手轻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叔叔给我找了一门很好的婚事。」 男人止住脚步，从另一头涌来的黑雾也到了跟前。雾气散去，露出男人清瘦的身形，和一张看起来病恹恹的脸，苍白僵硬。 「跪下。」元锦背着手，释放出威压沉声开口，「我正要去找你呢。」 男人双腿发软，认出她的身份，勐地将供养自己的男人推过去，拔腿就跑。 想跑？元锦抬脚踢飞撞过来的原身叔叔，看向黑雾离开的方向，缓缓出声，「定。」 巨大的一团黑雾被定在垃圾桶旁边，干呕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少年和正在排队准备离开亡魂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也……太强了吧！ 第329章 329新娘 凌晨的街道上没有行人, 也没有车辆经过，路灯散发着清冷的光晕，黑漆漆的一团雾气在垃圾桶旁边, 吐的天昏地暗。 路过的亡魂站远远地看热闹，小声议论。 赶过来的其他厉鬼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敢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捂着鼻子东张西望。 关天和发现邬明无法动弹, 嵴背悄然爬上一股寒意，怔怔看着像是变了个人的侄女，喉咙止不住发痒。难道她没和澹臺策洞房，还打开了大哥大嫂留下的玉锁？ 第833页 大哥大嫂是玄阳门的正经传人, 帮人测风水看坟地，超度亡魂样样精通。同时也是寿西城天师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 他们在任时，给天师协会制定了极其严格的会规。 城内所有天师、道士必须加入协会，否则无权引渡亡魂，获取功德或者气运。 不得私自养厉鬼，不得逼迫鬼魂献出魂力，违规者除名并打散所有道行。 他资质平平, 入门几十年都没能通过天师考试, 无法成为协会会员。 有一次，他无意间在纸扎店听到兄嫂谈起亡魂太多，世界可能会出现混乱, 必须尽快想办法打开师父传给他们的玉锁一事，心中生出将他们除去的念头。 随后他找到邬明和澹臺策，利用他们都想独占寿西城地盘的心思，挑拨他们的关系和矛盾。 这俩厉鬼不意外的将对方当成是死敌。他又故意传假消息将他们引到纸扎店, 利用他们去对付兄嫂。协会中的诸多天师对兄嫂早就心生不满，得知他们出事，无人前去相助。 那场人鬼大战中，兄嫂不敌两个厉鬼及其手下，力竭而亡。 他终于成为天师协会的会员，却没能找到师父传下的玉锁。 这时澹臺策突然出现，告诉他侄女是极阴之体，最适合孕育他的子嗣。只要自己帮他得到侄女，他就告诉自己玉锁在哪，并教他打开之法，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天师。 为此，他精心安排许久才将侄女骗回来，没想到玉锁竟然在她身上，还让她竟误打误撞打开了。 关天和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及时打住思绪，悄悄往后退。 不能被侄女抓到。 她有了玉锁的力量，现任的天师协会会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连邬明都打不过她，澹臺策估计也打不过，今晚通往忘川的通道忽然打开，应该也是她的杰作。 关天和越想越怕，转过身后拔腿跑起来。 元锦余光扫过去，取下头上的簪子手臂一扬，纯银打造的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光，整根没入他的左腿腿弯。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传来，关天和直挺挺扑出去，疼得满地打滚。 长街寂静，惨叫声传出阵阵毛骨悚然的回音，吓得四周的亡魂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本能往后飘。 站在元锦身边的少年，眼神亮了亮，唇角不自觉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些被抽魂的姐姐们，有救了！ 「叔叔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元锦徐徐回头，脸上挂着明显的嘲弄，「鬼太多，你这是撞鬼了吗。」 正经本事没有多少，歪门邪道倒是学的多。 他跑的这样快，那团黑雾的出现怕是跟他脱不了干系。至于澹臺策，恐怕也只是他计谋上的一环，而原身则是另外一环。 心可真够黑的，自家人都不放过。 「元锦，你不要听信那些鬼的话，也不要信宿展那个兔崽子的话。他爸是天师协会的会长，我们做什么都是听他爸安排。」关天和疼得冷汗直冒，「他不过是想要你身上的玉锁。」 「多谢叔叔提醒。」元锦又取下一只髮簪，扬手摔出去。 银簪在空中再次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直直没入关天和右腿腿弯，惨叫声再起。 围观的一众亡魂瑟瑟发抖，原本还不想去轮迴的，陆续跑去排队。 太兇了，比鬼还可怕。 「姐姐，我没打算要你的玉锁。」宿展憋红了脸，闷闷反驳，「我还不是天师，只能看到这些鬼，并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他是看到寿西城的夜空忽然变得明朗，还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铃声，才跑出来看情况。 「嗯。」元锦应了声，抬脚朝那团黑雾走去。 黑雾已经停止呕吐，正在奋力挣脱她下的禁制，试图逃走。 「姐姐，他叫邬明，是寿西城原来的鬼王。」宿展跟上去给元锦作介绍，「他吞了好多的魂体，尤其是活人的魂体。」 这个厉鬼比后来的那个更过分，不止杀鬼，还杀人。 关天和就是帮凶。 他们专挑十五岁左右的女生，抽出她们的魂体，去炼制极阴之体。据说极阴之体能让厉鬼重生，若能生出鬼胎，取鬼胎的第一滴血服用，便能得到永恆的力量，成为万鬼之王。 「那就让他都吐出来。」元锦给了他一个笑容，捏住鼻子停在邬明几步外，不耐烦出声，「还不跪？」 从她魂体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石头一样沉沉压到邬明身上，他忍着疼痛和恐惧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死死咬住唇瓣。 忘川元王，她怎么会出现这？澹臺策的气息忽然消失，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有关？ 他得想办法逃走，不能魂飞魄散。 只有成为万鬼之王，他才有可能復活妹妹！都是那些鬼的错，如果不是他们去吓唬妹妹，就不会发生车祸，妹妹就不会死。 「你觉得自己能逃得掉吗。」元锦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袖子一拂，将邬明带离垃圾桶，重重将他摔倒地上。 被他吞下去还没吸干的魂体从他嘴里爬出来，虚弱倒在地上，魂体仅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你没事吧。」宿展冲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头扎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餵到对方嘴边。 魂体得到力量，轮廓渐渐变得明显，不一会就有身体。 元锦目光淡淡看着这一幕，黛眉微扬。 第834页 宿展身上也有和宋云策一样的无垢之力。凡有无垢之力的小世界亡魂进入忘川，可留在忘川当差，也可选择轮迴去阳间。 能拥有无垢之力的人，得有一颗无私正直，但又不会盲从的心。 这小子有点用。 「谢谢。」亡魂恢復过来，起身行礼道谢。 「你的身体离这儿很远，我送你一程。」元锦沖他略一颔首，挥手将他送回自己的身体里，目光又回到邬明身上。他体内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亡魂，估计是吸收光了，也可能今天吞的不多。 「他还能醒过来对不对？」宿展两眼放光，「姐姐，你好厉害啊！」 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任的天师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是她爸妈？关天和叫她侄女，她也喊关天和叔叔。 可是……传言不是说她特别怕鬼，胆小如鼠吗？ 「能醒过来，但是身体长时间没有灵魂停驻，非常虚弱。」元锦走到邬明身边，抬脚踩到他手背上，嗓音冷沉，「你妹妹死的冤枉，那些被你动用邪术剥离灵魂的姑娘又做错了什么，被你这样对待。」 邬明的整只手凭空消失，疼得满地打滚，「她们活该！我不过是许她们一点好处，她们就自动送上门。」 「那你遇到我也是活该。」元锦的脚一点点往前挪，「做人，你没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因为憎恨邻居就想伤害她的女儿，导致自己坠楼而死。做鬼，你也不走正路，护不住自己的妹妹。」 鞋子所过之处，邬明的魂体一点点消散，惨叫声响彻长街。 最后一缕魂体消散，躲在各处的厉鬼一闹而散，瀰漫四周的冷意也悄然消散了大半。 元锦收回脚，看到主动前往忘川的魂体队伍已经少了许多，回头去找关天和。 被邬明囚禁剥魂的少女，一共有三十多个，一个小时内找到她们的身体，她还能把人救回来。 晚了，她们就真的死了。 「人在哪。」元锦抬脚踩上扎在他腿弯的银簪顶端，一点点加大力道，「别让我问第二次。」 关天和疼得整个蜷成一团，支支吾吾开口，「在人鬼两界的交界处，地下五层。」 「我知道具体位置，我带你去。」宿展焦急举手，「但那边离得很远，需要车。」 元锦嗯了声，收回自己的脚，扭头回纸扎店。 店外停着一辆进货的小货车，车钥匙放在门店的柜檯上。她进门拿了钥匙，看到还有亡魂不愿意离开，眉头皱了皱，大步出去。 先救活人，其他事等把人救回来再说。 开了车锁上门，宿展猴一样爬上副驾座，飞快繫上安全带。 元锦瞥他一眼，也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开出去顺手打开导航，「告诉我具体位置。」 「在上元街11号，那里就是人鬼两界的交界处，也是天师协会所在地。」宿展尴尬扯开嘴角，「天师协会的职责是保证结界不崩，但好像没什么用。」 元锦眯了眯眼，单手控制着方向盘，找到定位后随即打开鬼路，加速往前开。 把活人困在天师协会地下室，这帮人简直不配为人。 由于该世界的亡魂数量超员，活人世界被数量众多的亡魂侵占。 一旦被亡魂附身，轻则破财，重则家破人亡。 亡魂得不到家人祭奠转化的力量，就会去掠夺其他亡魂家人祭奠时焚烧的物品，获取力量保持魂体不因力量消逝而魂飞魄散。 整个世界的亡魂的数量是活人的五十倍，就意味着，每个活人身边全是亡魂。 想要不被这些亡魂影响，天师和道士售卖的符箓，就成了必需品。 这些天师不想着送走亡魂，而是想着通过亡魂得到功德和气运，得狠狠清理一番行。 第330章 330新娘 上元街11号的天师协会, 占地近四千平米，远看像一座道观，近看确实是……道观。 一座建在高楼大厦间的道观。 车子再往前开十公里左右, 就出城区，进入亡魂之前生活的鬼城。 这座所谓的鬼城，最多算是棚户区。原来是大片的烂尾楼群, 被亡魂占据后, 开放商不敢继续建设，就荒废了下来，成了亡魂聚居的地方。 元锦靠边停车下去，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宿展, 漫不经心的语气，「进入天师协会, 是不是得有通行证？」 根据原身留下的记忆，所有会员必须持有会员证才能进入协会，防止非会员浑水摸鱼。 天师协会在这个世界算是半官方的机构，经常帮忙处理一些灵异事件。 「你跟着我进去，不用通行证。」宿展脸上浮起难为情的神色，「姐姐, 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求我放过你爸就算了。寿西城会有这么多的亡魂滞留, 他得负责。」元锦抬脚往里走。 寿西城天师协会是分会，总会在这个世界的首都。世界虚构，因而政府体系和国家地理位置, 大部分都不以阳间为蓝本。 他爸爸作为新任的协会会长，接任后未能及时修补结界，又不安排会员引渡亡魂。寿西城内的亡魂数量，远比其他的城市要高, 还有一个原因，男主在这。 他在地方要是没有亡魂，他就没法修炼。 「我不是要替他求情，我是想说，你把姐姐们救回来后，能不能洗掉她们的记忆？」宿展的声音低下去，惊奇看着协会的结界，自行为她让路，恍惚道，「姐姐们的魂体被吞噬撕裂，一定很疼，我希望她们忘记这些不好的记忆。」 第835页 身体破个口子尚且疼得要命，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定是身体的千百倍。 她们什么都没做错，仅仅因为出生在阴年阴月，就要承受这些痛苦，太可怜了。 「可以。」元锦唇角弯了弯，停下脚步看向前方聚英堂，眼底的嫌弃一闪而逝，「知道怎么进地下室吗？」 「知道，你跟我来。」宿展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八卦镜，自顾扭头往迴廊的方向走，「走这边，用这个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带人回来。」 还挺机灵。元锦扭头跟上，抿着唇看廊柱上的符箓。 她陪着宋云策去过另外一个灵异小世界，那个世界的符箓比这里要高级一点，亡魂的数量也要少得多。 滞留在活人世界不愿意去轮迴的亡魂，大部分都因为死的不甘心。 这个世界完全不同，是被人拦着不让去。 一千多年的亡魂，即便是不以阳间为蓝本，数量也多到吓人。 穿过迴廊，聚英堂的方向传来急促的铃声，四周陆续出现协会的工作人员。不过他们不是朝着元锦和宿展来，而是往聚英堂的方向跑。 「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他们估计是想办法阻拦。」宿展的嗓音里多了几分鄙夷，「亡魂送给他们的功德和气运，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自从发现引渡亡魂能获取功德和气运后，身上没有功德和气运的亡魂，就算遇到了他们也不会引渡。 「原来如此。」元锦轻笑了声，问道，「当天师协会的会长需要什么条件。」 「好像是要参加考试，要会画符、引渡，还得会设结界。」宿展眉宇间浮起淡淡的忧愁，「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参加考试的天师必须要门派推荐，否则不发放准考证。」 「卡的挺死。」元锦又看了眼聚英堂的方向，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等她把人救了，回头就端了这天师协会。 往聚英堂方向去的天师越来越多，在外引渡亡魂的天师也匆匆赶了回来，协会内部一片混乱。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 两人过了迴廊，避开协会的监控，进入挂着镇恶堂牌子的副楼。 镇恶堂设有多重结界，但凡有人硬闯就会触动警报，整个天师协会都能听到警报声。 元锦跟宿展绕过正门，从结界比较薄弱的侧门进去，小心前往地下室入口。 「外面的结界是防活人的，里面的结界防的是亡魂。」宿展小声解释，「被抓过来的姐姐们，都有很多的亲人尚未去轮迴，这些亡魂带着她们的家人，想要救她们出去试了几次没成功。」 他没法一下子带走那么多的人，只能给姐姐们的家人做内应放他们进来，可惜每次都没法成功把人带出去。 「我是人。」元锦抬手敲他的脑门，「走快点，我不用其他人来帮忙就能带走她们。」 宿展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开心点头。 姐姐说能带走就一定可以带走。刚才在裁纸街，她把邬明打得魂飞魄散，好像都不怎么费力。 天师协会里十个天师一起联手，都打不过邬明一个。 「到了，我去把守门的人引开，你先进去。」宿展指着不远处的入口说，「那两个人是入口处的守卫，他们很菜，是花钱买通考官进的天师协会。」 进了天师协会，意味着每个月有固定工资，还能分享大企业送的贊助金，开纸扎店。 几个专门抓鬼的门派广收弟子，只要能送一个弟子进入协会，整个门派都有饭吃。 亡魂太多，普通人想要不被影响，就只能买各种辟邪的东西防止亡魂靠近自己。 「不用引开他们，让他们守在那就行。」元锦伸手将他抓回来，大步朝着守门的人走过去。 「谁！」两个守门的人被惊动，看到宿展和面目陌生的元锦，顿时警觉起来，「大少爷，你怎么又来。」 元锦抬了下眼皮，松开宿展闪身过去出手点了他们的穴位，回头朝宿展勾手指，「过来带路。」 宿展：…… 姐姐不是人吧？ 天师协会的地下室一共有五层，对外说这里用来关押被抓回来的厉鬼，实际上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出生时辰比较特别的活人。 有阳年阳月出生的男孩，有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孩，这些孩子被抓过来后分层关押。 邬明想要将女孩练成极阴之体，就得找齐八十一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孩，抽出她们魂魄，进行炼制。 一旦魂魄练成，随便塞进一具阴年阴月出生的身体里，都能强行改变命数和身体。 天师协会帮邬明干这事，收了一百过个带有功德的亡魂，有气运的亡魂两百多个。 有功德和气运，不论做什么都会顺风顺水，功德还能用来画符，增加符箓的法力提高价格。 宿展一层一层往下介绍，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我想过要反抗他，但是太弱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上一任会长和副会长不允许大家跟厉鬼交易，也不允许大家只引渡有功德或者气运的亡魂，底下好多人都不服他们。 「没事，姐姐目前还没遇到过对手。」元锦拍拍他的肩膀，顿住脚步看向出现眼前的冰棺。 三十个冰棺按照八卦位摆放，一旦这些女孩全部死去，随意调换下位置就能形成一个充满阴气的囚魂阵，吸引亡魂扑进来。 第836页 扑进来的亡魂越多，设阵的厉鬼得到的力量就越强大。 当初忘川混乱，无名之渊内的许多厉鬼都用这种阵法，虐杀进入忘川的亡魂。 元锦缓缓蹲下去，右手掌心贴向地面，找出阵眼后随即起身过去，抬脚将阵眼破坏掉。 阵眼一破，萦绕在屋子里的阴气瞬间散去。 「借你的血给我用用，要三滴。」元锦伸出左手，白色的彼岸花缓缓浮起，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她取下一瓣花瓣捏碎洒向虚空，转头朝宿展伸手，「快点。」 用他的无垢之血，能将这些姑娘的魂魄召到这里进行修补。 「哦。」宿展飞快掏出针头扎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三滴血给她。 元锦抬手轻轻一吹，无垢之血混着彼岸花的花瓣碎末飘向虚空，随即化作流光离开地下室。 宿展目瞪口呆。 他在爸爸收集到的道术秘法古籍上看到过，说是能用血修魂的人，得是祖师级的人物。 传说中姐姐胆小如鼠，难道是假的？ 分神的功夫，那些飞出地下室的流光忽然折返，所有的光点在汇聚过来，慢慢形成人影。 一个两个……三十个姐姐的身影从模煳到凝实，震撼之极。 「谢谢阿姐。」醒过来的姑娘们齐齐行礼。 「回到你们各自的身体里，我帮你们稳固神魂，再过一会你们就能醒过来。」元锦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去吧。」 姑娘们再次行礼，找到自己的身体躺上去。 元锦又取下一瓣花瓣捏碎，帮她们稳固魂体，防止再次被人抽魂，随便洗去她们的记忆。 过了约莫5分钟，姑娘们清醒过来，激动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出去吧，这里阴森森的待着不舒服。」元锦抬脚往外走，「排好队不要乱，也不要出声。」 她一出声，姑娘们全部噤声，狐疑看向宿展。 「我们把外面的人放倒了，现在就带你们离开这里，你们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吧。」宿展也有些好奇，姐姐是不是真的抹去了她们的记忆。 「记得。」其中一个姑娘小声回答。 其他人跟着点头，都表示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宿展稍稍放松下来，招手示意她们跟上元锦。 地下室没有电梯，大家一层层地往上走，看到被囚禁在其他层的人，一个个顿时面如土色。 回到地面，被元锦点了穴的守门人，眼珠子转来转去，额上的汗珠黄豆一样往下滚。 元锦往外瞄了瞄，解开其中一个的穴位，「说话。」 「会会……会长知道有人闯入地下室，带了一群人守在外面，准备将你们一网打尽。」守门人说完，扑通跪了下去，「女侠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养一大堆已经亡故的祖宗，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元锦嗯了声，迳自扭头往外走。 「别怕，姐姐说了能带你们离开这里，就一定可以。」宿展回头安慰吓得瑟瑟发抖的姐姐们，「姐姐很厉害的，你们要相信我。」 姑娘们看看元锦又看看他，迟疑跟上去。 走出镇恶堂，整个天师协会大半的天师守在外面，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工具。 「宿展！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赶紧滚过来。」会长怒目圆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堂堂天师协会，竟然有人胆敢在此修炼邪术。」 通往忘川的通道已经打开，亡魂都走了，他们上哪儿要功德和气运。 今天晚上，必须把关元抓住，拿到玄阳门的祖传玉锁！ 第331章 331新娘 寿西城天师协会会员有一千多人, 协会设有会长、副会长、理事等等的职位。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协会管理层全员出现在镇恶堂外，效率不算低。组织行动如此快速不去引渡亡魂, 修补结界，反而用来对付自己，可见这个协会没有太多存在的必要。 即便是保留这个拿钱不做事的协会, 也要大清洗一番才行。 元锦随意看了一圈, 根据原身留下的记忆，认出协会中的几个负责人，眸光隐隐发沉。 原身父母死亡的原因，是跟厉鬼大战不敌而死。 从刚才关天和的反应看, 他没少从中作梗，而协会里的这些人, 恐怕没一个是干净的。 眼看着赶来的天师越来越多，院子里已经变得拥挤，元锦自顾往前走了一步，似笑非笑，「我既不是玄阳门的弟子，也不是天师协会的会员, 不清楚会长说的邪术是什么。」 「这个邪术跟姐姐没有关系。」宿展担忧地跟上去, 稚嫩的脸庞倏然涨红，「分明是你们这些人，为了得到亡魂赠送功德和气运, 为了跟厉鬼合作，抓来活人囚禁在这。」 地下室还有好多人，姐姐说要先解决掉整个协会，她才有足够的时间, 把那些灵魂已经被剥离的人救回来。 他以为爸爸不会这么快发现他们，没想到整个协会的反应都很快。 「胡说八道，我们天师协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会长没想到宿展还帮着元锦，身上的火气更盛，「来人，去把大少爷给我带回来，禁足三个月哪儿都不许去！」 话音落地，立即有人朝宿展和元锦围过去，至少七八个人。 「引渡亡魂、管理协会的水平不咋样，扣锅封嘴的速度倒是不慢。」元锦轻嗤一声，闪身冲进人群。 第837页 红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掠过，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又回到宿展身边，抬手轻拍，「能老实听话了吗。」 被她点了穴的众人，木桩一样保持着身体的动作，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全都见鬼一样看着她。 这他妈不是人吧？！ 寿西城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如此厉害的鬼。 「没人出声那就当你们同意了。」元锦背着手踱步过去，取下会长的令牌看了看，随手捏碎，「从今天开始，天师协会的会长我当了，所在会员重新考试入会，考试不过关的人，不再给第二次机会。」 一字一句敲在众人心头，惊雷一般。 元锦懒得看他们眼里的震惊，走到副会长身边，取下他的令牌随手捏碎。 几个重要领导成员的令牌全部捏碎，她背着手往回走到会长身边，再次开口，「天师协会所有领导层全部撤职，想要进入协会就得通过考试，作为惩戒，所有领导层的道行，不得保留。」 如果说捏碎令牌声称自己要当会长是前菜，毁去大家的道行才是真正的主菜。 动弹不了的几个领导层唰的一下白了脸，又惊又怒地瞪着她。 「你们可以说话。」元锦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疾不徐补充，「但我不听。」 出声的同时，她缓缓伸出左手。白色彼岸花自掌心升起，莹润的白色光芒散发开来，惊得众人下意识屏住唿吸。 果然不是人啊！只有鬼才有内丹。 「收。」元锦随手将彼岸花弹出去，整个天师协会随即被骤然变大的彼岸花笼罩。 莹润的光芒之下，所有只想要功德和气运，并以此为标准的天师迅速被筛选出来。 「忘了告诉你们，被你们拿走的气运和功德，归我了。」元锦嫣然一笑，仰头看向空中的彼岸花。 被这些天师诱导或者逼迫，四处收刮来的功德气运，正飞速流向彼岸花。 「寿西……寿西城上千万的亡魂，没有我们帮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送走他们。」会长毛骨悚然地看着她，嗓音明显发颤，「宿展，你要帮爸爸，你也不希望爸爸变成个普通人吧？没有爸爸，你现在享受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他怎么养出来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师父说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宿展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出声，「自我懂事起，你便没做过一件好事，要我如何救你？现在享受的一切我可以统统捨弃，我妈也不在乎。」 他和妈妈每次出门，只要不带符箓就会有无数亡魂沖他们破口大骂，有无数的亡魂想要撕碎他们。 这种日子，他宁可不要。 「你个不肖子！」会长气得大吼，「你跟着这个不人不鬼的女人，早晚有天要吃尽苦头！」 玄阳门的玉锁封禁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控制不住就会被力量反噬，成为玉锁的傀儡。 那玉锁存的并非只有善念。 「你想太多了。」元锦看都不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语气，「破。」 彼岸花缩小回到她的掌心之上，之前被锁定的人，道行尽毁后撑不住瞬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寂静，死亡的气息笼罩下来，沉沉压在众人心头。 胆小的人想跪跪不下来，急得直哭。 元锦从容迈开脚步，回到宿展身边随意伸出手，「六滴血。」 宿展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两个手指头，掏出针头扎破第三根手指，挤出六滴血到她的掌心之上。 「疼就忍着。」元锦拿到他的血，大步往地下室走去，「姑娘们，你们可以回家了，或者让家人来接你们。」 站在宿展身后，亲眼目睹她一番操作的姑娘们，终于回过神，再次对着她的背影行礼。 「你们的手机应该是找不到了，用我的吧。」宿展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家里人来接你们好一点。」 还有天师没回来，她们从这里出去，要是遇上负责抓她们的人，怕是又要被带回来。 姑娘们轻声道谢，拿走他的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 天师协会发了紧急召回令，赶回来的天师看到会长等人倒在地上，其他人则站着不动，不知发生了事一时间无人敢有动作。 随着越来越多的天师赶回来，镇恶堂外不够站，迴廊的屋顶上，假山的石头上，到处都站满了天师。 没人敢出声询问原因，也没人敢离开，一个个仰起头看着空中不断飞过来的流光，气氛逐渐凝滞。 静谧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镇恶堂正门内，终于出现一道穿着红色秀禾服的身影。 在她身后，跟着一百多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几十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十几个孕妇，以及七八个中年男人。 知晓镇恶堂地下室关押活人的天师们，嵴背隐隐发凉，手脚发僵。 这些人的魂魄早就被抽出身体等待炼化成功，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看来人齐了。」元锦抬脚走下门前的台阶，漫不经心地笑了，「很好，从此刻开始，天师协会由我当会长，明天开始第一场考试。凡是考试不过关的人，不会再有第二次考试的机会。」 随后赶回来的天师闻言眼前一黑，忍不住骂起来，「你凭什么当会长，你爸你妈死了好几年，你连玄阳门的弟子都不是。」 第838页 「天师协会可不兴继承的那一套，不要以为你是前任会长和副会长的女儿，就能当我们天师协会的会长。」 「她也不照照镜子，居然敢说自己要当协会的会长，笑死我了。」 「我怀疑她都不清楚天师考试是怎么回事，她没能进玄阳门是因为资质太过平庸。」 「你们不知道吧，她不止资质平庸还特别的怕鬼。」 从屋顶上传来的嘲笑和斥骂，在寂静一片的午夜里，听着格外清晰。 被制住穴位僵在原地不敢动的众人，明知能说话也不出声阻止他们作死，有些脸上甚至浮起幸灾乐祸的笑，等着看他们倒霉。 元锦也不拦着，等着屋顶上的人骂够了，一抬手，当场毁去他们的道行。 「咚咚咚」的闷响持续响起，跟着便传出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惨叫。 宿展捂着嘴防止自己出声叫好，瞪大了双眼，崇拜地注视着元锦。姐姐太厉害了，什么厉鬼天师，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寿西城的亡魂已经陆续离开，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不用带着符箓出门。 他从小就讨厌出门必须带符箓。 「现在是凌晨4点，你们还有6个小时准备考试，都滚吧。」元锦再次抬手。强风颳过，所有被制住穴位的天师，穴位解开后，狼狈摔了出去。 受了惊吓的众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往外跑。 太可怕了！一夕间控制住上千人，竟然没一个人能反抗。 寿西城要变天了！ 镇恶堂外乱起来，惨叫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热闹的仿佛农贸市场早上开市。 被解救出来的人，仿佛被雷噼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平时作威作福，此刻却宛如丧家犬的天师。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能跑能动的天师很快跑了七七八八，四周开始变得空旷。 元锦回过头，跟那些被救出来的人说，「都回家吧，没有人敢拦你们也不会有亡魂敢俯身。」 重新活过来的众人，齐齐行礼道谢，「多谢会长。」 元锦沖他们点点头，扭头往聚英堂走去。 宿展飞快跟上。 没被毁去道行还来不及跑远的天师，自动让开路，谁都不敢拦他们俩。胆小一些的天师，看到他们过来，立即滚到一旁假装自己没看到她。 两人畅通无阻地进入聚英堂。 「姐姐，你来这要做什么。」宿展不明所以，「制定考试规则还是找东西。」 「找东西顺便制定考试规则。」元锦脸上的冷意散去，随口问他，「天师协会是不是有一份本市厉鬼名单。」 她能听到厉鬼心里的声音，活人的听不到。 天师协会跟厉鬼合作应该是从原身父母过世后开始，合作对象不止一个厉鬼，因此她怀疑协会内部有清晰明确的名单。 这些厉鬼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留下来，只要作恶，她都有权取消他们去轮迴的资格。 「有。」宿展脸上浮起心虚的神色，「可我不知道爸爸放在哪儿，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 「没事，我自己找。」元锦抬手揉他的脑袋，「你做的很好，今晚辛苦你了。」 会长能养出这么善良又正直的孩子，简直是奇蹟。 「我帮你找。」宿展的脸红起来，「这里是他们议事的地方，办公室在楼上，我知道开门的密码。」 姐姐出手的时候又帅又残暴，笑的时候温柔的像个天使。 「那你给我带路。」元锦失笑，「有句话挺合适你，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宿展：…… 姐姐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啊。 两人上到二楼，宿展找到会长的办公室，滴滴几下打开密码锁，领着元锦进去。 元锦随意看了一圈，走到办公桌后的书架前，抬手翻动上面的书籍。 「咔哒」一声机关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书柜从中间分开，缓缓往两侧移动，露出一扇和墙壁颜色一致的小门。 宿展：…… 姐姐好像并不需要自己帮忙的样子。 元锦留意到他的眼神，抬手在门上敲了敲，找到第二个机关打开门。 暗室里的灯光系统亮感应到他们身体的温度，自动亮起，一间30平米左右的小书房出现在眼前。 元锦走到书桌后，拿起桌上还未收起的文件翻开。 这是一份即将发布的协会管理规定。 规定要求，协会所有的会员，每月必须找到身有功德的亡魂六个，自己可以留四个，两个上交协会。 此外，凡是遇到有气运的亡魂，必须第一时间上交，违者收回协会发放的引渡手令。 这是把引渡亡魂当生意做？ 她匆匆扫完全部内容，放下文件，继续找厉鬼名单。 澹臺策能占着整个寿西城，在他出现之前，应该不止邬明一个。那些孕妇被抓过来的用途，她还没理清楚是因为什么，必须尽快找到名单，方便自己挨个去收拾。 「姐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宿展从办公桌下的地板里，翻出来一本手册模样的本子。 元锦弯腰拿走翻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紧皱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嗓音也变得轻快许多，「是它。」 这本厉鬼名册，记录着寿西城已被引渡、尚未引渡、引渡难度较大的厉鬼名字，还有他们出没的范围。 第839页 记录中有部分是原身父母的笔迹，大部分不是。 元锦收起名册，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可以回去睡觉了，走吧。」 天师协会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寿西城市政府估计会收到消息，她得回去睡一觉补一补精神，顺便将关天和带回去拷问。 原身父母离世的原因，恐怕不单单是跟厉鬼大战，不敌而亡。 不管是原身的记忆还是旁人所说，他们似乎是非常负责的天师。 他们身为会长和副会长，跟厉鬼交战，协会中的其他人竟然没人赶去帮忙。这中间要么是有利益冲突，要么是关天和做了手脚。 从楼上下去，协会大门的方向已经没多少人，门外倒是能看到不少亮着灯的车子。 元锦偏头看向镇恶堂的方向，若无其事地走下台阶。 被毁去道行并不会要他们的命，最多是难受几年，像个废物一样做什么都倒霉。 这是强掳他人功德、气运的反噬，药石无医。 走到协会门外，元锦见宿展还跟着自己，不禁有些好奇，「你要去哪？」 他不留下照顾前会长？ 这些人没了道行，轻易不敢动协会的资金和其他的东西，只要动了，十倍反噬。 「我跟你回家。」宿展低着头闷闷出声，「妈妈因为受不了亡魂的骚扰，几年前就住到疗养院去，我不想留在协会里对着他。」 「会做饭吗？」元锦停下看他。 她出门就吃了几口烤鸭，一只白切**腿，快饿死了。 自己做也行，但她得尽快问清楚关天和，原身父母离世的原因。 「会。」宿展的眼神亮起来，「我可以跟你离开吗？」 元锦应了声，继续迈开脚步。 拿车回到裁纸街，四周已经看不到多少亡魂，被困在这个世界多年的亡魂，大部分都进了忘川。 元锦停车下去，弯腰捞起被一众亡魂看管没能逃脱的关天和，拖着他回了纸扎店。 宿展摸了摸鼻子，示意那些亡魂快去轮迴。 姐姐对付一千个天师都没问题，已经被她打伤的关天和，威胁不到她。 几个亡魂沖他笑了下，扭头去排队。 宿展轻轻吐出口气，加快脚步进入纸扎店。 店内一个亡魂都没有。 元锦坐在客厅正中间的椅子上，拿着茶壶给自己倒茶，关天和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粗粗喘气。 宿展丢给他一个白眼，熟门熟路地跑去后院的厨房。 前会长和副会长还在时，他常常跑过来买符箓，买一些祭祀用的纸钱、衣服，烧给成天跟着自己的亡魂。 有时候赶上他们夫妻俩吃饭，他也会留下来一道吃，对这里非常熟悉。 「他们怎么死的。」元锦喝了口茶，看向地上的关天和，「你利用澹臺策和邬明杀了他们，或许还有其他的厉鬼，是这样吗。」 关天和勐地抬起头，使劲摇头，「元锦，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你爸妈会被厉鬼打伤，是他们在协会得罪的人太多了。」 门派的人也得罪了不少。 自从他们成为协会的会长、副会长，玄阳门的弟子参加天师招录考试，通过率最低。 兄嫂的意思是，别的门派弟子可以不学无术，玄阳门的不行。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前后考了七八次都没通过，其他弟子跟他也差不多。 考进协会是为了赚钱，引渡亡魂这种事谁愿意做谁做，他们这么搞，等于是断了弟子们的财路。弟子们不满，掌门也不满。 他们不死谁死。 「这样啊？」元锦抬手取下头上的银簪，拿在手里把玩，「叔叔是不是忘了，我小时候玩飞镖玩的特别好，叔叔想留左边的耳朵，还是右边。」 原身从小就能看到亡魂。 有时候出门忘了带符箓，因为体质的原因，会吸引一大波的亡魂跟随她。 为了打跑这些亡魂，她苦练飞镖技术，不到五岁就能百发百中。 然而她太胆小，学会了也不敢用，只敢在家人面前现一现。 「元锦你冷静一点。」关天和听她这么一说，感觉双腿更疼了，冷汗大滴大滴地往外冒，「叔叔说的都是真……」 关天和话还没说完，只听「咻」的一下，耳边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往后缩。小侄女残暴的样子，比兄嫂还可怕。 「我这头上还有三支银簪，这些可都是叔叔准备的。」元锦又取下一支银簪，慢条斯理的语气，「叔叔的眼睛瞪得太大，吓到我了。」 关天和用力咽了口唾沫，哑声开口，「我说。」 元锦弯起唇角，单手撑着下巴看他，银簪在她右手的指间翻飞如花。 关天和盯着那支银簪，整颗心都跟着颤了颤，竹筒倒豆子般把兄嫂死亡的真相说出来。 设计兄嫂跟澹臺策、邬明开战之前，协会安排了另外一波厉鬼攻击他们。师父还故意在那一天，请他们回去商量大事，趁机换走他们的法器。 因为他们管的太严，道行又比较高，协会内部的人不得不听他们的话。 一旦有了剷除他们的机会，大家或落井下石或袖手旁观，直接导致他们夫妻俩对上澹臺策和邬明没多久，就重伤而亡。 「故事还挺长。」元锦坐直起来，手中的银簪飞出去，还没碰到他就听到惨叫，人也晕了过去。 第840页 这么怕死还敢害人。她冷眼看着银簪在他身后飞了两圈，毁去他的道行，拿来绳子将他捆上。 所有人都想靠着亡魂提供的功德和气运过好日子，她偏不让他们好过。 …… 一夜过去，寿西城的亡魂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忘了带符箓出门的人，发现没有阴森的冷意靠近自己，顿时开心地拿出手机自拍。 随着越来越多的居民发现没有符箓也不会被影响，消息转眼传遍全城。 元锦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睡下，被吵醒过来，时间已经是9点多。 她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含煳问门外的宿展，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 今天的考试不会有天师报名，考试内容她都没写。 这些人逃出天师协会，说不定已经偷偷抱团，去找更牛的人来收拾自己。 「姐姐，我们被包围了。」宿展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跟昨天差不多，「玄阳门以及另外几个玄学门派的掌门，带着门中长老来找你要说法。」 「哦。」元锦应了声，召出彼岸花瞟了眼，发现功德已经注满一瓣花瓣，超过了在末世世界所得，懒洋洋开口，「让他们等着，我先吃个早餐。」 她猜的果然没错，那些没被收拾的天师，居然真的跑去搬救兵。 这些人都跟小学生似的，打不过就找家长。 第332章 332新娘 早餐是宿展做的煎蛋、虾仁粥、杂粮饼, 还有热腾腾的豆浆。 这小子年纪不大，手艺却非常不错，粥熬的刚刚好, 杂粮饼放了甜玉米粒，吃起来清甜又好味。 元锦心满意足吃饱，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嘴角, 含笑看他, 「没睡？」 「睡了三个小时，担心你起来了饿肚子，我特意去市场买来新鲜的食材，给你做早餐。」宿展脸颊微微泛红, 「我妈妈去疗养院后，我一直自己照顾自己。」 家里的佣人主要负责照顾爸爸的起居, 他们偶尔也会照顾一下他，就是比较敷衍。 给他们支付薪水的人是爸爸，自己和妈妈经常跟他闹，为了不被扣薪水，佣人也不敢太照顾他们。 其实他和妈妈都能赚钱。 「表现的不错，你想留下来的话就留下吧。」元锦抬手看表, 「我出去看看, 都有谁来收拾我。」 听动静，纸扎店门外起码得来了一千多人。 许是为了面子，这帮人到了之后只敢在外面让让, 没人敢冲进来。 元锦丢开手里的纸巾站起来，院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一道红色的身影掠过窗外，朝着主屋的方向扑过去。 关家老宅的格局有点类似阳间的四合院, 纸扎店开在倒座房，边上才是大门。 餐厅在西厢房，不管谁进了院子都能看到。 看这人的打扮，像是个小姑娘？ 「是茅山派排行最小的弟子，盛冉冉。」宿展压低嗓音，小声跟元锦说，「她师父是协会的理事，不过她不怎么受管教，也不参加天师协会的考试，进入鬼城的资格的都没有。」 不是所有的亡魂都有功德和气运送人。带有功德或者气运的亡魂，自得知若是将功德和气运给人，会导致自己的魂体变薄，会影响轮迴就躲了起来。 这些亡魂大多藏在鬼城之内，只有拿到协会发放的引渡手令，才能进入鬼城，寻找有功德或者气运的亡魂。 由于这样的亡魂比较稀少，协会的会员若是不想浪费时间，可以将手令转手。 盛冉冉做的营生，就是从会员手中低价收手令，再高价卖给想要进入鬼城，但又没能通过天师考试的人。 而每次卖出手令之前，她都会提前通知鬼城内的亡魂，把自己藏好。 有功德的亡魂，魂体会带有一丝浅浅的金色光芒，有气运的魂体，魂体的光芒则是白色的。 这些魂体若是想掩藏自己的特殊，也可以用符箓，把光芒盖住。 宿展跟元锦解释完，盛冉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差点剎不住车。 「盛冉冉，你不要胡闹。」宿展迅速站起来，张开双臂挡在元锦面前，「姐姐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就是好人啊，世界又不是非此即彼。」盛冉冉看了眼元锦，大剌剌坐下，「你就是……昨晚半夜把通道打开，然后清洗了天师协会的神仙姐姐？」 宿展：？？？ 盛冉冉，你可要点脸的吧，抱大腿抱到姐姐这儿来，想当天师也是一样要考试的。 「是我。」元锦朝餐桌点点下巴，笑道，「没吃早餐就先吃一点，我出去看看。」 「不用看了，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在外卖搞了十几层结界，还下令不准任何门下弟子，参加天师协会的考试。。」盛冉冉坐下来，伸手拿了一张杂粮饼塞进嘴里，含含煳煳补充，「他们还在外面设了个阵法，只要你出去就会被阵法困住。」 她好容易才找到合适的方位，翻墙进来通风报信，她容易吗。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元锦弯了弯唇角，扭头出去。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阵法能困住她。 盛冉冉一看，赶紧递了个眼色给宿展，又抓了一张饼，狼吞虎咽地把嘴里的饼吞下去，拔腿跟上。 玄阳门掌门带着长老和弟子，联合另外几大门派掌门一起，前来关家纸扎店要说法，吵吵嚷嚷的动静引来许多围观的人。 第841页 有在裁纸街上，同样经营纸扎店的店铺老闆，也有路过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些因为执念太深，不愿意去轮迴的亡魂。 人鬼各自守着界限不互相掺和，一起围观吃瓜看热闹。 那几个门派的掌门长老布阵后就走了，只留下弟子还在门前守着阵法，等元锦自投罗网。 「吱呀」一声，关家纸扎店的大门打开，守阵的几个弟子被开门的动静噎到，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回头怒视从门里走出来的元锦。 围观的其他弟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装腔作势地拿出自己的法器，摆开要大战一场的架势。 「今天天气好，诸位是出来晒太阳的吗。」元锦抱起手臂，神色淡漠地看着前来闹事的人。 来的还挺多，怪不得外面如此热闹。 她昨晚半夜掀了天师协会的桌子，这些门派的人不来找她麻烦，她也会去找他们。开了通道，还把天师协会给掀了，今后大家卖符箓全靠真本事，甚至不需要符箓百姓也能自由出行，谁能忍。 那可是他们吃饭的傢伙。 「关元锦，你不要装傻充愣，我问你！天师协会的会长等人的道行，是不是被你给毁的。」玄阳门留下守阵的弟子气得吹鬍子瞪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和心有执念的亡魂，都齐刷刷地看着元锦。 天师协会的会长等人的道行都被毁了？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有执念的亡魂看了会，默默收回视线，很自觉地往后飘。她身上有白色彼岸花，这是冥王才有的法器传说给了忘川第一狠的元王，不能得罪。 昨晚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怕是给她脱不了干系。 「知道，我打碎了你们的饭碗。」元锦笑靥如花，「想怎么收拾我，划出个道来，我奉陪到底。」 「你把天师协会砸了，那以后亡魂骚扰百姓怎么办。」附近纸扎店的老闆咽了咽唾沫，小声询问，「我们的纸扎店要怎么开下去。」 昨晚动静闹得很大，他们不敢出门看，怕遇到厉鬼恶战。 结果一早起来就听说，通往忘川的通道开了，寿西城的亡魂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估计再过一天就全部消失。 没了亡魂，普通人根本不需要买符箓，印有符箓的各类用品的销量会直线下降。烧纸钱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频繁，他们的日子要怎么过。 「跟我有什么关系？亡魂不能离开这里，普通人被滋扰到没有符箓不能活，也没人问过他们要怎么办。」元锦脸色发沉，「你们明明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保证亡魂的数量在稳定合理的范围内，却没这么做。」 城内所有的纸扎店基本都是天师协会会员的家人，或门派弟子所开，他们都有引渡亡魂的能力。 然而他们都没认真的去做这件事，反而靠着卖符箓、纸钱、法器，大肆敛财。 现在秩序眼看就要恢復正常，他们倒是好意思站出来问她，要怎么办。 「不是我们不想引渡，我们根本打不过那些厉鬼。」有人弱弱出声，「你不能把错误都怪到我们身上吧。」 「打不过就勤奋学艺，我爸妈之前为什么能打得过，是因为他们足够勤奋。」元锦冷哼一声，无所谓的语气，「没法活，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 「太过分了，此女不能留！」玄阳门弟子回想起被元锦爸妈支配的憋屈，突然出手攻向元锦。 元锦闪身避开他的攻击，身形一晃，霎时如清风一样沖入人群之中。 盛冉冉瞪圆了双眼，然而只能看到一丝白色的残影，多的便没法看清了。 不愧是仙女姐姐！ 玄阳门弟子僵在当场，没看到元锦如何出手，身体便像是被定住一般，拿着桃木剑的手还高高举起。 所有试图攻击元锦的人，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嵴背发凉。 这是人能有的速度？！ 盛冉冉用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心底涌起阵阵狂喜的情绪，无意识鼓掌。 仙女姐姐太帅了！她早就看这些道貌岸然的门派不爽了，终于有人出手惩治他们。 「你们想怎么收拾我。」元锦处理完最后一个人，回到守阵的玄阳门弟子面前，微笑开口，「是清理门户，还是叫我一声祖宗。」 那些掌门和长老挺不要脸，怕被打，把门派的弟子丢在这自己逃之夭夭。 元锦说完这话，现场一片寂静。 围观吃瓜的众人不自觉咽了咽唾沫，忽然，站在边上看热闹的亡魂齐刷刷抬手行礼，「拜见元王。」 众人：……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什么这些亡魂也如此怕她。 「被执念所困的亡魂先回鬼城等我，清理完这些人，我就安排你们去完成自己的愿望，送你们去轮迴。」元锦含笑摆手，「不要试图闹事。」 众亡魂再次行礼，逃似的往鬼城的方向跑。 不要闹事=乱来就会魂飞魄散，像邬明那样，死都无声无息。 所有的亡魂顷刻走了个干净，各大门派弟子、围观的纸扎店老闆，路过的百姓心齐齐浮起可怕的念头：这是能号令万鬼？ 「怎么不说话。」元锦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玄阳门的弟子，「你们不说我可要说了。」 玄阳门弟子冷汗直流，嘴唇一抖一抖地颤动起来，半天发不出声音。 第842页 「算了，我赶时间。」元锦弯了弯唇角，缓缓伸出左手。 彼岸花自掌心浮现，不多时便飞向虚空无限扩大。 众人头皮发麻，汗如雨下，偏偏还不能抬头看那个玩意到底要做什么，胆小的几个已经吓尿了裤子。 「破。」元锦厉声怒喝，「身为玄门弟子，非但不好好学艺行正事，反而助纣为虐坑害普通百姓，道行无需留。」 话还没说完，围在纸扎店门外的各大门派弟子就倒了下去，口中发出悽厉的惨叫声。 围观的百姓陆续后退。 几个胆大的看到这一幕，顿时忍不住开心鼓掌。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跟着卖力鼓掌。 「从今日起，不会再有亡魂滋扰你们的生活，你们若是真心想念亡故的家人，依然可以给他们烧一些纸钱或者衣服，表达你们的思念之情。」元锦看向掌声发出的方向，唇边浮起温柔的笑意，「都回去吧，晚上不用抱着符箓或者法器睡觉。」 围观的百姓欢唿起来，纷纷拿出手机通知家人和朋友。 元锦静静注视他们片刻，抬手打了个哈欠，「10点开始特别亡灵安置处的员工招录考试，迟到者，不会再有考试机会。」 说完，她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出声，「从今往后，天师协会改名特别亡灵安置处。」 被毁了道行的众人战战兢兢点头，不敢吱声。 元锦朝宿展招了招手，拿出车钥匙开门上车。 宿展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和盛冉冉一起雀跃跟上去，飞快拉开车门上车。 小货车转眼开了出去。 围观欢唿的百姓神色轻松地跟在后面离开，留下一众纸扎店的老闆和员工，面面相觑。 「天师协会归市政府管的，她不能这样不讲规矩吧？」有人小声提醒，「要不要报警？」 门派弟子全灭，什么结界阵法完全困不住她，那些亡魂似乎也特别怕她。 「那些亡魂喊她元王，是什么意思？」另外一个人哆嗦出声，「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鬼，寿西城内没走的亡魂岂不是都成了她的手下？如果是人，却能让所有的亡魂害怕忌惮，玄门似乎没了存在的必要。 「不知道，赶紧通知各派掌门长老，报警。」年纪稍大的纸扎店老闆掏出手机，面色阴沉地看着倒了一地的玄门中人，牙根咬紧。 前任会长的女儿有古怪。 从小就怕鬼的人，忽然之间就成了所有鬼魂都害怕的元王，不是玄阳门有古怪，就是关元锦有问题。 他们想要维持玄门的地位，就得团结起来，把她赶出寿西城。 …… 元锦回天师协会，安排宿展去做铺子做新的牌子，带着盛冉冉去聚英堂写了一份考试通知，贴到协会大门外。 「考什么，谁监考，在哪儿考。」盛冉冉贴完了通知，连珠炮似的发问，「会有人来吗？他们如果一个都不来怎么办。」 元锦偏过头看她，唇角不自觉弯起，「没人来也没关系，鬼会来。」 话音落地，被执念困住的亡魂从门外进来，四周的温度瞬间下降。 盛冉冉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拿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符水抹到眼皮上。 空无一人的天师协会，这会倒出都是被执念困住的亡魂，正规规矩矩排好队，等元锦发话。 这……也太可怕，太刺激了吧！盛冉冉用力吞了吞口水，跟紧元锦。 「禁止插队，谁闹事谁就别想去轮迴。」元锦丢下话，不疾不徐返回聚英堂。 盛冉冉瞄了眼噤若寒蝉的一众厉鬼，立即小跑跟上去。 仙女姐姐好霸气。 上午10点，无人前来报名参加特别亡灵安置处的员工招录考试。 元锦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眼皮都没抬一下，拿着一本无字的册子淡淡出声，「下一个。」 轮到的亡魂上前报上自己的名字、死因和不想去轮迴的原因，在生平确认册子前，瑟瑟发抖。 她只是舍不下自己的孩子，想要再陪孩子几年。谁知丈夫将符箓印到孩子的衣服上，禁止她靠近，还很快娶了别的女人。 「你丈夫有没有出轨，你自己有答案，我没法查。」元锦往后一靠，眼神悄然变得凌厉，「你不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而是被自己的恶念困住，你想杀了你丈夫的再婚妻子。」 根据她的生平和其他亡魂提供的消息，她丈夫没有出轨，她过世后两年才再娶。 她因为无法在死后就进入忘川，就一直跟在丈夫和孩子身边，发现丈夫再婚跟新婚妻子的感情比跟自己还好，就想要杀了丈夫的新婚妻子。 为此，他丈夫买了所有印着各种符箓的衣服，给自己、孩子和再婚妻子穿上，禁止她靠近。 「她就是个小三！他们原来就是同事，这个贱人一直在觊觎我老公！我走了才两年他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娶进门，怎么可能不是小三！」女人大声怒吼，原本和正常人一样的模样，顿时变成了死亡时的样子。 她是跳楼自杀，整个脑袋都摔瘪，脑浆流了一地。 排在她后面的亡魂本能往后退，帮着元锦做记录的盛冉冉，差点被她给吓吐，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那你再想想自己为什么自杀。」元锦嗓音发凉，「想清楚了再跟我确认，是不是这个心愿。」 第843页 女人僵了僵，又恢復成正常人样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我想抱抱儿子，不是想杀了那个女人。」 她是因为怀疑老公出轨，跑去老公公司抓小三，被老公打了一巴掌一时冲动跳楼的。 她不想死的。 「确定只是想抱抱他，而不是趁机伤害他，逼迫你老公离婚。」元锦再问，「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她只有怨念没有执念，怨念太重加上去忘川的通道被封锁，她滞留在寿西城。几年下来怨念加重，能力逐渐提升到可以无视一些低阶符箓，直接伤人。 跟她差不多的亡魂很多，冲动结束自己的生命，又不甘心看到活着的人过的越来越好。 第333章 333新娘 因怨念太重而不去轮迴的女人越哭越大声。元锦摇摇头, 召出彼岸花净化她身上的怨气，唇角无意识抿紧。 笼在魂体上的怨气，在彼岸花的净化下, 随着她的哭声渐渐散去，消失。 屋里的温度也慢慢上升，回到正常的水平。 怨气太重的亡魂即便进了忘川, 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去轮迴。小世界的亡魂都是世界规则给出解释, 自行处理并消解他们的怨气，在确认平生去轮迴。 这里是灵异世界，规则和正常的小世界不一样，有怨气或者执念太重的亡魂, 无法通过进入忘川的通道。 只有消解了怨气或者执念才能通过。 这样的规则算是给灵异世界的特种职业，天师、道士等就业、成名的机会。 因此即使打开了通道, 依然有无数的亡魂滞留。 元锦看着女人的魂体恢復正常，淡淡出声，「冉冉，带她去见她的儿子。」 盛冉冉轻轻吁出口气，看向哭泣的女人，「姐姐, 你跟我来。」 女人点了下头, 抽泣着向元锦行礼，「我看完孩子就走，这是一点谢意。」 说完她摊开掌心, 金色的功德慢慢升起凝实，汇聚成水滴的模样，散发出点点温暖的光芒。 「这些功德是我一生所得，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自己。」女人抬起头, 笑中带泪，「我想清楚了，这一世无论我如何强求，都无法復生，这些功德对我而言也没了用处。」 把功德给引渡自己的人，只要是自愿送出，并不会影响轮迴。 「你带着吧，对你有用。」元锦唇角微弯，「路上保重。」 她死了六年，儿子如今已经快成年，等她进入忘川排队去轮迴，到适合婚育的年纪儿子也差不多该进轮迴。 那些功德可以换取一次跟儿子再做母子的机缘，也可以换取自己一生平安顺遂。 自己在这个世界得到的功德已经有三分之一，治理好这里的秩序，功德就够了。 不需要她们给的功德。 她这一生已经够苦，冲动跳楼死了，被活生生困在世界好几年不得往生。魂体被嫉妒、仇恨所控制，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那些功德可以让她在下辈子，换个轻松一些的活法。 「谢谢你。」女人迟疑收起自己的功德，又沖盛冉冉行礼道谢。 盛冉冉在登记册上打了个勾，起身带她出去。 这么多心有执念的亡魂，姐姐不知道要送到什么时候才送完？发布考试的通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人来报名。 「下一个。」元锦拿起笔，夹在指间转成一朵花，「自己说。」 男人上前报上姓名、身份、死因，侷促开口，「我想回去看看我妈，但是我找不到她了。」 他死后，家人搬家并在门外贴了消除气息的符箓，他找了好几年都没能找到家人。 家里人也不祭奠他，逢年过节，他什么都没收到，因此生出怨念决定回去教训他们一顿。他死了也不能这么快就忘记他，过年过节，竟然连祭奠都免了。 「你是想回去看望她，还是想回去干嘛。」元锦抬眼看他，似笑非笑，「我不喜欢说话藏着掖着的亡魂，惹我不高兴，我可以自行做主取消你的轮迴资格。」 一个赌狗，死了还不忘记继续赌。 家人知晓他死性难改，在他死后立即搬家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并请了天师设阵防止被他找到。 他不反思自己为什么惹人厌，反倒对家人生出怨恨之心，想要回去教训辛苦替他还债的老母亲，和辛辛苦苦工作养孩子的妻子。 老实说，她真不想送走这样的亡魂。 但是作为忘川十王之一，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偏向性。无论好人坏人，他们的存在都是世界中的一环，自己必须送走。 除非这些人死后又做了天怒人怨的事，违反忘川的规则，她才有权取消他们轮迴的资格。 「我想回去教训他们。」男人的声音低下去，不满抱怨，「我死了就不是儿子，不是丈夫了吗，烧点纸钱给我怎么了，又没让他们给我烧别墅跑车。」 纸钱又不贵，多烧点并不影响他们还债。 自己有钱了才能给他们更多庇护，才能知道彩票的号码，安排她们去买。 「你倒是诚实，那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死后他们过的怎么样。」元锦收了笑意看他，「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看到。」 男人怔了下，一双眼转来转去，好一会才迟疑出声，「万一你骗我呢？你总得先给我一点好处吧。」 元锦：…… 她弄死个死了都不放弃赌博的赌狗，应该不会被反噬？ 第844页 缓了缓，她把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冷着脸静静注视对方片刻，停下手中的笔，调出男人家人的影像投向虚空。 这些影像是从世界规则那儿拿来的，灵异世界的天师或者道士，修炼到一定程度，都有这样的本领。 「他们……」男人看到母亲和妻子的身影出现，嘴巴慢慢张大。 影像从他被追债的人开车追击，到出车祸死亡，被送去殡仪馆开始。 母亲和妻子接到他死亡的消息，两人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难过。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她们就坐在租来的房子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们像是终于想起来他已经在殡仪馆，茫然起身下楼。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面容扭曲起来。 他死后只顾着去找追自己的债主，没有回去看望她们，不知道她们会是这样的表情。 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他再傻也能看出来，她们脸上明白写着同样的话：终于死了。 影像还在继续。 债主们知道男人死了之后，安静了几天。他的葬礼一过，马上带着人把母亲和妻子孩子，堵在出租屋里，逼着他们还债。 不还钱就不让孩子去上学。他们把孩子身上印有符箓的衣服扒下来，威胁母亲和妻子，要让所有的亡魂随时吓唬孩子。 年迈的母亲不得已，颤巍巍取下父亲送给她的结婚礼物，一条十几克的金项鍊，交给追债的人。 那些人拿到了金项鍊，又恐吓他们一番才悻悻离开。 未免他们再次上门吓到孩子，妻子和母亲不得退了房子，带着孩子租住到城内最便宜的民房内。两人白天去打工，晚上一起去捡废品卖，因为捨不得买印有符箓的衣服，经常被各路亡魂吓唬。 这个时间……他拿着葬礼时母亲和妻子烧给他的钱，跟一群同样喜欢赌的亡魂，聚在一起疯狂开赌。 男人的双眼渐渐发红，身上的怨气出现消散的迹象。 看到儿子被追债的人找到，小小年纪被他们逼着去□□拳当靶子赚钱，他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元锦收起影像，耐着性子等他的魂体彻底恢復正常后，不疾不徐开口，「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想让他们的日子变得好过一点。」男人捂着脸，缓缓跪了下去，「求你帮我。」 「你的执念无法实现，欠债的人是你，死后只顾赌博而不是去帮助他们的是你。」元锦嗓音冷冽，「再说一次你的心愿是什么。」 他的心愿是希望母亲和妻子，给他烧一大笔的纸钱，她听得到。 活人烧的纸钱，并不是烧多少就能转过来多少，而是根据思念的程度进行兑换。 只是过节例行烧的比例较低，在特定日子里因为想念而烧过来的，比例会高很多。 「我……我想要钱。」男人终于说实话。 「你觉得你的家人会烧给你吗。」元锦冷笑，「他们为什么要想念一个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把全家人都拖进泥潭的人渣？」 男人怔了怔，眼泪再次落下，身上的最后一丝怨气散去。 元锦挥手将他送去排队，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亡魂队伍，「下一个。」 聚英堂内的亡魂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原本有些歪的队伍，瞬间排得笔直。 宿展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样的一幕，唇角不自觉上扬。 姐姐太厉害了！这些厉鬼虽然没有邬明那么厉害，欺负活人和亡魂时也同样兇狠的要命。到了姐姐跟前竟然全都缩成鹌鹑，连排队都不敢乱。 「事情办完了？」元锦脸上的冷意散去，神色舒展，「大概什么时候能换。」 「办好了，我让他们加急，下午5点这样他们过来换招牌。」宿展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外面有警察，不过他们不敢进来。」 不知道谁报警，来了大概七八辆警车，寿西城特别事务局的人也来了。 特别事务局的领导也是由各门派的弟子担任，看情形是想把姐姐赶走。 天师协会是特别事务局下属的半民间半官方组织，姐姐昨晚挑了天师协会，今天早上收拾了门派弟子。 那些掌门和长老不敢出面，怕被她毁了道行，于是找来政府部门对付姐姐。 姐姐应该不会……跟政府作对吧？ 「我看看。」元锦打开天师协会大门的监控，看到特别事务局的人也来了，黛眉微扬。 看来要恢復这个世界的秩序，不是件容易的事。 整个世界的活人，从出生就要穿着印有符箓的衣服，使用有符箓的各种用品。价格不同，符箓的威力也不同，没钱的人要么忍受亡魂的骚扰，要么就咬牙赚钱，买威力更大的符箓。 捨不得买长期用的，就买时效一天的符箓，出门带在身上。 她把亡魂都送走了，特别事务局可能就没了存在必要，玄门的作用被大大削弱，这么算下来得罪的人还挺多。 「你不用出去，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敢进来再说。」元锦关了监控，笑靥如花地看着排队的亡魂，「谁去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众亡魂一听，当即有七八个人站出来，「我们去。」 他们还想要去轮迴，帮了她说不定心愿就能实现。 「动作快点，不能伤人。」元锦摆手示意他们快去。 第845页 特别事务局还有存在的必要，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只管收钱不做事。她出去谈不合适，让亡魂去跟他们聊，等他们怕自己再去谈效果就要好很多。 普通的亡魂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心怀执念或者恶念的厉鬼，他们的能力可挡不住这些厉鬼。 元锦想到这，召出彼岸花在人鬼两界设下结界，没有通行证的亡魂不得离开鬼城。 结界设置完毕，她取下一瓣花瓣捏碎，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黄纸撒上去，取来剪刀裁成扑克牌大小的通行证，随手放到一旁。 做好了通行证，她示意宿展坐下来，漫不经心的语气，「你跟冉冉很熟，你俩是不是有个队伍，专门帮助那些亡魂？」 没人报名参加考试，她就自己找人来帮忙。 特别亡灵安置处运转起来不难，要政府承认自己的存在也容易，就看他们想要怎样的一个世界。 还是以阳间为蓝本的小世界好，起码还会有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的人。 「我们只有十个人左右。」宿展有些雀跃，「姐姐，你是让我们都来帮你吗？」 他给其他的小伙伴发了消息，告诉他们天师协会倒了，姐姐超级牛。小伙伴们都想过来帮忙，是他不好意思跟姐姐开口。 「让他们都过来，这些亡魂的心愿需要人带着他们去完成。」元锦展颜，「来的人越多，就能越快送走他们。」 到今晚凌晨，执念已经消散但因为男主封锁通道而不能离开的亡魂，差不多能全部离开。 无法通过通道的亡魂，大概有百万左右。 这是一个城市就有百万之巨，其他的城市估计也不少。只有寿西城的模式建立起来，其他的地方才能跟进，全面降低亡魂对正常人的影响。 她在寿西城，这里的亡魂不敢闹事，其他地方的亡魂可没威压足够大的人，镇压他们。 想要让所有的亡魂乖乖听话，需要特殊事务局动起来，让那些亡魂知道，哪怕她不在当地想要收拾他们也易如反掌。 「我马上给他们发消息。」宿展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飞快掏出手机。 他们又可以一起行动了。尽快把滞留的亡魂送走，大家的生活就能恢復正常，怕鬼的人也不用担心被鬼吓到。 元锦看到他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扩大了几分，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亡魂，「可以说了。」 男人点点头，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明显的温柔，「过几天是妹妹的婚礼，我想参加完她的婚礼再走，妹夫是个很有担当的人，看到她幸福我也就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妹妹因为自己的离开，一直走不出来。 后来，她遇到了个很温柔的男生，不管她有什么烦恼男生都会安静倾听，在适当的时候给她建议。 他看着他们互相吸引，看着他们交往，到现在即将结婚，心里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妹妹过得幸福，爸妈因为自己离开的痛苦也能缓解一些。 「宿展，帮他登记婚礼的时间。」元锦抬手敲了敲桌子，将通行证递给亡魂，示意他让开位置。 有了通行证，他离开这里后回鬼城，到时间才能出来。 想要参加妹妹婚礼的亡魂走到宿展面前坐下，告知妹妹婚礼的时间。 宿展拿过元锦给的通行证，提笔写下时间交给他，笑道，「她一定会幸福的，因为有你这样的哥哥。」 男人感激点头。 他离开后，排在他后面的亡魂走到元锦面前，迟疑开口，「我想看重孙女出生，孙媳妇的预产期在月底，可以吗？」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亡魂。 元锦留意到她身上的功德金光，微笑点头，「可以，你去那边登记下，到时间我会安排人去接你们出来。」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人停下来看着元锦笑，「我听他们说你是王，还以为是个长着青面獠牙的王，没想到是个小姑娘。我活了一辈子，平平安安活到寿元尽了走的，这些功德送你。我看你也是在帮人吧？你身上有许多小姑娘的影子。」 元锦微笑点头，「谢谢婆婆。」 功德金光很重的亡魂，能看到她招魂铃里的姑娘们。 「不用跟我客气，我老早就想走了，实在是走不了。」老婆婆摊开掌心，凝实自己的功德伸手过去，「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都等到现在了，不如看一眼重孙女再走。」 儿女们都很懂事孝顺，孙子因为工作的原因晚婚，她本来都不在意了，结果死了好几年还不能去轮迴，就很生气。 看到重孙女即将出生，生气是一方面，她也想看到重孙女平安出生。 「还是要谢谢你。」元锦收起她送的功德，拿了张通行证递给她。 老人不是什么气运之子，普普通通走完一生，没遇到什么糟心事也没走什么大运。然而这样的普通，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一种幸运。 「小姑娘笑的真甜，一点都不像个王。」老婆婆笑着拿走通行证，坐到宿展面前，继续唠叨，「这样也很好，没人规定王应该是什么样，姑娘应该是什么样，自己开心最重要。」 元锦含笑应声。 婆婆活得很通透，怪不得身上有那么多的功德。 送走了婆婆，下一个亡魂刚准备开口，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元锦瞄了眼电话号码，狐疑接通，「你好，请问哪位。」 第846页 宿展也凑过去看号码，小声告诉元锦，「是市政府的电话。」 元锦沖他笑了下，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 第334章 334新娘 寿西城的亡魂一夜之间几乎全部消失, 这样大的动静，市政府不会一点都不知情。 特别事务局的人这会就在门外，有人打电话过来联繫自己也正常。 元锦拿着话筒, 示意轮到的亡魂报上身份和心愿。 她有所有小世界的亡魂册，谁的生平如何查册子就知道，让他们说是为了方便对上号。 轮到的亡魂点了下头, 慢吞吞开口, 「想陪老婆过……七十大寿，送……送功德给她。」 元锦诧异了一瞬，拿过亡魂册找到他那一页翻开。 此亡魂活着时是聋人，因几十年未能开口说话, 成了亡魂语言能力也有些退化。 她匆匆扫完对方的生平，打来电话的人, 略显犹豫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你是关元锦？我市特别事务局的工作人员，这会就在天师协会门外，你能不能让他们进去？」 「大门没关啊。」元锦故作不解。 这是打算跟自己好好谈的意思？特别事务局的领导也是各个门派的弟子，他们跟自己谈了，就不怕被掌门长老清理门户？ 灵异世界的玄门中人, 是最能赚钱也比较最受尊敬的一群人。政府部门不在被亡魂骚扰的范围内, 工作人员的制服身份都可以压制亡魂。 因此对玄门中人客气尊敬，并有求于他们的人只有普通老百姓，以及非政府部门。 亡魂数量超标, 玄门中人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特别事务局应运而生。这个世界亡魂超标，玄门中人哪怕资质平平，只要拜师学点皮毛, 就能赚到钱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生产企业，每年都要向天师协会交一笔钱，才能拿到符箓去印刷制作。 玄门各派是利益结合体，有钱之后就会想要权力，将手伸到政府的各个部门是迟早的事。 「关小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天师协会里面到处都是厉鬼。你不开口，谁都进不去。」男人的语气冷了下去，「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元锦笑了声，语气随意，「你们是希望世界恢復正常，特殊事务局只是个办事部门，还是希望这个部门把持全市所有的产业，不管做什么必须缴纳一定的符箓使用费。」 男主已经被她收进招魂铃，復活是不可能復活的了。 在灵异世界，所有的规则都大不过忘川。 「你……能让特别事务局变成办事部门？」对方有些意外，「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不止能让这个单位变成办事部门，还能让玄门中人的地位下降，不再凌驾于百姓之上。」元锦收敛了笑容，平静出声，「你们好好考虑下，是跟我合作还是听特别事务局的吩咐，跟我作对。」 对方应了声，表示会仔细考虑。 元锦结束通话将话筒扣回去，抬头看向对面的亡魂，唇角弯起如沐春风的笑，「你去那边登记拿通行证，时间到了会有人去接你出来。」 宿展不知道市政府的人跟元锦说了什么，看到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爷爷，你来这边，我给你写通行证。」 姐姐要是能跟市政府合作，以后大家就再也不用担心因为亡魂太多，出门就看到鬼了。 他其实还好，从小就能看到，神经早已麻木。 大部分看不到的人，会成为厉鬼的目标，被勒索被恐吓是常有的事。 「谢谢。」聋人亡魂笑了下，缓缓朝元锦伸手送出自己的功德，并指了指元锦的身后，「给你一半，姑娘们太苦了，早点去轮迴。另一半……给老婆，她也苦。」 元锦笑了笑，收下他送的功德。 他做了一辈子的好事，收养孤女，资助贫困学生上学。死后，受过他恩惠的亡魂都来帮他赶走抢功德的亡魂，躲避天师的抓捕，希望他能陪自己的妻子，过完七十大寿再去轮迴。 「我家老婆子笑起来也很好看的。」老爷子坐到宿展面前，脸上浮起幸福怀念的笑，「我要留点功德给她，让她多享几年福。」 宿展麻利给他签好通行证，笑着递过去，「奶奶收了你的功德，一定可以多享几年福。」 他有点想去看望妈妈了。 疗养院有好几层结界，大门上还有很多的符箓，亡魂轻易进不去。 有姐姐镇着怨气比较重的亡魂，出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会撞到鬼，再厉害的亡魂也厉害不过邬明。 他已经魂飞魄散，澹臺策从昨晚就消失不见，估计下场也不会好太多。 最强的厉鬼都打不过姐姐，比他们弱的除非是不想去轮迴，否则不敢随意闹事。 「她太辛苦了，照顾我好多年，现在谁都不用照顾要玩得开心一点。」老爷子拿走通行证，笑着离开。 元锦目送老爷子的背影走出聚英堂，弯着唇角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 等特别亡灵安置处成立，引渡亡魂的工作会慢慢走上正轨，亡灵不能在活人世界出现，死后再不甘心也只能去鬼城。 听市政府打来电话那人的意思，他们也很不喜欢玄门中人插手的领域太多。 亡魂多到挤压活人空间他们没办法，没了数量众多的亡魂，他们必然要清理自己的队伍。 第847页 所以，她的麻烦还没结束。 寿西城的玄门中人对付不了自己，还会请外援，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赶出寿西城。 最好是杀死自己。 这样就没人会动他们的蛋糕，不管是售卖各种法器、纸钱还是其他的东西，就还是他们做主。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再强大的玄门中人也只是人，他们连世界规则都改变不了，何况是世界规则的上级。 「我叫翁政，死亡原因是被人谋杀，我的心愿是让杀人兇手受到法律的制裁。」男生嗓音发哑，「我被他杀死，还被符箓镇压了三年不得回家看望爸妈，我不服。」 「好好说，别激动。」元锦抬了下眼皮，在亡魂册内找到他的那一页，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男生没说谎。 他确实是被同学谋杀。同学的爸爸是茅山派的弟子，案子发生后找关系让兇手脱罪，又用符箓压制翁政的魂魄，防止他出来报復。 「我有证据证明他们家收买了警察，也有证据证明，是他杀了我。」翁政眼眶发红，「我死了，他们还不放过我爸妈，逼得我爸妈失去了原来的工作，靠打工为生。」 「警察就在门外，你跟我一起出去。」元锦收起亡魂册，朝宿展点点头，迳自往外走。 宿展迅速跟上。 翁政也跟上去，身上的黑雾浓的像是随时会化作墨汁，滴落到地上。 其他的亡魂等着元锦出了门，瞬间垮下肩膀。 「我想马上去轮迴，元王太可怕了。」有亡魂小声嘀咕，「她往那一坐，我的腿止不住发抖，以前看到澹臺策我都不带慌的。」 「邬明魂飞魄散之前，我还敢跟他动手呢，看到元王头都抬不起来。」 「我听说，没有作恶的亡魂才有去轮迴的机会。」 「传言……不可信，我觉得她好像很好说话，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心愿，她好像不会故意为难。」 「谁知道呢，大家都是第一次跟她打交道。」 聚英堂内渐渐变得嘈杂起来，协会大门这会也热闹的很。 人影、鬼影来回出现，枪声四起。 出来拦着警察的厉鬼，各种挑衅警察动手，没一个怕的。 警察手里的**枪不起作用就算了还给厉鬼补充力量，中枪的厉鬼，被打中的次数越多就越强大。元锦走到大门外，跑出来堵门的厉鬼，正追着警察让他们开枪，最好是多开一点，把警察吓得到处躲。 特别事务局的人躲在车里，仗着车子的贴膜是高阶符箓，厉鬼一时半会弄不下来，胆战心惊地隔着车窗看警察被欺负。 「他们的枪是有什么说法吗？」宿展也惊呆了。 他没见警察用**枪对付过亡魂，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 越打越厉害，跟充电宝似的，换自己是亡魂也会冲上去多挨几枪。 这可比修炼轻松多了。 「有说法。」元锦唇角上扬，清亮的嗓音里带着不掩饰的笑意，「**枪的子弹主要是桃木和符箓制成，对厉鬼来说，桃木没法克制他们的力量，能克制他们的符箓，必须得有60年以上道行的玄门中人，亲手画的才行。」 那些掌门长老早就不亲手画符，给警局的**枪，也都是弟子代劳。 道行低的弟子，画符需要注入自己的法力，这些法力无法伤害厉鬼，还会成厉鬼的能量来源。 「这算是迴旋镖吗？」宿展忍俊不禁，「他们仗着亡魂很多就开始煳弄，结果自己成了受害者。」 「算吧。」元锦也笑，「翁政，哪个是警察局的领导，告诉我。」 警察也是有威压的部门，所有亡魂都无法伤害到他们，再厉害的厉鬼都不行。寻常的亡魂靠近都很难，厉鬼能靠近，但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知道，站在车子后面一直开枪的那个人，就是市局的副局长。就是他通知属下，给杀了我的人脱罪，他是玄阳门的弟子。」翁政身上的雾气慢慢扩散，眼中恨意翻涌。 「把你的戾气收起来。」元锦敛去笑意，抬脚朝市局的副局长走过去。 翁政老实收起自己的戾气，红着眼默默注视她的背影，垂下的手一点点攥紧了拳头。 「姐姐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做到。」宿展轻声安慰他，「这个副局长肯定会被处理，你不要多想。」 翁政抿着唇，迟疑点头。 他死后被符箓压在鬼城的监狱三年，是盛冉冉发现后才把他放出来。他们一直在帮自己找证据准备翻案，现在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就等着机会去警局告状。 「还剩多少子弹。」元锦停在警局的副局长身边，含笑开口，「我来帮你。」 副局长愣了下，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手里的**枪已经被拿走。 「喂，红头髮的那个姑娘你过来。」元锦单手抄在裤兜里，笑容洋溢，「站好了不要动，姐姐送你点力量。」 红头髮的姑娘停下来，笑着张开双臂，「谢谢阿姐。」 副局长：…… 特别事务局的同门说，大师兄的女儿超级厉害，能号令万鬼，竟然是真的？ 掌门送给大师兄的玉锁，不会是被她给打开了吧？！ 传说玉锁内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谁能打开，谁就拥有不输忘川冥王的力量。 第848页 「砰砰砰……」元锦连续开了几枪，打空弹夹里大部分子弹，回过头若无其事地说，「翁政认识吗。」 副局长本能摇头，「不认识。」 他每天忙公务忙应酬，哪里会记得谁是翁政。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想要见到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没关系，他认识你。」元锦抬手朝翁政指了指，再问，「想起来了吗。」 副局长循着她的指尖看过去，脸色骤然发白，人也不自觉地抖起来，「有点印象。」 这小子怎么跑了出来？他不是被镇魂符压在鬼城的监狱里，不准离开的吗。 「再想想。」元锦低头把玩手里的**枪，笑容灿烂，「还剩下一颗子弹，想不想知道我会用这颗子弹干嘛。」 他是警局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是玄门中人。 用玄门的规矩惩治他并不会要他的命，也不算是犯罪。 「你……你想干嘛。」副局长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目露警惕，「我我我警告你，我是警局的副局长，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下令让把你给抓起来。」 不知道掌门有没有请师祖出山？玉锁的力量恐怖如斯，竟然让一个从小怕鬼的小姑娘，在一夜之间拥有号令万鬼的能力。 一旦她被那些厉鬼、恶鬼控制，不敢想像今后的寿西城会变成什么模样。 天师协会没了，滞留的厉鬼和恶鬼根本控制不住。 「哦，那你快点下令。」元锦手上的动作一顿，枪口对着他的额头笑道，「我再问你一次，想起来他是谁没有。」 副局长哆嗦了下，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僵硬点头，「想起来了，是一桩杀人案的受害者。」 「想起来就好，知道该怎么做吧，不知道我教你。」元锦直视他的双眼，枪口往前移了一寸，「我教人做事收费很贵，并且是根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收费标准。你的话，几十年的道行就行。」 副局长听到这，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我知道该怎么做，我马上通知属下，重新调查该案。」 他这一跪，其他的警察瞬间停下来，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坐在车内的特别事务局领导也惊呆了。 「通知掌门联繫师祖出山，她现在能号令万鬼，跟市政府合作是早晚的事。不处理她，我们就会成为被清理的对象。」特别事务局的局长阴沉着一张脸，掏出手机打电话。 车内的其他人也掏出手机，联繫各自的门派掌门。 这些年因为亡魂滞留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特别事务局不止有权还有钱，真被清算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车外，元锦弯下腰，笑眯眯将副局长的**枪还回去，「你怎么跪下了？身为警局的副局长，跪我不大合适吧。」 副局长抖着手拿回自己的枪，勉强站起来，拿出手机往局里打电话。 能保住道行就行，保不住他这副局长也当不了多长时间。 元锦回到宿展和翁政身边，垂眸打量翁政，「你跟宿展认识？」 翁政抿着唇点头。 自己就是被他和盛冉冉他们救出鬼城监狱，才知道爸妈也被兇手一家针对。 元锦点了下头，手机有电话进来，是刚才打聚英堂电话的那个座机号。她接通来电听了会，唇角含笑，「下午3点，我一定准时出席。」 说罢，她挂断电话看向停在一旁的特别事务局公务车，勾唇一笑，慢悠悠迈开脚步朝他们走过去。 这个部门因亡魂太多而成立，主要负责亡魂引渡工作安排。 成立后事情没干多少，通过天师协会捞钱，个个赚的盆满钵满，渐渐成为寿西城的实权部门。 通过该部门输送到其他部门的各派弟子，也越来越多，再过几年市政府就要被这些人把持。 剧情中没写澹臺策打开通道后，这些政府部门如何运作。 估计是不会好。 没了数量足够多的亡魂，但还有无数不能通过通道而滞留的厉鬼，玄门要权力要捞钱依然有无数的藉口。 刚才市政府的人打来电话，说市长等人正在紧急开会，研究撤去特别事务局局长职位一事。下午的市政府各部门重大会议，邀请她参加。 看得出来，他们苦特别事务局已久。 元锦走到车边，抬手搭到车顶上，漫不经心地毁去印在贴膜上的高阶符箓。 「你……想干嘛！」车内的特别事务局局长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厉声道，「私自豢养厉鬼攻击政府工作人员，你是要造反吗！」 「好大的一顶帽子，你们自己戴着吧。」元锦收回手，朝红髮姑娘笑了下，意有所指，「这车挺贵的，别把车弄坏。」 红髮姑娘收到她的暗示，招唿其他的亡魂，一起朝着车子扑过去。 正经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自带震慑亡魂的威压，无论多强大的厉鬼都无法伤害他们。 特别事务局是紧急成立的部门，所有成员都是玄门中人，是厉鬼的老对手。 想要赢过厉鬼，得有真本事才行。 第335章 335新娘 特别事务局的局长以及几个副手, 道行不算很低。能坐上这个位置，要是没点真本事，也难以服众。 可惜他们的道行, 在死后被困不得往生继而生出怨念的厉鬼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厉鬼此前被邬明镇压，不敢随意找他们的麻烦。以致他们产生了错觉, 以为自己的本事足够高强, 除了邬明和澹臺策外，所有的厉鬼都能打得过。 第849页 元锦抱着手臂看了会热闹，目光扫过已经回到警车里，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先离开的警局副局长等人, 唇角微微上扬。 坐在车里的副局长嵴背一僵，立即吩咐下属发动车子, 收队。 「玄门中的人都这么胆小无能？」翁政恨恨磨牙，「我要去找他们算帐。」 「你没法靠近他们，只要他还是警察就自带威压。」宿展拍拍他的肩膀，转头问元锦，「姐姐，那个副局长会查这件案子吧？我和盛冉冉他们帮翁政找到了很多的证据, 能够证明兇手是故意杀人。」 他们几个自从发现亡魂无法去轮迴, 身上有功德的亡魂会被协会会员抓捕，就成立了一个小队，专门帮助那些亡魂。 后来, 他们遇到了人没死，但是被剥了灵魂侥倖逃生的生魂，觉得事情严重就冒险潜入鬼城。 在鬼城，他们根据亡魂提供的线索找到关押生魂的监狱, 还发现了很多因为意外死亡的亡魂，被镇魂符镇压在监狱内。 翁政就是那时候发现，并解救出来。 「他会查，不查的话我会教他怎么做人。」元锦抬手看表，「先回去处理排队的亡魂，这里的事不用我们插手。」 那几个特别事务局的领导，也该好好领教一下厉鬼的厉害。 但凡他们认真做事，而不是只想着捞钱往政府部门里安插自己的人，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哦。」宿展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搂着翁政的肩膀往回走，「你得回去跟我拿通行证，不然回了鬼城出不来。」 姐姐发出通行证，表明鬼城和活人生活的地方设了结界，亡魂死后进入鬼城，没有通行证应该出不来。 「好。」翁政又看了眼元锦，迟疑出声，「邬明的手下很多，这些厉鬼并没有来排队消解执念或者怨念。」 元锦闻言笑了声，轻描淡写的语气，「今天的一百名亡魂安置完，我就去鬼城。」 邬明能说动天师协会跟他合作，手下的得力助手得有不少，抓不到他们也得先警告一番。 翁政身上的黑雾散了些，默默迈开脚步跟上去。 这个姐姐好像真的很厉害，她当真是忘川的元王？被镇压在鬼城监狱时，他听几个上年纪的亡魂说，忘川曾经发生过万鬼作乱的事。元王大开杀戒，不少厉鬼躲进活人生活的地方藏起来。 据说有些躲起来后再不敢现身，怕被揪出来。 有些等着风声过去，刚出来准备继续作恶，就被元王发现继而魂飞魄散。 他一直以为，元王是个老婆婆或者阿姨，跟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完全对不上号。 …… 元锦回到聚英堂，松散开来的亡魂瞬间站好，等着她发号施令。 「想好自己想要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下一个。」她坐下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翻开亡魂册看向排队的亡魂。 终于轮到的亡魂双股战战，到了她跟前飞快说清楚自己的愿望。 其余亡魂明显感觉到聚英堂的气压变低，纷纷歇了胡搅蛮缠的心思，只求能尽快离开聚英堂前往忘川。 效率提高，排队的队伍逐渐减少。 到中午1点，只剩下出去拦住警察和特别事务局局长等人的几个亡魂。 排在最前面的男性亡魂，看着大概五十岁左右，他低着头迟迟不出声，身体抖动的幅度也愈发的明显。看着像是害怕，又像是在紧张，魂体的黑雾忽大忽小。 「想吃肉又不是难以启齿的愿望，为什么不说？」元锦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这是个吃货。 死了十多年，一次饱饭都没吃过，真的很惨。 「没有，我是不好意思说。」男人笑容尴尬，「别人都是惦记父母兄弟兄妹，我就为了口吃的。」 他活着的时候从来不委屈自己的胃，会吃，还会做好吃的。一双女儿被他养的很好，跟妻子的感情也如漆似胶，生活富足安逸。 后来他去学新菜，在回家的路上疲劳驾驶出车祸离世，心心念念的事只剩下自己刚学会的菜，还没做给妻子吃。 这些年，他时不时回去看望女儿和妻子，看到妻子开始学他之前做过的菜，看到妻子脸上开始多了笑容，逐渐安心。 想要给她做新菜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他和妻子说，等学会了这道菜，就在他们结婚25周年纪念日当天做给她吃。 死的时候，距离结婚周年纪念日，还有一周。 成为亡魂十年，妻女给他做的菜实在是……一言难尽，导致他一直没吃过饱饭，想给妻子做菜念头渐渐变成：吃一口好吃的，吃到了他就别无所求。 「你是想自己吃到嘴里，还是想闻个味道。」元锦好笑看他，「她们很努力的在学习，但做饭不是她们生活的全部，能吃就行，你对她们要求太高了。」 他活着的时候，很少让女儿和妻子进厨房。不管多晚，只要他们说饿了，他就乐颠颠下厨给她们做。 也因为这个原因，女儿和妻子的厨艺相当一般。 对于一个嘴很挑的吃货而言，同样的食材做出天差地别的味道，是种实实在在的折磨。 「能吃到嘴里？」男人的眼神亮起来，「可以感受到调料的滋味，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元锦唇角含笑，「去那边写菜单，我帮你点外卖过来，你先让位。」 第850页 「好嘞。」男人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坐到宿展面前开始报菜名。 宿展：…… 叔叔，你这也太不客气了吧？ 剩下的七个亡魂想笑不敢笑，老老实实排队，等着说出自己的心愿。 「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我妈能跟我爸离婚，自己过或者找个真心关心体贴她的人再婚。」走到元锦面前的年轻亡魂只有14岁，他身上的黑雾，比想吃肉的大叔还要厚重，身上不断散发出森冷的戾气。 「你的这个心愿有点难办。」元锦翻开亡魂册找到他那一页，眉头不自觉蹙起，「你死了他们都没离婚，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他们没有任何改变。」 少年死于自杀。 选择自杀的原因也是因为冲动。他在学校跟同学起了争执，班主任请家长。他的父母到了学校就跟同学父母打起来，逼得班主任报警。 警察来了后，他的父母将枪口对准他，觉得是他让他们丢尽了脸，又是辱骂又是殴打。少年冲动之下翻过护栏跳楼，当场死亡。 他以为死是解脱，谁知死后无法去轮迴，还被父母用符箓挡在家门外。 十年时间，他每天在窗外看着父亲殴打母亲，看着母亲辱骂他为什么要死，看着他们感情好时一起抱头痛哭，又看着父亲出轨，和小三生下弟弟。 各种怨恨和自我厌弃的情绪，让他迅速成长为亡魂中的强者，很快当上一个小头目。 他想尽办法去恐吓小三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次又一次被父亲买回来的符箓挡住，他怨气也逐渐暴涨。 然而内心深处，他依然希望可怜的母亲，能够自由能够幸福。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男生抬起头，身上的黑雾瞬间扩大了一倍，嗓音冷冽，「我想见她。」 这些年，因为妈妈身上随时带着符箓，他无法靠近她。 「可以去见她，能不能说服她我不敢保证，你先到一旁等着。」元锦摆手示意他让开位置。 这种事真的很难办。受苦的人不觉得自己苦，旁人再恨铁不成钢也没用，只会徒增烦恼。 「好。」男生身上的黑雾淡下去，低着头坐到翁政身边。 元锦瞥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红髮姑娘，「你的心愿是要自己说还是我说？」 这姑娘是因为患上绝症不治而亡，她的心愿太多，不好说那个心愿才是她特别想要完成的。 「我自己说。」红髮姑娘坐下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想知道我喜欢的男生，最后会娶谁，想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真心爱他。」 她出生没多久就因为遗传病躺在床上，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躺在阳台上，看树枝上的各种鸟儿唱歌。 家里的房子是一楼，爸妈把阳台改成了阳光花房，在院子里栽了许多的花卉。 有一天隔壁搬来一对母子。 那个男生发现花房里的她，每天都会找机会过来陪她聊天，给她讲学校的各种趣事。 有时候，他安安静静做作业什么都不说，有时候会给她带能吃的零食。 那几年，是她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男生上了大学，他们只在假期时，才有机会一起在阳光房里闲聊，平时只能视频。 她的身体逐渐虚弱，住院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最后一次医生说她没救了。 男生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跟她说，他喜欢她。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他们还能一起长大，然后结婚成家，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一辈子不分开。 她带着男生的安慰死去。成为亡魂后才知道因为通道被封锁，没有天师引渡无法去轮迴。 第一次感受到健康的她很开心的留下来，决定去男生的大学看望他。 然而男生根本没有考上大学，他高一就辍学打工。所有的故事都是他编的，他的妈妈做生意失败，为了还债欠了大笔的高利贷，他不得不辍学打工还债。 他口中的大学，都是从网上看来的介绍，他连简单的英语都忘了没参加过什么四级考试。 所有的故事里，只有他对着镜头沖自己笑是真实的。 她开始怨恨自己生病，怨恨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他的难处，没能帮上他。 跟在他身边十年，她看着他跌倒再爬起来，恨意逐渐变得强烈，魂体的力量也随着恨意的增长变得强大。她去收拾了那些故意欺负他的人，悄悄给他提示，让他避开错误的选择。 他大概是猜出这一切和自己有关，偷偷给她烧了好多的纸钱，跟她说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一切会好起来。 一切好了起来，他身边也多了个体贴善良的姑娘，可她总觉得那姑娘不是真心。 「阿姐，我可以看吗？」姑娘打住思绪，看元锦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她就这一个心愿。自己的离开对爸妈来说是种解脱，病了十几年，他们一直精心照顾她，忽略了比她小几岁的弟弟。 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偶尔也会想她。 「可以，不过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看，去那边等着。」元锦唇角含笑，「慢点飘。」 红髮姑娘捂着嘴笑起来，开心让开位置。 后面的几个都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导致怨念过重而无法进入通道。元锦用彼岸花给他们做了净化，将他们一併送走。 聚英堂只剩下四个亡魂。 第851页 除了翁政，还有想吃东西的大叔、红髮姑娘，希望母亲离婚的男生。 元锦拿起大叔报的菜名，用自己的手机给他点了外卖，随手抽了张裁好的黄纸递给宿展，吩咐道，「宿展，外卖送到后你把这个给他，让他自己吃。」 宿展含笑点头。 「小蘑菇你跟我去看你的小竹马生平。」元锦收起手机，招唿红髮姑娘，「快点。」 「阿姐，我不是蘑菇，我就喜欢这个发色。」红髮姑娘不满抗议，「真的很好看啊。」 「我没说不好看，就是想起了一首歌，叫红伞伞白杆杆，吃了躺板板。」元锦弯起唇角笑，「这首歌是说毒蘑菇的，跟你的装扮很像。」 红髮姑娘：…… 她以后再也不这么穿了，可是……阿姐笑起来好美啊。 元锦带着红髮姑娘去隔壁办公室，将她那位小竹马生平影像调出来，抱起手臂倚着门笑道，「看了不准难过。」 小世界里的每个生命，都会有自己固定的人生轨迹，如果有外力干涉，轨迹就会发生改变。 这些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因此不会导致世界不稳定。 她的小竹马在她的帮助下，成功避开了几次跌入谷底的打击，已经走上另外的一条路。 「我不……难过。」红髮姑娘话还没说完，影像里传来男人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对不起，我的心已经跟着爱人离开了，除了她，我没法爱上任何人。」 姑娘眨了眨眼，身上的黑雾霎时消散，崩溃大哭起来，「阿姐，他为什么那么傻，我已经死了，他爱别人我也不会介意的。」 「大概，你是他的一个梦吧。」元锦轻轻摇头，「说了不难过，怎么哭了呢。」 她是男生嚮往正常生活的一个梦，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实现的梦。 他们不能一起上大学，不能一起去看电影，连牵手散步都是奢侈。 「我没有功德，要怎么才能换取跟他再见的机缘。」姑娘用力擦去眼泪，祈求地看着元锦，「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不用你付出什么，他会找到你。」元锦抬手在她额上点了三下，唇角含笑，「阿姐送你一点福气，一点运气、一点心气，下辈子平平安安，去吧。」 姑娘站起来，含着泪深深鞠躬，「谢谢阿姐。」 眼泪落下，少女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元锦收回彼岸花开门出去。 「阿姐，我也跟你们一块出去。」翁政看到她出来，焦急起身，「刚才那几个人说，邬明的几个手下进了特别事务局。」 他口中的那几个人，是宿展叫过来的小伙伴，一共十个人，有男有女。 这些孩子的年纪都不大，且都不是玄门中人。 玄门弟子入门后会发放特别的符箓，避免被厉鬼纠缠。他们身上还穿着校服，估计是一群玄学爱好者？ 元锦随意扫了一圈，目光落到宿展身上，示意他说话。 3点钟她得去市政府开会，带着翁政不大方便。 「有两个一直躲在活人生活的地方，帮邬明寻找阴年阴月出生的姑娘，他们知道邬明消失的事，转头跟特别事务局合作。」宿展认真汇报情况，「这两个厉鬼的实力只比邬明差了一点，能无视政府部门的威压。」 「才两个啊。」元锦笑了声，示意翁政坐下来，跟他身边的男生说，「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男生站起来，抿着唇跟她一块出去。 宿展和翁政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下去。 姐姐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 …… 市政府各部门重大会议，邀请一个非政府工作人员参加的事，最难受的要属特别事务局。 偏偏，这次重大会议的主题，还是是否取消特别事务局。 特别事务局的局长看着对面元锦，恨恨咬牙。 为什么玉锁不是在自己手里。 「特别事务局设立之初，希望能将亡灵管理起来，避免他们骚扰活人影响百姓的生活。」市长环顾一圈，目光在特别事务局局长身上定格一秒，继续说，「鑑于该单位自成立以来，并未认真履行职责，市政府经研究决定撤销该局所有领导的职位，同意的举手。」 特别事务局局长，眼睁睁看着举手的人越来越多，眸光沉了沉，示意秘书放出他们带进来的两个厉鬼。 这两个厉鬼联手，一定能打得过关元锦，拿到她手里的玉锁。 只要拿到玉锁，从今往后市政府都得唯玄门马首是瞻，区区一个局长的职位，他不在乎。 秘书吞了口唾沫，抖着手揭下压制厉鬼的符箓。 这俩厉鬼能无视政府部门的压制，无比强悍。 第3336章 336新娘 偌大的会议室气温陡然下降, 冰冻的痕迹从大门的方向蔓延过来，地板上转眼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头顶的灯光闪烁数下，「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屋里阴风四起。 与会的领导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条件反射地看着元锦。 「关元锦你简直是目无王法！」特别事务局局长先声夺人，「这里是市政府，你竟然将自己豢养的厉鬼带进来, 还利用他们恐吓市政府领导！」 「关小姐，你这么做就不怕被反噬吗！」特别事务局副局长皱眉, 「我们玄门中人不屑与你为伍, 请你立刻停止这样的行为。」 第852页 「你要知道, 厉鬼大部分因恶念修炼而成, 被他们靠近的人会倒霉很长时间。」特别事务局局长咬牙切齿, 「你不能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 就公然跟市政府作对。」 各门派的师祖如今还在路上, 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其他地方的亡魂没有寿西城多, 特别事务局的权力没这边大，也不被重视。他们这几年通过特别事务局，安排了不少门内弟子进入政府部门, 关元锦她分明是来砸场子。 「市长, 我个人建议将她赶出去。」有人举手发言, 「她一个社会人士, 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应该。」 「我也建议将她赶出去。」 「建议赶出去。」 会议室里陆续有人举手, 仿佛会议室内最可怕的是元锦，而不是突然出现的怪异。 特别事务局局长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的笑，义正言辞, 「关元锦，请你立即把厉鬼带出去，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市政府的领导不会怀疑他们，因为以为他们的能力，这中能进政府部门的厉鬼，他们根本打不过。 「跪下。」元锦懒洋洋出声，「为了私慾针对政府工作人员，照法不得往生。」 话音落地，地上的冰层火速消散，熄灭的灯也再度亮起，阴风停止冷意在剎那间消失。 众人目瞪口呆。 特别事务局局长一双眼跟铜铃似的，怔怔看着跪在元锦脚边的两个厉鬼，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玉锁的力量竟如此可怕！她什么都不用做，那两个厉鬼就跪了下去，身体抖动的幅度明显到想要忽略都很难。 自己喊了半天她都不出声，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 「你们可以无视政府部门威压的原因，想不起来原因也没关系，作恶就要接受惩罚。」元锦伸出左手，白色彼岸花浮现，让与会的所有人，都能看到跪在地上的身影。 好几个认出厉鬼，惊得当场站了起来。 「怎么是他们？」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哆嗦出声，「他们竟然也没能离开这里？」 这两人是抗灾英雄，拿过市里发出的优秀市民奖章和奖金。 两人的事迹，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宣传，号召更多的人向他们学习。 谁能想到，这两人死后竟然成了作恶的恶鬼。 「不是不能离开，而是有人要他们留下来。」元锦神色淡漠，「你们是自己说，还是我帮你们说。」 他们俩是上下楼的邻居，所在小区发生火灾，他们联手救人，挽救了几十个人的生命。 市政府给他们颁发了优秀市民奖章，每人还领到了十万的奖金。除了这些，市政府还应广大网友要求，安排他们的妻子进入企业工作，给他们的孩子也提供了相应的帮助。 他们做了好事，社会回馈他们感恩。 后来他们相继因为寿元到了而离世，身上的功德吸引了邬明。他们从邬明口中得知，找到其他有功德的亡魂，将功德掠夺过来，能让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于是开始去掠夺他人的功德。 邬明没骗他们，只是这中手段比较阴毒，他们抢来的功德越多恶念滋长就越快。 再后来，他们成了邬明的左膀右臂，又从他口中听闻找来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孩修炼，可以死而復生，也有了想要復生的办法。 邬明魂飞魄散，他们虽然惧怕自己，但是死而復生的执念大过消亡的威胁，转头就找上特别事务局局长，同意合作。 元锦垂眸看着地上的厉鬼，身上的威压一点点加重。 跪在地上的厉鬼承受不住威压，魂体上的黑雾跟烧开了一般，丝丝缕缕的气息开始乱舞。 「我说。」跪在左边的厉鬼颤抖出声，「是特别事务局的局长带我们进来的，希望我们吓唬其他领导，栽赃到你头上。」 他们从外地回来，发现鬼城和寿西城的结界被人重新设置，猜测可能是出了事，于是回联络点询问。 守在联络点的亡魂说，昨晚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没有执念的亡魂可自行前去忘川轮迴。 邬明想要关闭通道，结果被忘川来的元王，打得魂飞魄散。 这个元王他们听邬明说过，据说是忘川十王当中，最狠辣也最无情的一个。 可一想到他们又找到了6个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孩，马上就能死而復生，最终还是决定跟特别事务局联繫。天师协会被解散，特别事务局这个元王应该不敢动。 见过特别事务局的局长，听他说目前只剩下无法通过通道的厉鬼滞留，所有亡魂离开鬼城必须有通行证。他们担心被关在鬼城监狱的生魂无法带出来，当即决定联手对付元王。 「他们用符箓将我们藏在公文包里带进来的。」男人说完，哆嗦低下头，额头贴着地板小声求饶，「我们知道错了，大王饶命。」 「你现在就是个死人，哪里来的命？」元锦嗤笑一声，看向市长，「具体情况我都写在报告里，你们看着决定。」 她将寿西城现有的亡魂数量，以及特别事务局今后的工作方向，特别亡灵安置处的作用，都写在报告里。 怎么选，全看他们想要什么。 寿西城滞留的亡魂不是小数目，短时间内很难解决清楚。特别事务局有存在的必要，领导层和员工需要全换，玄门也要狠狠打击。 第853页 玄门帮派这些年通过天师协会和特别事务局，捞钱揽权，继续给他们好处和地位，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生死两界原本就不应该互相掺和。人鬼混居的局面已经改善，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应该是尽快送走滞留多年的亡魂。 简单说就是单位可以留，员工和领导换一批。 市政府的领导同意，她明天就开始上任，着手安排所有滞留亡魂的引渡工作。 不同意也无所谓，她开纸扎店一样可以将那些亡魂送走。 「我们会仔细考虑你的建议。」市长扯了下嘴角，有些紧张地看着地上的亡魂，「这两个……亡魂，要怎么处理，我们的警局只抓捕犯罪的活人。」 特别事务局的手伸得越来越长，连政府各部门重大会议都想要左右结果，换个人当局长也不是不行。 这个部门的员工和领导，之前是玄门各派推荐安排，现在他们直接任命应该也没问题。 能进政府部门的亡魂能力都很强，她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亡魂下跪，让玄门的人下跪应该也没问题？ 「他们不用处理，因为只有死路可走。」元锦抬起手臂轻轻一拂，跪在地上的厉鬼，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化作粉末落到地上。 众人：…… 这是什么可怕的杀鬼手段？ 特别事务局的局长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想要站起来离开会议室，双腿却跟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手机上还不断收到门派掌门发来的消息，各派师祖、掌门、长老正在往市政府赶来，最多5分钟就能到楼下。 会全灭的吧？ 他抖着手，不知道该不该告知这边的情况。还有5分钟抵达市政府，就算说了似乎也来不及撤。 「局长，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同我说，或者跟市政府的领导说。」元锦的目光扫过去，唇角弯起淡淡的浅笑，「我给你10分钟时间。」 宿展的那些队友说玄门各派的师祖，正在往寿西城集结，这会差不多也该到市政府了。 到了正好，在其位不谋其政，没必要留着他们道行。 「我有话说。」特别事务局局长用力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出声，「鬼话怎么可能……可能是真的，我没有带他们进来，也没有任何要跟诸位作对的意思。」 她把鬼杀了，死无对证。 「各位领导，你们慢慢讨论。」元锦笑了声，优雅站起身，「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楼下来了几位客人找我，抱歉。」 特别事务局局长听她说楼下有人找，心中顿时生出复杂的想法，咬着牙追了上去，「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各派的师祖、掌门和长老到了。 「我同意撤去特别事务局所有领导和职工。」 「我也同意。」 「政府部门不能留这样的人，我也同意。」 几个人说完，听到楼下传来巨大的动静，大家静默片刻一起沖了出去。 市政府办公楼有前后两栋，中间是花园和停车场的出入口。 先下楼的元锦的站到花园中间的位置，拿着把扇子慵懒扇风。几大门派的师祖、掌门、长老围在她左右，像是在布阵，又像是被阵法困住，表情痛苦。 「这几个可是玄门中的泰山，她竟然也不怕？」有人发出疑问。 「现在看不出什么情况，感觉她吃亏？」 「我觉得是那几个玄门泰山吃亏，你看他们一脸便秘的样子，分明是被压制了。」 「看不懂，不过这姑娘倒是很有诚意，竟然能统计到城内还有多少亡魂滞留。」 「感觉不管是玄门还是亡魂，到了她跟前都不敢放肆。」 「这是阵法吧？」 四周倏然安静下来，只见元锦被无数穿着道袍的人围在中间，虚空中隐隐有流光浮动，周围的景观树像是被狂风吹过一样，疯狂摇摆起来。 「我去，竟然连隔离墩都飞起来了！」 不知谁惊唿了一声，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过去，胆战心惊地看着飞起来的隔离墩。 这几个隔离墩放置在地下停车场出口处，防止车子从撞向绿化带。 每个隔离墩少说也有五十斤，竟然全部飞了起来，速度还很快。 风越来越大，天空中的乌云也变得浓厚起来，沉沉压在市政府上方。 元锦背着手，唇角挂着怡然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玄门中人出招。 作为灵异世界的特中职业，他们会的本事不算少，且不光是可以用来对付亡魂，对付活人也能用。 可惜，这些本事在她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她看了一会，伸手接住一枚飞过来的树叶轻轻一弹，唇边的笑容扩大，「去。」 树叶顿时如利箭一般射向他们布置的阵法中央，挡住朝她袭来的汹涌杀气。 杀气四散，阵法也乱了起来。 几十斤重的隔离墩全部掉头，去追那些个师祖和掌门。元锦伸手接住其中一个隔离墩，像接住了一张纸一样轻松地放到地上，大剌剌坐下。 整个世界的玄门门派师祖、掌门、长老，此刻都在阵法之内，他们想要联手杀了自己，可惜道行不够。 天空的乌云一点点往下压，像是有无数亡魂被困在乌云之中，悽厉的惨叫声尖锐灌入耳膜。 这个城市的天空都暗了下去，白昼如夜。 第854页 围观的市长和其他工作人员被这诡异又恐怖的一幕震到，不自觉地挤到一块，避免被狂风吹走。 特别事务局局长心中窃喜，趁着元锦无法分神，悄悄出手想要控制市长等人。 然而不等他靠近过去，一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量，缚住他的手脚，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刚才应该先毁了你的道行。」元锦的声音突然传来。 特别事务局局长双腿一软，剧烈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直挺挺跪了下去。 「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胆子不小。」元锦的声音再次响起。 局长全身痉挛，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市长和其他工作人员本能往后避开，一个个面如土色。 天彻底黑了下来，走廊上的灯闪烁数下，「啪」的一声全部熄灭，只剩两栋中间绿化带的灯光还亮着。元锦姿态悠闲，玄门的人似乎并不是她的对手，飞舞空中的隔离墩已经压倒了好几个人。 众人屏住唿吸看她，眼里写着同样的渴盼：赶紧结束这一切。 元锦像是听到他们的心声一般，慢悠悠站起来，手臂一抬，天空的乌云迅速散去，狂风静止。 楼道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围攻她的人摔落到地上，惨叫声四起。 「玄门也不过如此。」元锦抬头看了眼天空，缓缓抬起左手，嗓音发沉，「传我号令，凡无法进入通道者，等待安排，无故骚扰活人者不得往生。」 彼岸花自她掌心升起，须臾间散去。 她收回手，不疾不徐返回市政府办公大楼。 市长等人聚在楼梯口等她上来，看到她走出电梯，大家都松了口气。 刚才的一切跟做梦似的，若不是亲眼看到，没人会信，玄门各派师祖、掌门、长老的道行，在一夕间全部被毁去。 「已经处理完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亡魂随意滞留，已滞留的亡魂，需要特别事务局组织安排，前去轮迴。」元锦笑容清浅，「我处理下漏网之鱼，你们继续开会。」 市长给了她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心说幸亏她不是玄门中人，也不屑于他们为伍，不然他这市长的位子恐怕都得让出去。 「我要的是亡魂，其他的事不感兴趣，这点你们大可放心。」元锦迈开脚步，朝着特别事务局副局长和秘书走过去，脸上的笑意霎时收敛，「看来你们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出声的同时，她手臂一挥，将他们扫到一旁毁去他们的道行。 整个特别事务局蛇鼠一窝，没一个是正经做事的人。 惨叫声再次响起，元锦回头跟还在发呆的市长等人说，「不用管他们，玄门的规矩是道行被毁说明技不如人，不属于犯罪。」 市长僵硬点头。 元锦挥挥手，大步走进电梯厅。 众人站在楼上，一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绿化带才彻底松懈下来。 「我觉得有点难办。她这么厉害，对付玄门的人的跟捏蚂蚁一样，对付我们不是更容易？」有人弱弱出声。 「问题是不管信不信她，玄门都不能用了，我们又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人。鬼见了她都害怕，我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我觉得相信她比较好，剩下的可都是厉鬼。」 「那些鬼跟她都一样可怕，不过我倾向于相信她，特别事务局这些年光拿钱不做事，换谁上去都差不多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又佩服又恐惧。 市长沉吟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决定任命她为特别事务局的新局长，这个部门原本就属于特别设立的部门，对管理层的要求一直能者居之。」 所有人都安静下去，过了会，大家默默举手同意。 玄门根本压不住她，不让她当还能找谁？ …… 元锦去拿了自己的小货车，根据导航找到江边，想要跟母亲见面的男生独自坐在江边的长椅上，身上的黑雾已经淡下去许多。 她锁了车过去，自顾坐到男生身边，轻描淡写的语气，「被拒绝了？」 去市政府之前，她将男生送到这，跟他的母亲见面。 「被拒绝了。」男生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艰难扯开一抹笑，「阿姐，我不想做人了。」 他不想下辈子还遇到这样的父母，不想下辈子还要受这样苦。 「理由呢？」元锦也看向天空，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你能说服我的话，我可以让你一直不做人。」 忘川的特别灵魂安置处，预约申请完成执念的亡魂已经超过预定数量，宋云策去阳间开办事处，需要帮手。 第3337章 337新娘 寿西城南城郊外的禾图家园, 就是该城的鬼城所在。 根据城市规划需求，这里原计划要安置南城棚户区的一百多万百姓。毛坯房建成后，工地里接连发生灵异事件, 工人无故受伤，开发商不得不下令停工, 找天师协会帮忙处理灵异事件。 天师协会的会长等人到现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表示人鬼两界的结界被打破，这里大部分的楼栋都被亡魂所占据，无法请离。 事实上，当时结界还没被打破，躲在工地上的亡魂也不是很多。天师协会想要借着这件事向市政府表功, 方便往各个部门安插人手，故意夸大。 随后开发商经过慎重考虑，向市政府申请重新规划了一块地, 建棚户区安置小区。 第855页 此前的开工损失，则由天师协会承担。 棚户小区重建，损失跟市政府无关，天师协会的地位也随之提高，而整个禾图家园也成了鬼城。 天师协会给所有进入禾图家园的亡魂，制定了极其严苛的入住标准, 并在城内设置监狱。 这个用来关押生魂和亡魂的监狱, 由天师协会的会员轮班值守。 结界被打破后，所有亡魂涌入寿西城, 到处划地盘恐吓勒索百姓给他们烧纸钱。 混乱引起市政府的注意, 天师协会为了表明自己的强大，收拢了几个厉鬼管理所有亡魂。各个已经划好了地盘的厉鬼，得知新出的规定不影响自己, 甚至还能从天师协会拿到好处，欣然同意。 鬼城慢慢有了秩序。 几年后澹臺策横空出世，鬼城再度混乱。然而不管怎么乱，监狱丝毫不受影响。 元锦听盛冉冉说完鬼城监狱的由来，皱眉往里走，「他们设这个监狱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困住生魂？」 如果是这样，说明天师协会跟邬明的合作，很早就已经开始，鬼城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他们双方的要求。 「主要关押生魂，其次镇压像翁政这样的受害者。」盛冉冉看了眼她身边的翁政，无奈耸肩，「阿姐你不知道，寿西城这些年因意外过世的亡魂，大部分都关在监狱里。」 天师协会往警察局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所有的兇杀案大部分都变成，死者因得罪了亡魂了所以才出意外。 她和宿展能力有限，只救出来几个被镇压的亡魂，还有很多很多的受害者，被镇压在监狱里。 「市政府的人不知道这些事吗？」元锦敛眉。 早上警察局的局长去天师协会闹事，翁政的反应强烈到能当场杀死活人。如果不是自己在一旁镇压，那位副局长会有怎样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天师协会控制消息很厉害的，不止是警察局有他们的人，法院也有。」盛冉冉干笑，「陪审团大部分人都是协会会员，无处申冤。」 她也是玄门中人，爸妈因此开了一家纸扎店，售卖各类祭祀用品。 可能是自小就听奶奶说人死后会有灵魂，她能看到鬼后发现，亡魂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兇恶。 他们也并不是因为作恶太多而无□□回。 有了这个认知，她开始去接触更多的亡魂，了解他们的心愿，打听他们不能离开的原因。 得知他们是因为通道被厉鬼封锁而不能离开，她开始认真学艺，希望自己能将那些因为无法离开，而越来越痛苦的亡魂送走。 再后来她认识了宿展和一群小伙伴，大家一起来做这件事。 「这叫……人鬼勾结？」元锦拧着眉轻嗤，「看来玄门中的那些人，教训的还不够。」 她在市政府被各派师祖、掌门、长老布阵围攻，只是毁了他们的道行没伤他们的性命，惩戒的太轻了。 下次可以更狠一点，让他们知晓，玄门也不过是普通百姓。只是因为多了一些求生的技能，就妄想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是愚蠢，也是自大。 「我也觉得不够。」盛冉冉捂着嘴笑，「我不清楚底下到底有多少亡魂，他们被镇压了很长时间，戾气可能会比较重，你要小心。」 阿姐超级牛！看到同门发来的消息说，师祖和掌门等人去挑衅阿姐被团灭，她就开心得想放鞭炮庆祝。 跟着她去完成心愿的那位姐姐走了。临走，姐姐给了她一点点功德，跟她说不管是下辈子还是这一世，她都会有很好的运气。 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些功德运气也超好。 能在阿姐身边做事，能帮那些心有执念的亡魂，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应该跟他们说，让他们小心一点，毕竟我的脾气是真的不大好。」元锦开了句玩笑，停下来，看向所谓的亡魂监狱。 整层楼里贴满了各中各样的符箓，中间还有个巨大的锁魂阵。 凡是被关到里面的亡魂，就算有人帮忙，也很难全须全尾的走出去，手法恶毒至极。 「路嘉许你看着点，不明白的回去再问，跟在我身边今后会常常遇到这样的事。」元锦交代一声，抬脚踏入阵法之中，寻找破阵的阵眼。 只有找到阵眼才能让锁魂阵停下来，才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亡魂，被困在这座监狱里。 盛冉冉说这栋七层高的楼里，每一层都是监狱，关押着不同的亡魂。 「明白。」路嘉许跟上去，仔细观察阵法设置的手法。 他没能说服阿姐，但是阿姐说他灵魂还算干净，给他三个月的实习期。如果实习期通过考核，去了忘川就能当鬼差，不用去轮迴做人。 妈妈拒绝离婚，拒绝的理由是她习惯了，没觉得现在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从生到死，他们母子之间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只是谈论的话题非常不愉快。 妈妈后来承认不是习惯，而是没有勇气去开始新的生活，没有勇气离开父亲给她的一切。工作、房子、面子、金钱……她只要有离婚的念头，所有人都会说她，离开这个男人你未必找得到更好的。 被劝的次数多了，她也觉得爸爸可能真的是个好人，只是自己没看出来。 十几年磋磨下来，她已经没了重新开始的斗志，也没了想要重来的信心。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劝，然而妈妈还是强硬的拒绝了他。 第856页 那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没人在乎他怎么想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他不想做人了。 路嘉许打住思绪，跟着元锦在阵法内走了一圈，收住脚步停下来，好奇询问，「阿姐，这里就是阵眼吗？」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是坎位。 「是。」元锦蹲下去，伸出食指在地上画了一朵彼岸花，她天生自带的力量从花瓣上涌出来，沿着阵法的阵眼开始破阵。 路嘉许暗暗记下她画彼岸花的手法，仔细留意破阵的过程。 少顷，四周陆续传来东西炸开的声音，整层楼黑雾瀰漫。 「有冤申冤，都给我老实一点。」元锦脸色发沉，「放你们出来给你们申冤的机会，不是让你们作恶。」 此话一声，涌动的黑雾霎时散去，一个用符箓构建起来的监狱出现眼前。 这一层楼关押了大概一千个亡魂，具体关了多久谁也不清楚，每一个的魂体都黑雾缭绕。 「自己下去做登记。」元锦挥手破开那些符箓，面色冷沉，「不要试图离开这里，想要伸冤就守好规矩。」 所有亡魂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压制，忍着怒气行礼。 元锦目送所有的亡魂下楼，带着盛冉冉、翁政和路嘉许一起，往上一层去。 一层就好上千个冤死的亡魂，这栋监狱里的亡魂处理起来，会需要很长时间。不仅是要消除他们的怨念，还得警察局和法院一起配合。 整个流程走完最少得两年或者更久。 她拧着眉，将所有被镇压亡魂放出来，脚步沉沉下楼。 宿展带着小伙伴在底下做登记，排队的亡魂自动分成几个队伍，倒是没怎么乱。 元锦在一旁坐下来，拿着亡魂册根据他们魂体上显示的信息，找到对应的页数，身上冷意四散。 天师协会做的恶，比她想像的要严重。 她走过那么多的世界，见识过各中各样的黑暗，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择手段的协会。这些亡魂有的死于奸.杀，有的死于谋杀，有的死于误杀。 无一例外的，他们最后都成了兇手，而真正的兇手，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只要有钱送给天师协会，杀人偿命根本不存在，甚至都不会被法律惩戒。 元锦寒着脸翻了几页，合上亡魂册，「已经登记过的亡魂留在城内等通知，不得聚众斗殴，不得寻衅滋事，否则不得往生。」 还在排队的亡魂，哆嗦点头。 「阿姐。」盛冉冉小声开口，「有几个生魂因为身体保管不当，寿元还没到，但身体已经烧了怎么办？」 这几个生魂没有运气等到阿姐出现，身体被拉去烧了，导致她们的魂体越来越薄，坚持不了多久机会彻底消散。 「他们在哪？」元锦曲起手指轻叩桌面，「带我去见他们。」 还有3个小时到凌晨，滞留在活人界的普通亡魂会全部离开。生魂和心怀执念的亡魂，无法通过通道。若生魂身体已毁，魂力消散的速度会倍涨。 「在另外一栋楼。」盛冉冉吐出口气，急切道，「你跟我走，离这里不是很远。」 元锦应声站起来，留下宿展他们继续帮忙做登记。 另外一栋楼里，藏着许多带着功德的亡魂，盛冉冉担心他们被天师协会的人发现，给每个亡魂准备了掩盖功德的符箓。 通道打开后，有些亡魂因滞留的时间过长，心里只想着尽快去轮迴很快离开。 剩下的都是大部分都是还有心愿未了的亡魂，以及被邬明用暴力手段，强行剥离出来的生魂。 元锦走进楼栋大门，敏锐觉察到里面有事发生，来不及跟盛冉冉他们说话便沖了上去。 楼栋5层。 几个魂体只剩下轮廓的生魂缩在一起痛苦挣扎，想要吞噬她们的两个厉鬼，正奋力释放威压逼迫他们就范。 「敢在鬼城乱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元锦手臂一挥，困住那两个厉鬼，救出奄奄一息的几个生魂。 几个生魂的力量已经很弱，靠近她随即倒了下去，魂力极速消散。 元锦磨了磨牙后槽牙，释放出自己的魂力帮她们修补魂体，乌黑的眼眸在剎那间泛起血色，「既然你们如此喜欢用活人修炼，我也让你们尝尝被人炼制的痛苦。」 此话一出，萦绕在两个厉鬼身上的黑雾，顿时如被戳破了一般四散散开。 那些黑雾离开他们的魂体，慢慢汇聚成一团，颜色也逐渐变得莹润洁白，朝着地上的生魂飞过去。 「阿姐，饶命。」被控制住的厉鬼痛苦跪在地上，魂体止不住发颤，「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想着復生了，求阿姐放了我们。」 「放了你们，那些被你们吞噬炼制的魂体，就这么白白消失吗。」元锦冷哼一声，加快抽取他们魂力的速度。 倒在地上的生魂有了她的魂力滋养，又得到厉鬼魂力转化的力量补充，魂体渐渐凝实，不多时就恢復到正常的模样。 元锦余光扫了她们一眼，将两个厉鬼的魂力抽光存到彼岸花内，不疾不徐开口，「谁来告诉我，你们的身体出了什么事。」 这级个生魂比昨晚看到的更漂亮，年纪差不多。 「我们的身体被天师协会的人，藏在市区内的一栋公寓里，后来……就送去火化了，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开口的姑娘深深埋头，双手死死攥紧拳头，「我们被抓到后，灵魂跟身体就分开了。」 第857页 元锦偏过头，看向跟过来的盛冉冉，「你说。」 盛冉冉张了张嘴，迟疑开口，「玩具。」 元锦闭了闭眼，嗓音冷冽，「他们的名字。」 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她也要让这些人渣付出应有的代价。 「哦。」盛冉冉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递过去，「都在这上面。」 她和宿展试过各中办法，都没法进入这栋公寓，好容易等到这些人松懈，不料公寓突然发生火灾。所有被他们关在里面的姑娘，身体全部被烧焦。 未免事情败露，这几个天师连夜将姑娘们的身体送去殡仪馆焚烧。骨灰上也下了禁制，将她们埋到最阴冷的地方，防止她们被家人找到。 「先回去。」元锦拿走名单扫了眼，转身下楼。 盛冉冉朝姑娘们招了招手，小跑跟上。 走出鬼城，通往忘川的通道外已经没有多少亡魂在排队，天空繁星闪烁。 元锦拿了车，一言不发地回纸扎店。 这个世界混乱的程度，远超她的想像。亡魂滞留带来的各中问题，解决起来没法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她的寿元有限。 得尽快处理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亡魂，之后其他城市的特别事务局，可以根据这边的模式进行处理。 回到纸扎店，饿了一天的关天和听到开门的动静，嘴里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元锦扫他一眼，示意宿展和盛冉冉去做饭，自己则坐下来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翁政和路嘉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关天和。 「你的掌门师兄和玄阳门师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觉得我有可能会放过你吗。」元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出声，「你还知道什么事，最好跟我一次性说清楚。」 天师协会的手伸的很长，原身父母作为协会前任的会长、副会长，不会不知道玄门都是什么货色。 然而原身留下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关于协会作恶的内容。跟父母有关的记忆，也多半是父母为了鼓励她不要怕鬼，带着她去鬼城参观。 「玄阳门……能成为玄门门派之首，是因为你爸妈留给你的玉锁。」关天和有气无力，「传说只要打开玉锁，就能获得不输冥王的力量，号令万鬼。协会私下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让你爸妈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玉锁的力量有多强大。 师祖从未跟他们说起，一直到澹臺策出现。自从知晓玉锁的力量极为恐怖，天师协会私下的勾当做的更加隐秘，想要除去他们的想法也与日俱增。 「玉锁？」元锦反问一句，抬手取下挂在脖子里上的玉锁，仔细端详。 看样式似乎有点眼熟？ 她看了一阵索性取下来，翻来覆去研究。锁的正面是一只麒麟，背面是忘川河岸的彼岸花，以及孟婆驻守的奈何桥。 元锦仔细看了会，在玉锁底部发现篆体的澹臺二字，黛眉轻蹙。 有强大力量的法器果然是男主而准备。 他会拥有封锁世界前往忘川的通道能力，跟忘川之乱有点关系，怪不得孟婆说这个世界自己最熟悉。 原来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藏身在玉锁内，等待时机復活。 「你们想要它对吧？」元锦轻笑了声，缓缓举起手中的玉锁，「可惜这东西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话音落地，玉锁冒出一缕淡淡的黑雾，转眼间整个客厅都被黑雾笼罩。 翁政和路嘉许吓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元锦面前，警惕出声，「谁！」 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藏在阿姐随身的玉锁里！阿姐此前甚至不知道，里面藏了个厉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影响。 第338章 338新娘 浓烈的黑雾散发出强烈的冷意, 客厅内的家具瞬间挂上冰凌。所有的窗户自动关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罡风四起。 翁政和路嘉许承受不住黑雾散发的威压，不得不低下头。 被元锦带回来的生魂，面露痛苦地抱在一块，瑟瑟发抖地躲到她身后。 「藏了一千多年，就这点本事？」元锦慢条斯理地捏碎玉锁，落下的粉末迅速散入空气中，跟黑雾混为一体。 不消片刻, 客厅内的黑雾便停止扩大，自动关上的窗户徐徐打开，而她脚边也多了一道跪着的身影。 「参见元王。」男人单手撑在地上, 双肩不住抖动, 垂下的脑袋几乎要贴到地面。 「你都做了什么。」元锦勾勾手指，碎成粉末的玉锁恢復原样，被她拿在手里把玩。 世界剧情中没有他的存在, 也没有玉锁，只有一个救走原身的小道士。 能在澹臺策的监视下救走原身, 实力怎么都不可能太低。何况他也姓澹臺，两人之间算是有点血缘上的渊源, 随便就能找出大堆的理由利用对方帮自己做事。 想到这，她将招魂铃里的澹臺策放出来, 轻描淡写的语气，「认识吗。」 翁政和路嘉许瞬间瞠目。 澹臺策竟然没消失, 而是被阿姐收了起来？！ 「认识。」澹臺策老实跪好回话, 「是他告诉我, 你能让我復生并不死不灭, 他是我同枝的老祖宗。」 老祖宗说，只有不死不灭才能杀死仇人。他为了復仇，到处寻找可以接纳自己魂精的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娶其为妻。 第858页 若一早知晓她是忘川元王，打死他都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更不会为了娶她而找上关天和。 关天和告诉他，只要他帮忙找来十个带着功德的亡魂，就能顺利成婚。 他并不知晓此前跟自己对战的天师夫妻，是她父母。 关天和只说这对夫妻想要收了他，好掌管鬼城。 鬼城之前是邬明做主，他来了之后邬明担心他夺权，带着一群厉鬼针对他进行追杀。他不得已才重击邬明，并划出地盘，接纳那些无处可去的亡魂。 当然，他也不是做好事。凡是愿意到他地盘居住的亡魂，必须贡献一定的魂力给他，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还挺老实。」元锦唇边勾起冷笑，看向澹臺策身边的男人，「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几千年的老鬼，用处大得很。 比如，帮那几个身体已经被烧掉的姑娘，重塑身体。 「我……自己来。」男人的脑袋又埋下去一些，身体抖动的幅渐渐变得明显。 元锦召出彼岸花，取下花瓣捏成几个生魂的样子，施法将花瓣用雾遮起来。 「有个心愿，不知元王能否让我完成。」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的黑雾颜色变淡，魂体上的法力像是被吸住了一样，一点点外溢。 「想知道她的转世在哪？」元锦眼底划过一抹鄙夷，嘲讽道，「她过桥之前以魂力发誓，生生世世不再遇到你，桥头的誓言石上留着她写下的誓言。能让一个弱女子，以灵魂之力写下誓言，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哪来的资格追寻她的转世。」 忘川没乱之前，管理比较松散。凡是去轮迴的亡魂，可以自行选择是否保留记忆。 选择保留记忆的亡魂，会重生回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是这样一来，小世界的变数增多，世界规则疲于应付开始变得不稳定。小世界的亡魂进了忘川妄想轮迴去阳间，从灵异世界过去的厉鬼，互相划地盘占山为王。 阳间的亡魂魂力要比小世界的强大一些，两边迅速形成阵营，并打了起来。 冥王不得不重新制定规矩，并放话胜者为王。 自己就是那时候杀入无名之渊，成为元王。当年那场恶战，不少厉鬼趁乱躲进小世界，她追杀了整整一年才清理干净。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我……」男人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嘆了口气。 他自小跟兄长相依为命，兄长为了供他读书，年过而立而未娶妻。后来他考中状元，终于有银子给兄长置办婚事，不料兄长却积劳成疾。 为了让兄长走的安心，婚礼如期举行。 大婚当日兄长与世长辞，他替兄长揭了新娘的盖头，意外发现嫂嫂赫然是自己喜欢过的县太爷长女。因县太爷犯了罪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同意这门婚事。 当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嫂嫂前来照顾他就寝，之后就再没离开。 数月后，嫂嫂怀上身孕。 他一面唾弃自己的行径，一面安排人收拾郊外的庄子，想要将嫂嫂送出去，又找来冰人给自己说媒。 这些安排，原是为了让人不猜测他与嫂嫂的关系。他还计划，等嫂嫂生下孩子就带着他们到地方任职，再补了婚礼与她做一世夫妻。 谁知计划还未开始，皇帝驾崩，三皇子忽然起势造反，他是太子麾下的谋臣自然也遭遇了追杀。 他逃过一劫却在营救太子时受了重伤，忘了自己是谁，被一江湖人士所救。 养伤的几年，他习武看书，渐渐与恩人的女儿自己的小师妹生出情愫。 大婚之前，他前往上京添置聘礼，意外跟一伙匪徒起了冲突，伤了脑袋倒在嫂子家门外。 他恢復了所有的记忆，嫂子却已另嫁他人，嫁的还是个死人。他想带着嫂子走，小师妹却在此时找来，嫂子拿着他送的髮簪在他面前自裁而亡。 后来，他收拾了嫂子夫家的人，才知自己将她送出去的安排大错特错。 上京乱了之后，嫂子一个女人家无人照顾，身上的银钱很快被抢夺一空。 身无分文的嫂子无处可去，遇到了花言巧语的牙婆，被牙婆卖给一家做丝绸生意的人家。大概是嫂子命不好，婚后不久丈夫便落水而亡，夫家族中男子知她无子嗣也无娘家撑腰，每夜都随意出入她房中。 她撑着一口气，是希望能等到自己有天会救她出苦海，结果却等来自己和师妹要大婚的消息。 是他负了嫂子，在她被人欺凌时未能及时救护，他确实没资格打听她的下落。 男人扯了下嘴角，在自己的魂体力量被抽光之前，迟疑拿出另外一只玉锁递过去，艰难开口，「求元王再见她时，将我这些年为她攒的功德送给她，让她生生世世平安顺遂。」 他让澹臺策去找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姑娘，并娶对方为妻，生下鬼胎。除了能让澹臺策不死不灭，自己也能用鬼胎的脐带血，找到嫂嫂的下落。 轮迴这么多次，不知嫂嫂是去了小世界，还是去了阳间。 他找了几千年，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 「居然是一对。」元锦拿走他递来的玉锁，垂下眼眸看他，「你给我也没用，她在誓言石上留下的誓言，表明了永远都不会跟你有任何牵扯。」 即便是自己给了，因誓言的缘故，对方也得不到这些功德。 第859页 「那便送给她们吧。」男人眼中滑下两行清泪，魂体逐渐变得透明。 寻不到嫂嫂，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元锦收拢五指，再次取下一瓣彼岸花花瓣捏碎。 客厅中央的白雾渐渐扩大，屋里的气温也变得温暖起来，依稀透出一丝清香。 关天和咽了口唾沫，怔怔看着那团白雾，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小侄女不是人！ 所有玄门门派中没人可以改变亡魂的寿元，让死人重生。哪怕是活着时被剥离的灵魂，只要身体毁了，也无法復活。 他们会一直留在这个世界，熬到自己寿元到了之后，才有机会进入忘川去轮迴。 小侄女好像是……在给她们重塑身体？ 眼看着男人的魂体彻底消失，客厅里的白雾也逐渐散去，露出八具姑娘的身体。 「样貌能和人保持一致，就是有心跳有脉搏，但是不会生病也无法吃出任何东西的味道。」元锦回头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姑娘，笑道，「去吧，身体会随着你们的年纪增长而改变，不用担心会被人说是怪物。」 她用彼岸花捏出来的壳子，可以让她们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看着也跟正常人没区别，但只是个容纳她们灵魂的壳子。 壳子上的法力只够维持到她们寿元结束。 「谢谢阿姐！」姑娘们欢唿起来，开心进入新的身体。 「阿姐，她们和正常人还是不一样的对吧？」翁政和路嘉许都惊呆了。 阿姐竟然会捏人！ 「不一样。她们只是魂体普通人看不到，套上壳子普通人能看到她们。」元锦失笑，「她们想要摸什么都能摸到，不过跟正常人还是有差别，她们受伤后不会流血，没有心跳。」 不过她设置了个小法术，有人靠近她们时，能感觉到她们的心跳。 忘川时常会有生魂进入，有些生魂的家人误以为人已死，没气了就送殡仪馆或者直接下葬。 为了将这些生魂送回去，只能帮他们捏个身体出来。 若是在忘川，基本上都是用自己的魂力，在灵异小世界遇到这种情况，抓到厉鬼就用厉鬼的魂力。 抓不到才用自己的。 「那我们……」翁政弱弱出声，「能不能也有个身体？」 「你在做梦。」元锦瞥他一眼，看向正新奇地捏自己胳膊的姑娘们，「都回家去吧，抓你们的人，我很快就会把他们找到。」 只要那些天师还在寿西城，她就能把人找出来。 「谢谢阿姐。」姑娘们齐齐鞠躬致谢。 元锦含笑摆手。 送走这些姑娘，她偏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澹臺策，黛眉轻蹙，「你做的恶也不少。」 可是男主不能杀，就很郁闷。 「我可以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澹臺策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意，不自觉哆嗦了下。 「既然如此，天亮之前把这些天师找到，带回纸扎店等着我。」元锦将名单递过去，起身去吃饭，「天亮之前一个都不能少。」 澹臺策飞快扫了眼名单，化作一团黑雾飞出去。 元锦到餐厅坐了会，宿展和盛冉冉把饭做好端出来，热情招唿翁政和路嘉许吃饭。 翁政和路嘉许坐下来，不住吞口水，他们能闻到味道但没法吃到嘴里。 宿展悄悄看了眼元锦，想问她之前在安置处，那位吃货大叔为什么能尝到饭菜的味道，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姐姐今天一整天都在忙，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她了。 「给。」元锦拿出两张黄纸递过去，自顾拿起筷子吃饭，「拿在手里，闻到食物的香气就能感受到味道。」 翁政和路嘉许欣喜接过黄纸拿在手里。 「好辣！盛冉冉你这水煮肉片放了多少辣椒啊，辣死了。」翁政才吸了一口水煮肉片的香气，顿时被辣的红了脸，「好可怕。」 「很辣吗？」盛冉冉尝了一口，巴巴看着元锦，「阿姐，你尝尝？」 她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做的，没想那么多。 元锦尝了一口，唇角含笑，「还行，下次可以少放点花椒。」 盛冉冉应了声，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下次她放三分之一就好了。 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到凌晨。 元锦出门看了会通往忘川的通道，丢下关天和，带着盛冉冉他们再次返回鬼城。 「阿姐，被关在监狱里的亡魂全部登记完毕，一共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人。」负责给亡魂做登记的少年，拿着册子兴高采烈地跑到元锦跟前，「死的最早的在十年前。」 元锦略略颔首，拿走册子翻了翻，随手交给盛冉冉，「拿好，天亮后我要送去警局。」 盛冉冉应声收起册子。 宿展听说十年来竟然有一万多人冤死，还被天师镇压在监狱里，咬着唇默默低下头。 这些亡魂冤死还被关在监狱里，是爸爸做的孽。 「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多想。」翁政想要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发现自己无法碰到他，只得作罢，「阿姐也不会把这笔帐算到你身上。」 「可我享受了他作恶带来的好处，我一点都不无辜。」宿展闷闷出声。 他出生就享受比别人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教育资源，这些都是爸爸挣来的。他一点都不无辜，也没法骗自己说，这些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第860页 「可你在弥补了啊。」翁政嘆气，「他们不是因为天师协会冤死，是死后被冤枉被镇压。阿姐会帮他们伸冤，你也在帮忙，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怪到你头上来。」 这些人是死后被冤枉成兇手，又被天师关进亡魂监狱，他虽然是受益人但没害过人也没害过亡魂。 相反，他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营救这些亡魂。 自己就是被他们给救出去，才有机会遇到阿姐。 「我做的还不够多，不过抵消我享受到的一切。」宿展轻轻嘆气，「希望来得及弥补。」 翁政应了声，沉默下去。 元锦仰头盯着鬼城上空看了一会，拿出亡魂册丢向虚空，沉声下令，「传我号令，凡是因为自身原因而无法通过通道的亡魂，自行现身。」 白色彼岸花在她身后盛开，亡魂册洒下点点白色流光，不多时便将整个鬼城乃至整个寿西城笼罩在内。 因自身原因导致恶念缠身的亡魂，在亡魂册的筛选下自动出列，魂体上的黑雾被彼岸花的白光笼罩，逐渐消散。 零点的钟声响起，上百万经过净化的亡魂，踏上前往忘川的通道。 元锦收回亡魂册，扉页上显示出一行清晰的数据：心怀执念的亡魂数目尚有6万。 6万亡魂，等特别事务局的人事任命下来，两三年差不多可以全部送走。 她轻轻吐出口气，在登记冤魂的桌子后坐下来，再次出声，「心怀执念的过来排队，数量一百。」 刚完成登记的冤魂退到一旁，将位子让给心怀执念的亡魂。 盛冉冉和宿展他们也相继坐下。 寿西城滞留的亡魂已经走得差不多，因执念滞留的亡魂，刚才也送了部分。 剩下的这些，都是执念较深无法净化的亡魂。 真希望他们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尽快去轮迴。 …… 上午9点，元锦带着厚厚的一沓卷宗，出现在寿西城警局。 局长和两位副局长听到她的名字，亲自出面接待。 元锦坐在接待室的沙发里，拿着手机安排盛冉冉他们的工作，看到有人进来，随手收起手机起身打招唿。 「关局长怎么有空亲自过来？」警局局长微笑伸出手，「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我们配合。」 昨天的市政府重要会议他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她的本事。 今天一早市政府就发布了任命书，任命她为特别事务局局长，该单位所有员工招录一事，市政府不过问。 经过昨天，大家心里都有准备，凡是被她找上绝对没有好事。 「确实有事需要你们配合。」元锦瞥了眼他身边的副局长，似笑非笑，「你们局这些年办的冤案错案卷宗都在这，证据也都在，重新调查应该不难。」 「不难，一点都不难。」昨天被教训过的副局长腆着脸笑道，「这件事我来负责，保证所有的案子都重新调查清楚。」 师门的师祖都不是她的对手，据说道行全部被毁，他收到消息还没去探望。 「那就从翁政的案子开始查，三天时间够用了吧。」元锦注视着他的眼睛，警告道，「他们身上的戾气实在太重，我怕自己压不住。」 「没……问题。」副局长干笑。 有问题也不能说，自己参与了所有冤案，没了道行那些厉鬼会马上撕了自己。 「行，我过来要办的事情就这一件。」元锦笑了下，优雅告辞，「有事及时联繫。」 副局长：…… 他不敢不联繫。 局长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带走另外一名副局长，脸色发沉。 自己……好像也参与了不少冤案，得想办法尽快弥补。 元锦离开警局，听盛冉冉说安置处有个亡魂在闹事，打消去法院的念头掉头回去。 特别亡灵安置处跟昨天没什么区别，排队的亡魂都很守规矩。 走近聚英堂，里面吵闹的声音忽然放大，听着是个孩子？ 元锦进入聚英堂，哭声戛然而止。 盛冉冉和宿展无措站起身，「阿姐，这个亡魂死了三十年还是婴儿形态，我们无法知晓他的心愿。」 元锦应了声，唇边浮起淡笑，「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地上的婴儿瑟缩了下，恢復到成人的模样，老实开口，「我想去看他们一眼，看一眼就走。」 「他们是谁。」元锦拉开椅子坐下，嗓音发沉，「你当我这特别亡灵安置处是什么地方，你想欺负人就欺负人。」 不定些规矩，就会有亡魂有样学样。 第339章 339新娘 才恢復成成人模样的亡魂, 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哆嗦，支支吾吾开口，「他们是我这一世的父母。」 他是早产儿, 出生便被送去icu, 因双眼有缺陷没看过父母的模样。 在icu躺了大概两个月, 他的寿元便到了。父母听信天师的话，将他的魂魄封在身体里一起送去火化，又让天师设下阵法困住他的魂魄。 天师给出的理由是不这么办，他的亡魂会回去骚扰他们。 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从出生到离世, 父母倾家荡产救治他，不管有没有用的办法都试过。他怎么可能会骚扰他们, 怎么可能会影响他们。 被困在阵法里大概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埋葬他的地方意外被人挖开，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第861页 由于进入忘川的通道被封锁，他无法进入忘川也无法找到父母，就在寿西城住了下来。 因怀着对天师的恨意，他逐渐变得强大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模样。方才……他只是想逗逗那几个少年，没有要欺负他们的意思，他就这么一个愿望，看完父母如今的状况就走。 「我只想看他们一眼，哪怕不曾见过他们, 我也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爱意。」男人低着头, 神情苦涩，「到底是做了一世的家人, 时间再短也是缘分, 不看他们一眼我不甘心。」 「眼下所有滞留的亡魂都有执念, 都有心愿，他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元锦抬起眼皮，慢条斯理的语气，「你胡闹一场自己玩得开心了，别人却要多等很长时间，我看你也不是很急的样子。」 亡魂脑袋又低下去一些，不敢反驳。 元锦收回目光，拉开抽屉取出一张黄纸，提笔写下特别亡灵安置处，针对所有亡魂的禁止条例：禁止无故喧譁，禁止释放戾气，禁止闹事，禁止吓人。 写完，她收起笔将黄纸交给宿展，轻描淡写地说，「贴到安置处的大门上，今后再有不守规矩的亡魂，取消轮迴资格。」 宿展笑着接过黄纸，颠颠跑出去张贴。 元锦抽了张纸，将手指上沾染的墨汁擦掉，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亡魂，「抬起头来。」 亡魂抬头，虚空中出现他在医院抢救时，父母在icu外焦急踱步的身影。随后，父母到处求神拜佛，找天师作法给自己续命，一直到自己抢救无效离世。 父亲的头髮白了，母亲似乎也老了几十岁。 他们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走出痛苦，又怀了一个孩子。妹妹很健康，之前给他准备的小衣服、小被子这些，母亲并没有拿来给妹妹用，而是很珍惜的收在衣柜里。 妹妹一天天长大，父母也逐渐变老，可是每年清明节他们都会按照他的年纪，给他烧各种纸扎的衣服。 「他们一直没有忘记我。」亡魂哽咽出声，身上的黑雾散去转眼变得莹白，「他们也跟我想的一样，不是因为惧怕我骚扰他们，才困住我的灵魂，不让我找到他们。」 「去吧。」元锦挥手将他送进忘川，收回虚空中的影像。 他有一对甜蜜恩爱的父母，他们备孕五年才生下他，谁知他出生就在鬼门关徘徊。他们从未想过要放弃，只是可惜亲缘太浅，终究还是留不住。 他们对孩子的思念如此之深，进了忘川，说不定能找到孩子记忆长成的彼岸花。 若他们能摘下这朵彼岸花，就表示他们还有再见的机缘。 「方才之事下不为例，再让我知晓你们故意欺负人，将取消你们的轮迴资格。」元锦面色发沉，「可有听到。」 他们滞留在活人世界太久，很清楚做鬼并不比做人轻松，去轮迴相对来说要比做鬼舒服。 「听到。」还在排队的亡魂哆嗦应声。 以前天师协会不管事，遇到他们这些厉鬼，会主动烧纸烧钱给他们花。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随时会因为犯错被打死，还是规矩一点早早去轮迴比较好。 「你们继续，我回一趟纸扎店。」元锦站起来，脸上的寒霜散去，露出清浅的笑意，「想要找人亡魂，让他们按一下亡魂册，再给他们一张黄纸就能看到。」 盛冉冉和宿展开心点头。 阿姐说忙完今天，他们就能回学校上课，今后可以在放学后和周末过来帮忙。 元锦抬手揉了揉盛冉冉的脑袋，带着路嘉许离开聚英堂。 负责帮邬明抓人的天师已经全部找到，她得回去处理一下。 上车扣上安全带，元锦拿出手机给昨晚救回来的几个姑娘发信息，让她们到纸扎店来。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被带回来的天师稍后还要移交警局，送过去之前，她会用玄门斗法的规矩先毁去他们的道行。 恶意囚禁、凌.辱受害人，纵火清理现场，每一条都够他们死上无数次。 「阿姐，寿西城的天空变蓝了。」路嘉许飘进车里，痴痴看着蓝的像是透明的天空，眼底流露出嚮往的神色，「我从出生就没看过这么蓝的天空。」 由于亡魂太多，寿西城的天空总是灰濛濛一片，天黑后大街上几乎看不到活人。 每一家店铺的大门上，都有巨大的符箓，防止亡魂进入店内捣乱。 所有人穿的衣服也都印着符箓。 无论遇到什么事，大家首先想的就是买点纸钱拿去路口烧了，求亡魂放过他们。活着的人，要养活家人还有养过世的长辈、祖宗，一个个都被生活的重担压的了无生气。 天空终于变蓝，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开心。 「不是说不当人了吗。」元锦弯起唇角，发动车子开出去。 回头她得换一辆好开一点的车子，这辆小货车开了很多年，太吵。 「我就是感慨一下，做人没什么好的。」路嘉许收回视线老实坐好。 他只是遗憾自己活着的时候，没能看到这么蓝的天空，没能和小伙伴在周末的夜晚，一起出门吃宵夜。 「实习期还有很久，不用这么快做决定。」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忘川的鬼差没你想的那么轻松，你的魂力到了那边，属于最菜的那一拨。要经过极恶之地的试炼，拿到虚妄丹才有资格参加考试。」 第862页 小世界的亡魂魂力比阳间的亡魂要弱，要留在忘川需要经过层层考验，无法通过考验也会失去轮迴的资格。 宋云策算是新人当中魂力比较强的那一批，没去极恶之地之前，也按不住亡魂。 「我知道。」路嘉许低下头，闷闷出声。 阿姐这么强，当她的手下也不能太弱，不然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 裁纸街的纸扎店自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生意一落千丈。 往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如今行人寥寥。 各家店铺门外悬挂的各种纸扎用品，祭祀用品，在大白天看着也透着一丝诡异的阴冷之意。 元锦在自家纸扎店门外停好车子，回过头看向街角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嘲弄。 天师协会的那帮人还不死心。 几大门派的师祖、掌门、长老道行都被毁了，还想着来找自己的麻烦。这次似乎还从外地请来了厉害的亡魂外援，不知道是不是澹臺策的仇人？ 他的那位仇人也当了一千多年的鬼，通道打开，即便不清楚是谁开的，也会好奇澹臺策是不是真的已经復生。 「回头给你弄个壳子，你去考个驾照。」元锦收回视线，大步走进纸扎店，「姑娘们还没到，你留在店里等他们，我先进去。」 路嘉许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是。」 他就要有身体了！ 元锦听着少年不掩饰的笑声，摇摇头，绕过影壁进入内院。 一共12个天师被澹臺策带了过来，这会全绑在院里的槐树下。 「天师协会请了外援来对付我，你去看看对方什么身份，防止他们冲进来捣乱。」元锦吩咐一句，伸手拉过太师椅，含笑落座，「盯着他们就行，不用动手。」 澹臺策摸了摸鼻子，安静退下。 曾几何时，他也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你们应该还不认识我，要不要自我介绍下。」元锦笑眯眯地看着被捆成粽子的一干天师，嗓音说不出的温柔，「知道我为什么让他把你们抓来吗。」 像蚂蚱一样，被澹臺策绑在树下的一干天师闻言，身上寒毛直竖，冷汗顷刻打湿后背。 他们做的坏事太多，随便一件都有可能会被抓过来，具体因为哪一件还真不好说。 「看来是没人知道。」元锦调整了下坐姿，懒洋洋翘起二郎腿，「没关系，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被抓来的一干天师抖了抖，噤若寒蝉。 昨天她一个人挑了所有玄门门派师祖、掌门和长老，他们还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只要不继续作恶就不会被找上门。才过了一晚上，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澹臺策给抓到这来。 澹臺策可是寿西城最厉害的厉鬼，根本不把玄门门派放在眼里。 能驱使这样的一个厉鬼，她到底有多厉害已经不言而喻。 就在所有人胡思乱想之际，影壁的方向有人影出现，气氛霎时变得胶着。 「鬼鬼鬼……鬼啊！」距离影壁最近的天师看到走出来姑娘们，惊得失声尖叫，「她们是来报仇的吧？！」 此话一出，被绑起来的天师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本能往后缩。 这几个姑娘都是阴年阴月出生。因长相漂亮，他们抓到人后瞒天过海将她们的身体，偷偷运出天师协会藏到市区的公寓内，供大家亵.玩。 后来事情败露，他们担心被会长责罚，一把火烧了公寓。 她们的身体都被烧成了灰，怎么復活的？ 「阿姐。」领头的姑娘看到这些天师，眼里瞬间涌起滔天恨意，「我们怎么报仇都可以，对吗。」 「只要不死就行。」元锦唇角含笑，「我得留着他们的命，送去警局，给你们讨公道。」 姑娘点点头，左右看了一圈，走到廊下拿起纸扎店用来扎小人的木棍，咬牙切齿地朝那些天师走过去。 其他的姑娘见状，也各自拿了木棍，围过去亲手报仇。 元锦等着她们都打累了，脸上再度浮起灿烂的笑容，慢悠悠出声，「每个天师的道行被毁都会出现不同的后遗症，既然你们不做人，以后也不用做了。」 语毕，她手臂一抬，将所有天师的道行毁去，不疾不徐掏出手机给警局的副局长打电话。 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够死刑。 死之前感受下做不了男人的痛苦，算是自己送给他们的福利。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电话打通。 「冯副局长，我这里又抓了一下违法犯罪的天师，麻烦你安排几辆车子过来把人带走。」元锦往后靠去，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嫌弃，「12个人，车子要大一点。」 冯副局长自己也是玄门弟子，翁政的案子就是被他办成冤案。 其他的冤案没查清之前，自己暂时不会动他。 钝刀子割肉才最难受，没人知道最后一刀什么时候会来，也没人知道下一刀会不会比上一刀更疼。 元锦结束通话，招手示意打累了的姑娘们过来，笑道，「他们很快会被法律制裁，你们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要珍惜。」 「谢谢阿姐。」姑娘们红着眼道谢。 「回去吧，该上学的上学，等你们到了忘川还会再见到我。」元锦故意打趣，「你们若是作恶，我是会知道的。」 第863页 姑娘们抿起唇角乖乖点头。 她们会珍惜现在的一切，好好生活好好做人。 姑娘们离开后没多久，警局的车子赶到，跟着警察一块来的，还有昨天被她毁去道行的各派师祖、掌门、长老。 关家的院子不算大，出了影壁就能看到院子的全貌。 12个天师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穿着一身红衣的元锦坐在正房门前的太师椅上，悠闲喝茶，关天和被他丢在一旁，像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冯副局长亲自带队，看到这一幕只觉头皮发麻。 兴沖冲过来找她要说法的玄门众人，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沉默抿紧唇瓣。 玉锁的力量实在恐怖。 「关局长？」冯副局长用力咽了口唾沫，指着地上的天师，迟疑出声，「这些就是你说的犯罪分子？」 这帮人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被她打成这样。 「就是他们。」元锦拍拍手边的卷宗，笑靥如花，「你自己看下他们的口供。」 说罢，她挪开目光看向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玄门中人，脸上浮起无辜的表情，「诸位今天特地过来，是想再与我切磋一番吗。」 「关元锦，你私自豢养厉鬼的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玄阳门师祖强作镇定，「你口口声声说玄门之人不该跟厉鬼勾结，自己却做着豢养厉鬼的勾当，是不是太双标了一点！」 玉锁在她手里，此时拿回来说不定还能有一半的力量可用，他们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就是双标啊，你能奈我何。」元锦拿起放在一旁的两只玉锁，似笑非笑，「想要啊？」 玄阳门师祖怔了下，止不住眼热。 竟然有一对！ 其他各派的师祖看到玉锁，也激动起来，眼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 「我没说要给你们。」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徐徐抬起手臂，当着他们的面捏碎玉锁，「按照玄门规矩，技不如人道行被毁只能认栽，你们聚众上我家闹事，违反的可是法律。」 冯副局长一听，瞬间挺直了嵴背，神色也变得严厉起来，「你们都有什么事，为何私闯民宅！」 众师祖、掌门：？？？ 这就太不要脸了吧？不要以为他们没了道行就没法清理门户。 「冯副局长，麻烦你把他们带走，按玄门规矩比斗我赢了，按照法律我可是守法市民。」元锦摊开手指，玉锁的最后一丝粉末落下去，瞬间被风吹散。 一众玄门师祖、掌门又惊又怒，偏偏又打不过她只能恨恨磨牙。 冯副局长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不由分说地下令，把所有人带走，他自己则抱着厚厚一沓的卷宗，表示诚意。 元锦瞥他一眼，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院里很快安静下来。 她闭上眼休息片刻，拿起手机在寿西城的城市板块，发布招聘公告。 事情基本安排妥当，接下来得开始忙人员招聘的事，还得制定亡魂引渡条款。 不止要约束心怀执念的亡魂，也要约束工作人员。 亡魂引渡的秩序恢復，她就得去下一个城市，处理当地的亡魂问题。 …… 寿西城警局熬夜加班三天三夜，终于查清翁政的案子。 杀害翁政的人抓捕归案，翁政身上的黑雾终于散去，变回正常的亡魂。 「阿姐，我的记忆到了忘川是不是得放下？」翁政眼眶发红，「是不是忘了你们？」 他不想走。 「会，你要进轮迴就必须留下这一世的记忆。」元锦唇角含笑，「去吧，路上保重。」 翁政抿着唇点点头，挥手向他们告别。 送走翁政，元锦翻了翻日程表，示意下一个等着消解执念的亡魂报上自己的名字。 特别事务局在三天时间就招到了所有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工资不走市政府财政，全部由她发放。 工资来源，则是被她强行拿走的天师协会收刮来的赃款。 「我想杀人。」身形瘦弱的少女走到她面前，阴沉沉开口，「只要能杀了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元锦抬起头看她，随手翻开亡魂册。 好大的怨气。 念头刚起，澹臺策忽然冲进来，沉声禀报，「安置处门外来了几个从外城赶来的厉鬼，要与你决战。」 元锦嗯了声，看完亡魂册，笑着跟面前的少女说，「他已经死了，此刻就在门外。」 相约自杀的情侣，男方临时反悔，怕被少女报复利用符箓镇压少女的亡魂。 然而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平平安安活到老死。 死后得知无法去轮迴，不甘心只当个普通的亡魂，又骗了很多的女性亡魂，协助自己修炼。 她正计划去其他的城市清理这些垃圾，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第340章 340新娘 特别亡灵安置处自换了招牌, 门内门外的阵法和结界便全部取消。 凡是在鬼城完成登记后，负责登记信息的人员无法消解执念的亡魂，会领取号码牌到特别亡灵安置处, 找元锦解决。 寿西城的百姓再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样，从门外经过都要绕着走。 元锦走出聚英堂，从别处赶来的亡魂已经冲进大门，大概有十多个。 正在排队的亡魂被惊扰到，可以压制的戾气骤然失控, 院内像是失了火一般涌起蒙蒙灰雾。 第864页 她一出现，灰雾瞬间散了一半, 跟意外闯入的亡魂之间形成分明的界限。 「就这？」元锦看着魂力远远不如澹臺策强大的厉鬼，兴趣缺缺, 「他们是受谁鼓动, 竟然不知死活地跑来找我麻烦？」 跟着元锦一道离开聚英堂的少女, 一眼在人群中找到欺骗自己自杀的渣男, 身上的戾气陡然暴涨。 澹臺策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惊到，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绕过她走到元锦身边回话，「玄门中人告诉他们，只要杀了你，他们就能称王。」 这些厉鬼是没见过她的本事，也没仔细打听她在寿西城都做了什么，就匆匆赶来。 她可是忘川元王, 十王之首。 听老祖宗说, 整个忘川除了冥王外她的地位最高，其他的王见了她都得喊一声阿姐。 他现在每日三省，问自己当初为何想不开, 竟然想娶她为妻还妄想她给自己生孩子。用活人的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他是自己作的。 好在他没死。 眼前的这些厉鬼就说不定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惩罚这些到处作恶的厉鬼。 老祖宗当年也曾是忘川混乱时期的王，被迫躲了一千多年不敢回忘川，出来活动的次数都少得可怜，生怕被追杀。 澹臺策一想到自己在新婚夜，兴匆匆去洞房的傻样，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婚礼之前为什么不查清楚她的身份。 「这样啊？」元锦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偏过头跟站在自己左边的少女说，「他身上有很多抢来的功德，你去拿过来，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我给你撑腰。」 少女寒着脸嗯了声，化作一团黑雾朝那几个上门捣乱的厉鬼扑过去。 她死的时候才19岁，人生刚刚开始。 渣男不单没跟着她一起自杀，还利用她的死给自己立深情人设，欺骗更多单纯的女孩。她被镇魂符镇压了40年，而渣男却得到她爸妈的照顾成了成功人士，婚姻家庭幸福美满，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她恨自己傻，没能及时看清渣男的嘴脸，恨自己天真，竟然以为渣男真的爱自己会陪自己一起死。 但她更恨渣男，利用她有病，故意接近她欺骗她并诱导她自杀。 这笔帐，她今天一定要明明白白地算清楚。 「好重的杀气。」外城来的厉鬼看到有同类沖他们飞过来，本能后退，「手下都这么厉害？不是说她水平一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我们吗？」 「是你？！」其中一个厉鬼发出一声惨叫，阴风四起。 安置处上空像是忽然被人泼了墨，灰濛濛的雾气奔涌而来，天地变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厉鬼同伙，刚想出手帮忙，发现自己被定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传说只有忘川来的王，才有定住所有亡魂的本事。 黑雾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被影响到地方转瞬挂满了冰凌，罡风如刀。 元锦下了一级台阶，饶有兴味地坐下看戏。 澹臺策低头注视着她的背影，也忍不住想要坐下去。考虑到她的身份尊贵无比，他最终只是站到她身后，静静看着混战中的两个亡魂。 元锦似乎能透过亡魂册，知晓每个亡魂的生平？ 少女身上的戾气浓度，已超过在场所有的厉鬼，她非但不阻止少女寻仇，还鼓励对方痛下杀手。可见被少女记恨的男性亡魂，生前定是做了人神共愤的恶事。 念头才起，院内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 凉亭上方的冰层足足有5厘米厚，地面冒出无数尖锐的冰锥。两道黑影在冰锥上方飞舞，阴冷的寒气裹着浓烈的杀意，瀰漫四周。 被少女暴打的男性亡魂，实力明显稍逊一筹。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罡风撕裂，魂体的力量正通过伤口急速流泻，最多还能坚持两个来回，就会魂飞魄散。 紧张刺激的打斗场面，使得正在排队中的亡魂也忍不住想吃瓜，默默站在一起观战。 「就这点本事，也敢跑来寿西城找我麻烦？」元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疾不徐走下台阶。 「当年你骗我自杀，没想到死后会遇到我吧。」少女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院子上方的天空被黑雾遮住，不知是高兴还是释然的笑声，毛骨悚然地灌入众亡魂的耳朵里，「这就叫报应。」 「你听我解释。当年我也吃了安眠药，是你爸妈找到了我们，将我们送到医院抢救，我才侥倖捡回了一条命。」男性亡魂跪在地上，痛苦求饶，「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爸妈，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进忘川？！ 「你以为用镇魂符压着我，就能信口雌黄，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少女冷笑阵阵，「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看着你，终于等到能亲杀了你的机会，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我不止不会放过你，连你的儿孙我也不会放过！」 因为他的花言巧语，她选择自杀，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自由，就能摆脱病痛带来的折磨。 殊不知，爸妈联繫上了非常得力的医生，对方说她存活的可能性有60%。 他明明知道这些却故意隐瞒，还引诱自己自杀，继而拿到进入爸妈公司的机会。这样的人渣，凭什么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凭什么能儿孙满堂！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能因为恨我就针对我的儿孙。」男性亡魂慌了神，双手撑在地上用力磕头，「我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你放过我的儿孙，他们没做错什么，你这是在迁怒。」 第865页 他努力掠夺其他亡魂的功德，就是希望儿孙们能出人头地，将他们老张家的血脉一直延续下去。 「这是你的报应。」少女收走他身上的功德，看都不看他一眼，迈开脚步朝元锦走过去。 渣男没了这些功德，他的儿孙会倒霉一辈子。 「他即将魂飞魄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何身上的戾气还如此之重。」元锦抱起手臂，神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真正的心愿是什么。」 刚才看亡魂册，只知道她和男友相约自杀，没留意听她心里的想法。 「我想再见一次爸妈，可惜他们已经走了。在第一批进入通道的亡魂队伍里，我晚了一步。」少女捂着脸蹲下去，呜呜哭出声，「阿姐，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她想跟爸妈说一声对不起，自己当年太叛逆，从未体谅他们的辛苦。 她知道错了，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听那个人渣的话自杀。 她会好好治病，好好陪着爸妈。 少女悲痛的哭声蔓延开来，惹得一众看热闹的亡魂，心有戚戚。 他们或多或少都和少女一样，有着未解的执念，有着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情。无论过去多久，那些牵挂和思念都会刻在他们的灵魂里，忘不掉放不下。 少女哭的肝肠寸断，像是要将这漫长的几十年，所经歷的种种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笼罩在她身上的黑雾伴着哭声，渐渐开始变淡，院子里的冰层悄然消散，露出底下青翠的草皮。 「你现在去忘川还有机会遇到他们，这几天进入忘川的亡魂太多，确认平生的速度没有以前快。」元锦弯腰扶她起来，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下辈子不要这么轻易的相信人，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少女哽咽点头，身上的最后一丝黑雾变白，可怖的面容也变得精緻漂亮起来，青春洋溢。 元锦弯起唇角将她送去忘川，平静无波的目光，缓缓落到被定住的亡魂身上。 感受到她的死亡凝视，前来捣乱的亡魂止不住发抖，身上的黑雾像是通了电一样到处乱窜。 「听说你们想杀了我称王。」元锦伸出左手，白色的彼岸花从掌心的位置缓缓升起，花瓣散发着洁白莹润的光芒。 前来捣乱的亡魂看到这一幕，心神俱裂。 这可是忘川元王才有的法器，那群该死的天师骗了他们！ 「不过，你们来的正好，我这边刚巧没有魂力可用。」元锦给了他们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轻轻将掌心上的彼岸花弹出去，「收。」 被定在原地的亡魂，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吸走。他们张大了嘴，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该死的天师！众亡魂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通，然而却无力阻止魂力流失的状况。 片刻后，十多个亡魂的魂力，悉数被彼岸花吸光。 笼罩在安置处庭院上空的黑雾，在彼岸花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彻底散去，露出碧蓝的天空。 元锦收回彼岸花，在等待完成心愿的亡魂的注视下，慢悠悠返回聚英堂。 她的脚步从容而有力，红色衬衫被风吹得鼓胀起来，所过之处，残余的冰层化作淡淡的白雾，在她脚边升腾。她笼在雾中，整个人犹如一朵烈烈盛开的彼岸花，耀眼而夺目。 澹臺策整个看呆了，一时间竟想不到可以形容她的词彙。 她像一把开刃的利剑，又如寒冬盛开的梅，锋锐明艷。她是至高无上的元王，也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阿姐。她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却又温柔悲悯。 世间再多美好的词彙，都不足以形容她。 越是如此，他越恼恨自己，当初竟然妄想要娶她为妻。 澹臺策狠狠压下想敲开自己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水的念头，默默跟在元锦身后，一起返回聚英堂。 「小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好久都没轮到我。」排在刚刚那少女后面的老婆婆拉住元锦，絮絮叨叨地说，「老婆子就一个心愿，想尝尝家附近的狮子糕。」 「婆婆你是想去店里吃，还是想在这儿吃？」元锦弯着唇角停下来，笑盈盈回她，「去店里吃的话有点难，你常去的那家店，老闆一家已经搬走。」 「不难的，我知道老闆他们家住在哪，你陪我去就行。」老婆婆拉着她的手焦急往外走，「我跟你说，他们家的狮子糕只在固定时间卖，过了点就买不着了。」 元锦应了声，回头跟新来的工作人员比划了个手势，主动挽起老婆婆的臂弯一块往外走。 老婆婆焦急的样子，像极了要去赴一场不能失约的约会，她不忍心拒绝。 到了门口，老婆婆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勐地停下脚步紧张看着她，「你是小王还是大王？」 「算是小王。」元锦扬了扬眉，笑容俏皮，「您要觉得我是大王也行。」 说王不说吧……在这个世界，她就是最大的王。 「还好还好，只是个小王，你要是大王我可不敢拉你。听说咱寿西城的女大王可厉害了，一出手就大票的亡魂魂飞魄散，老婆子可还要去轮迴呢，不敢得罪。」老婆婆听说她只是个小王，顿时又开心起来，拉着她继续往外走。 第866页 元锦低低笑了声，模样十足乖巧。 寿西城地处西南，距离传说中的丰都鬼城极为相近，有着悠久的歷史和各种各样的传统小吃。 老婆婆想吃的狮子糕，集香、甜、酥、脆于一体，油而不腻。 寿西城内做狮子糕比较出名的店铺有三家，外地来的游客如果要带手信，大多都选择这三家店铺。老婆婆想吃的那一家，做出来的口味比较照顾附近的街坊邻里，一般人吃不到也很难买到。 元锦上车设置好导航，缓缓加速开出去，唇角含着笑，「婆婆你耐烦一下，我们很快就到。」 「你可以开快车不用照顾我，做鬼的这些年我天天在飙车，受得住刺激。」老婆婆坐在副驾座上，眉开眼笑，「这家狮子糕的老闆人特别好，我出嫁那年，她专门给我做了很多让我带过去。我嫁的远，想家的时候吃一口狮子糕，心里就会不那么难受。」 后来每次回门，她都要带很多很多的狮子糕回去。那是家的味道，吃了会有安心的感觉能化掉远嫁的苦。 现在她要去轮迴了，不知道下辈子会不会在寿西城，不知道会不会有卖狮子糕的店。 她想再尝一口熟悉了一辈子的味道。 因为这个念想，她两次排队想要进入忘川都未能进入。 「那我真的加速了啊。」元锦脸上绽开愉悦的笑，提高车速没入车流。 老婆婆12年前过世，寿终正寝。她走后，儿孙们逢年过节都给她烧东西，汽车，手机，电脑，冰箱……凡是活人在用的一切，都给她烧了一批，还有巨额的纸钱。 由于家人对她的思念极为深切，烧给她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完整转化过来。 婆婆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然而再潇洒的日子也有厌烦的一天。成了亡魂，在活人生活的地方滞留太久，会消耗大量的魂力。 想要一直保持亡魂的状态，就得时不时的让家人给自己烧东西，获取增强魂力的力量。 婆婆是个特别豁达的人，为了不让儿孙们为自己奔忙，就自己想办法做事增强自己的魂力。 她拿出手里积攒的钱和其他东西，收留了一群近况不如自己的老姐妹，组了个等轮迴的小队帮助其他亡魂。 一晃10多年过去，听闻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婆婆带着一众老姐妹焦急冲过去排队，结果老姐妹们都进了通道，只有她被拒绝。 拒绝的理由，是她在这10年间总念叨着想要吃一口狮子糕，或者说一直在惦记卖她狮子糕的老闆。 她想念的，其实是自己陷入无助的境地时，那个给了自己温暖关怀的人。 元锦打住思绪，听到导航提醒，调转方向盘拐进一条陈旧斑驳的小巷。 「再往前开200米就差不多到了。」婆婆开心起来，弯着一双眼爽朗笑出声，「你的车技不错，跟我比起来还差了一点。」 元锦含笑点头。 这条巷子里的居民换了一批又一批，每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婆婆就跟她介绍这里住着谁，后来搬到哪去发生了什么。 上百年的变迁，在她的讲述下，像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那些至死不忘的记忆，像是刻在她灵魂上的纹身，清晰而美好。 车子一路往里开，婆婆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她靠在副驾座上，歪头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眼眶一点点变得湿润。 终于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狮子糕店铺门前，元锦停车熄火，下去给她买了一份刚刚出炉的狮子糕。 婆婆站在车边，恋恋不捨地看着生意冷清的铺子，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哭了起来，身上的黑雾一点点散去。 元锦静静站在一旁陪着，等到她的魂体恢復正常，这才将狮子糕和黄纸一併递过去。 进了轮迴，前尘旧事皆要放下。 …… 送走那位开朗的老婆婆，元锦在回去的路上，仔细思索了一下特别事务局目前的工作安排，脑海里渐渐有了新的计划。 像婆婆这样没什么戾气的亡魂，消解执念的工作，可以由刚招募的新员工完成。 要求比较多一些的亡魂，比如要等某个人或者等某件事发生，可另行分组发放通行证。 有了新的计划，去往其他城市的行程搁置下来，一忙就是两个月。 在鬼城完成登记的亡魂，拿到通行证进入特别安置处后，被分流到不同的部门进行执念消解。 经过两个月的忙碌，市警局也完成了部分冤案的平反工作。 元锦在警局看完冯副局长提供的平反卷宗，难得空闲，带上两杯奶茶，吩咐路嘉许开车去学校接送冉冉和宿展放学。 宿展前两天给她发信息，说寿西城的天师蠢蠢欲动，怕是很快会组织人手反扑。 天使协会搜刮来的巨额资金还在她手里，他们哪会甘愿吃亏。 「阿姐，我最近考驾照时听闻，东城那边忽然冒出来个玄学大师。」路嘉许靠边停好车子，迟疑开口，「听说此人道行极高，不少玄门中人找上他，试图集结起来对付你。」 元锦喝了口奶茶，放松靠在副驾座上，轻描淡写的问：「去找他的玄门中人当中，是不是有前天师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等人？」 同样的消息，宿展前两天就说了。 她也有些好奇，这位凭空冒出来的玄学大师是什么来歷。 第867页 第3141章 341新娘 东城的这位玄学大师, 据说身份比茅山派师祖还要高一辈，是个隐士不出的奇人。 传闻，他能与冥王对话, 能改生死册。 更有传言，玄门各派围攻元锦那一日，他便算出这帮人毫无胜算。 路嘉许将自己听来的各路传言悉数告知，眼里浮起浓浓的好奇，「阿姐, 真有人能跟冥王对话，改生死册吗？」 「这种话你也信, 我看你这实习期是过不了了。」元锦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奶茶, 慢条斯理的跟他解释, 「阴阳两界的互通协议定于盘古开天之时, 活人无法联繫冥王, 也不可能拿得到生死册。」 活人想要进入忘川，除非能拿得出可与冥王交易的东西, 交易之后还得留在忘川完成冥王给的任务。 像她，能拿出来交易的只有自己的心。 什么都没有，还妄想跟冥王对话、翻动生死册，这种谎话也就哄哄小朋友。 按照忘川的规矩，只有到特别灵魂安置处轮值的王，才有资格进入非管辖区的小世界。 这里是极恶之地管理的小世界, 无论是哪个王在她都会得到通知。 「阿姐, 你是说那个玄学大师是骗子对吗？」路嘉许听了她的解释，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收拾他们？」 阿姐给他捏了一个身体, 他现在看起来跟活人没什么两样，魂力增长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虽然还不能跟澹臺策成为对手，距离打败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好好做事别成天想着打架。你上学时老师没教过你，要五讲四美吗。」元锦哭笑不得，「不用我们主动出手。这位玄学大师的故事传得如此神奇，无非是希望那些天师主动去找他，我们静观其变。」 玄门中人不全是傻子，真有这么个辈分比师祖还高的奇人大隐于市，当初就不会急吼吼的联手对付自己。所谓谋定而后动，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至于这位玄学大师，是不是骗子她不好判断，被骗的人又不是自己。 「噢。」路嘉许心虚低下头。 他上学时确实没好好听过课，跟同学打架闹事是家常便饭，父母隔三差五就会被班主任请到学校教育。 「在忘川当鬼差需要很强的学习能力，你想通过实习，得好好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元锦偏过头面对他，似笑非笑，「先把高中课程学一遍，考试不过关，你这实习也就到头了。」 路嘉许：…… 当鬼差要求还这么高，卷过头了吧？ …… 宿展和盛冉冉回到学校后，上课学习的态度比之前积极了许多，关于特别事务局的事情倒是守口如瓶，没跟任何一个同学瞎吹牛。 元锦喝完半杯奶茶，看到他俩背着书包结伴出来，唇角微微扬起。 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引渡亡魂的工作不需要他们来完成，也不需要他们去操心。 路嘉许也看到了宿展和盛冉冉，想起刚才阿姐说的话，不自觉挺直了嵴背，心慌慌地问，「阿姐，你不会是打算送我来上高中吧？我死了12年，高中的知识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他要早知道死了还得继续上高中，当初说啥都不会跳楼，太苦了。 「你提醒我了，安排你过来上高中，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元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下周我会找校长好好谈谈，你先跟宿展借一下高一的课本，从高一开始读。」 路嘉许垮下肩膀，生无可恋的趴到方向盘上发呆，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元锦乐不可支的笑了一阵，等宿展和盛冉冉上了车，拎起打包的奶茶递过去，「顺路给你俩带的，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 「谢谢阿姐。」盛冉冉开心接过奶茶，一双眼弯成了月牙，「我们明天能去安置处上班了吗？周末不用上课。」 「暂时不用你们去安置处上班。」元锦轻笑，「特别事务局的各项业务安排已经调整妥当，处理完那个玄学大师的事情，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盛冉冉扁了扁嘴巴，闷闷应声。 一旁的宿展见状禁不住笑，「不去安置处上班，我们也可以做别的事情。你不是好奇鬼婴的传说吗，我们可以私下去查一查传言的来源。」 「什么鬼婴。」元锦脸上的笑意淡去，黛眉不自觉蹙起。 在灵异世界中，关于鬼婴的传说非常多。这种特产类似于养小鬼，鬼婴能力的高低取决于豢养它的人，平时用什么进行餵养。若是拿亡魂餵养鬼婴，很有可能养出能力强悍的恶鬼。 在民间传说中，炼制鬼婴用的都是非正常死亡的婴儿。 这里是灵异世界，因此鬼婴跟民间传说有一些出入。他们并非由非正常死亡的婴儿炼制而成，而是男女亡魂同房怀孕，生下的孩子便是鬼婴。 鬼婴生来就是亡魂，能吸取普通亡魂的魂力，能克制天师的法力。 用来餵养鬼婴的亡魂年纪越大，他所获得的魂力就越强悍。判断一个鬼婴的法力是否够强，看他的形态便知。 一直保持初生形态的鬼婴，称之为婴王。 元锦拿出手机看了下自己的行程表，耐心等宿展和盛冉冉组织语言，跟自己汇报关于鬼婴的一切。 「我来说。」盛冉冉举起左手，迟疑出声，「由于滞留的亡魂太多，许多亡魂经过修炼或吞噬其他亡魂，逐渐拥有了繁衍子嗣的能力，鬼婴就是这些亡魂的后代。」 第868页 她看不到鬼，不像宿展那样，从小就知道周围有很多很多的亡魂。 没去茅山派拜师学艺之前，家里人也很少跟她说这些事情。她只知道从小自己所穿的所有衣服上，必须印有符箓。 能看到鬼之后，她经常找那些亡魂闲聊，知晓了许多鬼城的规矩。也听说了一些，亡魂修炼后变成正常人的模样，混在活人当中，和活人一起生活工作的事。 这些都是听说，是不是当真有这么一回事，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传说中的鬼婴，她没遇到过。 盛冉冉说完自己知晓的所有情况，偏头看着宿展示意他补充。 「我也没遇到过鬼婴，不过，我听我爸提起过。」宿展挠头，脸上浮起一丝不明显的尴尬，「据说能生下鬼婴的亡魂，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住在活人区，道行不高的天师遇到了也分辨不出来。」 爸爸还说，这些亡魂才是最不稳定的存在，必须想办法拉拢他们。 天师协会的一些叔叔们也提起过鬼婴，说是鬼婴成年后一旦吞噬到足够的亡魂，就会成为新的鬼王。鬼王可以号令万鬼，控制整个城市奴役所有活人。 「大致就这些传说，我没遇到过鬼婴，也没见过爸爸提到的那些和活人一样的亡魂。」宿展说完，抱起自己的奶茶喝了一口，有些紧张的看着元锦，「姐姐，那些亡魂会不会也像你之前救回来的小姐姐们一样，很难分辨出来？」 阿姐救回来的小姐姐们跟正常人一模一样，若不是清楚知道她们的身体，已经被送去火化化成灰。他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能让死人復生的人存在。 「死了的人，名字会出现在亡魂册上，他们伪装的再好也能找出来。」元锦弯起眉眼，给了他俩一个安抚的笑容，召出亡魂册。 这个世界的亡魂滞留时间长，数量多，真修炼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亡魂也不意外。 她抬手压到亡魂册扉页上轻轻拍了三下，空白的扉页慢慢浮现出一行清晰的文字：尚有百余名亡魂未有进入通道，也未进行消解执念登记。 随着这些亡魂的名字和住址出现，信息栏里多了两个熟悉的字——鬼婴。 元锦挑了挑眉，收起亡魂册，咬着吸管思索如何处理这些亡魂。 宿展和盛冉冉都表示鬼婴能力强悍。即便鬼婴没有法力，能将自己的魂体修炼到跟正常人无异，这些亡魂的本事，可比玄门师祖强多了。 特别事务局的所有员工都是普通人，安排他们去对付这些亡魂，肯定不行。 她琢磨了一阵，脑海里画过澹臺策的身影，唇角不自觉扬起。 差点忘了男主还能用。 元锦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晃动招魂铃召唤澹臺策。 铃声响起，不知身在何处的澹臺策，突然出现在行驶中的车内，沉声开口，「元王。」 「把这些亡魂找出来，不要让他们逃出寿西城。」元锦将名单递过去，轻描淡写的语气，「如果打不过，就拨一下你脖子上的铃铛。」 话音落下，澹臺策脖子上立即多了一条链子，吊坠是一枚小指头大小的赤金打造的铃铛。 澹臺策眸光沉了沉，化作一团黑雾瞬间消失。 宿展和盛冉冉抱着奶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对元锦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那可是寿西城曾经最厉害的鬼王。 到了姐姐跟前也得伏低做小，当个跑腿的小厮。 「宿展，说一下你最近的发现。」元锦误以为他们被澹臺策震到，出声打断他俩的思绪，好气又好笑，「他现在威胁不到任何人，不用担心他会针对你们。」 他俩没在澹臺策手底下吃不亏，可能是关于澹臺策的传说太多，让他俩产生了不必要的恐惧。 「我查到了玄学大师的住址，还有跟他来往的一些天师名单。」宿展清醒过来，飞快掏出包里的名单递过去，「目前跟这位玄学大师联繫的天师大概有50多个，这是能查到的数据，查不到的可能会更多。」 像他爸爸那样的天师，即使道行被毁，也还有一些人愿意为他跑腿做事。 天师协会留下的资产不是小数目，能拿回去一半，也足够他们潇洒过上一辈子。 「我这边也有一些信息。」盛冉冉激动插话，「我的茅山派小师弟说，茅山派师祖受伤后一直留在寿西城，估计也是在找这位传说中特别厉害的玄学大师。」 「玄门各派的师祖受伤后，好像都没有离开寿西城。」元锦若有所思。 玄门各派要反扑拿回被她强占的资产，只请一位隐士高人明显不够。如果在说动那些修炼成活人的亡魂，带上他们生下的鬼婴一起出手，在他们看来实力估计就差不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禁不住笑了笑，吩咐道，「这两天你俩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再出去打探消息，有危险要立即通知我。」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玄学大师，有点意思。 「知道。」宿展和盛冉冉双双点头。 元锦唇角弯了弯，展开宿展收集的名单细看。天师协会管理层人员，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只有安插在特别事务局的几个玄门弟子上榜。 不愧是一群老狐狸。 ……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元锦处理完几个执念比较特别的亡魂，意外接到警局冯副局长打来的电话。 第869页 对方在电话里跟她说，有一桩案子的证据不够清晰，需要她前往案发现场一起核对。 元锦听他报上受害人的名字，翻开自己手中的备份卷宗，眼底浮起兴味的笑意。 用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一个陷阱针对自己，进步不小，可惜实力还是差很多。 结束通话，她放下手机晃动招魂铃，召唤澹臺策。 以往每次召唤都随时出现的澹臺策，这次意外的没有及时现身。元锦脸色沉了沉，给特别安置处设下一道结界，带上路嘉许拿车前往冯副局长说的案发现场。 「阿姐，澹臺策是不是出了意外。」路嘉许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挺直了嵴背紧张开车，「那些修炼成活人的亡魂，会不会杀了他。」 澹臺策是除了阿姐外最强的鬼王，他都对付不了那些亡魂，阿姐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那些亡魂杀不了他，但是可以将他困住。」元锦神色轻松，「有我在，任何一个亡魂都不可能称王。」 路嘉许稍稍安心，绷紧的嵴背瞬间放松下来。 他不怕死，但也不愿意阿姐受伤。自从阿姐来了寿西城，他终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哪怕他依然是个亡魂，这样的平静也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阿姐出现之前，他每天不是带着亡魂到处争抢地盘，就是躲在鬼城的住处发呆。 那些想要跟他抢夺地盘的亡魂，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所有的亡魂都不知道通道何时会打开，不知道去轮迴的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大家盲目的抢夺地盘抢夺一切资源，日子像是看不到头一样，没有希望没有目标。 现在，他有了明确的目标，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路嘉许想到这里，猝不及防的忆起阿姐要他去上高中的事，满腔热情瞬间被浇了个冰凉。 做鬼还要上高中，他绝对是整个忘川最惨的实习鬼差，没有之一。 特别亡灵安置处距离寿西城市中心，大概40分钟车程，一路飞车过去，能明显看到寿西城的天空在变色。 路嘉许不断提高车速，心底的担忧也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虽然自己还不够资格成为澹臺策的对手，却也不希望他，被其他的亡魂和玄门中人杀死。这段时间在特别安置处，许多想要闹事的亡魂看到他，都会下意识收敛自己身上的戾气。 其他亡魂知晓他并未魂飞魄散，而是在特别安置处帮亡魂消解执念，也老实了许多。 眼看着天空的颜色变成灰，路嘉许一脚油门踩到底，按照元锦设置的导航路线超速开过去。 「怕什么。」元锦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等他们能让整个城市都陷入黑雾之中，你再担心也不迟。」 「我不怕。」路嘉许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怕的要死。 上一次寿西城出现这样的异象，是澹臺策和邬明开战。那一场恶战当中，受伤的不只是鬼城的亡魂，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恶战开始之前天空也是这样变色。 「不要分神，好好开车。」元锦看到冯副局长说的案发地附近，有玄门阵法点痕迹，面上隐隐多了一层寒霜。 如她所料，那些修炼成活人的亡魂和玄门中人，果然连起手来对付自己。 「嗯。」路嘉许应了声，挥开不该有的害怕思绪专注开车。 车子进入阵法的一剎那，狂风席捲而来，婴儿的啼哭悽厉刺耳，视线里一片黑暗。 「放肆！」元锦怒喝一声，开车顶的天窗轻巧跃上车顶，照出彼岸花往空中轻轻一弹，「本王倒是要瞧瞧，何方冤魂如此大胆，竟敢挡本王的道！」 彼岸花瞬间绽放耀眼的白色光芒，将设阵之人和啼哭不止的鬼婴，全部困在阵法之内。 黑雾散去，澹臺策手持长剑单膝跪在阵法中央，纯正的魂力通过肩上的伤口，正不断地被鬼婴吸走。 「吃太多容易撑死。」 元锦伸出左手，红色彼岸花在她食指的指尖绽放。 花瓣落地澹臺策身上，他肩上的伤口一点点癒合。被鬼婴吸走的魂力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从他们的身体里流出来，飞向盛开彼岸花。 「起阵！」阵法之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今日务必将此女拿下，夺回我玄门资产！」 此话一出，四周再度涌出墨汁似的黑雾，铺天盖地地朝元锦奔袭而去。 第342章 342新娘 犹如沙尘暴一样的黑雾顷刻间笼罩下来, 天地一片漆黑，万鬼哭嚎。 路嘉许坐在车里，惊恐看着天空中的亮光消失, 整颗心都跟着颤了颤, 下意识握紧方向盘。 太可怕了！ 这些人和亡魂有备而来，不知阿姐能否挡得住。 黑雾唿啸袭来，悽厉的哭声、叫骂声、惨叫声、笑声，几乎要震碎耳膜。无数只淌着血的手臂，从黑雾里噼头盖脸地伸出来，宛如打开了地狱之门，随时吞噬一切。 元锦一脸冷漠地站在车顶, 艷红如火的衣裙被罡风吹起, 猎猎作响。 她微抿着唇角，略显嫌弃地看着试图要将她吞噬的黑雾, 眼神玩味。此阵名为鬼宴, 当年忘川大乱, 有厉鬼以此阵猎杀其他亡魂，攫取魂力助自己修炼。 据传，此阵乃茅山派祖师爷所创。又有一说，开创此阵的人乃是玄阳门祖师爷。 第870页 在传说中, 这两派的祖师爷, 都曾用此阵困住一只三千多年的恶鬼。并用这只恶鬼炼制出还魂丹，救治被恶鬼攫取魂魄的凡人，使这些人死而復生。 玄门中人联合鬼婴费尽心思设下此阵，说明他们对如何打败自己依然没数。 还以为那位大隐于市的玄学大师能有一点真本事, 也不过如此。 元锦懒洋洋收了视线正准备破阵, 恢復过来的澹臺策提着剑跃上车顶, 面色阴沉，「此阵名为鬼宴，乃是我老祖宗所创。据他说曾在寿西城收过一个徒弟，将一身本事悉心传授。」 若布阵之人当真是老祖宗的小徒弟，正好趁着这机会将其一网打尽。生活在活人区的亡魂及其所孕育的鬼婴，皆由此人指导修炼，今日不除，定会留下后患。 「区区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我。」元锦唇角弯了弯，迈开脚步踏入虚空，若无其事地迎上张牙舞爪的黑雾。 白色彼岸花在她身后盛开，虚空之上，由花瓣铺设而成的通道，随着她的脚步不断朝着黑雾延伸。 她每走一步，身后的彼岸花颜色就深一层，等到所有的花瓣变红，耀眼的光芒骤然亮起。 遮天蔽日的红色花瓣，化作利刃一般的流光，将黑雾包裹起来狠狠绞杀。 惨叫声再起，守住阵法各个方位的玄门中人，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束缚住。鬼婴及其父母被花瓣化作的绳索缠住，尚未来得及逃离，便被拽回阵法中心。 天地恢復清明，藏身各处的玄门中人及布阵的人形亡魂，如天女散发一般，从寿西城各处飞入阵法中心。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渐渐停止，地上已然躺了数百人和上百亡魂。 10多个鬼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攥紧小拳头。 澹臺策僵在车顶，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几个鬼婴，默默收起自己的长剑。 他入阵之时，是根据老祖宗说的破阵之法走位，没想到其中的两个能够随意变化模样，意外中招受伤。 幸好元锦及时赶来。 否则自己今日怕是很难走出去。 「人数比我想像的要少了一点。」元锦踩着花瓣回到地面，慢条斯理的伸出左手，「鬼就是鬼，修炼的再好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本王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洁白的彼岸花在她食指上缓缓盛开，上百个亡魂和那10个鬼婴的魂力，转眼如开了闸一般涌向彼岸花。 「我们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们吧。」一名亡魂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脚边，重重磕头，「我们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像人一样活下去，从未伤害过活人。」 「三年前你为了得到升职的机会，将自己的阴气注入同事体内，让其病了一年。」元锦面上泛起冷意，「两年前，你为了购买相中的房子，做法让原房主的小孩出车祸。」 地上的亡魂愣在当场，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下子失了声。 元锦从他身上挪开目光，加速收取他们身上的魂力。 鬼城之内还有许多因执念未消解，而无法去轮迴的亡魂。他们等待的时间太长，魂体已经薄的只剩轮廓。这些魂力正好给他们补充一下力量，让他们可以安心等到执念消解。 最后一个鬼婴的魂力吸取完毕，元锦轻轻笑了声，抬脚朝摔得鼻青脸肿的冯副局长走过去。 「关关局长，你听我解释。」冯副局长吓得坐起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此地设阵埋伏你，我真的只是来看案发现场，不信你看我把卷宗都带来了。」 设局埋伏元锦的计划，他从头到尾都知情，并帮忙出谋划策。 那些亡魂都死了十几年，根本没有翻案的必要。死都死了，还在乎这么多干嘛，好好去轮迴重新做人不好吗。 这两个月，他食不知味夜不安寝，生怕元锦半夜站在床头跟他说：你期限到了。 听闻师祖本门联繫上寿西城内的高人，他第一个举手同意除掉元锦。 只有除掉她，他们才有好日子可过。 「我相信你是来看案发现场的，好看吗。」元锦弯腰对上他的目光，笑容戏嚯，「我觉得还挺好看，就是黑雾里伸出来的胳膊太少了，也不够吓人。」 冯副局长噎了下，脸颊火烧火燎。 「诸位觉得我刚才提的意见如何。」元锦直起腰，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随手洒下一把彼岸花花瓣，扭头往回走。 花瓣随风飘起，痛苦的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澹臺策摸了摸鼻子，从车顶上跳下去，在躺了一地的人里头，找到老祖宗的徒弟一剑毁去他的心智。 元锦毁了他们的道行，他再毁心智，从今往后此人再不能学习任何玄门法术。 收回自己的佩剑，他回头看了眼元锦，老老实实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 车内的路嘉许清了清嗓子，忍住涌到嘴边的笑意。 阿姐不管是收拾人还是收拾亡魂，手段都极其果决，且不接受任何求饶。 「回去吧，我答应了一个小朋友，今天要陪她完成心愿。」元锦回到车上，召出亡魂册抬手敲了敲，吩咐路嘉许开车。 寿西城有鬼婴，其他的城市也一定会有，她得照之前定好的计划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办完，前往下一个城市。 路嘉许应了声，发动车子开心掉头。 第871页 吓死他了，还以为刚才的阵法会让阿姐手忙脚乱，幸好无事发生。他要努力通过实习，争取今后也像阿姐一样，处理亡魂时能做到像捏蚂蚁那般轻松。 笼罩在寿西城上空的灰色雾气，不知何时散去，阳光明媚耀眼。 元锦回到安置处，撤去方才设下的结界，浑身轻松地走进聚英堂。 被亡魂册收录，却躲着不参与登记的那些亡魂，今天已全部处理干净。稍后她会再下一道命令，今后若再有亡魂无视忘川的规矩，偷偷滞留在活人区，一律不得往生。 天师协会收刮来的赃款，除去支付特别事务局员工的工资外，余下部分她准备用来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帮助那些因供养祖宗，而导致生活贫困潦倒的百姓。 亡魂滞留的时间太长，许多老百姓除了要养家餬口，还得时不时的烧一些纸钱和祭品，给自家已过世的长辈和祖宗。避免他们魂飞魄散，顺道求点好处。 一对夫妻除了要养双方父母，还得养双方已亡故的长辈和祖宗，生活压力巨大。 这个世界的纸扎店盛行，也是因为亡魂滞留的数量太多，时间太长。 元锦坐下来喝了口水，跟自己约好的小姑娘颠颠跑过来，睁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侷促站好。 她放下水杯，脸上浮起温柔的微笑跟小姑娘说，「我没有失约哦，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20分钟。」 「那……姐姐你忙完了吗？」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唇角抿出甜甜的笑，雀跃收起自己肥嘟嘟的手臂，「我做好准备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现在就走。」元锦柔了揉她的脑袋，起身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 路嘉许朝其他工作人员，飞快比划了个继续工作的手势，抓着车钥匙扭头追出去。 小女孩今年4岁，死亡的时间是半年前。她和爸妈在去游乐园的路上遭遇车祸，一家三口当场死亡。跟着父母成为亡魂之后，小姑娘的魂魄被天师带走，错过了与父母一道去忘川的机会。 小姑娘说，她的心愿是去玩一次摩天轮，吃一次棉花糖。 两人带着小姑娘走出安置处，在附近散步的市民沉默围拢过来，场面略显诡异。 路嘉许本能往前走了一步，紧张挡在元锦面前，「你们要干嘛，安置处进出的可都是亡魂，你们不怕被缠上吗。」 「我们要是害怕就不过来了。」领头的大爷笑起来，回头跟其他人说，「真的是人，地上有影子呢你们别怕。」 路嘉许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影子，心说他不是人，他是鬼。 阿姐给他捏的壳子跟人一模一样，不止有影子，还有心跳有体温，就是没有血。 「老人家，你们专程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元锦唇角含笑，「特别亡灵安置处的主要业务，是安置滞留的亡魂。你们是想见自己的家人，还是想找自己的仇人？」 自从天师协会解散，换上特别亡灵安置处的牌子，几乎没有百姓上门求助。 招牌上明明白白写的是亡灵安置处，这些年饱受亡魂骚扰的百姓，知道这里会有许多的亡魂出现。 元锦询问后见无人出声，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几乎都来了，有几个比较面熟的老人，欲言又止，像是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们确实有事要找你，不过是好事。」领头的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做了一面锦旗，听说你们是鬼，就一直没敢送过来。」 「我是人。」元锦啼笑皆非，「特别亡灵安置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人，进入安置处的亡魂跟大家走的不是一个通道，不会吓到大家。」 大爷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灿烂起来，「那就好。」 他说完，笑着转过身朝站在远处的街坊招手，「快送过来，小姑娘真的是人不是鬼。」 不敢靠近的街坊邻居听他这么一说，全都放松下来，拿着锦旗敲锣打鼓走出小巷。 路嘉许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们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但是这些可爱的街坊邻居们，却在用实际行动感谢他们的付出。 「谢谢。」元锦有些意外的看着那面锦旗，眉眼弯起愉悦的笑容，「安置处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工作，劳你们费心了。」 「你们做的工作可了不起。」大爷笑声爽朗，「你不知道，几个月前的寿西城晚上无人敢出门，大白天出门也得带着符箓，否则很容易被恶鬼纠缠。」 「印在衣服上的符箓法力会越来越弱，一些修炼时间比较长的恶鬼，根本不惧怕这些符箓。」大爷身边的阿姨忍不住跟着吐槽，「我们每年光是买符箓买祭品，就要花费很多钱。」 「不止花钱，日子也过得战战兢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恶鬼缠上。只是烧一些纸钱都还好，有些恶鬼什么都要，撞鬼一次的花费比被打劫还要多。」 「以前天师协会卖的福禄又特别贵，能人手一张的都是大户人家。」 「天师协会非常不要脸，他们卖的符箓法力最多维持一个月。」 「我们一家三口在不同的地方上班，每个月光是买福禄，就是一笔巨大的花销。」 「现在好啦，市里没有鬼，我们也不用带着福禄出门了。」 「为了感谢你们做的好事，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凑钱定了一面锦旗，表达我们的谢意。」 第872页 大爷和阿姨们七嘴八舌的跟元锦解释，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看得出来，之前滞留的亡魂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和压力。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亡魂骚扰你们的生活，这点我可以保证。」元锦含着笑看向他们送来的锦旗。 这个世界的锦旗样式跟其他世界不大一样，不是红色和金色的搭配，而是黑白两色。 黑色的锦旗上写着四个白色大字——菩萨在世。 元锦盯着那四个字，有点哭笑不得。 她可不是什么菩萨，也不是神仙，她是恶鬼之王。 「我们原本打算送到里面去，但是没敢进门。」领头的大爷从身边的街坊手里拿过锦旗，郑重交给元锦，「感谢你为寿西城百姓做的一切，我们无以为报，只好送你一面锦旗，表达我们的谢意。」 「你们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元锦客气一句，双手接过锦旗。 天师协会在寿西城经营了几十年，百姓怨声载道，别说是送锦旗，不往大门砸臭鸡蛋已经是有素质。 路嘉许看着元锦手里的锦旗，心潮澎湃，「那我把锦旗拿回去挂上？」 「去吧，就挂到聚英堂的墙上。」元锦好笑地将锦旗交给他。 这面锦旗是附近街坊邻居的心意，必须挂到墙上，让大家都看到。 路嘉许拿了锦旗就往回跑，惹得一众大爷和阿姨都笑起来。 元锦陪这他们聊了一会儿，转头去拿车。 小姑娘跟着她一块上了车，好奇发问，「姐姐，爷爷奶奶他们是看不到我吗。」 她一直站在姐姐身边，可是爷爷奶奶好像并没有看到她。 「他们看不到你，因为你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元锦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弯起唇角跟她解释，「你是小天使，很快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所以他们看不到你。」 「原来是这样啊。」小姑娘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低头检查自己的公主裙，「姐姐，我是不是最漂亮的小天使。」 元锦应了声，又忍不住揉他的脑袋。 小姑娘是阴年阴月出生，死后被天师带走魂魄，准备送给鬼婴修炼。她幸运的遇到了几个法力较高的亡魂，得以逃脱。 她的父母在通道打开后找不到她，又听说通道可能随时会关闭，只好忍痛先去忘川。 救下她的几个亡魂，担心天师会找到她，找到盛冉冉他们要了符箓将她藏起来。 特别事务局的员工进入鬼城给亡魂做登记时，才发现她的存在。 小姑娘还惦记着去游乐园的事，轮到她时正好赶上周末。自己想着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便答应带她去游乐园玩一场。 元锦打住思绪，又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拿出手机通知盛冉冉和宿展到游乐园门外等着自己。 他们也很长时间没去游乐园玩过，今天可以一次玩个够。 …… 寿西城警局因冯副局长受伤，将所有冤案卷宗，转到新成立的冤案平反部门处理。 天师协会在寿西城销声匿迹，玄门各派师祖也陆续离开。 元锦听路嘉许说完外面的消息，拿起写好的拜访函递过去，「发到全国各地的天师协会，让他们做好准备，我随时会到。」 路嘉许接过拜访函，仔细看了一会，弯起眉眼用力点头，「我这就安排下去。」 阿姐要拜访全国各地的天师协会，那些天师收到拜访函估计得吓死。 玄门各派师祖在寿西城吃了大亏，消息估计已经传遍全国各地，让他们吃亏的人即将上门，怎么想都不是好事啊。 9月底，基金会顺利成立，人员招聘工作完成便开始展开业务。 元锦根据寿西城目前的居民分布情况，安排员工分片整理信息，将需要资助的学生名单统计下来，逐个通知他们到基金会的网站申请资助。 这个世界和其他的小世界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增加了灵异元素。 现在一切恢復正常，因亡魂滞留而导致家庭贫困的学生，得回到学校继续接受教育。 第一批资助的学生名单确定下来，元锦将基金会的事情交给副会长，安排好特别事务局的工作，带着澹臺策和路嘉许出发前往下一个城市。 这次要去的宁州城，距离寿西城将近500公里，是一座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 通往忘川的通道打开之后，各地自留的亡魂几乎都进了忘川，剩下都是无法进入通道的那些。 由于不是每座城市都有鬼城，这些心怀执念的亡魂，收到她的命令不得走活人区活动，只好聚集在城外。 抵达宁州城当晚，元锦到酒店开了两间房，上楼放行李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个亡魂，一直尾随跟踪。 路嘉许跟澹臺策交换了下眼神，假装看不到他们。 元锦进房间放下行李，等着那几个亡魂跟进来，随即关上门优雅落座，「跟了我一路，你们是打算找死还是找活路。」 从她进入酒店，这几个亡魂就一路跟着。 第343章 343新娘 宁州城的规模和寿西城差不多, 常住人口1，200万，滞留的亡魂3000多万。 通道开了之后这里才恢復正常, 但留下的问题也非常多。眼前这几个亡魂死于火灾, 死后还被天师用符箓镇压，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要留下。 第873页 天师协会已经解散，特别事务局的工作人员，无法通过他们的自述帮他们找回身份。 听说她要来宁州城，他们在城外等了好几个月，发现她的车子后就一路跟到酒店。 元锦听他们说完跟踪自己的原因, 曲起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 若有所思。 人死后所有的记忆都会恢復，这几个亡魂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只记得自己死于火灾。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死在火灾中, 死后灵魂又被困在火灾发生的地方, 被阵法内的烈火长时间焚烧。 自她发出拜访函，各地的天师协会要么解散，要么老老实实协助特别事务局，处理心有执念的亡魂。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 会恶毒到纵火杀人后还要设阵焚烧他们的灵魂？ 元锦拧着眉思索片刻, 狐疑发问，「你们还记得火烧起来是什么样子吗？」 「我只记得那天学校有个明星要来，其他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剪着短髮的姑娘神色茫然。 站在她身边的长髮姑娘，也抿起唇角轻轻摇头。 「我记得大火烧起来时窗外有人在喊, 快点走这里马上就要塌下来。」三人当中唯一一个男生迟疑开口, 想了想又说, 「对了，我还记得那天是我们一个同学的生日，那天晚上还放了烟火。」 元锦听他们说完，召出亡魂册翻开。 几个人的平生出现在纸上。他们都是宁州城医科大学的学生，死于5年前，和别人不同的是他们的死因一栏写的是不明。 亡魂册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每一个生活在小世界里的人从生到死，都会清晰记录。 出现死因不明的情况并不多。 记录会缺失说明有人用了瞒天过海之术，隐瞒真相。 元锦又看了一会儿亡魂册上的平生，屈起手指在死亡说明上轻轻敲了三下。 三位同学的平生记录上，死因不明瞬间变成：得罪同学被故意杀害。 得罪同学的原因，是长髮姑娘不接受外系同学的追求，还被误会跟队伍里的男生交往。两个姑娘是闺蜜，短髮女生也很不喜欢追求闺蜜的那个外系男生，觉得对方的人品有问题。 该男生追求不成心生恨意，借着明星到校做活动的机会，将长髮姑娘骗到学校储存教学用具的库房里，恶意纵火。 短髮姑娘和男生发现长髮姑娘失踪，找到库房想要救人，不料被兇手袭击受伤昏迷。 兇手杀人之后，担心自己会被警察盯上，找家人请天师设阵困住被烧死的受害者亡魂。 学校的教具仓库原本就有火灾隐患，明星到校做活动当晚，还非常巧合的安排了烟火燃放活动。在兇手父母的运作下，警方最后的调查结果出来，证实这场火灾跟燃放焰火有关。 兇手逃过一劫，随后被父母送去国外留学。 而死去的这几个学生的亡魂，则一直被困在火灾现场，每日承受阵法内的烈火炙烤。 长时间被阵法内的烈火焚烧炙烤，导致他们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并影响到亡魂册收录他们死亡的原因。 两年前，学校重建被火烧毁的教具仓库，阵法意外破解。 这几个学生的亡魂终于得到自由，然而他们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死因，因此在通道打开后无法前往忘川。 元锦召出彼岸花，取下一半花瓣捏碎，不疾不徐开口，「想起来了吗。」 长髮姑娘眨了眨眼，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跌到地毯上，泪流满面，「畜生！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男生和短髮女生也不敢置信，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如此杀害。 「我们可以復仇吗？」短髮女生双眼猩红，咬牙切齿地问，「杀人偿命，他必须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男生也攥紧了拳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怒吼，「畜生！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为自己报仇。」 「兇手这会还在国外，你们想要报仇恐怕有点难。」路嘉许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追求不成就杀死对方，还要用符箓困住对方的魂魄，防止对方报復。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你们是想亲手杀了他，还是希望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元锦抬起头，嗓音淡淡，「牵手杀了他不大现实，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也有一定的难度。你们没有他的联繫方式，他和家人如今都在国外，要把人骗回来不容易。」 兇手出国之后没多久，父母也跟着出国，如今一家三口在外定居。 他们在国内没有太多的资产，跟亲戚的联繫不是很频繁，要找一个合理的藉口把人骗回来，需要从长计议。 「我知道谁有他的联繫方式，也知道怎么把他骗回来。」长发女生收起眼泪，恨恨磨牙，「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他，我也要看到他被法律制裁。」 「路嘉许，这事交给你来办。」元锦合上亡魂册，摆手示意路嘉许把这几个亡魂带出去。 路嘉许点点头，同情地招唿那三个亡魂，「你们跟我来。」 长髮姑娘站起来和同学一起向元锦鞠躬，「谢谢阿姐。」 元锦含笑摆手。 等路嘉许带着三个亡魂离开房间，澹臺策现出身形，恭敬开口，「宁州城内没有亡魂活动，所有心怀执念的亡魂都待在城外，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第874页 「我先吃饭，完了再去。」元锦撇他一眼，眉间浮起不明显的嫌弃，「你和路嘉许不用吃东西，我是人一日三餐不能少。」 澹臺策噎住，默默闭嘴保持安静。 他确实忘了这件事，这一路过来，他只想着尽快把宁州城的事情处理完，好去见自己的仇人。 没有了其他亡魂的助力，他和仇人的实力如今不相上下，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 …… 夜晚的宁州城风景如画，两侧江岸的高楼大厦倒映江面，点点金光随波而动。岸边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结伴闲逛，打扮潮酷小伙子们，殷勤拎包。 沿江的店铺人来人往，生意红火。 元锦坐在游轮二层吹着江风，惬意欣赏眼前的美景。 路嘉许坐在她身边，忍着流口水的冲动，仔细将餐厅送来的烧烤拨到盘子里。他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但是没有味觉也没有痛觉，无法进食。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烧烤了。 再寿西城那会儿，宿展还会好心的给他一张黄纸，让他感受一下食物的美味。 跟阿姐出差，他可不敢麻烦阿姐。 可是阿姐点的烧烤，看起来真的好好吃的样子，闻起来也特别的香。 路嘉许拨完了最后一串炮椒牛肉，拿起叉子递到元锦手边，生无可恋地说，「阿姐，可以开始吃了。」 元锦好笑地看他一眼，拿过叉子慢悠悠开吃。 在酒店遇到的三个亡魂告诉她，宁州城的亡魂收到她的命令，都老实离开活人区住到鬼城。但还是有一些胆子大的，会到江边寻找阳气比较强的活人，偷偷吸取他们的阳气续命。 从她上船到现在，已经看了半个小时的风景，还没遇到偷跑出来的亡魂。 元锦吃了一块泡胶牛肉，不忍看路嘉许可怜兮兮的样子，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递过去，「泡椒牛肉很辣，悠着点。」 「谢谢阿姐。」路嘉许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接过黄纸便勐吸了一口泡椒牛肉的香气。 下一瞬，剧烈的咳嗽从他喉咙里溢出来，面上涕泪横流。 元锦轻轻笑了声，扭头看河岸的风景。 不能吃辣就不要勉强，施了法术的黄纸能让亡魂像正常人一样感受到味道，他吸的那么狠被辣到一点都不奇怪。 漫不经心的看了一会，元锦放下手里的叉子偏头跟澹臺策说，「对岸卖栀子花的小女孩身边，有一个在偷阳气的亡魂，去把他抓过来。」 澹臺策应声化作一团黑雾，离开游轮。 元锦又吃了一块泡椒牛肉，端起冰镇的柠檬水用力吸了一口，舒服眯起双眼。 等送走了招魂铃里的姑娘们，她就找个小世界好好休假，享受人生。 可惜小世界内得到的魂力不能给姑娘们用，不然她现在就可以甩手离开。 两串泡椒牛肉吃完，元锦又喝了口柠檬水，看向带着两个亡魂飞回来得澹臺策。 「他们说有人在城外设阵攫取魂力，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进入活人区，偷偷吸取阳气。」澹臺策将抓来的两个亡魂丢到甲板上，抱着自己的佩剑坐到一旁，神色莫测。 他在这两个亡魂身上感受到了自己仇人的气息，看来忘川元王出现的消息，已经传遍人鬼两界。 这两个亡魂不知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元锦？ 他没有亡魂册，也无法听到亡魂心里的声音，只能等元锦给自己解答。 「为什么要违反忘川的规矩出现在活人区。」元锦无视澹臺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跪在脚边的两个亡魂，「给不出理由的话，按规矩不得往生。」 忘川的规矩是冥王定的，她只负责执行。 「我们是被逼的。」跪在地上的亡魂哆嗦开口，「请元王为我等做主！」 元锦抱着柠檬水往后靠了靠，双眼危险眯起。 宁州城内最近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厉鬼，专门在城外针对这些心怀执念的亡魂，逼迫他们贡献出自己的魂力，帮助自己修炼。 这厉鬼就是澹臺策等了1000多年的老对手。 「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原想着消解了执念就立即去忘川轮迴，不曾想他一来就逼迫我等贡献魂力，若有不从便将我等彻底吞噬。」跪在地上的亡魂嗓音哽咽，「我们被迫滞留了几十年早就想去轮迴，奈何通道被封锁，才滞留至今。」 元锦撇了眼封锁通道的始作俑者，示意地上的亡魂站起来说话，「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谢元王。」亡魂感激站起身，「我等这便回去告知其他亡魂。」 元锦摆手让他们退下，目光落到澹臺策身上，似笑非笑，「你惹的麻烦自己去处理干净，否则在我回忘川之前，定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是。」澹臺策恭敬行礼。 他与仇人之间的恩怨是非，这次定会做个了断。 从游轮上下去，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 元锦又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加了巨多的冰块，悠闲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光。 车子出城后，很快抵达亡魂聚集的墓园。 宁州城亡魂居住的地方和活人界有一道很明显的结界，这道结界只能拦住没有法力的亡魂，拦不住修炼时间超过20年的亡魂。 在元锦没有发号施令，禁止所有亡魂到活人界活动之前，宁州城百姓公认的鬼城，是南门外一处被废弃很长时间的工厂旧址。 第875页 她下令之后，亡魂担心此地距离宁州城太近容易被她误会，索性一块搬到墓园。 路嘉许停车下去，看到墓园外建起的房子和各种棚子，嘴角抽了抽，转头跟元锦说，「宁州城的亡魂倒是挺守规矩，就是这鬼城的选址真不大行。」 寿西城好歹是烂尾楼，这里干脆就住在墓园里。 「宁州城的鬼城其实挺好的，是厉鬼将他们逼到这里，方便攫取魂力。」元锦熙了一口奶茶，左手抄进裤兜里，不疾不徐往里走。 路嘉许跟澹臺策交换了下眼神，默默跟上。 踏入鬼城大门，聚居在此地的亡魂尽数出门迎接元锦，「参见元王。」 「都起来吧，谁来跟我说说捣乱的厉鬼现在何处。」元锦坐到亡魂为自己准备的椅子上，慵懒靠向椅子靠背，屈起右手支在扶手上，目光犀利的注视着跪了一地的亡魂。 「回元王，此厉鬼今日并不在城内。」领头的亡魂站起来恭敬回话，「他平日里只在凌晨后才出现，这会应该是在城内的道观里，跟小道士喝茶下棋。」 「倒是挺会过日子。」元锦笑了下，抬手布下结界，「此结界能让你们在执念消解之前，不会消耗任何魂力，想要离开此地必须要有通行证。明日上午，特别事务局的员工，会过来给你们做登记并发放通行证。」 「谢元王。」众亡魂再次行礼。 元锦又看了一圈，缓缓站起身，「执念未有消解之前，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否则不得往生。」 寿西城那边传了不少消息过来，这边的亡魂确实挺守规矩，不守规矩的那些留着无用。 她在这个世界所获得的功德，以足够孟婆炼药还有剩余。但世界秩序并未恢復，因此她还会停留一段时间，直到原身的寿元到了才能离开。 元锦走下台阶转身离开鬼城。 宁州城的天师协会和寿西城那边一样，也是一座道观。 该道观内有道士300余人，其中200余人是天师协会会员。非会员的道士平时走东门出去，他们也会制作符箓售卖，帮人看风水，驱邪祈福这些活，则私下偷偷接。 天师协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不怎么严格惩罚他们。 凌晨左右，元锦乘坐的车子稳稳停到道观东门外。 「他在里面吗。」元锦打开车窗，静静注视道观东门的门楣，波澜不兴地跟澹臺策说，「在的话你先去，打不过我再出手。」 澹臺策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 仇人确实在道观里，从东门到主殿共设置了36个阵法，他能打得过，就是破阵需要一些时间。 澹臺策开门下车，取下自己的佩剑拿在手里，脚步沉沉地往里走。 元锦和路嘉许也从车上下去，目送他走进道观。 「阿姐，你觉得他能打得过里边那个厉鬼吗。」路嘉许倚着车身，抱起手臂若有所思，「我觉得好像有点难的样子。」 澹臺策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宁州城的这位实力也不弱。 「有我在他一定能赢。」元锦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去跟着澹臺策。 路嘉许一走，她马上转过头微笑看向悄悄摸过来的小胖墩，「你是人是鬼？」 她看起来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大半夜还在外面晃荡，衣服也脏的跟乞丐一样，可见家长非常的不负责。 「我不知道。」小胖墩举起手作投降状，哆哆嗦嗦出声，「姐姐那边有个人要死了，你可以去救她吗。」 元锦神色一肃，捞起她抱到怀里，大步往她来的方向走，「在哪里。」 「在那边，我带你去。」小胖墩往前指了指，伏在她肩膀上委屈告状，「打人的哥哥好兇啊，我只是想去捡回我的气球，结果他打我。」 「不怕一会姐姐帮你打回来。」元锦拍拍她的后背，眉眼间浮起明显的冷霜。 绕过停放在道观门外的车辆，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传来。 元锦抱着小胖墩加快脚步过去，一脚将打人的男人踢飞，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姑娘。 「姐姐，她会不会已经死了呀？」小胖墩抓紧元锦的衣服，闷闷开口，「爸爸就是这样把妈妈打死的。」 元锦胸口一窒，抱着她蹲下去，查看受伤姑娘的情况。 还好。心跳和脉搏都很正常，昏迷不醒估计是摔到脑袋的缘故。她把小胖墩放下来，掏出手机拨打附近医院的急救电话，清楚告知这边的情况，嘱咐急救医生带上肾上腺素。 打完急救电话，元锦收起手机，检查女生身上受伤的地方。被她踹开的男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着她破口大骂，「你他妈谁呀多管闲事。」 「姐姐我怕，爸爸打妈妈时也这么凶。」小胖墩吓得躲到元锦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摆不放。 「不怕，姐姐这就去教训他。」元锦柔了下小胖墩的脑袋，抬脚朝男人走过去。 男人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用力咽了口唾沫，本能往后挪，「你干什么，我打自己老婆又不犯法。」 「我怀疑你被厉鬼附身，打你也不犯法。」元锦冷哼一声，闪身过去将他捞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忘了告诉你，我是宁州城特别事务局新来的局长。」 男人被打得眼冒金星，闻言顿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扯开喉咙大喊，「师父，你要找的人来了，快来救我！」 第876页 元锦随手将男人丢到一旁，缓缓回头。 第344章 344新娘 街口的方向不知何时多了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的打扮仿佛出土文物一般。身上穿着不知道哪个朝代的衣服，头上的头饰分别北斗七星和八卦，有点像电视剧里的祭司。 女方的双脚似乎是三寸金莲？夜色太黑看不清楚。 元锦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弯腰抱起小胖墩，白色彼岸花在她身后骤然盛开。 刚进巷口的一男一女被这一幕震到，身上的铃铛发出疑似恐惧的混乱响声, 双双被定在原地。 「把本王的话当成是耳边风，你们胆子不小。」元锦拍拍怀里的小胖墩, 迈开脚步朝他们走过去。 身后的白色彼岸花在暗夜里开了一路，莹白的光芒将整条巷子照亮, 她踏着光而行, 恍如神仙下凡。 一男一女两个亡魂吓得魂飞魄散, 双腿止不住发软, 「元王在上, 小的无意冒犯，我俩只是路过并非有意滞留活人区。」 「你们想抓走她是吗。」元锦揉了下小胖墩的脑袋, 嘲讽道，「路过还能如此精准的遇到阴年阴月出生的孩子, 你俩的运气可真好。」 「元王饶命。」女性亡魂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 发出干哑发颤的求饶声, 「我们就是……就是想试一下, 是不是真的可以提高法力, 绝无半点要伤她性命的意思。」 「我也想试试能不能现在就杀了你俩，绝无拖延的意思。」元锦伸出左手, 盛开在食指指尖的彼岸花落下点点花瓣, 光芒大盛。 两个亡魂身上的魂力, 瞬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向彼岸花。 不过转眼的功夫, 两个修炼了上千年的亡魂，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她收起彼岸花，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下小胖墩的额头，故意逗她，「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姐姐你是仙女吗？」小胖墩的一双眼像是忽然通了电，亮晶晶的看着她笑，「我能不能看一眼妈妈？书上说遇到仙女可以许愿，我想妈妈了。」 「姐姐不是仙女，但是姐姐会一点法术，可以让你看到妈妈好不好。」元锦又弹了下她的额头，回头去找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男人。 「那两个野鬼是你的师父。」元锦一步一步靠近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对方的心尖上，「被你打伤的那姑娘，也是阴年阴月出生。」 男人整个笼罩在她宛如寒冰的目光下，身体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额上冷汗淋漓。 师父和师娘，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魂飞魄散，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位元王没有传说中那么强悍，只是个花架子吗。 「看来我猜对了。」元锦在他身边停下来，抬脚踩向他的膝盖，清扬悦耳的嗓音裹上凛冽的寒意，「脚滑，不好意思。」 抬起脚的剎那，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腿骨当场断裂。 「啊！」悽厉的惨叫声，在小巷里发出连绵不断的回声，惊得巷子里的居民陆续开窗查看。 路嘉许找到元锦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男人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口中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悽厉痛苦。 自己就离开一会的功夫，阿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会出手如此之狠？ 路嘉许小跑赶到元锦身边，伸手从她怀里抱着小胖墩，脸上浮起深深的担忧，「阿姐你没事吧？」 宁州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澹臺策进入道观就失去了踪迹，里面也毫无动静传出，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遇到两个千年老鬼，收了大堆魂力。」元锦抬手帮小胖墩整理好头髮，转头去看被男友打伤昏迷不醒的女生。 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用阴年阴月生的姑娘修炼，就能成为称霸一方的鬼王。搞得满世界的厉鬼，都在找阴年阴月出生的姑娘，用尽各种办法伤害她们。 真有这么神奇，忘川就不会平静那么多年，真当鬼王是路边的白菜，谁都能摘呢。 昏迷的姑娘身上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后脑勺有一块鸡蛋大小的凸起，没看到破口出血。 这么长时间没醒过来，应该是后脑撞击地面导致颅脑损伤？ 元锦蹲在姑娘身边，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抿起唇角往街口的方向看去。 救护车还没到。这会天气热，躺在地上倒是没有太多影响，但长时间昏迷，有可能不只是头部受到的撞击造成。 她身边没有任何急救用具，也不好随意搬动伤者。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好像不大。」路嘉许丢下还在鬼哭狼嚎的男人，抱着小胖墩走到元锦身边，迟疑道，「我没感觉到附近有亡魂的气息，但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自己就是亡魂，对同类的气息异常敏感。 这一片的气氛都透着不对劲，男人惨叫的声音这么大，按说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应该不少。可刚才所见，只有两三户人家开灯开窗，查看底下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住户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怕的。」元锦站起来，示意他留下照顾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姑娘，抬脚往街口走去。 救护车出车的速度有点慢，再不来，她得考虑自己开车把人送到医院。 宁州城没有什么不对劲，百姓不想看热闹，是担心自己被牵连进去。 在民间的传说中，过了凌晨便是亡魂活动的时间。大半夜发出惨叫的不一定是人，这时候吃瓜看热闹完全是拿命在拼，不值得。 第877页 元锦走到街口，朝着医院的方向站了一会，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救护车这会停在路上，但车上的人并无感觉，还以为车子正在赶路。 流传在阳间的鬼打墙故事，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她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一朵彼岸花弹出去，回头看向道观东门。 是澹臺策那位不死不休的仇人，在布阵设局。 彼岸花在黑夜里划出一道明亮的流光，将沿路所有的阵法破掉，救护车的鸣笛隐约传入耳内。 元锦转头回去，抱走路嘉许怀里的小胖墩，低头查看地上那姑娘的寿元。 见对方还有七十多年的寿元可活，她放松下来，找出小胖墩妈妈的影像投向虚空。 「是妈妈。」小胖墩扁起嘴巴，可怜兮兮地朝着虚空中的妈妈伸出手，「想要妈妈抱。」 「妈妈现在没办法抱你，但是妈妈跟姐姐说，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抱到妈妈。」元锦捏了捏她的脸，小声哄道，「一会儿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爸爸会打我。」小胖墩单手搂着他的脖子，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姐姐，爸爸为什么那么凶啊。」 元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她只能看到亡魂的生平，活人的一生即便是看了也不准。 任何一件小事情都有可能改变人的一生，这些变数有无数可能。想要全部看出来，就算是运行最快的计算机，也无法计算出最终的结果。 虚空中的影像慢慢消失，小胖墩眼里的泪珠滚下来，接连砸到元锦的手背上。 她嘆了口气，暗暗决定一会儿送小胖墩回去时，好好教训一下她的爸爸。 路嘉许心里也不好受，他自己就是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爱意的孩子。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些父母，明明不爱却非要生下孩子。 救护车唿啸开到巷子口，接诊的医护抬着担架从车上下来，迅速给地上的姑娘做检查。 元锦拿着姑娘的手机，解开锁屏联繫上她的家人，告知姑娘现在的状况。 姑娘的父母得知她被打伤，在手机另一头骂骂咧咧的表示，他们会马上赶到医院。 元锦结束通话，将自己的手机号也留给医护人员。 「初步判断是脑损伤导致的昏迷，我们需要将她带回院里做进一步的检查。」出诊的医生眉头紧锁，「没有家属签字，检查可能没法顺利进行。」 「她的父母已经在路上。」元锦将姑娘的手机递给医生，「我设置了15分钟的锁屏时间。到医院后如果她的家人没到，也没联繫你们，你再给我打电话，到时我会直接将费用转给你。」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拿着姑娘的手机，和同事一起将人抬到车上。 元锦目送救护车开走，偏头递了个眼色给路嘉许，一块送小胖墩回家。 路嘉许余光扫了一眼还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想到还在道观里没出来的澹臺策，又忍不住开始担心。 宁州城的这个道观古里古怪，不知道澹臺策能不能顺利离开。 阿姐不帮忙，若对方的实力真的很强盛，澹臺策此行怕是会有去无回。 「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元锦听到他心里的声音，好气又好笑，「他要是连自己的仇人都打不过，也算死得其所。」 澹臺策脖子上还挂着她送的招魂铃。这个铃铛能够镇压所有亡魂，别说只是个修炼千年的恶鬼，就是忘川的其他鬼王来了，也得忌惮三分。 「我这不是担心他吗。」路嘉许心虚分辨，「之前在寿西城，他就差点被鬼婴打得魂飞魄散。」 那次要不是阿姐及时赶到，澹臺策绝对会元气大伤。 「上次他是不小心着了鬼婴的道，这次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元锦弯了弯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对方布局已久，不会那么快就让他破局。」 路嘉许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鬼城的亡魂说那个厉鬼在道观，其实是计划中的一环。」 对方会为了杀掉澹臺策，居然下了如此大的功夫，实在是佩服。 「多读书还是有用的，很明显的事情你现在才看出来。」元锦不掩嫌弃，「处理完宁州城的事，你不用跟着我了，先回寿西城和宿展他们一起上学。」 路嘉许哦了一声，顿时跟晒蔫的茄子似的，无力低下头。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去上高中。 …… 小胖墩的家就在道观附近，她父亲在巷子里开了家纸扎店，偶尔也帮人看看风水和宅基地。 滞留的亡魂离开后，纸扎店生意下滑，他便开始每日酗酒，喝醉了就打女儿出气。 小姑娘白天在幼儿园上学时，老师送了她一只很漂亮的气球。她很喜欢这个气球，放学后开开心心的把气球带回家，不料挨了一顿揍。 喜欢的气球也被丢进垃圾桶，她还被反锁在房间里，不准去找气球。 小姑娘伤心又委屈，等到爸爸睡着后才悄悄开门下楼，跑到垃圾箱附近寻找自己的气球。兴许是运气真的不好，也可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她刚靠近垃圾箱，就被暴打女友的男人扇了一耳光。 元锦抱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姑娘，神色阴郁。 「他爸爸会不会是故意这么虐待他？」路嘉许小声开口，「有亡魂想要买她的灵魂，亲手杀死孩子这种事，不见得谁都能做得出来。如果是小孩自己走失，意外死在外面就比较合理。」 第878页 「有这个可能。」元锦捏了下眉心，伸出食指在小姑娘额头轻轻点了三下。 有自己送她的运气和福气，往后她会生活得更加平顺一些。 到了小姑娘家门外，元锦在她口袋里找到家门钥匙，迳自开门进去。 「什么人！」窝在客厅沙发里的男人勐的弹起来，目露恐惧地看着忽然闯进家门的两个不速之客。 「我们在路上遇到你女儿，顺路送她回来。」路嘉许冷冷开口，「才4岁大的孩子，大半夜不回家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男人哼了声，浑不在意地坐回去，拿起没喝完的啤酒仰头往嘴里灌，「她自己有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了。」 「我看是你欠管教。」路嘉许大步过去，抓着男人的领口将他提起来，挥手就是两个耳光扇过去。 「啪啪」两声脆响传来，男人目瞪口呆。过了片刻，他反应过来随即推开路嘉许，抄起茶几上的酒瓶就往他头上砸，「老子的家事用不着你插手。」 「你家这事我插手插定了。」路嘉许偏头避开他砸过来的啤酒瓶，一脚踢中他的肚子，利落扣住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将他的脸按到茶几上。 男人挣扎了几下，慢慢像条死狗一样放弃抵抗。 元锦眯了眯眼，取了一瓣花瓣拍到男人的灵魂上，抱着小胖墩穿过客厅去她的房间，小心将她放到床上。 她给男人的灵魂下了禁制，但凡他有一丝想要伤害小胖墩的念头，五脏六腑便会如万蚁噬心疼痛不堪。 这里是灵异世界，只要不是出手杀人，她可以使用任何法术。 …… 凌晨2点30分，元锦和路嘉许回到道观东门外。 平静的道观上空，涌动着一团漆黑的浓雾，阵阵阴风从头顶刮过，耳边依稀听到鬼哭的声音。 不过片刻，道观上方的浓雾倏然散去，澹臺策拖着淌血的佩剑，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明月正圆，清冷的光辉洒在他脸上，隐约照出他脸上的伤口，平添几分狠戾。 路嘉许拍了拍胸口，扭头去拿车。 没死就好，有他在，阿姐生气时还有个跟自己分担的同伴。 元锦听到他的心声，摇摇头，决定延长他的实习时间。 一晚上遇到两个阴年阴月出生的姑娘，两人都差点死在厉鬼手下，这事必须彻查清楚。 上车返回鬼城，她在路上看了下亡魂册上的信息，放出一朵彼岸花，向所有亡魂传令：如有用过阴年阴月出生的女性亡魂修炼者，自行到鬼城门口集合，违者收回魂力打入铁围山，永世不得超生。 命令传出，宁州城上空顿时乌云滚滚。 路嘉许和澹臺策双双瞠目。宁州城的情况似乎比他们想像的要严重，看这乌云的浓度，用邪法修炼的亡魂，至少得有上万个。 两人都知道元锦能听到他们的心声，因而只敢用眼神交流，不敢在心里瞎想。 一万个修炼了上千年的厉鬼，联手起来不知能不能破开她设下的结界？ 元锦抬了下眼皮，又放出一朵彼岸花，抱起手臂闭目养神。 才一万个修炼千年的厉鬼，就妄想逃出她设下的结界，简直自不量力。 彼岸花飞出车窗便散在空气里，翻滚的乌云像是被结界阻拦，发出阵阵雷电交加的声音，不多时便自行散去。 泛着白色光芒的魂力，从四面八方朝行驶中的车子涌过来，缓缓汇集到元锦指尖的彼岸花内。 路嘉许和澹臺策心神微震。 不愧是忘川最最兇残的元王，上万个修炼了千年的厉鬼，连她布下的结界都破不开。 流星一般飞过来的魂力，一直到车子进了鬼城才全部收完。 元锦下了车，鬼城的大门像是感应到她的气息一般，自行打开。 城内的亡魂战战兢兢，不约而同地下跪行礼，「参见元王。」 「自己说还是我帮你们说。」元锦负手上前，精緻的眉眼覆满了寒霜，「本王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 跪在地上的亡魂噤若寒蝉。 传说用阴年阴月出生的女性亡魂修炼，法力增长能一日千里，这鬼城内的亡魂多多少少都试过。 这时候站出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第345章 345新娘 清理完宁州城所有不守规矩的亡魂, 时间也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内，解救出被玄门中人关押的阴年阴月出生的姑娘, 有一百多人。阳年阳月出生的男生七十多人，还有二十多个孕妇。 数量触目惊心。 元锦处理完所有参与其中的亡魂和玄门中人，安排路嘉许和澹臺策继续去查，自己则宁州城警局交接顺道开展基金会的业务。 又过一周，基金会的业务在宁州城铺开，宁州城医科大学纵火杀人的兇手，也终于回国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 结婚的这名同学也曾是兇手的暗恋对象。 收到这位同学即将结婚的消息, 兇手立即联繫国内的同学，表达自己要回国参加婚礼的意愿, 拿到了婚礼请柬。 元锦给那三个学生亡魂各自捏了个壳子, 让他们跟着路嘉许一起去参加婚礼，自己带着澹臺策守在酒店外围。 兇手能让警察局的警察做伪证, 又能请到道行不浅的天师，镇压受害人的亡魂，此次回国绝不会毫无准备。 第879页 婚礼下午5点开始。 元锦在车里吃完打包的下午茶点心, 透过后视镜瞟了眼澹臺策，随口问道, 「这几天都有什么发现。」 特别事务局的员工，在一周内完成了所有亡魂的登记, 已经开始安排心怀执念的亡魂, 到城内的办事处消解执念。 她在忙基金会的事情，没怎么过问那些亡魂, 有没有坏规矩。 「有发现。」澹臺策拿出一份整理好的调查报告递过去, 恭敬回话, 「宁州城内虽然没有亡魂活动, 但具体的数量跟册子上显示的不一样，我怀疑他们还有第二个据点。」 初来的那一夜，他手刃仇人，没能从对方口中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再仔细查一查，数量对不上没关系，只要他们还在宁州城就能找得到。」元锦低头喝了口水，提醒道，「也有可能，他们躲去了其他的城市，结界一周前设下，在此之前他们要逃出去很容易。」 澹臺策应声点头。 车厢安静下去，迎接新娘的婚车，从街道另一头热热闹闹开过来，酒店员工开始拉响礼炮。 元锦隔着车窗观察片刻，在亲友队伍里找到杀害三位同学的兇手，拿起手机通知路嘉许准备行动。 澹臺策也看到了兇手，剑眉无意识蹙起，「他身上有非常贵重的护体法器，路嘉许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你去。」元锦头都不抬一下，「往后这些事情，会全部交给你和路嘉许来完成，不是特别难以对付的亡魂，不用我出面。」 澹臺策涌到嘴边的话，生生卡住。 他没有见死不救的意思，只是想让她通知路嘉许不要大意。 元锦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不置可否。 婚礼如常举行，6点左右仪式正式开始。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新郎，在司仪的起闹声中走上舞台，现场爆发出阵阵热闹喜庆的掌声。 司仪说完开场白，婚礼进行曲响起。 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出现在舞台另一头。掌声再次响起，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开心起闹，祝福。 灯光一点点暗下去，现场呈现出朦胧梦幻的光影。新郎注视着自己的新娘，脸上浮起幸福甜蜜的笑容。 掌声持续，新娘在父亲的陪伴下走过红毯，踏上精心布置的花桥，走向新郎。 新人终于会合到一起，整个宴会厅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 掌声戛然而止，受邀参加婚宴的宾客安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漆黑一片的舞台。 突然，宴会厅的聚光灯在舞台上打下明亮的光柱，兇手的身影出现在光柱中，深情款款的跟新娘说：「我幻想过无数次你为我穿上婚纱的样子，可惜始终没能等到这一天，今天的你很漂亮，跟我梦想中的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变得嘈杂起来。所有宾客都在窃窃私语，搞不清楚他是新娘新郎邀请过来的特别嘉宾，还是来捣乱的仇人。 兇手看到新娘变色的脸庞，脸上顿时浮起恶意的笑容，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我给你写过一千多封情书，送过你一百多件礼物，我以为……」 就在这时聚光灯再次熄灭，现场再次寂静无声。 兇手停在原地，不悦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帮手发消息。 片刻后，三道聚光灯的光柱打在舞台上，三位宾客的身影分别出现在光柱中。 兇手看清他们的面目，瞪圆了一双眼，当场失声。 「看到我们还活着，你是不是特别意外。」长发女生脸上浮起阴冷的笑容，从容不迫的朝他走过去，「是不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我们等这一天整整等了5年。」短髮女生也朝他走过去，面目狰狞，「5年来的每一天，我们承受着烈火的焚烧，而你却享受着逍遥自在的生活，这笔帐是你欠我们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躲到国外，就能高枕无忧的过一辈子了吗。」受害男生脚步沉沉，每一步都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在座的同学应该不知道你为何一直不回国，我们知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整个宴会厅再次安静下去。 宾客当中，有人认出了长发女生，吓得本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新郎新娘两家的家长，意识到有人来砸场子急忙起身去找司仪，希望能将混乱的局面控制下来。负责主持婚礼的司仪，也被突然出现的三位宾客惊到，忘了如何串词。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来破坏婚礼，而是有一笔帐想要跟这位同学算一算。」路嘉许穿着一身西服，不疾不徐走上舞台，趁兇手不注意的空档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提了出去。 宴会现场的宾客见状，禁不住松了口气。 受害的三个学生鞠躬致歉，将宴会厅的灯光恢復过来，抬脚跟上路嘉许。 宴会厅安全出口的门重重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和声音。 吓到魂飞魄散的兇手，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勐地推开路嘉许，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对付我，简直可笑！」 「是不是真可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路嘉许活动了下双手，一拳砸到他面门上。 两位姑娘也扑过去拳打脚踢。 和他们一道被害的男生，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支红酒，沖入战局，狠狠砸向兇手的脑袋。 第880页 兇手被打懵了，身体晃了晃趔趄撞到墙上，鲜血顺着伤口淌下来转眼煳了他一脸。 大概是求生的本能，他用力推开按着自己的路嘉许，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福禄，发疯一样笑起来，「来呀，你们不是能死而復生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厉害还是你们这些野鬼厉害！」 三个受害学生看到他手里的符箓，本能停下所有动作，咬牙切齿地瞪他。 「就这？」路嘉许伸手就拿走他手中的符箓，三下两下撕成碎片砸到他脸上，「忘了告诉你，我们现在跟活人一模一样，你手里的这张废纸对我们根本不起作用。」 「打死他！」长髮姑娘怒吼一声，捡起地上的碎玻璃扑过去，用力划开兇手的脸庞，「你的废纸不管用，没想到吧。」 短髮姑娘左右看了一圈，拿起放置在宴会厅门外的礼炮筒，对着兇手的双腿狠狠砸了下去。 受害的男生也不甘示弱，从包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电击棍，对着兇手一顿暴打。 兇手嘴里发出愤怒的叫骂，然而没用，所有的声音都被路嘉许的结界挡住，外人听不到也看不到他被打的样子。 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大概10分钟，兇手奄奄一息的趴在地毯上，嘴里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路嘉许抬脚踢了他两下，示意大家停下来，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三名受害者犹不解恨，在他示意后依然停不下来。 过了约10分钟，警察匆匆赶来。 路嘉许在兇手身上施了个法术，带着三位受害者当着兇手的面。消失的无影无踪。兇手蜷缩在地上痛苦打滚，身边落满了他故意纵火杀人的各种证据。 警察找到他，看到地上的证据都有些头皮发麻。 宁州城的亡魂数量比几个月前少了很多，但依然还有亡魂四处活动。头一回处警遇到现场只有被人殴打过的兇手，不见报案人，受害人死亡已有五年之久的怪事。 大家看完所有的证据，小声商量了一会，将兇手铐起来带下楼。 路嘉许带着三名受害者就站在不远处，跟着警察一起下去。 出了酒店大门，眼看警察收队离开，他回头跟三位受害者说，「阿姐会将他纵火的影像交给警察，你们可以等等结果，如果警察不能秉公处理，阿姐也会帮你们讨回公道。」 三位受害者红着眼点头。 路嘉许摇摇头，拿出自己的壳子套上，「你们先回鬼城，这边的消息你们在鬼城也能收到，不要随便在城区晃荡。」 三名受害者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感激致谢。 出警的警车很快没入车流，元锦歪在副驾座上，等路嘉许上了车嗓音淡淡的问，「打得很开心？」 路嘉许缩了下脖子，打火发动车子跟上警车。 他打得超开心，做鬼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的打人。 「基金会的工作已安排的差不多，对亡魂和玄门中人的清理也到了尾声，你明天就回寿西城上学。」元锦从他脸上挪开目光，脸上浮起如沐春风的笑，「好好学一下如何当一个好学生。」 路嘉许一口气堵在胸口，瞬间憋红了脸。 他错了，他不该带头殴打兇手。 澹臺策忍着笑，扭头看向窗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在元王面前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心思，她能听到所有亡魂心里的声音，任何一个亡魂到了她面前都没有秘密可言。 尾随警车到了宁州城警局，出警的警察没将兇手带下车，反而又回到车上将兇手送去医院。 「他有一个能量不小的爸爸。」元锦轻哼了一声示意路嘉许跟上去。 兇手此次回国，并未同父母一起。他身上的伤被路嘉许掩盖过，即使是玄门中人，道行不够高的话根本没法看出来，他到底伤的有多重。 车子都到了警局，却忽然调头去医院，估计是兇手受伤的事情，传到了背后某些人的耳朵里。 「他这次应该不会又逃过法律的制裁吧。」路嘉许盯着警车的屁股，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5年前警方查了三个月什么都没查出来。5年后自己明确报警，留下兇手纵火杀人的证据。警察将人带到警局门口又调头离开，很难不怀疑，背后的人又在插手。 「不能。」元锦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小憩。 她既然插手了这件案子，就不可能会让兇手继续逍遥法外。 路嘉许哦了声，专注开车。 …… 宁州城医科大学教具仓库起火一案，在五年后终于查出真兇，并将兇手抓捕归案的消息，在一周后登上宁州城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网络上关于此案的消息，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有说兇手同学婚礼当日，亲眼见过死去的受害者。也有说报警人就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表示，此案能够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是因为宁州城特别事务局换了新局长。 一些玄学爱好者，甚至跑到特别事务局门外守株待兔，希望能偶遇这位神秘的新局长。 受害的三名亡魂心愿已了，去忘川之前亲自向元锦道谢。 「这是我该管之事，你们安心去吧。」元锦唇角含笑，「要不要回去看你们的父母，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 「谢谢阿姐。」三名亡魂欣喜道谢。 第881页 元锦笑了笑，将他们各自送回家，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基金会的各项工作目前已走上正轨，特别事务局的整改工作也即将完成，新员工考核结束，她就得赶往下一个城市。 寿西城天师协会是全国天师总会，各地分会每年向总会上交一定比例的资金，藉此获取玄门各派的庇护。 总会被迫解散之后，各地分会要么解散，要么跟特别事务局合作，一起安置心怀执念的亡魂。 宁州城的天师协会没有解散，也没有同特别事务局合作，而是跟一群修炼千年的野鬼为非作歹，坑害百姓。 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理、清理，目前天师协会已解散。所有作恶的野鬼，不是被打入铁围山就是魂飞魄散。 特别事务局原有员工大部分都是天师协会会员，他们平时不做事，遇事手忙脚乱。 亡魂引渡的工作，远不如寿西城新招的员工有效率。 听说还得去鬼城给亡魂做登记，当天就有不少员工提出要辞职。她辞退了这批人，另外招了一批人补足空缺，丛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新员工的工作能力比老员工强很多。 元锦看完澹臺策送来的员工考核计分表，拿起宁州城的地图，提笔把其中几个地点选出来，起身离开办公室。 抓捕纵火案兇手那一天，澹臺策说城内滞留的亡魂数量，跟册子上记录的不大一样。 查了一周，终于确定了三处亡魂藏匿的地点，这三个地方分别在宁州城三个不同的方向。 从楼上下去，澹臺策倚着车身，手里拿着一枚玉佩不知在想什么。 秋日的阳光正好，温煦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新捏的壳子看起来各方面都刚刚好，就是不怎么像人。 元锦扬了扬眉，脚步轻快的走下台阶，「去城西。」 澹臺策抬头看了他一眼，收起玉佩，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路嘉许被赶回寿西城上学，司机的工作由他代理。 宁州城城西是经济发展比较落后的地方，也是城内各类纸扎店的最大客源地。 在通道没有打开之前，城西每天都烟燻火燎，遍地都是焚烧纸钱和祭品的铁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迫切希望自家已故的长辈和祖宗，保佑自己发大财。 有些人梦想成真，宣称烧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为了让人眼热的好处，焚烧纸钱和祭品的量也逐渐加大。后来通道打开，不堪重负的亡魂立即如逃命一般前往忘川，焚烧纸钱和祭品的人数锐减，但还有不少人在继续做梦。 被家人和子孙留下的亡魂，没进鬼城也没去其他的城市，最有可能躲在城西。 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建有祠堂。 车子进入城西地界，元锦放出一朵彼岸花，隔着车窗望向天空。 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转眼蒙上一层灰色，吹过来的风也多了一丝刺骨的冷意，阳光逐渐消失。 澹臺策微微偏头看了眼元锦，下意识提高车速。 躲在城西的亡魂至少得有三四万。 一路过去，普通百姓被天空的异象吸引，纷纷驻足观看。行驶在路上的车子速度也降了下来，堵车严重。 灰色的雾气越来越多，并朝着城南的方向快速移动。 澹臺策看到这一幕，迟疑出声，「要追吗。」 「不用。」元锦又放了一朵彼岸花出去，雾气霎时化作流光涌向她指尖那朵彼岸花。 不多时亡魂册闪过一道白光，扉页上慢慢浮现一行字：四万五千三百二十名亡魂入册，尚有两百三十二名未能收录。 元锦抬手敲了敲扉页，又一行字浮现：未收录的亡魂男女各半。 不出所料，宁州城也有鬼婴。 拿到名单，她随手递给澹臺策，波澜不兴的语气，「一天之内找出来，不愿意去鬼城的你自行处理，得到的魂力都归你。」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自己脱离世界后他得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要足够强大才行。 第346章 346新娘 宁州城的鬼婴数量比寿西城高出数倍, 法力也比寿西城的鬼婴高，几乎每一个都是初生状态。 澹臺策查清楚这些亡魂和鬼婴的下落，全面进行清理。 元锦监督特别事务局的员工考核, 同时将宁州城的天师协会作为亡魂安置处, 安排员工到安置处上班。 原协会内的成员大部分选择跟协会划清界限，小部分试图针对元锦失败, 只得夹起尾巴做人。 经过三四轮的清理, 宁州城剩下的亡魂数量不到十万，冤案平反工作也在她的实力镇压之下, 有序推进。 元锦看完各个部门的工作进展，拎着外卖送来的奶茶走出安置处，信步往小胖墩家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太忙,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路过一条小巷, 巷子里隐隐约约传来求救的声音。 她顿住脚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转头走进小巷。求救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骂骂咧咧的杂音陆续传过来, 听着人数不少的样子。 元锦抬了下眼皮，加快脚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拐过弯，一群还穿着校服的男生聚在一起, 对着躺在地上的□□打脚踢,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粗话。 她加重脚步过去, 这些男生一个都没发觉她的存在，骂的也越来越难听。 第882页 元锦抿了下唇角, 慢悠悠出声, 「你们在干嘛。」 正在打人的几个男生闻声回过头, 看到她, 脸上的神色变了变, 一起朝她走过去，「姐姐，你不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吧，知道管闲事什么下场吗。」 「我确实不住在这附近，而且喜欢管闲事。」元锦笑了下，继续迈开脚步，「姐姐我最喜欢教训不听话的熊孩子。」 「就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领头的男生被她给气笑了，「敢在这一片管闲事，我看你今天是不打算好好离开……」 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脸颊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印。 元锦面色发沉，出手如电，不消片刻便将这十来个男生全部放倒。 完事后她悠闲地喝了口奶茶，走到被打伤的男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能起来说话吗。」 「谢谢姐姐。」被打伤的男生愣了下，艰难爬起来，「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元锦上下打量他一阵，略略颔首，耐心等他的下文。 确实都是皮外伤，就是伤的不怎么好看，鼻青脸肿的样子几乎看不出五官原来的轮廓。 男生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扯了下嘴角，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哑声开口，「他们都说我爸妈不是人，见我一次就打一次，抢走我的零花钱。」 他们说爸妈不是人的理由，并不是爸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是爸妈很少出门。 爸爸的腿有问题，妈妈卧病在床没法出门，他们不信。 男生委屈说完自己被欺负的原因，眼眶止不住发红，嗓音有些哽咽，「姐姐，我没事，已经习惯了。」 元锦嗯了声，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那群男生，抬脚折回去，「他说的都是事实吗？」 「才不是，他爸妈根本不是人，没有影子。」 「他爸妈也不是腿脚不好不出门，而是被发现不是人后不敢出门，听说城里来了个非常厉害的特别事务局局长，他们还想逃。」 「你不要信他的鬼话，他是人，但是他爸妈真的不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鬼气，我们这一片的居民都跟着倒霉。」 「姐姐，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他家里看看。」 「鬼是没有影子的，他爸妈就没有，他是被鬼养大的小鬼。」 「我家跟他们家是邻居，被影响最多。」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神情激动。 元锦听他们说完，勾勾手指示意被打伤的男生过来，眉眼含笑，「带我去你们家看看。」 他身上没有鬼气。 不过欺负他的男生也没说对，能修炼到跟人一样的亡魂是有影子的，通过有没有影子判断对方是人是鬼，并不准确。 「可是我家……算了，你跟我来。」被欺负的男生犹豫了下，低着头默默迈开脚步。 那些欺负他的男生愣了下，也从地上爬起来，呲着牙跟上。 元锦瞥他们一眼，不疾不徐跟上。 这一片的宅子都有些年头，巷子里有些阴，不少角落长年见不到阳光。在没有灵异元素的世界，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拍摄恐怖片，阴森冷寂的气氛不用刻意营造就溢满屏幕。 男生的家离他被打的地方不远。 一行人跟着他走了约莫3分钟，来到一栋外面破破烂烂的民房前。 元锦左右看了一圈，没感受道亡魂的气息，不过却看到了亡魂才会使用的废弃符箓，黛眉微扬。 打人的那些男生似乎没有猜错，被欺负的那个男生家里真的有亡魂。 被欺负的男生在口袋里掏了一会，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大门，「这里就是我家，我平时出门都会把门锁上，防止有人冲进我家里欺负我爸妈。」 元锦嗯了声，抬脚入内。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其他男生，站在门外往里看了看，壮起胆子跟着进去。 元锦回头看他们，唇角弯起恶作剧的笑，「万一屋里真的有鬼，你们能跑的出去吗。」 几个男生本能停下脚步，全都僵在原地不敢动。 「我爸妈不是鬼。」被欺负的男生闷闷反驳，「姐姐，你不要随便吓人。」 「你说的不准。」元锦笑了声，看向虚掩的客厅大门，「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本王进去请你。」 此话一出，不止被欺负的男生愣住，跟着进门看热闹的几个男生也呆了呆，惊恐瞪大双眼。 本王？这是什么中二的称唿？不会真的是鬼吧？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时，虚掩的房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 空气里静得一丝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有影子，应该是人吧？ 「跟我说说，为什么要藏在这里。」元锦敛去笑容，脸上浮起薄怒，「这么长时间，你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她入城后就向所有亡魂下令，不得无故滞留在活人区。 「恳请元王开恩。」男人扑通跪下去，深深埋头，「并非是我有意违抗命令，而是我这家里实在是需要人照顾。」 元锦眯起眼，眉头也不自觉皱起来。 男人是个装卸工，平时主要在南城那边做体力活，赚钱给生病的妻子治病。十五年前，他在下班的路上遇到车祸，当场身亡。 死后的他跟着肇事司机回家，发现对方家里很有钱，家里还有人是天师协会的会员。听到他们商量要封禁他的灵魂，并把肇事的事掩盖过去，心中生恨。 第883页 他离开肇事司机家，想到患有遗传病没有任何赚钱能力的妻子，恨意再度暴涨。 这些恨意让他在一夜之间提升了无数法力，魂体也变得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从此之后，他白天留在家里照顾妻子，晚上出去打工。 有一次，他在清理垃圾桶时捡到个刚出生的孩子，想着自己如果有天坚持不下去，正好有个人可以照顾妻子，遂带回家收养。 这个孩子，就是被欺负的男生。 十五年来，他白天几乎不出门，到了晚上才出去工作。 妻子和孩子从未怀疑他，也不知他早已过世。 元锦看完他的生平，脸色缓和下来，「你的心愿是什么。」 「姐姐，我爸爸他？」被欺负的男生反应过来，一下子冲到男人面前，张开双臂无所畏惧地看着元锦，「他是我爸爸，我不准你带走他。」 爸爸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好，他以为爸爸是生病了，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已经死了。 「人鬼殊途，他留下来的时间越长，对你们越不利。」元锦弯起唇角解释，「你放心，我不会杀他。」 「你……就是特别事务局那个，新来的局长？」男生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我爸爸没有害过人，求你不要带走他。」 听说新来的局长杀鬼跟切瓜一样，凡是不听话的鬼，全部杀了。 她说不会杀爸爸，可她会把爸爸抓走。 男生想到今后再也看不到爸爸，眼泪越流越凶，「姐姐，求你放过他好不好，他从来没有害过人。」 「他必须得走，不然你妈妈的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还会提早离开你。」元锦垂眸注视着他，安抚道，「我知道你爸爸没伤害过人。」 想要留下来的亡魂，大部分都修炼出身体，跟正常人一样。 他们是亡魂，拥有普通人无法拥有的能力，获取财富的途径也会比普通人多。 甚至，他们会抢占普通人的机会，得到不属于自己的权力。 这也是必须要把所有亡魂管理起来的原因。 元锦上前一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亡魂，再次问他，「你的心愿是什么。」 他妻子的病情按说不会好，但如果他愿意用自己的魂力交换，这一世可以恢復健康。 就是交换后，男人进了轮迴可能等不到去确认平生，就会灰飞烟灭。 以命换命，这是自愿行为，她不能干涉。 「我的愿望是妻子能好起来，儿子能顺利上大学，只要他们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可以。」男人笑了下，嗓音里满是苦涩，「我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原想着等你离开再偷偷回鬼城，没想到你会找上门。」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元锦取下盛开在指尖的彼岸花递给他，淡淡出声，「拿到屋里去，做好决定就给她服下，如果捨不得就不要动。」 男人感激伸出双手，接住那朵彼岸花，颤巍巍站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院里的其他人不明所以，不过有件事是确定的，跟着他们过来的姐姐，是那个鬼都怕的局长。 「鬼并不会影响你们的运气和健康，你们欺负他，是因为他没人撑腰。」元锦回头看着那几个欺负人的男生，嗓音发凉，「从今天起，你们若是再欺负他，就会真的越来越倒霉。」 欺负人的几个男生脸色白了白，讷讷应声。 元锦眼底划过一抹笑，收回目光往客厅看去。 这栋楼真的很破，男人为了照顾生病的妻子，一毛钱的存款都没有留下。成了亡魂，他夜晚打工赚的钱，也几乎都拿去买了药。 跟小胖墩的爸爸比起来，他才更像一个人。 几分钟后，客厅的门再次打开，男人从里面出来，眼里含着泪恭恭敬敬行礼，「我的心愿已了，还请元王送小的一程。」 他愿意以命换命，让妻子和儿子好好活下去。自己已经是个死人，能不能去轮迴都没关系，他想要的只是这一辈子。 「好。」元锦沖他笑了下，挥手送他离开。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的一众男生，嵴背阵阵发寒，不自觉往院门外退去。 「你过来。」元锦含笑看着被欺负的男生，「知道自己今后该做什么吗。」 男生呜呜哭起来，哽咽点头。 他以后要照顾好妈妈，不让妈妈被人欺负。 「知道就好，好好读书照顾好妈妈。」元锦抬手拨了下他的髮丝，笑道，「你爸爸坚持这么年不走，不要让他失望。」 死了十几年坚持不欺负其他的亡魂，也不欺负活人，一心一意照顾家里人，哪怕以命换命也还有一丝去轮迴的机会。 至于撞死他的肇事司机，他不计较，自己可没打算放过。 赔偿金正好可以留给孩子读书。 「谢谢姐姐。」男生艰难收起眼泪，可泪腺像是坏了一样，越擦眼泪越多。 元锦拍拍他的肩膀，拿着奶茶转身出去。 跟过来看热闹的其他男生已经跑没影，估计也吓得不轻。 她笑了下，脚步不由地变得轻快起来。 小胖墩今天不用去幼儿园，元锦刚走到附近，就看到她双手撑着下巴坐在一家商店的雨棚下，呆呆看着马路。 元锦将奶茶杯丢进垃圾桶，过去坐到她身边，好笑出声，「在等谁呀。」 第884页 小胖墩听到她的声音，圆乎乎的小脸霎时绽开笑容，又惊又喜地看着她，「仙女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姐姐路过的。」元锦揉她的脑袋，「最近爸爸有没有打你？」 小胖墩摇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他不打我，但也不喜欢我。」 元锦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过了会又揉了下她的脑袋，也看着马路发呆。 自己的法术可以让她爸爸不再伤害她，却不能让对方爱她。 「姐姐你不要难过，我喜欢自己的。」小胖墩主动挽起元锦的胳膊，凑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下，「老师说，我们都是小天使，我喜欢天使就是喜欢自己。」 元锦被她逗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夸道，「你好棒。」 小胖墩捂着嘴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元锦也跟着笑，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她明明没有心，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 撞死滞留亡魂的肇事司机，在三天后被捕，车祸当晚的影像被公布到网上。 时隔十五年，网友看了影像又听闻死者死后，丢下个患有遗传病的妻子，愤怒人肉肇事司机的信息。 不到一天时间，肇事司机的家人就找到死者的妻子和孩子，商谈赔偿的问题。 元锦安排了个律师过去帮忙谈判，自己没有出面。 谈判在早上举行，男生下午打电话过来告知，最后谈下来的赔偿总额是三百多万，足够他和母亲好好生活。 「要好好读书，妈妈的病会好起来。」元锦神色放松，「以后再有人欺负你，要自己反击回去，你得保护好妈妈。」 男生在手机那头笑了下，答应下来。 元锦结束通话，放下手机，翻了翻特别事务局的员工的考核成绩单，唇角不自觉上扬。 宁州城这边基本上算是摆平了，她还得去下一个城市。 但愿在原身的寿元到之前，能处理清楚所有的亡魂。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平沙，距离宁州城两百多公里。 元锦合上员工考核成绩单，澹臺策敲门进来，恭敬出声，「何时出发？」 宁州城内的所有鬼婴都已处理干净，跟鬼婴父母合作的玄门中人，他也顺便收拾了一遍。 今后，这里的人死后亡魂会直接进入鬼城，没有执念的也要进行登记，之后再前往忘川。 元锦抬手看表，唇角的笑容不自觉扩大，「现在就走。」 男主做事还挺靠谱，再带他走几个地方，就能放手让他自己去处理。他惹出来的麻烦，当然是要他自己去解决。 下楼拿车离开特别事务局，元锦拿着手机打开平沙的地图，陆续有功德飞入车内。 她伸出左手接住功德，回头看去。 宁州城的百姓敲锣打鼓，给特别事务局送锦旗，已消解了执念的亡魂，在鬼城上方行礼相送。 元锦唇角弯了弯，心情愉悦地挥手跟他们道别。 平沙是个小城市，规模没有宁州城大，供养亡魂的风气却比宁州城要重。 车子才进平沙地界，空气里就满是焚烧纸钱和祭品的味道，天空灰濛濛一片。 元锦皱起眉头，正打算先放一朵彼岸花进城查看情况，澹臺策忽然踩下剎车，身上冒出阵阵骇人的冷意。 她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往前沖了下，眯眼看向车外。 大概十来个亡魂手牵手挡住路，黑雾在她们身后如火山喷发一般翻涌。 第347章 347新娘 拦路的亡魂一共13人, 年纪大多是70来岁的阿姨。 从她们身上的怨气浓度可以看出来，她们受了很大的委屈，或者是冤屈。 元锦摆手制止澹臺策下车的动作, 低头解开安全带, 「我去问问她们遇到了什么事。」 她的行踪不难掌握，平沙没有结界, 只要她出了宁州城其他城市的亡魂就能知晓, 她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 「注意……安全。」澹臺策想说，注意留意她们身后可能有玄门中人, 说出口却变了味。 她是强大无比的元王，不论是亡魂还是玄门中人，都无法伤她分毫。 「你应该提醒拦路的亡魂注意安全, 毕竟我的脾气真的不好。」元锦揶揄一句, 开门下车。 「见过元王。」拦路的亡魂看到元锦下车, 齐齐行礼, 「还请元王为我们做主, 惩治城内的玄门中人。」 元锦倚着车身懒洋洋出声，「你们跑到这里来拦车，是为了告状？」 这些阿姨死亡的时间前后相隔十几年, 成为亡魂后为避免被其他的亡魂欺负, 组成一支小队伍互相帮助。 她们的家人隔几天就给她们烧纸钱和祭品, 求她们保佑发财，保佑平安。 有了家人送来的东西和钱, 阿姨们的装备跟着升级, 法力也逐渐提高。 于是, 她们开始回报家人, 求财的就帮忙找赚钱的门路, 求平安的就一路尾随保护。家人赚到了钱，给她们烧的纸钱数量上涨，她们回报的好处也随着增多。 那些被她们家人打压或者偷了秘方的人就不干了，请来玄门中人对付她们。 她们没怎么正经修炼过，全靠家人的思念涨魂力，哪里打得过玄门中人。 由于无法回报好处给家人，烧给她们的纸钱和祭品慢慢减少，到最后一年当中只在清明节给她们烧。 第885页 没有家人的思念她们的魂力消耗速度变快，眼看就要魂飞魄散，通往忘川的通道意外打开。 玄门中人担心做过的事情被翻出来，就把她们给放了出来，并给了她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刺杀自己。 她们出来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些年不能白白被关，于是决定找自己主持公道，顺道完成刺杀任务。 若自己能帮她们讨回公道，她们就不杀自己，若是不能就趁机杀了。 元锦摸着下巴听完所有亡魂的心声，唇边的笑容不变，耐心等她们自己开口讲述。 「对，我们守在这里就是要找你告状。」领头的阿姨怒火万丈，「我们被玄门中人用符箓镇压了五六年，这笔帐必须算。」 「要不是他们镇压我们，通道打开我们就去轮迴了。」 「玄门作恶多端，你得为我们做主。」 「平白无故镇压我们，你既然是忘川来的王，就该好好惩治他们。」 阿姨们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来，身后的怨气不断暴涨。 元锦眯了眯眼，笑道，「那你们利用自己的能力抢夺活人的生意，逼得活人日子差点都过不下去的事，我是不是也得过问一下。」 此话一出，阿姨们集体噤声。 「不同意啊？」元锦换了个姿势，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你们欺负活人可以，玄门中人欺负你们不行，你们哪来的底气觉得我会帮你们。」 「你是忘川的王，不维护亡魂的利益当什么王。」站在最左边的阿姨破口大骂，「你自己就是个鬼，心却向着活人，这叫吃里扒外！」 「你就是吃里扒外！」 「不帮我们说话你当什么王，玄门中人做的恶事还少吗，要不是他们封锁了通道，我们哪里会滞留这么久。」 元锦听到这句，抬手敲了敲车顶，唇角含笑，「我是鬼就要袒护你们，玄门中人是人，他们袒护活人又有什么不对？」 封锁通道这事的锅玄门中人背不动，都是澹臺策搞出来的。 刚才应该让他下车跟这些阿姨讲道理。她是鬼，但只站公平。谁有道理她就站谁，不会因为自己是鬼，就无条件袒护亡魂，被她杀了的亡魂可比活人多多了。 「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我们。」阿姨们失去了耐性，身后的黑雾又扩大了好几倍，四周的山林树全被黑雾笼罩，阴风大作。 就在这时，又有十几个亡魂跑过来，急匆匆行礼，「见过元王。」 元锦抬了下眼皮，看向刚来的亡魂。 这回来了十几个年纪和阿姨们差不多的大爷，他们像是收到了消息就匆匆赶过来，神色焦急。 「我等并非有意冒犯。」领头的大爷缓了缓，指着一旁的阿姨们说，「她们臭不要脸，在活人区强占地盘逼死了好多人，我们当中就有几个是被她们逼死的。」 「她们的家人也请了玄门中人撑腰，打不过才被镇压，刚出来就想趁着你不了解内情，借你的手搞事。」 「除了找玄门中人撑腰，她们的家人还找人去暗杀别人请的玄门中人，手上好几条人命。」 「不要看着她们告状就觉得她们很弱，不知道多少亡魂死在她们手里。」 「自从她们被镇压，平沙的亡魂才能等到通道打开。」 「还请元王不要偏袒。」 大爷们群情激愤，破口大骂时身后的黑雾不断暴涨，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阿姨们不干了，撸起袖子就沖了过去，瞬间开始混战。 元锦扬了扬眉，丢下混战的阿姨和大爷们，转过身拉开车门上车。 都是来杀自己的亡魂，配合打得还不错。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白色彼岸花缓缓升空，不多时便比黑雾大了无数倍，尽数将所有的黑雾吞噬。 麻麻咧咧的阿姨们被定在原地，赶来阻止她们恶人先告状的大爷们也被定住，无法动弹。 他们的魂体轮廓慢慢变淡，不多时就变得跟死亡时一样，没有任何怨气，一个个蔫头巴脑不敢吱声。 彼岸花缩回去，转瞬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平沙。 「一点机会都不给？」澹臺策缓缓加速撞向被定在原地的亡魂，从他们身上穿过去，随意的语气，「他们两边说的都需要证据。」 没调查就将他们的怨气全部净化，还不准他们去忘川，有些过于残忍。 「我不是菩萨。」元锦面无表情，「我今天不惩治他们，明天就会有其他的亡魂找上来告状，要我公平解决。他们要的只是对自己有利的公平，事情真相如何我自己会查，何况他们是来杀我。所有插手活人生活的亡魂都要处理，这就是最大的公平。」 亡魂不得插手活人的事情，哪怕是灵异世界，也不行。 亡魂不管滞留多久，都不能影响活人生活的空间，世界的主要成员是人而不是亡魂。 「明白了。」澹臺策说完，老老实实专注开车。 路嘉许去读书说不定是好事？ 一个小时后，车子进入平沙。 元锦放出的彼岸花飞回来，城内的信息也全部带了回来，供养亡魂的情况比之前掌握的情况要严重。 亡魂插手活人界的事比比皆是。 甚至出现了哪个家族死的人多，哪家的日子就更好过的现象，就很……灵异。 元锦收回彼岸花，顺势捏了下眉心，吩咐澹臺策直接去特别事务局。 第886页 「这里的情况和另外两个城市不大一样。」澹臺策也有些诧异平沙的风气。 祖宗越多的人家，在当地基本上都家大业大，每天焚烧的纸钱按吨算。一些游魂为了能分到纸钱，到处认孙子。 想要发大财，但祖宗数量稀少的人家，则到处认祖宗。 但凡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人家，都在墓园买地修豪华祖坟，有些还修了祠堂，光是祖宗的名字就有字典那么厚。 简直嘆为观止。 这一切似乎都是因自己而起？澹臺策想到这，喉咙忽然就有点发痒，心虚到不敢看元锦。 如果不是自己封锁通道，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变得如此疯狂。 「你的锅，你自己处理。」元锦看都懒得看他，「平沙这里暂时没发现比较强的亡魂，特别事务局的整改工作完成，我要忙基金会的事。」 「是。」澹臺策闷闷应声。 他惹下的麻烦，他自己来处理。 下午4点，车子顺利进入特别事务局。 元锦拿着局长任命书下车上楼，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办公楼静得落针可闻。 她上下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办公室都锁着门，有些连办公用的桌椅都搬空，皱眉走出办公楼。 天师协会解散后，所有城市的特别事务局都归她管辖。来平沙之前，她有通知这边的特别事务局，自己什么时候到。 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这里的特别事务局很不欢迎自己。 玄门中人不欢迎能理解，毕竟自己一来就将他们的地位，压到跟普通人一样。想要杀自己的亡魂未免盲从太过，她从忘川来，还是执行规则的王，他们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能力杀了自己？ 「要不要……帮忙？」澹臺策更心虚了。 宁州城的特别事务局做事虽然不怎么上心，好歹还有人守在办公室等她，这里干脆一个人都没有。 「不用，既然不想干就没必要挽留。」元锦哼笑了声，再次上楼。 寿西城的特别事务局一个人都没有，她也能让部门运转起来，最多是费些时间。 走到局长室门外，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髮夹，三下两下将门打开，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坐下。 局长办公室只有一张书桌和两张椅子，桌上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像是通道打开后就无人办公。 休息片刻，元锦拿出手机翻了翻平沙的论坛，放出一朵彼岸花发号施令：所有玄门中人听着，特别事务局今日开始招新，凡是愿意报名的，6点前在网站填好申请资料，错过永不录用。 发布出去，她拿出自己的电脑打开特别事务局网站，进入平沙子页面的后台，抱起手臂放松靠向椅背。 澹臺策在外面转了一会，不知从哪儿找来茶壶和茶叶茶杯，泡了一壶茶端进局长室。 「这边的亡魂和玄门中人一直在合作，你忽然过来，估计是两边都觉得你会侵占他们的利益。」澹臺策给她倒了杯茶，安静坐到一旁。 「不用觉得，我就是要这么做。」元锦喝了口茶，收回刚才放出去的彼岸花，换了一朵放出去。 天空中的灰濛濛的雾气在彼岸花消失的剎那，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拨弄，转眼挪到城外，跟干净的蓝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空一分为二，一般是蓝色一半是灰色。 澹臺策有些发怔，愈发觉得自己的实力没法看 要做到像她那样再修炼千年都赶不上。 「能力不够就努力提升。」元锦又喝了口茶，轻描淡写的语气，「走吧，先去鬼城看看。」 每座城市在原来都没有鬼城，人死后没有执念的亡魂会直接进入忘川，有执念只能停留七天。这段时间里亡魂可以找玄门中人消解执念，之后再进入忘川。 由于通道封锁，滞留的亡魂太多慢慢就有了鬼城的说法。 一开始大家还互不打扰，随着亡魂数量急剧暴涨，鬼城的面积扩大，活人区也成了鬼城的一部分。 活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会驱邪捉鬼的天师和玄门中人，地位不断提高势力快速扩张。他们维护活人的利益，也跟亡魂合作，两头吃。 那些拦路的阿姨和大爷，就是利益结合获益的代表。 合作时可以给无限支持，影响到自己马上翻脸不认。毕竟亡魂没有人权，通道打开就得离开，镇压几个亡魂不算事。 在寿西城还有亡魂监狱。 鬼城没有具体的法律也没有任何规则，能力越大势力就越大，大家凭着拳头和法力话事。 元锦从楼上下去，看到门外有人在探头探脑，回头跟澹臺策说，「这些人如果是来报名，安排他们明天再来。」 如果是来打探消息或者是看热闹，随他们去。 特别事务局不受政府管辖，所有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是。」澹臺策应声加快脚步，朝着躲在门外缩头缩脑的人走过去。 「你们是新来的局长和秘书吗？」门外的人神色紧张，「我就想跟你们说，不要在这里久留，原来的人说要趁着你们不注意时，杀了你们。」 澹臺策错愕，「杀了我们？」 平沙的玄门中人，难道没有收到另外两个城市传来的消息？别说杀元锦，就是自己，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也不是对手。 「对，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来人摆摆手，飞快扭头走人，「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自己保重。」 第887页 「谢谢。」澹臺策道了声谢，回头去拿车。 「去鬼城，我倒是要看看玄门中人跟亡魂联手，能强到什么程度。」元锦笑容玩味，「这里供养亡魂的风气比宁州城还重，说不定又能杀几个老鬼，拿到海量的魂力。」 她设下的结界需要魂力支撑。所有进入鬼城的亡魂，有了这些魂力滋养，在执念未有消解之前不会因为魂力流逝，而魂飞魄散。 「是。」澹臺策发动车子开出去，心中依稀生出不明显的期待。 他也很好奇，平沙的玄门中人跟亡魂到底是怎么合作的。 平沙的鬼城在城北。 那里最初是几个工厂的旧址，后来被亡魂看中，慢慢就成了鬼城。 原先生活在里面的人陆续搬出去，鬼城的名声也随之扩大。 元锦一路看过去，发现这里的居民身上的衣服上没有任何符箓，微微有些诧异。 寿西城的天师协会总会大肆敛财，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必须印上符箓，这里好像完全不需要。 是居民不怕鬼，还是玄门中人跟亡魂合作，互相划分地盘占地为王？ 「平沙跟另外两个城市有非常明显的不同。」澹臺策也留意到了这边居民不穿有符箓的衣服，「像是玄门中人把亡魂集中起来，每个区的百姓固定供养亡魂，这些亡魂就不会出来捣乱。」 「应该是这些区域里的老鬼，为了庇护自己的子孙又能享受到子孙的供养，划分了地盘。」元锦嗤笑，「弄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死人插手活人的生活也就算了，还要划分活人生活的地盘，这些亡魂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我的错。」澹臺策老实认错。 他当时只是想尽快修炼提高自己的能力，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多的隐患。 「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好补救。」元锦收回视线，召出亡魂册翻开。 有了寿西城和宁州城的管理经验，平沙这里她不打算浪费太多的时间，速战速决。 滞留的亡魂数量过多，导致这个世界的人口异常稀少，有些不愿意去轮迴的以后也不用去了。 缺失的人口可以从其他的小世界安排过来，只要世界秩序恢復，人口增长是早晚的事。 翻完亡魂册，车子也到了鬼城门外。 元锦收起亡魂册下去，身后忽然冒出来一声怯怯的求救声，「救命，我的腿好像断了。」 她回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黛眉扬了扬，示意澹臺策过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死了还不到半年的亡魂，但魂体和活人几乎一模一样，活人用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看看你受伤的地方。」澹臺策走到倒在地上的少年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伤的。」 半年就能修炼到这种程度，不知道是玄门中人帮忙，还是少年的家人给他烧了足够多的纸钱和祭品。 「不小心摔了一跤。」少年委委屈屈出声，「哥哥，你能扶我一下吗。」 澹臺策不明所以，「你的腿只是擦破皮，没断。」 少年噎了下，心不甘情不愿从地上起来，眼看就要站稳忽然又栽出去。 澹臺策往边上挪开，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冷眼看他做戏。 少年再次摔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哥哥，我的腿好痛，好像是真的不行了。」 「我觉得还行。」澹臺策态度冷淡。 少年垂眸，双手撑到地上又挣扎了一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刀朝澹臺策刺过去，「去死吧你！」 澹臺策闪身避开他手里的刀，扣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刀子落地的剎那，他利落地将少年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抬脚踢中他的腿弯，强迫他跪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想杀了我还是想杀了元王。」澹臺策加重身上的威压，冷冷开口，「最好如实招来。」 不用他说，元锦也能听到他心里的想法。 第348章 348新娘 平沙城按行政分区一共有四个区, 按亡魂和玄门联合成立的帮会分区，一共有十二个区。 自从得知天师协会总会被就地解散，平沙这边就一直在防备忘川来的元王, 各区安排了花样繁多的刺杀任务。 他们的车子进入平沙地界遇到的阿姨和大爷们, 其实是一区派过去刺杀她的亡魂先锋队，只不过她没上当。 一区的刺杀行动失败, 剩下的十一个区抓阄，九区抽中第二次刺杀任务。 被澹臺策制服的少年亡魂, 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说出自己出现在这的目的。身上的魂力像是破了口的气球，噗噗往外冒。流失的魂力像是被人牵引一般, 一丝不漏地往元锦指尖的彼岸花飞去。 「所以，你是九区派来的, 目的是要杀了我？」元锦抱着双臂懒洋洋倚着车身, 似笑非笑, 「你们九区的刺杀任务失败, 其他几个区的亡魂和天师，大概多久开始抓阄开始第三轮刺杀。」 她要这么容易被人刺杀, 元王的位置早就没了。 「我身上有天师下的符箓，刺杀任务失败, 其他各区会立即进行抓阄。」少年的魂体颜色变淡, 声音也小了下去, 「鬼城内的亡魂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的那些，数量极少。愿意跟玄门合作的亡魂，都生活在各自的地盘里, 并不在鬼城。」 第888页 「有意思。」元锦看向少年身后的平沙城, 眼底浮起兴味的光芒。 分区成立帮会, 瓜分活人世界的地盘不算，还一次又一次地安排手下过来刺杀自己。 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做人了。 「平沙城的亡魂为什么不想去轮迴。」澹臺策蹙起眉头髮问，「你没有任何执念为什么也不想去。」 平沙城的亡魂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做人有什么好，做鬼可以享受家人的供养，不用上学也不用担心没吃的。」少年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谁不喜欢不劳而获的生活。」 澹臺策无言以对。 做鬼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轻松，滞留在活人界的亡魂除了不得干涉活人的生活外，并没有明确的规矩限制行为。 只要法力够高就可以吞噬其他的亡魂，提高自己的能力。 亡魂世界的杀戮时时刻刻都在发生，越是有家人供养的那些，越容易成为其他亡魂的目标。 少年的身影在说完这句话没多久，灰飞烟灭彻底消失。 元锦收起指尖的彼岸花，抬脚朝鬼城走去。 澹臺策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上。 鬼城内亡魂数量不多，且大多都是魂力薄弱的亡魂，他们躲在鬼城不出去，也有可能被其他的亡魂猎杀。 为了防止玄门中人和其他的亡魂杀入鬼城，从城门开始就布置了无数的陷阱。 元锦和澹臺策一路避开陷阱进入到城中央，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亡魂才陆续现身。 有亡魂通过元锦身后的彼岸花认出她的身份，焦急传讯。 眨眼的工夫，鬼城内所有的亡魂都涌出来，齐齐行礼，「见过元王。」 「再过一两天，会有特别事务局的员工过来给你们登记，执念消解后，尽快进入忘川。」元锦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谁来告诉我，平沙城分成十二区是怎么回事。」 她没入城时放的彼岸花，搜集到了这些信息，但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平沙城被亡魂和玄门中人分成十二个区，各区的所有活人，每周必须集体焚烧纸钱祭品，供养所在区的亡魂。这也是平沙的空气污染，比宁州城要严重很多的原因。 「我来说。」一名八十岁上下的大爷出列，神情激动，「这事的起因是城内最大的家族王家先人，为了让子孙得到更多的财富、权力，跟玄门勾结打压欺负其他亡魂。」 被打压的亡魂当中也有些亲族数量众多，于是联合起来跟王家对着干，也让子孙去找玄门合作。 一来二去，平沙城逐渐按照这些亲族数量众多的亡魂姓氏，进行分区持续至今。 其余姓氏的活人和亡魂，因人数不多，处处被打压。 后人稀少的亡魂无处可去，便只能躲在鬼城内联手对抗外面的十二个姓氏亡魂，以及他们的后人。 大爷愤懑不已，「有些亡魂为了避免被吞噬，不得不认后人加入他们。加入后并没有好日子过，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攫取魂力，因此魂飞魄散的亡魂，不在少数。」 元锦听他说完，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原来如此，你们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跟平沙一样情况的城市恐怕不在少数？ 治理好这里，再有其他的情况出现，也不用慌。 「谢元王。」大爷激动行礼。 其他的亡魂也跟着行礼，原本紧绷的气氛霎时缓和下来。 「你们当中有些人的魂力，已经无法支撑到特别事务局的员工过来登记，我先送这一批去忘川。」元锦放出彼岸花，帮这些魂力即将消耗干净的亡魂，净化他们的魂体。 所有亡魂再次行礼道谢。 第一批亡魂数量不多，大概有两万名左右。 净化结束，这些亡魂含着泪跟其他亡魂告别，一一向元锦致谢后才开心进入通道。 余下的亡魂纷纷鼓掌欢送他们。 「我设下的结界能让你们的魂力停止流失，没有通行证谁都出不去，玄门中人也进不来，你们安心等特别事务局的员工过来就行。」元锦收回彼岸花，唇角含笑，「你们的执念一定可以消解。」 「谢元王。」一众亡魂再次行礼。 元锦摆摆手，转头离开鬼城。 亡魂和玄门中人以姓氏分区管辖，还妄想刺杀她，看来得用更重的手段，才能彻底清洗这里的歪风邪气。 回到车上，她召出亡魂册翻了翻，读取所有留在城内没去鬼城的亡魂生平，敛眉放出彼岸花。 没有一个亡魂是无辜的。 「那些玄门中人怎么处理。」澹臺策看到她的动作，小声提出疑问，「忘川似乎有规矩，亡魂不得杀人。」 他倒是想狠狠教训下那些玄门中人，怕自己掌握不好尺度。 「毁去修为，将非法所得还给被欺负的百姓。」元锦抬了下眼皮接着说，「下次再遇到干涉活人生活的亡魂，杀无赦。」 澹臺策默默点头。 元锦抬手敲了敲亡魂册，平沙城鬼婴父母的信息也随之浮现，数量比宁州城还要多。 拿到名单，她随手递给澹臺策，拿出手机找当地的餐厅，准备去吃晚饭。 特别事务局的员工招录、工作安排，大概需要十天左右。这期间那些鬼婴及其父母，交给澹臺策去处理，她不用插手。 第889页 平沙城的这些亡魂修炼的时间都不怎么长，且大多是用邪术修炼，几乎个个外强中干。 元锦在当地的旅行推荐中找到几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仔细比对一番，挑中其中一家伸手设置导航。 「那些跟着亡魂和玄门中人，一起为非作歹的活人，要怎么处置？」澹臺策偏头看她一眼，復又继续专注开车，「交给警局？」 之前在宁州城，所有违法犯罪的活人，不管案发多久警方都必须要查清楚。 「交给警局，为非作歹都不会被惩治，只会让治安越来越混乱。」元锦低头看着手机里奶茶店介绍，语气轻松，「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原因犯罪，也不用管受害人是不是还活着，该查的都查清楚。」 犯了罪就别想心存侥倖。 「明白。」澹臺策轻轻吐出口气，安慰自己工作忙总好过去上高中。 元锦听到他的心声，唇角弯了下，继续挑选自己的喜欢的奶茶口味。 高中基础都没有，如何完成引渡任务。 他要不是男主，这会也得在高中上课。 …… 平沙城天空的异象在夜晚来临后，更添几分诡谲。 城内的居民到了晚上几乎不敢出门，正常营业的饭馆和奶茶店，大门和窗户上贴满了各种符箓。 下午经过市中心还没这些东西，几个小时内就搞得全城风声鹤唳。 元锦取下头上的棒球帽随手放到一旁，招手叫来服务生，一边点菜，一边假装随意地问他忽然贴符箓的原因。 「你俩不知道吧？听说从宁州城来了一男一女，这两人不止杀人还杀鬼，脾气特别坏。」服务生压低嗓音，「你们不要再打听这件事，小心被他们盯上。」 元锦笑了下，换了个话题继续打听，「你们这一片的人都姓李啊？我们今天买东西逛街，遇到好几个都是姓李的。」 餐厅所在的区域，是李家和玄门联合侵占的五区，也就是亡魂们说的李家地盘。 「一看就知道你俩是外地人。」服务生的嗓音又低下去几分，「我跟你们说，这条街所有的摊子老闆，都姓李。」 他自己也姓李，然而祖宗不够给力，就只能给他安排个服务生的工作。 「好有意思的样子，一会吃完饭我再去逛逛。」元锦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继续点菜。 过一会就该有人要哭了。 给自己点了个辣子鸡，又要了一份醋鱼，一份上汤龙鬚菜，一份乌鸡汤，元锦谢过服务生，并给了他两百的小费。 这家餐厅是平沙城内评分最多的一家餐厅，中档水准，晚间来用餐的客人非常多。 第一个菜端上来，收银台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所有食客下意识看向收银台。 餐厅老闆不知接了谁的电话，面色灰败地喃喃自语，「老祖宗怎么会没了呢，我爸妈怎么就没了呢。」 随后，餐厅堂食区的食客手机陆续响起，不少人的反应跟餐厅老闆一样，或茫然低语或大声咒骂。 元锦漫不经心地看了会热闹，继续大快朵颐。 澹臺策拿着筷子，装模作样地陪着她一块吃，实际上一口都没有碰到。 他很想问她，用什么法术可以尝到食物的味道，始终开不了口。 「你说谁干的，叫关元锦是吧，我现在就去找她算帐！」距离元锦不远的桌位，男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怒不可遏，「老闆结帐，老子要去杀人。」 「他们怎么不直接发照片通缉？」元锦优雅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嘴角，「胆子还是不够大。」 她吃饭的这会工夫，平沙城内十二个区的亡魂的魂力，被她全部收走，所有未有进入鬼城的亡魂，魂飞魄散。 那些人口中的祖宗和爸妈，都是已亡故的家人。 也有些是认来的野鬼祖宗。 「胆子确实不够大。」澹臺策同意点头。 胆大一点就该召集所有市民，去砸了特别事务局，挂出她的照片全城通缉。 玄门中人有心作恶又没胆子承受作恶的后果，就只敢躲在普通人和亡魂背后，暗戳戳搞动作。 「你是觉得我们事情太少吗。」元锦听到他的心声，不满地扫了一道眼风过去，放下纸巾重新拿起筷子。 平沙城玄门的这些人，都是有心没胆的货。 最后一道菜端上来，餐区的食客已走的七七八八，餐厅老闆也振作起来不知拿了什么工具，黑口黑面地离开餐厅。 元锦悠哉吃完晚饭，又去买了一杯奶茶，快凌晨才去酒店开房。 酒店前台拿到她的身份证，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请问开几个房间？」 这不就是各家人都在找的特别事务局局长？ 「两间谢谢。」元锦将姑娘脸上的震惊收进眼底，黛眉微扬，「包月。」 前台姑娘哦了声，飞快给她办理手续。 登记完成，元锦拿回身份证，酒店外忽然冲进来大约二十个人，直奔前台。 澹臺策上前一步，不疾不徐抱起胳膊看向来人。 原本气势汹汹冲进来的众人，看到澹臺策脚下蔓延的冰层，齐齐剎住脚步不敢再动。 「你们找我啊。」元锦回过头，皮笑肉不笑，「有事吗。」 领头的男人张大嘴巴，发觉自己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双眼霎时瞪圆。 第890页 其他人本能往后退，嵴背止不住发凉。 元锦收回威压，淡淡出声，「人鬼殊途，鬼的事，谁插手谁倒霉一辈子。」 众人被她吓到，身体一松顿时如蒙大赦，不要命地往外跑。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下手可以再狠一点，不杀人不伤人就行。」元锦拿了房卡，若无其事地上楼。 澹臺策嗯了声，恭敬跟上。 下次……自己就不用她教了。 …… 两年时间转眼过去，元锦走完了大部分城市，治理好当地亡魂和玄门的秩序后，回到寿西城发展基金会的业务，余下的城市由澹臺策独自去处理。 寿西城开元慈善基金会的业务内容非常丰富，基金会工作人员有玄门中人，也有普通人。 跟两年前比起来，玄门的地位一落千丈，也就在看风水或者看宅基地时能用上。 城内所有的百姓都不会遇到鬼，亡魂过世后若有执念可停留七天至七年不等，家人想要再见他们，可以跟特别事务局申请。 在灵异世界，死亡不意味着生命终结，而是熟悉的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 元锦翻完基金会上半年的财报，盛冉冉和宿展的身影出现在安置处，身后跟着生无可恋的路嘉许。 她放下财报，好笑扬眉，「路嘉许，你这次又倒数第一？」 路嘉许今年高三，疯狂恶补之下勉强能跟上盛冉冉和宿展，表现的可圈可点。 寿西城如今人鬼两安，大家相处的很和谐。 「不是。」路嘉许打起精神来，迟疑开口，「阿姐，你还记得那些被关在鬼城监狱的亡魂吗？」 元锦嗯了声，示意他接着说。 「到昨天，所有亡魂的冤屈都已经平反，但是有个姑娘忘了自己是谁，一直不能通过通道。」路嘉许拿出姑娘的资料递过去，「她被控杀人，死者是她母亲，实际上杀人的是她男友。」 这个姑娘因为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警局根据盛冉冉画的画像，找到了姑娘的资料，查明案子。 可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记得自己身份的亡魂，通道没法放行。他们三个试了很多种办法，都帮不到这姑娘，只能找阿姐。 路嘉许说到后面，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去，「求阿姐帮帮她，我争取考上大学。」 元锦扑哧笑开，低头翻开他送来的资料。 姑娘案子很简单，入室杀人，兇手是去而復返的男友。她死后玄门跟警局的警察勾结，给出自杀的结论，之后将她的魂魄关在鬼城监狱。 元锦看完资料，随手合上，「去看看。」 见不到本人她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姑娘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是谁 「好。」路嘉许的眼神亮起来，开心揽着宿展的肩膀跟上去。 盛冉冉给了他一双白眼，大步跟上。 重新布置过结界的鬼城，没有通行证不得外出。若执念需要等待的时间超过三个月，可以申请探望家人。 亡魂的家人也能申请探望他们。 元锦带着路嘉许他们进入鬼城，滞留下来的亡魂看到她，纷纷驻足问好。 她笑着回应他们，慢慢往城里走。 到了路嘉许他们说的女生住的地方楼下，几个小朋友跑过来，躲在一旁捂着嘴看着她笑。 元锦施法变出一大把的彼岸花送给他们，唇角含着笑跟路嘉许一起上楼。 女生大概20岁左右，看到她有些紧张。 「坐下吧。」元锦示意她坐下来，细细打量她一阵，黛眉不自觉皱起。 这姑娘的三魂七魄被人取走了一魄，本身的气运也被人掠夺干净，手法恶毒之极。 第349章 349新娘（完） 人死后三魂七魄会离开身体, 成为亡魂。死后魂魄不会散，只有活着时就被人抽走，才有可能造成缺失。 元锦压着亡魂册, 眉梢眼角都淌着凛冽的寒意。 寿西城这边的事情结束她就一直在外面跑, 没想到还有问题没及时解决。 这姑娘的亡魂册上记录，她出生后三魂七魄是全的, 家庭也十分的幸福。 从她丢失一魄开始，生活开始变得无比糟糕, 恩爱幸福的父母离婚。没多久父亲就出车祸离世，母亲也患上绝症，无法正常生活。 再后来, 姑娘遇到了男友。 这个男友完美的像是专门定制，不嫌弃她有个生病的母亲, 不嫌弃她心智不全, 照顾她们母女俩的事全部承担下来。 姑娘缺了一魄却不是全傻, 她知道谁对自己好, 谁对自己不好。 男友的付出让她十足信任男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爸爸出车祸获得的赔偿是多少，通通告诉他。 同居没多久, 完美男友在得知她母亲买了昂贵的保险后, 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 主动要求领证结婚。 姑娘对此浑然不觉，欣然同意。 婚后半年的一天，她喝下男友准备的牛奶, 产生了幻觉, 听话接过男友递来的刀。那把刀, 刚刚杀死她的母亲。 她丢开刀后，男友留下能引导她自杀的符箓，找机会离开。 姑娘看到爸爸在阳台外向她招手，她委屈又难过希望爸爸能给自己一个拥抱，从楼上跳下。 警察很快处警，调查结果是自杀。 她的完美男友得到了她留下的一切，转头就去找天师将她的魂魄关进鬼城监狱。 第891页 元锦拧着眉打住思绪，想起灵异世界的另外一个特产——夺人气运。 姑娘被抽走一魄后，气运也随之消失。 「路嘉许，你查一下姑娘的家人是不是跟人结仇。」元锦将亡魂册递给路嘉许，起身坐到姑娘身边，查看她的魂体。 无论用怎样的邪术抽取活人的魂魄，都会留下作恶者的信息。 「哦。」路嘉许拿走亡魂册，和盛冉冉、宿展一起，找到姑娘家人的那一页，仔细看起来。 屋里安静下去，姑娘被元锦看得有些不自在，无意识捉着自己的衣角撕扯。 「别怕，姐姐帮你把缺失的那一魄拿回来。」元锦给了她一个笑容，抬手搭到她肩膀上。 抽走她魂魄的人气息清晰出现。 这人还活着，强行夺走她那一魄的姑娘，如今是个大明星，非常红。 除了红，该明星还有个恩爱的丈夫，一双可爱的儿女。 这些原本应该是她的。 元锦撤回手，偏头看路嘉许他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他们家以前的邻居。」路嘉许合上亡魂册，飞快递过去，「邻居家的女儿从小就心智不全，长得也很一般，因此特别嫉妒他们家。」 「太恶毒了这一家人。」盛冉冉有些不敢置信，「就因为别人的女儿比自己家的好，就请天师抽走别家女儿的魂魄，夺走别人家的气运。」 这种操作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现在要怎么做。」宿展皱着眉头，看姑娘的眼神满是同情。 丢了一魄，原本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自己也被人渣害死，还被关在鬼城监狱好几年。 真的太惨了。 「当然是去拿回那一魄，以及被夺走的气运。」元锦站起来，面若寒霜地往外走，「跟我来。」 这种邪术只有亡魂会修炼，夺走姑娘气运的那家人，是通过自己家已故的先人知道这个邪术的存在，于是冒险下手。 失败了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女儿，被抽魂的人最多是大病一场。 但是成功，得到的就会是别人这一生可能拥有的一切。 元锦一想到那姑娘的人生，竟然被个亡魂彻底更改，就牙痒痒。 不过没关系，无论告诉家人这个邪术的亡魂转生到哪里，她都能找出来，让对方承受邪术被破解的反噬。 这个反噬不止对本人，对后代一样有效。 抽魂的天师她同样不会放过，不止要他本人承受作孽的反噬，他的家人也会享受到了好处而要分担这些反噬。 此事解决清楚她还要再下一道禁令，禁止所有亡魂教授邪术，违者杀，后人要行善三代方可结束反噬。 离开鬼城回到车上，路嘉许听说要去影视城，嘴巴下意识张大，「夺走那姑娘一魄的人，是个明星？」 「是大明星，你们猜猜看是谁。」元锦往后靠了靠，眉眼间的冷霜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 盛冉冉和宿展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他们不追星也不关注娱乐圈，不清楚哪个明星比较有名，那个明星比较红。 元锦拿起手机找到夺了姑娘气运的大明星照片，随手递给盛冉冉，「是她。」 「竟然是她？这不是着名的慈善女王吗？」盛冉冉看到女星的照片，目瞪口呆，「我每次看娱乐新闻，都是她又去哪做了善事资助了多少学生读书。」 好像所有人都在说她心地善良，说她是仙女的化身，这一切竟然是通过掠夺他人的气运得来？ 难道是因为掠夺了其他人的气运，担心被反噬，才拼命找补？ 「她知道自己掠夺了其他人气运，所以才多做善事？」宿展发出疑问，「其他的明星会不会也这样？」 「只有她。」元锦眉眼间的霜雪散去，好笑解释，「不是所有人都会掠夺他人的气运，知晓这个邪术的人不多，能成功的更少。要获得他人的气运，身上就得有这个人的气息，这也是为何要抽取魂魄的原因。」 灵异世界的规则跟正常世界不一样，在灵异世界，再好的气运也有可能被破坏、掠夺。 「原来如此。」宿展闻言，更觉得鬼城里的那个姑娘可怜。 少了一魄，气运被夺，父母双亡，自己被害还被关在鬼城的监狱好几年。所有倒霉的事情，似乎都落到她身上，即使抓住了真正的兇手，她也死了。 「她这辈子被夺走的气运，会在轮迴后十倍还回来。」元锦淡淡出声。 在灵异世界有因果报应，正常世界没有。想要让作恶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需要耗费的精力并非人人都承受得起，有些至死都等不到公正的结果。 特别灵魂安置处每年都会出现无数这样的亡魂。 「我比较肤浅，只想要这一辈子平平顺顺，下一辈子如何并不在乎。」盛冉冉耸肩，「进了忘川所有都要放下，就算下辈子的气运再好，也不能抵消这辈子承受的痛。」 她帮助亡魂也不是为了积功德，只是觉得他们真的可怜，自己能帮一点算一点。 「我也觉得再多的补偿，都不能弥补这一世承受的痛。」宿展想到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姑娘，又想到自己爸爸做的恶事，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如果不是天师协会缺乏管束，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宿展，你其实已经在承受你爸作恶带来的反噬，因此不用那么自责。」元锦的目光落到宿展身上，安抚道，「你能看到鬼，并且能救他们，就是反噬的结果。」 第892页 他在亡魂册上的资料，并未说明他有无垢之血。 想要将姑娘被夺走的一魄还回去，也需要污垢之血。他享受了会长作恶掠夺得来的一切，承受自己无法承受的兇险，就是反噬。 他的血不止能救被抽走的生魂，也能让亡魂的法力大涨，没人发现这点是前天师协会的会长，刻意隐瞒的结果。 若自己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他一辈子都要躲避亡魂的刺杀、伤害。 元锦见他似乎还有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禁失笑，「你的血和别人不一样，这就是反噬的结果。」 宿展脸上的忧郁散去，眼神一点点亮起来，「所以我能救那些亡魂，就是在弥补了对不对？」 元锦含笑点头。 宿展放松下来，重重靠向椅背，「那我要多帮一些亡魂了却他们的执念，多帮一些因为亡魂滞留而陷入困难境地的人，消解反噬。」 「我帮你。」盛冉冉也笑起来，「我们一起努力，寿西城乃至全国都会越来越好的。」 「好。」宿展给了她一个笑容，彻底放松。 这两年寿西城的百姓晚上可以随意出门，不想穿印有符箓的衣服就不穿，比之前自由的多。 死去的人，亡魂再也不能随意停留在活人界，必须进入鬼城。 那些捨不得家人离开活人，可以通过特别事务局，申请跟已故的家人见面。 城外的乡村再也不用办隆重的葬礼，不用隔几天就想办法烧一堆的纸钱，生活明显好过起来。 一切会越来越好。 …… 一行人抵达影视城，掠夺了别人气运的女明星刚刚拍完一场戏。 元锦带着宿展和盛冉冉混在人群里看了会，招唿他们离开。女明星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到底是拿了别人的东西，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发现。 她身上的气运已开始衰弱，再过不久就会全面反噬。 「阿姐，你不是说要帮那姑娘拿回被取走的一魄吗？」盛冉冉不明所以，「我们就这么走了啊？」 怎么也得上去给女明星一巴掌，帮那个被坑害的姑娘出口气。 「不用接触她也能拿回来啊。」元锦失笑，「我已经确认姑娘的一魄确实在她身上。」 盛冉冉尴尬捂住嘴，脸颊瞬间起了一层薄红。 她忘了阿姐无所不能。 宿展唇角弯了弯，悄悄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盛冉冉的脸色红的愈发明显。 回到车上，元锦扣好安全带回头朝宿展伸出手，「七滴血。」 宿展哦了一声，从背包里拿出针头消毒后对着中指的指尖扎下去，挤出七滴血给她。 元锦施法放出彼岸花，和无垢之血混在一起，放出车外。 过了5分钟左右，片场传出骚动，被害姑娘的一魄被彼岸花包裹着飞入车内。 「回鬼城，这一魄要尽快还给受害的姑娘，不然会彻底消散。」元锦吩咐路嘉许一声，拿出收集来的魂力，继续滋养这一魄。 宿展的无垢之血能让魂魄离体后，仍保持着强盛状态，但时间不长。 「知道。」路嘉许发动车子开出去，加速返回鬼城。 元锦寒着脸又放出一朵彼岸花，施法困住帮女明星抽魂的天师。 天师的小徒弟一直跟着女明星，刚才女明星出事，小徒弟一定会通知天师跑路。 她不会让任何一个跟这事有关的人，逃出寿西城，不管是人是鬼，做了恶就得承受惩罚。 回到鬼城，一行人进入姑娘住的小楼，姑娘还跟个孩子一样坐在窗边发呆。 元锦将包裹着她一魄的彼岸花拍入她的魂体，过了会，姑娘如大梦初醒一般，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宿展和盛冉冉他们都不忍看，难受扭脸看向一旁。 姑娘哭了一阵渐渐止住，拿开手怔怔看着元锦，「阿姐，我是不是见不到爸妈了？」 妈妈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说不定还会怪自己引狼入室，怪自己识人不清。 「你妈妈还在鬼城，她至死都放不下你。」路嘉许小声回话，「由于之前不清楚你的信息，我们也没想到你们会是母女。」 她妈妈到死都放心不下她，担心她会被那个渣男伤害。 「妈妈还在？」姑娘茫然地重复一句，眼中漫起滔天恨意，「渣男呢，他死了吗。」 渣男从接近她就没安好心。 「死了，已经被打入铁围山，永世不得超生。」元锦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你妈妈很快过来，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们好好叙旧。」 姑娘含泪点头。 元锦站起来，带着路嘉许他们一块离开。 …… 女明星片场发疯，自爆自己走红是请天师帮忙，掠夺他人气运的消息曝光。曾经被称为仙女的女明星，被拍到面容平平无奇，与往日所见大相迳庭的头条报导迅速蔓延。 随后全国的玄门中人都收到一条简讯：禁止以任何方式掠夺他人气运，违者影响三代。 除此之外，所有的亡魂也收到了新的禁令：禁止向活着的家人传授任何秘术，违者除自身要接受惩罚，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禁令发出的第三个月，澹臺策完成最后一个城市的治理，回到寿西城。 元锦将该世界的亡魂册交给她，让他全面负责亡魂的管理工作，自己则带着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到各地发展业务。 第893页 这个世界的国家形态跟其他世界不同，跟阳间也有很大区别，国家很小组织构成也很散装。 大概是因为有灵异元素的缘故，政府和亡魂泾渭分明。 特别事务局由天师协会成立，不归政府管辖，各地政府对这个非政府机构的依赖，又非常的高。 自天师协会解散，各地的特别事务局归元锦管辖，政府的职能慢慢恢復正常。 但亡魂多年滞留留下的各种问题，要全部治理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元锦利用基金会跟政府合作了一些项目，用以保障那些家庭贫困的百姓，能有工作和读书的机会。 转眼又过去五年，路嘉许、宿展和盛冉冉大学毕业。 宿展和路嘉许进入特别事务局，负责管理亡魂的工作，盛冉冉进入基金会当元锦的助理。 被元锦救回来的身体被火化的姑娘们，也陆续进入基金会或者特别事务局。 整个世界再没发生过亡魂伤人事件，也没发生活人为了供养先人，而导致穷困潦倒的事情发生。 元锦预计自己的寿元差不多结束，安排盛冉冉接任基金会会长一职，留在寿西城亡灵特别安置处，帮完成登记的亡魂消解执念。 到她29岁生日过完，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很多。 她走出安置处，想了想，还是通知盛冉冉他们都过来。 世界秩序恢復的很好，但亡魂逃脱监管混入活人界捣乱的事，依然会发生。 抓捕亡魂的工作目前全部由特别事务局负责。 有人就会有利益之争。 玄门中人至今还在怀念亡魂滞留时的风光，她脱离世界，这些人一定会趁机作乱。 元锦放下手机，轻轻晃动手腕上的招魂铃，脸上浮起轻松的笑意，「姑娘们，我们马上就要回忘川了。」 回了忘川就能送走所有的姑娘们。 她们跟着自己经歷了许多世界，好的不好的事情也感受到了许多，过了轮迴无论是否能记住这些事，她们的灵魂都会发出预警。 元锦闭上眼休息了一会，想着马上就要回忘川，索性给孟婆发了条消息，让她提早做好准备。 孟婆很快回信：「你送回来的亡魂还没完成确认平生工作，赶紧回来处理。」 元锦皱了皱眉，又发过去一条，「快九年了，还没确认完？」 工作效率未免也太低了些，她还以为回去了就能休假。 孟婆裹着冷笑的回覆响彻耳畔，「你的九年是这里的两天不到，你该不是忘了，小世界的时间流速跟忘川不同。」 元锦摸了摸鼻子干笑。 天天都能见到亡魂，她确实忘了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忘川不同。有的小世界十年过去，忘川不过半天；有的百年过去，忘川也只是过了五天。 孟婆估计被她气到，没再回话。 她索性也不管了，瘫在椅子上等盛冉冉他们过来。 半个小时后，澹臺策和路嘉许先到，盛冉冉和宿展以及穿着壳子的十几个姑娘，后脚到。 「都坐下吧，我交代完几件事就走。」元锦示意他们坐下来。 「阿姐，你是要回忘川了吗？」盛冉冉看到她的面容变了模样，喉咙隐隐发紧。 这才是阿姐真正的模样，美而冷冽。 「是要回去了。基金会的工作要好好完成，我之前交代的事一定要做好，到你们离开时记得找人接班。」元锦微笑点头，「不用难过，路嘉许随时能进忘川见我，他的实习期还没过。」 盛冉冉委屈点头。 路嘉许能进忘川，她不能进，想进去得到自己死了之后。 「澹臺策，你的补救还没结束，什么时候不再有亡魂逃脱监管，私自留在活人界，就是你补救完成之时。」元锦的目光落到澹臺策身上，轻描淡写的语气，「你的老祖宗会出现在这，说明可能还有其他从忘川逃过来的亡魂在，给你的铃铛要一直带着。」 澹臺策抿着唇点头。 「宿展，你的能力跟他们都不一样，遇到寿元未尽的生魂，能送回去就送回去。若对方作恶多端，你可不救。」元锦转头交代身边的宿展，「可以善良，但不要盲目善良。」 宿展红着眼轻轻点头。 姐姐要走，往后再也不看到她了。他知道姐姐在忘川，知道路嘉许能去忘川跟姐姐汇报工作，还是捨不得。 「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冉冉你好好带着姑娘们做事，回头见。」元锦给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魂体开始脱离身体。 一身红衣的魂体彻底凝实，安置处的庭院里霎时开满了彼岸花。 「再见。」元锦朝他们挥挥手，招魂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凭空消失。 盛冉冉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阿姐还在，只是再也不是活人，而是真正的元王。 亭子安静下去，姑娘们一个个都红了眼，小声抽泣。明知阿姐只是回忘川了，还是非常难过不舍。 路嘉许也红了眼，嗓音止不住发哑，「阿姐肯定不希望我们难过，等我去忘川时，会替你们跟阿姐问好。」 他的实习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阿姐没说，也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忘川。 最难受的是他好吧。 第894页 …… 元锦回到忘川，一眼过去河岸到处都是排队等着确认平生的亡魂。 众亡魂见到她，齐齐行礼问好。 元锦回给他们一个笑容，迳自去找孟婆。 灵异世界滞留的亡魂太多，不到两天的时间要确认完平生，其实……也不难。 「世界规则说你拿走了亡魂册没归还，他没法一下子送走所有的亡魂。」孟婆丢过去一双白眼，不满抱怨，「这王八蛋熘的太快，不然非得灌他一口七绝汤不可。」 她是没元锦能打，但她会下毒啊。 狗东西跑的太快，不然有他好看，真当她只会熬让亡魂忘却平生的汤吗。 「这事简单。」元锦笑着晃动招魂铃，同时将灵异世界的亡魂册丢向虚空。 亡魂册散开，每一页对应一名亡魂，方便他们确认平生。 河岸亮起大片的亮光，躲在彼岸花丛中喝酒的世界规则被拎出来，丢沙包一样丢到孟婆面前。 「哟，这不是灵异世界的世界规则吗。」孟婆冷笑，「玩忽职守，事后不加以补救反而推脱责任，我看你这世界规则是当到头了。」 话音落地，她弯腰捞起地上的世界规则，拿起汤碗将一整碗的七绝汤灌了下去。 这是最毒的一种汤，喝下后会日日承受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七天后痛楚消失，魂体会分成七块，痛苦是之前的十倍。 「孟姐，你也太狠了吧？」世界规则怒目圆睁，「灵异世界的规则没规定亡魂的数量不能超标。」 他只是懒得监管，而且规则也不光是自己负责，还有男主。 「是没规定，但忘川有规矩，灵异世界的亡魂每年进入忘川的数目，不能少于百万。」孟婆放下汤碗，拿起羽扇一扇子将他扇去极恶之地。 「把这些亡魂送走，然后炼制补魂丹。」元锦含着笑，将装有愿力、功德和眼泪的彼岸花递给她，「送完这些姑娘，我们能休息几天。」 「你倒是想得好。」孟婆笑了下，单手将自己的汤锅端起来，挥动扇子将锅内的汤分到已确认平生的亡魂面前。 挤满河岸的亡魂开始有序排队过桥。 孟婆放下汤锅，拿走元锦的彼岸花，随意道，「冥王要见你。」 元锦嗯了声，动身前往冥王殿。 每个到特别灵魂安置处轮值的王，都要当面跟冥王汇报情况。这一百年是她轮值，如今任务过半，也确实到了该汇报的时候。 进入冥王殿，冥王不在。 整座冥王殿静得可怕。 「元锦拜见冥王。」元锦知道冥王就在殿内。 「轮值期间可有心得。」冥王现出身形，唇角含笑，「无名之渊内的亡魂可有送空。」 「快了。」元锦抬起头回话，「送完最这一批，剩下的已经没有多少。心得没有，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是没有，还是你没发现。」冥王轻笑，「这样吧，送完你铃铛内的这一批，把下一批也送走，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元锦噎住，过了会弱弱出声，「能不能休假？」 她真的很长时间没休假。 「三天。」冥王消失在虚空里，含着笑的声音在殿内不断发出回声，「元锦，你想拿回自己的心，最好想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元锦再次行礼，闷闷不乐地离开冥王殿。 她确实没有任何心得，毕竟连心都没有，怎么会有心得。 总不会是自己的心被打碎，被冥王扔到小世界里，让自己去找回来吧？ 极恶之地的平王轮值时，就满世界找自己的眼睛。冥王的话是这么说的：眼睛不用就捐给需要的人。 元锦回到河畔，灵异世界的亡魂已全部离开，彼岸花又开了大片，红艷艷在风中招展。 「冥王说了什么，你这么愁眉不展。」孟婆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我看你的魂体很稳固，没出问题啊。」 元锦看着盛开的大片彼岸花，幽幽出声，「冥王问我轮值的这些年，可有心得。」 「心得？」孟婆闻言一愣，继而笑起来，「我有其他人的工作汇报，你要不要抄。」 元锦：…… 所以，平王的工作心得也可能是抄的？那她还想个屁啊。 「不过我觉得你不一样，冥王这么问你肯定有她的道理。」孟婆收了笑，提醒道，「你想想开始轮值时，她怎么说的。」 每个轮值的王，轮值的目的都不同。 第350章 350彼岸花 忘川十王每百年到特别灵魂安置处轮值一次, 每次的轮值目的都不同。 除了每隔三年去一次阳间，安排心怀执念的亡魂消解执念，还要巡边带回流落在外的亡魂。 上一个百年轮值的平王, 主要的任务目的收集恶意。 平王负责极恶之地的小世界，每个小世界的百姓生存难度都属于地狱级别。末世、战乱、瘟疫等等，每一个世界都有危及人类存亡的事件发生。 要送走极恶之地的亡魂, 净化他们身上的恶念, 需要强大的怨气去镇压去以恶制恶。 无名之渊不管理任何小世界。进入无名之渊的亡魂, 除了刚出生的幼儿来不及取名, 就是一些因无人祭奠导致魂体变得薄弱, 想不起自己是谁的亡魂。 元锦交班轮值当天见过冥王, 好像并没有特别交代什么？ 第895页 她负责的这一百年比前一百年更苦，无名亡魂的数量更多，每个年份的无名亡魂修补魂体，所需要的东西有都不同。 给亡魂修补魂体, 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去执行。她主要负阴阳两界大门打开时，带着心怀执念的亡魂前往阳间, 消解他们的执念。 这道大门每过三年打开一次，一次两年, 她有一年的时间帮亡魂消解执念，一年的时间巡边。 去年巡边, 她带回来无数的志愿者爷爷奶奶, 得到愿力唤醒37年的无名亡魂。后来宋云策出了岔子，她才亲自执行任务。 轮值的任务目的真没有。 元锦琢磨了半天，无奈摇头, 「冥王没有给我任何任务, 也没说过特别的话。」 轮值交班当天, 大家都要去冥王殿，见冥王拿轮值的牌子。 「那就难办了。」孟婆将炼制好的补魂丹递给她，爱莫能助，「十王轮值期间的任务目的，都是冥王亲自下达，我会知道都是听他们说。」 自己的任务就是在这里熬汤，防止亡魂带着记忆去轮迴，从而增加世界的变数。 尤其是小世界的亡魂。 重生名额申请手续无比麻烦，能申请下来的不多。有些亡魂心思活络，就想通过不喝汤的方式，保留上一世的记忆去轮迴。 她熬的汤名叫忘我迷魂汤，只要喝了这碗汤，所有记忆化为乌有，轮迴后跟前世再无瓜葛。 申请到重生名额的亡魂，则不需要喝汤，但得有特别灵魂安置处给出的通行证。 这张通行证由轮值的王亲自发出，有他们的标记才算，无法作假。 孟婆拨弄了下汤勺，忍不住又问，「冥王刚才只问你有没有心得？」 轮值心得一般是结束后用书面材料提交，很少有任务中途亲口询问，莫非同她和冥王的交易有关？ 「对，只问我这个。」元锦小心收好补魂丹，拿回自己的彼岸花，风一样往无名之渊飞去，「我先把她们送走，回头再找你聊。」 孟婆好笑点头。 那些姑娘们也确实该送走了，她们停留在忘川的时间已经逾期很多天，如果不是元锦一直用自己的魂力滋养，早就魂飞魄散一个都不剩。 元锦走后，躲在凉亭后面的姑娘们摸出来，全都松了口气。 她们怕耽误阿姐送走招魂铃里的姑娘们，知道阿姐回了忘川，也不敢第一时间跑出来见她。 「你们耐烦等等，这会我也不忙，陪你们聊聊。」孟婆招唿姑娘们坐下来，挥动羽扇给她们盛了几碗汤，笑道，「喝吧，这碗汤能让你们的魂体更加有力。」 她们都能轮迴去阳间，但是需要承担提前脱离世界的反噬。 自己的魂力不能外送，等元锦送完那些姑娘，会以王的身份替她们将反噬承担下来。 「谢谢婆婆。」姑娘们齐声道谢。 孟婆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无名之渊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姑娘们，心底莫名冒出来一个古怪的念头：元锦进入忘川之前，到底是不是人？ 人生八苦尝过，冥王会有此一问倒也不奇怪。 元锦看起来好像真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其他的王尝过八苦回忘川都很消沉，只有她一副没走心的样子。 忘川十王除了她之外，都是在那场恶战中胜出的亡魂，只有她不是。 难道她是妖或者是神？ …… 元锦回到无名之渊就将补魂丹丢进铃铛里，施法弄了张沙发出来，舒舒服服躺上去等着姑娘们的魂体修补完成。 冥王要自己再送一批亡魂，然后去回答她今天提出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再送走十批也不会有什么心得。 闭上眼歇了会，有风声拂过耳畔。 元锦睁开眼，见是宋云策，唇角弯了弯，「阳间的安置点安排的如何。」 「铺子选好了，要装修还要办理各种手续。」宋云策绕到她身后，笑着她捶肩膀，「大门打开之前可以开业，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时间充足。」 「嗯。」元锦应了声，闭上眼小憩。 几个月的时间准备一家铺子，时间绝对够用了。 「对了，我在灵异世界收了个新人，他实习期还没过，大概过两天会来忘川。」元锦闭着眼淡淡出声，「他来时你去迎接他一家，连你这关都过不了，就继续实习。」 她将彼岸花送到灵异世界的20年后。 路嘉许若是连忘川的门都进不来，就只能留在灵异世界负责管理特别事务局。世界规则惹怒孟婆，这段时间有他受的。澹臺策虽然是规则的一部分，但悟性一般。 或者说人性太浓。 他身上的人性会影响修炼，要想凭着自己的实力镇压住所有的亡魂，最少得百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多大年纪的实习生。」宋云策手上的动作不变，脸上的笑容逐渐被紧张取代，「为什么要收，安置处不缺员工吧？」 阿姐很少会发善心，怎么忽然间收了个实习生回来？ 难道对方长得很好看，正好是阿姐喜欢的类型，抑或是能力很强被看中？ 「他说不想做人，以为当个鬼差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就让他先当社畜尝尝滋味。」元锦弯起唇角轻笑，「实习期过不了，他还是得去当人。」 她回来就没再看灵异世界的情况，但是以自己管理亡魂的经验看，再过二十年都还会有亡魂试图摆脱他们的控制，去找玄门合作。 第896页 走之前，她没有教授任何办法给路嘉许，只留了只铃铛给澹臺策镇压亡魂。 「阿姐是觉得他更合适做人？」宋云策稍稍放松下来，但还是很担心，「万一他通过实习呢？真留着他在安置处做事，不安排他去轮迴？」 安置处的鬼差是不能去轮迴的，也不能升职。 选择当鬼差就永远都是鬼差。 「他能通过实习再说。」元锦有些困，嗓音逐渐含煳，「忘川都进不来的话，再实习百年。」 宋云策嗯了声，无声笑开。 如果是女的实习生他就按正常水平阻拦，如果是男的，他可不会让这个实习生进来。 依照阿姐的脾气，来的多半是男生。 当鬼差比做人辛苦。假期福利什么的都不要想，鬼城内的居民每天都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去处理，还要负责安置处的工作。 有时候还得到小世界执行任务，全年无休。 只这些的话习惯了还好，最可怕的是每年考核。无法通过考核就会被困在小世界里，一遍一遍重复同样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出来。 出不来就会一直被困在小世界里，直到魂飞魄散。 宋云策暗暗琢磨一阵，心情放松下来，见元锦睡着过去，这才收手乖巧站到一旁。 招魂铃里的姐姐们逾期时间太长，修补魂体需要的时间也长，自己得守着阿姐。万一有事，自己还能帮着去处理，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元锦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天。 醒过来时，姑娘们的魂体修补还没完成。 她盯着浮在虚空中的铃铛看了会，起身往无名之渊深处走去。 无名之渊深处，每一步都封着无数的亡魂。他们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刚刚出生，也有一两岁的孩子和十几岁的少年少女。 他们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来自何处。 有些亡魂的魂体已经薄的几乎透明，一旦唤醒必须尽快修补魂体送去轮迴。 「阿姐，无名之渊内还有多少亡魂。」宋云策跟在元锦身后，微微蹙眉，「能送完吗？」 他出自无名之渊，里面到底有多少的无名亡魂并不是很了解。 「算上新增的十几名，总数接近五十万。」元锦的目光落到更深处，神色轻松，「42年的送走后会少一大半。」 五十万亡魂当中超过七成来自42年。 这一批送走，剩下的就不用自己去小世界，收集修补魂体需要的东西。 「我和你一起送42年的这批。」宋云策的眼神亮起来，「我的魂体已经很稳固，不会再给亡魂机会控制我。」 元锦偏过头，似笑非笑，「你确定自己的魂体很稳固？」 去极恶世界歷练确实让他的魂体稳固许多，但还不够。42年的这批得换人去完成任务，他不行。 「我真的……」宋云策话还没说完，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受控制，脑袋瞬间耷拉下去。 他还是很弱，没法跟阿姐一道去执行任务。 「噗……」元锦扑哧笑出声，「你回头去找仓王，去走一走诱惑之地。」 极恶之地锻鍊魂体的稳固程度，诱惑之地锻鍊心智。 他的魂体确实比之前要稳固，但心智依然不够坚定，容易被影响。 之前去执行任务，那些亡魂的恶念生出来他没法压不下去，除了魂体不够稳，心智也摇摆不定。 唾手可得的财富和权力，谁不想牢牢抓紧。 这是所有亡魂最热衷的两样东西，尤其是男性亡魂。 「你这次可以休息几天？」宋云策不死心，「我现在去的话，回来后是不是就能和你一起去执行任务。」 他要给阿姐当管家当助手，让阿姐没有后顾之忧。 「三天，你能回来我就带你去。」元锦笑容愉悦，「去吧。」 宋云策应了声，扭头就跑。 他要守着阿姐，这世上没有什么诱惑，能大过阿姐。 元锦回过头，兀自笑了笑，慢慢往回走。 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姑娘们的魂体修补完成。她伸手取下虚空中的铃铛，将她们都放出来。 「阿姐。」姑娘们清醒过来，全都红了眼。 「你们都看到了，世界有好有坏，阳间也是如此。」元锦唇角含笑，「走之前，我再送你们一点力量，让你们到了阳间都能健健康康，幸福的过一辈子。」 当一个普通人幸福平安的过完一辈子就很好，她们吃了太多苦，其他的随缘。 「谢谢阿姐。」姑娘们含着泪行礼。 元锦释放出自己的魂力，取出生死册丢向虚空，「找到自己的平生进行确认，然后我带你们去过桥。」 姑娘们抬头看向虚空，找到自己的那一页平生记录，伸手确认。 全部确认完毕，元锦收回生死册，带着她们一起离开无名之渊。 回到桥头，孟婆和小世界来的几个姑娘都在亭子里等着。 「送她们过去吧。」元锦跟孟婆说了声，走进亭子里跟小世界来的姑娘们说，「你们等会，这些姐姐们等了很长时间，让她们先过去。」 几个姑娘齐齐应声。 孟婆端起汤锅，羽扇一挥，姑娘们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一碗汤。 大家看看她又看看亭子里的元锦，仰头喝下去。 「阿姐，再见。」姑娘们喝完了汤，再次行礼道别。 第897页 「去吧。」元锦含笑挥手。 姑娘们依依不捨，上了桥还忍不住回头挥手，不多时桥便空了。 元锦收回视线，脸上绽开笑容跟亭子里的姑娘们说，「都站起来，阿姐送你们。」 姑娘们乖乖站起来，又激动又有些不舍，还有几分担心。 孟婆说，阿姐每次都帮提前脱离世界的人承担反噬，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 「一点福气、一点运气、一点心气送你们，轮迴后你们提前脱离世界的反噬，会全部抵消。」元锦挨个在她们额上点了三下，唇角含笑，「去吧。」 姑娘们抿着唇上前抱了抱她，喝了汤，一步三回头地过桥。 亭子里安静下来，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又多了一片。 元锦懒洋洋坐下，拿出自己的彼岸花，查看愿力和功德。 剩了很多，足够唤醒42年的亡魂，还有剩余部分可以用来炼制补魂丹。也不知道42年的亡魂，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你总这么消耗魂力也不是办法。」孟婆也坐下来，不认同地看着她，「刚回来时魂体还好好的，这会看着就马上要变成人。」 她在无名之渊里，恐怕已经消耗了一次。 「我不是带了挚诚之泪回来了吗，你赶紧给我炼丹不就完事了。」元锦双手支到桌子上，撑着下巴看她笑，「给我炼几枚十全大补丸。」 「想得美。」孟婆笑骂，「我可是孟婆，不是江湖游医。」 「是是是，你是整个忘川最忙的孟婆。」元锦收了手往后一靠，惬意眯起眼，「我这几天都休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特别灵魂安置处那边有人在值班，下一批回阳间消解执念的336名亡魂，已经完成预约登记。 阳间的安置点也差不多弄好，不用她操心。 「我这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孟婆轻摇羽扇，揶揄道，「你是不是忘了鬼城里那几个难缠的钉子户？」 元锦脸上的笑容霎时散去，「我觉得你一定不是我亲姐，专门给我泼冷水。」 「我本来就不是亲的。」孟婆大笑。 元锦好气又好笑，陪她闲扯一阵，看到又有亡魂进来，这才起身去安置处。 鬼城有几个着名的钉子户，说什么都不肯去轮迴，理由是不知道自己轮迴后能不能过得好。 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阳间的安置点，没工夫跟他们磨，趁着有假期索性处理掉。 他们唯一的执念，是希望出生就有无人能及的财富，成长过程中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必须一帆风顺。 她又不是他们的妈，之前不管是没时间。 现在有时间，送他们去死没问题。 进入安置处，值班的鬼差看到她，感动的差点哭出来，「阿姐，你可算回来了，这是那几个钉子户写来的投诉信。」 元锦看着他推过来巨大箱子，眉头深深拧起，「天天投诉，还是一个小时一次？」 她去小世界收集修补魂体需要的东西，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竟然有上千封的投诉信。 「一小时一次，投诉住的地方不好，投诉小区管理不到位，投诉同楼住户素质不高。」值班鬼差一脸嫌恶，「就他们事多，其他的亡魂没他们这样的。」 「走，跟我去看看他们想干嘛。」元锦扫了一眼投诉信，扭头往外走，「我许久没在忘川杀鬼，以至有些不自量力的亡魂，以为闹就能有一切。」 她在忘川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蛮不讲理，把自己当帝王的亡魂。 问题是鬼城里住着不少帝王，他们可没这么多事。 最多也就是被自己的妃子嫌弃后，聚众……借酒浇愁。 「是。」鬼差迅速起身。 他等不及想看到那几个钉子户被镇压的样子。另外九个王都不敢惹阿姐生气，因为阿姐真的会杀鬼。 第351章 351彼岸花 忘川鬼城的规模, 是阳间最大的城市的三倍还多，常住的亡魂有五千多万。 整个鬼城分为九个区。 歷代不愿意去轮迴的帝王、妃子、名臣、名将、名人及其家眷等等，在一个区。 各朝代的奸臣及家眷在一个区。 不愿意去轮迴又不愿意跟丈夫家人见面的亡魂, 在一个区。 想去轮迴，但心怀执念又没想好什么时候去轮迴，决定去轮迴, 但还没轮到自己消解执念的亡魂占了六个区。 每个区都有专门的鬼差管理, 为他们提供各种服务。比如教歷代帝王用高科技产品, 教妃子们如何使用app, 教名人们如何快速的熟悉社交软体。 鬼城的科技发展跟阳间保持一致。 所有超过阳间科技发展的技术, 都不能带到阳间, 不能干涉、影响到阳间的发展。 两个世界唯一的联繫，就是每年清明节时，阳间百姓祭奠先祖或者英雄焚烧的纸钱和其他祭品。 按照转化比例，凡是没有去轮迴的亡魂, 能收到一部分后辈送来的东西。已经去轮迴的亡魂，若有家人祭奠, 祭品会根据不同的比例，换成气运送到已转生的亡魂身上。 有些则能转化成再见的机缘。 几千年来, 鬼城没出过大问题，再难缠的钉子户都要接受安置处的管理。 由于特别灵魂安置处还承担着小世界重生名额发放工作, 一些新入住鬼城的阳间亡魂为了自己的私慾, 也想要申请重生名额。 第898页 拿不到重生名额，就大闹安置处，希望从出生就拥有别人所羡慕的一切。 那几个钉子户的要求最多, 也最繁琐细緻, 大到家里应该配备多少资产；小到上的幼儿园要多大规模, 喝的水必须是什么都会提要求。 可以说，所有住进鬼城的亡魂，没一个像他们这样烦。 元锦带着值班的鬼差，乘车进入钉子户所在的小区，刚下车就听到鬼差跟住户起了争执，闹的似乎还不小的样子。 她摆手示意值班的鬼差不要说话，左手抄进裤兜里，不疾不徐地过去看热闹。 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 这六位死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死于一场盲目自信的团建活动，因山区信号不足，遭遇洪水一起被冲下山崖，当场死亡。 他们死后非常不甘心，想要知道家人有没有向景区索赔，有没有拿到钱，安置处将他们临时安排到鬼城居住。 这几个亡魂住下来后，发现鬼城跟阳间差不多，去轮迴的事情就不提了，天天要求值班的鬼差提供更好的住处。 他们的家人送来了不少的钱和东西，有了这些他们愈发嚣张，天天要求办事处按照他们的身份，安排独立公寓。 事实上，只要进了鬼城，不管在阳间做了什么都和忘川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世界互相不得干扰正常运行，也不能随意升级科技树，试图去改变阳间的发展。 他们闹的实在是太兇，正好到了三年一次阴阳两界的通道打开，元锦带队前往阳间执行引渡任务，因而没怎么惩治他们胡闹。 大概是闹了两年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让他们的胆子又壮大了不少。 元锦走到围观的亡魂外围，里面的叫骂声倏然变得清晰起来，「我们不管，必须给我们安排的妥妥噹噹，不然我们就投诉你。」 「凭什么让我们跟一群普通人住在一起，你们知晓我们是谁吗。」 「我告诉你们，元王都不敢对我们做什么，你们要是乱来保证天天投诉你们。」 「作为鬼城的新居民，我们的身份虽然不是最高的，但比这小区里的居民要高的多，他们不配成为我们的邻居。」 大概是说的太过难听，小区的几个住户朝他们靠近过去，四周顿时黑雾滚滚。 元锦抬起手，微微抓着拳头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问，「你们的身份到底有多高贵，连元王都不敢不给你们面子？」 正激情辱骂负责该小区鬼差的几名亡魂，也没看问话的人是谁。听到有人嘲讽他们的身份顿时跟炸了锅一样，齐齐动手推开其他亡魂，朝元锦冲过去， 其他亡魂跟着回头，看到元锦全都松了口气，甚至还多了几分想要看热闹的兴味。 正在气头上的几名亡魂没见过元锦，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回过头见问话的元锦年纪看起来不大的样子，气焰更加嚣张。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小区的鬼差是怎么办事的，我们申请了很长时间，希望换个地方住，结果发了一年的投诉也没见到任何动静。」领头的男人上下打量元锦一阵，嗤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把我们赶出去，房间机会腾出来让你住吧。」 元锦含笑摇头。 她的寝殿就在阎王殿左侧，凡是进入忘川的亡魂，首先要学会认识所有的王。 凡是要留在鬼城居住的亡魂，时间长则百年，短则几十年。 不认清楚所有的王，就意味着不管得罪哪一个都会魂飞魄散。 毕竟，忘川的王真的会杀鬼。 在忘川，冥王定下的的规矩就是王法，所有的亡魂必须遵守。 「算你识相！我告诉你，我没死之前可是公司的一把手，年毛利润数亿，净利润上亿。」一个身形稍胖的男人眯着眼打量元锦，冷笑阵阵，「这个小区里没人比我的身份更高。」 「我记得你的公司规模不到一百人，每年的毛利润算上诈骗的话也不过三百万，净利润不到五十万。」元锦笑靥如花，「对了，你们被警方调查的事，家人还没说吧。」 胖子狠狠噎住，双眼霎时瞪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站在胖子身边的瘦猴面露不满，「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这些都不是事实。」 「不是事实？你是在质疑我们忘川的生死册造假吗。」元锦的嗓音冷了下去，身上散发出凛冽的寒意，「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轮值期间胡闹。」 闹事的几个钉子户一听，双腿瞬间软了下去，扑通跪下。 「你们一个开贷款诈骗公司，一个开贷款的医疗美容医院，一个专门负责去收帐，剩下的三个都是帮凶。」元锦身上的红裙无风而动，四周涌来锐利的罡风，将那几个闹事的钉子户都卷到一起。 围观的其他亡魂见状，卖力鼓掌起来。 「阿姐，你不知道这几个有多烦，天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闹得四邻不安。」有亡魂告状。 「他们天天都说自己有的是钱，身份高贵，必须去更好的小区居住，还总投诉邻居。」 「投诉邻居就算了，他们还故意堵住楼梯不让其他人下楼。」 大家看着被制伏的钉子户，笑眯眯落井下石，「我们本来也想投诉，考虑到阿姐你总不在安置处，所以我们都忍了下来。」 第899页 「不用忍了。」元锦袖袍一挥，被罡风捲成一团的几个钉子户，转眼魂飞魄散。 「传我命令，想要去轮迴的就好好等着排期，几个月后阴阳两界的通道大门会再次打开。」她冷着脸，嗓音沉沉，「凡是在此期间无理取闹的亡魂，打入铁围山，永世不得超生。」 那几个钉子户也可以送去铁围山，她没送而是直接诛杀，目的是杀鸡儆猴。 他们闹成功了，其他的亡魂会有样学样。 要是没成功也没被惩罚，其他的亡魂会以为，闹得狠一点说不定会有希望。 她一丁点的希望都不会给他们。 「明白。」围观的亡魂又惊又怕，还有一丝烦人精终于死了的轻松感，恭敬行礼。 元锦略略颔首，眯着眼瞄了下收到彼岸花里的魂力，嫌弃皱眉。 心术不正，连魂力都充满了杂质，亡魂根本用不了。 「都回去吧，今后再遇到这种无礼的邻居，该举报就举报。」元锦收了身上的火气，挥手走人。 她其实想说，再遇到这种上蹿下跳自命不凡的亡魂，打一顿就老实了。 不行就打两顿。 回到车上返回安置处，值班的工作人员神色轻松，「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没有来闹事的，预约排期目前已经排满，共有337名。」 元锦偏过头看他，「多出来的一名是怎么回事？」 通道打开的时间是一年，但大门开启的时间是每周一次。执念不重的亡魂，在阳间的停留的时间只有一周。 超过这个时间，亡魂会因为滞留而被打上特殊的标籤，无法返回鬼城。 因此，歷次前往阳间消解执念的亡魂，都是一周7人，每月28人。 一天之内可以解决的会优先安排预约，并且不由她负责，而是交给秦霜。只有那些执念很深，很难消解的亡魂，才需要她亲自出面解决。 她在阳间停留，一般是监督秦霜和其他鬼差的工作。 「多出来的这位是生魂。」鬼差心虚低下头，「她进来时通道发出预警，将她赶了出去，但她十分执着最终闯了进来。」 「生魂？」元锦召出生死册翻了翻特别安置处的预约名单，黛眉微蹙。 确实是个生魂。 因不甘心自己一直是植物人，灵魂努力挣脱身体，提前进入忘川。 这样的灵魂忘川不能收，必须得送回去。 元锦看完这名生魂的平生，止不住嘆气，「多一个就多一个，等大门打开时我来负责她的执念。盯着她，不要让她在忘川乱逛，容易出事。」 生魂在忘川随意走动，会让彼岸花死绝。 彼岸花死绝，整个忘川的亡魂都会陷入疯狂，再次发生混乱。 「明白，我们已经将她安置到生魂集中点。」鬼差松了口气，「她是三天前来的，当时你不在，我们的法力还不足以送她回去。」 元锦点点头，放出一朵彼岸花，将安置处的生魂居整个笼罩起来，防止生魂出离开。 上一次彼岸花死绝，她杀入无名之渊成为元王，再发生一次混乱，去轮迴的亡魂会更少。 回到安置处，孟婆那边来消息，给她炼制的补魂丹已经出炉。 元锦交代值班的鬼差一声，飞去河岸。 「这次给你炼制出来十枚补魂丹。」孟婆把瓶子递过去，随意的语气，「你带在身上或者放在安置处都行。」 她若是再去执行任务，封印记忆的的情况下，补魂丹最好是放在安置处。 这样她一旦出问题，自己能通过水镜感知到，可以派宋云策或者秦霜他们，给她送药。 若是不封印记忆，她自己带着也行。 「先放我身上，明天开始休假，不谈工作。」元锦往后一靠，拿出一枚补魂丹丢进嘴里，舒服眯起眼，「你的小徒弟什么时候可以出师？」 她收了个小徒弟，几十年了小徒弟还在负责帮亡魂确认平生，怎么熬汤是一点都没学到。 自己好歹还教了路嘉许如何修炼，跟她比起来有良心多了。 「再过两百年。」孟婆开了句玩笑，施法让汤锅和勺子自己动，拎了一壶茶坐到元锦对面，歪头观察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元锦尝过八苦，反而更无情了一点。 鬼城的钉子户魂飞魄散的消息，在她没来之前已经传遍全城。 「看我干嘛，我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长了犄角？」元锦不明所以。 孟婆看她的眼神古里古怪，她们合作了几千年，这会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觉得你的人性好像越来越少了。」孟婆老实交代，「你以前不会那么兇残的对待钉子户。」 鬼城的钉子户年年有，闹事的也不少。那几个虽然闹得厉害了一点，但也没到必须让他们魂飞魄散的程度。 「人性？」元锦喝了口茶，眉头拧紧，「冥王问我心得，是不是跟人性有关？」 她连心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性。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孟婆觉得自己变了，其实一点都没变。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震慑鬼城的亡魂。 「问你自己。」孟婆止不住笑，「反正你要休息几天，不如趁着有空好好想想。」 元锦抿着唇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冥王要她送空无名之渊的亡魂，就将她的心还回来，想不想关系不大。 第900页 …… 三天的假期短暂的像是一阵风，转眼吹过去。 元锦结束休假，布置好特别灵魂安置处的工作，和孟婆一起进入无名之渊，准备唤醒42年的亡魂。 「阿姐。」宋云策神色匆匆，跟在她们后面进入无名之渊，「我回来了。」 他在诱惑之地经歷了十个世界，每一个世界，他都有无上的权力和荣华富贵，但他总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 最后一个世界，他成了创世的神。 坐上神位的前一刻，他放弃了戴上冕冠的仪式，回到自己的宫殿思索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姐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他终于确定自己缺少的是什么，毅然决然的卸下神位回来。 不巧，他刚进忘川就遇到那个叫路嘉许的实习生，激动之下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 不过他提出的几个问题，自己倒是帮阿姐解答了。 「回来的正好，帮我护阵。」元锦交代一句，取出从小世界带回来的愿力，和孟婆一起起阵。 被冰封起来的42年亡魂陆续甦醒。 冰层裂开发出地动山摇的动静，那些沉睡了近百年的无名亡魂睁开眼，茫然看着四周的一切。 甦醒过来的亡魂越来越多，无名之渊内的气温越来越高，白雾升腾。 「把愿望最强烈的亡魂选出来。」元锦偏过头示意孟婆施法。 宋云策略微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控制住心情，认真护阵。 愿望强烈的亡魂很快被筛选出来，神色依旧茫然。他们陆续汇集到一处，男女分开站好。 孟婆羽扇一挥，被筛选出来的亡魂清醒过来，恭敬行礼，「见过元王，见过孟婆。」 「默念你们心底最强烈的心愿，不用开口说话。」孟婆交代完，回到元锦身边，将怀里的水镜递给她，「过一会就能看到，他们的心愿是什么。」 这些亡魂的心愿最为强烈，只要根据他们的心愿，进入小世界拿到相应的东西，就能修补这一年所有的无名亡魂。 元锦眯了眯眼，仔细看着水镜。 心愿不可说。 一旦说出来，这些亡魂就有可能在进入小世界后，心底生出恶念，会有想要彻底留下来的想法。 宋云策也有些紧张的凑过去，垂眸看着元锦手里的水镜。 上一次，他带入小世界的亡魂说，他们要报国。 结果进了小世界，很快就被财富和权力腐蚀，想要更多的财富和权力。在古代世界时，好几个亡魂想要成为帝王，想要后宫三千。 水镜毫无反应。 孟婆皱了皱眉，也伸头看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水镜里开始出现这些亡魂的心愿：要一个有钱的丈夫，给我吃饱饭；要一份稳定的活计，可以吃饱饭；要一个妹妹，拿去换粮食，想吃饱饭。 林林总总的心愿在水镜上划过去，无论他们想要什么，最终都是为了吃饱饭。 元锦跟孟婆交换了下眼神，继续往下看。 要修补42年亡魂的魂体，需要的东西是挚诚之泪和信仰之力。 只有这两样才能炼制出，能够修补他们的灵魂，因为飢饿而产生的恐惧、缺失的幸福感。 「只要吃饱不就行了吗？」元锦设下结界，防止愿望最强烈的亡魂听到他们的对话，看着信仰之力四个字，头大如斗。 她没有信仰，也不知道什么是信仰。 「有信仰才有方向，只是吃饱还不够的。」孟婆幸灾乐祸，「加油哦。」 元锦丢给她一双白眼，闷闷不乐地收起水镜，将所有愿望强烈的亡魂收入招魂铃，抬脚离开无名之渊。 她是个鬼啊，哪里来的信仰？ 回到河边的亭子里，孟婆拿回自己的水镜，还是忍不住想笑，「说不定这次的世界不需要你去做什么，躺平就行。」 「孟姐，骗小孩的话不要同我讲。」元锦深吸一口气，示意宋云策坐下。 无名之渊内的阵法，可以保证所有的亡魂不散，出意外也不怕，愿力和功德都还有可以暂时护住他们。 「那就不讲了，来选世界吧。」孟婆笑眯眯坐下，抬手从水镜上拂过。 能让忘川元王头疼，这信仰之力要拿到怕是真的很难。 第352章 352未婚妻 星球歷235年, 星际联盟与海盗团伙的战争结束2年后，星际旅行重新成为全民热捧的新旅行方式。 中央星的天玑号星际飞船，以10次平安往返各个星系的记录，成为全星际最稳定的星际飞船。 该航线也是全星际旅行爱好者, 最热爱的一条航线。 每年购买该航线船票的星际旅行爱好者, 数以万计。 就在天玑号再度出发前三天, 飞船发射点收到一条来自浩瀚宇宙的信息：西莱斯特号还有倖存人员, 请求解救, 我们目前所在星系不明, 请求解救。 西莱斯特号是星际旅行开通后, 第一艘开创星际旅行之旅的飞船，也是最豪华的一艘星际飞船。 1年前，西莱斯特号在第7次旅行时失去踪迹。所有人都以为，这艘星际飞船已经陨落在茫茫宇宙,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倖存，并发出求救信号。 收到消息的中央星星际飞船发射点，迅速将消息传给西莱斯特号所在星球，并公开收到的信号源。 所有这艘飞船上的乘客家人，都为这个消息而振奋。 第901页 然而茫茫宇宙, 想要搜寻一艘不知道坠落到那个星系、哪个星球上的飞船，并非易事。 跟游客家属比起来, 科学家们更加兴奋——飞船坠落已有一年，这条信息若是一年前发出，说明该星球和联盟内其他的星球环境类似。 若是刚刚发出没多久，证实长久以来大家的推测正确, 联盟星系外确实有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存在。 科学界和旅行圈都在为这条消息沸腾, 而远在其他星球的西莱斯特号, 则耗尽了最后的一丝电量，彻底跟中央星失去联繫。 驾驶这艘星际旅行船的工作人员，飞船内的乘客，对着电量耗尽的信号发射器，束手无策。 西莱斯特号是联盟的第一艘星际旅行飞船，可容纳乘客五千人，携带满足游客生活五个月的粮食和饮用水。 飞船遭遇陨石乱流攻击后失去方向，在宇宙漂流了不知多少个昼夜，勉强降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 该星球的环境和联盟星系内的星球一模一样，但又有很大不同。 这里工业不发达，农业还停留在初始发展的状态，人口极为稀少，且从未与外界联繫过。 飞船降落后，除了个别年纪稍大的乘客身体出现明显的不适，其余游客健康状况良好。 然而他们的食物只够维持五个月，坚持了一年的游客看到信号发射器电量耗尽，顿时绝望不已。 「我们不会都死在这里吧？」人群中有人小声哭泣，「这附近能吃的我们都吃的差不多，离开飞船，万一有人来救我们赶不回来怎么办。」 「附近的居民已经没什么可提供给我们的，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饿死在这里？」 「我想回家。」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中央星，我想回家。」 哭泣和抱怨声中，忽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尖叫，「元锦，你不要吓我。」 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倖存的游客都朝着尖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 「元锦！」女人的喊叫声愈发大声，哭的也格外悽惨，「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怕。」 元锦被哭喊声吵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瘦的只剩骨头的脸，微微有些晃神。 这么瘦？！ 自己不会是被送到阳间改革开放之前的世界吧？ 孟婆果然又在忽悠自己，改开之前能吃饱吃好的人极少数。看眼前这姑娘的样子就是饿瘦的，脸上没一点肉，面色蜡黄，典型的营养不良。 「你醒了？」抱着元锦哭喊的姑娘又惊又喜，「你刚才吓死我了。」 看热闹的视线在元锦坐起来后陆续挪开，继续看着飞船的驾驶人员，希望他们能有其他的想法，跟中央星联络。 元锦喝了口水，脑子清醒了一些，跟照顾自己的姑娘说自己想安静安静。 「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飞船的信号发射器没电了，驾驶人员和船长在想办法跟中央星联络，说不定我们能获救。」姑娘笑中带泪，「再坚持一会。」 元锦捕捉到她话里的重要词彙，乖巧点头。 飞船、中央星？合着自己不是被送去阳间的改开之前，而是到了更超前的星际世界？ 科技都发展到有飞船了，为什么还吃不饱？ 她狐疑抬起头，眼前多了一道穿着白裙的魂体。对方看起来大概20岁，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五官甜美软糯非常萝莉。 「阿姐……我们现在联盟星系内，只不过这颗星球上的居民不多，也鲜少有人过来，因此无人知晓。」少女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这颗星球是一颗荒星，居民只有不到五万，科技和其他方面极其落后。」 「大概多久能回去？」元锦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更头疼了。 说好的每个世界都能吃饱吃好呢？ 「大概10年后。」姑娘更不好意思了，「阿姐，你要加油哦，一定要坚持到返回中央星。」 荒星因为居住的人口十分稀少，并未被联盟星系记录在册，短时间内中央星无法精准定位飞船的位置。 「知道了。」元锦有气无力。 姑娘捂着嘴笑了笑，招魂铃铃声一响便开心挥手跑进通道，消失在虚空之中。 元锦靠着同伴的后背，接收完记忆，顺便打开剧情介绍。 世界的男主叫屠云寒，今年28岁，是整个星际联盟的战神。在星际大战中屡建奇功，数次带领队伍突破敌方的围剿，一举攻入星际海盗聚集的埃尔星系，歼灭海盗团伙头领生擒海盗团伙重要成员。 此战让战火不断的星际联盟彻底和平，旅游业和其他产业相继復甦。 他也因此获得联盟发出的和平勋章，成为最年轻的上将。 女主是刚才的少女唐元锦，今年22岁，刚从星际联盟的服装设计学院毕业。唐元锦的父母在歼灭星际海盗一战中牺牲，临死前委託屠云寒照顾唐元锦。 屠云寒答应下来，战争结束便和唐元锦订婚。 订婚后，他忙于军务一直到一年前才有假期休息。 父母都是普通战士的唐元锦，暗恋屠云寒多年。终于跟他订婚便忍不住想要尽快发展感情，于是订了两张西莱斯特号的票，拉着屠云寒一起去旅行。 两人登上西莱斯特号后，屠云寒仍旧忙于工作，很少跟她交流。 后来飞船遭遇乱流失去信号，又被捲入宇宙碎片风团。屠云寒前往驾驶舱力挽狂澜，避免了飞船在宇宙中解体的危险，紧急迫降到荒星上。 第902页 飞船受损严重，游客流落到荒星后特别混乱，是他站出来组织大家有序扎营住下，安排船上的工作人员分发食物。 乱象平息，飞船受损严重无法发出信号，甚至无法联络中央星。 游客自带的通讯设备，也全部失去信号。 新的恐慌笼罩下来，大家开始互相防备有人去抢夺食物，因此引发了不少纷争。屠云寒再次站出来，亮明自己的身份，再次主导大局。 所有游客终于安心，开始在绝望中等待救援。 这期间飞船副驾驶展现出过人的领导才能，而唐元锦只会等着工作人员发放食物，什么忙都帮不上。 屠云寒跟飞船的副驾驶越走越近，心里开始怀疑自己跟未婚妻订婚的正确性，并搬出他们合住的帐篷。 唐元锦忽然被冷落，意识到屠云寒跟自己订婚，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备受打击。 可她并不想放弃屠云寒。 为了让屠云寒注意到自己，她故意将每次发下来的食物都省下一半，给更需要食物儿童。这么做的后果是她越来越瘦，身体也逐渐变得虚弱。 飞船副驾驶知道这事后，故意给她更少的食物，并她负责繁重的工作。 拥护屠云寒的部分旅客也开始针对她，排挤她，在她生病时有意隐瞒。在她工作时给她设置各种各样的陷阱，看到她出丑就哈哈大笑，併到处宣扬她仗着自己屠云寒未婚妻的身份，拒绝工作。 屠云寒对她的观感越来越差，当众宣布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会带她上西莱斯特号，仅仅是因为答应了她的父母要照顾她。 唐元锦当时就站在人群中，亲耳听到屠云寒说，跟自己订婚是为了父母，心如死灰。 在又一次昏迷后终于清醒过来，找到屠云寒告诉他，只要能回到中央星，她就主动宣布他们的订婚无效。 没回中央星之前，他们就还是未婚夫妻，他必须承担起照顾自己的责任。 屠云寒跟她闹得不欢而散。 这天之后，唐元锦再没见过屠云寒。 即使大家都生活在飞船附近，碰面的机会依然少得可怜。放下屠云寒的唐元锦和自己在船上认识的小伙伴们，找到荒星的居民，跟他们租借生产工具，想方设法自给自足。 那些爱慕屠云寒的游客，想要巴结他的游客，想要回中央星的游客，轮番跑过来欺负她。 屠云寒仿佛瞎了一样，通通看不到。 痛苦挣扎了11年，中央星的搜救机甲，终于找到流落荒星的西莱斯特号。 屠云寒作为可以第一批离开的游客，没有带走唐元锦。 唐元锦心灰意冷，回到中央星后立即通过媒体，宣布她和屠云寒从来就不是未婚夫妻。随后，她将这十多年积攒的灵感都发泄出来，设计了一系列让人惊艷的服装。 她一举成名，被称为时尚界的女王。 每一季新出的衣服，还未开售就被预定一空。她的追求者也越来越多，上有联盟总统之子，下有时尚界的新人，中间还有无数家族的继承人和星球领主。 所有人都在为她疯狂，为了能与她交往而绞尽脑汁。 此时屠云寒旧伤復发，双眼失去光明，不得不提前离开军队。曾经追求他的飞船副驾驶，听说他的眼睛可能无法恢復，随即另外找了个职级跟他差不多将领交往。 唐元锦成名后爱上了劳作，给自己买了一座巨大的宅子，每天工作完成后就在院子里栽种各种作物和花卉。 有一天，隔壁空置了十多年的宅子，迎来了他们的主人，屠云寒。 唐元锦心如止水，没有登门问好，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屠云寒的眼睛看不到后，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每次在院子里晒太阳，都能听到邻居家里传过来的优美歌声。 他开始好奇拥有如此美妙歌声的女人，是何方人士。 佣人告诉他，隔壁住着一位单身女士，喜欢在院子里栽种花卉和各种可食用的作物。还告诉他，这位单身女士有一张像是永远不会老去的绝美面容，性子极其温柔。 他对邻居的好奇与日俱增。 某日他留在院子里等待隔壁的歌声传来，却意外听到熟悉的星球领主的声音，并听到对方贬损自己的话语。 屠云寒猜到这个人可能是唐元锦，但又不敢肯定，便根据她劳作的规律，找理由听她唱歌并接近她。 结果有次不小心，他连人带着轮椅一起翻下台阶，眼睛意外恢復光明。 他看着过来帮忙的唐元锦，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曾经觉得麻烦的人，如今成了全民女神。 恢復过来的屠云寒继续装盲人，并假装自己不知道唐元锦的身份，时常给唐元锦送各种花苗和劳作工具。 唐元锦选择性留下，跟他的交流依旧不多。 屠云寒算着收下的花苗生长时间，各种找理由接近唐元锦，给她准备想要的各种资料。 随着解除增多，唐元锦的心理防线逐渐崩塌，重新接受了屠云寒。 两人最终完成婚姻登记手续，成为真正的夫妻，故事结束。 元锦抬手打碎剧情，冷静环顾四周。 这个时间，飞船迫降刚满一年，修復好的信号发射设备电量耗尽。飞船上的能量储备，在过去的一年中几乎都用来保存食物，加上受损流失，剩余电量不足以启动信号发射器。 第903页 没饭吃就算了，还得自力更生？ 元锦抬手捏了下眉心，人群中意外爆发出激动的声音，「是屠上将，我们一定会获救。」 她循着人们的视线看过去，面无表情。 等人救不如自救，先把肚子填饱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第353章 353未婚妻 飞船迫降的荒星极其荒凉, 迫降的地方方圆几公里内只有一个小镇，大片大片的荒地无人耕种，各种野兽出没。 由于食物紧缺, 船上的几千人从每天发放三次食物到两次, 现在变成一天一次。 想要活下去, 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距离飞船迫降地点四公里外的小镇上，只有两千不到的人口, 无法给飞船上的五千乘客提供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 也不愿意提供太多的帮助。 元锦听船长说食物每天发一次, 也只够再坚持一个月, 伸手拉了下刚才因为原身昏迷，吓到大哭的姑娘班芷卉，小声说, 「我们去镇上，你跟另外几个人说一声，拿到今天的食物吃完就出发。」 原身在飞船迫降后, 跟在飞船上认识的几个朋友关系比较近，每次分发食物大家都会凑在一起，尽量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 四公里的距离不算近, 步行过去需要一定的体力, 得先拿到食物填补下空的咕咕叫的肚子才行。 「好。」班芷卉点了下头，回头提醒她, 「不要说话，听听屠上将怎么说。」 元锦回给她一个明白的笑容, 漫不经心地看向飞船。 屠云寒站在船长身边, 面容冷肃。 船长说完目前的困境, 退下去示意屠云寒讲话。 「我们的食物已经见底,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搜集食物, 但是这样明显不够。」屠云寒眯着眼，低沉的嗓音透着严肃，「求救信号已经发出，由于信号出现的时间比较短，因此我们无法确认中央星是否收到。」 「那也就是说，我们可能等不到任何救援？」游客开始激动起来。 「回不了中央星，我们在这里要如何生活下去？」 「船上连最基础的种植机甲都没有，这么多人要怎么生存？」 「食物没了，信号不知有没有传回中央星，我们就只能等死了对吗。」 「你们为什么不修好信号发射器？作为船长，我们买票上船你们就这样保障我们的安全吗。」 「信号发射器的电量不足，为什么不把发射器拆下来，送到附近的小镇上去充电。」 「我不管，你们必须想办法让我们离开这里。」 游客越说越激动，一些年轻力壮的游客冲到船长等人面前，试图冲破防线进入飞船寻找食物。 屠云寒目光森冷地看着这些人，身上骇人的气势骤然迸发，「你们想要违抗命令吗！」 「我们可不是你手底下的战士，我们要活命！」闹事的人一把推开他，其他人迅速往里沖。 屠云寒迅速制伏袭击自己的游客，飞船的安保人员也从飞船的船舱内冲出来，每人手里都带着武器。 试图闹事的人败下阵来，骂骂咧咧后退。 元锦收回视线，眼底写满了烦躁，只想快点拿到吃的东西，离开这里。 「从今天开始，每天只发放一次食物，想要活下去就自己想办法。」屠云寒面若寒霜，「我也希望，中央星已经收到我们发出的求救信号，如果没有收到，我们就必须自救等待中央星的搜救部队找到这里。」 人群安静下来，没人敢再吱声。 元锦饿的不行，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又耐心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开始发放食物。从昨天到现在接近24小时才拿到食物，许多乘客都已经饿的骂不出来，拿到吃的东西就安静找地方进食。 元锦拿到自己的那份食物，和班芷卉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打开装着食物的盒子，取出里面的饼干和营养液。 营养液能快速恢復人的体力，一般情况下只在行军打仗或者是远途旅行中携带。 饼干是压缩饼干，能够快速补充身体需要的各种元素，恢復体力降低飢饿感。 元锦咬了口饼干，目光绿幽幽地看着远处树上的野鸡，发狠一样吞下去。 不能吃野生动物，哪怕是在星际也不行。 星际对食用野生动物的管理更加严格，只要发现就可能被判坐牢。法律这么规定的原因，不是出于环保的目的，而是这些动物当中有可能存在变异物种。 变异物种具有强烈的杀伤力，能在瞬间杀死无数人。 元锦盯着那只同样也在盯着自己的野鸡，又咬了一口饼干，打开装着营养液的瓶子，仰头喝营养液。 以前不觉得红烧鸡块有多美味，不觉得红烧肉有多吃，现在就是给自己一头猪，恐怕也能吃得完。 她在末世世界都没饿过肚子，没想到进入星际世界会这么惨。 吃完了饼干又喝了些营养液，其他人找到她和班芷卉，小声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飞船的信号发射器跟船身是一体设计，拆卸下来需要时间，并且有可能导致整个发射器毁坏。 想要活下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们这些人平时从来没参加过任何劳作，要想在荒星活下去，难度比修好发射器，或者利用太阳能给发射器补充的电量更高。 「我们去镇上，找镇长商量解决吃饭的问题。」元锦拿着还剩下半瓶的营养液瓶子，冷静开口，「只要有手，我们就一定能活下去。」 第904页 她挑选世界时明明选的是可以吃饱吃好的世界，结果没饭吃也就算了，活着都成问题。 还不如回到阳间改革开放前的小世界。 「话说的轻巧。」坐在班芷卉身边的男人吐槽，「飞船迫降后船长就找镇长交涉过，提出花钱购买他们生产的粮食，镇长没有同意。」 星际旅行的船票价格虽然不高，但也要好几万星币一张。 会买票旅行的游客，哪个都有一定的存款。 结果镇长说了，他们无法前往中央星，拿了星币也没有任何用处，拒绝交换粮食。 他不仅拒绝船长用星币购买粮食，用其他的东西换也不行。总之就是什么都不卖，也不准飞船上的游客死在他们家门口。 「去找镇长不一定是要用星币跟他们买东西。」元锦收好省下来的营养液，利落站起身，「我和芷卉要去镇上，你们谁要跟着去。」 飞船安放其他交通工具的货仓，在被捲入宇宙碎片风团中脱落，要去镇上只能步行。 「我……和你们一起去。」其中一个男人站起来，目光落到飞船的方向，「留在这里也是等死，去镇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他站出来后又有三个他的同伴站出来。 元锦抿了下唇，握着营养液大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剩下的两个女生一看，犹豫片刻也跟上他们。 一行七个人，跟负责给他们发放食物的飞船工作人员说了声，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组队出发前往四公里外的镇子。 之前为了寻找食物，船上的每个游客都去过附近的镇子，已经走出来一条特别通畅的路。 一路过去，住在森林里的各种野生动物都冒出来，好奇打量他们。 元锦看到有兔子又忍不住吞口水，不断提醒自己不能杀，万一遇到变异物种小命直接交代，任务也随之失败。 任务失败的惩罚对她来说没什么，最多是损耗一些魂力，对提前脱离世界的姑娘来说，会要命。 出了森林，外面是大片的草地，兔子更多。 大家都不敢去碰这些兔子，谨慎向前。 四公里的路程当中，有三公里是荒草地和小片森林，剩下的一公里才是修好的公路。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出草地，全都放松下来，询问到了镇上要怎么跟镇长交涉。 元锦抬头看向远处的小楼，平静开口，「跟他们租借设备和土地，自力更生。」 她虽然没自己种过地，但是在农村生活了很长时间，时不时去帮忙不算生疏。 要她在飢饿和各种折磨中等上十年，她办不到。 「租借土地种植？」班芷卉愣住，「你会吗？」 他们是在飞船上认识的，因为都喜欢设计，因此很谈得来。 「会一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元锦沖她笑了下，加快脚步，「大家好好想想，我们有什么能跟镇长交易，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荒星跟中央星没有联络，这里的居民在大逃难时期逃到这里来，生活比较简单。 他们带过来的机甲经过改装后，现在都成了种植机甲，但一直没有发展更多的科技。 整个星球只有零星的几个小镇，总居民人数五万人。 他们安心住在荒星上，不担心会被海盗攻击，也不想被中央星管辖。 这里的居民生活十分散漫，对物质几乎没有太多的需求，因此船长提出用星币交换粮食时，被明确拒绝。 更多的情况元锦也不是很清楚，原身留下的记忆中，只来过一次镇上。 「我好像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他们不要星币，也不要我的珠宝。」班芷卉眉头紧皱。 她来过三次镇上，每次都希望能换一点吃的东西，可惜每次都没有换到。 他们最多会让他们带干净的水回去，别的什么都不允许带，也不会卖给他们。 「可能，他们要的不是珠宝和星币这种东西呢。」元锦笑着安抚她，「没关系，我们尽量想办法，能说服最好不能的话……就再想别的办法。」 小镇才两千不到的居民，旅客们联合起来，就能逼迫小镇答应给他们粮食。 只不过没人想过这么干，因为镇长除了耕种机甲外，还有个战斗机甲。 在武力震慑之下，没人敢乱来。 「试试吧，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留在飞船那边也没有离开的希望。」班芷卉再度嘆气。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敛眉思索见到镇长后，如何跟他谈判能顺利留下来。 小镇的居民不多，这个季节已经忙完了秋收，到处都能看到在酒吧或者咖啡店里，悠闲晒太阳的居民。 元锦等人穿过小镇短短的街道，找到镇长的家，抬手敲门。 说是镇长，其实只是这个镇子上年纪比较大，并且是带着其他居民逃难到荒星的负责人，而不是行政职务。 整颗星球才几万人，并且散落在各处，没有成立行政部门的必要。 元锦又敲了一次门，终于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稍稍松了口气。 其他人则绷紧了神经，静静等待大门打开。 过了大概五分钟，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一名六十来岁的男人开门出来，面露不悦地看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第905页 他就是这个叫小镇的镇长。 「镇长你好，我们是飞船上的旅客，想要跟你做一笔交易。」元锦含笑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们说完。」 镇长眯起眼打量他们片刻，将大门彻底打开，请他们到院子里坐下。 「由于你们飞船的人，已经数次过来骚扰我以及我的家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不能说出让我满意的话，我会开着机甲把整个飞船给炸了。」镇长脸上浮起浓浓的不悦，「说吧。」 元锦轻轻拍了下被吓到的班芷卉，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们想要跟你租借部分土地进行耕种，租金在我们耕种出粮食后交付，用我们种植出来粮食抵消租金。同时，我可以帮你们设计出更厉害的战斗机甲，抵御外界的侵袭。」 她会设计机甲也会制造机甲。 镇长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难看，正欲拒绝，就听她又说，「一年前旅行飞船能来，其他的飞船也会再来，你们的平稳和与世无争，很快就会被打破。」 搜救机甲要在十年后才找这里。 剧情中除了说明是飞船发射器电量耗尽的原因之外，没有说别的干扰的元素，但一定有。 小镇里有电源，发射器拆下来的时间只需要几个月。如果镇长同意让他们充电，搜救机甲到达这里最多不超过一年。 十多年后才出现，说明镇长并不希望这里的平静被打扰。 他们租借土地耕种，不会影响这里的平静，甚至还能给他提供更多关于联盟星系的消息。 而她可以帮他们设计制造出更多的机甲，防止这里被联盟星系的人盯上。 「你想要多少土地，需要我提供多少其他的帮助。」镇长的眼神愈发锐利，像是要将元锦看透一般，「除了租借土地外，还有什么要求。」 他们躲在荒星上生活了十多年，并不希望这里的平静被外来人打破。 只要消息传回去，这里很快就会成为旅游胜地，也会成为那几个粮食生产商争夺的目标，还会被矿产商盯上。 如果能有更多的机甲，就算是被侵略也能反击一阵子。 「租借土地，住的地方，以及我们七个人半年的粮食。」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我们不会泄露任何关于镇上的消息，没有信号发射器，我们无法跟中央星联络。」 飞船上有信号发射器的事，相信镇长比自己还要清楚。 毕竟他有战斗机甲，还有种植机甲。 当初逃来荒星，他携带的东西一定不少。 想要跟中央星联络，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他不愿意帮忙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们想要活着，就不要随意去打探不该知道的事。 「可以将土地租借给你们，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住的地方以及一定的粮食。」镇长同意下来，不过脸色依然很不好，「你们有种植的种子吗。」 元锦含笑摇头，「没有，这些也需要跟你们借。」 镇长估计是没想到她的脸皮这么厚，缓了缓才继续说，「可以。」 元锦放松下来，跟他拟定租借土地和种植机甲的协议。 荒星上矿产资源丰富，另外一个小镇上有工厂，出售一些制作种植机甲需要的工具和配件。 这里曾被划分为联盟星际的垃圾存放点。 在各个星球将垃圾送过来一次后，因距离太远而被放弃。那些成堆的垃圾里，也有不少可以用的原料和配件，可以用来制作种植机甲和战斗机甲。 有了土地和吃的东西，他们现在开始种植，到明年春耕时就有粮食缴纳租金。 元锦把一切都盘算清楚，跟镇长签订了土地租借协议后，跟着镇长的儿子去看他们住的地方。 大家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谈下来，路上都特别开心。 班芷卉拉着元锦的手，小声跟她嘀咕，「住下来后我们是不是就能有饭吃？」 她饿了好长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会吧，我都借了。」元锦偏头在她耳边说，「土地和粮食都借了，如果我们什么都种不出来，可能得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当工人。」 班芷卉深吸一口气，小声说，「不会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我相信中央星的搜救机甲，一定会来找我们。」 飞船上有个上将。 就算现在战争已经平息，军队也不会允许上将忽然失踪，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跟踪之前发出的信号，找到这里来。 「这里是最偏远的荒星，连联盟星际的垃圾运送车都不愿意来，联盟早就将颗星剔除在名单之外。」元锦认真解释，「照目前的情况看，短时间内不可能找过来。」 信号发出的时间很短，想要精准定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消失了一年的飞船忽然发回消息，能不能收到还两说呢。 「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生活很久？」班芷卉的肩膀垮下去，垂头丧气，「已经一年了，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星球？」 这里真的太荒凉了。 这一年飞船上的游客最远去到了几十公里外，那里也有个小镇，规模要比这里大一些。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小镇。 战斗机甲发现他们后，就将他们前进的道路给炸了。 「有这个可能。」元锦拍拍她的肩膀，沉默下去。 第906页 11年……中央星应该是收到了信号，但是误以为是联盟星系以外发回的求救信号，将搜救重点放在了联盟星系以外。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想办法吃饱。 至于什么信仰之力，以后再说。 小镇人口不多，因此没一座宅子都带着很大的院子，方便停放种植机甲和种植花卉作物。 镇长给他们七个人分了一套距离土地最近的房子。 「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粮食稍后送过来。」镇长儿子打开院子的大门，示意他们进去，「租借给你们的土地一会我会去划分出来，春耕之前你们如果种不出来任何东西，需要帮我们工作二十年抵债。」 元锦略略颔首，带着班芷卉他们走进院子里。 主屋一共有三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十八个房间随便挑。 大家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喜好，挑选好房间回到客厅，能够吃上的半年的粮食也送了过来。跟粮食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堆看起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种子。 元锦看着放在地上的种子，又翻了下和种子一起送来的种植手册，眉头拧紧。 辣椒低产不易成活，草莓的成活率只有0.1，番茄是最美的蔬菜，但产量极低，种植时请注意观察。 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东西，感觉到了星际后，这些作物进化得越来越娇气了？ 「天啊，这可是最难种的作物。」班芷卉身边的女生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镇长是故意的吧？我们如果能种出来这些东西，还能提高产量，全联盟的星系都得求着我们卖好不好。」 「元锦，我也觉得镇长是在有意为难我们。」班芷卉拿起种子说明书又放回去，「这些太难种植了，每一样在中央星都是有钱人才能吃得起。」 据说种子的产量变低，是在人类带着种子出逃期间，时间膨大造成的变异。 为了能让大家更好的活下去，营养液应运而生。 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谁喜欢喝营养液。 「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回飞船，这些作物如今只有零星几个农场能种出来，价格昂贵。」队伍里的男生也忍不住打退堂鼓，「回去说不定还能分食物，在这里会饿死的。」 元锦听他们说完，从容开口，「我能种。」 她不可能回飞船那边，等着挨饿。 第354章 354未婚妻 镇长送来的所有种子都有种植手册, 说明种植方法，提醒种植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像一般的病虫害处理起来倒不是特别难，这会已经是秋季, 想要种好作物得建温室。温室里不会出现比较严重的病虫害, 比较难处理的是发芽问题。 荒星名叫卡普, 整个星球都处在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区，冬季偶尔会下雪, 春季雨水较多，非常适合作物生长。 元锦将大家道听途说、亲身体验的种植经验综合起来，决定先把发芽这一关过了。 镇长不知是有意刁难他们，还是真心帮忙, 除了给他们房子住给粮食和种子，还给了他们一辆可以拉货的车子。 有了这辆车，他们可以去最近的一个垃圾倾放点，挑选可以建温室的材料。 建温室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让种子发芽的工作可以在这期间进行，尽量缩短种植时间。 辣椒从发芽到结果大概需要4个月的时间，现在是10月底，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在春耕前种出来。 元锦拿着种植手册翻了翻，有七成的把握自己能种好。 当村医的那个小世界，她在村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每个季节种什么怎么种都看过。缺的是一些实操经验, 这次正好可以练练, 没准能把卡普星变成全联盟最值钱的星球？ 她放下种植手册, 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所有人, 「你们想好了吗。」 他们抱怨了一通后, 都有些举棋不定, 不知道是该留下来还是回飞船。 飞船上的游客过不久估计也会来小镇打工。信号发射器修不好，修理飞船需要的材料和燃料也没有，要离开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情，他们想要活着就只能自食其力。 「我决定……留下来。」站在班芷卉身边的乔泽，脸庞泛起淡淡的薄红，「你真的能种出这些作物吗？」 「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元锦唇角含笑，「你们可以自行判断是回去还是留下来，我不强制你们必须留下，毕竟种不出来要一直留在这里打工。」 根据原身留下的记忆，这些作物的原生种子在大家逃离地球时变异，之后再培育出来的种子，能种植成功的是极少数。 联盟星系当中只有种植星可以种出这几种作物，产量也不高。 原身从小到大，能买得起并作为日常菜吃的，只有白菜和土豆。其他的蔬菜比如茄子、豆角、芦笋、茭白、豌豆等等的这些，产量也非常低，价格高昂。 据说，能种植出各种蔬菜的星球居民，全部来自另外一个星系的古华国。 华国人的种族天赋到了星际依然发扬光大，也着实让人佩服，希望自己不要给『祖宗』们丢脸。 「我决定留下来，飞船的食物很快就会吃光，他们除了来小镇求援并没有其他的生存办法。」另外一位男生魏星出声，「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和班芷卉坐在一起的两个姑娘，齐齐出声，「我们决定留下来，回去要每天挨饿，还不一定能找到吃的，在这里起码有吃的。」 第907页 「就算是中央星的搜救机甲找过来，也不可能马上就到。」温伦看着元锦手里的种植手册，神色放松，「万一我们真能种出来，回了中央星还能发展副业呢。」 大家都笑起来。 元锦也笑了笑，将种植手册和种子都收好，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 镇长送来的粮食中有大米和面粉，还有白菜、燻肉和土豆。 星际养殖业非常发达，有专门做养殖和加工的星球，据说领主也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系的古华国人。 为了方便肉类运送和存储，加工的方式花样繁多，火腿、燻肉、腊肉等等，在地球能吃到的种类，这里都有。 荒星的居民逃难过来时携带了大量的物资，其中就有星际种猪、种牛、鸡鸭鹅、鱼等等的家畜家禽。 小镇人口不多，做家畜和家禽养殖加工的只有一家人，不过却有很大的农场和水库。 他们储存的肉类如果愿意出售给飞船上的游客，没人会挨饿。 他们不愿意，估计是有自己的考量和其他不可说的原因？ 元锦将燻肉切好，班芷卉她们也处理好了土豆，男生们则根据她说的步骤，在研究如何煮米饭。 大部分星际居民，不是很熟悉这种比较古老的烹饪方式。在中央星，所有家务都由机器人完成，一日三餐饭有的吃现做的饭菜，有的直接服用营养液，免去开火做饭的麻烦。 一些美食博主拍摄的美食视频里，只要有昂贵的各类蔬菜就算赢了，做法并不重要。 「我来吧。」元锦朝那几个男生走过去，拿走他们手里的饭锅和大米。 荒星居民逃难过来已有10多年，储备的工具都出自十几年前，跟现在的中央星科技差别巨大。 洗干净大米添上水，元锦仔细阅读了下操作指南，放入锅胆好盖子开始煮饭。 「好麻烦的样子。」在一旁旁观的魏星摸着下巴感慨，「这个跟古董一样的玩意，真的能煮好米饭？」 「可以的吧？我在美食视频中看到有人用这种古董做饭，看起来还很好吃的样子。」温伦看着已经工作的古董锅，饶有兴味地研究起来，「除了能煮米饭，不知道还能煮什么。」 中央星很少有人用古董锅，能营养液解决就营养液，不能就机器人解决。 亲自动手做饭的人不是美食爱好者，就是各类美食博主。 「不知道，我感觉元锦好像很熟悉这些古董锅的用法。」魏星吞了下口水，小声说，「希望今晚的晚餐能吃。」 他家里一直是机器人负责做这些事情，他自己从来没有下厨，许多蔬菜都不认识。 种植更是从来没搞过。 学校也没有相应的课程，教授种植。农业大学倒是有教授种植的各类专业，不过常年招生不满。想要学种植，最好是直接去古华国人聚居的星球，跟着他们学习。 联盟总统虽然也是古华国人，但中央星的大学不是机甲学院，就是科技学院，或者是艺术类的大学。 一些比较偏门的专业，需要去其他星球学习，愿意去的人不多。 「不能吃也好过挨饿吧？」温伦也压低了声音小声回他，「我觉得问题不大，她比很多美食博主都专业。」 唐元锦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做事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镇长为何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她的条件。 飞船上的游客当中会造机甲的人不少。他完全可以直接提出来，想要粮食就帮他们造机甲，没必要一直拒绝跟船长他们的要求。 「但愿吧。」魏星不是特别有信心。 两人说了一会话，一块去帮其他人打扫房子里的卫生。 元锦和班芷卉、黎夏烟、卡米留在厨房准备晚饭。她用燻肉顿了一锅土豆，弄了个醋熘白菜，又用白菜帮子炒了个燻肉片，最后加了个凉拌土豆丝。 米饭煮好，四个菜也整齐端上桌。 大家闻着饭菜的香味进入餐厅，看到桌上的四样菜，都惊奇不已。 「唐元锦，原来你真的会烹饪啊？」魏星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到，「比我家的机器人做的要香一点。」 他们家的机器人会的菜式也蛮多的，但是没有她做的香。 也可能是饿的太久了，因此嗅觉特别敏感。 「我家的机器人也做的也没她的好看，甚至那些美食博主，好像也比不过她。」温伦拉开椅子坐下，嘴里全是口水，「可以开动了吗。」 「吃饭之前我得先说明一下，每个人都要学会做饭，今后轮班制。」元锦拿起筷子，波澜不兴的语气，「不做饭的人负责洗碗和打扫厨房的卫生。」 大家互相看了眼，吃饭的兴趣瞬间锐减，「不能让会的人一直做吗？」 做饭是件非常难的事情，没有机器人，所有的调料该放多少都需要自己去掌握，比读书还难。 「不能，既然决定留下来就要学会分担。」元锦面无表情，「今后每天的工作安排，我都会制作成表格，贴在门上。」 他们原本有八个人，准备离开飞船时有个打了退堂鼓，因此只剩下七个。镇长同意借给他们种植机甲，那也需要会操作的人才行。 除了操作种植机甲，他们还得分批去寻找可以建温室的材料，争取在一个月内把温室建起来。 第908页 她要研究如何让种子发芽，还要设计温室的图纸和温控系统，不可能每天都带队往外跑。 想要把这件事做成，就得合理分工。 「我没有意见。」魏星兴匆匆举手，「如果有食谱就最好了，光脑在这里没有信号，要查看食谱不太容易。」 「我的问题也不大，最好是有食谱。」温伦也跟着点头。 他可以学。 现在大家是个团体，每个人都要承担起相应的工作，不可能一直让别人照顾自己。 「食谱我会写给你们，吃饭吧。」元锦见大家没意见，脸上多了些许笑容，「吃完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开始干活。」 绷紧的气氛瞬间缓和，大家拿起筷子风捲残云地吃起来。 大半锅的米饭全部吃光光，菜盘子干净的像是被舔过一样，吃饱喝足的七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幸福的找不着北。 自从飞船迫降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吃得饱吃得好。 休息了大概10分钟，大家一起动手打扫干净餐厅和厨房的卫生，各自上楼休息。 元锦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澡，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纸笔埋头画战斗机甲的图纸。 镇长没有直接跟船长提出，让游客帮忙设计制造战斗机甲换取食物的要求，应该是不希望，自己要造战斗机甲的事情被广而告之。 他们脱离队伍自行过来，就算制造机甲的事情被发现，镇长也完全可以推卸责任，表示自己对这一切不知情。 这也是镇长爽快答应让他们留下来的原因。 飞船迫降一年，游客当中都有些什么特殊身份的人，镇长绝对了如指掌。 元锦停下笔，仔细回想了一下镇长家里的种植机甲，继续绘制机甲的细节。 这个星际世界跟她去过的星际世界差不多，战斗机甲的类型基本相同。 光脑没有信号，无法读取指令存储资料，只能用纸笔画。 画完了半张图纸，楼下依稀传来对话声，听着还有些熟悉。 她推开图纸，男女对话的声音清晰飘进屋子里，「被我说中了吧，不知道她给了镇长什么好处，镇长同意他们留在镇上，还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住的地方。」 「她没什么可提供给镇长，我的工作内容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屠云寒的声音散在夜色里，依稀透着一丝冷意，「你不用揣测她的人品，她不是那样的人。」 「屠上将，难道不是你在揣测她的人品，把我拉到这里来的吗。」女人明显流露出不悦，「我只是说了他们几个悄悄离开飞船，别的可没说。」 元锦听到这里，伸手将窗户关上，躺到床上倒头睡觉。 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天亮。 她爬起来洗漱干净，坐到书桌前写好今日的工作内容，开门下楼。 班芷卉他们还没醒。 元锦煮了几个土豆，闷上米饭，从镇长送来的食材里找到鸡蛋，又切了一点燻肉和白菜丝，出了院子去看镇长租借给他们的土地。 镇子外围是大片大片的麦地，麦子收割完毕后，平坦的像一张手工织就的羊绒毯，一直延伸到森林边缘。 这些土地的颜色有的深黑，有的浅黄，有的黄中带红，合在一起美的像是一幅随意描绘的油画。 土地边缘的果树林一望无际，枝头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成熟果实，看得人垂涎欲滴。 元锦收回视线，压下想去偷果子的冲动，算好种植温室的面积，扭头回去。 种植机甲和战斗机甲最大的不同，是内部的工作机制。 种植机甲可以在启动后，变成需要的样子，将种子埋入土中或者是给已经发芽作物浇水除虫。 联盟内的种植星球上，耕种的大部分主食作物都是小麦和水稻，产量还可以。 卡普星种植的主要作物也是小麦和大米，玉米的数量不是特别多，感觉像是因为成活率不高所以种的少。 元锦进入客厅，班芷卉他们已经起床下楼，看到她进门，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今天的早餐我来负责，一会吃完之后，大家根据各自的工作安排分头行动。」元锦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唇角微微上扬，「从今天开始，我们每一天的工作都会非常多，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喜欢工作，不喜欢像个废物一样坐着干等。」乔泽拉开椅子坐下，精神十足地说，「已经过了一晚上，搜救机甲没有出现在这里，说明昨天发送出去的信号没有被中央星收到。」 他一提醒，其他人也陆续坐下来，斗志昂扬。 乔泽说的没错，从他们离开飞船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24个小时，搜救机甲没有出现意味着信号发送失败。 中央星收不到他们发出的求救信号，即使已经派出搜救队伍寻找飞船的下落，也不会很快就找到这儿来。 元锦见大家都做好了要长久战斗的准备，整个放松下来，招唿班芷卉和自己去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 将煮熟的土豆捞出来去皮压成泥，再加入切好的白菜丝和燻肉丁，打上鸡蛋搅拌均匀，倒入煎锅慢慢煎到两面金黄。 香味一下子瀰漫出来，勾得班芷卉食指大动。 「元锦，你可真是个天才。」班芷卉将煎好的土豆泥白菜丝饼，小心装到盘子里，一双眼跟通了电似的泛起耀眼的光芒，「我要跟你学烹饪。」 第909页 元锦实在是太天才了。镇长家里有家务机器人，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打算让他们也使用机器人。 没有元锦，他们即使有很多食材，恐怕也束手无策。 「谢谢夸奖。」元锦笑纳她的恭维，将煮好的米饭倒出来，加入土豆泥和燻肉丁以及切碎煮熟的白菜丁拌到一起，戴上手套捏成桌球大小的饭糰。 早餐不用费太多心思，能吃饱就好。 大家昨天晚上已经感受过一次她的厨艺，看似简单的早餐，同样也得到了一致好评。 早餐结束后，大家动手将餐厅和厨房打扫干净，一起回客厅等元锦布置、安排今天的所有工作。 「我需要做一个小型的温室，模拟种子发芽需要的气候和土壤湿润条件。所以今天我们的任务之一，是去垃圾场寻找到适合的材料。」元锦将工作安排表发下去，「4个人去垃圾场，另外3个留在家里，等着镇长儿子过来后去划分土地。」 乔泽他们3个男生全部举手要求去垃圾场。 班芷卉她们不甘示弱，也举手要求去垃圾场，「我们当中有人熟悉各种材料，你们有吗，」 留下来的人要准备午饭或者晚饭，跟找材料比起来，做饭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材料都会很重，而且垃圾场有可能会发生危险。」魏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们留在家里最合适不过，干体力活我们才是好手。」 元锦听他们吵了一会儿，拿出食谱放到桌上，微笑开口，「留下来的人只需要准备晚饭，午饭不用准备，我们很可能到天黑才回来，」 大家安静下去，拿起菜谱穿越了一遍，最终温伦和卡米、魏星一起留下来负责划分土地和准备晚饭。 人员安排完毕，元锦将镇长给的报警哨子留给温伦，带着班芷卉，乔泽和黎夏烟，带上打包的午饭，出门拿车赶往几十公里外的垃圾倾放点。 他们走后约摸半个小时，飞船副驾驶带着几个人进入小镇，找到留下的温伦和卡米他们，直言不讳地要求他们给飞船上的其他游客提供食物。 「这件事我们没法做主，你想要可以等元锦回来。」卡米没好气，「我们购买的船票当中，有飞船必须提供饮食这一条，可没规定游客必须为他人负责。」 「你们有吃有喝，难道不应该发挥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吗。」飞船副驾驶隔着门，依稀闻到空气里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购买船票时还有一条提醒，若飞船发生意外，船上的任何人都必须互相帮助。」 她以为屠上将的未婚妻离开后会过得悽惨无比，结果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说服镇长，不仅可以留下来，还得到了充足的食物。 她看起来明明那么的一无是处。 「你们飞船驾驶员的食物保障跟游客并不一样，你怎么不发挥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将你们储备的船员食物，拿出来给所有的游客。」魏星不屑轻嗤，「你不过是想来看我们是不是过得悽惨无比，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元锦一开始好像是和屠上将住一个帐篷？ 「你们今天必须把食物分给我们。」副驾驶有些恼羞成怒。 温伦正欲反驳，门前的小路另一头又来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屠上将和几个牛高马大的飞船船员。 他眼皮跳了跳，悄悄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捏紧镇长送给他们的报警哨子。 第355章 355未婚妻 屠云寒和飞船船长带着五六名船员, 大步走到镇长分给元锦他们的院子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温伦和魏星同时出手将卡米拉到他们身后，严严实实将她挡住。两人跟门神一样堵住门, 冷着脸, 死死盯着屠云寒和飞船船长一行, 不让任何人进入院子。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跟镇长做了什么交易可以留下来。」屠云寒语气平和, 态度也十分的友善，「飞船上还有几千名游客，我们需要帮助。你们应该也不忍心看着飞船上的老人、孩子，因为飢饿而过世吧。」 「你们想要留下来就自己去找镇长谈, 而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魏星面露不虞，「你们这个架势可不像是来谘询。」 还以为他们也是来抢食物，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法不多想。 屠云寒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奚落了一通。轮廓深深的脸庞, 浮起一丝不明显的怒意，转瞬又被他压了下去，温和解释，「我们刚才已经去见过镇长，他还是不答应让我们留下来，因此我们才来找你们了解情况。」 「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能不能留下全看镇长的意思。」 魏星见他收敛了火气, 神色稍稍舒展, 抬手指着船长身边的副驾驶说,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她一来就趾高气昂的让我们提供食物。」 屠云寒偏过头, 微微眯起双眼看向副驾驶, 眼底写满了疑惑, 「你不是说带人去找食物？」 副驾驶没想到被人当众揭穿，暗自磨了磨牙，装出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山上的果园我们不能进入，唯一能找到食物的地方只有这里。」 她确实是带人出来找食物，但是更想看到唐元锦过得凄悽惨惨的样子。 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的艺术生，家世平平常常，本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凭什么能嫁给星际战神。 「我们在镇子里找了很多居民求助，他们都不愿意给我们提供任何食物，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他们。」副驾驶身边的姑娘开口帮忙解释，「我们刚才也没有指高气昂，只是在合理的沟通。」 第910页 魏星闻言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刚才的样子叫合理沟通，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讲道理的人了。」 「他们根本没有合理沟通。」卡米忍不住讥笑，「副驾驶高高在上的沟通态度，可真叫我们受宠若惊。」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把人当奴隶的合理沟通。」温伦抱起手臂嘲讽，「抱歉，我们没有任何食物提供给你们，也没有任何说服镇长让你们留下的办法。」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副驾驶被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心中又气又恨。 她缓了缓唿吸，压下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对着魏星他们深深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游客中的老人和孩子，如果有做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原谅。」 「副驾驶心地善良，她并没有任何恶意。」跟副驾驶一起过来的另外一位姑娘心疼不已，「她真的是太着急了，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你们。」 魏星和温伦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耸肩。 好人坏人都让她当了，刚才的话也没有录像和音频，他们继续计较下去，反而不男人。 屠云寒见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帮他们说服镇长出手帮助飞船上的所有旅客，欠了欠身告辞离开。 他一走，副驾驶和几个姑娘狠狠瞪了魏星他们一眼，也跟着离开。 屠云寒回到小镇中心，停下来看向飞船的方向，用力闭了闭眼，扭头去镇长家里。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说服镇长施以援手。 飞船上的老人和孩子不能每天一顿这么熬下去，年轻人还能继续扛一阵子，老人和孩子不行。不管镇长提出什么条件，只要能提供帮助，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 卡普星的垃圾倾放点一共有十几处。距离飞船迫降地图尔镇，最近的一处垃圾倾放点，在镇外49公里处。 元锦等人驾驶着镇长送给他们的小货车，抵达垃圾倾放点，太阳刚刚升上地平线。 巨大的垃圾山拔地而起，金色的光线照到那些废弃的金属原料上，折射出点点耀眼的光芒。 过期营养液成箱成箱的落在空地上，空气里瀰漫着浓烈的尸体腐烂的味道。 元锦带上镇长提供的防毒面罩，将手套分发下去，戴好后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 联盟星系为了对抗星际海盗，和其他星系的侵略，百年来生产制造了无数的战斗机甲。这些被丢弃在卡普星上的金属材料，就是制造战斗机甲时，不符合要求的劣质品。 还有一些是不符合战斗需求的机甲，拆装后也丢弃在此地。 自联盟成立以来，专门用来堆放废弃垃圾的星球大概有4个。卡普星因为距离太远，垃圾车来了一次之后就不愿意再来。 即便如此，垃圾山的规模依旧大得可怕。 元锦在垃圾山上翻了一会儿，找到两个被拆装后丢弃的种植机甲。这两个种植机甲被丢在垃圾山十几年，成色依然很新，重新组装改造一下还能用。 将所有配件整理到一起，她招手叫来乔泽，动手将机甲从垃圾山上搬下去。 「这种机甲我在机甲图谱上看过，好像是说材料的硬度不符合要求，所有生产出来的机甲全部报废。」乔泽看着成色很新的机甲配件，痛心疾首，「改改就能用的东西被当成垃圾扔了，简直是浪费。」 元锦弯了下唇角，含笑点头，「确实有些浪费，正好便宜了我们。」 乔泽愣了下，哑然失笑，「确实便宜我们了。有了这两个种植机甲，我们再找找其他能用的材料和元件，说不定能弄出来几个家务机器人。」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上过烹饪课，做饭对他来说比操控机甲难度更高。 「理想很美好，然而现实非常残酷。」元锦笑着泼他冷水，「我们现阶段要做的是把温室建起来，家务机器人要排后一些，再过三四个月差不多。」 乔泽狠狠噎住。 三四个月不一定能做出家务机器人，镇长没有开放信号给他们使用，存储在光脑里的信息无法读取。 没有这些信息，想要制作出功能完整的家务机器人，比让他学做饭还难。 两人将种植机甲的所有配件搬到车上，班芷卉和黎夏烟在垃圾山另一边使劲挥手，激动又兴奋的声音乘着风飘过来。 「元锦，我们找到建温室用的材料了。」班芷卉站在垃圾山的小山波上，使劲挥舞双手，「这里还有一些实验室用的工具，你过来看看要不要带回去。」 元锦朝他们挥了挥手，拉上乔泽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有实验室用的工具就太好了。种子发芽需要先建一个小型的温室，控制好温度和湿度，观察种子发芽的过程。 现成的工具能让他们省下不少时间。 赶到班芷卉和黎夏烟身边，元锦看着堆积成山的实验室用具，心情复杂。 有些仪器先进的程度至少超越阳间300年，在这里却被当成垃圾倾倒。 整理好需要用到的用具和仪器，4个人在垃圾山上又翻了一阵，找出健温室需要用的所有材料，蚂蚁搬家一样慢慢搬下去。 小货车很快堆得满满当当，乔泽负责开车将整理好的材料送回镇上。今天一天，如果能将所有的材料找齐，接下来就不用来回往返寻找缺失的材料。 第911页 把余下的材料分类放好，元锦和班芷卉、黎夏烟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喝水，拿出出门前列好的材料清单，仔细核对。 「元锦，你看垃圾山上那个小影子是人还是动物。」班芷卉有些紧张地往元锦身边挪了下，抖着手指向垃圾山，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听说野生动物喝了过期废弃的营养液，有机率发生变异，生出智商攻击人类。 她以前只在各种志怪小说上看到这样的情节，没想到有一天会遇上。 「好像是个……人？」黎夏烟的脸色白了白，也往元锦身边挪过去，嗓音隐隐发颤，「可它好像长了两只耳朵在头顶。」 志小说中常常有变异的动物能够化作人形，诱骗虐杀人类。 她们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遇到吧？ 元锦放下手中的材料清单，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下她们的肩膀，眯起眼往垃圾山看过去。 这回已经是中午，秋日的阳光明晃晃的照下来，垃圾山上金光闪烁，极为刺眼。 那道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小身影，移动的速度极为缓慢。 她静静注视片刻，抿着唇角站起身，「你俩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她都得去查看清楚，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那你小心一点。」班芷卉哆嗦出声，「发现情况不对你得立即回来，没有武器的情况下遇到变异动物，可能会死。」 元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拍拍衣服上的碎草，大步朝着垃圾山走过去。 垃圾山上的身影似乎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依旧在缓慢翻动山上的垃圾。 离得近了，能清楚听到金属垃圾被翻动时发出的碰撞声。 元锦不断加快脚步，到了山底下敛眉观察片刻，绕到山的另一面。 齐腰高的荒草丛中，停着一架半新的运输飞船。 她放轻脚步靠近飞船，没听到飞船发出的预警声，禁不住扬了扬眉，无声无息的熘上船。 垃圾山上的那道身影，应该是个人而不是变异动物，也不是图尔镇的居民。飞船上堆了不少的废旧机甲的配件，还有一些制作机甲需要用到的金属材料。 元锦看完飞船仓库里的存货，扭头前往驾驶舱，观察仪表设置和结构布置。 这艘运输飞船外表看着很新，实际上是10多年前出产的产品。驾驶飞船的人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材料，似乎也是为了制作战斗机甲。 西莱斯特号突然迫降，不想平静生活被打破的卡普星球居民，估计都在想着尽快制作出战斗机甲，防备被飞船引来的外人。 「你是谁。」飞船外传来一道满是不悦的声音，「为什么私自闯入我的飞船。」 「我是图尔镇的居民，刚才在垃圾山下看到你的影子，以为遇到了变异动物，所以过来看看。」元锦回头看去。 一名大概十五六岁的男生，拎着巨大的机甲配件站在荒草丛中，眼底写满了防备。 「图尔没有告诉过你，图尔镇的居民不能到这座垃圾山来吗。」男生拎着机甲配件跳上飞船，自顾往下说，「你不是图尔镇的居民，而是那艘迫降的飞船上的游客。」 「我已经决定留在图尔镇当农户，说自己是图尔镇的居民，并没有什么不对。」元锦一屁股坐到驾驶座上，微微仰着头对上他的目光，笑容明媚，「图尔镇的居民为什么不能来这座垃圾山。」 镇长没告诉他们这些消息，也没阻止他们过来。 「因为图尔跟我父亲决斗失败，镇上所有的居民不得来这座垃圾山寻找材料，或者是废弃机甲。」男生面无表情。 「这么说的话，我还不算是图尔镇的居民，只是刚刚决定要留下来。」元锦转进如风，「需要我跟你决斗吗。」 男生估计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飞船上的游客是不是都像她这么蛮不讲理？ 端坐在驾驶座上的少女眉眼含笑，身上却散发着让人头皮发紧的森冷寒意。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也带着笑容，却给自己一种如果答应决斗，就会死的很惨的直觉。 男生稍稍挺直了嵴背，迅速否认，「不需要决斗，你们想来随时可以来。」 「哦。」元锦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换了一个姿势，舒服歪在椅子里，「我叫唐元锦，你呢。」 男生犹豫了下，说出自己的名字，「宋云策。」 元锦脸上的笑意僵住，双眼危险眯起。 孟婆这个偏心鬼，宋云策带着的亡魂的心愿，也是要吃饱饭要过好日子。为什么他可以有飞船开，而自己一穷二白什么都得自己来？ 等回了忘川，这笔帐非得好好算一下不可。 「阿姐？」宋云策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陌生的称唿，挺直嵴背，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自己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她为什么会突然变脸？ 「没事，我在想你拿这些废弃的机甲回去能做什么。」元锦再次绽开笑容，咬牙切齿地说，「你的飞船运输能力好像还行，先帮我运一些东西行不行。」 宋云策回头看了看自己辛苦一上午，找出来的废弃机甲配件，不自觉点头，「可以，你想要这些机甲配件的话，也可以全部都给你。」 第912页 元锦心底的不满散去，抬手拍了拍驾驶座的扶手，「过来把飞船开到垃圾山的另一边，我们整理出来了不少材料，需要尽快运回去。」 「哦。」宋云策乖乖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自己好像都没办法拒绝？ 有了飞船帮忙运送废弃机甲的配件，和建温室需要的材料，元锦等人忙到天黑，所需要的材料和其他工具，基本全部到位。 最后一趟飞船进入图尔镇，镇上的居民都好奇走出家门，对着飞船指指点点。 镇长也很意外，等宋云策驾驶着飞船离开后，假装随意地问元锦，「你们在垃圾山上打起来了？」 「没有，弟弟听说我们需要运送材料，很热情地提出帮助。」元锦笑着岔开话题，「听说飞船船长今天又来找您，商量收留游客的事？」 「他们希望剩余的游客都住到镇上来，我没同意。」镇长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不过我同意分给他们一块地，租借拓荒机甲给他们开荒，能不能活下去与我无关。」 游客当中有军部的人还是个上将，他不能让这些人进入图尔镇，以免被他们发现自己能联繫到中央星的事。 卡普星上存储着，整个联盟星系都需要的海量能量原石。为了守住这个秘密，避免联盟星系被反动分子瓦解，他们在这里守了十几年，绝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暴露所有的秘密。 联盟星系不能被瓦解，这是他们图尔家族，祖祖辈辈都要守护的星系。 卡普星的能量原石，可以让普通的机甲增强战斗力，也能改变材料的特性，制造出更多的机甲。 他不会制作战斗机甲，也不会改装，所以才同意收留眼前这个小姑娘和她的同伙。 就算是被中央星的人发现自己有战斗机甲，也可以将责任推到他们身上，防止秘密暴露。 「他们并没有接受您的好意是吗？」元锦睁大了双眼看向镇长的头顶，心跳略略加快。 那里有一团刚刚冒出来的金色信仰之力。 自己这是歪打正着了？ 「没有接受。他们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像你们一样，来了就有住的有吃的。」镇长生气莫名，「他们爱要不要，再过两个月这里就会下雪，气温降到0c左右，到那时候他们一定会回来求我。」 元锦同意他的看法。 下雪的话，老人和孩子可以住到损毁的飞船内，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会冻死，食物紧缺比恶劣的气候条件更要命。 她得尽快把辣椒、番茄等等的作物种出来，换取更多的食物，去帮那些老人和孩子。 送走镇长，温伦和魏星他们也做好了晚饭。 今天的食谱是三菜一汤。燻肉片炒白菜，油炸鸡蛋土豆片，清蒸燻肉片，白菜蛋花汤。 大家各自去洗手落座，都不敢动筷子。 元锦在魏星他们三个紧张地注视下，拿起筷子每样菜尝了一口。 「味道还行，吃饭吧。」元锦笑着招唿大家吃饭，「一会儿吃完我要做一个微型温室，谁愿意帮忙。」 另外6个人齐齐举手。 她扬了扬眉，脸上的笑容禁不住扩大，「那就一起来。」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 元锦设计的微型温室，有点类似育儿箱，有机械臂和控制温度、湿度的电子面板，还有分析数据的程序面板。 经过4天不分昼夜的忙碌，微型温室终于完工。 大家跟着她一起进行功能测试，看到数据面板跳出来的各项数据，激动欢唿鼓掌。 有了这个微型温室，接下来他们都可以每天观察到种子发芽的情况。 元锦拿出镇长送来的辣椒、番茄、草莓种子放到桌子上，转头去看土壤分析仪，对不同颜色土壤的分析结果。 作物的成活率不高，除去种子本身所携带的基因缺陷，最有可能影响成活率的是土质。 拿到分析结果，她细细看了下土壤成分，眉头不自觉皱紧。 卡普星的土壤成分很不对劲。 第356章 356未婚妻 正常的土壤由各种颗粒状矿物质, 有机物质，水分和空气、微生物等组成。 一起化验的几种颜色土壤，颗粒状矿物质的容积占比达到了67%, 有机质占了12%。这些颗粒状矿物质中比较大的固体，颜色和质地, 都很像给飞船和机甲提供能量的能量原石。 这种能量石使用方便，可用于多种用途。这种能量石通常只出现在联盟星系的矿物星球上, 其他的星球没有发布过报告, 探测出此类能量石。 元锦担心自己看错, 又拿了新的样本放入仪器中。 「这里的土壤是有什么问题吗？」班芷卉看到她的动作，狐疑皱眉, 「我们的辣椒、番茄和草莓是不是种不了了？」 听说很多星球的土壤, 不符合这些作物的生长需求。只有种植新上的土壤，能让这些种子发芽、生长。 「可能是仪器被扔在垃圾山的时间太长，分析结果不够准确，我需要再核对一遍。」元锦微笑解释, 「土壤没有太严重的问题, 我只是想弄清楚具体成分，方便进行科学配比。」 卡普星上每一种颜色的土壤成分都不一样。想要种子发芽, 这些土壤必须进行合理的配比，降低土壤自身所含有的化学肥料含量。 第913页 肥力太强的土壤, 不适合用来培育种子和移栽幼苗。 「还好还好, 看到你皱眉，我还以为什么都种不了了呢。」班芷卉轻轻拍了下胸口，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笑, 「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吩咐就是。」 「你们拿小桶子去地里, 把每一种颜色的土壤都带一桶回来。」元锦笑着下命令，「带回来后放在院子里，我一会有用。」 班芷卉点点头，招唿大家一块去地里取泥土。 院子外面就是镇长划给他们的50亩土地，黑色、黄色、黄中带红还有灰白色的土壤，在夜里看来都一样。 大家工装肩头的照明灯，嘻嘻哈哈的开始装土。 元锦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摇了摇头，继续分析土壤的成分。 为保险起见，她将土壤中的固体物质拿出来，根据能量石使用手册，打开光脑，小心将疑似能量石的固体物质放入光脑底座。 一道蓝光闪过，光脑的电量提醒显示满格。 竟然真的是能量石，还是使用最方便且能量储存最大的稀有类型。 元锦将能量石取下来，若无其事的收入自己的口袋。 卡普星上的居民都是十几年前逃难而来，没发现能量石之前，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什么漏洞。十几年前联盟星系层爆发过一场极为严重的内斗，当时整个联盟差点解散。 最终现总统带领军队横扫叛军，事态得以平息，维持了各个星球的联盟状态。 屠云寒就是在那一战中崭露头角。 镇长等人躲在卡普星，却一直拒绝帮助飞船返回中央星，目的应该是守住这里有稀有能量石的秘密？ 元锦抬手敲了敲检测仪器，坐到搬回来的古董电脑前，改变检测仪器程序上最终的检测结果显示。 在剧情中，中央星的搜救机甲11年后才找到这里。 在他们没找过来之前，卡普星上有稀有能量石的秘密，绝对不能公开。 程序修改完毕，元锦看了下各种颜色土壤所含的有机物化学成分含量，在班芷卉他们进来之前，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继续测试土壤成分。 「都带回来了，每人一桶。」班芷卉开心放下装满泥土的小桶，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元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种植那些种子。」 「等我一下，马上就可以开始。」元锦摘下手套，顺手关掉检测仪器。 之前在垃圾山寻找建温室用的材料时，她特意带回来许多方便改装的塑料材料，正好可以拿来制作育苗用的育苗格。 元锦去院子里将塑料材料搬到客厅，拿起工具，把塑料材料裁成5厘米大小一样的方块。 「这是要干嘛？」魏星瞧见她的动作，主动拿起工具帮忙，「光域网络里只有制作美食的博主，拍摄种植过程的博主，我一个都没遇到过，这些东西能让种子顺利发芽吗。」 「这个叫育苗格，每一粒种子一个格子。在育苗期，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土壤配比，观察种子发芽的速度和幼苗长势，找到最适合的土壤配比进行大批量育苗。」元锦仔细跟他解释。 这个办法她是在当村医期间从村民那学来，至于土壤配比，则是她开始执行任务在第一个世界实操过。 「看起来技术含量很高的样子？」魏星没想到种植也有这么多的学问，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她了解的如此清楚，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将辣椒番茄和草莓种出来。 一颗草莓的价格在中央星是5000星币，然而一斤鲜肉的价格才是3000星币不到。自己要是能种活了草莓，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温伦见魏星如此积极，也赶紧找了工具帮忙。 其他人不甘落后，元锦四周瞬间坐了一圈的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工具切割塑料材料。 大家埋头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制作出100个育苗格。 元锦将所有的育苗格放到特制的框框里，吩咐其他人将每一桶泥土倒出1/3，混在一起。 黑色的土壤中含有稀有能量石比较多，有机物含有的氮肥较高。因此需要将黑色土壤，和含有氮肥较少的黄色土壤，灰色土壤混在一起。 地上很快堆出来一个小土包。 大家围在元锦四周，眼巴巴地看着她操作。对于从来没上过种植课的其他人来说，她所做的每一个步骤都很神奇。 元锦拌好了第一堆土，开始拌第二堆第三堆。五堆泥土全部拌好，她拿着小铲子，将不同成分配比的泥土装入育苗格，仔细贴上标籤。 「现在是不是可以将种子埋进去了？」乔泽有些迫不及待，「我要种草莓。」 其他人一听顿时笑开。 元锦也忍不住笑，取来水壶，小心翼翼的往疫苗隔里浇水。等土壤吸够了水分，她拿起镊子，根据不同的土壤配比，一边贴种子标籤，一边将种子埋入土中。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顾小宝宝。」黎夏烟盯着元锦的手，脑海里全是草莓长成后，他们是不是可以先吃个过瘾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上过种植课，更别说种植草莓了。每次草莓上市，她最多捨得买两颗，从来没吃过瘾过。 「所有的种子都是小宝宝，能不能发芽就看我们的造化了。」元锦开了句玩笑，示意乔泽和自己把育苗格抬起来，放入微型温室。 温室有温控和湿度控制系统，会根据土壤表面的湿度合理喷洒水雾。 第914页 按照种植手册上的介绍，育苗期的温度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因此她设置了一个比较适宜的温度。 打开微型温室的温度湿度控制监控，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凌晨。 元锦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唇角含笑，「都回去洗澡休息，明天开始建室外温室，争取一个月内完工。」 「大温室也要这么育苗吗？」魏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举起手发问，「育苗格做起来会不会太麻烦了一点？」 他们7个人一起动手做了一个小时，才做出来100个育苗格，外面可是好几十亩的土地。真要全部动手做育苗格，估计得做上半个月才行？ 「室外温室的工作交给你们，我要修復带回来的工作机甲和种植机甲。」元锦打了个哈欠，抬脚上楼，「早点睡，明天还有很多的工作在等着我们。」 大家听说她要修工作机甲和种植机甲，顿时放下心来。 有种殖机甲和工作机甲，他们的工作会轻松许多。 元锦回到自己的卧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拿起放在桌上的能量石放入光脑底座。 蓝光闪过，光脑出现确认身份的提示。 她伸出手指确认指纹，对着弹出来的虹膜验证睁大双眼，顺利进入光脑系统。 镇长划给他们50亩的土地，她计划用其中的5亩来建温室，剩下的45亩用来种植可以过冬的蔬菜。 听镇长儿子说，他们家里有种类丰富的作物种子，只是无人能够种出来。 有些失败在育苗期有些失败在移栽期，每一个时期都有可能失败。为了不浪费种子，这些年镇上的土地只种植小麦和水稻。 如果辣椒、番茄和草莓能够育苗、移栽成功，其他的种子也可以要过来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这里是百万年之后的星际世界，能用高科技解决的问题，很少有人会动脑子去想。即使种植星上的居民都是古华国人，也不意味着大家都是种植高手。 再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一些种植经验怕是早就失传了。 元锦对自己的种植事业信心满满。 看到光脑开始正常运行，她打住思绪翻看原身光脑里的资料。很多都是设计类要用到的资料和文献，跟种植相关或者是改造机甲相关的资料，一丁点都没有。 她嘆了口气，关闭光脑倒头睡觉。 没有资料也没关系，她自己摸索也能把机甲改造组装好。 不知过了多久，元锦被楼下的争执声吵醒过来，时间还不到6点。 她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儿，利落爬起来。 今天轮到卡米和乔泽负责做饭，两人因为饭糰怎么做好吃而吵了起来。一个说要往饭糰里放燻肉丁一个说放鸡蛋碎，谁也说服不了谁。 元锦洗漱干净，换上从镇长夫人手里买来的工装工作服，开门下楼。 卡米和乔泽还在厨房里争论，两人各自准备了鸡蛋碎和燻肉丁，还有昨天镇长儿子送来的洋葱。 乔泽坚持说饭糰里加入鸡蛋碎，会比燻肉丁的口感好。 卡米觉得燻肉丁和洋葱加上饭糰才是绝配。 元锦抱起手臂，倚着门听他们吵了一会儿，含笑出声，「为什么不试试两种口味一起做？」 乔泽和卡米吓了一跳，回过神，立即开始制作自己想要的口味饭糰。 「洋葱丁加燻肉丁配饭糰真的很美味，鸡蛋碎太素了，需要加一些风味酱才更有味道。」卡米坚持自己的想法，心底很希望得到元锦的支持，「队长，你觉得哪一种口味更好。」 「两种口味都行，关键是味道，而不是加了什么配料。」元锦笑了下，走进厨房和他们一起做饭糰，「风味酱的味道比较刺鼻，有些人接受不来。不过可以在鸡蛋碎里加上一点点的切碎的土豆丁，增加口感。」 「队长你以前是不是也做过美食博主？」乔泽脸上写满了惊奇，「我记得有个美食博主也这么做过饭糰，不过他的饭糰还用到了其他的高级蔬菜。」 「没做过美食博主，只是觉得增加土豆丁会让饭糰的口感更丰富一点。」元锦见他俩手法上没什么问题，帮忙弄好饭糰要用的白菜、燻肉丁，退到一旁洗手。 温室的范围已经划定，这几天要用的材料也做了一些细加工。今天正式开工的话，用不上一个月就能顺利完工。 如果能赶在秋季雨季来临之前完工，最好不过。 入秋之后会有一次比较明显的降雨天气，她得在降雨之前将所有不同颜色的泥土，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搅拌发酵。 「你俩慢慢做，我出去看一下带回来的种植机甲。」元锦擦干净手上的水，笑着往外走。 这几天一直忙着改造带回来的实验设备，忙着制作微型温室，种植机甲一直丢在院里没时间管。 开门出去，天刚蒙蒙亮。 一望无际的麦田上方，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远处的果园黄澄澄一片。 天空是浅浅的雾霾蓝，牛奶一样洁白温润的薄雾浮在半空，小镇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一切安宁的像是一幅水墨画。 元锦心旷神怡地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走下台阶去检查带回来的种植机甲配件。 之前在垃圾山上一共搬回来7架被拆开的种植机甲，4架工作机甲。这些机甲完全修復过来，可以帮他们承担不少工作。 第915页 至于带回来的那些战斗机甲，重新改装修好，抵御外来入侵基本够用。 这些被丢弃在垃圾山上的机甲，并不是因为系统或性能的问题而被弃用，仅仅是因为制造机甲的材料不符合标准。 元锦将一架种植机甲的配件挪到空地上，根据机甲结构将所有配件摆好造型，回屋拿工具准备组装。 「队长，你要现在组装机甲？」刚下楼的魏星看她把工具搬出去，整个精神过来，噌噌噌跟上她，「我来给你打下手。」 他这一喊，把刚下楼的班芷卉和黎夏烟也吸引过来。 几个人在院子里分工合作，不一会就装完了一个配件。元锦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摘下手套招唿大家进屋吃早餐。 卡米和乔泽做了两种口味的饭糰，又煎了洋葱碎鸡蛋饼。大家坐下来，根据自己的口味挑选含有不同配料的饭糰，含笑开吃。 燻肉丁饭糰和鸡蛋碎饭糰都很受欢迎，卡米和乔哲如释重负。 吃完打扫干净卫生，大家将之前整理出来的材料搬出院子，开始搭建温室。 入秋之后，小镇上的居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喝酒或者是喝茶，悠闲度日。看到他们热火朝天地搬材料料搬工具，不少居民好奇过来看热闹。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给土地盖房子保温？」 「种植星上有温室蔬菜基地，他们是在做这个吗？」 「种植星上那个不叫温室蔬菜基地，而是种子培育中心吧？很早的时候我就听人说，种植星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设备。」 「他们真的会种植吗？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胡闹？」 围观的小镇居民议论纷纷，就在这时，机甲工作的巨大动静忽然传来，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动静从飞船迫降的方向传来，有好奇的居民已经等不及，快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 「难道是飞船那边，决定自己开荒自食其力了？」班芷卉小声吐槽，「再过半个月就要进入雨季，他们现在开荒似乎也没什么用。」 不过镇长答应他们，如果他们接受提议，可以免费提供一些粮食让他们活下去。 「他们勤恳一些还是有用，入冬之前可以种植其他的蔬菜，比如洋葱和白菜。」元锦唇角含笑，「我们也要加快速度，建好温室就开始种洋葱和白菜，土豆也可以种一些。」 土豆白菜洋葱都是比较容易种植的作物，也不怎么受气候影响。 辣椒、番茄和草莓比较娇气，种植难度要高许多。 「知道。」班芷卉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眼里布满了希翼，「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可以种植的作物，天天白菜土豆洋葱，我已经吃腻了。」 「回头我去找镇长问一下有没有其他的作物种子。」元锦哭笑不得。 虽然天天白菜，土豆，洋葱，日子却比留在飞船那边好过上万倍。 忙到中午，温室的骨架完成了1/5。大家听到卡米和乔泽喊开饭的声音，有说有笑地收工往回走。 元锦走在队伍最后，进门前余光瞟到有飞船靠近过来，索性停下脚步等着。 不知道宋云策今天给自己送什么来。 从垃圾山分手后，他就回了自己居住的镇子，没再联繫。 第357章 357未婚妻 运输飞船唿啸着开到小院门前的空地上, 缓缓降落。 宋云策下了飞船，有些紧张的看着等在门口的元锦，小声开口，「上次你们搬回来许多的机甲配件, 我担心你们没有图纸, 不清楚如何组装, 就给你们找了一些图纸特意送过来。」 卡普星上所有的居民都不会组装机甲, 他们现在用的种植机甲和工作机甲，都是十几年前进驻卡普星时携带过来的成品。 这些机甲的使用寿命大多都在50年左右。 每个镇子里安排有一个机甲修理师，但修理师也不清楚如何制造改装机甲。他们只会修理一些不严重的小毛病, 像能量不足或者是接触不良这些可以修，如果是配件损坏就只能换新的机甲去工作。 他父亲就是个机甲修理师，手里的机甲图纸都是几十年前的低配款, 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看看你的图纸。」元锦含笑伸出手。 他手里的图纸应该是十几年前的旧图纸。据自己多次跟镇长聊天套来的信息, 卡普星有一支负责採购的队伍，往返于卡普星和中央星，为卡普星上的居民採购大批量的生活物资。 卡普星上没有任何生活物资生产厂家, 他们的生活物品来源只能是中央星。 「好的。」宋云策红着脸，取下背上的背包手忙脚乱打开, 「这些图纸都是手工绘制，年代比较久远, 我也不清楚能不能帮上你们。」 他在家里翻了好久，才找到父亲传放在柜子里的这些图纸。他对组装机甲非常感兴趣, 但是父亲并不支持他学习组装机甲, 也不允许他靠近任何战斗机甲。 「没关系, 有图纸就是好事。」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 「你的运输飞船有没有图纸？」 院子里各种各样的材料还有许多, 改装完战斗机甲，她就有空余时间，研究如何制造一艘自己的运输飞船。 「没有图纸。」宋云策尴尬扯开嘴角，「你想看的话可以把运输飞船拆开。」 元锦低低笑了声，心情愉悦。 哪怕他没有任何记忆，到了自己跟前还是不自觉的唯命是从。 第916页 宋云策被她笑的更加不好意思，脸上的颜色明显加深。 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吧？每个镇子都有运输飞船，方便交换各个镇子剩余的物资。 「这些图纸非常有用，谢谢你。」元锦翻完他送来的图纸，眉梢眼角都染着愉悦的笑意，「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午饭，正好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拜託你帮忙。」 组装改造战斗机甲不能在院子里进行，容易暴露，还会让飞船上的其他游客发现镇上的秘密。 她没猜错的话，图尔镇地下就是能量原石矿脉所在。 飞船迫降点附近的土地全是灰色或者浅黄色，这两种颜色的土壤当中，固体矿物质都是很寻常的物质。只有黑色土壤当中含有细颗粒的能量原石，说明距离矿脉很近。 元锦问完见他不吱声，禁不住扬眉，「不想留下来还是不能留？」 「都不是，我可以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吃午饭。」宋云策欣喜若狂，「如果你们缺少食物的也可以告诉我，下次过来可以给你们带一些。」 他想在外面待时间长一点，同时也想跟着他们学习机甲组装。 父亲不希望他学习组装机甲，也不让他靠近仓库里的战斗机甲，理由是卡普星不会发生任何战争。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他。 宋云策越想越激动，看元锦的眼神熠熠发亮，心跳也快得不像样。 元锦又笑了下，扭头往里走，「我们目前不怎么缺食物，谢谢你的好意。如果真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跟你开口。」 「好的。」宋云策乖乖跟上去，高兴得顺拐了都没发现。 走进客厅，其他人看到宋云策纷纷开心打招唿。 宋云策一一回应，笑容灿烂。 各自去洗手到餐厅坐下，午饭很快端了上来。卡米和乔泽准备了四菜一汤，有鲜肉炒洋葱、醋熘土豆丝、清蒸肉末卷白菜、燻肉片夹土豆，鸡蛋白菜汤。 所有菜谱都是元锦写的，每一张菜谱上写明需要放多少配料，烹饪的时间多长，细緻到如何清洗这些蔬菜都一一写下。 味道虽然不如她自己下厨做的好，但是能将这些食材做熟，并且根据菜谱做出花样，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大家的学习能力都很强，从这几天轮班的情况看，人人都有当大厨的天分。 元锦吃得差不多，开始安排下午的工作，「温伦、魏星，你们俩下午继续给温氏搭架子，芷卉和夏烟给你俩当助手。卡米和乔泽要负责将院子里的机甲配件，进行细緻分类。」 「我没意见。」温伦得意地沖乔泽笑了下，含煳回话，「温室的架子之前已经做过处理，埋放架子的土坑也提前挖好，我们可以完成今天的工作量。」 跟做饭比起来，搭建温室要简单的多。 乔泽直接给了温伦一双白眼。 元锦见状忍不住笑，摇摇头继续吃饭。 宋云策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些人，想到自己连个伙伴都没有，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做一件事的氛围，欢乐又充满了让人振奋的感染力。 午饭后大家打扫干净厨房和餐厅，抓紧时间继续干活。 元锦和宋云策开着运输机甲，离开小镇在飞船迫降区域上空飞了一圈，停到拓荒区边沿的荒草丛中。 镇长租借给游客的拓荒机甲正在工作，大片大片齐腰高的荒草被机甲清理掉，露出底下灰白色的土层。 飞船上的游客分成大小不一的队伍，有的在清理机甲割下来的杂草，有的在搬动地上的大块石头。 屠云寒带领着一群青壮年，将堆积成山的杂草搬到拓荒区的范围外。他此前估计是没有做过这类工作，动作稍显生疏笨拙，但精神可嘉。 镇长划给他们的这一片土地大概有三四百亩。以工作机甲的速度，半个月内就能完成除草拓荒工作。 能赶在降雨之前将土豆种下的话，他们熬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元锦静静注视工作中的机甲片刻，拿着特意携带过来的小铲子，走进已经割腕杂草的拓荒区，挖开土层表面的草皮往小桶里装泥土。 「这些泥土有什么用？」宋云策看到她的动作，眼底浮起深深的不解，迟疑开口，「阿姐，图尔镇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父亲从未告诉他搬到卡普星的原因，从父亲和各个小镇镇长的对话中，他隐约猜到这颗星球似乎很重要。 具体有多重要，他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 「图尔镇长没跟我说过什么，我是看这里的泥土颜色跟镇上的麦地不大一样，所以取一些回去做分析。」元锦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你知道图尔镇长要求我们，种植辣椒、番茄和草莓的事吗。」 宋云策是机甲修理师的儿子，今年刚15岁，应该不清楚他的父亲及镇长等人，为何出现在卡普星。 「种植辣椒，番茄和草莓？」宋云策瞠目，「你们答应了？卡普星的土壤种不出这些作物。就连种植星上的土壤，也很难保证这些作物的成活率，他们试过水培和其他方式种植，也都没成功。」 卡普星的土地只适合种植小麦和水稻，连玉米都没法大面积种植。 图尔镇长竟然要他们种植辣椒，番茄和草莓，这绝对是故意刁难。 「不答应我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元锦被他吃惊又生气的样子逗笑，故意调侃，「你放心，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们种植的辣椒番茄和草莓，就能出现在你们镇上。」 第917页 她对自己的种植能力相当自信。 「我等一下就回去找父亲，跟他说我要留在图尔镇，跟你们学习如何种植。」宋云策的眼神又亮起来，「这个理由他一定不会再反对。」 父亲也知道图尔镇长收留了几个飞船上的游客，只是不清楚镇长为何收留他们。 自己如果跟父亲说明，图尔镇长收留的这些游客有种植技术，父亲一定会爽快同意他留下。 卡普星上能吃的蔬菜实在是太少了，水果也特别的单一。想吃到别的东西，只能等採购小队从中央星回来，大家才有机会换换口味。 「回去之前先帮我做一件事。」元锦拎着装满灰色泥土的小桶站起来，转头朝运输飞船走去，「走吧。」 宋云策开心点头。 运输飞船再次起飞，快速返回图尔镇。 图尔镇的居民只有2000左右，镇子里的每一栋建筑栋距离都很远。镇外的平原已全部开荒，改造成可以耕种的土地，再远一些便是大片大片的果园。 从空中俯视，并没有什么地方隐蔽性比较高。 元锦单手撑着下巴看了两圈，最终决定将组装战斗机甲的基地，放在他们居住的别墅对面。 放在垃圾山那边目标太明显，一旦被飞船上的其他游客发现，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偷走战斗机甲，前往中央星报信。 屠云寒是星际战神，他的指挥作战能力不可小觑。 将基地放到别墅对面，小镇的居民会误以为是在组装种植机甲，飞船上的游客也不会多想。 种植机甲只适用于种植，没有飞行功能，也没有任何作战配置。 元锦做好了决定，出声吩咐宋云策降落，「地方选好了，你回去后帮我带一些材料和工具过来，一会儿我给列你单子。」 「你要把别墅对面的荒地，改造成机甲组装基地？」宋云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一边控制飞船降落，一边问，「你不怕被镇子上的居民发现吗？」 难道是图尔镇长的意思？留下他们的目的，是希望借着他们的手，组装出新的战斗机甲？ 他没看过父亲放在库房里的战斗机甲，只听母亲提过几次，那些机甲现在已经不适合参加战斗。採购小队没有批文和相关手续，无法从中央星到新的战斗机甲。 内战结束后，联盟颁布了新的法律。禁止任何居民组装制造战斗机甲，一旦被发现，除了巨额罚款之外还要接受法律的惩治。 「不用担心镇上的居民会怀疑。」元锦脸上绽开浅浅的笑容，「镇长告诉过其他居民，我会组装种植机甲。」 宋云策哦了一声，控制飞船缓缓降落到地面。 如果是图尔镇长提前跟大家说了这件事，居民确实不会多想。卡普星上的居民，每家每户最多有三架种植机甲，一般情况下不会外借。 他们都是外来人士，要留下来就得自己动手解决所有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组装种植机甲，清理土地。 飞船彻底停稳，宋云策拿出抽屉里的纸笔递给元锦，讷讷解释，「我们的光脑无法跟外界的光脑建立联络，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工具。」 「可以理解。」元锦笑着接过纸笔，给他列自己需要的材料清单。 机甲修理厂有很多组装机甲需要用到的工具，他们之前在垃圾山上找到了一部分，还有不小的缺口。 有了全套工具，改造组装任何机甲都不成问题。 元锦写好单子递给他，低头解开安全带，笑着打趣，「祝你顺利说服你父亲。」 宋云策干笑着挠了挠头，收起她递来的单子，将运输飞船的门打开。 这一次，他有自信能说服父亲让自己留在图尔镇。 …… 元锦走下飞船，先去地里看温伦他们的工作进展。温室的骨架搭建顺利，照目前的进度，天黑前能处理好拐角的骨架。 她看了会扭头回去。 走进院子，卡米和乔泽正在挪动机甲的配件。 种植机甲的配件像座小山一样堆在一旁，看情况已经分的差不多。两人背对着院门，没注意她回来，正一筹莫展地看着剩下的机甲配件。 工作机甲的配件和战斗机甲有些相似，不熟悉这两种机甲的人分类配件，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元锦走过去听他们讨论了片刻，笑着拿起手套带上，「这里的工作交给我，你俩回去准备晚饭。」 还是他自己来更快一些。 卡米和乔泽也是艺术院校的学生，不熟悉任何一种机甲，在旅行飞船出事之前，甚至没有干过任何的重活。 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下来，难为他们了。 幸好还有活着的希望，如果没有离开飞船，相信此刻会更加难熬。 「队长，你能不能先做一个家务机器人出来。我感觉自己坚持不到下一次轮班，做饭太难了。」卡米坐到一旁粗粗喘气，「是真的非常难，比我做设计难多了。」 「我觉得还行，做饭也是一种技能，等以后回了中央星我说不定能兼职当个美食博主。」乔泽精神还不错，兴致勃勃地描绘回到中央星的生活，「等我成了最红的美食博主，就邀请你上我的直播间做嘉宾。」 卡米被他逗笑，想吐槽又不知该从什么角度吐才好。 不知道是谁拿着菜谱，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才敢动手。 第918页 笑声停歇，院门意外被人拍响。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见来人是飞船的副驾驶戴梦菲，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上次戴梦菲带人过来要食物，就弄得很不愉快。她今天又过来，别又是打着为老人和孩子要食物的名义，特意来教训他们。 其他的游客都在参与拓荒工作。她身为飞船的重要工作人员，这时候不承担起自己作为指挥的工作，反而到处熘达简直匪夷所思。 「你们有事吗。」卡米冷着脸先开口，「我们没有任何食物提供给你们，上次已经说过了。」 她特别不喜欢这个戴梦菲，那些跟戴梦菲扎堆的人，她也很不喜欢。 「我们确实有事。」戴梦菲藏起眼中的鄙夷，微眯着眼打量像是变了个人的元锦，不客气道，「飞船上的所有人应该是个整体，你们背叛了这个整体。现在我们需要帮助，希望你们能伸出援手，借给我们两架种植机甲。」 「我们不叫背叛而是在努力自救，自食其力。」元锦坦然直视她的眼睛，不悦反驳，「我们自己都没有种植机甲，怎么借给你们。」 「你在说谎。」戴梦菲抬手指着她身后的种植机甲配件，脸色阴沉，「你身后那些就是种植机甲配件。你不会组装，可以把配件给我们，我们有人会组装。」 她在飞船营地听说，唐元锦不知从哪里搞到一艘运输飞船，往他们住的别墅运送了很多机甲配件。一直想找机会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消息是真的。 一个毕业于二流艺术院校的学生，怎么可能会组装机甲？她不相信唐元锦和她的几个同伙，真的能将机甲组装起来。 戴梦菲想到这，在元锦没开口之前骄傲补充，「忘了告诉你，屠上将不只会操作战斗机甲，组装种植机甲也非常拿手。你如果愿意提供食物给我们，组装机甲的事我可以去找屠上将谈。」 没有屠云寒帮忙，她不信唐元锦真能组装出种植机甲。 「他让你来的？」元锦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我如果不愿意给你们提供任何食物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飞船上的老人和小孩她可以照顾，但不是因为被她指责，而是老人和孩子没有任何劳动能力，在极端情况下容易成为被放弃的目标。 「等回了中央星，我会告诉整个联盟的居民，你是如何的冷血自私。」戴梦菲恼羞成怒，「不管你同不同意，必须将种植机甲的配件分给我们。」 「我为什么要将机甲配件分给你们。」元锦心底的火气噌噌噌往上冒，「你们作为飞船的经营方和驾驶方，如何让所有游客活下去，是你们的责任和义务，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关系，你是屠上将的未婚妻，难道不应该做出表率吗。」戴梦菲心虚反驳，「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你错了，是他配不上我。」元锦元锦意识到她一直将自己当成情敌，火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麻烦你回去告诉他，等回到中央星我会发布公告，让全星际的居民都知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戴梦菲所有的反常行为，都是世界规则压制的结果，不值得计较。 「你放心，我一定会原话转告。」戴梦菲说完，狠狠瞪了元锦一眼，扭头跑出去。 跟她一块过来的两个姑娘也瞪了一眼远景，小跑跟上。 元锦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脸，狐疑道，「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 「不像，我看她比较傻。」卡米乐不可支，「队长你不用理会她，我总觉得她是故意针对你。」 自从他们跟着元锦住到镇子里，戴梦菲无缘无故跑过来找麻烦也不是第一次了。 元锦耸了耸肩示意他俩进屋准备晚饭。 卡米和乔哲交换了下眼神，笑着往屋里走。 队长的长相太有欺骗性了。明明长着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性格无比强势且冷静。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被她的外表迷惑，觉得她是个让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事实上队长从来就不是软柿子，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特别明确的目的。 组装机甲这件事自己是一窍不通，乔泽也不怎么懂，但队长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不难。 院子里安静下来，厨房里开始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元锦将分类错误的机甲配件挪到正确的地方，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给这些配件做编号。种植机甲的配件不需要另外分类，但是需要重新编号方便组装。 她记得自己在其中一个小世界里，带领技术人员组装过战机。 种植机甲没有战机那么大，配件相对也少，想要组装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将这些配件按部位编号。完成编号后，组装时只需根据编号的顺序进行，省时省力。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一周过去，温室的外部骨架全部完工，顶棚骨架进入施工阶段。 元锦将施工图纸交给魏星他们，自己开着从镇长那借来的拓荒机甲，将别墅门外的空地平整，准备搭建组装机甲的基地。 飞船那边的拓荒进展还算顺利，一周时间就平整出将近200亩的土地。再过一周，飞船四周的荒地，很快就会全部变成耕地。 戴梦菲回去没有再跑过来找他们麻烦，宋云策也不见了踪影。 第919页 元锦忙完基地的土地平整的工作，收起拓荒机甲的羽翼，从机甲上下去。 走进院子，屋里传来班芷卉又惊又喜的叫声，「元锦，快来看奇蹟。」 她笑着摘下手套，加快脚步进屋。 听动静，应该是微型温室里的种子发芽了。 第358章 358未婚妻 放在一楼后面露台的小型温室, 每天分三个时段记录湿度和温度，记录种子在泥土中的变化。 每一个育苗格所使用的塑料都是透明材质，贴着边缘埋下的种子，有任何变化都能直观地观察到。 辣椒种子的发芽时间跟温度有很大关系, 温度越高发芽时间越短。为了让三种作物种子发芽的时间缩短间隔, 元锦给温室设置的温度是29c, 遇到降温时会上调至30c以上。 自从种子种下, 大家忙碌一天之后最开心的事，就是观察温室里的种子。 从看着种子长出细白的根须开始，大家都充满了希望。 元锦穿过客厅来到后面的露台, 班芷卉的眼睛几乎要贴到温室的玻璃上，一双手仿佛装了马达一般使劲挥舞。 「这是绿色的小芽，我没有看错吧！」班芷卉指着小型温室里的幼苗, 激动得手舞足蹈, 「天哪天哪，草莓种子也冒出鬚鬚了，竟然是白色的。」 「还有这个是番茄的幼苗吗, 我看到了两枚小小的叶子，好可爱啊。」她语无伦次地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 兴奋到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发现。 元锦低头看向微型温室。贴着标籤的育苗格里, 确实有幼苗冒出土层。 有些是刚刚开始冒芽，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根白色细杆, 有些长得较快的已有了两枚叶子。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这些幼苗十分娇气, 能不能最终长成还得再等等。」元锦拍拍班芷卉的肩膀, 拿起挂在一旁的数据记录表翻开。 这三种作物发芽的时间, 都在一周到半个月左右。在温度和湿度都符合作物生长的情况下，一周时间能有如此明显的变化，是很正常的现象。 然而发芽并不表示种植已经成功。 即使没有产生基因变异，种子发芽后也有可能活不成。比如土壤的肥力超过幼苗需求，一些幼苗才长出来，就会被过于肥沃的土壤杀死。 「不是发芽了就会长吗？」班芷卉被她的说法惊道，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她以为种子只要发芽了就能活。 「只是发芽还不够，要等到这些嫩芽长成小苗之后，移栽到地里。」元锦拿下她的手，好笑解释，「任何一次生长都有可能会失败，种子能够发芽只是成功的第一步，最终能走几步我也说不准。」 作为实验对照组的其他育苗格内，所使用的泥土是黑土，每一种作物的种子毫无变化。 黑土比例较高的那一组种子的变化，也不是特别明显。 另外三组根据不同比例，搅拌不同颜色的土壤做基层，发芽情况也不是很理想，只有班芷卉看到的这一组表现最好。 这一组的基层用了灰色、黄色、红黄、黑色土壤，各种颜色土壤所占比例为6/3/0.5/0.5。照目前的数据，这种配比是最为理想，能否成功还要看幼苗后续的长势。 班芷卉听完元锦的解释，震惊极了，「种植竟然这么复杂的吗？」 从制作温室到后来弄育苗格，元锦不管做什么，她都觉得很神奇。在她印象中，把种子丢到土里就能发芽。从来不知道从一颗种子，变成一棵幼苗的过程，竟然如此繁琐。 「也不算特别复杂，这些种子的成活率本来就不高，因此需要特别对待。」元锦又忍不住笑，「像白菜，土豆，洋葱这一类，适应力比较强的作物，就不需要这么复杂。」 班芷卉豁然开朗，「也就是说成活率越低的作物，种植起来就越麻烦。」 元锦含笑点头。 班芷卉激动的情绪平復下来，挽起元锦的臂弯，笑着往外走，「今天有人给我们送来一个很奇怪的瓜，正好轮到我们俩下厨，我等不及要尝那个瓜的味道。」 这半个多月，他们每天吃的蔬菜都是老三样，土豆白菜和洋葱。 终于来了个不一样的蔬菜，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瓜的体型很大，皮绿油油一片，用手指敲还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班芷卉一边跟元锦描述瓜的形状，一边止不住吞口水，「我们当中就属你的厨艺最好，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处理这个瓜，顺便让我学一手。」 虽然一直吃着老三样，元锦下厨的日子还是特别让人期待。 她总有办法将大家快吃腻的食材，做出不同的味道。 「你说的这个东西可能叫冬瓜？」元锦根据她的描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很圆很胖的冬瓜模样，晚上的菜谱也随之冒出来。 连续吃了半个月的白菜土豆和洋葱，正好可以换一下菜谱。 「冬瓜？我没在光域网的採购平台上，看到过这个东西。」班芷卉两眼放光，「好吃吗？做法难不难。」 她只吃过西瓜，还是最昂贵的西瓜。 西瓜味的营养液倒是喝过不少。 「也不算特别难，味道还行吧。」元锦哭笑不得。 冬瓜也属于成活率低的蔬菜，不过产量不低，价格相对低廉。在原身留下的记忆中，一块半斤左右的冬瓜大概需要500星币，一个冬瓜大概三四十斤的样子。 第920页 班芷卉说没见过，估计是没见过尚未切开的冬瓜。 进入厨房，元锦一眼看到放在地上的巨大冬瓜，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个冬瓜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恐怕还吃不完。 目测最少50斤。 「就是这个东西。宋云策推着瓜进来时，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变异水果。」班芷卉指着地上的冬瓜嘿嘿笑，「我们还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去拿电锯过来将冬瓜锯开。」 「你去拿电锯。」元锦拍拍她的肩膀，双手一摊，略无奈地说，「瓜太大了，刀切不开。」 班芷卉应了声，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去。 元锦挽起袖子，先把米饭闷上，等班芷卉进来就开动电锯，将冬瓜切成小块。 看到切成小块的冬瓜，班芷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一半，脸颊烧得通红。她吃过冬瓜，不过每次买的都是切成小块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完整的冬瓜。 好丢人啊。 元锦好笑弯起唇角，拿来存储用的无菌箱，将切小的冬瓜仔细装起来，让她送去储藏室。 在星际世界大部分人都以营养液为生，瓜果蔬菜除了常见种类外，其他的都属于奢侈品， 像冬瓜这种成活率不高，个头却十分巨大的蔬菜，没人见过完整的样子很正常。 到吃晚饭时，消失了好几天的宋云策，神采熠熠的走进客厅大声宣布，他今后要在这里住下来。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魏星笑着打量他一阵，故作失望，「我以为你会开着运输飞船过来，还想着今后有时间，就去垃圾山淘宝，」 运输飞船比车子的速度快多了，装的也多。 「只是我自己过来没有运输飞船。」宋云策脸上的笑容僵住，难为情地低下头，「不过我有运输飞船的图纸。」 他把运输飞船拆了又装，根据拆下来的部件，绘制了一份很完整的飞船图纸。 魏星有些尴尬，「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你把运输飞船开过来，你别往心里去。」 有运输飞船的图纸其实没什么用。队长说要组装机甲，一周过去种植机甲只弄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好像是出了一些小问题，没法继续组装。 运输飞船的构造，比种植机甲复杂得多，队长不是神，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想都不要想。 魏星心里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玩笑很过分，宋云策到底只是个小孩。 「没关系。我相信阿姐一定可以组装出运输飞船。」宋云策很快精神过来，挠着头傻笑，「很高兴你们能收留我。」 他也没想到，父亲不同意他开车运输飞船过来。没办法只好拆了飞船画图纸，然后再组装回去，不然他早几天就过来了。 「欢迎你加入求生小队。」温伦带头热烈鼓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也谢谢你送来的大冬瓜，让我们终于有机会换口味。」 其他人也跟着开心鼓掌，热情招唿他坐下。 宋云策坐到元锦身边，迫不及待的将图纸递给她，「工具和材料我都带过来了，如果有缺漏，我可以跟镇长借运输飞船回去拿。」 图尔镇也有一艘运输飞船，只不过一直停放在镇长家的地下仓库里。 几个月前，採购小队已经从中央星回来，从现在到明年春耕之前，需要用到运输飞船的地方不多。 自己把运输飞船开出来，是为了去垃圾山找机甲配件，打算私下组装机甲。 宋云策捧着图纸，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元锦，再次开口邀功，「组装运输飞船要用的特殊材料，我也带了一些过来。」 元锦扑哧笑出声，「做的很好，一会吃完饭自己上楼选房间，每天需要做什么工作，会在早餐时安排。另外，根据你的年纪，你还得上文化课和机甲知识课。」 每个小镇都有一所学校，教授孩子们一些基础的知识。 宋云策这个年纪，如果是在中央星，已经可以去考机甲学院或者是科技学院。他在这里没有相应的学校，可以教授这些知识。他父亲似乎也没有，安排他去中央星上学的打算。 自己不是很贊同这种近乎隐形的守护方式。 没有过硬的保护力量，一旦能量石的秘密暴露，整个星球上所有的居民都有可能丧命。 元锦说完，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反对无效，你要留下来就必须得上课。」 其他人都捂着嘴笑起来看宋云策的眼神满是同情。 队长不只是给宋云策安排课程。这一周开始，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学习任务。温伦学习如何操作控制种植机甲，魏星学习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坏机甲的控制程序。 乔泽学习机甲组装步骤，班芷卉学习指挥机甲工作和战斗，黎夏烟则学习修理改装机甲，卡米也没闲着。 她主要学习，如何同时控制不同的机甲进行配合作战。 这些学习内容，全部都是无实物操作，所有文献和操作手法必须倒背如流。 宋云策的学习计划，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 被众人同情怜悯的宋云策，悄悄挺直了嵴背，严肃应声，「一切听阿姐安排。」 他一直都想去中央星学习组装机甲，学习最新的科技知识，只是每次跟父亲提起时都会被拒绝。 「吃饭。」元锦笑了下，拿起筷子带头开吃。 第921页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起筷子，比赛抢夺今晚的新菜。 队长的手艺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 …… 有了宋云策带来的工具，种植机甲的组装工作全面展开。 种植机甲算是各种农业自动化机械的综合体，可以同时拥有多种用途。像翻地、开垄、播种、浇水这些基础功能，每一架种植机甲都有。 被丢弃在垃圾山上的种植机甲配件，大多也只能满足基本需求。 元锦将完成编号的各个部位配件分类好，根据需求进行改装和组装。 种植机甲分耕地、果园护理、菜地护理三种。小镇居民家，大多只有一架机甲，不同的用途需要跟其他人换着使用。 她要做的是将这些功能都放到同一架机甲上，节省等待互换的时间，并提高机甲的使用率。 「这个应该是果园护理机甲的配件，装到耕种机甲上会不会出问题？」宋云策将果园护理机甲的配件递给元锦，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爸爸不能随便增加配件。」 「等成品出来你就知道能不能了。」元锦失笑，拿走他手里的配件继续工作。 宋云策抿了下唇角，安静帮忙。 元锦很快改造、组装出来一架种植机甲，开下地当天，整个小镇的居民都跑来看热闹。 经过改造的种植机甲，可以通过程序控制，变化成各种工作模式。 翻地、开垄、播种、浇水加上种菜除草，果园护理等等，实现了一机多用以及智能操作的升级。比镇上已有的种植机甲功能更完善，速度也更快。 「队长太牛了吧？」温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们的队长不止组装出来一架种植机甲，还升级到全星系最高？ 「我觉得……可以期待下我们自己的运输飞船了。」魏星的眼珠子险些掉地上。 他以为队长最多能组装出来，没想到竟然改装升级到这么牛的程度。 「队长说了，下一架更高级，这架最多算试验品。」班芷卉骄傲抬高下巴。 住到镇子上后天天吃饱饭，她脸上的肉长了回来，整个人精神十足。 「正式的种植机甲绝对会亮瞎你们的眼。」卡米搂着黎夏烟的肩膀笑，「我相信队长的实力。」 也相信她给他们安排的那些课程，不是无的放矢。 作为小队成员，每个人都把骄傲写在脸上。 小镇的居民看完元锦的种植机甲操作，等她下来马上围过去，要求她帮忙改造自己的机甲。 「我们还有很多配件没组装完，而且只有两个人，怕是没办法帮你们改装。」元锦故作为难。 「我可以给你们自己用温室种的花菜，还可以给你们橙子。」居民大声喊话，「其他的粮食也可以。」 「我家的温室种了一些蘑菇，可以分给你们。」 「我家有萝蔔和甜桃。」 …… 元锦听大家陆续爆出来各种不同的蔬菜和水果，微笑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既然大家都很想改装，那我勉为其难试试，不过得先预约。」 他们吃到的蔬菜多了一样，天天吃也不是办法。 「我第一个。」离她最近的居民挤到她面前，激动出声，「一会就给你们送吃的过去。」 元锦含笑点头。 小队的其他人听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种类的蔬菜，还有水果，一个个口水四溢。 他们的队长牛死了，明明特别想跟居民换给更多的东西，却愣是给人一种是居民给的太多，没法不接的感觉。 不多时，过来围观的居民陆续拿到预约单，满意离开。 元锦收好预约单的另一半，把温伦叫过来，教他如何操作新的种植机甲。 她在计划改装几架不需要人操作的小型机甲，如果成功，可以卖给镇上的居民换取更丰富的食物。 天气逐渐转凉，飞船那边的老人和孩子，过冬会很艰难。 …… 发芽的种子经过几天的仔细观察，不对劲的情况陆续出现。 辣椒幼苗长到第3片叶子时突然死掉，草莓种子第1片绿芽还没冒出来，就直接腐烂成泥，番茄种子的情况也不大好。 新长出来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最多能再坚持一两天就会彻底死掉。 元锦拿着记录数据坐在微型温室前，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无法成活的幼苗。 一切都很顺利，数据也没有任何异常，可是长出来的幼苗全都死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班芷卉他们站在一旁，心情沉重。 这几天，他们有空就过来看这些娇嫩的作物宝宝。每天都在期待它们快一点长大，顺利移栽到完工的大型温室里，结出丰硕的果实。 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有没有可能是温度太高了？」宋云策小声提出疑问，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赶紧补充，「我母亲曾说过，温度太高容易烧苗。」 「不是温度，具体哪个步骤出问题，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元锦捏了下眉心，仔细回想自己当村医时，村民如何育苗。 从开始育苗到现在，每一个步骤都是根据植物生长的需求，进行精准控制，结果却很糟糕。 这里的光域网络无法使用，自己就是想请示种植星的专家也行不通。 第922页 元锦思索片刻，回头跟大家说，「还有一些冒出根系鬚鬚的种子，大家不用太丧气，我想想办法如何挽救。」 其余人默默点头。 大家住进镇子以来，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作物上，看到幼苗死亡谁都不好受。 最辛苦的人要属元锦，她肯定比他们更难受。 「种植星的居民那么厉害，都没法做到每次都能育苗成功，我们才是第1次疫苗，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元锦见大家的情绪都不高，笑着安慰道，「相信我，剩下的种子一定可以挽救过来。」 「那我们先去忙，这里就交给你了。」魏星努力扬起笑脸，「机甲组装基地还有部分顶棚没完工，我们去准备一下，争取在下雨之前将顶棚封好。」 他们这些人当中谁都没有种植经验，留下来反而容易干扰她的思路。 「魏星说的对，我们先去把基地的顶棚盖好，你慢慢想，不用着急。」温伦笑得非常难看，「我们相信你的技术，也相信剩余的种子一定可以长成幼苗。」 其他人纷纷附和，跟着魏星一块离开。 露台安静下来。 元锦放下数据记录本，抱起手臂，围着微型温室来来回迴转了三圈，停下来仔细看这个循环系统的设置。 种子可以正常发芽，按说在气候温度适宜的情况下，不至于烧苗死亡。 温室里没有任何虫害，空气也在一直不断的循环。 元锦研究了片刻，随手拿起种植手册翻开。 手册上说这些种子在室外培育成功的机率是0，在温室里培育的成活率是1.2，活下来的幼苗也不能直接栽到地里，只能在温室里种植。 移栽到大温室的幼苗，还会出现死苗的情况，因此产量特别低。 室外培育不成功，很可能是土地的肥力太强，在种子还没发芽阶段就直接杀死。 温室的泥土没有经过合理配比，死苗也不奇怪。可她用的基层，是最适合作物生长的比例，幼苗也死了个干净。 元锦拧着眉放下种植手册，拿起上次的土壤分析数据记录本。 作为基层的土壤当中，含有植物生长所需要的氮磷钾。比例也经过严格的控制，出现烧苗的情况，总不会是空气污染吧？ 想到这，她旋即丢下记录本，去库房里找空气化验设备。 将空气化验设备搬到露台，元锦自己摸索了一阵，动手化验温室里的空气成分。 半个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用特制的工具，收集了一些温室外的空气进行化验。 结果很快出来。 她猜的没错，问题出在空气上。 卡普星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达到了0.07%，比地球上的比例要高一点。 这个数值不会对人体造成明显的伤害。但是在温室当中，空气流通不畅时会提高浓度，会破坏作物的原生质或导致作物关闭气孔。 元锦找到幼苗无法成活的原因，打开温室的通风口，回头去杂物房找工具、材料制作制氧机。 恐怕连种植星的领主都没发现，之所以这些作物成活率低，除了土地中自带的化肥浓度太高外，还有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过高这个因素。 …… 育苗温室增加制氧机后，余下的种子顺利发芽长叶，不到10天就长了一厘米多。 这个小队喜气洋洋，干活也更有动力。 元锦抓紧时间，将大型温室的泥土进行合理配比，准备进行大规模育苗。 幼苗顺利长大，镇长又给他们送来其他产量不高的蔬菜种子。 有芦笋、黄瓜、丝瓜、茭白、香菜等等，凡是星系光域网络採购平台上的昂贵种类，都有种子送过来。 水果类的也不少。 大家最期待的是水果是西瓜，甚至提议再建一个温室，用来种西瓜。 热火朝天的动静又引来了好奇的小镇居民，也引来了飞船上的其他游客。这次来的人是屠云寒，和他一道过来的人是飞船船长，戴梦菲没来。 元锦驾驶着自己改装的种植机甲，完成给白菜土豆浇水的工作，关闭机甲打开门利落跳下去，不悦皱眉，「有事吗？」 飞船上的其他游客，这段时间也完成了洋葱和白菜的栽种工作。 镇长给他们送了不少粮食过去，够他们吃到来年春耕。 老人和孩子有他们悄悄送过去的食物，没出现挨饿的情况。 「我们是想跟你借一些工具，把飞船损坏的地方修补起来。」船长尴尬搓手，「马上就要入冬，飞船损坏的地方不修，冷气会灌进船舱。」 屠云寒点头附和船长说的话，正欲开口，路的另一头，又跑过来几个小镇居民。 他们直接撞开他和船长，争先恐后地将元锦围住，「唐队长，我预约了今天过来改装机甲，为什么他们也是今天来。」 「我预约的时间更早，是你在插队好不好。」另外一位小镇居民拉开说话的人，挤到元锦面前，拿出自己的预约单，「这是我的预约单，今天本来就应该轮到我。」 屠云寒和飞船队长转眼被挤到一旁，恍惚看着被居民围起来的元锦。 她一个毕业于艺术院校的学生，竟然真的就成了机甲改装大师？ 来之前，他们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第923页 第359章 359未婚妻 图尔镇的居民入冬之前, 最多种一些可以过冬的蔬菜，比如白菜和洋葱。由于各家各户种植的面积都不是很大，适用于种菜的种植机甲，使用率非常低。 有些家里没有配置这类种植机甲的居民, 想要大面积种植需要排队等待。 看到元锦改装的机甲后, 大家都希望能有一架综合各种功能的机甲, 预约后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眼进度。 其他已经预约上的居民, 看到有人找元锦误以为是要插队，也过来盯着。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元锦听他们吵完，哭笑不得地说, 「没有插队，我没通知的就是没轮到，基地外面有牌子轮到谁会写清楚。」 预约改造机甲的居民有十几户, 一架机甲改装再重新组装需要五六天时间, 大家等得都比较心焦。 「没有插队就好。」居民听说没人插队，瞬间松了口气。 「那轮到我的时候你要通知一声。」 「一定不要让人插队，我们先预约的。」 几个居民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元锦, 看屠云寒和飞船船长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元锦好笑点头, 「不会让人插队的，放心。」 几个居民又看了看屠云寒和飞船船长, 收好预约单，转头散去。 元锦目送他们走远, 收回视线跟飞船船长说, 「你们需要什么工具？镇长给你们那边通电了吗？」 飞船的燃料用的也是能量石, 迫降时燃料仓库和其他交通工具仓库被装毁, 就算有工具借给他们没电也用不了。 「没有给我们通电。」船长有些尴尬, 「我们找过镇长，他不同意让我们用电，我们没办法才来找你。」 「这件事我没法做主。」元锦无奈摊手，「整个图尔镇都是镇长说了算。」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船长抱歉地笑了笑，示意屠云寒回去。 他们也知道镇长不同意的事情，找元锦用处不大，只是心里依旧希望她能帮帮忙。 「我们想要一个种植机甲，可以吗？」屠云寒没动，目光深深地看着元锦，「需要用时我们过来开走，或者你们安排人过去，帮我们处理一些种植问题。」 镇长一直在防备飞船上的游客，他目前还不清楚为什么要防备他们。 元锦他们几个留在镇子里似乎也一直被监视，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作为一名军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都会习惯性去思考。 「我们人手有限，就算要组装出来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元锦笑着打起太极，「等我帮镇上的居民，改装完他们的种植机甲，如果还有剩余的配件和材料，就帮你们也组装一架。」 飞船那边实行按劳动分配食物制度，不去干活的人分到的食物非常稀少，老人和孩子目前只能保证一天有一顿饭吃。 他们私下送了不少吃的过去，救济这些无法劳作的老人。 有种植机甲的话，他们种植的白菜和洋葱面积增多，镇长给他们的食物也会增多。 「那好吧，你忙完了如果还有余力就帮我们组装。」屠云寒点点头，迟疑道谢，「谢谢。」 他好像从来就没了解过自己的未婚妻？ 订婚的事，他一直都当自己在完成一个任务，从来没想过她可能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 「不用客气，如果有余力我们一定会帮忙。」元锦含笑摆手，「慢走不送。」 她会帮那边的老人和孩子，那些什么都不做天天等着分食物的人，她可不会帮。 「再见。」屠云寒欠了欠身，和船长一起离开。 元锦抿起唇角注视他们的背影片刻，扭头去基地。 镇长不给他们通电的用意很明显，防止他们跟中央星联繫。 卡普星发电用的是能量石，不过发电厂不在这边，而是在宋云策居住的那个镇子。 图尔镇长的任务，就是盯着飞船的游客，防止他们向中央星发送求救信号。中央星的搜救机甲队，所有机甲驾驶员都是军人，在战斗机甲没有强到可以自保之前，多一个外来人士就多一分危险。 他同意自己带着小队在镇子里住下，倒也不是真的确定自己能组装出战斗机甲，而是抱着试一试的目的。 如果不能，他只是损失了一些食物，影响不大。 继续耗下去，屠云寒一定会妥协。 剧情中没写搜救机甲到达卡普星后，当地发生了什么，只写了原身回到中央星成为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漫长的十年时间，就算是屠云寒发现了什么，也会被镇长他们打动吧？ 他是军人，对这种无畏完成使命，默默守护星球的行为，估计会感同身受。 元锦想到这，耸了耸肩加快脚步进去找宋云策。 他的学习能力比路嘉许强，给他的资料这段时间学习消化的差不多，一些简单的组装工作已经可以独立完成。 「阿姐，看看我组装出来的战斗机甲。」宋云策从战斗机甲上下去，脸上写满了骄傲，「我刚才试着操作了下，还行。」 「不行。」元锦瞥他一眼，走过去抬起脚，朝他组装出来的战斗机甲踢了一脚，高大的机甲晃动两下轰然倒地。 宋云策瞠目，「怎么会这样？」 他研究了好几天才组装完成的机甲，刚才试着操作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924页 阿姐的脚威力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一脚就踢翻了？ 「结构不对，而且你没有设置武器系统，平衡系统的数据也搞错了。」元锦捂着鼻子，等灰尘散去，「我给你的资料要再看一遍，根据自己的组装经验，想想到底还有哪儿有问题。」 他组装出来的机甲好看，但是不实用，甚至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上台走秀的话，绝对可以拿到第一名。 「哦。」宋云策闷闷不乐。 元锦偏过头，将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收进眼底，止不住笑，「第一次组装能完成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优秀，你的问题是没考虑到机甲的功能。」 机甲好看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火力和灵活度。 外表靓丽火力差的一塌煳涂，上战场只会成为炮灰，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我明白了。」宋云策听到她夸自己，顿时又精神过来，「我一定能组装好一架战斗力强，操作灵活的战斗机甲。」 阿姐说他很优秀！ 「先别管战斗机甲，过来帮我。」元锦放下手，朝小镇居民送来的种植机甲走过去，「这几架机甲改装完成后，我要改装小型机甲，放到温室内工作。」 宋云策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开心点头。 有小型机甲，他们就不用每天手动去做很多事。 …… 大型温室里的育苗工作完成，小型温室的幼苗也到了移栽期。 用来做基层的土壤成分配比不同，三种作物的幼苗非常稀少，能够移栽的幼苗每一种只有不到5株。 元锦在大温室里特意挑了个地方，按照种类将幼苗移栽过去。 「我们的西瓜苗会长出来的吧？」班芷卉看着小小的幼苗，想帮元锦的忙，又担心自己的手太重，弄伤了幼苗。 「会长出来。」元锦乐不可支，「所有的种子都能育苗成功，过一段时间温室就会变成巨大的菜园子。」 增加了制氧机往温室里提供氧气，防止二氧化碳的浓度过高后，除了全黑土壤基层的种子一直没动静，种植在其他几种混合基层育苗格内的种子，都在茁壮成长。 新培育的一批种子已经开始发芽，过几个月就能全部移栽到大温室里来。 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娇贵的作物，到时候可以直接移栽到室外的土地上。那边的泥土她也开着机甲，按照一定比例将各种颜色的土壤混在一起。 元锦将辣椒的幼苗种下去，端起草莓的幼苗挪到另一边继续栽种，「看看这几株草莓的苗子，能不能结出果实。」 开花后还要授粉，后面的工作需要更细緻的维护，她自己可以先操作一遍，过后可以设定机甲的程序，让机甲来完成。 「我觉得能育苗成功，其他的都不是事。」黎夏烟半弓着嵴背，有点跃跃欲试。 这些幼苗看起来太嫩了，她和班芷卉一样又怕自己弄坏了幼苗，又想试试自己种。 「不要太乐观。」元锦笑着接过话，解释道，「后期维护也很麻烦，育苗关过了算是成功的第一步，还不能大意。」 黎夏烟乖巧点头。 移栽完所有的幼苗，元锦带着她们离开大温室，去隔壁的地里看刚种下去的玉米种子。 镇长给了她许多不同的玉米种子，她根据自己在当村医的那个世界攒下的经验，挑选出甜玉米、糯玉米的种子种下。 这个时间栽种其实已经有点晚，不过主要还是看发芽率。 「玉米幼苗用温室培育也可行吧？」班芷卉蹲到地上，好奇地看着元锦挖开埋有玉米种子的小坑，「我看种植手册上说，玉米直接在室外种植，发芽率是0。」 种植手册上有具体的步骤，教大家如何育苗移栽。 她没看过种植星的居民，如何种植这些产量稀少的作物。只听种植星上来的同学说，家家户户家里都有温室，专门用来培育各种作物的幼苗。 「温室培育主要用在第一季，我现在是要观察在室外直接种植，会不会发芽。」元锦刨开埋着种子的土坑，看到玉米种子已经长出根须，神色骤然放松下来，「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元锦，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黎夏烟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呆呆看着玉米种子长出来的白色根须，「在室外直接种植，竟然也能发芽？」 如果能长成，他们是不是很快就会有玉米吃？ 「不要忘了我们第一次育苗成功，都长出叶子结果全部死掉的事。」班芷卉比较谨慎，没有黎夏烟那么激动，「现在只是发芽，能不能长成还真不好说。」 元锦笑了下，将已经发芽的种子埋回去，「芷卉说的对，没有长成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 用来种植玉米的这块地，她放的灰色土壤非常多，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黑色和其他颜色土壤，有机物质中自带的化肥含量。 发芽后如果还发生死苗的情况，就说明比例不对。 还好她种的不是很多，就一垄。 「种植星上的居民好辛苦啊，怪不得那些稀有蔬菜卖的那么贵。」黎夏烟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幼苗全死的旧事，也高兴不起来了。 现在发芽真的不能代表可以全部长成，甚至可能连叶子都长不出来。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回去，「雨越来越大，我们先回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些吃的，给飞船那边的老人和孩子送过去。」 第925页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几天的雨下的不大，气温明显下降了好几度。 「老人和孩子挺多的，我们现在最多算是能吃饱，没法把他们都接过来。」班芷卉止不住嘆气。 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在那边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黎夏烟抿着唇抬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嘆气。 …… 飞船游客一共开了400多亩的荒地，一半种上了白菜，一半种着洋葱。 全船四千多乘客，分成几个小队负责栽种后的浇水和护理工作，不能参加劳作的老人和小孩，则留在船舱里做一些技术和体力要求都不高的工作。 像是给去劳作的游客做登记，或者是帮忙发放食物。 图尔镇长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做饭的工具、燃料，给接了纯净水，除了没给电外其他方面算是做足了保障。 屠云寒从游客中选出来一批会做饭的人，负责后勤保障，总的来说大的问题没有小问题非常多。 有不少游客知晓他们几个住在镇子里，有电有饭吃，也试图住到镇子里来，都被镇长挡了回去。 为了不让这些人闯进镇子里捣乱，公路那一面开了防护，没有通行证硬闯死了不能怪任何人。 通行证也只发了两张，一张给船长一张给屠云寒。 元锦他们从镇子里过去就方便很多，输入身份信息就行。 将准备好的食物装进箱子里，大家看了下时间，穿上雨衣一块出发。 「这场雨还要下一周才停，不知道飞船破损的地方修好没有。」魏星小声嘀咕，「旅行服虽然可以调整温度，晚上穿着睡觉也会很不舒服。」 他们在别墅里可以使用温控，调整屋里的温度，飞船那边能调整的只有旅行服。 「应该没有修好。不过破损比较严重的那一层，主要用来存储玩具和一些用餐工具，修不修问题不大。」温伦接了句，小声询问，「队长，图尔镇长为什么不给那边通电。」 他们在这边除了无法使用光脑，其他的设施跟在中央星没有太多差别。 「不清楚。」元锦含笑摇头，「镇子里所有的居民都归他管，所有的能源如何使用，也是他说了算。」 温伦嘆了口气，沉默下去。 其实镇长如果同意给电过去，飞船就能给中央星发送求救信号，搜救机甲找过来最多几天时间。 现在的生活也不是不好，到底不是在自己家里，也联繫不上父母，很压抑。 元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飞船紧急迫降时大家都以为没命了，没想到能侥倖活下来，然而图尔镇长一直拒绝提供任何帮助，凡是发现有人试图进入小镇，战斗机甲就会开出来。 熬了一年，信号发射器终于修好，电量也随之耗光。 大家被迫留在这里心里肯定不舒服。 明明镇长只要给电，大家就有机会离开这里，返回中央星。 倘若自己是镇长，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也不会给电。 屠云寒是军中上将，还是整个联盟的战神。其他人的身份也都不简单，在这里耗了一年都没能说服镇长，这时候离开势必会想办法回来报復。 再熬十年就说不定了……长时间的无望等待，能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斗志。 最关键的一点，联盟星系的科技发展速度，超过了镇长等人的预估。 他们来的时候携带的战斗机甲是最新一批。 才过十年就成了古董。 在无法购买到最新的战斗机甲的情况下，任何会暴露卡普星秘密的事，只要按死在卡普星上，他们就能争取到时间想办法升级战斗机甲。 元锦打住思绪不再去想这件事。 镇长分给他们土地已全部完成种植任务，接下来她有时间改造那些古董机甲。按照自己和宋云策的速度，预计三年内能让整个卡普星的战斗机甲，升级到现在的新机甲水准。 到时候再请请求镇长放人，估计能说服他。 穿过刚开荒的大片土地，进入飞船迫降点后方，争执的声音清晰传来。 元锦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找了个可以藏身的位置，伸头看过去。 其他人跟着她藏好，一起看像飞船尾部。 「我们不能接受每天供养无法劳作的人，他们必须得离开飞船。」领头的男人指着被推出飞船的一对老夫妻，骂骂咧咧，「他们什么工作都做不了，又没有孩子在身边，凭什么每天都能分到食物。」 「谁不清楚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总不能一直养着他们吧。」男人身边的人笑容讥诮，「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可以去镇子里求助，死不了。」 「镇子里那几个叛徒不会让他们死的，这段时间总来给他们送吃的，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分到。」 「有人养着他们，就让他们去找养着他们的人好了。」 「我们一天才能分到一支营养液，他们分营养液不算还有人给送饭吃，凭什么。」 指责声一声比一声大，从船舱里涌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魏星他们险些沉不住气要冲出去，被元锦给死死按住。 她拧着眉，嗓音发冷，「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现在冲出去，船上所有不是和孩子一起出游的老人，都会推给我们。 这些老人她养得起，但不会接受老人被强逼凌.辱，硬把人塞给他们。 第926页 第360章 360未婚妻 被推出来的老人转眼又多了两个。看年纪, 这两个老人比先前被推出来的那对老夫妻，更苍老一些。 元锦按着魏星的肩膀，眼底的火气几乎要藏不住。 几千人的生活保障，做不好确实容易出问题。尤其是在物资保障缺乏的时候, 老人最容易成为牺牲对象。 可是现在他们有饭吃。只是没法像之前在飞船上, 到点了去餐厅进餐, 坐在餐厅里欣赏宇宙的浩瀚广阔。 明明不需要把老人赶走, 大家齐心协力生存下去，说不定还能等来转机。 「我现在理解图尔镇长为什么不给飞船供电，也不愿意白白提供食物了。」魏星红着脸, 极力压低自己的嗓音，「这些人根本没有人性可言, 帮了他们说不定回头就会被报復。」 像这种没有领主的星球，不管星球上是否有可用的资源，只要占领了就能申请加入联盟，获取每年数百亿星币的发展资金。 在联盟星系当中, 不少势力较大的家族，都喜欢通过占领无人居住，或者是居民稀少的星球, 藉此获利。 领完了三年的发展资金，这些星球有可能成为垃圾倾放点, 也有可能用来驯养变异动物。 星球居民的死活，没人在乎。如今的联盟严控战斗机甲的制造和买卖，但是在禁令下达之前, 已经购买的战斗机甲并没有被收回。 魏星一想到这里有可能也会被占领, 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他很想中央星的爸妈, 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里的居民, 成为那些家族争夺地盘的牺牲品。卡普星没有领主，即便有，以目前的战斗力，连排名最末的家族都打不过。 他们的机甲太老了。 「把火气先收起来，看看他们要干嘛。」元锦松开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继续盯着飞船的方向。 小镇有电但拒绝让飞船使用，若是飞船这边乱起来，人群就会往小镇那边逃。 图尔镇长估计不会眼睁睁看着，儿童和女人被安全防护绞杀？ 一旦他心软，这些闹事的人就会冲进镇子里，袭击或者挟持镇上的居民，要求他给飞船供电。 元锦直觉有这种可能，火气又控制不住地上涨了几分。 其他人见她不动，也不敢冒然行动，满脸担忧地看着被推出来的老人。 今天的雨不算大，旅行服的布料有防水功能，可那几个老人并没有打伞，甚至连帽子都没有。 他们被推搡到雨中，无助看着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试图为自己分辨。 班芷卉想到爸妈也上了年纪，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下来。 她也想回中央星，想尽快回到家里去。可她心里很清楚，飞船上的其他游客这个时候回了中央星，绝对不会放过卡普星上的居民。 没有领主又不在联盟星系名册上的星球，居民死就死了，不会有人在乎。 「别难过，飞船上不是有个上将吗，出这种事他总该出面管管。」黎夏烟小声安慰班芷卉，「别多想，我们听队长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回中央星。」 队长这段时间的安排，既是向图尔镇长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是在争取尽早回中央星。 从队长开始改造组装战斗机甲，一直不怎么关注他们的图尔镇长，最近去基地的次数明显变多。 「夏烟说的对，我们都不要多想，听队长的就好。」卡米伸手揽着班芷卉的肩膀，一双眼死死盯着把老人推出来的人，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他们过来给老人送吃的时间并不固定。 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这些人把老人推出来，目的绝对不简单。 「我知道，我就是想爸妈了。」班芷卉把眼泪收回去，胸口依旧止不住泛酸。 温伦和乔泽回头看了看她们，目光很快又回到飞船上。 「我们一直有好好完成分配给我们的任务，上船时我们买的是贵宾票，船长必须照顾我们。」被推出来的老人生气莫名，「你们也是乘客，凭什么将我们赶出来。」 「你们没有任何资格将我们赶出来。」另外一位老人气得七窍生烟，「找船长过来，他如果说要赶走我们，等回了中央星，我一定让我的律师团控告他，取消他的飞船驾驶资格。」 「我认识你。」后来被赶出来的老人指着领头的男人，破口大骂，「你爸妈到了我跟前还得尊称我一声前辈，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把我赶出飞船。」 「哟，摆老资格我就怕你啊。」领头的男人逼近老人，笑容恶劣。 元锦看不下去，回头跟魏星他们说，「在这等着，谁都不要动。」 魏星他们抿着唇，沉默点头。 元锦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大步朝着飞船走过去。 她一出现，针对老人的几个男人的目光马上落到她身上，吊儿郎当地笑了，「哟，这不是我们的叛徒吗。」 元锦脸上挂着厚厚的寒霜，看都不看他们，迳自走到几位老人面前劝道，「你们先回飞船，剩下的事交给我。」 几位老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站着不动，「小姑娘，这段时间谢谢你，我们不能回去不能白白被欺负。」 元锦点头表示理解，嘴上却依然劝着，「雨越来越大，你们生病的话日子会更难过。」 几位老人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才不得不往回走。她说的对，一旦生病他们遭受的歧视会更严重。 第927页 「出了这道门你们谁也别想再进来。」领头的男人嗤笑一声，再次伸手去推搡老人。 这次他没能得逞，手才伸出去就被赶来的元锦扣住，一个利落地反剪，压着他重重跪下。 另外几个见状，一窝蜂地朝她扑过去。 元锦本就压了一肚子火气，来一个收拾一个，转眼放倒了大片。惨叫声混着雨声，此起彼伏，被冷风吹散在空气里。 不止几位老人看呆了，魏星他们也惊得张大了嘴巴。 队长果然深藏不露！这个单人格斗的水平，屠云寒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几个人还在走神，飞船内又出来几个人。这次来的是船长、屠云寒和飞船的安保人员，许是收到了消息，那几个安保人员手里都带着武器。 「几位老人家，你们快回来。」船长打着伞奔向站在雨中的老人，抱歉解释，「这些人我们会狠狠惩罚他们，让你们受了委屈，是我们不对。」 几位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看他，转头跟元锦道谢。 「不用客气，他们不做人我正好有空教教他们。」元锦脸上浮起俏皮的笑容，「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们，跟我说一声就行，保管教训到位。」 老人们都笑起来，互相搀扶着走进船舱。 船长沖元锦笑了笑，扭头去追那几位老人。 闹事的几个人被船上的安保人员绑了起来，丢在飞船外淋雨。 元锦眯了眯眼，正准备招唿大家过来，屠云寒走到她面前，打开伞遮到她头顶。 魏星和温伦本能绷直了嵴背，紧张地盯着屠云寒。 这位可是参加过无数次战役的真战神，无论是个人格斗还是操控机甲，整个联盟没人是他的对手。 队长也很厉害，看她刚才的手法简直是招招要命，真打起来也不好说谁会赢。 元锦感受到魏星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弯起唇角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抬头对上屠云寒的目光。 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打架也不见得能打得过自己，人事管理方面更是差的一塌煳涂。 镇长会长期给他们提供食物，短时间内不会死人。除了不能离开卡普星，就剩下何时能给信号发射器充电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办法，是让大家发挥所长团结起来，一起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把眼前的难关过了。 说不定他们把地种好了，事情也出现了新的转机。 自己原本想着先帮老人们把难关过了，再找船长商量说服图尔镇长的办法。 目前看，还是自己来更省事。住在镇子里的人，明明最该团结起来，迄今为止没人正经地找他们谈合作的事。 过去找麻烦倒是去了好几次，仿佛他们住在镇子里，本身就是见罪大恶极的事。 据她所知，游客当中有种植机甲设计师，有种植专家，还有信息处理专家。 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想参与自救，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没有一个人亮明身份出来帮忙。 元锦摇摇头，弯起唇角，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当中的意见似乎很不统一。」 「这几个人在中央星是出了名的富家子弟，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屠云寒直言不讳，「他们想利用老人冲进图尔镇，跟镇长要电恢復信号发射器。」 他和船长也觉得镇长的做法过于绝情，飞船迫降一年，他就冷眼看着他们挣扎了一年。 信号发射器的修復他不懂可以理解，拒绝提供任何食物，实在是冷漠。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和船长都觉得，图尔镇包括另一个距离稍远的镇子，不帮忙的原因，可能是不想跟中央星有任何联繫。 作为逃难过来的星际居民，卡普星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安居在这里，不希望平静被打破没什么错。他们一年多才修好信号发射器，电量耗尽跟当地的居民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理由埋怨。 屠云寒说完，见元锦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捉摸不透，剑眉微蹙，「我说的是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自己的这个未婚妻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无论哪一方面。 刚才她教训那几个闹事的游客，手法利落干脆，力道控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我在笑你们的管理的方式，太过理想化。」元锦脸上的笑容变深，「游客来自各个星系，没事的时候还能一起欣赏风景，有事了，谁心里没个小九九。」 剩下的这些游客管理真的很混乱。 老人和孩子不仅成为被歧视的对象，还差点被牺牲。再不好好管管这些人，等天气再冷一些还会闹得更加厉害，发生流血事件都不意外。 她从长计议的计划得全部推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飞船上的人全部送走。不禁要送走，还要让他们感恩戴德，不会再有报復针对这里的想法。 「我一会就开始整顿。」屠云寒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不敢跟她对视，「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和船长的管理方式确实比较理想化，觉得买了票上船的人，都是有素质的各界精英不会乱来。 平时的工作安排有人偷懒也不会责罚。 「我无所谓啊，反正影响不到我。」元锦扬了扬眉，玩味勾唇，「我们给老人和小孩准备了一些新的食物，麻烦你帮拿进去分一下。」 第928页 屠云寒本能应声，「是。」 元锦诧异了下，招手示意魏星他们把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 飞船上有60多个老人，125个孩子，他们送过来的食物有蔬菜鸡蛋饼，还有鲜肉蘑菇、鲜肉白菜包子。 魏星和温伦很快把带来的食物递给屠云寒，两人给完就往后退到元锦身边，对视的剎那，明显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奇。 这位人见人怕的战神在队长面前，怎么也跟宋云策一样？ 就……像是被压制了一样，不自觉地放低自己的姿态。队长明明没有这么可怕，厨艺还特别棒，镇上的居民没人不喜欢她。 屠云寒觉察到魏星和温伦的目光，冰冷的目光扫过去，漠然道谢，「谢谢。」 魏星和温伦不自觉缩了下，嵴背发寒。 用来装食物的箱子是飞船上的老人给的，可以保温，容量还特别大。 「我现在就给他们送过去。」屠云寒拎着旅行食物箱，沖元锦欠了欠身，扭头回去。 元锦嗯了声，招唿大家回去。 「飞船上的这些人真的不会再闹事了吗？」班芷卉没想到老人被赶出来，竟然是为了要冲击图尔镇，懵的不行，「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残忍？」 「屠上将会管好他们。」魏星回头看了眼飞船，笃定的语气，「再有人闹事就不是只淋雨那么简单了。」 屠云寒刚才面对队长的态度，隐约透着几分尊敬？ 作为星际战神被自己看不上的未婚妻，挑剔管理能力不行，想想就不可能让这种事继续发生。 不然那也太丢脸了。 「那我就放心了。」班芷卉听说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顿时安心。 她心里其实也觉得屠云寒会管好那些人，他可是星际战神，管理军队都行，管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之前不管，大概是因为有船长在不方便插手？ 班芷卉自己琢磨了会，发现自己已经掉队，立即小跑跟上去。 跟上元锦，见她一点都不担心，难受的心情也随之平復下来。他们有元锦在，不管这边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们。 …… 持续半个多月的降雨过程结束，新一批幼苗全部长成。 吸取了第一次育苗失败的经验后，第二批幼苗的成活率达到了95%。看到绿油油的育苗格，大家都忍不住开心鼓掌，叽叽喳喳讨论晚上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元锦笑着取下记录本，把新的数据写上去，顺道去看移栽的那一批苗。 三种作物的幼苗都长高了很多，并且有了明显的要分叉的迹象。 她写好观察记录，回到隔壁的育苗间，其他人还在数星星一样数幼苗的种类。 第二批幼苗的种类确实很多，为了能在移栽后更好的进行管理，大温室里做了间隔。第二个温室也已接近完工，占地有十亩左右，第三个用来种植西瓜的温室在建，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 元锦倚着隔间的门，笑着等了一会，见他们还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先出去。 战斗机甲的改造组装也得加快速度，争取在天气变冷之前组装出来，让镇长安心。 同时也希望镇长看到战斗机甲后，能让飞船上的其他游客先回中央星。班芷卉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要留在这里，一年多跟家里联繫不上，精神压力其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种植成功给了他们一些希望，但也只能缓解部分。 她要留在这里不会跟他们一块走。 元锦走进机甲组装基地，宋云策正在研究战斗机甲上的武器开口，没注意到她进来。 她抱起手臂观察片刻，找到结症所在，饶有兴味地坐到一旁拿笔改进图纸。 战斗机甲是集战机、轰炸机、预警机以及核弹、机械格斗于一体高科技武器。卡普星目前的战斗机甲只有战机、轰炸机、预警机功能，没有核弹。 所有机甲的武器都是雷射炮为主，因此想到达到能够自保的水平，需要在武器上增加数量。 单个打不过，天女散花总有打中的。 元锦改完了图纸，宋云策还没找到问题出在哪。她摇摇头，起身过去指点他，「武器的安排分布不需要参考以前的战斗机甲，我们的目的是以量取胜。」 「以量取胜？」宋云策拿起她画的图纸又看了一遍，恍然大悟，「所以这些武器开口，越多越好。」 阿姐设计的战斗机甲，跟他偷偷拜託採购小队打听到的新机甲，完全不同。 「越多越好，整个战斗机甲任何一个方位都能展开攻击，控制好了就能以一敌百。」元锦指了指图纸，笑道，「尾翼部分的开口错了，你调整下，我去弄运输飞船。」 宋云策开心点头。 运输飞船造出来，他们说不定能够前往中转星，採购一些新的材料回来制作出更强大的战斗机甲！ 卡普星入冬后的第一波寒潮降临时，元锦命名为朱雀的战斗机甲完工，命名为逐星的运输飞船也进入试飞阶段。 她驾驶朱雀号战斗机甲离开基地，赶往跟图尔镇长约好的见面地点。 暗夜飞行，为了避免被飞船那边的人发现，元锦没有打开任何灯光，只开启了黑夜航行模式。 抵达垃圾山，图尔镇长和另外几个镇子的镇长，一起等在垃圾山下的空地上。 第929页 元锦从机甲上下去，眉眼含笑，「让诸位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你确定你组装的这个机甲，能参加战斗？」图尔看着她身后全黑的战斗机甲，半信半疑的语气，「如果不能呢？」 她提出要求，战斗机甲完工后，用运输飞船将旅游飞船上的乘客，送往中转星。让他们在中转星联繫中央星再回去，避免卡普星被发现。 他们这一批负责驻守卡普星的人经过商量，决定先看战斗机甲的性能，再考虑是否同意她的条件。 第361章 361未婚妻 状如大鹏的全黑朱雀号战斗机甲, 在黑夜里腾空而起，地面烟尘滚滚。 捨弃了传统战斗机甲以重武攻击为主的设计，经过改装的朱雀号，动能更强更灵活。机身虽然小巧, 但携带的雷射武器更多, 杀伤力更强。 光是尾翼上就安装有近百个雷射炮口, 两侧羽翼则安装了攻击力更大的大型雷射炮。 整个武器系统分为6个部分, 每一部分的武器，都可通过语音控制。在遭遇强敌环伺时，若双手无法控制武器系统, 可通过语音，调动武器系统进入攻击模式。 元锦驾驶朱雀号低空飞了一圈, 开启语音控制武器系统，将垃圾山周围的几块巨石轰成粉末。 图尔镇长和战友们驾驶着各自的战斗机甲，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朱雀号，如雨燕一般掠过垃圾山, 轰平了所有挡路的巨石。 在黑夜中发出强光的雷射炮，进攻速度之快打击能力之强，世所罕见。 漫天烟尘中, 朱雀号再次缓缓降落。 图尔镇长和战友们围上去，好奇打量体型明显比传统战斗机甲更小的朱雀号, 又惊又喜。 朱雀号的火力之高，超乎他们的想像，动能更是超过全星系最新的战斗机甲。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用来组装朱雀号的所有材料, 都是十几年前被淘汰的不合格产品。 图尔镇长和战友们看了一圈, 打开机甲驾驶舱下去, 快速跑到元锦面前，激动开口，「你提出的条件，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你答覆。但是，如何将飞船上的其他游客送往中转星，需要你自己来想办法。」 「还有一个条件，其他人可以离开，但是你不能走。」另外一位镇长神色严肃，「卡普星需要更多的朱雀号，最起码要每个镇子一架。」 「我也同意每个镇子要有一架朱雀号。」 「其他人都可以走，你必须留下。」 「我们不是在威逼你留下，而是真诚的希望你能留下来。」图尔镇长打断战友们，目光诚挚的看着元锦，「朱雀号使用的燃料，是整个星系最稀有的能量石，这些能量石只在卡普星有矿脉。」 他们图尔人，每过20年会派一批人到卡普星上驻守，防止秘密暴露。 朱雀号的动能，明显高于联盟最新的战斗机甲。除了使用稀有能量石作为燃料，他想不到还能用什么物质作为燃料，提供如此强大的动能。 也就是说，元锦很早就发现了图尔镇上的秘密，发现卡普星存储着海量稀有能量石的事实。 其他人听图尔镇长提到稀有能量石，瞬间安静下去。 「在你做决定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图尔镇长缓了缓唿吸，苦笑开口，「这个故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一些长，请你耐心听我讲完。」 「镇长您请说。」元锦扬起笑脸，一副等着听故事的乖巧模样。 图尔镇长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讲述他们和卡普星的故事。 图尔人是联盟星系最神秘的一支队伍，图尔是他们的队伍名称，而不是姓氏。这只神秘的队伍，创立于联盟成立初期，主要负责维护联盟的安定。 自从发现卡普星上的能量石，除了可以给机甲提供超强动能，还能让虫族发疯。图尔的任务从维护联盟的安定，变成守住卡普星上的秘密。 这支总数40万人的队伍，每过20年就派出2万战士，带上家属到卡普星驻守。 队伍当中所有人的名字，都不在联盟军队战士的名单上。 第一个20年的驻守结束，其他星系的人类，陆续出现在联盟星系，原本平稳安定的联盟，开始出现分化的迹象。 这些来自银河系、仙女座星系、三角星系等等星系的人类，给联盟星系带来了文化、思想上的碰撞和改变。 联盟星系的科技开始高速发展，军队的规模也逐渐扩大。 一直觊觎联盟星系的海盗们，被联盟强大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并将他们驱逐到最遥远的塞拉星系，与虫族为邻。 没有了海盗滋扰的联盟星系，进入和平时期。 各个星球领主之间开始明争暗斗，抢夺联盟总统的位置。20年前，联盟被躲到塞拉星系的海盗，和想要称霸整个宇宙的虫族彻底分化，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内斗。 最终联盟取得了胜利，将海盗和虫族赶了出去。驻守在卡普星上的图尔人，利用战后恢復信息混乱的机会，终于将卡普星从联盟星球名册上删去。 这场内斗之后，总统颁布新的法律，禁止个人组装改造战斗机甲，禁止任何一家公司随意出售战斗机甲。 刚刚换班过来的图尔人，所带来的战斗机甲，都是内战之前所购买的成品。 由于无法让战斗机甲换代，旅行飞船迫降之后，他们一致决定拖住飞船上的游客。不让他们进入，建在各个能量石矿脉开採点上的小镇，也不帮他们返回中央星。 第930页 联盟内战结束还没多久，一年前还曾跟海盗开战。这时候卡普星上存储着海量稀有能量石的消息，若是暴露出去，很快会引发新的战争。 居住在塞拉星系的虫族，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这种名叫灵岩的稀有能量石。 图尔镇长说完他们驻守卡普星的原因，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双眼，又明又亮，「守住这里的秘密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使命。我谨代表本次驻守卡普星的所有战士，请求你留下。」 她组装改造机甲的技术以自己所知，整个联盟星系内，应该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强的人。 如果她能留下来，继续帮他们组装改造战斗机甲，即便卡普星上的秘密泄露，他们也能撑到大部队的救援抵达。 「我同意留下。在此之前，需要诸位配合我做一些工作，将飞船上的游客全部送走。」元锦看着浮在他们头顶上，闪闪发光的信仰之力，眉眼含笑。 她猜到图尔镇长等人，守在卡普星上是因为能量石，没想到他们驻守的时间竟然如此之长。 在原身留下来的记忆中，联盟成立于180多年前。 180年间，负责驻守卡普星的图尔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没人质疑驻守在这里的意义，也没人抱怨这样的任务枯燥、艰苦，他们接到命令便开始执行任务，走过一个又一个20年。 元锦甚至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阳间那支正义之师的影子。 「需要我们配合你做什么工作，你尽管提就是。」图尔镇长见她愿意留下，绷紧的面容霎时舒展，笑容愉悦，「你想要什么吃的，我们都可以提供，需要运输飞船的话我们也可以拿出来。」 「食物和运输飞船都不需要，在我驾驶运输飞船离开组装基地之前，你们到处宣传就可以了。」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最好是将消息传到飞船游客耳朵里。」 她要一步一步，吊起飞船游客想要离开这里的迫切心理，让他们主动来找自己，商谈送他们离开的事情。 如果是自己去找他们，一定会受到很多质疑，那些捣乱又被收拾过的人，则会趁机制造事端。 「小事一桩，明天我会安排几个人，给他们送粮食和保暖的衣物过去。到时候我会让他们悄悄透露一些，你在镇上的动静。」图尔镇长大笑，「我很庆幸当初留下你们。」 留下他们时，他真不确定眼前的小姑娘，是否真的会组装战斗机甲。他当时只想着再多制造一些战斗机甲，防止飞船上的游客离开之后，回头针对卡普星。 他们是联盟的战士，家人的安危也同样让他们牵挂。 距离他们离开还有不到5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家人的安危和能量石的秘密都要守护。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说服你留下我们。」元锦礼貌伸出手，「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她会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领主，将卡普星打造成联盟星系的农业新星，彻底掩盖能量石的秘密。 「合作愉快。」图尔镇长掌握住她的手，热情地晃动，「感谢你愿意留在卡普星。」 其他人欢唿起来，热烈鼓掌。 夜色瀰漫，寒意乘着风颳过众人的脸庞，吹不散众人脸上的笑意。 …… 元锦亲自设计组装的运输飞船逐星，第一次试飞，就引来了小镇上所有居民的围观。 新款的运输飞船，比宋云策之前驾驶的那一艘要大一些，大概能乘坐1000人左右。将飞船上的游客送到中转星，需要跑上半天多次往返。 元锦驾驶着飞船，故意绕了一圈，再控制着飞船歪歪斜斜下坠。 第一次试飞失败的消息，很快在飞船的游客中传开。 大家想要回去的心理被高高吊起。 很快到了第三次试飞。 纯白色的运输飞船在小镇上空高速飞行，只见天空中划过数道白光，飞船却不见了踪影。 旅行飞船上的游客纷纷走出船舱，举起自己携带的望远镜，静静注视小镇上空的区域。 「不知道这次试飞能不能成功。」站在戴梦菲身边的姑娘，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的天空，小声嘀咕，「唐元锦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去读艺术院校？联盟机甲学院当中，好像没人会组装运输飞船。」 整个飞船上的游客都知道，唐远锦毕业于联盟星系一所二流艺术学院。 一个毕业于艺术学院的人，竟然会组装种植机甲，还会组装运输飞船，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吧。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她组装出来的运输飞船。」戴梦菲冷着脸，语气生硬，「也有可能，运输飞船是小镇上的机甲修理师组装，她为了得到图上将的注意，才吹牛说是自己组装。」 唐元锦会组装种植机甲的事情，是船长亲口说的。船长没看到她组装机甲的过程，但是亲眼目睹她驾驶种植机甲，在镇长分给他们的土地上耕种。 自己去找唐元锦要种植机甲，被羞辱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图尔镇，关于对方的所有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 最近的一次，是唐元锦来给飞船上的老人和小孩送食物，结果碰上飞船上的几个流氓在欺负老人。 听说那几个流氓被她打得很惨。 屠云寒可能是出于维护自己未婚妻的目的，没否认过这件事。 戴梦菲想到此时此刻，屠云寒也在拿着望远镜，观看唐元锦驾驶运输飞船试飞，胸口就酸得直冒泡。 第931页 她真心觉得唐元锦配不上屠云寒。 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毕业的院校也拿不出手。若不是她父母临终前有交代，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成为屠云寒的未婚妻。 「速度慢下来了，好漂亮的运输飞船啊。」 「白色的运输飞船好像不怎么常见？哇，飞船的羽翼竟然是可以打开的，这太神奇了吧？」 「天啊，飞船是在朝我们飞过来吗？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中央星了？」 「我想回家，我想爸妈了。」 「飞船迫降已经一年多，不知道家里人还记不记得我？」 「我想回家睡我的舒服大床，想回去看美食博主直播，想吃好吃的。」 「光想没用，快点去找船长，让船长去找唐元锦协商，想办法送我们回中央星。」 「对，我们现在就去找船长，让他去找唐元锦协商，用运输飞船送我们回中央星。」 「等等我。去的人多了，船长才会重视我们的意见，我再也不想天天吃白菜土豆和洋葱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去找船长，有人跑回自己的船舱收拾行李。还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举着望远镜，一瞬不瞬地看着越飞越近的运输飞船。 戴梦菲偏过头看着乱糟糟的人群，默默翻了个白眼，收起望远镜扭头去找屠云寒。 他和船长最近都在想办法，让所有人离开这里。唐元锦驾驶的这艘运输飞船，无论是速度还是运输能力，都符合他们要离开卡普星，对交通工具的需求。 戴梦菲想到回了中央星，唐元锦便会宣布解除和涂元锦的未婚夫妻关系，心情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她要回中央星，要跟爸妈说，自己想嫁给屠云寒。 自己是联盟星系内少有的女飞船驾驶员，这次回去之后可以升任主驾驶，和屠云寒有共同语言，事业上也能互相帮助。 戴梦菲一口气跑到屠云寒所在的楼层，走廊上挤满了过来要求船长，去找唐元锦的游客。大家乱糟糟地挤作一团，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她站在楼梯口发呆片刻，退到人少的地方仔细想了下，继续往上走。 屠云寒此时应该不在办公室内。 走到飞船最顶层，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戴梦菲轻轻舒了口气，扬起笑脸打招唿，「屠上将。」 屠云寒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仰头对着天空，双手握着望远镜，在飞船顶层站成一尊雕塑。 寒风从他四周刮过去，发出唿唿的声音，他对此一无所觉，所有的心思都在空中那架运输飞船上。 戴梦菲脸上的笑容僵住，缓缓抱住双臂蹲了下去，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自从自己去看唐元锦的热闹被他撞过，他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白色的运输飞船唿啸掠过，带起的强风捲起飞船顶部的落叶，形成一个小小的尘捲风。 屠云寒收起望远镜，脚步沉沉的往楼下走。 新的运输飞船有足够的动能，将游客送到距离最近的星球。只要到了附近的星球，他们就能发出求救信号，联络中央星的搜救机甲，将他们接回中央星。 他的步伐迈得极大，从始至终都没发现，飞船顶层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 屠云寒下到旅行飞船驾驶舱所在楼层，堵在走廊里的游客迅速向两侧分开，给他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眼中写满了回家的渴望。 屠云寒的脚步倏然变得沉重起来，暗暗在心中酝酿说服元锦的说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去寻求被自己放弃的未婚妻的帮助。 她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卡普星？ …… 元锦驾驶的运输机，在小镇和飞船迫降点来回飞了6圈，过足瘾后，才缓缓将飞船降落到机甲组装基地左侧的空地上。 关闭飞船运行系统，她解开安全带，神清气爽的站起来。 试飞成功。 飞船的动能和续航能力超出预计，半天之内，将旅行飞船上的所有游客送到中转星不成问题。 「阿姐，你真的要送着他们啊？」宋云策也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活动四肢，「我觉得他们当中，应该会有人想要留下来吧？」 他们种植的辣椒已经开花了，番茄也开了很多花，眼看就要结出果实，这个时候回中央星真的太亏了。 「离开了又不是不能回来，只要他们到了中转星，我就去接他们。」元锦摘下头盔，唇角弯起轻松愉悦的笑容，打开舱门下去。 宋云策反应过来，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笑眯眯跟上。 阿姐说的对，既然能把人送到中转星，也能将人从中转星带到卡普星上。 「恭喜第三次试飞成功！」班芷卉大唿一声，冲过去激动抱住元锦，又哭又笑，「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当然是真的。」元锦拍拍她的后背，看向笑中带泪的其他人，忍不住揶揄，「又不是不能回来，至于这么伤感吗。」 眼泪掉得很兇的卡米，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破涕为笑，「我回去看看爸妈，很快就回来找你。」 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辣椒马上就要结果，说什么都得尝尝味道。 「我也很快就回来找你。」黎夏烟擦去眼泪，笑的比哭还难看，「不准偷吃我的草莓。」 第932页 她的那一株草莓最早结果，吃不到成熟的草莓，她会遗憾一辈子的。 这可是自己亲自照顾长大的草莓。 魏星、温伦和乔泽他们几个都红着眼，表示回中央星探望家人后，很快就回来。 「既然都打算要回来，那你们哭什么呀。」元锦啼笑皆非，「又不是生离死别，赶紧收一收眼泪，晚上开一个烧烤派对。」 听说有烧烤吃大家顿时欢唿起来，开心抱在一起。 中央星的烧烤铺非常多，每一家铺子都会提供不同的酱料，让顾客自己选喜欢的口味。 图尔镇上没有烧烤店，只有一家酒吧和一家茶铺，想买烧烤酱都买不到。 大家虽然很期待元锦再给大家露一手，让他们离开前胡吃海喝一顿。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元锦指挥着大家，将厨房里的各种调料拿到餐厅，外面忽然传来飞船船长客客气气的声音，「小唐队长在吗？」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出去请船长和屠云寒到客厅坐。 船长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希望她能帮忙，将游客送到距离卡普星最近的星球上。 「送人可以，但是每个人都得买票。」元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容灿烂，「每张船票40万星币，谁先买票我就先送谁离开这里。」 她需要钱，在卡普星修建一个可以让心系公车和飞船停靠的港口。 40万星币的船票并不贵，这一趟旅行的船票最低是66万。 第362章 362未婚妻 没有星际飞行经验的运输飞船, 想要载人离开卡普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船长和屠云寒都知道，此次飞行会有很大的安全隐患，但是回家的渴望战胜了一切恐惧和不安。 飞船上的游客在卡普星, 滞留已有一年, 许多老人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小孩的健康也得不到应有的保障。飞船上储存的药物越来越少, 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会陷入崩溃的境地。 只要能够离开，即使再花钱买一次船票, 对于游客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成人的票价40万星币，我觉得可以接受，老人和小孩是不是可以适当少一点？」屠云寒迟疑开口, 「飞船上的老人并不是特别富有, 尤其是没有儿女跟随的那几位。」 他自己可以帮那几位比较困难的老人买票，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让其他的老人觉得不公平。 「老人的票可以全免，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往后只要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就不能拒绝。」元锦爽快同意免去所有老人的船票, 目光落到船长身上，「我还有个要求, 你们撤出时不能启动自毁装置。」 联盟星系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所有损坏的飞船或者是战斗机甲，必须就地销毁。人员撤离后自毁装置就必须启动，若有违抗最高判三十年□□。 船长沉默许久, 艰难开口, 「我可以同意你的这个要求。」 只要能将所有的游客带回中央星, 飞船销毁与否不重要。卡普星不在联盟星系的名册上, 启动自毁装置的权限, 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其他人不会知道自己没有启动这个装置。 元锦见他答应，脸上的笑容不仅扩大了几分，「你们回去后通知所有游客做好准备，我先尝试飞行一次，如果可以飞出卡普星，就将你们送去距离最近的星球。」 她设计组装的飞船绝对可以离开卡普星，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们更主动的掏钱。 船长和屠云寒同时松了口气，双双点头。 滞留一年多终于可以回家了。 …… 旅行飞船上的所有游客在寒潮结束之前，全部送到中转星上的星际港口。 班芷卉他们几个最后一批离开，除了上旅行飞船时携带的行李，回去时每个人都带了大包小包的卡普星特产。 元锦目送他们上了返回中央星的星际特快飞船，这才领着宋云策，去中转星最大的材料市场，採购组装战斗机甲需要的一些特殊材料。 卡普星上的垃圾山被他们翻了个遍，能用的材料基本都搬回机甲组装基地。 目前缺少的材料是柔性材料，专门用来制作武器开口。 「阿姐，我们这次可以组装几架战斗机甲？我可不可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宋云策开心的像只麻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可以自己设计造型和武器种类吗，可不可以涂装自己喜欢的颜色。」 元锦当没听见。拿着材料单，定好自己需要的材料，交代卖场的工人送去星际港口。 单子上所需要的材料全部买到，她回头看着一路问个不停的宋云策，轻描淡写地说，「就算你有专属的战斗机甲，你会开吗。」 宋云策噎住，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他不会驾驶战斗机甲，也搞不清楚阿姐设计的武器系统，到底怎么用。 看到朱雀升空，他只觉得帅呆了。 从小他就梦想着，有一架属于自己的专属机甲。 「想要学会驾驶战斗机甲，你得先把我给你定制的课程学完。明年5月，我会送你到中央星的机甲学院，学习最新的机甲操作方式。」元锦收回目光，弯着唇角往外走。 宋云策的学习能力还行。大概是受他所携带的亡魂影响，加之又封印了记忆，因此学习的进度比上一次要慢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等他学完自己给他制定的课程，年龄正好符合机甲学院的招生要求。 第933页 卡普星上的秘密要守住，相应的学习也不能落下。只有足够强，才能守得住那些稀有的能量石，不被任何心怀不轨的人觊觎。 走出材料卖场，元锦打开自己的光脑调出地图，找到一家售卖种子的店铺，带着宋云策步行过去。 图尔镇长他们手中的种子种类也很多，不过都是蔬菜类，水果类比较稀少。像樱桃、葡萄、西梅等等，这些水果都没有。 卡普星上种植量最大的水果是橙子和柑橘，其他的种类全部都没有。 「阿姐，我如果在一个月内学完你给我写的课程，是不是就可以自己驾驶机甲？」宋云策跟紧她，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理论课程，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熟悉，差不多可以上机甲了试着驾驶。」 阿姐写的机甲操作课程，所对应的机甲都是比较老的款式，没有一架机甲可以直接用语音控制武器系统。 他光是背每个武器系统的编号，就头大如斗。 但是老款的战斗机甲上没有这个系统。 「学习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要熟悉整个作业系统的工作原理，了解战斗机甲的性能和工作机制。」元锦好气又好笑，「学的快不表示你会了，如果连这些基础的知识都掌握不全，如何操作最新款的战斗机甲。」 她改造组装的朱雀号，所用的技术比现在提早了5~10年，如果不清楚老款机甲的性能和操作，很容易出问题。 图尔镇长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丰富的老款战斗机甲驾驶操作经验，新机甲到了他们的手里，熟悉一两天就可以参战。 「明白了。」宋云策红着脸低下头，闭上嘴巴不再问战斗机甲的事。 是他把驾驶操作战斗机甲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半个小时后。 元锦带着种子回到星际港口，本该回了中央星的屠云寒，意外出现在他们的运输飞船旁，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中转星的整体气温，比卡普星要低上6~10c，这波寒潮让中转星下了两场大雪。 穿着灰色旅行服的屠云寒，背着这次出行所携带的背包，站在一片雪白里，倒也有了几分风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味道。 就是看起来有点傻。 港口来来往往的旅客和行人非常多，他站在飞船旁边的模样，仿佛是她那收运输机甲的护卫。 元锦不疾不徐地朝他走过去，态度冷淡，「你怎么还不回中央星？解除婚约的公告，我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发到联盟星系最大的社交、新闻平台。」 将班芷卉他们带到星际港口后，她利用休息时间，发布解除婚约的公告。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也不是朋友。 「我想和你一起回卡普星。」屠云寒微微低头对上她的目光，语气坚定，「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将他们送来中转星的运输飞船，从设计到选材、组装并设定运输程序等等，全是元锦一个人独立完成。 运输飞船的结构非常复杂。他知道卡普星上有很多的工业垃圾，也知道卡普星跟外界，并非一点联繫都没有，但还是想不明白，元锦为什么会这些东西。 他对元锦的好奇，已经胜过回总部销假的执念。 「没这个必要吧。」元锦脸上多了一层冷意，「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也有权拒绝你搭便船。」 把他带回卡普星，稀有能量石的秘密马上就会暴露。 卡普星到中转新的航线只有图尔人知晓，外人即使驾驶飞船，也无法找到卡普星准确的位置。 这也是自己不让图尔镇长等人，出面将飞船上的游客送来中转星的原因。 将他们运送过来的途中，她特意绕了很多圈，将整个航线方位打乱，避免被看出这条隐秘的航线早已打通。 屠云寒被元锦问得一愣，剑眉深深拧紧。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留在卡普星，元锦显然不这么想。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屠云寒闭了闭眼，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我现在就回中央星。」 她选择留下来，应该是答应了图尔镇长某些条件。 自己作为她的未婚夫，发生意外后没能保护好她，反而还要他她施以援手才脱离困境，确实不该继续纠缠。 屠云寒想到，再次欠身道歉，「之前我有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今后你遇到需要帮忙的事情，欢迎你随时联繫我。」 卡普星的与世无争很快就会被打破。游客当中有些人睚呲必报，哪怕已经离开，也会想办法回去报復图尔镇长等人，包括她。 「真需要你帮忙时我不会客气，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元锦摆摆手，从他身边越过去，迳自打开运输飞船驾驶舱的舱门，招唿宋云策上船。 「再见。」屠云寒让到一旁，目送白色的运输飞船缓缓升空，平稳进入星际航线，整颗心像是空了一样。 出发旅行之前，他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有过期待。 后来旅行飞船出意外迫降到卡普星上，所有的期待在日復一日吃不饱的等待中，在她动不动哭泣的软弱中，都化为乌有。 那时候如果自己更宽容，更体贴一些，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 元锦开着运输飞船，在中转星港口城市转了一圈，买齐所有东西后开开心心回卡普星。 第934页 他们种植的辣椒，再过一两个月就能上市。第一批辣椒籽种植了一亩多，根据估算出来的产量，除了供给镇上的居民食用，还有不少余量可以拿到中转星出售。 番茄种了大概有三亩，成熟后也能送到中转星售卖。 她看上了中转星港口附近的一家铺子，过段时间再买下来，用来经营高档果蔬，打造联盟星系最强的连锁果蔬品牌。 在卡普星修建星际港口，需要大概300亿星币，她从飞船游客身上只赚到20亿。 280亿星币的缺口不是小数目。幸好种植机甲的数量已经足够，可以将屠云寒他们开荒的那一片土地，全部建成温室，种植反季果蔬。 几百亩的土地建成温室，可以保证冬季时，高档果蔬的供应不会出现紧缺。 再把附近的空地也全部开荒利用起来，加上另外几个镇子的土地全部用来种植。产出的高档果蔬，预计可以超过整个种植星，所有高档果蔬的年产量。 培育幼苗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只要有土地，就能根据不同的季节在室外栽种不同的应季果蔬。 卡普星有月球的3/4大，总面积大概是整个亚洲的2/3，除去山脉、森林，余下的土地大部分都可以开荒。 将这些土地都利用起来，卡普星成为整个联盟星系，排名第一的种植星不成问题。 她要成为卡普星的领主，将这里的果蔬，卖到联盟星系名册上的172个星球上。 元锦在脑海里做好各项计划，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打开光脑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 卡普星是整个联盟星系当中，最为偏远的一颗星球。 离开中转星后，要在宇宙中航行一个多小时才进入秘密航线，之后还要再飞行半个小时才能抵达卡普星。 回到图尔镇，天彻底黑了下来。 图尔镇长等在机甲组装基地门口，看到飞船出现，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等着元锦和宋云策从运输船上下来，立即笑呵呵上前招唿，「晚饭已经做好，今晚到我家里吃。」 元锦笑着点了点头，没揭穿他。 整个旅行飞船上的游客都走了，倘若她真的有心要逃，也能逃回中央星。他们他们除了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自己，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发出通缉。 晚饭是镇长夫人和家务机器人一起下厨准备，有现杀的小鸡炖土豆，燻肉黄瓜片，还有新鲜的绿叶菜和蘑菇，非常丰盛。 元锦吃饱喝足回到家，直接去机甲组装基地，加班组装种植机器人。 在中转星停留期间，她将种植星的所有连锁果蔬店资料，下载到自己的光脑里。种植星的连锁果蔬店并不多，且基本都开在中央星。 其他的星球大多只有一家，有些甚至不开。 自己要抢占种植星的生意，除了打价格战还要打种类战。没了班芷卉他们这些帮手，她需要组装出更多的小型种植机甲，负责照料温室内的作物。 连着忙了半个月，所有的小型种植机甲组装完毕。 元锦打开多机甲控制系统，测试小型机甲同时工作的使用场景兼容。 三架小型种植机甲同时工作，可设定不同的场景和模式，也可在同一场景下进行同样的工作。她连续测了两次，觉得不是很满意，索性带着小型机甲进入3号温室。 3号温室的总面积有5亩多，其中一半用来种植西瓜，另外一半用来种植芦笋和茭白。 元锦控制着机甲跟随自己，走到西瓜垄中间，无意间看到西瓜已经开花，唇角禁不住弯了弯。 这批西瓜苗的长势非常好，就是不知道用来育苗的种子，属于哪一个品种的西瓜。 将所有机甲的程序设定为待命状态，她沿着西瓜垄走了几圈，去取来记录本将开花的数据记录下来。 西瓜开花之后还得人工授粉，正好她给小型种植机甲设置了授粉程序，可以拿一垄西瓜来做实验。 写完西瓜开花的记录，宋云策的声音从外面焦急传来，「阿姐，旅行飞船那边出问题了。我看到很多自毁装置已经启动，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将飞船彻底炸毁。」 元锦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迅速挂上记录本，扭头出去，「你说什么？」 她明确要求飞船船长，在撤离时不得动用自毁装置。 「整艘飞船至少安装了300枚自毁炸.弹。」宋云策抹去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镇长他们已经集结了战斗机甲过去处理，我担心他们会有危险，所以回来告诉你。」 元锦抿着唇打开光脑，启动朱雀号前来接应自己。 走出3号温室，朱雀号已经飞到门前。元锦找了个可以降落的地方，迅速进入驾驶舱，朝旅行飞船的方向飞过去。 所有的自毁装置爆炸时间都能提前预设。 别说半个月，就是半年后启动倒计时装置，爆炸也可以。 300枚自毁炸.弹，不止能将破损的旅行飞船炸成粉末，整个小镇也会因为爆炸的波及而彻底消失。 设置这些自毁炸.弹的人，应该不是船长或者屠云寒？ 也可能，屠云寒根本不知情。否则那天在中转星的星际港口，他不会不提醒自己飞船上安装了自毁炸.弹。 元锦驾驶着朱雀号很快飞到旅行飞船上方，打开探测系统。 第935页 战斗机甲组装完成后，图尔镇长打开了镇上的信号系统，允许联网。 「滴滴……」发现危险的告警频繁出现，破损飞船上的所有的自毁炸.弹位置，迅速被锁定。 这些炸.弹都不是普通的炸.弹，而是小型核弹。 元锦脸色沉了沉，驾驶着朱雀号飞到图尔镇长等人身边，冷静开口，「朱雀号无法定点清除这些自毁炸.弹，你们有什么办法？」 所有守护卡普星的战斗机甲都开了出来，看得出来图尔镇长等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探测系统探测到的信息显示，即将爆炸的一枚炸.弹，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用来炸毁飞船的自毁炸弹.数量太多，我们还在想办法。」图尔镇长语气沉重，「不能让这些炸.弹爆炸，一旦爆炸，图尔镇就全毁了。」 「自毁炸.弹的威力能将整个卡普星炸成粉末。」 「这些人实在是恶毒，好心送他们离开，他们却反过来对付我们。」 「早知道当初就该违反命令，将所有游客就地处死。」 「恩将仇报！」 负责维护卡普星安全的个队队长愤怒之极，通话系统内全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元锦焦急地盯着探测系统，正准备出声打断他们的话，图尔镇长再次开口，「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进去清理自毁炸.弹，你们想办法保住图尔镇。」 通话系统安静了一瞬，所有的战斗机甲一起飞向破损的旅行飞船，耳边是异口同声的声音，「我们和你一起去。」 元锦也控制着朱雀号飞过去，开启语音控制系统，单线联繫图尔镇长，「你把镇上的光域网络打开，我尝破解炸.弹上的控制信号，清除时间设定。」 所有长时预设的自毁炸.弹，都有远程控制程序，打开光域网络就有可能找到信号源，直接清除预设时间。 「好。」图尔镇长嗓音沉沉，「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些炸.弹爆炸。」 元锦应了声，死死盯着自己的光脑。 还有48分钟，第一枚自毁炸弹就会爆炸。 第363章 363未婚妻 图尔镇的光域网络速度比中转星慢, 不过使用人数少，因此影响不大。 网络打开后，旅行飞船上所有还能发送信号的设备, 全部都可以探测到。 元锦看到探测系统提示出现更多的信号源, 稍稍松了口气，迅速锁定所有的自毁炸弹信号。 信号锁定, 她就能进入自毁炸弹的控制程序，修改预设代码。 根据每个自毁炸弹倒计时不同的剩余时间, 破解了第一个炸弹后，后面越来越快。最后一个自毁炸弹的启动预设清除完毕，时间正好过去一个小时。 爆炸没有发生。 「自毁炸弹的启动预设已经清除, 现在可以进去将这些炸弹拆下来。」元锦打开通话系统, 语气轻松地说，「我先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一旦有意外发生，必须要确保所有居民的安全。」 耳边沉默了一阵, 传来所有人的声音, 「是。」 元锦弯了下唇角，驾驶着朱雀号飞到旅行飞船顶部降落, 收起羽翼进入飞船内部。 每一艘飞船携带的自毁炸弹都有特别的仓库存储。有一套需要特别授权的控制系统，控制这些自毁炸弹何时爆炸。 在飞船没发生严重事故时，不会随意启用。 她跟上探测系统锁定的炸弹位置, 很快找到第一枚自毁炸弹。 这枚炸弹安放的位置非常隐秘, 且具有强烈的迷惑性。不怪图尔镇长等人在所有游客离开后, 上来检查时没有发现。 自毁炸弹的造型是一只女士的化妆包, 很随意地塞在船舱房间衣柜里, 像是走的太匆忙来不及带走，或是已经不喜欢索性扔掉。 元锦拿到炸弹，通过机甲的检测系统仔细检查了一遍，去找第二枚。 自毁炸弹的倒计时启动之前，没有机器可以探测到炸弹的任何信号。 这么设计的目的是为了跟虫族交战时，战士被俘或战船被占领时，避免被虫族发现。 连续找出来一百多枚自毁炸弹，她去存储仓库找来一个巨大的箱子，将所有的炸弹都放进去。 这些炸弹目前只是暂时进入休眠状态，需要尽快处理掉。 自我保护系统在启动程序被清除后，还能运行大概五六个小时，之后系统就会自行修復被清除的数据，直接引爆。 元锦在旅行飞船驾驶舱内又找到了几枚炸弹，图尔镇长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我们都上了飞船，已经找到了几枚炸弹。」 「我把定位共享给你们。」元锦轻轻吐出口气，将所有自毁炸弹的位置，共享出去。 他们得抓紧时间将炸弹送入宇宙，最好是送到经常出现碎片、垃圾风团的地方，销毁这些炸弹顺便清除风团漩涡。 「已收到炸弹定位。」图尔镇长的声音再次传来，「要快，你的运输飞船离开航线需要两个小时，这些炸弹预设即使被清除也会发生自爆。」 元锦笑着应了声，继续寻找剩下的自毁炸弹。 从驾驶舱所在层下去，她根据定位很快又找到了几枚炸弹。 其中一枚的外壳似乎有人在上面留了信息？她不悦抿起唇角，打开机甲上的特别信息读取系统。 写在炸弹上的字迹清晰出现：估计你们是看不到这个炸弹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在梦里听到爆炸声。 第936页 看这意思，安置这些炸弹的人不是船长？ 除了船长应该没人有特别授权，除非这个人挟持船长，或者破译了授权系统。不管是谁，总有一天自己会把他找出来，让他也感受一下被死亡威胁的滋味。 元锦关闭特别信息读取系统，将炸弹放进箱子里，加快速度去找剩下的炸弹。 40分钟后。 300多枚自毁炸弹全部取出，大家飞到远离旅行飞船的地方，清点了一遍带回图尔镇。 「我得立即将这些炸弹送入宇宙销毁。如果回不来，你们可以根据我留下的图纸，自己组装新朱雀号剩下的机型。」元锦站在运输飞船前，拧着眉头严肃交代，「组装时必须按照图纸来，不能有任何错漏。」 她设计了很多的战斗机甲的图纸，组装步骤和所需配件都有清晰的编号。哪怕没有自己盯着，只要是熟悉战斗机甲的人，根据图纸也能组装出来。 战斗机甲的程序她做了必要的完善，直接安装就能用。 「这是我们的任务，我来完成。」图尔镇长回头看着自己的战友，面容冷肃，「如果我回不来，图尔镇交给她来管理。」 这是他们图尔人的使命。 他们要守住卡普星上的秘密，守护联盟的稳定。稀有能量石是联盟最后的底牌，除了不让心怀不轨的人觊觎，也不能让这些能量石消失。 他们所有的家人都在卡普星，任务没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撤离。 元锦有卓越的领导能力，还有一颗极其强大冷静的心脏，非常适合代替自己守住图尔镇。 「正因为守住这里是你们的使命，这件事才更应该由我去完成。」元锦打断他，「你的家人、你的队友都在这里，我孤家寡人一个回不来便回不来。」 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得尽快销毁这批炸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阿姐一起去。」宋云策敏捷站出来，朗声开口，「我们一定可以顺利返回。」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不用再跟我争。」元锦沖镇长略略欠身，扭头拉开运输飞船的驾驶舱舱门，利落上去。 宋云策挥挥手，也迅速上船。 纯白色的逐星号启动升空，在空中留下一道耀眼的白光，转眼消失在天际。 图尔镇长盯着天空看了许久，压下翻涌在胸口的难受情绪，咬着牙收回目光。 他知道飞船有可能要自毁，也全程听了元锦跟船长的谈判，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没有遵守诺言。 「她一定会顺利返航。」另外一名镇长出声安慰道，「你要相信她，刚才事情那么危急她都能临危不乱，不会有事的。」 「对，我们都应该相信她。」 「我们图尔人什么时候能出一个像她这么优秀的领头人？」 图尔镇长正要说话，沉寂已久的光脑发出被联络的提醒。 这是总部发来的紧急命令信号。他面色一沉，立即打开光脑。 其他人也瞬间挺直了嵴背，看向光脑投影。除非发生特别严重的事情，在任务没结束前，总部不会发出的联络信号。 「我很抱歉地通知你们，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图尔特别行动部队从今天开始，会在联盟星系内彻底消失。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普通人，不会再有命令下达也不会再有轮班。」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最高上将的身影一出现，就带来一个噩耗。 「为什么？」图尔镇长脸上覆满了厚厚的寒霜，不敢置信地看着投影里的上将，「联盟星系难道又要发生战争？」 每次战争爆发前夕，他们都会隐姓埋名，跟总部断绝所有的联繫。 「不是战争，而是联盟星系内存有大量稀有能量石的消息，意外走漏。为了大家的安全，为了联盟的稳定，从今往后你们就只是普通人，而不是守护秘密的军人，你们的任务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上将语气沉痛，「祝你们好运。」 「是我们当中出了叛徒吗？」图尔镇长克制不住的攥紧拳头，被晒得黢黑的脸庞愤怒绷紧。 其他人也都变了脸色，希望上将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卡普星上的秘密，只有少将以上的将领知晓。 如果不是出了叛徒，这里的秘密不会泄露。每一个图尔人的后代长大后必须加入这支队伍，成为新一代的守护人。 「没有出现叛徒。当初负责探测稀有能量石的地质工作人员，在工作中写下的笔记遗失，落到了反对派手中。我们已经在派人追查日记的下落，明天会有10万人进驻卡普星，和你们一起守护那些稀有能量石。」上将用力闭了闭眼，「他们的身份是星际流民。」 这句话说完，投影彻底消失。 每个人的光脑里都收到一条文字信息：致我最亲爱的战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即将面对一场维护联盟稳定的重要战役。请你们遵守自己加入图尔时的誓言，完成自己的使命。 文字信息读取完毕，现场一片寂静。 再来10万人，这是将后面两批轮班的战士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都送了过来。 可见情况已经严重到必须背水一战的程度。 图尔镇长心里很清楚，若非情况紧急，总部不可能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图尔特别行动部队，成立至今已有100多年，每一代图尔人都在默默完成自己的使命，无怨无悔。 第937页 卡普星上的秘密一旦暴露，不只是想要夺得联盟星系控制权的反对派会有所行动，赛拉星系的虫族也会蠢蠢欲动。 届时整个联盟星系将会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距离图尔镇最近的维克镇镇长维克，微眯着双眼，静静看着元锦离开的方向，「我们应该推选一位星球领主，随时做好准备申请加入联盟星系。」 只有加入联盟星系，就能获得联盟军方的保护。 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会想到新的办法，将卡普星上储藏着海量稀有能量石的秘密，彻底掩盖。 至于卡普星领主的人选，他心里有一个特别合适的人。 「现在说这些还早，等明天所有人到了之后再说。」图尔镇长用力捏了下眉心，转头朝自己的战斗机甲走去，「旅行飞船上的游客，应该没有发现卡普星的秘密。我现在比较担心，反对派会不会将消息泄露给赛拉星系的虫族。」 旅行飞船上的游客没有接触到镇上的土地，跟镇上的居民交流也不是很多，没有机会探查消息。 「如果反对派将消息卖给赛拉星系的虫族，我们不加入联盟星系，只会越来越危险。」维克追上去，语气焦急，「星球领主要维护这里的安全，还得想办法挡住外界的窥探，我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人适合当领主。」 稀有能量石的秘密泄露，他们这些驻守在卡普星上的人，很快会成为各方的调查对象。 反对派收集情报的能力，整个联盟星系最强。 「我也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领主一职。」其他人陆续迈开脚步跟上去。 「卡普星没有制造业的任何基础，想要掩盖这里的秘密，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发展种植业。」 「听说小唐队长的几个温室都做得很不错，育苗成功率比种植星要高，我们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让她来当我们卡普星的领主。」 「让小唐队长来当我们卡普星的领主？」图尔镇长停下脚步回过头，若有所思。 小唐队长的能力，确实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组装战斗机甲还是战术水平，包括领导能力，都比他们这些人要强。 若是让她来当卡普星的领主，说不定真的可以将稀有能量石的秘密，永远掩盖。 「我觉得她很合适。」维克拔高了声调，情绪有些激动，「刚才如果不是她冷静处理掉300多个自毁炸弹，卡普星现在已经消失在宇宙中，这样的人当我们的领主，再适合不过。」 小唐队长知道卡普星上的秘密，她愿意留下来，说明她也不希望这个秘密暴露。 站在维克身边的另一名队长上前一步，沉着补充，「小唐队长的能力真的很强，我们在卡普星上守了十几年，都没能组装出战斗机甲。她只花了两个月，就组装出超过最新机甲的朱雀号。单单这一点我们就不用担心火力不足，不用惧怕矿产商找上来强行开矿。」 在联盟星系颁布新的法律，禁止个人组装战斗机甲之前，许多矿产商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机甲队伍。 他们还有十分精锐的技术人员，改装改进这些战斗机甲。卡普星上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战斗机甲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款。 由于卡普星不在联盟星系的名册上，那些矿产商人真的要强行占领卡普星，联盟也不会出兵阻止。 「你仔细考虑一下。」维克再次出声，「我坚信小唐队长是最符合要求的领主人选。」 图尔镇长眯了眯眼，再次看向元锦离开的方向，「等她回来再说。」 300多枚自毁炸弹即使是送入宇宙当中销毁，所产生的冲击波，也会波及到运输飞船。 其他人闻言，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沉默返回自己的战斗机甲。 小唐队长能不能回来，没人敢保证。 旅行飞船上所携带的自毁炸弹，是联盟星系当中已知的威力最大的清扫弹。 这些自清扫弹如果是在卡普星上爆炸，能瞬间摧毁整个星球。 哪怕是运输飞船飞到宇宙深处在销毁这些炸弹，也很难保证自己不受任何影响。 小唐队长设计组装的运输飞船，应该没有防护功能。 一天之内发生两件让大家无法接受的事情，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让自己喘息。 10万人进驻卡普星，如何安置这些人，每个镇子分配多少今后要如何生活，全是问题等着他们去解决。 图尔镇长将自己的战斗机甲收进仓库，隔着玻璃门沉默许久，转过身，脚步沉沉的往外走。 无论如何，他们的任务还得继续。 …… 元锦带着宋云策在宇宙中航行了将近3个小时，终于找到影响旅行飞船的宇宙垃圾风团。 风团威力巨大，宇宙中的行星碎片、机甲碎片和一些工业垃圾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若飞船的动能不足，稳定性不够，只要靠近就会被漩涡吸进去。 当初旅行飞船就是因为动能不足，才会被吸入风团，造成控制系统瘫痪，失去航行方向迫降到卡普星上。 元锦设置好运输飞船的运输数值，离开驾驶座，和宋云策一起将携带的自毁炸弹，推向运输飞船的抛物口。 这些自毁炸弹爆炸的时间，还剩下50多分钟。只要将这些炸弹从抛物口丢出去，就会被风团形成的漩涡吸走，在漩涡中自爆。 第938页 将所有的自毁炸弹丢下抛物口，她迅速回到驾驶座，控制运输飞船飞离风团漩涡。 宋云策紧张得双手发抖，一双眼死死盯着飞船尾部拍摄到的旋涡画面。 「坐稳了。」元锦吩咐一声，提高运输飞船的速度，抓紧时间飞离冲击波会影响到的范围。 话音刚落，巨大的宇宙垃圾风团漩涡，化作道道耀眼的白光消失在宇宙中。 运输飞船受冲击波影响，偏离预定航线，朝距离最近的一颗星球冲过去。 元锦握紧操纵杆稳住飞船的高度，迅速向上提拉。 纯白色的运输飞船连着翻了数个跟斗之后，终于稳定下来，平稳返回前往卡普星的航线。 宋云策摆着一张脸坐在副驾座上，又激动又头晕，心跳快的像是擂鼓一般。 阿姐实在是太强了！ 联盟星系的战神恐怕都没有如此定力，能在即将坠毁时力挽狂澜。 同一时间，联盟星系内的172颗星球，被宇宙中突然冒出来的强光照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元锦通过光域网络，看到各个星球上的居民，都在联盟星系最大的社交新闻平台上，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扬。 没人会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宇宙垃圾风团形成的漩涡被清除干净，短时间内正常航行的飞船，不会再受到漩涡的影响进入通往卡普星的航线。 回去后，她可以安安心心的搞自己的星球农场。 第二天上午，逐星号运输飞船出现在卡普星上空，整个图尔镇的居民都涌向机甲组装基地。 元锦隔着窗户看到居民们的举动，微微有些诧异，又很感动。 图尔镇的居民终于彻底接纳她。 「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宋云策偏过头，看她的眼神满是崇拜，「他们是在迎接自己的英雄回家。」 阿姐昨天救了整个星球，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我更希望所有人，是在迎接他们的领主。」元锦开了句玩笑，控制着飞船缓缓降落到基地旁边的空地上。 她不想当什么英雄，只想当卡普星的领主。 「领主大人，我们该下去了。」宋云策笑着附和。 阿姐不仅是卡普星的英雄，也是所有人心中的领主。 元锦瞥他一眼，笑着关闭飞船的控制系统，解开安全带打开舱门下去。 领着所有居民来迎接她的图尔镇长，红着眼上前，心中五味杂陈地说，「欢迎回家。」 元锦摘下头盔，笑道，「谢谢。」 「我们几个镇长经过商量，决定推选你为我们卡普星的领主，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图尔镇长心虚避开她的眼神，生平第一次紧张到手心冒汗，「镇上的居民也同意推选你当领主。」 总部安排过来的10万人会在今后几天陆续抵达，他们得在其他人到来之前，确定理想的领主人选。 「你们的总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元锦狐疑皱眉。 自己就离开了一天时间，他们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不合理。 她确实想当卡普星的领主，甚至还做了一套十分详细的计划，希望用实力征服他们。 突然间就达到目的，她并不觉得惊喜。 图尔镇长尴尬的笑了一下，摆手示意其他居民先离开，「边走边说，确实是总部出了一些问题。」 元锦瞭然一笑，拎着头盔不疾不徐迈开脚步。 到家喝了口茶，图尔镇长也说完了来龙去脉。卡普星的秘密出现泄漏的风险，因此总部又派驻10万人到卡普星驻守，同时他们的身份不再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成员，而是星际流民。 一个居住着十多万流民的星球，领主的身份必须清清白白。 元锦曲起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沙发的扶手，缓缓出声，「我同意担任星球领主一职，但是我有条件。」 担任星球领主得有绝对的控制权，如果他们希望自己只是个傀儡，她不会接受这个请求。 「你说。」图尔镇长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只要她同意担任卡普星的领主，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第364章 364未婚妻 卡普星需要领主, 所有驻守在这里的人都有这样的共识。作为星球领主，就不可能只是挂个身份，不参与任何星球法律制定, 政策制定。 联盟星系中每一个星球都有自己的法律，星球法跟联盟法不冲突, 算是维护星球安定的地方法。 每一个生活在星球上的居民，都要遵守当地的法律以及联盟法。 除去制定法律和政策之外, 像一些关乎民生的决策，通常情况下也是由领主制定居民配合。 图尔镇长在开口之前, 就已预料到元锦会提出一些要求。他们甚至讨论过, 如果她提出要全权管辖卡普星，是否要答应。 最终投票表决，贊成让她全权管辖的票数是三票，两票反对票。 反对的理由是如果给出所有控制权, 她出卖卡普星球的话, 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图尔镇长也有过这方面的担忧，但直觉告诉他，元锦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想要说服其他人，不能用直觉当藉口。 好在最终，大家都选择相信元锦。 卡普星上有稀有能量石的事出现泄露危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真想将这个消息卖给矿产商人，送飞船上的旅客去中转星那天, 就能避过他们的监控发送信息。 第939页 图尔镇长捧着温度越来越低的茶杯, 迟迟等不到元锦开口, 额上渐渐冒出豆大的汗粒。 卡普星的控制权可以给她, 唯独开採特殊能量石这一条绝对不能答应。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继续守护这里的秘密, 卡普星上所有的律法、政策, 民生保障等等方面的工作安排，我要全程参与。哪些政策需要颁布，哪些不需要，由我作为主导者确定。」元锦将他紧张的样子收进眼底，忽然有些想笑。 在自己没回来之前，他们应该商量过很多次，是否要推选自己来当这个星球领主。 星球领主的职能类似于地球上的小国总统。 「这也是我们想和你说的，卡普星上任何的政策都由你来制定，对于不合理的政策，我们有权反对。」图尔镇长彻底松了口气，尴尬擦去额上的汗水。 她提出的条件在他们预料之内。 从今天开始，卡普星就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星球，不再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要守护的荒星。 这里会逐渐跟中转星建立直航航线，会申请加入联盟星系，越是平常越不容易被关注。 「既然如此，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元锦微笑伸出手，「关于星球未来建设的方向，以及新来人口的安置问题，稍后我会找你们开会商议。」 图尔镇长伸手抽了张纸巾，将自己的手擦干净，郑重跟她握手，「合作愉快。」 新增十万人口该如何安置，这确实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必须尽快做好安置和分流工准备工作。 她刚刚从运输飞船上下来，只听自己说要推选她当星球领主的前因后果，就考虑的如此长远，他们应该没有选错人。 元锦送走图尔镇长，神清气爽地吩咐宋云策去准备午饭。 新增的十万人口，应该也跟图尔镇长他们一样，都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战士及家属。 能在消息出现泄漏危险的情况下，紧急进驻卡普星，这些人身上一定也会有很多的信仰之力。 …… 下午3点，从中转星过来的运输飞船，陆续降落到卡普星的各个区域。 图尔镇要新增三万人口，根据图尔特别行动部队总部发来的名单，图尔镇需要为这些战士和家属，提供搭建将近一万套帐篷的空地。 元锦将小镇居民分成三队，一队负责驾驶种植机甲，到划定区域除草平整土地。一队帮新来的战士及家属，根据她紧急绘制的规划图，到平整好的空地上搭建帐篷。 一队负责驾驶工作机甲帮忙搬运物资。 第一批到达图尔镇的居民有一万人，今后几天，每天会有一万人左右乘坐运输飞船，抵达图尔镇。 每一位被派遣到卡普星的战士，所携带的长居帐篷，都是根据自己申请的人口数，领到的特制帐篷。 这些帐篷打开之后，跟小镇上的民房没有多大区别，只是需要另外建设污水排放管道，增加污水处理系统。 元锦安排好各项工作，回到临时指挥部，打开地图调整民生保障工厂的位置。 人多了之后就不可能还继续像以前那样，隔一段时间就派出採购小队，前往中央星採购必要的民生保障物资。 这些工厂开工生产之后，产生的废气废水甚至是废料，都需要一个可循环的处理系统，解决污染问题。 元锦修改完图纸，图尔镇长裹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苦笑连连，「幸好我们推选你当领主，不然光是如何安排他们住下，就得费一番脑筋。」 开会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她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五个镇子的规划设计。从道路到给水排水都画得清清楚楚，还规划出相应的工厂用地，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最应该感谢的其实是这里地方够大，怎么安排都行。」元锦笑着抬起头，顺手给他递了一杯茶过去，狐疑道，「交接有问题？」 「是有些问题，来的人当中有上将的家属。」图尔镇长喝了口茶，眉头拧紧，「情况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要糟糕。」 他以为来的都是跟自己职级差不多的战友，谁知上将和两位中将的家人也来了。 如果事态不是特别严重，作为统领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上将，不会将自己的家人送到卡普星当人质。 这甚至是一种无畏牺牲的表态。 倘若卡普星出现任何意外，他们的家人将会和所有的战士一起战斗到最后，包括他们自己。 「无论外界情况如何，我们现在必须得沉住气，加快建设这里的速度。」元锦听说上将的家属，也在这次进驻的人员名单上，眉头悄然拧紧。 世界剧情当中，没有提及卡普星存储着稀有能量石一事。 不过旅行飞船上的所有人，离开这里是在11年后。倘若秘密真的存在泄露的风险，所有非驻守人员的外来者都不能离开，比较符合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利益。 图尔镇长又喝了一口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得沉住气，加快建设这里的速度。」 不仅要加快建设速度，还得增加战斗机甲的数量。 好在新来的一些战友有组装战斗机甲的经验，可以协助元锦一起改造组装战斗机甲，将队伍彻底武装起来。 元锦沖他笑了下，打开光脑将已经完善的卡普星建设计划发给他，「每一位镇长都有同样的一份发展建设计划，具体如何操作，等所有新增人口安置妥当，我会召集大家开会讨论。」 第940页 图尔镇长打开她发来的计划书，眼神一点点变亮，「我一会仔细看。」 他们真的没有选错人！ 元锦应了声，和他一起离开指挥部。 新来的战士以及家属，携带了众多民生保障物资，吃饭的问题基本不用他们操心。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污水排放管道的建设及安装。 这件事需要元锦亲自去监工。 随着划到图尔小镇的战士及家属全部抵达、安置完毕，时间也过去了五天。 小镇所有的居民都动起来，根据元锦设计的规划图加紧开工，建设污水处理池以及净化池。 相关配套设施的建设也紧锣密鼓展开。 元锦将所有种植机甲和工作机甲集合起来，增加新的程序，让机甲加入到建设排污系统的工作当中，加快建设速度。 新的规划除了给新增的三万人口设置居住区，还增加了相关民生保障企业的工厂区，以及小镇污水垃圾处理区。 其余几个小镇的规划图用的也是同一套。污水、垃圾处理系统所需要的管道，由垃圾山的材料重新加工生产。 送走飞船上的旅客时，元锦在中转星採购了一批设备，用来加工垃圾山的各种材料。 她原本打算将这些垃圾材料重新加工后，用来建造新的温室，顺便给小镇设计一套污水处理系统，防止环境污染。 没想到会提前派上用场。 元锦带着小镇上的一群小年轻，在垃圾山下建了几个简易的厂房，加工所有的废弃材料。 镇上的温室和种植的作物，交给宋云策和新改装的小型种植机甲负责，暂时不会出问题。 「领主姐姐，卡普星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呀？」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的小姑娘，坐在运输机甲的舱门口，双手撑着下巴好奇发问，「他们以后会离开吗？」 「他们以后会一直生活在这里，镇上的学校会变得越来越漂亮。」元锦回头捏了捏她的脸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她，「新的学校明年就能建成，到时候会有很有趣的课程。」 小姑娘开心接过糖果，一双眼弯成了月牙，「新的学校可以学跳舞吗？我想学跳舞，可是妈妈说镇上没有教跳舞的老师。」 镇上的学校只教他们认字，上物理化学这些很难学的课程。 「新的学校建好后，会有跳舞的老师教你跳舞。」元锦在她身边坐下，剥开一枚糖果塞进嘴里，含煳笑道，「你想学什么舞，机械舞还是古华国舞。」 「我都想学。」小姑娘兴奋得手舞足蹈，「爸爸每次去中央星都会给我带跳舞的资料，每一种我都想学。」 可是中央星离卡普星太远了，爸爸去一次就要两三个月才回来。 元锦被她可爱的样子萌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那就什么舞都学，姐姐给你请很多的老师回来，好不好。」 新增了三万多的人口，学校必须扩建，同时要提高小镇的教育水平。 保障民生的各类工厂也得尽快建起来，之后就是建立星际港口，实现跟中转星直航。 配套设施越完善，越不会有人想到小镇就是矿脉开採口。 「谢谢领主姐姐。」小姑娘咯咯笑出声。 元锦又揉揉她的头顶，跳下运输飞船去看材料分拣的进度。 所有材料经过分拣后，可以提高重新加工的速度。 拔地而起的垃圾山如今只剩下一半，另外几座距离较近的垃圾山上的材料，全部重新加工后，基本满足建设民生保障工厂的需求。 元锦走出飞船停放点，负责分拣各种材料的机甲正在有序工作。 跟她一起过来工作的少年们聚在一起，对着地上的东西指指点点。 她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含笑打断他们的讨论，「这个不是战斗机甲的配件，而是工作机甲。」 少年们不约而同的扭头看着她，眼里写满了疑惑。 「工作机甲的配件跟战斗机甲非常相近，区别是战斗机甲的配件上，有明显的预涂装层。」元锦抬脚踢了下地上的配件，示意他们让开。 少年们迅速让到一旁。阳光直射到配件上，折射出明显有别于其他配件的光芒。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慢慢出现模煳的纹理，赫然是字母组成的工作两个字。 「没有阳光的话，要怎么分辨这些机甲配件，是战斗机甲还是工作机甲？」有人好奇举手发问。 十来道满是期待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元锦身上。 「很简单，你们谁来试着搬动一下。」元锦弯起唇角，鼓励道，「搬完了我就告诉你们原因。」 少年们沉默片刻，很快选出来一位代表去搬动地上的配件。 他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一双眼像是水洗过的葡萄一般又黑又亮。 大概是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站在地上的配件前犹豫了一会儿，迟疑弯腰去搬配件。 机甲配件纹丝不动。 少年诧异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元锦，「领主姐姐，你刚才踢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量？」 她伸脚去踢机甲配件的动作，看起来好轻松的样子。 「没怎么用力。」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工作机甲所使用的材料，厚度比战斗机甲要高，因此也特别重。同样的配件，如果是用来组装战斗机甲，你们可以很轻松的推动。」 第941页 搬起来的难度还是有点大，毕竟他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 「原来如此。」少年们恍然大悟，对她的崇拜又深了几分。 「等所有的工厂建设完毕，镇上会再增加一所教授机甲知识的学校。」元锦很随意地将左手抄进工作服的口袋里，慢悠悠补充，「想要到机甲学校上学的人，可以提前做准备，入学考试不过关无法被录取。」 机甲学院？！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少年们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领主姐姐，我们也可以去学习机甲知识吗？」队伍里的少女激动得嗓音发颤，「是不是只要通过入学考试，就可以入校就读？」 「对，所有通过入学考试的人，都可以进入机甲学院上学。」元锦含笑点头。 「太棒了！」少女发出一声欢唿，其他人反应过来，瞬间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激动抱在一起又笑又叫。 元锦眉眼弯弯地转过身，往材料加工厂走去。 她买回来的设备加工生产的速度非常快。 最多再过一两天，生产出来的管道，就能满足图尔镇的建设需要。多余的产能会通过运输飞船，送给附近的几个镇子使用，争取在大雪下来之前，完成所有项目的建设。 走进加工厂看了一圈，她拿起新生产出来的管道出去，扔到地上用力踩了下。 管道只稍微变形，没有出现断裂的情况。 元锦弯腰捡起地上的管道，随手放到货架上，招唿少年们返回图尔镇。 星际世界的材料无论是技术还是性能，都远远高于地球目前整体的科技水平，可惜这些技术无法带到阳间。 哪怕是以阳间为蓝本的其他现代小世界也不行。 来自宇宙的原材料，自己没法无中生有。 …… 卡普星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来临，整个小镇的基础建设也完成了七七八八，只剩下通往各镇的道路网尚未全部修通。 种在温室里的辣椒、番茄，也在这时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元锦指挥着小型种植机甲，将已成熟的辣椒、番茄採摘下来，根据小镇居民的家庭数分装成八千份，安排送货机器人送到各家各户。 关于小镇未来的发展方向讨论大会，也在晚饭后如期举行。 另外几个小镇的镇长、副镇长，在会前拿到了分给自己的辣椒和番茄，震惊之余又隐约觉得这非常符合领主的作风。 她建的几个大型温室，里面具体种植了多少种作物，一直是个秘密。 他们也没好意思问。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今晚的会议内容。」元锦笑着开口，「在开会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下我的种植温室。」 整个联盟星系中，稀有果蔬的价格远远高于其他生活必需品，算是来钱最快的产业之一。 卡普星土壤肥沃，土地面积巨大，非常适合发展星际农业。 元锦打开几个温室的监控影像，投放到会议桌上方。挂满果实的辣椒、番茄、甜瓜、茄子等等的作物，出现在四维影像当中，让人恍惚有种生活在种植星的错觉。 几个镇长以及他们的副手，一瞬不瞬的盯着影像，眼睛不可思议睁大。 长达五分钟的影像播放完毕，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自觉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元锦。 「你想说，我们要发展稀有果蔬种植业？」维克有种自己在做梦的荒谬感，「这真的可以吗？」 在他没有来卡普星驻守之前，曾经在种植星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可是整个联盟星系种植业最发达的星球，也无法做到每一种作物育苗的成功率，达到70%。 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当初自己觉得她适合当卡普星的领主，完全是因为她组装改造战斗机甲的技术超一流。没想到在其他方面，她竟然也如此的优秀。 第365章 365未婚妻 不止维克有这样的疑问, 与会的其他镇长及工作人员也同样的想法。 他们在卡普星上驻守了十五年，所种植的作物都是常见种类，粮食供应基本上可以满足要求。一些特殊的果蔬, 大部分从中央星採购，太过昂贵的种类很少进入採购清单。 像辣椒番茄这种作物, 最多是过节时意思意思买一点。 分到每家每户手里的量，还不如她送的多。 面对众人的疑惑和担忧, 元锦再次打开温室育苗房的影像，投放到会议桌上方, 唇角含笑, 「当然是真的。我们不仅要发展特殊果蔬种植业，还要打造我们卡普星自己的品牌，在联盟星系开设连锁店。」 如果说看到种植温室内的影像，已经让大家心生期待, 育苗房的影像则着着实实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育苗房内每一种作物的育苗格里, 都长着绿油油的幼苗。 种植星曾经放过育苗影像，解释为何特殊果蔬的价格如此高昂。在种植星的育苗室内，所有的作物幼苗都稀稀拉拉，品相差劲，和刚才影像中看到的画面大相迳庭。 「不是说这些作物育苗成功率非常低吗？你是怎么做到，让所有的种子都顺利发芽的。」维克又惊又喜，激动拔高声调, 「今后我们是从你这里採购幼苗, 还是自己育苗？」 要将卡普星变成普普通通的星球, 每个镇子之间就不能还像之前那样, 交换各自种植的作物果实, 不需要用星币购买。 第942页 「育苗的技术不难。你们先把幼苗带回去, 种植成功之后，安排愿意学习的人到图尔镇，跟我学习育苗技术。」元锦往后靠了靠，微笑回他，「现在想学也可以马上安排人过来，正好我在中转星买回来的种子，即将开始育苗。」 与会的其他镇长和副镇长闻言，眼底纷纷流露出期待，跃跃欲试。 如果能够将卡普星变成种植星，很大程度上可以迷惑那些得到消息，企图过来实地求证勘察的人。联盟星系曾经做过一次，全星系的地质勘探工作，种植星上没有任何稀有矿产。 而矿物星上的土壤分析表明，不适合作物生长。 「我觉得发展稀有果蔬种植业，是个非常好的项目。既可以挡住外界的窥探，又能让卡普星上的居民，赚到更多的钱。」图尔镇长微笑出声，「居民越有钱，能买的东西就越多。」 联盟星系并不禁止出售，可以用来制作战斗机甲的原材料。有钱就可以买到这些原材料，组装出更多的战斗机甲，维护卡普星的稳定。 个人小批量购买制作战斗机甲的原材料，不需要申请。 「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现在已经是冬天，没有温室这些作物很难生长吧？」坐在维克身边的另外一名镇长举手发言，「如果建了温室，能不能种植草莓？」 草莓价格十分高昂，他每年只捨得买上一两个，给孩子和妻子尝尝味道，不敢多买。 可以自己种植的话，他要建一个超大型的温室，在里面种满草莓，让妻子和孩子吃过瘾。 「可以种植草莓。」元锦弯起唇角，将育苗室的影像放大，调出草莓幼苗的影像，「我一共培育了大概二十万株草莓幼苗，每个镇子可以建一个5亩左右的温室用来种植，不过需要派人来跟我学习种植技术。」 草莓并不是种下去就会开花结果，后期护理也很重要。 「没问题，我明天就安排人过来跟你学习。」这位镇长爽快点头，脸上几乎要笑成一朵花。 其他人见状，纷纷提出自己想要种植的作物种类。 元锦将他们的意见记录下来，根据几个镇不同的土壤分析结果，给出更合理的建议和安排。 给每个镇子派完种植任务，她打开光脑，调出每种作物需要的土壤配比，温室湿度和温度控制数据，发到他们的光脑上。 「这些温室数据，是我总结下来的种植经验，根据这些数据设置控制温室，就能让作物顺利生长结果。」元锦抬手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除去这些数据，如何给作物授粉，也有详细的操作手法。」 大家安静下来，脸上依然写满了兴奋。 每一种稀有作物都能种植成功的话，各镇子的财务支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用依赖统筹。 「另外，我还要再说一件事。」元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之前给每个镇做规划时，民生保障工厂的位置都做了具体的标註，你们要尽快採购相应的设备和原料回来，自行生产这些产品。」 每个镇子有自己的民生保障工厂，方便居民之外，还能将剩余产能出售给其他星球。 这些工厂由每个镇子独立管理盈亏自负。 种植出来的作物，则由自己统一安排销往其他星球。所得利润的一部分用来筹建星际港口，其余部分分到各镇和负责种植的居民手中。 元锦将工厂开设的要求和计划书共享下去，偏头看着身边的图尔镇长，示意他来说。 星际港口必须尽快开工建设，由于资金缺口比较大，因此各个小镇要过一段苦日子。 为加快建设进度，所有青壮年居民都要参与进来，并根据自由报名的结果进行最后安排。目前分有种植、生活保障物资加工、战斗机甲组装、原料採购等分类比较细緻的工作。 镇上的学校正在扩建，增设的机甲学院已完成选址和图纸设计，也需要安排人手指挥、监督各类机甲开工建设。 此外，此次过来的所有运输飞船，需要进行统一的改装、涂装，印上卡普星的星徽。 卡普星的星徽是一只顶着星球翱翔的朱雀。 这枚星徽在未来会成为卡普星的永久标志，同时也是卡普星星际港口的建筑造型，跟其他星球区分开来。 图尔镇长收到元锦的暗示，清了清嗓子，从容开口，「卡普星要成为普普通通的星球，就要像中转星那样，有自己的星际港口和直航航线。相信大家也很希望，能够自行乘坐星际快速飞船，前往其他的星球去看外面的世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图尔镇长身上，沉默点头。 每一个驻守在卡普星上的图尔人，都有过离开这里的想法，有过自由出行的念头。 「星际港口的建设，主要是为了将我们种植出来的稀有果蔬，销往其他星球。同时也满足所有人的出行愿望，让大家保持跟联盟星系的联繫，跟上联盟星系的发展脚步。」图尔镇长嗓音发沉，「但是我要提醒在座的诸位，我们的使命是守住这里的秘密，守护联盟的稳定。」 每一批到卡普星驻守的图尔人，除採购小队外，其他人不得离开卡普星半步。 这是总部下达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如今总部要求他们，把自己当成是普通人。星际港口可以建，他们的使命不能忘。 第943页 图尔镇长发言完毕，与会的其他人陆续站起来，齐齐敬礼，「是！」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卡普星的发展和人员安排问题。 他们有一个行动力超强的领主，今后的卡普星一定会越来越好，争取成为整个联盟星系内，最强大最耀眼的一颗星球。 让所有人都不敢在觊觎卡普星。 …… 第一次星球发展会议结束没几天，温室里的草莓开始进入成熟期。 元锦接到宋云策发来的影像，驾驶运输飞船，从垃圾山加速返回图尔镇。上次的会议结束后，各镇根据需要建起自己的种植温室，部分作物幼苗已顺利移栽。 图尔镇的所有温室影像，也已同步到另外几个镇子，方便大家根据影像观察作物生长。 各地的工厂陆续开工，图尔镇的纸品厂和洗护用品厂已完成厂房建设，待生产设备和原料採购回来，便可开工生产。 一些原料工厂也在规划当中。 在不久的将来，卡普星上所有的生活保障物资，都能做到自给自足。 种植业的发展也会形成一定的规模，打破种植星在联盟星系的稀有果蔬垄断地位。 人员安排方面交给图尔镇长负责，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特长，选择了不同的工作，齐心协力建设发展卡普星。 元锦驾驶着运输飞船回到图尔镇上空，发现温室门外聚集了很多人，狐疑降下速度缓缓飞过去。 在镇长夫人带领下，过来跟她学习种植技术的居民，全都站在温室门外，好奇地往里探头。 不知道是温室设备故障，还是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她将运输飞船停到基地旁的降落点上，摘下头盔，迅速打开舱门下去。 「领主大人，我们在中转星的收信点，收到一封写给您的信。」图尔镇邮差的声音意外从背后传来。 元锦顿住脚步回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谢谢。」 应该是班芷卉他们几个要回来了。 当初送他们离开时，她留了中转星收信点的地址，只要给她写信，卡普星的邮差会将信送到她手中。 卡普星上的光域网络信号，暂时还未接入联盟星系网，因此班芷卉他们想要联繫自己，只能用最原始的书信。 「不用客气，另外您需要的资料，我也一併给您带了回来。」邮差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元锦，同时打开自己手腕上的光脑，将资料传给她。 元锦接过信拆开，快速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 班芷卉他们几个已经到了中转星。他们表示会在那里等上一个月，如果自己不去接他们的话，他们就考虑租借运输飞船自己过来。 她笑着将信收起来，再次跟邮差道谢，「谢谢你及时帮我将信带回来。」 「应该的，您先忙，我得继续给其他人送信。」邮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上车。 元锦也挥挥手，拿着信扭头去温室。 班芷卉他们离开后，做饭的事情基本都是宋云策承包。打扫卫生等的家务，则是家务机器人完成，比他们在这里时要舒服的多。 不过他们走了也有快四个月，有变化是正常的。 到温室门口，镇长夫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她，脸上立即绽开大大的笑脸，「领主大人，草莓的果子很多都变色了，种植机甲正在统计数量。我们担心碰到那些娇贵的果子，所以没进去。」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元锦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们都进来吧，我顺便跟你们说一下，草莓挂果后如何护理。」 草莓作为稀有水果，不止价格高昂，据说种植难度也是所有稀有果蔬中的top1。 她们会如此小心翼翼也很正常。一颗草莓的价格是5000星币，温室里种植有2000多株草莓，按照出售价格算，光是第一批成熟的草莓就价值几千万星币。 「我们进去不会碰到那些娇贵的果子吗？」镇长夫人有些犹豫，「其他的蔬菜我们还敢碰。草莓太贵了，一颗果子就是5000星币，我们怕自己手劲太大，会把这些娇贵的果子碰坏。」 其他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么昂贵的水果，我们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碰掉一颗就是5000星币，我都担心自己的工资不够扣。」 「我一年最多能吃上一回，还是攒了很久的钱才捨得给自己买。」 「去年草莓产量锐减，价格涨到了8000星币一颗，我都没敢买。」 「温室里的草莓得有上万颗，这要是碰掉了，这个损失我可承担不起。」 「领主大人，我想请问一下，草莓成熟后我们能不能免费品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元锦。 「等草莓成熟后，每个人都可以免费品尝。」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都进来吧，草莓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娇贵，虽然价格很昂贵，但也不用担心我会让你们承担损失。」 整个联盟星系当中，价格最高昂的水果草莓排在第一，其次是葡萄和樱桃。 另外两种水果的产量也很低，价格没能超过草莓的原因，不是产量而是植株属于多年生作物。种植一次，只要成功了就能可以连续几年採摘。 镇长夫人安下心来，招唿大家跟着元锦一块进入温室。 第944页 元锦改装的小型种植机甲，此时已完成数量统计。种植的2432株草莓，目前共挂果19024颗，已开始变色进入成熟期的果子，有8248颗。 元锦看完种植机甲记录的数据，左右找了一圈没找到宋云策，禁不住摇头。他对战斗机甲的兴趣远远高于种植，若不是温室这边人手不足，自己也不会强压着他留在温室。 想到班芷卉他们很快就回到这里，她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给镇长夫人等人，仔细讲解挂果后的护理知识。 草莓挂果后需要修剪枝蔓，减去生长过多的侧枝与长枝，避免养分流失。还要给植株施肥，使草莓的结果数量增多。 此外，还得将其生长过多的花蕾摘掉，避免不必要的养分消耗，长势较差的畸形果也不能保留。 这些护理的过程和技术要求，她都写入小型的种植机甲的程序内。考虑到机械和人比起来，终究不够灵活，该组织居民学习依然得组织。 只有人掌握了这些基本的护理知识，才能更好的监督小型种植机甲工作，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元锦边示范边介绍每一个步骤的用意，同时将这些操作过程，通过工作服肩上的摄像头，拍摄影像发送给镇长夫人等人。 他们是图尔种植公司的成员，也是第一批跟她学习种植知识的带头人。 根据自己绘制的发展规划图，在开春之前，图尔镇将会新建超过千亩的各类温室，用来种植水果和蔬菜。 像一些反季的水果和蔬菜，都可以在温室内种植。室外的土地，则用来种植当季的蔬菜粮食，保证所有人都能吃上饭。 「程序好麻烦的样子，但是又很有意思，怪不得会卖得如此昂贵。」镇长夫人小心翼翼的拿着剪刀，对着一颗长势较差的畸形草莓，犹豫着该不该剪掉。 就是长得难看了一些，吃还是能吃的吧？ 「这些畸形的果子要剪掉，口感上来说，跟长得很好的草莓没多大差别。如果保留的话，就会影响其他的果子吸收养分。」元锦好笑弯起眉眼，「放心大胆的剪掉，新的草莓温室大概有五亩左右，可以种植将近三万株幼苗。」 镇长夫人闻言，用力闭了闭眼，剪下那枚长得奇奇怪怪的草莓。 三万株草莓结出来的果实，就是十几万颗甚至更多，确实是可以让他们随便吃的数量，这种长得不好的不用心疼。 其他人看到镇张夫人的动作，胆子也开始变大起来，根据元锦的解释，剪掉一些不必要的侧枝和畸形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练习和学习，哪些侧枝、长枝和果实可以保留，大家心里都有了比较明确的判断。 元锦满意地着看了一阵，余光瞧见宋云策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随即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自己现在就得去中转星，将班芷卉他们接过来，温室这边得有人守着，不能一味依赖种植机甲。 「阿姐。」宋云策跑到元锦跟前，红着脸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刚才去机甲组装基地那边拿工具，没有开熘。」 温室的供氧设备出氧量比之前降低了很多，他检查后发现是设备的材料出了点问题，这才跑去基地找工具，准备修復设备。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骂你。」元锦扑哧笑出声，「好好守着温室，我去一趟中转星，芷卉他们要回来了。」 宋云策听说班芷卉他们要回来，眼神瞬间熠熠发亮，「你放心去接人，这里交给我。」 乔泽答应他回中央星后，会想办法帮他找一套最新的战斗机甲图纸。 他还以为乔泽他们不会这么快回来，心里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会有惊喜。 「西瓜已经到了授粉期，你盯好我设置的程序，发现不对劲要立即停止。」元锦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嫌弃摇头，「别总想着战斗机甲，学校开学之前你要是无法通过入学考试，就一辈子留在温室种菜。」 宋云策揉着自己被敲疼的地方，嘿嘿傻笑。 入学考试他一定会通过！ 元锦转身出去，空中忽然传来星际飞船飞行的声音，正朝着基地的方向快速冲过来。 听动力系统发出的动静，不像是中转星星际港口租售的任何一种飞船。 她脸色沉了沉，迅速往基地的方向跑去。 在旅行飞船上布置自毁炸弹的人，她还没工夫去查，对方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366章 366未婚妻 唿啸而来的星际飞船, 涂装颜色艷丽，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十分不要脸的在图尔镇上空转了一圈, 没有要降落的意思。 看情形，飞船主就是故意过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一艘十分巨大的星际商务飞船，可以承载六十架以上的战斗机甲，三艘和逐星号大小的运输飞船，及若干物资。 整个联盟星系当中, 能买得起这类商务飞船的人，只有矿产商和战斗机甲材料商。 星际世界的各类生产原料，大部分都需要添加一些稀有矿物, 稳定原料性能。 整个联盟星系的矿产，有七成集中在矿产星球，被三大矿产家族所把持。维持飞船以及战斗机甲动能的能量石，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掌握在联盟政府手中。 在联盟星系没发生内战之前，每一个矿产商家族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为了攫取更多的资源和财富, 他们派出无数的探测队，在各个星球寻找可以开採的能量石矿脉。 第945页 一旦发现哪个星球上有能量石矿脉, 他们便会派出武装力量, 通过武力手段强行抢夺。 部分星球领主，为了反抗他们的这种强盗行为，也开始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为后来的内战埋下隐患。 内战结束后，三大矿产商家族捐出大笔资金，让出部分能量石开採权, 获得保留原有武装力量的资格。 同时, 联盟星系也颁布了相应的矿产开採法律, 禁止以武力手段抢夺矿脉开採权。 不能用武力手段抢夺，这些矿产商家族便开始用别的手段，联合其他家族对储藏有矿脉的星球，进行经济打压。 不少星球屈服于他们的恶劣手段，不得不交出开採权。 三大矿产商家族在各个星球继续疯狂掠夺，即便捐出大部分的资金，让出能量石资源给联盟政府，资产规模依然是全联盟星系最大。 根据盘旋空中的星际飞船涂装判断，来的应该是三大矿产家族当中，实力最强的霍登家族。 一个据说自来银河系的贵族家族。 元锦通过安装在各处的监控，监视盘旋空中始终不肯降落的星际飞船，双手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寻找可以入侵飞船控制系统的bug。 「领主大人，我们的探测系统探测到，闯入卡普星领空的星际飞船上，携带有战斗机甲，且数量不少。」基地负责人走到元锦身边，严肃汇报，「除战斗机甲外，飞船上还携带有威力极强的炸弹。」 「领主大人，目前已查明闯入我方领空的星际飞船上，有六架战斗机甲驾驶员六名。」 「闯入我方领空的星际飞船，所携带的战斗机甲在去年完成改装，威力不输军方公布的最新款战斗机甲。」 「领主大人，我等请求出战击落该星际飞船。」 「请求出战，守护卡普星！」 办公区的其他工作人员，看到星际飞船正故意贴近机甲组装基地飞行，逐渐出离愤怒。 这太欺负人了！ 若是不做出最强有力的反击，另外两家矿产商也一定会派出飞船，前来探测卡普星是否存储着能量石。 「所有人准备。」元锦敲代码的动作停下来，轻描淡写的语气，「活动活动筋骨，一会要动手肉搏。」 众人集体蒙圈。 这种情况下竟然要肉搏？！他们的领主大人没事吧，这些人不但闯入卡普星的领空，还贴着基地低空飞行，分明是在骑脸输出。 「就是肉搏，不要怀疑。」元锦说完利落按下回车。 星际飞船发出的告警声，突破基地的屋顶清晰传来，「系统数据缺失，即将进入休眠，需紧急降落。」 工作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竖起耳朵。 这是星际飞船航行系统发出的告警声？ 「系统数据缺失，即将进入休眠，需要紧急降落。」星际飞船发出的告警声，再次清晰拂过众人耳畔。 松懈下来的一众工作人员，正准备离开工作区，监控中又出现另一艘闯入领空的星际飞船。 全黑的涂装跟朱雀号有几分相似，大小接近逐星号。 刚刚迈开脚步的众人，立即收回自己的脚，紧张屏住唿吸。 元锦脸上的笑容散去，垂眸看着刚刚收到的请求降落信息。 屠云寒怎么忽然跑回来？是发现霍登族人对卡普星有所图谋，还是知道了旅行飞船，被人启动自毁装置的事？ 她拧着眉沉吟片刻，伸出食指点了下虚拟屏幕，同意对方降落。 「新来的飞船不是前一艘的帮手？」工作人员见她同意飞船降落，顿时如释重负。 「不是同伙，先出去吧。」元锦将系统设置为自动搜索危险信号模式，起身往外走。 一众工作人员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跟在她身后一块出去。 涂装的仿佛孔雀一样的星际飞船，被迫降落在卡普星新建的飞船降落点上。 舱门打开，一名26岁左右的男人从飞船上下来，轻佻地沖元锦吹了个口哨，笑容讥诮，「好久不见。」 元锦认出来人，是曾经因为欺负老人被自己打过的人渣，禁不住扬了扬眉。 在旅行飞船上安装自毁装置的人，还真有可能是他。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从星际飞船上下来的男人，自以为很潇洒地抖了一下身上的外套，回头朝飞船的货舱打了个响指。 舱门打开，六架最新款的战斗机甲自货舱跃下，排成一排站到他身后。 元锦弯起唇角，很随意的晃动了一下左手，启动光脑内设置好的程序，迅速锁定外来战斗机甲的控制系统。 「没想到我会回来找你算帐吧。」男人见她一动不动，气焰逐渐变得嚣张起来，大步朝她走过去，「几个月不见，这小破星球竟然多了这么多人，不过没关系，我要打你人再多也不怕。」 此话一出，站在元锦左右两侧的工作人员，顿时摩拳擦掌。 这垃圾的体型一看就虚的很，连他们都打不过，竟然还妄想欺负他们的领主。 「想打我，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元锦抬了下眼皮，不疾不徐迈开脚步迎上去，「要不要先试下，你带来的这些废铁和废物，现在还能不能动。」 男人眼皮跳了跳，本能回头。他带来的机甲像雕塑一样停在身后，驾驶员被锁在驾驶舱内，一脸惊恐地手舞足蹈。 第946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身体迅速往后退去，虚张声势地吼道，「你想干嘛！」 他带来的机甲，可是父亲最得意的一批新货，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控制住了这些机甲。 「我不打算做什么，只是想跟你算一笔帐。」元锦唇边勾起冷笑，闪身过去一脚将他踢飞，「旅行飞船没有被销毁，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挣扎着想要躲回星际飞船。 元锦退到一旁，瞟了眼正缓缓降落的另一艘星际飞船，嗓音凉凉，「让他领教一下，我们卡普星的待客礼仪。」 等在原地的工作人员一听，旋即冲过去，火速拦住想要逃回星际飞船的男人，上手肉搏。 屠云寒驾驶的星际飞船，恰在此时平稳降落。 元锦用余光扫了扫，继续看戏。 刚才那个人渣的反应说明，自己的猜测至少对了一半，他有参与在旅行飞船上，放置自毁炸弹一事。 屠云寒解开安全带打开舱门下去，一眼看到正在混战的一群人。 视线上移，看清涂装的仿佛孔雀一样的星际飞船，出自大名鼎鼎的霍登家，他皱了下眉头，快步去找元锦。 回到中央星后，他跟船长还保持着联繫。 前几天他意外收到船长发来的消息，说旅行飞船上的自毁炸弹仓库，在最后一批游客撤离时，被人破解了大门的锁定程序，丢失了300多枚自毁炸弹。 他看完消息立即向军部请假，亲自驾驶星际飞船返回卡普星。 由于卡普星和最近的星球之间，没有直航航线。他在宇宙中转了一整天，才终于找到前往卡普星的航线。 屠云寒走到元锦身边，稍稍缓了下情绪，冷静开口，「旅行飞船的自毁炸弹仓库大门程序，在最后一批游客撤离之前，被人使用暴力手段破解。我担心那些自毁炸弹被启动，特意赶来通知你。」 「已经处理掉了。几个月前，整个联盟星系都能看到的强光，就是自毁炸弹爆炸后产生的光污染。」元锦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随意，「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 屠云寒满腔的担心，被她这句话狠狠地砸了回去，胸口一片酸涩。 300多枚自毁炸弹，排爆专业的战士处理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在她口中竟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 自己到底错过了何等优秀的伴侣？ 他挪开眼，看向面目一新的小镇，恍惚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离开时，这里不过是个只有几百户居民的小镇，短短三个多月过去，小镇已经有了城市的雏形。 这一切的改变，跟她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正在殴打霍登族人的这些居民，对她是乎也格外的尊敬？ 屠云寒收起眼中的疑惑，正想着找什么藉口留下来，旁边混乱的群殴突然停止。 「领主大人，我们打完了。」领头的工作人员回头跟元锦汇报，落在屠云寒身上的目光，隐约多了几分警惕，「新来的这个要不要欢迎一下。」 元锦被她的话逗笑，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不用了，你们先回基地，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他们跟屠云寒动手的话，以多打少有一定的胜算。 但没必要。 不受欢迎的人来了就用拳头迎接，屠云寒没做过伤害卡普星的事情，保持正常社交礼仪即可。 「你成了卡普星的领主？」屠云寒皱着眉头，目光深深，「什么时候的事情？」 怪不得那些居民对她如此恭敬，原来她已经成了卡普星的领主。 「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用跟你细说了吧，我们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元锦态度冷淡，「你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吗，没有的话请你立即离开卡普星。」 炸毁宇宙垃圾风团后，她以为其他星球的人，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卡普星，因此没有设置太强的信号干扰防护。 没想到霍登族人竟然如此厉害，找上门就算了，还带着战斗机甲。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只要领空没有信号干扰防护，剩下的两大矿产商，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三大矿产商家族，喜欢互相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霍登家的年轻人，驾驶商务飞船离开联盟星系，无论是否回去，都会让他们产生一探究竟的念头。 元锦说完就走，丝毫没有要陪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屠云寒拔腿追上去，焦急思索可以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他这次又请了半年多的长假，打算留在卡普星，看元锦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对她的好奇，强烈到胜过所有事。 元锦一路走得飞快，脑海里关于如何设置信号干扰防护的计划，也逐渐成型。 觉察到屠云寒一直跟着自己，她摇了摇头，脚步未停。 她得尽快设置信号干扰防护，霍登家族后人出现在这里，另外两家的星际飞船，很快也会出现在卡普星上空。 屠云寒想要留下就随他去，自己没有封印记忆，无法忽视世界规则。 进入机甲组装基地，元锦通过光脑通知所有信息处理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座位待命，加快脚步上楼。 屠云寒一进机甲组装基地，就被满屋子的机甲配件震住，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第947页 这些机甲配件全都是已淘汰的劣质品，是联盟军队不要的工业垃圾。 卡普星上已有的战斗机甲，跟这些工业垃圾比起来不相上下，都是淘汰多年的老款。 元锦把这些东西搬来机甲组装基地，难道是想……屠云寒念头刚起，视线就被停放在众多垃圾中的黑色战斗机甲所吸引。 这架战斗机甲的造型，像是古华国传说中的四灵之一的朱雀？ 屠云寒愣在原地，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脑海里模模煳煳闪过一个念头：婚姻法。 他可以用婚姻法赋予他的权利，合法留在这里。 联盟星系的婚姻法规定，凡是想要组建家庭的居民，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申请註册不同形式的关系。 一种是订婚，另外一种是结婚。 订婚关系适用于想结婚，但是对婚姻生活没有太多信心，或者想在结婚之前更多的了解对方的情侣。 订婚关系的制定，旨在保护情侣双方的各项合法权益。 关系一旦註册，在註销之前任何一方出轨或者是违法犯罪，另一方都可以提出註销关系申请，并申请索赔。 双方订婚后同居期间所产生的花销，由过错方全部承担，并支付一定比例的赔偿给无过错方。 若双方都无过错并且同意註销订婚关系，需要本人到婚姻登记大厅，亲自办理註销手续。 他和元锦属于双方都无过错，不用等待系统判定，可以直接去大厅申请註销。 屠云寒自己也说不上来，离开卡普星时，为什么没有提醒她这件事。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当中，并不想就这么跟她结束关系。 打定主意，他索性留在基地一层，慢慢欣赏这一架，让所有战士为之热血沸腾的战斗机甲。 以量取胜的武器系统，超灵活的各部位衔接技术，哪怕用是不合格的废弃材料，整个联盟星系也找不出对手。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战斗机甲。 屠云寒不知道自己欣赏了多久，听到脚步声朝自己靠近过来，警觉回头。 见来人是元锦，他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从容解释自己留下的原因，「根据联盟星系的婚姻法，只是发布公告，并不能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想要解除婚约，必须去婚姻登记大厅进行资料註销。」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和你回中央星办理手续。」元锦不以为意，「走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时间紧迫。」 屠云寒狠狠噎了下，沉默迈开脚步。 他琢磨了大半天，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他们同居了整整两年，为什么一点都不留恋？ …… 元锦压根不在乎屠云寒心里怎么想，也没打算要留他在卡普星做客。 交代完工作人员将霍登家族的后人关起来，她随即通过光脑，将逐星号开过来。 马上就要天黑，她得先到中转星见班芷卉他们，然后再去中央星办理订婚关系註销手续。 手续办完之后，她还得採购一些新的作物种子，和制作战斗机甲配件的原料。 「臭女人，你等等我有话说。」被打伤的霍登族人趴在地上，宠着她狼狈大喊，「另外两家的星际飞船一直在跟踪我，你如果现在出去，他们很快就会闯入卡普星的领空。」 元锦通过光脑控制逐星号打开舱门，低下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他，「还有呢。」 霍登家族好像很有钱？不知道他能值得多少星币？ 第367章 367未婚妻 卡普星的发展需要钱, 无论是搞基建还是发展其他产业，都需要大笔的启动资金。 星球上的垃圾山即使全部废物再利用，原材料供应上也依然有很大缺口。 交通工具方面更是缺的厉害, 尤其是航速高承载量大的大型商务飞船，一艘都没有。这种商务飞船的售价高达20亿星币，卡普星现在连半艘都买不起，组成运输队更不可能。 运送新的驻守人员的运输飞船都不大，只能满足从卡普星, 往中转的克罗星运货的需求。 元锦从旅行飞船游客身上薅来的钱，目前已经花的七七八八。有人主动送飞船送钱上门，她求之不得。霍登家族是三大矿产商家族中, 实力最强的一家。 矿产星球上的七层产能，他们家占了四成。 能把商务飞船开出联盟星系，这人应该是霍登家族中的嫡系后人？ 不过大家族的继承人不可能只培养一个。在星际世界，谁都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来临，把所有的资源砸在一个人身上, 是非常危险的做法。 据原身留下来的记忆，其他家族的继承人, 少的有五六名, 多的十几名，一起竞争一个位置。 就地上那个人渣的行事作风，在继承人当中估计属于不入流的那种。 身为矿产商家族的继承人，不仅要有过人的手段，还得有一定的情商。他大摇大摆地跑来卡普星找自己算帐，连基础的风险预估都没做。真是继承人的话, 霍登家族迟早要完。 星际世界孕育孩子和地球不同, 只需父母双方提供精子和卵子, 就能通过人造子宫孕育出新的生命。 即使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居民，也很少自己怀孕生孩子。 这里有十分完整的技术，从取出细胞到培育胚胎，花费都十分低廉。因此联盟星系即使战火不断，人口总数依然能维持在一个，比较平衡的数值上。 第948页 霍登家族是三大矿产商家族中，最神秘的一家，他们到底要了多少孩子没人清楚。胚胎培育技术可编辑基因，那也只能保证孩子的身体健康，无法做到每个孩子都有高智商。 跑来闹事的人渣智商就不怎么高。 商务飞船和最新款的战斗机甲到了自己手里，谁都别想再拿回去。 元锦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布满淤青的脸庞，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扩大，「你说的那些人大概什么时候会来，他们的身份在各自的家族中，重不重要。」 她脸上明明挂着笑，男人却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下，身体不住的往后退，布满淤青的脸庞悄然绷紧，「你……想干嘛？他们的飞船一直跟在我的飞船后面，最多一天，就能找到进入卡普星的航线。」 他的飞船在宇宙中找了三天，才找到通往卡普星航线，那些人一直跟踪自己，用不上三天就能找到这里。 元锦抬了下眼皮，嗓音倏然转冷，「你只需告诉我，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何，是继承人还是不重要的闲散子弟。」 「他们都是继承人，目前已经在实习，过一两年就正式接手家族生意。」男人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哆嗦着慢慢往后退，「我也是继承人，你可以联繫我爸爸跟他要一笔赎金。」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会杀他，他很确定。 「像你们这样的家族，继承人应该挺多的吧。」元锦嫌弃撇了下嘴，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你想离开这里也行，五十亿赎金什么时候到帐，我就什么时候让你离开。」 她走到逐星号驾驶舱前，想了想又顿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渣，「看来你连五十亿都拿不出来，在继承人当中，应该只是充数的那种。」 地上的男人脸色变了变，生气反驳，「谁说我拿不出来，你只要把我带到克罗星，我马上就能支付赎金。」 克罗星是距离卡普星最近的一颗星球，直航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 只要到了克罗星，自己就能找到逃跑的机会。家族在克罗星上有一个联络点，负责收集其他星球新发现的矿产信息。 「希望你真能拿出这笔赎金。」元锦扬了扬眉，启动运输飞船上的工作机甲，命令机甲将他拎起来丢到货舱里。 被忽略的屠云寒静静看完她所有的操作，庆幸之余又很懊恼。 自己应该用更激烈的手段，让她不得不留下自己。 「你走不走，天马上就要黑了。」元锦面无表情的提醒一句，利落进入驾驶舱。 舱门关上，纯白色的逐星号发出启动信号，推进器尾部冒出浅蓝色的火焰，转眼腾空而起。 屠云寒眸光沉了沉，扭头奔向自己的运输飞船。 一黑一白两架运输飞船转眼升空，踏着暮色飞入茫茫宇宙。 通往克罗星的航线上并没有出现其他的飞船，自卡普星发射的强信号干扰乱流，使得屠云寒的运输飞船航行系统受到干扰，差点失去方向。 他开启安全航行模式后，心跳不可抑制的又乱了起来，痴痴看着前方的逐星号。 三个小时，元锦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设置完成强信号干扰乱流的程序，并顺利启用。 这种强信号干扰乱流，能扰乱一切外来的飞船航行系统，让飞船在宇宙中失去方向，无法找到正确的航线。 另外两家矿产商家族的飞船，即使到了航线附近也很难找到正确路径，进入卡普星。 自己驾驶的运输飞船，航行系统用的是最新的全宇宙信号梳理系统，可以在无数的信号干扰中，找到正确的航线。饶是如此，从卡普星出来，航行在正确航线内的系统，依然受到严重干扰，差点就跟丢了元锦。 从外部进来，干扰程度最少会提升十倍甚至更多。 联盟星系军队里负责信号处理的专业部队，也很难排除掉所有的干扰，找到正确航线。 她一个人带领着一群技术平平常常的技术人员，超过了联盟军队中最强的信号保障部队，这是何等的强悍。 屠云寒闭了闭眼，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容。 这样优秀的一个伴侣，被他给弄丢了。 …… 卡普星和克罗星之间尚未建立直航航线，飞船离开秘密航线后，需要联繫克罗星的星际港口塔台，进入该星球的公共航线。 元锦发出联繫信号，顺便查看克罗星周围，是否有不明信号的飞船在航行。 被她丢在货仓的人渣，在飞船起飞后一直很沉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信号搜索结果出来，克罗星的航空领域内，确实有两艘信号不明的商务飞船在航行。联盟星系内的每颗星球都有星际港口，这是星系内的公共运输系统，每个港口所出租的飞船都有固定信号源。 信号不明的这些飞船一般属于个人所有，并配套有属于自己的起降港口。他们可以使用公共运输系统中的航线，也可以自己开闢航线，像矿产商家族就有属于自己的私人航线。 这些航线不归公共运输系统管理，只对私人的各类飞船开放。 自己船上的这个人渣，进入卡普星之前走的就是私人航线。 元锦开启逐星号的信号保护，顺手锁定另外两艘飞船的信号，将他们引去宇宙深处。 「你这是在挑衅三大矿产商家族。」被打伤的霍登家族后人走出货仓，恰好看到元锦的操作，下意识的嘲讽起来，「不用三大家族联手，光是我们霍登一家就能将卡普星炸成粉末。」 第949页 「十二号，教教他说话的基本礼仪。」元锦庸懒出声，「别打死就行。」 话音落地，负责将男人丢上运输飞船的工作机甲，立即朝对方走过去掐着他的脖子，啪啪给了两个耳光。 「我错了。」男人吓得哇哇大叫，「领主大人求你高抬贵手，我有钱支付赎金。」 「十二号，你可以去休息了。」元锦收回指令，缓缓转动椅子回头面对着男人，笑容完味，「你们霍登家在克罗星上应该有联络点，你不会以为到了克罗星，自己就能逃走吧。」 男人嵴背一僵，双腿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疯狂的想要跪下去。 他错了，这个女人比他想像中要可怕的多。 「另外两大家族的飞船一直跟踪你，想不想跟他们见上一面。」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卡普星实在是太穷了，连一艘像样的商务飞船都买不起。你们这么热情的送货上门，不安排你们见面，实在是说不过去。」 男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这尼玛是土匪吧？！ 元锦懒得再理会他，收到克罗星星际港口塔台发来的航线信号，恢復系统的手动控制模式驾驶飞船进入预定航线。 40分钟后，逐星号顺利降落在克罗星星际港口。 元锦解开安全带，走到那个人渣面前微笑开口，「这里可以使用联盟星系的光域网络，快点转帐。」 男人用力吞了口唾沫，哆嗦抬起左手，打开自己的光脑查看银行帐户余额，嗓音里染上浓浓的哭腔，「没有50亿，我只有32亿。」 「32亿也行。」元锦笑容灿烂，「快点转帐。」 这是打了6折的价，他想离开就更不可能了。 男人忍着恐惧将帐户里所有的星币，转入她指定的帐户，流着泪央求道，「领主大人求你放了我。」 只要自己能从她手里逃出去，不出三天卡普星就会从宇宙中消失。 他确实不是霍登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选，却也不会容忍一个小破星球的领主，欺负到自己头上。 「先别急，等另外两个家族的商务飞船进了卡普星再说。」元锦看完星币转帐到帐倒计时，关闭光脑，抬起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神清气爽地吩咐十二号，「盯着他，不要让他离开货仓半步。」 「是的，领主大人。」十二号回应了一声，拿出一条铁链将男人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 元锦扬了扬眉，启动运输飞船内的信号屏蔽系统，打开驾驶舱舱门下船。 卡普星设在克罗星的收信点，距离星际港口不远。 班芷卉他们担心跟自己联繫不上，选择在港口附近的酒店入住，步行过去大概需要10分钟。 元锦走出星际港口，根据导航找到班芷卉他们入住的酒店，迳自乘电梯上楼。 卡普星的星际港口不能建在已有的小镇附近，港口城市也需要更细緻明了的规划，30亿星币购买建设港口需要的各种材料都不够。 人工方面倒是不用操心，新来的10万人口中，能参加劳动的青壮年有两万多，接近三万，目前大部分人被安排去做别的工作。港口一旦开建，其他的工作可以交给工作机甲，匀出部分人手去监督指挥工作机甲工作。 班芷卉他们则可以帮自己管理学校，和种植公司的所有业务。 元锦倚着电梯壁静静思索片刻，再次为没钱而头疼。 得想办法找几只羊使劲薅一轮羊毛。只要启动资金够了，温室内的稀有果蔬上市就能续上资金鍊。 她抬头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号，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个完整的捞钱计划。 三大矿产商家族培养的继承人应该不少，她也不要很多，一个人10亿就差不多够自己建好星际港口。 打定主意，电梯正好停下。 元锦找到班芷卉他们留在信中的房间号，抬手敲门。 少顷，房门打开。 班芷卉像个炮弹一样冲上来，紧紧将她抱住，「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来。」 「刚才我们还在商量，在这里住满一个月你还不来的话，我们就返回中央星的工作。」卡米抱着手臂，站在走道尽头微笑出声，「好久不见。」 他们抵达克罗星已有一周。卡普星的收信点一直没有传来回音，他们甚至联想到几个月前，每个星球都看到的强光一事，怀疑卡普星在旅行飞船销毁时，一併消失在宇宙中。 因为这个猜想，黎夏烟已经哭了三天。 「你吓死我们了。」黎夏烟抹去眼泪，也扑过去抱住元锦，「我们整整等了七天，都没有收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他们每天都要去一趟收信点，查看元锦是否给他们回信。 「我忘了告诉你们，卡普星的收信点一般一周取一次信，除非有特别情况才两三天收一次。」元锦好笑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不过你们还得在这里住上一两天，等我从中央星回来就一起回卡普星。」 大家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元锦陪他们聊了一会，时间差不多才离开酒店回星际港口，租借飞船和屠云寒一起前往中央星。 中央星是联盟星系当中最大的一颗星球，也是整个联盟的经济、文化、科技发展中心。 星球上共建有173个星际港口，每一个星际港口对应联盟星系内的成员星球。 第950页 第173号星际港口，对应的便是卡普星。 由于卡普星已经从名册上删除，因此这个港口也荒废下来，成为中央星的垃圾处理港口。 元锦经过一晚上的航行，终于在天亮时分进入克罗星星际港口，眉头不自觉皱起。 克罗星距离中央星非常遥远。在联盟星系当中也不起眼，没有矿产资源，种植业相对落后，制造业更是排在倒数位置。 该星球的星际港口比卡普星要好一点，但也破破烂烂，建成至今从未进行任何修葺。 卡普星的港口堆满了垃圾，重新修葺最少得花上几十亿星币。 当家做主可真难啊。 最让她郁闷的是，联盟星系的金融业要死不活，想赚钱只能踏踏实实的干实业。 元锦驾驶着飞船在港口转了一圈，根据港口塔台的安排找到停放点，控制飞船平稳降落下去。 她下船就困得打起个哈欠，脸上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有车吗？」 为避免飞船在空中发生交通事故，中央星禁止任何非政府部门的飞船，在城市上空飞行。屠云寒是军中上将，可以申请飞船通行证，不知道他是不用还是等自己上他的飞船。 「可以坐我的飞船过去。」屠云寒，打开驾驶舱舱门，勉强挤出一丝不明显的笑，「从这里到婚姻登记大厅需要飞二十分钟，你如果需要买东西，我的飞船可以借给你。」 她这次来中央星，应该不只是跟自己註销订婚关系。 「谢了。」元锦弯了下唇，大大方方的进入他的飞船驾驶舱。 中央星的交通管制比其他星球要严格一些，再有钱的人没有飞行手续，也无法驾驶飞船出行。 但是政府部门的飞船可以到处飞。 屠云寒等她落座扣上安全带，抬手轻触启动按钮，「坐好了。」 元锦往后一靠，若无其事的说，「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从克罗星过来，她整整飞了一晚上。等回了卡普星，她一定要重新调整飞船的航速。今后，所有用来运输果蔬的运输飞船，航速都要调到最高，缩短送货时间。 元锦闭上眼就睡了过去，屠云寒偏过头，想要提醒她要提前拍证件照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註销订婚关系的手续和申请手续差不多，本人提出申请后递交最新拍摄的个人证件照，方便工作人员录入光脑系统和存档纸质档案。 关系註销后想要恢復，可随时通过光域网络申请。 元锦明显不可能再和自己恢復关系，但纸质资料还是得准备。 …… 上午9点，元锦完成跟屠云寒註销订婚关系的所有手续，走出婚姻登记大厅，拦了一辆出租回家。 原身父母牺牲后，军队给了她两千多万星币的补偿和一套小型别墅。 后来和屠云寒订婚，她便搬去他的公寓跟他同居，之后再也没回过自己家。 元锦通过各项生物验证进入别墅，随手启动家务机器人打扫卫生，迳自上楼睡觉。 开着运输飞船整整飞了一晚上，她快困死了。 舒舒服服的睡了四个小时，元锦醒过来看了下时间，稍稍收拾一番，下楼打了辆星际计程车，前往中央星大的种子批发市场。 中央星的种子批发市场，有无数稀有果蔬的种子出售，由于育苗成功率极低的缘故，种子价格很高购买的人也不多。 一些特别稀少的种类，种子按粒算价钱。 元锦逛完了常见种子区，顺着指示牌找到稀有果蔬种子区，进入最大的一家铺子挑选要带回去的各类种子。 「小姑娘，这些种子贵得很，还不一定会发芽。你如果是在学习种植，最好买一些普通的品种。」铺子老闆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继续闭着眼睛听戏。 元锦笑着说了声谢谢，手上的动作没停。 不多时，她的购物篮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稀有果蔬种子。 有人参果、荔枝、芒果、蓝莓，秋葵、各种蘑菇孢子、韭菜、小米椒大蒜、生姜等等，全是目前市场上没有的种类。 「以前来我这买种子的都是一粒两粒的买，只有你一次买这么多。」老闆大感意外，「这些种子的发芽率真的非常低，每一个买走种子的人，都会打电话抱怨说我卖的是假种子。」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抱怨您卖的是假种子。」元锦弓下嵴背，双手支在收银台上笑着打趣，「还有可能给你提供更多的种子。」 根据最新的育苗数据统计，卡普星温室育苗的成功率达到了96%，任何果蔬的种子都能顺利发芽长成幼苗。 「种植星上最大的果蔬供应商，都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老闆摇头失笑，「我这里的种子很多都来自古华国，他们培育出来的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他店里出售的所有果蔬种子，都来自百万年前的古华国。种植星上的所有果蔬种类的种子，最初都是从他这里採购。 那可是整个联盟星系最出名的种植星球，都不敢保证每一种种子都能育苗成功。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我如果能将这些种子育发成功，所有的种子你白白送我。」元锦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漫不经心地说，「如果育苗失败，我会付你双倍的价格。」 这些种子全部买下来需要两个多亿的星币，能省一点是一点。 第951页 一些味道比较奇怪的蔬菜种子，像香菜茼蒿紫苏这种，她都没捨得买。 卖种子的老闆手里应该有不少资源。卡普星的稀有果蔬大陆中央新市场，需要有人帮自己铺路，这家种子铺的老闆，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368章 368未婚妻 种子铺老闆被元锦的话逗笑, 又摇了摇头，继续算帐。 年轻人就是胆子大。 她今天买的这些种子, 可从来没人培育成功过。号称全星系种植业最发达的种植星，都无法越过育苗这一关，将这些果蔬种植成功。 这几年，联盟星系比较热门的两个职业是种植和烹饪，每年报名学习的人数以万计。 美食带来的感官享受，是营养液无法取代的。 受限于各类果蔬的种子育苗成功率太低，烹饪课程相对简单, 能做出各类美食的餐馆也十分稀少。 网络中美食博主盛行，能做出十道菜以上的博主粉丝上千万, 开办烹饪课程培训的各类机构，也随处可见。至于那些美食博主做出来的美食, 是否真如直播中说的那么好吃, 则见仁见智。 蔬菜种类丰富不起来, 菜谱也很难出新的花样。 他开了二十多年的铺子，还是头一回遇到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跟自己说可以把所有的种子都培育成功。 联盟星系172个星球, 最富有的是种植星，其次是矿产星, 排在第三的是生产各类机甲的工业星。 能排在第一，可见种植在星系内的热度有多大。 要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育苗成功，那所有的星球居民，自己种植各类作物都不成问题。 老闆算完最后一粒种子的价格, 示意元锦结帐。 「我说真的, 您要是不放心, 我们可以签一份合同。」元锦看了下帐单总额, 打开自己的光脑，调出育苗温室的影像放给他看。 全息投影的育苗温室影像出现在虚空中，绿油油的幼苗长势喜人，一旁已进入成熟期的番茄，挂满了红艷艷的果子。 「你等等！」铺子老闆嚯的一下站起来，抖着手指着影像中的番茄，颤声问道，「你用了多少番茄的种子，培育出这些苗子。」 番茄好像是种植在不同的温室里，只能看出个大概，那也有上百株。 种植星培育番茄幼苗，最成功的一次也只育发了出四千棵幼苗。 「大概用了三百粒种子。」元锦骄傲扬眉，「育苗成功率是94.3%。」 没成功的那些种子发芽较早，被二氧化碳污染给毒死了。她如果能早一点发现育苗失败的原因，说不定成功率会更高。 「就按你说的来，我们签一份协议。」老闆激动得语无伦次，「你要是都能种出来，我还有一些特别珍贵的种子免费送给你，只要你在成熟后将种子还回来就行。」 这些年，种植星的人来跟他採购种子，都会邀请他到种植星参观。 然而他们的育苗温室，育苗成功率远没有影像里的温室高。 「没问题，我马上准备协议。」元锦瑜悦扬起唇角，「我所带走的每一样种子，到成熟期完成留种后，都会完璧归赵。」 她自己还得去学习留种技术，难度不算很高。 中央星的数字图书馆，有一套来自古华国的种植资料，从如何育苗到移栽、採收、留种，都有非常详细的教程。有些资料还配有操作影像，方便想要学习种植的居民自学。 铺子老闆开心的有些找不着北，一边给她装种子，一边自言自语，「我等着你把种子还回来，最好是有育苗的影像发给我，再有人投诉我卖假种子，我就可以用事实反驳。」 元锦含笑点头。 育苗的影像可以给他一部分，具体技术目前是不可能泄露的，这可是自己建设星际港口的钱袋子。 …… 元锦带着在中央星採购的种子，各种原材料及部分设备回到克罗星，已经是两天后。 班芷卉他们还住在酒店里，并按照她的安排，又买了许多稀有果蔬的种子，和制造机甲的原材料。 个人购买制造机甲的原材料，不用提交申请但是会限量，还会在所有材料上打上编号。 一旦发现有新的战斗机甲在民间出现，扣住后会根据编号追究购买人的责任。 每个人购买的材料，最多只能制造出一架小的工作机甲，无法与其他人合作制作战斗机甲，家庭成员也不行。 如果需要制造大型种植机甲，需要领主提交申请，才能顺利购买到足够用量的材料。 卡普星尚未加入联盟星系，领主没有提交申请的资格。 加入联盟星系的申请书，元锦已经提交给联盟政府的相关部门。审核时间大概需要半年，如果通过，负责审核的政府部门会直接通知到她本人。 元锦转移完所有从中央新买回来的货物，将租来的运输飞船还回去，顺路去把之前看中的店铺买下来。 这会是辣椒和番茄大量採摘的季节，再过一两天温室里的草莓会大批成熟，其他的蔬菜也陆续可以上市。 先把旗舰店开起来，等这一批作物的採收结束，后面移栽的其他种类正好能接上。 克罗星星际港口所在的布莱斯城，总人口只有三百万，是整个星球最大的城市。这里只有卖普通蔬菜的光域网平民卖场，没有店铺出售稀有果蔬，光域网卖场上也没有店铺。 第952页 以卡普星的名义开设的，开元星际农业稀有果蔬卖场，会同时在线上线下开业。 买铺子花了1300万星币，比稀有果蔬的种子还便宜。 元锦办完各种手续，回逐星号整理完乱糟糟堆在一起的货物，被她关在货仓里的人渣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奄奄一息。 她喝了口水，走到那个人渣面前，含笑蹲下，「把他们的联繫方式给我。」 下飞船之前她开启了信号屏蔽功能，人渣的光脑无法接入联盟光域网络，别人想要找他也找不到。 还在宇宙中流浪的两艘商务运输飞船，这会估计已回过味，暂时降落到克罗星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霍登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男人饿得骂人的力气都不够，才说了一句话就瘫在地上粗粗喘气，「我的赎金已经到帐，你识相一点，赶紧放了我。」 他的钱原本是打算用来买一条矿脉，增加自己成为掌权人的筹码，现在全进了她的帐户。 这该死的女人拿到钱也不管他，一走就是两天。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补充营养液，再不给他一口吃的，他可能会马上饿死。 「有力气骂我，不如先告诉我，另外两艘商务飞船驾驶员的联繫方式，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两支营养液。」元锦面露嫌弃，「少拿霍登家族来压我，不是谁都惧怕你们，我敢打你，就做好了跟霍登家做对的准备。」 男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土匪，比他们霍登家族更狠，更毒。 撕心裂肺地咳了一会儿，他实在熬不过飢饿的折磨，只好将另外两艘商务运输飞船驾驶员的信息，说出来。 元锦打开光脑核对了下，拿出准备好的营养液丢给他，黛眉微挑，「忘了跟你说，你的光脑已经被我破解，这些信息在你开口之前，我就已经全部拿到。」 男人伸手接住她丢来的营养液，生无可恋。 自己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比自己还要阴险狠辣。 元锦回到驾驶舱看了下时间，打卡开光脑，给班芷卉他们发了条晚上一起吃饭的消息。 跟踪霍登家族后人的两艘商务运输飞船成员，这会儿还在港口城市的私人飞船起降点。 要想将他们骗出来，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元锦发完信息，唇角弯了下，进入人渣的光脑，故意发送会被另外两个家族的人，捕捉到的加密信号。 信号发出5分钟，系统提示有其他人在尝试捕捉信号。 她轻笑一声，打开舱门下船。 霍登家族在收集信息方面，比另外两家要强一些。 商务飞船失踪两天，跟踪的人忽然发出加密信号，根据三大家族多年来明争暗斗的经验，他们很快会得出一个结论：霍登家族又发现了新的矿脉。 时间就是金钱，谁先找到这条矿脉，谁就有可能掌握开採权。 不管是霍登家族的继承人，还是另外两个矿产商家族的继承人，很快会集结到克罗星。 一条新的矿脉，足够让继承人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她只需守株待兔，就能将所有的继承人一网打尽。 元锦心情好，索性跟酒店借了他们的厨房，亲自去採购了一些稀有果蔬，给班芷卉他们下厨。 「回去的这段时间，我最怀念的就是元锦的厨艺。」卡米搂着黎夏烟的肩膀，一边吞口水一边夸元锦，「整个中央星，没有一家餐馆的厨师手艺，能超过元锦。」 她一点没吹牛，元锦的厨艺特别神。同样的蔬菜在她的烹饪下，会出现不同的口感和风味，色香味俱全。 餐馆的厨师没有这样的本事。同样的一道菜做出来，口感和香气都差很多，像极了仿制品。 「我也最想念元锦的厨艺。」班芷卉耸了耸肩，止不住笑，「作为一个炸了自己厨房的人，非常后悔没让她给我写菜谱带回去。」 「她给你写菜谱，你也做不出来吧。」乔泽好笑打趣，「你别忘了我们在卡普星时，每天都要轮班做饭。」 在卡普星的那段时间，他们多多少少都锻鍊出来一点厨艺，就是不太拿得出手。 「队长，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卡普星？」魏星听乔泽提起在卡普星轮班做饭的事，忍不住调侃，「回去后还需要轮班做饭吗？」 卡普星无法跟任何一颗星球直接联繫，他们离开之后，再也没跟元锦联繫过，不清楚那边现在是什么样。 春耕即将开始，到了卡普星，估计会有许多的工作等着他们。 温伦也有些好奇，他们何时才启程返回卡普星，听魏星说完马上扭头，问身边的元锦，「可以带家务机器人去吗？」 他把自己的家务机器人带了过来，还带了一架工作机甲。 「我带了好多东西，爸妈听说我要学种植都很支持我。」班芷卉骄傲抬高下巴，「他们还答应我，等我学会之后换一套带庭院的大房子，让我随便种。」 「我也带了好多东西。」黎夏烟轻笑，「凡是不想动手做的事情，我都带了相应的机器人。」 联盟星系的机器人非常便宜，一两万星币，就能买到配置特别好的新款家务机器人。 「你们想带什么都可以带过去，等卡普星和克罗星的直航航线打通，你们也可以随时回家看望父母。」元锦将做好的爆炒鸡丁仔细倒进盘子里，含笑扬眉，「不着急回卡普星，我还得呆上几天，跟这边的港口谈直航的事情。」 第953页 顺便等三大矿产商家族的继承人上钩。 「直航航线真的可以开通吗？」班芷卉又惊又喜，「开通之后，我爸妈是不是也可以到卡普星看我？」 爸妈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种植星以外的星球，可以种出稀有果蔬。后来看了她带回去的一些影像，才慢慢相信她，同意她回到卡普星工作。 「航线可以开通，我们种植出来的第一批稀有果蔬，会在航线开通后，送到这边的旗舰店出售。」元锦低头摘下身上的围裙，笑着扭头往外走，「先吃饭，有什么想问的边吃边说。」 酒店把厨房和员工餐厅租借给他们，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卡普星稀有果蔬旗舰店她已经买了下来。商谈航线开通期间，安排工作机甲过去收拾整理，等第一批货到了之后就可以开张营业。 众人跟着元锦进员工餐厅坐下，七嘴八舌的打听温室的种植情况。 上次见面时间太短，许多事情大家都没来得及问。听她说种植出来的果蔬已经成熟，甚至要开旗舰店，大家都有点懵。 元锦微笑拿起筷子，边吃边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疑问。 自己成了卡普星领主这事，还是回去再说吧。 …… 卡普星和克罗星之间开通直航航线的合作，洽谈顺利。 元锦跟星际港口负责人签署完航线开通协议，收到加密信号的三大矿产商家族继承人，也陆续抵达布莱斯城。 大概是多年明争暗斗，让彼此间都长了许多经验。这些人到了之后非常警觉，各自躲在自家的飞船起降点不出来。 不过倒是放出了很多的机器人，在布莱斯城内到处找信号源。 元锦也不着急，让班芷卉他们继续去逛街游玩后，就守在星际港口，开启矇骗程序收割三大矿产商继承人的机器人。 被她绑架的人渣，看到她一天之内钓了七八个机器人回来，禁不住开启吐槽模式。 「这也太蠢了吧，智商还不如我。」 「我去，这可是丹尼斯最喜欢的机器人，就这，也敢号称自己智商超群？」 「没救了，这个天天看孙子兵法的古华国太子，也不过如此。竟然把自己的侦查机器人，就这么给放了出来。」 「巴特家的这几个笨蛋，简直笨到家了，比我还蠢。」 「能不能行了？霍登家这是没人了吗，净派出一些智商不如我的人。」 他数完货仓里的机器人，吐槽也告一段落，按那不住地去找元锦。 他都好奇死了，也不知道这女人用了什么技术，把三大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耍的跟猴一样。 进入驾驶舱，霍登彼得小心翼翼的撇了眼站岗的十二号，挪到元锦身边小声开口，「领主大人，我能问一下你用的是什么技术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技术，在全联盟都是最强，暴力破解旅行飞船的武器仓库，简单的跟玩一样。 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更强，不仅骗了别人的机器人，还故意发送错误信息。根据不同的家族继承人，发送错误信息就算了，还用机器人挑拨三大家族的关系。 要说黑没人比她更黑。 「听说过借力打力吗。」元锦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继续盯着监控继承人们的屏幕。 派出的各种机器人消失之后，从各个星球过来的继承人更多了，只剩下几个没来。 「没听过。」彼得老实摇头。 古华国人太子很喜欢用这种文绉绉的词说话，可是他也上当了，损失的还是他们沈家最牛的侦查机器人。 这个侦察机器人只要放出去，找人找矿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并将所有信息传回沈家总部。 「没听过就算了，我给人上课收费很贵。」元锦懒得理他。 转动椅子侧对着监控屏幕，她打开光脑，左手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行代码。所有机器人的信号，转眼变成容易识别的正常信号。 彼得看到她的动作，缩紧肩膀蹲到地上安静偷师。 睁大双眼看了一会，他用力揉揉眼睛，一屁股坐到地上怀疑人生。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结果连她敲了什么代码都没看出来，这不是正常人类吧？ 元锦的钓机器人行动持续到第四天，守在窝里的继承人们终于坐不住，陆续现身。 她利用彼得的光脑，将人分别引到布莱斯城不同的方向，再利用收缴来的机器人把这些人打晕，带回星际港口。 最后一个三大矿产商家族的继承人被带回来，外面也彻底黑了天。 一共抓到了29个候选继承人，每个人10亿星币，卡普星的星际港口和港口城市建设的资金差不多够。在联盟星系没有绑架勒索的罪名，银行也不会限制转帐数目。 只要帐户上有钱随时能转帐，最多是数额太大时到帐时间有点长，且一旦转出不可撤回。 被她绑架过来的继承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潇洒样子。 元锦将运输飞船货仓内的场景模式，调整到在宇宙飞行中的场景，吩咐十二号把人叫醒。 彼得缩成一只鹌鹑坐在一旁，拿着一只白桃味的营养液，努力憋住笑看戏。 这些人，可都是三大矿产商家族的候选继承人。 平时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的，结果被人坑被人骗就算了，还被人绑架，比自己蠢了不止十倍。 第954页 不多时，所有被绑架过来的继承人全部清醒过来。 骤然发现自己在一艘航行中的飞船上，众人都有些茫然，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元锦抬手击掌，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从容开口，「彼得说他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拜託我将各位请过来，商谈借钱的事。」 彼得当场从椅子上滚了下去，见鬼一样看着元锦，「这是我的意思吗？！」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第369章 369未婚妻 船舱内安静了一瞬, 所有候选继承人的目光都落到彼得身上。 元锦缓缓偏过头，清澈透亮的眼眸透着一丝无声的警告。彼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硬着头皮站起来，朝坐在地上的继承人们走过去。 他走到自己的哥哥罗宾面前，深深地做了个深唿吸，抬脚踹过去，「每个人10亿，现在马上转帐。」 在家里时自己不敢打他，这会终于找到机会, 发泄一下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不满。 明明大家都是候选继承人，哥哥拿到的资源却是自己的好几倍, 父亲对他也格外偏爱。无论是上学的学校还是出行的飞船，父亲给哥哥的, 永远都比给他的好。 「彼得你疯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罗宾被踢中大腿骨, 疼得愤怒大吼，「你故意发送加密信号, 把我们骗过来, 除了要钱还有什么目的！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们霍登家简直不要脸，竞争不过是自己没本事, 凭什么拉我们下水！」 「霍登彼得，你这个垃圾，赶紧把我们给放了！」 「霍登彼得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中央星，只要能离开这里, 我一定会杀了你！」 乱糟糟的咒骂声, 此起彼伏。 彼得原本还很生气, 自己被绑架就算了, 还莫名其妙成了背锅侠。听到这些人的咒骂，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挨个将他们打了一顿，直到没人发出声音，这才冷着一张脸回到元锦身边。 元锦弯起唇角，丢给他一个满是赞许的眼神，打开光脑放出自己的收款帐号。 她在联盟中央银行，以卡普星领主的名义，开设了一个公务帐户。 等这些继承人将赎金转到自己的帐户，就可以直接把资金划入公务帐户，用来结算建设星际港口的各项费用。 联盟星系法律规定，凡是以星球名义在中央银行开设帐户，所有款项转出，必须有星球领主授权，资金安全受到相关法律的保护。 三大矿产商家族的候选继承人，不会平白吃哑巴亏。 等他们恢復自由，一定会想方设法针对自己，而银行帐户，则是他们要攻击的第一个目标。 个人帐户上的存款也受相关法律保护，但是他们可以拿着转帐记录，要求银行查封收款帐户。经过收款帐户转出去的资金，只要是进了公务帐户，就不能进行查封操作。 元锦公布帐号后稍稍调整了个姿势，慵懒歪在椅子里等着他们转帐。 彼得站在她身边，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恐怕再也回不了霍登家。 绑架三大矿产商家族所有的候选继承人，哪怕只是从他们的口袋里拿钱，家里也不会出面保自己。 他这是把自己的后路给绝了。 彼得越想越郁闷，眼看半天过去还没人开始转帐，气得又跑过去，挨个收拾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候选继承人。 反正已经回不去霍登家，大不了跟着土匪领主回卡普星。 惨叫声再起，最先受不了的罗宾，哆嗦着打开光脑，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转到指定帐户。 他帐户上没有这么多现金，不足的部分只能跟银行贷款。 其他人见他被打的最惨，意识到彼得是来真的，也陆续开始转帐。他们虽然是家族候选继承人，实际上并不怎么有钱，十亿赎金大部分都得跟银行借款。 所有的候选继承人当中，最有钱的是彼得。 他帮人调整一次机甲的费用就十几万星币。忽然绑架他们，逼着他们支付赎金，可能是那个女人的意思？ 最后一笔赎金到帐，元锦点击确认，顺便看了下信号监控系统。每个人在转帐之前，都试图给他们的家族发送求救信号，有些人一连发了上百次。 她笑了下，给十二号下达指令，「把他们的眼睛都蒙上，进入航线后，就把他们丢进宇宙。」 飞船一直停在星际港口，根本没有启动，在船舱内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模拟出来的航行场景。 等班芷卉他们到了之后，运输飞船会启程回卡普星。 半路上把他们丢下去方便迷惑他们的认知，让他们暂时找不到自己。 卡普星跟克罗星之间的直航航线，目前只允许从卡普星过来的运输飞船航行，是单向航线。 双向航线要在星际港口建成后正式开通。 为感谢克罗星星际港口跟卡普星的合作，除每月支付航线开通费用外，元锦同时承诺每月向港口管理方，赠送一批稀有果蔬给他们尝鲜。 双向航线没有开通之前，其他星球的星际飞船，无法在茫茫宇宙中找到准确的航线，抵达卡普星。 她设置的强信号乱流，能扰乱任何一种星际飞船的航行系统。就是联盟军队的战斗飞船，也很难避开信号乱流的干扰，准确锁定卡普星。 第955页 元锦将刚刚收到的星币转入卡普星公务帐户，十二号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退回到货仓门口站岗。 她抬起头看了一圈，打开□□系统，把所有候选继承人送入间隔舱。间隔舱舱门关上后，内里会封闭所有外界的声音和信号，只保留飞船在宇宙中航行的场景模式。 设置完毕，元锦心情很好的通知班芷卉他们，准备登船。 「我呢？你要怎么处理我。」彼得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又期待她能将自己带去卡普星，又担心回到卡普星，等待自己的是牢狱之灾。 他不止得罪了自己的家族，还打伤了另外两个家族的候选继承人。最绝望的是，他的帐户上现在一毛星币都没有，不跟着她，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你想要什么样的处理。」元锦好笑仰起头，饶有兴味地说，「我觉得丢进宇宙是个不错的选择。」 把他丢在克罗星或者带回去都可以。 他有些小聪明，技术水平还行，不算特别高。光脑里的战斗机甲图纸很全，只是不清楚他的组装能力如何。带回去的话，可以让他去组装战斗机甲观察一段时间，不行就把他丢回克罗星。 「领主大人我错了。」彼得双腿一软，浑身无力地跌坐到地上，喃喃出声，「我得罪了这么多人，留下来也会过得很惨，说不定会被我父亲关进家族牢狱。」 「可是卡普星不养闲人。」元锦抬了下眼皮，轻轻晃动转椅，拉长的尾音透着几分为难，「你可是差点炸毁卡普星的人，我身为领主，若是不惩治你很难服众。」 「我真的知道错了，领主大人。」彼得绝望垮下肩膀，「我会写工作机甲的程序，会制作工作机甲，会改装种植机甲。我还会设计组装战斗机甲，求求你放过我。」 卡普星没有火力特别强悍的战斗机甲。他有完整的机甲图纸，可以帮他们组装出更多的新款机甲，提高卡普星的防卫力量。 「好像还有点用处的样子。」元锦垂下眼眸，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带你回去没问题，若是表现不好，我随时会将你丢回克罗星。」 彼得怔了下，暗淡的双眼瞬间泛起亮光，满血復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将我送回克罗星。」 他死也不要回到克罗星。 罗宾这次吃了大亏，回去一定会跟父母告状，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让父亲下令永远□□自己。 元锦笑了笑，打开舱门下去迎接班芷卉他们。 彼得轻轻拍了下胸口，挣扎着站起来，慢慢挪到十二号身边跟它一起老实站岗。 几个月前，他做梦都想着要离开卡普星。 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想回去。 …… 克罗星到卡普星的直航航线打通后，航行时间缩短至1小时20分钟。 逐星号降落在图尔镇新建的飞船停放点，时间还不到晚上10点。 镇上的居民走出家门，热热闹闹地朝着飞船起降点涌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欢迎领主大人回家。」宋云策混在人群里大声高唿，「欢迎领主大人回家。」 阿姐这次去中央星整整走了十天，整个卡普星的居民都在担心，她是否还会回来。 这几天，基地的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发布防干扰系统捕捉到的飞船信息。无数条飞船信息当中，没有一条来自逐星号，基地也没有收到阿姐发回来的任何信号。 他相信阿姐一定会回来，然而居民们并不这么想。 刚才大家听到飞船掠过上空的声音，没人组织应该怎么做，所有人自发地走出家门，前来迎接阿姐。 迎接卡普星的星球领主。 「欢迎领主大人回家！」 整齐划一的声音，打破夜色的宁静迴荡在小镇上空，震耳欲聋。 元锦解开安全带，开了舱门先下船，笑着跟居民们挥手，「都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领主大人，你也早点休息。」站在前排的小姑娘开心挥手，「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领主大人，你也早点休息。」其他居民纷纷学着小姑娘的样子朝元锦挥手。 元锦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 出发之前她跟图尔镇长说过，这次出门要去中央星，还要跟布莱斯城的星际港口管理方，谈开通航线的事，不会很快回来。 大家等了十多天，会担心她不回来很正常，这里可是储藏着大量的稀有能量石。 不止矿产商家族在找这些能量石，赛拉星系的虫族也在寻找。 那些被赶去塞拉星系的星际海盗，同样在打稀有能量石的主意。自己成为领主还没多久，忽然离开这么长时间，除了原来的居民，没人相信她会回来。 笑声中，居民们陆续散去。 船舱内仿佛石化了的班芷卉等人，没一个想起来要下船。 「我们离开了四个月，不是四年对吧？」卡米跟做梦一样，恍恍惚惚地看着船舱外的元锦，「我们的队长居然成了星球领主？」 他们只是离开了四个月，为什么会有离开了四年的感觉？ 图尔镇的居民比原来多了两三倍，房子的数量多的已经数不过来，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很确定我们只是离开了四个月，但是图尔镇的变化告诉我，可能是四年甚至更久。」乔泽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第956页 他们的队长成了星球领主，居民们似乎还特别拥护他，短短四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 「你们是不打算下来了吗？」元锦站在舱门外，哭笑不得，「赶紧下船，想问什么回家再问。」 众人回过神，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下去。 别墅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唯一的改变是多了家务机器人。他们每个人的房间，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门上还留着他们给自己挂上的门牌号。 大家放好行李，顾不上夜晚飞行带来的疲倦，不约而同的回到客厅，等着元锦给他们解答这一切变化的原因。 图尔镇的改变，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人多了，道路变宽了，镇子附近还有了工厂，土地的面积似乎也扩大了好多。 元锦在众人的包围下，简单说了下自己如何成为卡普星的领主，解释新增人口的来歷。 听说来的都是星际流民，大家心里满是同情，对元锦也更加佩服。 10万流民，没有强大的组织能力和管理能力，根本无法接收。这些人不止住了下来，小镇方方面面的建设，也在向星际城市靠近。 「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先去休息吧。明天起来还要去看种植温室，西瓜已经开始挂果，草莓可以吃了。」元锦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还有很多很多的作物也即将进入採摘期，卡普星很快会成为比肩种植星的星球。」 大家听说草莓已经成熟，西瓜也开始挂果，心情又激动起来。 为了能尽快看到大家的劳作成果，众人互相道了晚安，开心上楼。 元锦等他们都走后，示意坐在角落里的宋云策，汇报种植温室的情况。 「第一批採摘下来的草莓，分了部分给学习种植的居民品尝，一部分存放在保鲜库房里。」宋云策打开光脑，调出所有的数据，认真汇报，「辣椒和番茄採摘下来的量比较大，部分放到镇上的果蔬店出售，余下部分已入库。」 除了这三样种植较早的果蔬，茄子、芦笋、茭白这些，单独开闢温室种植的蔬菜，也差不多进入採摘期。 此外，一些培育出来的绿叶菜长势良好，由于没人会烹饪这些绿叶菜，目前还不清楚味道如何。 他也不清楚什么时间才可以採摘。 具体的情况就这么多，宋云策说完将数据发给元锦，「所有的数据都在里面，我算了一下採摘总量，大概能有一万斤左右。」 「会越来越多的。」元锦接收完数据，低下头仔细查看核对。 图尔镇的种植温室总面积接近一百亩，幼苗全部完成移栽，进入成熟期后每月的产量还算可观。 加上另外四个镇子的产量，基本上可以维持旗舰店运行。 规模再扩大一些，就可以开始做连锁店开设的计划。 元锦关闭光脑，笑着站起身，「你也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我明天会召集图尔镇长等人开会。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到基地去跟师傅们学习，如何组装战斗机甲。两个月后的入学考试，别让我失望。」 听说能去基地继续学习组装战斗机甲，宋云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阿姐放心，我保证会通过考试。」 阿姐的技术比中央星机甲学院的老师还高，相信机甲学院开起来后，这里会成为整个联盟星系，机甲技术最先进的星球。 元锦被他的傻样逗笑，摇摇头，自顾上楼。 星际港口的选址目前还没最后确定。 明天的会议主要是确定港口的位置，配套的相关设施和城市建设，也需要讨论出一个明确的章程。 资金已经到位，越早将星际港口建设完成，稀有能量石的秘密暴露的风险就越低。 元锦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打开光脑调整星际港口城市的规划图纸。 图尔镇不适合建设星际港口，另外几个小镇也不行。 直航航线进入卡普星，最先抵达的地方是50公里外的荒地。单向航线可以忽略这些不便，双向航线开通后来往的运输飞船增多，会造成交通混乱。 将港口设在航线终点，既方便管理，又能避免能量石被有心人探测到。 这么安排还有另外一个考量，稀有能量石一旦需要开採，不会影响到星际港口的运行。 元锦调整好规划图，睏倦的打了个哈欠，关闭光脑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醒来时外面已天光大亮。 元锦爬起来洗漱干净收拾好下楼，餐桌里摆着丰富的早餐，其他人全不见了踪影。 她打开温室监控投放到虚空中，笑着拉开椅子坐下。 班芷卉他们全都进了温室，这会正跟着学习种植的居民，一起採摘成熟的辣椒和番茄。 第一批种植的番茄品种多样，有拳头那么大的菜番茄，还有鹌鹑蛋大小的水果番茄。 大家根据果实的大小，将採摘下来的番茄装到不同的运输箱内，有说有笑。 元锦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安静吃完早餐，设置好家务机器人的程序，出门去找图尔镇长等人开会。 她昨晚回来的消息不用通知，其他人也一定会收到。 考虑到星际港口的建设点不在图尔镇，因此领主府的设计规划也都不放在这边，图尔镇只有临时指挥室。 元锦进入办公室打开工作机甲，查看最近这段时间，其他项目的建设进度。 第957页 工作机甲实际上应该算是工作机器人？ 设定程序后，机甲会根据指令完成文档整理列印、发送邮件，读取重要邮件，接听电话等等的工作。这些工作不需要人去操作机甲，指根据需要启动程序就行，非常方便。 元锦看完所有项目的建设进度，图尔镇长等人一块找过来，笑容满面。 「去会议室。」元锦站起来，边走边说，「加入联盟星系的申请书，我已经根据要求提交给联盟管理部，审核时间大概需要半年或是8个月。」 「审核不通过呢？」图尔镇长想起之前脱离联盟的操作，心情并不轻松。 元锦脚步顿了下，继续往外走，「不会不通过，我们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去争取，让联盟管理部看到我们卡普星的价值。」 已经脱离联盟星系的星球想要重新加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成功加入联盟的星球，每年都有一笔巨额发展资金。 因此，凡是想要重新加入联盟的星球，必须要展现出相应的实力，证明星球有加入的价值。 「半年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一些？」维克也有些担忧，「卡普星曾经脱离联盟，重新加入的难度比第一次申请更高。」 当时脱离联盟是情势所逼，现在重新加入也是逼不得已。 领主的能力确实很强，可他们现在连重新加入联盟，必须有一个二星以上规模的星际港口的条件，都无法满足。 二星星际港口，需要开通60条以上的双向星际直航航线。 卡普星现在只开通了一条前往克罗星的单向航线，没有星际港口提供足够的信号梳理服务，剩下59条航线根本无法开通。 「我今天召集大家开会，要谈的就是星际港口的建设问题。」元锦知道他想说重新加入联盟，必须要有60条双向直航航线的事，神色轻松，「钱的事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金，建设星际港口。」 她不止要建星际港口，还要将港口建设标准提高到五星，开通全联盟星系直航航线。 会议持续到上午十一点，大家投票同意，将星际港口建在航线终点区域。 负责港口建设任务的人，是图尔和维克两位镇长。 其余三位镇长继续负责之前的工作，协助解决人力、运力不足的问题。 结束会议离开指挥部，元锦直接去种植温室。 班芷卉他们在种植温室忙了一早上，似乎还没忙过瘾。 走到温室附近，隔很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元锦弯起唇角无意识加快脚步。 到了温室门外，里边忽然安静下来，跟着就听到班芷卉惊恐的尖叫声，「这里还有一个死去的西瓜！」 她抿了下唇角，拉开西瓜种植分温室大门进去。 他们说的死去，应该是幼果发黑腐烂？ 第370章 370未婚妻 6亩多的西瓜种植温室, 静的一丝的声音都听不到。 种植机甲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围在班芷卉周围，紧张屏住唿吸。在她手边, 两个长到鸡蛋大小的西瓜幼果, 颜色发黑, 还流出一些散发着臭味的汁液。 他们这些人都没种植过西瓜，不清楚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看到元锦进来, 很自觉的让到一旁，无措地看着垄上发黑的幼果。 温室里的西瓜挂果率达到八成，目前已发现的坏果有14个, 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检查到。 元锦蹲下去，伸手翻了翻腐烂的西瓜幼果, 垂眸看向种植西瓜的土壤，并试了试湿度。 为了让西瓜的口感更好, 西瓜种植温室内的土壤, 掺了许多从外面运来的细沙。土壤的湿度正好，按说应该不会出现烂果的情况, 也不像是发生病虫害的样子。 她拧着眉头站起来，沿着西瓜垄走了几圈，细细观察那些腐烂的幼果。 过了一会儿, 她重新蹲下去, 打开光脑调出自己在中央星数字图书馆，下载回来的种植资料。 这些种植资料，涵盖了古华国所有农作物从育苗到成熟, 所遇到的各类问题的判断和解决办法。 元锦在海量的资料库里, 调出西瓜种植的资料进行检索, 很快找到幼果发黑腐烂的相关内容。 资料中所记录的发黑腐烂原因, 跟她想到的差不多。土壤湿度，病虫害、高温影响等，都和目前的情况对不上。 看完资料上的所有内容，她再次站起来，转头去查看温室的空气循环设备。 大家沉默跟在她身后，想问又不敢问。 种植上的事，没人比元锦更懂。 元锦进入设备控制间，取下挂在架子上的各种数据记录翻了翻，若有所思。 自从发现空气污染会导致幼苗死亡，每一个新建的温室，都配有制氧机和空气循环系统，保证空气流通。 温度控制上也没有任何问题，空气湿度和土壤湿度，完全符合西瓜生长需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的幼果发黑腐烂？ 记得自己在当村医的那个小世界，村民们随便种的西瓜都能结果长大。 土壤配比也是她亲自设定程序，交给种植机甲完成，化肥含量没有超出植株需求。 「有没有可能是水的问题？」镇长夫人波琳娜迟疑出声，「用来浇灌西瓜幼苗的水，是直接从外面的小河引来的自然水。」 「不是水的问题。」元锦缓下神色跟她解释，「河水我做过化验，可以用来浇灌作物。」 第958页 河水含有的化肥成分很小，直接浇灌作物不会出现肥力过强的情况。 「那我就不懂了。」波琳娜有些不好意思，「你慢慢想，我再去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坏果。」 昨天检查的时候那些幼果还没坏，也有可能是出现了幼果腐烂的问题，是他们没有及时发现。 「去吧，我再想想问题出在哪。」元锦沖她笑了下，拿着记录本坐到设备间的椅子上，一下一下捏着眉心。 会造成幼果腐烂的几个原因，西瓜种植温室一个都不占。 总不可能是西瓜长得太好了，物竞天择？ 元锦手上的动作顿住，仔细回想当村医时，村里的百姓如何种植西瓜。 反反覆覆想了大概10分钟，外面再次传来班芷卉的声音，「已经40个了，怎么会这么多？」 她已经刻意压低了声调，却还是清晰灌进耳朵里。 元锦有些头疼地站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我们刚才又清点了一下，发黑腐烂的幼果一共有40多个。」波琳娜主动汇报，「还有一些看着也像是要腐烂，我们不大敢确定。」 元锦点点头，再次沿着西瓜垄，认真观察插上标籤的腐烂幼果。 「要不你先别想？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被我们忽略掉了，先冷静下来，再慢慢思考问题出在哪。」乔泽叫住她，尴尬挠头，「我爸说越着急去解决问题，越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元锦回头沖他笑了下，弯腰拨开一颗烂果周围的叶子，平静道，「找到原因了。」 众人一听，惊讶竖起耳朵等她解释。 西瓜种植手册上的内容不多，一些病虫害如何处理，也没有明确的办法，像幼果腐烂的情况提都没提过。 「是叶子太多，使得幼果周围的空气流通不畅。温室顶棚上的遮阳设备打开后，幼果晒不到阳光空气又不流通，导致了发黑腐烂的情况。」元锦摘下一些西瓜叶，打开光脑，重新设置种植机甲的程序。 种植看起来简单容易，其实每一步都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去照顾所种植的作物。 这一批种植机甲的程序，大部分是用于照料辣椒番茄，没有单独写入西瓜种植护理的内容。 还是不能偷懒。 幸好损失的幼果不是特别多，她再晚几天回来，可能大半个温室的幼果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种植的学问也太多了吧？」班芷卉听说幼果发黑腐烂，竟然是因为叶子太多，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她知道种植草莓有很多的技术要求，没想到西瓜护理起来也不轻松。 「种植的学问确实很多，而且还不能照本宣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找出种植失败的原因。」元锦放松下来，给西瓜种植温室的种植机甲，添加新的程序。 不只是护理西瓜的种植机甲需要添加程序，其他种植温室内的种植机甲，也要增加相应的程序应付日常护理需求。 新的程序很快添加完成，她重启所有的种植机甲，观察机甲工作的准确率。 负责青椒和番茄种植温室的那批机甲，工作速度比人力更快，添加可活动传送带后，节省了很多的採摘装箱时间。 等星际港口的建设走上正轨，她就再设计一套筛选机械，同步完成从採摘到装箱、运输的整个流程。 目前的种植面积还不算大，未来一年内，图尔镇会再拓荒千亩以上的土地，种植粮食和其他稀有果蔬。 整个联盟星系总人口接近二十亿，这是个非常巨大的市场。种植星上的稀有果蔬，之所以能卖的那么昂贵，就是因为产量低。 物以稀为贵。 卡普星有广袤的土地资源，有最成熟的育苗技术，提高产量后即使价格下降，还是有很大的赚头。 目前来说，卡普星只有种植星一个对手。产量提高还能发展起其他的加工业，降低滞销风险。只要解决了交通运输问题，其他的难题都容易解决。 赛拉星系除了虫族之外也还有人类生活，不怕没市场。 吃是人的天性。 营养液能解决飢饿，美食可以提高幸福感，互相存在并不冲突。 元锦跟在重新启动的6架种植机甲后面，看着机甲完成一垄西瓜的除叶工作，轻轻舒了口气。 她把除叶的技术要点写下来，同步给班芷卉等人，转身回去跟他们讲解，如何摘除多余的叶子。 这一批西瓜可能也是多品种混合。等到根据品种採收完种子之后，还要在细分每一个品种的西瓜，如何护理才能让产量更高，水分更足、口感更好。 她讲完多于叶子採摘的护理知识，神色轻松地招唿大家回去吃饭。 「我们早上摘了很多的草莓和番茄，可以带一点回去吗？」黎夏烟止不住吞口水，「我看到波琳娜姐姐他们都不吃草莓，一颗都没敢尝。」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然后一起看着元锦。 他们走的时候草莓幼苗刚刚移栽，回来就看到挂满成熟果实的草莓园，大家想要摘草莓吃过瘾的心，蠢蠢欲动。 没人规定说他们不能品尝，是他们没好意思吃。 这段时间留在种植温室，护理照顾这些草莓的人，是镇长夫人波琳娜和镇上的其他居民。他们什么都没做，真不好意思摘了就吃。 第959页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想带多少回去就带多少。」元锦啼笑皆非，「布莱斯城的旗舰店，要过几天才开张营业。每一天都有新的草莓成熟，你们吃的分量不会产生太多的影响。」 「那我要带一盒。」黎夏烟欢唿一声，开开心心跑回草莓种植温室。 等星际港口建成，双向航线开通，她要马上让爸妈过来，尝尝她种植出来的草莓和其他稀有果蔬。 黎夏烟跑了之后，乔泽他们也笑着跟上去，热烈讨论该带多少回去。 元锦和波琳娜走在最后，给她解答一些种植上的问题。 学习种植的居民有500多人，这些人全部归波琳娜管理，他们学成之后，一个人就能管理上百亩的种植温室和露天的土地。 有种植机甲和工作机甲做辅助，打理起来非常轻松。 「种植上的问题就这些。」波琳娜讨教结束，左右看了一圈，见周围已经没多少人，禁不住压低嗓音悄悄跟元锦说，「机甲学院，是谁都可以去参加入学考试吗？」 她也很想去学习如何操作战斗机甲，去学习所有跟机甲有关的知识。 跟着丈夫来卡普星驻守了十五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做什么。 有时其他星球的飞船意外闯入，她也会想，假如发生战争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而不是躲在丈夫身后。 以前是没有机会去学，现在图尔镇马上就要有自己的机甲学院。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去参加入学考试的冲动。 「只要能通过入学考试，谁都可以来学。卡普星是我们自己的家园，守护这里，需要我们每一个人都参与进来。」元锦被她眼中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期待打动，忍不住安抚道，「无论多大年纪无论男女，只要想来，就可以报名参加入学考试。」 卡普星如今只有十五万人口，其中十多万，是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老人和孩子。三大矿产商家族若是现在联手打过来，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守得住这里。 每一个人都加入进来，就能形成卡普星最坚强的守护力量。将来即使外来人口增多，这样的力量，也能一直延续下去。 只要图尔人还活着，就会誓死守护联盟的安稳，守住卡普星的秘密。 波琳娜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巴，挂满皱纹的双眼弯起来，露出激动又开心的笑意。 她也可以参加机甲学院的入学考试，这简直是在做梦！ 「距离考试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加油。」元锦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往外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通过入学考试。」 他们家的地下仓库里有战斗机甲，款式虽然老了一点，用来学习操作没什么问题。 就是不知道图尔镇长会不会同意。 他们夫妻俩通过基因生育公司要了两个孩子。大儿子年纪比宋云策大一些，现在跟着组装战斗机甲的前辈一起，在机甲组装基地工作。 女儿年纪稍微小一些，今年刚满10岁。 若是图尔镇长不同意，她会出面帮忙说服他。 家里有家务机器人负责一切家务，波琳娜完全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元锦走出种植温室，身后传来波琳娜不掩开心，放肆又畅快的笑声。 她弯了弯唇角加快脚步，跟上班芷卉他们。 …… 开在布莱斯城的稀有果蔬旗舰店，铺货准备完成，在周日上午正式开张营业。 线上线下同时上架卡普星种植的稀有果蔬。 店内果蔬的定价，根据布莱斯城居民的收入水平制定，每一种都比中央星的价格，低上几百到一千星币。 开张半个小时，线上收到的订单有500份，大幅度超出预计。 元锦将订单上的地址进行分类，接入布莱斯城交通地图，安排送货机器人根据订单启动送货程序。 旗舰店暂时採用机器人，自动入库、出库、上架等综合程序的无人看守模式营业。 24小时无人看守、机器人送货的销售模式，在每一个星球上都很盛行，能最大程度的满足不同客户的各种需求。 销售出去的每一种稀有蔬菜，都配有一份电子菜谱，简单易操作，厨房小白也能轻松尝试。 这是卡普星稀有果蔬销售附带的服务，用于累积客户口碑。 元锦在店里待到中午，早上的所有订单品类，基本全部送到客户手中。 货款也顺利进入卡普星公务帐户的子帐户。 她不放心的又测试了一遍系统，确认没什么问题，离开旗舰店，回星际港口租了一艘运输飞船，前往工业星。 班芷卉他们几个都被她塞到不同的部门里，根据之前的学习成果，继续学习。 卡普星星际港口的建设需要大批量的各类材料，这些材料全部出自工业星。要达到五星水准的星际港口，各类材料必须使用联盟规定的a 级。 订购材料需要支付一定比例的定金，她现在终于有钱去订。 没钱当家真的难。 半个月后。 露天种植的玉米已经长到可以食用，元锦到地里收了一些回来，发现又是多品种混合，认命增加种植机甲的程序。 这些玉米当中有水果玉米、糯玉米、甜玉米，以及用来加工成饲料的普通玉米，要精准挑选出来很难。 第960页 幸好只种了几亩，她可以先人力挑选出作为种子採收的植株，打上标籤。 下次种植会好很多。 写完程序，元锦启动种植机甲进去，摘了一批糯玉米和水果玉米出来，都是白色的摘混了关系也不大。 晚上大家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玉米，当即要求春耕时多种一点。 元锦好笑点头。 水果玉米可以直接生食，甜玉米榨汁做菜都行，糯玉米可蒸可烤，普通玉米可以加工。新拓荒出来的几百亩旱地可以种不少，这些都是小钱钱。 吃完了玉米，西瓜陆续成熟。 红瓤、黄瓤、有子、无子各个品种都有，大家又惊奇又开心，拍了许多的影像等着网络接通，发给家人。 又过几天，星际港口土地平整工程在完成地质勘探工作后，正式开工。 紧急调到工地的一万五千架种植机甲，花两天时间便完成了地面平整，地基划线等的工作。 元锦将星际港口配套的港口城市，命名为元城。 第一期工程预计入住人口为5万人，按照星际a级城市的标准进行规划建设，保证地面交通道路畅通，空中航线分清晰明了。 医院、学校、幼儿园、各类卖场、交易中心等等的配套设施，也将在第一期工程中动工开建。 总体规划共有十期工程，应对双向航线开通后，移民人口增加的问题。 港口附近同时开建大型仓储基地，并设有运输专线的空中、地上快速通道，保障运输通畅。 地基划线完成第二天，元锦和图尔、维克两位镇长，驾驶着个人运输飞船巡查结束，返回到工程指挥中心，召集所有工作人员开会。 星际港口建设所需要的各类材料供应不足，需要增加更多的运输飞船前往布莱斯城，执行运送任务。 「会驾驶运输飞船的战士，如今大部分都在各个工厂或是机甲组装基地工作，把他们全部召集回来，工厂就会缺人手。」图尔镇长也很头疼，「港口的规模太大，千人的採购小队，无法提供更多的运力。」 「能让机甲或机器人代替的工作，先让机器人和机甲代替，不能的我另外想办法。」元锦翻完材料缺口报告，眉头深深皱起。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驻卡普星部，共有运输机甲一千架。算上逐星号和收缴来的商务运输飞船，也很难满足目前的建设需要。 建设星际港口所需要的建筑材料是标准制材料，全部由工业性生产制作。 厂家只能将所有材料，运到布莱斯城星际港口的临时货仓。从布莱斯城运回卡普星，得自己安排运输队运送。 在港口没建成之前，她不打算开放航线信号权限，让其他星球的运输飞船进入卡普星。 三大矿产商家族的候选继承人，才被她抢劫了一通。这个时候，运输飞船频繁离开布莱斯城星际港口，飞往不明星球，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在船上安装信号捕捉破解程序。 卡普星目前的武装力量，还不足以对抗三大家族，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小心为上。 元锦打开光脑，调出所有工厂工人和各类机甲的数据，筛选出适合的人手名单，吩吩咐道，「通知他们明天到工地集合，他们的工作，暂时交给工作机甲代替。」 她选出来的这些工作，都是可以交给机甲负责的工种。只是需要调整机甲的程序，同时通过监控，随时查看机甲是否故障。 图尔镇长收到她发来的名单，马上打开自己的光脑，「是，我现在就通知到个人。」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战士所携带的光脑，都有信号屏蔽系统，领主无法直接通过光脑联繫上他们。 没有上将的授权，外人无法进入这个系统。 会议结束，元锦走出工程指挥中心，远远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搞钱。 港口就个吞金兽，抢来的钱快花光了，旗舰店规模太小现在的营收只是杯水车薪。 花钱如流水的日子持续到8月初，开元星际农业稀有果树旗舰店，在布莱斯城打出名气，产量、销售量都实现翻翻。星际港口的建设，也即将完工。 元锦开始筹备第一家稀有果蔬直营连锁店，瞄准距离克罗星最近的乐府星。 看名字就知道，这颗星球的领主和种植星领主一样，来自银河系的古华国。 这也是联盟中唯一一颗，靠着文化、艺术过活的星球。 元锦写完了直营店的开店计划，图尔镇长送来联盟管理部发来核查快件。快件中说，管理部近期会安排工作人员到卡普星，核查该星球，是否符合加入联盟的标准。 按照正常流程，一般都是在半年或者8个月最后一个月，派人核查。 这次提前了将近一个月。 「还没到5个月呢，联盟管理部为什么这么急？」图尔镇长烦躁得满屋子乱转，「港口建设没有完成，航线也没开通，光是这一条就能直接拒绝我们。」 距离半年还有一个半月，他们加班加点算死了时间，争取提早完工。 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无法加入联盟……任何一个星球的领主，都能对卡普星发起武装攻击。 第371章 371未婚妻 联盟管理部的全称, 是奥维拉星球联盟资格审核管理部。 整个奥维拉星系内的所有星球，凡是想要加入联盟，必须提交资格申请书。 第961页 管理部会在申请书提交后的5个月或半年, 派出审核人员到申请加入联盟的星球, 实地审核。 第一次加入联盟的星球, 没有硬性要求必须满足的条件，只要有自己的特色就能通过审核。特色不足的星球若是满足星际港口, 开通30条与其他星球的互通航线条件，也能通过审核。 而加入后又退出联盟的星球，第二次申请加入, 必须满足星际港口与其他星球，开通60条双向航线的标准。同时, 港口所在城市的人口不能低于3万。 卡普星的申请书递交至今刚满4个月，距离联盟管理部正常派出审核人员, 飞往星球实地审核, 时间还有一个月。 这一次提早发出通知快件，可能跟三大矿产商家族有关。 元锦放下联盟管理部发来的快件, 抬头跟转个不停的图尔镇长说，「快件上没有具体说明哪一天过来，我们还有争取的空间。」 联盟管理部发来的快件, 只说不日将派出审核人员, 没有具体说明日期是哪一天。 有可能这是提前告知，好让申请方做准备。 「你不了解联盟管理部。」图尔镇长停下来，烦躁撕扯自己原本就不多的头髮, 「他们说的不日, 不是提前让我们准备的意思, 而是人已经在路上, 随时可能到达布莱斯城的星际港口。」 元锦沉默了下，打开光脑查看星际港口的建设进度。 按预定计划，港口的主体建设还有三天完工，之后是配套设施扫尾，安排居民入住港口城市。 也就是说，管理部的资格审查人员，比他们预计的时间提早了20天，前来实地审核。 星际港口自开工便加班加点，昼夜不停的赶工。 把20天的工作量压缩到几天完成，有些强人所难。 「以我对联盟管理部的了解，他们最迟一周后就会抵达布莱斯城。」图尔镇长又开始转圈，嗓子也因为着急而变得嘶哑，「我们只有5天的时间赶工，联繫60个星球的星际港口，签署双向通航协议。」 即使星际港口能够如期完工，居民顺利入住，几天时间跑遍60个星际港口签署双向通航协议，也没人能做得到。 他知道自己不该质疑领主的能力，但这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由于卡普星不是特别出名，想要与其他星球开通双向通航航线，除去信号航线互通部分，还需要向通航港口支付一定的通行费用。 像种植星、工业星以及矿产星等等，比较有特色的那些星球，互相开通双向航线不需要花钱。 卡普星星际港口的建设资金到底是怎么来的，对他来说还是个未解之谜。 这几个月虽然总有稀有果蔬上市销往克罗星，赚来的钱，明显不够支付港口建设所花费的费用。 图尔镇长又转了几圈，烦躁坐到元锦对面的椅子里，神情沮丧，「60个星球光是在路上就得花上3天，哪怕你下达领主授权书，安排60个人同时去和各个星球的港口管理方商谈，也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这是最快捷的办法，然而不一定都能谈得下来。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试。」元锦将他烦躁的样子收进眼底，弯起唇角，神色轻松地说，「别担心。就算只有一周时间，我们也能在审核人员到来之前，完成这些不可能的任务。」 「要怎么完成？」图尔镇长苦笑连连。 他们缺的不是人和机甲，而是钱。没有钱，其他的星球根本不会同意开通双向航线。每增加一条航线，就需要增加飞船起降点，增加相应的工作人员，保障航线畅通。 没钱不会有星球愿意跟他们通航。 卡普星跟荒星没差别，人口数量甚至不如更远一些的无主荒星。他们总不能把稀有能量石的秘密抖出去，藉此跟其他星球通航。 「你先别着急，回去把所有扫尾工程按照轻重缓急列出来，通知所有人等我安排。」元锦看了下时间，笑着站起身，「半个小时后我会给你新的命令，你先照我说的去做。」 图尔镇长见她似乎真的不着急，烦躁的情绪稍稍松懈。 除了相信他，自己并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元锦离开指挥中心，驾驶新组装好的奔月号私人飞船，返回图尔镇。 港口建设和居民入住的问题，可以在5天之内全部解决。只是需要一套可多人协同操作的控制系统，一起控制这几个月组装出来的所有机甲，加入扫尾工作。 至于跟其他星球开通双向航线一事，不算难也不需要花钱。 几分钟后，元锦驾驶的奔月号，顺利降落到图尔镇机甲学院校内的飞船起降点。 她解开安全带从驾驶舱下去，正在学习操作机甲的学生纷纷看过来，开心沖她招手。 元锦回给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加快脚步上楼去找彼得。 他身为霍登家族的后选继承人之一，哪个星球开通航线条件简单，比自己更清楚。 「听到运输飞船推进器工作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彼得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生无可恋地看着她，「这次又是什么紧急任务？」 自从自己跟着她回到卡普星，没有一天过得清闲。不是给一群小崽子讲解机甲知识，就是去机甲组装基地测试新的程序，或是试驾新组装出来的战斗机甲。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厌倦，谁知却渐渐爱上这样的日子。 第962页 在这里，他没有候选继承人的压力，也没有被打压的郁闷。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可以让那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欢唿，可以将自己喜欢的任何一款机甲组装出来，并改装到最完美的状态。 他活成了自己曾经最渴望的样子。 彼得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元锦，眼眶忽然就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涩。 他明明应该恨她讨厌她，可内心深处却涌动着强烈的感恩。 「确实有个非常紧急的任务，需要你跟我一起完成。」元锦微微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狐疑道，「学校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你眼睛这么红。」 「我在测试一套教学系统，晚上没睡好。」彼得收起不该有的情绪，请她去自己的办公室，「什么紧急任务，需要你亲自出手？」 图尔镇机甲学院自建设到顺利开学，校园规划设计、入学考试安排，都是在她的主导下一步步完成。 之后学校就丢给自己和一些技术人员，她再也没来过。 在镇上也很难见到她。 「联盟管理部的资格审查人员，大概会在一周后抵达卡普星。我们要在他们到达之前，完成星际港口的建设，并开通60条以上的双向通航航线。」元锦边走边说，「星际港口工程目前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按照之前的安排，我们得把20天的工作压缩到5天完成。」 「你是想让组装器出来的所有机甲，参与收尾工作？」皮得一点就通，「想要让所有的机甲，参与到收尾工作中，需要在机甲内写入新的工作程序，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从星际港口开工建设，图尔镇的机甲组装基地在几个月内，一共组装出来大大小小的各类机甲，接近三万架。 其中有五千件战斗机甲。 新组装的战斗机甲有自动和手动两种战斗模式，方便写入新的程序，临时做其他用途。 当初她提出设想时，自己还曾质疑过她的想法，觉得这是在胡闹。 这会儿再看，她分明是未雨绸缪。 到底是星球领主，她所思所想，比自己考虑的要多得多。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不止是你我，还有基地内所有的技术人员。」元锦进他办公室坐下，打开光脑，调出所有新组装的机甲资料。 目前还在港口工地工作的机甲有三万架左右，再增加两到三万架机甲，差不多可以将所有的工作，压缩到5天之内完成。 「我现在就通知学校的老师和基地的工作人员，到信号处理中心集合？」彼得也拉开椅子坐下，心跳不自觉加快，「跟其他星球开通双向航线后，我是不是可以自由出行？」 他很喜欢这里，但也希望能够有离开这里的自由。 「你不怕被抓回去□□的话，想去哪就去哪。」元锦抬了下眼皮，看都不看他，「联盟管理部提早派遣工作人员，前来实地审核，跟你们霍登家脱不了干系。」 应该是三大矿产商家族，都插手了这件事。 「你是说这次来的审核人员当中，有三大矿产商家族的人？」彼得瞬间变了脸色，恨恨磨牙。 这种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三大家族在布莱斯城都有自己的联络点，卡普星的材料运输队频繁往返，傻子都会注意得到。 彼得一想到通航后，自己有可能会被三大家族通缉，想要自由行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单手撑着下巴沖元锦笑，「领主大人，要不要再打劫他们一次。」 元锦手上的动作顿住，视线透过光脑的虚拟屏幕，落到他脸上，「确实是个好办法。」 趁他们没来之前，可以让他们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她在布莱斯城也安排了很多的机器人，收集有关三大矿产商家族的各种信息，他们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团结，毕竟存在利益冲突。 稀有能量石没被发现之前，针对卡普星，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实际利益，顶多是为候选继承人出口气。 元锦屈起手指轻扣桌面，「这件事我会安排下去，多人协同控制系统构架我已经共享给你，通知其他人马上开工。」 「我马上通知下去。」彼得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笑容，通知所有的技术人员，到信号处理中心待命。 元锦关闭光脑，和他一起离开办公室，前往卡普星信号处理中心。 信号处理中心是港口的备用信号处理库，一旦港口的信号处理系统遭受攻击，作为备份的信号处理中心会立即启用。 该中心设在机甲学院内，是一栋占地三千多平米共两层高的黑色建筑。从外形看，中心和学院食堂几乎一模一样，非本校学生根本无法分辨。 元锦和皮德走进信号处理中心，学校老师和其他的技术工作人员，已全部到位。 她简单说了下此次要写的程序内容，打开光脑调出已完成的系统构架，将任务细緻分配到每个人手中。 新组装的机甲都有预留程序写入接口，只需完成多人协同控制系统的所有代码，将代码写入，就可以将战斗机甲变成民用的工作机甲。 进驻卡普星的图尔特别行动部队所携带的战斗机甲，目前已全部完成程序更新，增加新程序写入接口。 战时是战斗机甲，平时可以做其他用途，缓解人力不足的困境。 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部署，卡普星的武装力量，已不惧怕任何星球的入侵，甚至可以打回去。 第963页 卡普星本地的光域网络，想要接入联盟总网，必须获得加入联盟的资格才可以开通。 因此不用担心外来信号干扰多人协同控制系统。 元锦安排好信号处理中心的工作，叫走彼得一起回自己的办公室。 60条双向通航航线同时开通，如何甄选开通航线的星球，需要皮得给她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彼得根据自己在各个星球间往返的经验，很快选出最有可能同意通航的60个星球名单，交给她。 这些星球的发展不是特别好，有些星球的贫穷落后程度，远远超过卡普星。之所以能够加入联盟，是因为早期审核标准较低，凡是递交了申请书基本都能通过。 他们没有特别的资源，也没有自己特别的特色，多增加一条航线，就能让当地居民多一个找到工作的机会。 「看不出来，你对联盟星系的各个星球情况还挺了解。」元锦翻了下星球名单，摆手让他回处理中心坐镇。 「所有家族的候选继承人，在考核期间必须要完成全星系星球探测任务。」彼得小声的解释了一句，飞快转身出去，「去布莱斯城的事，你找别人我不去。」 他去了一定会被家族的人抓起来，不打死也会关上好几年□□。 元锦扫了眼她的背影，好气又好笑。 等卡普星获准加入联盟，霍登家族的人一样会找到他，最稳妥的办法是提高自己的实力，成为三大家族不敢惹的存在。 根据彼得提供的星球名单，她删删减减，又挑了几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星球加入进来，打开光脑设置航线信号编号。 被排除的星球则作为备用航线开通对象，暂时保留。 下午4点。 卡普星星际港口工程指挥中心，迎来大批的战斗机甲。 图尔和维克两位镇长站在指挥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战斗机甲，像普通机甲一样被程序控制，加入扫尾工程建设。 星际港口开建后，他们应领主的要求交出所有战斗机甲，共三万余架。 领主说这些机甲需要升级改装，提高卡普星的整体战斗力，没说过这些战斗机甲还可以当普通机甲用。 「领主真是个天才。」维克合上有些发酸的嘴巴，喃喃出声，「图尔人能遇到她，简直是太幸运了。」 有了这些战斗机甲的加入，5天内完成收尾工程没有任何问题。 「上将已经许久不曾联繫我们，不知道秘密泄露之事查得如何。」图尔镇长又激动又有些伤感，「快一年了，他们连一丝的消息都没有。」 希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维克拍拍他的肩膀，沉默下去。上将的家人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外面的情况如何他们一无所知。 星际港口上空，纯黑色的奔月号在重点区域飞了两圈，推进器骤然加速，转眼消失在天际进入茫茫宇宙。 元锦抵达布莱斯城星际港口，联繫上港口负责人，通过他进入联盟港口平台，联繫名单上的所有星球星际港口管理方。 她给每一个港口管理方，都发送了一份卡普星种植温室的影像。 和影像一起发过去的，有针对各个星球通航后可合作的项目协议，只要他们同意通航，协议立即生效。 所有申请书发送完毕，她给自己叫了一份晚餐，埋头给三大矿产商家族下套。 几个月前，三大矿产家族后选继承人，在布莱斯城被她打劫，之后就再也没离开布莱斯城。他们除了监视卡普星的运输飞船，还派出无数的机器人，在相邻的几个星球上探测矿产资源。 彼得的哥哥罗宾运气比较好，在距离克罗星最近的瓦伦星上，发现了一条能量石矿脉。 这个消息目前已传回霍登家总部，另外两个家族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元锦将能量石矿脉的消息，通过霍登家矿脉主管的机器人，发送给巴特家。同时，通过巴特家的现任家主秘书的机器人，将消息传给沈家。 将信息发送出去，收到通航申请的星球星际港口管理方，陆续回復过来：同意通航。 她放松下来，取回机器人送来的晚餐，随即返航。 5天后，卡普星星际港口正式启用，港口所在城市居民入住人数达到6万人。 通往5个小镇的地面交通道路和空中航线，全部打通。 元锦带领着几个镇长和其他工作人员，等在港口接待中心，等待联盟管理部的审核人员陈述审核结果。 「我悄悄打听了一下，三大家族打起来了。」彼得小声跟元锦耳语，「我还打听到另外一个消息，种植星号召联盟的居民，拒绝购买卡普星的农产品。」 「嗯？」元锦脸上的懒散霎时褪去，「什么时候发起的号召？」 几天前她去布莱斯城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种植星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很正常，号召居民不要购买也是正常操作。她比较担心的是，他们会利用一些自己种不出来的农产品，做文章。 第372章 372未婚妻 种植星的农产品尤其是稀有果蔬, 占据了联盟星系95%的稀有果蔬市场。 其他星球能育发稀有果蔬种子的不多，有也基本上只是够本星球消耗，无法销往其他星球。 卡普星目前只在克罗星开了一家旗舰店, 直营店还在筹备中, 并不会影响到种植星的市场占有率。他们会感觉到威胁，应该是卡普星种植出来的种类比他们多。 第964页 等卡普星的光域网络接入联盟总网，其他星球的居民也可以在网上下单, 购买卡普星种植出来的稀有果蔬。 元锦一心两用, 听彼得说这个活动刚刚发起，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 继续听联盟管理部的审核人员，陈述本次审核的总结。 联盟管理部一共来了21位审核人员, 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确认星际港口的规模, 核实双向航线开通数量，考察港口城市配套建设。 审核时间为期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负责本次审核的审核组组长, 会在审核结果通知会议上, 向星球领主陈述他们的审核总结，宣布审核结果。 审核小组组长说完港口城市配套的审核内容总结, 停下来，准备宣布审核结果。 接待中心的会议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通过卡普星光域网络，同步收看此次审核结果通知会议的居民，都停下手头的工作, 屏住唿吸等待审核组长宣布审核结果。 5天时间，全卡普星的居民群策群力, 一起完成星际港口最后的扫尾工程, 使港口顺利通航。 每个人都在期待最终的结果, 是卡普星顺利加入联盟星系。 「我知道你们都在等待审核结果。」负责陈述审核内容的组长清了清嗓子，含笑开口，「我曾到过103个星球，负责审核他们加入联盟的申请，从来没有哪个星球让我感到惊讶。」 会议室依然静悄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缓和，所有参与会议的卡普星管理层，神经绷紧。 元锦也有些紧张，只是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 港口的建设标准完全符合加入联盟的要求，其他方面也能拿得出手。可卡普星到底是被审核方，审核结果受人为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卡普星让我感到特别的惊讶，这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星球。」组长又笑了笑，接着说，「这里有不输于种植星的种植产业，也有和工业星差不多的工厂，还有一个媲美中央星星际港口的大型港口，人口却只有15万。」 15万人口，打造了一个数千万人口城市，才有的大型星际港口。 没有一定的技术实力，根本做不到这个程度。 「官员说话都这么啰嗦的吗？」彼得压低了嗓音偷偷吐槽，「直接宣布审核结果就完了呗，多少人在等着他。」 元锦弯了弯唇角，递过去一个满是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捣乱。 审核小组组长不知是否听到了彼得的吐槽，他抬起头环顾一圈，嗓音倏然变得激昂，「这是一个充满了奇蹟的星球，我仅代表联盟管理部郑重宣布，卡普星通过审核，即日起正式成为我们联盟星系的一员。」 他说完这句话，和他一同负责审核的其他官员，将代表着联盟成员标志的授权书，送上发言台。 掌声热烈响起，元锦在掌声中走上发言台，签署加入联盟星系的领主令。 将领主令交给负责发言的审核小组组长，她拿起联盟成员授权书，再次以领主的身份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署完授权书，本地光域网络正式接入联盟总网。 卡普星星际港口的名字，出现在联盟港口总平台内，名称上方多了个表示成员身份的标志。 同一时间，全联盟星系的居民都收到一则推送消息：欢迎新成员卡普星加入联盟。 跟着这条推送消息一起推出的星球介绍上，有大片大片即将可以收割的麦田、有延绵不断的稻田，还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和漫山遍野的西瓜地、甜瓜地。 各类稀有果蔬种植温室内的影像，也出现在推送中。 全联盟光域网络上网民，看到推送后瞬间炸了。 除了种植星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以种植为主的星球，而且居然能在露天的土地里，种出大片的玉米和西瓜、甜瓜！ 网民们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奇星球惊呆了。 有眼尖的网民在星球介绍上看到了工厂的厂房，有的看到了超大型的星际港口，还有的看到了山清水秀的景色。 关于卡普星的讨论，转眼间成为全联盟光域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 元锦签完最后一份，保证不对其他星球发起战争的承诺书，卡普星加入联盟的所有流程到此结束。 图尔镇长拍红了双手，克制不住地想要大声欢唿。 卡普星终于又回到联盟星系，这一次，这里不再是储藏着稀有能量石的荒星，而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长久居住的家园。这里会有外来移民落户，也会有其他星球的商人来此经商生活。 所有的居民不再被排除在联盟总网之外，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光脑，了解最新的文化流行趋势，查阅自己想要了解的所有学科资料。 图尔镇长心潮澎湃地看着台上的元锦，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驻守卡普星16年，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激动，像此刻这般想要放声大哭。 他们有了足够的能力守住秘密，守护联盟的安危。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矿产商家族的野蛮掠夺，不用担心星际海盗突然闯入。 他们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平安幸福的生活在这里。 「过几天我去一趟中央星。」维克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嗓音说，「上将和其他人一直下落不明，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卡普星有领主守护，短时间内，矿产商家族应该不敢上门找麻烦。即便他们真的来了，以目前的武器储备，自卫绰绰有余。 第965页 「你去一趟也好，一直收不到他们的消息，我也睡不安稳。」图尔镇长略略颔首，「稍后我们再单独开一个会议，商量此行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保证自己，也保证卡普星的安全。」 领主不参与他们的守护行动，她只负责管理所有的居民日常生活，制定符合星球发展需要的各项政策。 维克沖他点了点头，继续鼓掌。 交接仪式结束，审核小组组长宣布散会。 元锦亲自充当嚮导，带领所有的审核小组成员登上逐星号，前往图尔镇参观稀有果蔬种植温室。 三天的审核工作时间，所有审核小组成员基本都是在港口打转，关于稀有果蔬种植温室的各种信息，都是通过光脑查看影像。 虽然已经同意卡普星加入联盟，依然要亲自去核实这些温室是否存在。 一行人走出接待中心，专程过来守着审核结果的居民，开心燃放礼炮，播放曲调欢快的庆祝音乐。 元锦站在台阶上，笑着沖大家挥了挥手，不动声色的跟站在人群中的班芷卉交换眼神。 班芷卉会过意，带着孩子们拿起准备好的鲜花，热情献给她和审核小组的所有成员。 为防止审核人员携带矿产探测器登上卡普星，她提前在他们居住的酒店，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由于审核小组来的太突然，她没来得及在全星球布置，屏蔽矿产探测器信号干扰系统。 在审核小组审核期间，本星球居民任何人都不得接触，她没法往组长身上安装屏蔽器。 刚才签署授权书，影像会同步到中央星，全星系的居民都可以在光域网络上看到，也不好搞小动作。 没办法，她只好让班芷卉带着孩子们，在指挥中心外表演庆祝，吸引审核人员的注意，方便自己将信号屏蔽器装到组长身上。 「卡普星的居民看起来很团结。」审核小组组长弯腰接过孩子们送的鲜花，偏头看着身边的元锦，含笑道，「我有些好奇，你们的星际港口建设用了多长时间。」 虽然建设港口所用的材料，都是工业星生产的预制材料，组装工程依然浩大。 卡普星星际港口的规模，比中央星星际港口还要大上一些，可同时降落两百架次以上的各类飞船。 「4个多月吧，我们卡普星人不多，但是各类机甲比较多。」元锦将屏蔽器弹入他的口袋，笑着走下台阶，「港口的规划有扩建预留，新增航线满了之后，还可以扩建，扩增航线。」 「了不起。」组长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佩服，「4个月就能建造出如此大规模的星际港口，确实有加入联盟的实力和能力。」 能将机甲应用到方方面面，卡普星是整个联盟星系头一份。 元锦回给他一个谦虚的笑容，主动介绍卡普星在机甲上的应用方向。 所有的工作机甲和种植机甲，都可以随时转换技能，适用于各类场景和各项工作。 多程序操作可最大程度的利用各类机甲，不让任何一种机甲闲置，降低生产成本提高效率。 人的作用，永远在机甲之上。 组长非常感兴趣卡普星在技术上的应用，到了图尔镇看到还在不断拓荒的土地机甲，看到一望无际的种植温室，又激动起来。 在参观完了所在反季果蔬种植温室，稀有果蔬种植温室后，组长开门见山的表示，回中央星会帮忙申请更多的发展资金。 元锦不胜感激，通知卡米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稀有果蔬大礼包，赠送给所有的审核人员。 高档水果在地球也是送礼佳品，在星际，能送出超大礼盒装的稀有果蔬的人，都是有钱人。 四合五入，卡普星也算是有钱的星球。 送走审核小组，元锦回到自己的领主府，通过光域网络向全星球的居民，发表讲话。 「我们能顺利加入联盟，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因此，我决定将今天定为我们卡普星的第一个放假日，放假两天。」她唇角含笑，清亮的眼眸泛着自信的光芒，「卡普星会成为全星系最强的星球，未来，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 所有的居民通过各自的光脑，齐声欢唿。 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关闭光脑起身往露台走去。 站在领主府三层的露台上，能看到规模超过十个机场那么大的星际港口，看到规划整齐的整个元城。 这里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全星系最热闹的港口，卡普星也会成为经济实力第一的星球。 她还要发展科技和文化，要让这里的居民，安心生活。 …… 8月下旬，卡普星种植的水稻开始收割。 露天种植的四个西瓜品种全面上市，从元城星际港口飞往各个星球星际港口的运输飞船，络绎不绝。 其他星球过来的星际飞船数量，每天都在创新高。 其他露天种植的稀有果蔬，通过星球物流送往各个星球。开在乐府星的直营店，上线一周便成为该星球，访问量最高的光域往卖场店铺。 一些关于首次出现的果蔬品种的谣言，也陆续在网络上出现。 元锦没急着反驳这些谣言，私下准备了大量的资料，打算一次性全部澄清。为了让更多的星球居民，了解卡普星的种植能力，她还打算公开部分种植温室的影像，在光域网络内进行直播。 第966页 关于稀有果蔬的资料整理完成，网络上再次出现食用卡普星种植的稀有果蔬，发生中毒死人的谣言。 负责维护店铺口碑的黎夏烟，将所有谣言整理出来，交给元锦处理。 「从我们星球加入联盟星系，这些谣言时不时的就冒出来，已经影响到我们稀有果蔬品牌的口碑。」黎夏烟拉开元锦对面的椅子坐下，气愤不已地说，「我根据他们的留言习惯和光脑编号，查到他们都是种植星的居民。」 「他们是在害怕我们抢走种植星的生意，希望通过这种手段制造恐慌，让其他星球的居民，拒绝购买卡普星的任何一种农产品。」元锦抬起头看她，笑着安抚道，「他们害怕，就说明我们的路子走对了。」 自从卡普星的光域网络接入总网，开在布莱斯城的旗舰店销售量，已超过种植星开在中央星的旗舰卖场。 同样的稀有果蔬品种，在开元稀有果蔬旗舰店购买，价格比种植星的便宜，而且种类繁多。 光是番茄就有四个品种，辣椒的品种更是丰富多样。 从中央星种子铺带回来的种子，更是中出了种植星没有的蔬菜。应季的蔬菜和水果大部分都是直接露天种植，产量比温室种植的要高好几倍。 「明明我们的东西好价格低，却被他们造谣说吃了会中毒。」黎夏烟气鼓鼓的往后靠去，「我爸妈因为这些谣言，问过我好几回，是不是真的会中毒。」 「你之前不是说想邀请他们来卡普星游玩吗？」元锦失笑，「双向航线已经开通到中央星，他们随时可以过来实地参观。」 黎夏烟愣了一下，转瞬开心笑起来，「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我现在就通知他们收拾行李，亲自过来实地参观。」 元锦笑着点头。 忙到中午，元锦带着黎夏烟离开市政府回图尔镇吃午饭。 三大矿产商家族，因为新发现的能量石矿脉暗地里打了起来，暂时分不出精力来卡普星捣乱。她利用这段时间，在五个小镇四周安装了无数的信号屏蔽器。 这些可以扰乱矿产探测器的屏蔽器，会发送信号干扰探测器的探测系统，让探测器无法探测到任何能量石。 将飞船降落到在基地附近的飞船起降点，元锦和黎夏烟从船上下去，听到动静的彼得和宋云策从基地里出来，开心招手。 「什么是这么高兴？」元锦瞥了眼彼得，目光落到宋云策身上，「组装出新的战斗机甲了？」 他们用朱雀号的图纸，设计出另外一款可无人操控的战斗机甲云雀号，共组装了大概一万架。 卡普星上的垃圾山，目前只剩下一座就全部完成清理。 「不是新的战斗机甲，是我们把新组装的云雀号进行编号，可以组装成媲美中央星战神一号的大型战斗机甲。」宋云策两眼发光，「战斗力应该会比战神一号更高。」 「一会吃完饭我看看。」元锦禁不住扬眉，「看来学校教的知识很有用。」 机甲学院的老师，有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资深战斗机甲驾驶员，有彼得这种技术狂，还有她从中央星拿回来的机甲资料，教学质量不比中央星的机甲学院差。 「领主大人。」邮差的声音意外从身后传来。 元锦笑着回头，「又有我的信？」 应该是中央星种子铺的老闆来信，当时签订合作协议卡普星还没加入联盟，她留的是布莱斯城收信点的地址。 「是的，有两封加急的信。」邮差笑着从包里拿出两个盒子递给她，「我帮你带了回来。」 元锦接过来拆开，盒子里装着大概十几种种子，还有一封手写的信。 另外一个盒子里，则是原主的部分个人物品，以及一封屠云寒写来的手写信。 她收起屠云寒发来的盒子，取出种子铺老闆写给自己的信展开。 老闆花高价收到了一批奇怪的种子，他也不清楚是什么，能否种出来希望她育发成功后给他发送影像。 「这是什么种子？看起来好奇怪。」黎夏烟拿着装在透明罐子里的种子，好奇发问，「能育发出来吗？」 元锦拿走罐子观察了一会，摇头，「我没见过。」 她当村医时经常帮村里的村民购买各种种子，长相如此奇怪的种子，她也是头一回见。 看着像麦子又比麦子细长，还特别的硬。 「老闆还说了什么。」黎夏烟瞥一眼她手里的信，又去看种子。 好奇怪的种子。 元锦谢过邮差，将种子拿在手里，招唿彼得和宋云策回去吃饭，边走边说，「他说如果能种出来，会轰动整个星际，卡普星也会成为全星系最富有的星球。」 老实说，她也很好奇这些种子到底是什么。 能让整个星系轰动的稀有果蔬，目前只有卡普星种植出来的樱桃，还有什么能再次轰动？ 不管是什么种子，元锦吃完午饭还是去了育苗温室。 种子的大小和长相什么样的都有，很明显是多品种混合。她仔细分出来，根据以往的习惯进行育苗操作，忙完出去空中忽然传来运输飞船飞行的声音，黛眉微挑。 屠云寒的信刚到，人也到了？ 第373章 373未婚妻 屠云寒不是自己一个人回卡普星, 而是带了一支20人的队伍回来，还带了20架最新的战斗机甲。 第967页 元锦根据种子大小在育苗格上贴上不同的标籤，设置好温度和湿度, 开启空气循环系统摘下手套出去, 带他们回基地办公室。 「这是我们收到的信息，这次过来是奉命跟踪搜查，潜入联盟的星际海盗。」屠云寒打开光脑, 调出军方特别部队收到的线索, 从容解释，「卡普星是新加入联盟的星球, 人口稀少，星球空旷适合潜藏。」 三大矿产商家族跟星际海盗私下一直有联繫。 如今三大家族打了起来, 星际海盗通过他们的私人航线进入联盟。军方收到线索担心他们会将塞拉星系的虫族引来, 往每个星球都派遣了一支小队，追查星际海盗的下落。 他接到命令后，主动申请来卡普星。 屠云寒给元锦看完他们收到的线索, 又调出这次疑似入境的星际海盗资料, 共享给她，「根据我们收到的线索, 这些人在一周前抵达布莱斯城星际港口，之后就失去踪迹。」 布莱斯城每天有6趟星际快速航班，往返卡普星。 这些人很有可能已经入境卡普星。 「克罗星跟卡普星的距离是比较近，推测他们潜入卡普星很合理。」元锦打开自己的光脑, 接收他传过来的信息，眉头微微拧起, 「可距离克罗星最近的星球, 不是卡普星。」 在克罗星附近, 还有没加入联盟的星球。 维克离开卡普星前跟她说过，克罗星附近的星球上没有矿产资源，但是有原住民。 这个星球没有加入联盟，跟克罗星之间也没有航线，但是跟矿产星球却有一条双向航线。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发现卡普星上的特殊能量石后，立即安排人进驻卡普星，第一次航行出错差点就降落到那个星球上。 他这次回中央星总部，也是希望查明上将让他们整体脱离番号，隐姓埋名的真正原因。 元锦看完所有星际海盗的照片，通知彼得过来。 屠云寒听到彼得的名字，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显的诧异。 霍登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后人，竟然还活着，还成了她的手下？ 「领主大人。」彼得推开办公室门入内，看到屠云寒，只略略颔首便恭敬走到元锦面前，含笑开口，「您有什么吩咐？」 他现在主要负责星际港口的信号保障，负责图尔机甲学院的信息课程制定，有时间也会给学生们上课。 除了几个镇长，没人知道他曾经差点将卡普星炸毁。 「这些人你有没有见过？」元锦将星际海盗的资料打开，示意他坐下，「联盟军方怀疑他们已潜入卡普星。」 卡普星移民局没有收到这些人的申请。 外来旅游的星球居民，也没有这几个人的资料登记记录。全卡普星所有居民的资料，她都能通过光脑查看，外来游客入住酒店后，系统也会通知她查看游客资料，避免危险人物进入。 他们主要防备的是三大矿产商家族的人。 彼得认真看完所有的星际海盗资料，迟疑点头，「其中的几个人我见过，霍登家跟他们合作开採塞拉星系荒星的能量石。」 资料上的海盗经常通过霍登家的私人航线，进入联盟。 巴特家和沈家也有私人航线，他们跟星际海盗也有不少合作。 所有的机甲和星际飞船都需要能量石提供动能，只要能赚钱，合作方是谁并不重要。 「给你个新的任务。」元锦眉头舒展开来，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出一套人脸分析系统，将他们的照片放进去，发现入境人员有相似的立即报告。」 前来卡普星旅游的星球居民日渐增多，只需要在入境的第一关开启人脸分辨，就能提前将危险挡在门外。 「我马上写。」彼得倏然坐直，「最多一天，完成后我会直接将程序，写入港口入境的监控系统。」 他要打造联盟最安全的星球，不管是三大矿产商家族的人，还是星际海盗，没人能通过星际港口进入卡普星。 「这个程序完成后，再写一个防护程序防止任何星球对卡普星发起远程攻击。」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联繫我。」 卡普星的防御系统已经建设完成，还差一套匹配的系统，将防御能力提高到全联盟最高。 彼得的技术在联盟中算是中上，不足的部分自己可以补足。 「是！」彼得的心跳快得像是脱缰的野马，「保证完成任务。」 防御系统的程序让他来写，这样的信任他不能辜负。 元锦笑了笑，摆手示意他出去。 彼得站起来，像是踩在棉花里，开开心心地欠身离开。 办公室安静下来。 屠云寒收回目光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彼得。 自己当初若是赖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取得她的信任？ 「目前为止，卡普星上没有发现这些危险人物，你们先住下来，等我核实清楚再做其他决定。」元锦偏过头，不咸不淡地跟他说，「港口城市有专门为旅客和联盟工作人员准备酒店，你们是住城里，还是住在这？」 图尔镇也在外围建了几个接待游客的酒店，他们住哪里都行。 「住城里。」屠云寒不假思索，「麻烦你了。」 港口建成开通后，元城市政府成立，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市政府，晚上住在城主府，很少回图尔镇。 第968页 住在城里见她更容易一些。 「不麻烦。」元锦抬了下眼皮，通知乔泽过来，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乔泽很快过来敲门。 看到屠云寒有些意外。从他们离开卡普星到回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屠云寒出现在这。 他是军中上将，忽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麻烦乔助理。」屠云寒主动开口，「走吧。」 乔泽现在是城主助理，主要负责帮元锦处理一些公务。 「好的。」乔泽笑了下，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悄悄瞄了眼元锦的脸色。 他们的领主大人，似乎没看出来屠上将的心思？ 也有可能看出来了也当看不到。 屠云寒一行很快离开。 元锦再次打开他共享过来的资料，唇角无意识抿紧，搭在桌上的手手指曲起，不自觉地轻叩桌面。 联盟军方如此谨慎对待这些潜藏入境的海盗，事情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 她沉吟片刻，通知图尔镇长一声，起身开门出去。 图尔镇长现在是元城的市长，主要负责港口城市的管理和后续建设，同时守住星际港口，防止伪装入境的虫族。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上将和其余20多万的战士，忽然整体消失，他们比自己更担心卡普星出意外。 元锦驾驶奔月号回到市政府，图尔等在她的办公室外，一脸严肃的神色。 「没那么夸张，不过我们也得提早做准备。」她弯了弯唇角，开门进去，「联盟军方安排屠云寒，带领一支20人的队伍进驻卡普星，不管会不会发生战争，我们都不能松懈。」 联盟军方跟星际海盗的战争刚结束没几年，会担心海盗捲土重来是人之常情。 好容易恢復的安定，没人希望再次被打破。 「我们总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维克回中央星后，也失去了联络。」图尔掩上门，跟着她一块进去坐下，「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卡普星上储藏着稀有能量石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星际海盗和虫族中。 军方如此紧张，甚至派出屠云寒这样重要的将领，表明接下来要发生的可能是又一场战争。 两人各自坐下，沉寂的光脑同时收到来自维克的消息。 气氛瞬间凝滞。 维克从靠近塞拉星系的星球上发来紧急密电：图尔特别行动部队余下的20多万战士，包括上将在内，全部牺牲。卡普星上储藏有稀有能量石的消息，已被虫族和星际海盗获取。 图尔看完消息，双眼猩红。 上将等人原本希望能将虫族挡在奥维拉星系外，谁知被矿产商家族的人出卖，被星际海盗伏击导致全军覆没。维克在他们对战的区域，收到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特制信号器，延时发送的信号。 虫族和星际海盗这会已经在集结队伍，打算绕过奥维拉星系的其他星球，直接攻打卡普星。 维克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再有几天就能到达。 「提早做准备吧。」元锦沉着脸打开光脑，调出卡普星上所有的战斗机甲数据，「我们目前拥有手动操作的战斗机甲3.6万架，无人操作的战斗机甲4.5万架。」 另外，紧急架设的防御系统有星际飞弹823枚，可以发射信号干扰乱流的运输飞船，456艘。 这些设备都是在一年当中完成改装、假设，还不足以应对星际海盗和虫族，只能用来对付矿产商家族。 元锦将数据铺开在虚拟屏幕中，眉眼冷冽，「最新组装出来的云雀号和云雀集群机甲，需要立即安排人学习操作、控制。」 机甲学院的学生从开学就在学习机甲知识，学习操作老款机甲，突击训练适应新机甲的作业系统，三四天就能熟练掌握。 新机甲全部都有智能控制系统，可通过语音控制完成一切指令。 图尔瞬间明白她的意图，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你是说……要在机甲学院里挑学生学习？可他们都是……」 都是孩子。 他说不出来剩下的半句话，每一个生活在卡普星的人，都承担着守护这里的使命，无论老少、男女。 「不会都让孩子们上，除非是逼不得已。」元锦出声打消他的担忧，「这是我们最后的王牌，预防性提早做准备，真正要用到他们那可能已经是卫星之战，不得不上。」 图尔稍稍松了口气，重重点头，「明白。」 她比自己更适合统领所有的图尔人。 元锦跟他商量完备战计划，让他去通知其他人，自己驾驶着奔月号返回图尔镇。 卡普星的星际飞弹原料是东拼西凑弄出来的，威力还行。对付矿产商家族可以达到碾压效果，对付星际海盗和虫族，还是差了一点。 她得尽快安排人学习操作云雀集群，飞弹防住远程攻击，剩下的事交给云雀集群和120架朱雀号。 飞船进入机甲学院的起降点，学生们正在上课。 元锦从飞船上下去，打开光脑通知所有学生到操场集合。 她可以不过来，直接在光脑上给他们宣布这次任务，亲自来是希望所有的学生都明白，这次甄选可能是实战而不是预演。 身为卡普星的领主、机甲学院的校长，她希望所有的居民和学生们都要明白，卡普星需要每一个人的守护。 第969页 第一批机甲学院的学生共有3752人。 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15岁，最大的45岁，所有喜欢战斗机甲想要学习驾驶战斗机甲的人，通过考试都能来上学。 学生们很快集结完毕。 彼得和学校的老师列队站到一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离开基地还没多久，领主忽然来学校通知所有的学生集合，中间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元锦打开光脑的扩音设置，平静开口，「我们卡普星，目前正处在星际海盗和虫族的监视之下，战争随时可能发生。」 学生们下意识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卡普星加入联盟刚过一个月，竟然有可能会发生战争？！ 「我也不相信，战争会来得如此之快。」元锦神色冷肃，「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战，为了更好的应对此次危机，我需要挑选出1500名优秀学生，学习云雀集群的集群操作，500名学生学习驾驶云雀号。」 空气安静了一瞬，所有的学生默默举手。 卡普星是他们的家园，他们要誓死守护这里。 「具体的名单稍后我会发给你们，没有被选中的，作为空中信号部队加强运输飞船驾驶技能。」元锦再次出声，「解散！」 学生们沉默散去，彼得和学校的老师留在原地，等着她发号施令。 情况估计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她才会紧急启用学校的学生。 大部分老师都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将领，他们已经收到图尔发来的消息，知道上将以及其他战士阵亡的消息。 「彼得，除了刚才我交代你写的程序，你还要负责学生们上机甲操作训练，我们的时间可能只有不到10天。」元锦转过头面对着他们，沉声道，「能做到吗。」 彼得张了张嘴，挺直嵴背大声回话，「保证完成任务！」 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信任过。 这是把整个星球安危一半的重任，交到他的手里，即使他曾经差一点就炸毁整个星球。 彼得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鼻子没来由地发酸。 她从未怀疑自己留下的原因，他又如何捨得辜负如此厚重的信任。 「其他人负责配合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云雀集群和宇宙信号干扰飞船集群，达到随时可作战的水准。」元锦面色稍霁，「这是我们卡普星最后的王牌，能否在联盟军队的支援到来之前，守住卡普星，看你们的了。」 所有老师齐齐出声，「是！」 即使没有她下令，他们也会全力以赴，让机甲学院成为卡普星真正的王牌部队。 元锦交代完任务，摆手让大家回去，大步返回飞船。 她还得去巡查架设在各地的飞弹，稍后加班写防御系统代码，安排运输机在宇宙中放置信号干扰飞行器。 第二天，人脸识别系统在港口启用，屠云寒的人在那个没加入联盟的星球上，发现虫族部队的踪迹。 星球光域网络的信号捕捉系统，虽然没有捕捉到奇怪信号，大家的神经依旧绷紧。 全体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战士，进入作战状态，将战斗机甲转移到自己的工作地。新建的战斗指挥系统启用，所有人听从领主的指挥，做好防御准备。 紧绷的气氛持续了一周，屠云寒收到军方总指挥部发来消息，距离克罗星最近的星球上，发现虫族部队人数不少。 他将消息转给元锦，通知自己的队伍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卡普星的星际港口暂时停航，克罗星也进入备战状态，联盟军队运输机陆续降落到这俩个星球的星际港口。 元锦发出备战命令，和图尔等人一起严密监视虫族的一举一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维克从布莱斯城发来消息：他已回到布莱斯城，克罗星正遭受飞弹攻击。 「所有人注意，克罗星目前正遭受飞弹攻击，所有人准备战斗。屠云寒，你带着自己的队伍，和宋云策等人守住后方，具体指令我随时会发送。」元锦发布完命令，和图尔等人一起离开指挥室，登上经过改装的商务运输飞船，带领所有的战士出战。 黑色的商务运输飞船升空，整个卡普星的战斗机甲，也随即集结出发升空。 无数不同颜色的战斗机甲，从卡普星的各个方向升空，在空中划出道道耀眼的流光。推进器发出巨大的轰鸣，仿佛号角一般响彻整个星球，悲壮又让人忍不住涌起澎湃的热血。 屠云寒和队友们隔着驾驶舱的窗户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位领主太强了！」有人发出惊唿，「这里的居民也很强！」 近十万架战斗机甲同时启用，在一个只有15万人口的小星球，简直匪夷所思。 「她……的优秀不止于此。」屠云寒喉咙发涩，「走吧，我们也要尽快跟上大部队。」 他也是指挥团队中的一员，负责指挥自己带来的小队，和卡普星上最后的王牌队伍。 进入作战空域，克罗星上的发出的光芒，在宇宙中频频闪现。 元锦连上之前放置的信号干扰飞行器，找到发射飞弹的方位，沉声命令彼得带领的信号攻击部队，往指定坐标投放信号干扰器。 克罗星附近那个没有加入联盟的星球上，聚集着大批的虫族部队。 第970页 「报告领主，发现飞弹正朝着我方星球高速前进。」卡米死死盯着指挥系统的虚拟屏幕，冷静汇报。 元锦应了声，锁定攻击卡普星的飞弹，发射清扫弹。 「报告领主，有几艘运输飞船正试图接近我们航线。」另一名工作人员报告，「暂时无法识别飞船的信号。」 无法识别飞船信号，意味着他们不能直接攻击，有可能会误伤友军。 「图尔，这里交给你和你的战友们，我去看看。」元锦离开自己的座位，迅速跃上朱雀号，「保证指挥部安全，我随时回来。」 图尔正欲阻拦，工作人员再次汇报，「发现军方的机甲自后方升空，像是屠上将？」 「那些飞船是三大家族的飞船。」彼得的声音透过光脑传来，焦急又愤怒，「防住他们！他们做了伪装用的是种植星的信号系统！」 「守住这里，这是命令。」元锦脸上覆着厚厚的寒霜，迅速关上驾驶舱舱门，启动朱雀号离开飞离指挥船。 这些蛀虫比海盗和虫族更可恶。 第374章 374未婚妻 伪装成种植星运输飞船的船队, 在克罗星上空加速航行。由他们发出的星际救援信号，一次比一次强烈，若不是一早知道他们的底细, 一定会上当。 屠云寒收到元锦发来的消息，得知这些飞船出自矿产商家族, 及时停下回覆信号的动作, 开启锁定模式等她的机甲出舱。 矿产商家族一共组织了六艘商务飞船组成船队，正从布莱斯城通往卡普星的航线，快速飞过来。 他们发送的救援信号, 是联盟根据每个星球的特色, 设置的特别救援信号频段。 遇到星际海盗滋扰，有些武装力量较强的星球领主，会带队救援受到滋扰的星球。去支援的队伍, 会打出救援信号, 方便受滋扰的星球辨认敌友。 矿产商家族是在故意扰乱视线，意图从他们后方突袭。六艘豪华商务运输飞船, 可以承载五千架次的战斗机甲, 真让他们过去，整个卡普星的队伍马上会被打溃散。 屠云寒拧了拧眉，看到全黑的朱雀号出舱，随即加速迎上去。 「全部炸毁一艘都不要留！」元锦的朱雀号进入宇宙, 瞬间打开武器系统, 发射雷射弹轰炸运输船队。 屠云寒收到她的命令, 来不及欣赏朱雀号的风姿, 火速跟上她的节奏, 全方位攻击运输船队。 矿产商家族的运输船队似乎预料到会遭受攻击, 队伍很快分散开, 躲避攻击的同时，呈包围之势针对卡普星的指挥船发动攻击。 「屠云寒，1298、1103、21。」元锦将坐标报过去，嗓音沉沉，「击毁他们的领航船信号系统！」 屠云寒应声，黑色的战斗机甲迅速提升动能，飞到指定坐标，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元锦控制机甲避开朝自己发射过来的飞弹，提升机甲的高度，打开全部的武器向运输飞船扫射。 耀眼的雷射炮随着机甲快速飞行，如天女散花一般击中运输飞船队伍，火光四起。 运输飞船被击中发出的声音，如惊雷一般散在宇宙中，队伍很快乱了节奏。 黑色的朱雀号神出鬼没，整个机甲像个发光的火球，所到之处爆炸声接连不断，运输飞船摇摇欲坠。 屠云寒在她左侧配合攻击，全身的热血都涌上胸膛，握着操纵杆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是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战斗机甲，是他模拟过无数次的战术。 终于有人能够实现这一切，比他自己亲自操作，更让人热血沸腾！他缓了缓唿吸，提高战斗机甲的动能包抄过去，配合她阻击想要逃走的运输飞船。 一艘都不能放过！ 运输飞船体积庞大，灵活性远远比不过战斗机甲，何况是两架全联盟最强的战斗机甲，不多时就有一艘飞船整船爆炸。 队伍再次打乱，慌不择路的开始撤退。 「朱雀部队进入战斗，协助领主炸毁所有的运输飞船，一艘都不能放过！」彼得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哑声下令，「行动！」 不能让他们撤走，必须全部炸毁！ 他知道父亲就在船上。另外两家的家主，此时也在自家的运输飞船上，配合着星际海盗和虫族，向卡普星发起攻击。 卡普星上一定有让他们疯狂心动的能量石，他们才会如此冒险。 这只运输船队轻易不启用。只有遇到让大家都有的赚的矿脉时，各家族的家主才会登上船队，亲自指挥战斗。 所有的飞船上都有成套的联盟星系救援信号系统，方便他们伪装成任何一个星球的友军，从背后插刀。 他们用这样的招数强占了无数星球的矿脉，逼得星球居民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家园，流离失所。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卡普星上有他喜欢的学生，有他崇拜佩服的偶像，还有无数让他舍不下的同事。 他不希望卡普星被三大家族占据，不希望星球上的居民，被奴役被迫离开家园。 彼得用力闭了闭眼，压下翻涌心头的复杂情绪，看到朱雀队已全部升到作战空域，随即竟指挥权移交给元锦。 这只队伍是她训练出来的，是卡普星武装力量的尖峰小队。 「其实不用他们出动。」元锦的声音传入耳内，指挥船外同时闪过接连不断的大片的白光。 第971页 彼得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去。 只见还在发射雷射弹的朱雀号，如流星一般在运输船队中间穿梭，运输船队的运输飞船接二连三发生爆炸。船上的战斗机甲有些刚升空，就被被炸的冲击波吞噬。 运输飞船爆炸发出的冲击波，将星际海盗的战斗飞船的掀翻，席捲了无数想要冲上来虫族，沖毁了部分矿产商家族的武装力量。 这个宇宙都被这片耀眼的亮光照亮，就连指挥船都跟着晃动了数下。 「领主……的技术也太牛了吧？」卡米合上长大的嘴，口中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那么强的冲击波，她都能躲开。」 所有人都知道元锦的种植技术很高，知道她会组装改造机甲，也知道她会驾驶战斗机甲。没想到会这么强，屠云寒的战斗机甲一直在她后面跟着，好几次险些跟不上。 屠云寒可是联盟战神！ 他们的领主大人，竟然比联盟战神还要厉害，这实在是……太牛了！ 「我觉得自己对领主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了。」魏星轻轻说了句，继续盯着虚拟屏幕，「虫族大军出现了，联盟军队现在刚到乐府星，距离赶到这里还需要大概2个小时。」 两个小时卡普星已经成了碎片，他们的速度为什么会这么慢。 「朱雀队回防，拦截虫族的攻击。」图尔脸色发沉，「一枚炸弹都不许落到卡普星上。」 那些稀有能量石，能让虫族的力量瞬间暴涨十倍，同时还能分化出无数的克隆体。 他们图尔特别行动部队，常年驻守卡普星的目的，就是不希望他们发现这些能量石，不希望联盟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朱雀队收到，已经回防。」朱雀队队长回话。 图尔稍稍松了口气，又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两家黑色的战斗机甲，快速接近指挥船。 矿产商家族的运输飞船队，全军覆没，元锦带着屠云寒顺利返回指挥船补充能量石。 他轻轻吐出口气，打开舱门迎接他们降落。 「现在情况如何。」元锦启动能量石补充系统，一下机甲立即询问最新的情况。 屠云寒跟在她身后，抿着唇角保持沉默。 「虫族的主力部队出现，朱雀队已经去防守。」图尔恭敬出声，「这支主力部队大概有十万，另外两支队伍合起来，有七万左右。」 海盗和矿产商家族的武装力量，也不容小觑。 元锦扫了眼虚拟屏幕，开启信号干扰系统，回头看屠云寒，「联盟军队怎么回事。」 联盟军队的援军似乎遭遇伏击，在克罗星与乐府星之间停了下来。 「矿产商家族的武装力量，在阻止他们支援，短时间内很难赶过来。」屠云寒沉声解释，「这一仗，得我们自己打。」 矿产商家族的武装力量，作战能力不比军队的军人差。他们跟虫族里应外合，拦住援军行进的航线，虫族的主力部队针对卡普星展开进攻，卡普星如今已经成了孤岛，只能自救。 「其他人继续守着指挥船。」元锦拎着自己的头盔扭头就走，「屠云寒，你和我一起带领朱雀队，打赢这场仗。」 他不熟悉卡普星的作战指挥系统，留下也没用。 机甲的能量石补充完毕，元锦看了下量，又带了一批备用的能量石，麻利坐进驾驶舱。 屠云寒缓了缓唿吸，驾驶自己的机甲跟上。 指挥船舱门再次打开，两架战斗机甲前后出舱。 元锦驾驶机甲进入朱雀队，拉高战斗机甲的位置，成为队伍的领航机甲，通过光脑给所有的出战的战士打气，「卡普星的勇士们，记住你们平时训练的项目，听我指挥，这一站结束我们放假一周庆祝。」 「是！」整个朱雀队的队员齐齐应声。 「你们都是勇士，我会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带回去。」元锦故作轻松，「听我命令，1队在左侧发起攻击，2队右侧，剩下的跟着我从正面进攻。」 队伍在宇宙中散开，转眼分成三支人数不同的小队。 元锦通过光脑控制无人操控的机甲提升高度，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成铠甲的形状，正式发起进攻。 铠甲形状的无人控制战斗机甲齐齐开火，雷射炮阵列和指挥船带领的信号作战小队，投放的干扰飞行器配合，朝着虫族大军发起勐烈的攻击。 虫族的铠甲异常坚硬，普通的炮弹很难将它们一次性杀死。 元锦专门改装了一批针对虫族的无人操控战斗机甲，这些战斗机甲的武器系统和朱雀号相似，主要以雷射炮为主。 雷射炮能在瞬间杀死虫族，即使没命中要害，也能让它们丧失五感防止接收到任何指令。被攻击也不用担心人员受伤，最多是损失一架机甲。 而收不到指令的虫族，会疯狂攻击同类。 元锦看到领头的虫子被雷射阵列杀死，唇角弯了下，冷静下令，「跟我上。」 全黑色的朱雀号瞬间提升高度，尔后像一支穿云箭，俯冲进入虫族主力部队当中。 随后，无数的朱雀号战斗机甲，在宇宙中划出道道白色流光，沖向虫族大军。 屠云寒紧紧跟着元锦的战斗机甲，一面听从她的指令开火，一面避开虫族大军的攻击，握着操纵杆的手一次次收紧又一次次放松。 她的战斗技巧极为卓越，对速度和火力的控制，更是炉火纯青。 第972页 数量只有一百多架的朱雀队，带领着四万架无人操作战斗机甲，跟十几万的虫族大军展开激烈的厮杀，实力竟然旗鼓相当。 将虫族大军冲散后，所有的朱雀号打开全攻击系统，配合无人操作战斗机甲，杀开一条血路跟元锦找到负责指挥的运输飞船。 藏在虫族大军后方的运输飞船，没想到卡普星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发觉不是对手当即仓皇逃走。 「屠云寒，堵住指挥船的退路。」元锦的嗓音里裹着浓浓的杀意，「留意四周，别被暗算。」 「明白。」屠云寒驾驶机甲从散开的虫族大军底部掠过去，带领部分朱雀队的成员，成功堵住想要逃回塞拉星系的海盗指挥船。 元锦也在此时，驾驶着机甲将另外一条航线拦住。 「不用废话，开火。」她怒喝一声，开启全攻击模式沖向海盗指挥船。 不把他们打怕，他们今后还会再来。 「是。」屠云寒也开启全进攻模式，配合她带领着队员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打掉海盗的指挥船，剩余的虫族大军就会失去方向，溃散而逃。 …… 跟星际海盗和虫族大军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三个半小时。 全联盟星系的居民，都躲在安全的地方，通过望远镜暗中观战。 网络上的讨论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个不怕死的网友，随着天空中炸开的亮光变得频繁，联盟发布战斗区域坐标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卡普星非凡的战斗力，让各个星球的居民目瞪口呆。 全黑的朱雀号更是成为众人的猜测对象。 所有人都以为，这架仿佛喷火龙的战斗机甲驾驶员，是屠云寒。 夸他的网友数量，超过全联盟一半的居民数。 作为被讨论对象的元锦，此时正驾驶着缺了半只翅膀的朱雀号，返回指挥船。 此次战役，卡普星的将士共歼灭虫族大军17万，海盗指挥船32艘，三大矿产商家族的6艘指挥船全军覆没，炸毁他们5万余架战斗机甲。 联盟军方歼灭海盗和三大矿产商家族的武装力量14万，虫族大军12万。 这是联盟击退星际海盗后又一场战役，除了克罗星有部分民众受伤，没有造成更大的混乱和灾害。 元锦驾驶着朱雀号进入指挥船，待在机甲上缓了一阵才打开舱门下去。 整个指挥室的人都站起来，红着眼卖力鼓掌。 「领主大人，我们赢了。」图尔嗓音哽咽，「没有一枚炮弹落到卡普星，我们做到了。」 魏星和彼得也控制不住落泪，双手拍得通红。 卡米抹去眼泪冲过去，用力抱住元锦，又哭又笑，「队长，我们赢了。」 她还是不习惯喊领主大人，他们的队长永远都是队长。 「赢了，放假一周。」元锦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回去后写总结，这次战斗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但是我们平时的训练没停过，还有许多的问题需要改进。」 卡米的眼泪一秒收回去，闷闷应声，「是。」 队长是魔鬼吧？ 「所有人听我命令。」元锦搂着卡米的肩膀，含笑开口，「返航。」 「返航！」图尔的眼泪滚下来，嗓音沙哑，「所有人，请跟随我们返航！」 指挥室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指挥船调转方向，加速返航。 屠云寒静静看着又被卡米抱住的元锦，眼底慢慢浮起笑意。 他要向总部申请，永远驻守卡普星。 虫族在这里吃了大亏，星际海盗的头目们几乎全是折损在此，他们还会想办法杀回来。 卡普星上，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或许，正是这个秘密才留住了元锦，她在这里绝不仅仅因为这里的人救过她。 挂着卡普星星旗的指挥船，带领着大部队顺利返航。不敢休息的居民涌到港口外的广场上等待，看到指挥船顺利降落，所有人都欢唿起来。 礼炮齐鸣，开心的居民们拿着网购回来的各种锣鼓，开心敲打。 元锦从指挥船上下去，其他人也陆续走出机甲，接受居民们的慰问庆贺。 她偏过头，远远看一眼意气风发的波琳娜，脸上不自觉绽开笑容。 这一战过后，这里会更加团结。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后人们，也会如他们的父辈一样，坚定信心，继续在这里守护下去。 接受完百姓的慰问庆贺，元锦乘坐单人飞行器升到离地大概五米的高度，发表讲话。 「这一仗我们打得并不轻松，损失也很惨重，万幸无人受伤。」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们不能因为赢了一场而骄傲，未来，这样的战争可能随时会发生。」 星际海盗还会卷头重来，虫族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必须得做更加严密的防御，防止虫族再次杀过来。 整个塞拉星系一共生活着上千万的虫族，稀有能量石让它们加速分化出克隆体，卡普星一旦被虫族占据，将会成为整个联盟的灾难。 广场安静下来，夜风拂过绿化树的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清晰动静。 元锦缓了缓，语气倏然变得轻松起来，「为了庆祝我们成功守住卡普星，明天开始放假一周。」 人群安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神色迷茫。 随时有可能会发生战争，为什么还要放假。 第973页 「咳咳……」元锦抬手挡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接着说，「给你们放假是希望收假后，大家都更努力的工作。」 「领主万岁！」 「领主万岁！」 回过神的居民和战士们一起欢唿，整个广场再次炸开锅，礼炮齐鸣，接连炸开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夜空。 元锦笑着摇摇头，控制飞行器回到地面，招唿屠云寒和图尔等人去开会。 放假之前，该梳理清楚的事，得及时梳理清楚。 维克站在市政府门口，流着泪含笑鼓掌。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主将和总指挥部全军覆没，从今往后，只有他们。 所幸，他们遇到了一个能干又强悍的领主。 …… 战后部署没有因为放假而松懈，同时联盟军方也加大了对矿产商家族残余力量的清扫，拿回能量石开採权。 矿产星球推选出新的领主，正式联繫卡普星，寻求种植方面的技术指导。 联盟军方的援军战后留在卡普星，看完卡普星在本次战役中的完整作战计划，所有人都想留下来。 屠云寒通过申请，成为援军的新首领，永久驻扎卡普星。 至于卡普星的秘密，他依旧一无所知。 假期结束，针对在此次战役中表现优良的战士嘉奖仪式，隆重召开。 宋云策成为朱雀队正式的总指挥，兼管云雀集群的训练、战术配合。彼得作为技术支持，成为副队长。 其他人也根据战绩，获得不同的表彰。 嘉奖仪式结束，元锦终于空闲下来，将市政府的工作交给图尔和维克，回图尔镇查看自己最新培育的种子。 「领主大人，你种下的种子可能已经死了，一直没有发芽。」种植机器人主动汇报监测结果，「所有的种子都没有发芽。」 元锦拿走机器人递来的数据记录，带着班芷卉一块去看新种子的育苗格。 从她种下种子到现在，快一个月了，竟然没有发芽？ 难怪种子铺的老闆会说，育发成功会让整个星再次轰动。 第375章 375未婚妻 根据种子的不同形状贴上标籤的育苗格内, 一颗种子都没有发芽。 正常农作物的种子发芽时间，大多在一周至半个月。这些种子埋下的时间已有20多天，没有丝毫要发芽的迹象, 根须都没见长出来。 元锦跟班芷卉一起动手，将所有的的育苗格取下来, 翻出埋在土里的种子。 种子毫无变化, 埋下去什么样子现在还什么样。 「育发的方法不对？」元锦拿着镊子将种子放到白色的托盘上，取来放大镜仔细观察种子的状况。 表皮因长时间待在湿润的环境中，已经出现腐烂的迹象, 壳子的变化不多, 像是无法吸收水分。 「这些都是什么种子啊？」班芷卉凑过去，脸上写满了好奇，「每一种种子我们几乎都能成功育发, 只有这一批种子不行。」 他们育发出的蓝莓种子, 现在已经在露天土地和温室里大面积种植，有些蓝莓已经开始挂果, 不久就能上市。 最难育发的几种蔬菜, 也已开始大面积种植。 头一回遇到育发将近一个月，毫无动静的种子。 「要是知道是什么种子就好办了，种子铺的老闆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元锦扯了下嘴角, 用镊子夹着种子放到放大镜下, 继续观察。 这些种子的形状每一种都不一样, 看起来又像是同一种作物。 地球上的常见农作物种子, 她几乎都认识, 唯独没有见过这种种子。说不来的感觉, 有点不像是能吃的东西。 「现在要怎么办, 重新来？」班芷卉见她也被难住，忍不住安慰道，「育发不了就算了，现在我们能种植的作物种类，已经超过了种植星。」 卡普星上种植的农作物种类，比种植星多了十几种，且很快就会全面上市。 矿物星近期会安排一支大约千人的队伍，来卡普星学习玉米种植技术。克罗星也安排了一批人，过来学习西瓜、甜瓜种植技术，给出的合作条件都非常好。 「重新来，我试试别的办法。」元锦放下手里的种子站起来，笑道，「不管是什么种子，老闆说育发成功会引起轰动，还会让卡普星的收入增加，必须要试试。」 目前最赚钱的作物是玉米、西瓜、草莓、辣椒等等，每一种的产量都很喜人。新鲜玉米的吃法一经推广，就在联盟居民中引起不小的轰动，订单数量节节攀升。 新的种子如果是吃的东西，他们赚钱的速度会更快。 跟虫族的这一仗虽然赢了，但也损失了大部分无人操作战斗机甲。 基地正在加紧处理从垃圾山上带回来的配件，组织更多的人手进行组装，防止再次被滋扰时出现无机甲可用的情况。 元锦把数据记录挂回去，清点出所有没发芽的育苗格，放到微型温室里，拿走剩下的种子去找工具换个办法育发。 为了提高一些作物的口感。她从各镇抽调了一些对种植感兴趣，且技术也不错的人员，组成研发团队专门培育新的种类，提高原有种类的口感。 为了让他们的种植知识更加扎实，她还联繫了中央星农业学院的老师，每周固定时间上课。 下载回来的种植资料，她也跟着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就一起研究解决。 第974页 卡普星可以像地球那样多元化发展，单一产业出现点问题，就会成为无法承受的灾难性打击。 像种植星就曾遇到过极寒天气侵袭，造成麦子和水稻欠收。全星球的居民口粮供应不足，储备粮放出来也不够用，只能喝营养液的事。 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卡普星。 粮食储备和扩大温室面积，会是今后的工作重点。 卡普星如今加上驻扎的一万军队，也才不到17万的人口，人均土地面积超过500亩，还有无数的荒地可以拓荒。随着生活安定下来，居民们可能会要更多的孩子，加上移民，人口会越来越多。 人口增加，消耗的粮食和其他民生保障物资，也会相应提高。 不止是吃好的问题，如何让所有居民安心生活，让星球持续发展都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元锦在货架上找到合适的工具，打开热水装了半盆热水又往里添了一些凉水，抓了一把种子铺老闆送的种子，丢进盆里。 「不会死掉吗？」班芷卉看到她的动作，惊讶莫名，「这是什么技术。」 用热水泡种子，不会把种子泡死吗？ 「温水育发，这是一种常用技术。」元锦含笑解释，「一般多用于春耕前的种子育发。」 这里建有两个大型的种子愈发温室，可同时愈发上千亩的水稻种子，通过温控就能实现让种子尽快发芽的目的，因此她没教过温水育发的技术。 当村医时，村民们每年春耕都是先把种子泡发，才撒到地里加速长苗。 「好神奇，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技术？」班芷卉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同样都是人，学的也是艺术类专业，元锦简直不像人。 整个联盟没有哪一个星球领主像她这么牛，带兵打仗自己上杀伐果决，种植技术全联盟最强，管理城市面面俱到。 「种植资料上有。」元锦暼她一眼，低低笑出声，「多读书，书上什么都有。」 种植资料上确实有这些育发技术说明，用多少温度的水，加什么药都有说明。资料来自百万年前的古华国，那可是地球上唯一带有种植基因的人类。 元锦说完，从光脑里调出资料给她，「慢慢看。」 班芷卉缩了下脖子，老实点头。 希望爸妈晚一点到，不要看到自己这么废物的样子。 …… 矿物星和克罗星安排过来学习种植的人员，在9月初抵达卡普星，到卡普星旅游的热潮也随之兴起。 元城新增大型接待酒店，新增无数条空中、地面的旅行路线，前往还在不断拓宽的五个小镇，欣赏卡普星辟可媲美美种植星的种植产业。 沿路有风光秀丽的大片农田，有香气飘飘的大型果园，还有正在建设中的大型种植温室。 卡普星的种植业大部分採用种植机甲负责，小区域使用种植机器人和工作机甲。工作人员只需控制这些机甲和机器人的程序，就能完成大部分的工作。 无论是技术还是所种植的农作物种类，卡普星可参观的内容非常多。 除种植之外，卡普星的美食也是游客流连忘返的原因。 这里所开设的每一家农家乐餐厅，都有不外传的美食菜谱，且都由家务机器人负责烹饪。 观看完农田和种植温室，还可乘坐运输飞船飞向森林，欣赏动物们生存捕猎的画面。所有未开荒区域都生活着无数星际动物，这些野生动物在旷野里自由奔跑，集群捕食，是其他星球所没有的自然资源。 新建大型酒店的订单已下到年尾，卡普星旅游总公司的工作安排，也排得满满当当。 港口的人脸识别系统运行良好，所有进入卡普星的其他星球居民中，没有可疑人士。 元锦也在此时，受到联盟政府的嘉奖，成为全联盟第一个英雄领主勋章获得者，拿到了巨额发展资金。 资金到位的第一天，她从工业星订购了大批量的建筑材料，机甲材料，扩建港口城市和增加战斗机甲。 用温水泡发的种子，经过十多天都仔细照了，终于冒出白白的胚芽。 她把这些发了芽的种子埋到准备好的育苗格里，重新贴上标籤，给机器人设定24小时监控的程序。 卡普星的旅游热带动了稀有果蔬的销量，部分星球领主发出邀请，希望卡普星能在他们的星球上开设直营店。 元锦看完其他星球领主发来的邀请，黎夏烟敲门进来，脸上裹着怒气和委屈，哑声开口，「队长，出事了。」 「嗯？」她抬起头，好笑看她，「出什么事让你这么委屈？」 上次见她这么生气又委屈，是种植星的居民在光域网络上，造谣卡普星种植的稀有果蔬，吃了会中毒。 「还不是种植星的居民。」黎夏烟气鼓鼓坐下，「他们不是育发不出蓝莓种子吗？我们的蓝莓上市后，网上忽然出现了很多用户，说食用蓝莓后出现了中毒症状，旗舰店和卖场收到了很多退货申请。」 大批量的退货，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此前跟虫族的战役卡普星大获全胜，整个联盟都在感慨卡普星的强悍，航线恢復后无数星球居民过来旅游、採购。 卡普星一跃成为全联盟最热的旅游星球，农产品销量翻了无数倍，不少还未上市的稀有品种水果、蔬菜，预定出去大半。 第975页 种植星估计是嫉妒他们的育苗技术好，安排了很多人潜入卡普星，想要偷走育苗技术。他们进入港口就被严密监视，因此没能得逞。 现在忽然在网络上，爆出卡普星刚上市的蓝莓有毒，应该是急了。 黎夏烟把退货的单子数据转给元锦，生气拉开椅子坐下，「不能继续纵容他们这么造谣，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点口碑，塌了影响很大。」 「小事，你要做的是提高运力，监督工作机甲做好保鲜。」元锦调出写好的直播代码发给她，「公开这些温室和露天种植的影像，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是如何种植，并且亲身『试毒』。」 她原来就有计划，公开部分温室和露天种植的影像，让其他星球的居民更直观的看到，他们喜欢的稀有果蔬是如何种出来的。 后来因为三大矿产商家族联合虫族和海盗作乱，打破了她原有的安排。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黎夏烟脸上的怒气瞬间散去，开心扬起笑脸，「我马上去安排。」 她以为所有的种植过程都需要保密，没想过可以越过育苗过程，播放种植影像。 「去吧，直营店的邀请你记得看下一下，亲自过去选址安排机器人工作。」元锦好笑叮嘱，「你爸妈这两天也差不多到了，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执行，不用急。」 「领主大人放心，我会安排好的。」黎夏烟俏皮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元锦摇摇头，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忙到下午，维克和图尔一起进来，跟她商量给上将等人立碑的事。 「你们上将的名字在联盟军方系统里，应该有记录。」元锦敛眉，「想要给他们立碑，需要一个合理的且不会被怀疑的理由。」 联盟军方安排屠云寒永久驻守卡普星，他不会去查上将的名字，难保其他人也不查。 「我只带回来上将穿过的一套衣服，带回来其他战友的名单。」维克痛苦低下头，「他们不该被遗忘。」 每一个图尔人都不该遗忘。 没有上将和其他将领提前部署，安排十万人紧急进驻卡普星，联盟星系如今已经战火纷飞。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还是没找到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并且不会被怀疑的方式，让我们的人让其他星球的居民，记得他们。」图尔长长嘆气，眼眶也止不住发红，「我们还没告诉上将的家人，他们已经全部牺牲。」 上将发现稀有能量石的秘密泄露，紧急安排人去追查，知道虫族和海盗勾结在一起，准备对卡普星发起进攻立即组织阻击战。 他们把家人送到卡普星，就已做好所有人都牺牲的准备。 图尔特别行动部队从未公开，也从未希望获得嘉奖，这是第一代联盟元帅亲自组建的队伍，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联盟的稳定。 「上次战役，我们损失了将近4万架无人操作战斗机甲。」元锦抿了下唇角，建议道，「不如就已纪念这些机甲为由，建一个机甲墓地，提醒所有的居民和战士，不努力发展下一次坟墓里埋着的就会是人。」 维克和图尔双双愣住。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既能让所有的战士知晓他们的战友，在这一场突发的战疫中已光荣牺牲。也能让所有的年轻人知晓，守护这里，是他们必须承担的使命。 「我同意你的建议。」维克做了个深唿吸，艰难开口，「谢谢你为我们考虑这么多。」 自从她当上卡普星的领主，他们每一天都在庆幸，当初没有选错人。 星球的发展、防御力量提升、教育资源多样化，每一件事都是她在统筹安排。自己自认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魄力去做这一切，图尔和其他的将领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们常年驻守在这里，沉默等待总部发来的换防撤出消息，等待着返回中央星。 没人想过会永远生活在这里，也没人想过要发展这里，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园。 维克五味杂陈。 「我也觉得这个建议很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人负责这件事情。」图尔缓了缓胸口憋闷的情绪，郑重道谢，「我谨代表图尔特别行动部队，驻卡普星总队，谢谢你。」 驻守在卡普星的所有图尔人都该感谢她。感谢她临危受命成为星球领主，感谢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组建起一支所向披靡的战斗队伍，守住了卡普星和无数居民的生命。 守住了联盟的安定。 元锦唇角弯了弯，笑道，「卡普星是我们的家园，我们所有人都要努力守护，你们更应该感谢自己多年来的坚持，没有辜负自己的使命。」 他们是在用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守护这里，自己最多算是帮他们锦上添花。 图尔和维克对视一眼，脸上的神色同时缓和下来。 她说的对，这里是所有人的家园，每一个人都应该尽心守护。 …… 卡普星种植温室和露天土地的种植园影像，在光域网络上公开直播，一上线就吸引了无数的星球居民观看。 关于蓝莓有毒的谣言不攻自破，发布谣言的人，光脑编号被公布出来，种植星的名声一落千丈。 卡普星农产品的销量再次突破歷史，居民们喜气洋洋。 元锦用温水育发的种子移到育苗格里，顺利长出第一片叶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东西。 第976页 「不会是草吧？」班芷卉没想到会是这种样子，弓着嵴背盯住育苗格看了半天，想笑又不敢笑。 这么辛苦种出来几棵草，实在是……太滑稽了。 「不是草。」元锦收起放大镜，也笑起来，「是整个星际都没有的一种植物，全身都是宝，它的名字叫竹子。」 全联盟的星球上都没有竹子，只有品种奇怪的各种树木。 「竹子？」班芷卉震惊莫名，「就是从古华国传下来的，影像中那种细细直直长得又很高的植物？」 怪不得种子铺老闆说，育发成功会轰动全联盟。 「竹子的种子没有休眠期，一般是採摘后马上育发，发芽率能有50%。这些种子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所有育发成功率很低，甚至是无法育发。」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乐府星上有近一亿的人口，竹子可以制作成各种工艺品，销售给他们。」 前提是能种植成功。 扇子、油纸伞等等，都能做。还能卖幼苗给他们自己栽种，这可是一大笔钱。 卡普星成为首富之星的路，又宽了很多。 「那我们赶紧把这些竹子种出来。」班芷卉两眼放光，「你知道一柄扇子的价格是多少吗？我几年前跟爸妈参加拍卖会，一柄扇子竞价到十几万星币。」 就一把非常普通的扇子，十几万星币。 「等它们再长大一点再移栽，现在还不能太过乐观。」元锦微微扬眉。 十几万一把扇子确实很贵，他们卖几万就行了。 全联盟只有卡普星有竹子和制作扇子的技术，不怕没钱赚。她还能用竹子做很多其他的工艺品，乐府星以文化和时尚为主，光是往那边卖就有不少钱。 确定是竹子，元锦给机器人写入新的程序，同时将影像发给种子铺老闆。 种子铺老闆收到她发的影像，马上通过光脑联繫她，让她给自己留几颗苗子他带其他的种子过来换。 她笑着答应下来，离开育苗温室，去基地查看机甲组装的情况。 几天后班芷卉他们的父母陆续抵达卡普星，看望他们。 元锦给他们放了假，自己设计了纪念碑的形状，安排工作机甲开工。 纪念碑用卡普星的星徽作为基础造型，朱雀的翅膀上背面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已牺牲的将士名字、生辰。 朝着地面这一面，翅膀上刻满战斗机甲的编号，不用担心其他星球居民看不懂。 元锦在施工现场待了一会，光脑里传来种子铺老闆的影像，「我刚下飞船，你在哪。」 她笑了下，召来个人运输飞船，亲自过去接他。 种子铺老闆这次又带来了很多昂贵的种子，全是可以赚钱的那种。 第376章 376未婚妻（完） 11月初, 为纪念在与虫族之战中被炸毁的战斗机甲，市政府在元城广场建的英雄机甲纪念碑，顺利落成。 纪念碑落成当日, 元锦带着卡普星所有的管理层和学生们，送上花圈纪念这些已消失的英雄。 他们是无声的守护者，每个活下来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后人, 都应该记住他们。 全联盟的星球居民，其实也应该感谢他们多年来的默默付出。 没有他们在虫族大军出发时及时进行阻击，卡普星说不定会失守。 能让所有虫族瞬间分化出克隆体的稀有能量石，会让整个联盟都成为虫族的屠戮场, 没有一个星球能躲得过覆灭的灾难。 纪念仪式结束，元锦踩着单人飞行器升空，从容出声, 「这里埋葬着上次战役中被摧毁的战斗机甲，因为这些机甲, 我们无人伤亡。我希望你们都记住这些机甲, 努力提高我们的战备水平, 争取下一次也无人伤亡。。」 学生们齐齐应声，「是！」 他们听家长说了，纪念碑是为了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牺牲的将士而立，守护卡普星的重任, 很快会转到他们肩上。 「我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领主，也希望你们尽快成长起来，守护好我们的星球。」元锦居高临下，看着不断冒出来的信仰之力, 唇角一点点上扬, 「卡普星的未来属于你们所有人。」 她是鬼, 没有任何信仰。 可是活着的人有，哪怕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也会闪闪发光。 掌声响起，元锦控制飞行器落到地面上，带着学生们返回机甲学院。 宋云策经歷一次战争后，像是本身的记忆有所甦醒，目前已经成为机甲学院成绩最优秀的学生。 他还是朱雀队的总指挥。 波琳娜也很强，目前正在筹备成立，无人操作的飞行器信号攻击集群。她是总指挥，彼得做技术支持。 驾驶运输飞船回到学校，彼得一个人坐在操场边上的树荫下发呆，看起来有些可怜。 元锦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含笑开口，「想回去继承家业？」 三大矿产商家族的能量石开採线，全部到了联盟政府和军队手中，倖存的矿产商家族后人，没有被追责。 有钱的继续花天酒地，没钱的跑去做星际海盗，只有他留在卡普星，成了学生们喜欢的彼得老师。 他从来不告诉学生，他真正的姓氏。 「没有，我在想这里一定有让虫族发疯的东西，上千万的虫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杀回来。」彼得脸上浮起赧然的笑容，「我新写了一个程序，但是觉得不大满意。」 第977页 卡普星上所有的机甲都能参与战斗的话，他们守住这里的胜算更大。 他想把所有的种植机甲，都加上飞行功能，可每次启动都会有很大的冲突。 明明她写的程序和自己的差不多，她的可以控制其他的机甲，自己的不行。 他真不是因为家族覆灭而感伤，在这里他才是他自己，而不是为了家族的财富不择手段的家主。 彼得调出自己写的程序，小声请教，「领主大人，你帮我看下问题出在哪。」 元锦扫了一眼，笑道，「上楼说。」 不是为了家族感伤就行，他表现的很好，可以暂时不考虑将他丢进宇宙。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来挑继承人带在身边亲自培养。 继承人越早培养，越好观察人品。卡普星的星球领主和其他星球不一样，不仅要带领星球稳步发展，还要守住这里的秘密。 图尔他们会老去，接班人不能光靠他们从基因生育公司要孩子。 宋云策他们这一批人到成年就会结婚要孩子，吸收移民是早晚的事，人员结构一旦变得复杂，就会出现利益之争。 即便她定下规矩，非原住民不得参与领主竞争，也很难防住可能出现的问题。 卡普星会快速发展起来，难免有人会想要更多。 元锦解决了彼得的程序问题，放松往后靠去，「帮我挑24个优秀的学生，年纪要16岁以下的。」 「这么早就培养继承人？」彼得说完脸颊不由地泛红，「你要个自己的孩子也可以的啊。」 私心里，他不觉得有人配跟她要孩子。 「自己养麻烦，直接培养就行。」元锦不以为意，「把你认为比较优秀的学生名单整理给我，不限男女。」 彼得「哦」了声，打开□□，挑选适合的人员名单，发送给她。 元锦扫了眼发现宋云策排在第一。 第二是个叫尤影的姑娘才9岁，是那个跟自己说要学跳舞的小姑娘，她扬了扬眉笑道，「就他们吧，具体的课程我稍后发给你，不用告诉他们我在做什么，你只管安排他们上课。」 彼得噎了下，忍不住问，「都是候选继承人？」 是不是所有掌权的人，都喜欢搞这一套？ 「不是，他们是卡普星未来的领主天团。」元锦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领主的左膀右臂，一起守护这里的稳定。」 彼得摸了摸鼻子，心说他有继承人ptsd不行吗。 他当初就是候选继承人，被她带回卡普星，成了活得最潇洒的自由人。 …… 战后第二年，卡普星迎来移民潮。 从卡普星学到种植技术的矿产星，种植出了第一批小麦和水稻，本星球的居民不再依赖高价粮食和营养液。 克罗星借着卡普星的东风，发展自己的特色产业，留住了不少其他星球来的游客。 乐府星的美食博主卷的厉害，该星球也成为全联盟申请移民人数最多的星球。 成功移民卡普星的美食博主，落地就开始直播，自己在当地买房、办理移民手续的过程。引来无数想要移民卡普星的人，提交申请书。 卡普星的粮食产量跃居全联盟第一，稀有果蔬市场占有率达到50%，民生保障物资开始销往其他星球。 元锦制定完法律法规，成立相关的管理部门后，把管理上的事情丢给图尔和维克他们，专心发展搞钱的产业。 联盟拨过来的发展资金也很多，但不够花。 星球歷270年，卡普星的总人口达到一个亿。 除元城星际港口外，又建了四个大型的星际港口，港口所在城市每一座都接近3000万人口。 卡普星成为中央星最热闹繁华的星球，每年有无数的星球居民，前往卡普星旅游、购物、度假享受美食。 多元化发展使得卡普星的文化、科技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星球，这里发布的每一件机甲都会引发订购热潮。时尚方面也永远走在其他星球之前，成为全联盟的时尚之星。 元锦当了35年的星球领主，带着图尔特别行动部队驻守在卡普星上，配合联盟军方数次击退虫族的攻击。 然而虫族对卡普星的觊觎，从未停止。 考虑到虫族随时会因为族群日渐稀少，而再次对卡普星发起总攻，她开始甄选新的领主人选，并给新的领主一定的保障。 领主必须是图尔特别行动部队的后人，再给对方一支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部队，作为手里的王牌轻易不泄露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在考虑了几天之后，召集所有的管理层，开会投票选举继承人人选。 符合继承人选拔标准的人有四个。 除了宋云策外另外三个都是姑娘家，是波琳娜手下最强悍的将领。 宋云策没有带记忆进入世界，她不会把领主之位给他，虽然他表现的非常好。 有过他被控制的经验，她宁可选一个能力不如他的人，也不会选他。 权力欲会随着地位增长无限放大，他到底年轻，哪怕去过极恶之地和诱惑之地，也容易被蒙蔽被掌控。 「我选尤影。」屠云寒第一个出声，「她是年轻一辈中，战术和管理能力都拔群的将领，在技术方面也深得你的真传，我觉得她很合适。」 第978页 他这些年一直留在卡普星，看着她将这颗荒星变成全联盟最富有、最强大的星球。对她不敢说多了解，用什么人多少能猜到。 「尤影不错，我也选她。」维克投出自己手里的票。 跟着是图尔他们，最后一张票在波琳娜手里，所有人都看着她。 「我选她不是因为她从小跟在领主身边，而是她的强大和理性，能够带领我们抗击任何灾难。」波琳娜将自己的票投出去，从容解释，「云策也很优秀，他们当中无论是谁接任领主之位，我都无条件拥护。」 入选的都是最优秀的后辈。 再年轻一些的还得歷练，无法胜任领主的工作。 「尤影得票32，宋云策31票，我宣布尤影成为下一任领主。」元锦收起所有的选票，再次开口，「无论是谁成为领主，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支持他们，像支持我一样。」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生命都不长，这次恐怕也不会活得太久。 先把继承人定下来，真出意外卡普星也不会乱。 会议结束，众人走出事务厅，空中警报接连发出告警。 「不好，是虫族大军！」屠云寒说完随即通过光脑将自己的机甲召过来。 元锦也启动自己的朱雀号，和他几乎同时升空。 其他人有序调动各自的机甲、战斗飞船，陆续升空。指挥船也在不久后，进入卡普星外宇宙作战区域，全星球的护卫队从各个城市同时升空。 「阿姐，塞拉星系的虫族都来了，一只都没剩下。」宋云策带领着已经壮大了无数倍的朱雀队，紧急升空。 塞拉星系的虫族被联盟军方持续不断的打击，数量从上千万下降到不足三百万，这次怕是要背水一战。 只要冲破卡普星的防御，百万虫族瞬间能分化到千万，甚至上亿。 「那就一起埋了它们。」元锦沉着出声，「朱雀队跟着我，其他部队守住后方，不能让任何一颗炮弹落到星球上，不能让任何一只虫族进入卡普星。」 卡普星的护卫队，如今已经扩大到五百多万的规模，光是各类无人操作的机甲，就有三百多万架次。 「是。」光脑里传来各部队负责人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屠云寒平静出声，「这里也是我的家。」 元锦没拒绝他，打开数次升级改装的机甲舱，放出专门针对虫族的信号干扰飞行器。 蜂群一样的信号干扰飞行器，出舱后宛如宇宙垃圾一般，密密麻麻地涌向虫族大军。 元锦通过光脑确定指挥船进入战斗模式，随即提升推进器的动能，打开全攻击模式从正面发起对虫族的进攻。 宛如烟火炸开的战斗机甲群，在宇宙中划出流星雨一般的线条，沖向虫族大军。 全联盟的居民拍到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元锦控制着自己的战斗机甲，带着宋云策和所有的朱雀队队员，在虫族大军中疯狂厮杀。 无人操控的云雀集群，组成几乎可以捏碎星球的巨大机甲，横扫虫族。 联盟军方的人和卡普星护卫队一起，包抄阻击苟延残喘的海盗指挥船，势如破竹。 三百多万的虫族大军不到半个小时便被打散，互相攻击起来。 「虫族首领往卡普星去了！」宋云策惊唿一声，火速掉头去追。 「图尔、维克，你们和其他人一起守住指挥船，拦住所有想要支援的虫族士兵。」元锦下完命令，将机甲的动能提到最高，唿啸越过宋云策，朝着试图突破防线的虫族首领冲过去。 这是一只巨大的星际巨虫，体积是其他虫族的十多倍大，被它拿到能量石分化，可怕程度不啻于末世来临。 虫族被打击次数增多，外壳也随之进化，首领的外壳更是坚硬到可以无视雷射炮的轰炸。 不想办法拦住它，卡普星会毁于一旦，整个联盟也会土崩瓦解。 「我来帮你。」屠云寒的机甲瞬间跟上。 「我也来。」波琳娜的声音爽朗清脆，「我们是一体，不能让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还有我。」宋云策追上去，嗓音里透着自信，「我们一定能守住卡普星。」 元锦迅速调整作战计划，跟他们从不同的方向，靠近虫族首领展开攻击。 四架战斗机甲跟虫族首领纠缠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无法找出对方的弱点。大家根据击中的部位推断，寻找它身上的最软的地方，并不断试探。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眼看虫族首领就要突破卡普星的防御，元锦终于找到它的弱点。她将推进器的动能提高最大，朱雀号霎时化身利箭，直直插入虫族首领的耳朵里。 虫族首领的动作慢下来，身体往宇宙深处极速坠落。 「阿姐！」宋云策怒吼一声，驾驶着机甲和屠云寒，几乎同时冲进虫族首领的另一只耳朵里。 激烈的爆炸声沖虫族首领体内传来，宋云策和屠云寒心下一喜，打开横扫模式炸开首领体内的各种组织，往爆炸发生的方位快速靠近过去。 「不好，它的外壳质地太过坚硬，炮弹会反弹。」宋云策发现异样，刚提醒完自己的机甲就被炸掉了一只翅膀。 屠云寒的情况也不好，也掉了一只翅膀。 两人换上雷射炮开轰，巨大的火光骤然袭来，跟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人心头最后一个念头，诡异同步：能跟着元锦一起牺牲，也不枉这一生。 第979页 「轰……」爆炸声从虫族首领体内发出，转眼成为一团巨大的火球，往宇宙深处继续坠落。 指挥船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瞬间被巨大的不安笼罩，麻木操控信号攻击系统，发布作战指挥命令。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 他们得先打赢这一仗。 虫族首领的身体接连不断的发出爆炸声，火光沖天，然而所有人都熟悉的朱雀号没有升空。火焰的光芒渐渐消失，变成一团小小的萤火，还在往宇宙深处坠落。 尤影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哭，领主姐姐一定会回来，一边下达全歼指令。 她是下一任领主，不能软弱，她要像领主姐姐那样，守住卡普星守住联盟。 「给我杀！」图尔哭着按下攻击键，放出预备的无人操控机甲。 维克用力把眼泪逼回去，给自己掌管的部队，下达同样的命令。 彼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发出种种指令，命令所有信号作战部队配合大家发起总攻。 随后是卡米和乔泽、魏星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期待，朱雀号重新升空，愤怒的情绪却只能通过消灭更多的虫族发泄。 杀红了眼的卡普星护卫队，像是突然间开启了狂暴模式，百万虫族在瞬息间被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苟延残喘的海盗指挥船，被炸的连渣都不剩。 火光散去，茫茫宇宙恢復寂静，朱雀号没有如期升空。屠云寒和宋云策也没回来，他们跟着虫族首领，一起坠入宇宙化作风团消失。 「所有人，听我命令。」尤影冷静开口，「清扫战场，决不放过任何一只虫族。」 所有的机甲收到她的命令，停顿片刻后，散入宇宙一边清扫战场一边寻找朱雀号的信号。 朱雀号信号中断，领主也……消失了。 元锦也没想到，生命流逝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给孟婆发送了一句粗话，放出彼岸花接住从宇宙中飞来的信仰之力，无声地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孟婆肯定在驴她，这哪里是躺着就能完成任务，分明是粉身碎骨。 希望下个世界……她真的可以躺着完成任务，再不济，进入世界时能吃饱饭也行。 这么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等自己回到忘川就掀了她的汤锅。 第377章 377初恋 「吃饭去, 有的人有情饮水饱，我们可不一样。」男人烦躁的吼声打破宁静，转椅的滑轮磨过木地板, 发出刺耳的声音。 部门内的其他员工陆续起身，远远看一眼还趴在桌子上的元锦，目露嫌弃, 迅速收工去吃饭。 「空降没啥，零基础就让人很窝火了，总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人小声抱怨，「我们研发部又不是垃圾回收处, 什么人都往里塞，她要是有点基础还好，连基本的素描都不会一来就当设计组长, 噁心谁呢。」 「什么空降啊，你不知道她家已经破产, 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边上的人嘲讽道, 「是她厚着脸皮去求大老闆, 自己要求来研发部。」 「要我说，被她截胡被迫辞职的王姐才惨。为了能够升职，自己独立完成了四套产品的设计，其中两套销售量还特别好。本以为组长的位置稳了, 结果空降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小白，把她给顶了。」 「哈，那你们一定也不知道，空降的这位跟大老闆是什么关系。」 人群中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嘲笑声。 连设计基础都没有的菜鸟小白, 一进公司就成了研发部设计组组长, 除了是大老闆的小三, 还能是什么身份。 鹿森可是着名的珠宝上市公司，出现这种让人槽点满满的空降人员，简直匪夷所思。 除了大老闆，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无视公司的用人标准。大老闆虽然年轻有为，可也亲口承认过自己已婚，每次出席各种会议，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 会做出这种安排，说明小三手段了得。 「人家长得好看，嫉妒也没用。我要是有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也希望自己不用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说的也是，我们加班加点想创意做设计，人家什么都不用做，一来就当组长坐那发呆。我要是长得好看一点，我也能行。」 「别说了，人家进鹿森之前可是大小姐，把人惹哭了小心丢工作。」 众人满是嘲讽和嫌弃的声音远去，办公室慢慢安静下来，空气里隐隐飘来奶茶的香味。 元锦缓缓坐直起来，好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紧张得脸色通红的魂体。 终于回到熟悉的现代的世界，不知道她一会能不能吃上饭？ 「阿姐，事情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少女弱弱解释，「我不是坏人。」 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我知道。」 少女放松下来，眼睛里慢慢恢復神采，但还是很侷促，「我马上就要走了，阿姐你多保重，婆婆说你再骂她等回了忘川就不帮你炼药。」 「她不敢。」元锦听到忘川传来的招魂铃声，心思微动，「你有多少年寿元？」 上个世界她没来得及问，幸好走之前提前选出新的领主，还把宋云策也带走，不然还真说不定会出什么篓子。 「我……」少女还没说完，魂体便被带入通道，孟婆的声音清晰传来，「你要的是别人的信仰之力，又不是你自己的，不用关心能活多久。」 第980页 小心眼。元锦吐槽一句，接收完原身的记忆，歪在椅子上查看世界剧情。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顾衡之，32岁，天极资本创始人。女主是原身章元锦，25岁，父亲因投资失败导致资金鍊断裂，不得不申请破产，后因精神压力太大跳楼自杀。 母亲在父亲走后精神恍惚，摔下楼梯受伤成了植物人，住了两个多月的icu才捡回一条命。 将母亲送到疗养院，章元锦帐户上的钱也逐渐见底，不得不卖掉别墅住进父母之前给她买的大平层公寓。 债主知道她卖别墅后天天盯着她，逼着她先偿还父亲欠下的债。 这些债务是父亲跟人借的私人借款，父亲死后母亲受伤入院，债主也不好逼她们母女俩还债。 她卖别墅，债主瞬间就坐不住了。 别墅的款项到帐当天，几个债主把她关在办公室里逼她还债。她报警求助，警察也无能为力，最后只得将所有的房款转给债主。 没了钱，母亲在疗养院一个月十几万的费用，她根本承担不起。 接回家照顾她也得请护工，一样要花很多钱。 仅剩的一套公寓她不敢卖，怕再被人关在办公室里逼着还债。父亲总共借了将近五个亿的个人借款，卖掉别墅也只还了大部分，她身上还背着两亿多的债务。 在家里顺风顺水时，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大学的专业选的也是自己喜欢的影视后期制作。那会她天真的以为，现有的生活不会被打破，日子过的随心所欲。 家里发生巨变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水平太烂，想要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都难。无奈之下只好联繫师姐，希望她能帮忙安排一份工作。 师姐毕业两年，已经是一家影视后期公司的项目组长。收到她的委託后，考虑到她有一定的美术基础审美也不错，想办法安排她进入鹿森珠宝的研发部。 她他以为自己的工作是研发部的普通职员，办完入职手续才发现，自己是设计组a组的组长 然而她从未做过珠宝设计，也不清楚珠宝设计研发的流程，入职后处处被排挤。 研发部总监属意的a组组长人选，是入职三年的老员工，不是她这种基本流程都不清楚的菜鸟小白。她每天上班都如坐针毡，总监的辱骂整理收集起来，能出一本骂人大全。 入职一个月后，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前男友顾衡之投资了这家公司，她的工作是顾衡之给的。 顾衡之对外说已婚，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人人唾骂的小三。 她气不过，去找顾衡之理论又被同事拍到，大肆爆料。 小三截胡老员工的谣言，在公司群里迅速发酵，所有员工都知道研发部来了个空降的小三。 她的照片也被同事们传遍朋友圈，公司上上下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最后是顾衡之出来收场，通过鹿森公关部澄清她不是小三，自己与妻子在几年前已经离婚。 看似澄清，实则还是暗示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章元锦看完公关稿，想起来几年前分手当天，顾衡之正准备跟自己求婚，意识到他是在故意报復自己，生气又无力。 明明是他出轨还被自己撞见，现在却反过来趁机落井下石，让她背上小三的骂名。 她咬着牙熬到试用期满，立即辞职。 由于专业水平不够，师姐无法再帮她安排更合适的工作，她投出去的简歷也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她知道这一切是顾衡之在搞鬼，愤怒却又无法反抗。后来，她在师姐的建议下，凭着还不错的长相拿到了一部偶像剧女三号的角色，正式进入演艺圈。 为了尽快赚到钱给母亲交疗养院的费用，她白天在剧组拍戏，晚上回家琢磨演技。 顾衡之得知她进了演艺圈，再次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警告所有想签她的经纪公司。谁敢签她就联合投资方拒绝，投资有该公司艺人的任何一部片子。 章元锦演完第一部 戏，拿到了税后一百多万的片酬，马上去给母亲交疗养院的费用。 但是很快，她发现没人再找她拍戏，就连师姐也语焉不详的表示，以后没法再帮他介绍工作。 她猜到又是顾衡之故意在给自己使绊子，索性放下所有的骄傲，跑去影视城当群演同时自己暗暗琢磨演技。 随着演技提升，她渐渐接到了一些戏份不重的角色，就在这时，追债的人又找到她逼她偿还剩下的债务。 被关在小黑屋里求助无门时，顾衡之从天而降，将她救了出去。 章元锦为了彻底摆脱他的纠缠，没有接受他提出帮忙还债的要求，主动联繫父亲的债主，跟他们保证五年之内一定还清所有的欠款。 也在这时，她从这些债主口中得知，父亲破产的真正原因是顾衡之故意设局，对顾衡之恨之入骨。 为了尽快赚到钱还给那些债主，她继续在影视城当群演，磨练演技并寻找机会去各个剧组试镜。 一年多的磨练，让她的演技提升不少，也遇到了许多愿意提携她的人。 很快，她在名导执导的电影试镜中表现优异，完美贴合剧中女主角的气质，终于拿下该片的女主角色。 这部片子的投资方是顾衡之的竞争对手。选中她当女主，部分原因是她的气质和形象，与女主十分相似，更多是因为投资人暗恋她很多年。 第981页 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依旧把这部片子的投资人，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相信他选中自己是被自己的演技所折服。 好事的狗仔将她与投资人共进晚餐的画面拍下来，买了热搜，黑她是小三专业户。 顾衡之看到她与投资人的合影，当晚便跑到她的公寓门外堵人，嘲讽她不自爱，明知对方已经有了女友还没分寸。 章元锦骂走了顾衡之并，搬离公寓，住到自己的工作室里，一心一意琢磨自己要饰演的角色。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部电影上映后拿下10多亿票房，她也开始走红。 关于她和电影投资方不清不楚的传闻，再次喧嚣尘上。有人翻出她在鹿森珠宝工作时，去找顾衡之被人拍到的照片，言之凿凿的在网上胡说八道。 传闻她和顾衡之约会被原配发现，还被原配怒扇三个耳光。顾衡之为了维护她，在鹿森珠宝内部，发公关稿说跟妻子已经离婚。 又说她与顾衡之分手后，马上又抱上另外一条大腿，成了现在这个投资人的小三。 看完爆料的网友戏称她不是在当三，就是在去当三的路上。 一些黑粉甚至人肉出她的住址，邮寄动物尸体恐吓她。 她把这一切都忍了下来，能澄清的就澄清，不能澄清就假装自己看不到。努力了四年，她终于将父亲欠下的所有借款还清，送走躺了几年因器官衰竭离世的母亲，精神压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母亲葬礼结束这天，她因精神恍惚，在离开墓园时与一辆拉货的小货车发生碰撞，昏迷不醒。 收到消息的顾衡之赶到医院，从自己的竞争对手口中，得知当年分手的真相，悲痛又自责。 章元锦一直没能甦醒过来，顾衡之只好放下工作，将她接回自己的公寓，亲自照料她的日常生活。 两年后，她终于从昏迷中甦醒过来，但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顾衡之骗他说他们已经结婚，并告诉她，她父亲的公司破产与自己无关。自己当时在国外，并不清楚她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希望她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失去记忆的章元锦对顾衡之依旧很防备，发觉自己还有其他的朋友，主动联繫对方，打听关于自己的一切。 顾衡之担心她会离开自己，驾车前去阻拦她与朋友见面，在路上发生追尾事故恰好被章元锦看到。 章元锦记忆恢復，明白家里的生意出事跟顾衡之无关，想到两年多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放下芥蒂跟他重新开始。 故事到这里结束。 元锦抬手打碎剧情介绍，转动椅子看向窗外，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她想吃饱饭的愿望好像有亿点点难？ 为了让他们尽快拿出下个季度的设计方案，总监将整个研发部，拉到西北荒漠的民宿团建。每日三餐定量供应，去晚了就没得吃。 民宿所在的村子位于腾格里沙漠附近，距离最近的镇有一百多公里，除了看沙漠滑沙，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 整个部门在这里呆了一周，还没拿出比较理想的方案。 会选中这里，主要是考虑到想方案时需要特别安静的环境，朴实无华自然的风光，也能激发大家的灵感。 元锦抬手捏了下眉心，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 这帮人从原身入职就一直在排斥她，这个时候下去，餐厅里肯定已经没了任何吃的东西。幸好原身的帐户上还有钱，也能点外卖。 她打开外卖app仔细翻了一会儿，发现距离太远，镇上的几家小店都不送外卖。 得，连外卖都点不上。 元锦锁上手机屏幕利落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不让点外卖，她就自己上镇里吃去。民宿的老闆除了经营自家房子改建的民宿，其他时间还要忙农活，一日三餐根据人头准备。 厨房里倒是有多余的食材，但是得自己下厨。 她现在只想好好享受一顿饱饭，顺便考虑一下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做什么，才能得到信仰之力。 元锦下到一楼，部门的其他同事聚在一起吃饭，餐檯上果然什么都不剩。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扭头去找民宿老闆借车。 「正好我一会儿要去镇里拉一批树苗，你等我几分钟。」老闆往餐厅里看了看，小声问他，「小姑娘，你今天怎么又不吃饭，减肥也要注意健康。」 「我想去镇上吃烧烤。」元锦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大方方蹲下去，看他修车，「你们家种了多少树苗？」 他们种的应该是梭梭树？ 「这没法算，死了就补，具体种了多少不好说。」民宿老闆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你们来的这个时间不大对，要是服务上有哪些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体谅。」 为了筹钱购买更多，他在网络上给自己的民宿打了些gg，民宿赚到的钱都用来购买梭梭树苗。 「目前没感觉到哪里服务不周到，你们的服务挺好的。」元锦语气随意，「你们这个村子都这么种树吗？」 刚才在楼上，她看到村外有大片的胡杨林，再远的地方没看到，估计都是长着梭梭树的沙漠？ 「不止我们村在种梭梭树，附近的林场和一些企业也在种。」民宿老闆站起来，伸手拿来抹布，仔细擦干净手上沾染的机油，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庞，绽开大大的笑容，「可以去镇上了。」 第982页 元锦笑着点点头，和他一块上车离开民宿。 「这也太不挑了吧？就一民宿老闆也能下得去嘴？」民宿餐厅里冒出一声鄙夷的轻嗤，「同情我司的大股东一秒。」 「你们心里也太阴暗了吧。人家只是坐个顺风车去镇里，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像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有人不悦反驳，「虽然我也看不惯她空降顶了王姐，倒也不必把别人想的这么low。」 「平时没少在背后骂人家是贱人，这种时候跳出来说好话，这反覆横跳的本事简直了。」 「是你们自己思想不正，搭个顺风车到你们嘴里都跟卖.淫一样，见的是你们好吧。」 餐厅里很快吵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负责此次小组团建工作的一名同事，悄悄拿起手机，给总监发了一条信息：章元锦忽然一个人去镇子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回京市，要不要通知顾总？ …… 沙漠里的中午气温非常高，道路两旁全是漫漫黄沙，成活的梭梭树稀稀拉拉，一派荒凉景象。 元锦坐在副驾座上，沿路看到开着电三轮车往回走的村民，不禁有些好奇，「他们也是在种树吗？」 小货车的座位比较高，能看到很远的沙漠。一些没有任何梭梭树的沙丘，隐约有人影在走动，像是正在种植树苗？ 「都是在种树。这会气温太高了呆不住，得下午时再过来。」民宿老闆笑着跟她解释，「种梭梭树可以赚钱的，还能改善这里的环境。」 元锦笑了下，正想问他一天大概能种多少株树苗，手机收到一条无备註号码发来的信息：考虑清楚了吗？天极的工资是鹿森的两倍，你来天极不会有人敢质疑你。 看内容，简讯应该出自顾衡之之手？ 她往后靠了靠，慢条斯理的回覆过去：不用考虑。再来烦我，我不介意送你一份破产大餐。 只要不是抢了男主的金手指或杀了男主，她对男主做任何事，都在规则允许之内。 第378章 378初恋 距离民宿一百多公里的小镇, 常住人口六万左右流动人口两万，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县城。 大片绿油油的防护林连成一道蜿蜒铺陈的防沙网，仿佛卫士一般，倔强挺立在城市周围。 掠过防护林的树梢, 能看到城内漂亮整齐的高楼和巨大的gg牌。 元锦听民宿老闆说这里原来确实是个小镇, 后来山区整乡、整村移民过来，慢慢建成了县城。 当地人还是习惯称这里为鼓沙镇。 新移民的增加使得小镇也面貌一新, 城内街道宽阔平坦, 路边种满了绿化树苗, 各种生活服务配套设施齐全。 元锦隔着车窗欣赏了一会儿整齐干净的街道, 随口问道，「我看你们村也没剩多少人，怎么不搬过来？」 民宿所在的丘头村子不大, 她没仔细看，感觉应该没有一百户。 「之前确实下过通知, 希望我们整村搬到镇上来。村支书不同意,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搬走，就一起留了下来。」民宿老闆抬手看表, 「我去苗木市场清点要带回去的树苗, 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你买好了东西就给我打电话。」 他们村日子过得还行，除了风沙大一些, 土地还能种。近年来大家齐心协力治沙，土地面积扩大了不少, 基本没人再想搬到镇上来。 这几年沙漠旅游热度提高, 老书记又给村里做了新的规划, 希望将他们村建成有地域特色的旅游小镇。 元锦也抬手看了下表, 笑道，「行，那你去忙，我就去吃顿烧烤不买别的东西。」 民宿老闆笑着给她介绍了几家口碑比较好的烧烤店，提醒到，「他们白天不一定开门做生意，不开门就你往农贸市场那边去，那边的烧烤摊多一点。」 元锦含笑道谢。 在镇中心停车下去，她打开地图，定位了下自己的位置，导航去找民宿老闆介绍的烧烤店。 在上个世界她吃的其实挺好，所有的菜谱都是自己设定好，让家务机器人负责烹饪。 想吃烧烤也可以安排家务机器人去烤，就是少了点趣味。 元锦跟着导航找到第一家店，果然没开门。她去旁边的小商店买了一瓶饮料，边喝边去找第二家烧烤店。 原身还欠着两亿的债务，她得先想办法把这笔钱还上，免得总被债主骚扰。 还完债之后做什么她现在也没头绪，先填饱肚子再说。 元锦很快找到第二家烧烤店，发现没关门，并且还有几个食客在店里等着吃烧烤，顿时飢肠辘辘。 正宗西北烤肉，闻着就很香。 她进去给自己点了十串牛肉，十串羊肉，又来了两串烤冷面，一个茄子，赶紧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等。 这家烧烤店面积也就三十来平的样子，摆了六张桌子在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烧烤的炉子就摆在路边，弄了个巨大的抽油烟机接上烟道，往平房楼顶上送。 刚才离得远没闻着味，这会进了店里，鼻尖里闻到的全是烤肉的香味，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猫爪子似的挠。 听另外几桌食客的口音，他们应该是来旅游的游客，第一次吃到这么大块的西北烤肉，都很惊奇。 听他们夸烤肉的味道好，烤羊腿又辣又香，元锦又忍不住吞口水。 星际世界也有这些东西，但总少了些烟火气。像当街摆摊的烧烤和一些传统的小吃，在星际世界根本没有。即使自己做，也没有那种在街边逛饿了，顺便买来吃的舒爽感。 第983页 耐心等了十多分钟，点的牛肉终于烤好送上来。 元锦用力嗅了嗅烤肉的香味，心满意足开吃。她一顿吃不完一只烤羊腿，回去时可以打包带着，留着晚上敞开肚皮吃过瘾。 由于原身就是小组长，全组的人都在故意拖延不出方案，再出不来总监又要发飙。 他们等的就是让自己挨骂。 吃完两串牛肉，她想起来原身在公司里处处被人排挤，拿起手机拍下剩余的牛肉串，故意发朋友圈。 民宿的三餐其实做得挺精緻，味道也不错。 这些人不让原身吃午饭，不知看到她自己一个人跑来吃烧烤，会不会气得牙痒痒。 发完了朋友圈，羊肉和烤冷面一起送过来，元锦抬手扇了扇辣得发麻的嘴唇，又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公司的同事没什么反应，倒是顾衡之又发过来一条简讯：你不能吃辣。 元锦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借着饮料的甜味，沖淡嘴里被辣到发麻的感觉，不假思索地拉黑他的号码。 拉黑完了号码她一时无聊，随手开网页，上网查看顾衡之的资料。 天极资本是一家成立于海外的投资公司，创始人顾衡之毕业于耶鲁大学，获得该校双硕士学位。公司成立之前，他在华尔街已经打出名气，成为国内金融圈热捧的金牌投资人。 该公司专注于长期结构性价值投资的投资公司，成立五年便成为全球资产管理规模最大，业绩最强的投资基金之一。 媒体形容顾衡之是一匹孤狼，被他盯上的项目从未失手。 到底是世界男主，人设特别励志，长相看照片也还行。元锦放下手机，边吃边看着外面的行人，享受难得的清闲。 一对小夫妻跟着两个长辈走进金铺，像是要挑结婚的三金。 这家铺子跟烧烤店差不多大，门头的招牌有金饰加工字样，店里就老闆一个人在。 小夫妻跟着长辈在店里逛了一会儿，忽然跑到店外蹲到门口的人行道上，取下身上的包包不知在翻找什么，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元锦看了10来分钟，拿起一串牛肉，跟烧烤店的老闆说了一声，起身穿过街道去了解情况。 看小夫妻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弄丢了很贵重的东西，或者是把钱弄丢了？ 元锦走到金铺门前，几个人还蹲在地上翻包找东西，嘴里不停的互相埋怨。她在边上听了一会，出声打断他们的争执，「你们仔细想一下，是带出来了还是忘在家里。」 听他们刚才埋怨，小夫妻还没领证，今天出来赶集买三金。未来婆婆有一个金镯子，想着拿镯子到金铺，换新的款式给儿媳妇。结果在铺子里选好了三金的款式，才发现带来的镯子不见了。 姑娘的母亲觉得男方家不尊重自己的女儿，故意没带镯子来。婆婆觉得儿子不成事，没本事赚钱事情也办不明白，明明给了他镯子让他拿给老闆称重。 四个人互相争吵埋怨，丢失的金镯子没找着，身上带着现金也不够，这婚事看着要黄。 「带出来了，那是我陪嫁的金镯子，一直戴手上。今天想着给他俩换新的款，我才拿下来。」男方母亲下意识地回了元锦一句，说完立即警觉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她一出声，另外三个人也齐齐看着元锦，眼里满是警惕。 「我以前当过辅警，刚才在对面看你们像是丢了东西，过来问问。」元锦微笑解释自己的来意，提醒到，「你们再仔细想想，是带出来了还是忘在家里。或者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如果是丢了要立即报警。」 几个人安静下来，着急忙慌地翻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 「要不就别买了吧，等以后有钱了再补上？」男生拉着未婚妻的手小声商量，「我妈那个镯子戴了几十年，是外婆留给她的，真换给了金铺，以后想赎回都不行。」 「我听我妈的。」姑娘似乎有些生气，说完就往自己妈妈身边靠过去，脸色难看。 「我们也不是说非得要这三金，可结婚总得有点诚意吧？别家的新媳妇儿结婚都有三金，我姑娘没有这说不过去。」姑娘的母亲脸色也不好看，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 元锦吃完最后一块烤肉，漫不经心的往金铺里看了一眼。 他们好像是在金铺里发现东西不见了？ 这时，男方的母亲打完了电话，一脸抱歉的跟亲家母说，「拿钱买吧，看中哪一个就买哪一个。」 「你那金镯子是忘了带出来？」男生脱口而出，「你怎么办事的，说好了要拿来换出门还不检查一下，还埋怨我办事不明白。」 「不是忘了带，是真的丢了。我记得自己拿出来给了金铺的老闆，当时你们也在看着呀。」男生的母亲又气又急，话没说完就红了眼，「那镯子戴了十几年，说送给你俩，你俩嫌款式太老不要，我这才想着给你俩换新的。」 男生看到自己的母亲红了眼，心虚低下头道歉，「我们不是在怪你，就想确认一下金镯子是不是真的丢了。」 元锦听到这里，又瞄了一眼金铺，将牛肉串的签子扔进垃圾桶，拿出手机入侵金铺的监控，查看刚才的监控录像。 过了一会儿，她关闭监控再次提醒，「你们打电话报警吧，到底是不是落在店里，让警察来查。」 第984页 他们确实把金镯子给了这家金铺的老闆，镯子现在就放在收银台上，被老闆拿了烟盒盖住，目测得有二十五六克的样子。按照现在的金价，能卖一万多块钱。 「警察真的会管吗？」男生有些犹豫，「万一不在店里怎么办。」 「不在店里就有可能掉在其他的地方，你们是在店里发现镯子不见，打电话报警，也是为了让店铺老闆洗清嫌疑。」元锦笑着鼓励他，「不试试怎么知道在不在里面，店里有监控，让老闆把监控拿出来就行。」 男生做了个深唿吸，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元锦回头看着金铺上面的加工两个字，决定还完债之后，当一个独立珠宝设计师。 一些款式比较老的首饰，她可以帮忙改成时尚款，或者是根据需要定制。 在其他的小世界里，她学了很多非遗传承的手艺。 世界那么大，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有信仰的人。先这么打算，赚功德和赚钱的事跟自己设计珠宝，没多大冲突。 现代世界也不用担心自己带来的姑娘们，会再次感受饿肚子的恐慌。 警察很快处警。 男生简单说明来龙去脉，希望警察能够帮忙查找丢失的金镯子。 处警的警察跟他们了解完情况后，进入金铺，找铺子老闆了解情况。 元锦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拿着手机拍摄录像。 其中一名警察看到她的动作，回过头，拧着眉不悦制止她的行为，「这位女士，请你关闭手机录像功能，我们正在处警。」 「你们自己也在录制执法录像，怕什么。」元锦微笑对上他的目光，「我在对面亲眼看到他们进了铺子，后来发现东西丢了才出去，算是证人。」 警察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再制止她录像的行为。 金铺老闆不承认自己见过他们的镯子，并表明可以查监控。 元锦扬了扬眉，举高手机倚着柜檯看着金铺老闆，似笑非笑，「你确定要让警察查监控？」 金铺老闆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仍虚张声势地说，「我有什么不敢让警察查的。」 「你敢让警察调看监控就行，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被删掉的监控我可以帮忙恢復过来。」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哪怕只有两三秒我也能恢復。」 金铺老闆愣住，他飞快转了转眼珠子，勐的一拍脑袋，干笑道，「看我这记性，这位大姐的镯子确实给了我，刚才随手放在台子上给忘了。」 说着他麻利拿起放在收银台上的金镯子，递给男生的母亲，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还麻烦警察跑一趟，你们刚才找不着了，直接问我就行了呗。」 不知道跟他们一块来的姑娘什么来头，一双眼跟x光似的，能把人看的清清楚楚，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没事，找着就好。」男方母亲拿着失而復得的金镯子，又高兴又委屈，低着头小心翼翼收起来，「不换了，他俩看中的多少钱你给算一下，我拿钱买。」 警察见件事情已经解决，教育了男生一番收队离开。 元锦瞥了一眼金铺老闆，继续留在店里看出售的各种首饰。 铺子里的首饰款式也很一般，稍微有设计感一些的戒指和项鍊，克数不高，价格却比平常的款式要高好几百。 男生再次向母亲道歉，未来亲家母有些拉不下脸，说了句下次再来选，带着女儿先离开。男生见女朋友和丈母娘走了，也不想在店里多待，跟元锦说了声谢谢，拉着母亲追上去。 元锦在店里逛了一会儿走到收银台前，半真半假的跟铺子老闆开玩笑，「非法侵占也属于犯罪。」 金铺老闆拉长了脸，不耐烦道，「你不买东西就赶紧走。」 「我这就走。」元锦笑了声，走出金铺回对面的烧烤店，继续吃烧烤。 吃饱喝足，她给民宿老闆发了条消息，带上打包的烤羊腿和其他肉串，步行往苗木市场的方向走去。 这个城市很新，走在干净宽阔的街道上，偶尔会有这里不是西北的错觉。风里没有泥沙，绿化带成片的树苗长势喜人，间或能听到清脆的鸟叫声。 走了大约5分钟，民宿老闆开着他的小货车找过来。 元锦坐上副驾座麻利扣好安全带，和他一块返回民宿。 县里的外地牌照suv很多，还有一些小型房车停放在酒店门外，估计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成为新的旅游打卡点。 距离公司研发部包民宿不远，就是当地着名的一个旅游景点。村里没有景点那么吵闹，价格也比景区的酒店便宜，很适合团队常住。 村子里还有另外两家民宿，规模也不小，可以接待二三十人左右的小团队。 民宿还有另外一个优点，从村里去景区不用购买门票，自驾或者步行都可以。景区有的项目在村里也可以体验，比如滑沙和看星星。 为了满足一些喜欢安静的客户和高端客户的需求，村里打算花巨资购进望远镜，在村里设一个全玻璃的观星台，建一个给儿童玩耍的观星馆。 相对景区来说，住在村里更能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体验沙漠星空的壮美。 这边的光污染非常少，到了夜晚，星河璀璨，平平常常的手机也能拍出宇宙的美。 完成建设后的村子，既能自由自驾沙漠越野感受沙漠的野性，又能享受到类似星光小镇的服务，打造属于自己的特色。 第985页 元锦听民宿老闆介绍完村子未来的发展，随口问道，「要完成这样的规划需要不少钱吧？」 以她的经验，要想将村子打造成沙漠度假胜地，没有几千万上亿的资金根本实现不了。 民宿的介绍特别文艺小清新，但是配套很拉胯。 光是交通上需要投入的资金就得好几千万。从村子到鼓沙镇，走景区那边的路需要绕很大一个弯子，走原来的老路路况又很差，一路尘土飞扬。 「老书记说等我们把北面沙丘都种满梭梭树和花棒树，就能实现这个计划。」民宿老闆笑起来，黝黑的脸庞布满了骄傲，「老书记说能实现就一定能，我开民宿赚钱还是老书记给我出的主意。」 他以前在外地打工，后来父母相继生病，他没办法，只好带着妻儿回到家乡照料父母。 这边缺水严重，能耕种的土地不多，回来的头两年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后来县里发通知，希望他们整村搬到鼓沙镇，他当即收拾行李，准备带着父母搬过去。老书记跑来阻拦，并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搬走。 爸妈受老书记的照顾很多当即决定留下来，他也只能留下。 后来老书记跟他说，别人开民宿搞得红红火火，他们也可以这么做。为了把民宿开起来，老书记找来很多资料让他们做参考，亲自动手帮他装修民宿。 在网上打gg也是老书记的主意。老书记还划了一大片的沙丘出来，让所有来过村里的游客，在沙丘上种下属于自己的梭梭树。 经过一年多不间断的宣传和推广，他们的民宿接到了不少单子，生意还算过得去。 民宿老闆跟元锦说完老书记的故事，忍不住夸道，「我们村八成以上的梭梭树和防护林，都是老书记带着村民种出来的，村子能比其他的地方好，都是因为那些树。」 元锦心思微动，唇边弯起浅浅的笑容，「一会到了村里我得去拜访一下你们的老书记，说不定能和你们一起合作，打造一个充满沙漠风情的特色旅游小镇。」 村里的梭梭树种了大概得有上万亩，防护林也有好几千亩，如果真是一个人带着村民种出来的，这个人一定有非常坚定的信仰。 第379章 379初恋 丘头村老支书家里的院子收拾的非常干净, 进门左侧的院里是几垄菜地，用篱笆将菜地和葡萄架隔开。 葡萄架下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配了几把同样木质的靠背椅，用来喝茶或吃饭都可以。 下午4点的阳光已经没那么晒人, 清风徐徐, 夕阳透过葡萄叶的间隙落在老书记脸上，留下点点斑驳的金光。 金色的光斑随风而动, 唯独他头顶的金色信仰之力, 始终稳稳地浮在虚空中。 老支书今年72岁, 精神矍铄身体健朗。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泛着光,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皱褶，一双眼却闪烁着坚定又明亮的锐利光芒。 他说起丘头村这些年的治沙经验，头头是道。罗列出来的种种数据, 像是刻在他脑子里，又像是吃饭喝水般平常, 信口拈来。 元锦吹着舒服的清风, 伸手摘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安静聆听他讲述几十年来, 大家总结出的各种让树苗成活的办法。 「我们村的土地原先只有几十亩还能种, 每到开春, 铺天盖地的沙尘天气一来就是半个月。」老支书喝了一口茶，缓了缓, 接着说，「家里的窗户不能开, 喝水得到几十里地外去打, 草都活不了人更难活。」 打回来的水放一天, 底下就会沉积出一层厚厚的泥浆。 搬家也没地方搬, 方圆几百里都是这样的情况。 那会大傢伙就想着，不能让这沙在继续往前扩，再往前扩整村的人都会没活路。 不让沙子往前扩怎么办，种树种草把沙子挡村外。树苗死了就补，没钱大傢伙就一起凑，买新的苗子接着种。 老支书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止不住嘆气，「我们种的还不够多，听我爷爷说，原先我们这地方可是草长莺飞，绿树成林。」 这些年国家也支持他们治沙防沙，每年都会给一定的补贴，发放树苗。 实在治不了的就整村整乡搬出去，到已经治理好的地方生活。他们这村子人少心齐，捨不得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也捨不得那些越来越好的田地。 捨不得就继续种树，从一千亩到两千亩一万亩，他们像是愚公移山一样，慢慢的把黄沙挡在了村子外。 老支书又喝了一口茶，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找到一张最近拍的照片，笑着跟元锦说，「这两张照片是同一天拍的，一张是一年前一张是今年，你看看变化大不大。」 元锦倾身凑过去，仔细观察两张照片的不同。一张照片上的树苗刚刚种下，周围光秃秃一片，有绿色的地方都是刚种下的树苗。另外一张是浅浅的绿色，树苗成活，一些杂草也冒了出来。 「变化好大，这一片树苗，再过几年就能成长为大片的林子。」她弯起唇角，指着照片上已经长到50多厘米高的树苗问道，「这就是梭梭树？」 「这一片都是梭梭树，树根底下的那个是伴生的中药苁蓉。我们现在种树成活后就种这个中药，人均收入已经到了接近一万块。」老支书一脸骄傲地说，「今年我们准备在植被恢復过来的地方，种上一批无花果，要是能成收入还能往上提一提。」 第986页 「种无花果投入蛮大的吧？」元锦好奇发问，「这些果树苗是国家免费发，还是你们自己採购？」 自己採购苗木、种植，投入还是蛮大的。尤其是前期投入，人工和苗木运输、肥料都是不小的成本，后期销售可以通过直播或者网店。 种植面积足够大的话，可以联繫一些鲜果收购商到村里收购。 「树苗要自己定，不过国家会给一定的补贴。」老支书眉开眼笑，「防沙治沙工作国家一直都支持，每年都是直接把补贴打到帐上，或者是用树苗抵扣。」 以前国家没钱，补贴不多，大部分都是村民自己凑钱买苗子。后来国家一点点发展起来，给的补贴也越来越多，好好治沙防沙，增加农田的面积，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村里通了自来水，不用像以前那样跑十几里地打水，也不用担心睡一觉起来，被子上一层沙。 「那还挺好的。」元锦笑着拿起葡萄一边往自己嘴里送，一边说，「我们差不多要退房回去了，听民宿老闆说，您想将这里打造成旅游小镇，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合作？」老支书有些好奇，「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们来了一直都在玩，不是滑沙就是开着沙漠越野在沙丘上疯。」 来了一星期，天天早上出门兜风，晚上在屋顶在看星星，没见他们做别的事。 「我做机械设计，专门生产沙漠树苗种植机械，到时候可以免费给你们送一批试试效果。」元锦睁着眼说瞎话，「最多一年，我一定回来。」 她想要拿到信仰之力，需要拿东西交换。自己能拿出来的除了钱，还有在星际世界学会的种植机甲技术。 虽然材料方面无法达到星际世界的程度，机械原理上差不多。等她回了京市就设计一款，专门用来种植树苗的机械，找厂家生产。 西北有大片大片的荒漠，生态恢復过来，可全是金山银山。 「真有这样的机械，我们一定买。」老支书拿起手机，笑容灿烂，「加个好友，一年期到我准时联繫你。」 元锦哭笑不得，当场跟他互加好友。 正聊着天，有村民神色焦急地找过来，「上个月中的苗子死了一大片，成活率不到2%。」 老支书嚯的一下站起来，「我去看看。」 元锦也跟着站起来，微笑插话，「我跟你们一块去看看，正好找找机械设计的思路。」 她一点都不想回民宿，跟公司的同事大眼瞪小眼。 过来团建的同事看到她发的朋友圈，私下拉了个群吐槽她，开口闭口小三不要脸，看着烦。 这事她稍后就澄清。 她不用给顾衡之当小三，他就是想给自己当小三也不够格，他的那点身家自己一年就能赚到。 跟着老支书坐上电三轮出了院子，村里的其他人也陆续赶过来，家家户户都是电三轮看着声势不小。 元锦坐在老支书的车上，跟着来报信的村民打头，后面跟着一熘的电三轮，从民宿门前开过去。 刚准备出门开沙漠越野放松的部门同事看到这一幕，白眼差点翻上天。 「她什么意思，团建马上就要结束，没拿出具体的设计方案就算了，还跟一帮农民混在一起，装什么接地气。」 「总监是管不住她还是不想管？嫌弃民宿的饭不好吃就明说，自己一个人跑去吃烧烤，噁心谁呢。」 「小三的脸皮厚度不是我等正常人能想像的，啧。」 「拿不出方案被骂的有不是我们，慌什么，你们到底还去不去了。」 「去去去，她身为组长都不在意设计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摆烂。」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槽一通，嬉笑着离开民宿，从村子里的停车点拿车，去景区的沙漠越野比赛区玩耍。 元锦跟着老支书等人乘坐电三轮，出了村子又开很久才到达他们刚种完树苗的沙丘。 这一片沙丘应该是新划定的治沙防沙区域，边上搭着帐篷，堆满了从其他地方拉过来的麦草。听民宿老闆说，铺上草方格再种植梭梭树，能提高不小的成活率。 铺设草方格有专门的机械，种植树苗还是得人工完成。 如果自己能设计组装出一款，能在草方格上种植树苗的机械，可以很大程度上加快种植速度，减少人力投入。 元锦接过老支书递来的防沙鞋套，仔细将自己的双脚套起来，跟着他们一块走上沙丘。 这里距离村子大概有五公里。走到沙丘顶部放眼看去，蓝天白云，夕阳西下，漫漫黄沙无边无际，苍凉又厚重的景色铺满眼底。 「我们这边每个村子的距离都非常远，你如果看到绿洲，就说明附近有人居住。」老支书笑着跟她说，「每年都有很多人过来拍照旅游，觉得这些黄沙漂亮又震撼，对我们来说则是几十年都赶不走的噩梦。」 游客来的多了，他们就有更多的钱买到更多的树苗，继续治沙防沙。他不喜欢听到那些赞美黄沙的话，是因为生活在这里，吃够了黄沙给他们带来的苦。 元锦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老子说的这句话，只是笑了笑，安慰道，「这个噩梦一定会赶走的。」 他们在跟大自然做斗争，在跟不断吞噬土地的黄沙做斗争，那些绿油油的防护林和大片大片的梭梭树林，就是他们斗争的成果。 第987页 总有一天，这里的沙海会变成绿洲，这里会瓜果飘香，草长莺飞绿树成林。 大家一路讨论着，越过两个沙丘，终于抵达上个月刚种下树苗的大型沙丘。不过一个月，种下的树苗只剩下一截小小的树尖，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来已经种过树苗。 埋下的草方格也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不像刚刚铺上时，宛如在画布上作画那般清晰明了。 老支书的眉头皱了起来，背着手，一颗一颗将枯死的树苗拔起来，查看枯死的原因。 所有树苗都已枯石硬化。 「是水不够的问题吗？」元锦也拔起一棵树苗仔细观察根部。 根部干燥、发黑，像是因为缺水而干死，可沙子的湿润度很高。她没种过梭梭树，不清楚这种树种下之后的成活率有多少，在种植上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问题。 在星际世界，她种植过的作物没出现过这么低的成活率。 刚才在村里听老支书讲，为了保证树苗的成活率，他们种完树苗除了浇水还要守着幼苗，防止被大沙鼠侵害。 「不是水不够，是这一批苗子有问题。」老支书神色凝重，「这一批苗子都有的染了根腐病，有的是两年生的苗子，给再多的水都活不了。」 其他人看不准，是因为干死的幼苗并不全是因为根腐病。两年生的幼苗成活率极低，卖给他们苗木的人不讲良心。 十多万株的幼苗成活率不到2%，辛苦白费了不说，还损失了一大笔买苗木的钱。 「原来如此。」元锦又看了看枯死的幼苗根部，弯腰拔起另外一株。 两株幼苗的根部都特别黑，带上来的沙子湿润度也很高。 回头自己设计种植机械时，得写个程序，从筛选幼苗是否合格开始到种植浇水，要全部机械操作。 「不用看了，回去算算需要补多少颗苗过来。」老支书愁眉苦脸地往回走。 其他人听说种下的苗子，有些是两年生的老苗，都很生气，一路骂骂咧咧跟上老支书。 电三轮车队离开沙丘，浩浩荡荡返回丘头村。 经过景区附近，元锦看到同事们开着沙漠越野在赛车区疯玩，黛眉微挑。 空降又没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确实很让人窝火，他们合起伙来搞霸凌也不见得有多正义。不满意公司高层的安排，可以向更高一层反应，实在反应不了，也可以先完成自己的手头的工作。 能空降又跟大老闆关系匪浅，基本不存在被辞退的风险，他们就不一样了。 工作没完成影响到公司的业绩，足够公司以无法胜任目前的工作为由，将他们辞退。 整件事最噁心的根源是顾衡之。 如果不是他公私不分，原身不会遇到眼下的这种状况，公司同事也不用忍着噁心工作。 用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人，担任设计小组组长，不知道顾衡之是希望鹿森珠宝业绩下滑，还是通过原身辞掉研发部不思进取的员工。 不管哪一种都噁心透顶。 元锦回到村子里，民宿安静的出奇。 她上楼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打包带回来的羊腿和其他烤肉，又跟民宿老闆要了几听雪碧，一边吃一边画设计稿。 不用等到试用期满，这次团建结束回去她就辞职。 画完一组以沙漠为主题的珠宝设计稿，她眸光闪了闪，将图纸马上自己特有的水印备份隐藏。再有三天这次团建就正式结束，到时候总监会让大家提交设计稿，她得防着自己的设计稿被人盗走。 存好了设计稿，她歪在椅子里一手拿着雪碧，一手控制电脑，打开另外一个设计软体，开始绘制种植梭梭树的大型机械。 习惯了星际世界任何工作都可以让机甲完成的日子，她有一点点不适应现在的生活。 一听雪碧喝完，微信收到一条语音消息，好友的名字没有备註。 她抿了下唇角点开，男人的声音清晰冒出来。 是顾衡之。 元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刚准备拉黑，门外多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决定给顾衡之十分钟的缓刑。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这种不叫爱，叫变态偏执的报復欲。 放下手机，门外传来同事们说话的声音，去赛车的人说笑着回来，团队气氛友好热烈。她抬了下眼皮，切换设计软体调出刚才设计好的设计稿，放下雪碧拿起烤肉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同事们进入民宿餐区时，戛然而止。 元锦当自己没看到他们，右手握着滑鼠装模作样地修改设计稿。她坐的位置在窗边，正好侧对着餐区大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精緻的五官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美得让人屏息，又分外的美好。 「咳咳……」有人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进入餐区，拉开椅子坐下。 「装模作样。」 「这种厚脸皮的功夫不是谁都能学的，毕竟我们还有底线，不像有些人当三还当初优越感来了。」 「我现在就希望天降原配，狠狠给她一耳光。」 「还有三天团建结束，拿不出设计稿，不知道金主会不会帮忙背锅。」 「背不背锅不重要，我会跟朋友说不要买鹿森珠宝，免得被人当成小三。」 第988页 同事们坐下来就阴阳怪气，就差直接报上元锦的身份证号。 她丢开牛肉串的签子，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自己的嘴角和手指，起身朝他们走过去。 餐区倏然安静，几个故意内涵辱骂她的同事，讪讪闭上嘴。 「你们是在说我吗。」元锦拿着纸巾擦了擦桌子，双手撑上去，不疾不徐弓下嵴背，含笑开口，「你们是看到我睡了顾衡之，还是看到顾衡之结婚了？他不过是被我甩掉的前男友，不配当我的金主，以前不配今后也不配。」 众人尴尬挪开眼不敢看她。表情各异。 「对了，顾衡之没有结婚，从头到尾都是我看不上他。」元锦收敛了笑容，按下刚刚收到的语音消息，男人的声音清晰冒出来，「你胃不好不要吃辣，我马上上飞机，等我过去。」 语音消息播放完，她缓缓站直起来拉黑了顾衡之，学着他们平时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拿不出方案我最多被总监骂，你们可是有被辞退的风险，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哼笑了一声，转身坐回去继续绘制机械设计稿。 她不喜欢跟人计较，一个是自己活得太长了，早就见怪不怪，一个是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 空气悄然凝固，还在宠着元锦背影翻白眼的众人，反应过来自己有可能会被辞退，顿时慌了。 有人后悔自己拎不清，不该跟空降赌气，有人则盯上了元锦的电脑。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 住在另外一家民宿的总监过来，要求大家提交设计稿。 元锦抱着手臂无动于衷，等着所有人才交了，才慢悠悠提交自己的设计稿。 「章元锦你要不要脸的，竟然抄袭我的设计。」坐在元锦对面的同事看到她的设计稿，勃然大怒，「你没能力我们整组的人都没说过你什么，你设计不出来也没人怪你，为什么还要抄袭。」 「你确定是我抄袭你？」元锦笑了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只有一次机会。」 她就知道会有这种贼喊捉贼的情况发生。 第380章 380初恋 民宿的会议室不大, 十人小组围着会议桌各自坐好，依然能看出他们在孤立元锦。 元锦浑不在意，问完身体往后一靠, 气定神闲的抱起双臂, 姿态放肆又气人。 其他同事气得牙痒痒, 偏又不敢当着研发总监的斥责她，一个个别过脸翻白眼。 被质问的同事,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敢正面刚，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冷着脸瞪她对她提出的问题避而不答。 气氛一片死寂。 良久，她偏过头，愤怒又委屈得跟研发总监告状，「你看到了吧，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工作态度, 我们没法配合她。自己拿不出新的设计稿, 就抢占我们的劳动成果。」 研发部总监偏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仿佛她才是会议主导者的元锦。抬起手用力捏了捏眉心，脸上明显浮起不耐烦的神色。 人是公司大股东硬塞到研发部要他接受，能力是真的不行，连基础的设计水平都没有。 之前态度还算谦虚, 不懂就是不懂。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从进会议室开始，脸上就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嚣张。 大股东三天前就已经到了附近景区的星级酒店，他也不清楚这两人私底下有没有见过面, 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被穿小鞋。 今天的会议, 原本是要他们提交下一个季度的新产品设计稿, 稿子倒是收了上来，质量一言难尽。 唯一一套带着沙漠特色的设计稿，还曝出抄袭。 研发总监在心里弯弯绕绕地分析了一遍，目光再次落到元锦身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既然你说设计稿是你画的，那能不能说一下，你的设计理念以及灵感来源。」 入职一个月她是真没拿出过，能看得过眼的设计稿。 指控元锦抄袭的同事，微微抬高下巴，不无得意地看着她。 「不用这么麻烦，我的设计稿上有专用水印，把水印找出来就能知道，谁抄袭谁。」元锦起身拿着设计总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设计软体，将同事的设计稿打开，调出自己专门设计的水印。 所有操作都通过会议室的超大屏电视，同步播放，最后一步操作结果呈现，整个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元锦漫不经心地聊了下头髮，视线扫过指控自己抄写的同事，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们想要赶走自己，其实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但是又盗窃图纸，又贼喊捉贼就很过分了。 「事情真相已经明了，希望抄袭的人自己递交辞职申请。」研发总监尴尬出声，火气明显压不住，「公司预计在下个季度，推出十到二十款新品，你们拿出来的图纸，只有这一套能用。是什么原因你们心里清楚，不想干就别干了。」 整个设计a组最没经验的人，设计出一套接近完美的时尚珠宝设计稿。自诩老资格的老员工，拿出来的图纸连小学生水平都不如，他要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总监就白当了。 即使不是顾总推荐的人，能在短短时间内成长的如此程度，也绝对是个天才。 研发总监骂完，冷冷环顾一圈，伸手合上电脑，站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室，「下午的飞机回京市，赶紧收拾行李。」 第989页 冷冰冰的话从门外砸回来，会议室里除了元锦之外，其他人瞬间如丧考妣。 「祝你们好运。」元锦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拎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不疾不徐其身，「能力不行就努力提高，从别人手里拿来的东西，始终是别人的。」 偷走她设计稿的同事脸色沉了沉，瞪着她的背影，恨恨磨牙。 元锦走到门口，出其不意的回过头，面若寒霜的看着偷了自己设计稿的同事，「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同事心慌慌的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默不作声。 她扬了扬眉收回视线，大步走出会议室。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会跟他们长久共事。 没在自己手里吃亏，往后说不定会栽在别人手里。 …… 研发部一行在审稿会议结束六个小时后，全体顺利回到京市。 元锦没见到顾衡之也不打算见他，出了机场便直接乘坐地铁回家。原身的卡上还剩下不到十万块钱，她得想办法，尽快赚到启动资金，开一家综合性的家务、农业机械生产公司。 在其他的小世界，她也开过同类型的科技公司，研发生产一些辅助性的人工智慧产品。 这一次专业性比较高且针对性强，她需要全程参与设计、研发、生产、改进，尽量生产出一些能提高效率的农业机械，以及方便适用的家务机器人。 被家务机器人照顾了几十年，那种不用交流，不用担心东西被盗，也不用担心泄露隐私的使用体验，真的很让人怀念。 之前跟着宋云策去星际世界，她只是魂体，没体验过家务机器人的方便好用。 元锦想到这，重新调整了一下刚刚画好的机器人外形。 从机场坐地铁到原身公寓所在的小区，要过8个站点，她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开了平板先打草稿。 她得在一年内设计生产出，可以在草方格上种植树苗的种植机械。还要生产出，可以完成所有家务的家务机器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家务机器人在今后会成为养老主力，无论是养老院还是家庭自用，都会优先考虑一次性付费的机器人。前提是机器人的程序程序控制简便，能适应的工作包含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 满足了这些基本需求，按时提醒吃药、老人身体健康监测，火警、急救联繫等等的功能，可以慢慢升级增加。 元锦调整完图纸，将家务机器人的必备功能列下来，收起平板准备下车。 还有一站就到家。 听到广播开始报站名，她走到车门口，戴上耳机拿着手机找晚饭想吃的外卖。 原身自己一个人住，钟点工每星期过来打扫一次卫生，出发去团建之前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想做饭，点外卖方便快捷，等她到家外卖也差不多送到。 元锦在尖叫蛙和大盘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你干嘛呢！」 她抬起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收起手机慢悠悠挪过去。 被吼的男生看起来大概15岁左右的样子，背着书包，脑袋埋的很低。他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本能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情形似乎是撞到了人，被误会成同性色狼了？ 「我也没看到他对你做了什么。」边上的阿姨帮忙说话，「刚才他好像在打瞌睡，没注意撞到你了吧。」 「打瞌睡能往屁股上撞吗，小小年纪不学好。」被撞到的人生气反驳，「这事必须报警，我管你们谁看到了什么，他就是故意的。」 被撞到的男人175左右身高，体重估摸着有160左右，块头不小。男生体型单薄，明显没张开的模样，手长腿长，及时碰到了也不会有很重的力量。 元锦走到惹祸的男生身边，抬起头看了看车厢两头的监控，提醒到，「报警也好，车厢两头都有监控。应该能拍到，他刚才是打瞌睡，无意间撞到你还是故意占你便宜。」 正在打报警电话的人给了元锦一双白眼，噼里啪啦地跟警察说，自己在地铁里被人猥亵，要求他们立即处警。 想要帮男生说话的几位阿姨都摇了摇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元锦抬手拍了下男生的肩膀，随意的语气，「你刚才做了什么，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上学。」 「我刚才困的打瞌睡，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男生抬起头对上元锦的目光，委屈解释，「我叫宋云策，刚上高一。」 「噗……」元锦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我相信你没做错事，等会警察来了，我陪你去看监控。」 臭小子应该是没有保留上个世界的记忆，也没有保留任何在忘川的记忆。 正常情况下鬼差进入小世界执行任务，只会封印忘川的记忆，不会封印他们遇到十王时，本能生出的敬畏。 他看到自己毫无反应，可见孟婆还记着上一批，被他带入世界的魂体胡乱搞事的旧帐。 元锦笑了一阵，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怕，警察会还你清白。」 边上的男人这会也打完了电话，听到元锦这么说，忽然伸手推了一下宋云策，大声骂道，「小兔崽子，你俩是一伙的吧。」 宋云策被他推得趔趄摔出去，又被元锦扣着手腕重新带回来，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车厢里爆出一声杀猪样的惨叫。 第990页 整个车厢的乘客都张大了嘴巴，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键，看看元锦，又看看地上的男人，默默掏出手机录像。 「我要告你故殴打他人！」男人倒在地上用尽全力吼了一句，跟着开始缩成一团，哼哼唧唧喊救命。 乘客的镜头一会儿对准他，一会儿对准元锦，谁都不敢吱声。 「我踢你屁股，你抱肚子干嘛，怀孕了？」元锦走到男人身边，嘲讽勾起唇角，「污衊小孩占你便宜，再大闹派出所逼着小孩赔你精神损失费，算盘打的挺好。」 车厢里的乘客听她这么一分析，目光又落到男人身上，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如果这是真的，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我还要告你诽谤！」躺地上的男人继续骂骂咧咧，「你俩就是一伙的，专门在地铁上拍猥亵小视频发到网上赚钱，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元锦懒得跟他废话，看到保安过来，主动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陆续发言，表明他们没看到宋云策做了什么，只听到这个男人说自己被猥亵，听到他打电话报警。 保安听说已经打了报警电话，把男人扶起来，偷偷打量元锦。 被踢倒在地的男人，体型健壮，而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完全不像是一脚能把人踢飞的模样。 元锦落落大方地抬起头，沖保安笑了一下，姿态闲适的倚着车门前的柱子。 车子很快进站，赶来的警察将他们带去值班室了解情况。 元锦把跟保安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要求看车厢上的监控，查清宋云策是否真的猥亵了报警人。 被她踢倒的男人不知是心虚还是只想讹钱，再次指着元锦的鼻子破口大骂，「就是她打我，我现在全身难受，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她给抓起来！」 处警的警察齐齐看着元锦。 「监控里什么都有，我确实打人了。」元锦微笑对上警察的目光，从容解释，「监控能拍到我动手的原因，还是看监控比较好，免得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刚才就只踹了一脚，真想揍那个男人，他爬都爬不起来。 警察收回目光，一个继续了解情况，一个调看刚才那节车厢的监控。 监控很快找到，宋云策打瞌睡没抓好扶手意外撞到站在前面的男人，对方狠狠推开他，跟着就开始打电话报警。 之后……就是男人被元锦一脚踢开的监控。 负责调看监控的警察，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元锦打人的画面，眼底满是佩服。 那一脚可真够狠的。 事情了解清楚，警察现场调解希望他们解除误会。元锦无所谓地看了眼男人，同意和解，带着宋云策离开值班室出站。 「姐姐，我家还有两站路才到。」宋云策跟上她的脚步，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感激道谢，「刚才谢谢你。」 姐姐好帅！一脚就把那个男人给踢飞了出去，像极了古代的女侠。 「那你跟我出来干嘛？」元锦好笑看他，「准备走回去？」 「家里没人，走回去也行坐公交也行。」宋云策脸红起来，小声解释，「我原先跟爷爷奶奶住，他们都不在了，家里就我自己一个人。」 元锦点点头，继续往站外走。 听着很可怜的样子，可他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光是鞋子和背包就上万。孟婆给他挑的身份，估计是那种只有钱没有□□？ 走出地铁站，她勐地想起自己还没订外卖，飞快拿出手机解锁，打开外卖app点了一份尖叫蛙一份大盘鸡。 点好后，她收起手机，偏过头看身边的宋云策，「你家离学校很远？」 「不远，我今天是去参加比赛，回来太困了没忍住睡了一会。」宋云策据实以告，「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每天可以步行去学校。」 「那就好。」元锦有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语气，「我点了外卖，一会吃完饭自己打车回去。」 宋云策的眼神亮起来，开心点头，「姐姐，你在哪儿学的功夫，可以教我吗。」 他要锻鍊的厉害一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自己就能解决。 「无师自通，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交学费。」元锦在脑子里噼啪算帐。 原身不穷，但帐上确实没钱，能卖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卖了，只剩下一块当初买来和顾衡之一起戴的情侣表。 那块表卖二手大概还能卖个几十万，做启动资金差不多够。 房子不能卖。 原身妈妈还在疗养院里，等自己看过具体情况才能知晓，她有没有清醒过来的可能。 「学费没问题，我爸我妈都在国外，他们有钱。」宋云策听说可以跟她学功夫，当即拍胸膛保证，「多少都行。」 爸妈离婚后就相继移民，把他丢给爷爷奶奶，谁都不管他。 他们除了每年固定给他打钱，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爷爷奶奶过世爸爸也不回来。 「你还没成年，我收你太多属于诈骗。」元锦很快又打消了跟他要钱的念头，语气随意，「一个月一万块，先学三个月。」 还是讹男主算了。 「行。」宋云策爽快点头。 元锦好笑摇头。这小子封印了记忆比路嘉许还傻，被卖了估计还要嫌弃一下卖的价格不够高。 回到家，app提示外卖正在配送。 第991页 元锦丢下宋云策，回房间清点能卖的东西。 包包和一些比较贵重的首饰，原身已经全部卖掉，换钱缴纳母亲在icu住院的费用。 剩下能卖的就只有一只腕錶和两个二手价不到一万的包。 她拿起腕錶看了看，拿出手机拍照登录二手交易app的帐号，把腕錶挂了出去。 顾衡之一直在关注原身的一举一动，看到自己卖情侣表，应该会买回去？ 她按照原价挂的，一百多万的价格。 看到上架成功，她换了一套舒服的家居服，带上笔记本电脑出去。 外卖正好送到。 元锦一边吃一边画机械设计稿，没管宋云策。 吃过晚饭，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问她家里的男生是谁。 她缓了缓唿吸将号码拉黑，放下手机给部门总监发辞职申请，打开网页搜索农业生产机械生产厂家。 顾衡之病的不轻。 第二天元锦回到公司，将设计稿交给总监直接问他自己离职的事。 「我能不能问下，你为什么要辞职？」部门总监头疼看她，「不是邮件上的客套话，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嫌弃她，但他现在只想留下她。 那套以沙漠为主题的设计稿，有骆驼的元素，有驼铃，有绿洲，主题时尚环保。 他昨晚只是拿她的设计稿做了个小小的推广，就有很多粉丝想预定。这样的人才，他捨不得放走。 第381章 381初恋 鹿森珠宝研发部共有三个设计小组, a组成员几乎都是珠宝设计专业毕业，有多年的珠宝设计工作经验。 想要成为a组的小组长，除毕业院校能拿得出手之外, 入职后必须要有两款到三款以上, 贴合品牌理念的热销产品。 像元锦这样没有任何设计经验, 且专业不是珠宝设计的空降人员，在组内最多能担任助理设计员。 她一来就成了a组组长, 组内成员不服气很正常。 研发总监也看不上她这种，仗着人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因此她刚来时对她没有过好印象，也没指导过她如何工作，甚至还将自己对管理层的怨气，发泄到她身上。 自从看过她的设计稿，研发总监忽然自己看走眼，只好尝试挽留。她的天赋, 足够让她在珠宝设计这一行, 成为最顶尖的设计师。 鹿森珠宝的品牌理念是年轻时尚，是潮流尖端、轻奢、宠爱自己，爱世界。 那一套沙漠主题的设计稿，每一件作品都带着强烈的品牌理念，带着鹿森珠宝特有的走在潮流尖端的张扬锐气。 研发总监久久等不到元锦的回答，不自在地攥了攥拳头, 尴尬出声，「不能说的话你可以拒绝回答。」 从她入职到现在已有两个月，公司里关于她和顾总的传言喧嚣尘上，所有员工都认为她是顾总的小三。 据自己所知, 顾总未婚, 交往过的女友也只有一位。两人于几年前分手, 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顾总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没猜错的话，元锦应该是顾总的初恋前女友？ 「我在公司遭遇的霸凌，您的所作所为，一直在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元锦好笑抬起头，看他的眼神透着淡淡的冷意，「作为可以和公司高层沟通的管理层，您别说自己跟其他同事一样，无法表达自己的任何意见。」 如果说小组同事没有向上沟通的渠道，他身为研发部总监也没有，那就太可笑了。 「不管您批还是不批，我今天都会离开鹿森珠宝。」元锦不疾不徐地站起来，迳自转身走出去。 她其实不用专程来公司一趟，辞职申请已经发到研发总监的邮箱。对方是否同意自己离职，都不会影响她离开鹿森珠宝的决定。 办公室门合上。 研发总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给顾衡之打过去。 挽留元锦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当初打压她，确实是自己将对高层的不满发泄到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为公司，招惹了一个难以对付的竞争对手。 …… 元锦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离开研发部去等电梯，意外在电梯间撞到之前偷了自己的图纸，反过来说自己抄袭的同事。 公司的效率挺高，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辞退手续已经全部办完。 送她离开的同事，看到元锦也搬着个人物品出来，顿时开启嘲讽模式。 「不是说有公司高层力保吗，怎么你也被辞退了是？真是可怜。」 「当小三的人就是没数，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学影视后期制作的人跑来设计珠宝，简直笑掉大牙。」 「不是说鹿森珠宝的大股东，都不配当你的金主吗，怎么连工作都保不住。」 「顾总要是听到她说的话，怕是也要笑掉大牙。」 「连新款的包包都买不起，还妄想包养顾总，笑死我了。」 大家将元锦堵在电梯间，火力全开，一句比一句说得难听。 吵闹的动静很快引来更多的同事，研发总监也从办公室里出来，眉头不悦皱起。 被围在中央的元锦看起来有些可怜，然而没人同情她，跑出来看热闹的大部分同事都觉得，骂的还不够狠。 别人入职好几年，辛辛苦苦争取升职。她什么都不用做，仗着自己有高层人脉，直接空降管理岗位。要是业务能力过关也就算了，有人脉说明人家出生在罗马，不需要像其他员工一样苦哈哈打拼。 第992页 可她不仅没有业务能力，还是高层小三，把整个部门的业务搞得乱七八糟，凭什么不能骂。 专注于看戏的众人，都没留意到顾衡之也在电梯厅，并且到了很长时间。 元锦看到了他，之所以任由这些同事辱骂自己没还嘴，就是在等人够多的时机。 她单手抱着自己的个人物品，大大方方迈开脚步，朝顾衡之走去。 她一动，其他人条件反射的让开，这才发现顾衡之不知何时从消防通道里出来，就站在门口听他们辱骂元锦。 激情开骂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整个电梯厅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凝固。 元锦走到顾衡之面前，本想打他一个耳光，想到自己的手会疼又打消了念头，漠然对上的他的视线，「没品的男人，才会通过折辱女人来彰显自己的成功。不要以为私下干涉我的生活，让所有人来打压我，我就会求你复合，你不配。」 顾衡之脸色微变，围观的众人下意识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电梯厅内抽气声四起。 所有人都有同样的念头：她竟然真的不是小三？ 顾衡之也没想到元锦会在公司跟自己撕破脸，一时间忘了反应。 「别说是给你当小三，跟你唿吸同样的空气，我都觉得噁心。死了的前男友才是好前男友，今后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元锦说完这句话，电梯正好停下。 她抱着自己的个人物品，丢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同事和顾衡之，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之前，她徐徐弯起唇角，丢下最后一枚重磅炸弹，「污衊我是小三的各位，请静候法院送给你们的立案通知。」 同事在公司群里辱骂编排她的聊天记录，已全部完整截图，以侵犯名誉权起诉他们一告一个准。 电梯门彻底关上，还愣在电梯厅的众人低着头，逃似的回到自己的工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研发部总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到顾衡之身边，小声提醒，「顾总？」 传了两个月的小三传闻竟然是假的。 谁都没想到，元锦竟然一点颜面都不给顾衡之留，当众他嘲讽他没品。 这比打了他耳光更让他难受吧？ 在这么人的见证下，澄清了小三传闻，还出言讥讽顾衡之没品。很显然她进入公司，被塞到研发部担任设计a组组长一事，全是顾衡之的意思，她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不用。」顾衡之回过神，拿卡刷开管理层专用电梯，迅速下楼去追元锦。 他知道自己小心眼，对于当年分手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将元锦安排到研发部，让她担任设计a组组长一职，确实存了折辱她的用意。 他只是想让她明白，没有了她父亲庇护，她在外面随时都会被人欺负。 前段时间，研发部团建到沙漠找灵感，不知她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整个人变得陌生又充满了攻击性。 他完全没想到，元锦能在短短的时间里，设计出一整套完整的珠宝设计稿，也没想到她在交稿之后会提出辞职。 今天他正好到鹿森这边，讨论公司下一季度的项目企划。 听研发部总监说，元锦来公司亲自提交辞职手续，他开完会立即下来，没想到会撞到她被同事围攻辱骂。 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彻底翻脸。 她连当初送给自己的情侣表，都挂到二手app上卖，这个时候离开鹿森珠宝，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妈妈还在疗养院住院，每个月十几万的费用，以她现在的收入根本承担不起。她住的公寓也不能出售，只要出售那些债主就会找上她，逼她还清剩下的欠款。 顾衡之死死的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屏，思绪纷杂。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没有自己护着她，那些债主随时会撕了她。她为什么不能放下身段，求自己帮忙，为什么不肯承认当初分手，是错误的选择。 「叮」的一声，电梯顺利降到一楼。 顾衡之大步走出电梯，只来得及看到元锦上了一辆网约车。 他加快脚步冲出大堂，掏出手机给元锦打电话。 这几天他不知换了多少张电话卡，每一个号码打过去没接通就会被拉黑，她对自己的反感似乎已经到达了顶点。 唿叫铃响了一声，新号码不意外的再次被拉黑。 顾衡之闭了闭眼，低头给自己的生活助理髮消息，让他盯着元锦的一举一动。 没有自己帮她，两个亿的债务，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清。 早晚有天她会回来，求自己帮忙。 …… 元锦离开公司后，顺路去看了下自己在网上选中的几个办公室。 开公司之前，她得把原身父亲欠下的债务还清，不然那些债主一定会找上门。先把办公室选好，再申请办理开公司的相关手续。 等自己还完债，手续估计也差不多全部办完。 所有债务还清之前，她可以在家里做珠宝制作过程的视频，可以修改图纸写家务机器人的程序代码。 她现在已经攒够了足够的本金，大概一两个月就能还完所有债务。 公司的启动资金也需要很大一笔钱，预计四个月后公司可以顺利挂牌，合作厂家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实地了解。 第993页 元锦看完办公室回到家，在路上点的外卖正好送到。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吃饭一边整理之前搜索出来的生产厂家资料。 种植机械的程序代码可以写出来，比较难的部分是材料，现代世界材料跟星际世界的差距非常大。 星际世界的材料很多成分提取自宇宙矿石，这种矿石的成分，跟地球上任何一种矿物质都不一样，很难找到可代替的物质。 没有趁手的材料，想要在现代世界生产出一款多功能的种植机械，难如登天。 归类整理好所有农用种植机械生产厂家的资料，手机有电话进来，显示是宋云策的号码。 元锦看了下时间，接通后打开免提放到一旁，「你放学了？」 「放学了，准备跟同学去吃饭，我们的比赛视频出来了，姐姐你要不要看一眼。」宋云策在电话那头笑，能听得出他此刻的骄傲和紧张，「你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发给你。」 元锦扬了扬眉，让他把比赛视频发过来。 宋云策很快将比赛视频发过来，她打开看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们的设计挺有想法，去比赛可以这么设计，如果想成为一个设计师，还是得走实用路线。」 他们参加的是一个服装设计比赛，参赛作品是以星际为主题，颜色採用银色、白色、黑色为主，还有局部用了橙色。 完全是想像中的星际世界服装元素。 「你也觉得我们设计的服装不实用？」宋云策是乎很开心听到她的点评，「我们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比赛主要看创意，因此我们的设计比较大胆夸张，没有从实用方面去考虑。」 「你们有这样的认知很好，继续加油努力。」元锦失笑，「先不跟你说，我这边很忙。」 结束跟宋云策的对话，手机又有电话进来，备註是债主。 她往后靠了靠，接通来电。 债主估计是从顾衡之那里听到自己辞职的消息，专程打电话过来提醒她，让她尽快赚钱还债。 这通电话之后，又陆续有其他的债主打过来，提醒她尽快赚钱还债，不然他们就联合起来把她住的公寓卖掉抵债。 元锦结束最后一通电话，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顾衡之绝对是自己遇到的世界男主当中，最噁心的一个，比第一次进入世界遇到的那个还要噁心。 这种因为还喜欢你，就要努力打压你，让你不得不来求我的行为，也能称之为爱？ 是她对人的了解过于浅薄，还是她见识太少？ 保存好所有厂家的资料，元锦看了下时间，打开设计软体，继续绘制种植机械的图纸。 债肯定要还，如果顾衡之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去求他，那他就想错了。 …… 在网上买的直播设备和各种工具用料，在几天后全部到位。 元锦在视频网站申请帐号，模煳了所有的信息，将书房的阳台打造成工作间，开始自己的珠宝制作剪辑、直播生活。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足够多的粉丝，她做的第一件作品，就是復刻博物馆的明代镶宝玉花金钗。 原料採用铜丝和各种宝石制作。 为了打磨这些宝石，她购买了全套的工具，买了宝石原石自己打磨。 直播间只能看到她的手和各种制作过程，看不到脸，配音不是她自己的原音。 宝石打磨过程採用视频剪辑的方式，将过程缩短，之后便是制作过程。一段五分钟左右的视频，将整只钗子从打磨宝石到镶嵌完工，完完整整的展现出来，一经发布便一千多位粉丝。 成品不输博物馆的正品，无论是颜色还是工艺，几乎完美復刻。 她找到博物馆发布的照片，将自己的復刻作品拍下来，制作了一张对比图当视频封面。不少粉丝都是通过封面点开视频，看完制作过程。 元锦对比了下同类视频的粉丝增长量，调整自己的视频播出方式时间，根据网站的算法，放出第二件作品香珠金钗的制作过程。 第二件镶珠金钗用的是花丝镶嵌工艺，视频发布后，粉丝迅速涨到一万多。 有了粉丝基础，她开始制作自己的原创设计。 进入世界后，她一共设计了三套珠宝图纸，其中一套交给鹿森珠宝研发部，剩下的两套还在自己的电脑里。 同样以沙漠为主题，另外的两套图纸更加时尚，也更加年轻化。 有胡杨枯枝和绿叶元素的手环，有马勺脸谱元素戒指、项鍊、耳环等等。从绘制设计稿到制作出成品，视频稳定更新，半个月不到，粉丝逐渐涨到十多万。 想要跟她购买这些首饰的粉丝也越来越多，每天登录帐号都会收到大批粉丝的询问。 针对这些询问，她统一在新的视频里回覆：暂时不打算出售已完工的珠宝首饰。 粉丝很失望，不过依然支持她更新更多的视频，讲解制作流程。 一个月后，元锦发布的所有视频播放量超过五亿次，并收到了好几家珠宝公司发来的合作邀请。 其中就有鹿森珠宝研发部总监，亲自发的邀请函，真诚邀请她加入鹿森珠宝。 她拒绝了这些邀请，看完自己帐户上的钱，主动联繫所有债主见面，并要求他们带上各自的借条。 到了见面这天，元锦早早等在已完成装修的开元科技会议室，气定神闲地写家务机器人程序代码。 第994页 第一批家务机器人，设计上完全採用星际世界的外观，程序做了一些小的改动，增加买菜功能。 代码修改完成，债主如约而来。 跟着他们一块过来的还有各自的助理，以及顾衡之的生活助理。元锦认出顾衡之的生活助理，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甚至想立即把天极资本打趴下。 要不是考虑到天极资本崩盘，会影响到他所投资的众多企业，她是一刻都不想忍。 「今天请各位伯伯过来，是想把我爸留下的所有债务一次性还清。」元锦说完，打开自己做的欠债表格。 2.16亿的债务，共有七位债主。 「麻烦各位伯伯拿出借条看一下，我列出来的欠款数额是否对得上。」元锦将表格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偏过头，淡定看着所有的债主。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顾衡之冷着脸大步入内。 一众债主看到他出现，这才心思各异地拿出借条。 元锦用余光扫了一眼顾衡之，拿起电话通知保安把人赶出去。这里是开元科技，她可没请顾衡之过来。 第382章 382初恋 债主大多不相信元锦有能力还债, 看到顾衡之被赶出去，纷纷出声阻止。 「顾总也算是关心你，既然来了就我们当个见证人。」有债主好言相劝, 「3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赚了两个亿, 即便是你把自住的大平层卖了，也没这么多钱，我们没法信你。」 「对，让顾总留下给我们做个见证, 今天你要是能把钱都还了, 我们保证往后不再骚扰你。」其他的债主也跟着帮腔。 会议室变得嘈杂起来，没说话的几个债主目光沉沉, 不知在想什么。 元锦瞥了一眼被保安推到门口的顾衡之, 无所谓的语气, 「既然你们都希望他能当见证, 那就留下来。」 她没用3个月就赚到了两亿现金，不过这事没必要证明给他们看。 公司的启动资金目前有四千万, 还清楚这些债务, 她就可以专心投入到家务机器人，和种植机械的生产研发当中。 她跟丘头村的老支书说一年回去，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生产种植机械的厂家她还没去实地学习经验。 珠宝设计公司在办理註册相关手续，办公室就在开元科技楼下, 不久就会推出个性定制业务, 老首饰翻新业务也会慢慢推广。 宋云策在这个世界学习成绩一般，大学可能会去国外学服装设计, 她盯着他不出乱子就行, 不需要他给自己当管家。 元锦抿起唇角, 曲着手指轻叩桌面，眉宇间染着淡淡的不耐烦。 一众债主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震到，不自觉各自重新坐好。有借条的债主对着大屏幕上的表格，核对清楚借款金额，主动出示手中的借条。 元锦在核对过的表格后面打算钩，视频连线自己的财务经理，安排银行准备转帐。 「直接转帐？」第一个核对债务的债主，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自己有钱还给我？你爸爸欠了我四千多万现金，按照当初说好的利率，你得还我四千八百万。」 「对公帐户还是对私帐户。」元锦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语气，「无论是对公还是对私帐户，现在都可以给你转帐。」 出声的债主狠狠噎了下，咬牙回她，「四千万对公帐户，八百万对私帐户。」 元锦将帐户帐号发给财务经理，让他马上处理转帐的事。 会议室安静下去，所有人都在看着第一个核对借款帐目的债主，既期待今天能拿回欠款和约定的利息，又担心白跑一场。 过了大概10分钟，财务经理来消息，已完成转帐操作。 第一个出示借条的债主，收到帐户余额变动的提醒简讯，心跳无意识加快。他不放心的给公司财务发了条消息，让对方尽快查看公司帐户上，是否已经到帐一笔四千万的欠款。 确认公司的公款也已打入帐户，他的脸上禁不住露出笑容，「我已经拿到钱了，各位再见。」 还以为顾衡之是来帮忙还债，收到帐户余额变动提醒简讯他才发现，打款帐户是元锦的个人帐户。 早知道元锦自己有能力还债，他根本不可能跟顾衡之合作。 第一个债主眉飞色舞地走出会议室，剩下的人顿时紧张起来，迅速拿出自己的借条核对数额。 顾衡之坐在会议桌尾部，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上，意味不明的看着坐在主位上指挥若定的元锦。 元锦真的变了，两亿多的现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赚来的这笔钱。不知道是谁在她背后，支持她彻底的甩开自己。他甚至不清楚，分手后的这些年，元锦是不是已经爱上其他人。 会议室逐渐变得嘈杂，所有拿着借条的债主，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回自己的欠款，拿到约定好的利息。 大家争先恐后，生怕慢了一秒，元锦的帐户上的钱会转空。 顾衡之被彻底无视。 没人在意他的存在，也没人在乎他为什么会来。拿着借条赶来开元科技的所有债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拿回所有借款，有利息更好。 长达三个小时的还款会议，在最后一笔利息完成转帐，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 元锦结束跟财务经理的视频连线，疲惫的往后靠了靠，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顾衡之。 顾衡之也在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流淌着不悦的气息，「你哪来的钱还这两个多亿的本金，加上他们跟你爸约定的利息，接近三个亿的现金。是谁这么大方，给你这么大一笔钱。」 第995页 一个月内调集出三亿现金让她还债，自己咬咬牙，动用所有人脉在收回一些理财投资，差不多可以筹集到这么多现金。 在背后帮她的人，能力和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我哪来的钱跟你有关系吗？」元锦不屑的哼了一声，再次通知保安把人赶出去。 要不是几个债主出声阻拦，她一开始就该把人直接打出去，然后在外面竖个牌子：顾衡之不得入内。 她讨厌被人纠缠，被人监视。 「会给你大笔资金的人，早晚有天也会把你卖掉。」顾衡之气得口不择言，「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助，我明明也可以帮你。」 元锦充耳不闻，拿起手机看了看疗养院那边发来的消息，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和拿回来的借条，通知助理备车。 她不需要人帮忙，尤其不需要他的帮忙。 保安就守在会议室门外，收到元锦的通知立即开门进来，不由分说地请顾衡之出去。 顾衡之压着火气站起来，剑眉深深拧起，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警告，「元锦，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元锦头都懒得抬一下，拎起笔记本电脑，迳自离开会议室。 原身的妈妈恢復的情况不理想，她换了最好的疗养院，请来专家组会诊，得出的结果和一开始的判断一样。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最多只能在维持五年的生命。 顾衡之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寒着脸怒视保安一眼，脚步沉沉地离开。 元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助理捧着一堆的文件进来，小心翼翼的让她签字，「疗养院那边想请专家团队，为一名车祸后重伤变成植物人的小姑娘会诊，他们正在跟专家组沟通，希望你能通融一下。」 「跟所有的专家说，给小姑娘会诊的费用我也全包了。」元锦拎起自己的包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请来的专家在京市已经待了三天，今天早上出会诊结果。结果已经发到她手机里，日后该如何护理照料，还需要跟他们面谈，听取他们的意见。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虽然也当过医生，不同的专业之间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专家的建议很重要。 乘电梯下到停车场拿了车出去，顾衡之竟然还没离开。 他站在办公楼外的雨棚下，不知道给谁打电话，表情看起来异常愤怒。 元锦无视他的存在，吩咐助理加快速度去疗养院。 助理也看到了站在雨棚下打电话的顾衡之，他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元锦，用力闭上嘴巴。大老闆的隐私，能不问最好不问，就算大老闆主动说了，也要左耳进右耳出绝对不能过心。 赶到疗养院，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饭点。 元锦请来的专家组成员，正在给受伤的小姑娘会诊。她让助理去给所有的专家订了午餐，自己进病房陪原身妈妈。 原身妈妈现在一点意识都没有，唿吸需要唿吸机支撑，心跳也很微弱。 她安排了两个高级护工二十四小时轮班，不离身的照顾着，生怕意外。 元锦在病床边坐下来，低头打开包，拿出带过来的借条一条一条读给原身妈妈听。 「所有的欠款我的还清了，没有依靠任何人。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好你。」元锦抬手帮她拨开额上的碎发，艰难开口，「如果你一直放不下的是这件事，那你可以安心了。」 像她这种状况，如果执念太强，魂体有可能会脱离身体。 原身妈妈的魂体还在身体里，但是松动的迹象非常明显，她可能已经在试图离开自己的身体，让原身得到解脱。 「我没有卖掉你和我爸买给我的公寓，这笔钱是我做投资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元锦握住她瘦的只剩骨架的手，轻轻嘆气，「我有住的地方，还开了一家公司，不会再因为被追债而不敢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原身妈妈大概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或者是感应到自己不是她的女儿，紧闭的双眼滑下两行清泪。 元锦仔细帮她擦去眼泪，嗓音柔和下来，仔细跟他说自己今后的各种计划。 她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几乎没有自主反应，大脑受损十分严重。医生无法确定她能否听到外界的声音，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器官正在加速衰竭，最多还能支撑五年。 元锦在病房里陪着原身妈妈说了一个小时的话，请来的专家组会诊结束。 受伤的小姑娘情况比原身妈妈要乐观，调整康复方案，配合针灸治疗还有醒来的希望。到底年轻，身体机能虽然受损，自我修復的能力比较强。 听到这样的消息，元锦稍稍松了口气。 有希望就好，怕的是没有任何康復的希望，还要日復一日的继续照顾下去。 放弃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 送走会诊的医生，她在疗养院的餐厅吃完午饭，又回去陪着原身妈妈说话。 身体听不到，她的灵魂能听到。 下午三点，元锦安排好两个护工轮班的时间，去院长谈后续的康復照顾方案。 原身妈妈器官衰竭严重，随时可能出现需要抢救的情况，她需要院方拿出合理的方案，保证院内时时都有急救医生在值班。 一个月20多万的费用，她不希望下一次接到消息，是母亲过世。 第996页 …… 鹿森珠宝推出的沙漠系列首饰，上市便引起抢购潮，尤其是驼铃手环。不止是首饰，还是可以解闷的小玩具，第一批现货上市便被抢售一空。 这款手环是活动款，头部的驼铃是镂空形式，尾部是一只小小的骆驼。 可以根据手的大小调整圈口，骆驼扣上驼铃会吐出几根细细的蕾丝流苏，不扣的话，那些蕾丝流苏就会在驼铃内。 元锦收到研发总监发来的感谢信息，抽空看了眼他们旗舰店的销量，不置可否。 研发总监还是不死心，闹成这样还希望自己能回鹿森珠宝工作。 她现在忙得很，没工夫给别人打工。 忙碌的日子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开元科技研发部的研发成员招聘工作结束，整个部门总算全部满员。 人工智慧设备外形设计也设了个专门的团队，负责外形设计。 机械设计方面由元锦自己负责。 科技公司顺利运转起来，开元珠宝的手续也顺利办完。 珠宝公司这边主要做定制服务，员工不是很多，主设计师是她，另外请了几个设计助理。 开这家公司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给那些有老款首饰，想翻新或者调整的客户。另一部分是为追求精緻贵气的古风首饰爱好者，定制属于自己的古风首饰。 开元珠宝挂牌第二天，元锦意外接到鹿森珠宝研发总监的电话。对方表示，鹿森珠宝成立10周年庆典，会出一批联名款的首饰，希望能和开元合作出联名定制款。 她摆手示意助理安静下去，不疾不徐出声，「鹿森珠宝找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合作，不合适吧。」 开元珠宝目前没有打任何gg，今后的业务重点，也不是设计潮流首饰而是做个人定制，做老款首饰翻新或改款。 研发总监打电话过来要求合作，多半是看到法人的名字是自己。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相信你们的实力。」研发总监听出她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鹿森珠宝是个很大的品牌，可以把你们开元珠宝带红。」 「呵呵……」元锦轻笑了声，漫不经心的语气，「你们鹿森珠宝卖得最好的沙漠系列，是我设计的，你觉得是谁在带红谁？」 说完，她不再废话直接结束通话。 开元珠宝真想做大，最多一年就能把鹿森珠宝按在地上摩擦。 元锦丢开手机，继续手上的工作。 公司开了起来，管理层请的都是行业内能力比较强的职业经理人。研发部新人比较多，他们需要做的工作，是将她已完成的程序代码，做细分完善并做好写入机器人晶片的准备。 安排好公司的各项工作，元锦带着助理，自驾离开京市跑到隔壁市的农业机械生产厂家，参观看他们的生产线。 现代生产的农业机械几乎都可以实现智能操作，就是稳定性不够强。 开元科技设计生产的农业机械，不允许出现不稳定的问题，因此她需要更多的资料进行比对和筛选。 元锦看的第一个厂家，是专门生产插秧机的一家小厂子。 他们生产的插秧机价格都不是很高，每台在五六千块钱左右。体积也不大，基本都是可以单人操作的机器，稍微大一些的插秧机，一般卖给专业的种植户。 这些插秧机还能根据不同的省份水田深度，配备随时可调整的配件。 元锦听厂长跟自己介绍完所有的插秧机型号，随便挑了一台坐上去，认真询问，「秧行的大小也是可以调整的吗？」 在沙漠种植树苗，行距得根据草方格来定。如何保证机器开过时，不会毁了草方格又能将树苗种下，是目前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之前在星际世界改造种植机甲，得益于机甲的材料柔韧性很大，改装时间短程序设置也相对简单。 现代世界的材料没有那么方便好用，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在她的设想中，可以种植树苗的机械，可以像人一样行走在草方格中。这样既不会破坏铺好的草方格，又能快速将树苗种下，同时完成浇水工作。 但是看完这些插秧机，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元锦等了一会不见厂长回答自己的问题，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不能调整吗？」 她以为这种机器可以随时调整。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太麻烦了，我们生产的机器，都是根据最适合的宽度设置的。」厂长有些尴尬，「如果是用来种糯米秧苗，那宽度肯定要比其他的宽一些，这个时候就可以用备用的秧架，解决这个问题。」 正常情况下不需要调整，而且农民种植的糯米秧苗会很少，大多都是种一点够自家吃就行。 只有租了大片土地的专业种植户，才会大面积种植糯米秧苗。 有这方面需求的客户，会主动要求增加种植糯米秧苗的秧架。他们的销售人员，也会在销售时询问客户是否有这方面的需要。 「就是不能同一个秧架自行调整是吧？」元锦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要打起精神来，「我可以留下来，看你们如何生产这些插秧机吗？保证不泄密。」 插秧机的生产其实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国内有很多这样的厂家，她挑的这一家距离京市最近，方便她自驾过来。 第997页 「可以倒是可以，你学这个干嘛呀？」厂长脸上浮起浓浓的警惕，「你是准备自己开一家这样的厂子，还是学技术？」 「我想设计一款既可以插秧又可以种树的机械，但是对一些机械原理了解的不够细緻，所以想在你的厂里学习几天。」元锦大大方方解释自己的来意，「你放心，我在厂子里的这段时间，会给你们交学费和生活费。」 厂长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这样的机器，我知道哪儿有，不用你专门研究已经有人生产出来了。」 就是没法用，只能看个新鲜。 元锦眼神一亮，从插秧机上利落跳下去，「在哪，快带我去看。」 居然有人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不知道程序方面做得如何。 第383章 383初恋 插秧机厂长说的这件机器, 是不远处另外一家插秧机厂，生产的多功能复合型插秧机。 名字起的挺好听，设计看着也很复杂, 就是没法正常使用。 元锦围着这架机器转了三圈, 停下来抱起手臂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设计这款机器的人比自己还要异想天开。整个机器的造型十分赛博朋克，又有一点机械高达的味道，体积庞大到靠近就会生出莫名的恐惧感。 会不由的联想, 这机器会动起来瞬间要了自己的命。 这不是她想要的多功能树苗种植机械, 最多能算是概念设计作品。 「你别看这玩意不能下地，在网上可红了, 隔几个月就拉出去办展览收门票。」插秧机厂长有些嫌弃又很羡慕地说, 「展览一次收的门票, 能买十台小型插秧机。」 单人操作的小型插秧机, 一台也就三千来块钱，这堆破铜烂铁拿出去展览, 一次能收好几万的门票。 买票去看的人也不知道咋想的, 不就一架不能用的破铜烂铁，还能看出花了不成。 厂长一想到这堆破铜烂铁，光是收门票就业绩就比自己的厂子好，格外心塞。 「他这个设计挺前卫，就是没有任何实用功能, 作为艺术品展出没什么毛病。」元锦也忍不住笑, 「这么大一件艺术品，来回运送的费用也不低, 估计大家就是看个新鲜。」 如果有星际世界的柔性材料, 这架机器稍稍改装一下, 还是可以当成种植机械用的，可惜没有。 不过这个造型粗犷，且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的大型种植机械，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不少的灵感。 元锦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架多功能混合型插秧机，回到插秧机厂厂长身边，微笑道，「可以回去了，我还是决定留在你们厂学习一段时间。」 她要学习一下，这些插秧机的配件生产出来之后，如何组装。学习插秧机的动能系统该如何设计，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星际世界所有种植机甲的动能系统，都是通过能量石提供能量维持系统运转。 现代社会只有柴油，电能和汽油。 不同的系统工作原理不一样，她需要仔细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更好地去设计自己理想中的树苗种植机械。 插秧机厂厂长点点头，回头跟这家工厂的保安打了声招唿，背着手慢慢往回走。 这家插秧机厂的老闆，现在很少在厂里呆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市区的家里开直播，或者是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工厂这边只有工人在工作，想要看他们的这架混合型插秧机，跟保安打一声招唿就行不用买票。 元锦跟着厂长回到厂里，谈好学习的时间，以及这学习期间所需要的费用，带着助理在厂区住了下来。 工厂的工人们听说，她要做一架可以种树的插秧机，都觉得很好笑，该教她的东西倒是没藏私。 元锦在厂区住了一星期，了解到工厂不仅生产插秧机，还有收割机和其他的农用机械，挨个车间跑去学习。 工人和厂长一开始都觉得她呆不住，后来听取她的意见，尝试改动插秧机的组装办法。 原本需要搭配配件的插秧机，通过手动调整，就能适应各种不同需求的秧行宽度，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经过调整的插秧机，在厂区内的试耕区操作结束，厂长和工人都有些激动。 「插秧机能调整，那我们的收割机是不是也可以调整，适应各种不同的深度和作物种类？」有工人发出疑问。 厂子里目前有小麦收割机，水稻收割机。 南方地区种植小麦的比较少，中原地区是小麦和水稻都有种植。如果一架收割机，就能完成两种作物或者三种的收割，价格高一点也好过每样买一架。 「小麦和水稻差别太大了，能调整也很难达到单机的效果吧？」 「要是真能一机多用，那北方地区的水稻和玉米，也能用同一架机器完成？」 「那买的人更少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厂长抿着唇不说话，一双眼盯着改装过的插秧机陷入沉思。 多种用途且每种用途都能达到单机效果，销量不会下降，反而会提高。 购买大型插秧机的客户，大部分都是买了之后走村串户出租机械收回成本。 真能生产出多功能且适用于多作物的收割机，估计很多村子都会有人买。一架机器买下来有多种用途，投入小，适应范围大，收回成本更快。 第998页 农户也不用等外面的机器进来，可以直接跟本村买了机器的人预定收割时间。 现在的问题能不能做出这样的机械。 厂长打住思绪，偏过头小声问身边的元锦，这样的机械能不能生产出来。 「很难实现。」元锦实话实说，「小麦和水稻收割的机械要求不同，短时间内很难设计出一款既可以收割水稻，又能收割小麦的综合性收割机。」 不仅仅是换收割机前置配件的问题，还有水田和麦地不同的工作环境也要考虑。 「那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生产以前的产品。」厂长听说不能实现，笑了笑，随口问道，「插秧机还能有其他的用途吗？」 要是多个用途，厂子的产品销量说不定能升一升。 「可以有犁地起垄，种植油菜花或者萝蔔的功能。」元锦失笑，「大小型的插秧机都能通过增加配件，调整机械运行模式，开启不同的用途。」 这是比较容易实现的功能。 把插秧机后拖的配件换下来，装上犁地起垄的配件，就能实现一机两用。 这是目前最优的解决办法，要达到星级种植机甲无需更换配件，只需调整机甲造型就能实现的功能，完全不可能。 她的树苗种植机甲要解决这些问题，还得学习更多的机械知识。 元锦说着，抬手指向另外一台停在试耕区附近的插秧机，笑道，「正好我跟师傅们换了下后拖配件，可以试试。」 厂长心下一喜，马上安排工人开机试种。 元锦往后退了退，笑着看工人操作机器进入试耕区。 这家插秧机厂生产的插秧机，大部分销往长江以北地区。长江以北地区的水田深度较浅，长江以北的水田要深，西南大部分水田都不在平地上，大型机械很难进入，比较适用的小型机械。 经过调整的插秧机可完成插秧工作，还能满足秋收后的种菜翻地工作，只是需要增加种菜犁地的配件。 工人驾驶着换了配件的插秧机，在试耕区的旱地上开过，四垄菜垄整齐出现。 犁地开垄同时完成，拐弯操作简单，比人力要快很多。 围观的工人看完新机器的操作，禁不住鼓掌。 「我感觉犁地开垄这个配件有点鸡肋。这种小型的插秧机，一般都是农户买回去自用。春耕后会就闲置下来，买的人不会很多。」厂长很满意她的改动，但是对销售情况不抱希望，「农户自己家种菜吃，自己动手比开机器更快。」 种植户一般有专门的耕种机械，不会为了种菜，特意买一架插秧机回去放着。 「您说的有道理。」元锦认同点头。 她当村医的那个世界，村民们只租用犁地翻地机械耕田、插秧、收割，种菜大部分屋前屋后种一点，够自家吃。 专门种植蔬菜销售的农户，也有相应的机械租用，单一功能就能满足需求。 「还是谢谢你帮我们想了这么多点子。」厂长见她露出挫败的神色，禁不住笑，「你可以再去其他的厂子看看，说不定能想到更好的点子。」 元锦苦笑点头。 小型插秧机可以改动，大型的改动相当麻烦，每一个配件都需要重新设计定制，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 而且插秧机的运行方式，不适合在沙漠使用。 两天后，元锦结束第一次学习，带了一堆的资料和助理一起回京市。 她离开了这段时间，开元科技研发部完成了家务机器人的程序代码研发。 下一步会联繫厂家生产组装家务机器人，并写入程序进行测试工作。 家务机器人比种植机械要简单一些，国内有不少做人工智慧的公司，他们採购的材料和合作厂家，都有详细的资料。 回到京市，元锦先去疗养院看望原身妈妈。 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魂体脱离暂时停了下来，身体机能却出现明显的恶化。 护工将这段时间的护理数据递给她，看她的眼神满是同情，「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我之前护理过的一个病人，出现她这样的情况不到一年就走了。」 送来这里的病人，很多都没有自理能力。 有些经过精心护理能够甦醒过来，有些则会躺在病床上逐渐失去生机，直至离世。 「我会提前安排好，谢谢你。」元锦看完护理数据，真诚道谢，「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护工每天都会通过视频，让自己看到原身妈妈的最新状况，虽然是轮班，照料这种全身插满管子的病人，也很累。 「我应该做的。」护工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工作。」 元锦沖她笑了笑，轻轻握住原身妈妈的手。 她好像还有放不下的事情？ 难道是想看到自己结婚？别的事情还能努力一下，这件事不行。 她没有人该有的七情六慾，随便找人结婚是在害人。 守着原身妈妈说了会话，听护工说有人找，想到来的人可能是顾衡之，她拧了下眉起身出去。 「你的公司是怎么回事。」顾衡之微眯起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她学的是影视后期，不是计算机相关专业，更不是机械设计。 开元科技根本不可能是她自己成立的公司。 元锦无视他的质问，迳自坐到沙发里，态度冷淡地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第999页 顾衡之被她问住，眼底风起云涌。 元锦拿起客厅的电话，通知疗养院的保安来赶人。 他再来烦自己，她就想办法把天极资本夺过来，让他失去高高在上的一切资本。 世界规则不允许自己抢走他的金手指，不允许自己杀了他，可没说自己不能欺负他。 …… 元锦在疗养院待了两天，回到公司就召集各个部门的管理层开会。 研发部完成了代码，现在卡在产品组装和程序写入上，需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联繫的原料供应商部分已经发货，配件制作生产线的机械目前正在商谈价格，差不多能定下来。 元锦把各部门的工作进展进行汇总，决定先放下种植机械的项目，把家务机器人做好。 目前市场上大部分的人工智慧产品，还停留在语音提醒以及做一些，比较简单的辅助工作上。完全可替代保姆和护工的家务机器人，不仅在国内是一片空白，国外也没有同类产品。 开元科技的产品一旦上市，应该会轰动全球。 元锦算了下自己跟老子书约定的时间，计划拿出三个月，先完成家务机器人外形组装工作。 为了能更好的改进组装工序，她又花钱买了一家配件生产工厂，採购原料改进配件生产机械。尽量让每一道工序，都达到标准化及流水线生产的要求。 程序和算法不是难题，难的是如何将家务机器人量产。 这一款家务机器人带有买菜功能，设计上以人型为主，配置有各类传感器，用以识别公交、农贸市场以及超市等等环境。 传感系统程序代码她写过很多，这次又做了新的调整，加快算法的计算速度。 工作布置下去，元锦抽出时间，开始做开元珠宝的推广。 去插秧机厂学习的这段时间，她的首饰制作视频依然在稳定更新，并逐步打上开元珠宝的水印。 视频帐号的粉丝已经超过30万，之前发布的一些视频中，制作过程比较简单的首饰已经有粉丝制作出来。 这些粉丝在制作之前跟她打过招唿，由于都是復刻博物馆的藏品，她去看了对方的制作过程，还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 热心且愿意交流的态度，让视频号的粉丝粘性瞬间提高。 在新的视频打上开元珠宝的水印后，有粉丝提出想要定制两套结婚用的首饰，一套以珍珠为主，另外一套以黄金为主。 元锦联繫上粉丝，安排助理跟进后面的合同签订，以及定金收取和成品交付时间。 这是开元珠宝接到的第一个定制单子。做好了能迅速在网上打出定制的名气，做不好，后面做再多的推广也很难取信于人。 「章总，这个客户的要求好多啊。」助理拿着客户发来的邮件，不住咋舌，「这不是定制，是打算砸我们的招牌吧。」 元锦笑了下，拿走她列印出来的设计要求，低头细看。 客户要求珍珠为主的首饰不能太廉价，也不能用常见的款式，她是植物学专业希望能设计上能贴合她的专业。黄金首饰，她希望能够復古一点，并且可以日常佩戴。 列出来的要求林林总总，有三十多条。 元锦看完所有的设计要求，眸光闪了闪，随手将邮件内容放到一旁，打开电脑查询粉丝的个人资料。 助理说的没错，这不是真心要做定制首饰，而是专门来砸开元珠宝的场子。 通过不同的检索办法，这位粉丝的资料很快出现。 都是她自己在网际网路上留下的个人信息，她没有越权入侵网站后台，查看粉丝的註册资料。 对方是被鹿森珠宝辞退的那名员工。 她现在在另外一家珠宝公司工作，上司就是之前被原身顶掉，原本要升任组长的前同事。 元锦轻轻笑了声，关闭页面跟助理说，「你先联繫她商谈合同的细节，我稍后给你设计稿。」 助理抿着唇点头。 她求职之前没看过老闆的设计，入职之后才知道，那个在视频app上復刻博物馆文物首饰的博主，是大老闆。 「只要她认定了设计稿，我们就能做出来，她要挑刺也不用担心。」元锦拍拍助理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扩大，「跟她说，合同签订后最多一个月就能交付成品，想要缩短时间必须加钱。」 真正想要看自己实力的人，是之前被原身顶掉的那位设计师。 只要出得起钱，这个送上门的□□会，自己不可能错过。 「好。」助理见她一点都不在意，也放松下来。 元锦笑着坐回去，给对方回了邮件，安排好珠宝公司这边的事，下楼拿车去开元科技的厂区。 研发团队目前都在厂区这边的工作，方便随时调整机器人的配件和程序。 到厂区停车下去，负责组装的家务机器人的研发部员工看到她，眼神一下子亮起来，蹭蹭蹭朝她跑过来，「章总，我正准备回总部找你。」 「出问题了？」元锦拿走他递来的资料，边看便往前走，「是材料问题还是生产机械的精度不够？」 人形机器人的关节部位需要用软性材料，还要测试磨损的耐力次数，生产的机械精度不足，会降低材料的使用寿命。程序控制上也会出现卡顿，或者是死机的情况。 「是生产加工的机械精度不够。」员工挠了挠头，神色尴尬，「负责维护机械的师傅说，你改动太大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调整。」 第1000页 他们的大老闆不仅熟识各种生产机械，改动起来完全是大刀阔斧的改，维护机械的师傅都不敢这么搞。 「我去看看。」元锦扬了扬眉，加快脚步去生产车间。 她之前改动完测试过，并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 第384章 384初恋 生产车间里聚了很多人, 负责维护机械的师傅被围在中央，一筹莫展地看着生产出来的不合格产品。 参与该项目的合作高校学生和教授，也被这些不合格产品弄得头疼不已。 听到脚步声进入车间, 所有人下意识回头。 见是元锦来了，大家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自动让开一条路。 「是关节接合的配件不合格？」元锦扫了眼放在台子上的配件，边走边说, 「尺寸对不上还是装上去后，行动卡顿？」 「尺寸不对, 无法顺利安装。」师傅发愁地说，「这次生产出来的关节接合配件，只有十几件，全部都不合格。」 根据设计图纸，接合部位的配件要让关节的灵活度达到人体的水平，必须能上下左右摆动。 常规做法的关节接合部位，用球体或者活动螺栓，上下前后活动起来会比较灵活。图纸的设计是椭圆形的长条形状, 像是人体的股骨头, 方便连接辅助传感器的线路。 生产出来的配件根本装不上去。 「只是十几件, 不打紧。」元锦拿起生产出来的成品看了看，走到另外一张台子前，试着将配件装到机器人的腿部关节上。 尺寸大了很多，装不进去也没有地方安排线路。 她仔细研究了一会, 扭头去看生产机械的出模口。她没有採用机器狗腿部关节的接合方式, 用的是星际家务机器人, 完全接近人体的关节接合方式, 能最大程度模拟人的行为动作。 要达到完全拟人的效果, 各个关节的灵活性要比机器狗高，平衡设计要求也很高。 「出模口的尺寸看起来没有太多的问题。」元锦看完出模口，偏头示意师傅启动机器，仔细看生产过程。 这些柔性金属材料都是从国外进口，用的是新型金属基材料，具有导电和传感的特性。国内也有同类金属基材料，但杂质太高，不适合用来加工这样的配件。 材料特性她之前看过，生产过程中不应该出现膨大的情况，这种金属基材料耐高温、柔韧性高，可摺叠拉伸。是最理想的机器人骨骼材料，也比较接近星际机器人的材料特性。 其他人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默默跟在她身后，等着她找出原因。 生产机器重新启动，送料口的履带动起来，新的配件经过多道工序后出现在成品的传送带上，尺寸还是不对。 元锦让师傅关闭生产机器，拿走刚生产出来的配件，走到送料口对比材料的颜色和质地。 原料和成品的颜色对不上，成品的颜色明显深一些，像是在生产过程中发生了改变。 「这种材料目前应用领域还比较窄，基本只用来制作假肢。是不是生产过程中的打磨挤压，造成材料的性状改变，自行膨大？」有人提出疑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元锦回了一句，将剩下的原料搬下来，换上另外一种材料，示意师傅重新启动机器。 如果是材料的问题，就换一种可以正常使用的材料。 机器人有防火灾的设置，材料在高温下发生改变，会让机器人瞬间死机。 耐心等了十分钟，新的成品出来，尺寸跟设计图纸要求的一模一样。 元锦找到了原因，眉头反而拧得更紧。另外一种材料的柔韧性无法跟进口材料相比，且会提高磨损度，缩短使用寿命。 机器人最大的优势是一次性付费，后期免费维护升级，增加更多的功能。 使用寿命太短，就失去了跟护工竞争的优势。好的护工会尽心尽力照顾服务对象，每月支付的费用就算再高，也有人负担得起。 机器人主要是服务大众，价格是每个家庭都能负担得起的中等价，也不能拿着普通护工的钱干着不如普通护工的活。 「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替代的原料。」元锦将两件成品都拿起来，跟维护机械的师傅说，「机器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用的材料，你们都去休息吧。」 师傅们都松了口气，各自去检查车间的各种开关。 元锦将成品带去自己的办公室，抿着唇来回踱步。进口的柔性材料是最理想的关节接合部位材料，短时间内想要找到替代的材料，不容易。 转了一阵，她停下来坐回办公桌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查询进口材料的成分表。 去掉其中某一种可能导致性状改变的成分，不知道能不能行？ 元锦看完材料商提供的成分表，发现还少了几样关键材料，曲起手指在桌上轻叩数下，拿起电话通知项目合作高校的教授进来。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项目，邀请了两家理工大学的人工智慧科研团队参与。 程序代码这些教给学生，他们可以根据代码构架，写出更多的程序应用到其他方面。 材料的使用和机器人测试，也能让他们增长经验。 自己不用去高校当老师，就能把自己的技术通过项目，教给想要学习的人。 打完电话，元锦继续研究材料缺失的成分，思索可替代的可能性。生产过程中出现性状特性改变，有可能是生产机器的问题，也有可能加工过程中，混入了其他的金属，导致特性发生变化。 第1001页 这种特殊的柔性材料，多增加一点金属成分，就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改变。 这是机器人最关键的配件，材料不合适，后面的配件做的再好也影响最终结果。 如果把所有成分比例破解，就能清楚知道问题出在哪。 像这种保密成分的材料根本不允许出口，她用了一些别的手段买来，原本就有要破解成分比例的想法。 这也是她邀请高校人工智慧研发团队，加入项目的目的之一。 片刻后，两位教授敲门进来，各自拉开椅子坐下。 「这种材料的成分比例你们安排人做实验，算出结果，我们自己合成一下。」元锦说出请他们来的目的，「我怀疑是生产过程中，机械磨损释出的金属成分，影响了最终特性。」 两位教授闻言，双双沉默下去。 元锦狐疑抬头。 「你的分析方向没错，实验做起来也不难，我们马上准备。」其中一位教授开口，「只是……这个实验的成果，是属于你们公司还是学校？」 元锦错愕了一瞬，反应过来，眉眼间染上轻松的笑意，「实验成果归你们，我只要成品，实验的费用和场地我这边会给你们提供。」 他们带着学生参加这个项目，没点成果说不过去，不管哪一方面都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没问题了，我们这就去准备实验。」教授也笑起来，「你等我们的实验结果就行。」 「要快。」元锦含笑点头，「这是机器人关节的重要原料，出结果越快，我们的机器人上市时间就越短。」 两位教授再次点头，一起起身出去。 元锦继续研究材料特性改变的原因，思索那些材料可替代。 星际世界的机器人能像人一样灵活，设定程序后会根据传感器识别计算，自动算出自己需要做什么，什么工作已经完成。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即使做不到完全像人，最起码也要能承担起保姆和护工的工作。 慢一点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再设计一套配套的智能厨房系统。 解决了做饭的问题，其他的问题解决起来会更容易。 元锦列出几种可替代的材料名字，拿起电话通知所有研发部的员工开会。 程序还有不少需要调整的地方，先把程序完善，等机器人组装出来，写入程序后再根据测试结果进一步调整。 带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会议室，部门的主管和同事已全部到齐。她坐下来，打开他们提交上来程序修改、增加日志，含笑开口，「这个□□程序是谁写的？」 她去学习之前，要求他们根据护工的工作内容，增加出厂程序的功能。 □□功能在日志第一行，有点水。 购买机器人的客户在购买之前，需要填写一份功能需求表。售出的机器人会根据他们填写的需求，增加相应的功能满足客户的需求。 此前在网上做的用户调查结果显示，大部分人的需求都是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其他的功能要求不太高。 也有捣乱的，表示希望机器人能有配偶的功能。 「我写的。」有人迟疑举起手。 其他人都笑起来，示意他解释这个功能的特点。 修改日志上只有修改和增加了那些功能，没有写这些功能的具体作用。 举手的人弱弱出声，「这个□□功能不是字面的意思，而是夜间守护。像一些患病的老人，晚间睡觉会因为突然呕吐，导致呕吐物堵塞气管而过世，机器人的夜间守护模式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机器人本来就有夜间模式，可以通过声音和其他的传感器，感应需要照顾的人，是否需要服务。」元锦弯了弯唇角，打开家务机器人的夜间模式功能说明，「夜间模式除了可以感应是否需要照顾，还有报警、拨打急救电话的功能。」 再多写一个□□代码，没有多大的必要。 「我再想别的功能。」员工难为情低下头。 「写新的功能代码之前，你们最好了解清楚主代码都包含那些模式，附加功能要在这个模式下运行。」元锦笑了笑，接着说，「家务机器人有三种模式，家务模式、陪护模式和夜间模式，所有需要增加的功能，会通过不同的模式实现。」 她一个人的想法有限，不然根本不需要研发团队，随便找几个负责维护程序的人就行。 星际世界人类身体非常健康，很少有人会生病，所有会导致生病的基因在出生之前就会被剔除。 她写的核心代码里，参考了自己当医生时遇到的一些难题，但不够细緻，需要更多的人集思广益。 元锦继续往下看日志，很快又挑出来一个有些奇怪的功能：陪玩。 她还没开口，写这个代码的员工就自己举手发言，「这是为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写的功能，有陪聊和打麻将、打扑克功能。」 「这个功能不错。」边上的同事笑着调侃，「几家的机器人凑一起就能开打。」 「我觉得这个功能可以保留，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很多都会出现记忆问题，有机器人一直陪聊，能让患者的情绪得到放松。」其他的员工帮腔。 「这个功能正常人也想用。」 「陪聊和陪打麻将我觉得都行，那些社会关系简单的老人，有个人陪说话会比较安心吧。」 第1002页 「老实说，我也想有个，不会泄露我任何隐私的树洞机器人。」 「同想要一个树洞机器人，不需要它给我什么意见，听我发泄苦闷就行。」 「最好是聊完了之后，有一个对话记录清除功能，不然信息泄露就惨了。」 「你是有多不相信我们老闆的技术。」 最后一句话出来，大家都笑起来，纷纷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不敢直视元锦。 「这个功能不错，可以加入陪护模式。」元锦弯起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开元科技的任何数据都不可能会泄露，这些机器人的所有数据，会交给相关部门监管。」 陪护机器人收集得到的信息，比盲杖和电动汽车导航，收集到的更多。 数据安全，是所有家务机器人在上市前，就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也不大好吧？交给国家的相关部门监管，万一监守自盗呢？」有人提出疑问。 数据放在私企不安全，让相关部门监管，也会有很多人跳出来说这是国家在收集公民隐私。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数据转移需要我司授权，没有我司授权转移任何数据，系统会自行锁定并直接报警。」元锦轻笑，「你们难道写不出来，外人无法攻破的安全防护程序？」 会议室静了一瞬，所有人一起摇头。 写不出来也要写，不然对不起老闆的信任。 元锦扬了扬眉，继续看新增功能代码修改增加日志。 就算他们写不出来也没关系，还有她呢。 …… 开元珠宝第一个定制客户拿到设计稿后，选中了其中的两套图纸。以珍珠为主的那一套，设计灵感来自醋栗、蓝眼菊，黄金那一套的灵感是龙凤呈祥。 对方对合同内容没有异议，同意支付订金及一个月交付成品。 成品交付之前，需要现场看货，具体位置由开元珠宝定，同时进行录像保留所有影像资料留底。 元锦拿到助理代签的合同，关注了下这位客户就职公司的动向，略略无语。 这家珠宝公司的名气和鹿森珠宝差不多，走的也是轻奢、时尚路线，算是竞争对手。 鹿森珠宝的沙漠系列大卖，该公司拿不出跟沙漠系列对打的设计，这位研发部副总监估计是想走捷径？ 她发过去的四套图纸，被她弃用的两套，成了他们公司宣传的新品。 「这不是你的设计稿吗？」助理看到她平板上的新品介绍，诧异极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拿着他们大老闆的设计稿，当成自己的新品去推广，他们不会以为大老闆画了图就直接给他们看，没申请外观专利吧？ 「让他们先宣传一波，我再起诉他们赔偿我的损失。」元锦笑着打开电脑，神色轻松，「说不定我们打官司拿到的赔偿，比做这一套珠宝赚的更多。」 图纸设计完成之后，她就向版权局申请了外观专利。客户拿到的图纸没有任何设计说明，也就是说，她可以以任何形式的侵权为由，随时起诉对方侵权。 之前原身在鹿森珠宝工作，设计组的同事一直说这位被顶掉的同事审美高级。设计出来的产品非常贴合年轻人的喜好，并且能够延续鹿森珠宝的品牌理念。 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但是打官司耗时耗力，他们起版之后出成品，上市销售的利润可比赔偿给我们的多的多。」助理脸上写满了嫌弃，「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设计新的产品，这跟偷没什么区别。」 开元珠宝虽然是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或者说是小作坊，但老闆明显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性格。 「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上市销售。」元锦笑了声，拿起电话通知律师进来。 每套珠宝从起版到批量生产，上市销售需要一定的流程。这套图纸给过去也不过两三天时间，动作再快也只是到起版这一步。 直接安排律师过去协商赔偿就行，顺便打压想要偷窃自己图纸的这名员工。 她的一套图纸五万块可买不到。 鹿森珠宝研发部总监，在开元珠宝刚挂牌就打来电话，邀请自己跟鹿森珠宝合作出联名款。 光是鹿森珠宝研发部总监的反应，就足以说明她的设计很符合市场需求。设计所呈现的理念，更符合年轻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和心理需求。 元锦打完电话，转过头笑着跟助理说，「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跟对方保持应有的沟通，避免她提出的要求，无法及时反馈给我。」 助理又佩服又惊讶，乖乖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老闆也太雷厉风行了，她还以为打官司要走程序，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才搞得定。结果根本不需要，直接让律师出面解决就行。 元锦隔着办公室的落地窗，远远看了一眼小助理的反应，唇角弯了弯。 以后还会有更多此类事情出现，她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忙完珠宝公司的事情，她上楼带了些机械设计图纸，通知其他员工不用加班，下楼拿车回家。 客户要求的首饰制作起来不难，她有成套的宝石原石打磨工具，还有花丝镶嵌的一整套工具。 家务机器人的原料实验，需要半个月左右才出结果。没有关节接合的配件，其他的配件生产出来，也无法组装写入程序测试。 第1003页 她正好有时间把这套珠宝做出来。 到家吃完晚饭，宋云策意外打来电话，说他们又报名参加了一个比赛，希望她能给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你把图纸带过来，我看一下你们都设计了一些什么东西。」元锦瞄了下时间，随口提醒，「路上注意安全。」 顾衡之还在暗地里监视自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知道。」宋云策的嗓音低下去，闷闷解释，「我是大人了，可以保护自己。」 元锦禁不住笑，让他来了之后直接上楼。 没有记忆的宋云策，乖的有点傻。 忙到晚上7点多，宋云策拿着门禁卡直接进来，她的手机也在这时铃声大作。 元锦拿起手机看了眼号码，冷着脸朝宋云策伸出手，「手机给我，我要报警。」 电话是顾衡之打来的，看来不把天极资本打掉，他会一直这样想方设法干涉自己的生活。 没了钱，她倒要看看顾衡之还能狂到什么时候。 第385章 385初恋 警察很快处警。 元锦在警察来之前, 据以往当警察的经验，迅速锁定顾衡之监视自己的方位。确定方位后，她给物业打电话, 套出房主的名字确实是顾衡之。 她没将这些资料给警察，只告诉警察有人在监视自己, 并且安排了人一直暗中跟踪自己。 处警的警察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你是怀疑自己被监视, 还是知道谁在监视你？」 这种警情他们经常接到，没有具体嫌疑人, 调查起来非常麻烦。他们最多是做一下记录，不会往下查，没有这么多的人手，报警人也没有遭受严重伤害。 「我的前男友，天极资本的创始人顾衡之。」元锦面若寒霜，「我的朋友刚进我家家门，他就打来电话，很明显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连续两次被自己叫保安赶走, 顾衡之居然还不肯放弃, 这个执着的劲也是没谁了。 之前遇到的世界男主, 没人像他这样一直纠缠。 那些男主被拒绝或者被她无视后，大多安安分分远离自己。有关注的也是在私下关注，不会像他这样把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一举一动都要了解清楚。 没分手的情况下有这种做法也很难接受, 这不是用占有欲就能解释的行为。 顾衡之的所作所为分明已经偏执到病态的程度。 「你确定是他一直在监视你吗？」处警的警察听说有具体的犯罪嫌疑人, 开始认真做笔录, 了解具体情况。 元锦元锦点了下头, 将警察带到客厅阳台, 开自己安装在阳台窗户上的户外监控。 通过监控可以看到对面楼层，某一户的客厅阳台上有一架高倍望远镜，镜头正好对着她客厅的窗户。 两名处警的警察看完监控，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名警察开门出去，留下的警察继续做给元锦做笔录。 宋云策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不自觉生出想要保护元锦的念头。 他知道姐姐很忙，经常加班到很晚，没想到她的前男友如此噁心。已经分手好几年还不停的纠缠她，监视她的生活，像个变态一样躲在暗处偷窥。 「大致情况就这些。他跟踪我的证据我也有，希望你们能秉公处理。」元锦说完具体情况，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调出行车记录仪拍到的被跟踪视频。 自从发现顾衡之安排人跟踪自己，她就很少乘坐网约车，以公司名义购买的车子前后都装了行车记录仪。 顾衡之对自己做的一切都属于违法行为。 警察拿走行车记录仪拍到的跟踪视频，联繫上自己的同事后，让元锦签了警情受理回执，先行告辞离开。 元锦放松下来，招唿宋云策坐下，问他这次参加的是什么比赛。 宋云策还有些回不过神，有些拘谨坐到她身边，从书包里拿出画好的设计稿递过去，「我们参加的是京市青少年环保服装设计大赛，主题和材料都要求以环保为主，这是我们的设计稿。」 元锦接过设计稿翻开，一张一张往下看。 这个服装设计比赛主办方，是京市基础教育研究办公室，评委是多个美术院校的老师、教授，京市服装协会等。无论是专业性还是权威性，都达到了专业比赛的水准。 宋云策和同学们的设计稿非常有创意，而且很大胆，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喜欢服装设计。 不过缺点也十分明显。 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服装设计教育，他们的设计稿更像是观念的表达，锐利张扬。 元锦认真看完所有的设计稿，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随意问道，「你们打算用什么材料制作这些衣服？」 根据比赛要求，制作服装的原料必须使用废旧的纸张、塑料，不得使用全新的面料或针织品制作成品。 设计稿上标出来的原料大多是针织品，不大符合比赛要求。 「我们试着用纸张和塑料做了几件成品，效果不大理想。」宋云策脸色发红，「比赛初赛在7月份结束，复赛和决赛都在8月，到时候会有一个获奖作品展示，我们希望能拿下这次比赛的一等奖。」 组内的同学联，系了相熟的美院老师和教授帮忙看过图纸，他们都觉得获奖的可能性很大。 自己不认识美院的老师和教授，想来想去只好联繫姐姐。 第1004页 姐姐做珠宝设计，审美应该不比美院的老师和教授差。 「如果图纸就是你们最高的实力，拿奖的可能性大概只有三成。」元锦放下手中的矿泉水，唇角微扬，「调整一下图纸，还有可能拿奖，制作服装的原材料，最好採用废弃的快递箱和废旧报纸。」 这个比赛还邀请了媒体评审，决赛会进行现场直播。自己可以设计一套以环保为主题的珠宝，搭配他们的服装给开元珠宝打gg。 「具体要怎么改。」宋云策的眼神像是瞬间通了电，一下子亮起来，「我就知道姐姐的看法和他们不一样。」 小组同学找的美院老师和教授，都说图纸很完美不需要任何改动，可他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服装比赛的主题是环保，对服装材料的要求也有明确规定。你们的设计很大胆，很有创意，但是偏离了环保的主题。」元锦微笑解释，「你们得把自己对环保的理解，表达在设计上，这样才能打动评委。」 他们设计的这一套服装图纸，所有颜色都是黑色。 不是说黑色不好，而是对环保的理解太过于刻板。像误吞塑料垃圾死亡的鲸鱼，被塑料缠绕的海龟，这些现象在所有和环保有关的报导中屡见不鲜。 「对环保的理解？」宋云策喃喃反问，「姐姐是说我们的设计主题不对吗？」 元锦含笑点头，「不对，你仔细想想，什么样的主题才符合这次服装比赛的要求。」 宋云策抿的唇角沉默片刻，抬手轻拍了一下脑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懂了，我现在就联繫他们修改图纸。」 环保不光是这些年常见于报导的，各类野生生物因环境污染而濒临灭绝，还有资源再生和重复利用。 他们的设计主题，应该着重表达资源再生和重复利用。 宋云策捋清了思路，激动拿出手机在设计群里跟小组同学讨论，修改图纸的思路和想法。 元锦笑着摇了摇头，把他丢在客厅，自己去书房挑选材料，准备制作定制的两套珠宝。 不知道顾衡之被警察找上门后，会不会有所收敛？他的这种行为只是违法侵权，还不到犯罪的程度，被抓到最多也是行政拘留。 关15天出来可能会变本加厉。 最好的办法还是打掉天极资本，让他失去为所欲为的底气。自己算是有能力应付这样的纠缠，其他人遇到这样的前男友，怕是只能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很多时候没有证据，即使报警了警察也很难处理。 伤害没有发生，警察的作用也只是教育训诫，有证据倒是有可能会被关上15天。然而在这15天之内，很少有人，可以放下自己在当地建立的一切人际关系和工作，逃到外地。 自己可以逃父母又怎么办？ 元锦长长地嘆了口气，决定等家务机器人上市后，研发一款在必要时可以启动自卫模式的首饰。 星际世界就有这样的防卫首饰，可以通过主人的身体和情绪波动，自动识别是否需要开启自卫模式。 整理好工作檯，她打开装着各种宝石原石的抽屉，选出蓝眼菊的基材宝石原石。淡水珍珠她也进了很多，各种颜色、形状的都有，还买了个开孔的机器。 准备好所有原料，刚才处警的警察来电话。顾衡之已被他们带回附近的派出所，做进一步的调查，后续可能需要她配合，希望她保持通话畅通。 元锦结束通话，竖起耳朵听了下客厅的动静，开动机器开始打磨宝石原石。 蓝眼菊的基材採用蓝宝石为基底，镶嵌马贝珍珠。 这些马贝珍珠她原本打算用来设计凤冠，因此进了很多，正好可以用来设计蓝眼菊项鍊。 机器打磨原石的声音逐渐变大，元锦全神贯注，没留意到手机有电话进来，等她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打来电话的是插秧机厂的厂长。 她关了机器打回去，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隔壁的制作间打开图纸，一心两用。 「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休息吧？」厂长深感抱歉，「我拿到了一套很特别的图纸，觉得你可能用得着，没忍住就给你打了电话。」 「没事，您把图纸拍下来直接发给我就行，谢谢您还记得我。」元锦失笑，「具体是什么样的图纸让您这么激动。」 从插秧机场回来，她就一直在忙家务机器人的项目，原定要去另外几家厂子学习的计划也暂时搁置。 「是我们厂新聘的一个机械设计师，他说这些图纸是平时画着玩的作品，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厂长也笑起来，「我也很期待你能做出一台，可以插秧又能种树的种植机械。」 元锦低低笑了声，跟他闲聊片刻，结束通话，打开微信查看他发过来的图纸。 这位设计师的图纸，跟自己想要的种植机械有几分相似，不过还是概念设计，没有具体的配件结合细节。 她仔细看了两遍，伸手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设计的图纸进行对比。 设计师很熟悉机械设计，太过复杂的细节他自己也没弄清楚。整体的造型倒是很符合，自己对种植机械的设计构思，稍微综合调整一下，差不多就有九分接近种植机甲。 她往后靠了靠，抱起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份图纸，大脑高速运转。 第1005页 机械开进草方格可以採用经过改进的宽窄铁轮，速度上不用追求太快。在机械尾部设计，可同时种植六到八行树苗的分苗栽种灌水配件，一台用于沙漠地区种植梭梭树苗的种植机械，整体轮廓就出来了。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分苗，并且能同时完成栽种和灌水作业。 元锦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星际种植机甲的工作模式，滑动椅子埋头设计分苗种植灌水细节图。 解决了机器如何开进草方格的难题，分苗栽种和灌水都不难解决。 有了新的思路，她忙起来彻底忘了客厅里还有一个宋云策。 宋云策跟同学讨论结束之后，拿出自己的素描本，在客厅里专心修改自己的设计图，没注意到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 等他将所有的图纸修改完毕，一看时间已经半夜3点多，索性倒在沙发里闭上眼睡觉。 姐姐这会一定睡着了，她每天工作那么忙，自己不能再去打扰她。 元锦画完树苗种植机械所有的细节图纸走出书房，看到宋云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过去，摇摇头回去给拿了一张毯子轻轻盖到他身上。 只是封印了记忆而已，又不会影响到智商，怎么会这么傻。 …… 机器人项目因为柔性金属材料在生产过程中，出现膨大的状况，需要重新做实验分析柔性金属材料的所有成分比例。 元锦难得空闲下来，专心设计开元珠宝的定制作品。 以醋栗和蓝眼菊为灵感的珍珠首饰，经过3天的专心打磨调整，顺利完工。她又花了4天时间，做完以黄金为主的龙凤呈祥。 醋栗灵感的珍珠耳饰，左右造型不同，佩戴方式也不一样。 左边是镶嵌着爱迪生珍珠的醋栗耳环，右边是耳夹。高高竖起的弹簧彩.金顶着澳白，攒成醋栗枝条挂满果实的模样，别致又时尚。 以蓝眼菊为灵感的项鍊，海澜石和马贝珍珠的搭配，让整个项鍊变得高级许多，并且充满了设计感。 手环的设计彩凤戏珠，用宝石打磨出来的凤凰镶嵌在彩.金手环上，另一头是直径15mm的澳白。 戒指的造型是粉晶组合的繁星花，中间镶嵌澳白。 以黄金为主要材料设计的龙凤呈祥系列，有一对对戒、一对情侣手环、一对耳环、一条项鍊以及为男生设计的胸针。 除黄金基材外，她在设计中添加了许多宝石，整体造型富贵精緻。 元锦将照片拍下来，安排助理联繫客户，约定现场看成品的时间和地点。 「老闆，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啊？」助理看到精緻富贵的成品，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才一个星期，大老闆就完成了整套首饰的制作，幸好公司暂时没有招其他设计师，不然也太受打击了。 她以为怎么也要半个月到20天的时间，才能将这两套首饰完整的制作出来，毕竟设计图上有很多复杂的细节。 他们的大老闆不是人吧？楼上的开元科技，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处理，她竟然还有时间制作这些珠宝。 她的时间和别人不一样吗？ 助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自己一个人做的。」元锦被她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故意刺激她，「我还做了一套以环保为主题的珠宝，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成品是什么样子，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助理用力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卖惨，「我错了，我今天就打起精神，好好工作，好好学习。」 老闆都这么努力，她当员工的也不能太咸鱼。 元锦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回自己的办公室，「那你现在就好好工作，联繫客户，跟她确定现场看成品的地点，不用安排到外面去，就在我们开元珠宝。」 开元珠宝虽然是一家小公司，办公室可不小。 助理老实应声，乖乖拿起电话联繫客户。 元锦回办公室，登录视频帐号看了下收到的定制申请，又挑出两名客户将资料发给助理。 她把开元珠宝的品牌做起来，等回了丘头村，就可以出一套以村子为主题的珠宝，利用公司的名气给他们做旅游宣传。 当地还有许多其他的特产，用珠宝公司给他们宣传，可以在无形中增加了当地的人文氛围。 老支书的沙漠旅游小镇构想，实现起来会更加容易。 如果只是直播带货，大众的观感会停在这个地方很穷，风景也还可以的粗浅感受上。 通过联名珠宝去推广，算是给他们打上了一个高端的文化符号，再把各方面的配套做好，不难成为当地的旅游名片。 老支书给村里做的规划比已有的星空小镇，更接地气也更文艺。 他想要的是真正生活在沙漠里的小镇氛围，而不是全新现代化建筑材料，在沙漠里搭出来的一个新兴旅游景点。将丘头村防沙治沙的信念，宣传、延续下去，才是他想要的。 元锦给助理髮完客户的资料，开元科技的研发部主管来电话，原料实验结果已出，特性改变的原因已经找到。 「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四十分钟后到。」听说原料特性改变的原因已经找到，她拎起自己的背包，边说边往外走。 实验结果出来的比她想像的要快。 解决了这个问题，接下来就能生产其他配件进行组装。 第1006页 结束跟研发部主管的通话，元锦还没进电梯，开元科技的业务特助从楼上匆匆下来，小声跟她说，「你让我查天级资本投资的企业名单，我已经全部整理出来。」 她点点头拿走助理递来的名单，唇角含笑，「天极资本最近的动向跟我说一下。」 顾衡之被行政拘留7天，明天才能出来。 第386章 386初恋 顾衡之被行政拘留, 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导此事，但是在投资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和猜测。 鹿森珠宝研发部总监，更是直接给元锦发消息, 询问此事是否与她有关。 元锦既不否认也没承认，给对方回了个模稜两可的答案，表示自己也在了解和顾衡之有关的消息。 外界风平浪静, 天极资本内部却是风起云涌。 创始人被行政拘留7天，这样的消息一旦被媒体报导，会引发外界对天极资本资金来源的怀疑，出现各种不可控的猜测和阴谋论。 公司公关部在收到顾衡之被行政拘留的通知后，利用手中的媒体资源，将消息死死封锁。 除了元锦这个受害人外，只有办案的派出所民警知道，顾衡之因何被行政拘留。 元锦安排助理收集天极资本投资的企业名单, 主要是想了解天极资本的投资模式, 所投企业所涉及的业务范围。 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顾衡之被关了6天，明天才能离开拘留所恢復自由。天极公关部高度绷紧的神经, 此时已经开始懈怠, 正是她出手的时候。 元锦从未打算让这件事, 无声无息的过去。 顾衡之出来之后第一个要针对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他不会容许一个当初抛弃他的女人, 拒绝他所谓的帮助, 并且无视他现在的成功。 他是资本创始人, 手中握有无数资源以及巨额资金, 真心要打压一家企业不是什么难事。 开元科技不怕他打压, 被人针对也很烦。 元锦看完助理收集来的企业资料, 扣上安全带，吩咐他开车。 天极资本管理的资金规模接近千亿，在国内国外投资了一百多家企业，主要投资科技、医药类企业。珠宝、游戏、影视、网际网路也有涉猎，不过投资的规模都不大。 她抿着唇角，屈起手指在腿上轻轻扣了几下，打开笔记本电脑联繫之前就谈好的记者，爆料顾衡之被行政拘留的消息。 助理见元锦看完天极资本的投资名单，脸色就很严肃，略微有些紧张，「公司要引入外部资金？天极资本的合约非常苛刻，你一定接受不了。」 业内都说天极资本非常兇残，接受他们的投资，就要接受他们安排的人进入公司管理层，跟进整个项目。 「没有打算引入任何资金。」元锦笑了下，将整理好的爆料资料发给记者，轻描淡写的语气，「我给他们送一份礼。」 助理错愕，「送礼？」 元锦但笑不语。 记者的速度很快，拿到资料立即用自己手里的人脉资源，将爆料发布到网上。 天极资本创始人被行政拘留的热搜，也被记者买到了第一的位置。 元锦弯着唇角看天极资本公关紧急上线闢谣，心情愉悦。 记者打定了主意吃这一波流量，在公关稿出来后马上甩证据打脸，一时间全网的网友都在吃瓜，深度开扒顾衡之的履歷。 同一时间，鹿森珠宝研发部的员工也在吃瓜。 跟其他看戏的网友不同，他们每个人都在今天，收到法院发来的立案通知。原告就是将顾衡之送进拘留所的前同事，章元锦。 「太狠了。」有人弱弱出声，「早知道当初不在公司编排她。」 「她空降顶掉王姐难道不是事实？」 「有工夫生她空降的气，不如想想官司怎么办，我决定联繫她私下和解。」 「她如果不同意和解呢？好几个月过去了，她忽然起诉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我们误会她是小三，也没见她否认啊。」 「人家澄清你们听了吗。在沙漠团建那会，人家坐民宿老闆的便车去镇上，都被你们编排呢。」当初帮元锦说话的同事，阴阳怪气地笑起来，「骂人家时个个把自己当正义使者，被告了就说人家恶毒，那是人家的正当权益好不好。」 「你要不要脸，自己也没少编排她，装什么人间清醒。」 整个部门一下子骚乱起来，闹哄哄吵作一团。 研发总监出电梯就看到一群员工在互骂，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大家看到他，立即闭嘴安静下来，脸上的火气都来不及收。 「怎么回事。」总监压着火，脚步沉沉，「公司请你们来工作，不是请你们来这泼妇骂街。」 有人递上ipad，示意他自己看。 总监扫了一眼热搜，暗自庆幸自己没胡乱说过元锦私生活的事。顾衡之被行政拘留竟然真的因为她，能被警方处理，估计是有确凿的证据？ 他收敛了下自己的心思，继续发火，「上班不好好工作，你们是想被辞退吗。」 竞争公司放出来的新款设计图，跟元锦的设计风格很像，但愿不是自己想多了。对付前男友的纠缠，她都能一忍再忍拿到证据才报警，真有人偷了她的图纸，怕不是赔偿就能解决。 他竟然有点期待竞争对手被锤的样子。 第1007页 总监骂完了人，回到自己的的办公室，想来想去，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元锦发了一条消息：章总威武。 消息发出去，他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再次庆幸，自己只在专业方面挑剔她，别的话没乱说过。 另一头，元锦收到鹿森珠宝研发部总监发来的消息，车子也进了开元科技的实验室——配件生产工厂。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研发部主管带着助理迎上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教授他们通过分组实验，算出了所有成分比例，之后根据计算结果，我们自己也合成出了新的柔性金属材料。」 「你们倒是挺会举一反三。」元锦开了句玩笑，加快脚步跟他一块进去，「新的材料在加工过程中，没有再次出现特性改变的状况？」 「没有，我们用铜代替了铂，在生产过程中即使有机械磨损产生的钢铁颗粒，也不会改变材料整体特性。」研发部主管骄傲抬高下巴，「我们还用其他的金属做了相同的实验，目前得出的结论是用铜效果最佳。」 有了这些新的柔性金属材料，他们很快就可以组装家务机器人，进行程序测试。 机器人最难的一点，是传感器收集到的信息如何识别分析，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计算出指令，让机器人遵照指令进行工作。 能够顺利完成组装，只是整个家务机器人研发的第一步。 「做得很好。」元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大步进入生产车间。 这里既是开元科技家务机器人的配件生产区，也是配件完成生产后的组装区。 「章总好。」等在车间的一众员工看到元锦进来，纷纷出声打招唿，一个个喜气洋洋。 「看来大家都很高兴实验出了结果。」元锦扬起笑脸，走到放置关节接合配件的成品放置台前，拿起新生产出来的关节接合配件细看。 成品尺寸与图纸一模一样，毫釐不差。 她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抬头问道，「其他部位的配件制作完成没有？」 「都完成了，我们在等你过来给我们演示如何组装。」研发部主管笑容愉悦，「除了你，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人工智慧项目，没人敢下手按照图纸组装。」 大家都笑起来，丝毫不心虚。 元锦也禁不住笑，「把所有配件拿过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如何组装。」 家务机器人需要的传感器非常多，每一寸皮肤，她都恨不得装上传感器，尽量模拟真人身处不同环境所产生的各种反应。 可惜现在的技术无法达到这么高的要求，因此传感器基本集中在面部和手部，组装的速度也无法达到星系的水准。 所有配件可以通过流水线标准化生产，一个月最多也只能组装出来二、三十台家务机器人。 这还是按最快的速度估算。 组装完成之后还有程序写入和调试，从生产到出厂上市，每一台机器需要的时间都很长。但是只要成功了一个，后面就会简单许多。 元锦放下手里的关节接合配件，穿上助理送来的白大褂，一丝不苟地戴上手套。 机器人的其他身体部位配件很快送过来，研发部主管主动充当她的对手，帮忙接入各类传感器线路。元锦一边接传感器，一边给其他人上课，讲述这些传感器的作用、正确的接入方式。 为了方便大家都能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她组装的很慢，每一个步骤都尽量讲解清楚传感器的位置，讲解这些传感器的作用。 车间里慢慢安静下去，所有人一边看她的动作一边听她讲解。 长达4个小时的组装终于完成，元锦带着大家回到实验室会议室，给机器人安装已写入程序的晶片。 机器人运行所需要的电力，主要来自于身体各个部位的电池。 晶片安装完毕，机器人在辅助下顺利站起来，现场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元锦笑了笑，拿着控制器启动机器人开启工作模式，撤掉辅助和所有人离开试验区，退到安全的地方。 机器人启动成功，停顿片刻后根据收到的指令开始活动。 元锦拿着控制器，耐心等待机器人的下一步反应。 开元科技设计的这款家务机器人，在启动之后不需要再进行任何操作，他会像人一样从早上八点进入工作模式，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进入夜间模式。 陪护模式会通过传感器识别，计算出正确的服务内容后自行切换。 「它怎么不动了？」研发部主管看着能够站起来，但一动不动的家务机器人，紧张询问，「会不会是程序有问题？」 机器人的平衡感很强，所有人工智慧产品当中，目前还没出现过比他们设计的机器人，更像人形的人工智慧产品。 如果不能也只是白高兴一场。 「不是程序有问题，而是机器人启动后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传感器会根据周围的环境计算出，他应该要从事的工作内容。」元锦尴尬地捏了下眉心，严肃解释，「实验室的环境太过简单，可能是没识别出来。」 她应该再增加一个实验室模式。 「那要不要让它去已经建好的实验区？」研发部主管跃跃欲试，「机器人的体格可以调整的对吧？」 从公司成立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第一台机器人顺利完成组装并且能够直立行走，造型上完全接近看电影中的人形机器人，谁都想第一时间拥有一个。 第1008页 如果能根据自己的要求定制身高和语音系统，那就更完美了。 「现在还不行，程序的稳定性需要在实验室里进行反覆测试，之后才能进入实验区做工作实验。」元锦毫不犹豫的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去写实验室模式程序代码。」 研发部主管挠了挠头，笑着答应下来，「马上去。」 主程序里有工作模式，陪护模式和夜间模式，唯独少了实验室模式。看得出来，他们的老闆对自己的技术是相当的自信。 元锦关闭机器人，简单跟大家解释了一下原因，让大家继续回去写程序，完了再继续做实验。 参与项目的学生纷纷发出失望的嘆气声，带队的教授倒是心情不错。 元锦瞥了他们一眼，淡淡出声，「你们有其他的工作要做，写程序的事情交给研发部。」 参与项目的学生听说有其他事要做，一下子冲到她跟前，眼里写满了期待。 「章总，我们需要做什么工作，是再组装一个机器人出来吗？」 「这个机器人真的可以替代保姆和护工吗？机器人会不会产生人类的情感？」 「机器人会不会产生自我意识？」 「我们的机器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上市？」 大家七嘴八舌，问的问题也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问什么，看得两个带队的教授直摇头。 元锦任由他们自由发挥，过了一会才微笑开口，「你们要做的是尽快梳理传感器的计算方式，避免传感器识别后计算错误，从而出现错误的操作结果。」 一众学生听说要重新梳理传感器的计算方式，顿时爆发出整齐的哀嚎。 元锦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招唿两位教授去办公室。 项目进行到现在，其实只是走了第一步。她让学生去梳理计算方式，就是希望他们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更多的算法知识和经验。 「这次实验学校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论文大概要过一个月就会正式发表。」两位教授跟着元锦进了办公室，主动提实验的事情，「考虑到该项目是公司立项出实验资金，因此论文的署名上我们也写上了你的名字。」 「我不在意这些。」元锦失笑，「请两位过来是想跟你们谈一下，后续的项目合作。」 开元科技不仅有机器人项目，还有她准备研发的自动防卫首饰项目，以及其他的人工智慧项目。 参与机器人项目的学生都很聪明好学，参考机器人主程序，写出来不少很有趣的小程序。因此她打算将整个项目交给他们来完成，资金、设备以及各种新兴的材料，都由公司承担。 元锦将自己的意图说完，含笑看着两位教授，「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不一定要现在就给我答覆。」 两位教授完全没想到，她打算跟他们合作第二个项目，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过了一会儿，两人反应过来当即表态，「继续合作没有任何问题，章总能否说说下一个项目具体内容是什么，也是人工智慧相关吗？」 国家在人工智慧这方面的研发投入挺大，企业也在做各种各样的尝试。像开元科技这样有技术又本事通天，能拿到各种新兴材料进行生产制作的企业，少之又少。 能跟他们继续合作，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技术水平，也能让学生增长更多的经验。 元锦弯了弯唇角，跟他们介绍下一个项目的研发内容，「下一个项目主要是做自动防卫首饰，需要写入比较复杂的程序，通过传感器感应情绪和身体的变化，计算出正确结果做出必要的自卫反应。」 两位教授听她解释完，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项目如果全部交给他们来完成，光是算法这一块就得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公司会拿出多少资金来做这个研发？ 「你们可以慢慢考虑，研发时间长短我不是很在意，我要的是结果。」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这是我比较想做的一个项目，难度也挺高，你们可以先问一下学生的意见，或者是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不着急。」 机器人项目没这么快就可以完工，后续测试估计还需要3到4个月，机器人身体的各个部位配件也要进一步调整，争取达到最优比例。 所以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去考虑，是否要继续合作。 新的项目成品做出来受众群体其实很大。女性和儿童还有老人都可以佩戴，之前在其他的小世界，她做过差不多形式的健康手环，监测人体健康。 该项目是在手环上加入强电流，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开启强电流的开关可以是手动，也可以是传感器计算之后得出的操作结果，因此需要写入更复杂的程序。 元锦耐心等待两位教授的回答。 不管是他们还是参与机器人项目的学生，都没做过同类的产品研发，他们会为难可以理解。 「等我们回去考虑后再给你答覆。」两位教授最终决定先私下讨论，再考虑是否要合作。 元锦含笑点头。 每一个项目是否需要参加，涉及到学生的毕业以及他们的职称评选，不是说企业花钱，他们就会无条件加入。 她自己没有当过老师，但是在很多小世界里都当过学生。 送走两位教授，元锦到实验室的工作区交代完余下的工作，先行回公司总部。 第1009页 沙漠种植机械的图纸她已经做了细緻的完善，等机器人进入实验区实验程序，她就可以继续去学习机械生产的知识。 距离她和老支书约定的时间，还有8个月。 回总部忙到周五下午，开元珠宝第一个定制客户，如约赶到公司验收产品。 元锦让助理将人请到公司的会议室，拿起电话通知律师干活。 该客户拿着没选中的那两套图纸，交给他们公司的生产部起版，大概很快就会批量生产上市。律师这段时间一直在取证，准备起诉她本人以及所在的公司。 跟律师打完电话，助理敲门进来小声说，「她带了一个同伴过来，像是准备充分的样子，我觉得她可能会挑刺。」 「设计图纸是她自己定的，成品跟图纸没有任何偏差，要怎么挑刺啊。」元锦好笑看她，「去准备录像，不管她们说了什么都全部录下来。」 助理眼神亮了亮，扭头跑出去。 元锦跟在她身后，唇角不自觉扬起愉悦的弧度。 这点事也值得如此开心？ 进入接待室，客户和同伴抬头看她，缓缓站起身打招唿，「你好。」 「坐下吧。」元锦招手示意助理将做好的珠宝成品拿过来，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盒，「根据我们双方签订的合同产品，应该在二十天左右完成，现在提前完成并不会降低质量，你们看一下是否跟图纸符合。」 定制业务选定图纸之后，成品跟图纸接近就算是完成合同，而不是达到客户想像中的样子算完成。 客户坐回去，齐齐看着她制作完成的两套首饰，互相交换眼神。 珍珠那一套大气新颖，黄金首饰典雅復古又带着强烈的设计感，比图纸要精美的多。 「你设计的这个耳夹，跟设计图上不太一样吧？」客户拿到珍珠耳夹来回翻看，故作嫌弃，「你这个做工也太劣质了一点，我以为是那种很贵气很精緻的首饰，你这个塑料感好重啊。」 「你说的塑料感具体指哪一方面。」元锦似笑非笑，「珍珠有採购票据，底座的k金是从珠宝展厅进的，也有票据。」 没见过上门找茬还这么嚣张的人。 第387章 387初恋 开元珠宝的第一个定制客户姓王, 曾就职于鹿森珠宝研发部，担任设计小组b组组长一职。 按照鹿森珠宝的晋升设置，担任b组组长两年后可升任a组组长, 兼任研发部总设计师助理。因不满公司安排空降人员，担任a组组长一职，她离开鹿森珠宝, 跳槽福瑞珠宝研发部担任总设计师。 跳槽后，她设计的产品销量很快超过鹿森珠宝。 鹿森珠宝研发部为提升产品竞争力，安排所有员工到沙漠团建，希望能激发大家的灵感。团建结束推出的两款新品，上市便销售一空，给福瑞带来巨大竞争压力。 王设计师估计也从前同事口中，得知鹿森珠宝销量一骑绝尘的两款新品，设计人是元锦, 开始暗中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开元珠宝成立, 明确公司主要的经营方向是定制服务, 大多数粉丝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敢真的下单。 她主动联繫元锦, 提出要定制两套首饰的合作要求。根本原因是因为鹿森珠宝的新款销量, 无论是在线上还是线下, 都远超她担任主设计师设计的两款产品。 拿不出能打败鹿森珠宝新款销量的设计，福瑞珠宝高薪挖走她一事就成了笑话。 今天过来看成品, 她的目的其实也很明显, 故意挑剔成品不如预期, 并提出购买图纸的要求。 甚至有可能图纸都不买, 还要求开元珠宝退还之前支付的订金。 元锦舒服歪在椅子里, 将两人的反应收进眼底, 饶有兴味地等着她们的回答，自己制作出来的成品到底哪里塑料感很重。 这两套首饰她做的很用心，每一颗珍珠的大小都做过精心的计算，尽量模拟醋栗的形态。 其实用红玛瑙或者碧玺作为基础原料，效果会更好更接近真实的醋栗。 另外一套图纸上设计稿上採用的宝石，就非常夏天。 有摩根石、灰玛瑙、萤石、绿松石等等，还有招桃花的红草莓晶。主要造型也是以稀有植物为主，增加动物造型与之搭配，形成一个完美的自然主题系列。 对方假装植物学专业人士，要求自己根据职业设计图纸。明知道是谎话，她还是拿出了自己最满意的图纸，交给对方选择。 元锦又等了半分钟，见对方似乎还在思索如何措辞，才不会打击到自己的自信，顿时有些不耐烦，「我的时间很值钱，两位商量好了没有？」 王设计师和同伴飞快对视一眼，咬牙开口，「你的这些珍珠看起来非常廉价，即使用了k金给人感觉还是很塑料，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珍珠首饰。」 元锦见她终于开口，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嘲讽，「这就是你思考了半天，得出的最后结论？」 「这不是结论，你的作品呈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感觉。」王设计师有些恼羞成怒，「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敢凭着这样的手艺开定制业务。」 「我的自信与生俱来。」元锦淡淡扬眉。 王设计师被她怼得无言以对，气氛再次僵住。 就在这时，元锦的助理拿着ipad进来，忍着笑递到她手边，小声说，「新闻已经在报导，法务部负责人让我问你一下，是否现在就回应。」 第1010页 助理说完，稍稍往边上挪了一步，肆无忌惮的打量坐在元锦对面的客户。 这人的胆子好大啊，偷了大老闆的图纸不说，还当着大老闆的面挑剔她的作品不行。这都不是贼喊捉贼了，而是偷了东西还嫌人家的东西不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不用回应，等他们公司公关部回应之后，再甩证据打脸。」元锦扫了一眼王设计师和她的同伴，笑容愉悦，「开元珠宝虽然小，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作坊。」 律师在自己进入接待室之前已联繫福瑞珠宝，要求他们撤下所宣传的设计稿，并赔偿开元珠宝相应的损失。 对方不知是没料到这套图纸，并非出自主设计师之手，还是认为被碰瓷，惹怒了公司法务部负责人。按照自己定下的计划，将此案曝光到媒体上的时间，会安排在官司开庭之前。 律师如此着急联繫媒体，估计是被气疯了。 助理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客户，唇角含着笑恭敬回话，「我马上去通知法务部负责人。」 福瑞珠宝的主设计师，好像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如果知道外面铺天盖地，都是福瑞珠宝盗用开元珠宝图纸一事，估计恨不得挖条缝把自己埋起来。 助理走后，四周再度恢復安静。 王设计师隐隐感到不安，悄悄支起胳膊顶了下身边的同伴，使眼色让她上网看看出了什么事。 「除了成品塑料感很重，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元锦出声打断她和同伴眉来眼去的动作，唇角愉悦扬起，「根据我们签订的合同，成品跟图纸接近就算是合作完成。因此你需要支付余款带走成品，请问是手机支付还是现金。」 王设计师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愣住，「合同上不是这么说的。」 她没打算支付剩下的钱，三万块虽然不多也是要存上三个月。 「那我建议你再把合同好好看上三遍，仔细阅读每一条条款。开元珠宝的定制合同，有明确的条款约束双方的合作形式，你认定的是设计图纸，因此我只按照图纸制作出成品。」元锦脸上的笑容淡去。 定制合同没有任何陷阱，她否认自己看过这些条款，打的还是要花最小的代价，拿到两套图纸的主意。 可惜，自己可不是随意让人骗的冤大头。 「王姐。」王设计师的同伴惨白着一张脸，用力拽她的袖子，示意她看手机屏幕。 王设计师不明所以，看到同伴手机里的内容，她脸上的血色当即褪得干干净净。 这怎么可能？！另外一套设计稿自己已经做了很大改动，为什么章元锦还能到法院起诉自己，连带着起诉公司。 当初在鹿森珠宝被她空降，顶掉自己设计a组组长的职位，自己确实不服气。后来跳槽到福瑞珠宝，薪水和职位都有上升，在鹿森珠宝受的气也就慢慢散了。 没想到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鹿森珠宝竟然推出沙漠主题新款，将自己的设计秒成了渣。 而设计这套主题的人，竟然和空顶掉自己职位的是同一个。所有的前同事都不相信，那套图纸真的出自元锦之手，她也不信。 发现元锦在录制宝设计制作视频发布到网上后，她立即关注。 她承认元锦确实很有天赋。 无论是设计还是制作成品，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熟练和游刃有余，并不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珠宝设计制作的菜鸟小白，该有的姿态。 但她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天赋异禀。在入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小白晋级到专业设计师的水准。 于是她主动联繫元锦，提出要定制两套珠宝。 不违心地说，元锦制作出来的产品比图纸更精緻漂亮，还有种带上就是公主的梦幻感。尤其是右耳珍珠耳夹，怎么搭配都好看又时尚，还能当做发卡用。 王设计师心里风起云涌，微微张着嘴，双唇不自觉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步错步步错，她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自己，有可能被公司辞退并被其他公司拉入黑名单的困局。 她真的只是鬼迷心窍，才将元锦的设计稿，当成自己的作品提交给生产部和营销部。 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元锦看够了她俩的反应，轻轻摇了摇头，不疾不徐起身往外走，「两位慢慢看，想好了通知我助理就行。」 「对不起。」王设计师焦急站起来，白色一张脸心慌慌道歉，「我不该盗用你的图纸，当成是自己的作品提交给公司其他部门。」 如果她能原谅自己，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元锦顿住脚步回头，神色淡漠，「如果我没申请外观专利，并且安排律师跟进此事，你会因为盗用我的图纸而感到不安吗？会因此跟我道歉吗。」 王设计师低下头，双手无意识用力攥紧拳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质问。 自己确实心存侥倖，以为开元珠宝只是个个人工作室，不会有精力和财力追究自己盗用图纸的行为。 「你的答案我知道了，请便。」元锦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大步走了出去。 执迷不悟的人受点教训也好。 自己给过很多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从她将图纸提交给福瑞珠宝的生产部和营销部，自己就一直在给她悔过的机会。 第1011页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可以主动联繫自己提出购买图纸，或者以其他的形式跟自己合作。 她没这么做。 元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通知助理去接待室处理剩下的事情，打开设计软体给另外两个客户设计新的图纸。 顾衡之被行政拘留上热搜时，网友们就记住了开元珠宝的名字。 现在福瑞珠宝被曝盗用开元珠宝的图纸，两轮热搜轰炸下来，网友基本记住了开元珠宝的名字。 毕竟是将天级资本创始人送进牢房的女人开的公司，无论是吃瓜还是看戏，大家都会主动关注。 画完两张图纸，助理脸上挂着笑，脚步轻快地敲门进来，「老闆，客户同意支付剩下的费用带走成品。」 这两套珠宝老闆只收了成本费，设计费加工费都没算在里面，她可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这里有两份客户的联繫方式和具体资料，你整理好联繫他们谈合同。」元锦抬起头微笑道，「刚才的两套成品照片，你发到公司的官网上，让客户看一下我们的设计和制作实力。」 「是。」助理乖巧点头，拿走新的客户资料，一副开心的想要蹦起来的模样转身出去。 元锦笑着目送她的身影离开办公室，继续绘制新的设计稿。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实验室模式程序，已经完成初步构架，等细节程序代码写完，差不多就可以开始正式测试。 这几天，研发部的其他人写完代码就去组装区，尝试组装机器人。她索性给他们权限，让他们拿了一套家务机器人的配件，自由组装。 组装过程中遇到问题，可以连线她通过视频指导。 机器人的研发在人工智慧领域，属于非常慢并且难度大的一个项目。开元科技的项目进展说是坐火箭也不为过，整个项目部的工作人员，都激动的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机器人。 参与该项目的学生和教授，这段时间已经发表了不少论文，相信等项目结束他们的科研成果会更多。 顾衡之从拘留所出来之后，没再安排人跟踪自己，不知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违法，还是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天极资本在国内投资的部分企业，这几天陆续被曝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想要融资的企业目前都在观望。 这个时候顾衡之如果再一意孤行地针对自己，她不介意再次狠狠反击。 画完四张图纸，元锦看了下时间，收拾电脑通知公司员工下班，自己下楼拿车去疗养院。 原身妈妈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好在也没继续恶化下去。 她的魂体重新回到身体里，然而这并不是好现象，若是再次脱离她的生命会立即走到尽头。 驾车进入疗养院，笼罩在夕阳下的别墅群格外宁静。 护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疗养人员，穿行于绿树成荫的园区，惊起大堆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元锦在原身妈妈居住的别墅外停车下去，远远看到顾衡之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推门入内，护工迎出来小声汇报原身妈妈的情况，「她这几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检查的结果和之前差不多。就是心跳会忽快忽慢，一刻都不能走开。」 「辛苦你们了。」元锦点了下头，随口问道，「这两天是不是有人来探望她？」 护工本能摇头，「没人过来。我们按照你的吩咐，没有你的允许，不让任何陌生人进入别墅。」 元锦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大门，心思微动。顾衡之的车就停在附近，他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疗养院，提前过来蹲点，还是有家人也送来这边疗养？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别来烦自己就行。 她打住思绪进入原身妈妈的病房，伸脚将椅子勾过来坐下，倾身握住原身妈妈干瘦的双手。 跟在她身后的护工掩上门，转头去疗养院的餐厅取晚饭。 元锦余光扫了一眼房门，柔声跟原身妈妈说，「这几天工作比较忙，没法天天过来陪着你，不过你放心，我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原身扔下她独自离开，应该是以为自己能将妈妈救活过来，可惜这个愿望自己没法实现。 不允许使用法术的世界，自己也就是比普通人赚钱的能力强一点，可以给她最好的医疗资源，其他的都是妄想。 世界规则之下，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神。 留在别墅吃过晚饭出去，顾衡之不知何时到了门口，脚边落了一地的菸头。路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掩在树荫下的漆黑双眼，透着明显的恨意和怨气。 元锦顿住脚步，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态度冷淡，「顾总有事找我？」 「你到底是谁。」顾衡之危险眯起双眼，目光深深的看进她的眼底，从胸膛里挤出嘶哑的怒吼，「你不是她，她不会对我如此绝情，对人工智慧更是一窍不通。你这个孤魂野鬼，快把她还给我。」 他们交往了两年，没人比他更清楚，前女友是个什么样的人。眼前这个占据了前女友身体的灵魂，冷静强大，且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她不是自己的前女友。 「她不会再回来，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元锦弯起唇角轻笑，「我提醒过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第1012页 能认出自己前女友的灵魂，并不能证明他是真的用了心。最多表明，他固执地认为前女友是自己的所有物，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不能有。 元锦说完便从他身边越过去，迳自拉开车门上车。 原身妈妈在自己出现时，就感应到自己不是她的女儿，这是因为爱。顾衡之对原身的感情不是爱，他只是不甘心当初被抛弃。 「告诉我她在哪里。」顾衡之冲着她的背影冷然道，「我要去找她。」 元锦打火发动车子，心静如水地降下车窗，「找她回来然后继续打压她，强迫她承认不该跟你分手，强迫她承认除了你这世上没人爱她？」 说完，她油门一踩瞬间将车子开出去，喷了顾衡之一脸尾气。 想要见要原身很容易，去死就行，可她不能说。 …… 福瑞珠宝盗用开元珠宝的设计稿被起诉索赔一事，在网络上越演越烈，福瑞珠宝的公关稿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吃瓜网友疯狂关注元锦的视频号，看到最新一期视频，赫然是官网公布的定制款制作过程，不少人主动联繫客户中心要求定制。 元锦安排助理筛选客户，跟他们谈定制的费用，通知开元科技的助理备车去实验室，准备做程序测试。 实验室模式的所有程序完成，测试稳定后，下一步就是做主程序测试。 进入实验室，研发部的员工和参与项目的学生全部到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元锦被他们的样子逗笑，拿走控制器，正式启动家务机器人。 后面的场景模拟实验区实验，会比现在更紧张，眼下只是小场面。 第388章 388初恋 家务机器人在实验室测试没能顺利通过, 整体平衡不够稳定，关节活动也不够灵活。问题出在算法上，由研发部写的实验室模式程序，无法计算出正确指令。 元锦带着所有人重新修改代码, 再次进行实验。 第二次试验效果比第一次好, 问题仍然很多。她列出试验过程中出现的所有问题, 给研发部两天的时间修改，自己另外写了一个实验室模式程序。 自己的技术比这个世界高, 写主程序构架时留下的入口设置，没有考虑当前的技术水平，这才导致状况频出。 两天后，研发部写出新的实验室模式程序，第三次实验开始。 元锦在实验室外拿着控制器, 控制机器人在实验区内，根据指令做最简单的动作。 这次实验效果比上次要好一些, 不兼容的问题依然存在，但是比前一次进步不少。 「要不要换你写的程序？」研发部主管弱弱出声，「我们写的程序代码跟主程序不兼容，算法速度也不一样。」 之前她很笃定地说,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不会出现泄露的风险。 大家信心满满，自觉能够写出无人攻破的数据加密防护系统。现在才知道, 老闆说信息不会泄露，那是因为她自己的技术超级牛, 而不是真的相信他们的能力。 实验室模式程序代码接入主程序后, 因採用了不同的算法, 无法在预设的时间内得出结果, 主程序经常误判无指令。搞得机器人如同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动不动宕机。 主管说完这句话，嵴背不自觉挺直，「我们私下研究了主程序的构架，没研究明白。」 「回头教你们，先把今天的实验做完。」元锦盯着实验室里的家务机器人，继续发出打扫卫生的行动指令。 收到指令的家务机器人，通过传感器在实验室内缓慢识别寻找，打扫卫生需要的工具。 研发部主管安静下去，老老实实给她当助手记录数据。 第三次实验持续两个小时，机器人在实验室内接收到指令之后，基本能够完成指令内容，就是动作卡顿的时间很长。有种睡一觉起来发现活还没干完，然后接着干的感觉。 元锦将机器人程序切换到工作模式，放出初装实验室，设定目的地为场景模拟实验室，让机器人自行过去。 所有人跟在机器人后面，一起前往实验区的场景模拟实验室。 场景模拟实验室共有十个户型。分别用简易板材搭建出两房、三房、别墅等不同的居住环境，摆放不同的家具，厨卫齐全。 家务机器人要在这些不同的户型环境里，完成不同的工作内容。住宅之外还布置有超市和农贸市场，医院、药店等等相对复杂的场所。 切换到工作模式的机器人，行动速度和在实验室里差不多，平衡的问题也变得明显起来。 大家都提着一口气，生怕机器人忽然倒下来，又不敢离得太近怕自己被砸到。 元锦也留意到平衡的问题，偏头示意研发部主管记录下来，继续观察其他方面的表现。 安装在面部的传感器对环境识别很顺畅，避障和上下楼梯表现良好。 进入场景模拟实验室，元锦挑了一户两室一厅的户型，通过控制器控制机器人进去。 机器人进入实验室，其他人则跟着她进入场景模拟实验室控制中心，继续观察机器人在工作模式下的反应。 「我记得有做饭的程序，菜谱可以自行添加？」站在主管身边的员工小声开口，「切菜会切到手吗？」 主管给了他一双白眼示意他闭嘴。 员工干笑了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透过落地玻璃看机器人的表现。 第1013页 进入工作模式的机器人，摇摇晃晃转动身体和脑袋，通过面部的传感器和镜头识别环境。停顿了约莫三四秒后，开始去厨房打开冰箱，检查冰箱内存储的食材。 这会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根据程序设定，机器人需要为僱主准备午饭。 看到它开始往外拿食材，大家再次屏住唿吸，整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机器人手里的鸡蛋掉到地上，全部碎在袋子里。空气突然安静，大家都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用余光看元锦的反应。 元锦抿着唇角，全神贯注。 程序还不够完美。做饭需要处理各种食材，力量设定还需要进一步调整，平衡问题也必须要解决。 实验室里的机器人似乎又进入待机状态，过了好一会才将装着鸡蛋的袋子拎起来，迟疑放入垃圾桶。 随后，家务机器人从冰箱里拿出黄瓜、肉片，以及提前准备好的豆腐。 根据正常流程，它应该先清洗黄瓜，再将黄瓜处理到可以烹饪的状态。不知道是写入的程序问题还是计算错误，家务机器人拿到黄瓜后又站在冰箱前发呆。 元锦拿走研发部主管手里的电脑，查看刚才的数据反应。 程序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算法。 又等了大概半分钟左右，机器人放下手里的黄瓜打开洗碗机，取出洗碗机内的菜刀和盘子。 叮叮噹噹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场景模拟实验室。 元锦抬手捏了下眉心，停止机器人的场景模拟实验，示意大家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开会解决眼前的问题。 家务机器人的行动卡顿还很明显，尤其是识别下一个工作内容时，机器人会像死机了一样停下来。 间或出现特别迷茫的待机状态，像是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控制中心慢慢安静下来，大家抱着自己的电脑，来期待地等着元锦发言。主程序的开发者是她，整个构架都是她自己独立完成，其他的工作内容程序，是研发部负责写代码添加。 出现待机状态的原因，好像还是出在算法不兼容？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第二台机器人的组装可能会遥遥无期。 第一个两室一厅的场景模拟实验室，实验完成。 元锦清了清嗓子，将刚才的实验画面投到大屏幕上重播，从容开口，「相信大家已经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接下来的工作，着重解决算法不兼容的问题。」 他们在构架下写的程序，採用的算法是他们比较擅长的几种。正式运行后计算时间不同，主程序在其他指令未计算完成之前，会判定无指令，并自行让机器人进入待机状态。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责任在我。」元锦再次出声，调出自己写主程序代码时所用的算法，投屏到大屏幕上，「主程序构架採用的算法和你们的一样，只是调整了一些数值。我再给你们几天时间，将自己负责的部分代码进行修改。」 她用的算法，算是二分查找、动态规划算法、奇异值分解等的进阶版。能通过传感器识别到的信息，进行最快速的计算，得出正确指令。 他们用的算法没有经过调整，计算时间高于主程序等待时长，使得主程序频繁误判。 「我有问题。」研发部主管举手，「老闆你是怎么想到调整计算方式的？」 她的专业好像是影视后期吧？ 「你再做三年研发也能想得到。」元锦扬起唇角微微笑了下，将主程序算法调整的步骤投屏到大屏幕上，「也不是特别复杂，给你们几天时间学习掌握。」 大家再次沉默下去，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听学霸说这题不难你换个思路。 是他们不愿意换吗？是不会换好不好。 元锦将大家的反应收入眼底，禁不住笑道，「三天时间不够那就一周。」 「一周。」大家不约而同喊出声。 元锦答应下来，笑着宣布散会。 她一开始确实没考虑到，即使是同样的算法，也会出现不兼容的问题。她所掌握的知识比他们超前，预留接口应当以他们的平均水平来设置。 家务机器人的项目，因为算法的原因再次暂停，开元珠宝却意外的忙碌起来。 送顾衡之进拘留所，跟福瑞珠宝打官司，两件事前后在热搜上挂了整整半个月，开元珠宝一夜成名。 申请定制的客户越来越多，客户中心的员工从一个增加到五个，设计师的招聘也提上日程。 不少发邮件申请定制的客户，询问开元珠宝，何时增加旧首饰修復翻新业务。 元锦听助理汇报完这段时间收到的定制申请，从屏幕上抬起头，含笑问道，「询问旧手饰修復翻新业务的客户，多不多？」 她决定做珠宝设计，是因为在鼓沙镇遇到一对，想要拿着母亲结婚陪嫁的金镯子，去换结婚三金的小情侣。 「不是特别多。」助理低头在自己的工作ipad上翻了下，找出想要修復首饰的邮件递给她，「这位客户发过来7封邮件，每一封邮件的内容都是希望，我们能帮忙修復他奶奶存下的一对龙凤镯。」 客户在邮件里介绍说，这对龙凤镯的工艺相当复杂。寻常的金店和首饰加工铺子，无法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工艺。 元锦拿走她手里的ipad，将7封邮件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说，「你联繫一下对方，跟他说，让他将需要修復的首饰带过来，我看过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可以修復。」 第1014页 邮件里有这个龙凤镯的照片，工艺确实复杂，用了花丝镶嵌和錾刻两种工艺，一般的手艺师傅解决不了。 学过这两种非遗技艺的匠人师傅，没时间接这种小单子。 助理乖巧点头，「好的。」 元锦将ipad还给她，继续翻看这段时间收到的定制申请。 给王设计师设计制作的两套首饰，她没有收加工费和设计费。新的合同要註明设计费和加工费的具体金额，让客户自行选择是否要继续定制服务。 家务机器人的程序调整一星期恐怕无法完成，珠宝定制订单从设计到制作成品，通常需要一到两个月。 她可以抽空去立体固沙车厂，看一下固沙车的具体结构和生产过程。 种植机械的设计图纸目前已经算是全部完成，可以生产大型宽窄滚轮的厂家，她也筛选了出来，准备联繫厂家生产。 车后拖分苗、栽种、灌水的机械需要程序控制，她写完了程序，目前在找可以试产的生产厂家。 元锦一心二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工作安排，挑出4个态度比较诚恳的客户，将名单发给助理，「通知客户中心跟他们联繫沟通，说明我们的定制服务内容以及交稿、交货时间。」 助理收到她发来的名单，笑着点头，「知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元锦弯了弯唇角，打开设计软体种植机械的设计图。 忙到下午4点，收到面试通知的设计师过来面试。 元锦挑了两个刚毕业的学生，将简歷交给公司hr，让她安排后续的入职工作。公司的工作间已正式启用，今后所有定制的首饰，都在工作室的工作间里制作。 这两个刚毕业的学生动手能力很强，设计方面欠缺经验，可以先给自己当助手。 忙完公司的事情，她抽空看了下天极资本最近的动向，发现他们正在跟一家人工智慧公司接洽，黛眉微扬。 顾衡之像是还没死心。 关闭网页，她看了下时间，收拾东西下楼拿车去疗养院。 原身妈妈最近一直在接受针灸治疗，疗养院请来的针灸师技术不错，可惜收效甚微。 元锦到的时候，针灸师的治疗还没完成。 躺在病床上的原身妈妈形容枯燥，无知无觉，几根长针扎的穴位是人体最敏感的痛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治疗结束，针灸师收取所有的银针好心宽慰她，「很多这样的病人，一开始都没有什么反应。说不定再治疗几次就会有好转，你妈妈一定不捨得扔下你，你也要对她有点信心。」 元锦微笑点头，「我知道。」 针灸师的水平和自己差不多。穴位挑选、施针深度、时长控制经验丰富，就是自己上，也首选这几个比较敏感的穴位进行刺激。 送走针灸师，她和护工一起吃了晚饭，又回到病房陪原身妈妈说话，快10点才回公寓。 学校开始放暑假，宋云策他们参加的比赛初赛结果已经出来，复赛正在进行中。他们的作品进入决赛问题不大，能否拿奖还是未知。 给他们设计的首饰，原料有常见的塑料吸管，有奶茶杯，还有易拉罐和一些碎玻璃。 元锦抽空将所有的首饰制作出来，并将制作视频放到环保分类里。总共19个制作视频，等宋云策他们的比赛结束后，就可以上传到视频网站。 成品照片会放到开元珠宝官网的环保主题展示。 她仔细给每一件作品都拍好宣传照，一起打包发给宋云策。 过了一会儿，收到照片的宋云策发来一整排的感嘆号：姐姐你太厉害了！ 元锦笑着关闭对话窗口，吃完早餐下楼拿车去开元科技的实验室。 经过10天的调整，家务机器人的所有程序修改初步完成，今天主要是测试程序的稳定性。人工智慧产品从研发到上市，半年左右已经算是神速。 家务机器人从立项到程序测试只花了4个多月时间，这在业内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蹟。 经过新一轮调整后的程序稳定性大大增加，家务机器人的平衡不稳定状况修復，拿取物品的力量控制也接近于人手。 在场景模拟实验室内工作时，偶尔还会出现短暂的卡顿，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是机器人无法将食材处理到可以烹饪的状态。 第四次实验结束，元锦将所出现的所有问题交给研发部处理，驾车返回公司。 之前发邮件联繫开元珠宝希望能够修復龙凤镯的客户，今天会带着破损的龙凤镯到公司，跟她见面详谈。 龙凤镯的持有人是一位90多岁的老奶奶，她这次也特意跟过来，想要修復这对龙凤镯的意愿十分强烈。 元锦吩咐助理将人请到接待区，回到公司立即去见他们。 「你好，我就是给你们公司发邮件的齐云鹤。」客户主动站起来做自我介绍，「这位是我奶奶，今年92岁，这对镯子是我爷爷亲手给她打的生日礼物，有70多年了。」 「我先看一下损坏的程度。」元锦笑着示意他坐下来，「照片里看不到太多的细节，能不能修復，我现在也没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没关系，其实我找了很多人都没法修復这个龙凤镯。看到你们公司出定制业务，我就想着你们的手艺应该会比较好，所以尝试跟你们联繫。」齐云鹤从包里拿出装着龙凤镯的檀香木首饰盒，小心翼翼打开。 第1015页 镯子看着确实有些年头，黄金的颜色已经很暗。两只镯子都被整整齐齐压平，上面雕刻的龙凤已经看不出来具体的细节。 元锦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儿，偏头问齐云鹤，「镯子被压平后一直没动过？」 看着像是逃难时不得不把镯子压平，方便携带。由于压得太平，用的又是比较复杂的花丝镶嵌和錾刻工艺，要完整修復过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也不是特别有把握。 做新的作品可以根据自己的设计随心所欲，修旧的东西要保证跟没坏之前一模一样，需要极大的耐心，一步都不能错。 「没有动过。因为压的太平，我找了很多的工匠师傅，都表示无能为力。」齐云鹤眼里浮起期待的光芒，「可以修復吗？」 马上就要到奶奶生日。这几年每次过生日，她都念叨爷爷给她打的这一对龙凤镯。自己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人，都没人能把这对镯子修好。 第389章 389初恋 龙凤镯修復的合同签订的很顺利, 老奶奶说什么都要拉着元锦一起去吃午饭，元锦推迟不掉只好同意下来。 吃饭的地方是齐云鹤定的，一家档次很高的私房菜馆。 这家名叫临泉的私房菜馆，在京市属于高端消费场所, 由一座上百年的老宅子改建而成。通常情况下需要提前一周预约, 才能定到风景比较好的包厢。 齐云鹤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只打了个电话，就定到二楼风景最好的荷苑厢。 趁着菜还没上桌, 元锦扶着老奶奶到包厢外的迴廊上，欣赏楼下荷花池里的荷花。 楼下的荷花池大概有一两亩，满池的盛开或含苞待放的荷花随风而动，送来阵阵清雅的淡香。奶奶似乎很喜欢这些荷花，她抬起手, 指了指其中一朵含含煳煳的跟元锦说，「他给我种过。」 元锦会意一笑, 「爷爷对你真好。」 奶奶想说的应该是爷爷在世时，给她也种过荷花。 「不好，走的太早了。」奶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散去，明显有些生气, 「他不等我, 说好一起走他不等我。」 「他可能在忘川等着你。」元锦抬手给她顺背，笑着安抚道, 「你好好享福，等到了忘川一定能再见到他。」 她在忘川见过很多这样的夫妻, 也见过很多活着就反目成仇, 死了还想着要对方再死一次的夫妻。 留下的人需要承受的痛苦比离开的人更多, 奶奶念念不忘, 兴许进了忘川真能遇到还在等她的爷爷。 「他是骗子。」奶奶还是很生气，「十几岁就骗我嫁给他，又骗我说要一起走。」 元锦弯着唇角微笑附和，「你说的对，爷爷是骗子。」 奶奶气顺了一些，又指着荷花说，「想要一朵。」 元锦应了声，刚想招唿齐云鹤下去跟服务生说一下，给奶奶摘一朵荷花上来，回头就看到齐云鹤和顾衡之一起出现在迴廊尽头。 她收回目光继续给奶奶顺背，小声哄着奶奶，说齐云鹤已经去楼下摘花，让她等一会儿。 那么大一个京市，自己头一回跟客户出来吃饭就遇到顾衡之，这种巧合骗三岁小孩都骗不动。 她是真想不明白顾衡之到底在坚持什么，难不成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是原身，只是在自我暗示？ 这种可能性其实还蛮大的。 只要不断的暗示自己，对方没有回头跟自己复合，是因为灵魂换了就能削弱自己被抛弃的愤怒和不甘。 「老太太精神看着好了不少。」顾衡之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元锦，收回视线跟齐云鹤说，「回头再联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开元科技成立之初，他就在怀疑元锦背后有人，没想到会是齐云鹤。 齐家是京市老牌豪门，齐云鹤从小就不缺追求者，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随便又无情。对他来说，女人不过是玩物，不值得投入任何情感。 顾衡之推开听风厢的门进去，烦躁扯开领带。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鬼，但前女友的一举一动又确实跟之前判若两人。这样的改变，即使分开五年不曾联繫也大的离谱，完完全全像是换了个人。 可她对母亲的态度，又不像是换了芯子的样子。 顾衡之心里很矛盾，想说服自己元锦会有这样的改变，是遭遇了家庭变故。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让她明白社会险恶，除了自己没人能够庇护她。 从她入职鹿森珠宝，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后来她跟着研发部去沙漠团建，事情开始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到她离职创业，所有的每一步都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感到恐惧和不安。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元锦被过度打压后触底反弹，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于是不断说服自己，她的身体被外来的孤魂野鬼占据，才会性情大变。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元锦在艺术设计方面极具天赋。她只是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从未想过要去争取什么，包括他们之间的感情。 如今终于真相大白，元锦敢跟自己叫板是因为搭上了齐云鹤，却更叫他无法接受。 他宁愿元锦的身体里住进孤魂野鬼，也不愿意相信，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丝毫感情。 窗外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来，元锦的笑声熟悉又陌生，像一只无形的钩子勾出他心底最阴暗的一面。 第1016页 顾衡之忍了又忍，才勉强克制住想要开门出去，立即将元锦带走的冲动。 他已经因为元锦进了一次拘留所，不能再冲动。 荷苑厢外，老太太拿到了服务生送来的荷花，满心欢喜的跟着元锦一块儿进包厢准备吃饭。 元锦扶着她坐好，觉察到齐云鹤一直在看着自己，扬了扬眉偏过头对上他的目光，「齐总很喜欢这样看人？」 齐云鹤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直接，微微愣了一下，禁不住莞尔，「欣赏美是人的本能。」 这是个很有趣又很自信的姑娘。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声谢谢。」元锦弯起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我不是景观，不需要外人的欣赏。」 齐云鹤错愕，继而低低笑出声。 他总算明白顾衡之刚才看她的眼神，为什么会爱恨交织，复杂难辨。明明该恨绝了她将自己送进拘留所，遇到她却又忍不住想要得到她的关注。 这是个强大到能让人灵魂都为之折服的女人。 她明白自身的一切优势，却又不以这种优势为傲，从容又优雅地应对一切。 他开始有点庆幸自己的邮件打动了她，庆幸奶奶和爷爷的故事，让她决定接下修復龙凤镯的业务。 让自己得以结识这样一位优秀又有趣的人。 元锦吃完午饭叫车回开元珠宝，一下车就看到不知等了多久的顾衡之。 她锁了车，迳自从他身边越过去。 「拿出两个亿给你还债的人是齐云鹤？」顾衡之沉声质问，「为了两个亿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元锦顿住脚步，用力闭了闭眼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转身折回去一脚将他踢飞，「少用你自己的标准去判断别人。」 这脑迴路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要将天级资本拿到自己手里，让顾衡之失去所有跑来自己面前耍威风的底气。 顾衡之难受的趴在地上想起交往那会儿，自己教她练格斗的过往，胸口一片苦涩。 果然背后有人撑腰就不一样了，他割捨不下的感情，在她眼中竟然抵不过两个亿。 当初倘若她向自己屈服，这笔钱自己也出得起。 …… 暑假过半，开元珠宝官网的访问量逐步提高。 不少汉服爱好者，在官网的客户中心留言区留言，希望能看到復刻古代首饰的更多视频。还有汉服商家留言，希望能跟开元珠宝合作参加8月份举办的国风文化展。 客户中心也接到了不少，品牌营销部打来的合作电话。 元锦看完这些留言和电话记录，吩咐助理安排客户中心的员工回復留言，合作电话暂时全部拒绝。 「这么好的推广机会，拒绝是不是太可惜了？」助理不明所以。 主动打来电话的品牌，在网上的营销都很成功。开元珠宝跟他们合作既可以提升品牌的影响力，又能让带动更多的定制业务。 「跟品牌合作出定制款，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并保证在合作期限内完成所有产品制作。」元锦抬起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设计部目前就三个人，你老闆我没有三头六臂。」 新的设计师目前还在招募当中，收到的简歷没有哪一份让她觉得特别惊艷，扩大品牌影响力的事不用如此着急。 「我明白了。」助理缩了缩脖子，收拾好桌上的资料红着脸起身出去。 元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给宋云策发消息，询问决赛及颁奖礼的举办时间。 他们的作品通过复试顺利进入决赛。 决赛当晚会评出特等奖和一二三等奖，为了提高拿奖的机率，他们花钱请了最专业的模特，展示他们设计的衣服。 这套以《灰》为主题的概念服装，採用的原料有快递盒子，被丢弃的塑料布、堆满垃圾桶的奶茶杯，创意大胆制作精良。 元锦看好他们能拿下特等奖。 宋云策很快回復过来，决赛及颁奖典礼在京市会展中心举行，时间就在本周六晚上7点。 元锦记下时间，连线家务机器人实验室，通过视频观看新一期的实验进度。 重新调整程序算法后，实验进度已经进入第三期。家务机器人需要在复杂的外部场景，进行购物和挑选食材的实验，完成指定的付帐回家指令。 视频联通时，家务机器人正在实验室布置的药店内，为僱主购买慢性病口服药。 元锦往后靠去，仔细观察家务机器人在药店内的场景识别反应。 前两期实验中，居住场景中的家务程序实验基本能达到要求。外部场景实验比较复杂，要达到顺利出厂的程度，最少还需要四五个月的不间断测试调整。 「老闆，我们好像忘记写入慢性病口服药名录程序。」研发部主管在视频那头探出个脑袋，愁眉苦脸的说，「机器人无法识别出正确的药物名字，与店员的交流也十分不顺畅。」 「慢性病口服药名录和常见病用药名录都需要添加。」元锦语气轻松，「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下次实验再通知我。」 说罢不等研发部主管反映，她便笑着关了视频连线。 这几期实验全部由研发部负责，她只偶尔做技术指导，或者给参与实验的学生上一些技术方面的课。 经过这段时间的高压磨练，研发部员工的技术水平提高迅速，参与项目的学生也进步巨大。 第1017页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元锦喝了口水，起身去制作间看新订单的制作进展。 新招进来的两名助理设计师，平时就很喜欢制作一些首饰和復刻博物馆首饰藏品，她布置下去的工作基本都能顺利完成。 进入制作间，两名员工正在分拣矿石原石。 元锦走到他俩身后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走部分挑出来的矿石原石，选出品质最好的一块。 助理设计师被她吓到，惊的一下子站起来，「章总。」 「没事你俩继续。」元锦摆手示意她俩坐下，扭头去换上工作服带上面屏进入打磨间，打开视频录制设备开始打磨原石。 第二位客户是个年纪不大的珠宝收藏爱好者。图纸由客户提供，据说是在中古市场淘来的老图纸，她希望能见识到图纸上设计的这一套，以红宝石为主的首饰成品。 图纸包含戒指、手环、耳饰、项鍊和一个皇冠。 皇冠上的红宝石和莫桑石由客户提供，其余部分原料由开元珠宝提供。 客户送来的红宝石原石品质一般，打磨起来十分费工夫，元锦花了两个小时才打磨出镶嵌在皇冠上的那一块。 她活动了下酸疼的脖子，将打磨好的宝石装到贴着标籤的盒子里，起身出去。 「章总。」助理设计师一起站起来，有些紧张的挺直嵴背。 「你俩收拾一下下班吧，明天把绿松石和需要用到的k金准备好，我教你们怎么制作耳环和项鍊。」元锦失笑，「皇冠比较复杂，我亲自负责制作。」 助理助理设计师放松下来，双双点头。 元锦脱下工作服，收拾好面屏去洗了手，通知助理送自己去疗养院。上次在临泉遇到顾恆之后，他倒是没有再来纠缠自己，不过天极资本又接洽了两家人工智慧企业，大有对开元科技展开围攻的意思。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项目从未公开，具体进展如何，只有她和项目部最清楚。公司其他部门目前只是在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不涉及任何，关于家务机器人的营销内容。 顾衡之应该没拿到他们实验进展的任何信息？ 元锦不确定，不过也不担心他的刻意针对，反倒是他该担心一下天级资本投资的企业，会不会接二连三爆雷。 周六下午7点，京市青少年环保服装设计大赛决赛及颁奖典礼，在京市会展中心正式举行。 决赛现场竞争激烈，所有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及其团队所展现出来的设计，颠覆了以往所有服装设计比赛的观念。 和环保有关的各类比赛中，服装设计比赛并不是第一次举行。 前几次的环保服装设计大赛作品，大部分都属于概念设计，服装的实穿性非常低，更多的是向人们展示环保符号。 这一届比赛进入决赛的作品具有很高的审美和设计性，款式实穿性也非常高。 元锦没去现场看比赛，而是呆在疗养院和原身妈妈一起看现场直播。 经过激烈的角逐，宋云策和同学组成的设计小队，顺利拿下特等奖。 跟他们设计的衣服搭配的环保材料珠宝，被眼尖的网友发现，纷纷质疑环保比赛竟然採用各类天然宝石，到底是在推广环保还是反环保。 元锦发现网友质疑后，在第一时间将所有制作视频发到视频网站，并在开源珠宝的官网，公布这些珠宝的产品照片。 网友所说的天然宝石，用的是各种颜色的碎玻璃经过仔细打磨，变成宝石的模样再进行制作。 视频发出没多久，她的名字瞬间冲上热搜第一，开元珠宝也成了这次服装设计大赛最大的赢家。 鹿森珠宝研发部总监看完所有视频和珠宝成品，拿起手机给顾衡之发了一条消息：顾总，我感觉公司会立即开除我。 发完之后他马上切换窗口，给元锦也发了一条消息：章总，开元珠宝还缺人吗。 鹿森珠宝只推出沙漠系列之后，没能拿出更优质的作品推向市场，研发部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出更好的设计稿。 人是他放走的，公司追究起来肯定会第一个拿自己开刀。 研发部总监坐立不安的地等了一会儿，手机收到元锦发来的回覆：不缺。 他盯着那两个字来回看了三遍，长长嘆气，下次他再遇到空降人员，绝对不会用以往的经验去判断，对方是否适合这个职位。 开元珠宝在京市环保服装设计大赛中再次走红，公司客户中心接到的电话与日俱增，元锦又招了4个助理设计师，负责定制首饰的制作工作。 将工作安排下去，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完最近的日程表，给另外一家生产农业机械的工厂厂长打电话。 开元科技家务机器人的场景模拟实验，目前进展顺利，不用她成天守着那边的进度。 沙漠树苗种植机械的生产改进工作顺利开展，细节方面还需要她盯着。生产顺利的话，大概在11月底就能将这台机器运往沙漠，她的工作室届时也会迁到丘头村。 两家公司的各类业务，交给职业经理的人打理就行。 电话接通，元锦听厂长说完目前的进度，拿笔写下生产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 工厂根据设计图纸，生产出的后拖机械在程序控制下，无法让所有的开坑机械臂达到统一深度，灌水程序也频繁出错。 第1018页 结束跟厂长的通话，元锦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远远看了眼，在工位上忙碌的助理，拿起手机自己订机票。 后拖机械的程序採用的算法，是当前世界的常用算法，不涉及到算法不兼容的问题。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应该是电子管线安装错误。 分苗、开坑、栽种系统和灌水系统同时运行，管线安装错误会导致两个系统同时罢工。 抵达生产厂家当天，元锦意外收到老支书发来的消息。老支书在网上看到了开元珠宝和她的相关报导，问她种植树苗的机械，什么时候能生产出来。 信息的最后还提醒她，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剩下5个月。 她笑着给老支书回復过去，大步上楼去找生产厂家的厂长。 用不上5个月，最多再过3个月这台树苗种植机械，就能进行沙漠种植测试。 第390章 390初恋 嗯　　沙漠种植机械经过两次调整改进, 终于完成组装开始进行实地测试，新的问题出现。机械的宽窄滚轮，与沙漠固沙车的草方格尺寸不大匹配，必须重新生产。 元锦重新计算出宽窄滚轮的尺寸, 交给厂家生产制作。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工作程序, 写入慢性病口服药和常见病用药名录, 开始新一轮的外部场景模拟实验。 她继续通过视频了解实验进度，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开元珠宝，修復齐云鹤奶奶的龙凤镯。 这对龙凤镯受损十分严重，一些细节需要重新设计比对才能确定修復步骤，因此她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 投到修復龙凤镯的工作中。 其他客户的定制作品制作，几乎都交给新招来的助理设计师负责。 她们表现的还不错, 第二个客户要求定制的珠宝，除皇冠外都顺利制作完成。 龙凤镯修復完这天，元锦拿着专业相机将对比照片拍下来发给齐云鹤，转头去检查第二个客户定制的中古珠宝。 由助理设计师制作的部分工艺不够精细, 呈现出来的效果有些一言难尽。 她仔细看完另外几件首饰, 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会，着重跟她们讲制作时, 如何避免成品出现塑料感。 即使不是最好的宝石，精心打磨制作之后也会呈现出华贵的质感，这需要制作者有极大的耐心和高超的手艺。 她们入职开元珠宝之前，都有过自己制作首饰的经验, 熟练度还行就是不够精緻。 幸好客户给的时间比较长, 第一次效果不行还有时间进行修改。 元锦说完理论, 将她们制作的耳饰和项鍊全部拆开, 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她们，如何将每一块宝石打磨、镶嵌出最完美的形态。 她的讲解十分细緻认真，品质一般的红宝石和绿松石，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生命力，慢慢散发出非同一般的华美质感。 第一次制作时出现的塑料感彻底消失，档次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几位助理设计师一边看她操作一边做笔记，到结束时都有些意犹未尽，又佩服她又觉得丢脸。 第一次负责制作定制作品，结果没有一件能拿的出手。 大家默默收拾自己的笔记本，其中一位助理设计师想了想，小声问元锦，「章总，我们公司会推出自己的产品吗？」 其余人也都看地元锦，屏住唿吸等待她的回答。 作为一名设计师，谁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市场承认，希望自己的名字后缀是设计师。 鹿森珠宝自沙漠系列之后又推了一个海洋系列，销量跟沙漠系列完全没法比，市场反响也很一般。大部分网友看了海洋系列的设计，都觉得毫无新意，宝石看起来也很劣质的感觉。 反倒是前段时间的环保服装设计大赛上，老闆设计的纯净系列，被人误会使用了真的宝石，突然爆红。 纯净系列以常见的原料为主，有塑料和绿色玻璃搭配制作的狗尾草耳夹，有吸管和易拉罐搭配制作的手环。还有用各种碎玻璃搭配拉罐制作的小叶昙花项鍊。 最让网友念念不忘的是狗尾草耳夹，以及这条仿佛盛开的小叶昙花项鍊。 比赛结束后，不少网友涌到官网给客户中心留言，希望公司能够将这个系列作品制作成首饰销售。 最高峰时每天有近3万条留言，希望能看到纯净系列上市。 老闆不为所动，这套首饰如今就放在公司前台旁边的展柜里，每一个走进开元珠宝的客户都能看到。 元锦被四双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唇角微微扬起愉悦的弧度，「暂时不会推我们自己的作品，不过会有这方面的规划。」 开元珠宝肯定要做自己的产品，但不是现在。 定制这一块的业务还没形成良好的口碑，贸然推出产品，会让客户有受骗上当的感觉。开元珠宝一开始打出的招牌，就是个性定制，不随大流。 等定制业务的口碑竖起来，公司团队形成良好协作，开元珠宝会以丘头村为主题，推出系列产品。 她还不清楚，丘头村是否有可以制作成珠宝的矿石。 如果没有可以制作成珠宝的矿石，就要从其他方面找到适合推广的元素，帮老支书达成心愿。 「也就是说，将来我们公司会有自己的产品？」问话的助理设计师激动起来，掩在镜片后的双眼泛着激动的的光，「我一定好好学习，努力提升自己的设计水平，争取拥有一款独立设计的珠宝产品。」 第1019页 珠宝公司推出的新品，很少特意介绍是哪个设计师的作品，有名的那些设计师作品个人风格都非常明显。 老闆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每一件作品，都能看得到强烈的印记。沙漠系列粗犷中的精緻，纯净系列是废弃的新生，每一件作品都是她要表达的语言。 「好好提高水平，将来一定会有客户指名要找你们定制珠宝。」元锦失笑，「时间差不多，收拾一下都下班吧。」 今天一整天他都待在制作间，没出去过，不知道齐云鹤回了消息没有。 大家听说可以准时下班，顿时笑着站起身麻利收拾东西。 元锦把工具都收起来，检查了一遍制作间里的电源，先开门出去。 手机还扔在办公室的桌上，齐云鹤回了消息过来，说奶奶看过之后表示跟原版一模一样，非常激动。他会亲自过来娶这对龙凤镯，并支付尾款。 他连着发了三条信息过来，最后一条是车子停在开元珠宝写字楼下的照片。 元锦看完信息又看了一眼信息发送的时间，拿起龙凤镯背上包包出去跟助理说了一声，先下楼。 齐云鹤一个小时之前就到了开元珠宝楼下，没收到她的回覆，打办公室电话，听助理说自己在忙他只好在楼下等着。 元锦走出大堂，齐云鹤的车子缓缓开过来。他降下车窗沖她笑，脸上不见丝毫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不耐烦。 她扬了扬眉，将手中的龙凤镯递过去，「抱歉，今天有点忙。」 「一起吃个饭？」齐云鹤接过龙凤镯，随意的语气，「我订了位子。」 元锦含笑拒绝，「不了，我晚上还要开视频会议。」 他们还没熟到这个份上。 「是奶奶要当面谢谢你。」齐云鹤换了个说法，「她在餐厅等着我们，要不你自己亲口跟她说不去。」 元锦含着笑打量他片刻，绕过车头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坐上去，大大方方的说，「走吧。」 「客官您坐好。」齐云鹤开了句玩笑，缓缓加速将车子开出去，「后天是奶奶的生日。我原本以为你可能没法在生日之前，将镯子修好。看到你发来的照片，我马上就拿去给奶奶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说要当面谢谢你。」 签合同时，她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完成修復，只说这对镯子的工艺比较复杂，需要一点时间仔细研究。 之后自己就没怎么关注过，也不好意思总联繫她。 「奶奶确实很像孩子。」元锦扣好安全带，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 刻着龙的那只镯子的工艺，是在一张金片上用錾刻刻出龙的形态，再将金片捲起弯曲形成空心的镯子。焊接的地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见制作这只镯子的人技艺高超。 能用最少的金子做出仿佛实心的镯子，焊接处一丝的痕迹都看不到，最少也要有十几年的功底。 凤凰镯用的是花丝镶嵌工艺，同样也是空心镯子，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看着极有分量。 为了修復这对镯子，她重新画了许多的设计稿，推敲制作工艺才找到准确的修復办法。 能赶在老太太生日前完成修復，她也没想到。 吃饭的地方还是在临泉荷苑厢。 元锦进包厢坐到奶奶身边，屁股刚挨着等子手就被奶奶握住，一个劲地谢她。 齐云鹤将装着龙凤镯的檀木盒子放到奶奶手边，笑着坐到一旁。 奶奶很喜欢元锦，他则是好奇。 这段时间，关于开元科技的消息，助理一直在汇报。 国内的人工智慧企业，在人形机器人研发方面进展缓慢，目前还没有哪家公司进入到测试程序这一步。 开元科技做到了，听说他们的人形机器人，不是常见的那种只有个形态，无法执行任何其他类人指令的机器人。他们出的机器人，目前已经在测试室外复杂环境穿行的程序。 如果助理收集到的消息是真的，开元科技的估值将难以想像。 这家成立还不到一年的公司，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人形机器人的配件生产、组装，并写入工作程序。资金规模和技术团队之强大，放眼全国，恐怕都难以找到与之匹敌的对手。 顾衡之疯了一样，谈了五六家人工智慧研发企业，看样子是想与开元科技为敌。 他并不看好顾衡之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 元锦比他们想像的要强大，或者说背景惊人，他竟然查不到开元科技的资金来源，这在以往从来没有过。 一家私营企业的人工智慧项目，能邀请到两所着名的理工学校的学生教授，加入项目一起研发，就不像是背景简单的样子。 齐云鹤在心里走马灯似的，将所有和元锦有关的消息梳理了一遍，赫然发现自己对她依旧一无所知。 不说自己，就是她的前男友顾衡之，恐怕知道的也不多。 他若是真的知晓，就不会想方设法地联繫人工智慧研发企业，试图对开元科技发起围堵。天极资本虽是他一手创立，其他股东要将他踢出管理层，投资的项目有一个爆雷就够了。 齐云鹤打住不断发散的思绪，拿起手机将元锦发给自己的对比照，公布到公司官微并@开元珠宝，顺手买了个热搜：终于恢復如初。 并不打算与元锦当对手，相反，他更希望能和开元科技有更多的合作。 第1020页 看到龙凤镯修復如初的热搜空降第一，他挪了下身子靠向椅背，给助理髮信息：关注我刚才买的热搜，一定要让开元珠宝，凭着这对龙凤镯再次进入网友的视野。 齐云鹤心里很好奇元锦到底还会什么。珠宝设计制作、修復，开元科技的机器人程序研发，似乎也是她在主导？ 关于开元科技的信息实在太少，大部分都是助理从顾衡之那里得来。因此他无法判断，元锦是开元科技的主要项目发起人兼研发总工，还是只充当公司法人不参与项目。 如果她是项目发起人兼研发总工，如此跨行业发展简直不是人。 齐云鹤收到助理的回覆，收起手机，扬起唇角看奶奶和元锦聊天。奶奶是真的很喜欢她，平时不跟他们说的话都说给她听，像是遇到了多年好友一般。 事实上自从爷爷过世，奶奶就很少这样跟外人说起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总说这两个镯子不值钱，后来我们决定要逃难，我就想着这对镯子能换不少的大米。」奶奶握着元锦的手陷入回忆当中，又怀念又生气，「结果他拿来锤子把镯子拍扁了，我才知道这一对看起来很有分量的镯子，真的不怎么值钱。」 元锦笑着拍拍她的手，故意打趣，「他对你的心意是无价的，不能用镯子的重量去衡量这份心意的价值。」 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一点都不生气了，「他对我真的很好，我这一辈子没怎么吃过苦受过累。」 元锦再次含笑点头。 能好一辈子也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寻常幸福。 吃完饭下楼，齐家的司机将奶奶先送回去，齐云鹤亲自驾车送元锦回家。 回到公寓楼下，齐云鹤先下车，十分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唇角微微上扬，「祝你有个好梦。」 「谢谢。」元锦略略颔首，解开安全带下车。 齐云鹤打住想要跟她一块上楼的念头，佯装随意的语气，「你似乎很讨厌应酬？」 如果不是搬出奶奶，恐怕她不会跟自己吃这顿饭。 元锦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迳自迈开脚步往电梯厅走去，似笑非笑的嗓音乘着晚风散落在空气里，「不是讨厌应酬，而是讨厌明明想约我却偏要拿别人当藉口的人。」 齐云鹤将在原地好一会才兀自笑了声，心情愉悦地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倒车出去。 真是个有趣又浑身长满了刺的姑娘。 …… 龙凤镯修復的热搜，让开元珠宝再次成为网友热议的珠宝品牌。一些学过花丝镶嵌和其他非遗技艺的手工艺人，开始往开元珠宝投简歷。 元锦从上百份的简歷当中，挑出十来个经验比较丰富的手艺人，通知hr联繫他们过来面试。 用非遗技艺制作珠宝首饰，在国内并没有形成规模，也没形成品牌。 这些手艺人也经常在视频网站上，发自己的工作视频。不过他们大多是復刻一些，博物馆馆藏的首饰，或者是制作用来搭配汉服的头饰。 非遗技艺受限于每一件作品都必须手工制作，无法量产，即使有珠宝公司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也很难长时间坚持。 想要将多种非遗技艺融合到珠宝设计当中，并不是一件拍拍脑袋就能做得成的事情。 作为项目发起人，必须清楚了解这些非遗技艺的特点，知晓如何将所有的非遗技艺通过不同的搭配，表达在珠宝首饰上。 元锦给hr发完自己挑选出来的简歷，吩咐助理，联繫定制中古珠宝的客户过来看成品。 经过几天的调整修改，这一套復古系列的定制红宝石珠宝全部完工。 处理完开元珠宝的公务，她带上电脑，起身上楼去开元科技准备开会。 「这些都是主动联繫我们，希望能够参与投资的投资公司名单。」助理将联繫开元科技的公司名单递给元锦，脸上的嫌弃藏都藏不住，「每一家投资公司都是一副施捨的姿态。」 开元科技从未有过融资计划。这些投资公司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主动找上门还诸多挑剔，像是没有他们的投资，开元科技很快就会关门歇业的样子。 「查一下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元锦拿走投资公司的名单翻了翻，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打开笔记本电脑，「做得干净漂亮一点，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这事多半跟顾衡之有关。 助理点了点头，安静站到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元锦打开自己给顾衡之准备的文件夹，随便打开一份天级资本投资的企业资料，共享到手机上，发给之前爆料顾衡之被行政拘留的记者。 记者收到她发的爆料资料，马上回过来一个跪着磕头的表情包。 元锦笑了笑又挑出几份资料发给他，告诉他，隔一天发一份爆料就行。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不把顾衡之打下去她心火难消。 上午11点，元锦开完会乘电梯下楼，刚出去就听到前台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她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过去看究竟。 上楼开会之前，她吩咐助理通知，定制中古珠宝的客户过来看成品，难道是客户不满意所以吵了起来？ 第391章 391初恋 公司员工都围在前台, 你一句我一句大声跟人争执，像是有人故意来捣乱。 元锦站在人群后方安静听了片刻，继续抬脚往前走。 第1021页 有员工眼尖看到她，马上闭嘴安静下去, 围在一起的其他人也下意识绷紧了嵴背往边上挪开。 被她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位70来岁的老阿姨, 她似乎很生气, 见大家都不吱声嗓门顿时拔高，「你们公司怎么回事的，帮别人修復镯子就行，我为什么不可以，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人。」 元锦抬手, 制止正欲反驳的员工，示意她不要说话。 刚才自己在人群外听了过程, 知道这位阿姨专门拿着破损的白银首饰，来找她们鑑定能不能修復。由于她带来的首饰很小一件，前台表示不能修復，阿姨急了, 大声嚷嚷着要见老闆。 前台担心她影响到其他正在办公的同事, 劝她去别的地方找铺子，看看是否能修。 阿姨脾气上来, 一时半会消不下去，说什么都要闯进公司找老闆。 其他员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争执声便跑出来帮前台解围，并跟阿姨解释开元珠宝的首饰修復业务, 收取的手工费很高。 这件事是员工处理不当, 阿姨生气也情有可原。 元锦等阿姨缓下来, 含笑开口, 「阿姨您好，我就是开元珠宝的老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你就是开元珠宝的老闆？」阿姨愣了下，从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白银首饰，直直递到她眼皮底下，「我这个戒指断了，能不能修？」 她找了好多专门打首饰的小铺子，老闆都不愿意帮她修。 听公司的小姑娘说，开元珠宝最近修了一对龙凤镯，她就让那小姑娘帮自己找到地址，一大早坐地铁转公车跑过来。 没想到刚说明来意，前台的姑娘就说不能修，还要她不要影响公司的其他员工工作。 她找了很多很多的铺子，都没能修好这枚戒指，开元珠宝是她最后的希望。哪怕是被拒绝，她也想搞清楚到底因为什么，不能帮她修。 元锦低头看向她手里的戒指。 戒指是实口的款式，已经断成两块，从断口看应该是被人用剪刀暴力剪断。戒面上的花纹不像是用模具浇筑而成，有些花瓣已经遗失，想要修復如初，需要搞清楚界面上的那朵花用的什么工艺。 她稍稍观察了一下，抬头对上阿姨的目光，笑道，「戒指可以修，但是需要几天时间，而且您需要跟我们签订合同。」 「还要签合同？」阿姨再次愣住。 她收回自己的戒指，想了想又迟疑问道，「修这个戒指大概要花多少钱？」 这是女儿跟人去学打首饰赚到钱后，亲手给自己打的一枚银戒指。戒面上的那朵花，是她种在院子里的木芙蓉。女儿说等她赚到更多的钱就回家把房子修起来，在院子里种上很多很多的木芙蓉。 那年春节过完，女儿背上行囊继续去学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她找遍了大半个华国，也没找到女儿的下落。 也报过警发过寻人启事，女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找了几十年，家没了，她也即将入土，身边就剩下女儿第一年出去学艺，给自己赚回来的这枚银戒指。 当年在找女儿的路上她被人抢劫，藏在内衣里的戒指被发现，劫匪扯不断用来绑戒指的鱼线，硬是拿剪刀将戒指整齐剪断。 她想到这是女儿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礼物，硬是生出不怕死的勇气把劫匪打趴下，抢回了戒指。 几十年来，她问过无数打首饰的铺子，没人见过她女儿，也没人见过这枚刻着木芙蓉的银戒指，他们也修不好。 阿姨想起这些年找不到女儿的难熬日子，黯然低下头，喃喃自语，「算了，我不修了。」 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帮她修戒指收费肯定不低。 「不花钱，您只需要跟我们签一份合同，确认将戒指交给我们修復，避免出现纠纷就行。」元锦微笑伸出手，「可以让我仔细看您的戒指吗。」 这枚戒指似乎有很多的故事。刚才还特别理直气壮的阿姨，转眼间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嵴背都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真的不用花钱？」阿姨转瞬开心起来，抖着手将戒指递给元锦，「那你好好看看。」 元锦接过她递来的戒指，将她请去公司的接待室。 员工各自缩着脖子散开，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前台惴惴不安地跟上元锦，去给阿姨倒茶。 「你回去守着前台，这里交给我就行。」元锦回头给了她一个笑脸，让她回去工作。 前台红着脸点了下头，默默退出去。 元锦去给阿姨倒了杯茶，回工作间取来工具，认真观察戒指制作时所用到的工艺。 刚才在门外她看的不够仔细。这枚戒指确实不是用模具浇铸制作，而是用了玉雕的技艺，在白银上刻出木芙蓉的形态。 花朵的边缘打磨的非常圆润，可见制作戒指的手艺人精益求精的态度。 元锦拿着放大镜，将戒指来来回回看了两遍，随口问道，「这枚戒指对您来说是不是特别珍贵。」 这样的一枚银戒，价格大概在几百块这样。 阿姨捧着茶杯侷促点头，「这是我女儿给我打的戒指，坏了有快40年了。」 每当她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是这枚戒指给了她希望和动力。 能做出这么漂亮的戒指的女儿不会凭空消失，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没及时回家，没看到自己发的寻人启事。 第1022页 「可以给我说说吗。」元锦放下手中的放大镜，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精緻的手饰盒，小心将戒指装进去，顺手贴上标籤。 持有龙凤镯的奶奶，想要修好镯子，是因为这对镯子是丈夫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不知道这枚戒指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 阿姨喝了口茶，偷偷别过脸擦去眼泪，哑声讲述和这枚戒指有关的往事。 元锦听她说完微微有些诧异，「您还记得自己女儿长什么样吗，我试试帮您找一下。」 找了40多年依旧毫无音讯，不知道是女儿出了意外，还是……她打住思绪柔声解释道，「我想办法帮您将女儿的照片发到网上，说不定他会看到。」 之前在其他的小世界，她做过猥亵犯检索网站，可以通过发布在网际网路上的相关内容，找出照片上的人所有的具体信息。 阿姨扯了一下唇角，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唯一一张跟女儿的合影递给她，「这是她出门去学手艺之前跟我拍的合影，现在应该已经彻底变样。要是还活着，她都快50岁了。」 元锦怔了怔，将照片翻拍下来，决定无论如何都帮她找到女儿。是死是活都要有个结果，总好过她一直在无望中痛苦等待。 签完修复合同，送走这位姓陈的阿姨，元锦将所有员工叫去会议室开会。 开元珠宝修復龙凤镯的热搜过去还不到10天，往后会有更多像陈阿姨这样的客户直接上门，询问是否可以修復首饰。 不管是前台还是其他员工，遇到这样的客户绝不能将其往外推了事。 过段时间，公司会有一批学过非遗技艺的员工入职。不管是什么样的首饰，凡是可以修復都得认认真真接待，并做好相关记录。 元锦说完要说的事情宣布散会。 回到办公室，她打开工具箱取出陈阿姨送来的戒指放到一旁，开设计软体将戒指的设计图纸画下来。 画完戒指的设计图，她想了一下，又打开另外一个设计软体。阿姨女儿的样貌和十几岁时肯定有很大出入，想要精准找到阿姨的女儿，需要在软体上调整照片。 元锦根据在其他小世界累积的经验，调整出4张接近原照的中年照片，发布到开元珠宝官微。一起发布的，还有阿姨送来的戒指设计图，和破损的现状。 一枚不怎么起眼的银戒指，被宝贝珍藏了几十年，即使断了也捨不得融掉重新打，仅仅是因为这是女儿送的礼物。 寻人启事发出后，不少网友帮忙转发，并建议她去报警请警察帮阿姨找人。 元锦看着不断上涨的转发数和评论数，新开一个窗口，将阿姨女儿的照片发到网页上进行搜索。 无论是少女时期的照片，还是她调整过的中年照，网上检索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她瞥了眼手边的银戒指，调出公司收到的，所有学过非遗技艺的求职者简歷。这次投来简歷的求职者中，有不少学过传统银饰的制作手艺。 说不定他们当中有人见过陈阿姨的女儿。 将所有没安排面试的求职者邮箱整理下来，她态度诚恳的给他们回覆邮件，询问是否见过照片中的大姐。 虽然科技高速发展，许多稍稍上了年纪的人，依然不怎么会使用智慧型手机。 陈阿姨的女儿如果还活着，看不到寻人启事，警察也找不到和她有关的任何线索，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很早就已经发生意外过世，就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早些年的治安非常差劲，人口拐卖成风，不排除阿姨的女儿被人拐卖因此出意外。 元锦将写好的邮件群发出去，助理过来敲门。定制中古珠宝的客户已经到了接待室，对方非常着急，想要立刻看到成品。 她弯了弯唇角，关闭网页起身出去。 这套中古珠宝的设计图纸由客户提供，成品的效果还不错。放到市场上很难分辨，是新制作的珠宝，还是在中古市场淘来的老货。 带着制作完成的中古珠宝走进接待室，客户激动站起身，「快让我看看这套图纸制作完成后是什么效果。」 元锦微笑示意她坐下来，戴上手套，按照图纸的顺序，取出皇冠、耳环、耳夹、项鍊、手环和戒指，一一摆好。 除了图纸由客户提供，制作珠宝的红宝石原石也全部都是客户自行採购。 整套珠宝的设计具有非常强烈的巴洛克风格。品质一般的红宝石经过仔细打磨，搭配磨砂石制作出来的项鍊，大气优雅华美精緻。 客户爱不释手的拿着项鍊在手里把玩了一阵，马上招唿同伴给自己试戴。 元锦递了个眼色给助理，放松靠向椅背。 珠宝产品的照片会在客户带走成品后，发布到开源珠宝的官网。由于这套图纸并非公司设计，发布照片时会特别註明，并要求看到照片的客户和网友不要抄袭。 助理将镜子推到客户面前，安安静静站到一旁，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套珠宝刚制作完成时的品质差的一塌煳涂，跟小商品市场里出售的那些毫无二致。老闆亲自动手拆了重做，品质顿时有了质的飞跃。 一整套戴在身上不仅华美，还透着一丝古朴的精緻。 老闆的手像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无论什么样的宝石到了她手里，都能焕发出新的生命。 第1023页 客户将整套珠宝戴在身上，对着镜子来来回回、各种角度照了几遍，激动出声，「我太满意了！再找你们定制珠宝是不是得排队？我当时应该直接订两套。」 「确实需要排队，我司目前接到的订单已经排到12月份。您如果要再订一套珠宝的话，可能得等到明年3月份才能看到成品。」助理微笑作答，「请问您还需要定制第二套珠宝吗。」 客户犹豫了下，从包里拿出另外一套图纸，大声道，「要定。这次的宝石还是我自己来挑选，你们帮忙加工，根据图纸的要求将成品做出来就行。」 元锦把图纸拿过来看了看，点头同意。 应该不用等到明年才能看到成品，公司目前有十多名助理设计师。再来十个有非遗技艺经验的设计师，差不多能保证一个月出一套定制珠宝。 助理见元锦点头，马上去拿来准备好的合同，跟客户商谈细节。 元锦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她，先起身回办公室。 过几天还有另外一套作品完成制作。等前期的这些合同全部完成，开元珠宝的定制口碑会慢慢形成效应，时间也差不多到年底。 顺利的话，自己就该启程回丘头村，收集信仰之力了。 …… 天极资本在国内投资的企业，相继曝出财务造假、偷税漏税等相关问题，被有关部门调查。 天极资本也没能躲过被调查的命运。 元锦跟参与家务机器人项目的教授，谈妥第二个项目的合作并签订了合作合同，沙漠种植机械也即将开始第二次正式测试。 忙碌中，一年的时间也过了大半。 原身妈妈的情况没有丝毫起色，也没继续恶化，她像是接受了现在的这一切，没再想过脱离身体放弃生命。 进入12月，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测试进入第二轮第一期，开始测试陪护模式下的各种功能，京市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陈阿姨的女儿还是渺无音讯，她拿到修好的戒指后，辞工回了老家。 元锦无能为力，思来想去紧急招人成立慈善基金会。 作为鬼王，功德多少都不算多。 她这边忙的天昏地暗，顾衡之那边也不好过。 连续一个多月加班加点，他再没时间天天盯着元锦，还要担心公司股东将自己踢出天极资本。 几十家企业接二连三爆雷，天极资本的信誉摇摇欲坠。 顾衡之不仅要面对外界的质疑，还要面对公司内部出现的巨大压力。多名身在国外的公司股东，忽然决定将手中的股权转让给一名，从未听过名字的投资人。 按照持股比例，股权转移一旦完成，该名投资人就会成为天级资本的实际控制人。 他查不到这位神秘投资人的任何消息。 此人像是凭空冒出来，国内国外都查不到。他也不清楚对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说动自己以外的所有股东，将股权转让到他名下。 转让股权具体以什么样的形式交易，他查不到也想不到。上千亿的资金规模，国内除了齐云鹤似乎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股权转让。 顾衡之被舆论持续围攻将近两个月后，人工智慧领域忽然传出一条爆炸消息：开元科技研发生产的家务机器人，有望在明年下半年正式上市。 这则消息不止在网络媒体上引爆，各类纸媒也纷纷报导开元科技家务机器人项目。 一天之内，国外媒体连篇累牍的介绍，开元科技研发生产的这款家务机器人，到底有多神奇。在公开的视频资料中，该家务机器人不仅能完成所有家务工作，还能採购食材及购买各类药物。 同时，这款机器人还具有线上医院预约功能。僱主只需要发出指令，机器人就能根据僱主的指令，完成在不同的科室进行预约的操作。 除了不会开车这一点，开元科技研发生产的这一款家务机器人，简直媲美保姆护工。 参与该项目的两所理工学校人工智慧团队，也相继公布，大批跟人工智慧有关的论文。 市场给开元科技的估值超过万亿，虽然这家公司仅仅成立了九个月。 顾衡之看到全球各个国家争相报导开元科技的技术，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自己终究还是输给了齐云鹤。 莫名其妙背锅的齐云鹤，也被开元科技公布出来的消息震到失语。 他知道开元科技有实力超凡的技术大佬坐镇，甚至怀疑过这位大佬就是元锦，没想到开元科技出手就是这么个王炸的产品。 全球独一份的人型机器人技术，估值万亿完全配不上这份技术的价值。 齐云鹤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即拿起手机给元锦打过去。 电话无人接听。 他正纳闷，助理忽然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天极资本今天易主，你一定想不到新的控制人是谁。」 齐云鹤想到元锦恬淡自然的模样，心跳不由地快了几分，「是开元科技的章总？」 助理笑着点头，「是她。」 这位看似平平常常的章总，出手又快又狠，所有人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将整个天极资本拿下。 齐云鹤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的像是冲出好胸膛，控制不住地抓起桌上的钥匙，急匆匆跑了出去。 同一时间，天级资本总部会议室。 第1024页 在律师和助理都退出去之后，空气瞬间变得凝固。 顾衡之歪在椅子里，领带松松散散挂在脖子上，目光阴鸷地盯着元锦，「你就这么恨我？」 他想破头也没想到，拿着所有股东股权的人，会是元锦。 「你错了，我从来不恨你。」元锦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优雅站起身，「你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都打不赢我，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爱恨。」 「我没输。」顾衡之忽然站起来，用力关上会议室的门，冷冷看她，「成了控制人你也走不出去。」 决不能放她离开。 他死死地看着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第392章 392初恋 天极资本易主, 连带着鹿森珠宝的大股东也变成了元锦。 研发部总监最早收到天极资本可能会换股东的消息。没想到神秘股东的名字公布出来，竟然是之前被他们研发部霸凌，愤而离职的元锦。 网上的报导只说天极资本股东变动, 并未公开新股东的名字，他能提前拿到股东名单还是託了顾衡之的福。 现在顾衡之被踢出天极资本, 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被元锦踢出鹿森珠宝？ 总监拿着ipad, 翻完微博的相关报导又去翻其他的新闻网站, 不停搜索元锦的名字。 除了一篇财经媒体的报导外, 跟她有关的信息在网络上几乎搜索不到。不管是开元科技还是开元珠宝，关于她这位创始人的所有报导，都只有两个字：年轻。 记者甚至没有见过她本人。 这些报导的稿子, 一看就是出自公司公关部的媒体稿，任何有可能泄露隐私的内容，半个字都没有。 更换各种关键词搜索了半个小时，总监拿着ipad的手, 微微颤抖。 公室外的气氛更加低沉压抑。 公司大股东换人的消息, 已经传遍公司内部。看到新任大股东熟悉的名字, 整个研发部的设计师如遭雷噼。 才一年的时间，被他们排挤走的前同事，摇身一变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 而就在几个月前, 他们被告侵犯名誉权的官司庭外调解, 每个人都赔了好几万块钱给她。最让他们吃惊的是，顾衡之竟然会被赶出天极资本。 听说他手里的股份, 因为签署了约定的投资风险协议, 全部被拿来赔偿其他股东的损失。 「你们谁还记得当初团建她说过的话？我记得她说, 顾总给她当小三都不配。」 「不只是团建的时候说过, 她来辞职的那天, 好像也当面说过顾总。」 「你们要不要准备简歷找下家，我有预感，整个研发部可能都会被砍掉。」 此话一出，设计部一片死寂。 传言未经证实就给同事打上标籤，并集体对同事实施职场霸凌，这件事的受害人成了大股东，开除他们都不需要找太多的理由。 寂静中，有人开始准备简歷，有人开始思考如何才做能获得原谅，继续留在鹿森珠宝。 整个设计部的员工头上都悬着一把刀，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 齐云鹤赶到天极资本总部，数辆警车停在大厦楼下，几名警察在低声交谈，大堂入口拉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进入。 他打听了一圈，得知是楼上发生了挟持人质事件，报警人是天极资本总部前台员工，眼皮一顿狂跳。 想到顾衡之最近的种种反常，他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驾车绕到大厦后门，他随便找地方停车下去，趁着警察不注意闪身闯入大厦。 楼里的其他人都已被警察要求撤出，整座大静的让人心生恐惧。他从消防通道一口气跑到三楼，再乘电梯直达顶层的总部办公室。 「叮」的一声，电梯在顶层停下。 齐云鹤伸头往外瞄了一眼，发现警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轻轻吁出一口气，偷偷摸摸迈开脚步出去。 「里面发生了人质挟持事件，无关人等不得入内。」警察及时拦住准备冲进办公区的齐云鹤，神色严肃，「请你立即离开。」 「我能不能问一下是谁被挟持？」齐云鹤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小声打听，「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女的，那我进去正好合适，她是我妹妹。」 他本来想说元锦是自己女朋友，考虑到元锦对自己的嫌恶不比顾衡之少，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 元锦一定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男朋友，以她的性格，发现自己胡乱跟她攀关系，下一个该倒霉的人就是自己了。 「目前还不清楚谁被挟持，我们的谈判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警察听说会议室里的人其中一方是他的妹妹，脸色稍稍缓和，不过仍然不允许他入内。 齐云鹤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默默站到一旁，拿出手机给元锦发消息。 他不认为元锦会被顾衡之挟持，除非是她故意这么做。她可是能将顾衡之送进拘留所的人，怎么可能预判不到今天的股东会议之后，会发生什么。 信息发出后毫无回音，齐云鹤抬头看向天极资本办公区内部，平稳的心慢慢悬到喉咙口。 可能是自己判断错误，元锦真的被顾衡之挟持了？ 天极资本办公区内部。五六名训练有素的特警围在会议室门外，正在劝说里面的人开门，最好不要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同时做好破拆大门的准备。 第1025页 隔着一扇门的会议室里。 元锦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地跟站在三步外的顾衡之对视。 会议室里有监控，就算没有顾衡之自己也会准备。他不动，自己也不好扑过去打他，真先动手，待会去拘留所的人就成了自己。 在会议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原本以为今天有机会，再将他送到拘留所呆上个一年半载。 结果他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要手刃她这个仇人的迹象。 按照天极资本股东持股比例，即使所有股东将手中的股份转让给自己，顾衡之也还是大股东，是实际控制人。 要怪只能怪他太心急，将手中的股份套现，以个人名义投资了好几家人工智慧企业。那些套现的股份都转到了自己的手里，再加上他与其他股东签订的风险协议，目前他手里所有的股份都在自己这里。 现在的天极资本，差不多算是自己个人的投资公司。 他投资的那几家人工智慧企业，也因为急于超过开元科技的研发进度，中了自己设的局。 顾衡之失去的不仅是天极资本的股份，还有他名下的绝大部分资产。 饶是如此他算不上是一无所有，起码还留着一套价值千万的公寓。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胶着。 警察的声音时高时低，伴随着敲门声不断清晰灌入两人耳内，基本都是警告他俩不要有过激的行为的内容。 元锦抬手捏了下眉心，不耐烦开口，「你是打算将我堵在会议室一整天吗？」 虚构帐目，偷税漏税，这些可不是自己逼他去做的事情。不止公司总部这么做，投资的多家企业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桩桩件件都踩在刑法上。 「齐云鹤到底哪里好？」顾衡之额上青筋毕现，低沉沙哑的嗓音透着浓烈的恨意，「你宁可接受他也不愿意再回头看我，就是因为他在背后支持你，创立开元科技和开元珠宝两家公司？」 两亿多的债务加上两家公司的前期投资，自己也能拿得出这笔钱，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元锦莫名其妙，「你刚才说什么？」 他突然发疯，居然是因为怀疑开元科技和开元珠宝，跟齐云鹤有关？ 简直荒谬又可笑。 到了这一步，他还认为开元科技是在齐云鹤的扶持下创立，并且投入资金专攻人工智慧领域？ 「难道不是！」顾衡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别人或许不了解你，但我跟你交往了整整两年。你真要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在你爸爸出事的时候帮他。」 他很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及时拉回理智，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任何举动。从自己关门开始，她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冷静的就像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元锦抬手揉揉太阳穴，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在疗养院，她以为顾衡之已经接受原身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没想到真是他在给自己做自我心理暗示。 这就没法聊了。 他说的没错。原身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手段，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拿到天极资本的控制权。不仅如此，还将开元科技打造成，全球领先的人工智慧研发生产企业。 原身的爸爸是因为破产而跳楼自杀，无论用怎样的藉口，都没法解释自己之前的不作为。 随便他怎么想吧，越解释问题越多。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顾衡之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仅剩的一丝希望彻底熄灭，转过身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 齐云鹤从来就不是什么良人，她很快就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没了天极资本，自己也不会因此而彻底倒下，他要看到她不选择自己的下场。到时候就是她哭着求自己，自己也不可能伸手帮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会议室紧闭的大门被顾衡之拉开，守在外面的特警看到坐在椅子上毫髮无伤的元锦，面面相觑。 「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了人质劫持事件。」特警回过神，伸手拦住顾衡之。 「没有发生任何人质挟持事件，我们只是在友好商谈。」顾衡之冷之一张脸，语气生硬地说，「不信你们可以进去问她。」 特警再次看向会议室。 元锦缓缓站起身，拎起自己的电脑，不疾不徐走出去，「确实没发生人质挟持事件，是员工打不开会议室的门，因此产生了误会。」 站在门外的所有特警都松了一口气，通知其他同事收队离开。 元锦配合他们做完处警登记，余光看到齐云鹤竟然也跑过来看热闹，嘴角抽了抽。 他还真是无孔不入。 顾衡之走出办公区，发现齐云鹤竟然也在，用力磨了磨后槽牙，面若寒霜地按下电梯键迳自走进电梯。 齐云鹤早晚有天也会跟自己一样，输到一无所有！ …… 天极资本易主，开元科技在全球人工智慧领域崭露头角。 元锦跟着研发部一起完成陪护模式的三期测试，开始安排公司营销部在网络上，相继投放家务机器人的测试视频。这些视频都做了极为细緻的处理，避免暴露公司实验室的位置。 公开家务机器人研发成功的消息后，开元科技的机器人实验室，聚焦了全球众多领域专家和企业的目光。 第1026页 全球独一份的技术，无论是合作还是窃取，只要能拿得到，什么方法都会有人尝试。 公司总部的网络，从消息公布第一天开始，就有成千上万的境外ip试图攻破安全防护。实验室的地址若是曝光，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也幸亏她懒，买下配件生产工厂时，外面几乎没怎么改动。只是在暂时用不着的车间内，加盖了场景模拟实验室以及实验控制中心。 这么一家破破烂烂的工厂，没人会想到是开元科技的机器人实验室。 测试视频投放三天后，诸多企业发来邮件申请洽谈合作。 网友也对即将推向市场的家务机器人颇感兴趣。 由于开元科技没有官微，想要购买家务机器人的网友，一窝蜂地涌到开元珠宝官微底下评论。强烈要求开元科技註册官微，实时公布机器人测试进展以及上市倒计时。 网友一天三问，何时完成测试、预计何时上市，如何定价，具体功能包含哪些内容。 就连开元珠宝的客户中心，都接到想要购买机器人的网友，打来的询问电话。 除去已经合作的两所理工院校，想要加入该项目的理工院校又增加了两所。元锦经过再三考虑，同一其中一家理工院校，加入智能手环的项目研发。 12月底，元锦将设计好的家务机器人休息舱，也就是充电器，交给生产部去找厂家对接生产。 这个家务机器人休息舱，可以根据机器人的身高进行调整，达到方便安装使用的目的。主色调以白色为主，无线充电区域则设计为黑色，科技感满满。 安排好开元科技的各项工作，她终于抽出时间前往鹿森珠宝，了解新年系列的珠宝设计进展。 研发部设计组a组的前同事，估计是担心被她辞退，几乎都主动提交了辞职申请，自行离开鹿森珠宝。没走的那些都通过邮件或者其他方式，主动向她认错道歉，希望获得谅解。 她当自己没收到这些邮件和简讯，没给任何回应。 临近年底，研发部大批设计师忽然离职，研发总监给她打电话时差点没哭出来。她被烦的不行，只好安排开元珠宝的设计师过来撑场子，并主导新年系列的设计。 开元珠宝的定制业务，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在业内逐渐树立起良好的口碑。 公司已有学过非遗技艺的设计师30多名，毕业于珠宝设计专业的设计师有20多人，整个设计团队人才储备充足。 抵达鹿森珠宝，元锦从车上下去，公司所有管理层集体下楼迎接。研发部总监站在人群后方笑得一脸尴尬，仔细看，能看到对方额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研发总监，在公司副总和其他高层的欢迎下，不疾不徐地迈开脚步往里走。 年底是珠宝销售高峰期，每年的生肖系列，各家都会拿出拼命的架势争取出爆款。 鹿森珠宝作为定位轻奢时尚的珠宝品牌，每年的生肖系列设计风格抽象，成品更有设计感。销量跟其他公司比起来不算太差，大多数客户还是更喜欢购买，有明显生肖标识的珠宝产品。 由于研发部的设计师大批离职，今年的生肖系列设计出稿时间，比去年晚了半个多月。 必须尽快定下今年的生肖系列设计稿，起版生产。 元锦进入公司后直接去研发部，挑选交上来的设计稿。负责设计今年的生肖系列珠宝的设计师，在开元珠宝工作了将近一年，各种风格的设计都做过尝试，不知能不能设计出爆款。 「章总，明年年初的珠宝设计比赛，这几天开始接受报名。」研发部总监跟上元锦的脚步，小声询问，「鹿森珠宝和开元珠宝分开参加，还是以团体的名义一起参加。」 上一届的珠宝设计大赛，鹿森珠宝拿下特等奖，此后两年，这个奖项带动公司专柜的其他产品销量，整体翻了一番。 如果元锦也参加本届珠宝设计大赛，自己绝对争不过她。 「分开参加。」元锦拿起设计组交上来的生肖系列设计稿，一张张仔细挑选。 开元珠宝不设专柜，对设计师的要求也不是特别严格。空闲时每周交一套设计稿给设计部总监，大家互相学习交流，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设计师成长的相当明显。 她看了约摸10分钟，选出20张设计感强烈时尚，但生肖标识有特别明显的设计稿，递给研发部总监，「拿去通知生产部起版生产。」 研发部总监接过图纸，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看来她并不打算处置以前霸凌过她的人，再走几个设计师，自己的研发部总监也不用当了。 元锦在鹿森珠宝跟公司管理层开完会，回到开元珠宝坐下没多久，办公室外传来焦急的敲门声。 「请进。」她说完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继续调整以丘头村为主题设计的系列珠宝设计稿。 「老闆，门外来了一对夫妻，说认识你曾经发的那份寻人启事上的阿姨。」助理开门入内，又惊又喜，「他们带来了阿姨年轻时的照片。」 元锦一听，立即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给他们倒茶。」 陈阿姨回老家快一个月了，但愿这次是真的帮她找到了女儿。 第393章 393初恋 陈阿姨的银戒指修好之后又等了半个多月, 还是没有任何女儿的消息。最后的希望破灭，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只好向公司提出辞职，退了租住的房子回老家。 第1027页 临走之前, 陈阿姨专程来了一趟开元珠宝向她表达谢意, 说实话她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能用上的所有技术手段她都用过, 还特意在阿姨女儿学艺的地方无孔不入的发布寻人启事, 依然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元锦从主动找上门的老夫妻手里，接过他们带来的照片，和自己存在手机里的陈阿姨女儿照片进行仔细比对。 两张照片拍摄的时间都差不多, 看起来都是20岁左右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很明显的婴儿肥。 单凭照片可以看出是一个人，但寻亲需要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只有完成dna鑑定才能确定她们的母女关系。 元锦大致跟这对老夫妻核实了一下, 他们收养养女的时间, 微笑拿起手机给陈阿姨发消息。 陈阿姨很快回復过来, 激动表示马上就买票回京市。 她笑着放下手机，继续跟送来照片的阿姨和大爷了解其他的情况。 从他俩的讲述中基本可以肯定，他们的养女, 就是陈阿姨失踪了几十年的亲生女儿。 分离几十年, 终于团圆，但愿喜悦可以抚平过往种种辛酸。 送走这对老夫妻, 元锦将珠宝设计比赛的比赛规则和要求列印出来, 召集设计部所有的设计师到会议室开会。 这一届的珠宝设计比赛, 邀请到了国际着名的珠宝设计师担任评委, 报名参赛的设计师比去年多了一倍, 竞争压力巨大。 因此她决定採用自由报名的方式，选定参赛小组，代表开元珠宝参加本届珠宝设计比赛。强制他们去参加比赛，会让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员工，出现严重心理问题。 元锦说完本届珠宝设计比赛的比赛规则和要求，含笑抬起头，「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是否需要去参加比赛，要去的自己报名。公司会为所有去参加比赛的员工，准备单独的办公室和制作间，但是你们手上的订单也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开元珠宝不设珠宝专柜，主要业务是私人定制、珠宝修復，年末的订单比平时还要多。 要忙客户的订单还要准备比赛，双重压力之下，容易顾此失彼。 没考虑清楚就冒冒失失报名，出现任何失误都由他们自己承担。 开元珠宝不需要什么比赛的奖项，来证明团队的设计能力。鼓励他们去参赛，是为了让他们开拓视野，更多地和不同地域的优秀设计师加深交流。 会议室安静下去。 这一届的珠宝设计比赛，邀请了三位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担任评委。对从事珠宝设计的每一个从业者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开拓视野的机会。 不管拿奖与否，都能在比赛过程中学到很多知识和设计技巧。 寂静中，有人举手发问，「我们是代表公司去参加比赛，还是以个人名义？」 「所有报名的人会组成设计小组，代表公司参加比赛。」元锦唇角含笑，「不过你们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我不要求你们必须拿到奖项，好好去享受比赛，去感受珠宝设计的魅力。」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去，过了大概半分钟才陆续有人举手。 元锦示意助理将报名的人员名单记录下来，开始讲下一个会议内容。 经过几个月潜移默化的影响，跟公司签订定制合同的客户，逐步接受採用非遗技艺制作的珠宝设计。 如何将非遗技艺更好地融入到珠宝设计当中，还需要慢慢摸索，尤其是订单暴涨的情况下，更不能应付了事。 最近出的设计稿，晃眼一看，似乎将非遗技艺和现代审美结合得相当完美。仔细推敲就会发现，很多人提交上来的设计稿，其实是个四不像。 开元珠宝的定制业务口碑，不能因为这样敷衍的设计而倒塌。 元锦挑出几张特别敷衍的设计稿，投放到大屏幕上，神色严肃，「这几张图纸上的毛病，具体在哪里你们好好找找。」 「章总，这些设计稿是根据客户的要求设计的，并不是我们最真实的想法表达，也不是我们的真实水平。」设计部总监干巴巴分辨，「有些客户看了非遗技艺的纪录片，强烈要求必须在设计中，加入自己看上的某些细节。」 「我现在展示的是初设设计稿，而不是客户确定之后再要求修改的定稿。」元锦偏过头，语气比刚才还要冷，「每一位客户都有不同的审美，我们尊重客户的审美习惯，但是拿出去的初设稿，必须有我们开元珠宝的风格。」 设计部总监老实闭嘴。 元锦缓了缓脸色，再次强调所有的初设稿不能堆砌元素，也不能偷懒将之前做过的设计拆分，组合成新的初设稿。 说完今天的会议内容，她看了下时间宣布散会。 跟工厂定制生产的沙漠种植机械，今天正式下线，春节之前，她要带着原身妈妈去丘头村常住。 那边交通不便，原身妈妈的看护和医疗保障得做好了准备，才能出发。 元锦回到办公室，将自己设计的丘头村新规划图发给老支书，连线开元科技研发部主管，通过视频观看家务机器人的乘车测试。 乘车测试包括购票、付帐以及站点确定等等。 这个测试能否完成，直接影响到家务机器人的上市时间。她给了一年的时间给研发部，按照目前的进度，还是很有希望能在预计的时间内，顺利上市销售。 第1028页 所有的公共运输场景模拟实验室，都设在厂区内，研发部的员工充当同乘人员，配合家务机器人进行程序测试。 她透过镜头看了一会儿实验过程，提醒研发部主管增加躲避孩童的程序。 家务机器人的重量有160多斤，被碰倒的话，能将身边的人活活砸死。 「要不要再增加一个躲避宠物的程序？」研发部主管对着镜头笑，「我觉得宠物比人更恐怖，尤其是大型犬类。」 「你说的对，这个程序也必须增加。」元锦淡淡扬眉，「顺便加一个遇到摔倒的老人，要去扶的程序。」 家务机器人全身上下都是传感器，不怕被碰瓷。 研发部主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容也不由的扩大，「好，我马上让他们写程序。」 元锦笑着看完家务机器人购买地铁票的测试，老支书恢復过来，简单粗暴的两个字：没钱。 她抿了下唇角，拿起手机给他回復过去：有人投资，你找其他村民开会讨论下，是否同意这个方案。 新的规划中增加了两条公路，一条直达鼓沙镇，一条直达机场。光是这两条公路的造价，就需要10个亿左右，不仅老支书没钱，当地省政府也拿不出来这么多资金。 此外，村里增加度假酒店、医院和一些生活配套设施，跟景点进行深度合作，将整个景点纳入村子的规划中。 景区中心跟村子的距离只有不到5公里。打通后，无论是在村子里的民宿常住，还是在景区的酒店短暂旅游，都能带动村子和景区的经济。 除去基础设施，景区和村子还有一片，留给游客种植梭梭树的预留沙丘。 想在沙漠里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种植梭梭树和花棒树，是最优的选择。每一棵树苗旁边都能立牌写上游客的名字和愿望，是比在沙丘上写字拍照更时尚，也更有意义的到此一游。 元锦等了一会，老支书终于又回復过来：有公司投资？我一会就通知所有人开会，然后去联繫景区。 她轻轻笑了声，回了个好字过去。 如何规划建设，需要所有人都同意，老支书自己拍板其实也行。只是自己拍板决定后，出了问题其他村民会埋怨。 大家都同意的方案，出了问题大家一起扛。 放下手机，家务机器人的实验也差不多结束。元锦结束连线，打开设计软体，设计去参加国风珠宝展的作品。 这个活动是市文旅局亲自发函邀请参加，她也想通过这个展会，更多的展示非遗技艺在珠宝设计中的应用。 …… 入冬后原身妈妈的情况出现过一次恶化，好在最终化险为夷。 元锦坐在她床边给她读书，给她讲开元珠宝的定制作品，给她讲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她慢悠悠说完这些，话锋一转，小声道，「再过一个月我要带着你去沙漠，去看漫漫黄沙，去感受狂野里恣意的风。我们可能会在那边住很长时间，每天看看日出和骆驼，看无边无际的蓝天和白云。」 自己必须得去，带上她也是希望能刺激到她的神经，希望她能生出求生的意志。 「我记得你以前总说有机会就去沙漠看一次星星，我给你建了一所，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星星的房子。」元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希望能醒过来。」 只有醒过来，自己才好告诉她，原身去了哪里。 告诉她，她们母女俩还有其他的机缘。 元锦在疗养院待到10点多，回到公寓将近凌晨。 宋云策不知何时过来，抱着一堆的设计稿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过去。 她弯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字条看了看，出声叫醒他。他们上次比赛拿了特等奖后，他开始疯狂学习服装设计制作的知识，好几个月没过来。 微信上倒是天天都能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宋云策甦醒过来，一脸惺忪地抬起头，「姐姐？」 他来之前给姐姐发过消息，没收到姐姐的回覆。知道姐姐在忙，他索性直接过来，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会这么晚。 「发生了什么事。」元锦拿了瓶水地给她，自顾在他身边坐下，「这学期不是住校去了了吗。」 「他们在打官司，争我的抚养权。」宋云策垂下眼眸，用力捏紧手里的矿泉水，「因为我拿了奖。」 他的学习成绩不好，爸妈都觉得他是累赘，不管不问。 自从他和同学参加比赛拿了奖，他们忽然就热情起来，争相表演他们所谓的爱。最近，他们更是为了抚养权同时起诉对方，还每天都要找他倾诉思念之情。 他很烦。 在学校里不好跟同学老师说，回家就要面对这两个，从剩下自己就没怎么管过自己的人，只能躲到姐姐这里来。 「你也可以起诉他们索要这些年的抚养费，同时拒绝被他们抚养。」元锦好笑看他，「你现在有住的地方，有自己的赚钱的能力，即使没满18岁，也有选择的权利。」 他的这个身份还挺惨。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谁都不要他也不管他，现在看到他出名了又双双回头争取抚养权。 说白了，他们只是发现了他不用投资也能获得收益的好处，什么血缘亲情都是假的。 「我也能起诉他们？」宋云策反问一句，黯淡的眼神慢慢恢復亮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029页 元锦含笑应声。 孟婆可真狠，不止封印他所有的记忆，似乎还给他喝了迷魂汤，将他的智商在平均水平。 没有超高的智商，他将来就算成为成功人士，也会受限于智商无法利用世界规则，在当前世界获取最大的财富和不匹配的权力。 「我这段时间可以住在这里吗？」宋云策的嗓音低下去，隐隐透着几分无助，「我会交房租和水电费，还会做饭。」 他实在是不知道去哪了。 「可以。」元锦抬起手很快又放下去，打消敲他脑门的念头。 已经很傻了，再敲更傻。 宋云策住过来后，元锦的生活作息渐渐变得健康起来，能不加班的事尽量不加班。 老支书那边通过全体表决，同意她发过去的规划方案。 她收到消息马上安排工程队带着材料过去，修自己和妈妈住的房子，安排专业人员配合老支书，提交申请并办理各种修路的手续。 丘头村的事情有序开展起来，陈阿姨带着依旧没有恢復记忆的女儿，亲自到公司道谢。 她们母女俩做完了鑑定，她带着女儿全家回了一趟老家，看她新修的房子和刚种下的木槿，今天刚回京市。 元锦将陈阿姨母女俩请去接待室，笑着请她们坐下。 「我们今天过来，除了要感谢你之外，我还想给妈妈定制一套黄金首饰。」陈阿姨的女儿拿出自己画的图纸递给元锦，「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画的图纸，但我确定是自己要送给妈妈的礼物。」 元锦接过图纸细看片刻，笑道，「这套银饰我会尽快帮你做出来，合同就不签了，不收你们任何费用。」 她没有任何记忆，却保留着这套给妈妈设计的首饰图纸，就当是自己送给她们的团圆礼。 「这样不行，我们已经麻烦你很多了。」陈阿姨有点急，「你必须得收钱。」 「你们要是过意不去，就把这笔钱捐给需要的人。」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不然我就拒绝帮你们做这套首饰。」 陈阿姨没招，只好答应下来。 元锦收起图纸跟她们又聊了一会，安排助理送她们出去，通知基金会增加寻亲家庭救助项目。 其他的项目跟之前的世界一样，流程清楚，人员培训都有现成的经验。 1月中旬，京市国风珠宝、文物展顺利召开。 开元珠宝设计的新国风系列珠宝展区，吸引了众多看展的观众。 这一套名为明月的珍珠黄金珠宝，用尽国风元素，设计却极为大胆。 套装中的耳环依然是不对称的设计。整体设计是一句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左侧是一颗直径20mm的澳白，悬在仿佛树枝的底托上，翠绿的翡翠树叶搭配含苞待放的芙蓉，像是从国画中裁下一块，又不失灵动。 右侧是马贝珍珠搭配出来的酒壶，精緻又俏皮。 元锦带着助理也混在人群里看展，听到大家的评论，唇角微微上扬。 两人正准备去看博物馆藏品，人群中忽然发出阵阵惊唿，「那是国际着名的珠宝设计师？」 「我忽然觉得开元珠宝的设计其实毫无新意，看设计还得是国际着名的设计师作品。」 「你们猜，这几位看完开元的设计，会不会觉得对方浪费了珍珠和黄金。」 「这么转进如风不好吧？刚才你们明明说这个设计很有意思。」 「什么时候开元珠宝的设计，能引领国际潮流再说吧，这种设计也就能在本土吹一吹。连福瑞珠宝的设计都比不过，也好意思开定制。」 元锦的助理听到这，险些忍不住冲出去跟他们理论，一张脸气得五官移位。 「老闆。」助理回过头看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愤愤不平地压低嗓音抱怨，「他们太没眼光了。」 元锦笑着摇摇头，将她拉走。 两人刚走出去两步，身后忽然传来齐云鹤的声音，「明月的设计师在那，我给你们做介绍。」 人群倏然变得安静，无数目光落到元锦和助理身上，间或听到细细的抽气声。 他们刚才当着设计师的面，说人家的设计不行？ 第394章 394初恋 开元珠宝的展位因为齐云鹤的话, 一下子成了整个展厅的焦点。 慕名前来看展的市民，特意过来看展观摩设计技巧的设计师，各个参展的珠宝公司的工作人员, 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元锦和助理的四周很快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像是布了结界，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 齐云鹤带着人走到元锦面前, 眼底溢满了笑意和意外，「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家里投资的奢侈品公司, 是这次国风珠宝展的举办方之一。 他手里有一份齐全的受邀企业、设计师名单，看到开元珠宝出现在名单上，他就让展厅的经理帮自己留意，元锦会不会来。 上次在天极资本总部见过之后，他俩就再没见过面。 他为奶奶定制的新年珠宝, 负责接洽的人是开元珠宝客户中心经理。元锦像是在有意避嫌, 又或者真的很忙, 自己去了好几趟都没能见到她。 齐云鹤说完，猝不及防地撞进元锦满是深意的目光里，顿时一阵心虚, 心跳不自觉变乱, 「这位是哈维，他想知道明月的售价，刚才一直跟我打听明月的设计师是谁。」 第1030页 此话一出, 刚刚还在贬低开元珠宝设计的福瑞珠宝员工, 尴尬往后退。 跟着齐云鹤一块过来的三个人, 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色, 也不管元锦是否能听得懂, 争先恐后开口。 听懂外语的设计师，看元锦的眼神羡慕又嫉妒，没听出来的则默默看戏。 也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有热闹，就下意识拿出手机拍摄视频的吃瓜群众。 三位设计师围着元锦说了一通，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一脸期待地等她回应。 元锦轻笑了声，不疾不徐开口，「很抱歉，这套珠宝我们公司没有出售的打算。制作时所採用的工艺，珠宝介绍的卡片上都有註明。」 四周静了静，听懂她说了什么的设计师，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这可是着名奢侈品珠宝品牌公司的设计师，对方主动提出要买她设计的珠宝，她居然拒绝了！ 其他珠宝公司的工作人员，则是又羡慕又嫉妒。送上门的宣传机会，搭上的还是国际着名的奢侈品珠宝品牌，要是能顺便合作一下，直接拉升逼格原地飞升。 多少公司想要跟这些珠宝品牌合作都找不到门路，她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啊！ 围观的众人心思各异，恨不得自己替元锦把刚才的话收回来。 「至于合作的问题，开元珠宝目前没有往国外发展的计划，所以抱歉，合作也没法谈。」元锦礼貌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们希望能跟开元珠宝合作，出一个限量系列。 限量系列不是不能出，而是这个系列的主要市场还是在国内。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学自己在制作时所採用的非遗工艺 这些工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自己人学习尚且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出师，他们未必有时间静下心来学习。 如果仅仅是採用这些技艺的元素，去设计珠宝，并打出这就是华国传统技艺的招牌，一定会被骂。他们甚至可能不会给自己任何署名权，也不让自己参与设计。 开元珠宝宁可自己设计採用非遗技艺的珠宝，也不愿意要这样的合作。 「你为什么不肯卖这一套珠宝？」其中一名设计师微眯着眼，脸上写满了好奇，「是因为这套珠宝，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确实有特殊的意义。」元锦微笑接话，「大约一年前，我和一群同事去沙漠团建。当时正好赶上月圆时，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沙漠上方的圆月。设计这一套珠宝时，我所想到的都是当时看到的美景。」 再有两天，她就带着原身妈妈去丘头村常住。这套珠宝的灵感也确实来自沙漠，就当是提前给丘头村打gg。 「原来如此，那一定是个非常漂亮又宁静的地方，才会让你产生如此绝妙的灵感。」问话的设计师来了兴趣，继续打听，「这样的地方在哪里。」 「在一个叫丘头村的地方，那里有可以抵挡风沙的绿洲，也有漫漫无边的黄沙以及浩瀚耀眼的星空。」元锦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地图上找到沙头村的位置，含笑递过去，「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当地感受我所说的这些美景。」 众人见元锦竟然开始推广旅游地，看她的眼神更加微妙。 好几个想要搭话搭不上的设计师，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神色。 一些发现没戏可看的吃瓜群众，陆续散去，展位四周顿时空了很多。元锦介绍完丘头村，又在他们的追问下仔细讲解，这套珠宝都用了哪些技艺。 这几位在国际上很有名的设计师，听她说一个小小的花纹都要很长时间去制作，又提出想去开元珠宝参观的要求。 元锦无奈答应下来，并跟他们约好时间。 站在展位前聊了一会，几位设计师的熟人入场，他们依依不捨别过元锦，去和友人打招唿。 齐云鹤绷紧了许久的神经，缓缓松懈开来，小声解释，「展会的主办方是家里的公司，我没想到你也会来看展。」 他交代展厅经理，看到元锦出现一定要通知自己，真的看到她来，还是很意外。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测试视频持续更新，距离上市似乎越来越近。她这段时间忙得不见人影，应该是在抓机器人测试的事，这样的展会对她来说，可来可不来，没必要浪费时间。 「来观摩学习下其他公司的设计，顺便看看博物馆的藏品。」元锦弯起眉眼，脸上浮起玩味的笑，「展会的事应该不需要齐总亲自抓吧。」 顾衡之被踢出天极资本没几天就远走国外，估计是想在国外的金融市场上东山再起。 毕竟，他当初就是从国外的金融圈里杀出来一条血路。 齐云鹤如果也想走顾衡之的老路，用同样的手段监视自己、跟踪自己，她也不会客气。 「我是给哈维他们做嚮导。」齐云鹤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恐慌感，焦急解释，「他们这次来担任珠宝设计大赛的评委，主要也是想学习一些传统的珠宝制作技艺。我跟他们算是有些交情，就顺带给他们穿针引线。」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他心里清楚，元锦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 上次在天极资本总部，顾衡之最终没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然此刻应该是在拘留所。 她不会容忍任何触及她底线的事情。比如跟踪、监视，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安排所谓的巧遇。 第1031页 顾衡之辛苦创立的天极资本，不过一年便被落到她手里。圈内的专业人士至今搞不清楚，她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能让那些股东，心甘情愿的将手中的股份股权全部转让给她。 如此有勇有谋有手段的姑娘，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惹。 齐家的产业关系着无数人的生计，他可不敢拿齐家的产业，当做自己肆意妄为的资本。 齐云鹤担心元锦不信自己说的话，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让她看哈维给自己发的信息以证清白。 「我有那么可怕吗。」元锦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愉悦，「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何必如此紧张。」 顾衡之的成功靠的是自己的能力，齐云鹤则是家族继承人。不同的成长经歷，註定了他们面对同样的一件事情，态度也会有所不同。 一个是自信爆棚，觉得任何人都应该被他的成功折服，并极其擅长通过不同的手段，从精神上去控制对方。 一个是用张扬的风格掩饰自己的谨慎，外人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伪装。 两人风格不同，其实也都不怎么样。 「面对你没法不紧张，总觉得自己在你面前藏不住任何心事。」齐云鹤的嗓音低下去，无奈苦笑，「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请你吃宵夜的荣幸？」 幸好元锦不是齐家的竞争对手，他敢肯定最多一个回合，自己就会死透。 「很抱歉，没有。」元锦笑了一下转身去看其他的展位。 齐云鹤嘆了口气，默默跟上去。 两人走到福瑞珠宝的展位前，先前嘲笑元锦的几名福瑞珠宝员工，瞬间绷紧了神经，暗自祈祷她不要挑剔公司送来参展的作品。 这套珠宝，很有可能会借给即将参加国际电影节的当红明星，在开幕式红毯环节佩戴。 要是被她挑出各种毛病，合作一定会黄。 当初公司被她起诉抄袭，沸沸扬扬闹了两三个月。给网友留下了福瑞珠宝的设计只会抄袭的印象，眼前的这次合作，影响到公司能否扭转口碑。 来看展的其他人，瞧见元锦在福瑞珠宝的展位前停下，吃瓜的雷达瞬间收到信号，不自觉围拢过去。 人越来越多，很快又形成一个仿佛设了结界的小圈子。 有人期待她对福瑞珠宝的设计，发表看法，有人想知道福瑞珠宝送来参展的作品，是不是又抄袭了别家的图纸。大家怀着不同的心思，静静的看着元锦。 元锦只顾看展柜里的珠宝，没留意到周围的动静。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又成了焦点，狐疑蹙起黛眉，「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多人围过来？」 「我也不知道。」助理微微抬高下巴，目录挑衅地看着福瑞珠宝的员工，阴阳怪气地说，「大家可能是觉得，福瑞珠宝送来参展的作品，跟其他的参展作品有些相似吧。」 福瑞珠宝的员工瞬间气歪了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她。 围观的众人脸上浮起露出吃瓜的兴奋，纷纷拿起手机拍摄视频。 刚才国际着名珠宝设计师，拦住元锦求买开元珠宝的作品，由于语言不通，大家吃瓜吃的半生不熟，没多大意思。 开元珠宝起诉福瑞珠宝抄袭的官司，刚打完还没多久又在展会里遇到，不开撕才不正常。 虽然福瑞珠宝开除了原来的主设计师，但依然给无数网友，留下他们喜欢抄袭还死不承认的印象。 胶着中，展厅入口处传来骚动。 大家无意识回头，看到被保镖和助理护着进来的女明星，大部分的手机镜头都转过去对准女明星拍照。 元锦神色淡淡，递了个眼色给助理，抬脚走人。 齐云鹤漫不经心地瞟了眼，正朝着他们走来的女明星，狐疑跟上。这位明星他认识，听说最近有一部电影入围国际电影节，媒体已经接连报导好几天。 对方好像也是来找元锦？ 三个人离开福瑞珠宝的展位，围观的人被女明星吸引顿时没了吃瓜的心思，纷纷凑过去拍照。 「开元珠宝大概什么时候设专柜？」齐云鹤单手抄进裤兜里，随意打听，「你们开专柜，顾客应该会不少。」 开元珠宝的定制系列每一套都有自己的特色，设计精美，不是常见的那种的所谓高定。他们的设计和工艺跟同类产品，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精緻又很低调。 他给奶奶定制的新年系列，就不是和平常的纯黄金设计，增加了许多花纹和宝石，整套图纸十分适合老人家佩戴。 「年后会在京市设一个旗舰店。」元锦淡然扬眉，半真半假的跟他开玩笑，「你打算全包啊？」 齐家投资的生意涉及诸多行业，奢侈品和珠宝只是其中一项。 他开口问专柜的事，估计是希望能跟开元珠宝合作。 「全包也不是不行。」齐云鹤失笑，「我是在想，如果你们开专柜出系列作品，我们可以深度合作一下。」 「合作没问题。」元锦轻笑，「等专柜开起来再说。」 齐云鹤笑着点头。 两人没走远，停在另外一个品牌的展位前，边聊边欣赏展柜里的国风设计。 等他们发觉再次被围起来，回过头就看到女明星和助理，齐齐朝着元锦扑过来。 齐云鹤本能伸出手，挡住女明星和她的助理，「好好说话不准靠近。」 第1032页 他相信元锦不会让自己受伤，却也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动静。国风珠宝展除了展示新的国风设计珠宝，最重要的是展示博物馆的一些首饰藏品，推广传统文化。 较真起来这些都是小事，元锦比整个展厅所展出的所有珠宝要珍贵。 全世界都在等着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上市，等着一窥究竟。 她不能出任何事。 现场诡异的安静下去。 跟着女明星过来的围观群众，发现又是元锦，眼神已经不能用微妙来形容，简直恨不得把眼睛蒙上。 一晚上好几次热闹都和她有关，也是没谁了。 「章老师您好，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请问下贵司的送展的作品明月，能否出借？」女明星含笑开口，「我听助理说您拒绝出售。」 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国际着名的珠宝设计师想要购买都不行，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借到？开元珠宝摆明了是要走高端路线，只做定制的业务，其他的业务面谈。 不然也不会放着跟奢侈品珠宝的合作不要，当面拒绝。 「你要借明月去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红毯？」元锦弯起唇角，浅浅的笑了下，「让你的助理去找我司的客户中心经理，他会告诉你们需要签署那些合同，才能把珠宝借走。」 明月全套有耳环、项鍊、手环、戒指、头饰、胸针，主要材料都是珍珠，用来镶嵌的底座有黄金、铂金，总价不到百万。 值钱的是设计和工艺。 「谢谢！」女明星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激动得当场欢唿，「谢谢章老师。」 围观的众人集体石化。 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女明星难道比跟着名设计师合作更重要？ 元锦笑着递了个眼色给助理，招唿齐云鹤继续去看展。 开元珠宝不需要去追随潮流，并且很快会成为潮流之首。 …… 京市国风珠宝展开展第一天，两条热搜都是元锦的名字。 现场吃瓜的网友放出无数视频，瞬间拉高了展会的热度。开元珠宝的参展作品，用了许多非遗技艺的介绍，也让不少人涌去展会官网，查看这套珠宝的设计稿和成品。 元锦拒绝跟着名设计师合作的视频，收到的追捧和漫骂几乎五五开。 这样的谩骂和追捧持续了好几天。 元锦对此毫不在意，领着哈维等人参观完公司的制作间，请他们去接待室休息。 「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希望能跟你们公司合作。」哈维喝了口水，含笑开口，「这些神奇的技艺能让珠宝焕发出新生，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条件可以谈。」 元锦扬了扬眉，含笑对上他的目光，「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合作根本没有谈的必要，不过她实在是好奇，他们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国内的不少珠宝品牌，都有会非遗技艺的设计师，并不是非得跟开元珠宝合作不可。 「我们会允许你们公司的名字，出现在产品介绍里，不过设计师的署名不能有。」哈维放下手里的矿泉水，脸上不自觉流露出骄傲，「你们国家的很多设计师跟我们合作，都是这样的方式。」 「也就是说，我负责制作部分，但不能有姓名？」元锦笑了下，身体放松地往后靠去，轻描淡写的语气，「设计稿部分我不能参与，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还真是恩赐。 她之前在展会上直接拒绝跟他们合作，就猜到是这种情况。 第395章 395初恋 哈维听出元锦语气中的嘲讽, 不动声色地跟另外两位竞争者交换了下眼神，略略颔首，「是你说的这样。我们的品牌在全球都有忠实的用户, 这次合作对你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他们受邀担任珠宝设计比赛的评委，不少本土品牌都希望能与他们合作，开出的条件一家比一家高。 那些品牌的设计没有自己的风格, 也没有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技艺，他们还在考虑是否接受。 开元珠宝是他们主动想要合作的品牌，这位年轻的负责人似乎……看不上他们？ 「多谢你们的好意, 开元珠宝不需要这样的机会。」元锦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明显冷了下去，「我司到目前为止还未设立专柜，原因是目前的设计我还不够满意。」 允许在产品设计中出现开元珠宝的名字，真是好大的让步。 那些非遗技艺不需要搭上国际品牌, 也能做出精美绝伦的作品。 他们在设计界的地位确实不低, 每一件作品都仿佛是艺术品, 傲气也如出一辙。在他们看来，所有本土的设计师名字，都不配跟他们的名字一起出现。 「我可以允许你的名字出现在设计师介绍里, 但你的身份只能是助理。」坐在哈维身边的另外一名设计师开口, 脸上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以我助理的身份出现在设计师介绍里，这也是莫大的认可和荣耀。」 至少证明她在设计上非常有天分, 是被自己看中的新秀。 「如果你们所谓的条件就只有这些的话, 这个话题打住, 开元珠宝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合作。」元锦脸上的笑容淡去, 「我很欢迎你们来开元珠宝交流, 今天到此为止。」 她在其他的小世界里很少跟国外的所谓名人接触，这回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第1033页 仿佛开元珠宝被他们看上，不过是他们在施捨自己的善意。 元锦说完便起身离开接待室，吩咐助理做好余下的接待工作。 开元珠宝从未想过要做高奢品牌，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把自己放在尘埃里的方式，去提高所谓的国际知名度。 她想做的，只是让更多的传统技艺在创新方面有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局限在某一个被圈定的范围里，无法发扬光大。 元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开抽屉，取出早已写好的专柜设立计划书翻开。 她之所以没着急开设旗舰店设立品牌专柜，是希望公司的设计师们打破常规思维，设计出更多别具一格的作品。只有将非遗技艺彻底融入到设计当中，才能形成品牌固有的形象。 等大家都接受了这样的品牌形象，当人们提起开元珠宝，首先想到的就是非遗技艺。 目前的产品设计线除首饰之外，一些寻常的小配件也在增加。像袖扣、胸针、领带夹。髮夹等等，这些都可以用非遗技艺，制作出与众不同的产品。 元锦翻完计划书，被哈维等人勾起来的火气慢慢散去。 他们的傲气资本来源于他们特有的文化背景，在他们的国家当中，这些所谓的高奢品牌一开始都是为贵族服务。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些品牌服务的对象从来就不是平民。 而华国的本土品牌，也不配服务他们的客户群。 华国没有这样的文化背景土壤，本土品牌追求的也不是高端的私人定制，不是奢侈品。 各个品牌追求的更多是量，是效益最大化。 开元珠宝的定位也不是打造奢侈品品牌，这样的合作可有可无。条件合适倒是可以让设计师多接触一下，国外的设计理念以及产品研发的一些思路。 这种仿佛施捨一样的合作条件，不谈也罢。 元锦合上计划书，看了下时间，通知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 定制生产的沙漠种植机械，昨天发车运往丘头村，随车一块过去的还有机械的维护和试驾人员。再过几天，由老支书牵头，安排工人给她改建的民房，也差不多完成修整。 沙漠种植机械在沙漠地区试驾种植顺利的话，最多月底她就会包机带着原身妈妈一起过去。 元锦打完通知电话扣上话筒，助理敲门进来，脸上挂着便秘一样的表情，「那几个设计师好傲啊。你走了之后他们都觉得很奇怪，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开元珠宝不接受。」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元锦好奇抬起头。 对开元珠宝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机会，而是委曲求全。一件产品从设计到制作完成、推向市场，整个流程当中，开元珠宝的工作占了一大半，客户记住的只有那几个设计师的名字。 国内的客户甚至会误会，开元珠宝为了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不惜将自己国家的非遗技艺拱手让人。 只要开始合作，开元珠宝就不会有任何好名声。她不过是拒绝跟对方合作，就被网友连着骂了4天。他们的理由还特别搞笑，觉得她没见过什么世面，是在摆高姿态拿乔。 助理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跟他们说，开元珠宝是本土品牌，要走的也是本土化的发展道路。我还告诉他们，开元珠宝会成为我们本土的定制品牌，比他们的高奢更高端。」 元锦被她的话逗笑，心情愉悦了不少，「去开会，周一公司副总会入职，到时候公司这边的所有事情，你要协助她处理好。」 「老闆，你要出远门？」助理脸上的笑容僵住，「去哪里去多久？」 老闆这架势不像是去出差的样子，感觉会离开很长时间。 「去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元锦拿起计划书起身往外走，「去开会吧，具体去哪里我一会在会上跟你们说。」 「哦……」助理拉长了尾音，垂头丧气地跟着她一块出去。 她想跟着老闆一起去，帮她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也好。 元锦余光瞄到她的反应，唇角扬了扬，「协助副总熟悉公司业务后，你可以去找我。」 助理一听霎时又高兴起来，小鸡啄米般点头，「知道。」 元锦笑了笑，止不住摇头。 跟在自己身边可不比留在京市轻松。两家公司的业务以及基金会的所有事情，都得协助自己处理，忙起来可能不只是996，还会是007。 助理进步的很快，再带上几年，差不多可以将开元珠宝放手让她帮管。 …… 晚上10点多，丘头村的老支书发来消息，沙漠种植机械试种成功，半天时间种植了将近5万株梭梭树。不过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有大有小，处理起来好像很麻烦。 元锦仔细看完他发来的试种问题列表，联繫上机械维护人员，询问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 比较严重是分苗不均匀，有些会分两到三株，有些一株都分不出来，需要手动补种。 消息发送过去，机械维护人员很快回復过来：分苗的问题主要是苗木本身分枝较多，我们在设计时没有将这个问题考虑进去，导致机械臂很难精确分出单株树苗。 元锦看完对方的回覆，打开设计软体调出设计图纸，找到分苗机械臂的图纸放大。 在厂区试种时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因此她也没怎么在意。 第1034页 可能是因为工厂找来的树苗，跟当地百姓购买的树苗不一样？她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再去给机械维护人员发消息，让他将试种视频发过来。 收到白天试种的所有视频，她打开分苗机械臂分苗视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找到问题所在，拿起手机给对方回復过去：你调整一下分苗机械臂的分苗程序数值。 试种採用的数值，是第一次在厂区测试时设定的数值5。这个数值代表的是树苗分枝数量，机械臂会根据分枝去分拣树苗，放入种植机械臂。 将数值调低，可以有效避免分苗不均匀的情况出现。 机械维护人员再次回覆：我们现在就去试，看看调低数值后能否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不行的话你可能要重新调整程序。 元锦给他回了个好字过去，单手撑着下巴，继续研究设计图。 她找了好多厂家，才最终确定跟这家工厂合作，前后试了有十几次，机械臂才基本上达到要求。 能用，但是效果没有达到预期，这样的机械她没法跟老支书交代。 当初她可是放话，要设计出一款能在沙漠里种树的机械，还跟他保证，每天最少能种植10万株左右。梭梭树的生长能力很强，单株树苗就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多株栽种反而会增加他们的负担。 元锦耐着性子等到凌晨，机械维护人员又发来两段视频。 一个是他们开着灯，在铺设了草方格的沙漠里，开着种植机械种树的视频。一个是机械臂上方的镜头，所拍摄到的分苗视频。 调整数值后，机械臂分苗准确率有所提高，大部分都能分出单株树苗，偶尔会出现两株或者三株的情况。 机械维护人员将数值调到最低，基本上可以保证每次分出来的幼苗，都只有一株，分出多株的情况间隔超过一个小时。 元锦仔细看完两个视频，彻底放松下来，笑着发过去一条消息：可以通知你们厂长，准备原料生产第二架机械了。 视频里的种植速度比人力要快上好几倍，正常一天种下来，大概能赶得上沙漠固沙车的速度。 12条机械臂同时种植，一次就是12株树苗同时完成浇水工作，省时省力。 考虑到种植机械的造价较高，住在沙漠地区的百姓，不一定能出得起这笔钱，购买机械。但是一些种植公司应该会考虑，因此她建议厂长收到订单后再生产，而不是先生产出来再去销售。 有了第一架机械打gg，只要有人想买，就一定会联繫厂家订购。 毕竟国内只有这一家厂子，可以生产沙漠种植机械。 第二天上午。 机械维护人员带着村民又试种了几个小时，确定调整数值后，没再频繁出现分苗不均匀的情况。 元锦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吩咐助理，送自己去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实验室。 家务机器人基本都是在测试程序的稳定性，测试算法速度。陪护模式的各项测试完成之后，就是夜间模式测试，技术方面暂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新项目的研发中心也放在工厂这边。 由于这个智能手环具有伤害性，研发团队不仅要在她写的程序构架下，写入更多的分析程序以及环境模式，还要制作出仿真人体手臂，测试强电流的威力。 之前在天极资本总部，顾衡之将自己关在会议室内，意图伤害自己。这样的事情恐怕不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很多情侣分手之后，会因为复合而产生一些小摩擦，导致情绪失控，继而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手环的作用，是在出现这种过激行为时保护自身安危。 元锦在实验室看完两个项目目前的进展，将剩下的工作安排交给副总负责，直接去疗养院。 负责照顾原身妈妈的两个护工，无法跟她们一块前往沙漠，她另外请了两个经验也十分丰富的护工，随她们一道过去。 等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完成所有程序测试，会将机器人送到沙漠，进行真实场景使用测试。 尚未安装晶片的机器人，目前已生产出来一百多台，她还没最后确定机器人的上市价格。有可能出现的法律问题，也需要在上市之前全部考虑清楚。 人形机器人和一般的人工智慧产品不一样，程序失控极有可能会造成恶性案件。 无论是生产方还是购买方，都需要正视这个问题。 元锦赶到疗养院，院方按照她的要求，提前安排医生给原身妈妈做完了全身检查。 身体状况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不管是在疗养院这边接受治疗，还是去其他的地方，出现奇蹟的可能性为零。 她仔细看完体检报告，去院长办公室办理出院手续。 就算没有奇蹟，她也不希望原身妈妈的生命，在这里消逝。 …… 春节前一周，国际电影节正式开幕。 获提名的国内女明星，戴着一整套的明月出现在红毯上。部分没有看过国风珠宝展的网友，纷纷表示，这才是真正的国风设计，并热烈讨论珠宝细节。 明月耳环左耳是珍珠和黄金搭配出来的窗外明月造型，右耳是马背珠酒壶，连着用錾刻技艺制作出来的酒杯。走动时，会给人一种酒壶在不停往酒杯里倒酒的错觉。 项鍊採用多种颜色的宝石，在铂金底座上镶嵌出芙蓉花的形状，花蕊是柔软如丝的金丝及珍珠，低调奢华。 第1035页 戒指则是用花丝镶嵌工艺，以珍珠为花苞，做了一朵欲开未开的菊花。 女明星没有戴手环，整体造型精緻大气，又不显累赘。 元锦的名字再一次冲上热搜，开元珠宝的一些定制作品成品照，很快被网友搬到各个平台进行点评。 由于定制的作品每一套都採用非遗技艺，无形中拉了很多好感。公司的定制订单暴涨，不少娱乐圈人士主动联繫客户中心，希望能够加急定制，带有个人标志的个性珠宝。 元锦接到公司副总打来的电话，飞机刚刚降落还不到半个小时。 「加急定制服务需要支付一定的加急费用，你可以安排几个表现优秀的设计师，负责对接这些明星和艺人。」她左右看了一圈，坐上为原身妈妈准备的救护车，唇角含笑，「具体怎么操作你跟设计部总监沟通。」 结束跟副总的通话，元锦收起手机，吩咐司机开车。 从景区的机场到丘头村不远，车程不到一个小时。她住的地方没有新建，只是在民房的院子里建了个巨大的景观台，能看到远处的沙漠和村子全景。 原身妈妈的状况还算平稳，到了之后医生给做过详细的检查。 不多时，车子进入丘头村。 老支书带着村民站在村口等她，还搞来几个大鼓，敲锣打鼓地搞了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修路的各项手续已办理完成，地质勘探和线路划定之后，会正式开工。 这条路修起来，从村里到鼓沙镇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车子缓缓开进给她准备的民房，元锦下车看到高高的景观台，眉眼间染上轻松的笑意，回头跟老支书说，「你打算用几年时间，完成所有规划。」 种植机械一台是不够的，第一批生产出来的三台机械，已经从京市发车，大概明后天就到。 有沙漠固沙车和种植机械搭配工作，村子周围的沙漠全部种上树苗不是难事。 「一辈子。」老支书看向村外的方向，豪情万丈，「我要看到这里草长莺飞绿树成荫。」 有了机械他们种树的速度会更快，总有一天，这里的人出门不会再看到黄沙，看到的只有绿树。 「好。」元锦含笑点头。 老支书头上的信仰之力，金色比之前更加纯净，她相信他一定能视线愿望。 在丘头村住下来，生活没有想像中的不方便。 这里有网络，鼓沙镇上卖什么的都有，开车过去也不远。 元宵节当晚，天空布满了繁星，圆月高悬。 元锦将原身妈妈抱进轮椅里，带着她乘电梯上了景观台，蹲在她身边轻声说，「今晚的星空和月亮都格外好看，你要不要许个愿？」 她最近似乎能听到自己说的话了。 原身妈妈毫无反应。 元锦起身在她身边坐下，老支书带着几个人找过来，笑容满面地说，「他们是另外一个镇子的居民，想买一台一样的种植机械。」 她低头看去，见来的人头上也悬着信仰之力，弯着眉眼笑问，「他们筹钱买，还是自己买？」 这个机械可不便宜，一台一百多万成本，工厂的销售价格将近200万。 如果是筹钱买她能送，自己买了租给村民使用的话，她还得考虑换其他的方式兑换他们的信仰之力。 第396章 396初恋 沙漠里的乡镇辖区面积大到难以想像, 村与村之间的距离百公里内算邻居，百公里外也还同属一个乡镇的辖区。 这几个老乡元宵节不在家里过节, 专程跑过来询问购买种植机械的事，可见他们的心情有多迫切。 元锦跟老支书说完话，留下护工在观景平台照顾原身妈妈，自己下楼请老支书和来找她的人去待客室。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平房，她为了能有更好的视野，将原先的民房改造成两层的楼房并加固墙体。二楼设有她的工作间、卧室, 原身妈妈的卧室和康復室、理疗室。 一楼一半是待客室，一半是餐厅、厨房，还有为家务机器人预留的真实生活测试区。 领着大家进入待客室，元锦招唿他们坐下, 亲自去泡了一壶茶端到待客室，含笑落座。 老支书先给她介绍了下来人的身份，给她讲他们居住的镇子的情况。 该镇也属鼓沙县辖区，距离丘头村三百二十多公里，镇子所处的地方地势比丘头村稍微平坦, 缺水的情况比丘头村要严重的多。 当地防沙治沙效果没有丘头村这么好，大部分种下去的梭梭树都因为缺水无法顺利成活。 百姓种了补补了又种, 活干了但不见成效。 听说这边有树苗种植机械，前段时间, 他们选了几个人开车过来观看种植效果。回去后村里经过商议，决定集资购买一台种植机械, 节省出人力去给种下的树苗补水, 增加树苗的成活率。 「他们是想集资购买, 我也不清楚机器的价格, 索性就带他们过来找你。」老支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过节还来找她的原因，「他们下午就来了，一直在看种植机械种树，我原本想明天早上再带他们过来，他们等不及。」 听说丘头村有几台特别方便的梭梭树种植机械，附近十里八乡都派人来看过，种植机械工作的速度。 这事说起来怪他。 种植机械测试结束后，他喝高了，没忍住在朋友圈里显摆，发表豪言壮语。 第1036页 丘头村的种植机械是元锦免费送给他们使用，其他村子不可能也免费送，这机器一看就不便宜。他今晚带人过来，也不是为了让元锦免费送他们种植机械，就是帮忙引荐。 「没关系，我反正也不忙。」元锦眉眼弯弯，「这台机械的造价接近一百万，工厂销售还要考虑运输和其他的费用，最终售价两百万左右，集资购买的话每户大概出资一到两万。」 发动村民集资购买成本也不低。 这边的人均收入一年大概一万左右，除去购买化肥、种子、树苗、以及其他的花销，能剩下来的其实不多。 一下子拿出一万多现金去购买一台机械，还是所有人都参与集资，不止有压力，还可能会产生新的矛盾。 机械可以免费送给他们使用，但是不能一开口就提，得迂迴一些。 「这么贵呀？」老支书没想到这台机械的价格会这么高，一时间有些愣怔。 他以为这样的机械也就五六十万，分摊下来，每户几千块钱大家还出得起。 「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从机械的滚轮到机械臂都需要特别定制，无形中提高了很大的成本。」元锦拿过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设计软体，调出种植机械的设计图纸，递给老支书看。 光是图纸设计她前后就调整了几十次。生产过程更是经歷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改进，从机械臂的安装到工作程序匹配，花了5个多月。 得亏工厂厂长一直很配合，才最终生产出来。 「我跟他们说一下。」老支书看完种植机械的设计图纸，转头跟带来的人说，「这个机械的价格很贵，你们集资购买的话，每一户大概需要出一万四千多。」 听说每一户要花一万四千多，来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几年大家的收入虽然有所提高，一下子拿出一万多，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元锦将他们的反应收进眼底，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开口，「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他们不用出这笔钱，也能用上种植机械。」 听说不用花钱，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开元科技有一个公益项目，你们根据村里的实际情况提交申请书，就能申请到沙漠种植机械。」元锦笑了笑，接着说，「这个项目包含的内容非常多，沙漠绿化只是其中一项。」 送过来的三台种植机械经过10多天的试用，每台又增加了12条机械臂提高种植速度。目前看稳定性还行，就是种植速度没有在工厂的测试区，测试时那么高。 在工厂的测试区测试时，每小时能种植5000株左右，一天10个小时能种将近6万株。 丘头村地形大部分都是沙丘，种植速度在不需要铺设草方格的地方，最快也只能达到每天4万株。在铺设了草方格的地区种植一天只有不到3万株。 相对人力来说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快。 这只是一台机器的种植数量。目前第一批生产出来的三台机械都在丘头村，一天的工作量能抵得上村民干半个月。 老支书也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但又很担心申请不通过。「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就是申请起来怕是不容易吧。」 这几年跑来沙漠种植梭梭树的企业还挺多，到处都能看到他们树的牌子，这些企业也没有用机械，大部分都是请村民去种。 在遇到元锦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有沙漠种植机械。 元锦跟他说的时候，他其实一点都不相信，这样的机械真的能造出来。现在这三台机械就停在丘头村村外，每家每户买回来的树苗多少，种植区域是哪里，分好之后就开着机械去种植。 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省下来不少人力去给之前种下的树苗浇水。 老支书想到村外还有大片的沙漠，尚未铺设草方格种上梭梭树，心说要是容易申请，丘头村也要再申请几台开足马力干。 「申请倒是不难。」元锦看向明显意动的几个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你们把镇上的具体情况跟我说清楚，我来帮你们写申请。机器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运到这边，在机器运过来之前，你们可以先铺设草方格。」 来人听说他愿意帮忙申请，顿时激动起来。 领头那位像是干部模样的人，用方言跟老支书说，「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材料，明天早上送过来。你帮我们谢谢这位姑娘，就算申请不下来也没关系，我们尽量想办法筹钱买。」 元锦不用老支书翻译，听他说完瞬间安心。 丘头村这边的三台机器基本上能够满足需要，那边人口要多一些，可以加急安排工厂给他们生产4台机器出来。 送走老支书一行，元锦回到观景台。 原身妈妈躺在轮椅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天空明月高悬，星河璀璨。 冷风在旷野里唿号，月色下的沙漠静谧又危险。 她在原身妈妈身边坐下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打开设计软体，快速勾勒设计稿。 开元珠宝的第一个珠宝展，就放在丘头村吧。 …… 沙漠的春天并不好过，风大一些，遮天蔽日的滚滚沙尘便如巨兽一般将村庄吞噬，整个世界一片昏暗。 一场风一吹三四天，有时连着一星期，都是遮天蔽日的沙尘。 村民们窝在家里不出去，元锦则每天从二楼直接穿过走廊，去观景台隔着落地玻璃，目光悠远的看着滚滚沙尘画设计稿。 第1037页 这样的日子持续两个多月后，漫无边际的沙漠隐隐约约透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徐徐涂抹春天的沙漠画卷。 元锦开始离开自己住的小楼，开车带着原身妈妈，去村民们种植树苗的沙丘附近看机械工作。 三台超大型的沙漠种植机械，跟在沙漠固沙车后方发出轰隆隆的动静，将梭梭树苗整齐栽进铺好的格子里。 她坐在驾驶座上，拿着望远镜静静看了一会儿，偏头跟副驾座上的原身妈妈说，「梭梭树的生命特别顽强，种子遇到水就能发芽，你如果醒来，说不定能看到这漫山遍野的黄沙被绿色填满。」 原身妈妈还是毫无反应。 到了沙漠之后，她的身体状况一如往昔，好坏都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变化。 哪怕每天晚上自己给她做针灸，她也依旧无知无觉。 元锦抬手帮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弯起唇角笑了笑，接着说，「我们要在这边生活很长时间，你不习惯也没办法。」 没有知觉的人，生活在哪里都不会感受到其中的差别，偏偏生命又不会因为无知觉而停止。 她的灵魂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再没出现过松动的迹象，也失去了感受痛苦的能力。 感觉不到痛苦兴许是件好事。 就像自己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日復一日的做着相同的事情，不会有痛苦，也不会有太多开心。 手机在这时铃声大作。 元锦拿起手机看了眼号码，身体往后靠了靠，笑着接通来电，「比赛结果出来了？」 珠宝设计比赛这两天落下帷幕，今晚好像是决赛和颁奖典礼，她忙着跟天极资本的管理层，商谈投资项目的事没怎么关注。 「老闆，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助理弱弱出声，「还是一起听？」 元锦拿起平板解锁上网，漫不经心的语气，「你觉得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然不是。」助理急了，「好消息我们开元珠宝的团队进入了决赛。坏消息是作品被调换，还被请来的国际着名珠宝设计师，批评他们的作品没有设计感，只是工艺堆砌，今晚决赛可能拿不到名次。」 「通知设计部去会议室，开视频会议。」元锦看到网上关于比赛的评论，脸上的笑容霎时收敛，「尽快。」 这次比赛进入决赛的一组设计稿，和开元珠宝的设计稿有八成相似，实物被调换应该是公司出了内鬼。 比赛组委会也已经报警，副总大概是觉得自己能搞定这事，没联繫自己。 单是比赛组委会报警，不知什么时候才查到调换实物的人，公司这边完全没想过有可能是自己人背刺。 元锦结束跟助理的通话，打开视频，接入会议室的大屏幕，眉头深深拧紧。 整套设计稿是她审核后才提交给比赛组委会，初赛复赛都没问题，决赛实物被换，不知这次针对开元珠宝的人，会是谁。 她找到公司制作间的所有视频，会议室那边人员到齐。 众人看到她的视频背景，全都诧异张大嘴。 「把你们的嘴巴闭上，开会。」元锦抬起头，目光凛冽，「谁来跟我说说，实物被换是怎么回事，设计稿被人抄袭又是怎么回事。」 开元珠宝的设计稿，是从公司内部泄露，实物被调换也是自己人干的好事。 会议室安静下去，大家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她，一个个都绷紧了嵴背。 「知道我为什么说设计稿被人抄袭吗。」元锦调出手机里的设计稿放大，怼到平板上的镜头前，「你们自己看下，另一组设计稿细节，是不是跟这个一样。」 这是她特意设计的水印。 每一份开元珠宝的设计稿上都有。大家都以为那是开元珠宝作品固有的纹饰，没多想，也没人问她为什么要用这个纹饰。 这是她在忘川专用的元王纹饰，朱雀翎。 「老闆，你是说我们中间有叛徒？」助理惊唿出声，「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会议室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设计部的员工互相看着彼此，又惊又怒。 所以他们的设计其实没问题，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有人把他们给卖了，还故意调换他们的实物？ 「是出了个叛徒。」元锦拿走手机冷笑道，「报警。」 敢在开元珠宝跟她玩卧底的戏码，胆子可真不小。 助理和副总交换了下眼神，迅速报警。 第397章 397初恋 听到元锦喊报警的声音, 偷走公司设计稿并负责调换实物的设计师，瞬间手脚发凉。 她的反应很快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众人将会议室的门堵上, 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等着元锦说话。 元锦透过镜头目光发沉的看着这一切，许久才压下沖天的火气，出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开元珠宝给你的待遇并不低。」 副总刚刚报警, 她就吓得自己露出马脚，就这点胆子也敢当商业间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老闆让大家自由报名，你说手上的订单太复杂，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参加比赛, 拒绝报名。我们都觉得很惋惜，还主动提出帮你分担订单的工作，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参赛的设计师愤怒质问。 「你拒绝参加比赛，却将我们的图纸偷走，还故意调换我们制作出来的实物, 那个图纸跟我们差不多的设计师，是不是你！」 第1038页 「从你进公司到现在,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尽力帮助你提高设计水平，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这么对待我们！」 代表公司参赛的设计小组成员，将偷走图纸和实物的设计师围起来, 恨不得手撕了她。 「咳咳……」公司副总清了清嗓子, 示意大家不要激动。警察没来之前, 任何指控都只是怀疑, 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能给她定罪。 「被你换走的实物, 现在是不是在跟你配合的设计师手里，他打算将这件作品卖给哈维他们，对吗。」元锦嗓音沉沉，「我没猜错的话，他还要和哈维他们合作出国风限量款珠宝。」 她一出声，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凝重。 没参赛的其他设计师，也盯着偷走图纸的设计师，愤怒攥紧拳头。 老闆明确拒绝跟哈维他们合作，她竟然将公司的图纸盗走交给其他人，去抢夺这个公司看不上的机会？ 「你一共给对方发了多少份公司的定制图纸，尤其是我设计的图纸。」元锦再次出声，「这些设计稿的总价值，足够让你在牢里待上一辈子。」 偷走设计稿替换实物的设计师，闻言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迟疑开口，「我一共给他发了4份图纸，他说只要能和哈维他们合作，就能在珠宝设计界迅速成名。」 元锦垂眸看了下拿走图纸的设计师资料，眼底布满了冷意，「他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为他冒险？偷图纸调换实物的人都是你，你连他唆使你去做这些事情的证据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犯罪。」 偷走设计稿的设计师瞬间白了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说，他说……等他出名了就跟我结婚。我们一起学非遗技艺，学了很多年，也做了很长时间的直播都没能赚到大钱，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元锦抬手捏了一下眉心，拿起手机给副总发消息：警察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让她给拿走实物的设计师打电话，由警察在一旁录音，尽快在今晚的颁奖典礼前将实物换回来。 开元珠宝给设计师的待遇很高，每一件定制作品他们都可以拿抽成。底薪在行业内属于最高那一档，扣除五险一金，他们每个月到手最低两万，比较优秀的几个月薪没低过五万。 两人好好努力一两年，凑个首付应该不成问题，偏偏要去走捷径。 哈维他们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合作，而是在他们的作品中加入非遗技艺的元素，专门收割华国的客户。 同样的非遗技艺元素，如果是本土设计师设计，网友只会觉得土气或者是元素堆砌。打上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的名头，作品立马高大上，说不定还能吹一波，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哈维他们，也不是找不到可以合作的设计师，只是没找到手艺比较好的非遗技艺传承人。开元珠宝在这一年当中，陆续招聘了90多位学过非遗技艺的设计师，加入设计团队。 这些设计师，都是非常优秀的非遗技艺传承人，大家都希望所学的技艺，在珠宝设计和更多的领域内发扬光大。 元锦给副总发完消息，看到警察出现在会议室，想了想，直接联繫比赛组委会负责人，告知案件始末。 颁奖典礼在今天晚上7点举行，他们还有4个小时的时间，处理这起盗用图纸抄袭事件。 「警察调查还没出结果，你现在让我们撤销设计师的比赛资格，不合适吧？」比赛组委会负责人语气不善，「警察没查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臆想。」 元锦抬了下眼皮，慢条斯理地跟他讲道理，「如果你们希望这届比赛，选出来一个盗用图纸并抄袭的人当冠军，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证据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如何做决定是你们组委会的事。」 开源珠宝固定纹饰的外观专利，她在成立公司之初就已经通过申请。这个纹饰放大之后，能清楚看到用篆体书写的元锦二字。 组委会可以无视证据，按照之前选出来的冠军，继续今晚的决赛和颁奖典礼。该送的热搜，她也会提早准备好。 说完这句话，她的耳边倏然安静下去。 元锦也不着急，一边看警察处置偷走图纸的设计师，一边耐心等组委会负责人说话。 过了许久，负责人估计是看完了她发过去的证据，语气明显缓和，甚至带着几分尴尬，「我们会立即发布，取消盗用图纸的设计师比赛资格的公告，你发过来的证据可能需要一起公布。」 元锦同意下来，结束跟负责人的通话，继续盯着会议室里的警察，处置盗走图纸的设计师。 警察拿到了制作间的视频，查到她一共向男友发了13次公司的设计图纸，问出被她调换的实物是如何调包替换。 盗走图纸的设计师很快被警察带走。设计部的其他设计师心情低落，似乎都没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一个个垂头丧气。 公司的设计师团队相处融洽，大家为了能更好的设计出有创意的产品，经常会开会讨论。 盗走设计图的设计师，本身挺有天赋，非遗技艺也掌握的很熟练，大家平时很喜欢她。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备受打击。 为了跟男友结婚，赌上自己的前途实在是不值得。 元锦静静看着他们发愁，过了许久才微笑开口，「收拾下心情，准备去参加决赛和颁奖典礼。你们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挑选衣服，妆容要弄得漂亮一点，公司展柜里的珠宝成品自己挑一样戴去。」 第1039页 众人听到她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转瞬活过来，欢唿着离开会议室。 元锦弯了弯唇角，交代副总后续处理该如何应对，结束视频会议。 这是他们努力的结果，没人可以抢走。 …… 晚上7点，由珠宝协会主办的第24届珠宝设计大赛，决赛暨颁奖典礼，在京市工艺美术馆正式举行。 本次大赛歷时5个月，经过初选复选、实物制作等环节，各组别获奖作品最终确定。 颁奖典礼全程直播。 元锦吃完饭，将比赛颁奖典礼的直播投屏到电视上，关了音量，歪在沙发里跟天极资本的管理层开视频会议。 天极资本所管理的千亿资金，目前都属于她个人。经过和管理层几个月的评估和商议，公司最终选定了一家医药研发企业，准备投入十个亿的资金，做肿瘤药物研发。 该企业目前有相当成熟的研发团队，有达到国家标准的p2实验室，缺的是研发资金。 天极资本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为了将顾衡之赶出天极资本，她除了收集天极资本的违法证据，还将公司所有股东的底细摸了一遍。她没在国内市场对他们出手，而是在国外针对他们进行围捕，最终拿到所有股份股权。 这些资金，会逐步投入到国内和民生相关的领域里。 8点多，珠宝比赛的获奖作品展示结束，进入到颁奖环节。 元锦也结束了跟天极资本管理层的视频会议，将电视的音量稍稍调高，窝在沙发里看颁奖仪式。 开元珠宝设计团队，获得本次比赛公开组的冠军。代表小组领奖的小组负责人，穿着一袭齐脚踝的红裙，身上戴着成套的纯净系列珠宝，缓缓走上领奖台，骄傲又自信。 元锦弯着眉眼看了一会儿，关闭电视上楼去给原身妈妈做针灸。 这次比赛拿奖在意料之中。公司的设计团队配合的也越来越默契，她要在丘头村办珠宝展的计划，可以提前实施，加快进度做场地设计建设。 开元珠宝的设计团队在比赛中获奖，公司的订单又增长了一波。 随着春天的脚步远去，熬过了尘土飞扬的天气，丘头村四周的绿意逐渐变得浓郁。 通往鼓沙镇的高速公路，完成地质勘测和线路划地正式开工。 规划中的丘头村度假酒店也同步开工。景区方面和村里签订合作协议，根据规划要求，在村子与景区中间，预留给游客种植梭梭树的沙丘，一切都在朝着计划的方向发展。 入夏后，丘头村的梭梭树种植面积急速扩张，对水的需求也逐步增大。 为了解决及时给树苗浇水的问题，元锦又给他们设计了一款浇水车，同时在村里建了一个可循环使用的污水处理系统。 新的浇水车能最大限度的节约水资源，精确控制浇水量，一次可6个人进行浇水作业。 解决了这些问题，暑假来临。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顺利完成夜间模式测试。研发部主管亲自押车，将机器人送到丘头村，交给元锦进行真实场景测试。 「夜间模式测试所出现的问题都做过调整，基本上能达到你提出的要求。」研发部主管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环顾四周，「现在团队主攻安全锁定程序。」 人形机器人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尤其是在程序失控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发生伤人事件。 因此他们需要设定一个安全锁定程序，在主程序出现失控时，启动锁定程序将机器人锁定并停止工作。重新启动需要公司售后工程师排除故障，再由客户输入指令启动。 重新启动后的家务机器人，还要设定一个安全反应时间，避免未知故障没能及时排除而产生不良后果。 元锦看完夜间模式测试的所有数据，从屏幕上抬起头，愉悦弯起唇角，「你们预计多久能写出安全锁定程序。」 她安排公司法务部，针对机器人有可能因为程序错误，而伤害顾客，制定了一系列的销售条款。 售后技术团队建设，也在逐步推进。 真实场景测试结束后，会正式发布上市时间。 研发部主管被她问住，迟疑竖起两个手指，想想不对又增加了一根，犹豫道，「三个月？」 老闆来了沙漠后，测试上的事情只看数据，如何调整几乎都交给研发部。这个安全锁定程序，谁也不清楚她有没有自己写，因此研发部做了两个预案将。 安全锁定程序的研发工作有序开展，何时停止，取决于老闆是否也写了同样的程序。 另外一个预案，则是不管老闆有没有写安全锁定程序，研发部都要继续这个工作。 他也不想犹豫，实在是老闆的行事风格很难琢磨。 「这个程序不用你们写。」元锦低低笑了声，轻描淡写的语气，「安全锁定程序是我们的家务机器人，除核心程序外最重要的一个程序，一旦被攻破，机器人就不仅仅是伤人这么简单。」 这么重要的一个程序，不能交给研发部完成。 他们的技术在当前世界属于中上水准，跟国际黑客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差距。当大批量的家务机器人生产出来，安全会成为所有人都关注的焦点。 黑客如果突破安全程序，远程控制机器人制造恐怖袭击事件，开元科技也会受到牵连。 第1040页 她可不想在牢房里待上几十年，或者因此丧命。 「那我回去就通知他们暂停这个项目。」研发部主管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个安全程序，研发部无法完成。 自从公开家务机器人测试视频，公司的网络就频繁遭受攻击。 若是家务机器人安全锁定程序被入侵，公司关门歇业都是轻的，所有参与该项目的人员怕是得吃牢饭。 「真实场景测试完成之前，你们可以自行组队挑选去旅游的地点，费用由公司承担。」元锦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去年的年假和今年的年假可以一起使用。」 研发部主管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笑成一朵花，「我现在就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元锦好笑点头。 研发部主管走了之后，丘头村以及周围几个村子，今年新种的梭梭树苗，成活率统计数据出来。 有了种植机械负责种植，浇水作业得到有效保障，新种植的几百万株梭梭树苗，成活率达到85%。 丘头村外的沙丘，基本上实现全部种植，目前的种植范围正在往沙漠腹地扩散。 夏季天热，元锦出门的次数日渐减少，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家务机器人的测试效果。 研发部写入的程序在她的调整下日渐完善，开启安全锁定程序后，机器人进入锁定状态会自动切断电源，失去所有攻击能力。 她将机器人在真实场景中的测试视频，发布到网络上，询问机器人何时上市的电话，再次打到开元珠宝的客户中心。 为了收集更多的机器人使用功能意见，元锦吩咐公司售后部门申请註册了一个微博号，并认证为开元科技官微。 官微註册成立当天，发布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家务机器人，拿着刀在切西瓜。 元锦没有出镜，但是透过镜头能看到她躺在摇椅上，舒服惬意的等着机器人给她准备西瓜。 网友看到视频后疯狂评论、转发，要求机器人的价格别太高，最好是普通人能够接受的价格。 元锦翻完网友的评论和转发，开始考虑定价的问题。 家务机器人从材料到程序研发、测试，每一台的造价接近百万，普通人没法接受。 考虑到距离上市还早，如何定价的问题暂时放下。 测试进行到7月底，开元珠宝的助理池明玉和宋云策一起飞过来。一个是来协助她处理几个公司和基金会的工作，一个是过来躲避父母的纠缠。 元锦将他们安排到新建的小楼客房，开车带着他们和机器人一起去鼓沙镇吃烧烤。 「老闆，我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个任务。」池明玉小声开口，「公司最近接到两单定制订单，对方指明要你负责设计制作，副总觉得不能开这个口子。」 这两位下单的客户年纪都比较大，要求也特别多。杂七杂八列了有四五十条，从颜色到珠宝的造型，都有特别明确的要求。 「这个口子确实不能开，不过也可以有例外。」元锦偏头瞄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指名要我设计的客户，少说也得有好几百，我又不是每一个都拒绝。」 池明玉松了口气，堆起笑脸，主动跟她说这两名客户的身份。 这两名客户，一个是电影节的评委，一个是老牌珠宝公司创始人。 「珠宝公司创始人？」元锦诧异反问，「她自己的公司没有设计师吗？需要找我定制。」 「我也觉得很奇怪。副总知晓她的身份后，就一直在跟她打太极，说需要跟你商量才能决定是否接单。」池明玉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笑道，「听说她要去参加国外的珠宝展。」 副总直觉她找开元珠宝做定制，是想张冠李戴宣传自己公司的品牌。 「公司没收到这个珠宝展的邀请？」元锦对这个珠宝展很感兴趣。 上次在国内举办的国风珠宝展，展出的明月系列被明星带到国际电影节上亮相，给公司带来了不少的订单。 如果能去国外参加珠宝展，不仅可以提高开元珠宝的知名度，还能顺便展示公司的设计实力。 「公司有邀请函，估计副总过一会就会给你打电话。」池明玉慢慢放松下来，「我原本定的是下午的航班，结果去你公寓帮你拿东西时遇到小宋，就改签机票跟他一起提前飞了过来。」 元锦失笑，「那我等副总打来电话，再谈是否接单的事。」 宋云策起诉父母的官司已经结案，谁都没能拿到他的抚养权。这对奇葩夫妻为了逼迫他选择自己，天天扮演慈父慈母，继续都去骚扰他。 他们还断了宋云策的经济来源。 宋云策的父亲为了逼他就范，甚至起诉他要回老爷子留下的房产。年后的这段时间，宋云策基本都住在她的公寓里，学校的课也很少去上。 他没去上课，但也没停下学习的脚步。平时上网课之外，一直在学习服装设计的技巧，并申请到了国外学校的奖学金。 「公司的旗舰店和专柜设立进度如何。」元锦想起准备办珠宝展的事，随口问道，「选址确定了没有？」 这件事她交给副总去安排，之后再没过问。 「选了几个地址，副总都不是很满意，旗舰店的店面设计也不够理想。」池明玉如实汇报。 元锦扬了扬眉，继续专注开车。 第1041页 副总是那种比较追求完美的性格，事情没做好之前坚决不烦她，能力也不错。相信她最终会选出合适的地址，开设开元珠宝的旗舰店。 车子进入鼓沙镇，池明玉和宋云策都被镇上整齐的楼房吸引，口中不时发出惊唿声。 他们下飞机后走另外一条路直接去村里，没想到沙漠中还有这样的一座城市。 如果不是一路过来看到的沙漠太多，眼前的小城跟国内其他的新城，没有任何区别。 到烧烤店停车下去，元锦习惯性抬头看向对面的金铺，巧的是又看到了那对因为镯子差点丢失，而放弃买三金的小情侣。 「你俩带着机器人先进去点单，我去一下对面。」元锦收起车钥匙，脚步轻快地往对面走去。 过了马路，小情侣也看到了她，又惊又喜。 「这次是来买三金，还是买结婚周年纪念礼物？」元锦含笑打趣，「要不要我帮你们做个参考。」 「不是来买东西，是想帮我妈把镯子修好。」男生尴尬挠头，「我自己打工赚到了买三金的钱，我妈的镯子因为去种梭梭树翻车，被压坏了。」 「我看一下，说不定我能帮你们修。」元锦微笑伸出手，「你们知道开元珠宝吧，我们公司有修復服务。」 小情侣闻言双双瞪大了眼睛看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就是那个很神奇的珠宝设计师？」姑娘说完本能捂住嘴傻笑，「我们真是幸运。」 元锦微笑扬眉，「幸运通常给努力的人。」 他们如果不是够努力，应该没法继续在一起。 第398章 398初恋 小夫妻已经去领证, 两人目前都在村里跟着家人一起种植梭梭树，种苁蓉。 他们自己承包了一大片的沙丘，有50多亩的土地种植其他的作物。两边父母都给他们不少的支持, 两人在攒钱准备买个小货车, 日子全是盼头。 元锦听他们说完这一年多的变化，随口问道, 「你们那边种植梭梭树, 还是人工去种, 没买机器吗？」 这大半年她已经送出去9台沙漠种植机械，大部分想要买的村子，她都送。 住在沙漠里的百姓, 很多人都有坚定不移的信仰——把黄沙变成绿洲。 「在商量, 但是机器太贵了村里集资也买不起。」男生脸庞泛红, 「我听说其他的镇子都是写申请就能申请到，姐姐, 你会写申请码？我考到了大车的驾驶证，可以开。」 「把你俩的地址给我。」元锦唇角含笑，「申请书我帮你们写，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得告诉我。」 夫妻俩一下子高兴起来，飞快掏出手机加她好友。 「镯子大概需要几天时间才能修好, 你们到时候来丘头村取。」元锦通过他们的好友申请, 笑容愉悦, 「沙漠种植机械申请需要一点时间，说不定等你们来取镯子时, 新的机械也送到这边了。」 丘头村老支书的名字, 住在附近的百姓都知道, 也知道那边有沙漠种植机械。 「谢谢姐姐。」男生开心握紧妻子的手, 「我们过一星期就去找你。」 元锦笑着挥挥手，拿走他们的镯子扭头回烧烤店。 池明玉和宋云策点了一堆的东西，正吞着口水等老闆烤。 她去拿了几瓶饮料坐下来，笑着给他们做介绍，「这家店的烧烤味道特别绝，我来团建时一个人吃完了整条羊腿，一会回去可以打包带着。」 「老闆，你要不要让机器人去学怎么烤烧烤。」池明玉捂着嘴笑，「它坐在这里怪怪的。」 「不用学，这个技术要求太高了，一会吃完了测试它的购物程序。」元锦拧开番石榴汁的盖子，轻描淡写的语气，「你俩都要帮我拍视频。」 池明玉和宋云策飞快点头。 估计其他人也会拍视频。从他们带着机器人进店里坐下，老闆和店里的伙计，已经转头过来看了好几回。 …… 机器人出现在沙漠腹地的小县城农贸市场，一下子引来无数好奇的人围观，拿着手机拍摄视频的人也不少。 元锦坐在车里通过手机端观看测试过程，池明玉和宋云策跟着机器人一路拍视频，看机器人根据设定的程序买菜挑选食材。 农贸市场的摊贩都觉得新奇，询问机器人想要购买的食材，热情给推荐。 机器人的反应还算灵敏，只买程序设定的几种食材。 过程花费的时间也不是算长。 四菜一汤的食材採购花了20分钟，离开农贸市场时，不少摊贩跟出来看热闹。 元锦设定好上车程序，等着机器人和池明玉他们一起上车。 「老闆……」池明玉一上车就难掩兴奋地看着元锦，眼里写满了期盼，「我可以先黑幕预定机器人吗？」 她想给爸妈买一台，这样他们就能每天都出去打牌，也不用因为做家务而闹矛盾。 「成本价一百万，你打算给我工作几年？」元锦故意开玩笑，「按你现在的工资算，你得帮我工作5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 池明玉脸上的笑容垮掉，闷闷出声，「我给你工作十年，换一个黑幕名单。」 好贵啊……她以为最多十来万。 「第一批上市的机器大概能有500台，开元科技的员工有300多人，每个人都想第一个试用。」元锦等着宋云策和机器人上了车，发动车子开出去，「开元珠宝的员工200多人，天极资本那边300多人，还有基金会。」 第1042页 光是开元集团的员工就有一千多人，第一批上市的机器人根本不够分。 目前工厂在加急生产配件，到她测试完所有的真实场景试用表现，最多也就能组装出来一千台。 工厂闲置的三个车间现在都已利用起来，也还不够。 「那我给你当10年助理，换一个第一批使用的名单。」池明玉咬牙，「20年也行。」 她宁愿工作，也不要回家听爸妈因为做家务吵架。 「噗……」元锦忍俊不禁。 「明玉姐，你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工资，尽快赚到买机器人的钱。」宋云策好笑提醒，「等你月薪10万，一年都能买了。」 姐姐不会把机器人的定价搞那么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就是肯定。 「你说的对，我要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让老闆给我涨薪，这样我很快就能买得起了。」池明玉绽开笑脸，面对着元锦巴巴看她，「老闆，我要提高到什么程度，你才给我涨薪？」 老闆并不是其他同事以为的那么不近人情，只要不是在工作上犯错，私底下跟老闆聊什么都行。 「等你能够帮我处理任何一家公司的事务，我就给你升职涨薪。」元锦用余光瞄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好好学习，来这边比你留在京市事情要多。」 池明玉重重点头，「知道。」 坐在后座的宋云策止不住笑。 姐姐应该是想培养池明玉，当自己的继承人？不知道为什么，跟姐姐在一起时，他好像总能在不经意间，猜到姐姐的一些做法。明明自己并不熟悉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跟姐姐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驾车回到丘头村已经是下午7点多。 元锦上楼去看了一眼原身妈妈，交代护工去帮池明玉和宋云策收拾房间，安排机器人去准备晚饭。 机器人送过来之后，晚饭几乎都不用她和护工操心，设定好程序机器人就能顺利完成。 打扫卫生这些更不用操心。 回到楼下，开元珠宝副总打来电话，先说了订单的事情，然后提到几个月后的国际珠宝展。 「这次珠宝展，你负责带着作品去参展，订单也接下来我亲自负责。」元锦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来丘头村之后画的所有设计稿，吩咐道，「参展的作品是一个大主题两个小系列，具体的系列名称，等我制作完成后会给你说明。」 「那我等你的消息，旗舰店目前的选址我不是很满意，等确定好之后我再跟你说。」副总明显松了口气。 元锦结束跟副总的通话，挑出两份自己比较满意的图纸，让她发给这两个要求很多的客户。 开元珠宝也要去参加珠宝展，到开元珠宝下单定制珠宝的客户，也不一定真是想拿着开元珠宝的作品，去给自己的品牌打gg。 这次国际珠宝展受邀品牌非常多，据公开信息，参加本次珠宝展的全球品牌和企业多达三百多家。 光是国内的品牌，就有好几家收到了邀请函。 开元珠宝的作品有自己特定的风格，其他的品牌模仿不来。 元锦将图纸发过去，顺手打开客户的定制要求细看。要求确实很多，尤其是一些细节方面，具体到使用的宝石多大尺寸都有明确规定。 宝石的成色和加工方式，也有特别细緻的建议和要求。 自开展定制业务以来，这两份定制要求，可以算得上是最想拒绝的订单。幸好是自己接单，换个设计师估计要哭。 元锦关闭文档，抬头看了眼在院子里摘葡萄的池明玉和宋云策，唇角弯了弯，将家务机器人在农贸市场採购食材的数据，发给开元科技研发部主管。 家务机器人的主程序还需要进一步调整，这些数据发回去给他们分析，方便他们提高自己的水平。 夏季的沙漠日落较晚，吃过晚饭夕阳刚刚西下。 元锦交代一声，上楼给那对小情侣修被压坏的金镯子。 制作珠宝的所有工具都运了过来，一些宝石原石也在陆续往这边运，已制作完成的几套珠宝就陈列在她的工作室内。 她给丘头村和附近景区设计的未来馆，整体造型形似长出绿叶的梭梭树。 未来馆东区是充满星际元素的探险酒店。客人在前台办理完入住手续，酒店会根据登记的入住人数，安排特制的星系快车，将他们送往自己的房间。 所有的房间都是圆球形状，并整体使用高科技材料，在房间内模拟出宇宙和各个星球的形态。客人可根据自身的喜好选择月球，木星或者是火星等等的其他星球，选择自己想要的空间。 也可以都不选择。 正常模式下，躺在床上也能透过透明的屋顶看到漫天繁星。 酒店整体的规划，是她曾经待过的联盟星系星图。在酒店大堂乘坐特制的星际快车，可以快速抵达所定的房间，以及餐区和游玩区。 星际快车还能抵达酒店外的种植区。 客人可以乘坐快车直达梭梭树种植区，完成种植后再乘车返回，或者乘车游览已完成种植的梭梭树林，也可乘车进入沙漠腹地，欣赏夕阳和赏月。 未来馆西区，是开元珠宝的展示区，同时也是第一个向游客开放的场馆。 开元珠宝第一届珠宝展就定在未来馆西区，南区是星空科普区，北区是星球飞船体验区。 第1043页 整个项目预计投资一百多亿，当地省政府已经跟开元科技签订开发合同。 再过几年这里不仅仅是着名的沙漠旅游胜地，还会成为全球最领先的高科技展示馆。 随着家务机器人的真实场景测试，逐步扩大到超市和医院，流出的视频越来越多。 然而机器人到底是在哪个城市测试，依然没人能够准确定位。所有可能会暴露机器人测试场景定位的信息，都被元锦根据关键字进行模煳。 暑假临近尾声，开元珠宝要参加在f国着名时尚之都，举办的珠宝展的消息，意外被媒体曝光。 网友热烈讨论猜测，开元珠宝会送哪些作品去参展。也有网友表示反感，直言开元珠宝一直在营销，真正拿出手的作品一样都没有。 池明玉看到这样的评论，气得一整天都鼓着腮帮子，极力克制上网去跟人对线的冲动。 元锦没管她，完成新的设计稿便带着宋云策上楼，将原身妈妈推去观景台看日落。 「我过几天就出国，大概要毕业才回来。」宋云策坐在她身边，双手撑着下巴，隔着落地玻璃微眯起双眼，幽幽看着天边的夕阳。 夕阳橘红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那双本该明亮的眼，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沉静死寂。 「我有时候经常想，他们如果不在人世我会不会更快乐一点。」他轻轻吐出口气，单薄的嵴背一点点弯了下去，「爷爷留给我的房子，被他换了门锁，我现在连家都没了。」 幸好有姐姐收留他，不然他可能会流落街头。 「你假装他们不存在就好。」元锦递了一瓶水过去，打开家务机器人的手机端，提醒机器人去准备晚饭，「你在期待他们能像正常父母那样对你，所以才会痛苦。把他们当做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心里会好受一点。」 不知道孟婆怎么给他选的身份，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惨。 「你说对，是我自己放不下，对他们的伤害才如此敏感。」宋云策拿走她递来的矿泉水拧开，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脸上浮起灿烂的笑，「我会回来。」 姐姐在这里，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回来。 「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元锦弯起唇角，舒服倒进躺椅里享受日落的美景，「你自己的路没人能帮你选。」 他得学会自己走下去，她最多是在一旁看着，不让他摔得太难看。 「知道。」宋云策偏过头，灰濛濛的眼神慢慢镀上夕阳的亮光，「我得学会长大。」 元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余光看到池明玉抱着资料过来，禁不住笑。 气还没消。 开元珠宝即将开旗舰店设专柜的消息，陆续被媒体报导，网友的谩骂没准是同类公司的员工，没必要去在意。 …… 来年1月上旬，国际珠宝展开展。 开元珠宝送展的作品以沙漠为主题，展出的两个系列一个是生命，一个是传承。 传承系列的设计比较復古，带有强烈的丝绸之路元素，每一件作品都用到了精美的非遗技艺。生命系列以梭梭树为元素，整套珠宝生趣盎然，又异常华美。 开展第一天，开元珠宝的展位吸引了全球时尚人士的目光。 带队参展的副总接受媒体採访时特意说明，这些作品都是元锦亲自设计制作。同时她表示开元珠宝的旗舰店，会在春节前开幕，届时会有500多件精品珠宝上架销售。 国内网友听说开元珠宝的旗舰店准备开幕，陆续表示会在开幕当天过去看个热闹。 齐云鹤翻完网友的评论，拿起电话通知助理进来。 元锦忽然在京市消失，他没敢安排人查她去了哪里，只通过发布在网上的机器人测试视频，猜到她有可能在沙漠中的某个城市，或者是小镇里。 旗舰店开幕这么大的事情，她应该会回来参加？ 齐云鹤不敢肯定元锦是否会回来，但是想碰一碰运气。 助理很快敲门入内。 「想办法帮我拿一张开元珠宝旗舰店开幕的邀请函，你要是能打听到，他们的大老闆会不会出现更好。」齐云鹤从ipad的屏幕上抬起头，吩咐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我拿到邀请函，最好是重要嘉宾。」 助理垂眸注视他片刻，默默点头。 自从开元珠宝的老闆离开京市，他们的老闆好像也越来越不正常，隔几天就让他关注一下开元珠宝的动向。 想追人家就直接去追，老在背后搞动作，再追十年也追不上。 助理等了下，没听到他再有其他安排，自顾转身出去。 齐云鹤抬了下眼皮，继续看本次国际珠宝展，开元珠宝送展的作品介绍。 元锦一定是在沙漠里，生命系列的设计，像极了沙漠地区种植较多的梭梭树，还有很难发现的骆驼元素。 他翻来覆去的将生命系列介绍看了三遍，拿起手机给元锦发消息：我想去看你的机器人真实场景测试，能不能给个机会？ 顾衡之跑去国外后，并没能迅速东山再起，听说他现在担任一家财阀的亚太区投资顾问。跟以前的风光比起来，现在确实过得有些狼狈，却也比大多数人都好。 齐云鹤髮完信息就下意识屏住唿吸，死死地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期待元锦的回覆。 元锦没有回覆，反倒是关于她的报导在网络上突然引爆。 第1044页 本次国际珠宝展售出第一套珠宝作品，价格高达四千万外币，正是元锦设计的传承系列。 国内网友对报导嗤之以鼻，觉得又是开元珠宝的营销，藉此带动旗舰店的销售业绩。 直到主办方公布购买者的身份网友才闭嘴。 花高价买下传承系列的人，是着名的奢侈品品牌继承人，也是时尚大师。 国内外都有名的时尚大师，花巨资购入开元珠宝的作品，谁敢说开元珠宝的设计不时尚。 齐云鹤缓了缓唿吸，拿起手机翻出元锦的号码，直接打了个过去。 他现在就想见到元锦，想跟她请教，她是怎么做到多领域发展，还做一样成功一样的。 他更想……问一下自己是否有资格追求她。 第399章 399初恋 开元珠宝的作品在国际珠宝展上走红, 传承系列卖出天价，生命系列也很快被预定出去。 副总接受採访时全程不带翻译，无缝切换多种外语, 详细介绍这两个系列的设计理念, 介绍制作时所用到的各种非遗技艺。 镜头前的她，很好的完成了元锦交给她的任务, 充当完美的代言人。 结束又一家媒体的採访, 副总回到酒店, 算着时差给元锦打电话，接通就忍不住笑，「老闆, 我觉得你不来太可惜了。」 参展的品牌和设计师非常多, 还有世界各地的时尚人士, 这种场合老闆不在真的可惜。 她相信，老闆如果现身一定会引起更大的轰动。 「没什么可惜的, 以后还有机会。」元锦含着笑的声音传过来，依稀能听到沙漠里的风声。 「生命系列的合同已经签了，展会结束就将作品交付给买家。」副总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小声问她，「国外的定制订单, 要接吗？」 沙漠主题的两个系列全部售出, 开元的定制业务在国际上也打开了知名度, 不少来观展的人主动询问，是否接受国际订单。 「当然要接, 这是公司设计师走向国际的机会, 你要好好帮他们把握。」元锦的笑声变得愉悦起来, 「我们本土的设计师也有敏锐的时尚嗅觉, 我们的产品不止紧跟时尚，还不忘传统。」 副总轻轻笑出声，「好，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结束跟元锦的通话，副总站起来，隔着车窗看向脚底的车水马龙，慢慢挺直了胸膛做深唿吸。 开元珠宝不止是本土品牌，还是向世界介绍非遗技艺的窗口，老闆说能行就一定可以。 另一头。 元锦开着越野车，载着原身妈妈和家务机器人、池明玉一起，前往省城的医院做最新的问诊排队测试。 来之前池明玉跟医院方面已经联繫好，测试放在晚间人比较少的时候进行。 之前的测试视频被网友发到网上，一直关注开元科技家务机器人的其他企业，正满世界定位他们的位置。 「老闆，我们的旗舰店还没开门就火了。」池明玉拿着手机兴奋出声，「网上有很多网友专程过去打卡，拍我们旗舰店的logo。」 开元珠宝的logo是开元两个字首个字母错位并排，字母y缩小左边那一笔跟字母k最后一笔重叠，组成一个类似窗花的图案，简单的像是没有经过任何设计。 老闆说公司卖的是珠宝设计和非遗技艺，logo不重要。 结果现在……网友都在吐槽公司的logo像极了山寨。 「旗舰店的产品定价又不高，他们估计是以为买不起，于是拍照打卡？」元锦失笑，「照这个热度，我觉得500件产品可能不够。」 旗舰店的产品都贵，销量也不跟设计师的工资挂钩，主要是推非遗技艺。 定价最高的也不过是在成本价格上加一点工费。 「我也觉得可能不大够。」池明玉的目光又回到屏幕上，提议道，「我们可以在店里设一个定制通道，买不到或者想定制的客户，可以在店里直接下单。」 之前的定制订单都是客户中心根据邮件申请，筛选客户接单，线下没有开单对接的地方。 「你拿个方案出来，具体怎么实施，怎么保证现场下单的客户被拒绝后不骂娘。」元锦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唇角止不住上扬，「旗舰店面对的是直接购买的客户，他们要求下单定制如果要求太奇葩，设计师不会接单。」 她将公司的设计部员工进行重新分组，一组是开架销售的产品组，一组是定制组。 负责开架销售的设计师不用担心销量，但也会有相应的激励机制，让他们知晓好设计才能立足。 「是。」池明玉兴奋点头。 在这边真的很忙，老闆差不多每天都要开视频会议。 开元科技的项目研发，天极资本的项目审核，基金会的业务推进等等，她每天都在996甚至是007。学到的东西也特别多，几个公司的各种业务，她已经不需要特意去查资料，就能应付老闆交给自己的工作。 晚上9点20分。 池明玉带着家务机器人，在疗养院附近的一家综合三甲医院，测试挂号问诊功能，元锦则带着原身妈妈在疗养院做身体检查。 到沙漠生活一年多，原身妈妈的身体状况保持平稳，没再出现器官衰竭的情况，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依旧每个月带她做两次例行体检。 完成所有的体检项目，元锦拿到加急出的结果，谢过院长带着原身妈妈先离开。 第1045页 她给这边的疗养院捐了三千多万，方便自己随时带原身妈妈过来体检。 开车载着原身妈妈到附近的医院门口停下，池明玉带着机器人也完成了测试。 不少晚上来看病的患者和家属，跟出来，拿着手机拍视频。 元锦隔着车窗看了会，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眼号码，笑着划开接通，「下飞机了？」 齐云鹤早上发消息过来，说他已经定了机票，要过来看家务机器人测试。 正好齐家的产业中有酒店业，未来馆的酒店已经在开工建设，可以请他帮忙看看设计上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已经上了你安排过来的车，师傅说在修路，要晚点才能到。」齐云鹤的嗓音裹着沙漠的冷风灌进耳朵里，「你还没睡？」 「在做机器人问诊排队测试，到家估计能跟你遇上。」元锦歪头示意车外的池明玉上车，「我现在往回走，先挂了。」 结束通话，池明玉和机器人一起开门上车。 车门关上，她轻轻拍了下胸口，小声嘀咕，「围观的人好多啊，除了拍视频的还有好多问价格的。」 大家都很关心这么智能的机器人，要卖多少钱。 他们还特别详细的询问，都有哪些功能。 「下次在有人问，你就说，价格不低于百万。」元锦开了句玩笑，加速开出去。 「我估计这么说了会被口水淹死。」池明玉禁不住笑，「我侧面了解了下，围观的人比较能接受的价格，是10万以下。」 老实说，这个价格她不止要给爸妈买自己也要买一个。 这可比男朋友好多了。每天下班前可以在手机端点菜安排机器人做饭，到家什么都不用做，洗了手就能吃饭。 每天的卫生也不用打扫，关键是完全不会出现任何争吵。 她总觉得这款机器人上市后，会拉低结婚率。 「10万最多只能买一只胳膊。」元锦淡淡扬眉，「定价的事以后再说，还有很多的真实场景测试没完成。」 工作模式的真实居家场景测试漏洞，她已经全部修復，现在是外部场景测试。 外部测试的漏洞也有不少，还要反覆实验找出所有的问题。 「今年年底能上市吧？」池明玉偏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家务机器人，伸手戳了戳它的胳膊，又问，「上市的最终定价是多少，你私下跟我透露一下。」 老闆一直不肯说最终定价，她每天看一遍自己的帐户余额，提醒自己要努力工作升职加薪，争取早点赚到买机器人的钱。 「这是秘密，你好好工作早晚买得起。」元锦透过后视镜看她，「安全带系好，机器人都知道系安全带。」 池明玉噎了下，老实系好安全带。 机器人那是有程序控制，她是光顾着说话给忘了。 一个半小时后，元锦顺利回到丘头村。 齐云鹤乘坐的车子，比他们晚几分钟进入村子。 元锦将之前宋云策住过的房间安排给他，在手机端给机器人下命令，让它去收拾房间。 「这么智能？」齐云鹤瞠目，「它还会什么。」 之前在网上看测试视频，他倒是没怀疑过机器人的真实性，亲眼看到这么智能的人形机器人还是吓一跳。 元锦的大脑不是人类的大脑吧？ 国际珠宝展上开元珠宝一夜成名，她的头衔是来自华国的着名珠宝设计师，没人知道全世界都在关注的家务机器人，也出自她的公司。 「人能够完成的日常工作，机器人也差不多都能完成。」元锦抬眸看他，「你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齐云鹤应了声，跟在帮自己提行李的家务机器人后面上楼。 家务机器人上到二楼便发出语音，提醒他跟上自己，并介绍房间的朝向以及房间内都有什么设施。只听声音不看形态，跟家里的佣人毫无二致。 齐云鹤跟着进房间看它帮自己换床单，放洗澡水，提醒他节约用水和明天的早餐时间，张大的嘴慢慢合上。 这个程序一定是元锦写的。 语音虽然不是她，但是这个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她的惯常的口吻。 服务是服务，不卑不亢。 齐云鹤领略了一番机器人的智能性，洗完澡换上宽松的家居服下楼。元锦还没睡，抱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落地灯的光线打在她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整个人安宁又恬静。 「你们家投资的酒店都有哪些类型，过来帮我看看度假酒店的功能设计，有没有缺漏。」元锦头都不抬一下，「景区这里要建一家科技含量超高的度假酒店，已经在开工建设。」 齐云鹤愣了下，回过神笑着坐过去，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平板。 这不是市面上销售的平板，像是开元科技出的产品？ 他狐疑地端详一阵，开始看酒店的设计图纸。 功能分区没什么问题，配套也达到度假酒店的标准，採用的材料和各种新奇的高科技管理系统，才是酒店最大的卖点。 齐云鹤看得入迷。 等他全部看完，脖子跟僵住了一样，半天才迟疑转向元锦，做梦一般问道，「这个酒店的设计图，也是你出的？」 他敢肯定，这家酒店完工后，能吸引全世界的游客专程来打卡体检。 第1046页 「是我设计的，功能上还有哪些不完善的地方？」元锦从屏幕上抬起头，对上他满是震惊的目光，狐疑道，「问题很多？」 齐云鹤用力吞了口口水，笑着摇头，「问题不多，作为度假性质的酒店，功能设置非常完善，体验项目的通道设置也非常有意思。」 他最感兴趣的是酒店的星际快车。 车体和轨道的设计，跟目前所见的交通工具都不一样，科技感拉满设计感也拉满。最让人惊讶的是，车内的设计也全是高科技，乘客可以根据天气设置车内的温度，还可以自己设置速度。 不知道的看到这个设计，会以为是在科技城体验区。 元锦嗯了声，接着说，「你把不足的地方跟我说下，我好调整图纸。」 齐云鹤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给她提意见。 他觉得……元锦如果拒绝自己的追求，他可能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 没人像她这么优秀，又这么好相处。 …… 开元珠宝旗舰店在年前正式开幕，第一批上架的珠宝，最高定价不到两万。 确定价格确实不高的网友，收到消息后蜂拥而至，500件作品在一天内被抢购一空。只有镇店的纯净系列，和之前被带去电影节的明月系列，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公司营销部趁着旗舰店开幕的热度，详细介绍开元珠宝开架系列的设计理念，介绍都用到了哪些非遗技艺。 其中几个跟沙漠有关的系列，重点提到丘头村，提到那里的风土人情。 买到成品的网友根据介绍，纷纷发出照片，证实所言非虚。 开元珠宝将非遗技艺运用到珠宝设计中的印象，深入人心。 元锦看完这些报导，安排营销部继续推旧首饰修復的业务，尽量让开元珠宝的形象定位更接地气。 利用珠宝宣传丘头村的事，开展的很顺利。 随着通往鼓沙镇和机场的两条高速完工，景区的未来馆工程，在第三年年初时终于到了收尾阶段。 开元科技的家务机器人，经过两年多的测试调整，正式确定上市日期。 上市发布会当天，元锦和齐云鹤一起出现在现场。 她戴着自己设计的珠宝，瀑布一样的长髮随意挽起，一袭黑色长裙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和性感的锁骨，神秘高雅，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齐云鹤站在她身边，风头全部被盖住，记者甚至不愿意拍他。 发布会现场云集了所有人工智慧企业大佬，技术人员，还有无数科技发烧友和想要购买机器人的普通人。 没人好奇齐云鹤为什么会跟元锦一起出现，大家只想知道，机器人的定价以及首批上市的机器人数量。 顾衡之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台上沉稳大气的元锦，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恍惚感。 三年前，他败在她手里，虽不到一无所有却也狼狈万分。 没想到她不仅将开元珠宝，打造成让所有人都喜欢的珠宝品牌，还顺利完成了机器人的研发。 她的优秀是真的，她可能真的不是自己熟悉的章元锦。 齐云鹤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一家科技企业做到现在的规模，也没有这个魄力，投入几十上百亿的资金去做一款机器人。 顾衡之又看了眼台上的元锦，扯了扯嘴角，悄悄起身离开。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天堑，他不配在这里臆想她。 元锦上台解释完机器人的功能设置，数据安全、安全锁定程序后，微笑开口，「很多人包括媒体都在猜测，这款机器人的价格，现在由我亲自为大家揭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她身后的大屏幕。 第400章 400初恋 开元科技的人形机器人在上市前, 放出完整的测试视频，无论是功能还是稳定性，都远超同类产品。 数据安全也有国家相关部门背书, 机器人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将都由国家相关部门进行监管。对于机器人的价格, 坊间众说纷纭, 各个平台的价格猜测投票结果, 都是最低百万。 因此当元锦说要公布机器人的价格,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暗自期待机器人的价格不要太高。 家务机器人的程序功能, 完美贴合现代人的生活需要。 如果能够以不高的价格，购买到如此智能的人形机器人，对于大多数单身或者家有老人的家庭来说，都能在很大程度上从繁琐的家务中解放出来。 这一款让人充满期待的机器人, 预热了整整三年。 每一年大家都在猜测何时正式上市。甚至有企业暗戳戳发表内涵言论, 嘲讽开元科技一直是在画饼，根本没有做出人形机器人，所有的测试都是ai合成。 今天的发布会, 除了开元科技的创始人让人惊艷, 和她一起登台的家务机器人的表现, 更是让所有人为之心动。 家务机器人能够完美替代保姆, 还具有保姆没有的特质。不必担心自己的私生活被泄露，更不用担心干活时偷工减料，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名人都非常需要这样的一款机器人。 因此，几乎所有人给的估价都是百万以上。 发布会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元锦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 看到顾衡之的座位已经空了, 黛眉微扬, 唇角浮起浅笑，「看来大家很紧张。」 第1047页 底下传来成片的轻笑声。 「别紧张，价格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高。」元锦轻轻笑了一声，抬手轻点电脑上的回车键。 大屏幕上出现机器人基础版的最终价格滚动牌，第一个出现的数字是零，第二个出现的数字还是零。 随着三个零出现在大屏幕上，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喉咙口。 后面还有四位数字没有显示，机器人的最终定价，不意外的将超过一百万。 第四个数字很快露出真容，是数字8。受邀参加发布会的众人，心跳都跟着乱了频率，死死盯着元锦身后的大屏幕，等待第五个数字出现。 又是数字8。 现场传出阵阵抽气声，大屏幕却在这时出现卡顿，第六个数字没有滚动。 进阶版的价格开始滚动，最终显示五位数字，跟着是高阶版的价格。 三个版本的机器人都能在线升级程序，进阶版和高阶版有私人订制服务，定价也不一样。 基础版只有家务功能，包含洗衣做饭买菜打扫卫生，不能陪护不会陪聊。 进阶版含有陪聊和陪护模式，高阶版有工作模式、陪护模式、夜间模式，可将患病的老人送到指定的医院，完成挂号问诊工作，并及时在手机端反馈。 「三个版本的价格不会是288、188、88万吧？188万的进阶版我还能接受，高阶版承受不起，差不多三、四线城市一套房的价格。」有人大声喊话，「能便宜点吗。」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一起喊话，「能便宜点吗。」 这可是可以替代保姆和护工的人型机器人，不是一般的数码产品，公司研发时间超过三年，投入的成本原本就不低。 元锦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眉梢眼角都染着俏皮的笑意，公布所有版本最终的价格，「基础版8.8万，进阶版18.8万，高阶版28.8万，这就是最终价格。购买后五年内不得转售，不得出租赚钱。」 高阶版的定价是护工两年多的工资综合，对于有需求的家庭来说，这个价格不算高。 另外两个版本也能升级到高阶版，只是升级需要另外付费。 现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死寂。 基础版只要8.8万，这个价格连机器人的胳膊都买不到吧？当初全球各投资机构给开元科技的估价，都超过万亿，科技领域所有机构和企业，都对这台人形机器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不知道投资机构看到现在的定价，会不会气吐血？ 开元科技到底多有钱，才会投入百亿资金，研发出一款近乎完美的人形机器人，售价定的不到10万？ 「这个价格就是最终价格了吗？」寂静中，有人弱弱开口，「便宜是便宜，但也不是谁都能买得到对吧？」 元锦失笑，「确实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第一批1000台目前是我司员工在使用，上市的这一批，明天开始发货，下一批年中开预售，大概会在年底交货，只有500台。」 公司的产能目前是一年1000台左右，扩大产能也不是不行，但是没必要。 就算竞争公司买走产品，也没法破解程序，材料可以合成，核心程序不目前还没有公司可以破解，或者是自己写得出来。 外界猜测的研发资金超过百亿，其实没那么夸张。 「我能不能问个比较没营养的问题？」有记者举手。 「你问吧，我想我都能回答。」元锦笑看他。 「开元科技到底多有钱，才会把价格定得这么低？」记者问完，底下瞬间响起阵阵看戏的笑声。 「你是在要求我们定向涨价吗？」元锦弯着眉眼转过头，跟销售部的主管说，「记住他的信息，定向为他涨价一百万。」 全场都笑起来，还有人大声起闹。 元锦再次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研发这款机器人的目的，除了满足单身人士的独居需要，另外一个也是希望能给那些无子女的老人，提供一定的方便。因此基础版的定价，只是普通保姆一年半的工资总和。」 普通保姆一个月5000左右的工资，还有可能引发其他的问题。 机器人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公司还能根据购买者的实际情况，免费开通一些陪伴功能，比如读书、读报等。 「定向涨价就不要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在下次预售时抢到一个。」记者干笑，「能黑幕吗。」 「两百万，你加价就黑幕。」元锦笑容明媚，「这是插队的费用。」 大家又笑起来。 发布会顺利结束，元锦回到后台，齐云鹤正拿着手机给助理髮消息，看到她立即站起身，「恭喜。」 他刚才在看发布会直播，认识这么久，她的一举一动依旧让他疯狂心动。 全球独一份的技术，最年轻的顶级富豪，着名珠宝设计师等等……每一个头衔她都那样的不在意，又做得那样好。 「让你助理下次抢预售换个ip，系统会根据真实ip，判定名额该给谁。」元锦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去，轻描淡写的语气，「今晚能走吗？」 丘头村的酒店目前在做室内软装，预计再过几个月就正式对外营业，她拍的宣传片需要他当模特。 宋云策听说酒店要开业，差点直接飞回来，被她给按住了。 「能走，公司有副总和其他的经理人。」齐云鹤的脸庞浮起薄红，小声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抢不到吗，你又不肯提前卖给我。」 第1048页 他可是发动了全公司的员工帮忙，都没抢到。 他们这么熟，她都不肯黑幕。 「你家老宅一共24个佣人照顾你们一家的起居，不需要机器人。」元锦自顾往外走，「不管哪个版本，都不是为了你这样的人研发的。」 「好吧。」齐云鹤接受了她解释，安心了。 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确定，什么样的客户需要这样的机器人。自己抢不到，说明这些机器人都到了急需的人手里，是好事。 …… 丘头村边上的景区未来馆完成建设，开元珠宝的第一届珠宝展会，也陆续放出宣传物料。 如今的开元珠宝，已经成为一个接受度很高的定制品牌。 旗舰店每次上新都会被抢购一空，定制业务成为公司的主要盈利来源，珠宝修復也逐渐形成口碑和规模。 想要修復的客户可以在网上下单，将需要修復的珠宝寄到开元珠宝，修復完成后再寄回。为了避免路上遗失的问题，元锦特意投入资金开了物流线。 丘头村在她不断的宣传下，民宿的生意越来越好，景区的游客接待量也逐年上涨。 不过大部分游客去景区，主要目的还是想看传说中的机器人。尤其是住到丘头村民宿的游客，最大的乐趣就是提前享受机器人的服务，除了不能拍照不能公开机器人测试的内容，每天都有新发现。 沙漠种植机械和浇水车也在元锦的赠送下，送到各个需要用的地方，如今的丘头村从空中往下看，梭梭树的种植面积比两年前扩大了30倍。 再过几年，等新种下的胡杨树长起来，这里会慢慢变成真正的绿洲。 元锦背着摄像机，带着做好准备的齐云鹤和池明玉，停在景区的未来馆西区门前，埋头开始架设机器。 「不是说先去拍酒店吗？」齐云鹤抬头看着西区入口上方的璀璨两个字，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外套。 元锦说要拍未来馆的宣传视频，让他穿的单薄一点，结果就给了他一套黑色的衬衫长裤，还有她设计的胸针和袖扣。 请他的报酬就是胸针和袖扣。 他算了下自己在她眼里的价值，欣然同意。 起码不是免费劳工。 「推广视频要全部拍，脱外套。」元锦偏头示意池明玉过去帮他拿走外套。 池明玉忍着笑走过去，一本正经地伸出手。 齐云鹤缓了下唿吸，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池明玉，有些委屈地看着元锦，「那你拍快一点，这会真的有点冷。」 池明玉没忍住笑了声，拿着对讲机通知工作人员做准备。 整个未来馆的员工都提前做过培训，这次拍摄宣传视频，他们也会出镜。 通知到西区璀璨馆的所有员工，池明玉回到元锦身边，小声汇报，「准备妥当。」 元锦笑着点了下头，开始正式拍摄。 银色的无人机自空中飞下来，悬停在齐云鹤面前。他伸手拿走无人机送来的钥匙，打开璀璨馆的大门。元锦将镜头推进，拍他胸前的梭梭树胸针，再慢慢往上拍他的脸。 齐云鹤的颜值很高，冷白的皮肤搭配黑色衬衫，有种禁慾的冷感和诱惑感，轮廓分明的面容精緻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原本想自己上镜，考虑到很难有导演能拍出她想要的效果，最后又打消了念头。明星的资料也看了很多，她还特意去艺术院校，挑选能用的人。 选来选去，还是齐云鹤的气质比较符合未来馆的定位。 神秘，优雅，又赏心悦目。 齐云鹤克制住乱糟糟的心跳，等元锦拍完了，不疾不徐迈开长腿入内。 璀璨馆馆内已布置完成，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内部的设计。 仿佛宇宙星系一般的展柜悬在模拟星系运行的空间内，每一件珠宝代表着一颗星球。踏入的瞬间，仿佛推开了宇宙之门，每走一步都充满了惊喜。 他在一颗，装着用翡翠和k金制作出来胸针的展示球前停下来，徐徐伸手去触碰这颗球。 手腕上的定制袖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跟他近乎完美的手型相得益彰。 变化也在这一刻发生。 整个展馆从宇宙变成了浩瀚的沙漠，长到膝盖那么高的梭梭树，迎风招展，有风从脸上拂过。带来沙漠和绿洲的气息，带来生命的顽强力量。 他回过头，看向跟拍的元锦，眼底的倾慕和爱意浓烈到无处可藏。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展馆，而他有幸成为第一个观众。 …… 长达三个小时的拍摄结束，齐云鹤从星际快车上下去，人已经冻傻。 元锦收起机器，笑着瞥他一眼，带上机器去拿车。 「我觉得这个宣传片放出去，齐总会吸引一大波的颜粉。」池明玉把专门给齐云鹤准备的保温杯递过去，眉眼含笑，「希望大家不要光顾着看你，多看看我们的未来馆。」 景区的所有配套建设都已经完成，可循环的污水处理系统也做了详细的测试，预计再过几个月就能对外开放。 「不会，他们只会看到未来馆内不可思议的一切。」齐云鹤还有些回不过神。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未来馆。 他一个成年人尚且想要好好游览，正处在好奇心旺盛期的小朋友们，一定会爱上这里。 火星模拟区，月球模拟区等等这些地方，不仅可以尝试月球行走，还能直观的学习到各类知识。 第1049页 这样的设计全世界都是独一份。 「那是必须的，我们老闆亲自设计监工建设，别处可没有这样的场馆。」池明玉一脸骄傲，「不是谁都像我老闆这样优秀。」 齐云鹤被她的话逗笑，唇角扬了扬，目光从元锦的侧脸扫过，心跳又乱了频率。 她这么优秀，大概不需要伴侣？ 随着第一批拿到机器人的客户发表反馈，开元科技再次被送上热搜。 超稳定程序和人性化功能体验，所有买到机器人的都在感嘆，这个产品的神奇。 外界关于机器人能否增产，是否会挤占保姆市场的讨论，也陆续被媒体争相报导。 机器人的安全问题，也成了友商质问的重点。各种关于机器人是否会犯罪的讨论、报导，没能降低机器人热度，反而激起大众更多的购买慾。 元锦将所有猜测性报导都整理出来，让法务部跟对方联繫。对于直接遭遇机器人杀人的自媒体人，则报案起诉一条龙伺候。 公司也针对这些疑问，做出详细解答，并放出锁定程序的演示视频。 热闹了几个月的舆论战暂时胜出，仿制的机器人随后面世。 外表抄袭的安排律师跟进，其他的元锦根本不操心。 大概是开元科技的作风太过强硬，不少原料进口遇阻。 元锦索性放弃进口原料，增设研发团队自己研发各类材料，并跟政府购买地皮准备自己生产。完全不怕打的行为，让开元科技的机器人，成为最稀缺的人工智慧产品。 6月初，经过两年的重新规划建设，丘头村所在的图泰沙漠露营景区北区，全面向游客开放。 先导视频放出当天，热搜前排全是景区未来馆，和丘头村令人惊嘆的梭梭树种植面积。 飞往景区所在省份一周内的机票全部售空。 未来馆东区的未来酒店客房预定，排到了一个月后，订单还在不断的增加中。 齐云鹤也因为先导视频，被网友成为富婆的跟班，他本人觉得这样的描述非常准确，并乐此不疲。 「咱这是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老支书戴着老花镜，举着手机看网友们评论，笑得合不拢嘴，「再过几年，他们来到这里就能看到草长莺飞，绿树成林了。」 丘头村靠近景区这边没怎么扩种梭梭树，其余三个方位，扩种了几千万株梭梭树，再过一年就能种到鼓沙镇。 有了机械，新种植的梭梭树成活率都能保持在85%左右，苁蓉的种植面积也相应扩大，村民收入实现翻翻。 「等胡杨长起来，从这到鼓沙镇就是个巨大的绿洲。」元锦拎起茶壶给他倒茶，「今年的沙漠种植机械申请，你记得盯一下，别运过来了没人接收。」 她在两年时间里送出了20多台沙漠种植机械，60多台浇水车，整个县辖区内的乡镇送遍。 外县的居民陆续联繫上，往后每年估计都要往外送。 「记着呢。」老支书低下头，视线掠过老花镜看她，「偷偷跟你说，上次省里来人跟我取经，打算让另外一个沙漠腹地的迁移安置县，也照着我们的模式来搞。」 元锦俏皮一笑，也压低嗓音，「那你有没有向他们传授经验。」 「当然有了，我们在沙漠里生活了一辈子，愚公可以移山我们也能让荒漠成为绿洲。」老支书得意一笑，又继续看网友评论。 元锦含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觉察到齐云鹤一直在看着自己，狐疑对上他的目光。 「开元珠宝展，你要住持开幕典礼。」齐云鹤微笑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元锦扬了扬眉，跟老支书说了声，起身往回走。 开元珠宝展今天正式开幕，这是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设计制作出来的带有沙漠风情的珠宝展，同时也是开元珠宝成立三周年庆典，她躲不开。 回到自己住的民房，元锦上楼换衣服，手机有消息进来。 她看了眼内容，戴上耳机拨回去，接通就说，「测试效果如何？」 由三所理工院校跟开元科技合作研发的人工智慧手环，开始实用测试。 「电池还需要进一步调整，这个技术关过了，就差不多能上市。」负责该项目的教授嗓音里裹着笑，「学生们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亲自指导一下。」 「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会回去一趟。」元锦弯起唇角，眉眼含笑，「他们快毕业了吧？」 听教授说参与项目的部分学生已经保研，部分本科毕业，部分研究生毕业，她看了下时间约定回去的时间，结束通话。 夏季沙漠昼夜温差大，日落时间较晚，因此珠宝展开幕的时间定在下午6点半。 元锦换上一套红色的长裙，戴上自己的设计的珠宝下楼，和齐云鹤、池明玉、公司副总一起，乘车前往景区。 「老闆，你今后还要继续住在这边吗？」池明玉看着像是换了地图的窗外，禁不住感慨，「这里跟我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她刚来的时候去景区的路就是车子轧出来的土路，现在修成了柏油路，还有快车道直通村里。 村里的房子也变了样，有种像是生活在外星球上的感觉。 「我也想问你，到底还有在这边待多久。」副总好奇转过头，「不管是公司投资的未来馆项目，还是其他的项目，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第1050页 齐云鹤假装自己没听到她们的话，扭头看向窗外，心里比谁都想知道，元锦还要在沙漠里待多久。 第401章 401初恋（完） 开元珠宝展开幕, 邀请了全球众多的时尚界人士，国内媒体记者也邀请了上百人，一起领略这次别具一格的展会。 6点多的阳光还有些晒, 元锦一袭红裙，头髮仔细挽起, 阳光将她殊丽的面容雕琢的愈发精緻，美若天仙不过如此。 她左耳戴着用翡翠和k金搭配的树枝形状耳环，右耳是一只翩翩飞来的青鸟，口中衔着珍珠的耳夹。 耳夹上的青鸟翅膀以飞翔的姿态竖起, 仿佛她在耳边别了髮夹，用点翠技艺制作的出来翅膀, 在阳光下闪耀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项鍊用黑曜石制作的树枝，只有一枚绿叶树枝顶端, 是一朵有红玛瑙和莫桑石制作的小花。 她的肌肤雪白, 红色小花跟礼服形成二次视觉焦点，停驻在她性感的锁骨上。 有风吹过，细碎的髮丝落下来，轻轻拂过她的面颊。 元锦抬起手, 手腕上同系列的手环和戒指, 光芒一闪，缓缓落到她脸上。 碎发被撩起, 她弯了弯唇角, 含笑开口, 「很高兴能在这里主持开元珠宝的珠宝展。这次珠宝展放在沙漠举行，想必很多人都有疑问, 珠宝跟沙漠有什么关系。」 现场的记者忙不迭拍照, 负责做直播的记者努力调整角度, 让她看起来更美更仙。 齐云鹤坐在嘉宾席上，也控制不住地拿起手机，给她拍照。 上次机器人发布会，他没能去前台，跟着她进入发布会现场后就被赶去后台。 这次终于有机会，在现场大大方方地欣赏她。 「开元珠宝最核心的卖点是非遗技艺，你们所熟知的、没听过的非遗技艺，在我们的作品中都有体现。」元锦再次出声，「这些技艺是我们的文化瑰宝，而曾经的丝绸之路，是我们的文化向外的通道。」 现场慢慢安静下来，在场的记者和嘉宾，没人觉得她说的这些话是在扯大旗。 开元珠宝自成立以来，一直在不断地跟客户跟所有人推广非遗技艺。 「开元珠宝同样也希望，有一天，能通过我们的作品，向全世界展示我们源远流长的文化。」元锦说完最后一句，微笑扬眉，「我要说的就这些，请开启你们的观赏之旅。」 齐云鹤错愕了一瞬，放下手机带头鼓掌。 他还以为元锦要说很长时间。 掌声结束，所有受邀嘉宾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到自己的寻宝铭牌，进入璀璨馆。 整个璀璨馆设一个公开大展厅，展示开元珠宝这几年的精品设计，另有600多个盲盒私人小展馆。每一个展馆对应一名设计师的名字，观展嘉宾可根据手中的铭牌显示，找到对应的展馆，入内欣赏设计师的作品。 元锦的个人展馆也在600个盲盒私人小展馆内，没有挂名，能否看到全凭运气。 所有观展嘉宾进入展馆，首先是科技感满点的公开大展厅。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放置在特殊的展柜里，可根据观展嘉宾的需要，放大任意细节。 鹿森珠宝的研发部总监混在人群中，看完大展厅的部分作品，内心只剩下佩服两个字，再难找到更合适表达自己的心情的词语。 这两年鹿森珠宝的设计团队，几乎都是从开元珠宝调过来，公司的产品依旧走轻奢时尚路线，销量远超竞品。 开元珠宝的个性定制，不是出现在电影节上，就是出现在各种颁奖活动中。 娱乐圈的明星，每一个都为有一套开元珠宝的个性定制而骄傲。 他知道元锦在设计方面有才华，没想过她在其他方面的能力，也优秀的让人惊嘆。 看到任意一件展品都能放大细节，他实在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顾衡之发了条消息：章总把高科技玩到了珠宝展上，这是我没想过的思路。她不止玩，还玩的特别好。 消息发送过去，许久顾衡之才回復过来：嗯。 研发部总监眸光闪了闪，收起手机继续看展。 最后悔的人应该是顾衡之，当初如果不是他故意让元锦去研发部，担任设计小组组长，或许就不会有开元珠宝，也不会有开元科技。 齐云鹤现在是全世界都羡慕的男人。 他不仅可以跟元锦一起在沙漠度假，还能跟她一起做生意，齐家的产业因为搭上元锦这两年明显起飞。 不过大家都觉得，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元锦那么有钱，选什么样的男友都不奇怪，但一定不会选他这种花名在外的人。 开元科技的机器人上市已经半年，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仿造出像似的产品。不管是核心程序，还是机器人的结构，用同样的材料也做不出开元机器人的效果。 据行业内的专家分析，开元科技的技术领先世界至少十年，没有一家公司能追得上。 参与机器人研发项目的那些学生，没毕业就有企业开高薪挖人。 想追求元锦的人，能绕地球十圈还多。 研发总监回头看向展厅入口处，一身红衣的元锦和一身黑的齐云鹤站在一起，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来一个成语：芳华绝代。 曾经被称为京市最优雅矜贵的齐云鹤，即使能站在她身边，也不过是一件稍稍赏心悦目的配饰。 第1051页 她无论在哪，都是焦点。 …… 开元珠宝在沙漠举行的珠宝展，正式开展第一天，网络上到处都是展馆内的视频介绍。 超炫的高科技场馆，非遗技艺制作的珠宝，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元素被完美融合。每一个私人展馆，都是一次冒险和欣赏美的极致之旅。 在私人展馆内，有所展出的珠宝所採用的非遗技艺详解，有珠宝设计制作过程，有一宝一世界的背景切换。 这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珠宝展，更像是一次科技与传统的炫技展现。无论是喜欢体验高科技的爱好者，还是喜欢珠宝的普通游客，都能在展厅里收穫自己的想要的乐趣。 600多个私人展馆，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公共大展厅的作品看完就需要半天的时间，想要把展馆玩转最少三天。 第一批受邀参展的嘉宾，用尽了溢美之词来形容本次展会。 将近700人的首批参展嘉宾团，没有一个人对展会表示不满。先导视频放出来的内容，不到展厅的十分之一丰富，也没有现场感受到的震撼。 网上赞美展会的发言越来越多，原本只想体验未来馆的游客，增加路线和行程。东区的未来酒店，不得不将部分有入住需求的游客，安排到距离最近的丘头村，以及景区内的其他酒店。 元锦主持完开幕仪式就在楼上欣赏夕阳，听池明玉说酒店那边在求救，唇角不自觉弯起，「村里的民宿目前能安排500个游客，其他的酒店能接待3000多，也差不多了。」 人太多，旅游的体验感会大大降低。 这里有别处没有的未来馆，有别处没有的展馆，还有各种科技含量超高的项目，无可替代。 只要别的地方还没有这些东西，这里的游客就能一年四季不断。 「我也觉得日接待一万人左右，也到了运营极限。」池明玉低头看了眼正在做最后的工作，准备迎接明天的第一波游客的工作人员，笑道，「保证服务质量，也是景点的工作之一。」 这次景区重新开放，鼓沙镇上的宾馆和旅社都被订满了，让她诧异的不行。 「有我们监督呢，往后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元锦偏头扫她一眼，取下耳夹随手放到观景台的茶几上，「看来没什么事了，我回去换衣服。」 「老闆，你这样不合适吧。」副总拿起耳夹重新给她戴上，「一会还有酒会，你不是要宣传丘头村吗，忍一忍。」 老闆日常不想管事。 手下的人摸准了她的性格，一个比一个卷。 「行吧，想要採访我的记者，现在可以请他们过来。」元锦把耳夹戴上去，幽幽嘆气，「不想跟媒体记者打交道，尤其是接受採访。」 这次珠宝展主要是为了扩大景区的知名度，推广丘头村的民宿，不然她不会同意接受採访。 老支书目光长远，为了让村里的人能继续种树，又能兼顾民宿的生意，新建的民宿採取股份制。每个人都有股份，请专业人员打理，他们依旧防沙治沙。 外来的人想要在村里建民宿一律不同意。 老支书说，外来的人赚了钱就走，到时候留下一地鸡毛，挨骂的还是村民。 不如自己把这生意做了，真做不好挨骂也活该。 他其实是想说，外来的人不会跟他们一起种树，赚了钱就走不会对村里有任何贡献，所以不让他们进来。 在景区周围开不了民宿，这些人就只能去鼓沙镇。 好在高速已经修通，来回也用不上太久的时间，还能提高那边的人气。 元锦拉回飞远的思绪，不放心地提醒道，「记得跟他们说，不回答任何私人问题，不回答开元科技的任何问题。」 全世界都想破解家务机器人的程序，已经有不少记者联繫她，希望她出面发表看法。 其实不管她说什么，最后报导出来都有可能会被曲解，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说。 「知道，一切按你的要求来。」副总也忍不住嘆气。 池明玉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 齐云鹤也弯了弯嘴角，将冰镇饮料递到她手边。 来的时候副总问她何时回京市，她说，可能会一直待在沙漠，直到这里被绿色覆盖。 言下之意，十年八年都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不管是天极资本还是开元科技，抑或是她的基金会，都有专业人士在管理。她只做最后决策，在哪里办公其实都差不多。 她和其他的生意人不一样，做事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更在乎这件事能给社会带来什么改变。 这样的觉悟和认知，常常让他觉得自己不配跟她站在一起。 记得有次他问她，办企业不赚钱还要往里面搭钱是为了什么。她是这么说的，当财富成了数字，死后又带不走，不如将数字变成实际的改变。 她的身家具体多少没人清楚，在开元科技到底投入了多少资金，也没人能准确统计。 天极资本倒是一直有季报，可投资的基本都是民生相关，目前为止没有一家企业实现盈利。 齐云鹤自认自己无法像她这样洒脱，却总克制不住被她吸引，被她影响被她改变。 只要能继续跟她做朋友，他还可以继续改。 开元珠宝展顺利举办，景区的第一批游客在第二天陆续入住未来酒店。 第1052页 先导宣传视频中关于未来酒店的内容不多，因此第一批游客在入住后就收穫了满满的惊喜，图泰沙漠营地景区再次被推上热搜。 原本只是正常沙漠景区的沙漠营地在一夜之间，成了可以体验外星生活的科技城，景区外一望无垠的黄沙披满了草方格，也被网友注意到。 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中，大片大片的草方格几乎要突出屏幕，足见当地在恢復生态方面的努力程度。 铺天盖地的自发宣传中，图泰沙漠营地成了沙漠旅游首选之地，丘头村的民宿预定，单子也排到了第二年。 元锦歪在躺椅里，跟同样躺在躺椅里的原身妈妈闲聊，告诉她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原身妈妈的寿元快到了，她的身体虽然没有出现明显恶化的徵兆，各种仪器记录到的数据，都在下降。 「刚来时比我还矮的胡杨树，现在已经比我高了很多，生长的速度很快。」元锦转过头，伸手给她拉了下身上的毯子，「我想再过几年，这里的变化会更加明显。」 来团建时的民宿老闆，现在管理着村里的民宿。他带着一群年轻人守在店里，空闲时也去种树，家里的小货车换成了新的皮卡，村里的其他村民家里，也多了suv。 他们每一天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回馈给自己的信仰之力，也越来越多，只有她还是老样子。 「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元锦握住她的手，轻声呢喃，「一个你很想知道的消息。」 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没有任何反应，温度一如既往的凉。 …… 图泰沙漠营地景区重新开放后的热度，两年过去依旧不减。全世界的游客，都争相到景区体验未来酒店，体验未来馆的各个分馆，体验传统的骑骆驼漫步沙漠，体验仅此一份的星际飞船。 开元科技的机器人技术依旧无人能破解，新出的高科技手环，上市第一天就售出一千多万个。 该手环除了寻常手环手錶都有的功能外，最让人心动的是自我保护功能。 手环能通过分析身体数据，判定是否需要自救，准确率达到99%。 购买手环的用户有男有女。 元锦根据市场反馈，推出儿童版和长辈版。功能设置上有所不同，但都符合使用需求，并且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定位具体位置。 超高销量带来的舆论也在网上发酵。 不少人质疑手环的安全性。比如跑步或者其他运动导致心率过快，手环会不会误判，从而发生误伤事件。 还有人提出更直接的质疑，情侣间玩情趣，会不会发生误判。 公司售后针对这些问题一一进行解答，并放出具体的测试数据，关键技术没有透漏丝毫。 元锦看过售后的回覆，放手让他们去应对，自己则收拾行李带着原身妈妈回京市。 原身妈妈的灵魂再次出现松动的迹象，寿元就快到了。 回到京市当天，宋云策的服装品牌展在会展中心举办春季秀。她翻开邀请函看完内容，拿起手机给他打过去，「今晚的秀我不去了，在疗养院。」 原身妈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得好好送她一程。 宋云策在电话那头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晚上7点多，宋云策风尘僕僕地出现在疗养院，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立即缓和下来，「姐姐，我来陪你。」 他在国外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毕业就将品牌总部迁回国内，如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 「你的秀不管了？」元锦好笑摇头，「我没事，能应付。」 等回了忘川得跟孟婆说一声，下回别压着他的智商，看起来太傻了。 「秀场有公司的副总看着。」宋云策刚说完，齐云鹤的车子匆匆开过来，靠边停下。 他眯了眯眼，心里没来由的想：又一个被阿姐迷得七晕八素的男人。 这个念头来得很突然，他想深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说你回来了，是你妈妈的身体出了状况吗？」齐云鹤一下车便焦急询问。 元锦略略颔首，领他们进去。 还是之前住的别墅，医生刚刚给原身妈妈做完检查，器官衰竭的情况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简单说了下检查结果，开始联繫殡仪馆和墓园，提早做准备。 两天后，原身妈妈的寿元走到尽头。 元锦看着她的魂体脱离身体出来，含笑出声，「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回忘川。」 灵魂松动后，能分辨出她的身份。 「我的女儿在忘川？」女人柔声问她，「是她自愿放弃身体，先行离开？」 「对，她在忘川等你。自愿提前离开可以换一次机缘，具体换什么你要亲自去问她。」元锦唇角含笑，「去吧，说不定她已经等急了。」 招魂铃铃声响起，女人的魂体沖她说了声谢谢，消失在虚空里。 元锦收回视线，仔细给她的遗体整理衣服。 她坚持这么多年不走，竟然是为了确定女儿离开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 原身有个爱她的妈妈。 …… 葬礼结束后，元锦又回了丘头村。 她的足迹不再只停留在丘头村，而是驾车穿越整个沙漠，到任何一个想要改变生态的沙漠小镇去。 第1053页 齐云鹤有时间就与她同行，大半的日子里都是宋云策陪着她。 公司逐渐交给手下的人管理，开元珠宝的设计师人数超过两千人，科技公司的员工也接近三千人。基金会的脚步遍布全国，默默做事。 天极资本投资的那些天坑企业，逐渐开始盈利，她的个人资产达到了难以统计的程度。 四十年时间转眼过去，沙漠的面积没有扩大，并逐步缩小。 边沿地区到处都是大型沙漠种植机械，传说中的塞上江南慢慢有了雏形。 一代又一代的治沙人，在这片土地上与自然抗争，与天争食。 图泰沙漠营地的沙漠体验区往前挪了三百多公里，并建立第第二、第三、第四个未来馆，星际快车的速度也达到了每小时460公里，尽量让游客体验到真正的沙漠露营乐趣。 新建的未来馆，每一个都有不同的主题，都能体验到不同的高科技。 元锦在68岁这年开始处理自己的资产，所有资产处理完成，她的生命也开始流逝。 从全国各地飞来的功德和信仰之力，逐一被她收入彼岸花内。 这个世界没有挨饿，但是为了赚钱她也没少辛苦，孟婆说的躺着就能完成任务根本不存在。下个世界她只求有饭吃，别遇到顾衡之一样的神经病，其他都不是问题。 闭上眼之前，她回头看向茶室。 头髮已经花白的齐云鹤和依旧年轻的宋云策，正在棋盘上厮杀，两人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心有感应还是闲的，天天跑她家里做客。 元锦收回目光，谁知茶室那边传来一声闷响，跟着就听到齐云鹤惊慌失措的声音，「宋总？」 她勐地站起来，看向宋云策。 他歪在椅子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唇边依稀挂着笑。 「云鹤，你要保重。」元锦喃喃说完，眼前一黑重重跌回椅子里。失去意识之前，她没来由的同情了一把齐云鹤，一天之内两个最好的朋友同时心梗离世，大概没人比他更惨。 宋云策也很惨。 上个世界被自己带着离开，这个世界孟婆干脆只让他活到自己离开的这天。 不知道下个世界，孟婆要怎么收拾他？ 千万不要得罪记仇的人，鬼更不行。 第402章 402真千金 嘉合乡最近出了件新鲜事, 在乡里开水店的老闆女儿不是亲生的。 据说女儿刚出生就在医院被抱错，亲生女儿今年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夫妻俩高高兴兴要把亲女儿接回来。结果夫妻俩到了省城, 亲生女儿根本不愿意见他们，也不认他们。 他们气不过，找律师告医院要赔偿，告女儿的养父母要他们归还女儿。 至于家里养大的那个养女, 他们嫌弃她笨，还嫌弃她的亲生父母不是人，直接赶了出去。 因着这事, 不少人都怀疑自己的孩子, 是不是也被抱错，急吼吼跑去做亲子鑑定。 别说, 还鑑定出事来了。 据说鑑定不是亲生的那几个, 不是被抱错, 而是在给别人养孩子。 「你们不知道吧，据说跑去鑑定的人生的都是儿子，可乐死我了。」乡里的小农贸市场里, 几个买菜的阿姨聚在一起闲扯，「听说有几对已经在闹离婚。」 「水店老闆那个养女才可怜，养父母不要, 亲生父母也不要她。」有人嘆气。 「可不是吗，我看那孩子小小年纪就帮着搬水送水，好吃的好玩的从来没有, 弟弟生来什么都有。」 「他们夫妻俩打官司抢女儿, 估计也是看女儿有出息吧, 名牌大学毕业一个月怎么也得一万的工资。血缘关系在这, 由不得她不认，赡养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估摸着是为儿子打算？有个名牌大学的姐姐，听说女儿的养母家里也非常有钱，给弟弟买套房不过分吧。」 「不知道他们家那姑娘怎么样了？初中毕业就一直在店里干活，满16岁就赶出去打工，真是作孽。」 「可不是嘛，那孩子还从小就有病，现在谁都不要她，治病的事可怎么办。」 几位阿姨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个都跟着嘆气，没人注意到她们议论的人，就坐在市场口的公交站台上等车。 宽大的运动服遮住了少女，因为服用激素类药物而发胖的身形，却遮不住少女脸上病态的苍白。 她坐在公交站台上，双手不停地在衣服和裤子口袋里掏，灰濛濛的眼睛逐渐浮起无奈的效益。 一毛钱都没有！还有病，饿了两天一口饭没吃。元锦嘆了口气，重重靠向不锈钢座椅的靠背。她就是阿姨们口中的可怜姑娘，有病，被亲生父母嫌弃，被养父母养得疾病缠身还没读多少书。 没有手机，没有现金，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糟糕的情况。 挑选小世界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能吃饱吃好，结果就这？孟婆一定是在报復自己之前在灵异世界，没和她商量就打开通道，害她加班熬汤之事。 元锦又嘆了口气，拎着破破烂烂的背包站起来，绕过公交站台进入农贸市场。 被议论的人突然出现，阿姨们都愣了下，迅速闭嘴。 四周安静下去，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 元锦下意识揉了下肚子，寻找可以给自己饭吃的人，并暗暗计算给什么回报。 她知道42年的亡魂是饿死的，孟婆真不用每个世界都让她体验一遍饿肚子的感觉，真的难受。 第1054页 「妹妹，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拌一碗粉？」卖拌粉的阿姨主动打招唿。 元锦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拐过去轻声道谢，「谢谢阿姨，我很饿，他们没给我留饭，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别客气，你以前也没少帮我们搬东西，进来坐。」阿姨目露怜悯地打量她一阵，拿了碗，埋头给她拌粉。 另外几个买菜的阿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默契低下头将早上买菜赚到的钱整理好，又从口袋里掏出钱，一人给她凑了两百块一块送过去。 「拿着钱去找你亲生爸妈，他们不要你，你就想办法告他们。」负责筹钱给元锦的阿姨攥着一大把，零零整整的钱，硬塞到元锦手里，「他们不讲良心，还有法律管他们呢，你别怕。」 元锦怔怔抬头，「不用。」 她就想吃口饱饭，钱的事她有办法赚到。阿姨们每天在农贸市场卖菜，赚的也不多，菜是自己家种的一天也就拿一点出来卖。 「别跟我们客气，你以前没少帮我们干活。」阿姨握着她的手，再次把钱塞给她，「你好好的，我们没法养你，只能给你路费去找你爸妈。」 坐在元锦身边的魂体，也劝她，「阿姐，你拿着吧。她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阿姨，就是嘴巴碎了一点，人很好。」 「谢谢阿姨。」元锦接过阿姨塞过来的钱，决定一会走的时候，给她们每个人一点福气。 「这就对了，你一定要告他们，就算回不去也要跟他们永远断绝关系。」阿姨拍拍她宽阔的肩膀，嘆着气折回去。 元锦深吸一口气，收起阿姨们给自己筹集的钱，看向身侧的魂体，「说吧。」 阿姨们看不到魂体，也听不到自己跟她说话。 「婆婆说，信仰之力差不多够了，这个世界结束你就能回忘川。」少女脸上浮起腼腆的笑，「我们在忘川等你。」 元锦略略颔首，原本想问她寿元多少，想到已经是最后一个世界又打消了念头。 孟婆估计不会让她太早离开。 招魂铃声幽幽响起，少女站起来，俏皮地沖元锦挥了挥手，踏着铃声回忘川。 元锦收回视线，拌粉阿姨也拌好了一碗粉端到她跟前，「好好吃，这是两百块钱，你带路上别饿着自己。听说你亲生爸妈非常不好说话，他们实在不要你，你也别想不开好好活着。」 「谢谢阿姨。」元锦伸手接过拌粉和钱，笑着道谢，「我会记得你们的。」 阿姨拍拍她肩膀，回去收拾装着各种调料的推车。 元锦拿了双筷子一边吃一边看世界剧情。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戎越，今年22岁，首富之子。女主是原身，时元锦，今年18岁。 三年前，戎越在赛车比赛中出车祸，导致双眼暂时失明，不得不停止学业在家休养。 他为了让自己的眼睛尽快恢復，听从医生的建议，努力做康復训练积极配合治疗。 凡是能尝试的办法他都在不停地尝试。 一年前，他亲自去工厂定制贝斯，遇到了在贝斯厂打工的时元锦。原身听力敏锐，在他试弹时提醒他调音调的不准，弹奏出来的曲调也会有瑕疵。 戎越看不到，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他试了几次都没能调准自己想要的音调，于是跟贝斯厂的老闆商量，每周请她过去帮他调音。 贝斯厂老闆徵求了时元锦的意见，同意戎越的要求，但是要求戎越支付一定的报酬给她。 戎越答应下来。 时元锦按照约定，每周去戎家帮戎越调音，听他弹贝斯，听他唱各种自己创作的歌曲。 随时相处的时间增多，时元锦慢慢获得了戎家人的喜欢，戎越也格外的依赖她并深深爱上她。 戎越的眼睛还是老样子，一次，他实在控制不住情绪开始砸贝斯，砸其他的乐器，被时元锦给拦住。时元锦带他离开家去散步，去给他买冰激凌。 两人在买冰激凌时，遇到了戎家世交的女儿，那个占据时元锦身份的水店老闆女儿。对方第一次见到戎越，便被他的颜值迷倒，随后频繁前往戎家陪伴戎越。 时元锦每次去戎家，都会遇到这个姑娘，还被对方警告不要对戎越有任何想法。她不过是个高中都没有念过的厂妹，不配成为戎越的女友。 原本对戎越就有情愫的时元锦认清自己的地位，找厂长帮忙结束了这个兼职。 戎越等不到时元锦过来，亲自跑去厂里找她，却意外听到她被人告白的现场，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半年后，时元锦接到养父母的电话，从贝斯厂请假赶回家乡，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个占据自己身份的姑娘还曾警告自己，不要对戎越有任何幻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愤怒又无力。 养父母收走了她所有的钱，拿去打官司控告医院，控告她的亲生父母，要求他们归还女儿。 她被养父母锁在家里整整两天粒米未进，她知道自己再不逃走，往后可能会被锁一辈子，于是用戎越教自己的办法解开了绳索。 逃到县里后，她给戎越打电话被拒接，只好联繫贝斯厂的厂长，跟他要了剩下的半个月工资，回宁城找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不认她，拒绝她进门。 她走投无路只能到处打工维持生计。后来她在乐器店打工时，遇到一个音乐学院的教授，对方发现她在调音方面很有天赋，于是将她请到家里帮忙调音，并认真培养她。 第1055页 三年后，时元锦成了宁城知名的调音师，体型也变得苗条修长，容色殊丽。戎越的眼睛也终于恢復过来，正式跟那个占据时元锦身份的姑娘交往。 两人在一次酒会上遇到，戎越听出时元锦的声音，疯了一样讥讽她混进这样的场合，是为了找个有钱人让自己卖上好价钱。 教授的儿子出面帮时元锦解围，并提醒戎越，他的女友才是冒牌货。 戎越让管家帮忙查清时元锦的身份，还没有所动作，宁城乔家把假千金当宝的报导铺天盖地。乔家夫妻俩拒绝亲生女儿进门，还跟假千金的父母打官司，抢抚养权的事，被事无巨细的报导出来。 乔家颜面尽失，得知亲生女儿成了着名的调音师，还一直住在宁城最有名望的陆家，带着养女上门求原谅。 时元锦没原谅他们，也没跟他们见面。 她以为事情会慢慢过去，不料却在去帮人调音的路上，被戎越带走，当天直接飞到国外。 戎越继续去求学，她被关在别墅里每天像个囚犯一样，毫无自由。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戎越终于完成自己的学业，时元锦也在两年的囚禁中学会了外语，学会了如何反击他。 两人回到国内，时元锦自由后马上去找当初救自己的教授，告知自己遭遇的一切。 教授的儿子气到发疯，提出跟她假装交往，让戎越死心…… 元锦面无表情看完所有剧情介绍，把最后一口拌粉吃完，随手将剧情打碎。 缓了缓，她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卖拌粉的阿姨忽然变了脸色，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按回去，「你爸妈回来了，别让他们看到你，去县里的公交车还有几分钟到，我帮你盯着。」 她一出声，另外几个卖菜的阿姨也都围过来，把元锦彻底挡在她们身后。 第403章 403真千金 从县城方向来的公交车开走, 对面街道上走过来一对身形壮硕的夫妻，男的脸色阴沉，女的一脸火气。 两人都不说话。过了街, 男人掏出烟拿了一根塞嘴里点着, 冷眼看向农贸市场入口。 他的视线在几个卖菜阿姨脸上停留了一瞬, 很快又收回去。 女的也看过来，发现拌粉摊子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顿时破口大骂，「看什么看, 早晚有天你们也会倒霉透顶。」 她骂完见没人顶嘴对骂，悻悻收回视线, 大着嗓门跟男人说，「赶紧回去, 让元锦那个蠢丫头给她爸妈打电话！什么玩意，那是我们的女儿，他们凭什么不让见。」 「我知道。」男人吐了口烟, 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又往拌粉摊子看过来。 几个阿姨也看着他。 他嗤笑一声，收了视线大步往开在不远处的水店走去。 去往县城的公交车缓缓出现，有人在前面卖农药和兽药的门店前下车，车子停了下来。男人被前面烟摊的老闆叫住，止住脚步抱怨去宁城要女儿，连女儿的面都没见着的糟心事。 「元锦, 车子到站会停几分钟，你快点上车不要让他们看到你。」拌粉摊的阿姨拍拍元锦的肩膀, 说道, 「一会我去拦车, 她们几个帮你挡着，你要快，走了就别回来。」 「谢谢。」元锦放出自己的魂力，给她们每个人都送了一点福气。 原身的养父母如果报復她们，或者找她们麻烦，会越来越倒霉。 去县城的公交车离得近了，拌粉摊的阿姨跑出去拦车。另外几个阿姨分头掩护元锦离开拌粉摊，送她上车。 元锦费力挤上了公交车，隔着车窗朝她们挥手。 她走了就不可能会回来。 公交车很快驶出乡里，元锦坐到最后一排，掏出阿姨们给的钱仔细数清楚。每一个都给了她两百块，一共一千二，有整一百的也有零的。 每一张钱上带着她们的关心和同情。 元锦拿出一张五块的买了车票，仔细把剩下的钱收起来，妥帖放进背包最底层的袋子里。 上个世界没挨饿也不算穷。这回不止穷，还被饿了两天，吃完一碗拌粉肚子里还空的慌。 原身在贝斯厂打工赚的钱，一半给了养父母，她自己住在厂里每个月就剩下500块零花钱，一半由老闆娘帮存着。 她连银行卡都没有，工资都是给她发500，剩下的一半不发一半直接打到养母的卡上。 唯一的不头疼的地方，大概是不用读书？元锦摇了摇头，放出彼岸花查看上个世界拿到的功德和信仰之力。 在星际世界得到的信仰之力最多，上个世界稍微少一点，不过功德比较多。 这个世界只要找到有信仰之力的人，就差不多够修补那些无名亡魂的魂体。忘川要的信仰之力，不是信仰宗教，也不是信仰政党组织，而是个人内心深处对某个目的生出的执着信仰。 收起彼岸花，她扭头看向窗外，开始琢磨怎么赚钱并教训一下这两对父母的事。 阿姨们猜得没错，养父母不要原身除了她没出息外，还想用她当筹码，从她亲生父母那拿钱给儿子在县里买房。 亲生父母不要原身，大概是觉得已经18岁，没法培养成真正的豪门千金，也捨不得精心培养的女儿回乡下受苦。 乔家跟戎家是世交，在宁城算是有一定的地位和财富，女儿自然是要跟差不多家世的人结婚，争取更多利益。一个一无是处高中都没上的厂妹，他们那个所谓的上层圈子里没人会看得上。 第1056页 何况……原身现在的样子，连美貌都没有。 元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肥得跟藕节一样的胳膊，心底对原身生出丝丝怜悯。 可怜的姑娘，先回忘川也好免得还要承受更多的苦。 自己是不可能吃苦的。 …… 宁城是一座歷史底蕴浓厚的老城，有国内着名的高科技企业，也有部分在民生领域占据重要位置的国企。富豪的数量跟另外几个重要城市比，只多不少，就是比较低调。 戎家靠实业起家，在国家困难时期不惜自掏腰包协助国家解决困境，经济、科技发展之后，也紧跟时代步伐创新提高产品的竞争力。 在一众富豪当中，戎家的地位属于超然的那种，对自家人有家法约束，公司的管理经营方式也不大像私企。 因而对继承人的培养，和别家完全不同。 戎家的继承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去尝试任何的可能，但一定要学习并懂得如何经营一家企业。 戎越玩赛车玩音乐，在公司的管理方面也相当的出色，如果不是玩车出意外，他会是戎家年轻的新一代继承人。 元锦锁上手机屏幕从公交车上下去，穿过没多少人影的厂区，迳自去找工厂人事也就是厂长的妻子方悦辞工。 她可以一走了之，只是不希望原身的养父母找他们麻烦。 这家贝斯厂在国内非常有名，不少歌手和艺人用的定制贝斯，都出自这个厂家。 老闆自己也爱玩音乐，算是把爱好和生活结合起来，人脉圈子很大。 当初原身到处找工作找不到，还是他看原身可怜，收留原身在自己身边学手艺。 他们夫妻俩对原身都很好，原身父母找上门，要求他们将原身的工资打到自己的卡上。他们留了心眼，说原身每个月最多只有3000工资，要给她留几百的零花钱，其他的打卡上。 实际上，他们给原身开的工资是5000，每个月给原身几百的现金，再给她养母打2500，剩下都帮她存着。 两年下来大概帮她存了4万块钱。 元锦走到办公室门外抬手敲了敲门，轻轻推门入内，开口打招唿，「方姐。」 「元锦？」方悦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回来的？你妈刚打电话说你被拐卖，要我们协助警方调查呢。」 一大早接到她母亲的电话，把她和丈夫急得够呛，结果等到中午也没看到警察来。 他们正商量着，一会要不要去附近的派出所打听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有被拐卖。」元锦入内坐下，波澜不兴的语气，「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他们现在在跟我亲生父母打官司，要他们的亲生女儿，又想利用我跟我亲生父母谈条件。」 方悦愣住，「这么……复杂？」 说完，她的目光停留在元锦的外套上，眉头皱了起来，「他们虐待你了？」 这会才2月，外面的最高气温不到10c，她竟然只穿着一件单层的运动服，里面只有一件打底衫。 「他们关了我两天。」元锦认真点头，「不过没事我自己逃出来了。我来是想……拿回你们帮我存的工资，顺便办理辞工手续。」 原身的这种情况报警没用。 基层警力不足，加上她一直在服药，养父母一句药物有副作用担心她出去伤人，就能把警察打发走。 没了警察盯着，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折磨自己。 她倒是不怕他们的任何手段，却不想跟他们纠缠。收拾他们的办法多的是，先安顿下来再一个一个来，也不迟。 「工资给你准备好了。」方悦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这是用你的身份证帮你办的，接到你妈……养母的电话，我担心他们会来闹，还想着他们来了就让他们把卡拿走。」 元锦脸上浮起笑容，「谢谢方姐。」 「你辞工后要做什么？去找你爸妈吗？」方悦忧心忡忡，「我往你的卡里存了5万块，加起来有10万，够不够。」 「够了，我亲生爸妈就在宁城。」元锦再次道谢，「谢谢。」 原身遇到的好人，可惜无论是养父母还是亲生父母，都不是人。 「他们在宁城？」方悦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不会是做医疗耗材的乔家吧？我听说他们的女儿出生时，因为生产的医院管理混乱，导致孩子抱错了。」 乔家一直做医疗耗材生意，在宁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出了这样的事，有点关系的都陆续听到传言，说他们的亲生女儿被养废了，他们不一定会接回来。 元锦这姑娘……也不能说是养废了，只是遇到了一对重男轻女的养父母，本身还是很聪明的人。好好培养，减减肥，那些豪门千金没一个能比得上她。 「是他们。」元锦淡淡扬眉，「他们还没见过我。」 方悦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会，她拿出员工辞工的申请书递过去，嗓音不自觉柔和下来，「你在上面签个名字，你养父母如果来了，我也好有个交代。」 乔家真有可能不会认她。 想到这，方悦不放心地又补充道，「往后有事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你在宁城不是无亲无故。」 这孩子16岁到他们的厂子里干活，听话乖巧，听力还特别的敏锐，每次调音她都认认真真。 第1057页 可她现在遇到的事情，他们是真不好插手。 她那个养母素质不高，养父也是个暴脾气。他们要是插手，说不定这对夫妻会在工厂门口直播打滚，给他们扣各种帽子。 能做的也不过是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提供住的地方，给她一些经济上的帮助。 元锦在辞工申请书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笑道，「我记住了。」 一会走的时候，给她也送一点福气，希望他们的孩子尽快好起来。 方悦拿回申请书，盖上厂里的公章，想宽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委婉。 收好公章，她看着元锦起身要走，到底还是不忍心，提醒道，「你的亲生父母恐怕没那么容易见，他们如果不认你，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帮你安排新的工作。」 「谢谢方姐。」元锦沖她笑了下，将指尖的一点福气送到她的魂体上，挥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她不会去见原身的亲生父母，没这个必要。 …… 入夏后的宁城气温上涨飞快，从20c涨到36c，只用了一个晚上。 元锦给自己弄了早餐，试了下熬好的汤药温度，一起端到摆在院中那棵槐树下的桌子上。隔壁住了几个做民乐演奏直播的小姑娘，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奇怪的乐曲声。 院外是农业大学的试验田，隔几天就有教授带着学生，过来查看实验的幼苗生长情况，虽然在郊区但也热闹。 经过三个月的调理，身体好了很多，就是没瘦下去。 元锦咬了一口煎的刚刚好的流心煎蛋，竖起耳朵听隔壁的演奏。 今天是古筝的《高山流水》昨天是古琴的《广陵散》，音准都对，就是节奏不怎么样。 她关了手机的音量，进入这些姑娘的直播间，给她们打赏一万块。 她们这段时间都没收到多少打赏，练习曲子比较急。 原身的养父母和亲生父母还在打官司，两边都给她打电话，警告她不要妄想回家。 考虑到即使签署了不赡养协议也没法律效力，她任由他们闹。 等自己的身体恢復过来，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 吃过早餐，元锦闭着眼把自己调配熬制的汤药喝了，皱着张脸收拾空盘子。她的机器人马上就要组装好，以后这种事不用自己动手，投资公司目前已经办好了各种手续，开始干活。 下一步，她要拿走原身亲生爸妈引以为傲的所有产业，让他们体会下被嫌弃的感觉。 给投资公司的管理层发了条准备开会的消息，她端起碗盘进屋丢进洗碗机，隔壁传来尖叫，「快打120啊，她的心跳没了。」 元锦动了动耳朵，开门出去，迅速翻过不高的围墙，进入隔壁的院子。 「你……」几个围在一起的姑娘看到她从围墙上跳下来，惊得忘了反应。 「打急救电话。」元锦吩咐一声，迳自走到倒地的姑娘身边，伸手探对方的脉搏。 脉搏已经感知不到，心跳也没了。 「我给她做cpr，你们分工收拾东西，救护车到了之后要送医。」她再次吩咐一声，将倒地的姑娘身体放平，绷着脸给她做cpr。 是心脏骤停。 她们的直播间很热闹，不过赚的钱不多，这姑娘估计是急了连续好几天熬夜。 其他人见她手法娴熟，顾不上询问她的身份，几个人分头忙开。 20分钟后，附近医院的救护车赶到，姑娘的心跳也恢復了过来。元锦想着救人救到底，索性跟车一块去医院。 心脏骤停的姑娘很快送去抢救并做进一步的检查，她和其他人去门诊大厅办理手续缴费。 「谢谢你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负责缴费的姑娘脸上的眼泪都没干，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你，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时元锦。我正好学过，她没事就好。」元锦沖她笑了下，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等候区，说，「我去那边等你，钱不够就跟我说。」 姑娘又红了眼，轻轻点头。 元锦去等候区坐下来，拿出手机给投资公司的管理层发消息，告知会议推迟的原因。 消息发送出去，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耳边听到少女满是讥讽的声音，「时元锦，你不会以为躲在这里，就能跟戎越见面吧。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元锦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是谁？」 该死的世界规则，她难得离开自己租住的民房，不会一出来就遇到假千金吧？ 第404章 404真千金 医院门诊大厅人很多, 少女突如其来的斥骂声，引来不少看戏的目光。 坐在元锦身边的阿姨不等她出声，不悦插话, 「你这小姑娘说话真难听, 这里是医院，你能来她怎么不能来。你喝海水长大的吗，管这么宽。」 元锦弯了弯下唇角，跟阿姨道谢, 「谢谢阿姨, 她可能是认错人了, 我没见过她。」 是那个跟原身互换身份的姑娘，乔家千金, 乔千宁。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没到处晃悠, 只在办理投资公司的手续时，去过几次市区，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她。 遇见她，说明男主戎越也在附近。 元锦念头刚起, 就看到被佣人推过来的戎越。他坐在轮椅上，面孔朝着她的方向，眼睛上蒙着纱布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1058页 「小姑娘年纪不大, 眼神这么差劲。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穿的人模人样一点素质都没有。」阿姨瞟了眼乔千宁, 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还不赶快道歉。」 乔千宁气得想要爆炸, 咬着牙狠狠瞪着元锦, 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戎越原本要在疗养院做检查，今天疗养院的眼科医生不在，又正好到了他复查的日子，只好出来做检查。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倒霉，竟然在医院遇到消失了几个月的元锦。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乔家的女儿，她就在担心被养在乡下的元锦回来，担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夺走。 抱错的事是医院疏忽大意，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养父母不愿意让她回乡下受苦，也不是受她唆使，可时元锦为什么不识趣一点，离开宁城到一个没人找得到她的地方去？她故意留在宁城，总有一天会回乔家。 她不想离开乔家。 从小到大，她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过惯了被人宠着捧着的日子，死也不可能回乡下。 可是只要时元锦回乔家，自己在乔家就没了立足之地。 乔千宁压下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发觉戎越似乎也发现了时元锦的存在，慌忙弯腰跟他小声解释，「不是她，我认错了。这个女生也很胖，不仔细看很容易看错。」 元锦微微扬眉，反驳她的话还没出口，又被身边的阿姨给抢了先，「我说你这小姑娘到底谁家的？素质真够低，人家胖也没吃你家大米，你凭什么嫌弃人家。」 阿姨拍拍默不作声的元锦，战斗力直接拉满，「你喜欢这个小伙子是吧？看到有姑娘跟他说话就恨不得撕了对方，你是人家女朋友吗这么脸大。」 乔千宁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阿姨直接无视她，转头问轮椅上的戎越，「眼睛受伤的小伙子，她是女朋友吗？」 戎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摇头，「她不是，只是世交家的女儿。」 乔千宁的脸色瞬间发白。 「不是就好，阿姨跟你说。这种还不是你女朋友，就觉得全世界的女生都在跟她抢你的姑娘，离远点，不然会害了你。」阿姨说完，听到缴费窗口在喊自己的号，低头拎起放在一旁的包，顺便安抚元锦，「不要怕，你又没做错什么。」 元锦微笑点头。 阿姨起身去缴费，乔千宁被她撞到差点摔了出去，幸好及时拉住戎越的轮椅，才勉强稳住。 她强忍着委屈，哑声开口，「戎越，我们回去吧。」 「阿锦。」戎越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脸庞执着着朝着元锦的方向，清扬的嗓音裹着明显的嘶哑，「是你对不对？」 他听到了那道仿佛天籁一般的声音。 「抱歉，你们认错人了。」元锦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去，看到隔壁的姑娘办完了住院手续，不疾不徐起身。 一个捨不得放弃乔家优渥的生活，一个不会尊重人，他们在一起挺合适。 「阿锦！」戎越的声音拔高，「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我不认识你们。」元锦头都不回，迎上办完了手续的姑娘，笑道，「没事我先回去？」 「谢谢你啊，我们自己在这边守着她就好。」姑娘的情绪平復了许多，说话时鼻音还很重，「等回去了我们再登门道谢。」 元锦笑着点点头，迳自往外走。 来的时候救护车只能坐一个人，她只好开车带着其他的姑娘一块过来，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线里。 从医院到住的地方有点远，开车过了农大城北校区还有再开几分钟才到，公交车只到农大城北校区，她没办法只好买了辆车。 走出门诊大楼，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听动静就知道是乔千宁。 元锦索性停下来，不耐烦回头。 乔千宁没什么错，毕竟把她和原身搞错的人是医院的工作人员，造成这种后果是医院的管理混乱。她在乔家享受了18年的千金生活，捨不得放弃也能理解。 谁不想出生在罗马？ 可她不该把原身当敌人，她所享有的一切原本就属于原身。亲生父母认不认她，都不该成为乔千宁针对原身的依仗，她一而再的警告原身完全没道理。 「时元锦，你最好马上离开宁城，不然我就回去告诉爸妈，你想回乔家。」乔千宁压低了嗓音，眼中布满了浓烈的恨意，「他们不会要你，因为你只会让他们丢人现眼。」 「你很喜欢乔家现在的生活？」元锦弯着唇角，似笑非笑，「觉得住乡下会脏了你的身份？」 「又不是我让护士把我们弄错，爸妈不让我回去，也不是我要求他们这么做。」乔千宁理直气壮，「乡下就是脏，你也脏！」 元锦扬了扬眉，从她身边越过去，迳自走下雨棚的台阶，「希望有天你们背上满身债务时，你还能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所谓的身份，所享受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你。」 世界剧情的后半部分，她没怎么细看，看到原身跟老师的儿子假装情侣就打碎了。根据之前的世界经验，原身和戎越冰释前嫌后，必定会帮着原身报仇。 亲生父母嫌弃她上不得台面，那就让他们成为上不得台面的存在。 「永远的都不会有这天。」乔千宁冲着她又胖又宽的背影愤怒低吼，「戎越不可能会看上你，少在那做白日梦。」 第1059页 元锦当自己没听到她的话，走到自己停在出边的库里南前，拉开车门上车。 自己不用谁看得上。 库里南？！乔千宁吃惊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她的驾照刚考下来，还在想买什么车才适合自己的大学生身份，元锦竟然开库里南！ 她哪来的钱！ 乔千宁回头看了眼还在等着拿药的戎越和佣人，飞快掏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妈，元锦在宁城，好像是在做小三，我看到她开着一辆全新的库里南。 她安分老实一点，爸妈说不定会看在血缘的关系上，把她接回乔家。 自甘堕落，爸妈更不可能认她。 …… 农业大学城北校区是新校区，启用还不到三年。 学校南门出来就是试验田，种着各种农作物。有开着五彩花朵的油菜花，有成片的玉米地，还有一些不知道要培育什么品种的西瓜。 十多亩的田地里杂七杂八种了一大推。 在星际世界看了几十年的各种种植温室，又种了几千万亩的农作物，眼前的试验田在元锦看来，实在是太过混乱。 她开着车从田边走过，视线被一道金光闪到，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刚收拾出来的一块田里，一个看着大约50来岁的教授，带着几个学生在种植番茄。 元锦把车开回院子里停好，拿了把伞，打伞下去看他们在种什么。离得近了，她又被那道奇怪的金光闪到，只好停下脚步认真看过去。 教授的头顶秃的厉害，阳光照在他头上，隐隐出现了折射效果。 闪到自己的金光，不是光的折射，而是悬在他头顶的信仰之力。 元锦弯了下唇角，扭头走下田埂。 「小姑娘，你站住不要动。」教授留意到元锦的身影，回头指着她说，「就在那别动，我放了东西在田埂上，颜色和青草一样，有毒的。」 元锦停下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 确实有一袋绿色的药，像是用来防蜗牛的农药？ 「你往边上绕，注意不要碰到。」教授被她听话的样子逗笑，忍不住问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是住在这的人。」元锦扬起笑脸大步过去，「你们种的番茄苗，是新培育出来的品种吗。」 他们种下的所有作物幼苗，都是新品种。 「是新品种。」教授笑起来，光秃秃的脑袋来回晃，「这个品种的番茄是水果番茄，口感更好，颜色也更漂亮。」 元锦应了声，站在田边看他们忙碌，随意问道，「种在这里很容易被摘走吧？」 她记得自己去扶贫的那个小世界，帮忙培育竹苗的博士说，不少同学因为实验种的作物被毁，只能延毕。 「没办法，种学校里也容易被摘走。」教授指了指拢好的田垄，笑道，「我们在外围种上其他不影响的作物，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里面种了什么。」 元锦看了看他们种植的范围，禁不住笑，「我给你们弄个电子的监控系统吧，可以在手机上实时查看，这里有没有被破坏。」 教授头顶的那一抹金光，确实是信仰之力。 「你会这个？」教授来了兴致，「试试吧，我们也没法天天在这守着。」 元锦笑着答应下来，回头指着自己住的民房说，「你们下次过来直接去敲门，就蓝色大门的那个院子。」 这边紧挨着疗养院和景区，不少村民把房子装修成民宿对外出租，房子外面弄得跟童话里的小房子一样可爱，房租也便宜。 「行，我们下次过来就直接去找你。」教授也笑起来，「我们得尽快把这些幼苗种下去，你自己随便看。」 元锦应了声，打着伞慢慢欣赏他们种下的实验作物。 实验作物每一株前面都有个牌子，记录作物的种类，属什么科。 看了一会，她想起还要跟投资公司的管理层开会，跟教授说了声，先回去。 他们的试验田在这里，遇到他们很容易。 实在不行自己就去农大找他们。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假装学生混进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跟投资公司的管理层开完项目分析会，元锦关闭电脑去工作间，将机器人组装起来。 在上个世界，机器人的程序已经调试到非常稳定的状态，完全替代保姆。 这个世界她目前还不想开科技公司做机器人，只自己採购原料、加工，组装出来一个。 全部组装完成，她启动程序打开工作模式，给机器人起了个名字叫夏至。 程序启动完毕，机器人停顿了下，自己走出工作间去厨房找食材，准备做午饭。 元锦拿着手机跟在后面看了会，确定没什么问题，扭头去客厅抱着笔记本电脑写基金会的项目计划。 基金会已经在办理相关手续，大概过一个月就能开展业务。 计划写完，大门忽然被拍的震天响。 她从屏幕上抬起头听了会，调出门口的监控。来人不是住在隔壁的小姑娘，而是一对长相陌生的夫妇。 应该是原身的亲生父母？ 元锦皱起眉头，回头吩咐机器人去开门，「夏至，你去开门请他们进来。」 「好的主人。」夏至收到她的语音命令，关了火出去开门。 第1060页 乔光耀夫妻俩憋着满肚子火，看到来开门的是个机器人，直接愣在当场。 「两位请进。」夏至发出机械的声音，说完往边上让开一步，再次提醒，「主人不喜欢等人。」 乔光耀跟妻子交换了下眼神，冷着脸抬脚入内。 进入客厅，他们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亲生女儿坐在沙发上，模样没多少变化。 「坐吧，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认识你们。」元锦懒散抬头，「想喝什么可以跟夏至说。」 乔光耀不知为何，一下子被她的气势压住，迟疑出声，「我们是你爸妈。」 千宁说在郊区的医院遇到她，他们马上报警，通过警察帮忙查监控找到这来。 「你们有什么证明吗？」元锦抬了下眼皮，波澜不兴的语气，「亲子鑑定证书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不排除会报警说自己遇到骗子。」 速度真快，她从医院回来也不过3个小时时间，他们就找上门。 第405章 405真千金 乔光耀怎么都没想到, 第一次见到亲生女儿会是这种情形。 传说中15岁辍学，16岁到工厂打工没念过什么书的女儿，气场比他这个当了多年企业掌舵人的成年人还有强。她甚至连看他们都懒得看, 态度冷淡。 「我们也是……」乔光耀张开嘴，讷讷解释, 「也是刚收到消息，知道你在宁城所以过来找你。」 「这位先生, 在你以我父亲的身份说话之前, 请出示证据。」元锦的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懒散出声，「夏至, 你的午饭只做了一半, 去把剩下的一半做了。」 「好的主人。」夏至应声离开客厅，去厨房继续准备午饭。 民房的厨房是敞开式, 在客厅里能看到全貌。 夏至打开燃气灶, 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锅内，按照程序设定的菜谱, 慢慢翻炒。 乔光耀不动声色地跟妻子交换眼神，心中震惊得无以復加。 这是机器人？！整个世界都没有哪家做人工智慧的公司，宣称他们做出可替代保姆的机器人。她是从哪儿得来的？这机器人完全超越了人工智慧，不比保姆差。 「两位如果没有亲子鑑定, 还请现在就离开。」元锦存好电脑上的文档, 缓缓抬起头, 清凌凌的眸子里写着明显的冷意，「我知道自己有亲生父母, 也知道他们嫌弃我在乡下长大, 没读过书, 并不打算认我。」 乔光耀一听，顿时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心虚避开她的眼神，讪讪解释，「不是这样的，是你养父母在跟我们打官司。」 「先生，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没证据之前，不要以我长辈的身份跟我说话，你没资格。」元锦脸上浮起不悦，「两位是想警察来请你们走，还是自己走。」 「你什么态度！我们就是你的亲生爸妈！」苗琬琇火冒三丈，「你爸妈怎么把你教的如此没教养。」 她当初决定不接这个女儿回家，简直再正确不过。 不仅没教养，还目无尊长。 「这位女士，没教养的人是你们好吧。登门告诉我你们是我父母，却连证据都没有，尊重相互的。」元锦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慢条斯理的语气，「如果是我上门找你们，跟你们说我是你们女儿，你们会认吗。」 一句话成功让这对夫妻噤声，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乔光耀缓了缓唿吸，尴尬开口，「我们有证据，出门时忘了带。」 「那你们带了证据再来，慢走不送。」元锦收回视线，抱着笔记本电脑接着忙。 乔光耀这两年一直在想办法让公司创新，看到夏至，估计内心已经有了想法。她原本想找机会故意带夏至去刺激他们，让他入局，方便自己拿走乔家经营的康苏集团。 乔家不止做医疗耗材，还有药店和疗养院，产业结构涵盖医疗的方方面面。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乔光耀握紧妻子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今天冒昧过来，还请你不要介意，我们也是寻女心切。」 元锦略略颔首，懒得揭穿他们的谎言。 乔千宁估计是跟他们说了什么，才让他们如此怒气沖沖，迅速查找自己的下落并上门兴师问罪。 乔光耀拉着妻子走出小院上了车，眼底浮起明显的激动。 就算女儿是被人包养，这个包养她的人来歷也非同寻常。那个机器人即使卖五百万，也有大把的人想要购买。 不说其他人，他自己看了也很心动，能开门会做饭，全程可以语音控制交流。这样的机器人，定价多少都不影响想要尝鲜的人抢购，毕竟是全世界独一份的机器人。 「她什么态度，没亲子鑑定就不认我们。」苗琬琇心火难消，「我就说不能认她。」 「你煳涂。」乔光耀沉下脸呵斥道，「认还是要认的，你没发现她的机器人不同于一般的人工智慧产品吗。能把全世界独一份的机器人送给她用，背后的人比我们想像的要厉害。我们有千宁跟各家联络，要是再能通过她结实她身后的人，宁城首富的位置就该我们来坐了。」 这几年医用耗材陆续集采，公司的进口业务业绩下滑，自产产品质量上不去销量根本铺不开。 康苏需要一款产品打破市场。机器人的独特性会让整个养老市场疯狂，无论是养老院还是有钱人，都会趋向于购买智慧机器人替代护工。 第1061页 有了这款机器人，哪怕只是联合生产销售，回报也是天文数字。 这个市场并不局限于华国，而是整个世界。 乔光耀越想越激动，脸庞逐渐涨红，「她在乡下一直过的不好，长得又那么差劲，能被人看上是她的福气。我们没养过她，感情培养不起来，但可以利用我们的血缘关系，通过她跟她背后的人做生意。」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他也愤怒。 可女儿终究要嫁出去，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能带来利益就行。家里的一切将来都会留给儿子，女儿嫁得好就能给儿子更多助力。 因此，在看到亲生女儿的资料时，他本能的选了养在身边18年的养女。 他们精心培养了18年，养女无论是气质还是学识在圈子里都属上乘，没道理白白送回去。等她大学毕业，多的是想要求娶的人。亲生女儿高中都没念过，十几岁就在工厂打工，接回来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现在更不能接回来，也不能认。 被人包养名声太坏，会影响养女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苗琬琇没想到丈夫打着这样的主意，转念又想，她们母女之间确实无法培养起感情。 从小就没养在身边，女儿接触的全是社会底层人员，根本不知道上层社会的礼仪和社交。她不想再花时间，去培养一个高中都没念过的千金。 人的行为习惯很难改变，亲生女儿看起来就很没教养，从进门开始她的血压就没下去过。 这样的女儿，最大的价值也就是帮忙牵线搭桥，让他们接触到包养她的那个人。 房子租在这么不显眼的地方，这个人的年纪说不定还很大。 苗琬琇在心里琢磨一阵，生硬开口，「我看她并不想跟我们有任何牵扯。」 「女孩子容易心软，她不愿意认我们，是因为她养父母在跟我们打官司。我们多在她面前说说好话，解释我们的苦衷，她一定会原谅我们。」乔光耀信心十足，「她没什么见识，会听话的。」 在工厂打工的孩子能有什么见识？给她一点好处，还不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那个机器人真的能赚钱？」苗琬琇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也有些意动。 乔家这几年在产品创新方面逐渐落后，已经慢慢被圈子边沿化。若是能在这时推出机器人，确实能立即挽回公司的颓势，成为圈子里的红人。 养女已经18岁，也该考虑挑选未来夫家的事了。 儿子在国外接受精英教育，等在国内赚够了钱就移民国外享受，他们一直以来都这么计划。至于亲生女儿，随便给她找个婆家就行，她们本来也没感情。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乔光耀兴奋莫名，「我关注人工智慧市场很久了，迄今为止没有哪一家公司，能做出那么智能的机器人。」 全球都没有同款。 「那你看着办，我从来没想认她。」苗琬琇扭头看向窗外，眼底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亲生女儿没一点长得像她。胖，看起来还有些憨傻，丝毫没有继承她的美貌，也没继承丈夫的聪明。 反倒是养女，被他们养的气质高雅，样貌也出尘脱俗。 「你放心，我也没想认她。」乔光耀失笑，「我可没有给人当情人的女儿，要不是有血缘关系，这样的女孩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她身上哪有半点千金的样子，就是个没见识的打工妹。」 亲生女儿跟家里的工厂女工没区别，她们都得靠着自己给饭吃，不配得到他的注意。 苗琬琇扯了下嘴角，想到养女打来电话说戎越对元锦似乎有别样的感情，不悦沉默下去。 亲生女儿跟她的养父母简直一模一样，不要脸又不讲道德。 被人包养了还要勾搭戎越。 …… 晴朗了三四天的天气被一场暴雨冲散，高温暂时缓解，难得清凉。 大雨之后又连续下了三四天的小雨，终于再次放晴。 乔家女儿并非亲生的报导，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爆料到媒体上，掀起不小的风浪。 元锦看到报导也丝毫不在意，安心待在租住的民房，动手制作作物生长监控需要的设备，写实时观察系统程序。 监控系统调试完毕这天，安静了一周的邻居，终于又传来琴声。 看来是心脏骤停的姑娘，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她扬了扬唇角，吩咐夏至去准备午饭，自己带着工具和做好的监控设备，戴上遮阳帽准备出门。 院门忽然被人敲响，隔壁姑娘的声音清晰传来，「元锦，是我们。」 「夏至，你去开门。」元锦摘下遮阳帽跟夏至说了声，转头去拿茶叶泡茶。 自从有同伴心脏骤停，隔壁的姑娘们就一直轮流在医院照顾同伴，直播也停了很多天。 夏至应声出去开门。 元锦泡好了茶，几个姑娘搀扶着一位大约70岁左右的老人走进客厅，齐齐朝她鞠躬。 「你们这是要干嘛？」她惊得站起来，过去扶住那位看起来很和善的老人。 她什么都没做，受不得老人家给自己行礼。 「小桔再过几天就能出院，我们老师听说是你救了她，专程来跟你道谢。」扶着老人的姑娘微笑解释，「这是我们的老师。」 「不用这么客气，只是举手之劳，我正好学过又离得近。」元锦扶着老人坐下，笑道，「泡了些花茶，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将就一下。」 第1062页 她们的老师头上也有信仰之力。 上个世界，她只在沙漠里看到同样是为了防沙治沙的人，头上有信仰之力。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短短时间就遇到两个不同职业的人，都有信仰之力。 「你是个好孩子。」老师坐下来，微笑打量她，「救命之恩我们也没什么可回报你，就想着亲自登门跟你说声谢谢。」 「老师言重，我只是离得近罢了。」元锦拎起茶壶给她们倒茶，盘算着拿什么跟她换信仰之力。 农大的教授那边，用资金和技术支持就能换。这位老人家的信仰之力，只用钱似乎换不到？ 第406章 406真千金 在网上做民乐器演奏直播的姑娘们, 都不是科班出身，有些刚刚开始学看谱，最高学歷也只是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元锦听杨老师说完姑娘们的身世, 若有所思。 姑娘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区的贫困少女，上完义务教育, 家里就没再供她们读书。杨老师和老伴在当地採风拍照，得知她们的处境, 便将她们接到宁城, 安排她们学习乐器。 几年过去，向杨老师求助的当地女生越来越多，先前来学乐器的姑娘陆续去参加考级。为了让去考级的学生更好的练习，杨老师租下隔壁的民房，让水平还不足的姑娘住到这边接着练习。 这边的住户不多, 她们练习时不会因为扰民而被警察找上门。 住到这边的姑娘们也都特别争气, 努力学习乐器演奏，并在网上开直播赚钱，努力减轻杨老师的负担。 最近杨老师的身体出问题, 可能需要到国外去治疗。姑娘们知道后，着急在网上赚到更多的钱, 于是不停的直播不停的练习, 其中一个身体承受不住负荷, 心脏骤停。 那天要不是元锦在，那姑娘可能就去了。 元锦抿了下唇角, 看向坐在自己的身边的杨老师, 刚想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外婆, 这里好难找啊，我跟表哥转了好几圈才看到你的车子。」 「是我外孙，今年刚12岁。」杨老师笑着跟元锦解释一句，示意身边的学生去把人领进来。 元锦笑了笑，又一道声音传进来，「奶奶，宋云策这小子是个路痴，我们找不到都是他的错。」 宋云策？她心中一动，偏头往院子里看去。 穿着黑白运动服的少年，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一蹦一跳地进入院子。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看着年纪也不大，长得眉清目秀，体态颀长。 难道是世界剧情中那个陆家的后人？元锦微微皱了下眉，身边的杨老师也扭头看过去，笑骂道，「陆励你都20岁了还找不到路，怪阿策做什么。」 还真是。她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茶。 杨老师的灵魂已经开始松动，寿元将近，她也无能为力。小世界的人寿元不可改，一个人的寿元改变，引发的蝴蝶效应，会比剧情线改变引起的变量大，从而出现不稳定的因素。 哪怕自己是忘川鬼王，在小世界中，依然得遵守世界规则。 杨老师头上的信仰之力所蕴含的力量，强大到可以修补整个无名之渊内的无名亡魂魂体。能生出这样的力量的人，她是头一回遇到。 这样的信仰之力非常难见，需要付出的交换条件也相对要复杂艰难。 思忖间，宋云策和陆励一起进入客厅。 两人先礼貌地跟元锦问好，这才规规矩矩找位子坐下。 「你别介意，他们知道我资助了这些姑娘，一直想来看看。」杨老师笑着解释，「我的身体不大好，大儿子要接我去国外做检查，顺便做治疗。这些姑娘们往后要怎么过，我还没安排好，想着让陆励帮我照顾她们。」 「老师，我们不用照顾。」站在老师身边的姑娘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我们可以在网上赚钱，这段时间经常收到打赏。」 她们的直播间有个财主，每次打赏都有一万。分给平台后，她们也能拿不少，维持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的水平还不行，网上赚钱也要提高专业技能，只要有专业人士也开直播，你们就争不过。」杨老师明显不贊同她的说法，「我说过，会让你们堂堂正正的养活自己，现在还没做到。」 元锦眸光闪了闪，笑着接话，「您要是不嫌弃，就把她们交给我。民乐演奏和学习方面，我还算有点经验和天赋。」 说完，她偏头吩咐站在角落里的夏至，去帮自己把书房里的古琴拿来。 夏至离开客厅去书房。 宋云策和陆励同时呆住，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这是机器人！比电影里还好看的机器人，竟然能够通过语音直接控制，这位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姐姐，你的夏至是机器人吗？」宋云策想要站起来去看个究竟，又觉得失礼，只得老实坐好，巴巴看着她，「我可以玩一会吗？」 「不行。」元锦弯起唇角，轻描淡写地说，「它不接受我以外的任何指令。」 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算了，已经是最后一个世界，结束后他们就会一起回忘川。聪不聪明都不打紧，不给她增加麻烦就行。 「好的。」宋云策收回视线，脸上写满了遗憾。 只接受主人的指令，这样的机器人可太酷炫了！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姐姐卖不卖机器人？他也很想有一台这样酷炫的机器人。要是带出去，他绝对是整条街最靓的崽。 第1063页 「你买不起。」陆励敲了下他的脑袋，慢慢收回视线，客气地跟元锦说，「照顾这些妹妹的事，我会尽力，就不麻烦你了。」 奶奶资助这些姑娘学习民乐，不止是希望她们能有个谋生的手段，更是希望她们的人生彻底摆脱以前的轨迹。 这两年，她们的父母没少找奶奶要钱，理由是打工不会一毛钱的工资都没有。 他有成长基金，每年拿出百多万资助她们不成问题。学习上他只能尽量想办法帮她们请老师，他不学音乐，对民乐器一窍不通。 「你能资助她们到什么程度？」元锦好笑看他，「不止是她们，还有她们的其他同伴，你也都能资助吗。」 陆励被问住，愣在当场。 他没想这么远。奶奶只告诉他这些姑娘都很努力，让他想办法帮这些姑娘走下去，没说过还可能有新成员加入。仔细想，其实这些年人员一直在增加，最初只有五六个姑娘，现在快二十个了。 杨老师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元锦。 她也好奇这个姑娘水平到底也多高，能教得好十几个没有基础看谱都费劲的学生。 夏至将古琴抱出来，送到元锦手边復又安静退下。 元锦弯起唇角，坐到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将古琴放在膝盖上开始弹奏。她弹奏的曲子是一首千年前的古曲，指法娴熟，琴音旷远。 杨老师细细听了一阵，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出声打断她，「你的水平比我的老师还要高，我相信你能教好她们。」 这样娴熟的指法和从未听过的曲子，足够让自己资助的姑娘们立足。 单是这首曲子传开，就会有不少人跟她们买曲谱，或者是请她们去演出。 眼前的这姑娘，看样子也不像是只会一首曲子的模样。 「既然如此，她们往后的学习和生活，我来负责。」元锦含笑扬眉，「您只管放心，我会让她们变得越来越好，不会再让她们去过以前的苦日子。」 她要将这些姑娘打造成国内最知名的民乐团，还要将她们都送进大学校园。杨老师给她们安排过高中课程，姑娘们的基础太差，觉得太难一致选择学习乐器。 只有完成老师的心愿，才能交换信仰之力。 相信她身边和她一样有信仰之力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姑娘学的乐器不止一种，一个人很难教的过来，毕竟都是普通人，不像她可以有无限的精力，不怕被消耗。 「她叫辛菡，是她们的大姐，往后要怎么安排你跟她说就行。」杨老师脸上浮起欣慰的笑，「要是缺钱你可以跟陆励说，他会帮你解决钱的问题。」 陆励下意识挺直嵴背，有些紧张地看着元锦。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姑娘的年纪跟心性不匹配。她坐在那就有种让人无法忽略的上位者气场，像是一切尽在掌握，淡定又从容。 「好，有需要我会联繫他。」元锦含笑答应下来。 杨老师又交代了一些事，带着对机器人念念不忘的宋云策和陆励，招唿姑娘们告辞离开。 元锦让夏至把古琴收起来，戴上遮阳帽，拎起装在篮子里的设备，开门去农大的试验田安装监控。 他们种下的番茄幼苗已经成活，就是看起来不怎么精神。 四周种植的好像是茄子？看叶子很像，结出的果实却不怎么像，每个果实都只有拇指大小，一个个长着青油油的颜色。每一株挂的果都特别多，植株一副撑不起来的样子。 元锦观察片刻，找到最佳的安装点，开始安装设备。 这套监控设备带有防鸟防虫设置，利用太阳能供电，在夏季时能通过光源吸引虫子并进行灭杀。绑定app后，可以通过无线网络，发送实时数据和监控影像。 她用的是公司的伺服器，不会出现卡顿和传输不畅的情况。 「姐姐，你的机器人真的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啊？」宋云策的声音从身后弱弱传来。 元锦用余光扫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想要机器人啊？」 宋云策的眼神倏地一下亮起来，「想要。我和表哥过几天会住到你们隔壁，大概要住到暑假结束才回去，舅舅最近要赶新专辑，不让我们住家里。」 外婆说她在这边租了一块地，让他和表哥过来体验种菜的乐趣，顺道照顾她资助的那些姐姐们。 「想要也没有。」元锦故意逗他，「不卖。」 宋云策失望低下头，抱着胳膊蹲到田埂上，好奇看她，「你在做什么。」 元锦没搭理他，调试完信号接收的频段，收起其他工具往回走，「那是防鸟防虫设备，回去吧。」 宋云策站起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有些焦急的跟她说，「我们来的时候在路口遇到戎家的车子了，他说在找一个胖胖的姑娘，不会是你吧。」 「是我又怎样。」元锦禁不住笑，「他们想要做什么。」 戎越找来的速度，没有原身的亲生父母快。 乔光耀夫妇俩走后就没再出现，不清楚是因为报导的事，让他们觉得丢脸还是因为其他。在她的有意安排下，乔光耀这段时间跟投资公司的管理层，频繁见面。 已经上钩的鱼，跑不掉。 「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过戎越眼睛受伤后人变得怪怪的，表哥都觉得他很危险，你自己要注意。」宋云策嘆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很可怕的感觉。」 第1064页 元锦被他的话逗笑。 该注意的人是戎越和乔千宁，再过一段时间，乔千宁不止会当不成千金，还会背上几个亿的债务。 到那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选择回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杨老师走了后，隔壁慢慢安静下来。 元锦忙完手头的工作，看着天气不错，丢下夏至看家自己出门去散步。 往前走了大概两公里，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过来，狐疑做出警戒。 来的不是戎越。 「你就是时元锦？」跟踪她的人跑到前面，抱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你不能留在宁城。」 「谁让你们来恐吓我，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元锦不悦皱眉。 乔光耀还是乔千宁？ 「这你别管，老闆说了你必须离开，不然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男人好生相劝，「小姑娘，你识相一点，不要跟有钱人过不去，他们有的是办法折腾你。我们不想犯罪，所以不打算欺负你，只是拿了钱过来提醒你一声。」 元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了声谢，转头往回走。 她以为乔光耀夫妻俩是被世界规则压制，才会不想认原身，没想到他们已经毫无人性可言。 原身去做亲子鑑定那天，乔光耀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她。他像是在完成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耐烦，取样时原身不小心碰到他，还被当场羞辱。 明知来做鑑定的姑娘，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被碰到后当场掏出手帕擦手，随后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原身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嫌脏的滋味。给她这种感受的人，有可能是她的亲生父亲。 加上今天这一出，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元锦回到民房，上网查了下乔光耀从自己这里离开后的动作，眼底浮起深深的戾气。 果然是他干的。 为了逼自己向他们寻求帮助，继而说出机器人的来歷，他可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别说，这样的手段对付原身或许还真的有用，只不过她不是原身罢了。 从小就受尽虐待的小姑娘，终于见到亲生父母，对方却视她为耻辱。发现她有利用价值，不惜买通人对她进行恐吓，哪个姑娘遇到这样的事，不是本能地向父母求助？ 她算是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这么毫无人性的父母，还是头一回遇到。 不收拾他们简直说不过去。 …… 夏季反反覆覆的天气让人失去食慾，也失去活力。 乔光耀安排的人又来了几批，都被元锦躲过去，苗琬琇则安排人给她送了不少东西。 她对那些奢侈品不感兴趣，送什么都退回去。 周日早，农大教授带着学生们过来查看种下的番茄苗，看到天边多了防虫防鸟的设备，一行人结伴去找元锦。 蓝色大门打开，银灰色的机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是……那个技术大神的作品，太神了！」男生们都兴奋起来，围着夏至上下打量。 女生们也惊奇掏出手机拍照。 「别这么没礼貌。」教授摸了摸自己的光秃秃的头顶，招唿大家跟着机器人进去。 元锦透过监控看到他们的反应，唇角弯了弯，跟电话那头的投资经理说，「他手中的人脉不少，你给这些人打个预防针，不要借给他任何资金，他要借必须全家人在借条上签名。」 乔光耀果然盯上了机器人，正满世界打听机器人出自哪个企业，积极筹措资金准备拿下华国市场。 结束通话，学生们跟着夏至进了客厅，又好奇又有些拘谨。 元锦笑着招唿他们坐下，自己坐到教授身边，拿起手机打开监控的app，给他讲解具体功能。 这个app所有参与实验的学生都能下载，可以在校内随时查看幼苗有没有被偷，查看是否缺水。功能不多，对于需要记录实验数据的学生来说，能省去很多麻烦。 「镜头可以拉近？」教授看她在屏幕上推了下，原本就很清晰的番茄幼苗瞬间放大，不禁问道，「这是单眼相机的镜头？」 也就是说她给设计的这套设备，价格可能他们承受不起。 能在app上调动监控镜头拉近距离，就算不懂也大致知道，这套设备的价值不低。 「是单眼相机镜头。」元锦失笑，「这套设备免费送给你们使用，然后你们划定一下，哪些作物我能随时採摘，用来支付设备安装使用费用。」 她不想种任何作物，但是很享受去菜园里摘菜的乐趣。 「这样不行，该多少钱你说下我们想办法跟学校申请资金。」教授拒绝她的提议。 「设备和镜头都不贵，这套系统还没面世。」元锦好笑扬眉，「你们就当是帮我测试系统的稳定性，我司主要做人工智慧研发，这也是人工智慧的一部分。」 教授听她这么说，稍稍安心，「既然如此，那一会我们把可以採摘的区域告诉你，平时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摘。」 她要测试系统的稳定性，学生要记录作物生长情况，随时可监控的设备能省去很多麻烦。 单眼相机镜头能清楚拍到作物根部的细节，可以说考虑的非常周到。 「最好标清楚一点，我可不想害大家延毕。」元锦俏皮打趣，「那样我会良心不安。」 第1065页 大家都笑起来。 元锦将app的安装包共享给他们，让他们安装后自己查看具体功能，如何通过app实时查看番茄苗的情况。 「你们公司的产品也太厉害了吧！」有学生打开app后，下意识发出惊唿，「竟然能看到植株上的绒毛。」 感觉像是镜头贴着植株根部拍的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用了最新的镜头技术，该产品适用于多种实验场合，目前还未推向市场。」元锦信口胡诌，「你们作为第一批的使用者，使用过程中如果发现问题，需要及时向我反馈。」 「没问题，有了监控系统我们就不用成天提心弔胆，担心幼苗因为不可抗力而死亡。」学生笑容灿烂，「只能看到番茄幼苗，还是周围的作物也能监控？」 「你试着调动镜头看看，app上都有。」元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笑道，「整个系统不仅可以观测到作物的生长情况，还能驱虫、防鸟。」 她设计的太阳能电板和电池，充电后能维持设备运转两个月。 冬日阳光较少的天气里，也能长时间维持设备的稳定供电，不会因为电量不足而无法观测到地里的作物。 「这是360°都能观测，我要回去安利给师兄，告诉他们不用隔几天就跑过来看，在app上操作就行。」说话的男生兴奋莫名，「还有湿度和温度分析，太绝了。」 室外种植实验需要的数据，app上都能看到，这比他们过来测的要准确的多。 要是能有成套的种植系统就好了，缺水浇水，缺肥施肥，完全实现智能化操作。不知道这样的系统什么时候面世，不知道有没有公司做这方面的尝试。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功能，你们想要的数据，上面应该都包含有。」元锦微笑看他，「不过施肥浇水这种工作你们还得自己来，这只是最基础的监控系统。」 「知道。」男生的脸庞浮起薄红，「要是什么都智能化操作，我们的实验准确性也会降低。」 元锦笑了下，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教授，说，「你们可以先试用几天，有问题随时跟我反馈，我离得近过去查看设备也方便。」 设备不会出什么问题，她用了最好的镜头，还有最先进的技术，帮他们做的这套设备。 在星际世界时，所有的种植温室，系统和各种检测设备都是她来布置，并通过程序直接在光脑上控制。 当前世界的科技树距离星际差了上万年，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 「我能不能问下，你这套设备的大致定价？」教授试了下所有的功能，疯狂心动，「我带的一个学生在做高产玉米培育，非常需要这样的一套设备，实时关注幼苗的生长情况。」 学生培育的玉米幼苗在校内的实验区，由于校内常有外人进入，种植的玉米一到可食用期，就会被人偷走。 安装了监控都没用。 该学生因为屡次种植的玉米被人偷走，已经延毕了两年，再延毕学生不疯他也要疯了。 「这套设备短时间内很难上市，程序的稳定性需要实验数据做依託，不过我可以再送你们一套同样的设备。」元锦微笑看他，「这是我司独有的技术，不能外传，安装得我本人去才行。」 她就做了一套设备。材料还有剩，一两天就能做出一套同样的设备，难度不大。 「那我替学生谢谢你。」教授松了口气。 元锦留下他的联繫方式，又跟他们聊了一会，起身送客。 客厅安静下来，隔壁的姑娘们估摸着是刚吃完早餐，正在练习她给的曲谱。节奏比昨天顺，技巧也提了上来。 元锦坐回沙发，抱起笔记本电脑，查看基金会项目开展的进度。 乔光耀夫妻俩走了之后没再回来找她，除去新闻报导的因素，还有个原因是原身养父母起诉他们的官司，第一次庭外调解失败。 戎越到了附近，但没找过来，具体原因不知。 不来也好，省的还得分出精力应付。 元锦看完基金会项目进展，拿起手机给负责人去电话。基金会目前开设有助学项目、助医项目，还有贫困地区女生技能学习救助项目。 目前开展的助学项目，收到的申请非常多，经过核实大半的申请人都不需要资助。他们故意填写资助申请，是因为这笔钱拿到就是意外之财，不用还。 出现这种情况后，负责人暂停了网上申请。 基金会不缺钱，不能因为几个捣乱的人而关闭申请通道。 元锦结束跟基金会负责人的通话，外面传来宋云策的声音，「元锦姐姐，你们家夏至在家吗。「 她弯了下唇角，吩咐身边的夏至，「夏至，你去给他们开门，等他们看完后马上把门关上，不要让他们进来。」 宋云策和陆励搬到隔壁住下，根本就不去护理老师租下的菜园子，天天过来找夏至。 理由还特别多，一会是不会打理菜园子，一会是不知道做饭。 宋云策胆子小，最多只是敲门，陆励什么招数都往外使。隔壁的姑娘们看到他们，比自己看到还要烦。 心脏骤停的姑娘还有一两天就能出院，她让姑娘们学的曲子，这几天练习下来也有了明显的进步。 等她们再练习一段时间，就给她们拍一个唯美风的演奏视频。 第1066页 做直播也能红，然而赚来的钱平台要分，她们交完税拿到手还不如一次演出来得多。 自己既然当了团长，就不会让她们去给平台赚钱，还得督促她们继续学习，争取通过高考考上大学。 夏至去开了门，不多会宋云策的脚步声就冲进来，整个人裹着一阵风进了客厅，笑眯眯开口，「姐姐，我是来给你送邀请函的。」 「什么邀请函？」元锦抬头看向他手里的邀请函。 「舅妈的生日宴。」宋云策拿着邀请函坐到她身边，一双眼亮得像是会发光，「你可以带夏至去。」 元锦笑了声，拿走邀请函翻开看了看，答应下来，「我准时出席，带谁就不一定了。」 宋云策眼中的亮光黯淡下去，「那好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元锦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但笑不语。 傻小子估计又在朋友圈吹牛。 傍晚，投资公司的副总来电，陆家送了一张邀请函到公司，邀请她参加陆夫人的生日宴。 「到时候你代表我去。」元锦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肉，笑道，「给陆夫人准备一件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不要准时去，大概8点左右出场就行。」 陆夫人的生日宴乔家会在受邀的嘉宾名单之内，应该会很热闹。 对于被世界规则压制的人，该教训的也得教训。 …… 高温暴雨反覆出现的日子持续到8月上旬，元锦的体重下降变得明显起来，乐团姑娘们的练习也有了巨大的进步。 新的曲子合奏达到要求，元锦开始挑选视频的拍摄地点。 要让乐团出名，网络是最快捷的渠道。 她不打算做直播，那样会消耗掉姑娘们学习的热情，还会引来跟风的人。 挑了几个本地的视频拍摄地点都不满意，元锦索性带着姑娘们，飞到有仙境之称的施南拍摄视频。 她花一个月时间，给姑娘们设计制作漂亮的汉服，给她们设计制作突出个性的头饰，设计髮型。姑娘们打扮起来后，赏心悦目，潮气蓬勃。 从她们的表现来看，学习方面没什么可挑剔，就是仪态实在是差劲。拍完这支演奏视频，她得针对姑娘们目前的一些坏习惯，制定一系列的改变仪态和体型的计划。 民乐团不只要演奏水平高超，形象也要尽量完美，最好是充满仙气，不食人间烟火。 元锦画完新的汉服设计稿关闭设计软体，重新调整乐团的经营计划。从网络走红只是第一步，姑娘们的形象打造、身材管理、开拓视野等等，都要全面提升。 在这些工作没完成之前，乐团不会在公开场合进行演出，也不接受任何节目的邀约。 太早将她们推到公众面前，会让一些比较极端的网友，将她们身上的缺点无限放大并进行攻击。她们都是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没经歷过任何舆论风暴，突然走红对她们没有什么好处。 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姑娘们会成长的更快。 调整好计划书，元锦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悠远的看着天边的圆月，听到隔壁房间已经安静下来，唇角一点点上扬。 姑娘们都很听话，知道明天早上要早起，时间到了全都乖乖上床休息。 暑假还没结束，想要不被人围观，就只能在天亮后到早上8点半这段时间拍摄。 住的酒店距离拍摄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她们4点左右就得起床。 试拍了两天后，元锦翻看当地的天气预报，特意挑了个有雾的早上进行正式拍摄。 正式开拍今天，她将姑娘们安排到船上，自己在另外一条船拍摄，并动用无人机和架设在船两头的摄影机全方位地拍。 翡翠一样清澈透净的溪水托着没有上色的游船，姑娘们坐在船上，演奏悠扬悦耳的民乐协奏曲。 曲音生风，游船缓缓穿行于薄雾之中，如梦似幻。峡谷传来的回声，成了最好的和声，乘着风传遍山河。 长达两个小时的拍摄结束，姑娘们从船上下来，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元锦，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表现的非常好，先回酒店，明天早上拍另外一首曲子。」元锦收起机器，唇角含笑，「回去就能吃早餐。」 姑娘们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一行人收拾好带来的设备，跟着引路的村民离开乘船点，鸟叫声声。 元锦竖起耳朵听了会，示意姑娘们先走，自己扛着录音的设备走在最后，录下鸟叫的声音。 这个声音可以当做视频的开头。 给姑娘们拍摄的演奏视频剪辑完成，时间也到了8月底。 宋云策舅妈的生日宴这天，元锦特意换了一身自己设计的白色礼服，戴上珠宝等着宋云策和陆励来接自己。 离开老家后，她一直按时服药调理加上的合理运动调整，体重恢復到正常水平，皮肤也没出现松垮的现象。 离开老家时，原身身高170，体重是95kg。经过半年多的调理、运动，体重降到了60kg。 她的体重降得很慢，天天见到她的人不会觉得太明显，许久不见的人遇到了也认不出来。 时间差不多，她检查了下贺礼，手机有电话进来，是投资公司的副总官司晨。 陆家给公司也发了邀请函，她没以开元资本创始人的身份前去参加生日会，而是以陆励朋友的身份。 第1067页 元锦听她说完乔光耀的近况，笑道，「不着急，他会上钩的。」 两家为了乔千宁的身份归属问题打的官司，这两天出判决结果，解决了这件事乔光耀一定会来找自己。当初帮过她的阿姨们，她也准备好了谢礼，等着养父母把她赶出门，就安排人把谢礼送过去。 乔光耀最近沉谜人工智慧的机器人事业，公司管理混乱，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的无心管理。 最多10月底，康苏就会玩完。 结束跟副总的通话，陆励的车子正好到门外。 这俩人也没怎么住在隔壁，整个暑假都在外面游山玩水。 「姐姐。」宋云策跑进院子，看到元锦打扮当场愣住，「你是元锦姐姐？」 姐姐竟然会变身！ 「瞧你那傻样，元锦本来就不丑。」陆励随后进门，看到元锦也呆了呆，眼底满是惊艷。 他感受过元锦的气场碾压，没想到颜值暴击也如此的强烈。 仙女下凡当如是。 「走吧，不然一会堵车你俩都会挨骂。」元锦拎着精心准备的贺礼，不疾不徐走下台阶，「夏至不去，会抢了你妈的风头。」 老师还没去做彻底的检查，这两个月一直在做工作交接安排，估计是要等陆励妈妈的生日宴后，启程飞去国外。 她准备的贺礼，有给陆励妈妈设计制作的一套珠宝，还有给老师准备的姑娘们演奏的视频。 陆励噎了下，默默点头。 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又听不出哪儿有问题。 陆家是书香世家，后辈有的经营企业，有的是学者，有的从政。就地位来说，跟戎家不相上下，跟戎家的关系也不错。 陆励的爸爸是陆家的继承人，妻子五十岁生日，受邀的各方都是身份不低的人物。 元锦和陆励、宋云策从车上下去，旋即引来大批好奇的目光。 乔千宁和戎越恰好也刚到，看到陆励身边的元锦，直觉眼熟。 进了陆家别院主楼，她把戎越推到客厅的角落里，克制不住地跟上陆励他们，想要看个究竟。 「姐姐，乔千宁来了。」宋云策小声提醒元锦，「她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 元锦淡淡扬眉，「让她跟着吧。」 今天是陆励母亲的生日宴，她没打算砸场子，要是乔千宁真不安分她也不介意教训一下。 宋云策点了下头，心里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乔千宁是因为姐姐才跟踪过来。 陆家的这场生日宴办的非常隆重盛大，不同的宾客安排在不同的楼里。跟主家关系比较近来往也多的宾客，才够资格进入主楼后面的贵宾楼。 乔千宁一路跟着陆励他们离开主楼，没出雨棚就被陆家的佣人拦住，提醒她不要乱闯。 她假装自己迷路，乖巧地跟佣人道了歉，转过身随即冷着脸折回去。 原本他们一家三口要一块过来，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跟戎越相处，硬赖着戎越跟他先来。 上次在郊区医院遇到元锦，之后戎越对自己的态度愈发冷淡。他甚至愿意尝试一直牴触的中医治疗，还开始学习盲文，也不愿意见自己，想要见他都很难别说交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戎越的改变跟元锦有关。 爸妈去找过她一次，回来后对自己的态度没多少变化，但她能明显感觉到爸爸对元锦关注增多。 她不能让元锦回乔家。 爸妈跟她亲生父母的官司，律师说由于她已成年，判决会尊重她的意见，但今后的赡养还是得负责。 也就是说，撕了几个月的官司不会判谁输谁赢。 可她并不想赡养亲生爸妈。 他们没养过自己，给自己带来的只有麻烦和丢脸，这样的父母凭什么还要她赡养。 乔千宁走到人多的地方，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回到戎越身边等爸妈过来。听说陆家邀请了投资劲头很勐的开元资本创始人，爸爸和许多人一样，都是冲着这个创始人来的。 「你看到她了。」戎越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讥讽，「乔千宁，我不会跟你交往，也不想跟你做朋友。陆家已经到了，你离我远点。」 乔千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软着嗓子反驳，「我愿意跟你做朋友，你赶我也没用，我刚才谁都没看见你不要乱想。」 跟陆励一起下车的女孩，根本不可能是时元锦那个大胖子，那么大体积很难在几个月内瘦下去。 戎越没理会她，说完就抿起唇角，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 乔千宁侧过头，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安安静静坐好。 她是乔家千金，就算时元锦那个大胖子真的回了乔家，外人也会因为她的丑样子而嘲笑她，看不起她。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姑娘，凭什么跟自己比。 两人正僵着，主楼入口的方向传来一丝骚动。 「戎老爷子来了，陆家这次生日宴办可是出尽风头。」有人低声开玩笑，「看来这位开元资本的创始人，还挺红。」 「开元资本成立半年，投入市场的资金已接近千亿，平均一个月投入上百亿。并且投资的项目，都是发展较晚还不够格与国外竞争的行业，谁不想从开元拿一笔资金髮展自己的企业。」 「我也心动，听说陆家发了邀请函，不知道能不能把人请来。」 第1068页 「请不来也正常，这家投资公司进入市场第一个项目，就是投资国内的医疗设备企业，十几个亿说给就给了。」 「据说这家投资机构准备投资人工智慧市场，不知哪家公司会成为幸运儿。」 「不清楚会是哪一家，听说最近约机构的副总见面都很难，能见到创始人的少之又少。」 「戎家一直做实业，这几年创新也做得很好，应该不缺资金啊。」 「花自己的钱会心疼，花投资人的钱可不用心疼。」 闲聊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乔千宁听到这，心底涌起深深的鄙夷，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姿态，优雅站起身。 戎家是宁城首富，不止名声好家底也是圈子里最厚的一家，戎越的眼睛早晚有天会恢復，她得把握住机会。 老爷子很喜欢她，每次陪老爷子下棋，他都夸自己懂事乖巧。 要是跟跟戎越先订婚，爸妈对自己也会更加重视，不会再有接时元锦回家的念头。她很清楚自己在乔家是什么身份，也清楚爸妈没送走自己的原因。 弟弟要继承家业，她当女儿的如果一点助力都不能给弟弟提供，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她不想天天面对行为粗鄙，满口脏话的亲生父母。 也捨不得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上个大学都要贷款，买什么都要再三思量。爸妈的态度很明确，如果她主动要求回去，卡会收回去，之前买给她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 干干净净进的乔家，离开也得是这般干净。 第407章 407真千金 戎老爷子在特助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客厅, 眉眼含笑地跟熟人打招唿寒暄。 乔千宁缓了下唿吸，等着老爷子往这边走来，笑容甜甜的打招唿，「戎爷爷。」 「戎越还习惯吧？」老爷子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去, 落到轮椅里的戎越身上, 关切道, 「不习惯的话, 你和爷爷去里面。」 「好，我跟你去里面。」戎越像是找到了逃走的藉口, 飞快补充, 「乔小姐的父母还没来，她不跟我们一起。」 老爷子又看了眼乔千宁, 含笑点头，「行，那我们先去里面。」 乔千宁又气又急, 偏偏还不敢发作，硬撑着笑脸目送他们祖孙离开。 时元锦那个大胖子到底哪里好, 戎越竟然跟中了毒一样, 念念不忘。她连高中都没上过，听得懂戎越说的法语, 听得懂戎越说的数据模型吗！ 戎老爷子带着戎越出了主楼, 陆家的佣人迎上来，客客气气地请他去贵宾楼。 祖孙俩进门时，元锦正在给陆励的奶奶诊脉, 现场一片寂静。 「戎老您这边请。」陆励爸爸看到戎老爷子有些意外, 「我妈最近身体很不舒服, 小姑娘说学过一段时间的中医, 闹着玩呢。」 戎老爷子笑了笑，又看了眼给杨教授诊脉的元锦，狐疑出声，「小阿锦？」 元锦回头沖他点点头，继续给杨老师诊脉。 她也不想炫技。 上次见杨老师，她的灵魂松动的很严重，这次更奇怪。她的灵魂距离脱离身体只差一点点，但她的精气神还特别好，半点不像是寿元将近的样子。 她没忍住，给杨老师看完自己给姑娘们拍的演奏视频，就找词忽悠杨老师让自己帮忙诊脉。 从脉象上看，杨老师的病情已无挽回的可能，最多还能坚持半年这样。 可她的面向真的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头上的信仰之力也发生了特别明显的变化，跟她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的都很不一样，除了信仰还凝着功德和愿力。 戎老爷子想了想踱步过去，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中医？」 戎越一直很牴触中医治疗，安排了不少的医生给他诊治，他都拒绝跟对方见面。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小丫头的变化如此之大，应该是喝了中药调理加上合理锻鍊，把体重减了下来。她是激素肥胖，一般的办法对她没用。 看她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找人给开的方子。 给她开方的人，中医水平一定不低。这姑娘当初胖的都有些虚，五官因为太过肥胖，几乎要挤做一团。行动也非常迟缓，除了一把好声音，一点都不像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戎老认识元锦？」陆励爸爸有些诧异。 儿子带了个姑娘回来，说是母亲的忘年交。他一看这姑娘就觉得出身不凡，没想到戎老爷子竟然也认识她。 宁城的上层圈子里没有姓时的人家，看她一举一动以及送给妻子的华美珠宝，应该是其他地方的人？能让戎老爷子如此亲暱称唿的姑娘，来歷定不会简单。 「认识，这小丫头前段时间常常到家里做客。」戎老爷子笑笑，目光又回到元锦身上，「看出什么没有？」 元锦撤回手，面对着杨老师欲言又止。 今天是陆励妈妈的生日，她如果说实话会让大家扫兴。犹豫了一会，她轻轻摇头，「我只学到师父的一点皮毛，诊断不出来老师的病症。」 杨老师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之所以看起来还和正常人一样，是因为她身上有信仰和愿力的力量在支撑着她。 自己想要拿到她身上的力量，需要做的不仅仅是让乐团的姑娘们登台演出，而是成为她想要的模样。 农大教授的信仰之力，可以用资金和设备去换，他们缺的就是实业资金和实验设备。杨老师的信仰之力用钱换不来，必须得完成她的心愿。 第1069页 杨老师见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爽朗笑出声，「没事，我也没指望你还会治病。姑娘们的进步很大，看到她们终于可以顺畅演奏，比吃了仙丹还高兴。」 才两个月时间，自己资助的姑娘们一个个脱胎换骨，演奏的水平提升迅速，就是上台表演也拿得出手。 文化课学习也有了明显的进步，再过两年差不多就能去参加高考。 「她们每天都练习到很晚，非常刻苦用功。」元锦弯起唇角，嗓音柔柔地夸人，「早上5点多就起来练习，比学校的学生还认真。」 陆励和宋云策被吵的精神崩溃，只好跑到外地去旅游，暑假快结束才回租住的民房。 「现在努力一点好，以后能少吃点苦。」杨老师又笑起来，转头跟戎老爷子说，「你们聊，我带几个孩子去院子里看花，戎越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戎越抓着轮椅扶手的手骤然一松，温声道，「好。」 给杨奶奶诊脉的人是元锦。 乔千宁进来时就看到了她，他的直觉没错。 听他们刚才的谈话，元锦跟杨老师很熟，跟陆励的关系也很好？ 「那走吧，你们做生意的慢慢聊。」杨老师站起来，笑着往外走，「元锦你来，我带你去看我种的花。」 元锦含笑跟上。 宋云策瞥了眼戎越，收起眼底的戒备，安排佣人去推着他，自己小跑跟上元锦。戎越去找过姐姐，他可一直记得这件事。 陆励跟戎老爷子打了声招唿，和佣人一起推着戎越往院子里去。 陆夫人等着其他人都出了门，丈夫也带着戎老爷子去隔壁的茶室，打开元锦送给自己的珠宝，又惊又喜，「这小姑娘可太有意思了，这套珠宝光是设计都能值几百万。」 她说是自己设计制作时，说实话，自己第一个念头就是礼物不重要，这可是头一个跟陆励关系不错的姑娘。 没想到元锦送的礼物会如此贵重。 「小姑娘不止长得好看，我看着能力不小。」陆二夫人捂着嘴笑，「回头我找她给我设计一套。」 陆夫人应了声，拉着她一块起身去试珠宝。 她可太喜欢这套以自己生肖属性设计的珠宝了，从来没哪个设计师，能猜到她的心思，设计出让她满意的作品。 下午6点半的阳光，热力逐步消散。 陆家别院里各种各样的花开了一园子，热热闹闹地争奇斗艳。 元锦挽着杨老师的臂弯，听她嘱咐关于资助姑娘们的各种事项，渐渐明白她的灵魂即将脱离身体，为何看起来丝毫不见病态。 她惦记的事情太多，每一件事她都希望安排妥当再出国，或者说魂归忘川。 这种执着的力量在维持她身体的状态，不让她倒下。 老师头上的信仰之力颜色愈发纯净，光芒耀眼。 「我的几个老朋友也会一直关注她们，往后可能还有更多的姑娘向你求助，你随时可以去找他们帮忙。」杨老师拍拍她的手背，笑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陆励那小子会帮你。」 「我知道。」元锦点了下头，还是忍不住好奇，「我能不能问下老师，资助那些姑娘的动力是什么。」 「动力就是希望自己吃过的苦，不要在她们身上重现。」杨老师轻笑，「我能够学习乐器并进入大学深造，也是因为遇到了好心人，可我也吃了很多苦。」 她那个年代学习乐器，可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容易。要不是老师一直在资助、鼓励，自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大学深造，一步一步成为音乐学院的民乐系教授。 一年前，她和丈夫去外地採风拍照，发现当地的小姑娘，很多只念完义务教育就回家务农或出门打工。 村民的观念大多是女孩子读书无用。 他们实在说服不了这些姑娘的家人，就把姑娘们接到宁城，教她们弹奏乐器，给她们补课。只有做出真正的改变，其他的姑娘们才有可能摆脱，不能读书的命运。 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法看到姑娘们成名，看到她们登上真正的表演舞台。 培养一个民乐演奏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她们现在的表现距离真正的演奏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杨老师解释完自己资助姑娘们的初衷，沖元锦笑道，「我相信你能让她们变得更出色。两个月的时间，她们就有了如此明显的变化，比我教的好。」 「谢谢杨老师夸奖。」元锦唇角含笑。 两人一路说着话，慢慢赏花。 戎越和陆励走在后面，谁都不主动开口，一路沉默跟着。 晚上7点整，生日宴开始。 一行人回到主楼，按照陆家安排作座位入座。元锦坐在杨老师身边，左边是陆励和宋云策，再过去是戎越和几位陆家人。 乔千宁看到她竟然坐主桌，嫉妒得胸口不住冒酸水。 那个大胖子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两个月内瘦成了一道光。不仅瘦，她的品味更是吊打今晚来的所有千金。一袭白裙圣洁高雅，五官精緻的找不出丝毫的瑕疵。 锁骨上红宝石锁骨链，犹如点睛之笔，让她看起来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她一开始还不敢确认，直到戎越的脸庞永远朝着那姑娘的方向，才看出端倪。 只有元锦有这样的魔力。 第1070页 戎越在意的人，只有时元锦那个大胖子，不是她，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乔千宁用力抓紧了餐布，提醒自己不可以失态，不可以让爸妈发现元锦的存在。然而当她发现爸妈都在看着元锦，她知道自己要完了。 「陆励身边那个姑娘……是她？」苗琬琇乍见元锦的模样，惊得张大了嘴巴，悄悄扯了下丈夫的袖子，小声说道，「她怎么认识陆家人的？」 他们夫妻俩还在为官司的事情闹心，看不上的女儿成了陆家的重要宾客？ 才短短两个月不见，那个胖的像头猪一样的亲生女儿居然脱胎换骨，美得跟天仙一般。肥胖消失，她的五官和样貌，完全继承了自己和丈夫的有点，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他们的女儿。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清楚。」乔光耀也大为震撼。 这个亲生女儿自从离开了打工的贝斯厂，就变得神神秘秘。到底是谁在她背后，给她资源培养她？ 能跟陆家老太太坐一桌，那得是陆家未来孙媳妇才有的殊荣。反观养女，两个月过去，跟戎越的关系越来越僵不说，戎家似乎也在疏远他们夫妻。 此情此景，让乔光耀心里颇不是滋味。 晚宴採取自助形式，大家虽然只是坐一会，听主家说完话就散开自由交际，这一会也是身份地位的表现。 陆励爸爸上台致辞，祝爱妻生日快乐、感谢嘉宾捧场，并放出自己歷时一个月，为爱妻创作的生日礼物：一幅芙蓉照水的国画。 全场嘉宾卖力鼓掌。 之后大家自由交际，想要见到开元资本创始人一众宾客，将陆励爸爸围起来，打听该创始人是否在场。 元锦和陆励一起带着宋云策，避开几个千金和公子哥躲在角落里吃甜点。 正吃得开心，有人端着一盘的糕点，沖元锦笑，「这个青柠口味的蛋糕好吃。」 「这个海盐口味的更好吃。」另外一位不甘示弱。 元锦诧异抬起头，看到越来越多的世家子弟朝自己围过来，不禁有些头疼。 这些人没看到她一直跟陆励在一起吗？ 乔光耀找过去时，陆励和几个都在为她挑选糕点的世家子弟，正卖力给她介绍甜点的口味。 「元锦。」他沉下脸，不悦出声，「你来参加生日宴，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 亲生女儿似乎比养女更受这些世家子弟的欢迎，他完全没想到瘦下来的女儿，会如此美貌。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哪位？」元锦懒洋洋抬起头看他，眼底冷意遍布，「随便认亲可不是好习惯，我不认识你。」 她一出声，围着她献殷勤的世家子弟和陆励都看过去，眼底满是好奇。 这位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孩，难道就是乔家那位被抱错的千金？不是说她一无是处，长相丑陋还没读过什么书吗？ 「爸爸，你认错了，她不是姐姐。」乔千宁也没想到，爸爸竟然在这种场合点明元锦的身份，急得脸都白了。 今晚来参加生日宴的世家子弟，一直在盯着元锦看，连平时总向她献殷勤的几个，也都围着元锦转。 她不能让元锦的身份，现在就公开。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和陆励一起出现的漂亮姑娘，是乔家亲生女儿的消息，转眼传遍了宴会现场。 苗琬琇正跟陆夫人闲聊，看到丈夫去找元锦就知道要坏事，想要过去阻拦已经来不及。面对陆夫人的询问，只好咬牙认下，「她确实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们也知道，从小没养在身边，回来了跟我们还是很生疏。」 亲生女儿没给他们丢脸，但她却很不喜欢女儿心机深沉的样子。 她想逼迫他们认她，直接开口就是。 跑到陆家来出风头，还故意让人知晓她的身份，这种行为就跟她那对不要脸的养父母一样。明明是为了要钱，偏要装出一副好父母的样子，要女儿的抚养权。 女儿已经满了18岁，根本不存在抚养权一说，她有权选择谁当她的父母。 「看出来你们很生疏了。」陆夫人抬手摸了摸脖子的珠宝，轻轻笑出声，「元锦跟我说，这套珠宝是她亲手设计制作，我非常喜欢。」 另外几位夫人听出陆夫人的言外之意，齐齐看向她脖子上的珠宝，吹捧的话涌到嘴边随即被震到，吩咐吞了回去。 如此精美且贴合她生肖的珠宝，竟然是那个漂亮的不像人的小姑娘，亲自设计制作？ 「这是孤品吧？」其中一位夫人眼里写满了羡慕，「我刚才还想问你，找的是哪位设计师设计的珠宝，如此华美又别具一格。」 陆夫人生肖属鸡，整套珠宝都以生肖鸡为元素。项鍊是翡翠和上等的红宝石、海蓝石，镶嵌在抽象的生肖鸡底铂金底座上，简单形象，让人见之难忘。 耳饰一边是仿佛彩色羽毛一样的黄金搭配翡翠，一边是个小小的皇冠样钻石搭配海蓝石的耳钉，用一根细细的铂金鍊子，连着胸口的宝石牡丹胸针。 整套珠宝无论配色还是手艺，都属上乘。 着名的珠宝设计师也很难设计出这样一套，让人爱不释手的作品。 「当然是孤品。元锦说时间太短，不然她还能设计的更加漂亮。」陆夫人抬手撩了下不存在的髮丝，故意说，「这孩子很好相处，知书达理还特别乖。」 第1071页 苗琬琇有种被人当众扇巴掌的憋屈感，又不好反驳陆夫人。 人家是今晚的寿星，跟元锦相处的时间比自己还要多，但凡辩解一句就有可能听到更多的嘲讽。 「你们家陆励还没追上吧？」另外一位夫人开玩笑，「要是没追上，我鼓励我们家那小子去试试。」 「哪用你鼓励，不止你们家的小子坐不住，今晚来的单身小子们都坐不住。」陆夫人又笑起来，阴阳怪气的口吻，「不过啊，我听元锦说，她爸妈很早就过世了。」 几位夫人看着苗琬琇，低低笑出声。 苗琬琇忍着发火的冲动，随便找了个藉口扭头就走。 「我看她是真瞧不上亲生女儿，明明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哪怕没养过没感情，也不能把孩子往郊区扔。」站在陆夫人身边的夫人，脸上浮起嫌弃的神色，「当初看报导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这种事他们也干得出来。」 亲生女儿哪点都不比乔千宁差，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比乔千宁看着更像千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夫人笑着说了句，招唿到，「我们去院里喝茶，这里的事不看也罢。」 总归乔家不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上，闹得太难看。 夫人们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跟着陆夫人一起离开主楼的宴会厅，去院子里的阳光花房喝茶。 另一头。 苗琬琇挤到丈夫身边，发现女儿也在，心底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嫌恶。 她这是嫌事情还不够乱？ 「妈。」乔千宁感受到她眼神里的冷意，喉咙瞬间发紧。 他们开始讨厌她了。 都怪元锦！如果不是她故意来陆家的生日宴出风头，爸妈根本不可能会嫌弃自己。她从小就跟着妈妈学习礼仪，学习一个千金需要掌握的各种特长，努力成为他们的骄傲。 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告诉她，自己只是个送水工的女儿，出身低微！ 「没事。」苗琬琇语气生硬地回她一句，目光落到元锦以及站在她身边一众青年才俊身上，满肚子的无名火，不止该如何发泄才好。 这个女儿的手段低劣又轻浮。她真以为，有了美貌就能在上层圈子里如鱼得水，以为能凭着美貌让这些青年才俊折腰？ 元锦留意到苗琬琇看自己的眼神满是鄙夷，眉头微皱。 她来参加陆夫人的生日宴，即便不是陆励的朋友，也是陆家的贵客。他们夫妻俩真没资格，怪自己误入他们所谓的豪门圈子，她也不屑这样的圈子。 在世界规则之下，他们对自己的嫌恶可以理解，但主动在做客的场合翻出自家的私事，就是拎不清。 他们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应该在今晚，揭穿自己跟他们的关系。陆夫人的生日宴，请嘉宾来为自己庆祝，不会希望别家的狗血大戏在宴会上演，坏了自己的兴致。 元锦抿了下唇，不悦开口，「乔总，希望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我跟你们有血缘关系。如果没有，我当你是喝多了，不会同你计较。」 这对夫妻从未将原身当成自己的女儿。对他们来说，原身不过是个有他们的基因的陌生人，在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时，他们能施捨原身一个眼神都是恩赐。 看到自己跟陆励在一起，又被其他世家的青年才俊示好，乔光耀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认亲，无非是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 可惜他们想错了。自己只会利用他们的贪心和永不满足的贪慾，让他们失去所有，而不会被他们利用。 「乔总，元锦说的对。」陆励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呵呵帮腔，「我也觉得您认亲得出示证据，证明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还要证明跟你们做鑑定的，真的是她。」 他就知道，第一次去城北那天，在路上遇到戎越这事不简单。 乔家养了18年的女儿并非亲生的报导，就出自跟戎越关系很好的媒体。他一定是很早就知道，元锦是乔家的女儿，所以才帮她出这口恶气。 自己在去城北之前没见过元锦，只听说戎越去定制贝斯时，遇到个调音超级厉害的小姑娘，经常邀请小姑娘到家里做客。 那个调音很厉害的小姑娘，除了元锦不会是别人。 那天在她住的民房里，她弹奏的古琴曲，从来没人弹奏过。奶奶也说，元锦的音乐造诣跟她的年纪不符，像是从小就跟着名师学艺，才有的水准。 陆励心里弯弯绕绕琢磨了几秒，见乔光耀不吱声，又补充道，「乔总平白无故就说她是你女儿，总得有让我们信服的证据吧？」 乔光耀不会带着亲子鑑定来，他甚至可能都不会想到，元锦会来陆家参加生日宴。 「乔总，你不能因为元锦长得漂亮，就认定她是你女儿吧。」边上的人也跟着拱火。 「说起来，元锦的长相跟你们可是一点都不像。」 「既然乔总如此肯定，不如出示下亲子鑑定，让我们也帮忙看看。」 乔千宁发现所有的青年才俊都在帮元锦说话，险些咬碎牙齿。 她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才认识多久，就这么护着她。这些人平时可是谁都看不上眼，天天一副要干大事业的样子，见面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话。 恨归恨，她现在只希望爸妈不要承认元锦的身份。 第1072页 只要承认，她在圈子里就完全失去了立足之地。上层圈子里的青年才俊，不会娶一个出身乡下的村姑，哪怕自己从小接受的是名媛千金教育。 「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只是跟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认错了。」苗琬琇眼看这场闹剧不及时收场，就会彻底得罪陆家，干笑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年轻人的交流。我们的亲生女儿失踪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找她，看到这位姑娘长得像因此认错。」 陆家在文艺界和政界都有人脉，在陆夫人生日宴上翻家丑，往后圈子里还有其他的活动，各家都会评估下是否邀请他们乔家。 「抱歉，是我思女心切认错了人。」乔光耀借坡下驴，目光直直地看着元锦道歉，「对不起，希望你不要介意。」 「乔总言重。」元锦弯了下唇角，轻描淡写的语气，「祝你们尽早找到亲生女儿。」 乔光耀神色讪讪，说了两句漂亮话拉走妻子和乔千宁。 到了人少的地方，他给了乔千宁一个警告的眼神，撇下他们继续去交际。 刚才确实冲动，比起认女儿，他更在意陆家今晚能不能请到开元资本的创始人。 两个月来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还派出不少人去恐吓元锦，都没能查到元锦背后的人，也没查到机器人出自哪家公司。 原本他计划过几天就去找元锦，直接从她身上找突破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你发现她来参加生日宴，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苗琬琇憋了大半天的火气，对着乔千宁全部发泄出来，「你提前跟我们说，你爸也不至于丢脸。」 现在好了，圈子里的青年才俊都知道，元锦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就是想认回来，也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认出她。」乔千宁委屈分辨，「她之前长成那样，我跟本没想到她能瘦下来，还变得这么漂亮。」 元锦才是乔家真正的千金，她的容貌和气质，即便不刻意培养，也透着一股子宠辱不惊的淡定。然而在她没瘦下来，没变漂亮之前，真的又肥又丑。 将近200斤的体重，不管往哪站都跟山一样，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戎越如果不是因为眼瞎，根本就不可能跟她那种长相的女孩说话。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已经没法挽回。」苗琬琇沉声警告，「收起你的嫉妒，别让我知道你在背后动不该有的心思，你是乔家千金，该有的仪态不能少。」 乔千宁抿着唇乖巧点头，胸口酸一阵阵冒泡。 乔家千金……他们对自己的嫌弃从来没这么明显过，不知道还会让自己在乔家待多久？ …… 陆夫人的生日宴，没有被乔家的小插曲影响。 酒会进行到8点半，又有客人到。 这次来的客人，是开元资本的副总官司晨，她带来了创始人亲自给陆夫人挑选的礼物。 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好奇她带来的箱子里，装着什么样的礼物。创始人没来，公司的副总亲自到场祝贺，也算是给足了陆家面子。 陆家跟创始人是否认识，成了所有嘉宾都想知道的事。 「老闆这段时间在忙其他的事，她……」官司晨话说到一半，看到他们脱胎换骨的大老闆，竟然也宴会现场，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老闆没跟她说今晚也会来！她经秘书提醒才想起来，陆家夫人过生日给老闆发了邀请函，匆匆带上老闆准备的礼物赶过来。 早知道老闆也在，她就不跑这一趟了。 官司晨心里跟过山车一样翻了一阵，接收到老闆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意识挺直嵴背，接着说，「她说，有机会会与陆总详谈生意上的事。」 大老闆不想暴露身份，大概是种个人爱好？ 「替我向你们元总问好。」陆励爸爸接过官司晨递来的礼物，笑着转到妻子手上，「这位元总亲自挑的，你收下吧。」 陆夫人含笑道谢。 开元资本副总出现，酒会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元锦拿出手机，给官司晨发消息：乖啊，好好表现我就告诉你怎么调理身体减肥。 收到官司晨发来的下跪表情包，她轻笑一声，收起手机继续品尝美食。 陆家的生日宴请的大厨，是宁城着名的私房菜传人，糕点和小菜的味道都让人唇齿生香，就是不管饱。 「姐姐，你是不是还很饿？」宋云策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笑，「带你去厨房弄吃的，我也很饿。」 元锦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刚准备起身，头顶传来戎老爷子的声音，「小阿锦，爷爷有话要问你。」 宋云策吐了吐舌头，抬手往厨房的方向指了下，拔腿跑开。 元锦笑着站起来，坦然对上戎老爷子的目光，「戎爷爷。」 不知道老爷子要问自己什么？ 「坐下说。」戎老爷子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戎越的眼睛用西医的方法目前没什么进展，给你开药调理身体的人，是你师父对吧？能不能请他给戎越看看，用什么办法能提前治好。」 医生说戎越的眼睛看不到，是因为淤血压迫了视神经，只能等淤血被吸收才有可能復明。 「是……我师父开的方子。」元锦眸光微闪，唇边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深意，「不过她给人治病要求都比较奇葩，您确定要请她给戎越治眼睛？」 第1073页 戎越的眼睛确实可以用中医的办法提前治好。 「都怎么个奇葩法？」戎老爷子微眯着眼打量她，「能让你脱胎换骨得是有真本事才行，要求奇葩不重要，关键是她愿意出手。」 要钱要物，戎家能给的就一定会给，能奇葩到哪儿去。 戎越的眼睛失明两年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尝试。 自从戎越同意接受中医治疗，宁城内外的着名中医他都请了一遍，没人能拿得出比较好的治疗方案。 「出手肯定是愿意的，但要求可能不在你们能接受的范围。」元锦轻笑，「我师父神神叨叨，医术不错，但十分信奉玄学。说不定她会让您认我当妹妹，因为我命薄，天生有福也享受不到，需要个福泽深厚的人撑着。」 她就是自己的师父。 戎越的眼睛会好起来，就是得多等一些时间罢了。 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真要治也行，往后戎越见了自己得喊姑奶奶，彻底让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戎老爷子沉默抿起嘴角，目光幽幽地看着茶几上的糕点。 认个妹妹也不是不行，只要对方能治好孙子的眼睛，要钱要物他都能满足，何况只是一个身份？ 能提出如此奇葩要求的中医，医术应该不会太低。 戎老爷子稍稍琢磨了一阵，转头面对着元锦严肃开口，「回去跟你师父说，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能治好戎越的眼睛，我都能答应。」 戎家后辈当中，只有戎越最为优秀，另外几个学习好几年，表现的还不如戎越这个眼睛看不见快两年的孩子。 家族企业能否顺顺噹噹走下去，继承人的素质和业务能力尤为重要。选一个能力不行的继承人，只会让戎家的产业江河日下。 他不在意自己创下的基业能否守得住，只希望那些靠着戎家生活的人，不会因为继承人无能而面临生活无着的困境。 「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帮您预约见面的时间。不过她这个人有个坏毛病，不接受听了传言找她治病的患者，不一定会答应见面。」元锦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到，笑的有些勉强，「我尽量帮您说好话，见面的时间地点，您等我通知就行。」 老爷子为了治疗戎越的眼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刚才应该开一个他没法接受的条件，比如让出戎家产业的部分股份。 转念又想，不就是提前几年治好男主的眼睛吗？自己成了他姑奶奶，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算他真有胆量，自己也能应付得来，不怕他兴风作浪。 戎老爷子点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有消息你马上给我打电话，她如果实在不方便离开诊所，我们可以上门去见她。」 「我师父的作息比较健康，这会估计已经睡了，明天早上我给她打个电话，然后再联繫您？」元锦不动声色地揉了下肚子，绽开笑容卖惨，「戎爷爷，您先去忙，我去厨房找点能吃饱的东西，体重减下来了胃还没有。」 戎老爷子垂眸注视她片刻，禁不住笑，「去吧。」 元锦飞快站起来，抬脚往宋云策离开的方向走去。 进入陆家的厨房，宋云策端着一盘子拌面冲过来，咧开嘴嘿嘿笑，「我算着你差不多该过来了，就让厨师赶紧给你弄好。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拌面，你尝尝味道。」 元锦揉了下他的脑袋，端走拌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不吃吗。」 被封印记忆和智商也还行，总算有点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模样，天真阳光又足够活泼。 「吃啊，你先尝尝味道好不好。不好的话，我找厨师给你换个口味。」宋云策巴巴看着她，「姐姐你快尝一尝。」 元锦哭笑不得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拌面，笑着沖他点头，「味道很好。」 宋云策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飞快扭头跑去料理台拿起另外一盘拌面，噌噌噌跑回来坐到元锦对面，「姐姐，这可是我自己跟厨师说的拌面配方，厉不厉害。」 「厉害。」元锦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埋头吃面。 等他回了忘川，想起这一段估计要撞墙。 两人躲在厨房里吃完各自的拌面，外边的酒会还没有要散席的意思。 元锦懒得去交际，自顾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消食，发现胳膊上多了几个蚊子叮出来的包，只好回去。 宋云策也被叮了一手包，进门就跑去找止痒的膏药。 官司晨正陪着戎老爷子等人聊天，看到元锦进来，她缓了缓唿吸，略抱歉地跟众人说了声，快步去堵住她。 怪不得大老闆不暴露身份，她只应酬了这么一会，就听到关于自家老闆的惊天八卦。 现场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全都不可思议的睁大眼。 第408章 408真千金 突如其来的变故, 使得宴会厅出现短暂的寂静。 所有宾客都在看着官司晨和元锦，心头布满了疑问。开元资本的副总，竟然认识这个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 看她对那小姑娘的态度极为恭敬, 这小姑娘的来歷绝对不简单。陆家的人脉未免太过逆天了一些, 能请到开元资本的副总, 已经让人望尘莫及, 没想到认识更厉害的人物。 作为全场注目的焦点，元锦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 充满探究、好奇以及难以忽略的嫉妒眼神，压低嗓音跟副总官司晨说，「戏过了啊。」 第1074页 自己让她代为参加生日宴，可没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 抖落自己的身份。 「老闆放心, 我只是让他们对你产生更多的好奇，产生应有的恭敬，免得这些人趁机欺负你。」官司晨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微微低下头维持该有的恭敬, 「什么时候给我开方子, 我都这么努力工作了，老闆。」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老闆从200斤瘦到一道光，这秘方说什么都要试试，找回自己的曾经妙曼的杨柳腰。 元锦好气又好笑地压低嗓音，「明天早上8点让助理到我住的地方拿药，先服用一星期配合锻鍊，看看效果如何。」 官司晨的嵴背往下压了压, 恭恭敬敬应声, 「是。」 宴会现场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 乔光耀的眼珠子差点挤出眼眶，悔恨难当。 外人震惊又疑惑，有心想要上去攀谈又唯恐被人看了笑话，只得互相打探消息。 那个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小姑娘，竟然能让在他们面前不假辞色开元资本的副总，如此毕恭毕敬，她到底是什么来歷？ 乔千宁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在细緻的掌心留下清晰的红痕，一双眼覆满了浓烈的嫉恨，笔直地盯着元锦。 她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连堂堂开元资本的副总，都对她如此低声下气？ 亲生父母不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他们只是一对在乡下开水店的平常夫妻，没有高学歷也没有其他特别厉害的本事。 能让开元资本副总折腰的人，绝对不是他们。 「你这个朋友的来歷好像有点不简单？」站在陆励身边的男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嫉妒，「人长得漂亮就算了，开元资本的副总对她如此毕恭毕敬，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为什么你们都在猜测那姑娘的家世厉害，而不是她本人厉害？」端着柠檬水的短髮姑娘不悦插话，「你们最近都不关注海外金融市场吗。」 半年前，海外金融市场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操盘人，短短三个月就从股市收颳走了上百亿外币。被做空了好几次的海外企业，如今元气大伤。 「你什么意思？」站在陆励身边的男人来了兴致，「听你的语气，你认识陆励的这位朋友，还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内幕消息？」 海外金融市场上的传奇事件，他们也一直在关注。 这位神秘的操盘人手段极为老辣，连续利用槓桿做空多家企业，收刮财富的速度无人能敌。海外的一些部门，也在调查这位神秘的操盘人底细，甚至放出消息这个人就在华国。 之前网上还因为这事吵得沸沸扬扬。 开元资本成立于半年前，投资风格极为豪横，确实很像那位神秘的操盘人才有的作风。 「我没什么内幕消息，也不认识这位神秘的操盘人。只是提醒你们，陆励的这位朋友不仅仅是颜值优秀，她的能力你们谁都没见过，不要用刻板印象去判断她。」短髮姑娘哼了声，端着柠檬水扭头走人。 乔千宁站在一旁听了几人的对话，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时元锦只有一张能看的脸，什么操盘手、名媛千金，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止不优秀，还会拉低整个圈子的逼格，让人以为豪门名媛也不过如此。 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乡下姑娘，不过是参加了一场上层圈子举办的生日宴会，就被人捧成女神。 等她摔下来时，所有人都会看清她只是个花瓶，并且是劣质花瓶。 「乔千宁，你爸妈刚才说她是乔家亲生的女儿，是真的认错了？还是她不愿意认你们乔家？」有人挤到乔千宁身边，故意内涵她，「不会是她瞧不上乔家，所以不认吧？」 之前新闻报导说，乔家的亲生女儿不是乔千宁，圈子里都在好奇乔家真正的女儿是什么模样。 乔千宁的好朋友曾出面澄清，说乔家真正的千金长得又肥又丑，没读过高中，16岁之后就在工厂打工，是个一无是处的厂妹。 今天来陆家参加生日宴会的这位姑娘，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这可不是厂妹能有的气质气场。 倘若她真是乔家千金，那之前到处宣称乔家千金又肥又丑的人，多半是乔千宁。真千金回家，冒牌货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想尽办法将真千金赶出家门。 「她不是乔家千金，只是跟姐姐长得有一点点像。」乔千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阴阳怪气的怼回去，「万一她只有脸能看呢？你们不是都学了好几门外语吗，是不是真的名媛去试试就知道真假。」 旁人听出她话中的嫉妒，纷纷捂着嘴巴笑起来。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主动去试探元锦。 元锦跟官司晨说完话就回到角落里坐着，悠闲享受宋云策殷勤周到的服务。 看到有人不怀好意都朝自己走过来，她微微弯了下唇角，端起宋云策给自己调制的杨梅汁，咬着吸管慢慢喝。 「嗨，你好。」来人坐到元锦对面微笑伸出手，「你是我今晚见到的最美的女神，现场所有的年轻男士都在为你疯狂。」 对方从头到尾都用外语跟元锦说话，眼里布满了看人热闹的挑衅。 「下次说话时不要学所谓的贵族口音，听着很刺耳。」元锦松开吸管，用同样的外语冷淡回她，「很抱歉，我今晚没有要交朋友的兴致。」 第1075页 故意找茬的姑娘脸色变了变，尴尬起身离开。 宋云策抱着肚子在一旁努力憋笑，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些人可真有意思，他们看姐姐要么只看到脸，要么就看姐姐所谓的背景，没人在意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甚至不愿意多花一些时间跟姐姐交流，只会用自己的判断标准去研究姐姐，去猜测姐姐的来歷。 姐姐的优秀连外婆都赞不绝口，他们不知道。姐姐还有一台全球唯一的机器人，他们也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姐姐只是个代表某种利益的符号。 爸爸常常教育他，要注意观察别人的一言一行，尽量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判断任何人。 这些大人也太不收敛了。 「你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元锦抬了下眼皮，不冷不热地说，「学校是明天开学吧。」 宋云策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开学后，他只能等到周末才可以去找姐姐和夏至，还不一定能成行。暑假为什么只有50天，多放一个月不行吗？ 元锦将他郁闷的样子收进眼底，轻轻笑了声，余光看到陆夫人在朝自己招手，端起杨梅汁起身过去。 豪门圈的夫人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有十分清晰的鄙视链。 家世、学歷、长相都特别好的豪门夫人，不会跟小三上位或者家世普通的夫人们一块玩。陆夫人是京市人，家里也是书香世家，毕业于国内名牌大学，之后到国外知名学府留学。 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陆夫人在豪门圈里都属于一等一的好。 她给陆夫人准备的珠宝，也是根据对方平时的喜好，以及身份而设计制作。原身的亲生母亲苗琬琇，家世、长相和学歷都不算差，不被陆夫人的圈子接纳，是因为她母亲是小三上位。 元锦看到苗琬琇，完全被陆夫人等人屏蔽在圈子外，禁不住摇头。 有些事不提大家渐渐就忘了，但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陈年旧事就会被翻出来。苗琬琇不认原身这个亲生女儿，在熟知她娘家过往的人眼中，她的行为和母亲仗肚上位，区别不大。 都无情无义只顾自己的利益。 元锦走到陆夫人身边，脸上浮起优雅得体的笑容，柔声打招唿，「夫人好。」 「待的还习惯吧？」陆夫人亲昵挽起她的胳膊，笑着跟其他的夫人说，「人我已经叫过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自己问。」 生日宴每年都办，今年因为元锦送了这一套珠宝，所有来参加生日宴的夫人们都羡慕又嫉妒。 开元资本虽然是刚刚冒头的投资机构，圈子里没有哪一家不想跟该机构合作。如果说大家一开始，只是羡慕她有定制珠宝，看到开元资本副总对元锦的态度，剩下的就只有嫉妒了。 能让一家在半年内，放出上千亿资金的投资机构副总毕恭毕敬，身份绝不可能是乔家千金。 从开元资本的副总出现，乔光耀就一直围在对方左右，找机会搭上话。 元锦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夫妻俩怕是得呕血不止。 陆夫人笑盈盈说完，回头跟元锦解释，「她们是想问你，定制一套珠宝需要多少费用。」 「我不是专业的珠宝设计师。」元锦微笑表示抱歉，「望诸位见谅。」 想要定制珠宝是假，打听她和开元资本的关系是真。上层圈子里的夫人们，不光是只是会做慈善当全职太太，一个个精明的很。 「我就说吧，元锦给我设计制作珠宝，是出于兴趣爱好。」陆夫人拍拍元锦的肩膀，拉她坐下，「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们哪个都和品牌设计师很熟，找你定制是觉得你的设计特别。」 元锦含笑点头。 应付夫人们，比应付那些想从开元资本拿钱的人还难。 …… 生日宴持续到9点多，客人陆续告辞。 元锦去见过杨老师，出来后跟着官司晨一起离开。 乔光耀夫妻俩带着女儿开车跟在元锦的车后，脸色变来变去，车厢里气氛压抑。 乔千宁攥着自己的裙摆，咬牙忍下质问的冲动，假装自己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她不能表示任何不满，她不是乔家的亲生女儿。 元锦的价值越大，爸妈心中的天平就越偏向她。自己原本还有学歷可以拿出手，今晚也被时元锦彻底的比了下去。 没上过高中，却能听得出外语的口音，能轻松自如地用外语跟名媛们交谈，谁信呢。 「我找个机会去见她。」乔光耀微眯起双眼，路灯明灭照进车厢，看不清他的情绪，「副总对她的态度和别人完全不同，还亲自送她回去，她和开元资本的创始人关系一定很好。」 「都怪你，当初你要是拦着我不认她，今晚出风头的就该是我们，而不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陆家。」苗琬琇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陆夫人俨然把元锦当成了亲女儿，一整晚都带着她到处交际应酬，自己这个亲妈反而被彻底无视。 「我怎么拦？是你自己说当她死了，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姑娘，成为自己的女儿。」乔光耀被她说的火冒三丈，「我提出来先见她一面再说，你当时为了这事跟我生了一天气。」 车厢里的火药味逐渐浓郁。 乔千宁手背露出连成一线的白白骨节，用力咬住下唇，极力克制住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恐慌无助。 第1076页 他们……要抛弃自己了。 时元锦的优秀和神秘让他们意识到，血缘关系的重要性，意识到留下自己是个巨大的错误。 她今后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回到乡下，跟那对粗鄙不堪的夫妻相认？ 夜晚的宁城依旧车水马龙。 街边卖宵夜的小摊种类丰富，人群热闹又拥挤。 元锦一路看过去，留意到乔光耀的车子一直在跟着自己，不悦蹙眉，「甩开他们的车，先不回郊区。」 「遵命。」官司晨也看到了乔光耀的车，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他们可真够现实的。」 她最初遇到老闆时，老闆还是个200斤的胖子，一步三喘。这才半年，老闆脱胎换骨成了大美人，别说他们没想到，就是天天看着老闆喝中药的自己，也没想到。 可自己只是老闆的下属，他们可是老闆的亲生爸妈。 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哪怕没养过，也该有一点基本的情感在吧？ 「现实一点没什么错，这世界有无私奉献的人，也有全心全意只为自己好的人。」元锦收回视线，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号码，见是法务部负责人的号码，随手接通。 原身的两对父母打官司，判决结果还没下，条件估计已经私下谈妥？乔家再被闹一次不要亲生女儿的爆料，企业形象更差，自己就是他们不要的亲生女儿的真相公开，那些想要借钱给乔光耀的人，会立即止步。 她故意高调送出珠宝给陆夫人，又安排官司晨代自己参加生日宴，就是在敲边鼓，找机会公开自己跟乔家的关系。 元锦听负责人说完这么晚打来电话的原因，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明天去一趟，顺便帮我谢谢当初送我出来的几位阿姨，我一会把名单给你，具体怎么做也一併说。」 原身的养父母联繫上法务部负责人，要求她一星期内迁走户口，并在报纸上发布公告声明，她不再是他们的养女。 由于原身是因为医院管理混乱而抱错，没有收养手续需要办，他们估计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要乔千宁回家的决心。 把户口迁出来也好，省得以后还有其他的牵扯。 结束通话，乔光耀一家被彻底甩开，她屈起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吩咐官司晨送自己去买宵夜。 姑娘们最近学习、练习都非常刻苦，得好好表扬一下，明天的魔鬼训练计划公开，她们接受起来会更顺畅。 拿到杨老师的信仰之力，差不多能全部送走所有亡魂，她需要把精力放到如何经营乐团上。 投资公司和基金会的事，交给官司晨他们负责，她做好把关工作就行。 次日5点。 元锦穿着一身运动服，把所有的姑娘都叫到楼下排队，沉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不止要学习如何演奏乐器，学歷乐理知识，上高中课程，还要学习基本的礼仪，要学会管理自己的身材。」 「团长，我们的直播还能开吗？」辛菡弱弱举手，「我们的零花钱都是靠直播赚的。」 不能直播，她们以后想买点什么都得跟她拿钱，感觉很不好。 不止辛菡关心直播能不能开的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往后乐团还要不要做直播。 杨老师每个月会给她们一笔零花钱，大家都捨不得花好好存了起来。做直播赚到的钱，每个月都照人头分下去，不管多少都是大家一起努力赚来的。 跟杨老师给的不一样。 她们年纪最小的15岁，最大的辛菡已经19岁，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直播可以做，但不能像之前一样没日没夜的弹。具体要怎么直播，等你们的学习成绩合格，我会教你们。」元锦唇角含笑，「学习期间你们每个月可以领3000的工资，这笔钱不是白给你们，等你们赚了钱要还回来，只是提前从我这里预支。」 杨老师没怎么激励她们，准备考级的姑娘拿到证如何安排，倒是考虑的很细緻。 她大概是希望考级的姑娘们，给其他人做个榜样，带动其他人的积极性。自己不一样，除了帮她们提高演奏水平，还要开拓她们的视野，加强她们的审美和礼仪。 「我明白了。」辛菡脸上绽开笑容，「这笔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我们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她们是在预支未来，再苦都要坚持下去，用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 其他的姑娘也纷纷附和。 「很好，今天先上仪态课，都回屋听我的命令。」元锦轻笑一声，扭头进屋。 姑娘们不明所以地跟进去，按照她的要求，在练习室贴墙站成一排。 「含胸驼背会降低你们的优雅感，因此你们需要从最简单的体态学起。」元锦抱着笔记本坐下来，一边开机一边解释，「半个小时休息一次，早餐夏至会准备。」 辛菡信心十足。 其他人也觉得贴墙站是件简单的事，一个个挺直了嵴背。 元锦余光扫过去，弯着唇角申请乐团官微帐号。 直播要做，但不是现在。 她要让乐团无可取代，要让所有的姑娘，从今往后走一条她们没想过的路。让她们像杨老师希望的那样，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上午9点，乐团正式起名钧天民乐团，官微完成註册认证。 第1077页 元锦一边盯着姑娘们练习新的曲谱，一边将第一支水上演奏视频发布到网上。 晨雾中的鸟叫声清晰跃入耳内，穿着汉服带着精緻头饰的姑娘们，抱着各自的乐器在雾气中乘船顺水而下。 雾气裊裊，鸟鸣声声，一幅融合了山河美人的画卷，在悠扬大气的古琴曲中，徐徐拉开帷幕。 整首曲子悠扬悦耳，大气磅礴，山谷里传来的回音成了最好的和声。姑娘们自信又阳光的笑容，为整幅画卷点上亮色，也是山河中最耀眼的焦点。 视频发布不到三个小时，网友就被不知名的古曲所折服，被仙境一样的画面吸引。 仿佛挖到宝的网友们，纷纷在视频下留评。 【这是什么神仙曲子，我竟然从未听过，姑娘们的汉服太漂亮了，想要。】 【想要 1，头饰感觉也特别精緻，像是专门定做的珠宝，而不是小商品市场出来的流水线作品。】 【就我一个人想知道这是在哪里拍的吗？这个团队的运镜好绝啊，不仅把景色拍的犹如仙境，乐团的姑娘们更是仙气飘飘。】 【一人血书求制作团队放出汉服的设计稿，放出头饰的购买连结。】 【制作团队竟然只有一个人？！这个承担了整个作品筹备、拍摄的神人竟然还是乐团的团长！小姐姐实在是太有才华了！】 【求团长放出乐曲曲谱，我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 水上演奏的短片，在网友们的热情转发下，很快在网络上走红。 乔千宁办理完入学手续，收到闺蜜发来的微博推送消息，随手点开连结。 当她看完长达五分钟的短片，屏幕上出现策划、统筹、编导、导演执行等等的头衔后面，都是时元锦的名字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绝对不是那个大胖子，一定只是同名同姓！ 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村姑，怎么可能拍得出如此制作精良的演奏短片。 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自己：这支短片的导演，真有可能是时元锦那个大胖子。 调音、设计珠宝、外语流利，她所展现出来的每一种特长，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才是真正的乔家千金。 而自己只是个得到好处之后捨不得放手，贪婪又丑陋的卑鄙小人。 乔千宁一想到爸妈会将元锦接回家，心底顿时充满了不安，纤细的指尖几乎要戳破手机屏幕，假装不在意地给弟弟发消息：爸妈今天是不是出国去陪你，到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弟弟秒回：入学手续一周前已经办好，他们没说要来。 乔千宁心里咯噔了下，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早上出门前，爸妈说可能会出国，去帮弟弟办理入学手续。她明知道她们可能会去找元锦，还一直安慰自己，爸妈没必要跟自己说谎。 才一个晚上而已，爸妈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完全倒向元锦那一边。 等待自己的，恐怕只有被赶出乔家这一个结果。 乔千宁用力抓紧手机，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却极为清醒的阻止她晕倒。 昨天是为陆夫人设计制作珠宝，秀外语，展示自己非同一般的人脉。今天是秀自己的审美和导演才华，明天不知道时元锦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让爸妈不得不二选一。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钧天民乐团的第一支演奏视频，在网络上彻底红了。 网友们的评论夸什么的都有，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一个人无法拍出如此精良的短片。质疑这首曲子根本不是什么古曲，而是各种拼凑缝合的现代作品。 元锦翻看了一部分质疑的评论，听到门外有汽车停下的声音，随手打开监控。 是乔光耀和妻子苗琬琇。 公司法务部负责人，昨晚已启程前往老家，帮她办理户口迁出手续。顺利的话，大概两三个工作日，就能将户口迁到宁城。 她在宁城开设投资机构，走的是人才引进的路子，随时可以落户。 「夏至。」元锦关闭门口的监控画面，吩咐夏至去开门。 昨晚在陆家别院，乔光耀就一直想要跟自己相认。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他若是不来，倒是白费了自己之前的一番布置。 关闭文档，乔光耀夫妻俩也进了门。 元锦抬起头，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两位请坐。」 乔光耀充满警告地看了一眼妻子，拉着她的手在元锦对面坐下，努力堆起笑脸，「我们把亲子鑑定带了过来，你应该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鑑定中心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做的鑑定。」 当初知道女儿的存在，妻子不愿意去做亲子鑑定，是他出面处理此事。 「记得。」元锦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语气，「既然结果如此重要，两位第一次来时，为何不带着。」 元锦看似随意的询问，字字句句都在控诉他们的冷漠。 乔光耀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又怎会听不出女儿的讽刺之意？他张了张嘴，硬着头皮回道，「爸爸以为……你还记得爸爸，就没带鑑定结果。上次我们也确实来的很急，听你养父母说你失踪了，我们都很担心。」 「我记得你，毕竟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嫌脏。」元锦弯了下唇角，不疾不徐抬头，「乔先生，不知你们拿着鑑定结果跑来，是想跟我说什么。觉得我是根木头，你们想要就捡回去，不想要就扔了？」 第1078页 乔光耀神色讪讪。 他就知道，女儿不会轻易认他们。幸好来之前他和妻子就商量好，不管她怎么抗拒都要说服她承认，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元锦，你不能这么误会你爸爸。」苗琬琇眼睛一眨，眼泪霎时滚了下来，哽咽解释，「我们以为是被人敲诈，我怕的不敢去鑑定中心，你爸会有那样的反应，是人之常情。」 元锦扬了扬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豪门夫人们不止要互相攀比穿着打扮，攀比丈夫的事业，还要攀比演技？ 记得自己在其中的一个小世界当过导演，不少演员也做不到她这种，说哭就哭，还有特别真情实感的饱满情绪。 「养了18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像我们这样的家世，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在恶意敲诈。」苗琬琇被她看得一阵心虚，眼泪也落得更凶，「你弟弟小时候就差点被绑架，我接到电话都吓傻了。」 元锦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今天有时间陪他们演戏。等法务部负责人从老家回来，他们再哭就是真的哭，而不是演戏了。 …… 乔光耀夫妻俩信心满满带着鑑定结果登门，走时满肚子的不满。元锦承认他们在血缘上的关系，但拒绝跟他们回乔家，拒绝跟他们再有来往。 不过半年，是否认亲的主动权颠倒过来，想要认亲的人变成了他们夫妻。 「那对夫妻打官司抢千宁的抚养权，会不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觉得女儿一无是处，让我们放弃女儿？」苗琬琇上了车，脸色黑沉，「贝斯厂的老闆人脉很广，不然也不会将元锦推到戎家，开元资本创始人说不定也是在那认识她。」 减去痴肥的女儿，样貌精緻美若天仙。 昨晚在陆家的生日宴上，所有青年才俊都想要她的联繫方式，或许真有人能透过她痴肥的外表，看到她漂亮的本质？ 「现在想这些没用，她不认我们比我们不认她更难办。」乔光耀发动车子开出去，又忍不住抱怨，「你当初为什么要铁石心肠？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没养过也不该那么绝情。」 女儿跟开元资本的创始人关系一定很好，不然副总对她的态度不会那么恭敬。 全国上下的企业都在关注开元资本，都在求着见一面副总，好通过她见到幕后掌舵的人。 现在好了，他们得罪了女儿，开元资本那边恐怕也会拒绝跟自己谈任何事。 「我绝情？是谁说乔家的千金可以不那么优秀，但决不能一无是处。」苗琬琇心里也有火，「她当初那个鬼样子，谁会相信不过半年就脱胎换骨。」 戎家、陆家，她想认识就能认识，还哄得陆夫人眉开眼笑。这手段比身边的女儿不止高级了多少倍，谁会想得到？ 「现在争这个没意义，你快点想办法让她住到家里来。」乔光耀嘆气，「只要她住到家里，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外人只会认定她是我们的女儿。」 苗琬琇噎了下，也开始思索如何让元锦住到家里来，哪怕一晚上也好。 夫妻俩回到家商量了一番，决定先给元锦收拾房间，不管她来不来工作要做足。 「让千宁搬到二楼的小房间，把大房间让给她。三楼视野好，健身房、琴房、书房都挨着，元锦应该会喜欢。」乔光耀拧着眉安排，「她的机器人也要一个房间，千宁住二楼正好不影响她。」 苗琬琇也觉得这样安排没错，「我去跟千宁说下。」 乔千宁缩回自己的脚，捂着嘴巴尽量放轻脚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失神地看着熟悉的一切。 他们最终还是要把时元锦接回来。 二楼除了爸妈的卧室、书房、健身房、玩具房、衣帽间外，就只剩下一间面积不大杂物房。他们竟然让自己搬去杂物房？她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乔千宁一想到搬去杂物房后可能会失去一切，还要面对粗鄙不堪的亲生父母，顿时泪如雨下。 「宁宁？」苗琬琇推开门，看到乔千宁在哭，顿时拉长了脸，「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不该把亲生女儿接回来吗？」 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丈夫的对话。 那又怎样？他们养了她18年，给了她能给的最好的教育、社交、生活，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不是被抱错，这一切原本就属于元锦。 「是不是谁的价值更大，谁就能成为你们的女儿？」乔千宁哽咽出声，「在你们眼里，凡是能利用的才是亲人对不对。」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元锦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苗琬琇眼底写满了不耐烦，「你的那对父母天天纠缠我们，我已经够累了，不想被纠缠一辈子。」 她当初一定是鬼迷心窍，才觉得养在身边的更亲。 乔千宁听出她对自己的嫌弃，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是要赶我走吗？」 她喊了18年的妈妈，18年的母女情原来什么都不是。 「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我不会赶你走。」苗琬琇失去耐性，「东西收拾下搬到二楼去住，这里要给元锦住。」 乔千宁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从来没用这么不耐烦的口气跟自己说话，造成这一切的元锦，此时一定开心极了。 她不会走，她要让元锦知道，乔家千金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乔千宁！ 第1079页 …… 元锦送走了乔光耀夫妻俩，抱着笔记本窝在院中的槐树下，暗自琢磨怎么给戎越治眼睛。 师父不能无中生有。在安排见面之前，自己还得去找一家有正规行医证，并且开了很多年的中医堂。 想到这，她往后靠了靠舒服躺在躺椅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名声较好的中医药堂。 根据检索到的所有信息综合分析，他选中了一加中医药堂，合上笔记本电脑，出门拿车前往市区。 演戏得演全套。 3天后，元锦将戎老爷子和戎越带到城北的一家中医药堂，跟戎老爷子说，师父只见患者不见家属。 戎老爷子无奈只好将戎越交给他自己在外边的等候区守着。 元锦将戎越推到药堂后面的治疗区，轻声跟药堂老闆说了句人来了，随即放开戎越迳自去做准备。药堂老闆跟戎越打听了下眼睛受伤的原因，心怦怦直跳。 小师父说这小子的眼睛能治，但不能自己出面治，需要借他的药堂一用。 自己诊脉什么都没看出来，小师父怎么就肯定真的能治？ 药堂老闆装模做样地说了一通，见元锦已经准备妥当，旋即招唿徒弟过来将戎越抱到病床上。 治疗室安静下去。 戎越躺在床上，有种自己成了小白鼠的错觉，但又一点都不害怕。 元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取来自己专用的长针放到一旁，抬手搭上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戎越怔了下，彻底放松下来。 给他看病的人是阿锦。是陪着他走过黑暗的阿锦，即便是死在她手里，他也心甘情愿。 元锦觉察到他放松下来，示意药堂老闆说话。 「待会我要给你施针，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出声，但是不要紧张。」药堂老闆出声叮嘱戎越。 戎越轻轻点头。 元锦开始施针，心里却想着戎老院子认妹妹这事，不能随便公开。乔光耀夫妻俩的辈分一下子高过戎老爷子，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 施针结束，她拿来纸笔给药堂老闆写了句话：告诉他，一天后就能视物，但不能马上拆纱布，必须要留两层，两天后再次施针才能全拆。 药堂老闆一字不差的转告戎越。 元锦等着药堂老闆的徒弟把人抱回轮椅里，亲手将戎越推出去。 「怎么样？」戎老爷子看到戎越出来，焦急询问。 「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东西，纱布要过两天才能全部取下来，您先带他回去。」元锦抬手往里指了指，接着说，「师父说条件等戎越能看见后谈，还要治疗一次才行。」 戎老爷子深信不疑，「那我们先回去，有事你直接给爷爷打电话。」 元锦含笑点头。 一周后，戎老爷子主动给元锦打电话，戎越的眼睛已彻底恢復过来，要登门道谢。 元锦瞥了眼正在整理花园夏至，答应下来。 乔光耀夫妻俩被她赶走后，天天给她送东西，她准备搬家了。农大教授的信仰之力，目前已经达到交换要求，接下来她只需要继续支持他们的实验，给他们提供项目资金就行。 参与考级的姑娘们通过考试，水平达到专业演奏人员的标准。听说她要将钧天民乐团，打造成国内最强的民乐团，决定留下来，带水平还不是很高的妹妹们一起训练。 人多了之后，隔壁的民房有些住不下。 她把砚山脚下，一家经营不下去的疗养院买了下来。疗养院内有梳得非常漂亮的单体别墅，有演出的剧场，有上文化课的教室还有运动场。 搬过去后，姑娘们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像住隔壁那样，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 形体训练室的装修目前也到了尾声，等她们搬过去就能正式启用。 下个月会有20多个小姑娘，从她们的老家过来，还有十几个基金会救助的姑娘也要过来学乐器。疗养院的地方足够大，姑娘们可以安心住下来，提升自己的学识和演奏水平。 元锦看完疗养院那边的装修进展，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工作的声音。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禁不住笑。 戎老爷子来得可真够快，结束通话不到两个小时，就带着戎越到了门外。 不知道当戎越发现自己成了他的长辈，会不会气昏过去？ 不是姑姑，而是姑奶奶。 第409章 409真千金 戎老爷子和眼睛復明的戎越从车上下去, 轻车熟路的过去敲门。 大门打开，祖孙俩看到开门的夏至都诧异的不行，做梦一样跟着往里走。以前也没觉得这小姑娘有什么特别, 最多是声音好听一点, 脾气也好，没想到家里竟然藏了个这么智能的机器人？ 戎越没有见过夏至，但是从陆励和宋明策口中听过无数次。亲眼看到依旧吃惊不已, 如此完美的机器人, 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台，元锦怎么会有？ 「小阿锦简直是个宝藏, 每次见她都有新的惊喜。」戎老爷子发自内心的感慨, 「也幸亏遇到她, 不然你的眼睛再治个两三年也不见得能好。」 戎越正要说话, 老爷子忽然沉声提醒他, 「你往后要好好孝顺她, 照顾她, 不要让人随便欺负她。」 照顾元锦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但是这跟孝顺有什么关系？ 戎越不明所以。跟这个老爷子一块进了客厅，骤然看到仿佛天仙一样的元锦，他愣在当场，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分毫。 第1080页 在陆夫人的生日宴上，他就听到无数人赞美元锦的样貌, 没想到她会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坐下吧, 我师父她不大喜欢跟外人攀扯交情，跟我说她不过来。」元锦请戎老爷子坐下, 「她说, 不用准备仪式改口就行。」 戎老爷子稍稍松了口气, 回头跟戎越说，「这是你姑奶奶，从今天开始姑奶奶的话要听，还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姑奶奶？戎越瞳孔地震。 元锦怎么成了自己的姑奶奶？！爷爷为了请她师父给自己治疗眼睛，到底答应了什么奇怪的条件，为什么她会成为自己的长辈？！ 「快叫人，发什么呆？」戎老爷子面露不悦。 戎越喉咙发紧，嘴巴张张合合，纠结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姑奶奶好。」 「乖。」元锦忍住笑意，偏头跟夏至说，「去把我准备的见面礼拿过来。」 夏至应声离开客厅，去书房拿她准备的见面礼。 戎越如坐针毡，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清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爷爷和元锦早就达成协议。从今往后，元锦就是戎家的姑奶奶，他再大逆不道，也不能追求自己的姑奶奶。 元锦若是跟陆励交往，自己还得称陆励一声姑爷爷！ 戎越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他喜欢的姑娘就坐在身边，然而他们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难以跨越。 …… 元锦成了戎家姑奶奶一事并未刻意宣传，但戎家上下还是听到了消息，纷纷警告家中小辈不可得罪她。 戎越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最终发现依然放不下元锦。 不管他曾经有多胖，现在有多美，他记得的永远都是那个声音软软的小姑娘。记得她安慰自己眼睛看不到世界，但是可以用心去看，用耳朵去听。 记得她牵着自己的手，笑着说等他的眼睛恢復过来，就请他吃冰激凌的过往。 未免自己对元锦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他稍稍收拾一番，回校继续学业。 他不会放弃。 总有一天，他可以跨越两人之间的身份鸿沟，正式追求她，弥补自己之前所犯的错。 9月底秋高气爽，宁城城北砚山上的枫林开始变色。 起先只是一点浅浅的黄，妆点着巨大的山脉，一场秋雨下来，黄色变成了淡淡的橙色，偶有一些变成了红色。 别样的风景引来无数游客打卡，也吸引了众多的摄影师和画家前来採风。 掩映在枫林中的疗养院，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宁静悠闲。 住在景区酒店的游客若是醒得早了，就能听到悦耳动听的曲调从疗养院中传来。这家因经营不善而倒闭的疗养院门口，自从换了老闆搬来新的住户，逐渐成为山脚居民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老人们在门口的大树下，听着从院里传来的乐曲，搓麻将、打牌， 下棋，惬意自在。 住在院里的姑娘们就没这么轻松了。 她们每天都要锻鍊形体上文化课，练习新的曲子，每一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但是没人因此而觉得厌烦，反而在练习时比之前更加用功刻苦。 这是她们学习的第二支曲子，团长说演奏熟练之后，会再拍摄一支视频放到网络上，扩大乐团的名气。 第一只演奏视频，如今还在各大平台点击排行榜上。 有不少网友已经关注到钧天民乐团。 她们只有更努力才能让热度持续，才能有真正的演出机会，才能赚到钱养活自己。 搬到疗养院的第二个月，姑娘们终于顺利演奏出第二首曲子。砚山的红叶也漫山遍野铺开，风景如画。 元锦带着姑娘们，在枫林深处找了一块风水宝地，演奏第二支古曲。 这一次所有的姑娘们都穿上了白色的汉服，身后是淳淳流动的小溪，风拂过黄中带红的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金色的阳光从树枝间熘下来，在姑娘们的头顶顽皮跳跃。 琵琶开场弹奏的曲调惊飞无数飞鸟，树上的小松鼠似乎也受了惊，趴在树枝间静静观察周围是否有危险。 特意带来的小白兔，一蹦一蹦的从姑娘们脚边跳过去。 元锦将镜头拉远，拿起一旁的无人机控制器查看拍摄到的画面。此次拍摄，她准备了三台无人机，从不同的方向俯拍，经过改良的无人机安静无声，可以让姑娘们的演奏现场收音。 这首曲子练习时间只有二十天，姑娘们听说第一支演奏视频在网络上爆红之后，练习更加用功刻苦。 她们每个人都在努力表现，希望尽快赚到钱养活自己。也让更多像她们一样的妹妹们，可以离开大山深处的家，像她们一样，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一小节弹奏完毕，古琴上场。 元锦为了追求更完美的效果，古琴部分亲自弹奏，配合她的姑娘只是抱着古琴做弹奏的动作。抱着古琴的姑娘位置安排在人群后方，观众观看时不会留意到她到底有没有弹。 第二小节的古琴演奏结束，姑娘们开始协奏。 趁着周末来爬山市民和游客，听到琴声纷纷驻足，竖起耳朵倾听着来自山间的美妙乐曲。 「可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过来旅游，这曲子听着很生疏但格外好听，有皇家的大气磅礴，又有恣意山水的洒脱。」市民当中有知晓乐理的人发出感慨，「宁城好像从来没办过民乐团的演奏会？」 第1081页 「民乐团演奏的受众毕竟不多，专门从事民乐演奏演出的乐团也很少。」 「那是我们这里的宣传不到位，我看其他地方就有很多民乐团演出。」 「前段时间，在网上很红的钧天民乐团，好像就是我们宁城本地的民乐团，不知他们会不会安排演出。」 几位市民听完整首曲子又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有人出现，这才陆续下山。 当天晚上9点，钧天民乐团发布第二支演奏视频。 这一次的演奏视频充满了山野之趣，又带着些许意境之美，发布不到两个小时就被网友们送上热搜，评论超过三万。 【一人血书求出汉服设计稿，这一套汉服太仙了！】 【小姐姐们的头饰好像又换了，上一套我翻遍了橙色软体也没找到连结，没想到她们竟然又换了一套，这是定制的吧？】 【求问曲子的名字，民乐爱好者狂喜，想要学习其中的古琴演奏部分。】 【团长小姐姐太有才华了，上一支视频里小姐姐们宛如天仙下凡，这一支视频不仅仙气，还有种仙女们在瑶池玩闹的活泼和灵动感。】 【土拨鼠尖叫！求小姐姐们开个专场演奏会！】 【求小姐姐们开个专场演奏会，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捧场！】 元锦听辛菡念完视频底下的网友评论，黛眉微扬，「你们觉得呢？一场演奏会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左右，需要学习十到二十首首新的曲子。」 辛菡跟姑娘们交换了下眼神，挺起胸膛回答，「我们可以！」 「很好，只要你们有决心，我就能让你们成为最出色的民乐团，将演奏会开到全国各地。」元锦脸上浮起微笑，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乐曲演奏需要演奏者对乐曲深度了解，并且知晓乐曲创作的背景，接下来你们的课程会逐渐增多。」 姑娘们信心十足，无人退缩。 元锦弯着唇角，脸上的神色舒展开来，摆手让她们回去休息，顺便将第二支视频发给杨老师。 陆夫人的生日宴过后没几天，杨老师便启程去国外做检查。 听陆励说，老师到了国外后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检查结果非常不理想，目前正在接受治疗。 第一个疗程结束如果预后不理想，就回国。 老人家讲究落叶归根。 这里有的她所惦记的人和事，有她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还有无数未了的心愿。 其实老师在国内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她身上的力量也到了支撑的极限。 元锦发完视频，管司晨打来电话，接通就听到她说，「落户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你准备的新闻稿什么时候发出。」 她抬手看了下手环上的日期，淡淡出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落户手续办完，意味着他和原身的养父母再无关系，正好公开自己是乔家千金的真相。 乔光耀在自己的引导下，收购了一家想要做人形机器人的人工智慧企业。公司贷款了十多亿砸进去，他还以个人名义借了一亿多的债务。 康苏的产品质量出问题导致患者死亡的消息，被他压了下去。 先放自己是乔家千金的新闻，再放企业产品质量出问题的爆料，康苏易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乔家千金从小报错的爆料，很早就有媒体报导过，对于真千金的身份，媒体方面一直没有正式公开。 宁城上层圈子里倒是时不时流出各种传言。一会说乔家千金又土又丑，一会儿说真正的乔家千金，就是跟开元资本创始人关系很好的元锦。 在陆夫人生日宴上见过元锦的人，大部分都接受第二种说法，认为她才是乔家千金。 爆料新闻在晚上10点公布，转眼便在宁城上层圈子里传开。一直看不惯乔千宁的几位千金，不断地给她发消息，故意问她是不是真事。 乔千宁假装自己看不到这些信息，心里却已经想了无数个对付元锦的办法。 按捺住想要亲手杀了她的冲动，她精心计划了几天，周末一早便跑去城北找元锦。 然而她却扑了个空。元锦住的民房空了，隔壁也无人居住。 乔千宁站在空无一人的民房门口，崩溃哭出声。 同一时间。 元锦带着乐团的姑娘们，在音乐学院上乐理知识课。 给姑娘们上课的老师是杨老师的同事，姑娘们一开始学乐器演奏，他也帮过不少忙。 这些乐理知识课元锦也可以给姑娘们上，将她们带到音乐学院听课，主要是让她们感受大学的氛围。 她们的学业在完成义务教育之后，因为父母觉得女孩读书无用而终止。 即使杨老师将她们带出山村，还有很多姑娘认为父母说的对，觉得不读书是件正常的事。大学校园里，那些女孩子们充满朝气的身影，会在无形中改变她们的看法。 她希望姑娘们能够明白，不读书对她们的影响不是一时，而是一辈子。她们是否有决心去改变自身的命运，有毅力去提高自己的学识，取决于她们想要过怎样的日子。 一节课上完，元锦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和许老师一块走出教室。 这一节乐理课，是单独给姑娘们开的周末课程，不收取任何费用，条件是每一首新曲子都要让他看曲谱。 元锦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她让姑娘们学习的新曲子，很多都是没能流传下来的古曲。有几首曲子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出自哪个朝代，有人喜欢研究再好不过。 第1082页 「新发的这支视频效果不错，我翻了下曲谱，还是没找到跟这首曲子相似的同类曲子。」许老师笑着跟元锦说，「我找同事看了，他们也表示没有见过同类的曲谱。」 杨教授出国前将自己资助的乐团，交给眼前的小姑娘打理，这小姑娘跟个宝藏似的，出手就技惊四座。 第一首乘船而奏的曲子《江上春远》，视频发布就在业内引起了巨大的讨论。 无数对古曲感兴趣的学者专家，试图联繫这小姑娘拿到完整曲谱。小姑娘谁都不理会，而是直接将曲谱交到自己手里，让自己随便研究。 他也因此答应给乐团姑娘们上乐理知识课，每周四节。 「这首曲子我也不清楚出自哪个朝代，师父给我的曲谱上没有註明，我也没有仔细去研究。」元锦无奈摊手，「老师若是觉得有研究价值，尽管拿去研究好了。」 「当然有价值。」老师失笑，「对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年后是我校成立八十周年庆典，我想了一下，希望你的乐团能过来演出。」 杨老师已确定回国，参加学校成立八十周年庆典。这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乐团，哪怕换了团长，这些姑娘们能够学习乐器，成为一名演奏者，也离不开杨老师当初无私的资助。 「没问题。如果有指定的曲子，最好是能把曲谱给我，我好安排姑娘们练习。」元锦想到已准备动身回国的杨老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学校周年庆典，大概是杨老师的最后一个念想。 宁城音乐学院的民乐系，之所以能涌现出许多热门专业，离不开她的耕耘和努力。 作为最早一批将教育和就业结合发展的发起人，她先后跟国内多个演出公司，达成民乐演奏演出合作。多次组织民乐演奏演出，并将民乐演奏推向全世界。 国内知名民乐团的成员，就有不少是她的学生。 「指定的曲子没有，你们就演奏这支新曲好了。我觉得这只新曲，非常符合我们学校周年庆典的气氛。」提到杨老师，许老师也有些难过，「看到姑娘们在现场演出，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元锦抿着唇角轻轻点头。 …… 乔家真千金的真实身份公开，宁城的上层圈子看了几天的热闹，主动疏远乔家的人不在少数。反倒是陆家成为这次爆料的受益者，不少人联繫上陆家，希望能通过陆家向元锦表达善意。 陆家为此明确表态，元锦是陆家的朋友，他们不会干涉元锦交友的自由，也不会胡乱向她推荐人选。 元锦听陆励说完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不置可否。 「开元资本对大家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你现在成了整个圈子里的香饽饽，谁都想拿你当跳板。」陆励瘫在沙发里，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庭院，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讽，「如果不是开元资本的副总对你毕恭毕敬，他们对你的态度不会这么热情。」 天大的利益就摆在眼前，恭维一个小姑娘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哪怕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他真的看不透元锦，不管是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还是平时私下相处，总觉得她看人的眼神，不像是平辈看平辈。 「为了利益去争取有可能获得的机会，没什么可指摘。」元锦好笑看他，「你专程跑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是。」陆励一下子坐直起来，神色严肃，「康苏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导致患者死亡的消息，你看到了吧？乔家前段时间砸重金收购的人工智慧企业，也被曝出抄袭国外公司的技术，银行正在催乔家偿还贷款。」 银行催缴贷款意味着企业资金鍊出了问题，很有可能无力偿还贷款。 「你是在担心我因此背上债务吗？」元锦脸上的笑容扩大，「放心吧，背债的人不会是我。」 乔家千金一指是乔千宁而不是她，从法律上说，乔光耀的个人债务也不会压到乔千宁头上。但借钱给乔家的人可不这么想，在她有意无意的暗示下，乔光耀所签下的借条上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名字。 乔千宁已经是成年人，并且知晓乔光耀借债一事，想赖也赖不掉。 「我看过相关的法律，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有些人可能不会这么想。」陆励嘆气，「对他们来说要回欠款是天大的事情，欺负个小姑娘不算什么。」 陆家有能力保护她，戎家那边也不会允许外人，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他不放心，忍不住想提醒她注意一下个人的安全问题。疗养院里住着的全是年轻姑娘，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法跟奶奶交代。 「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元锦笑容愉悦，「不信你等着瞧。」 陆励被她的笑容晃到，迟疑点头。 他也好奇，元锦会用什么手段，完美避开乔家惹下的所有麻烦。 康苏资金鍊断裂的报导，忽然之间铺天盖地。 乔光耀一早上接到无数催债电话，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公司高层愁眉不展，既要应付银行部门的催款，又要应付媒体。 然而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失控，康苏生产的产品因质量问题导致患者死亡的消息，也被曝光出来。公司上下乱做一团，政府相关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入驻企业进行调查。 第1083页 人形机器人的研发毫无进展，答应合作的国外企业只是个空壳。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乔光耀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 银行贷款抵押了厂子，个人借款的抵押是他们夫妻俩名下的房产和物业。 除去个人借款三个多亿，还有部分民间借款。 个人借款可以赖掉，民间资金他必须得还。儿子在国外的生活，也不能降低质量，而要解决这一切的问题，只能向元锦求助。 乔光耀烦躁捻灭菸头，红着眼拿起手机，拨通官司晨的电话。 只要能救康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管总，我是康苏的乔光耀。」电话接通，乔光耀扬起笑脸，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我还是时元锦的亲生父亲，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电话这头。 管司晨看了一眼坐在老闆椅上，泰然自若的元锦，抬手按下免提键，「乔总好，不知乔总这么晚打来电话，是想跟我谈什么事？」 元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拿起指甲刀，慢悠悠修自己的指甲。 「记得管总之前说过，有家公司对康苏很感兴趣，想要收购康苏的一些业务，不知能否帮忙联繫这家公司？」乔光耀的声音清晰传来。 「当然可以，乔总是打算将整个康苏卖了，还是只卖一部分。」官司晨一本正经的语气，「只是部分的话，对方可能不会满意。」 老闆做局这么久，要的是整个康苏而不只是一部分业务。 乔光耀安静下去，过了足足五分钟才传来他笃定的声音，「全部。」 「好的，我这边联繫好了会尽快通知你。」官司晨脸上浮起明媚的笑容，「大概需要一两天时间，希望乔总耐心等待。」 通话结束，管司晨拿起手机检查了下，确定已经挂断，这才笑着跟元锦说，「我觉得还能晾他几天，方便压价。」 老闆针对康苏设的局，目的可不是高价买回来一家信用破产的企业。 「晾着吧。」元锦唇角弯了弯，不咸不淡地说，「我只打算出三分之一的价格买。」 康苏主营的业务是医疗耗材，她有资金有技术，公司拿过来就能继续开工，价钱越低越划算。 原本她不该为难被世界规则压制的人，他们也影响不了自己的任务。 在之前的小世界，她就很少为难配角。 这次不一样。 乔光耀夫妻俩是原身的亲生爸妈，不管她用什么办法摆脱他们，都避不开这个世界的法律。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签什么协议都没用。 她就是把所有的个人财产捐出去，他们也能找理由赖上自己。 与其被他们长时间骚扰，不如下狠手让他们恨上自己，越恨她就越想远离她。 隔天一早，元锦接到乔光耀打来的电话，她没接。 她带着姑娘们结束晨跑，做完拉伸，回到形体训练室，矫正她们的仪态。 第三首曲子的视频马上就要拍，姑娘们得美美上镜。 姑娘们现在在学第五首曲子，再过一年，她们差不多就可以登台演出。 新来的姑娘们，目前在接受高中教育和音乐学院的本科教育，每天还要学习很多的其他知识。 吃过早餐，有媒体记者给官微发私信，希望能採访她这个乐团团长。 元锦翻了翻对方供职的报社，找理由说团长最近在忙着拍第三支视频，暂时没时间接受採访。 这家媒体出了名的喜欢无中生有，接受他们的採访，最后会出来怎样的报导谁也不清楚。 处理完官微的私信，她休息片刻，起身去看姑娘们练习新的曲子。 年后杨老师回来，希望乐团的姑娘们的改变，能让她安心。 秋末的气温一天一个样。 入冬后气温骤降，邀请乐团演出的私信越来越多，元锦给自己请了个助理回来，负责处理这些事情。 第三支视频发布，秋雨朦胧中，姑娘们在疗养院的凉亭里演奏，曲悲秋凉。 这支视频发布出去，也在短时间内冲上热搜，官微粉丝超过十万。邀请演出的私信，多到助理处理不过来。 元锦告诉姑娘们这个好消息，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赚钱，但是现在你们的水平，还达不到登台演出的标准。我们要成为国内最专业的民乐演奏乐团，将来演出的地方不止于国内还有国外。」 「团长，我们都听你的，你说要怎么练我们就怎么练。」辛菡扬起笑脸，自信抬高下巴，「我们的舞台会越来越大，现在的辛苦只是一时的。」 其他成员也笑着附和。 乐团发布的三支演奏视频，目前在网上的热度都不小，说明她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总有一天她们可以登上最大的舞台，向全世界展示华国的民乐演奏艺术。 「大家都有信心就好。」元锦弯起唇角鼓励道，「你们都是最好的姑娘，也是最好的演奏者。」 大家都笑起来。 团长比杨老师要求更为严格，给她们上的课程也更多，每一次进步她们都能看得到，感受得到。 「下一节是外语课，先去休息吧。」元锦丢下重磅炸弹，弯着唇角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 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哀嚎声，不用看也知道姑娘们有多不喜欢外语课。 第1084页 再讨厌也要学，这是她们必须要经歷的一个过程。整个团平均学歷只有义务教育水平，要想成为观众挑不出毛病的演奏者，方方面面都需要提升。 元锦回到办公室，管司晨发来的消息，她看完内容黛眉微扬。 今天一大早，被晾了快半个月的乔光耀彻底急了，不惜冲到开元资本堵人。 这半个月来，康苏旗下多家子公司被曝帐务作假，以次充好，行贿医院採购人员。 医疗耗材关乎百姓健康，□□一出，公司被多个部门联合入驻调查。 乔光耀走投无路，要么申请破产，要么将公司出售换取资金，偿还从民间金融机构借来的借款。 他跑到开元资本去堵管司晨，应该是想出售整个康苏。不出售，康苏就得申请破产。公司破产虽然不会影响到乔家的生活，欠下的个人债务和民间借款，却必须得还。 这半个月，债主频繁上门，他们一家不堪其扰。 下午3点多，官司晨联繫上早就安排好的代理人，亲自到康苏总部，洽谈收购事宜。 康苏高层对收购价格不是满意，谈判持续了3天，管司晨方面寸步不让。 乔光耀急得两眼布满了血丝，最终拍板同意，以评估价四分之一的价格连带债务一起，将康苏转手。 收购协议签署顺利，结束后走出会议室，看到意外出现的元锦，他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冲过去，扬手要扇她。 这个女儿被养父母养的六亲不认，不仅拒绝帮忙，还故意落井下石。 「乔总，请你保持冷静。」两名高大的保镖将乔光耀摁住，抬头看着元锦。 「收购协议已经签署完毕，这是合同。」跟乔光耀签署协议的代理人，恭恭敬敬将合同递给元锦。 乔光耀目赤欲裂，收购康苏的企业，背后都是他们夫妻俩不想认的亲女儿。 他狠狠地瞪着元锦，跟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打急救电话送医吧。」元锦拿走合同，迳自进入会议室，「其他人留下来开会。」 知晓她身份的康苏高层用力吞了吞口水，陆续拿出手机，或打电话或发消息，公告今天的大八卦。 康苏易主，新老闆正是乔家不愿意认的亲生女儿，消息一出，宁城上层圈子再次震动。 陆励收到消息时，刚走出健身房。 他知道元锦不会无的放矢，听说康苏易主还是吓了一跳。距离上次跟元锦见面，也才过了短短半个月，康苏不仅换了老闆还撤掉了以前的管理层。 接手康苏的这家企业，在几个月前，曾经拿过开元资本投入的十多亿资金。虽然没证据证实，康苏破产是元锦在背后策划，但确确实实跟她脱不了干系。 开元资本那位神秘的创始人，至今无人见过。 陆励有种直觉，这个人……就是元锦。 乔家此时也乱做一团。 乔千宁跟苗琬琇赶到医院，乔光耀已经醒了过来。他躺在病床上，双眼失神的看着和妻子一起进来的乔千宁，艰难的从胸膛里挤出一句怒吼，「滚！」 乔千宁不明所以，知道这火是冲着自己发的，只好低下头默默特别出去。 乔家完了。来的路上，她看到故意不屏蔽她的朋友圈里消息，元锦就是收购康苏的幕后老闆。 当初乔光耀夫妻俩不想认她，是觉得在乡下长大的她，不配成为豪门千金，不配进入乔家大门。这下好了，乔家还清所有的债务后，连中产都不是。 乔千宁走出病房，后背贴着墙傻子一样无声的笑了一会，眼泪汹涌落下。 当初若是自己不贪恋锦衣玉食的生活，坚决将乔家千金的位置让给元锦，说不定生活会是另外一幅光景？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了乔家千金的光环还要背上几个亿的债务。乔光耀借的每一笔个人借款都有她的签名，乔家光是偿还从民间金融机构借来的资金，这些年购置的房产、商铺，就去了七七八八。 乔千宁越想越难过，捂着脸缓缓蹲了下去，无声痛哭。 …… 康苏被收购一事无声无息过去，乔家住了几十年的祖宅售出，彻底淡出上层圈子。 元锦没在关注他们一家的动静，专心带着乐团的姑娘们训练、学习新的曲子。 12月下旬，宁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跟乐团合作的汉服作坊，在下雪前一天送来了新定制的汉服裙。正红色的裙子搭配白色绒毛斗篷，让姑娘们看起来又萌又软。白雪飞扬，地上渐渐铺了一层白。 姑娘们抱着各自的乐器，从不同的方向走出来，一起弹奏为冬天而谱写的新曲子。 镜头忽远忽近，不论怎么调整，姑娘们永远都是画面中唯一的亮色。 这支视频拍完当天晚上便发布到网络上。 钧天民乐团官微粉丝在这支视频发布后，迅速涨到二十万，点赞和评论在一个小时内过万。 【我又来了，求出汉服设计稿，求出曲谱！】 【小姐姐们是天上来的神仙吧，每一次视频都拍得又唯美，又充满了仙气。】 【我比较好奇这些曲子的曲谱，是从哪里得来的，古筝专业大三狗，每一首都没听过。】 【不会只有我一个想要团长小姐姐的才华吧？每一支演奏视频，从创作到拍摄、后期都是小姐姐一个人完成，真的太强了。】 第1085页 【求团长小姐姐出镜！】 【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细节，小姐姐们每次拍视频带的头饰都不一样，每一件都特别精緻。】 …… 网友们的激情评论转发，在网上掀起了民乐演奏、欣赏讨论热潮。专业人士讨论曲子的出处，非专业人士欣赏演奏者身上的汉服和头饰，大家都能找到自己想要讨论的点。 乔千宁看到称赞元锦的评论，愤愤丢开手机，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还完大部分债务之后，他们一家从别墅搬了出来，住到一套只有九十平的小房子里。她每个月的生活费从两万降到一千五，日子简直没法过。 这一切都怪元锦！ 她已经在起诉乔光耀夫妻俩，解除亲子关系，准备离开乔家。 亲生父母那边她也故意透露了消息，让他们知道元锦有钱又漂亮，他们很快就会去找元锦的麻烦。 民乐团的演奏视频几经辗转，出现在陆励的朋友圈里。他做完功课，看到奶奶发到朋友圈里的演奏视频，对元锦的佩服又深了几分。 幸好当初奶奶没有将民乐团交给自己。 他绝对做不到元锦这样认真，把经营民乐团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而不是单纯的资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姑娘。 寒假之前，奶奶结束一个疗程的治疗后，最终决定回国。她走时还健步如风，回来人已变了样。 陆励将她抱进轮椅里，强忍着难过，缓缓推着她进入疗养院。 元锦比自己想像的要优秀、强大。她买下这家疗养院之后，简单地做了一些改造，如今这里是姑娘们上学练习生活的地方，安宁又不与世隔绝。 才下过一场雪，空气里裹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他推着奶奶漫步在林荫道上，仔细跟奶奶说这里的变化，说元锦给乐团姑娘们做的各种未来规划。 「奶奶当初没有选错人，幸好没有将乐团交给你。」杨老师的身体大不如前，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喘息，「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很好的管理者。」 当初将乐团交给元锦，她是觉得元锦的水平不低，可以让姑娘能更快地提高演奏的技巧，让她们尽快独立起来。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乐团的姑娘们像她一样也都脱胎换骨，无论是气质还是演奏的水平，都让人刮目相看。 「她在管理方面的才能确实让我自嘆弗如。」陆励含笑点头，「我总觉得她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聪明睿智，但又不咄咄逼人。」 元锦身上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折服的强大气场，还有一种歷尽千帆之后的洒脱。 乔家闹成那个模样，她本人似乎并不受影响。而一直被乔家娇养的乔千宁，得知自己背上巨额债务后，立即起诉乔光耀夫妻俩，要求解除亲子关系。 乔光耀夫妻俩现在里外不是人，算是报应。 「不管怎么说，能有这样的一位朋友，你往后的路会走得比别人顺一些。」杨老师轻轻嘆气，「可惜奶奶看不到喽。」 陆励胸口一窒，鼻子莫名泛酸。 明知留不住，还是忍不住祈祷奇蹟出现，祈祷奶奶可以多活一些日子。 她这一辈子做了无数的好事，救过无数的人，却还是躲不过病魔。 …… 宁城音乐学院成立八十周年庆典安排了众多演出。 钧天民乐团出现在演出节目单上，引来学校众多学生的质疑，部分学生甚至上网发布抗议微博。 抗议的理由，是该民乐团并非科班出身，成员最高的学歷只到九年级，不配为他们这些大学生演奏。 乔千宁一直在关注元锦的一举一动。看到音乐学院的学生，收到自己整理的乐团成员资料，如预期那般跟学校抗议，当即给买了个热搜，将钧天民乐团人均九年义务教育学歷的真相，推到大众面前。 乔家倒了，她不再是乔家千金，还背上了上亿的债务。 她不好过，时元锦也别想好过。 乡下的那对父母这会已经到了宁城，他们很快就会将她重新拖进泥潭。 没了乔家千金的光环，原先跟自己交好的豪门千金们，纷纷开始装死。要么不回復她的消息，要么将她拉黑，现实的可怕。 自己尝过的苦，时元锦也该尝一遍。 第410章 410真千金 网络上的非议和学生的举报抗议, 并未影响宁城音乐学院，邀请钧天民乐团参加校庆演出的决定。 然而民乐团的姑娘们还是备受打击。 看到网络上的种种辱骂和贬低，姑娘们训练的积极性直线下降。 元锦将所有辱骂贬低的评论看完, 一脸严肃的走进教室。 今天要给姑娘们上的课是色彩搭配。这个课程设置的目的，主要是提高姑娘们的审美, 让她们直观的从颜色上去分辨，哪些搭配是美, 哪些搭配会显得凌乱。 「网上的评论我都看到了。」她抬手敲了敲桌子，视线从姑娘们无精打采的脸上扫过，「没人规定学习乐器演奏必须要高学歷, 也没人规定到大学去演出, 学歷必须高于学生。」 姑娘们慢慢抬起头看她, 用力抿紧唇角。 「学校方面没取消演出邀请, 想要让这种偏见彻底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告诉那些抗议大学生, 你们的演奏水平不比她们差。」元锦拔高声调, 「还是你们觉得自己就是废物，永远也强不过他们。」 第1086页 「我们不是废物。」辛菡咬牙出声, 「我们的学歷确实不高。但是在学习演奏这件事上, 我们从未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从未因为自己学歷不高而降低标准。」 「相信坐在这里的人, 每一个都希望能靠着手中的乐器，走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元锦缓了缓语气, 接着说, 「民乐团如今还不是特别有名, 就招来如此多的辱骂和贬低, 等你们走红, 骂你们的人会更多。」 姑娘们沉默低下头。 「你们是不是特别想反驳那些人。」元锦扭头往外走，「想要反驳的跟我来。」 辛菡第一个站起来，跟着是其他的姑娘。不消片刻，整个教室里的姑娘都站了起来，匆匆跟上她的脚步。 元锦来到器材室，将拍摄用的仪器搬出来，轻描淡写的语气，「半个小时时间，我们拍一支新的演奏视频发到网上。」 姑娘们精神一振，手忙脚乱地帮忙。 她们不止想反驳那些人，还想翻出那些人的户口本，狠狠骂回去。 下午5点，钧天民乐团官微打破以往每周发布一支视频的习惯，发出一支即兴演奏的视频。 这次演奏的曲子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大浪淘沙》。 视频中，姑娘们穿着平常的衣服在演奏室里演奏。古色古香的演奏室外是皑皑白雪，没有刻意剪辑，也没有后期处理的练习演奏视频，跟之前发布的视频效果相差不大。 有考据派网友，特意对比了下之前的几支视频，得出结论：姑娘们的演奏水平，没有经过任何剪辑来抬高，她们本身就很优秀。 越来越多的网友观看完这支演奏视频，给姑娘们留言，鼓励姑娘们不要在意那些质疑。 想要採访乐团的记者，数量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看到了吧，现在骂你们的人只是少数。等你们登上真正的舞台演奏，只要表现得不够完美，骂声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是无数倍。」元锦将网友的评论投到教室的大屏幕上，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提高学歷和演奏水平，不止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也能加强她们的竞争力。 教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许久，辛菡举手发言，「团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努力提高演奏水平，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不去在意外人的评价。」 其他人也陆续举手，纷纷表示不会在意这些不好的评价。 元锦弯了下唇角，继续给她们上课。 学歷不高从来就不是她们的错，这些姑娘并不笨，只是没有继续求学的机会。像她们一样的姑娘还有很多很多，基金会已经将她们老家的其他姑娘，送回学校继续求学。 当这些姑娘们在读书求学这条路上，做好带头和榜样的作用，比她们年纪更小的孩子，就能争取到读书的机会。 上完课出去，门口的保安打来电话说，有一对外地口音的夫妻，指名要找她。 元锦打开监控，见来人是原身的养父母，眼神当即冷了下去，「跟他们说这里没有他们的女儿，如果继续闹事就报警抓人。」 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多半是乔千宁在背后怂恿。 乔家倒了，她当不成乔家千金，自然也不会乐意看到自己过得比她好。 还是被教训的不够，到这种程度竟然没有觉醒自我意识。 …… 宁城音乐学院周年庆典，在学生的抗议和网络爆料中如期举行。 这一天，杨老师换上自己最爱的一套旗袍，作为乐团指挥，带着姑娘们上台演出。 在现场准备抗议捣乱的学生，看到她出场，默默收起手中的小棋子。压着不耐烦，安静欣赏这个平均学歷，只有九年义务教育的乐团，为他们演奏从未听过的曲子。 元锦坐在观众席上，钦佩地看着台上的杨老师，脑海里依稀传来冥王的声音：神做不到的事情，人却可以。等你见识到人和神的区别，就会明白我为何要与你立此赌约。 神做不到……人却可以？她喃喃重复一遍，心被拿走之后的记忆，模煳出现。 她抬起头，怔怔看着舞台上的杨老师，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然而却抓了个空。 数千年前，自己因何与冥王打赌？ 元锦将疑问发给孟婆，思绪纷杂。 孟婆很快回復过来，简单粗暴的两个字：不懂。 元锦嘆了口气，决定回了忘川就去找冥王问清楚。或许不用问，只要将无名之渊内的所有无名亡魂送走，她就能拿回自己的心。 回过神，台上的演奏已经结束，现场掌声雷动。 杨老师坐到专门给她准备的轮椅上，缓缓开口，「我知道这场演出，没开始之前就饱受非议。但我还是想跟你们说说，乐团的来歷。」 现场安静下来，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钧天民乐团正式起名之前，还不算是真正的民乐演奏团体，所有的演奏人员都来自遥远的贫困山区。 她们完成义务教育之后，没有机会再接受更高的教育。等待她们的是早早结婚生子，是一辈子无望的挣扎，和永远看不到头的日子。 来到宁城，学习乐器演奏，让她们有了了解世界的机会，也让她们有了改变人生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并不易得…… 长达半个小时的讲述，使得演出现场一片寂静，带头抗议的几个学生，全都羞愧低下头无地自容。 第1087页 元锦看到杨老师头上的信仰之力，越来越纯净耀眼，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的离别情绪，溢满心头。 以前常听人说好人为什么不长命，身为忘川鬼王，她每次都想回答那些问的人：因为每个小世界里的人，寿元在出生之前就已经定好。 可是现在，她也好想问一句：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杨老师除了资助民乐团的姑娘们，常年奔波于企业和劳务市场，为没有技能的女性安排技能学习，将她们送进企业工作。 她连续几十年资助山区的孩子们读书，给信息不畅交通不发达地区的姑娘们，免费送卫生用品。 陆家的慈善基金，也是在她的提议下设立，每年救助、资助、帮助无数人，发起多项公益项目。 她所做的一切，花的都是自己的钱，没有向社会募捐过一分一毫，不求任何回报。 自己也做同样的事情，可自己是为了要功德，本质上是一种交换。 杨老师并没有用自己的善行，去交换任何东西，她甚至都改不了自己寿命的长度。 上次回忘川冥王问自己可有心得，难道指的是这个—— 人可以不求回报去做任何事，而神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别人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跟自己交换。 元锦抿了下唇角，挥开想要探究的念头。 等回了忘川，她就能找到答案。 宁城音乐学院周年庆典顺利落幕，钧天民乐团在网络上再次走红。一些纸媒也注意到了这个所有成员都是女生，平均学歷只到义务教育的民乐团。 杨老师对此感到十分欣慰，殷殷嘱咐元锦保护好姑娘们。不要随意接受採访，不要让舆论将姑娘们的演奏事业，扼杀在摇篮里。 她们的水平还不能称之为演奏家，这时候的报导越多对她们越不利，捧得越高摔了就越惨。 「老师放心，我会好好为她们规划未来的人生路。」元锦握着她干瘦的手，几次想动用自己的力量延续她的生命，都因为不能破坏世界规则而作罢。 经歷过无数的小世界，这是她第一次想要挽留一个普通人的生命。 「我知道你可以，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姑娘们变成真正的演奏家。看着她们彻底摆脱无望的命运，走向自由。」杨老师抬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含笑阖上眼。 「杨老师！」元锦惊得脱口而出，「你不见见陆励和阿策她们吗？」 杨老师的寿元已经进入倒计时，最后的几分钟，她希望陆家所有的人都能陪在杨老师身边。 「你让她们进来吧。」杨老师轻轻嘆气，「生离死别是人生常态，我送走老伴后就看开了。活着时无愧自己，无愧家人，走时也不必带太多牵挂。」 元锦用力闭了闭眼，拿出手机给陆励她们发消息，让他们进来。 校庆之后杨老师就因为昏迷不醒而住进医院，今天是她昏迷后的第三天，醒过来第一个见的人是自己。 陆家人很快进来跟杨老师道别。 元锦退到一旁，心情复杂。 杨老师挨个嘱咐交代，轮到宋云策时说话已经非常费劲，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魂体彻底脱离身体，出现在虚空之中。 元锦伸手接住朝自己飞来的信仰之力，小心收入彼岸花，郑重向杨老师的魂体道谢。 「我都不知自己身上有这样的力量。」杨老师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能让元王亲自送我一程，倒也不枉我来世间走一遭，这些姑娘们还望多多费心。」 元锦认真应声，「我定会让她们变得越来越优秀，不负你所託。」 招魂铃声响起，杨老师挥了挥手，踏着铃声消失在虚空里。 元锦收回视线，抬手轻拍哭成傻子的宋云策。乐团的姑娘们听说杨老师已经离开，在门外哭成一片，走廊里浸满了悲伤和难过。 那是指引她们走出黑暗的老师，也是她们最爱的杨奶奶。 杨老师的葬礼定在3天后，元锦带着姑娘们回到疗养院，一起去院里剧场观看杨老师在国外治病期间，给她们拍摄的告别视频。 画面出现，杨老师躺在病床上，微笑面对镜头，「治疗的效果非常不好，我想自己留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有些话不知能不能当你们的面说，所以提前录个视频。」 元锦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屏幕上的杨老师，想到自己每次离开世界时也会这么安排，难过的情绪愈发强烈。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情绪。 在忘川的数千年，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像杨老师这样无私的不在少数。 记得在自己当手语老师那个世界，校长也这般无私。送走校长时她也会难过，但情绪没有这么强烈，强烈到她差点忍不住强行留住杨老师。 也有可能是因为脱离这个世界后，自己再也不用进入小世界，感受人的悲欢离合，因此而生出难捨的情绪。 在望川迎来送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故事。她只是看故事的人，是旁观者，所有爱恨情仇都无法感同身受。 而现在她是人，七情六慾每一样都不会少，每一种情绪都有可能会体验到。 …… 杨老师葬礼之后，姑娘们在练习时更加用功刻苦，每一节乐理课都上的极为认真。 音乐学院里也因此多了一道，与寻常学生不同的风景。 第1088页 乐团的姑娘们会在周末时穿着同款的汉服，背着一模一样的书包，到阶梯教室上课。曾经质疑抗议她们演出的学生，偶尔也会熘进教室，跟着她们一块上课。 姑娘们认真执着的身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官微发布的演奏视频，依旧保持着每周一更新的频率。 时间在练习中悄然流逝，转眼又过一年。 经过一年的高压训练、补课、学习新曲，姑娘们的技艺日趋熟练。乐团在网络上也有了一定的名气，发布视频时偶尔能接个恰饭的gg。 元锦并不满意于此，几经联繫终于将她们推出省台办的中秋晚会。 钧天民乐团第一次上台演出，姑娘们又紧张又激动，迫不及待地跑去墓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杨老师。 元锦没有阻拦她们，也没告诉她们杨老师走了之后，兴许会看到她们的改变，兴许不会。 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忘川不一样，杨老师若放不下她们，有可能去找孟婆，通过水镜查看她们的现状。 也有可能，她知道自己不会辜负她，进了忘川就去轮迴。 「我们收到了电视台的演出邀请，这次演出是省台举办的中秋晚会。」辛菡蹲在地上，仔细拿出给杨老师准备的纸钱香烛，笑中带泪，「老师，我们真的可以登台演出了，很想让你看到我们上台的样子。」 「老师，我妹妹也加入了乐团，学的是古琴，团长说她很有天分。」站在辛菡身边的姑娘，拿着手帕，一点一点擦拭杨老师的照片，「妹妹说，她会成为优秀的演奏家。」 「老师，我爸妈已经同意让妹妹继续去上高中，她们看到了我们演奏的视频，相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 姑娘们围在杨老师的墓前，你一句我一句，轻声诉说近两年来的改变，述说她们对杨老师的思念。 元锦背着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眉眼温柔。 姑娘们坚信，杨老师在天上看着她们，坚信她们的改变老师会知情。杨老师始终是她们努力的动力，是她们的再生父母，自己最多只能算经纪人。 省台的中秋晚会採用录制的方式播出，民乐团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三。 元锦为这次演出，专门设计了一套精美的汉服，交给合作的汉服作坊制作，头饰则自己动手完成。彩排当天，姑娘们换上纯白色的襦裙，戴上精心制作的头饰，如仙女一般登上舞台。 她站在台下，跟着导演一起看姑娘们的演奏表现，配合场务指挥她们，如何避免一直偷看镜头。 从她接手民乐团到现在登台演出，前后共拍摄了60多支演奏视频。可能是姑娘们一直跟她相处，不用担心弹错或者跟不上节奏，在拍摄时很少直接盯着镜头看。 现在是在电视台彩排，她们深怕自己表现不好，看镜头的频率非常高。 第一轮拍到一半，导演不悦叫停，转头跟身边的元锦说，「提醒她们一下，演出时不要总抬起头看镜头，这样拍出来的效果会很差。」 元锦应声走上舞台，拍了拍手，示意姑娘们都看着自己，不疾不徐出声，「不要紧张，平时我给你们拍视频时，你们怎么表现今天就怎么表现，有我在。」 姑娘们纷纷抬起手，轻拍胸口。 她们确实很紧张，学了好几年，终于有机会登上中秋晚会的舞台。她们不想给杨老师丢脸，也不想让乐团的口碑翻车。 之前发布的演奏视频，随着官微粉丝增多民乐团的热度变大，有不少网友质疑视频，经过剪辑才有特别完美的效果。 还有网友指出她们的演奏水平，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有些特别刻薄的网友，甚至调侃她们九漏鱼民乐团。 一开始，大家都看不懂九漏鱼是什么意思。经过团长解释，才知道这个调侃极为恶毒。 九漏鱼顾名思义，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为了洗掉身上学歷太低，除了弹琴别的什么都不会的标籤，她们努力学习两门外语，学习大学的所有课程并顺利通过考试。 在团长的高压要求下，整个乐团的团员不只是会说外语，还能用外语流利介绍所弹的曲子，是在怎样的背景之下创作。 平常的交流更加没有问题，她们的外语水平，比音乐学院的大部分学生都好。 这次演出机会得来不易，她们越是想要好好表现，越是紧张。 「别紧张，你们跟着我做深唿吸。」元锦将姑娘们的反应收进眼底，唇角微微上扬，「就当是我们在拍摄新的视频，不要在意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辛菡用力做了个深唿吸，担忧的情绪慢慢缓解。 其他人也学着元锦的动作做深唿吸，慢慢找回，在疗养院拍摄演奏视频的状态。 几分钟后，姑娘们的情绪调整过来，拍摄继续。 元锦退到导演身边，礼貌地沖对方点了下头，沉默站到一旁。 乐团的姑娘们经过元锦的安抚，开始投入到演奏当中。导演用余光扫了一眼元锦，心中暗暗称奇。她看起来年纪也没多大，一个人管着几十个人的民乐团，竟然游刃有余。 这一次拍摄顺利通过，姑娘们的表现比拍摄演奏视频时更好，导演看完回放非常满意。 元锦也松了口气，小声跟姑娘们说，一会儿出去就请她们去吃烧烤。 第1089页 姑娘们全都捂着嘴笑起来，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 「时团长。」导演叫住元锦，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不知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繫方式，台里有一档节目，需要一些特别的嘉宾。」 「当然可以。」元锦微笑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上面有我个人的联繫方式，您随时可以给我打。」 参加中秋晚会之前，钧天民乐团只是在网络上走红，现场演奏的水准如何无人知晓。 一年多前在音乐学院八十周年庆上的演出，现在看其实有很多的瑕疵，节奏跟不上和错音明显。 正因为这个原因，杨老师才不同意让姑娘们接受媒体的採访。 中秋晚会之后，相信所有观众都会对姑娘们的演奏水平，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这一年多，她们除了训练和练习之外，几乎没有离开过疗养院。每一天从睁开眼到闭上眼睛，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学习乐理知识，用功程度就是大学生也赶不上。 「你们的演奏视频其实我也看了不少，没想到现场的效果比视频里更震撼。」导演笑着收下元锦的名片，状似随意的语气。「姑娘们的演出服是专门定制的吧？」 家里的小侄女，听说台里请了钧天民乐团参加中秋晚会演出，天天闹着要自己帮忙打听，乐团成员穿的汉服是定制还是在线下的店铺里购买。 60多支演奏视频，每一支视频的衣服都不一样，这种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算是定制吧？她们穿的汉服，都是跟乐团合作的汉服作坊制作。」元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掏出手机，「要不您加我微信好友，我这里正好还有几套汉服的设计稿可以给给您，希望您家的小朋友喜欢。」 导演闹了个大红脸，笑着掏出手机加她微信好友。 这小姑娘跟人精一样，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被她猜的透透的。不过这样也好，爽快不玩心眼的小姑娘，比那些说话绕来绕去的老油条好合作。 互相加完微信好友，下一个节目的演员也做好了准备。 元锦别过导演回到后台，招唿姑娘们离开电视台一起去吃烧烤。 距离中秋还有三天时间，到时候会给她们放假，让她们出去逛街採购。杨老师过世后，姑娘们的家人也和之前一样，总会来电话询问，姑娘们的工资何时发放。 她根据杨老师之前定的工资标准，往上提了2000。 姑娘们平时的开销都是提前跟她预支。一年多的时间，应该都存了不少的零花钱。正好趁着中秋出去逛街，去玩她们没玩过的摩天轮，去看电影听钢琴演奏会。 省台中秋晚会播出当晚，钧天民乐团从各路明星的热搜当中杀出重围，冲上第一的位置。 上热搜的原因，除了她们身上的汉服及头饰外，还有她们演奏的从未听过的中秋古曲。 不少民乐专家听完曲子后，跑到官微底下询问能否公布乐谱。元锦将乐谱公开到网上，并告知这首曲子出自唐朝，具体作者不知。 这是一首宫廷曲，是杨玉环为中秋所作的一首曲子，名为《流霜飞雪》。 给她曲谱的亡魂说的言之凿凿，真假不知。 曲谱一出，整个民乐圈都沸腾起来，有人质疑元锦在吹牛，有人则根据曲谱推算具体年代。 乔千宁缩在自己的床上，听着从客厅传来的争执声，烦躁莫名。 她起诉乔光耀夫妻俩，要求解除亲子关系并拒绝承担债务。官司最后打赢了，她也离开了乔家，住到学校安排的寝室里。 亲生父母听说元锦变得又漂亮又有钱之后，跑去疗养院找元锦闹了一通，结果被警察带走，行政拘留半个月。 从那之后亲生父母就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到她头上，后悔当初跟乔家打官司抢她的抚养权。 亲生母亲只要见面，就不停的辱骂她是个扫把星，当初就不该生下她。 她现在不仅没钱，考试还挂科。价格超过五百的衣服，要思考很久才捨得买。她一直看不上的元锦，成了康苏的幕后大老闆，还是宁城上层圈子的宠儿。 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 明明自己才是幸运儿，她凭什么后来居上，拿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乔千宁越想越生气，控制不住地将元锦减肥之前的照片发到网上，故意透露她就是民乐团的团长。 民乐团在中秋晚会上的惊艷亮相，热度超高，关于乐团的一切网友们都想要探究。 看到元锦没减肥之前的照片，不少网友表示失望之极。也有人质疑，这张照片是故意放出来黑民乐团，毕竟整个团又励志又阳光，没有任何黑点。 有好事的人偷偷给这张照片买了热搜。 #钧天民乐团团长#的词条转眼冲到热搜第二，点进去就是元锦没减肥之前的九宫格照片。 这些照片里的元锦，壮硕的像一座山，毫无美感可言。 身上的穿着打扮也十分的土气，半点没有豪门千金该有的气质。 元锦收到管司晨发来的消息时，正带着姑娘们在疗养院的操场上，吃自助烧烤。她看了一眼热搜内容，随手将手机放到一旁，内心毫无波动。 有这些照片的人，除了乔千宁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乔光耀将康苏出售之后，被相关部门查出一些违法行为，被罚了巨额罚款并禁止出境。这一年多，他们夫妻俩一直躲在唯一的一套小房子里，避免被债主找到，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第1090页 「这个乔千宁也太不要脸了吧？」宋云策也看到了热搜，气鼓鼓地撕咬着手里的牛肉串，「姐姐胖怎么了，又没吃他们家大米。」 何况姐姐现在一点都不胖，漂亮的跟天仙一样。她每次到外婆家里做客，表哥的那些朋友，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见她。 「她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除了躲在角落里暗搓搓搞些小动作，还能做什么。」陆励瞥了眼热搜内容，眼底布满了嫌恶。 他现在要收拾乔千宁，动动手就能做到，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元锦将乔家打趴下后一心一意经营乐团，一年多的时间，就将乐团送到省台的中秋晚会上，换作自己决计做不到。 乔千宁发这些照片，打击不了乐团的口碑。 她要真有本事，就曝光元锦是开元资本创始人的身份，那才是举国震惊的大消息。 光是今年上半年，开元资本就又投资了十多家企业，总计投入资金数百亿。 有发展速度比不上国外，技术方面处处受到限制，缺少研发资金，无法进行技术创新的科技企业。也有核心技术、原材料、被限制的医疗器械、设备生产企业。 他真的很怀疑，元锦就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操盘手。自从这位操盘手出现，海外金融市场就没平静过，各个部门都在调查他的真实身份。 「我觉得还是要教训她一下，苍蝇不咬人，但噁心啊。」宋云策不认同他的看法，「姐姐不喜欢处理这种事情，你可以帮她处理。」 「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越俎代庖，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处理的人。」陆励伸手拿走他手里的另一串牛肉串，另一只手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你姐姐盘子里的茄子吃完了，快去给她烤。」 宋云策扭头看去，见姐姐盘子里的茄子真的已经吃完，颠颠跑向烧烤架动手烤茄子。 陆励差点被嘴里的烤肉噎到，无语摇头。 他喜欢元锦，但是没胆子追，也没胆子插手她的任何事。 …… 省台中秋晚会的热度维持了大约一周，关于民乐团团长是否真的很胖的讨论，还有人在继续。 民乐团正式收假，姑娘们开始练习新的曲子。 彩排时跟元锦互加了好友的晚会导演，发来一则合作邀请，邀请民乐团参加省台制作的一档博物馆探馆综艺。 给出的价格不算高，但也不低。 第一季节目共十二期，每一期的报酬是一百万。 对于刚刚走红的乐团来说，这个价格比一些发来私信，邀请她们去参加商演的合作要高得多。平摊下来，扣完税每个人能拿到手也有十万左右。 节目录制间隙，乐团还可以接其他的一些演出活动。 总的录制时间大概需要两半月左右，算下来差不多月薪5万，这是姑娘们以前想的不敢想的事情。 元锦给导演回復过去，约他见面详谈。 合同没签订之前，她暂时不打算将消息告知乐团的姑娘们。 跟导演见面的地方，定在宁城有名的旋转餐厅。 元锦提前5分钟到，导演还在路上，要晚几分钟才能赶过来。 她给自己要了一杯水和几份糕点，拿起餐厅给客人准备的杂志翻开，藉此消磨时间。 这家餐厅在宁城属于高端消费场所，56层的高度，360°旋转的座位设置，无论坐在哪里都能一览全城的风景。人均消费1500左右，网上能看到的只有餐厅投放的宣传图。 餐厅採用会员制经营，因此虽然出名，网上却没多少探店视频。 乔千宁端着精緻的糕点，根据客人的座位送过去，发现是元锦，顿时火冒三丈。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舒服坐在椅子里，享受美景的元锦，嫉妒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你是故意的对吗！」 「请问你是哪一位？」元锦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我好像不认识你。」 这家餐厅是导演定的，事先她并不知晓乔千宁在这里做兼职，并非有意要羞辱她。 她反应如此之大，说明自己没减肥之前的照片，真是她爆料到网上。心虚的人喊的比较大声，生怕别人不知自己做了坏事。 「时元锦！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乔千宁一直以来压抑着的火气爆发出来，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死了乔家就不会破产，我也不会沦落到跑来餐厅当服务生。」 她实在缺钱才答应同学过来顶班，没想到第二次就遇到了时元锦。 乔家已经倒了，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自己！那几张照片本来就是她没减肥之前的样子，自己又没说谎。 「首先你要搞清楚，你从来就不是乔家千金，你姓时。」元锦眉宇间浮起不悦，「没有我，你连前18年的千金生活都享受不到。」 只有男主在的地方，一众配角才会被世界规则所压制。戎越回校继续学业已有两年，乔千宁竟然还和之前一模一样，毫无改变？ 「那又怎样！不是我造成的这一切，凭什么要我承受原本不该有的结果。」乔千宁又气又恨，「你要报復他们的绝情，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牵连进去。」 乔光耀夫妻俩只是不认她，并没有将她往绝路上逼。而她呢？仅仅因为乔光耀夫妻俩不认她，就一步一步将乔家逼上绝路。 第1091页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认乔光耀夫妻俩，她只是在报復。 「乔小姐，我想再提醒你一次，你所拥有的一切从来就不属于你。我对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我的自由，你自愿与他们捆绑，就应该承受捆绑所带来的后果。」元锦脸上浮起不耐烦的神色，拿起平板通知餐厅经理过来。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承受我吃过的所有苦！」乔千宁看到她的动作，气唿唿扭头走开。 元锦放下餐厅的点单平板，禁不住摇头。 与世界规则无关，她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的事实。 倒也不能全怪她。锦衣玉食的过了18年，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没有坚定的心性很难走出来。 …… 乐团和省台制作的博物馆探馆综艺《盛宴》，正式签订录制合同前一天，姑娘们照例前往墓园为杨老师扫墓。 姑娘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仔细跟杨老师讲述这段时间的收穫和改变。 她们给杨老师带了很多的祭品，还有她们写给杨老师的手写信。 元锦依旧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将她们的思念汇作福气，送给已经进了忘川，不知是否前去轮迴的杨老师。 杨老师在资助这些姑娘时，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这些福气是自己送给杨老师的轮迴礼物。 12月下旬，《盛宴》正式开始录制。 元锦带队跟着节目组一起，到省博物馆录制第一期节目。 这一期节目的录制，邀请了明星嘉宾负责探馆，姑娘们主要负责在嘉宾介绍出场的文物时，演奏相应的曲子。 为了让拍摄效果更加完美，她根据需要配合演奏的文物，设计了不少该文物所在朝代的汉服。 观众不仅可以通过节目，了解到文物知识，还能通过节目看到该朝代的服饰细节。 第一天的录制工作结束，省台晚会导演过来探班，看到乐团的姑娘们都换了新衣，好奇拉住元锦打听衣服的出处。 「这些都是我根据文物所在朝代设计的汉服。」元锦大方地将设计稿发给他，「你们家小朋友如果喜欢研究汉服，可以让她加我微信，我有时间就给他做解答。」 「不是小朋友，是我对这些衣服很感兴趣。」导演翻完她发来的设计稿，啧啧称奇，「你是专门研究过吗？竟然復原的一丝不差。」 自从小侄女跟他说，乐团姑娘们穿的汉服不简单，他就一直在关注。 「也没有特别研究，就是很喜欢汉服。」元锦眨了眨眼，笑道，「您是想要给乐团的姑娘们，介绍新的工作？」 自从加了微信，她跟导演还挺聊得来，尤其是在如何拍好晚会和宣传视频专业方面。因此但凡有合适的工作，导演都会想办法给她们介绍。 第411章 411真千金 省台晚会导演新介绍的工作, 对姑娘们来说难度有些高，能不能谈下来看团长的本事。 省文物局古代服饰研究所的专家，想要做一个别具生面的古代服饰復原介绍电视专题。对方看了乐团姑娘们的演出穿着, 希望能够跟乐团进行跨界合作，让更多的人了解古代服饰的制式和穿着场合。 这个合作相比博物馆探馆要专业。 姑娘们不仅要换衣服，还要在换完衣服后, 演奏不同的曲子。该电视专题一共四集，每集60分钟，除去单人的演奏部分，乐团的其他人需要演奏将近30首曲子。 元锦经过慎重考虑, 决定亲自去跟这位古代服饰专家谈。 压力越大，姑娘们的进步就越大。等她们的知名度再大一些, 就能着手安排乐团自己的演奏会, 让更多的人看到她们的蜕变和进步。 元锦是个行动派, 做好决定随即联繫省台导演，请他帮忙引荐。 周六早上9点，她带着助理赶到省古代服饰研究所，跟省台导演碰上头，一起进去。 「这档节目陈教授计划了很久, 一直没有遇到比较理想的合作对象，他看了你们乐团姑娘们穿的汉服，非常感兴趣。」导演笑着跟她说，「不止陈教授关注姑娘们穿的汉服, 我也在关注。」 小侄女拿到设计稿后，马上找线下的汉服铺子定做, 效果非常不错。 知道他今天要跟元锦见面, 小侄女昨晚连续电话轰炸, 说什么都要来被他及时摁住。 「小时候总看画册喜欢研究上面的衣服，然后自己找了一些资料尝试设计，我顶多算个野路子。」元锦谦虚摆手，「能被陈教授看上是我的荣幸。」 「我看着一点都不野。」导演大笑，「不过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一会儿听听陈教授怎么说。」 元锦含笑点头。 陈教授带着学生在修復出自汉朝的织物，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因此见面的地方只能安排在研究所。 两人在接待室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陈教授穿着白大褂从实验室里出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两天工作有点忙，都堆一块了。」 「我们也刚刚到，她就是钧天民乐团的团长时元锦。」导演给元锦和教授作介绍，「这位就是研究所的陈教授。」 「您好。」元锦礼貌伸出手，「我是时元锦。」 陈教授跟她握了一下手，示意她坐下，「我在老贺的介绍下看了你们所有的演奏视频，发现你对古代服饰的了解非常全面，所以想着能不能合作，开一个古代服饰復原介绍的专题。」 第1092页 单纯的服饰復原介绍非常枯燥，像一些专业术语观众也听不懂。 跟乐团合作，既能让观众直观的看到復原后的服饰模样，又增加了一定的趣味性，吸引观众继续观看。 哪怕只是为了听曲子，或者看姑娘们换上復原后的衣服，向大众科普古代服饰细节，以及復原技术难题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合作，节目中採用的曲子是您这边定，还是我给您列个单子？」元锦唇角含笑，「姑娘们穿的衣服，是您这边出稿子去制作还是我来负责，您从旁指导？」 她了解古代服饰，是因为忘川鬼城有各个朝代的居民，每天都能看到他们穿着自己缝制的衣服，招摇过街。 陈教授忍不住打量她。这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每一句话都透着自信和从容，且进退有度。 他之前联繫过其他的民乐团，对方上来就问有没有准备好节目策划书，录制时间多长，一副不怎么看得上这个节目的样子。 过了片刻，陈教授收回目光认真跟她解释这档节目的一些构想。 第一次见面谈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觉得这个节目可以合作，互相留了联繫方式讨论更多的细节。 走出研究所，元锦从车上拿下来一只漂亮的礼盒递给贺导，「给你小侄女准备的礼物，一个小玩意，她看了应该会很喜欢。」 贺导失笑，「她不止会喜欢还会发疯。」 小姑娘有心，礼物不是给自己的拒绝都没理由。 元锦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先上车离开。她给贺导的小侄女做了个纯银的步摇，市面上买不到，也很难仿制。 这次合作如果能谈得下来，对乐团和服饰研究所都有极大的好处，这件小礼物还不足以感谢贺导的帮忙，但礼多人不嫌。 花了一个月时间与陈教授沟通商谈，合作终于定下来。 元锦谈妥合作细节签下合作合同，博物馆探馆的综艺也录到了第6期。 姑娘们听说又接了新的工作，高兴不已。 「别高兴的太早，这次工作的难度很高，你们从现在开始不仅要练习协奏，还要练习独奏。」元锦将签好的合同共享到群里，慢悠悠的给她们泼冷水，「5首独奏曲，15首协奏曲，要全部练习到闭着眼睛都能弹。」 「团长放心，我们可以。」辛菡自信抬高下巴，「我们会把每一次工作机会，都当成开演奏会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她其实想说只要给钱她们都可以。 「既然可以，那现在就开始练习吧，高考也不能放松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元锦弯了下唇角，转身去练习室。 中秋晚会之后，姑娘们明显自信了许多，练习也更加努力。因文化课成绩不是特别理想，决定参加艺考的学生已参加省考，再过几天就能看到省考的成绩。 文化课成绩相对要好一些的姑娘们，会在明年参加普通高考。 不管是练习还是学习，她们都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这次要练习的曲子，很多都是大众耳熟能详的名曲。姑娘们这一年来练习的全都是新曲，名曲练习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越是熟悉的曲子越不能出错。 新曲无人听过，只要她们的演奏节奏不出错，没有错音，没人能分辨得出她们的水平如何。 名曲演奏，上至专家下至普通百姓都尝试过，短视频平台上有无数的演奏视频。但凡她们演奏的不好，质疑她们的评论会铺天盖地。 元锦讲清楚制当中的利害，让大家开始练习第一首曲子《十面埋伏》。 这首曲子乐团的姑娘们曾经演奏过一次，只是没有进行针对性的练习，从这首曲子开始，方便她们找感觉。 宁城又下雪了，乐团也该抽时间拍摄新的演奏视频。 今年的雪中演奏视频，就拍个武侠题材的吧。 …… 随着博物馆探馆综艺播出，乐团的姑娘们再次登上热搜。 元锦站在录制场地旁和陌生男人交谈的照片，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发布到网上，并点明她的身份，就是民乐团的团长。 看过她痴肥时期照片的网友，根本不相信爆料，甚至举报该工作人员的微博声称他造谣。 省台导演恰好刷到这一条微博，索性放出中秋晚会录制现场的视频截图，告诉大家照片上的人就是元锦。 网友核实了导演的身份后，纷纷涌到乐团官微底下留评。 【求姐姐出减肥教程，我也想瘦成一道光！】 【小姐姐，求问吃什么才能像你这样多才多艺？你还收徒弟吗，想要当导演的废柴跪求教程。】 【这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吧？小姐姐不仅年轻漂亮，还才华横溢。】 【那个传说中，自己一个人完成所有视频拍摄工作的神仙团长，就是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求出减肥教程！】 【小姐姐开减肥班吧，我也想成为潜力股。】 【原来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小姐姐到底吃了什么仙丹，瘦下来之后竟然美到如此程度！】 【小姐姐，你们的乐团什么时候开演奏会，我想到现场看真人！】 【小姐姐太励志了！以前的照片最少得两百斤左右吧？现在完全是正常体重，身材曲线简直让人嫉妒到扭曲。】 第1093页 …… 将近3万条的评论全是在夸元锦，一些质疑的评论，因为点赞不够高，需要往下翻好久才能找到。 管司晨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念完前排高贊评论，笑咪咪抬起头，「老闆你要不要出一个减肥胶囊，这绝对是个暴利的项目。」 她和公司里的其他同事吃老闆给开的中药方子，配合运动坚持下来，不只有了杨柳腰，心率也变得正常了很多。 公司现在全员瘦子，男士们没有一个有大肚腩，女士们各个回春，花枝招展。 老闆真心想赚钱，自己开一家减肥机构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我不缺钱。」元锦抬眼看她，「你专程跑过来，不是为了给我念微博评论吧。」 「当然不是。」管司晨一秒变正经，「投资部最近接触的几家企业，评估结果出来了，知道你忙，我专程给送过来。」 开元资本绝对是国内唯一不赚钱的投资机构。 从机构成立至今共投资了数十家本土企业，目前没有一家实现盈利，大部分都处在亏损当中，并且有可能一直亏损下去。 「我看一下。」元锦拿走她手中的评估结果翻开。 所有可能出现带有信仰之力的人的行业，她都投入了大笔的资金进行交换。虽然杨老师给的信仰之力已经足够用，反正现在不能自杀脱离世界，有多少要多少。 看完所有的评估报告，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根据自己整理的企业信息进行核对，拿笔勾出其中两家做医疗设备的企业。 国内的医疗设备无论是技术还是稳定性，都很难跟进口产品进行竞争。 几乎每一个以阳间为蓝本的小世界里，都存在这个问题。不少从事医疗设备研发生产的企业，苦于缺少资金技术，一直发展不起来。 开元资本正好能够解决她们的难题。 元锦将评估报告还给管司晨，抬手看表，「中午一起吃饭，我这里换了厨师，手艺非常不错。」 「夏至被你闲置了？」管司晨诧异瞪大眼睛，「你不用就把它给我啊，天知道我们多想有一台，属于自己的家务机器人。」 「没闲置。」元锦笑着站起来，故意卖关子，「它在负责照顾自己的双胞胎兄弟。」 官司晨一听，当即一跃而起，「我第一个排队，夏至2号出来必须第一个给我，我可以无限加班。」 元锦偏过头看她，心说倒也不必这么拼。 家务机器人确实已经在生产当中，由于程序不需要重新写，生产时间缩短了很多。 「老闆，你之前让我关注的音乐厅，我打听清楚了。经营方今年开始将主要业务放到电影放映，增加荧幕数上，计划出售旗下的三家音乐厅。」官司晨想起还有正事没说，加快脚步跟上元锦，「你想买的话，我找投资人去探一下她们的底价。」 「去吧，价格不能太高。」元锦笑容愉悦，「太高我就亏了。」 官司晨狠狠噎住。 老闆，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往企业砸钱时，怎么不怕亏啊？ …… 两档电视综艺相继播出，让钧天民乐团走进更多人的视野，合作和商业代言也陆续多了起来。 春节过后，元锦精挑细选，敲定了一个化妆品代言，一个展现传统文化的文博综艺《大浪淘沙》。 新签的这档综艺，乐团除了在开场时演奏名曲《大浪淘沙》，还要根据节目的设置，演奏传唱千年的其他名曲。 乐团走红最直观的反应就是钱赚的多了，乐团成员的心也浮躁了起来。 成员当中的颜值有高有低，颜值高的成员吸粉比较多，低颜值的成员几乎没有任何粉丝。每次放出演奏视频，部分只看脸的粉丝，就会在官微底下发表一些排斥其他人的言论。 受这些粉丝的影响，乐团成员之间开始变得不怎么团结，矛盾也日益增多。 元锦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姑娘们，因粉丝言论而生出的无意识攀比心态，音乐厅的收购顺利完成。 完成收购程序的三家音乐厅，其中一家在宁城，另外两家在其他省份的省会城市。 音乐厅内部装修不需要重新调整，但是需要一个很专业的团队来经营。 等她忙完人员招聘及音乐厅未来的经营方向安排，回到疗养院，乐团的姑娘们已经成了一团散沙。 每个人都自己申请註册了微博，每天互相攀比着发演奏视频、发练习时的自拍，发一些内涵其他成员的文字内容。 元锦听助理说玩姑娘们的变化，眉头深深拧紧。 连着两档综艺的播出，让她们的人气超过娱乐圈明星，成为网络上最红的女团。有些长得比较漂亮的姑娘，还收到了经纪公司的邀约，希望她们能签约出道。 辛苦学习数年，终于等来鲜花和掌声，姑娘们被眼前的追捧和热闹眯了眼，都有些飘了。 不及时敲打一番，钧天民乐团恐怕会成为圈子里flop的最快的女团。 「昨天住3号楼的两个姑娘，因为作息时间不一致吵了起来，其中一个已经搬到4号楼去跟另外两个姑娘挤。」助理翻开手中的记录本，脸上写满了无奈，「6号楼的姑娘最近跟粉丝打的火热，像是已经陷入热恋。」 她以为这些姑娘们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心性会比其他人要坚韧一些。面对诱惑和吹捧，能够做到不受其扰，专心于自己的事业。没想到才刚刚走红，就全都飘的忘了自己如何走到这一步。 第1094页 有几个已经通过艺考省考的姑娘，已经决定放弃参加校考，这是自己没法做主只能向她请示。 「我离开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就成了这个样子？」元锦抬手捏了下眉心，吩咐道，「别告诉她们我已经回来，今天的练习安排和昨天一样，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新的综艺在3月底开拍，乐团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学习之前没有演奏过的名曲。 此外，她们还得准备参加这个月的艺考校考，还有今年的高考。 但凡她们只是闹，但没忘了提高自己吃饭的本事，提高学习成绩，互相攀比也好竞争也好，稍稍敲打一下就行。 但如果因为网上的吹捧而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一心一意攀比，那她也不会客气。杨老师的遗愿，是希望她们能够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能够去开一场专业的演奏会。 她们是杨老师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连她们都不在意，杨老师的心愿是否能完成。自己只是经纪人，更没必要继续强制她们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她跟乐团之间没有签署任何法律文件，互相制约。 接下乐团是为了跟杨老师交换信仰之力，具体工作如今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姑娘们怎么选。 助理见元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收起记录本，迟疑应声，「我现在就去通知她们，准备练习新综艺要演奏的曲子。」 元锦摆手示意她出去，重重往后靠向椅背，打开教室方向的监控。 为了让音乐厅的经营更快走向正轨，她离开疗养院将近一个月。姑娘们手里的钱多了之后，差不多都用来买了新衣服，新的包包和鞋子。 身上的装扮比之前要时尚许多，也昂贵了许多。 她从未要求姑娘们，一直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能够赚到钱，好好打扮自己，让自己更开心也是一种自由。 毕竟她们欠自己的工资已经全部还完，手里头还有余钱。 新的综艺节目给出的报酬也非常好，录制时间很短，每个姑娘交完税之后到手能有七八万。 相对一些不怎么出名的民乐团，她们能拿到的价钱，已经算是行业内最高。 网络热度和电视综艺的热度叠加，也确实让她们有了骄傲的资本。 元锦盯着监控视频看了一会儿，发现辛菡被边上的姑娘推了下，抬手打开声音按钮。 「进娱乐圈有什么不好，我长得漂亮身高也够。演技这种东西，你看一下圈里有几个新人有。」推开辛菡的姑娘俏目圆瞪，「我知道你也想进娱乐圈，但人家看不上你。」 「我从未想过要进娱乐圈，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杨老师给的。她最大的心愿，是想看到我们在音乐厅开专场演奏会。」辛菡面露不悦，「你以为娱乐圈真的那么好混吗？多少比你更漂亮的姑娘，如今还寂寂无名。」 「杨老师，杨老师，每次都是杨老师！」姑娘说一句翻一次白眼，满脸的不耐烦，「她是陆家老太太，她从来不缺钱，拿出三瓜两枣资助我们，别吹得跟拯救全世界一样好吗。」 辛菡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反驳她。 画面静止下去，两人互相瞪着彼此，沉默不语。 元锦关闭声音按钮，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起身出去。 给姑娘们上课将近两年，她一直在教姑娘们如何自强自立，教她们什么是感恩，教她们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因为有钱，所以帮助她们是应该的，这种想法不知是受谁影响，简直噁心透顶。 她为了赚取功德，受资助的人是否感恩从来不会去在意。杨老师不一样，她什么都不求，却还被受资助的人嫌弃给的不够多，着实让人恼火。 白眼狼不过如此。 演奏练习室和团长办公室中间，有一段很长的曲廊。天气刚刚回暖，种植在曲廊外的芍药，开始冒出点点清脆的绿叶。适应气候较快的月季已带上花骨朵，再过几天差不多能开花。 元锦一路看过去，发现花丛中的一株树苗也长得十分茁壮，堵在胸口的火气倏然散去。 被资助的人不一定会真心实意的感恩，就像花丛中的树苗，享受了花匠给予的肥料养分，却不见得能开出花来。 若是帮助了对方，就要求对方必须感恩戴德，要求对方必须遵照自己的安排行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交换。 就像冥王说的，人可以不计回报做任何事，而神不行。 杨老师从未期望姑娘们能够有所回报，将姑娘们带到宁城的这4年，她要安排她们的学习生活，还要应付她们的父母无止境的纠缠。 正因为不求回报，即使面对姑娘们的父母纠缠，杨老师也能泰然处之。 自己活了几千岁，没必要去跟几个小姑娘计较，她们是否懂得感恩。 不喜欢呆在乐团的人，可以现在就离开。希望没了乐团，她们也有能力在外面，凭着自己的本事活得风生水起。跌倒了也是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 想通了这些，元锦的脚步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 穿过曲廊，演奏练习室内依稀传来节奏乱七八糟的曲调，交谈声忽大忽小。 推到辛菡的姑娘拉了几个女生搞小团体，嘲笑辛菡再怎么跪舔她，也不可能真的开得起演奏会，用词恶毒。辛菡和其他姑娘超不过，被连番奚落。 第1095页 元锦站在不远处安静听了片刻，过去推门入内。 整个演奏练习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她，吓得本能挺直了嵴背。 「不想装的，可以不用在我面前继续装。演奏练习室里有监控，你们的表现如何，在我过来之前就已经全部看到。」元锦走上讲台，不疾不徐开口，「我跟乐团从来没有签署过任何合同，包括你们跟我，也没有在法律上互相约束的任何协议。」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辛菡震惊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团长的年纪并不比她们大，她们当中年纪最大的，比团长还大了两岁。自从杨老师将她们交给团长，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们免费上高中，上在大学里才有的课程，免费住的最好的房间，穿最漂亮的汉服。 她们习惯了任何事情，都听团长安排，理所当然的觉得团长会带着她们走一辈子。 若不是团长提醒，没人会意识到团长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钧天民乐团现在已经红了，比娱乐圈内那些唱跳出道的女团，要红的多。她们都知道，有很多的企业想要跟民乐团合作，也有很多的综艺节目和演出单位，想要邀请她们去演出。 团长并没有全盘接受这些邀请，而是尽心挑选，不会赖帐也不会拿她们隐私炒作的合作方，进行合作。 这一切，团长都是无偿帮忙。 辛菡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希望自己有天能像杨老师期盼的那样，在音乐厅里开民乐演奏会，向全世界介绍华国的传统音乐。可小伙伴们似乎并不这么想，她们迫切的想要将人气变现，想要成为大明星。 元锦环顾一圈，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觉得留在乐团禁锢了你们的发展。我不是一个控制欲特别强的人，杨老师资助你们离开家乡，来到宁城学习乐器演奏，应该也没想过把你们变成具体什么样的人。」 乐团的姑娘们默默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你们只管去，我不会拦着你们，毕竟人要往高处走。」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底下的姑娘们，「但是我希望你们记住，没有人必须得帮你们，受到别人的帮助，应该学会感恩。」 之前推了辛菡的姑娘，羞愧低下头。 「我知道这段时间乐团走红，让你们的心变得野了许多。没关系，有野心才有向上的动力。」元锦的视线从姑娘脸上扫过去，轻描淡写的语气，「你们想要更好的发展，这是人之常情。想要离开的随时可以离开，乐团跟你们没签过合同。」 演奏练习室内一片寂静，无人吱声。 「自己想好了就去办公室找我的助理，今天先到这。」元锦扭头离开演奏练习室。 跟辛菡起争执的姑娘颜值确实高，学习能力却不如辛菡，心性也没辛菡这么稳。她是最早去考级的那一批姑娘当中，成绩最差的一个，却也是朋友最多的一个。 在自己接手乐团之前，姑娘们在网上做直播也是受她点拨。这姑娘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不管她是留下来还是决定离开，自己都不会出面阻拦。 成年人做出每个选择之前，都应该有承担该后果的觉悟。 元锦回到办公室，吩咐夏至去给自己沖了杯咖啡，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其他公司堆积下来的工作。需要签署的文件，稍后管司晨和康苏那边的副总裁，会送过来。 忙到中午午饭前，辛菡过来敲门，手里拿着一张类似名单的单子，拘谨拉开椅子坐下。 「这么难过干嘛？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是乐团曾经的同事。」元锦微笑抬起头，「乐团不会为谁的离开而解散，也不要因为离开了就跟她们反目成仇，没准离开对她们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我知道，就是心里接受不了，总觉得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辛菡低下头，难受撕扯外套的衣摆。 她们跟着杨老师一起离开贫穷落后的老家，来到宁城，之后就一直在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乐器。 前几年每天都是枯燥的练习，还有面对家人跟杨老师要钱的窘迫。 现在，她们终于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她真没料到其他人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她们并不想开演奏会，只想成为明星，或者当网红。 她们似乎忘了，没有团长为她们规划安排，她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没有谁会永远跟谁在一起，你们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同行，相扶相持，到了路口总要分开。」元锦倾身拿走她手里的名单，安抚道，「杨老师希望你们每个人，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们选择离开，不正是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辛菡抿着唇低下头去，许久才闷闷出声，「我明白了。」 是她想的太狭隘，觉得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乐团，独自去发展。所有人都要齐心协力，去完成杨老师的遗愿。 「明白就好，缺了哪些人你安排下，把人员补齐。」元锦给了她一个满是鼓励的笑容，「新的综艺即将录制，曲子的练习不能停下来。」 辛菡红着眼用力点头。 …… 第一批离开的姑娘有10个，分别签了不同的经纪公司。 她们签订合同时，元锦安排了法务部的律师去跟，保证她们不被骗。 第1096页 《大浪淘沙》也是省台制作的综艺，主要是推广本地戏曲和民乐。博物馆探馆综艺的播出效果，网络点击、反响都很不错，因此这档综艺从录制就备受关注。 乐团的姑娘们完成的相当好，每次录制基本都能一次过。 元锦有时候跟着，有时候安排助理去。 到5月中旬，这档介绍民间戏曲和民乐的综艺正式上线，钧天民乐团再次引起讨论，姑娘们也收了心专心备战高考。 乐团代言的产品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上线，销量还行。 为了更好的管理这些姑娘，元锦申请註册了一家公司，准备好合同打算等姑娘们高考结束就签约。 她之前一直没跟她们签合同，主要是因为那时候乐团没有任何名气，姑娘们离开乐团也很难找到称心的工作。 高考之后，她们的人生会进入另外一个阶段，是否还在乐团演出需要慎重考虑。 合同一旦签订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进入娱乐圈的几个姑娘们搬出疗养院后，自己在外租了房子，没去参加高考。她们是之前去考级的那一批，来宁城的时间最长，见过的世面也最多。 学歷对她们来说可能真的不那么重要。 辛菡她们的生活圈子相对简单，从郊区到疗养院，一直受自己影响对杨老师也更敬重。 6月下旬，高考成绩出来。 今年参加高考的姑娘们的分数，最低也过了二本的录取线。 查完成绩，元锦正准备给她们放几天假，让她们出去放松放松，演奏练习室外意外传来汽车的鸣笛。 她扭头看去，唇角不自觉上扬。 来的是陆励和宋云策。 「今天高考查分，我跟表哥昨天就让家里的佣人，准备了大堆的烧烤食材。」宋云策一口气冲进办公室，脸颊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姐姐们的分数，是不是都达到了录取线。」 元锦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含笑点头，「都达到了录取线，表现优异。」 「那我们开始吃烧烤吧。」宋云策激动搓手，「我就知道姐姐们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外婆说过，姐姐们都很聪明。」 练习室里的姑娘们都笑起来，争先恐后地跑出去帮忙。 「这小子昨天就拉着家里的佣人，去逛超市买烧烤食材回来，指挥佣人帮他腌制。」陆励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元锦，眉眼间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恭喜姑娘们终于走出了一大步。」 在奶奶将这些妹妹们接回宁城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连基本的外语发音，都不怎么懂的姑娘们，能通过高考考上大学。 钧天民乐团现在是整个民乐圈里，最红的乐团。想要跟她们合作的演出单位和综艺节目，据说已经开始互相竞价。 几年前又土又矬的姑娘们，如今体态优美、气质高雅，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自信潇洒和恣意。 这些都是元锦的功劳，奶奶当初将乐团交给她来打理，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确实是走出了一大步。」元锦拿走奶茶撕开吸管的包装，笑着往外走，「不知道当初嘲笑她们，平均学歷只有义务教育水平的人，看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当场吐血。」 稍后她就把姑娘们的高考成绩，和庆祝考上大学的自助烧烤聚会照片，发到乐团官微。 不止是要让曾经嘲笑姑娘们的人，看到她们高考成绩，同时也告诉乔千宁。即使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能通过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自从乔家倒了之后，乔千宁就变得自怨自艾，考试连续挂科，全部的心思都用来交往有钱的男友。 她明明比别人有更好的基础，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出乎意料。 「那些人才不会吐血，他们只会质疑姑娘们的高考成绩作假，或者是质疑陆家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陆励无奈摊手，「奶奶走了之后，学院里不少学生举报给姑娘们上课的老师，你不知道吧。」 要不是陆家这两年一直给音乐学院捐款，那几个给乐团的姑娘们，上乐理知识课的老师，早就因为被举报而丢工作。 「人心真复杂。」元锦喝了口奶茶，坐到遮阳伞下。 这会天气还不是特别热，夕阳摇摇欲坠，清风徐徐。草坪四周开满了奼紫嫣红的月季，画卷一般缓缓铺开，姑娘们忙碌的身影，成了画卷当中最灵动的精灵。 这样欢乐安宁的时光，她像是许久都没感受到，又或者是自己一直忽略了去感受，身为人的幸福。 可能是死的太久了，她总是不习惯把自己当人。 「也不能说是人心复杂而是利益相关。跟着奶奶一起给姑娘们上课的老师，在学校里的口碑和风评都不错，职称评的也比其他人要快。」陆励在她对面坐下，想了想又说，「这事我已经解决，你不用担心。」 元锦失笑，「我担心了也没法插手，音乐学院的人事安排和福利发放，评职称就更没法插手了。」 陆家因为杨老师的缘故，常年资助音乐学院，陆励去处理这事比自己出面更有效。 「说的也是。」陆励放下喝了几口的奶茶，低头挽起袖子，开玩笑的语气，「今天我也要好好表现一下，不能把活都丢给阿策。」 主要是想在朋友圈里炫一把，自己可以跟元锦一起吃烧烤，一起把酒言欢，嫉妒死那群想要追求她的臭小子。 第1097页 「我让夏至过来帮忙。」元锦弯着唇角歪在椅子里，笑容明媚，「其他的机器人差不多可以上市了吧？」 陆家的产业中有几个项目和高校有合作，她把机器人的研发生产工作，交给陆励去完成。通过他将机器人的程序，传给高校的老师和学生。 主要是程序所用的算法，以及机器人特殊金属所使用的原料配比比例，这些数据在行业内属于机密。 她如果不公开，外人很难破解机器人的程序，和组装身体所用的特殊金属材料成分。 陆励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最近带着项目团队，在做机器人仿真外形研发，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差不多，程序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改动，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提高产能。」陆励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脸颊不自觉发烫，「我总觉得，你是白送了我一个赚钱的项目。」 乔光耀为了能够拿到机器人的生产授权，赔上了全部身家，这两年才刚刚还清楚欠下的民间借贷。 自己无缘无故拿到生产授权不说，程序完全不需要进行修改，就连机器人关节部位所用的原料比例数据，也都不需要团队进一步去分析。 「我没说白送给你啊，我有条件的。」元锦低低笑出声，「至于什么条件，我会找机会告诉你。」 陆励脸上的颜色又深了一些，心跳加速。 每次看到她笑，都有一种世界再美好不过的感觉。这两年他总在关注元锦的一举一动，时不时找机会来疗养院见她，生怕她被其他人追走。 偶尔他也会安慰自己，元锦已经足够优秀，平常人很难走进她的精神世界。 自己没机会的话，别人也很难有。 陆励顶着元锦含笑的目光，将两只袖子都卷到手肘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去帮姑娘们摆烧烤架。 既然说了要帮忙，就不能只是动动嘴巴。 下午6点半，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从树枝间熘到草坪上玩耍，空气里瀰漫着烤肉的香气。 姑娘们坐在草坪上，开心畅谈志愿，畅谈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宋云策拿着手机，老老实实给元锦拍照，一头一脸全是汗。 姐姐怎么拍都好看。 连着拍了大概20张照片，他拿着手机回到元锦身边，邀功一般地过去，「都拍好了，姐姐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帮你拿过来。」 姐姐每次都吃的特别少，害他总以为是自己调制的调料味道不行，但是其他姐姐又说进步很大，味道也一次比一次更香。 「帮我拿两串泡椒牛肉就行，有韭菜的话也拿一串。」元锦拿回自己的手机登录乐团官微，打开宋云策拍的照片仔细看了一遍，挑出8张构图好看的照片，配上姑娘们的高考成绩查询结果，发布出去。 官微的粉丝如今已经接近百万，除发布演奏视频外，官微平时很少发姑娘们的日常。 看到姑娘们的高考成绩单，和庆祝考上大学的自助烧烤聚会照片，粉丝们纷纷留言。 【小姐姐们实在是太强了！最低都过了二本线，跟她们比起来，我简直是个废物。】 【当初嘲笑小姐姐们，平均学歷只有义务教育水平的人出来看看，什么叫励志！】 【我的天啊，她们平时要练习新的曲子，还要参加综艺赚钱。高考成绩竟然不比正经高中生低，并且全员通过高考，这也太励志了吧！我宣布小姐姐们就是我的年度偶像，没有之一。】 【求团长姐姐出个减肥教程！大基数星人跪求姐姐开恩，帮我一下。】 【照片上那个长得妖孽一样的男人，不会是团长小姐姐的男朋友吧？这颜值也太神仙了！】 【乐团大部分的小姐姐都考上了大学，我能期待一下她们的专场演奏会吗？给个具体的日期也好。】 【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大年纪去上大学，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呢。】 【那个说考上大学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麻烦展示一下自己什么学歷。】 微博评论不意外的吵了起来，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远在大洋彼岸的戎越，将元锦和陆励的合影放大，用力闭了闭眼，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特别助理，「帮我订一张明天早上回国的机票，越早越好。」 重新回到学校后，他用一年的时间修满了本科的学分，研究生的学分也修的差不多。 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已经够少，以为自己能在元锦对陆励动心之前回到国内，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元锦不能跟陆励在一起，他必须回去阻止他们。 第412章 412真千金 庆祝高考顺利的自助烧烤持续到凌晨, 姑娘们喝高了，一起坐在野餐毯上唱歌。 辛菡跑回练习室，取来自己的琵琶, 即兴弹奏《将军令》。 其他的姑娘们也陆续跑回去，拿来各自的乐器。 陆励看了眼自己手机拍到的画面, 拿走宋云策的手机, 从另外一个角度拍姑娘们尽兴高歌的潇洒模样。 「团长，你也来。」辛菡将玉箫塞到元锦手里，拉着她一起回到姑娘们中间，即兴演奏。 明月当空，树影婆娑。 烧烤架上还冒着微红的火，各种乐器混合协奏的曲子，初初只是一片杂音，在元锦玉箫的带领下, 转眼汇成一支动听的曲子, 响彻整个疗养院。 第1098页 陆励含着笑, 目光灼热地看着人群中的元锦, 脑海里只有一句古人流传下来的诗：此曲只应天上有。 他喜欢的姑娘, 是天上来的仙子，绝美空灵。 哪怕身边摆着烧烤架，也无损她的仙气, 无损她的高洁。 「表哥, 我劝你趁早死心, 姐姐是不会喜欢凡人的。」宋云策打了个饱嗝, 鬼使神差地说，「她不会喜欢你。」 姐姐那么好，这世界的男人配不上她。 「明天周一, 你打算自己坐公交去学校就继续说。」陆励嗓音凉凉，「我喝多了，到明天早上开车也还是酒驾。」 「可是家里有司机啊。」宋云策丢给他一双白眼，揶揄道，「承认自己普通没什么不好，你本来就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反正姐姐不可能看上他，也不会看上其他人，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陆励噎了下，决定不跟他计较。 他才多大，知道个屁。 喜欢不代表必须拥有，元锦这么优秀的姑娘，能远远看着也是一种幸福。小孩子家家，不会懂这种明知自己配不上，却克制不住喜欢的心理。 …… 一夜狂欢，姑娘们第二天早上全都起不来。 元锦坐在楼前的小院里，享受夏至准备的早餐，眉眼间挂着浅淡的笑意。 陆励一大早就将昨晚拍的视频发过来，跟她说，可以发到官微上，让粉丝和网友们欣赏姑娘们，即兴演出的自信模样。 别说，视频拍的极为专业，看得出平时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她仔细看完两个视频，想了想，决定不发微博也不发朋友圈。这是姑娘们最放肆的一次聚会，是她们最美好的回忆，没必要发到网上让人指指点点。 吃完早餐，戎老爷子的助理来电话，下个月老爷子80大寿希望她能出席。 她看了下时间答应下来，吩咐夏至收桌。 上午10点，姑娘们终于都醒了过来。 元锦拿着一沓合同坐在演奏练习室，等着她们过来。上大学后，她们首先要完成自己的学业，是否还继续演奏事业，需要她们做出选择。 学校的课程安排会比较繁重，她们只有寒暑假和其他节假日练习演奏，这是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有部分姑娘的分数，只能选择外地的学校，去了之后训练中断没法避免。 让她们签合同，是希望在一定上程度上约束她们，做出选择就要勇敢承担。 10点半，所有的姑娘们都进了练习室，明显没醒酒的样子。 元锦摇了摇头，含笑开口，「宁城的志愿填报过两天开始，我很高兴你们努力付出有了回报，也祝愿你们的未来越来越好。」 「团长，你是不打算继续管我们了吗？」辛菡鼻子隐隐发酸，「我们上了大学，也还是乐团的成员。」 其他人听她这么一说，也都红了眼眶。 「不是，我今天要跟你们说的事情，是跟乐团签订合作协议。」元锦哭笑不得，转头吩咐夏至将合同发下去，「看完合同再做决定，同时你们要考虑清楚，任何决定都会影响你们的一生。」 那几个进入娱乐圈的姑娘，目前还没什么消息，连商演都没有。 经纪合同上没有什么坑，公司是否给她们安排工作，要看工作是否符合双方的利益。短时间内没有工作安排，也有可能是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每个公司都不止一个艺人。 该做的事情她已经完成，往后的路要怎么走，她不会再插手。 「吓死我了。」辛菡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们会好好看合同。」 团长不是不要她们，而是希望互相之间有明确的法律约束，避免再次出现有人退团的情况。 练习室慢慢安静下去。 姑娘们拿到合同认真看起来，或皱眉，或抿紧唇瓣，脸上逐渐浮起为难的神色。 合同要求她们不得拒绝任何集体工作，不得私自打着乐团的名义，参加商演接受代言。同时还要求她们，每年暑假都要开专场演奏会，演奏会的曲目练习全靠自觉。 乐团方面保证每年给她们安排相应的工作，工作收入的所有报酬都属于她们。 还有一些权益方面的保障，也写得非常清楚。 她们如果签了合同，从今往后即使想要进娱乐圈发展，也需要经过团长同意。每年的演奏会不能缺席，也不能拒绝其他的工作，更不能无故停止练习。 辛菡仔细将合同看了两遍，迟疑举手，「团长，演奏会真的能办吗？」 她想开专场演奏会，想告诉杨老师，她教给自己的不止是求生的技能，也是自己改变人生的钥匙。 「能开，我已经跟几家音乐厅谈好了，每年会安排几场演出，所有票务收入都归你们。」元锦唇角含笑，「快的话今年暑假正式开始之后，就能安排。」 宁城音乐厅已经在制作，乐团专场演奏会的宣传物料，只要她们签了合同，就能在八月开第一场演奏会。 这两年她不仅将乐团演奏的视频，发在国内的网际网路平台，还发到国外几个比较知名的社交平台。举办专场演奏会，有利于提升乐团的知名度和专业度。 她们现在虽然还不是大学生，但都拿到了进入大学深造的通行证。举办专场演奏会可以证明她们的实力，也不怕被人挑刺、挖苦，嘲笑她们，只是一群平均学歷只有义务教育水平的野生演奏家。 第1099页 练习室静了静。 辛菡听说今年暑假就能安排专场演唱会，做梦一样眨了眨眼，脸上忽然绽开大大的笑容，「我签，我要开演奏会。」 「别冲动。你们都要考虑清楚，签了之后你们的课余时间，会被枯燥的练习填满，节假日也会被练习占据一部分。」元锦笑着提醒道，「签了之后，你们会过上别人逛街你练习，别人恋爱，你也在练习的日子。」 姑娘们瞬间笑着一团。 「我想清楚了，这几年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已经坚持了6年，再多4年又何妨。」辛菡拿起笔，利落的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我要继续留在乐团。」 其他的姑娘们见她签了，也陆续拿起笔，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辛菡说的对，她们已经坚持了6年，不在乎再来个4年。 从最开始乐器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音调摸不准，到现在可以上台演奏，杨老师付出了很多心血。团长更是为她们绞尽脑汁，安排各种各样的课程，提升她们的学识和眼界。 她们不能不讲良心，学到本事就远走高飞。 不多时，没离开乐团的姑娘们都签了合同。夏至将其中一份收上来，一起交给元锦，「主人，60份合同已全部收上来。」 元锦点了下头，俏皮一笑，「忘了跟你们说，志愿填报完成之后带你们出国旅游。」 练习室里安静了一瞬，随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唿声。 她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手中的合同，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小姑娘，她们愿意坚持，那她就用尽全力，将她们送到最大的舞台上去。 3天后，考生开始填报志愿。 元锦根据每个姑娘平时的表现，给出一些填报志愿的建议，具体要考哪个学校她们自己决定。 为了不影响她们的思路，她一大早就带着夏至，出门招唿住在附近的老人家一块去爬山。 7月初的宁城天气逐渐开始炎热，山间的气温比市区要低一些，爬到半山还是出了一身汗。 元锦和一块爬山的几个爷爷奶奶坐在台阶上，一边跟他们吹牛聊天，一边给他们把脉，其乐融融。 戎越好容易追上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少女，懒羊羊靠在台阶护栏上，一只手搭在老奶奶的手腕上，一只手接过机器人递给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笑容甜美。 他轻轻拍了下突然加速跳动的心脏，清了清嗓子，缓步上前打招唿，「姑奶奶。」 「嗯？」元锦懵了下，抬头对上戎越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年不见，她差点忘了男主成了自己的孙子。 「昨天早上到之后陪爷爷去做体检，没能第一时间过来看望姑奶奶。」戎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爷爷说姑奶奶最近比较忙，我想着今天是周末，姑奶奶可能会有空，所以早早过来看望姑奶奶。」 他确实是昨天到国内，但没有陪爷爷去做体检，而是倒完时差就在打听跟元锦有关的消息。 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追求元锦的人比两年前翻了3倍，从18岁到38岁，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想通过她跟开元资本搭上关系。 「你还挺乖。」元锦皮笑肉不笑地抬了下眼皮，抽回自己的手转头跟老奶奶说，「你昨天是不是又偷吃冰镇西瓜了？肠胃有些轻微不适，今天不吃就差不多能好。」 「天热嘴巴馋，没办法。」老奶奶笑呵呵地说，「这会儿不吃，再过几年想吃都吃不上了，人活着就得开心点，能吃就吃，能玩就玩。」 元锦含笑点头，「你说的对，人活着就得开心点。」 老奶奶跟元锦说完话，勐然发现戎越的存在，狐疑眯起双眼，「这是谁家的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 元锦抬手遮住嘴巴轻轻咳了下，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孙子。」 戎越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他才不要做她孙子。 元锦假装没看到他的脸色，扶起老奶奶继续爬山。搬到这家废弃的疗养院以来，周围的村民全跟她混熟了，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她诊脉。 平时天气好，大家就一块爬山锻鍊身体，或者在在疗养院门口打麻将。 公司的事情不用她天天过去盯着，管司晨和几个副总裁的工作能力都很强。 从山上下去，元锦心情不错，索性带着戎越去山脚的小店里吃早餐。这里有一家味道很棒的拌面店，她有时候起得早，锻鍊完了之后就出来吃一碗面，再上车去公司。 可是无论吃几次，味道都不及刚进入世界时，阿姨给她拌的那一碗拌面。 她给每个阿姨送了五百万的现金，感谢她们及时出手相帮。 原身的养父母知晓阿姨们协助她逃离家乡之后，去找过一次麻烦，之后开始霉运不断，就再也没敢去。 她没和阿姨们联繫，有她送的福气和钱，她们现在过得应该都挺不错。 一碗拌面吃完，元锦放下筷子，拿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嘴角，抬头看着对面的戎越，「你爷爷的八十大寿在下个月，你是提前回来给他拜寿，还是已经毕业。」 戎越走了之后她就没再关注，不清楚他那边什么情况。 乔千宁存在感太高，自己不去找她，她也会主动出现在自己眼前，生怕自己看不到她。反倒是乔光耀夫妻俩安分的不得了，这两年别说联繫她，看到她都绕道走。 第1100页 「回来给爷爷拜寿，毕业也快了。」戎越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嵴背不自觉挺直，「我没说谎。」 元锦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懒得揭穿她。 上个世界的男主简直是个疯子，这个世界的男主成了自己的孙子，看起来反倒有些可爱，跟宋云策一样又憨又傻。 「我去付帐。」戎越耳根发烫，拿起手机飞快跑去付帐。 元锦扬了扬眉，笑着站起身。 他突然跑回来，多半是看到陆励故意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或者是一直在关注乐团的官微。 既然他不承认，自己也没必要挑明，反正现在自己是他姑奶奶。 …… 7月底，宁城音乐厅的小程序和官微同时上线销售，钧天民乐团专场演奏会的演出票。 玩了好几个国家的乐团姑娘们，开始闭关练习演奏会的曲目。 这次出国玩了将近20天，元锦带着她们领略了好几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带着她们去参观各地的博物馆，了解当地的音乐发展史和各类乐器。 不同的文化以及歷史，让她们开拓了眼界，也萌发了将华国的传统音乐，推向全世界的念头。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仅仅是在宁城开专场演奏会还不够。 这是她们的第一场专场演奏会，第一次在音乐厅为听众演奏，乐团的口碑绝对不可以翻车。 综艺和视频都可以通过技术，将她们的表现剪辑到最完美的状态。现场演奏不一样，错一个音节，一整首曲子都毁了。 团长估计是怕她们压力太大，第一次开专场演奏会的时间只定了一个小时，共十首曲子。 辛菡带着姑娘们练完第一支曲子，缓了缓唿吸，开始练习第二支曲子。 元锦经过练习室外，用余光扫了一眼里边的情形，弯着眉眼返回办公室。 「姑娘们像是要去拼命一样。」助理压低了嗓音轻笑，「以前每次练习她们也都很努力，但是没有这次这么夸张，早上5点就起来练习，到现在已经练到第三遍，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第一次开专场演奏会，口碑不好往后就没法开了。」元锦也忍不住笑，「官微的幸运观众你抽个时间开奖，确定中奖名单后要及时联繫对方沟通，确定能来的话，交通方面给安排一下。」 她在抽奖微博上做了个小小的设置，会被抽中的粉丝，关注官微最少两年。 「已经抽出来了，我刚想跟你说呢。」助理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尴尬，「第一个抽中的人是乔千宁。」 元锦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她的运气还挺好。」 只不过乔千宁本人可能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认为，被抽中是自己故意安排目的是为了羞辱她。 「要不要换一个？」助理不是特别有底气，「你不想见她的话，我把中奖名额给其他人。」 她来了乐团之后，陆续从姑娘们口中听到老闆的八卦，才知道老闆是乔家千金。乔千宁就是跟老闆抱错的那个姑娘，乔家倒了之后，那姑娘做了不少针对乐团的事情。 「无所谓，该是她的名额就是她的，不用换。」元锦偏过头，似笑非笑，「你老闆我的肚量没那么小。」 乔千宁大概不会来。 看到自己只会刺激她的回忆，让她回想起生活在乔家时的锦衣玉食，想起在乔家时大手大脚花钱，不知人间疾苦的过往。 她起诉乔光耀夫妻俩的事情传遍圈子里，在校交的有钱男友，几乎都不是宁城本地人。 「是。」助理心虚低下头。 她知道老闆好说话，主动提这事，是希望老闆不要被乔千宁噁心到。 元锦回到办公室歇了会儿，调出年前下雪拍的武侠版演奏视频，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登录官微发布出去。 这支武侠版的演奏视频拍摄的时间比较长，后期剪辑也花了不少时间，是所有演奏视频当中技术含量最高的一支。 她原本打算后期制作完成就发布出去，后来因为有人离开乐团，这事暂时搁置下来。 已经离开乐团的姑娘们，也在这支视频里出镜，是她们在乐团拍摄的最后一支演奏视频。她没有将她们的镜头剪去，而是完整保留。 算是自己给她们的最后一点帮助。 姑娘们离开乐团后发展的并不顺利。没有演技，颜值在娱乐圈里也不算是特别出挑，再加上学歷过低眼界也一般般，除了一些商演活动，几乎接不到任何影视方面的工作。 带头离开的姑娘，知道自己带着乐团的其他人出国旅游，主动给她发消息希望能够返回乐团。 她没同意对方的要求，并且提醒她跟经纪公司签的合约是5年，合约没到之前强行解约需要支付一定的违约金。 这笔钱自己不可能帮她们出，也不可能将她们重新收回乐团。 她不是在记仇，而是不想在身边养几只白眼狼。什么事情都帮完了回头骂自己，明明有钱却不肯多拿一些出来，将她们捧上青云路。 视频发布出去不到5分钟，就有将近5000次转发。元锦往后靠了靠，吩咐夏至给自己泡茶。 武侠版的演奏在音乐厅也会上演，这是她的一次大胆尝试，也是一次特别的创新。 音乐厅是公司旗下产业，无论做什么改动，都是她这个当老闆的说了算。至于效果，演奏会结束后就能看到现场听众的反馈。 第1101页 「老闆你可算捨得将这支视频发出去了，拍完我就在等。」助理看到不断上涨的转发数和评论数，眉开眼笑，「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侠女。」 乐团的前世今生她都了解的特别清楚，知道是杨老师一手创建了乐团，真正让乐团被大众所了解，并红透网络的人是老闆。 从第一支视频到现在，除去最初爆料说，乐团成员平均学歷只有九年义务教育水平之外，关于成员的所有信息在网络上都找不到。 可以说，乐团是活跃在网络但又格外神秘的一个团体，最神秘的当属她们的老闆。 「我不是什么女侠，只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元锦笑了笑，点开网友评论。 【跪了！小姐姐们还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这个视频真的太绝了！希望能有导演拍摄同类武侠片，武器就是乐器，又酷又飒。】 【小姐姐们的风格一直在不停的变化，每一支演奏视频里的小姐姐们，都有不同的身份，团长实在是太有才华了！】 【别说没用的，姐妹们快去抢票！五百张票，谁抢到谁就是幸运儿，据说这一次的演奏会会有彩蛋。】 【已经抢到票的人笑看你们争破头，瓜子汽水来一打，慢慢欣赏小姐姐们的美。】 【永远爱武侠，永远爱以乐器作为武器的小姐姐们，土狗就是我！】 【曲子动听，小姐姐们又美又飒，每一个人的出场，都像是带着一段难以述说的爱恨情仇，这个运镜真的太绝了！】 【第一场演奏会，我一定要亲临现场看小姐姐现场演奏。】 前一百条全是差不多的评论，元锦见宣传演奏会演出门票的目的达到，随手关了微博，拿起电话打给音乐厅的经理，「除去我留下的那些贵宾票，剩下的凡是有人定就全部售出。」 陆夫人听说姑娘们要在音乐厅开演奏会，拉了一群太太团准备给姑娘们捧场。 陆励那个圈子里的青年才俊，听说演奏会的事，也提前预定了不少的票。为了感谢音乐学院的部分老师，对姑娘们的帮助，她特意留出来20张贵宾票送给他们。 剩下的一百多张贵宾票，应该可以全部售出？ 跟上综艺和其他的商务演出比起来，演奏会的门票收入非常低。整个团60个人一场演奏会，所有门票全部售出总价也就在二三十万。 扣除音乐厅的管理费运营费，姑娘们拿到手一个人就几千块钱。 但演奏会带来的其他效应，是商演和综艺所不能比的，尤其是在专业方面。门票卖的越好，说明演奏水平越高，去参加其他的商演收费，也可以相应提高。 元锦结束跟音乐厅经理的通话，助理拿着演出曲目单过来小声问他，「曲目单真的不改了吗？好多曲子都只是我们乐团在演奏，其他的乐团没有这样的曲目。」 她拿过曲目单看了看，含笑摇头「不改，这是我们乐团最特别的地方。旧曲目更多的是展现演奏技巧和协奏的熟练程度，而新曲才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看到网上有一些质疑，说我们的曲目单是在故弄玄虚，因为姑娘们的演奏水平，没有视频里宣传的那么好。」助理收回曲目单，委屈的语气，「这些人没听过现场就开始质疑。」 「不用管，演奏会之后大家对乐团的评价会比较公正。毕竟之前上综艺也好，拍摄演奏视频也好，都有一个万用的理由，表示可以通过剪辑来达到最好的效果。」元锦失笑，「不用委屈。」 助理脸颊隐隐发烫，拿着曲目单转身坐回去。 她也不是特别委屈，就是替姑娘们不值，明明已经够优秀了还不停的被人质疑诋毁。 8月20日下午7点，钧天民乐团的专场演奏会，在宁城音乐厅正式开场。 元锦坐在贵宾席上，左边是宋云策右边是陆励，再过去便是宁城上层圈子里的一众青年才俊。 前排是宁城音乐学院的老师，陆夫人以及上层圈子的各家夫人。 不说演奏水平如何，仅仅是观众的身份，就让这场专场演奏会的关注度，空前高涨。 元锦事先打了招唿，媒体在报导和演奏会相关的内容时，主要以介绍曲目为主，禁止报导其他不相干的内容。 因此网友看到的，只是演出曲目的介绍以及创作背景。 然而跑去听现场的网友，还是在网络上发出了不少爆料，引来大批吃瓜看热闹的人。 元锦坐在一众青年才俊中间的偷拍照，更是惹来诸多猜测。 乐团官微底下的留言如海啸一般转眼超过十万，跟演奏会相关的词条，也几乎占满热搜前排。 无论吃瓜网友说什么，钧天民乐团算是彻底红了。 乔千宁用耳塞堵住耳朵，也躲不开同寝室的室友，在大声谈论这场演奏会。她们翻出元锦的照片和今天记者拍到的视频，嘴里发出夸张的尖叫声，直唿看到了仙女。 然而他们口中的这个仙女高中都没上过，跟她手底下的那些乐团成员一样，最高学歷只有义务教育水平。 她们所称赞的女神，其实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乔千宁，我记得你抽中了演奏会的贵宾票，为什么不去呀？」同寝室的同学停下花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前排贵宾票哎，你不去也可以转让给我们啊，再不济卖出去也有好几百，听说黄牛将演奏会的票炒到了3000多。」 第1102页 乔千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单词表，默默背起单词。 她不会输的，总有一天她会赢过时元锦。 时元锦身上的光环总有一天会褪去，大众会知道她的真面目，知道她到底是有多恶毒多绝情。 「乔千宁？」同寝室的同学又喊了她一声，见她不理会，索性继续吃瓜看戏。 「我去，团长小姐姐的魅力简直了啊，有人发了那场照出来，一整排的帅哥！」同学再次拔高声调，「想让团长小姐姐选妃，这种场面实在是太让人激动了。」 「在哪在哪让我看看。」正躺在上铺吃瓜的同学探出半个身子，焦急看向同学的手机，「娱乐圈也没这么热闹吧？根据那些豪车的车牌猜测，今天捧场的这些帅哥来头可大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将车子跟真人对上号。」 乔千宁胸口一窒，想起自己被这些青年才俊拉黑的过往，脸色渐渐开始发沉。 「以前总听娱乐圈的谁谁谁吹自己人脉逆天，这才是真正的人脉逆天。」同学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这些人家里的产业合起来几千亿，竟然特意过去捧场。」 「感觉团长小姐姐，才是这些人想要恭维的人物？」 「团长小姐姐到底什么来头，除了一水的帅哥捧场之外，好像还有很多豪门贵妇。」 「不清楚，没人知道团长小姐姐的任何信息，在网上搜索也搜索不到跟她相关的任何报导。」 「也不是没有，之前不是有人放过她很胖的照片吗？记得当时好多人都在吵，说小姐姐是个丑八怪。」 …… 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耳边仿佛苍蝇一般嗡嗡不停，想躲都躲不掉。 乔千宁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指尖几乎要戳破手机屏幕。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有机会将元锦踩在脚底下。康苏用时半年就完成了产业结构调整，人事重组，生产出来的仪器质量比肩进口产品。 不过两年时间，康苏从设备故障，导致患者死亡的泥潭里爬出来，成为国内医疗耗材行业的头部企业。 公司目前的总产值有四百多亿，元锦的个人身家，哪怕再少也有几十亿。 而自己的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五百的生活费。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 她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眼中的迷雾散去，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无论她再怎么嫉妒，都不可能争的过元锦。若是放任自己一直陷在这样的情绪里面，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一辈子碌碌无为，眼高手低。 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不管内心如何不愿意承认，她确确实实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明明有更好的基础，可以比先别人一步起飞，却因为始终放不下曾经的千金生活，而陷在泥潭里整整两年。 乔千宁用力闭上眼，像是拨开了迷雾一般笑起来。 她可真傻，如果不是医院管理混乱，她连体验怎么当一个千金小姐的机会都没有。上天把这样的机会给她，不是让她用来怨恨自己的出身，嫉妒别人的成功。 …… 钧天民乐团的第一次专场演奏会顺利闭幕。 受邀前来听演奏会的媒体记者，在乐团谢幕后找到元锦，希望她能够针对此次专场演奏会说两句。 陆励眼神防备的看着硬挤过来的媒体记者，不动身色的往元锦面前挪了下，尽量挡着记者不让他碰到元锦。 戎越见状也起身过去，目光犀利的盯着记者，唇角不悦抿紧。 这两人一动，其他追了元锦两年多的青年才俊也围过来，一下子将元锦围在中央。 想要採访元锦的记者头皮发麻，只问了一个问题，便匆匆告辞。 元锦忍住笑意，伸手拨开陆励和戎越，领着宋云策走到陆夫人身边，诚挚道谢。 「是我们应该感谢你，乐团在你手中变成了真正的专业乐团，老太太在天上看到，也该安心了。」陆夫人目光慈爱地帮她将落下的髮丝，仔细捋到耳后，「你肯定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去忙吧不用招唿我们。」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性格却极为沉稳，本事也大得不得了。 早两年她还有心思，希望能将小姑娘娶回陆家，给自己当儿媳妇。现在她只希望家里的臭小子，别把小姑娘给得罪狠了，这可是他们家的小财神，因为她陆家的资产直接翻了一番。 「那我先去忙，回头有空了再请你们去喝茶。」元锦弯起眉眼，「记得走贵宾通道，那边有保安在值班。」 陆夫人到底是宁城上层圈子里的夫人之首，很精明，但不让人讨厌，说话做事都特别有分寸。 「赶紧去忙吧，我让陆励送我出去。」陆夫人笑容温柔，「姑娘们该等急了。」 元锦挥挥手，加快脚步往后台的方向跑去。 今晚的演奏会，姑娘们的表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彩排都要好。新曲练的非常熟练，名曲也弹出了新意，最后的彩蛋更是在结束后引来满堂喝彩。 过了今晚，民乐圈内将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进入后台，姑娘们已经收拾好各自的乐器，看到她进来旋即紧张站好。 「非常棒，今晚的专场演奏绝对是一场听觉盛宴，你们的表现完美无缺。」元锦抬起手为她们鼓掌，「明天看一下演出票的预售情况，可能在暑假结束之前还会再开两场，你们有没有意见。」 第1103页 「没有！」姑娘们大声欢唿起来。 从团长带着她们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还是第一次跟她们说，她们的表现完美无缺。 比起外界的夸赞和吹捧，她们更在意团长的评价。 「车子已经到了外面，先回去休息，然后明天晚上我们再开一个自助烧烤庆功宴。」元锦笑容愉悦，「想吃什么今天晚上提前想好，明天安排师傅去市场採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说：「加鸡腿。」 元锦扬了扬眉扭头出去，「鸡腿没有鸡翅管够，吃的越多飞得越高。」 身后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 民乐团的专场演出，业内给出的评价极高，网络热度更是一骑绝尘。大晚上助理都能接到一大堆合作的电话和邮件，官微私信更是多到看不过来。 元锦让助理先休息，有事明天说。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爬起来和音乐厅经理相约爬山。 昨晚演奏会还没结束，就有其他城市的音乐厅经理联繫助理，希望乐团能够过去演出。 「那边的票价比这边稍稍高一些，我还在考虑当中，是否接下合作还是你来拿主意。」音乐厅经理双手叉着腰粗粗喘气，「我觉得可以安排一下周末的场次。」 「你把所有发来邀请的音乐厅名单列给我，这回乐团名声大盛，要合作的音乐厅应该不少，需要仔细筛选。」元锦瞥了他一眼，脸上浮起嫌弃的神色，「还没爬到三分之一呢，你就累成这样？」 连山脚的爷爷奶奶们都比不上。 「说起这事，我还真想请教你，管总是怎么瘦下来的？」音乐厅经理脸上写满了八卦，「我记得她两年前还特别胖，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管司晨在投资圈非常有名，是个能力很强并且兴致颇辣的人。 当初因为身材太过肥胖，不少跟他有竞争的投资人都在背地里嘲笑她。这两年那些投资人倒是不敢再嘲笑她，不过私底下还在不停的编排各种谣言。 他是到音乐厅任职之后，才知道管司晨跟老闆的关系非常好。 「运动合理饮食，中药调理，你要是想瘦下来也可以试试。」元锦继续往山上走，「跟上来，跟不上就什么都没有。」 经理重重吐出一口气，认命跟上去。 他想瘦，但是更怕被辞退。 终于爬到山顶，元锦趴在护栏上看着远处的宁城，神清气爽。 姑娘们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往后就是将她们推到更大的舞台上，让她们的去影响更多的人。 在山顶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下山时元锦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随手接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合作的事不用急着去处理，乐团人气高涨，主动权在她们手上。 「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先看一下媒体的报导，我已经联繫媒体记者删稿。」助理语气焦急，「有记者爆料乐团的姑娘们，这些年一直在服务富豪，律师已经在做保留证据工作。」 「我现在看。」元锦皱起眉头，结束跟助理的通话点开微博。 这盆污水泼下来，姑娘们好几年的努力化为乌有，杨老师的一片善心也被彻底糟蹋，到底是谁如此恶毒？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万字写不完，但今天一定会完结，晚上还有一更。 第413章 413真千金（完） 上午11点, 元锦在康苏总部召开现场发布会，回应网上的传闻。 爆料微博的帐号属于一家娱乐圈经纪公司，这家公司旗下有一个主打民乐演奏的女团。自从钧天民乐团红了之后, 该女团的商演和工作机会都少了很多。 昨晚上的演奏会, 更是让钧天民乐团彻底爆红。 无论是专业度还是热度，都让该公司的女团望尘莫及, 一些正在洽谈的合作就此终止。 女团的经纪人气不过，故意发布所谓的爆料。加上昨晚有人在现场, 拍到她和一众青年才俊平起平坐，让这种爆料变得有鼻子有眼，真假难辨。 公司在第一时间报警，律师也做了证据保留工作, 准备起诉这名经纪人。 但是该澄清的也必须要澄清清楚。 杨老师的一片善心不应该被玷污, 陆家这些年做的善事，也不该因此蒙上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色彩。 受邀参加发布会的媒体记者是昨晚的十倍, 除本地记者外, 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都跑了过来。 贫困女生、富豪、爆红网络的民乐团, 诸多元素加在一起, 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潜规则上位大戏。 娱乐媒体和正经媒体，都能在这些爆料当中, 找到自己想要报导的点。 元锦从笔记本屏幕上抬起头，神色淡漠地环顾了一圈, 徐徐开口，「网上的爆料是真的, 只不过跟你们想像的事实不太一样。她们不是服务富豪，而是富豪的学生。」 说完这句话，她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已故的杨老师的身影。 彼时的杨老师身体健朗, 拿着摄像机跟在老伴身后，拍摄乡村的老房子。镜头推进，画面上多了个背着背篓的小姑娘。 杨老师停下来和姑娘打招唿，询问她为何不去上学。 姑娘躲避着杨老师的摄像机，怯怯开口，「爸妈说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早点嫁人能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上完了初中就不念书了。」 第1104页 杨老师被她的回答震住，许久才又幽幽出声，「那你想不想读书，想不想学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 姑娘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可以吗？」 「当然可以。奶奶是个音乐老师，只要你们想读书，想学养活自己的手艺，奶奶就能让你们实现愿望。」杨老师温柔轻拍姑娘的肩膀，「回去跟你家人商量一下，要是还有其他人跟你一样想读书，也可以告诉奶奶。」 姑娘脸上绽开笑容，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扭头就跑。 画面到此结束，随之出现的是杨老师在世时，给姑娘们的父母转帐的记录。一开始只有5个姑娘跟着她离开山村，然后是10个20个……一直到接近上百个姑娘。 除去这些转帐记录，还有杨老师给姑娘们上课的一些视频截图。 元锦按下暂停键，偏头示意陆励说话。 「我应该不用介绍自己的身份？」陆励面色阴沉，「视频上的人是我已故的奶奶，6年多前奶奶带着这些姑娘回到宁城，之后便一直教她们学习乐器演奏，给她们上乐理知识课。」 他顿了下，接着说，「两年多前，奶奶因为身体的缘故，将姑娘们交给时总照料。乐团在时总的教导和经营下，逐渐有了一些名气，如果你们认为我们陆家和时总都不算富豪，欢迎提名真正的富豪，让我们见识一下。」 「我知道你们当中，会有人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一切，不过没关系，我们有证据。」陆励说完这句话，伸手按了下元锦笔记本电脑的滑鼠，身后的大屏幕再次出现新的画面。 元锦很懒，能让技术为自己服务的事情，绝不亲自去做。视频里的姑娘们在晨跑，一台迷你跑步机器人跟着姑娘们一块跑，隔几分钟就发出提醒声，提醒姑娘们不要松懈。 画面切到演奏练习室，姑娘们正在练习新曲，元锦歪在椅子里拿着手机打游戏。有错音时，站在她身边的机器人就会发出提醒。 下一个画面，是元锦在给姑娘们上外语课。 现场越来越安静，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在网络上看直播的一众网友，此时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情复杂。 【乐团的团长竟然康苏的新老闆！难怪一直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这么有钱的小姐姐，我也愿意去服务好吗！】 【谁敢说小姐姐不是富豪的站出来，数一下自己的身家，看看有没有小姐姐一半多！又美又年轻的富豪小姐姐，求问还缺捶腿的人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小陆总好霸气呀！没想到这些姑娘们的后台如此之硬，更难得的是她们抓住了杨老师给的机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小姐姐们实在是太励志了，往后每一年，希望都能听到小姐姐们的专场演奏会。】 【有个巨有钱的团长还如此努力，我有什么资格摆烂？】 【求小姐姐们每年多开几场演奏会，真的太励志了！想要现场感受到小姐姐们的精气神！】 【我比较喜欢出现在视频里的机器人，太智能了！】 【团长小姐姐才是真正的富豪吧，这样的一台机器人，应该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哪家企业准备出。】 …… 现场的气氛跟网络是两个极端，参与发布会的记者，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们兴沖沖地从全国各地赶来，以为能拿到第一手爆料。结果事实就是民乐团背后的大老闆，余额上的零头都比他们的全部身家多。 这种打击，比没有第一手爆料更让人觉得憋屈。 「杨老师资助的人不止这些姑娘，她老人家已故，但我还活着。」元锦再次暂停视频，「我不会容忍任何人，针对她的善行进行抹黑污衊，甚至是无中生有。陆家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乐团的姑娘幸运的遇到了杨老师，能成功是因为够努力。」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诸位还有任何疑问，请联繫我们的助理或者律师。」陆励合上笔记本电脑，面若寒霜，「所有针对我奶奶的造谣爆料，我将不惜任何代价起诉到底。」 现场静得落针可闻，没人敢举手发言。 元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合上笔记本电脑，跟着陆励一起离开发布会现场。 戎越和其他的青年才俊等在后台，看到他俩出现旋即起身迎上去，抢先开口，「姑奶奶，事情解决了吧？」 他一出声，陆励和其他的青年才俊的脸色，登时变得一言难尽。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元锦跟他也不怎么熟，竟然好意思喊人家姑奶奶？ 「解决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元锦将众人的反应收进眼底，唇角不自觉上翘，「我得回去安抚姑娘们，你们自便。」 「姑奶奶我送你。」戎越再次抢先跟上去，「昨晚的演奏会非常成功，是不是得给姑娘们办个庆功宴，费用我来出。」 「我也去。」陆励默默在心里骂了句粗，快步跟上。 戎越自从眼睛恢復过来就越来越不要脸了，谁是他姑奶奶，分明是自己祖宗好不好。 其他的青年才俊见状，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上一次姑娘们高考查分后自助烧烤庆祝，只有陆励那个混蛋一个人在场，他们所有人都没收到邀请，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第1105页 一行人离开康苏总部，前来参加发布会的记者正好看到这一幕，更觉心塞。 这众星拱月的架势，谁敢说她时元锦不是富豪？ …… 发布会採用现场直播的方式，结束后，部分媒体官微转发了直播片段，大部分都没出新闻稿。 乔光耀翻来覆去地看了几个直播片段，心中悔恨交加。 视频里淡定从容的姑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个因为肥胖和养父母出身普通，而被他们嫌弃的亲生女儿。康苏到了她手里，不过两年时间，资产总值就达到了五百多亿。 若是当初没有嫌弃她，而是坚决送走乔千宁，他们夫妻俩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即使没把乔千宁送走，他们也不应该因为她养父母出身普通，而嫌弃她不认她。她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看出花来她也不会认你。」苗琬琇将手中的拖把重重扔到一旁，「她和她的养父母一样无情无义，对亲生父母也敢下狠手！」 要不是她设局，康苏根本不可能会易主。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挤在小房子里，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生怕债主找上门。 这两年，他们全靠提前留给的成长基金过活，不然他们夫妻俩现在的生计都成问题。 「还不是因为你嫌弃她长得又丑又土，怕她玷污了你的基因，不想认她！」乔光耀火大拍桌，「你一心一意护着的乔千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他怎么都没想到，乔千宁会起诉他们夫妻俩，要求解除亲子关系，证据就是亲子鑑定。 养了18年，要说无情无义，乔千宁才是完美继承了她那对父母的基因。 「你现在跟我吵这个有用吗！你女儿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你，不信你就去起诉她。」苗琬琇气的胸口疼。不认女儿的决定，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凭什么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来。 乔光耀被她吼得噎住，愣愣放下手机。 以元锦的精明，绝对不会赡养他们，也不会赡养她的养父母。那对夫妻将乔千宁接回去之后，也是抱怨连天，隔几天就在朋友圈里骂街，说就当自己生了块叉烧。 这件事原本可以好好解决，让两个姑娘都不受任何伤害。一念之差，两个家庭都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若事情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认回女儿，哪怕她又丑又胖，乔家又不是养不起。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 网络上关于康苏董事长，为乐团澄清的发布会讨论还在继续。当事人元锦连手机都不看，上车就吩咐司机回疗养院。 今天的疗养院，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安静。 没有音乐声，也看不到姑娘们在操场上活动的身影，就连食堂的师傅们，也不像往常那样在树荫底下闲聊。 元锦从车上下去，听助理说，姑娘们都等着演奏练习室，旋即迈开脚步过去。 走进演奏练习室，姑娘们都不说话，一个个红着眼眶死死抿紧唇角，委屈透顶。 「事情已经解决了。这家造谣的经纪公司，有一个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女团，主打民乐演奏。」元锦拉开椅子坐下来，仔细给她们解释整件事的原委，「你们红了之后，这个女团的商演和代言基本都黄了，对方出于嫉妒故意爆料。」 「因为我们红了，他们接不到代言和商演，就故意造谣抹黑？」辛菡不敢置信，「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有竞争就会这样，只要能将对手打倒，手段是否恶毒不重要。」元锦弯了弯唇角，温声道，「 我当初给你们接太多代言和商演，就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多的时间成长，让别人更难找到诋毁你们的理由。」 突然爆红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哪怕自己再专业，她们也会因为谣言而受到打击。在网络上发言的人成分复杂，你甚至不清楚帐号背后，到底是机器还是活人。只要有利益相争，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爆料涌现。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什么圈，挡了别人的路，都会受到不同形式的攻击。 「明白了，往后我们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让那些人再有理由攻击我们。」辛菡用力吸了吸鼻子，闷闷出声，「只要我们不出错，想骂的人即使不会减少，我们也无愧于心。」 其他的姑娘们都跟着点头，脸上的委屈散了些。 「有我在，任何不实的言论我都会帮你们处理掉。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练习，好好读书，争取每年开几场专场演奏会。」元锦抬手敲了敲桌子，声调稍稍拔高，「昨晚上让你们列单子，都写了吗。」 姑娘们闹笑起来，大声回答，「写了。」 「今天天气阴凉，我们的自助烧烤庆功宴提前到下午4点。」元锦笑着站起来，扭头走出演奏练习室。 这一次舆论没有大面积发酵，就被按了下去，往后这样的攻讦会越来越多。乐团想要成为国内知名的民乐团，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她们就一定能够登上世界的舞台，向所有人宣传华国民乐。 戎越跟上元锦的脚步，再次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她的变化很大，再软的声音说出刚才那番话，都会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不是姑奶奶。 第1106页 庆功宴照计划举行，元锦让夏至准备空白心愿清单发给姑娘们。无论她们有什么样的愿望，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都能帮她们实现。 跟着戎越他们一块跑过来的青年才俊，从庆功宴开始就大献殷勤，不是给元锦烤东西，就是帮她拿饮料。 宋云策抱着自己的盘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不住摇头。 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姐姐不可能看上他们。 能配得上姐姐的人，他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反正不会是眼前的这些人。 「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都不去凑热闹？」陆励往她盘子里拨了几串牛肉串，拉开椅子坐下，「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姐姐魅力惊人。」 这小子马上就要满15岁，除了元锦这个偶像，再也看不上任何人。 「我在想，姐姐喜欢吃什么他们都搞不懂，怎么好意思说喜欢姐姐呢。」宋云策给了他一双白眼，不满地说，「你也不清楚姐姐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连她喜欢什么颜色你都搞不懂，你也没资格。」 陆励被他戳到痛处，火气上来，忍不住抬手敲他的脑门，「就你最懂。不好好读书，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研究怎么讨好你姐姐上，我看你是没救了。」 臭小子的成绩非常好，竟然还有心思去研究元锦到底喜欢什么，他哪来这么多精力？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包括戎越在内，他们这些人没有哪一个比这臭小子，更了解元锦的喜好。 所以他们追不上是有原因的。 「你这是在嫉妒。」宋云策揉了下被敲疼的地方，起身挪到另外一张椅子里，「我不是在讨好姐姐，我跟你们不一样。」 他也不清楚自己哪里不一样，总之不会像他们那样，嘴上说的喜欢姐姐，其实是因为姐姐能带飞他们。 陆励被他给气笑了，丢下满盘子的烧烤，起身去找戎越。 他发神经了才跟个小孩子讨论，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元锦。 回到戎越身边，陆励发现他正在满头大汗地烤着茄子，冷不丁想起之前，宋云策也特别喜欢给元锦烤茄子，顿时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他可是敢叫元锦姑奶奶的人！ 跑来参加庆功宴的青年才俊暗中攀比，元锦看在眼里也假装不知，和姑娘们开心吃肉喝酒。 就算没有这些人服务，她也还有夏至。 她没有心，而且死得太久，早已不知道如何才算喜欢一个人。如果对方像夏至一样，好像也不能接受？她找不到自己的生活里，必须有个外人的理由。 …… 大学开学之后，姑娘们都忙碌起来，除了平时上课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各自练习新的曲子。 她们并没有全部到音乐学院就读，有些选择了理科专业，有些则选择去读师范学院。每个周末，她们都会互相连线练习，互相提高。 转眼4年过去，姑娘们顺利毕业。 她们老家那边再也没有姑娘，因为父母不支持继续求学，而早早嫁人生子或出门打工。受她们影响，其他的妹妹们在学习上十分刻苦努力，绝大部分都考上了高中继续求学。 考不上的姑娘们，则来宁城学习乐器演奏，或者去职业技能学校继续读书。 元锦的基金会在几年里，资助了无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继续求学的姑娘们。 乐团的专场演奏会，也开遍大部分省会城市，每一场的门票都会被抢售一空。 为杜绝黄牛高价倒卖门票，凡是跟乐团有合作的音乐厅或者剧场，都安装了元锦写给他们的小程序。 姑娘们毕业的第一个暑假，回到疗养院就投入到紧张的练习中，为第一场海外演奏会做准备。 这几年国内的演奏会，基本上保持在每个月两场，寒暑假则视具体情况增加场次，大多都是在宁城本地加。 头一回到海外演奏，哪怕已经开过无数场演奏会，大家心里还是很紧张。 其实在海外去听演奏会的人，大部分都是华人或者亚裔。但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国家，演奏会的水平直接影响到她们，能否将华国民乐推向全世界。 连续好几年，团长都将她们的演奏视频，发布到海外的社交网络平台。视频吸引了一定的粉丝，也收到了无数的攻击和漫骂，尤其是周边国家的网民，骂的最凶。 他们找的角度也特别刁钻，要么说，某些乐器发源于他们的国家，要么说乐团穿着的汉服，是他们国家的传统服饰。 一些半吊子所谓的技术帝，更是宣称所有视频都是后期加的配音。 因此这次出国开演奏会，大家都很希望能够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告诉所有喜欢华国民乐的人，她们的演奏是专业的。 华国民乐大气磅礴气象万千，她们要让所有喜欢音乐的人，感受到华国民乐真正的魅力。 「还是好紧张啊，我今天错了三次。」辛菡身边的姑娘抱着箜篌，长长嘆气，「那么多场演奏会开下来，头一回这么紧张。」 「谁不是呢。」辛菡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跟着嘆气，「想要团长的大心脏，感觉不管出什么事情，她都能处惊不变。」 「团长的大心脏不是谁都能有的，我们还得继续修炼。」姑娘苦笑，「一起加油吧。」 第1107页 团长给了她们最大的自由，大学可以去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只要能保证演奏水平不掉队，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 演奏已经不是她们唯一一个，可以用来安身立命的技能，她们有了更多的选择。 杨老师地下有知，一定会为她们感到高兴。她们已经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做到她期盼的那样，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一起加油，团长说这次演奏会后，合作的演出公司会根据售票情况增加场次。」辛菡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绽开笑容，「杨老师也一定很期待，看到我们走上国际舞台的样子。」 抱着箜篌的姑娘也笑起来，继续练习。 8月10日，当地时间下午5点，钧天民乐团在海外的第一场演奏会，在马斯塔皇家音乐厅正式开始。 这是钧天民乐团海外演出的第一站，当地的华裔及音乐爱好者安静坐在听众席上，倾听这一场来自东方古国的华丽乐曲。 长达两个小时的演奏结束，现场掌声雷动。 姑娘们谢幕回到后台，听工作人员用当地语言，描述演奏会曲目的宏大瑰丽，禁不住莞尔。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也是传统文化的魅力。她们苦练10年，终于踏踏实实地走出了这一步，亲手将华国传统音乐推向全世界。 上学的这几年，每到假期团长都会带着她们出国游歷，让她们增长见识尝试自己作曲。 乐团演奏过的曲目，有部分被专家证实，出自歷史名人之手或出自皇家。 业内对曲谱的来歷充满了好奇，团长回答记者提问时，轻飘飘地表示都是捡来的。至于是不是捡来的，只有团长最清楚，曲谱的事情出来后，乐团的门票更加难买。 每年暑假除固定场次外，宁城音乐厅增加了三场，其他时间依旧是录综艺，或者去给电视剧当背景，现场演奏bgm。 「看来我们的担心有点多余。」辛菡捂着嘴小声笑起来，「我现在比较期待团长的点评。」 团长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其他人认同点头。团长比外面那些专家和学者更专业，她的点评，对她们来说才最重要。 「想听我说什么？」元锦微笑走进后台，「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姑娘们全都开心笑起来。 「表现的很好，这一次演奏的曲目大部分都是新曲，你们的演奏水平已经超过专业水准，准备进入大师行列。」元锦弯着唇角，毫不吝啬的夸她们，「明天早上当地的报纸应该会出报导，不过这些不重要，好消息是演出增加了一场，下个城市的演出是三场。」 「我们做到了！」姑娘们欢唿抱在一起，激动得眼眶发红。 10年，她们从乐器的名字都没听过的土姑娘，变成了民乐演奏家，实现了将民乐推向全世界的理想。 她们有最温柔和蔼的杨老师、杨奶奶，也有仙女一样的团长。 「等所有的海外演出结束后，我们回家了再好好庆祝，明天还有一场演出，收拾收拾早点回去休息。」元锦倚着后台入口处的门，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阿策又研究出了新的菜式，等我们回去，他就亲自下厨为我们接风洗尘。」 姑娘们红着眼欢唿一声，麻利收拾自己的乐器，鱼贯离开后台。 元锦走在最后，客气的跟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戎越递来的披肩。 他接手戎家的生意后非常忙碌，但只要乐团有演出，他都会去捧场。跟他一样的还有陆励，其他的青年才俊这几年陆续结婚，去听演奏会，多半是被妻子拉过去作陪。 乔光耀夫妻俩禁止出境的处罚取消，跟着儿子一起移民。 乔千宁跨专业考研究生，高分通过的同时，因为高颜值上了热搜，意外被网友发现她曾经是乔家千金，惹来诸多猜测。 她第一次面对镜头，坦言自己早已离开乔家，同时感谢乔光耀夫妻俩，当初对她的培养。 坦荡荡的态度，刷了不少网友的好感。 元锦也为她感到高兴，世界规则再不能压制她，未来的走向谁也无法预测，但至少眼前都是光明。 「你要一直跟着她们跑接下来的演出吗？」戎越等她披好披肩，将准备好的奶茶递过去，「跟的话，我提前让酒店准备食材，到了之后方便给你做饭。」 元锦吸了一口奶茶，眉眼间浮起俏皮的笑，「乖。」 戎老爷子活着一天，戎越就得当自己的孙子一天。 …… 马斯塔皇家音乐厅的华国民乐演奏会，在第二天登上当地的几大报纸。 乐评人称，这是一次极致的视听享受。乐曲时而恢弘瑰丽，时而舒展活泼，每一首曲子都像是一部，难以用文字描述的史书。 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这些乐评人的精彩点评，完全採用当地语言介绍的曲目单，也完整出现在报纸上。 部分热爱音乐的当地人，只用一个小时就将第二场的八百张门票买空。 随着海外演奏会的成功，钧天民乐团一跃成为国内最专业的民乐团。姑娘们虽然选择了不同的工作，定好的演出从不缺席，作曲的能力也在逐步提升。 在姑娘们不遗余力的推广下，海外甚至兴起了听华国民乐的热潮，国内不少的民乐团因此受益。 除去每个月固定两场的音乐厅演奏会，姑娘们上遍了国内大大小小的晚会，还在奥运会开幕式现场演奏。 第1108页 民乐演奏成了她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偶尔，元锦也会在演奏中露一手。大部分时间都在台下看着她们，为她们规划更远的路，给她们更好的舞台。 到她45岁这年，距离生日还有半年，就开始出现生命流逝的迹象。 元锦处置完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每天带着夏至，和住在山脚下的爷爷奶奶们，去爬山看日出或者看雨。 到了生日这天，她把宋云策叫过来，吩咐夏至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我给你做了蛋糕。」宋云策将带来的蛋糕放到桌上，拿起醒好的红酒倒进彼此的杯里，「明年，我也要单独给你过生日。」 每一年都是他单独给姐姐过生日，戎越不知道，陆励也不知道。 「再说吧。」元锦端起红酒抿了一口，抬头看向天空的明月，唇角含笑，「可能不止明年，也可能没有明年。」 她这次回忘川，就能将无名之渊内的所有亡魂送走，拿回被冥王取走的心。 说不定，拿回自己的心后她会离开忘川。 「不管有还是没有，我都会陪着姐姐。」宋云策也扭头看向天空的明月，鬼使神差地说，「阿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元锦笑着放下酒杯，放出彼岸花，接住从全国各地飞来的信仰之力和功德，以及不知何时得到的愿力。 少年不知誓言贱，出口之后就失去了所有价值。 最后一丝功德收进彼岸花，宋云策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垂下，像是困极了一样倒在椅子里睡着过去，唿吸和心跳在一瞬间停止。 元锦掩去眼中的笑意，收起彼岸花，心跳也随之停止。 回到忘川，孟婆和几个姑娘坐在凉亭里闲聊。分好的**汤摆在长桌上，排队而来的亡魂，根据编号拿着**汤喝下，缓缓走上奈何桥。 「你倒是清闲的很。」元锦揶揄一句，召出彼岸花将信仰之力和功德愿力这些都给她，「赶紧炼药，我要把所有的无名亡魂都送走。」 孟婆随意一扫，发现她带回的信仰之力中，竟然有难得一见的弒之力，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小世界里，遇到了跟你做差不多事情的人？」 弒之力由功德、信仰之力和愿力凝成，上弒天神，下弒万鬼，亦可修神体、补魂，小世界里非常难见。 除非这个人有一颗纯净无私的心。 最后一个世界是冥王指定的世界，元锦在里面一定到了奇怪的事情，才会发消息回来问自己，当初为何要跟冥王立下赌约。 难道是因为，她遇到了有弒之力的人？ 「嗯，确实遇到了一个做了很多善事，但从来不求回报的人。」元锦不明所以，「问这个干嘛？」 「没事，就是觉得这一批亡魂等待的时间特别短。」孟婆将这些力量都收到自己的汤碗里，回头指了指等在凉亭里的姑娘们，「去送送她们吧。」 元锦含笑扬眉，「这就来。」 「有个叫齐云鹤的亡魂，让我帮他带一句话给你，他在下个世界等你。」孟婆笑容灿烂，「还有好几个说你欠了他们的情债，要不要我仔细说给你听。」 元锦摆手表示不听，进了凉亭，释放出魂力送给姑娘们。 她们要去是阳间，有自己的魂力护体，会过得平顺一些。 「都好好的，我有时间就去看你们。」元锦伸手抱了抱自己身边的姑娘，向下一位笑着张开手，「我有可能会拿着彼岸花，也有可能身上有彼岸花的纹身，见到时你们自然会认得出我。」 姑娘们依依不捨的抱了抱她，端起孟婆给准备的**汤一口喝下。 元锦目送姑娘们过了桥，重新坐回去，若有所思地看着河岸的彼岸花。 人能做到的事情，神却做不到？自己当初是因为这个跟冥王打赌？应该不至于……吧？ 「好了，拿去吧，剩下的我给你留着。」孟婆将炼好的补魂丹分给她，慢悠悠提醒，「冥王说你若是回来了，记得去见她。」 元锦收起补魂丹，转眼飞出去三四丈，「知道。」 孟婆摇摇头，看向晃悠悠过来的宋云策，似笑非笑，「如何？」 「我现在是不是死不了了？」宋云策捂着脸进凉亭坐下，「你也没告诉我，封印了所有的记忆会影响智商，搞得我每个世界都特别憨，阿姐不可能喜欢笨蛋。」 「我提醒过你，没有虚妄丹喝**汤，是会影响智商的。」孟婆乐不可支，「没事，你聪明的时候她也不喜欢你。」 宋云策想拿桌上的汤碗砸她。 这是安慰鬼的话吗。 …… 元锦将无名之渊内所有的亡魂送走，迫不及待地赶往冥王殿。 和上次一样，冥王并不在殿内，虚空中意外多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她停下脚步，耳边传来冥王的声音，「神女，你如今可有心得，可愿承认人才是世界的主宰，而不是你们这些上神。」 她怔了怔，不自觉将手伸向自己的心脏。 她是神女，数千年前意外坠落小世界，遇到协助凡人救灾的冥王，出言嘲笑冥王做再多也难成为上神。 冥王不与她计较，在那个世界待到寿元结束便回忘川，她不甘心被无视于是杀入忘川。 此时的冥王才真正展现自己的力量。 她们打了七天七夜，自己最终败在冥王剑下。冥王与她说，神是这世上最虚伪最无耻的存在，给任何好处都要对方付出同等回报，而人不会。 第1109页 主宰世界的一直是人，而不是神。 面对贬低她自然不服，于是同冥王立下赌约。之后她取走神心，将身体和灵魂炼制成身魂一体不死不灭的鬼差，留在忘川当差寻找证据反驳冥王。 只要找到一个证据就行。 她找了数千年，无论是在忘川还小世界，所有的神给好处时都要求供奉，没有供奉就不给好处。 反倒是许多普普通通的人，会无私地帮助他人，会不计后果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输了。」元锦低下头，缩回想要拿走神心的手，苦涩扯开嘴角，「作为赌输的一方，这颗心，劳烦冥王毁了吧。」 她拿回神心就能重归神位，去当一个虚伪的神。 「不用。」冥王现出身形，伸手拿走她的心，轻描淡写的语气，「你自己已经将上面的神性洗干净，这颗心如今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人心。」 「你不早说。」元锦再次伸手。 冥王迅速后退，「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元锦啼笑皆非，「那是我的心能不急吗。」 「你还记得自己跟我打赌的约定吧。」冥王脸上的笑容扩大，「一千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代班冥王。」 元锦扭头就走，「我不干了。」 冥王袖子一挥，将她困在殿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的心和冥王令都送进她的魂体，笑眯眯挥手，「不要想我哟。」 元锦脚不能动，咬牙切齿的瞪她，「你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去哪！」 「度假啊小傻瓜，最近又生成了一批特别有意思的小世界，我已许久不曾谈情说爱，得好好感受一下。」冥王的身影消失在虚空里，整个冥王殿都是她不掩愉悦的笑声，「三年一次鬼门开，你除了是代班冥王，还得继续在特别灵魂安置处轮值。」 元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才装回去的心，生无可恋。 不对，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生不了。 见鬼的代班冥王，一千年！她当初怎么那么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