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


 第1页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作者：落羽杉【完结】


    简介:


    你知道栀子花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要等大哥哥给我带来他最喜欢的栀子花。」


    那你可知道栀子花的花语？


    「这可难不倒我，是不可言说的恋爱。」


    不对，还有一个呢！


    「啊……想起来了，守候，是一生的守候!」


    那天，少年闯门亲吻了心爱之人的唇，履行诺言，献上他最喜欢的栀子花。


    「第三个，永恆的爱!!」


    上善若水的「佑灵司」冷暮


    清雅高冷的「宗上司」苏月辰


    两人始终保留着初心，一同守护世间的万物生灵；改善青心宗现状、助百鬼众魅归乡、令品性顽劣的异冥宗回归正途。


    请看两个热血少年如何竭尽全力改变整个时代!!


    第1章 佑灵


    人们不知冥冥中有些人，正保护着他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那便是令百鬼众魅丧魂落魄的「青心宗」。


    【忘归山】


    一座座巍峨的高山，一株株古树耸立云端。远方云雾缭绕不绝，如梦似幻，仿佛走进九天仙境。


    夏末，此情此景，令人清凉。


    「哇，茗姐，茗姐你快看，这里的景色好美啊！」冷暮脸上溢着喜悦的笑容，如同春季的微风吹来。他那独特温柔的俊美，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


    一直紧跟在冷暮后面的叶茗，实在是累得不行停下脚步，她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沖冷暮摆着手道：「冷儿你慢点走，我们都快追不上你了。你年轻硬朗自然走得快，但也要体谅一下我们两个老人家吧！」


    「这个扶夕，怎么走得这么慢！」叶茗回头看向身后半点人影都没有的道路，自言自语抱怨着。


    这么一说，冷暮才反应过来自己跑的太快，他开心的小跑回去来到叶茗的右侧，毫不顾忌地挽着叶茗的右臂。


    冷暮笑嘻嘻道：「茗姐，我们为何下飞机后到这里来啊？难道则知不在青烟城？在这里吗？」


    「不是，是因为……」叶茗说到一半停住，故意吊着冷暮的胃口。


    「因为什么？」冷暮马上露出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就不告诉你～」叶茗有些调皮地笑了起来，她的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新月。


    冷暮急地在直跺脚，他鼓起腮帮子，愤愤地盯着叶茗。


    「茗姐，好啦好啦，别再逗我了，你快说啦，快点说嘛！别老是卖关子吖！」冷暮换了个手段，那就是撒娇，他断定叶茗一定会告诉他。


    叶茗不由地笑道：「好啦好啦，你再摇我的胳膊就不告诉你了。」


    冷暮立刻撒手，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等后续的谜底。


    「其实先来这里，是因为你的偶像阿辰哥住在忘归山的上面。」叶茗抬起左手成45度角指着前方，指向云雾之上的山顶。


    听到「阿辰哥」这个爱称，冷暮惊讶一怔，他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冷暮实在没想到日日想念的人，此刻却离自己这么近，他望向被云雾遮挡的山顶，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茗……茗姐，真……真的……假的？你是说……阿辰哥就住在这上面？」冷暮的言语神态都变得呆滞，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突然叶茗用左手的小拇指轻轻刮在冷暮的鼻樑上，她宠溺地笑道：「当然是真的啦，他可是青心宗的宗上司，茗姐岂敢拿这种事跟你说笑。」


    「什么？他居然是宗上司？」冷暮惊讶到两只眼发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在出国旅行的十一年里，冷暮一直默默关注着苏月辰，一直一直以为苏月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光彩照人的明星，所以他一直把他那份单纯的喜欢隐藏在心底深处。


    这一刻，听到意外之喜，这是冷暮回国的第一条喜讯，他很迫切。


    「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见你了，大哥哥。」


    可是……以什么身份去见呢？


    叶茗一把搂住冷暮的脖子，轻轻敲打冷暮的脑袋，她嘱咐道:「冷儿，你是佑灵司，不许见到月辰不知礼数，知道了吗？」


    冷暮嘿嘿笑道：「知道啊，茗姐你放心好啦，这点分寸我还是懂的。」


    「是啊！我可是佑灵司，当然是以这个身份出现。」


    即使一瞬间沮丧到心底，但冷暮很快便深吸一口气，把委屈憋了回去。


    「冷儿，茗姐，等等我——」扶夕双手拿着行李赶上，用散发着强有力的磁性，又略带着气喘吁吁的声音喊着。


    冷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扶夕，就这点行李你就跟不上了，妄你与三皇之一的伏羲同音。」


    看着眼前如风一吹就会倒的扶夕，叶茗挽起双臂于胸前，摇头无奈道：「扶夕，你可是男人哎！拿这点行李就累成这样，真不知当初我为何留你...」


    顿时，扶夕感觉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简直是有苦说不清，他苦诉道：「茗姐，你总是偏心冷儿，他年轻气盛锻鍊锻鍊也是应该的，要不身体就该垮了。」


    就在此时，叶茗的眼瞳瞬间变成了红色，她眼神杀气凌然，神色惨变怒喝道：「他是至高无上受万物生灵尊敬的佑灵司，与神有着同样的待遇，你与他如何比得了？」

 第2页

    不妙！！！冷暮运作身体的神力，他紧紧抓住叶茗的手腕，闭上眼睛默默发力，一股精纯神力灌注到叶茗的体内，稳住了她体内不受控制的怨气。


    立时叶茗的眼瞳恢復正常，她对刚刚的表现非常的自责难耐，抿着嘴唇道：「我...对不起，我又失控了。」


    冷暮说着一如往常的话，微笑道:「没事的茗姐，有我在呢!！没事哈!」


    「可是……我……」叶茗吞吞吐吐，很愧疚。


    叶茗最不愿让冷暮使用神力为她压制体内的怨气，每次每次，每次……如果哪天冷暮不在她的身边，她要是失控又有谁能压制得住她？


    想到这里，叶茗陷入了沉默。


    冷暮与扶夕相看对方，扶夕挑眼让冷暮去安慰叶茗，可冷暮不敢。


    两个人就这样在禁言的状态下，你推他，他推你，谁也不敢跟散漫眼神的叶茗说话。最终，冷暮要挟扶夕，如果扶夕不去，以后叶茗再欺负他就不保护他了。


    以此要挟胜出！


    扶夕放下手中的行李，走过去抱住叶茗那婀娜多姿的身躯安慰着，他轻声细语道：「茗姐，只要有冷儿在，你就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找到解你身上怨气的办法。」


    「我们带冷儿去见他的偶像吧！他好像等不及了。」扶夕向冷暮挑眉，冷暮很聪明的接收到扶夕眼神发出的信号。


    「对对对，茗姐我们快点走啦！我都等不及了。」冷暮跺着小脚恨不得马上飞奔而去，这是演不出来的喜悦，他真的很期待见到苏月辰。


    叶茗从扶夕的怀里推开，露出母爱般的笑容注视着冷暮，她微笑道：「好。」


    突然，叶茗用右手掐着扶夕的左臂上侧，她怒气沖沖地说道：「谁允许你抱我了，你是不是拿我的话当耳傍风了？」


    扶夕脸部抽动着，忍痛咬着牙回道：「我不是为了安慰你吗？冷儿一向不都是这样安慰你的吗？」


    「冷儿是冷儿，你是你。」叶茗又扬起右手打在之前掐扶夕的地方。


    从扶夕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这次叶茗打的很轻。


    扶夕摸着被叶茗打的地方，看到叶茗的脸有些泛红，他深情且语气温柔极了地笑道：「茗姐最偏心了。」


    「谢谢啦，不过不许有第二次，因为这是冷儿的专属。」叶茗躲避扶夕的眼神，声音还带着一丝对冷暮的溺爱。


    扶夕开心笑道：「明白。」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上山吧！」冷暮转到二人身后，双手推二人往前走。


    走一段时间后，烈日当照。


    冷暮擦着额前的热汗，一边走一边抱怨着：「茗姐，还有多远的路啊？早知道这么长的山路，在山下我就租辆车开上来了。」


    不光冷暮走得累出了汗，叶茗也早已拿出摺扇为自己扇风。


    还未等叶茗说些什么，扶夕见到不远处的牌坊下出现一人，他指着兴奋道：「茗姐，你快看，那里站着一个人，是不是来接我们的人？」


    一听，冷暮抬起右手横立额头前，挡着他头顶耀眼的阳光，他仔细看着牌坊下的人:「看不清楚哎！茗姐，好像是个男的。」


    「茗姐，会不会是阿辰哥啊？」冷暮自以为，心里还有一点小窃喜，笑得眼角纹都要出来了。


    叶茗很了解苏月辰，如果是苏月辰，那可是日夜颠倒，太阳会从东边升起的惊事，她极其自信地笑了笑：「才不会是他呢！」


    冷暮泄气道：「哦……？」


    「为什么不是呢？难道阿辰哥不知道我来？还是故意不来？」


    「走吧！别瞎想了，马上就能见到了。」叶茗挽着冷暮与扶夕的胳膊，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继续往前走。


    当距离越来越近，叶茗看清楚了站在牌坊下的人，她立马放开挽着二人的手欢喜地跑了过去。


    叶茗边跑边挥手喊道：「禾宁哥，禾宁哥——」


    扶夕眼不离地盯着二人靠近冷暮，小声地问道：「冷儿，你听过茗姐说过禾宁哥这个人吗？」


    冷暮也疑惑盯着二人，他挽起双臂于胸前，撇着嘴道：「我现在才发现茗姐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茗姐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扶夕忍不住笑道：「你现在才发现啊！傻冷儿……」


    开始冷暮没反应过来才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眼神直直瞥向扶夕，他语带生气地口吻道：「扶夕，你要是再说我傻，以后你惹到茗姐被挨打，我可不在茗姐面前护你了呦。」


    「嘿嘿，我们家冷儿最聪明了。」扶夕轻柔冷暮的脑袋，手指在冷暮的头髮里如摸着棉花一般，他带着溺爱的眼神看向冷暮假生气的侧脸。


    扶夕对冷暮的服软并不是害怕叶茗，而是真心拿冷暮当做儿子般疼爱。他的爱只给冷暮与叶茗，这是他跟在他们身后的贪念，爱的贪念。


    「小茗，你们终于来了。」尹禾宁清俊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身淡蓝色的西装，白色蝴蝶结的领带，颇有一番家政管家的标准。


    叶茗探头探脑望着尹禾宁身后，疑问道：「禾宁哥，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来啊？小苏乐呢？是不是宫仙卿那个小子不让小苏乐来接我。」


    尹禾宁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神四处环顾并未作答，见冷暮与扶夕走来，他弯下腰向冷暮行礼作揖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第3页

    冷暮微笑道：「您不必拘谨，唤我冷儿就行。」


    「不不不，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尹禾宁弯着腰的弧度更加变大，几乎整个身子都要翻过去。


    冷暮赶紧小跑过去，将快要站不稳的尹禾宁扶好。


    「我尊重您的选择，但是……」还未等冷暮说完，叶茗突然插话:「禾宁哥，你就同我们一样唤他冷儿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而且冷儿最不喜欢亲近之人唤他佑灵司大人，这便说明冷儿已经把你当做家人看待了。」叶茗眉飞色舞的看向冷暮，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冷暮心中所想。


    二人相视一笑，一个答谢，一个欣然。


    「禾宁舅舅，您就叫我冷儿，我很喜欢别人这样叫我。」冷暮再次讲求，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希望能得到期待的称唿。


    看到冷暮的笑容，与带着动人的神气，尹禾宁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见尹禾宁点头答应，冷暮开心地放开扶着尹禾宁的双手，他转身想退到叶茗身旁，却看到扶夕居然睡着了。


    冷暮强忍着不笑道：「茗姐，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长时间逗留了，我怕再继续说下去，扶夕就要跟这冰冷的大地过夜了。」


    三人的目光均看向拿着行李，晃晃悠悠几乎已经睡着的扶夕。


    叶茗露出邪恶的笑容，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扶夕身后，大喊道：「着火啦！！！」


    扶夕一下子睁开眼，他惊慌地在原地乱跑：「哪……哪里着火了！！！快，快灭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暮与叶茗笑着幽默又风趣，却冒点傻气的扶夕，连尹禾宁也忍俊不禁地嘴角上扬笑眯眯看着他们。


    扶夕这才发现，原来是叶茗搞得恶作剧，他嘟着嘴生气道:「茗姐，你明知我最怕火了，还拿着火吓我。茗姐，你最坏了～」


    「谁让你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茗得意地笑着，笑的差点背过气去了。


    看到叶茗像孩子一样笑得那么开心，扶夕心底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可是……看到冷暮哈哈大声笑个不停，扶夕翻白眼道：「冷儿，你笑够了没？」


    「哈哈，扶夕啊扶夕，你是来的嘛！居然站着也能睡的这么香。哈哈——」冷暮嘴巴几乎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


    扶夕的脸一下子红的跟黄昏的太阳，他心里暗想这事要是传出去，那该出多大的洋相啊！现在的洋相已经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突然觉得有些失礼，冷暮一下子闭紧嘴巴。


    这要是在家倒没什么，他跟扶夕斗嘴是常事，但现在不同，还有尹禾宁这个看似家人又似外人还在。


    冷暮怯怯地看向叶茗，果然，叶茗眼神的怒火向他射来。但冷暮知道，只需一招就能搞定，那就是笑！！


    这招百试百灵，果然管事。


    叶茗羞涩的咳嗽一声，她清一下嗓道：「扶夕，我跟冷儿都没事，怎么就你困啊，真是给冷儿丢脸。」


    扶夕心里苦涩，抱怨道：「我又不像你们是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哎！」


    「还有，咱们一下飞机就赶来这里，没倒时差，我当然困了。」扶夕忍不住打一声哈欠，困得他眼角都挂着困意的泪水。


    这一路上，扶夕强忍着困意到这里来，没成想打一个盹就被发现了，他蛮委屈的朝冷暮看去。


    冷暮尴尬地笑了笑，自知有些过分。


    扶夕哪能跟冷暮计较，当然是宠着啦。


    听了扶夕的话，叶茗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她向冷暮说道：「冷儿，我先带扶夕上去休息，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四处看看这里的风景。」


    「告诉你哦，这里的风景可不是山下的风景能比得了的，你啊，看到绝对会惊讶到下巴都会掉下来。」叶茗轻笑起来，带着某种企图。


    既然这么说，冷暮当然好奇是什么样的风景会让他吃惊到下巴都掉下来，他微笑着一口答应:「好，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接下来，叶茗却带着一丝警告，又带着一丝疼爱的语气说道：「冷儿，你可不要给我惹事哦！！」


    冷暮咧着嘴笑道：「不会呀，茗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点分寸都没有那我就不配当佑灵司了。」


    见冷暮答应的如此痛快也知分寸，叶茗算是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突然叶茗又想起一件事，她严肃地看向尹禾宁，一句一句慎重地嘱咐道：「禾宁哥，冷儿有个怪毛病，麻烦你告诉苏家人千万不要站在冷儿的右侧，尤其是右后方。」


    【作话】


    冷暮:哼，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叶茗:你是佑灵司，要时刻注重自己的形象，莫被别人说你没资格。


    冷暮:好吧...


    第2章 花海


    「好，我马上通知家里人。」尹禾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家族群里发出一条简讯。


    想想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叶茗便向冷暮与尹禾宁挥手告别，然后拉着已经又困得不行要睡着的扶夕，她边说教扶夕边往尹禾宁身后的石阶梯走了上去。


    望着叶茗说教的侧颜，与扶夕唯唯诺诺只能听着份上的样子，冷暮抿唇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意味。


    现在就剩下他与尹禾宁了，冷暮抻抻懒腰，扭动扭动腰部，准备开始看风景。


    先是上下打量着头顶牌坊上的「忘归海」三个大字，又往叶茗与扶夕走上去的石阶梯45度仰视。

 第4页

    或许有云雾的原因，貌似看不到石阶梯的尽头，仿佛能通往青天。


    冷暮夸赞道：「这个阶梯好高啊！给人一种仿佛通往神界的道路似的。」


    不过，这要是徒步爬上去，不得累个半死呀！


    冷暮四处寻找是否有另条可走的路，发现除了这条石阶梯什么路都没有，连踩出来的小路都没有。


    尹禾宁侧身为冷暮让开路来，解释道：「这条石阶梯是来忘归海的必经之路。」


    「忘归海？？？好好听的名字呀！！难道山上有海吗？还是自然景象带来的云海？」冷暮疑惑地看一下牌坊上三个大字「忘归海」，又旋转一圈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但他并未找到一点关于海的景象，连他所说的云海都没有半点踪迹。


    尹禾宁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待会儿你便会知道缘由。」


    冷暮沖尹禾宁眨一眨眼，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疑问，但他也没有继续往下问的意思。


    因为……冷暮假意整理着领口的衣角，又用一声咳嗽声来掩饰现场的尴尬：「咳……嗯……那个……禾宁舅舅，阿辰哥现在在哪？」


    因为，他的目标是他的「阿辰哥」。


    尹禾宁疑惑道：「阿辰哥？是指哪位？」


    「就是苏月辰苏宗主，青心宗的宗上司啊！」冷暮说到苏月辰的时候简直像是半路捡到钻石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听到冷暮的解释，尹禾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找本家的宗主。


    「宗上司这个时候正在秋镜阁，但是冷儿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宗上司为好，宗上司最讨厌别人打扰到他。」尹禾宁劝诫着，生怕冷暮打扰到苏月辰。


    其实尹禾宁是怕苏月辰收敛不住脾气吓到冷暮，也怕因为他没尽到责任，要是使二人关系没进一步而恶化，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位是自家宗主，一位是青心宗的守护神，任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那他的房间呢？我可以在他的房间等他。」冷暮心想，既然不能马上见到苏月辰，只能去苏月辰的房间去等他。


    尹禾宁一口否定道：「没有宗上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竹屋，如有违背，家规处置。虽然冷儿你是佑灵司不受忘归海家规的约束，但我还是要劝你一下，千万不要往枪口上撞。」


    「哦……这样啊……好吧！」冷暮没想到与苏月辰见个面这么难，他的脑袋耷拉下来，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


    看到冷暮不开心的样子，尹禾宁觉得是不是不该这样说，可是真的打扰到苏月辰，那后果不堪设想。


    冷暮突然双眼一转，他在心里笑开了花，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


    因为，竹屋二字。


    此刻尹禾宁还在想如何闹笑冷暮，却没发现冷暮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冷儿，你喜欢栀子花吗？我带你去看栀子花怎样？」尹禾宁觉得这个一定能哄冷暮开心。


    世界上所有的花冷暮几乎都见过，唯独栀子花他从未敢看，因为栀子花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非苏月辰不可。所以他不想第一次看栀子花是与别人一起，一起之人当然必须是他的阿辰哥莫属。


    见冷暮低着头不说话，尹禾宁小心翼翼地问道：「冷儿？难道你不喜欢栀子花吗？」


    如果不行，那尹禾宁可是没招了。


    来忘归海的人几乎都是来找苏月辰，几乎都是带着目的来，所以冷暮的到来，使尹禾宁有些束手无措。


    冷暮这边陷入思考，要是拒绝总感觉不太好，因为身份的原因是决不能给青心宗世家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算是刚刚认亲的尹禾宁。


    所以只有一条路，来者不拒。


    往后只得等待机会，再与他的阿辰哥实现当初的约定。


    冷暮笑着答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栀子花了。」


    听此言，尹禾宁那怦怦直跳的心，算是安稳了下来。


    「请禾宁舅舅带路。」冷暮笑逐颜开，欢喜的迈着小碎步跟在尹禾宁身后。


    二人走上这漫长的石阶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宽广住宅，漂浮在云雾上宛若梦幻仙境一般。


    身在其中，恍若时光倒流，就像回到古代似的。也像电视剧里玄幻仙侠剧里门派的住宅，气派浩然，像极了仙家之地。


    踩上最后一个台阶，冷暮瘫坐在地，累得他直喘，他一语道破：「什么破阶梯，就不能按个电梯吗？累死我了，唿~唿~」


    冷暮抬头望去，发现尹禾宁一点事都没有。


    毕竟尹禾宁是这里的人，肯定是经常走这条长长的石阶梯。而其他青心宗世家的人，就算想抱怨，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一句。


    可是对第一次爬这么长石阶梯的冷暮来说，实在太欺负人了。


    尹禾宁伸出手笑道：「冷儿，你可缺乏锻鍊哦！」


    冷暮顺意把手搭在尹禾宁的手上，尹禾宁一用力将冷暮从地上拉了起来。


    「哪有！要说缺乏锻鍊，扶夕才是重点训练对象。」冷暮尴尬地拍着屁股上的土，他知道自己缺乏锻鍊，不过还是否认。


    也就是说，扶夕与茗姐肯定也走这必经之路，那扶夕定是又被茗姐训骂的很惨。


    想到这里，冷暮笑得跟花一样。


    尹禾宁:「冷儿，该走了。」


    冷暮:「哦，来了。」

 第5页

    很快，二人来到一片开满栀子花的宽广院落里。


    栀子花的花瓣白白的，向出水的芙蓉一样神秘，一样娇嫩。它的形状是由多个花瓣重叠起来组成，既不失美观，也不失芬芳，十分耀眼。


    当风轻轻地拂过，栀子花便随风摇曳起来，它那扑鼻的花香，让人在艷阳似火的时刻，也会顿觉明净与清凉。


    看到此美景的冷暮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夸赞道：「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尹禾宁得意洋洋，自我陶醉地独自浅笑道：「这片栀子花是忘归海最引以为傲的特色。」


    栀子花呈现的花海，不禁让冷暮想到忘归海这个名字的由来，他指向那片栀子花，问道：「禾宁舅舅，忘归海是指这片栀子花吗？」


    尹禾宁点头道：「是，苏家与栀子花相得益彰，得名忘归海。」


    听到这里，冷暮用右手食指并弯曲摩擦着唇边，将左手放在右胳膊的内侧上进行思考。


    片刻后,冷暮将双手放下，迫切般地问道：「禾宁舅舅，在哪里可以看到忘归海的整个样貌？」


    不知冷暮是何意，但尹禾宁还是指了一下冷暮的身后，告诉了他：「在秋镜阁的屋顶上可以看到，那里是忘归海的最高建筑物，不过……」


    还未等尹禾宁说完，冷暮便向后转身当即纵身高跃，已经落到尹禾宁所说的秋镜阁屋顶之上，他就这样看到了忘归海整个样貌。


    见冷暮站在秋镜阁的屋顶上，尹禾宁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忐忑与不安，他看向秋镜阁的大门，怕里面的苏月辰会出来。


    「可是如此大的动静，宗主却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难不成不在里面？」尹禾宁松了一口气，要是真如他心里所想，那就太好不过了。


    俯视着散落在各个地方的栀子花，冷暮淡淡一笑，盈盈的笑意在唇角显露。


    「原来如此。」冷暮的语气中带了些貌似知道了什么的意味，不乏一丝得意之色。


    「谁在秋镜阁的屋顶？」


    听到声音冷暮立即起身，忽然脚底一滑，从秋镜阁的屋顶上掉了下来。


    「啊呀……」


    冷暮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反应，就感觉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搂住了腰，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看到此人帅气的脸庞与那左眼角下的泪痣时，冷暮小声道：「阿辰……哥？！！！」


    冷暮的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熘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苏月辰怀里。


    下一秒，苏月辰把手从冷暮腰上放开，并推冷暮一米之远。


    被苏月辰这么一推，冷暮瞬间清醒过来，他转身见苏月辰白衣洁净，如地上的栀子花一般纯洁无瑕，在苏月辰清新淡雅的外表下，不由一呆。


    但是此时的苏月辰眼里闪烁着寒光，冷冷地盯向尹禾宁。


    尹禾宁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住了一样很尴尬，他确实算是做了一件坏事，秋镜阁的屋顶可是忘归海的禁地。


    突然一阵风飞过，冷暮的思绪被拉回，看到尹禾宁从自己的身旁飞快地跑向苏月辰，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禾宁舅舅居然有短跑运动员的天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禾宁舅舅再倒退三十年，绝对能在这方面轶群一片。」冷暮在心里暗道，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尹禾宁慌张地来到苏月辰面前，行礼作揖道：「对不起宗上司，因为佑灵司大人不用遵守忘归海的规矩，所以我才没有阻拦。」


    脸如冰霜的苏月辰，愤怒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盯着尹禾宁不语。


    尹禾宁感觉自己的整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唿吸都觉得困难，他更加弯下腰低着头不敢动，也不敢言语。


    此刻鸦雀无声，气氛紧张极了。


    正挽着双臂看戏的冷暮，看两人僵持着不动，他浅浅一笑，带着几分心疼望着尹禾宁。


    但看到苏月辰的眼神，冷暮眉头一皱，他放下双臂走了过去。


    「规矩是我破的，如果你要处罚禾宁舅舅，处罚我便是，我替禾宁舅舅受罚。」冷暮扶起尹禾宁，面向着苏月辰。


    苏月辰连看都没看冷暮一眼，转身走进秋镜阁，「咣」的一声关上门。


    冷暮被苏月辰摔门的门声吓一激灵，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他小声嘀咕满是不开心道：「没想到真跟电视里一样高冷不爱说话，态度还真是让人不爽。」


    所以，冷暮转身看向尹禾宁，他指了一下身后的秋镜阁。


    「禾宁舅舅，他一直对你们都是刚才的那副态度吗？」冷暮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不相信刚才那样的苏月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阿辰哥。


    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冷暮感觉很委屈，委屈的像吞进了破碎的酒瓶子，就算有血要吐也吐不出来。


    尹禾宁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神色，他目视着秋镜阁大门，认真地说道：「他是忘归海苏氏宗主，又是青心宗的宗上司，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所以他看上去拒人千里，其实内心有着大爱。」


    「就像冷儿你一样。」


    「像我？我可没他那么冷冰冰。」


    尹禾宁摇摇头道:「冷儿，其实这样的人反而更好相处，如果他哪一天对你好，说明是真心对你，绝无二心。」


    听来，冷暮点头贊同。

 第6页

    十一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对于冷暮与苏月辰，他们一直本着初心，不值一提的付出。


    尹禾宁发自内心说道：「冷儿，你是整个青心宗引以为傲的佑灵司大人，你拥有独特的见解力，宽容豁达的胸怀，匪夷所思的心态，这皆来自你内心的自信。」


    冷暮被尹禾宁的话触动心弦，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天道无常，冥冥中自有安排。」


    冷暮简单地回了一句，却烙在尹禾宁的心上。


    尹禾宁:「善良的人，就算被伤害，他也不会怨天尤人，只会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磨鍊。」


    冷暮:「因为他不想以恶制恶。」


    尹禾宁:「埋怨是世界上最难看的样子，走你想走的路，做你想做的事，无需得到别人的认可。」


    冷暮:「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漠不相关。」


    二人以一句我一句，说着一些哲理箴言，表达着他们各自心里的想法。


    这时，一旁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冷儿～冷儿～～」叶茗从一旁的廊道疾跑了过来。


    冷暮双手环胸，不开心地抱怨道：「茗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感觉就是掐着点来的。」


    「禾宁哥，我先带冷儿去过客堂，谢谢你帮我照顾他。」叶茗并未理会冷暮的抱怨之词，她紧紧抓着冷暮的左手腕欲意离开。


    冷暮疑惑道：「茗姐，很急吗？我还有很多话想跟禾宁舅舅探讨呢！」


    「当然急，你难道忘记你的身份了吗？别废话了，青心宗世家的人正在过客堂等着见你呢！」从叶茗的语气听得出来她非常的烦躁，但她的神态依然非常温和。


    被这么一说，冷暮不再言语。


    「禾宁哥，我们先走了！一会儿见。」叶茗拉着冷暮的手，而冷暮乖乖地跟在叶茗身后。


    从反方向急忙跑了过来的姚织梦，衣摆随风而动，翩然若舞，令她显得仙气十足。


    姚织梦像开车一般，剎住她那要飞翔的双脚，定下平稳后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连忙问道：「尹管家，佑灵司大人呢？」


    这时姚织梦才发现院落除了尹禾宁，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心有不甘地说道：「哎呦，急赶慢赶还是没赶到，我还想看看佑灵司大人真人呢！」


    尹禾宁生气道：「你不是跟宗上司一直在秋镜阁里看书吗？为何宗上司出来你不向我禀报一声？」


    姚织梦委屈地解释道：「因为宗上司让我去一趟灵启阁取羽云笔。而且我哪能预测得到宗上司要去哪里？我又不是宗上司的跟屁虫。」


    「更何况宗上司的脾气谁能伺候的了。」姚织梦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并没有敢说出来。


    说出来，指定被尹禾宁训骂一句。


    既然是这样确实不能怪罪姚织梦，但看向姚织梦身后的羽云笔，尹禾宁语气急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将羽云笔送过去，小心宗上司生气责罚于你，到时我可拦不住。」


    「啊，差点就忘记了，我这就去。」姚织梦右手绕到自己的背后，将放羽云笔的长木盒子从裤子口袋拿在手中，然后转身准备向秋镜阁走去，但是她却并未动步。


    尹禾宁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去？现在你可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姚织梦咧着嘴小声道：「尹管家，宗上司正在看我们这边呢！」


    听到姚织梦的话，尹禾宁往秋镜阁方向望去。


    第3章 世网


    站在秋镜阁窗户前的苏月辰，整个人只是露出一点身影。


    其实回到秋镜阁后，苏月辰就来到窗户边一直偷看在外面的冷暮与尹禾宁，甚至把他们二人的话听进入耳，直到冷暮被叶茗带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因看得入神，这才被姚织梦发现。


    苏月辰冷冷扫了姚织梦一眼，被这一扫吓得姚织梦后退半步，而苏月辰面无表情地将窗户关上。


    尹禾宁笑了起来，不禁心情大好：「原来宗上司还是挺关心冷儿的。」


    姚织梦满脸疑惑地问道：「冷儿？是佑灵司大人吗？」


    在忘归海，甚至整个青心宗，其实很多人都跟姚织梦一样不知佑灵司的真名。更多人，都没有见过佑灵司真人，所以国内的一些青心宗世家的人都很羡慕国外的同伴，有幸见到过。


    「是佑灵司大人。但是你再不去送羽云笔，宗上司可真的要罚你了。」尹禾宁伸出双手，将姚织梦往秋镜阁方向推了出去，他抬起右手用五指顽皮地向姚织梦告别。


    「哎呀，为何受伤的总是我啊！」姚织梦边抱怨着边往秋镜阁走去，每一步都是恐惧。


    还未到过客堂，叶茗便松开拉着冷暮左手腕的右手，她背对着冷暮走在前面，边走边语气沉重地说道:「冷儿，无论什么样的议论与眼神你都要接受，你只需要记住，你是南极长生大帝赐给青心宗的守护神，是万物生灵的救世主。」


    看得出来，叶茗心里很紧张很担心冷暮，因为冷暮正揉着已被叶茗抓红的手腕。


    足以看出，冷暮在叶茗心里的重量。


    冷暮淡淡笑道:「茗姐，你放心好了，你都说我是青心宗的守护神了，那你就要相信我这个守护神的能力。」


    南极长生大帝赐给青心宗的守护神，为何叶茗会如此担心冷暮？因为冷暮并不像其他佑灵司一样，他对于青心宗来说是不祥之人，是一个祸害的存在。

 第7页

    表面的尊敬，背后的恐惧。


    正因为这个原因，冷暮才没有一见面就向苏月辰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回归青心宗这件事他没有十全把握，他怕结果会很糟糕，所以他才狠心忍着不告诉苏月辰。


    很快两人来到过客堂，里面的人全部都望着站在门前的冷暮。


    过客堂的室内布局有古董桌子和椅子，墙上有古今名人字画。天花板上饰有栀子花图案的花纹，淡雅脱俗，带着春天的气息。


    坐在过客堂的人集体起身，对冷暮行礼作揖，齐声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冷暮脸上稍微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他不失礼貌的面带着微笑，上身轻微弯曲向对方一一回礼。


    所有人站着目视自己，不动也不语，冷暮才回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干笑道：「各位都坐下吧！」


    听到冷暮的发话，刚才站起来的人陆续坐下。


    叶茗从左边开始介绍道：「冷儿，这边这位是浮生宫王氏宗主王泽，宗纹绿竹，以后你看见有人佩戴与王宗主胸前同样的绿竹镂空胸针的人，那便是王宗主的人。」


    冷暮向王泽礼貌行礼，但王泽在胸前挥舞把玩着扇子，用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一副不尊重的样子，他觉得很是尴尬便将目光从王泽那边移开。


    叶茗先向王泽翻一下白眼，后指向正前方年龄稍大的老者，她尊敬地介绍道：「冷儿，这位是月辰的爷爷苏济，青心宗世家的人都称唿一声「苏翁」。」


    听到是苏月辰的爷爷，冷暮稍稍露出欢喜神色，当看见叶茗的余光瞪着自己时，他又一下子收敛了起来。


    「苏爷爷好。」冷暮向苏济礼貌行礼。


    苏济眼睛眯着一条缝，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好。」


    接下来叶茗指向右前方，介绍道：「这位是唯一炼丹世家的传承人，九溪坞张氏宗主张言盛，宗纹青蜓，是唯一不佩戴胸针以示身份的宗族。」


    「佑灵司大人，欢迎回来。」张言盛嘴角上扬，挂着一副恭谨谦逊的表情。


    冷暮客气地笑道:「多谢张宗主，往后还要仰仗您多替我说说好话。」


    「自然。」张言盛也笑了笑。


    最后叶茗指向坐在张言盛左侧的男孩，介绍道：「冷儿，义行是张宗主的儿子，听你回国，所以特意过来见见你。」


    听到是特意来看自己，冷暮面带喜悦的笑容看着张义行，而张义行却低下头腼腆了起来。


    冷暮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不明所以地露出疑惑的样子。


    「难道自己长得丑？被嫌弃了？不丑啊！我可是歷代佑灵司里长得最好看的了，这可是百鬼众魅对我的肯定。」


    张义行紧跟在张言盛身后，两人一同走到冷暮面前。


    张言盛行礼作揖道：「贸然前来，还望佑灵司大人海涵。」


    与张言盛同行的张义行也一同向冷暮行礼作揖，然后他紧张地伸出手，但并未直视冷暮的眼睛。


    张义行结巴道：「佑……佑灵司大人您……您好，我叫张义行。」


    「你好，我叫冷暮。」冷暮毫不犹豫握住张义行伸过来的手，面带着微笑。


    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张义行把手抽回来并躲在张言盛身后。


    张言盛对冷暮拱手道：「抱歉佑灵司大人，犬子有点认生，还望佑灵司大人不计。」


    原来是害羞，冷暮尴尬地将手收到背后，他露出笑脸道：「张宗主，我是您的小辈，您不必对我如此拘谨。」


    「不可，您是佑灵司，理应受礼。」张言盛将腰弯的更深了，而张义行也随他的父亲一起向冷暮深鞠躬。


    这不禁让冷暮想到初见尹禾宁的场面，也像现在如此。


    对于冷暮的身份，没人敢不去尊敬，即使他很不自在。所以他不得不去接受这种礼貌，这也是他在青心宗唯一能得到的尊重。


    冷暮扶起张言盛与张义行父子，笑盈盈道：「好啦好啦，您想怎样就怎样好啦！」


    「早有耳闻佑灵司大人有大量之风，但与前三十六任佑灵司比还是远远不够，毕竟从一开始就不同。」王泽突然开口，他摇着扇子不屑的看向冷暮，言辞中充满了贬低之意。


    冷暮付之一笑道：「王宗主，您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


    王泽不明白冷暮所说的含义，问道：「您说这话是何意？」


    冷暮坏坏笑道：「相距甚远。」


    这话怼的王泽气的直扇扇子，大气也不敢出，毕竟冷暮是佑灵司，他得尊敬着。


    惯着别人，委屈自己，冷暮才不会让别人欺负自己。他这次回来可不是被任人欺负来的，除了他的阿辰哥，谁也别想骑到他的头上。


    对外，冷暮和善可亲，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他也不是事事都会让步。尤其，是触碰他不想揭开的伤疤，他更不会灭自己的威风，涨他人气焰。


    叶茗偷偷给冷暮竖起大拇指，然后她摆出得意的神情瞥了一眼王泽。


    本来王泽就气得不行，看到叶茗的表情更是气到了极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他手上的摺扇，也快要被他折断了，可真的要变成折了的扇子了。


    眼看王泽要收敛不住，苏济起身道:「佑灵司大人，让义行带您在忘归海四处看看可好？你们年龄相仿可以多交流交流。」


    从此话里，冷暮听得出来苏济的用意，是有意要支开他们。

 第8页

    「没问题苏爷爷，只是不知……」冷暮话说到一半，偷偷瞄一眼站在张言盛身后的张义行，他没继续往下说。


    这么害羞胆小的张义行，真的会跟他走吗？


    幸好张言盛将张义行从身后拉了出来，他语气严厉地说道:「你不是兴高采烈得非要来吗？怎么看到佑灵司大人反而胆怯了？快去，快去照顾佑灵司大人。」


    听了张言盛的训话，张义行低三下四地来到冷暮右侧。然而冷暮条件反射地将身子转了过去面向着张义行，他神情严肃，带着一丝警惕。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茫然不解，随后又明白了似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反正没人敢同佑灵司面前说什么，充耳不闻，只能定定地看着冷暮而已。


    「大家看我这身衣服如何？这可是我家冷儿特意为我挑选的旗袍。」叶茗随意地倚靠在门上，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被她身上的旗袍展露出来。


    王泽不禁双眼紧紧盯着叶茗的身段，方才的怒火一消云散。


    而张言盛与苏老爷子，只有无语……


    冷暮无奈地摇摇头，他走过去小声道：「茗姐，你这是干嘛呀？」


    叶茗小声回道：「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你的事情嘛，没想到就这样毫无徵兆的被发现了，既然见到我只能先出卖我的色相抵挡一下啦。」


    「还是别了，怪丢人的。」冷暮将叶茗从门上拉到自己身后，叶茗跺脚哼了一声，挽起双臂看冷暮如何收场。


    冷暮先向苏济等人一一行礼，然后走到张义行面前。


    「我自小就有这个怪病，所以刚才之举实属条件反射，我为不尊的行为向你道歉。」冷暮向张义行深深地鞠上一躬。


    这礼张义行可受不了，他立即扶起冷暮，用柔和的目光盯着冷暮，好似在说我并不介意。


    张义行绕到冷暮的左侧，他上身侧倾指向门外，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请，我带您去看看忘归海的风景。」


    闻言看行，冷暮心底一阵感动，他没想到张义行会为他解围，心中甚是觉得张义行是可以深交之人。


    「茗姐——」冷暮拉着长音来到叶茗面前，加速地眨着眼睛。


    叶茗就知道最后还是由她收场，谁让自己最疼爱的人是冷暮呢！只好无可奈何又宠溺地说道:「我给你收拾呗！」


    「谢茗姐啦！」冷暮俏皮地眨一只眼跟在张义行身后，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过客堂。


    等冷暮与张义行走远看不到，叶茗这才转过身面向着众人，她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道：「我回来的比较仓促，就忘记先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了，不过各位不用放在心上，他很快就会好的。」


    王泽一反常态地说道：「这倒没什么问题，宋向初那小子早就跟我们讲过了，只是没想到佑灵司大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早有人告诉他们，所以他们在看到冷暮的反应后先是一惊，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张言盛嘆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十一年前的事或许对佑灵司大人打击太大，造成了心里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


    「心病需要心药医……」叶茗转身看向门外，她在心里说出下句：药已经到嘴边了。


    想到冷暮刚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王泽则是不悦地说道：「刚才佑灵司大人那歇后语般的词彙，让人听得真是气打不出来。」


    「小茗，这就是你非要独自一人教出来的佑灵司吗？还真是仗着尊贵的身份为所欲为，根本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王泽加快速度扇着扇子，显然被冷暮气得不轻。


    叶茗回头见王泽气打不出来的模样，又想起他刚才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她「咯咯咯」笑了起来：「王宗主，你的嘴还是积点口德吧！你怎么对别人，迟早也一定会有一个人用同样的方法对你。你看，报应不就来了。」


    「而且你也说你自己是长辈，难道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贬低小辈吗？这可不是青心宗的宗旨哦。」叶茗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在青心宗任谁都会给她几分面子，能不硬碰就不硬碰，没亏吃。


    王泽丝毫不想与叶茗辩解什么，他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一口，强压心中的怒火。


    想要开口的话，终究顺着茶水咽了下去。


    第4章 还密


    「看来能压住王宗主的人还是小茗，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这是张言盛难以置信也是意料之中的发现，他实在没想到冷暮驳斥王泽的话手到擒来，看来跟谁在一起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对方。


    王泽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他又气又忍道:「他可是南极长生大帝选定的佑灵司，我才没那么傻往刀口上撞。否则，我就像宗上司手中的寒伶杀死百鬼众魅那般，性命难保啊！」


    听王泽抱怨又搞笑之词，众人皆笑了起来。


    「喂，各位，有那么好笑吗？」王泽不理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至于笑成这样子吗？


    叶茗哭笑不得地说道：「没，没那么好笑，是太好笑了。」


    都以为王泽会怼回去，没想到王泽只是看着叶茗，那眼神，分明是看喜欢之人的神色。


    在青心宗里，谁不知道王泽永远说不过叶茗，但谁也都知道，因为王泽喜欢叶茗，所以一直孤家寡人一个。


    据说王泽之前有妻子与一个女儿，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失踪了，十多年也没找到。

 第9页

    其实青心宗很多人都认为，一定是王泽的性格，气得人家娘俩不想跟他过了，直接走了让他永远找不到。


    不过不管怎样，叶茗与王泽是决不可能喜结连理。


    因为一个有情，一个却无意。


    「王宗主，我家冷儿只能我来欺负，你，不许你再欺负他。」叶茗终于笑够了，她揉一下脸颊，差点把脸都笑僵了。


    王泽邪魅一笑，附和道：「我哪敢欺负佑灵司大人，分明是他欺负我这个糟老头子。」


    张言盛喜爱道:「其实佑灵司大人的性格我还是蛮喜欢的，在青心宗里早就传遍，说佑灵司大人性格虽然放荡不羁，但又温柔善良，具有风范之气。」


    「你们看我家，像扶不起的阿斗，别人都说张家在他这一代算是末路了，哎……」张言盛边说边摇头嘆气。


    叶茗来到张义行座过的椅子上坐下，她伸出食指左右摇摆着：「张宗主，有时候应该给孩子鼓励，这是扶夕经常对我说的。」


    「可以借照王宗主的话，八哥儿的嘴巴，让它们说去吧！」叶茗手一扬又笑了起来，不过比较拘谨一点。


    「喂喂喂，小茗，你这是在说我是八哥儿吗？」王泽听出叶茗话里有话，但他也只是站了起来，并未做过分之举。


    叶茗挽起双臂，翘起二郎腿仰视着王泽的眼睛，她轻哼道：「我怎敢说王宗主您呢！我跟我妹妹两人都未必说得过你一人，您的嘴早在青心宗里名扬四海了。」


    「看来……」王泽面无表情将扇子合上，他当算坐下来喝口茶再说，不过他拿起茶杯没有喝又放了回去，因为茶水早已经被他喝光了。


    叶茗的方向发出微微笑声:「看来连茶水都害羞藏了起来，王宗主你这是得多讨人喜欢啊！」


    王泽:「看来佑灵司大人口吐莲花，是受你们姐妹俩的影响啊！」


    叶茗:「哪能比得了王宗主您。」


    王泽:「惭愧，实在不敢当！」


    叶茗:「可别，哪还有您不敢做的事啊！」


    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分上下，苏济摇着头很是无奈，突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


    「小茗，听说佑灵司大人救了一位扶夕先生，之后便一直追随并照顾着你们，怎么不带来与我们见见？」苏济见缝插针地挤进两人的对话。


    叶茗毫不犹豫地回道：「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您不用理会他。」


    王泽想都没想，嘆气直言道：「哎!!!那位叫扶夕的人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真为他感到痛心，别到最后跟冷霜明那般尸骨无存就好。」


    明知是不能提的事，王泽却还是秃噜了嘴说了出去。


    叶茗眼瞳倏然间红了起来，充满了愤怒的敌意。在她一旁的张言盛立刻上前，在她身上对着几个穴位点了几下。


    随后，张言盛打开一个瓷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放进叶茗的嘴里。


    片刻后，叶茗的眼瞳慢慢恢復正常，她用手捂着胸口，顺了一口气道:「多谢张宗主。」


    「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看来消除你身上的怨气是我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张言盛语气很是坚定，毕竟他是炼丹世家，如他所言，这是他的责任。


    叶茗微笑道:「张宗主不用费心了，冷儿说过这怨气并不会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只要控制好脾气就不会有事。」


    迟疑半晌，张言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叶茗身上的怨气，他不敢托大，极有可能治疗不得。


    「既然佑灵司大人这样说，那小茗你可要好好学会控制情绪，以免误伤了他人。」时间不多，就算推脱张言盛也会替叶茗另想办法，他在心里下了决心。


    张言盛如此对叶茗，完全是因为叶茗曾帮助他的妻子。若不是叶茗，他的犬子张义行早就死在娘胎里了。


    叶茗看向王泽，轻笑道：「这就看王宗主还敢不敢再挑衅了。」


    貌似王泽被叶茗刚才的行为吓到，连叶茗的嘲弄都不反驳，他尽量保持着平静摆弄着扇子。


    空气中瀰漫着愧疚的气味，王泽心里有悔，为何自己刚才像是没带脑子一样。


    知道不该提起那件事，知道叶茗身体里有怨气，知道不该与叶茗斗嘴，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做了，还是说了。


    叶茗发现王泽眼神空洞，知道王泽对刚才的事心里不是滋味，她安慰般的题外话：「王宗主，听说妹妹让你送来竹子，你可送来了？」


    闻言不禁一愣，在王泽看来，叶茗是故意转移话题安慰自己，他心领神会微笑道：「当然，叶宗主交代的事哪能懈怠。」


    看王泽没事，叶茗明显松了口气。


    张言盛突然严肃道：「苏翁，十一年了，佑灵司大人和小茗也都回来了，青心宗要如何安置佑灵司大人？」


    叶茗与王泽两人听到这话，全都看向苏济。然而苏济转着手中的圆融杯，一脸愁容地望着门外。


    这件事迫在眉睫，可对于冷暮，他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时冷暮跟在张义行身后，东转转西转转，没多长时间就在忘归海转悠了一圈，最后二人来到凉亭里坐下歇息。


    凉亭四面透风，亭子外面花草树叶繁茂。尤其地上的栀子花被风拂过后，空气里更是瀰漫着淡淡地沁人心脾的花香。


    阳光打在冷暮身上，使冷暮整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和栀子花映在一起，画面唯美得无与伦比，好像一幅绝世名画一般，让张义行一不小心看的入了神。

 第10页

    「你多大了？」冷暮先开了口，嘴角上扬看着张义行。


    张义行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上衣角边，他有些羞涩地轻声道：「十九岁。」


    闻言，冷暮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又迅速地微笑起来：「看你一脸可爱又是娃娃相，实在是没想到你居然比我大一岁欸。」


    「那……那我唤你行哥哥可不可以呀？」冷暮深熟思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几个称唿，觉得「行哥哥」深得满意。


    貌似第一次有人这般唤他，张义行的脸红的像熟透的山楂果，轻轻点了点头。


    「行哥哥，你以后就唤我小暮！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而且后果会很严重哦。」冷暮最后一句略带威胁的语气，然后他从石桌上的水果盘里，拿下一小串葡萄递给张义行。


    「谢……谢……谢谢……小……小暮……」张义行结结巴巴的勉强说出。


    从冷暮手中接下一小串水晶似的葡萄后，张义行像对待珍宝一般，从那串葡萄中拿下一颗攥在手里并没有马上吃掉。


    哇——好可爱啊！冷暮最喜欢可爱的东西，于是对张义行更加喜欢了。


    「逗你啦！你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弟弟，我没有哥哥，自然也想有个哥哥能保护我。」不知怎的，冷暮觉得与张义行很合得来，不单单只是因为张义行可爱。


    看着冷暮那俊美又透着绝俗的脸庞，张义行低下头看着他拿下来的小葡萄，羞涩道：「小暮，谢谢你，你是第一个主动让我保护的人。」


    不难看出，像张义行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很难有人会让他主动保护自己，除非对方脑子有问题。


    这并不代表冷暮脑子进水，而是他看出张义行内心深处的潜力。


    「以后就拜託行哥哥照顾啦！」冷暮将剥好的葡萄递在张义行眼前，他沖张义行明媚的一笑，那独一无二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直射进人的心底，柔软又温暖。


    张义行将身子往前倾过去，把冷暮手中的葡萄吃进嘴里，他不自觉地跟冷暮一起笑了起来，眼里饱含着的笑意久久不散。


    冷暮又剥好一颗葡萄准备吃，却看到了秋镜阁的屋顶露出一角，他忧郁地说道：「苏月辰就像耐寒而艷丽的花，如果能凋谢就好了。」


    张义行不解道：「凋谢？」


    「对啊！我希望他能温和一些，就像你我这样笑面谈话。」冷暮右眼一眨，将剥好的葡萄哇哦一口吃进嘴里。


    张义行貌似是不经夸的人，他的脸红得简直像红苹果一样，片刻他才开口道：「可是我从未看过宗上司像你这般微笑过，即使是一点点笑容都未曾有过。」


    「他笑过……拍歌曲专辑封面的时候。」说完，冷暮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趴在石桌上玩弄着水果盘里的水果。


    张义行嘴角上扬，柔声道：「没想到小暮居然是宗上司的粉丝，宗上司如果知道想必会很开心的笑吧！」


    「哎！！」冷暮重重的嘆息着。


    见状，张义行惊慌失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看冷暮苦恼的表情，感觉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咦？灵启阁？」冷暮起身望向张义行的身后，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唿！！张义行松了口气，沿着冷暮的目光转身望了灵启阁一眼。


    三层之高的雄伟阁楼如同殿堂一般，第二层屋檐下悬挂着木匾额，上面提着三个大字「灵启阁」。


    张义行回身看向冷暮，解释道：「这是忘归海的灵启阁，听说里面有很多的稀世珍宝与极品灵器，不过里面机关重重，五千年来都未有人成功进去过，具体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有苏家人知道。」


    灵启阁？？机关？？


    张义行:「小暮……」


    冷暮:「？行哥哥，怎么了？」


    「你身为佑灵司，可有难平的事？」张义行旁敲侧击，他想听冷暮对青心宗横加阻拦有何看法。


    现在的青心宗每个人都在关注冷暮回归青心宗这件事，事实对青心宗来说，他是不祥之人。


    在十一年前，叶茗力排众议给他十一年自由，如今回来，他犹然秉着无所谓的心态。


    难平的事？要说也有，但是怎么说好呢？冷暮陷入了沉思。


    见冷暮不说话，张义行慌乱了。


    「对……对不起小暮，原谅不擅言词的我说错了话。」张义行不知轻重说了敏感的话，可冷暮根本没法在心上。


    冷暮微微笑着说：「人这一生犹如一场游戏，事事何必当真。」


    「你是这样想的？」张义行觉得不可置信，以为冷暮表面坚强，实则内心脆弱。


    现在一听，完全不是。


    冷暮嘿嘿笑道:「人嘛，就这一生，谁能知道死后又是怎样的世界，所以，为自己而活，消失殆尽。」


    张义行看着冷暮的笑容，却非常想抱抱眼前人，他忍住点头道:「小暮，我相信你，你一定会顺利回归青心宗。」


    「那是当然。我可是玉清天尊亲选的佑灵司，就连老天也得帮我，顺风顺水。」冷暮的笑容更深了，他一直都相信好人有好报。


    苏月辰突然站在两人身旁，发出冷冷地语调:「佑灵司大人——」


    张义行瞬速起身退后一步，拱手道:「拜见宗上司。」


    不知为何，冷暮也迅速起身，立即将张义行护在自己身后。

 第11页

    冷暮两眼躲躲闪闪，他尴尬地微笑道：「原来是阿辰哥啊！那个……我只是熘达熘达有些累了才坐会儿，我可没有破坏你家的家规。」


    苏月辰冷言道：「您身为佑灵司，身份比我尊贵，还请您收回刚才对我的称唿。」


    「说请，简直在拿宗上司的口气命令我。」冷暮撇着嘴在心里念叨着，他才忽然发现，苏月辰看着自己的眼神很陌生，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苏月辰。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佑灵司大人，难道是我说的不清楚还是您耳朵不好使？」苏月辰没有特意的伪装，让冷暮看到他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与漠然。


    冷暮妥协道：「好好好，我唤你苏宗主，这样可以了吧？」


    苏月辰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他看到两人的行为举止，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顺着苏月辰的视线，冷暮回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与站在身后的张义行，他速即放下手呵呵干笑着，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


    冷暮有些结巴地说道：「没……没有，我只是护扶夕护习惯了。因为行哥哥往后退时与扶夕被茗姐训骂时一样，所以我便不自觉地条件反射站在了他的面前。」


    苏月辰沉默不语，表情冷淡。


    「臭扶夕，害我在阿辰哥面前难堪。」冷暮在心里不悦地抱怨着，接着觉得场面尴尬极了。


    张义行拉一下冷暮的上衣角边，他压低声音道：「小暮，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可能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打扰到了宗上司。」


    「还是义行有自知之明。」苏月辰面无表情地从冷暮身边擦肩而过，往灵启阁方向走去。


    苏月辰走出几步后却突然停下，转身看了一眼冷暮的背影，却不小心与正看他的张义行四目相对。


    不过苏月辰并未在意，而是扭头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张义行被苏月辰冰冷的气息吓到，心中剧震，当他缓过来却看到冷暮愣神的模样。


    「小暮，小暮……」张义行有些疑惑，于是轻轻摇着冷暮的胳膊。


    「啊~怎、怎么了？」冷暮刚才貌似像受到电击一般，被张义行叫回了魂。


    张义行担心道：「小暮，你没事吧？」


    「呵呵，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冷暮发出冷冷的笑声，仿佛赤脚走进冰水里似的。


    委屈，委屈极了！！！冷暮连微笑都僵硬了起来。


    自知之明，这四个字对冷暮打击可不小。


    当初的路冷暮是逼不得已选择的，就算得到如此待遇也是应该的。只是许久未见，却是这样的场面，他心里有些难过也属实正常吧！


    「原来消失就真的不存在了，一点都不存在了。」明明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冷暮眼中的星光不亮了。


    这话使张义行觉得冷暮与苏月辰不单单是粉丝喜欢偶像的关系，而冷暮也没发觉到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反正总有一天，谜底会揭晓。所以，张义行没有去问，他选择等待时机揭晓的那一刻。


    「行哥哥，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我们继续聊天。」冷暮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水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突然他身体僵直不动。


    很快冷暮抬起右手捶着胸前不断地咳嗽着，把葡萄吐到手上，原来他被那小小的葡萄给噎住了。


    「小暮，感觉怎样？」张义行轻轻为冷暮拍打着后背，希望可以让冷暮得到缓解。


    冷暮缓过劲后，摆手道:「无碍了。」


    「可恶，居然连小小的葡萄也敢欺负我。」冷暮将方才噎着他的葡萄悬于空中，只见葡萄表面逐渐结成冰霜，然后他手握成拳状，瞬时葡萄化成冰渣洒落在地。


    第5章 望眼


    「小暮，其实宗上司刚才停下脚步看了你一眼，或许他也觉得刚才的话说重了一些。」张义行说完便觉得心里乱的很，就像心里有一只猫爪在不停地抓挠一样，他紧紧攥着拳头。


    此时，冷暮惊讶的程度，就好像亲眼看见了瀑布的水往上流一样，原来他的阿辰哥是刀子嘴、豆腐心。


    冷暮又想了想，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呢！现在的自己是冷暮、是佑灵司，可不是十一年前阿辰哥所认识的杳儿了。


    如果……


    如果青心宗欢迎他回来，冷暮觉得那个时候才是可以表明真实身份的时候。


    如果……


    如果结果很不尽人意，冷暮想，这个秘密就随他一起湮灭在这个世界上吧！！


    「小暮，这是我最爱吃的椰子糖，每当心情不好时就会吃上一颗，希望对你也有帮助。」张义行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两块糖果，递在冷暮面前。


    冷暮觉得很难为情，他把张义行拉到身旁坐下，然后拿起张义行手中的椰子糖，并打开包装纸将糖吃进嘴里。


    「行哥哥，你这简直是灵丹妙糖啊！」冷暮又打开另一块椰子糖，不过这次是放进张义行嘴里。


    冷暮眯眼笑道：「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我可不许，因为我会保护你，嘿嘿！！」冷暮散发出魔力的微笑，倾世倾城的笑颜。


    张义行含着冷暮放进嘴里的椰子糖，直言道:「小暮，就算不开心你也不要展现出来，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因为你是我见到最好看的灵丹妙笑。」

 第12页

    「好的行哥哥，我会一直微笑下去的，保证每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的脸上都挂着笑容。」阳光映射在冷暮的脸上，他原本微蹙的眉头逐渐松开，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好在有这么一个人来守护自己，还有什么闯不过去的呢！」


    二人由高声笑谈逐渐变成轻轻耳语，足见相谈甚欢，十分投缘。


    「月辰——」叶茗从苏月辰身后出现。


    原来苏月辰躲在一旁一直看着冷暮与张义行，但是听到叶茗的声音，他很淡定地转身准备离开，就像没看到叶茗一般。


    叶茗无奈地摇头道：「月辰，你没必要刻意疏远冷儿，他可是……」


    苏月辰停下脚步背对着，打断叶茗接下来的话:「就因为他是佑灵司大人，我已经给足了面子。」


    「忘归海是清净之地，茗姨，不用我再说您也该明白，在尘集之后早些离开为好。」说完，苏月辰便离开了。


    「月辰，我是想告诉你，他可是你的杳儿啊！」


    叶茗站在原地细想想，随后沖苏月辰的背影喊道：「月辰，你是躲不开冷儿的，无论你怎样去对他。」


    「你是逃不掉的。」这句话叶茗用强硬的语调说出。


    本来叶茗想说出真相，却被苏月辰的话挡了过去，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错过吧！


    「冷儿没说一定有冷儿的理由。」叶茗也明白冷暮不说的想法，那就是结果未定无法言表。


    叶茗看着与张义行在一起如此开心的冷暮，在心里暗下一个决定，她喜滋滋的转身也离开了。


    黄昏将至，一辆车早早停在一旁准备着离开。


    张言盛对冷暮行礼道：「多谢佑灵司大人照顾我家犬子，看他开心的模样便知不枉此行。」


    冷暮微笑道：「张宗主不必客气。还有一件事我要向张宗主您说明一下，行哥哥定会是您最引以为傲的优秀继承人，您多给予他一些鼓励，假以时日行哥哥定有一番作为。」


    张言盛扫一眼身旁的张义行，然后拱手道：「借佑灵司大人良言。」


    「等一下。」张义行转身走到车旁将车门打开，俯下身拿出一袋椰子糖，他欢悦地跑回冷暮面前，拉起冷暮的右手将椰子糖放在冷暮的手中。


    张义行不舍地说道：「小暮，这包椰子糖留给你，有时间你一定要来九溪坞玩，我们那里靠溪水四面环山，比忘归海还要美。」


    张言盛怒斥道：「义行，佑灵司大人的名讳不可直唿。」


    张义行低着头，不敢言语。


    冷暮抬起左手，轻轻拍几下张义行的右肩，在安慰张义行不要害怕，然后他沖张言盛微笑道：「张宗主您不要生气，是我以佑灵司的身份让行哥哥这样唤我的。」


    听到这话，张言盛不再多言。


    冷暮举起右手中的椰子糖，开心地说道：「椰子糖我就欣然收下啦！如果有时间我定会去找你，到时候行哥哥可要好好介绍你们的那里的哦，我可是名副其实的吃货一枚呢。」


    「好，我定会拿出九溪坞最高的礼节欢迎你。小暮，你一定要来，一定呦！」张义行的语气带着坚毅，生怕冷暮不去九溪坞。


    「我一定会去的。」冷暮坚定果断的答应，微笑看着张义行那可爱的脸庞。


    「义行，向佑灵司大人与你茗姨告辞，我们该回去了。」张言盛口吻一如既往对张义行的冷淡。


    张义行对叶茗和冷暮行礼，起身后挥着手，他用不舍的眼神望着冷暮。


    「再见茗姨，再见小暮。」张义行说这话时，几乎一直盯着冷暮，完全没看向叶茗，他生怕这一眼之后，再也见不到冷暮似的。


    尽管坐在车里，张义行也不舍地趴在车窗看着冷暮，即使车已经发动了，他的眼睛也未离开冷暮半分，直到再也看不到冷暮的身影。


    张言盛看到张义行手中的葡萄，语气严厉道：「义行，哪来的葡萄？」


    张义行身体哆嗦了一下，被张言盛的严厉声音吓了一跳，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小……是佑灵司大人给我的。」


    张言盛转了转眼睛，笑眯眯道：「义行，如果你想与佑灵司大人更加亲近，就必须让青心宗世家的人看得起你，只有你自己足够强大，才不会被别人践踏。而且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是，父亲。」张义行紧紧攥着葡萄用力地点点头，像是暗自下了决心一般。


    张言盛将张义行手中的葡萄抢来，张义行惊恐的看着张言盛，仿佛那颗葡萄是他的生命一样。


    只见张言盛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上面被红色符文的黄符包裹着，他将黄符解开打开盒子，然后把葡萄放在里面并盖上盖子。


    「给，三日之后它将成为极品丹药，送给佑灵司大人作为生日礼物吧！」张言盛将盒子放在张义行的手中，而解下来的黄符，瞬时在张言盛的手中化成灰烬消失。


    张义行微笑道：「谢谢父亲，我会努力的。」


    「父亲，佑灵司大人还未有正式的翊者，我是否可以……」张义行越说声音越小，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张言盛看着张义行逐渐低垂的脑袋，他扭过头望向窗外，冷言道:「你的主要任务是继承张家，翊者之事与你无关。」


    「是，父亲。」张义行失望地看着手中的盒子不再言语。

 第13页

    【忘归海牌坊下】


    看车远去，叶茗松了口气，她微笑道：「冷儿，看来义行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呀！连告别时都盯着你，那小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你带回九溪坞。」


    冷暮深深嘆道：「我从张宗主眼神里看得出来，虽然张宗主很宠溺行哥哥，但张宗主对行哥哥有些不满。」


    叶茗假装惊讶道：「你看出来了？」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逃不了我这双看透世间百态的眼睛啊！」冷暮得意地指指自己的眼睛，沾沾自喜。


    叶茗挽起双臂得意道：「那还不是多亏了我。」


    「是是是，都是茗姐的功劳。」冷暮的脸上像孩子似的，露出天真的笑容。


    突然，叶茗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寒意，她看向身后，发现苏月辰站在不远处。她仔细一看，更是发现苏月辰双眼凝望着冷暮。


    叶茗疑惑地歪一下头，眼珠一转，她挽起冷暮的左臂，笑盈盈地问道：「冷儿，你觉得忘归海怎么样呀？」


    望着眼前的风景，冷暮微笑道：「我很喜欢这里，栀子花真的很美，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美景。」


    此时，苏月辰双目亮了起来。


    「那……那月辰呢？你跟他见面了吧？」叶茗知道冷暮见到了苏月辰，但她想听冷暮会说些什么。


    一句话，冷暮笑容消失。


    冷暮气馁道：「见了，不过场面不太友好，他貌似很不喜欢我。」


    「茗姐，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阿辰哥是青心宗的宗上司？你应该早就知道吧？」冷暮扭头看向叶茗，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叶茗嘴角上扬，她反问道：「如果你在两年前知道，那你还会跟我和扶夕，继续在外游玩享受那美好的两年时光吗？」


    沉默片刻，冷暮并没有做出正面回答，他转移话题道：「对了茗姐，扶夕醒来了吗？」


    「因为王泽从家里拿来很多竹子，他啊，去做你最爱吃的竹筒粽子去了。」叶茗挽起双臂抱怨着。


    本来是一起来送张言盛父子，可扶夕非要马上去给冷暮做竹筒粽子，叶茗很不开心。她不开心倒不是因为给冷暮做竹筒粽子，是因为扶夕不听她的话。


    其实叶茗是想等送完张言盛父子一起去，如今分开两路，扶夕抢了她想做的事。


    「茗姐，王宗主没被我气坏吧？」冷暮心头涌起愧疚的情绪，他满面愧色。


    「他啊！气的脸都紫了，估计现在在家吸氧器呢吧！哈哈哈……」叶茗笑得前仰后合，像春风吹拂下摇摆着的杨柳。


    冷暮逗趣道：「看来茗姐与王宗主是很要好的关系啊！说到王宗主居然笑的这么开心。」


    「何时你也会戏弄我了，小心我把你的小脸蛋掐肿，让你的阿辰哥认不出你来。」叶茗想捏冷暮的脸，没想到冷暮弯下腰躲开，她气的直跺脚。


    冷暮一脸得意和小傲娇的表情：「我哪敢！到时扶夕知道指定向着你，我可不想被你们两个同时欺凌。」


    「谅你也不敢。先去看看扶夕吧！我还真怕他把忘归海给点了，到时叶家可赔不起一个忘归海给苏家！」叶茗转身走上石阶梯，她抬头看去，苏月辰已不在原地。


    叶茗嘴角若隐若现往上扬，邪魅一笑，似把苏月辰拿捏在手中一样。


    「冷儿……」叶茗回头看向冷暮，却发现冷暮不在自己的身后，她眼睛一扫发现冷暮在看石阶梯一旁的石碑。


    叶茗走到冷暮身后，解释道：「这是苏家祖先立在这里的石碑。」


    「茗姐，这应该是用血写的吧？」冷暮起身看着叶茗并指着石碑。


    冷暮看着石碑上与那已经不成型的字，心里觉得有点惋惜，他嘆道:「看来苏家人很爱惜这块石碑，把字都快要擦掉了。」


    第6章 竹粽


    「是离心两字，在这背后还有一段悽惨的故事。」叶茗转身往石阶梯上走去，眼眶一下红了。


    一听，冷暮跑到叶茗身边，用左手挽起叶茗的右臂，他撒娇般地继续问道：「茗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啊？你给我讲讲呗！」


    叶茗边走边慢慢的说：「当时啊……苏家祖先与比自己小的修真者成亲，本应是忘归海的欢乐喜事。但那时百鬼众魅与异冥宗猖獗，小修真者又是心怀天下的人，在洞房花烛之夜的第二天便离开了忘归海，留下一封信说很快就会回来。之后苏家祖先生下小修真者的骨肉后，便相思成疾寿命将尽，然后苏家祖先坐在石碑旁的阶梯望着山下，她咬破手指在石碑写上「离心」两字，写完便在石碑旁逝去了。」


    冷暮问道：「那小修真者呢？最后回来了吗？」


    叶茗的眼睛忽然没了精彩，她轻声细语道：「在苏家祖先逝去后没过几日，小修真者的佩剑放在苏家祖先的尸体旁，苏家祖先终是等到了小修真者回来。」


    「离心，别离之情。」冷暮觉得这个故事太凄凉了，他的心十分深沉。


    叶茗深深嘆气道：「没有百鬼众魅与异冥宗，这样悲惨的事情才能避免发生。」


    「非也非也，事情都有两面性。」冷暮一口否定，他并不这样认为。


    叶茗动作僵硬，却语声温柔道:「冷儿，如果你有情绪，可以随时找我倾诉。」


    冷暮扑哧笑道:「我哪有苦恼啊，茗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想得很开，你也想开点哈！」

 第14页

    叶茗甩开冷暮搭在右胳膊上的手，她捂着脑袋跟疯了似的，愤恨道:「我就是想不开，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如此对待心地纯洁的你。」


    冷暮反驳道:「没有不公。」


    「茗姐，若我不是佑灵司，在十一年前你我早就死了。」冷暮直言所想，他这才发现叶茗很担心自己，且有点担心过头。


    叶茗不知名地笑了笑，随即肃容道：「冷儿，无论什么结果，我跟扶夕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好啦好啦，别说丧气话了，快上去吧！」冷暮转到叶茗身后，推着叶茗往前走，他回头俯视一眼下面远处的石碑，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清冷，却也温柔如光。


    忘归海的厨房与餐厅一体的「西窗厅」，那是一间白色大理石的巨大宴会厅，白色的帷幕挂在窗边飘飘然然。


    此建筑的格局里面分为两个部分，宽阔的大厅则是吃饭的地方。而西边一侧，则是做饭的厨房，将近有一百平米的面积。


    冷暮走在叶茗前面先进入厨房，看到扶夕站在灶台前忙活着，他一下子跑了过去，张开双手抱住背对着的扶夕。


    「还是扶夕疼我，做我最爱吃的竹筒粽子。」冷暮向扶夕撒着娇，满眼溢出幸福感。


    因冷暮抱得实在太紧，扶夕艰难地转过身面向冷暮。


    扶夕双手脏脏的，只好抬起左手，他用手腕外侧轻轻刮一下冷暮的鼻子，笑道：「你得多谢茗姐，才会有这么多的竹子供你这个小吃货。」


    听完扶夕的一番话语，冷暮立刻撒开扶夕的腰，转身跑到叶茗身边并搂住叶茗的肩，他轻轻笑了笑：「茗姐，谢谢你啦。」


    叶茗用左手抚摸着冷暮的脑袋，眼神满是宠溺：「你这个傻孩子，别听扶夕瞎说。其实是你母亲知道我要带你来忘归海，所以前几日便让王宗主送一些竹子到这里来。」


    冷暮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露出了迷惘失神的神情，他搭在叶茗肩上的左手，顺着叶茗的后背滑落在他的腿部左侧。


    扶夕咳嗽一声看向叶茗，他眼神扫着已经失神的冷暮。


    叶茗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做了坏事的贼一样，心里紧张到手心都出了虚汗，不料她又脱口而出：「等今晚尘集开完，咱们再回去看你母亲与则知。」


    冷暮强颜欢笑道：「没事，有则知陪着母亲，有我没我都一样。」


    「尘集？」冷暮那迷惘失神的眼睛，突然睁大惊讶地看向叶茗。


    完蛋！！！


    叶茗用右手挡着冷暮的目光，同时将脸往左移，她用右手的食指在脸上随意地划动了几下，掩饰着她内心的尴尬。


    冷暮质问道:「茗姐，到底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叶茗不得不说道：「今晚青心宗世家的所有宗主都会前往王泽的家聚集，对迎接你回归青心宗进行探讨与定夺。」


    「所以我们才没先回青烟城，对吧？」冷暮笑了笑，一脸看透的表情盯着叶茗。


    「是——」叶茗将声音拉长，转身背对着冷暮轻轻打着她自己的嘴，没想到自己先全盘而出，此时此刻她满脸后悔的表情。


    冷暮神色一凛，毫不犹豫道：「茗姐，如果护不下我就算了，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里准备。」


    「茗姐，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十一年美好的自由。」冷暮展颜微笑，这笑容中包含了他很多很多的感情。


    冷暮笑容背后的无可奈何，使叶茗无比心疼，她轻柔着冷暮的脑袋，微笑道：「傻孩子，我可是你的茗姐，我不保护你谁还能保护你。」


    紧接着噹的一声，冷暮被叶茗的拳头重重捶在胳膊上。


    叶茗挽起双臂，嘴里哼了一声：「不许给我乱想，我说过你是南极长生大帝送给青心宗的守护神，你有神明的保护是绝对不会有事。」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向着我们所期待顺利的发展。」冷暮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冷暮突然换了语气，语气里透着某种目的:「茗姐，你可要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哦！」


    由此可见，上述皆是冷暮让叶茗想开的的计策。


    叶茗心领神会道：「好啦，记住了。」


    突然，冷暮想起一件事，他神情忸怩地说道：「茗姐，那个说话带着枪火的王宗主，我是不是去道个歉为好？给我们送来竹子，我还那样对他，感觉下次见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叶茗「咯咯咯」又这样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弯弯的月牙儿，她笑道：「不用不用。」


    「不过，冷儿呀！其实他不是什么坏人，他这个人啊，就是见了兔子开枪，见到老虎就烧香，你多多忍让他，怎么他也是你的长辈。」即便叶茗很喜欢王泽被怼无言以对的样子，可是冷暮的处境还不允许这般肆无忌惮，还差最后一步之遥。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更是人之根本，叶茗最后一句话说的没错。


    冷暮点了点头，笑着举起手发誓，边说边比划着名向叶茗保证：「我以佑灵司之名发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的，以后绝对给足王宗主面子。」


    突然叶茗也想到一件重要之事，她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随即缓和一下情绪，她保持平静地说道：「对了冷儿，如果你遇见一个年龄与你相仿，后肩有着与王泽家的宗纹绿竹一样的纹身女孩时，一定要留意，或许是王泽的女儿。」

 第15页

    「王宗主的女儿？难道失踪了？」冷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茗有所隐瞒地嘆气道：「还不是他那得罪人的嘴，他的妻子忍受不了于是带着他的女儿离开了，至今了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听来，冷暮心想，这不是顺水人情的机会吗！


    冷暮点头答应道：「我倒是可以留意，不过我是男生不是很方便，我可以先託付给与我缔结契约的百鬼众魅，如果它们有线索我会马上告诉你。」


    「那我就先替他谢谢我家佑灵司大人啦～」叶茗扬起脚尖，亲吻一下冷暮的脸颊，心里高兴，犹如春风，暖意融融。


    冷暮不自在地咳了咳，轻轻点点头，转过脸去，他的耳角微微泛红。


    心知唯一在乎王泽的事可能也就是叶茗一人了，不过看到叶茗为王泽的事如此操心，扶夕心里不免有些吃醋，但他也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欢喜冤家最为合适。


    因为一直看着二人，扶夕差点把热锅里的竹筒粽子给忘了，急忙转身去灶台看看情况。


    幸好没事，竹筒粽子还正好熟了。


    「冷儿，竹筒粽子好了，可以吃了。」扶夕小心翼翼把盛竹筒粽子的盘子从热锅里拿出来，然后转身放在身后的桌上，接着又摸着双耳的耳垂来缓解手指上的热度。


    「来了，来了。」冷暮像一只小狗似的迅速跑到扶夕旁，他脸上方才害羞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


    叶茗摇头将双臂抱在胸前，小声抱怨道：「其他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简直是有了竹筒粽子谁都能忘。」


    冷暮手挥一挥让竹香飘向自己，闻着香喷喷的竹筒粽子，他挥着手劝让叶茗过来：「茗姐快过来，尝尝扶夕做的竹筒粽子。」


    叶茗不屑道：「他做的竹筒粽子有什么可稀奇的，每道菜都是一样的味道，真不知你当初为何强烈的非要留下他？」


    「当然是因为扶夕喜欢你啊！」冷暮脱口而出，他的目光完全放在盆子里的竹筒粽子上，一点都没有拿自己随口说的这句话当回事儿。


    扶夕略显慌乱，分明早已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叶茗转眸望去，与扶夕的视线相撞。二人同步转身背对着对方，两人的脸红的跟个红苹果一样。


    紧接着，叶茗扬唇一笑，透着耐人寻味之色。


    二人心照不宣的样子，冷暮真心为他们着急，可是他也没法插手，只得拿起盘子里的一个竹筒粽子，却被突然袭来的烫意激得他迅速将竹筒粽子扔回到桌子上。


    「啊呀啊呀……好烫……」冷暮抬起刚才拿竹筒粽子的手，然后将手指放在他自己耳垂下。


    叶茗嘲笑道：「你看，让你瞎说，这不，报应来了。」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喜欢对方就在一起嘛！有好多人都是失去了才后悔，还有一些人想保护着对方承受着相思之苦。」冷暮边说边小心翼翼剥开竹子，将粽子放在餐盘里，然后又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最后他拿起一小块沾进糖碗后美滋滋地吃进嘴里。


    听到冷暮说的话，叶茗却有些忧伤，她看向正开心吃竹筒粽子的冷暮，心里涌出一股心酸，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因竹筒粽子刚出锅太烫了，冷暮一边用手扇着嘴边，一边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竹筒粽子，他眼睛一怔边吃边说：「茗姐，不一样哎！扶夕这次做的比之前做的香甜多嘞。」


    「真的假的？」叶茗充满疑惑，她也被那香甜的美味吸引着，完全不想跟冷暮抬槓，她站在原地欲前欲止盯着桌子上的粽子。


    扶夕看冷暮贪吃的模样，满眼是温柔又宠溺的眼神:「慢点吃，小心烫坏了胃。」


    冷暮吃的开心无比，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嗯——嗯——太好吃了，扶夕，你这次做的竹筒粽子可比我做的都好吃。你可以出师啦！」


    「是冷儿你教得好。」得到冷暮的赞美与肯定，扶夕将一个一个竹筒粽子剥好，并将粽子切出一段又一小段放进盘子里摆好，又在上面撒上一层薄薄的砂糖。


    一道香甜可口的美食就亮相啦！！


    「好吃，好吃，还是竹筒粽子好吃。」冷暮坐到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开心的吃着带淡淡竹香的粽子。


    就那么一抬眼，冷暮正巧看到苏月辰走进西窗厅，他立马紧张地坐好，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着双手，又起身慌乱的四处乱看。


    冷暮顺手拿起扶夕摆好粽子的盘子，正准备喊，他又停顿几秒才喊出来：「苏宗主，苏宗主——」


    知道苏月辰不喜欢与别人接触与讲话，但冷暮还是忍不住端着竹筒粽子跑了出来。


    因为……


    见是冷暮，苏月辰条件反射般的转身准备离开，瞬时被冷暮一个大字的身体挡住了去路。


    「苏宗主，你是因为我的不自知之明，还是因为方才我唤你阿辰哥还在生我的气？居然看见我毫不考虑的转身离开。还是……因为我的身份？你与其他人难道也是一样的吗？」冷暮垂眉低目，偷偷斜视着苏月辰。


    第7章 刺玫


    苏月辰行礼，冷言冷语道：「我怎敢对佑灵司大人您生气！！不过我并不是看到您想离开，是听到您的声音就想离开。我与茗姨说过，忘归海是清净之地，你们还是尽早离开以免我不尽地主之谊，即便您是佑灵司。」

 第16页

    冷暮将站姿调整好，他用双手把盘子递在苏月辰面前，脸上展露着阳光的笑容，完全不顾苏月辰的逐客之意：「这是扶夕做的竹筒粽子，这次做的超级好吃，苏宗主，你尝尝。」


    因为冷暮他有私心，他想把最好的第一个给苏月辰，他也想知道苏月辰看到竹筒粽子的反应。


    「佑灵司大人，您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苏月辰将冷暮的双手推开，侧身相对，冷着一张脸。


    冷暮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清净，只要你收下竹筒粽子，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扰你。」


    苏月辰望了冷暮手中的竹筒粽子一眼，眉毛紧缩，他盯着竹筒粽子眼神有着明显的悲伤，也有毫无意料之中的愧色。


    捕捉到苏月辰的神色后，冷暮心里不禁也有些愧疚，垂眸不语。但是很快笑意在他眼角荡漾，因为他的大哥哥一直没有忘记他。


    一时忘记所有，欲要开口相认。


    「月辰，你还是尝尝吧！冷儿可是跳过了我和扶夕，第一个先给了你。」叶茗挽着双臂从厨房走了出来幸亏她出现，要不一直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冷暮脱口而出了。


    冷暮发现自己有些无法控制情感，害怕的往后退了半步。


    「绝对，绝对不能靠得太近。」


    喜悦，转瞬消失。


    苏月辰冷言道：「佑灵司大人，作为子女应当先把好的先给父母，就算茗姨与扶夕先生不是您的父母，您也应该先给两位长辈，而不是给才见两次面的我。」


    听了这话，冷暮更加没了精神，手中的盘子缓缓收回到胸前，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叶茗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冷暮双手中的盘子传到苏月辰的手中，她贴近在苏月辰耳边，用坚定的语气带着威胁说道：「他是佑灵司大人，给你的东西收下便是。」


    「月辰，冷儿给你的任何东西绝对都是最好的。」叶茗退后产生距离，脸上带着佯笑，就算是苏月辰，她也不许他欺负冷暮。


    那散漫的眼神，叶茗不想再从冷暮眼神里看到，更不想因为苏月辰而看到。


    叶茗交叉着双臂看向冷暮，解围道:「冷儿，竹筒粽子已经送到月辰手中，我们先去看看扶夕吧！别把扶夕一人扔在里面，怪可怜的。」


    冷暮透着窗户的玻璃，看到扶夕非常认真的在厨房为他摆弄着竹筒粽子，他又回首看一眼苏月辰与他手中盛竹筒粽子的盘子。


    「苏宗主，记得要趁热吃，否则竹筒粽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冷暮转身与叶茗走了进去。


    苏月辰不好再拒绝，低头细看手中盛着竹筒粽子的盘子，心里想起一位故人。


    「杳儿，如果你还活着，也会像佑灵司大人一样开心的小跑为我送来竹筒粽子吧！」


    只是苏月辰还未发现，眼前的佑灵司大人正是他所想的杳儿，他抬眸用冰冷的眼神望着厨房，并没有往里面去，而是转身离开了西窗厅。


    「唉……」冷暮嘆着气走进来。


    扶夕微笑道：「没想到宗上司居然收下了，冷儿，是不是很开心啊？」


    冷暮意志消沉的坐在桌子前，他拿一块粽子放进嘴里，边吃边说：「开心是开心，但是他并不欢迎我。」


    叶茗呵斥道：「冷儿，你可是佑灵司，因为这点小挫折你就气馁，青心宗世家的人如果知道又如何接受你？！」


    到目前为止，一切的等待不就是等尘集的结果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尘集，决不能被其他事打乱。


    冷暮暗自点头，消沉散去。


    咕隆——咕隆——


    「扶夕，我从昨天开始都没吃饭呢！光吃竹筒粽子可不好，会伤胃的。」冷暮边说边摸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等着，我去做点饭菜。」扶夕抿了抿嘴，转身往灶台走去。


    穿廊风动，栀香宁谧。


    苏月辰来到一间房门前，「咚咚」敲了两下，他拉开门把手走了进去，然后将冷暮给他的竹筒粽子放到桌子上。


    「月辰，佑灵司大人是不是已经到忘归海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坐了起来，脸上没有血色却难掩貌美，她的眼神就像是月辉映下的大海，美丽幽深仿佛能包容一切。


    一向冷漠又不爱言语的苏月辰，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声音却变得温柔了起来:「母亲，您今日觉得怎么样？」


    尹婍雨露出微笑，貌似很勉强抬起手，她抚摸着苏月辰的头髮，温柔道：「不用担心，母亲好很多了。」


    「您起来吃点东西吧！」苏月辰将盖在尹婍雨身上的被子掀开，扶起尹婍雨起身坐在床边，而后苏月辰蹲下身为尹婍雨穿上鞋，扶着尹婍雨来到桌子旁坐下。


    看到是竹筒粽子，尹婍雨微笑道：「月辰，这不是姜俍做的吧？」


    因为这是忘归海的规矩之一，不得做竹筒粽子，所以尹婍雨很快就猜到了。


    苏月辰坦言道：「是佑灵司大人给的。」


    尹婍雨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讶又略带疑惑的神色，她顿了一顿，随即好意提醒道：「月辰，难得佑灵司大人对你如此上心，你可别摆出那副高冷的态度对待佑灵司大人，这次他回来势必抱着面对险阻的决心，你可要好好帮助他渡过险境。」


    苏月辰冷然道：「作为青心宗的宗上司，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助佑灵司大人。」


    尹婍雨咬了咬下唇，有所保留道：「月辰，你发现没有？佑灵司大人与杳儿很像，眼睛清澈，温柔如春风，顽皮又有些可爱，你所向母亲描述的杳儿好似回来了。」

 第17页

    苏月辰毫不考虑，一口断然道：「他不是杳儿。」


    万事明了的尹婍雨微微的皱了皱眉，她毫不迟疑地说道：「月辰，你听母亲跟你讲。杳儿死去的时间是十一年前，佑灵司大人出世的时间也是十一年前，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佑灵司大人就是杳儿吗？」


    听了，苏月辰整个人都蒙了，时间确实恰巧惊人的相似。


    愣了片刻之后，苏月辰攥紧拳头，依旧肯定道：「不会，就算时间一样佑灵司大人也不会是杳儿，杳儿是不会再活过来了。」


    居然如此肯定，尹婍雨不再多说什么，她微微转向身旁的柜子，从里拿出一双筷子，又从盘子里夹出一块粽子，她把粽子放在苏月辰嘴边，张开嘴道：「快尝尝，啊——」


    「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苏月辰看尹婍雨还是举着，他勉强张开嘴将粽子吃进嘴里，慢慢嚼着咽下去。


    尹婍雨面带微笑道：「月辰，在母亲眼里你不是宗上司，而是我的孩子。」


    苏月辰握住尹婍雨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西窗厅】


    冷暮双手举过头顶，伸着懒腰从西窗厅走了出来，他直言不讳道：「还是扶夕做的饭好吃，百吃不厌。」


    叶茗咳嗽一声，环看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她松口气告诫道：「冷儿，注意身份。」


    冷暮挽着胳膊不耐烦道：「茗姐，我就不能为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吗？每次都要装模作样，茗姐你不累我还累呢！」


    扶夕贊同道「对。」


    叶茗瞪一眼多嘴的扶夕，扶夕一下子躲在冷暮身后，而冷暮自然地抬起手将扶夕护在身后。


    冷暮劝说道：「茗姐，你别总是对扶夕这样嘛，以后在外人面前适当给他点面子。」


    叶茗又瞥一眼扶夕，她无奈地看向冷暮，叮嘱道：「冷儿，你现在定要注意行为与语言，务必做一个品行端正、谨言慎行的佑灵司，还有……」


    冷暮急忙打断：「好啦好啦茗姐，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我的言行举止，你就别再唠叨了，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然后冷暮扭头看向被他护着的扶夕，他眨眼微笑小声道：「扶夕，我酿的刺玫在哪呢？」


    扶夕小声回道：「在客房的行李箱里。」


    「茗姐，我跟扶夕去四处看看忘归海的美景，就先走啦！」冷暮的左手向后伸拉住扶夕的右手腕，二人迅速地消失在叶茗的眼前。


    「哎...果然还是缺一个能压得住他的人。」只见苏月辰出现，叶茗眼睛一转，脸上流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坏笑。


    苏月辰停下脚步望着冷暮离开的背影，随后他的眼睛不经意往西窗厅一看，看到叶茗看向自己这边，于是他端着空盘子平静地走到叶茗面前。


    看到苏月辰手上的空盘子，叶茗露出窃喜的笑容：「月辰，我有件事想与你聊聊，可否有时间？」


    苏月辰不语走进西窗厅，他将空盘子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意思就是有时间。


    看四周无人后，叶茗来到苏月辰的身旁坐下，看到苏月辰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她又往后挪了一下。


    叶茗将胳膊搭在桌子上，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她款款道：「月辰，歷代佑灵司身边都有一位翊者，辅佐并保护佑灵司一起守护世间的万物生灵，月辰你可……明白茗姨我的意思？」


    言中之意，就是叶茗想让苏月辰成为冷暮的翊者，这也是叶茗心里一直想做的事，心里暗下的决定之事。


    苏月辰不语地换个姿势，悠然地望着门外，神情平淡又从容。


    未听回復，叶茗继续说道:「晚上就是尘集大会了，我有预感，结果绝对对冷儿不利。」


    「一个月，除了叶家人，若是佑灵司大人没有翊者，关进囹圄山。」苏月辰提前告诉叶茗尘集的结果，或许他也不忍心冷暮进入囹圄山。


    在青心宗史书上的记载，囹圄山是会把整个人吞下的怪物一般的存在，只要进入囹圄山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来，这是青心宗为了惩治罪大恶极之人所建。


    叶茗慌乱起身，不禁惊慌道：「怎...怎么会……」


    「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叶茗心如死灰，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下子坐回凳子上。


    以为一切会向好的发展，结果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这要是让冷暮知道，他该有多绝望。


    本来叶茗想让苏月辰成为冷暮的翊者，是想慢慢来，认为这是不急的事，毕竟事关整个青心宗与苏家。


    如今，如果不马上找到一位心甘情愿的翊者，一个月后冷暮就要被关进囹圄山了。


    现在叶茗所有的期望都在苏月辰身上，她直言问道：「月辰，你可不可以当冷儿的翊者？」


    苏月辰沉默不语。


    叶茗明白，这样的请求任谁也都不会同意，她不屑道:「月辰，青心宗若是真的将冷儿送进囹圄山，我与扶夕会陪他一起进囹圄山。」


    在叶茗起身离开准备迈出西窗厅的门槛时，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苏月辰，叮咛道:「月辰，你对冷儿不要总是冷落，他是个非常懂事善良的孩子，有些时候你可以迁就一下他，我希望他在进入囹圄山之前能一直开开心心。」


    苏月辰起身正视着叶茗，开口问道:「茗姨，您为何选我成为佑灵司大人的翊者？」

 第18页

    叶茗扬唇轻笑道:「因为你是他的偶像，是冷儿最喜欢的阿辰哥啊！」


    苏月辰奇道:「就因为这个？」


    「也因为你是冷儿的大哥哥啊！」


    「月辰，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你可以继续观察冷儿，看他能不能让你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翊者。」此时此刻叶茗很有信心，她看得出苏月辰有一丝动摇，即使再无自由也可无悔。


    苏月辰不语，先叶茗一步离开了西窗厅。


    栀子花的花瓣随风而逝，苏月辰站在走廊上望着，茫然在他脸上浮起，他低声道:「杳儿，我该怎么办？」


    跟在扶夕身后的冷暮，悠然自得地来到苏家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他蹦蹦跳跳地跑进里面，那抖动的小动作完全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


    冷暮搬出圆桌下的椅子坐上，激动道:「扶夕，快点快点。」


    「冷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着急。」扶夕先走到窗户下，抬起行李箱放在身后的桌子上，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大约十五厘米高的红色酒罈。


    红色酒罈，喇叭瓶口，釉面而制。


    扶夕又拿出两个琉璃酒杯，他将两样物品陆续放在桌子上后，转身将行李箱又放回了原处。


    「冷儿，你这个酒罈太古老了，该换换了。」听不到冷暮回话，扶夕回身发现，冷暮已经将酒倒进琉璃酒杯里，喝了起来。


    扶夕走过去坐在冷暮的对面，叮咛道：「冷儿，千万要少喝，如果被茗姐知道定会把你酿的所有的酒都没收，还会被数落得没完没了的。」


    冷暮抬起手中的琉璃酒杯抿了一口，他声音很轻地说道：「扶夕，如果我不是佑灵司，想必现在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酿酒师了吧？」


    看着略显忧愁的冷暮，扶夕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他沉吟良久深深的嘆息了一声。


    第8章 无那


    听到扶夕的嘆息声，冷暮突然意识到这不单是自己的事，他没想到自己的不良情绪转嫁给了别人。


    冷暮有些愧疚地转移话题道：「扶夕，你今日做的竹筒粽子真的超级美味，以后我就可以清闲了。」


    「冷儿...」扶夕话不知所起，在心里重重的嘆了气，他很明白冷暮太容易把别人看重，从不为自己考虑。


    冷暮歪头道:「怎么了扶夕？」


    「冷儿，我知道你从小就懂事听话，但你也不要把自己过的太累，需要肩膀的话有我和茗姐，还有你的母亲与则知。我们都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守护你，我们是你的家人，没有任何事能改变这一点。」即使劝说无果，扶夕还是想说出来让冷暮知晓。


    闻言，冷暮十分感动道：「谢谢你，扶夕。」


    扶夕心疼道:「冷儿，我知道你对任何事都想得很开，保持着无所谓的心态，但你一定有些怨恨。」


    「怨恨吗？其实没有。我只是不理解为何青心宗断定我就是不祥之人，我可是玉清天尊亲选的佑灵司，月白瞳难道就证明不了，平不了他们的疑虑吗？」冷暮直接对着酒罈嘴喝了好几口，放下后喘着粗气。


    扶夕略显歉意给冷暮倒酒，笑道:「冷儿，保持住你的心态，好运定会接踵而来。」


    「好啦好啦，以后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什么青心宗什么佑灵司，统统不提。来，陪我喝一杯。」冷暮将另一个琉璃酒杯放在扶夕面前，拿起酒罈为扶夕倒满酒。


    扶夕端起酒杯，轻轻碰一下冷暮的琉璃酒杯上，微笑道：「今天咱们爷俩儿好好喝一杯，将所有统统抛向脑后。」


    「干杯。」两人碰杯。


    扶夕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开怀大笑道：「冷儿，你酿酒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不服不行啊！」


    冷暮再次把扶夕的酒杯倒满，笑着道：「每当夜深人静偶得一时闲，我就会爬上屋顶喝上一坛，缓解一时的压力。那感觉……」


    扶夕接道：「那感觉好极了，我理解。」


    「何止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简直是人间天堂。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一个平凡人就好了，娶个漂亮的老婆，再生两个孩子，事业呢……」冷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眼神很温柔，就好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冷暮微笑道：「就做一个酿酒师。」


    「身负重任，是你的责任，你就是想躲也躲不掉呦。」扶夕举起酒杯再次和冷暮碰杯。


    冷暮摇摇头苦笑一声，忽然想起：「诶，对了扶夕，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茗姐表白啊？」


    扶夕一愣，举起酒杯道：「哎呀，不提这个不提这个，今晚我们就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冷暮也举起酒杯道：「好，不醉不归。」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二人豪爽的笑声时不时传到屋外，给看起来无限寂寥的黄昏增添了一抹暖意。


    夜幕降临，苏月辰四处寻找终于在苏家的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冷暮，他之所以没有问苏家人，是怕别人乱语。


    见冷暮与扶夕醉倒在桌上，或许这是苏月辰平生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情。


    冷暮隐隐约约听见动静，抬起头模模煳煳看见一个白色人影走到自己面前，用手揉一下双眼看清楚后，他迅速起身。


    因酒劲没过，又起身太勐，冷暮脚底有点站不稳直直地向苏月辰倒去。没想到苏月辰居然没有躲开，反而迅速上前一步，单手揽着冷暮的腰拥入怀里。

 第19页

    这姿势，冷暮吓得不敢乱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脸也迅速红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心，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佑灵司大人，请小心。」苏月辰用双手把冷暮扶稳，脸上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情。


    「谢谢苏宗主。」冷暮尴尬地往后退坐到椅子上，顺手拿起一杯水抿一口，他对刚才之事有点难以启齿。


    苏月辰换上一副说教的口气道：「佑灵司大人，酒莫贪杯，有损身体。」


    冷暮捏一下手中的水杯，紧接着将水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他不耐烦道：「你怎么也跟茗姐似的，总说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来的，我可没求着你来。」


    苏月辰不语，表情非常淡定，对冷暮的讥讽也无动于衷。


    见苏月辰站立着一动不动，也不言语，冷暮本以为会听到苏月辰的反唇相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冷暮抬起右臂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望向苏月辰，他百无聊赖地说道：「青心宗世家的宗主们都去浮生宫了，你身为宗上司居然没去，不会是因为我吧？」


    苏月辰回道:「是。」


    听到这个回应，冷暮很是无奈，他没想到苏月辰居然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还真是直言直语呢！


    突如其来的冷风悄然拂过，冷暮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起身将醉倒的扶夕扶到床上，并为扶夕盖好被子。


    冷暮温柔笑道：「扶夕，祝你做个好梦。」


    「冷儿，不要怕……有我呢……有我呢……不要硬撑哦……」扶夕醉言醉语翻个身，双腿夹着被子。


    「我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冷暮为扶夕盖好被子，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自己的琉璃酒杯闻着杯里残留下的酒香。


    冷暮举着琉璃酒杯看向苏月辰，微笑道：「苏宗主，要不要喝一杯呀？」


    看到冷暮一副嬉皮笑脸毫不严肃的样子，苏月辰侧头，冷言道：「忘归海禁酒。」


    「哦...」冷暮嘟着嘴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拿起酒罈准备往屋外走，却被苏月辰当场拦住。


    ？？？？


    「难道苏宗主反悔想喝酒了？」冷暮用握着酒罈的手伸出其中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一下苏月辰的衣袖边。


    苏月辰迅速将手收回放在身后，生气却不敢言语。


    「苏宗主，可要跟好咯！」冷暮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眼睛显示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他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苏月辰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秋镜阁，冷暮嘴角上扬，一个箭步飞到秋镜阁的屋顶上。


    冷暮站稳坐下后，将酒罈放在一旁，他沖苏月辰大喊道：「苏宗主，你上来一下，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本想转身离开的苏月辰，脚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迈出，听到冷暮的声音又不自觉地犹豫了一下。


    看着犹豫不决的苏月辰，冷暮笑道：「怎么了？苏宗主，难道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没想到苏月辰轻轻一跃，眨眼间已经站在秋镜阁的屋顶上，他微微低头看着冷暮，一言不发。


    或许苏月辰什么庞杂的心思都没有，而这沉默落到冷暮眼里，却变成了一丝有意思的挑衅。


    「我就来了，你能怎样？还能真的吃了我不成？」


    「哼，来就来嘛，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中了我的圈套。」


    冷暮暗暗腹诽着，他抬头仰望着苏月辰，笑道:「苏宗主，难道你不坐下吗？站着多累，快坐下吧！嘿嘿……」


    苏月辰不理会，依旧站着望向前方。


    既然苏月辰不听话，冷暮马上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他假装嗔怒道:「我以佑灵司的身份叫你坐下。」


    无奈的表情再次出现在苏月辰的脸上，他貌似忍着怒火，缓缓地僵硬坐下。


    冷暮得意道:「苏宗主，你可是第一个让我使用「听言术」的人，以后还是不要那么倔强最好。」


    听言术，这种法术只有佑灵司可以使用，可以让对方听从自己的指挥。但听言术也不是万能的法术，不能随便指示下达命令，否则使用者付出的代价不止夺走生命。


    所以对冷暮来说，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无聊法术，如果不是苏月辰不听话，他才想不到这个无聊又危险的法术。


    毕竟冷暮是佑灵司，得让且让，苏月辰便忍着不作声，脸上却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如此局面，见好就收。


    冷暮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指着东北方向，他笑着介绍道：「苏宗主你看，是牛郎星与织女星，那颗白色的亮星就是织女星，而在它东南方那颗就是牛郎星。」


    「听扶夕说，牛郎织女有个神话故事，结局却很悲。」冷暮忽然敛了笑容，他的眸子逐渐染上心酸。


    苏月辰冷冷启口：「故事而已。」


    冷暮侧身向着右边，把左胳膊放在腿上，他用左手拖着脑袋看着苏月辰，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对你使用听言术，不会跟我说话了呢？」


    「岂敢！」苏月辰转回头正视着正前方，但却貌似仰着头看着天空，看着冷暮所说的那两颗星星。


    冷暮嘴角上扬，放下左手将身子坐正，他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动情地说道：「其实牛郎织女的故事并不完整。经过数年，天帝看着牛郎与织女生下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没有母亲很是可怜，心中不免有所愧疚。于是便偷偷下令放了织女，留下织女的一魄留在天河继续受罚。最后织女变成了凡人，与牛郎和两个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美满的度过了一生。」

 第20页

    故事讲完，冷暮看向苏月辰，问道：「苏宗主，你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苏月辰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人类为了满足心里嚮往幸福的欲望，而乱加的剧情罢了。」


    当然，这就是冷暮乱加的剧情。


    「虽然苏宗主你说的是没毛病，但每个人不都是为了嚮往幸福的生活而一直努力吗？否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不是吗？」冷暮说这话时，威严的视线不免落到苏月辰身上。


    苏月辰默默倾听，不语。


    「我回来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冷暮露出浅浅的微笑，他侧身向左，拿起一旁的酒罈仰起头喝上几口，然后用胳膊擦下嘴角的酒渍，望着忘归海的风景。


    目视着冷暮的右脸，苏月辰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拳头，他心中思绪翻腾，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扑通一声，从屋檐下传出巨响，冷暮迅速起身站了起来，环视着下面寻找声音的来源地。


    只见一位女子正慌张的捡起掉到地上的衣服与木盆，跟在女子身后的男子则不慌不忙地帮着一起捡，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苏月辰与冷暮的视线里。


    女子慌里慌张地把东西都收拾好后，转身对冷暮鞠躬行礼道:「对不起佑灵司大人，我...我们不是故意偷听到您与月辰的谈话。」


    「没关系，我与苏宗主没有秘密可言。」冷暮说完这话，苏月辰眼底的不明情感一丝丝的淡去。


    冷暮打量着在下面十分紧张的女子，与那不愿看自己却用深情的眼神望女子的男子，他微笑着问道:「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子结巴回道:「苏……苏乐。在我身旁的是我的未婚夫，宫仙卿。」


    听到二人的名字，冷暮嘴角上扬道:「苏乐姐，如果无事的话，与你身旁的人一起上来看看风景如何？这上面的风景超美呦。」


    【作话】


    姐姐家的孩子做满月，特意多更新一章！！


    第9章 链锁


    就算冷暮的笑容无比温柔，但是苏乐心里还是觉得害怕，她不由地浑身颤抖，像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


    苏乐更加结巴道:「我……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也什么都……都没听到。」


    同时苏乐抬手压着宫仙卿的头，让他一同向冷暮行礼，然后她赶紧慌张地拉着宫仙卿逃离了两人的视线。


    冷暮疑惑地坐下道：「我有那么可怕吗？貌似我也没说什么吧？我只是想把这么美的风景让他们也看看而已！」


    苏月辰不冷不热道：「不用理会他们。」


    「哦……」冷暮满不情愿的回答一声，心里却有点小失落。


    视线落在苏月辰的侧脸，冷暮露出花痴般的笑容，他侧身将左胳膊再次放在腿上，左手拖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苏月辰。


    树叶颤动，风吹拂过。


    冷暮无奈地放下手，直接问道:「苏宗主，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


    苏月辰冷淡回道:「我不说代表我在听，默认，不想说。」


    「还真是高傲自大，严重怀疑你这么高冷的人到底有没有朋友……」冷暮小声嘀咕着。


    突然冷暮想到一件事，他激动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鍊，展在苏月辰眼前。


    冷暮微笑着说道：「给，这是我编织的水晶手鍊，每个珠子里我都放了一点点我的神力。虽然对你可能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会给你带来好运哦。」


    那是几个不同大小，大约3mm到5mm不同的珠子穿成的手鍊，连接处还有白色带着淡淡绿色的流苏装饰着。


    「来，我给你带上。」冷暮毫不拘谨拉起苏月辰的左手想将手鍊系在他手腕上，却看到他的手腕处佩戴着一个手镯。


    苏月辰一下子收回手，下意识地往一旁挪动一下，他的表情极度严肃冰冷，暗示着两人之间不可逾矩的距离。


    「好好好，我不碰你。」冷暮将屁股往一旁挪动一下，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但是手鍊你可不可以收下啊？」冷暮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看向苏月辰。


    苏月辰瞥一眼冷暮的右手，眼睛停留在冷暮拇指与食指之间挂着的手鍊上，虽然他沉默不语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满眼都是「嫌弃」二字。


    看出苏月辰表情的含义，冷暮使劲咬着下嘴唇，强硬抑制住心中的伤痛。他挽起双臂转过身，将腿放在屋顶相对的两边之间顶端的交汇线上两边，背对着苏月辰。


    冷暮低下眼看到酒罈，拿起酒罈喝了起来，他边喝边像个小婴儿一般地胡乱踢着自己的双脚，好像撒娇一般用肢体语言向苏月辰暗示着快来哄哄自己。


    几分钟过去，苏月辰瞄一眼冷暮的背影，他伸出左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冷暮的后背。


    苏月辰难为情地说道：「我可以戴上，但佑灵司大人您能否答应我不要再喝酒？酒易伤身。」


    听到这话冷暮嘴角上扬，他转过身将手鍊放在苏月辰的左手上，微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没你的同意绝对不喝酒，一滴酒我都不会沾。」


    貌似苏月辰有点惊讶，他为难又尴尬地说道：「佑灵司大人，这是我随口而说的话，您当真不喝了吗？」


    冷暮喜形于色将手中的酒罈扔在一旁，然后转过身坐好，扬起他的左胳膊单手托着腮，依然侧脸微笑着看苏月辰。


    虽然冷暮没用语言回答，但用行动回答了苏月辰的问题，因为苏月辰的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

 第21页

    「多谢佑灵司大人。」苏月辰无可奈何只能收下，看着手中的手鍊思考着，片刻后他抬起左手，将手鍊系在原本戴着手镯的手腕上。


    冷暮将托着脑袋的手放下，诧异道：「苏宗主，你的左手腕有手镯了。」


    苏月辰淡淡道：「手镯单调，虽然我不喜欢女生所喜欢的这类东西。」


    冷暮将脑袋扭向身后，侧身小声嘀咕：「我好不容易学会，还编的这么成功，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么！」


    苏月辰将衣袖整理好后，面无表情道：「相辅相成。」


    一听，冷暮笑逐颜开，回眸微笑着望着苏月辰，或许是酒的原因，他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


    月亮上的乌云散开，月光照在两人身上。


    冷暮瞥一眼苏月辰手腕上的手镯，他看到银镯上面布满血红色纹路，开口的两端有青色宝石镶嵌，简单大气又漂亮。


    「苏宗主，你的手镯并不单调啊！很有特色的样子，感觉……很不一般呢。」冷暮本想碰一下看看，却又马上将手收了回来。


    苏月辰注视着左手腕上的手镯，缓缓开口道：「这是南极长生大帝赐给苏家祖先的手镯，名为鸾飞。」


    「鸾飞？不会还有凤舞吧？」冷暮笑嘻嘻着说。


    苏月辰抬头盯着冷暮的脸，起码停顿三秒之久，道：「确有其物，鸾飞凤舞寓意祥瑞和平之意。」


    冷暮露出满脸吃惊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来的东西还真的存在。因为鸾飞凤舞是一个成语，如苏月辰所说鸾飞凤舞寓意祥瑞和平之意。


    看来南极长生大帝为此镯命名为鸾飞凤舞，也是希望世界和平吧！


    冷暮尴尬地笑道：「不知该说我聪明，还是我运气好，呵呵！！」


    「苏宗主，那你可知暮羽？」见苏月辰不语，冷暮一脸傲娇的表情继续说道：「据传说日暮之鸟就是鸾鸟与凤鸟，它们翱翔在黄昏，等待晚霞到来飞往神界。」


    苏月辰忽然轻声唤道:「佑灵司大人...」


    冷暮歪着头看向苏月辰，好像听见苏月辰唤了他的名字，他疑问道：「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苏月辰面色冷峻，空气中瀰漫着严肃的气息。


    看到苏月辰的眼神，冷暮一眼便明白，这是有多喜欢，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内心。


    冷暮仰视着天空，讲道：「我是因为你写的那首「杳绝」开始关注你的。我也说不出来对你有多喜欢，只知道喜欢你的程度，是我这十八年里对所有事物的喜欢加在一起都无法超越。」


    说完冷暮嘴角上扬，他将双手放在身后支撑着身体，腿伸直望着天上的星空。


    苏月辰难得说道：「谢谢佑灵司大人的抬爱。」


    「苏宗主，如果是命运的相遇，迟早有一天会相见的，我一直相信命运的安排。」冷暮的笑容就像春天的一徐春风，又像夏日的一汪清泉看向苏月辰。


    有一瞬间，苏月辰真希望冷暮就是他的杳儿，可是在他心里很确信杳儿不可能活着。


    苏月辰不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冷暮微笑的脸，那俊美的侧脸……


    此时，躲在角落的尹禾宁与姚织梦，正望向坐在秋镜阁屋顶上的苏月辰与冷暮。


    姚织梦笑嘻嘻道：「尹管家，没想到宗上司倒先破了例。」


    看着二人，尹禾宁微笑道：「不光是宗上司，连冷儿也是一样，他貌似还没有发现。」


    姚织梦疑惑道：「没发现什么？」


    「你是又没看见我发的信息吗？」尹禾宁带着恶狠狠的眼神瞥了一眼姚织梦，又无奈地嘆口气转身离开。


    「切，你发那么多信息，我哪能都看得过来。」姚织梦边念叨边打开信息。


    剎那，姚织梦看到尹禾宁所说的信息，她勐地一惊转身向尹禾宁追了过去。


    正是冷暮右侧的禁忌，也就是说，叶茗所说的药就是苏月辰，他是冷暮无可替代的解药。


    「月辰——月辰——」尹婍雨沖秋镜阁的屋顶唿喊着。


    苏月辰一下子起身，但他低下头看了冷暮一眼，停顿几秒后才飞落到地面上。


    见苏月辰下去，冷暮也起身跟随其后。


    苏月辰跑过去扶住并紧握着尹婍雨的手，担心地问道道：「母亲，您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叫人陪您？」


    尹婍雨沖冷暮微笑，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冷暮与苏月辰同时扶起尹婍雨，还未等冷暮说话，苏月辰却硬把冷暮的手从他母亲胳膊上推开。


    苏月辰转而温声道：「母亲，我陪您回房间休息。」


    这是冷暮第一次看到这般紧张的苏月辰，看着被苏月辰推开的手，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


    冷暮挥手道:「再见，婍雨阿姨。」


    「再见，佑灵司大人。」尹婍雨微微一笑，便与苏月辰转身离开了。


    冷暮目送苏月辰与尹婍雨，直到二人离开在自己视线里后，他蹲在栀子花旁，看着遍地的栀子花并轻轻抚摸着花瓣。


    「你为何总是流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我还以为……」


    这时苏乐与宫仙卿两人好像四处寻找什么，见冷暮蹲在栀子花旁，他们走过去向冷暮行礼作揖，异口同声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冷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激灵，他起身见是苏乐与宫仙卿，微笑道：「原来是苏乐姐你们呀！」

 第22页

    冷暮用羡慕的口吻说道:「苏乐姐恭喜恭喜吖！！！」


    苏乐害羞道：「谢谢佑灵司大人。」


    「佑灵司大人，小女实在当不起姐这个称唿。」苏乐回过神又卑微了起来，她低头扫着冷暮的身边，又环看四周貌似在寻找何人。


    冷暮问道：「你们是在找苏宗主吗？」


    苏乐惶恐不安低下头，回道：「是。」


    虽然自己是佑灵司，但也不至于这么怕吧？


    冷暮微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可不是你们的宗上司，你们有什么事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们。」


    苏乐又开始结巴道:「没...没什么...其实我们找月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想让他看看...看看我昨日学的符箓术。」


    冷暮大言不惭道：「我来看看如何？」


    苏乐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佑灵司大人，难道您会符箓术？」


    冷暮微笑道：「茗姐说过，多学一样本事，便少说一句求人的话，而且艺多不压身嘛！」


    苏乐欢喜地跑到冷暮身边，拉起冷暮的左胳膊，她激动道：「佑灵司大人，我的道行尚浅，您能否指教一二？」


    这是第一次除了叶茗有其他女性碰他，冷暮抬眼看到宫仙卿醋意浓浓的眼神，于是他轻轻地从苏乐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拿了出来。


    冷暮尴尬笑道：「可以，但是你们不许再叫我佑灵司大人，叫我小暮也好，就是不许说敬语。」


    这话说的，看来冷暮把他们也当做亲近之人了。


    第10章 归航


    苏乐扭头看到宫仙卿点了头，她不好意思地磕磕巴巴道:「小……小暮……」


    「苏乐姐，看好了哦！可千万别眨眼。」冷暮嘴角上扬，他二话不说，在眼前画出符文。


    冷暮边画边在心中默念着咒语，画到末端之后他双手比划着名指印，顺而双手把符文推向头顶展开直到地面，在周围设下小小的结界。


    蓝色光芒慢慢地从上往下消失，苏乐走过去轻轻碰触，瞬时被结界的屏障弹回，幸被宫仙卿扶住。


    苏乐拉着宫仙卿的手跑到冷暮身旁，她激动道：「小暮你好厉害啊！」


    「苏乐姐，你试着将结界收回。」冷暮迈出脚想悄声告诉苏乐咒语，没想到宫仙卿知趣地转身不看不听，这倒让冷暮觉得宫仙卿在吃醋。


    反正不是什么要隐藏的事，所以冷暮用正常的声音与距离将咒语传教给苏乐。


    苏乐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咒语，双手比划着名指印随后手一伸一道白光沖向天空，直到三人头顶之上。


    三人看着圆形的蓝色光圈，从他们周围的地上直上天空，化成一颗星星般大小的微蓝色光芒，最后落在苏乐伸出手的手掌上。


    苏乐看着手中逐渐消失的蓝色光芒，疑惑道：「小暮，你与我的结界符文貌似有些不同？」


    四处寻找下，冷暮终于在地上找到树枝，他将树枝递给苏乐：「苏乐姐，你将你的符文画在地上。」


    「好。」苏乐从冷暮手中拿过树枝，弯下腰画下自己的符文。


    因为地面是特殊材质根本留不下符文图案，所以在苏乐一笔一画将符文画下时，冷暮仔细看着符文在心里画出来。


    直到苏乐在地上画完最后一笔，冷暮笑道：「哈哈哈，其实苏乐姐你的符文只是缺了几笔，看来你是自学的符箓术啊！不错，很有天赋。」


    苏乐被冷暮夸得很不好意思，不过她看不出来到底哪里缺了？她仔细看着地面也未看出来端倪，即使地上没有显出图案，但已经烙在她的心里。


    冷暮从苏乐手中的树枝抢来，他弯下腰在苏乐的符文上画上几笔，很快便起身道：「苏乐姐，这才是你真正的结界符文。」


    苏乐细看冷暮填上的几笔后，仍然疑惑道：「小暮，感觉与你的符文还是不同啊？」


    冷暮微笑道：「苏乐姐，你可知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吗？」


    苏乐疑惑不解看向宫仙卿，两人对视满眼都是不明白之意。


    「还望...小...小暮能告知一二。」宫仙卿勉强说出这句话。


    「我想想啊！」冷暮看着宫仙卿一副很难说出口的样子，又回忆起苏乐的羞脸，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冷暮玩够了，开始解释道：「刚才我填下的几笔，这个结界符文已经是苏乐姐的专属。」


    「我相信苏乐姐，你一定能创造出只属于你自己的符箓术，只有这样你才是世间最厉害的修真者，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冷暮含笑着，双眸带着清澈与温柔。


    苏乐关切地问道：「小暮，你可有想保护的人？」


    「那可就太多了，可以说只要是万物生灵我都想保护，连百鬼众魅与异冥宗都是我想保护的对象。」冷暮来回走动，得意洋洋说出。


    苏乐十分震惊，惊讶地嘴巴张成o型，她缓过劲问道：「小暮，百鬼众魅与异冥宗的人你也想要保护？」


    问出这话，冷暮并不以为然，因为这是必然。


    冷暮展颜笑道：「谁说他们不能被保护，他们跟我们一样有被保护的资格，他们也是生命。」


    万物生灵，即有生命。


    只要是生命，就会有死亡。


    也就是说，只要会死亡，那就是生命，是万物生灵。同样都是生命，都是万物生灵，为何要分出谁可以被保护，谁不可以被保护呢！

 第23页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乐认真地说道：「小暮你生性不羁，真诚善良，心善于天下没有偏见之分，感觉你完全在按照神诰与灵诰去做。」


    「佑灵司以保护青心宗与这个世界为己任，从佑灵司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职责从未改变。我与前辈们比不了，现在的我可什么都还没有做呢！」冷暮有苦说不出，就像被人往嘴揍了一顿，就算打掉牙齿也只能往下咽。


    是啊，他哪有资格，他还没有被青心宗正式迎接回归呢！！


    「小暮，现在眼前虽有阻碍，我相信月辰定会帮助你的。」苏乐用胳膊轻碰在旁的宫仙卿。


    宫仙卿领会到苏乐的意思，安慰道：「你的事宗主一定会解决。」


    「谢谢你们，明日你们来我房间，我送你们一件意义非凡的礼物，当做给你们结婚的贺礼。」冷暮眨着眼，他的脸上露出灿烂而略带调皮的笑容。


    苏乐听到冷暮要给贺礼，佑灵司给的贺礼哪能要，她挥手道:「不不不……这可使不得。」


    冷暮撒娇道:「苏乐姐，我都喊你苏乐姐了，难道姐姐不能收弟弟的礼物吗？」


    苏乐不知该如何拒绝，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宫仙卿。


    宫仙卿拱着手，婉转拒绝道:「多谢小暮，不过无功不受禄。」


    既然这样，冷暮心想自己也要婉转一点，他低下头看到地上的栀子花，突然想到一件可做的事，还能让苏乐他们接受自己的贺礼。


    冷暮期求道:「苏乐姐，我起床很难，不知苏乐姐能否明日早晨摘下带着露珠的栀子花送到我的房间？」


    苏乐疑惑道:「带露珠的栀子花？」


    冷暮笑嘻嘻道:「朝露乃灵洁之物啊！」


    「做何用？」苏乐还是没听懂。


    冷暮眨着眼笑道:「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冷儿——冷儿——」叶茗四处喊着冷暮的名字。


    冷暮看到叶茗奔疾的身影，挥手道：「茗姐，我在这里。」


    叶茗气唿唿的走过来，拽着冷暮的耳朵生气道：「你怎么又四处乱跑，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冷暮推开叶茗的手，揉着被她揪得疼痛又红红的耳朵，他委屈道:「我哪有乱跑，你不是叫苏宗主看我呢吗？在不认识的忘归海里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冷儿，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叶茗如同狗一样，在冷暮身边闻来闻去。


    冷暮眨着眼睛又伸着舌头，手指比划道：「就一点点。」


    「算了，下不为例。月辰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叶茗四处看也未见到苏月辰半点身影。


    冷暮回道：「苏宗主送婍雨阿姨回房间去了。」


    叶茗皱着眉，将右手的食指弯曲放在嘴唇下面来回移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很快叶茗转过身面向苏乐，发话道：「小苏乐，你去叫月辰与你们的母亲来过客堂一下。」


    「好。」苏乐拉着宫仙卿准备离开。


    叶茗却严肃制止道：「宫仙卿，你给我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乐露出委屈不舍的表情。


    宫仙卿嘴角上扬抚摸着苏乐的脑袋，温柔道：「去吧！不用担心。」


    「那好吧！！」苏乐撒开手，她担心地总是回头偷看宫仙卿，最后越走越远消失在众人面前。


    宫仙卿转身对叶茗行礼道：「茗姨，您找我有何事？」


    「你小子，居然把我最乖巧的小苏乐拐走了。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看，你简直把小苏乐迷得神魂颠倒，我不许你们结婚。」叶茗怒火三丈，噼头盖脸的训斥着宫仙卿。


    对此宫仙卿毫不动容，他口气强硬地说道：「宗主与夫人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您无法阻止。」


    「你……」叶茗指着宫仙卿说不出话来。


    冷暮立马走到二人中间，用和事佬的口气说道：「茗姐，我看仙卿哥对苏乐姐挺好的，你就别阻拦了。」


    叶茗抬起左手用食指戳一下冷暮的额头，生气道：「什么仙卿哥，你是佑灵司怎能唤他为哥呢？！！！」


    冷暮揉着额头，委屈地问道：「茗姐，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何觉得宫仙卿不行呢？」


    叶茗目不斜视，骄傲地说道:「小苏乐相当于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我就是觉得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她。」


    从小到大，冷暮一直听叶茗说小苏乐怎样怎样好，小苏乐怎么怎么乖，夸奖的话数之不尽。


    就连冷暮知道苏乐与宫仙卿结婚，也是从气急败坏的叶茗口中得知。


    二人已经宣布了婚期，哪是叶茗能阻拦得了的。


    冷暮细细打量宫仙卿这个人，觉得是个稳重值得苏乐託付终身的人，他再次劝说道：「既然阿辰哥与婍雨阿姨已经同意，说明宫仙卿是值得託付之人。配上配不上另说，只要对苏乐姐真心便配得上。」


    「茗姐，你也是希望苏乐姐能找个好归宿吧，或许那个人就是宫仙卿呢。你又是从小看他们长大，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冷暮话说到此，希望所劝之词管用。


    叶茗觉得不无道理，不过还是不舒心，要不是有重要的事，她才不会善罢甘休。


    如冷暮说的，叶茗可是看他们长大的，她哪能不知道宫仙卿的为人。


    叶茗指着宫仙卿，威胁道：「宫仙卿，你小子如果对小苏乐是假意，我定将你扔进大海里餵鲨鱼。」

 第24页

    随即，叶茗便摆出一副严母的架势转身离开。


    冷暮走到宫仙卿身旁，歉意地解释道：「仙卿哥，你别在意。茗姐一直把苏乐姐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所以女儿出嫁，母亲难免会有点不捨得。茗姐的脾气大家也都知道，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宫仙卿点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冷暮这才放心才离开，朝在走廊等他的叶茗方向走去。


    望着冷暮离开的背影，宫仙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月下寒气，花开风动，栀子花落。


    冷暮跟在叶茗身后来到过客堂，刚迈进门槛，一声「哥哥」从冷暮的脸颊划过。


    「则知？你怎么来了？」冷暮从叶则知怀里推开，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弟弟来忘归海。


    「不光我来了，母亲也来了。」叶则知开心的将冷暮带到一人面前。


    此人双眸似水一般温柔，却带着淡淡地冰冷神色，眼眸深邃得似乎能看透一切。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此人便是冷暮与叶则知的母亲叶桐妤。


    叶桐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冷儿，在这里可还适应？」


    「适应。」冷暮垂着眼眸，冷漠而淡然地挤出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他平时会露出来的。


    叶茗搂住冷暮的肩，劝慰着他们说道：「你们母子能不能不要这么陌生，让我们看着好尴尬啊！」


    听了，两人同时低头不语。


    「这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守护青心宗，守护我们的青烟城叶家。」叶茗将冷暮推到叶桐妤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她将冷暮的左手放在叶桐妤的右手上。


    「还有我。」叶则知也将手放在三人手上。


    「永不分开。」冷暮心里乐到骨子里都要发酥了。


    「哥哥，给，这是洋甘菊。在来忘归海之前，母亲亲自去花店挑选的花束，为了迎接你回国。」叶则知把洋甘菊放在冷暮的怀里。


    冷暮看着洋甘菊，渐渐微笑起来，发自内心。


    看到冷暮的笑容，叶茗也打心底开心。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门口处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


    第11章 月星


    女子大约二十多岁，相貌秀美，身材挺拔一身復古装束。


    叶茗确实忘记了，她急忙介绍道：「冷儿，这位是东云门端木氏的宗主端木尔蓝，宗纹桃花，她们宗族都是一介女流无一男丁，可以说是现实版的女儿国。」


    端木尔蓝走到冷暮面前伸出手，她热情地打招唿道：「您好佑灵司大人，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端木家还要仰仗您关照吶。」


    冷暮迅速起身，他半握端木尔蓝的右手，微笑道：「我才是，以后请端木宗主多多关照。」


    这时候，苏月辰扶尹婍雨进入过客堂，本来苏乐也要跟随在后，不过她看到宫仙卿站在门前便没有跟进去。


    「仙卿，茗姨没有为难你吧？」苏乐知道叶茗把自己当亲生女儿，更知叶茗的脾气暴躁，但她仔细打量，发现宫仙卿没受到一丝伤。


    在苏乐出生之后，一旦有人过度亲近接触她，定免不了被叶茗揍一顿，而且绝对脸上会受点伤。


    尤其宫仙卿，可没少被每次来忘归海的叶茗揍过，直到十一年前出国。


    宫仙卿摇着头:「没有，有小暮在。」


    「没想到你管佑灵司大人喊小暮喊得这么随意，要是茗姨知道非得把你扔到海里餵鲨鱼不可。」苏乐捂着嘴笑着，没想到自己一语言中！！！


    宫仙卿语气坚定道：「不会，有小暮在。」


    从宫仙卿的视线望去便是冷暮，让苏乐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拜见宗上司，拜见婍雨阿姨。」叶则知向走进来的苏月辰与尹婍雨行礼作揖，然后退一步站在叶桐妤身旁。


    冷暮快速地从端木尔蓝的手中收回，把手放在身后沖苏月辰微微一笑。


    苏月辰冷冷地看了一眼端木尔蓝，从上往下，在端木尔蓝握过冷暮的右手顿了几秒，然后他看向冷暮，带着不明的寒意。


    冷暮有些搞不懂，是不是他的阿辰哥生气了？心想自己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端木尔蓝作揖道：「拜见宗上司。」


    苏月辰将尹婍雨扶到椅子上，站在一旁看一眼站在对面的冷暮，完全把端木尔蓝当做空气。


    端木尔蓝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转身找一处座位坐下。


    此时，叶茗拉着冷暮并按到椅子上坐下，从冷暮的右侧走向左侧，然后她将右手放在冷暮的左肩上。


    冷暮感到……感到叶茗的紧张。


    没有什么事是会让叶茗紧张的，说明尘集的结果很不理想，冷暮低下头阴沉地笑了。


    「小茗，尘集的结果是什么？」尹婍雨问了谁都不敢问的话题。


    叶茗难以开口，尽量调整好情绪，她开口道：「如果冷儿要回归青心宗，就必须有翊者。青心宗世家的人统一口径说必须有人自愿，而且翊者不许是叶家人，如果没有人愿意，冷儿就不可以回归青心宗。」


    听完叶茗的陈述之后，冷暮言不由衷地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既然青心宗世家的各位宗主不同意，我也不强求，反而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


    「这样挺好的，我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做我的快乐小神仙。」冷暮翘起二郎腿，正在掩饰现在心情的落空。

 第25页

    叶茗紧紧按着冷暮的左肩，她高声斯喊道：「不，你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如果一个月内没有人自愿成为你的翊者，你就要被关进囹圄山永世不得出来，直……直到你死去。」叶茗的声音越来越小，心情就如山一般沉重。


    叶茗情绪一下子崩溃，侧身抹掉脸上如瀑布的泪水。不过这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心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她相信神明一定会帮助冷暮。


    「没事的茗姐，我已经很知足了。」冷暮深谙其中之道，他伸手安慰叶茗放在他肩上的手，见叶茗心情好了许多后他才放下。


    冷暮向众人微笑道：「在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谢谢青心宗给我十一年的自由。」


    「哥哥……」叶则知咬着下嘴唇，强压着心中对冷暮的担忧。


    听到十一年这个字眼，苏月辰想起了杳儿，却还是没发现眼前的冷暮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在冷峻的目光中，苏月辰微微露出一丝忧伤。


    那忧伤的表情被冷暮捕捉到，心想「你是为我佑灵司伤心，还是为……」他居然吃起自己的醋来。


    端木尔蓝起身向冷暮行礼，歉意道:「佑灵司大人，青心宗的顾虑希望您能体谅，这也是为了世间做出不得已的定夺。端木家无人愿意，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惭愧。」


    「这样对佑灵司大人不公平，青心宗世家的人实在太过分了。」苏乐走出来为冷暮抱不平，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所有人看向苏乐并未言语，在他们心中何尝不是。


    「佑灵司大人在国外一直帮助国外的青心宗，一无所有的他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难道青心宗一点情意都不讲吗？」苏乐言辞悲痛地陈述事实，她不理解，更不喜欢青心宗这般对待冷暮，对待在她心里心怀善念的冷暮。


    这时苏月辰缓缓地从一旁走出来，他平淡地开口道：「这件事由我进行最后的决定，佑灵司大人，您依然是南极长生大帝赐予我们的恩赐。」


    这话就表示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苏月辰的允语，事情还会有转机。


    冷暮惊喜地与苏月辰对视了一眼。


    「如果我不是叶家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保护冷儿你了。」叶茗语气内疚，她很了解冷暮，一开始见到苏月辰没说出自己的真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更加知道冷暮怕青心宗不接受他，万一相认只会让对方更加痛苦。


    现在这种结果，冷暮更加不会告诉苏月辰。


    冷暮发现现场唯一在乎、牺牲自由保护自己的还是叶茗，他信誓旦旦地说道：「茗姐，我会如浪花击打岩石一样坚韧，无论结果如何，孜孜不倦绝不退缩。」


    「嗯，我家冷儿这么好，我相信会有人主动成为你的翊者。」说完，叶茗看向苏月辰。


    唯一的救星，现在只有苏月辰了。


    从冷暮那边移开眼，苏月辰扫了一眼叶茗，此刻他心中有些许的摇摆不定，眼神闪动并未言语。


    叶桐妤打破气氛，起身道：「则知，我们回去。」


    冷暮疑惑道：「母亲，难道您与则知不是来接我的吗？」


    叶桐妤温柔地解释道:「我与则知这几日还需要送射箭比赛大会的请帖，也不在青烟成，你回去也是无聊。而且苏翁已经同意你在这里多住几日。过几日安妥好后，我与则知在青烟城等你回家。」


    「回家……」冷暮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了。


    叶桐妤柔声道：「冷儿，你是叶家的长子，是我叶桐妤的孩子。你要学会像洋甘菊的花语一样，逆境中坚强。」


    「我相信，会有一个人真心成为你的翊者。」叶桐妤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极大的自信。


    冷暮轻点头，带着拘谨的笑：「谢谢母亲。」


    「啊，对了，这两个手鍊是我特意为母亲您与则知编织，里面每个珠子都有我的神力，会保护你们平安的。」冷暮从口袋拿出来，老话讲男带左女戴右，他将两个手鍊分别系在叶桐妤与叶则知的手腕上。


    让人产生怜爱的哥哥，叶则知忍不住紧紧抱住冷暮，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哥哥，我和母亲在家等你们回来。我也相信，会有人愿意成为哥哥的翊者。」


    「嗯，会的。」冷暮抬起右手拍着叶则知的后背，略带安慰的行为。


    尹婍雨插话道:「桐妤，再多待一会儿，不急这一时三刻。」


    悲伤的情绪，总需要一个人打破，尹婍雨在说这话之前，发觉到苏月辰那想去安慰的冲动，又不敢的样子。


    「多谢婍雨姐，但是时间紧迫，我与则知耽误不得。」叶则知与叶桐妤向众人辞别，便离开了过客堂。


    看也没什么事，自己也跟空气一样，端木尔蓝向众人告辞也离开了。


    都离开了，苏乐看气氛不易留下。


    在转身准备离开时，苏乐看了一眼冷暮，却看到冷暮露出一副带着一丝凄凉的笑脸，她心中顿时如一团乱麻般。


    苏乐走出门外，目露凶光看着宫仙卿，她大声训斥道：「刚才你为何不替小暮说话？」


    「有月辰在。」宫仙卿淡然说出，貌似早已预料到苏月辰会出面帮冷暮，他平静的转身离开。


    苏乐不懂什么意思，于是跑去追着宫仙卿的脚步追问。


    现在过客堂里，叶茗一副吃醋的模样，她质问道：「冷儿，你编制的手鍊为何没有我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有编手鍊的技能呢！」

 第26页

    冷暮眼神有些疑惑，他坦言道：「你的我给扶夕了，是……」


    还未说完，冷暮看到叶茗的眼神，退后一步捂着耳朵，尹婍雨和苏月辰也不慌不忙地捂上自己的双耳。


    那架势，就好像大家都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可怕的境况一般。


    果不其然，下一秒，叶茗河东狮吼一般的嘶吼声，贯穿了整个忘归海。


    「扶夕！你给我滚过来！」


    顿时，整个忘归海都迴荡着久久不散的回声，滚过来！来！！来！！！


    在忘归海一角的苏乐，闻声疑惑道：「这是茗姨的声音吧？」


    声音也波及到正坐到车里的叶则知，他摇上车窗，无奈地摇摇头道：「看来是扶夕叔叔又惹到茗姨了，听声音贯穿的范围，这回他可有好果子吃喽。」


    听到叶茗的声音，扶夕瞬间从床上起来，他慌慌张张的闻声跑来，气喘唿唿扶着门框：「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叶茗走过去拧着扶夕的耳朵，生气道：「冷儿给我的手鍊呢？你给我藏哪里去了？胆肥了啊？」


    扶夕扶着耳朵，哀声惨叫，他忍痛道：「在房间里，我这就去给你拿。」


    叶茗放开捏扶夕耳朵的手，她简明扼要道：「我要你这个。」


    「不行，这是冷儿专门给我编的。」扶夕将左手腕护在胸前，公然跟叶茗唱反调，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冷暮怕叶茗控制不住情绪，立即来到两人面前将二人拉开，他说道：「扶夕，你就给她嘛，你带茗姐那个也是一样的。」


    「难道你忘记茗姐的身体了吗？」冷暮凑过去小声在扶夕耳边说，要是叶茗控制不住情绪，怨气得逞，后悔不已。


    扶夕心中暗暗叫苦，依依不捨地将手鍊从手腕上解开，再将手鍊绕在叶茗的右手腕上为她繫上，他坦言道：「茗姐你别生气，我这也是第一次收到冷儿的礼物，只要你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叶茗颇为得意的抬起右手腕，看着冷暮亲手编织的手鍊，她灿烂笑道：「这还差不多，冷儿果然手巧，好看极了。」


    最后，叶茗还不忘夸赞冷暮一下。


    对叶茗来说，冷暮早就是她的亲生儿子那般，任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看到叶茗开心的样子，冷暮由心地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很快地逐渐笑容消失，他转身看向门外。


    「母亲……」


    倏忽间，冷暮收拾好心情，见扶夕依恋不舍的样子，他拍着扶夕的后背，安慰道：「扶夕，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再多做几个给你。」


    听到这话，苏月辰不自觉地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手鍊，尹婍雨将此景看在眼里。


    尹婍雨有些疑惑，语气里带着恭敬问道:「没想到佑灵司大人还会编织手鍊，不过……每个手鍊都是一样的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听到尹婍雨的问话，冷暮走到尹婍雨面前，他微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做的手鍊每个都有一颗不同的石头，苏宗主的手鍊便是用月光石编织，在我心里苏宗主就像月亮一样，照亮我们身为粉丝的小星星。」


    尹婍雨望了一眼无任何表情的苏月辰，满意地对冷暮点头道：「月辰能得到佑灵司大人的喜欢，是苏家的福气。」


    「是我的福气。」冷暮脸上显出喜悦的神色，像孩子一样，脸上写了满满的幸福。


    第12章 困斗


    叶茗仔细打量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鍊，然后细看苏月辰左手腕上的手鍊，她明知故问道：「冷儿，你偏心了，为何我这个没有流苏？连你母亲与则知的手鍊也没有。」


    「呃……这个嘛……可能是我忘记了吧！」冷暮故作煳涂，其实就是偏心。


    叶茗佯装吃醋，深深嘆道：「果然我们没人能比得过月辰，毕竟是冷儿的……」


    冷暮立刻红了脸，赶紧跑过去捂住叶茗的嘴，他小声道：「茗姐，不许乱说，我给你加上流苏就是了。」


    「嘿嘿！给冷儿吓得，哈哈哈——」


    叶茗从嘴上扒开冷暮的手，逗趣道：「别拿这话搪塞我，我可知道你小心思里的那点小九九。」


    冷暮:「我哪有，我可单纯了好不好？」


    叶茗:「你可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冷暮:「那你为何都不知道我会编手鍊啊？还不是不关心我，要是关心我，你早就知道了。扶夕可是早早就知道了。」


    叶茗「扶夕是没事干，你茗姐我可是很忙很忙的。」


    看二人斗嘴扶夕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在二人依旧谁也不让谁时，扶夕走到尹婍雨与苏月辰面前，他行礼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他们每日都要斗上一嘴，几乎没有一天不斗嘴的时候。」


    尹婍雨微笑道：「早有耳闻小茗与佑灵司大人身后有一位叫扶夕的先生一直照顾着他们，看你与他们相处的模样，或许世上只有你能陪伴着他们。」


    扶夕害羞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跟诸位比不了。」


    「你就不要谦虚了，如果你当真普通，小茗是断然不会答应佑灵司大人让你陪随着他们，你一定有吸引小茗的地方。」尹婍雨很了解叶茗，扶夕若是真的普通，叶茗定不会让他留在她们身边。


    「跟姐姐说说，你们两个进行到哪一步了？」尹婍雨一脸八卦的样子望着扶夕。

 第27页

    叶茗回头，她坚决道：「婍雨姐，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茗拉着冷暮的手走到扶夕身旁，她笑盈盈道：「婍雨姐，刚才让你见笑了，我跟冷儿有时候就是爱打闹拌嘴，你们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方才有些失态，失礼了。」冷暮先为其道歉。


    尹婍雨微笑道：「怎么会失礼呢！有你们在，忘归海现在才有点家的样子。」


    冷暮害羞地挠着头并没有吭声，眼睛斜着看向苏月辰，他没想到居然与苏月辰对视上了。


    此刻冷暮的心绷得超级紧，就像一只即将离弦的箭一样。


    「母亲……」苏月辰声音颤抖着，风一样跑到尹婍雨身旁蹲下身，他紧握着尹婍雨的手，双眼满是担忧。


    听到苏月辰跑过来时满是担忧的吼声，冷暮迅速抬眼看过去，发现尹婍雨满脸痛苦地捂着胸口。


    叶茗手无足措地担心问道：「婍雨姐，你怎么了？」


    尹婍雨勉强回答道：「没事，老毛病了，你们不用担心，待会儿就好了。」


    「婍雨阿姨，我来看看。」冷暮想将手放到尹婍雨的额头上，为其探病，却被起身的苏月辰推开，然而苏月辰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


    冷暮倒退一步，此情此景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胸口上似乎有万千斤的重量压过来，脑袋里也似乎有什么东西爆裂了，心里空落落的，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犹疑着，不敢往前一步。


    看到冷暮的神色，苏月辰眼睛瞬时低垂，他转身扶起尹婍雨，冷淡道：「你们请自便。」


    苏月辰扶着尹婍雨告辞而去。


    回去的路上，尹婍雨勉强开口道：「月辰，你刚才无礼了，佑灵司大人不过是担心母亲，有机会记得要向佑灵司大人道歉。」


    苏月辰看一眼身后不语，继续扶着尹婍雨往前走。


    尹婍雨知道苏月辰有什么事都不说，只会一个人自我化解，她回想起在过客堂所发生的的事，于是开门见山道：「月辰，你要如何帮助佑灵司大人？」


    此时，苏月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振动的声音，他立即把手机从口袋掏出来。


    手机上的一个个消息涌出——反对——反对——反对——全都是反对，他们反对冷暮在没有翊者的情况回归青心宗。


    其实，在叶茗说尘集决定的时候，苏月辰就默默地发送一条保护冷暮的简讯。


    「我一个人，又如何对抗整个青心宗！」原来在过客堂说的话，苏月辰是想给冷暮一丝慰藉。


    尹婍雨扫到苏月辰手机上的信息，认真地说道：「月辰，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作为母亲，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长大成人，到结婚的年纪娶个喜欢的女孩，再生个胖嘟嘟可爱的孩子。」


    「母亲发现，月辰你渐渐被佑灵司大人所牵绊住了，如果你想成为佑灵司大人的翊者，母亲支持你。」尹婍雨说出大义凛然的话。


    闻言一怔，苏月辰抬眼对上尹婍雨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尹婍雨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过客堂】


    叶茗坐在椅子上，她翘着二郎腿不解道:「婍雨姐的身体一直很好，哪来的老毛病啊？」


    「冷儿，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对其他任何人好，你要适当的为自己考虑，现在你的处境可比任何事都危险。」叶茗起身走过去轻轻敲打一下冷暮的脑袋，看似粗暴，实则心疼。


    冷暮眼神低落，低声道：「我……」


    「别不切实际的沉沦在你那脑残粉的幻想中，导致分不清现实，他现在是青心宗的宗上司，不是你的偶像阿辰哥。」说完，叶茗拉着扶夕走出过客堂。


    扶夕看着冷暮，满眼担忧，他出门后对叶茗说道：「茗姐，你是不是说的太过了？你这话可比把他打进囹圄山还要重。」


    「我好饿，走，去吃饭。」叶茗翻着白眼不想解释，拽着扶夕往西窗厅方向走去。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话会伤到冷儿。但是冷儿，你要坚强，你可是佑灵司，决不能退缩，一定要让青心宗为你低首称臣。」


    夜色深沉，月上柳梢。


    冷暮来到秋镜阁门前，他纵身一跃飞到屋顶上坐下，拿起一直放置在屋顶的酒罈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欣赏着忘归海的风景，冷暮好像完全忘记之前与苏月辰的约定。


    可能意识到与苏月辰的约定，冷暮缓缓地将手中的酒罈放下，看一眼酒罈后就躺在屋面上，望着那幽蓝幽蓝的星空。


    「玉清天尊，把人耍着玩也该玩够了吧！」冷暮伸出右手从指缝看着月亮，嘴角轻微上扬，但那眼神却饱含着无法言说的忧郁。


    自从十一年前发生翻天覆地的事后，冷暮就从来没再哭过，多苦多累多委屈，即使受了很重的伤也忍着。在这十一年里，不知多少的泪水被他忍下肚子里。


    冷暮信以为真以为自己无论受多大的委屈、受多大的责备都会一笑而过，以为自己能控制住情绪。


    在这一刻，冷暮终究把十一年来委屈的泪水喷涌而出，他用胳膊挡着眼睛，任泪水从眼角往头髮里流到屋面上。


    这画面，被苏月辰恰巧看到。


    「愿佑灵司大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所顾虑。」苏月辰向冷暮的方向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苏月辰客气却袒护态度强硬一句话，如果被冷暮听到，应该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力量吧！！

 第28页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冷暮房间出现敲门的声音。


    「请进。」


    苏月辰推开房门，漠然的走了进去。


    「苏乐姐，栀子花就放在茶桌上吧！那两个手鍊就当送给你们给我摘栀子花的谢礼。」冷暮看着桌上满满的书发愁，根本没看走进来的是何人。


    苏月辰走到冷暮面前，冷冷地说道：「佑灵司大人，以后要抬起头看人再说话，否则有失身份。」


    听到是苏月辰的声音，冷暮身体不自觉地打个冷颤，他抬起头看到冰块脸的苏月辰，尴尬笑道：「原来是苏宗主啊！我还以为是苏乐姐他们呢！」


    苏月辰看一眼桌上的书不语。


    冷暮顺着苏月辰的目光，于是解释嘆道：「唉，真不知道茗姐是怎么想的，昨晚居然让禾宁舅舅从秋镜阁找了这么多关于歷代佑灵司与青心宗记载的书，说是让我好好学习，让我以后别在青心宗世家的人面前出丑。」


    「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和青心宗创世祖先们的灵诰，我好不容易才背下来，现在回国后还要看书，主要有很多我都看不懂，哎……」冷暮深邃的的目光中，瞬时没有半点的光亮，他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的书山上。


    闻言，苏月辰依然沉默不语。


    冷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瞪，他问道：「对了苏宗主，婍雨阿姨没事了吧？」


    苏月辰淡淡回道：「无碍。」


    「那就好。」冷暮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双肩也放松了下来，但看着桌上的书他嘆气随手翻，嘴巴一撅。他的眉毛倏地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不耐烦。


    「佑灵司大人，屋里太暗，去外面看书吧！如果佑灵司大人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苏月辰的意思十分明显，好像于昨晚判若两人。


    冷暮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睛闪闪发亮看着苏月辰，他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苏月辰没有再回答，而是转身往屋外走去。


    「苏宗主等等我。」冷暮怕苏月辰跑了，随便拿起桌上两本书拥在怀里，又走到早已放好两个手鍊的茶桌旁，然后他把两个手鍊拿在手中，欢喜地跑到苏月辰身后。


    很快，二人来到凉亭，对立坐在石凳上。


    冷暮开心地将书摊开，仔细翻看着。而苏月辰端庄地坐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发送着短息。


    过了半个小时——


    「如约而至的意思是……」冷暮说到一半眨着眼，鼻子略显有些上翘，他露出一副淘气相看向苏月辰。


    苏月辰那修长的手指本翻看着手机，却停了下来，他淡淡地说道：「按照约定的时间赴约，就叫做如约而至。」


    冷暮嘻嘻笑道：「那苏宗主可知如约而至的另一层含义吗？」


    果然苏月辰不语，于是冷暮自顾自地开口继续说道：「它的另一层含义就是等的辛苦但绝不会被辜负，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很有意境吧？」


    「佑灵司大人，把手机给我，一心不得二用。」苏月辰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右手中，将左手伸在冷暮的面前，他抬眼看着冷暮，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哦……」冷暮没想到被发现了，就像学生被老师抓到作弊一样，他撇着嘴将书底下的手机递到苏月辰手上，无奈地继续翻看眼前的书。


    冷暮又抬头看一眼又在看着手机的苏月辰，眼神仿佛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看苏月辰，可比看书好看多了。


    「除了向初，好久没看到月辰与同龄人在一起的画面了。」尹婍雨被叶茗搀扶着，来到离苏月辰与冷暮十米之外的长廊之中。


    叶茗淡然笑道：「当他们相遇，有了第一次的眼神交汇，或许就已经註定要羁绊一生。」


    「对不起，婍雨姐。」叶茗所指之事是让苏月辰成为冷暮的翊者。


    尹婍雨否定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正因为你带佑灵司大人来忘归海，有目的的让佑灵司大人与月辰相处，我才能再次见到十一年前的月辰。」


    「小茗，你不许欺瞒我。佑灵司大人，他是不是杳儿？是不是月辰一直放舍不下的杳儿？」只有这样尹婍雨才能确定心里的答案，因为之前她也只是怀疑。


    叶茗咬了咬嘴唇，这时她才发现，尹婍雨是最明白的一个人，她点头回答道：「在十一年前出国后，我便派人去寻找冷儿的大哥哥，最后在五年前从婍雨姐你口中，发现月辰或许冷儿口中的大哥哥。起初我有些怀疑，并未十分确定，但在两年前月辰出道，冷儿那吃惊激动的表情，那一刻我确定了。」


    尹婍雨明白地问道:「两年前你没有告诉他，是怕他会来找月辰？」


    「环游世界是冷儿与霜明哥的约定，我不想因为月辰而半途而废。可能在婍雨姐你的心里觉得我很坏，但我也是为了冷儿，也是为了霜明哥与司书。」叶茗忍不住紧闭双眼，生怕眼泪掉下来。


    尹婍雨温和地说道：「我明白。在十一年前，你与当时在任的宗上司保下佑灵司大人，那场尘集无疑是五千年来最激烈的一场尘集。」


    叶茗望着冷暮，苦涩笑道：「可怜的冷儿，一个人默默忍着相认之苦。」


    尹婍雨也望着苏月辰，嘆道：「傻孩子，如果你没那么固执，你早就能发现你眼前的佑灵司大人是杳儿了。」

 第29页

    叶茗看一眼憔悴的尹婍雨，担心地问道：「婍雨姐，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尹婍雨并没有解释，而是转移话题微笑道：「其实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万一我离开了月辰可怎么办？」「


    「现在来看，我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尹婍雨看向冷暮与苏月辰二人，好似把苏月辰託付给冷暮，有一种赴死的感觉。


    「呸呸呸，乌鸦嘴，婍雨姐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叶茗明白尹婍雨有事情在隐瞒自己，她眼睛一直盯着尹婍雨的脸。


    尹婍雨微笑着不语。


    「哎……也是苦了冷儿这孩子，偏偏是佑灵司，还是不被青心宗认可的佑灵司，而我……已经无力再保护他了。」叶茗说到这，眼角渗出一点点泪花。


    尹婍雨为叶茗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微笑道：「走吧！让他们好好独处。」


    「嗯。」叶茗点点头搀扶尹婍雨走向另一个方向，以免打扰到苏月辰与冷暮。


    第13章 青心


    冷暮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两个手鍊在他手中来回玩弄，他又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苏月辰冷眼道：「注意力集中。」


    「哦——」冷暮不耐烦地将两个手鍊放回到石桌上，撇着嘴继续翻书。


    冷暮看着书里的内容，念叨起来：「青心宗遵从创世祖先们的灵诰，由执行、判断与灵力最强者带领青心宗，此人便是青心宗最高指挥官「宗上司」。」


    青心宗在五千多年前便存于世间，是「南极长生大帝」与心怀天下的修真者们，为保护世间万物生灵而创立。


    后来南极长生大帝身归混沌，而在身归混沌之前，南极长生大帝将双眼取出化作「月白瞳」，以寻找替代自己之人，并给他一个尊称「佑灵司」。


    青心宗遵照「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从青心宗里面选出一位「翊者」保护并辅助佑灵司，然后从此就流传着一段佳话：「世惟有佑翊二者，乃使百鬼众魅忌惮，见之恭之，世间太平。」


    五千年过去，而在21世纪的现代都市中，一切都已进入现代化模式。


    在这浮躁利益化的社会，却依然存在着侠义。


    冷暮迅速起身，弯下腰将两个胳膊放在石桌中央，他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苏月辰，问道：「阿辰哥，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要听你的呀？」


    「是。」苏月辰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调。


    可是青心宗哪是事事都听他苏月辰的，也有他苏月辰无法决定的，比如……冷暮回归青心宗之事。


    冷暮没想到故意喊出「阿辰哥」，苏月辰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嘴角得意的上扬，坐好继续翻看。


    看着顽皮又有些可爱的冷暮，苏月辰发现冷暮不管身份多么高，始终不过是个孩子，他的嘴角在冷暮没发现的状态上扬。


    「现任宗上司苏月辰，十一岁成为第六十七任宗上司，歷代最小且灵力最强的宗上司。」冷暮将书翻到这里，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咽下两三口唾沫，好像嗓子发干似的。


    「无用。」苏月辰冷言说出这两个字。


    冷暮不解，但看苏月辰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他也不敢打扰，只好继续往下看。


    翻着翻着，冷暮就不再翻书，而是看向低头看手机的苏月辰。


    苏月辰忽然开声：「佑灵司大人，您觉得会有翊者选择您吗？」


    闻声一愣，冷暮答非所答：「每个人的命运不同，所以每个人的使命也不同。」


    苏月辰淡淡问道:「您后悔您所做的事吗？即使出力不讨好。」


    冷暮则嘿嘿笑道:「出力不讨好的事我为什么做？只要是我做的，都是有意义的，都是我自愿的。」。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不知怎地，苏月辰突然说这句话。


    这话很少有人跟冷暮说，一般他都是从百鬼众魅那里听到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是五千年来青心宗世家的人对佑灵司的祝愿，每次在与佑灵司分别前都会说这句话，表达他们对佑灵司的祝福。


    不知是不是冷暮忘记了，还是因为他是不祥之人，青心宗世家的人没有一个人与他说过这句话，这十个字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细想想，冷暮觉得苏月辰既然说出这句话，就表示苏月辰认可他的做法与想法。只要能在他的阿辰哥心里得到认可，那离青心宗所有的人也就不远了。


    冷暮起身伸个懒腰：「苏宗主，已经看一个多小时的书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啊？」


    站在不远处的苏家人，偷偷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边偷看一边彼此之间窃窃私语着。


    察觉到这一切，苏月辰脸色极为难看地瞪了一眼周遭的人，大家感觉到苏月辰冰冷的气息，纷纷从两人身旁慌张地逃离。


    冷暮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人唯唯诺诺离开的样子，发觉很少有人会与苏月辰对视，一般看都没看就能感到他们自家宗主拒人千里的气息。


    「苏宗主，收敛一点你那冰冷的气息吧！你看看，地上的栀子花都蔫了，好可怜啊！」冷暮以栀子花比喻，也把苏家人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月辰的右手一挥，只见冷暮指着的栀子花瞬间恢復了生机。


    「哇！！！苏宗主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将花死而復生。」冷暮兴奋地跑到那本蔫的栀子花旁，他蹲下轻轻抚摸着已经恢復生机的栀子花的花瓣。

 第30页

    苏月辰起身道：「生灵术。」


    冷暮满怀期待地问道：「那能不能復活死人？」


    苏月辰犹豫般的停顿了一下，神情突然严肃道：「只对花草树木。」


    突然，气氛陷入沉默。


    冷暮深知自己多嘴，那句话他明明清楚知道是苏月辰心里的伤疤，自己却无意揭开。


    「小暮——」苏乐面带微笑站在凉亭外，宫仙卿陪在她的身后。


    闻声，冷暮扭头看到苏乐与宫仙卿二人，他起身跑过去诉苦道：「苏乐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也多亏他们及时出现，要不冷暮可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月辰说话了。


    苏乐微笑道：「我们本想让你多睡会儿，只是没想到小暮还是好学之人。听苏家人说，你与月辰在一个小时前就坐在这里看书了。」


    「没有啦，我也是睡不着便早起看一会儿书，正好苏宗主来找我，说屋里太暗便建议我来这里。」冷暮显得有些含羞的样子。


    冷暮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有鬼一般用双眼的余光瞥向身后，他想到自己早上那副对书本的厌恶姿态，便不敢正眼往苏月辰那边看。


    可是很意外，冷暮并没有听到苏月辰的冷言冷语，他松口气拍着胸口。


    苏月辰也只是诧异地看一眼冷暮，便收起了异样目光，他好像并不屑于当众拆穿冷暮似的。


    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宫仙卿，直视着在凉亭里站着却双眼不离冷暮的苏月辰。


    「苏乐姐，你们快过来看看，是否喜欢？」冷暮站到苏乐与宫仙卿两人的中间，他挽起两人的胳膊，开心的向凉亭走去。


    在进凉亭的时，苏乐抬眼望向苏月辰。


    苏乐看到苏月辰缓缓抬眸，她一下子扭过脸，而她的脸色变得像白纸一样，倏忽被冷暮拉到石桌旁。


    冷暮将两个手鍊从石桌上拿起，他转身亲自系在两人的手腕上，祝福道：「果然很适合你们，这可是用爱情石编织的手鍊，祝你们永生永世相爱在一起。」


    「小暮，谢谢你。」苏乐与宫仙卿一同看着各自手腕上的手鍊。


    昨晚他们说不收礼物，可是看到冷暮的微笑不由自主地忘记了，也许这就是冷暮的魅力，让人无法拒绝的微笑魅力。


    苏月辰不自觉的将左手放在身后，他的两眼隐隐透出一丝吃醋的神色。


    宫仙卿问道：「小暮，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冷暮不解道：「发现什么？」


    苏乐眉开眼笑道：「小暮，刚才你可是站在我们中间各挽着我与仙卿的胳膊，那时仙卿可是在你的右侧。」


    「我的怪病好了。」冷暮激动地心都要跳了出来，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右侧。


    「昨晚好像也……」冷暮看向苏月辰，回想起昨晚在秋镜阁屋顶上，苏月辰就是坐在他的右侧，那时的他都没注意到一点。


    苏月辰冰冷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冷暮一眼，好像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也完全不在乎一般。


    所有旁观者都看出来了，包括苏月辰，其实他早就从叶茗那里知道自己是冷暮的解药，不过他没说。


    当初，有一人，让苏月辰产生保护欲。而如今，也有一人，看似坚强只能依靠他，也只有他能保护。


    昨晚，就在昨晚苏月辰已经决定了，决定成为冷暮的翊者。


    冷暮并未注意到此时苏月辰坚定的目光，他脸上憋不住的喜悦，带着三分春色看着苏月辰。


    宫仙卿：「这不是什么怪病，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总有一天会好的。」


    苏乐：「不管是什么病，好了就行，省得青心宗世家的人拿这件事成为小暮回青心宗的要害。」


    二人完全被冷暮俘虏了心。


    其实一切都有定数，这是上天给冷暮温暖的安排。


    冷暮伸出手，嘿嘿笑道：「苏乐姐，我的栀子花呢？」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苏乐转身时看了一眼苏月辰，她看到苏月辰望向自己，便慌张地离开了凉亭。


    冷暮疑惑道：「仙卿哥，苏乐姐是苏宗主的姐姐吧！怎么感觉身为姐姐的她也跟其他人一样怕苏宗主呢？」


    宫仙卿如实回道：「宗上司是青心宗世家子弟里的最强者，阿乐一直以宗上司作为榜样，我也一样。」


    「是这样啊！」在冷暮心里苏月辰当然是最强者，哪还用别人说。


    苏月辰余光瞥一眼冷暮，坐下道：「佑灵司大人，切勿玩物丧志。」


    「知道了。」冷暮迎合的回答，满眼望着苏月辰。


    苏月辰问道：「佑灵司大人，您用栀子花作何用？」


    「哎呀，忘记跟阿辰哥说这事了。」


    冷暮心里有点害怕，怕最喜欢栀子花的苏月辰不愿意，他攥紧双手难以开口。


    苏月辰并无在意地说道：「如果佑灵司大人有重要之事所用，我可以让苏家人帮您。」


    「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冷暮说了两遍，掩饰心里不敢告诉别人的秘密。


    冷暮的小心思岂能骗得过苏月辰，但苏月辰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继续低头看着手机，而此时的他正用浏览器搜着一段「如何改变自己」的文字。


    没过多久，苏乐端着木盆走来。


    「小暮，这些栀子花够用吗？」苏乐将木盆放在石桌上。

 第31页

    冷暮细细打量着满盆的栀子花，满足地微笑道：「够用够用，非常够用。」


    「苏乐姐，你能不能叫人帮我把栀子花清洗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沥干后再给我准备一个能装它的容器，还有砂糖和白酒。」冷暮边说边将其中开败的栀子花剔除掉。


    苏乐还是不解道：「小暮，你用栀子花到底作何用啊？」


    冷暮嘴角上扬，将双手的内掌合在一起摩擦着，他调皮道：「嘿嘿，秘密。」


    「好吧，那我跟仙卿去帮你准备吧！」苏乐不再问了，毕竟问也是白问。


    冷暮嘿嘿笑道:「谢谢苏乐姐与仙卿哥啦！！」


    「不客气。」苏乐单手端走木盆，另一只手拉着宫仙卿转身离开了凉亭。


    「我真的很羡慕苏乐姐与仙卿哥他们，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考虑，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离开自己。」冷暮望着苏乐与宫仙卿离开的背影，眼神强烈渴望拥有。


    「给。」苏月辰递出湿纸巾给冷暮。


    冷暮感到诧异极了，他连忙接过苏月辰手中的湿纸巾，贼兮兮笑道：「谢谢啦！」


    苏月辰接话道:「不客气。」


    冷暮打开湿纸巾的包装，从里拿出一张擦拭着双手，随即他坐到石凳上。


    「佑灵司大人，您才刚来一日不到，却与苏家人这般亲密，是否有些不妥？」大概是苏月辰生性冷漠的原因，他有些看不惯冷暮这般自来熟。


    冷暮微笑道：「有何不妥？他们是你的家人，苏乐姐又是茗姐当做女儿疼爱的人，按关系来说也是我的家人啊！」


    原因得知，苏月辰再次陷入沉默，又继续看着手机。


    这时的苏月辰，正在浏览器里搜索栀子花可以做什么用？有人说可以做糕点，有人说可以做成花茶，也有人说可以做成甜甜的蜜饯，最后看到一个人说可以做成美味的栀子酒。


    爱酒的冷暮，这最后一个人说的定是冷暮要用栀子花的用处，毕竟他可是酿酒奇才。


    看苏月辰玩手机的样子，冷暮露出痴迷的笑容，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一件极其心爱的东西一般。


    中午时分，烈日高照，连一丝风都没有。


    叶茗与扶夕路过，看到冷暮与苏月辰还在凉亭看书，她先是静静地望着，接着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扶夕心中喟然长嘆，面对眼前状态不定的叶茗，除了妥协就是妥协。


    叶茗:「扶夕，你说要是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多好，冷儿就可以永远跟他的阿辰哥在一起了。」


    扶夕:「时间的推进，才能有无限的可能。」


    「是啊~~」叶茗很同意。


    扶夕问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茗姐，我们要不要去叫他们去吃午饭？」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冷暮的身后。


    叶茗悄无声息地拍一下冷暮的后背，坏笑道：「冷儿，没想到你居然看了一上午的书，按照以前，你可是连十分钟都看不下去。」


    冷暮被叶茗吓了一跳，他一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转着身子，屁股却没有离开石凳子。


    「茗姐，我除了看书还能做什么，你又不让我出去玩。」冷暮甚是认为叶茗故意的，嘴鼓得很大。


    被吓到的冷暮，苏月辰看在眼里。


    「佑灵司大人是易吓体质。」


    「冷儿，你要是无聊的话，让月辰陪你去纷华祠吧？」叶茗故意响亮喊出，眼神看向苏月辰等待他如何回答。


    第14章 纷华


    「纷华祠？是什么地方？」昨天冷暮在张义行的带领下转了一圈忘归海，也没有看到纷华祠。


    叶茗无奈地说道：「都说是祠了，当然是摆放灵位牌的地方啦。」


    「南极长生大帝的灵位牌，与歷代三十六任佑灵司的灵位牌，全部都在苏家纷华祠里摆放供着，你身为第三十七任佑灵司自应当去拜祭一下。」其实昨晚叶茗就想让冷暮去，但今日见二人气氛不错，自是一个好机会。


    冷暮瞬速起身，惊讶道：「真的是南极长生大帝和歷代佑灵司的灵位牌吗？」


    叶茗再次重申道：「当然了，有月辰在，我还能骗你不成。」


    见苏月辰不语，冷暮自然就知道叶茗说的是假还是真，他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去纷华祠看看。


    苏月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起身准备离开。


    叶茗喊住苏月辰：「月辰，你会带冷儿去的，对吧？」


    「午饭过后。」苏月辰轻微侧着头，说罢便离开了。


    「苏宗主，等等我。」冷暮起身抱着书也离开了凉亭，他紧跟在苏月辰的身后，脸上挂着笑容对苏月辰说话。


    叶茗看冷暮不与自己打招唿，毕竟她昨晚说的话如此狠绝，难保冷暮不放在心里，她气馁道：「扶夕，冷儿居然不跟我说拜拜了。」。


    扶夕安慰道：「你想多了而已，冷儿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分得非常清楚。」


    「你看……」扶夕指向冷暮与苏月辰二人，继续道：「你带冷儿来这里是正确的决定。」


    「相生相剋之法，病自用药医治。」叶茗笑了起来，笑的很甜却眼含泪光。


    「霜明哥，司书，我们的杳儿终于回来了。」


    半个小时过去，许多人齐聚在西窗厅里准备吃午饭。


    「冷儿，你洗手了吗？吃饭前可要洗手。」叶茗甩着手上的水渍走到冷暮身旁准备坐下，可是冷暮却把椅子往里推了推，她只好隔着一个位置坐下。

 第32页

    冷暮笑着回道:「洗啦。」


    「茗姐，你不用老提醒我，我不会忘记饭前洗手才能吃饭。」冷暮怪不好意思的，被叶茗这样提醒，总有一种让别人觉得他还是小孩子似的。


    叶茗以为冷暮还在生自己气，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冷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啊？我为何生你的气呀？」冷暮一脸茫然。


    「没事，没生气就好，喝点你喜欢的栀子花泡的花茶，很好喝的。」叶茗拿起茶壶将茶水倒进冷暮的茶杯里，扭过头沖扶夕露出心花怒放的模样。


    要说冷暮是孩子，其实叶茗也是个孩子，在扶夕心里一直一直都是，扶夕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此时苏月辰拿着碗筷走来，他毫不犹豫坐在冷暮的右边。


    「苏宗主，你是左撇子吧？你坐在我的右边，吃饭的时候岂不是要跟我打架啊！」这是冷暮从姚知梦那里听来的，他还特意为苏月辰留个位子。


    苏月辰用右手拿起筷子，正色道：「佑灵司大人，我吃饭习惯用右手。」


    「哦……」冷暮十分慵懒地拉着长调，他拿起茶杯品起花茶。


    难得苏月辰会主动坐在冷暮右侧，即是愿意成为冷暮的解药，因为只有他可以坐在冷暮的右边。


    不过看在眼里的叶茗有点不开心，毕竟苏月辰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总是对冷暮冷言冷语，那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更何况，苏月辰不答应自己成为冷暮的翊者，带着这样先入为主的想法，叶茗明显有些看不惯苏月辰。


    却在看向二人的时候，叶茗发现苏月辰默默注视着喝花茶的冷暮，一双沉默的眼睛里仿佛有难以言说的思绪。


    叶茗心里不禁生出很多想法，可能苏月辰发现冷暮是杳儿，要不就是同意成为冷暮的翊者，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唯一知道的内情只有一人，那就是苏月辰的母亲，尹婍雨。


    叶茗立即拿出手机，赶紧给尹婍雨发消息询问答案。


    这时冷暮才想起来，他问道：「诶？苏乐姐和仙卿哥怎么还没来吃午饭啊？」


    「回佑灵司大人，小姐与姑爷说待会儿再来，您请先用膳。」正放菜的苏家人回答了冷暮的疑问。


    忽然，不远处一个硕高的男子端着托盘走来，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他笑眯眯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冷暮的面前。


    冷暮疑惑仰视着男子，他指着自己问道：「是给我的吗？」


    「在下姜俍，是苏家的厨师，这个是特意为佑灵司大人您做的竹筒粽子。」姜俍将盖子打开，只见盘子里是用竹叶排成的竹子，一旁有两只熊猫坐在石头旁吃着竹子。


    冷暮早已得知忘归海不得做竹筒粽子的规矩，他担心地问道：「你做了这个不会被辞退吗？」


    姜俍笑眯眯回答道：「不会，宗上司已经批准。」


    没有人会想到，苏月辰会为冷暮打破规矩，皆露出惊讶的神色。


    「姜俍，你何时玩这个了？你这个更适合王泽，他家遍地是竹子，最适合胖胖的他，他最像熊猫了。」叶茗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下来了。


    叶茗的脑海中已经想像到王泽那浑圆的大肚皮，以及他生气的时候，又严肃又搞笑的样子。


    姜俍低下头，脸上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羞愧。


    「我听说佑灵司大人最喜欢吃竹筒粽子，便用竹叶与粽子做成这个图案，如果您不喜欢我这就撤走。」姜俍准备拿走，却被冷暮的手拦住。


    冷暮微笑道：「有创意，我很喜欢。」


    「您喜欢是我的荣幸。」姜俍低着头，避开冷暮的视线，心里非常欢喜。


    冷暮看着餐盘里的图案，但他脸上露出很明显的愁眉不展，一会儿准备夹一会儿又收回筷子，貌似很为难的样子。


    「竹筒粽子就是竹筒粽子。」一字一字从苏月辰嘴里迸发出来，就像一个又一个箭扎进姜俍的心。


    听到这话，姜俍额头的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行礼后迅速离开。


    冷暮看着慌张逃跑的姜俍，他回头看向苏月辰，语气不满地说道：「苏宗主，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说话，更不要随便打击别人的积极性嘛！虽然你是在为我解围，但是你的态度可要好好改改。」


    苏月辰冷淡道：「难道佑灵司大人您忘记了吗？我向来如此，如果我变了您应该会不适应吧！更何况我不是在为您解围，而是实话实说。」


    「哼，不跟你说了。」冷暮撇着嘴不知如何说是好，他拿起筷子随便夹起盘子里的粽子，气唿唿地吃了起来。


    冷暮眼眉一挑，说明这道竹筒粽子很好吃，他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茗姐，这道粽子很好吃，你尝尝。」


    「来，扶夕，给你也尝尝。」冷暮起身夹一块放在扶夕面前的盘子上。


    本来冷暮想给苏月辰夹一块，冷暮哼了一声还是夹给苏月辰一块。在给苏月辰的时候，他在糖碗里沾了点白糖，最后才放到苏月辰的碗里。


    不知不觉中，苏月辰感觉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


    苏月辰艰难开口道：「多谢。」


    这话之后没有佑灵司大人五个字，冷暮完全，方才的生气完全没了。


    一直一直，冷暮听苏月辰喊自己佑灵司大人很不喜欢，终于这次没听到。


    手机震动声响起，叶茗看着回復的简讯，突然她笑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第33页

    叶茗不好意思道：「没事没事，吃饭，吃饭！！」


    得知苏月辰决定成为冷暮的翊者，叶茗心里的石头终是放下来。


    叶茗看见扶夕满脸疑惑的表情，她凑近小声道：「一切的一切，等晚上我都会告诉你。」


    出其不意，扶夕顿了几秒点了头，看着盘子里的粽子，他释然一笑拿起筷子细细品尝起来。


    姜俍做的竹筒粽子确实好吃，不过姜俍离开了。扶夕决定，等有时间，一定要向姜俍请教请教。


    午饭过去，苏家人陆续离开西窗厅，冷暮伸一下懒腰道：「茗姐，待会儿我去给苏爷爷和婍雨阿姨送饭吧！」


    叶茗厉声道：「注意仪态。」


    冷暮放下手，撇着嘴回答道：「好好好，我下次会注意的。」


    「每次你都说我下次会注意的，有哪次你真的注意了，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饭就不用你去送了，我正好也要去找他们。」叶茗起身离开，款款有型的身姿走起路来也是摄人心魄的迷人。


    「冷儿，你别放心上，我去哄哄你茗姐。」扶夕跟在其后一同离开。


    还好有扶夕在，要不冷暮真不知这几年自己会被骂成什么样，反正不会想现在有人能帮他顶着。


    苏月辰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一下嘴边，他起身道：「佑灵司大人，我带您去纷华祠。」


    「好。」冷暮像小狗一般，乖乖地跟在苏月辰的身后。


    走了将近十分钟左右时间的路程，两人来到纷华祠门前，还未等两人进去，苏乐与宫仙卿拿着许多东西向他们跑来。


    「小暮——」


    「小暮，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看还有缺的吗？」苏乐将宫仙卿手中的东西陆续递在冷暮怀里。


    冷暮仔细查看东西很是齐全，他微笑道：「很全，谢谢你们，你们快去吃饭吧！」


    「好，那我们先走了。」苏乐拉着宫仙卿，加快脚步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苏月辰四处环视了一眼，瞬间他的左手瓢出一片片栀子花的花瓣，佩剑寒伶显。


    此剑如冰如雪，雕刻栀子，美丽清澈。


    苏月辰握着寒伶，他一抬手，向眼前挥舞着画着符文。


    最后一笔定格，设在纷华祠的结界顷刻打开，与刚才未打开结界时看到的样貌完全不同。


    苏月辰侧着身子：「佑灵司大人，请——」


    光是站在门前，冷暮就已经感觉到此地隐隐约约有一丝神力的气息，他迈进门槛走进里面数米，看到左右以及前面三道墙摆满了灵位牌。


    冷暮抬眼一看，没想到纷华祠居然有三层之高，他瞪大双眼抬头观看着头顶的上方，环绕四周的灵位牌与纷华祠的外观，如同游客观看世界名地似的。


    正对着冷暮的灵位牌，在最上面便是南极长生大帝的灵位牌，而底下则是三十六位歷代佑灵司的灵位牌，不过却只是三十五个灵位牌。


    冷暮先对左右两边行礼，然后扑通一下跪在蒲团上，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双手合十向灵位牌磕了四个响头。


    嗑完响头，冷暮便站了起来。


    冷暮定定地望着灵位牌，微笑拱手道：「拜见玉清天尊和各位前辈们，我是第三十七任佑灵司冷暮。」


    「站在我身旁的这位，就是青心宗的现任宗上司苏月辰。」冷暮退后一步站在苏月辰身旁，他顽皮地指向苏月辰，为南极长生大帝与三十六位佑灵司介绍着。


    其实用不着冷暮介绍，因为每日早晨苏月辰都会来纷华祠上香，坐落在忘归海，他们想不知道估计都很难。


    苏月辰向前行礼作揖，转而退回盯着冷暮的侧脸不语。


    「我自知没有玉清天尊和前辈们的浩然正气和无私奉献的精神，但是我会保护你们努力守护的这个世界，因为我比任何人都爱，请各位保佑我有人愿意成为我的翊者。」冷暮手掌合十，弯腰向南极长生大帝与三十六位灵位牌行礼。


    闻言，苏月辰淡然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幽光，一闪而逝难以察觉。


    冷暮起身看到蒲团旁的东西，他笑盈盈看向苏月辰，问道：「苏宗主，忘归海可有地方藏东西？」


    苏月辰没有回应。


    冷暮无奈的嘟着嘴走向蒲团，蹲下身整理地上的东西，他小声抱怨道：「就知道你又不言语。」


    当冷暮准备起身拿起地上的东西时，他扫一眼灵位牌的桌子底下，然后疑惑地走过去弯下腰掀起桌布。


    冷暮惊讶道：「这里居然有暗格。」


    苏月辰走到冷暮身旁，与冷暮一同端详着桌底下的暗格。


    「苏宗主，你可知这里有暗格吗？」冷暮用审视的眼神望着苏月辰。


    苏月辰淡淡道出：「不知。」


    冷暮眼睛一转，肯定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他伸出手想将暗格打开，却被苏月辰手中的寒伶拦住。


    冰冷的寒伶在眼前，冷暮胆怯的轻轻推开，他笑嘻嘻道：「既然暗格是在玉清天尊与前辈们的灵位牌下，必定是他们留下的遗留物，我身为佑灵司打开又没什么问题。」


    「难不成……是苏宗主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冷暮手指向苏月辰，一脸阴险，还狡黠地一笑。


    「不是。」苏月辰收回手中的寒伶背在身后，神情从容地转向外面。


    冷暮望着苏月辰的背影，扬唇轻笑，随后他打开暗格却发现……

 第34页

    「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冷暮好似受到莫大的侮辱，嘴角向下咧着鼓着腮，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苏月辰转身凝视着坐在地上的冷暮，他走过去看一眼暗格，并伸出手道：「看暗格里面沉积的尘土，里面的东西应该早就被人取走了。」


    「应该吧！」冷暮眼睛望着苏月辰的手疑惑了一下，不过他拍一下手上的土，然后紧紧握住苏月辰的手起身，他迅速地又放开苏月辰的手。


    冷暮拍着自己屁股上的土，疑惑道：「纷华祠周围有结界，居然还有人能来忘归海偷东西？」


    「但愿不是邬家人。」冷暮忽然语气沉重。


    苏月辰眉头微微一皱，将手中的寒伶收回鸾飞中，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却缓缓停了脚步。


    「笨蛋，书都白看了。」苏月辰轻轻摇了摇头嘆口气，侧目看一眼冷暮。


    第15章 灵启


    冷暮突然喊道:「等一下。」


    苏月辰转身望着冷暮不语，静静等待看冷暮又耍什么花招。


    「苏宗主，等我一下哈！马上完事。」冷暮将苏乐给的容器、栀子花、白糖和白酒摆放在贡品桌上，然后向南极长生大帝与三十五位佑灵司的灵位牌行礼。


    冷暮边鼓弄手中的东西，边念叨着:「莫怪莫怪。」


    片刻后，冷暮将栀子花、白糖和白酒按照顺序放进容器里，最后将盖子盖好密封了起来。


    冷暮看已准备就绪，微笑着弯下腰将容器放进刚才发现的暗格里，然后将桌布与贡品的贡盘整理好。


    「在玉清天尊与前辈们的庇佑下，定能出一壶好酒。」冷暮拍着手心的尘土，暗自得意。


    做好这一切后，冷暮欢天喜地的大步走到苏月辰面前。


    冷暮:「苏宗主，我们走吧！」


    苏月辰:「酒？」


    「啊……是药酒，能治很多种病的药酒。」冷暮突然想到与苏月辰的约定，眼神飘忽不定地说完这句话，他急忙从纷华祠跑了出来。


    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再次出现在苏月辰无奈的神情里。


    冷暮走出来转身一看，见纷华祠的外貌，他疑惑地问道：「苏宗主，外面看也就只有一层高，为何在里面居然有三层楼那么高啊？」


    苏月辰简单解释道：「这是纷华祠的秘密，我只知道如果里面灵位牌位置不够，里面便会多起一层供放灵位牌。」


    「还真是够稀奇古怪的！」冷暮发出一由感嘆后就转身离开了。


    苏月辰看一眼纷华祠的牌匾，手一挥，纷华祠的结界再次开启，他淡淡转身跟随在冷暮身后也离开了。


    当太阳慢慢下山，夜幕降临。


    「哎呦我去。」冷暮坐在地上揉着右脚的脚腕处，忍着疼痛环看一下四周。


    白色纱幔低垂，随风而扬，营造出朦胧的气氛，还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幽香。


    「原来灵启阁里面是这个样子啊！跟行哥哥说的完全不一样呀，哪有什么稀世珍宝和极品灵器啊？」冷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沮丧，好像出乎了他的意料。


    灵启阁的内部空荡荡，就是个空架子。


    冷暮抱怨道：「白费我破那么多机关进来，从上面开始直到一层居然什么都没有，还害我扭伤了脚腕，这次可亏大了。」


    忽然，灵启阁的大门打开。


    冷暮拖着受伤的脚腕，蹭着地面躲在柱子后面，他探出头发现来的人居然是苏月辰，心里登时忐忑不安。


    苏月辰冷言道：「佑灵司大人。」


    冷暮恨不得变成一只老鼠逃之夭夭，他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沖苏月辰微微一笑不敢说话。


    苏月辰走到冷暮面前，毫不犹豫地将冷暮抱了起来。


    「苏宗主……你……」冷暮吓得后面说不出话。


    苏月辰没有解释，只是把冷暮抱在怀里走出灵启阁，随后一道白光将灵启阁包围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良久，苏月辰才开口道：「茗姨说佑灵司大人您最喜欢探险，所以让我注意灵启阁，她说您一定会来。」


    冷暮自言自语抱怨道：「知道还不把机关关上，害我扭伤了脚腕。」


    苏月辰冷言道：「不给您一点惩罚，您是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冷暮不屑与苏月辰争辩，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他紧紧搂着苏月辰的脖子，生怕苏月辰生气把他扔到地上。


    没多久，来到一间竹屋门前，这件建筑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貌似是用竹子建造而成，连门上的牌匾也是很简单的写上竹屋二字。


    苏月辰抱着冷暮走进去，他将冷暮放在床上，转身走到柜子旁寻药。


    竹屋寝室布置的十分清冷雅致，墙面漆得白白的，并不像外面被竹子包裹着那般。


    墙面上悬挂着一些意境清雅的字画，仔细一看全部是与竹子有关。


    其中一幅画便是以清代画家郑板桥所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竹石》所画，此画的竹子下面栀子花陪衬，给这幅画带来不一样的境界。


    最惹冷暮在意的是，窗户旁的矮柜子上有几个泥土娃娃和几个用竹子编制的小摆件。


    冷暮问道：「苏宗主，你很喜欢竹子吗？无论是外面还是屋里几乎都与竹子有关。」


    苏月辰冷淡道：「事不关己。」


    哪是事不关己，与他可有着大大的关系。发现与十一年前自己所住的竹屋很像，不禁让冷暮想起一些从不敢想的回忆。

 第35页

    不如意的事常有，唯有坦然接受一切。


    冷暮看着苏月辰为自己寻找药的背影，此时他却没发现自己眼神早已不清白，有着爱欲。


    一开始冷暮只是单纯喜欢苏月辰，也因为苏月辰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哥哥，但是现在他的眼里是望向爱一个人的目光，已经沦陷了。


    苏月辰终于找到跌打损伤的喷雾，他转身走到冷暮旁半跪下，将冷暮的右脚放在他自己的腿上，然后他把药轻轻地喷在冷暮脚腕红肿的地方。


    见到如此温柔的苏月辰，冷暮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他直视着对方傻傻的微笑。


    上好药后，苏月辰温柔地把冷暮的脚放好，他起身道：「虽然您有神力能自愈，但是对这种扭伤并不管用，希望您能吃一堑长一智。」


    冷暮凝视着苏月辰的眼睛，缓缓道：「你难道不继续训骂我了吗？」


    「您还去灵启阁吗？」苏月辰特意加重了语气。


    冷暮笑嘻嘻着说:「嘿嘿，自然是不去了，也没什么东西可玩的。」


    忽然苏月辰的目光一垂，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竹屋。


    「阿辰哥今天是怎么了？我都说不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冷暮对此充满着疑惑。


    冷暮起身一瘸一拐走出竹屋，嘴上不停地抱怨着：「我还受着伤呢！居然不管我了，真是让人讨厌的宗上司，简直就是冷血动物。」


    就这样，冷暮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竹屋。


    苏月辰从一边出现看着冷暮的背影，他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一时復一时，一日復一日。


    乌云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天空黯淡昏黄。


    「哎！夏季的末尾没有太阳倒是可以好好乘凉。不过来忘归海已经好几天了，母亲与则知难道还没有送完请帖吗？」冷暮打开房门哼着小曲，见他灵活的腿脚说明伤已经痊癒。


    冷暮打着哈欠从台阶往下走，刚走没几步，就看到苏家人慌慌张张地从自己眼前跑了过去。


    如果是以前，他们绝对会向冷暮行礼，或者停下脚步边慢悠悠往前走，边望着他窃窃私语。


    而现在，怪异得很。


    「难道出事了？」冷暮瞬间睡意全无，他疑惑地紧紧跟随着苏家人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一所房间跟前。


    还未看清状况，冷暮便听见一女子的哭声，他往屋里望去，发现正是叶茗趴在床边哭泣，扶夕则在一旁安慰着她。


    当冷暮走进来时，苏乐正准备喊，却看到苏月辰严肃的神情走进来与冷暮擦肩而过。


    苏乐跑到苏月辰面前挡住，不管苏乐如何说如何阻拦都无济于事。


    「让开。」苏月辰手中那把突然出现的寒伶，让在场的人不敢言语。


    见状，宫仙卿走过去将苏乐拉开，把苏乐护在自己的身后。


    苏月辰手腕一翻寒伶消失，径直向床走去。


    这次冷暮不敢茫然再去掺和，他走到苏乐与宫仙卿身旁，小声问道：「苏乐姐，恕我冒昧问一句，婍雨阿姨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母亲其实早在半年前就身患不明的绝症，母亲特意交代不向你们说，尤其是茗姨……」苏乐咬着嘴唇，哽咽逐渐失声。


    冷暮下意识抬手，轻轻拍两下苏乐的肩膀，他柔声安慰道：「苏乐姐，婍雨阿姨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冷暮敛声屏气地注视着苏月辰的背影，他不自觉地紧皱着眉毛。


    叶茗擦拭着眼泪看到冷暮，嗖的一下起身跑到冷暮面前，她紧握着冷暮的双臂并摇晃着，激动地说道：「冷儿，你快去看看你婍雨阿姨，你是佑灵司定能治好她。」


    冷暮看着叶茗充满血丝又哭红肿的眼睛，心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茗姐，你放心，交给我就好了。」冷暮推开叶茗的双手走向床边，但他每走一步脚步就越来越重，他脸部轻微扭曲貌似很是艰难。


    冷暮停住脚步，闭上眼睛默念着咒语，只见他身体周围散发着蓝色光芒。


    不多时，蓝色光芒逐渐消失。


    冷暮再次抬脚迈步，很明显他的脚步轻健了许多，他走近苏月辰，见苏月辰的眸色黯淡像是洒了一层灰，看到这样的苏月辰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苏宗主，让我来看看，我……」冷暮看着背对自己的苏月辰与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本想抬手安慰苏月辰，但手还是伸了回去。


    「滚——」苏月辰声音清冷如玉，像被雪山上的水淋了一般。


    听到苏月辰的怒喊，冷暮好像被冻住一般，站立在苏月辰身后不语。


    叶茗本想过去，却被扶夕一把拦住。


    苏乐也惊呆了，她紧抓着宫仙卿的一只胳膊，担心道：「仙卿，小暮会不会不管母亲了？」


    「不会，小暮不是那种人。」宫仙卿紧紧搂着苏乐哆嗦的身体，将苏乐搂得紧紧的。


    冷暮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合併碰在苏月辰的后背，一道蓝光进入苏月辰的身体里。


    苏月辰转身怒视着冷暮，更加愤怒的话还未说出口，他眼中就已经含泪，转而晕倒在冷暮的怀里。


    冷暮轻轻抚摸着苏月辰的脑袋，顺势为苏月辰将眼泪擦拭掉，他是不会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苏月辰。


    第16章 百鬼


    冷暮望着躺在床上的尹婍雨，喃喃自语道：「阿辰哥，我一定会治好婍雨阿姨，一定……」

 第36页

    「扶夕，你将苏宗主送回竹屋，苏乐姐与仙卿哥你们先留下，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冷暮直接发话，除了苏月辰，按照身份他是最高的指挥官。


    虽然苏乐充满着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仰头看一眼宫仙卿，见宫仙卿也点点头微笑看着她，心里也踏实了下来。


    扶夕走到冷暮旁，他先将苏月辰从冷暮怀里扶起，而后提醒道：「冷儿，切不可勉强，你是人不是神，你……」


    「好啦，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冷暮微笑着拍一下扶夕的肩。


    扶夕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好听冷暮的话将苏月辰送回主屋，可来到叶茗侧旁，他不由地对叶茗低声道：「茗姐，冷儿做这一切不光是为了宗上司，也因为你。」


    叶茗眼睛一怔，她不敢看冷暮并低下了头，继而随扶夕扶着苏月辰离开。


    二人刚扶苏月辰走出门口，就见苏济与尹禾宁飘风急雨地走来。


    看到眼前的情况，苏济急忙问道：「小茗，月辰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出来了？婍雨怎么样？」


    叶茗置若罔闻先把苏月辰的胳膊放好，她转身看一眼屋里的冷暮，随即低下头将房门关上。


    「苏翁，这个……」扶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叶茗转身淡淡道出：「苏翁，交给冷儿吧！这也是冷儿的机会。」


    苏济明白，所有的寄託也只能交给冷暮，他走之前留下一句话：「禾宁，帮扶夕先生扶月辰回竹屋。」


    「扶夕先生，我帮您。」尹禾宁走过去与扶夕各搀扶着苏月辰一只胳膊。


    「扶夕，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样分明是推冷儿入火坑。」叶茗回眸望着尹婍雨的房门，眼神空洞地担心冷暮。


    扶夕很放心地说道：「茗姐，冷儿懂得分寸，他不会有事，尹夫人也不会有事。」


    叶茗一想，倒觉得扶夕说得很对，虽然冷暮只是个孩子，但他是佑灵司，是拥有神力的佑灵司，与旁人不同。


    与其担心，不如相信，叶茗因扶夕的话放心了，她跟在扶夕与尹禾宁身后送苏月辰回竹屋。


    「小暮，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苏乐牵着宫仙卿的手走到冷暮身旁，这可是冷暮第一次主动需要他们的帮忙。


    相比之下，之前摘栀子花，不过只是置换而已。


    此时冷暮聚精会神地号着尹婍雨的脉搏，他皱着眉未做回答。


    过了一段时间，冷暮将右手放在左胸前雕刻蓝鲸的镂空胸针上，从法器拿出一串手鍊系在尹婍雨的手腕上，然后他起身看向苏乐与宫仙卿。


    「苏乐姐，将床的周围设下苏乐姐你最擅长的防守结界，之后你们就出去在门口守着，在我不打开门之前谁也不许进来。」说完，冷暮又坐回床边。


    苏乐双手比划指印嘴里念着咒语，张开双手为尹婍雨的床边设下结界，一层几乎透明、带着淡绿色的结界布下。


    苏乐收手道：「好了小暮。」


    「你们出去吧，切记不可以让任何人进来。」冷暮再三叮嘱。


    苏乐与宫仙卿相互看看，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好转身一起走出屋外。


    冷暮将尹婍雨扶起并坐在她的对面，闭上眼睛后，他的身体周围散发出蓝色的光茫。


    「地之灵气，听我指令，聚。」数道白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尹婍雨的房间。


    这样壮观的景象，苏家人无一不大惊小怪，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用地之聚灵术，会的人竟然是在他们心中不详的佑灵司。


    冷暮睁开眼睛，他的眼瞳变了颜色，发出与月亮一样淡蓝色的光芒。


    接着冷暮从空间胸针里拿出一把青铜古镜，冷暮将古镜放在尹婍雨的手中让她双手紧握着。


    准备就绪，冷暮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合併，从眼前划过直接点在镜面上念起咒语，古镜发出白色光芒照在尹婍雨的脸上。


    不知为何，古镜的镜面瞬间破碎，白色的光芒随之消失，连苏乐设下的结界也被破了，甚至连大地灵气也回归到它们自己的位置。


    「言识镜居然碎了……」冷暮被镜子破碎时所发出的光芒波及到，他喷出一口鲜血在地并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忽然整个忘归海里瀰漫着淡淡的白色雾气，像一层薄纱，把花草树林都笼罩了起来。


    苏家人看形势不对，将忘归海结界禁制打开，然后忘归海遍地的栀子花发出白色光芒，沖向云霄形成栀子花图阵设下结界。


    苏乐眼看白色雾气冲着他们过来，越来越近，她严肃道：「仙卿，这雾有问题。」


    「听好了，我们只需要守在门前。」宫仙卿牵着苏乐的手，神色淡然完全不顾周围的异样情况。


    这时，屋顶上传来三个不同的声音：


    「佑灵司大人受伤了，这可怎么办啊……」


    「如果佑灵司大人知道我们来，会不会生气……」


    「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守护阿暮，这是我们的职责。」


    闻声，苏乐抬头看见三个人影趴在屋顶上，正当苏乐想冲着屋顶的位置喊一声的时候，宫仙卿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指着正要过来的尹禾宁与苏家人，示意着什么。


    宫仙卿冲着屋顶轻声喊道：「你们快藏起来。」


    「多谢。」三人化成三道白光穿进屋里，落地幻化成人。

 第37页

    冷暮勉强起身，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貌似都在割裂，但望着他们的时侯还是露出微笑来:「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向冷暮行礼道:「对不起佑灵司大人。」


    「没想到……我居然被你们担心了。」冷暮使劲咬住嘴唇，看着三人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冷暮视线落到大约十岁孩童模样的男孩身上，他问道：「你是土蜘蛛初春吧？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佑灵司大人请吩咐。」初春呆萌的点点头。


    冷暮看着剩下两个人，微笑道：「念一、太簇，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不用客气佑灵司大人，我们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您，不希望您受到任何伤害。」太簇挠着头傻笑着。


    念一用脚重重踢在太簇的腿上，转眼微笑看着冷暮，她咧着嘴语调怪怪的小声道:「刚才咱们三个紧张的忘记也就算了，现在你怎么还忘记？难道忘记阿暮不喜欢我们这样称唿他啦！？」


    冷暮微笑道:「没关系，太簇叫我什么我都爱听。」


    本来太簇像受委屈的孩子般，撇着嘴低头不敢言语，听了冷暮的话，他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憨笑看着冷暮。


    冷暮走过去牵起初春的手，将初春带到床边，他嘱咐道：「初春，你只需要将她的身体捆绑住就可以，拜託你了。」


    「可是我……」初春有点难以启齿，他才学会吐丝，怕会出乖弄丑。


    冷暮将右手放在初春的左肩，他用十分坚定的语气鼓励道：「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嗯。」初春点点头退后一步，冷暮也随之退到一旁。


    初春运气从嘴里吐出蜘蛛丝，看似柔软却将尹婍雨身体紧紧捆绑住，他对冷暮眼神示意可以动手。


    接下来由冷暮开始，他施法念起咒语，咬破手指在尹婍雨额前画上血符，一直延伸到尹婍雨的下巴。


    尹婍雨睁开眼睛发出黄色眼眸，怒喊道：「佑灵司大人，您不要多事，否则这女人的魂识可就散了。」


    从此话明了，眼前的尹婍雨是他人。


    「初春，千万不要松手。」冷暮把血指抵在尹婍雨的额前，继续念着咒语。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尹婍雨的身体里飞了出来，尹婍雨脸上画的血符也瞬间消失不见，一下子像被抽去了周身全部力量一般倒在床上。


    女孩摊倒在地，她准备起身再次往尹婍雨身上俯冲过去，一把长剑突然横架在她脖子之上。


    原来在女孩倒地时，冷暮便从空间胸针里拔出他的佩剑——不述。


    女孩恶笑道：「佑灵司大人，您若阻拦我，日后定不会有好下场。」


    「你真是有所不知，我可是不祥的佑灵司，每个人都在盼我死，我还在乎吗？」冷暮收回手中的不述，将不述的剑柄点在胸针上，不述消失被胸针收进。


    念一走过去将脚贴在女孩的后背，她将女孩使劲踩在地上，恶狠狠道：「你这个畜生，胆敢跟佑灵司大人这么说话，小心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女孩冷笑道：「佑灵司不过是个人类而已，你们是百鬼众魅为何不吃了他，成就自己的修为？」


    念一更加使劲踩女孩的背，恶狠狠道：「别以为你这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就能蛊惑我们。自从我们被佑灵司大人救下时，就缔下契约誓死保护他。你啊！就等着挫骨扬灰吧！」


    女孩有点害怕了，结巴道：「有……有佑灵司大人在，你们……不能把我怎样。」


    「我不会管你，你们百鬼众魅的事我不想扯上关系。」底线被触碰，冷暮已经被惹到了。


    太簇得意道:「这次谁也救不了你，谁让你害佑灵司大人受伤。」


    女孩推开念一的脚，在地上擦着膝盖跪在冷暮面前，她急忙解释道:「佑灵司大人，您的伤可不是我弄的，我只是一个修行百年的狸，无名无姓无背景，我的目的只是附在那个女人身上消耗她的寿命而已。」


    冷暮怒声道:「而已？」


    狸被冷暮的声音吓到，眼泪从眼中流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不许哭。」念一毫不留情将拳头重重打在狸的脑袋。


    太簇与初春同步的捂着双眼，脸上充满着对狸的可怜之色。


    狸委屈的抽搐着双肩，强把泪水收回。


    冷暮无奈的紧闭一下双眼，他将声音调到温和的语气:「方才我来床边时脚底如同铅重，是不是你在作怪？」


    「这个我承认，其他人都未察觉到，没想到佑灵司大人您居然能破了我的法术，哼……」狸不满地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抹掉眼泪说不下去，突然觉得很没面子。


    冷暮看一眼散落在地面的镜片，顺着冷暮的目光看过去，狸极力否认道:「言视镜这件事您可不能怪我，我的道行还没有高到能破坏南极长生大帝的神器的地步呢！」


    冷暮认真倾听了狸的话，心中存疑，但细想想狸确实没有能力破坏言识镜。


    「不对，你怎么知道这是言识镜？」冷暮用审问的眼神盯着狸。


    狸回道:「您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听到了。」


    冷暮冷言道:「言识镜的事不许告诉他人，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知道后果的。」


    见念一捏着拳头，狸迅速答应道:「好，我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别人知道。」

 第38页

    为何言识镜会破碎？冷暮依然不解这一点，他心中全无头绪，但却感觉到不安，那不安的感觉渐渐加剧，他捂着心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作话】


    本人有幸曾见过，温柔的人变成冷漠的人，每个人都有底线，请不要随意破坏。


    第17章 护魅


    念一没有迟疑，一个箭步扶住晕倒的冷暮，然后眼神示意太簇把冷暮扶到床上坐好。


    「念一……」冷暮缓缓睁开双眸，脸色苍白无力。


    此时念一正在给冷暮输送灵力，她断话道:「阿暮，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念一……」冷暮想说的话，被念一阻拦一句也没说出来，也彻底晕了过去。


    过些时候，念一收功，冷暮睁开双眼，脸色红润了一些。


    念一得意洋洋道：「阿暮，你可得好好夸夸我，幸好我学会了将妖力转换成灵力的法术。等过段时间，我定会学会把妖力转换成神力，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谢谢你念一。」冷暮轻轻抚摸着念一的脑袋，微笑着，他除了感动只剩下感动。


    念一扭扭捏捏，害羞道：「只要阿暮好好的，我的付出就值得。」


    「只是阿暮你的神力有损，这几日你千万不要动用体内的神力与灵力，以免导致两股力量在你身体里乱撞，否则你这血肉之躯如果承受不住必定暴毙而亡。」念一眼中竟蓄出泪来，立即扭身偷偷抹掉眼泪。


    一听，初春担心地问道：「那阿暮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太簇皱着眉，初春也为冷暮的身体发出沮丧的神情。


    冷暮看着三人，甚是觉得得此在乎死而无憾，他微笑道：「我是佑灵司，神不让我死我是不会死的，你们难道忘记那个不靠谱的神了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顿时不禁一笑。


    冷暮发话道：「初春，将蜘蛛丝解开！」


    「是。」初春手一挥，捆绑在尹婍雨身上的蜘蛛丝消失不见。


    念一盯着地上的言识镜，好奇道:「到底是谁？居然能把言识镜弄碎。」


    「言识镜破碎不得外泄。」冷暮伸出右手发功将言识镜与碎片悬在空中，碎片一片一片的拼进言识镜上，然后他手指一弯曲言识镜飞到手中，最后他手腕一翻将言识镜收回那美丽的蓝色鲸鱼胸针里。


    待冷暮收拾完现场，三人才拱手道:「是，谨遵佑灵司大人之令。」


    冷暮看着地面自己吐的鲜血，他那淡蓝色的眼睛在眨眼的一瞬间恢復正常。


    「太簇，处理血迹。」冷暮转身朝门口走去。


    「是。」太簇手一挥，地上的几处血迹统统消失。


    苏乐被冷暮突然打开的门吓一跳:「小……小暮……」


    冷暮微笑道：「苏乐姐，你去照看婍雨阿姨吧！仙卿哥，你去跟扶夕要一杯刺玫，让婍雨阿姨喝下，过段时间婍雨阿姨就会醒来。」


    「好。」宫仙卿转身离开，按照冷暮的吩咐去找扶夕。


    苏乐看向冷暮身后的四人……


    「怎么还多一个人？刚才不是三个人吗？？？？？这个女孩怎么被捆绑着啊？」


    冷暮见苏乐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身后，他在苏乐眼前挥手，知道地问道：「苏乐姐，你怎么了？」


    「啊！没事，那...那我去照顾母亲。」苏乐回神仓惶地走进屋里。


    「冷暮！！！」冰冷的语言像利剑般地朝冷暮射来。


    冷暮转身看到苏月辰气势汹汹走来，本想躲避苏月辰，现在来看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他抬手示意让念一他们躲在他的身后。


    这是冷暮第一次听到苏月辰不再唤他佑灵司大人，却直唿其名时，心如同掉进寒冰之中。


    冷暮强颜欢笑道：「没想到苏宗主这么快就醒来了，果然宗上司就是与众不同。」


    苏月辰站在门前，冰冷冷的眼神盯着冷暮以及他身后的四人。


    「苏宗主，婍雨阿姨已经没事了，你进去帮苏乐姐照看婍雨阿姨吧！」冷暮想立刻把苏月辰打发进去，一刻都不想多待，否则念一他们就无法离开了。


    在冷暮转身准备离开时，苏月辰一把抓住冷暮的胳膊，又很快放开，他沉默不语地转身背对着冷暮。


    冷暮明白，他这次让苏月辰失望了。


    太簇在后面小声嘀咕道：「念一，我们贸然前来，阿暮会不会生气啊！刚才貌似好像没有……」


    念一用胳膊肘怼一下太簇的肚子，小声道：「嘘，万一阿暮听到了想起来，惨的可是我们。」


    貌似冷暮听到两人的谈话，眼睛瞟一眼念一与太簇，两人低下头不敢言语。


    「你们……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苏月辰冷冰冰地看着念一他们，眼神蕴藏着寒意。


    冷暮更加护着念一他们，他有些愧疚道：「闹如此大的阵仗，都是因为我，我会解决的。」


    苏月辰大吼一声:「我是在问他们，没有问你。」


    「苏宗主，他们来忘归海是为了我，他们从未害过任何人，请苏宗主放他们离开。」冷暮张开双臂，目光执着而祈求。


    苏月辰冷冷地吼道：「他们可是百鬼众魅。」


    「佑灵司大人，如果这件事被青心宗其他世家知道，就算您有翊者也会被关进囹圄山，到时我想保护你都保护不了。」苏月辰语气带了几分同情之色。

 第39页

    冷暮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没有说话，没有半点反应，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该怎么跟苏月辰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你因为他们生气了。」冷暮放下双臂，眼神慌乱不安。


    苏月辰眼帘低垂，颤声道:「我不是生他们的气，我是生你的气。」


    「我气得是你打晕我，选择一个人去救我的母亲，要是让外人知道，岂不认为我苏家无人了吗？」苏月辰怒气沖沖，破碎了高冷形象。


    听到这里，冷暮笑出了声，他不得其解，实在是没想到苏月辰的愤怒点不在百鬼众魅，而是自己打晕他这件事。


    冷暮也不禁发现，苏月辰不再用「您」称唿他，而是以同龄身份以「你」相称。


    冷暮笑道：「原来你在气这件事啊！」


    苏月辰轻声道:「我...更不想再失去你。」


    闻言一愣，冷暮大脑一片空白。


    「月辰，将结界禁制关上吧！他们也没伤害苏家人。」叶茗大步凛然地走来，或者说她急忙忙跑来的。她必须出现，否则她的冷儿备受敌军双面夹击。


    苏济从另一边出现，怒喝道:「不许。」


    冷暮下意识侧身，好好地将念一他们挡在自己的身后，然而苏月辰也护在冷暮身前。


    「苏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叶茗的语气傲慢而无礼。


    「堂堂佑灵司居然与百鬼众魅狼狈为奸，你让青心宗如何相信于他？或许十一年前把他关进囹圄山才是正确的做法。」苏济貌似对冷暮现在的行为很是不满，以至于说出不理性的话。


    因苏济声音过大，念一听到气不过打算过去教训苏济，幸被太簇拦住。


    太簇低声道：「念一，忍住，千万不能给阿暮惹事，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但是，念一还是奋力挣开了太簇的手，她气势汹汹的走到苏济面前，怒喝道：「你们凭什么指责註定牺牲自由与生命的佑灵司大人？」


    「老头儿，我们闯进来是我们不对，但佑灵司大人为救屋里的那个女人受了伤，难道你们不应该先问问你们佑灵司大人的伤势吗？」念一口无遮拦地道出实情。


    其实念一就是想让苏家人知道，冷暮对苏家人好到什么程度，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苏月辰转身看向冷暮，惊愕道：「你为何会受伤？」


    念一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原来是冷暮使用法术让念一不再说下去。


    冷暮将右手背在身后，他手指一转，念一便随着指令后退到太簇身边，被太簇双手扶住。


    「苏爷爷，我知道五千年来百鬼众魅害青心宗世家的人数不胜数，但无辜的百鬼众魅难道青心宗没有除掉过吗？人有善恶难道百鬼众魅就没有吗？青心宗难道忘记神诰与灵诰每一个字的含义了吗？」冷暮连续问了三个问题，措辞严谨，简直是滴水不漏。


    沉默片刻，苏济不敢贸然表示肯定或者否定的意见。


    「佑灵司大人，如果出事，到时不要怪老朽没有告诫过！」苏济甩袖转身离开。


    当尹禾宁跟随苏济身后离开时，他看了一眼冷暮，露出了担忧的眼神。他不知该如何是好，陷入两难境地，只好先随苏济离开。


    念一跑到冷暮身旁，发出「呜呜」的声音指着自己嘴，冷暮弹指一响法术解除。


    「阿暮，你跟我们在一起多好啊！他们……」念一未说完又被太簇捂住嘴，被初春拉住胳膊。


    冷暮眼神温柔地看着念一，他笑着说道：「念一，我不单单是你们的佑灵司，我也是青心宗的佑灵司，更是世间万物生灵的佑灵司。」


    「可是他们谁对你好啊！那个老头还想将你关进囹圄山呢！我们百鬼众魅是不会对你不敬的。」虽然念一被捂着嘴，但还是能听清她说的话。


    冷暮耐心劝说道：「念一，我会改变这一切的。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权利，就绝不会食言。」


    念一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她挣脱太簇与初春的手，转身走到太簇身后背对着。


    同一时刻，苏月辰从口袋拿出手机，貌似发着简讯，片刻后天空的结界消失，栀子花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多谢苏宗主。」冷暮向苏月辰行礼表示谢意，他望着苏月辰时唇边挂着笑容。


    念一眼睛一扫，看到了萎缩在一旁的狸，她走过去将狸拎起来，并扔在苏月辰的面前。


    狸害怕地瑟瑟发抖，把身子捲成一个球状。


    念一毫不留情地说道：「这个东西就是罪魁祸首，我们是不会接受她的，她的性命归你们了。」


    苏月辰捏紧拳头，狸好似感应到似的，身体抖了一下。


    念一拉着冷暮的手站到一旁，她善意地提醒道：「阿暮，你别以为我的气消了。你可要好自为之，小心青心宗世家的人。」


    「如果他们真的把你关进囹圄山，我们百鬼众魅定会追随你一同进入囹圄山，誓死保护你。」念一道出百鬼众魅的想法，给足冷暮安全感。


    无论什么处境，唯一除了叶茗与扶夕，世上也许只有百鬼众魅能无条件为冷暮付出。


    冷暮欣慰道：「谢谢你们。」


    「但我不需要，你们有你们的人生。」冷暮一口拒绝，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与他受同样的罪。


    不管冷暮拒绝还是同意，任谁也无法阻拦念一他们的决心。

 第40页

    念一拱手道：「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太簇与初春也对冷暮深深鞠躬，然后他们随着念一走进白雾。


    很快白雾在忘归海消散，恢復了常态。


    本是阴阴的天，在这一刻也放晴了。


    「傻丫头，谢谢你们为我默默付出。」


    在这十一年里，正是有念一他们，让冷暮熬过了很多沮丧无措的时候。


    至于狸，她跪着爬过去抓住冷暮的右腿，乞求道：「佑灵司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与青心宗，还望您跟青心宗说说情留我一条小命啊！」


    冷暮抬眼看了一眼苏月辰，他并没有说话，他哪有资格帮狸说情，他还自身难保呢！


    更何况，附在谁的身上不好，便附在苏月辰母亲的身上。那可是青心宗的宗上司，青心宗与苏家怎么可能放过她。


    叶茗走过去搂住冷暮的肩，得意的笑道：「冷儿果然厉害，没想到缔结契约还有这样的好处。」


    「或许当初就不该同意与它们缔结契约，本想是为了保护它们，但现在差点却害它们陷入险境。」冷暮心里有点自责，毕竟缘由是因自己而起。


    叶茗拍一下冷暮的后背，手便从冷暮的肩上撒开，她爽朗地笑道：「冷儿，它们是信任你才与你缔结契约，歷任佑灵司……不对，就连南极长生大帝也没有这等待遇。」


    「它们是你的保护神，你可不能背弃它们。」在叶茗心里，百鬼众魅就是冷暮的保护神，在她不在的时候，百鬼众魅给了冷暮很多从未见过的笑容。


    也正因为冷暮，百鬼众魅在这十一年里风平浪静，没有与青心宗作对，就算看到青心宗的人也会看在冷暮的面子避开。


    这平静的关系，只因为冷暮。


    「茗姐，狸就让苏爷爷他们定夺吧！我是不会原谅这种附身损害他人性命的行为。」冷暮挣脱开狸的手走向苏月辰。


    「冷儿……」叶茗轻声喊出，止住往下说的话。


    因为叶茗从未见过冷暮这般无情，她很明白狸触碰了冷暮的底线，那个不能碰的底线。


    「佑灵司大人——」狸想上前追冷暮，却被叶茗一把抓住后脖领动弹不得。


    叶茗紧握着拳头宣示着，狸委屈地不敢言语，更不敢动弹，她只好如被念一那般任叶茗摆弄。


    苏月辰见冷暮向自己走来，行礼道：「多谢佑灵司大人救家母一命。」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呢！」冷暮流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嘴角轻轻上扬。


    第18章 灵侍


    苏月辰上下打量冷暮一番，发自内心的担心地问道：「佑灵司大人，您的伤……」


    「苏宗主，你完全不用在意，是念一夸大其词了。」冷暮断了苏月辰的话，有苏月辰的一句担心，仿佛任何伤都能被治癒。


    苏月辰与叶茗不小心对视，他迅速躲避叶茗的视线，望向冷暮时竟表情柔了几分。


    「青心宗第六十七任宗上司苏月辰，心甘情愿成为第三十七任佑灵司冷暮的翊者。」苏月辰拱手起身后，便看向冷暮，眼底含着一抹不轻易流露的坚定与温柔。


    闻言，冷暮的面色一剎时地变成灰色，他否决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叶茗拎着狸衣领走到冷暮身旁，从旁插嘴道：「冷儿，难道你有更合适的人选，还是觉得谁会愿意成为你的翊者？」


    「就算没有人愿意成为我的翊者也无所谓，我一点也不需要翊者。」冷暮扭过头望向叶茗，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射向叶茗。


    叶茗翻一下白眼看向别处，迴避着冷暮的目光。


    冷暮不傻，定是叶茗搞的鬼，要不……要不苏月辰怎么可能说出不符合常理的话来。


    冷暮攥紧拳头看向苏月辰，他严肃地说道：「成为翊者要终身守在我的身边，与我一样终身不得娶妻。」


    苏月辰：「没关系。」


    冷暮：「你必须抛弃忘归海苏氏宗主的身份，以及你努力得来的至高身份，你当真要这样选择吗？」


    苏月辰：「是。」


    「我不愿意。」冷暮大声反对，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此时，场面一度冷清到令人毛骨悚然。


    「苏宗主，还望你收回成为翊者的话，否则我无法向青心宗交代，更无法向苏家交代，请你不要让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半途而废。」冷暮声音沙哑狠绝，面无表情的与苏月辰擦肩而过。


    苏月辰一把拉住冷暮的胳膊，温声温气道：「让我来做你的翊者，起码让你免受囹圄之苦。」


    「你是我唯一不想连累的人。」冷暮推开苏月辰的手，抽身离开了。


    无人之下，冷暮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连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冷暮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很快将情绪平復下来，他继续往前方走去。


    「你啊！跟我回去乖乖地接受惩罚吧！」叶茗拎着狸，看一眼失神的苏月辰转身离开。


    「佑灵司大人救救我……」整个忘归海迴荡着狸的绝望唿喊。


    苏月辰定定地望着被冷暮推开的手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他决定成为冷暮的翊者，其实是想更多地想保护冷暮，并不是完全因为冷暮救了自己的母亲。


    十一年前，自己没有保护下喜欢之人，也是想把这份心附在冷暮的身上，得以心中遗憾。

 第41页

    沉思片刻后，苏月辰转身进入尹婍雨的房间。


    苏乐从床边站起来退到一旁，苏月辰顺势坐下，他问道:「母亲怎样？」


    苏乐笑着回道：「没事，母亲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


    「月辰，你真的决定成为小暮的翊者了吗？」苏乐忍不住去问了问，毕竟苏月辰是她的弟弟，她怎么可能不去问个清楚。


    苏月辰坚定道：「亦如磐石。」


    这回答，苏乐当然也猜到了。


    可是才短短几天，就让自家弟弟有如此大的态度转变，苏乐不难猜想，肯定有冷暮的独特魅力，毕竟她与宫仙卿也被俘虏了。


    苏乐小心翼翼地问道：「月辰，这关系整个青心宗，也关系到苏家，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苏月辰丝毫没有犹豫。


    黄昏时分，晚霞通红。


    「小暮……小暮……」苏乐拉着宫仙卿气喘唿唿跑进冷暮的房间。


    冷暮为苏乐倒杯茶，微笑道：「慢点苏乐姐，何事跑的这么急啊？」


    苏乐把茶水咕咚咕咚喝下，顺下去后，她开门见山道：「我在屋里都听到了，小暮，你会答应月辰吗？」


    本一直转着的茶杯一下子停住，冷暮低下头紧紧握着茶杯，低声却语气十分明确道：「他不会成为我的翊者。」


    虽然苏乐不愿自己疼爱的弟弟成为翊者，但看着冷暮的眼神，她顿时神情尴尬，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


    苏乐神色紧张地说道：「小暮，对不起……但是我只有一个弟弟，我会在青心宗里为你寻找一位心甘情愿成为你翊者的人。」


    冷暮拒绝道:「不必了，当我知道有翊者时，便在心中发誓不会让他人与我一样。我之前也自私过希望有人能成为我的翊者，现在任何人我也不愿。」


    苏乐:「可是……」


    冷暮:「没有可是，就算没有翊者，我也不会被关进囹圄山，玉清天尊亲选的佑灵司怎么可能无望无归。」


    苏乐:「但是……」


    宫仙卿压住苏乐的肩不让她往下说，向她摇着头，他坐到苏乐的旁边，语气沉重道：「小暮，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


    「你的出现已经闯进宗上司的内心世界，他自从当上宗上司后心如同被雪冰冻着，我希望你不要将他推开，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对谁这么入心过，他正在为你慢慢将心变暖。」宫仙卿的话语中透出真诚，他一直想对冷暮说这句话，直到现在有机会。


    苏乐怼一下宫仙卿，她万万没想到宫仙卿会说出这样一番与她截然相反的话。


    宫仙卿起身拉着苏乐的手，不顾苏乐的反抗，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小暮，虽然歷代佑灵司具有兼爱精神与侠义心肠，但此刻的你要为你自己着想。」


    「只有你有资格留在青心宗，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才能想留在你想留在的人身边。」说完这句话，宫仙卿便带着苏乐离开了。


    为自己着想？冷暮从没有想过。


    从冷暮成为佑灵司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与歷代佑灵司不同，一直以来他秉着神诰与灵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奢望有一天能打动青心宗。


    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被自己感动。


    有时候，冷暮也想过，他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冷暮心里很清楚，他是为了其他人不要像他一样，失去亲人，失去喜欢的人。


    冷暮看着桌子上的手机，上面全是他发出的信息，对方却一条也没有回覆他。


    「星君，结果出来了。如果没有翊者，我就要被关进囹圄山。」


    「星君，阿辰哥刚才说要成为我的翊者，我不想他与我一样终身不得娶妻，他好不容易爬到最高的位置，青心宗与苏家比我更需要他。」


    「星君，你总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的安排是什么呢？」


    嘟~嘟~手机发出消息声音，冷暮点开信息，对方只给他四个字：无需多想。


    冷暮端详看着，维持这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再动。


    在苏家人整理栀子花时，宫仙卿拉着苏乐的手来到凉亭前。


    苏乐甩开宫仙卿的手，质问道：「你刚才为何劝解小暮？难道你也同意月辰成为翊者吗？他可是你未来的妹夫。」


    宫仙卿反问道：「阿乐，你难道此刻还不懂宗上司的想法吗？」


    「宗上司失去了杳儿，所以他不想再失去了小暮，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更何况，他是不允许任何人置喙，根本无人能阻止他的决定。」宫仙卿一反常态，却句句在理。


    「我当然明白，只是……」苏乐目光躲闪扭过头去，眼底闪一丝纠结之色。


    如宫仙卿所说，苏月辰是不允许任何人置喙的。


    在尹婍雨的房间，苏月辰也回答的很坚决，估计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她的弟弟苏月辰也不会收回成为翊者的话。


    苏乐没成想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算了，只要月辰乐意我就不说什么了。怕只怕，爷爷不会同意。」


    最大的难关其实是苏济，岁数大肯定是老顽固，并且苏家就只有苏月辰这一个男丁传宗接代。


    如果苏月辰真的成为翊者，老思想的苏济一定不会同意。


    就在苏乐去找冷暮的时候，苏月辰被苏济召唤到纷华祠。


    夜晚降临，苏家人齐聚西窗厅为尹婍雨庆祝。好久好久，忘归海没这么热闹了，苏家人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第42页

    「月辰，既然你已经决定，母亲不会阻拦。但是你爷爷岁数大了，经不起你这般固执，你再跟你爷爷好好说说，别把他老人家给气坏了。」从尹婍雨的话里可以得知，爷孙俩似乎谈的不是很理想。


    最终协商未果，爷孙二人不欢而散。


    「月辰，你听母亲的，好好跟爷爷说，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了。」苏乐言外之意，是告诉苏月辰这件事不能硬碰硬。


    不过不止苏济反对，最重要的是冷暮本人也反对。


    苏月辰迟疑地说道：「我希望大家能帮我劝佑灵司大人，他被身份束缚的实在太苦了，我会与他相伴相生守护世界的和平。」


    先同意的是宫仙卿，继而同意的是尹婍雨，然后是苏乐。


    「月辰，好好保护佑灵司大人，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在场的人都明白尹婍雨话里的背后含义。


    只要苏月辰陪在冷暮的身边，尹婍雨觉得苏月辰一定会发现冷暮就是杳儿。


    「但是……倘若月辰没发现该怎么办？要不要说出实情？」


    见冷暮走了进来，尹婍雨用胳膊碰一下了苏月辰，她凑过去小声道：「月辰，去接佑灵司大人。」


    苏月辰起身弹一下被尹婍雨碰到的胳膊，缓缓地走向冷暮。


    尹婍雨哼了一声，小声抱怨道：「现在居然开始嫌弃我了。」


    算了，还是由本人去发现吧！


    冷暮因看向后面撞进苏月辰的怀里被吓一跳，他抬头看到是苏月辰迅速退后一步，微笑道：「原来是苏宗主呀！」


    苏月辰问道：「你在看什么？」


    「啊？我在看扶夕与茗姐为何还没进来。」冷暮回答了苏月辰的问题。


    冷暮不理解，难道如此聪明的苏月辰看不出来吗？要是自己，自己就能猜到。


    形影不离的扶夕与叶茗，如今不在身边，看向身后当然是找他们嘞。


    毕竟白天出了那样的事，冷暮有些尴尬，与苏月辰面对面，他着实紧张到心脏从嗓子跑出来。


    「母亲叫你过去。」苏月辰直言目的。


    听来，冷暮踮着脚尖，他探头看了过去，见尹婍雨在微笑着向自己挥手。于是冷暮赶紧往尹婍雨走去，与苏月辰擦肩而过。


    冷暮对苏家人眉开眼笑地打招唿，眼里的温柔令人倍感温暖，他他极快的速度来到尹婍雨身旁坐下。


    苏月辰随着冷暮的身后，坐在了尹婍雨的另一边。


    尹婍雨像母亲般地握住冷暮的手，柔声地说道：「冷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冷暮微笑道：「当然可以。」


    「多亏有你，我才捡回一条老命。听月辰说，你因我而受伤，没事吧？」尹婍雨担心地上下其看，眼底尽是惦念。


    冷暮嘻嘻笑道:「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这个手鍊……」尹婍雨看一眼冷暮为了救她，为她戴上的手鍊。


    冷暮微笑道:「这个就送给您了，里面有我的神力有驱魔辟邪的功能，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狸那样的事。」


    尹婍雨重重的嘆气一声，缓缓说道：「冷儿，我家月辰因为太独立，所以变得倔强又强势，又咄咄逼人，还希望你往后多担着点。」


    冷暮挥着手否认，并发出由心的大赞道：「不会的，我觉得苏宗主这样挺好的，有着独特魅力，我挺喜欢的。」


    闻声一怔，苏月辰目光透着一股不可置信之意，渐渐那星辰一样闪亮的眼睛，此刻柔情似水。


    「冷儿，其实当月辰跟我说决意成为你的翊者时，我觉得他这次作出的选择，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尹婍雨看向坐在身旁的苏月辰，而苏月辰的眼睛目不转睛注视着冷暮，貌似等着答案。


    本想回答尹婍雨，冷暮却被叶茗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婍雨姐，明日我们便回青烟城，这几日打搅你们了。」叶茗大摇大摆隔着一个凳子坐在冷暮的右侧，拉着身后的扶夕坐下。


    听到叶茗的话，苏月辰整个人一怔，眼波流转，不知其想。


    冷暮问道：「茗姐，这么急吗？我还想在忘归海多待几日呢！」


    叶茗毫不含煳地说道：「你母亲来话，射箭比赛在五日后举行，明日我们必须回去。」


    「如果这样的话，那便让月辰与乐儿他们夫妻跟你们一同吧！反正月辰也是要参赛的，早去晚去都是一样。」尹婍雨这个母亲可太惹人喜欢了，默默给苏月辰与冷暮多相处的机会。


    苏乐微笑道：「没问题，正好我也想与茗姨多呆些时日。」


    「还是小苏乐好。」叶茗得意的望向宫仙卿。


    当然，宫仙卿自然不理会叶茗的目光，他平静地看向冷暮，希望自己的劝解能改变冷暮的想法。


    冷暮感到宫仙卿的视线，他转到右边的空凳子看去，不开心地嘟着嘴道：「茗姐，我的怪毛病好了，你居然还离我那么远。」。


    啊！！叶茗忘记了这件事，已经习惯性的隔着一个凳子坐，或者坐在冷暮的左侧，所以进来就直接坐在冷暮的右侧的右侧。


    之前吃饭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苏月辰坐在冷暮的右边，现在尹婍雨坐在冷暮的左侧，使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叶茗嘿嘿笑道：「抱歉，你突然病好了，我一时忘了！」


    「死扶夕，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害我丢大面子。」叶茗拉着扶夕小声抱怨，向冷暮坐近一个凳子的位置。

 第43页

    要不是冷暮提醒，扶夕也早就忘记了，他可一直追随叶茗的脚步哪敢多嘴。


    扶夕呵呵笑道：「抱歉茗姐，我也一时忘记了。」


    冷暮轻拉叶茗的衣袖，小声提醒道：「茗姐，你再多话就更丢面子了。」


    就算叶茗压低声音，可还是让众人听到了。


    「啊，今天的饭菜不错啊！」叶茗转了话题，把众人的注意力放在了饭菜上。


    苏乐将自己觉得不错的菜推到冷暮面前，微笑道：「小暮，这些都是俍叔看家本领，你可要好好品尝，定会比你在国外吃的那些更美味。」


    冷暮心想，想再吃姜俍做的饭菜不知什么时候了，他拿起筷子。


    虽然长辈没动筷子小辈不可以先动，但冷暮是佑灵司身份不同，所以他可以先夹起一道菜试试味道。


    冷暮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赞美道：「好吃，太好吃了。」


    岂料，苏月辰也推一道菜……不，是一道汤在冷暮面前，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苏乐，意思是让苏乐介绍。


    苏乐知其意，于是介绍起来。


    「小暮，这道汤是月辰最喜欢的栀子花做成的汤，很好喝的，你尝尝。」苏乐起身绕到冷暮身后，拿起空碗为冷暮盛了一碗。


    冷暮喝上一口，汤慢慢顺着嗓子到胃里。


    所有人都期待冷暮说美味之类的话，但冷暮张了张唇，根本什么也没说。


    因为太好喝了，让冷暮不知道怎么夸才好。


    叶茗以为不好喝，拿起自己的勺子在冷暮的碗里偷来一口，她眼珠子都瞪大了，比着贊的手势也没说话，因为她也只顾着喝了。


    冷暮眯起笑眼道：「这道汤简直是迷魂汤啊，喝上一口就仿佛被彻底迷住了一般，再也吃不下任何菜了。」


    苏月辰开口道：「这汤正是迷魂汤。」


    苏月辰哪还用迷魂汤迷惑冷暮，冷暮早就被苏月辰迷住了。


    两人悄然对视了一眼，又瞬间错开目光，各自望向别处，作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冷儿，这个送给你。」尹婍雨将冷暮的手心朝上，把首饰盒放在冷暮的手中。


    冷暮疑问道：「这个是？」


    「凤舞。」苏乐插话回答了冷暮的疑问。


    苏乐望向苏月辰，发现苏月辰用冰冷的眼神看自己。难道自己多嘴了？她撇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冷暮回想苏月辰之前所述，微微一愣，然后他立刻慌张地将首饰盒放到尹婍雨面前的桌子上，


    「婍雨阿姨，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冷暮对此表示极力的反对，与尹婍雨推搡来推搡去。


    叶茗伸出手从二人手中抢过首饰盒，她打开一看，首饰盒里的镯子与苏月辰左手腕上的鸾飞并无一二，只是开口端不是青色宝石，而是红色宝石。


    「这可真是一份超大的谢礼啊！婍雨姐，你当真要送给冷儿吗？难道不给月辰留着，留给你未来的儿媳妇吗？」叶茗合上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冷暮面前的桌子上，生怕给弄坏了。


    尹婍雨微笑道：「月辰即将成为冷儿的翊者，送给冷儿也是一样。」


    自己的孩子决定成为翊者，尹婍雨觉得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她越看冷暮越稀罕。


    冷暮语气忽然严肃道：「即使不成为翊者，苏宗主也可以辅助我、保护我，与翊者并没有不同。」


    突然，苏月辰起身离开西窗厅。


    苏月辰的离开让在场的人不敢言语，冷暮望着苏月辰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神里略带了几分忧郁。


    「冷儿，我明白你的善心，既然月辰愿意，你接受便可。」尹婍雨的话语中不乏长者的规劝。


    冷暮坚决道：「谁都可以是翊者，唯独他不可以。」


    「这是我从佑灵司大人的口中，听到最中听的话。」苏济与尹禾宁走了进来。


    苏济杵着拐杖慢悠悠坐在冷暮对面，带着一副漠然的表情看向冷暮，白天的事让他挂不住面子，自然是十分生气。


    冷暮起身向苏济行九十度礼，道歉道:「苏爷爷，白天失礼之处，还请您原谅。」


    苏济语气不悦道：「我怎敢生佑灵司大人您的气，不过您要如何说服青心宗世家的人？」


    听到苏济前面的第一句话，冷暮觉得很是耳熟，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冷暮先回答道:「就如同火车的轨道，如果不小心偏离原本的轨道，技术人员自然会想办法矫正它，让它回归正道。」


    苏济微奇道：「您想当那小小的技术人员？」


    「不是想，是一定。」冷暮目光坦然，看上去一丝杂念都没有。


    第19章 契约


    那坚定的目光，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执着之色。


    但哪有事事如意，又能样样顺心的时候!


    苏济:「百鬼众魅是不可能跟人类共同生存在这世界上，身为佑灵司的您更应该清楚里边的利与弊。」


    冷暮：「玉清天尊与青心宗的创世祖先们，他们的初衷是守护而不是以恶制恶，现在理应按照当局作出正确的判断与抉择。」


    「在青心宗世家的人心中，他们现在早已把百鬼众魅归于恶，也早已把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和青心宗创世祖先们的灵诰抛之脑后。佑灵司大人，您又该如何矫正？」苏济翘起二郎腿，想知道冷暮到底究竟怎么做？

 第44页

    冷暮毫不犹豫回道：「五千年来，青心宗老思想但本心不坏，需要的是有人正确引导。」


    苏济冷哼道：「您的话，您觉得有人听吗？」


    「苏翁，那个狸妖，您将如何解决啊？」叶茗打断两人的谈话。


    苏济知道叶茗蓄意阻断他与冷暮的淡话，他只好顺意道：「婍雨求情，只好先将它关进净灵室净化它全部的修为，之后再由月辰决定。」


    叶茗疑惑道：「但是狸为何附在婍雨姐身上，而且你们居然这么久都完全不知情？」


    身为青心宗世家的人，忘归海苏家又是青心宗排行第一的世家，又有苏月辰这位宗上司，却没有发现狸作怪。


    对于叶茗的刨根问底，所有人沉默以对。


    这件事难免挂不住面子，可确实没有人发现，苏家人也是为此事感到疑惑。


    现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苦恼的表情。


    冷暮打破沉默，解释道:「你们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她把自己与婍雨阿姨的魂识融为一体，让你们根本发现不了端倪，这正是狸的厉害之处。」


    「所以，你们没有发现很正常。如果我没有神力，我也发现不到。」冷暮每句都是对苏家人的袒护。


    听在心里，叶茗一脸醋罈子打翻的样子看向冷暮，似乎对冷暮对苏家人的偏袒有些不满。


    可不是，刚才苏老爷子可是严重伤害冷暮的心灵，冷暮却还好言好语为苏家人解释与开导，叶茗不满理所应当。


    「狸应该是为了给她的母亲报仇。一年前，她的母亲闯进九溪坞张家偷药，被我不小心……杀了。」尹婍雨脸上有些愧疚又无奈的模样，她的眼神流露出淡淡地哀伤。


    冷暮起身行礼请示：「苏爷爷，明日我们便离开，您能否将狸交付给我？」


    苏济不禁揉着额头，不无厌烦地说道：「如果月辰同意，你便带走吧，我也不想听见它的叫喊声。」


    「谢谢苏爷爷。」冷暮坐下。


    此刻，苏济对冷暮有些另眼相看，并不是冷暮方才的一番说辞，而是冷暮一直秉着神诰与灵诰去做事。


    虽然冷暮年纪很小，但处事态度未来不可限量。唯一能帮他成事的，就只有他的孙子，苏月辰。


    大爱与小爱，谁还没有私心的时候，那可是苏家的宗主，唯一的继承人。


    苏济轻咳一声，徐徐道:「佑灵司大人，其实老朽也不愿将你关进囹圄山，但是我只有月辰这一个孙子，那是我儿留下的唯一血脉。」


    「您放心，我也不想苏宗主受到自由桎梏，我会努力劝阻苏宗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虽然此话是冷暮的肺腑之言，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寂寞。


    尹婍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苏济的眼神制止住，她只好转移话题道:「冷儿，你去看看月辰吧！」


    「各位，我先失陪一下。」冷暮起身向众人简单行礼。


    当冷暮准备离开时，尹婍雨拉住冷暮的手，将首饰盒放在冷暮的手中，她温柔地说道：「冷儿，此事已明了，不宜做口舌之争。」


    「我会珍惜它的，多谢。」冷暮向尹婍雨行礼，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寻找许久，冷暮来到秋镜阁，抬起头看到苏月辰坐在秋镜阁屋顶之上，他嘴角上扬飞到秋镜阁屋顶之上，离苏月辰半步之远坐下。


    冷暮调侃道:「没想到苏宗主也会破自己家的家规啊！我可听禾宁舅舅说了，忘归海是禁止在秋镜阁屋顶停留的。」


    苏月辰悠然望着前方的风景，没有理会冷暮。


    「空气真是好啊！」冷暮松口气，将双手放在身后支撑着身体，他又把双腿伸直，最后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苏月辰出声道：「其实是我不愿记起父亲而强加的禁令。这里是父亲与我的秘密基地，父亲说每当心情不好时，看着忘归海的美景再不好的心情都会消失。」


    冷暮偷看一眼正在伤感的苏月辰，那份神情，动人心魄。


    「苏宗主，你看月亮是什么颜色？」冷暮微笑指着天空的月亮。


    苏月辰望着月亮，回答道：「淡蓝色。」


    「那你看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是不是跟月亮一样，淡淡的蓝色？所有人称它为月白瞳，是不是很好看？」冷暮说着说着，眼瞳变成了淡蓝色。


    苏月辰看向冷暮的月白瞳，嘴角露出浅浅地微笑，他脱口而出:「很漂亮。」


    终于看到苏月辰的微笑，冷暮笑吟吟地说道：「果然你笑起来非常好看，以后多笑笑，定会收穫更多粉丝的喜欢。」


    苏月辰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的微笑竟是因为冷暮，好似打破他所有的规矩的人全是冷暮，他右手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手镯，看着眼前的风景不语，陷入了沉思。


    冷暮望着忘归海四面八方的栀子花，赞美道：「栀子花果然好美，连结界禁制也那么美。」


    苏月辰淡淡道：「嗯，很美。」


    「苏宗主，你可知栀子花的花语吗？」冷暮打个响指变出一朵栀子花在手，他把栀子花举在苏月辰眼前。


    见苏月辰连看都不看一眼，冷暮只好将栀子花又收回自己的眼前，他闻着花香味，自顾自说着：「它的花语是不可言说的爱恋，如果苏宗主有喜欢的人可以送给对方，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苏月辰看向冷暮，突然起身坐在冷暮身旁，他伸出左手将冷暮放在腿上的首饰盒拿在手中，然后打开首饰盒将凤舞拿出。他又伸出左手牵起冷暮的右手，最后将凤舞带在冷暮戴有手鍊的右手腕上。

 第45页

    冷暮被苏月辰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他惊讶地看着苏月辰眨眨眼，万万没想到苏月辰居然会主动与人接触，他被吓得月白曈都消失了，甚至僵硬地不敢动。


    但冷暮却忘记在这之前，苏月辰也曾主动多次碰过他，毕竟对他来说，心目中的苏月辰早已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一样。


    苏月辰:「既然你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翊者，我便答应你不再提起这件事，这样你不会再说不行了吧？」


    冷暮:「那这个是？？」


    「这个是你我之间的契约。就算成为不了你的翊者，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苏月辰将他自己的左手腕与冷暮的右手腕并在一起，那两个手鍊手镯在这一刻看上去，却那么完美无瑕，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月辰对冷暮产生怜爱之心，早在瞬息间做出了决定，他决定一生守护冷暮。


    现在的苏月辰应该可以说彻底对冷暮打开心扉，他只想保护这个可怜的佑灵司大人，给予最大的关怀与保护。


    听到这话，冷暮嘴角上扬，撒娇卖萌道:「苏宗主，那我可否以后唤你阿辰哥呀？让我这个小粉丝圆下梦好不好啊！！？」


    「我去给你拿毯子，天有点凉了。」苏月辰迴避地同意，起身飞到地面离开。


    冷暮痴痴地望着苏月辰帅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他欣慰地自言自语道：「你终于不再对我说敬语了。」


    「看来佑灵司大人在这几年里玩的很开心啊！」一位女子落在秋镜阁屋顶之上，蒙着黑色面纱站在冷暮面前。


    冷暮起身严肃问道：「你是何人？」


    「这就是我的答案。」女子右手轻轻一挥，只见冷暮胸针里飞出一本书，女子帅气接住拿在手中。


    冷暮恍然大悟，行礼道：「佑灵司冷暮，参见南斗六星君。」


    「两年不见冷儿果然更加俊美了，如果冷儿是女子，想必那位宗上司定会沉于这美色之中而无法自拔吧！」南斗六星君走到冷暮面前，她手挑着冷暮的下巴左右欣赏着。


    冷暮尴尬笑道：「您说笑了！」


    「不过……这两年您去了哪里？」冷暮突然想起，他一直等待南斗六星君来找自己，差点就以为南斗六星君也放弃了他。


    南斗六星君放下挑着冷暮下巴的手，上下比划着名她自己的身子，说道:「必然是为了换一副好的身体，你在这几年里没荒废功业吧！」


    冷暮躬身道:「不敢。」


    「冷儿，你与念一缔结契约我破格同意，也知你是为了保护她，但是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居然擅自做主又添加了两个。」南斗六星君语气有些佯怒。


    「这是我现在能保护它们的唯一办法，我愿意接受惩罚。」冷暮躬着身，等待受罚。


    南斗六星君扶起冷暮，嘆气妥协道：「我知道你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惩罚就算了。你啊，果然如同竹子一样，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不过，青心宗的宗上司对你可真好啊，居然将此物送给你，成为你的翊者看来是势在必然呀！」南斗七星君牵起冷暮的右手，仔细观察着冷暮右手腕上的凤舞。


    冷暮抽回右手，眼神坚定道：「他不是我的翊者。」


    南斗六星君直言问道：「你不打算与他相认吗？」


    想，冷暮怎么可能不想，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冷暮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他认出，又希望他认不出。我每时每刻都与思想做斗争，想告诉阿辰哥我就是杳儿，我没死，可是我告诉他只会让他更加伤心。」


    所以他不愿，他不想这样。


    「冷儿，你翻看不染心时，难道没看出来翊者的存在也决定着佑灵司的存在吗？两者缺一不可，这也是为何青心宗世家的人说你必须有翊者才能接受你，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南斗六星君将不染心递在冷暮面前。


    冷暮接过不染心，将不染心放进胸针里，他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最后的宣判，如果我被送进囹圄山，您……」


    如果真的被送进囹圄山，冷暮觉得很对不起培养自己的南斗六星君。


    「在你之前有三十六位佑灵司，他们有男子也有女子，有活泼开朗、机敏善组织的，也有冲动暴躁、倔强果敢的，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有过放弃的念头。你难道忘记了吗？你还有愿意追随你的百鬼众魅，难道你要抛弃它们吗？」南斗六星君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但这几句却深深刺入冷暮的心，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冷儿，他成为你的翊者未必是坏事。如果他成为你的翊者，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也可以无后顾之忧与他相认，岂不是两全其美？」南斗六星君的话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目的。


    可是冷暮心有不甘道：「我岂不知道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但他是苏家独孙，也是青心宗最引以为傲的宗上司。」


    「我是不会答应这件事，就算我被关进囹圄山，我也不会同意。」冷暮坚定说出。


    南斗六星君突然问道：「冷儿，你是不是从喜欢变成了爱？」


    冷暮一怔，好似被南斗六星君说中。


    冷暮抿着嘴唇，片刻才开口道：「我以为我对他只是喜欢，在来忘归海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越与阿辰哥接触，我发现自己已经心动了。」

 第46页

    「现在的我，哪有资格爱一个人？」因为身份，冷暮只得把这份情藏在心里，去守一辈子不被他人知道，所以他明白永远都不可以与苏月辰相认。


    南斗六星君语气坚定地说道：「身为佑灵司必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因为你永远保持着清醒、温柔、一尘不染，这便是南极长生大帝选择你的肯定。」


    冷暮不语，紧紧握着拳头，他并非想当佑灵司，而是不得不当。


    他这一生，只能为万物生灵活着。


    「星君，你说过我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现在好像完全是我被这个世界所改变了。」冷暮语气里透着毫无掩饰对命运的无奈。


    南斗六星君愧疚道：「对不起冷儿，我没有办法推算你的明天。」


    冷暮第一次看到南斗六星君也会对别人道歉，他咬了咬嘴唇，勉强笑道：「就算您的神，也有您做不到的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无能，好废物，这么多年却没有让青心宗改变对我的看法。」


    更多的是冷暮对眼前一切的无可奈何，不得不被迫推行前进，走向那地狱般的深渊。他想过逃离，可是他能去哪里，那独特的神力气息，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被青心宗找到。


    南斗六星君:「冷儿，你不要忘记，在十一年前，我说过你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不会有假。」


    冷暮:「我从未忘记，所以一直看得很开。」


    「继续保持这个心态，坏运到底就会变成好运。」南斗六星君笑了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冷暮却没看出来。


    正因为总听南斗六星君说冥冥之中的安排，冷暮早就选择要习惯顺其自然，不过偶尔沮丧也正常吧！！


    「言识镜这件事，等我修好后我会再来找你细谈。」南斗六星君指向冷暮胸前的胸针，她将言视镜从空间胸针里拿了出来。


    「我……」冷暮不知该如何解释言识镜破损的情况。


    南斗六星君微笑道:「冷儿，谢谢你。」


    第20章 不息


    冷暮以为听错了，眼睛如核桃般大瞪着。


    「冷儿，虽然你拥有神力有自愈的能力，但被言识镜的碎片发出的神力波及到你是无法自愈的。你可要好好谢谢念一，幸好她及时为你治疗，因为学习转灵术她可没少受罪。还有，在短期三天内你千万不要使用神力与灵力，以免伤势严重。」南斗六星君边从手中幻化出一个药瓶，她将一颗药倒在手中，然后将药放进冷暮的嘴里。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使冷暮有些缓不过来，不过他将药咽下后，向南斗六星君行礼道：「多谢。」


    同时，冷暮在心里也默默感谢着为他付出的念一。


    冷暮想起言识镜突然破碎的诡异之处，于是问道：「星君，您是否知道言视镜为何会破碎？难道是异冥宗邬家人搞的鬼？」


    要说这异冥宗邬家人，可是青心宗世家的死对头。


    五千年前，青心宗与异冥宗前后出世，青心宗以保护万物生灵对抗百鬼众魅为宗旨，而异冥宗却保护百鬼众魅与青心宗作对。


    五千年过去，异冥宗被青心宗追杀只剩下邬氏一宗，也正是邬家祖先创立了异冥宗，也只有邬家人还苟延残喘的偷偷对抗青心宗。


    南斗六星君眼一扫，看苏月辰将要过来，她拍一下冷暮的左肩，柔和地说道：「冷儿，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太复杂，顺其自然未必是坏事。」


    「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好运自会接踵而来。」南斗六星君转身离开，消失在冷暮眼前。


    冷暮看着南斗六星君消失的方向，呆呆地愣在原地细想着这句话——「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好运自会接踵而来。」他没想到，原来南斗六星君也是这么的开明。


    突然冷暮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层厚实的温度，他回过头，原来是苏月辰不知何时回到了秋镜阁的屋顶上。


    「还冷吗？」苏月辰将毯子披在冷暮的身上，他冰冷的语气带着一丝柔和。


    冷暮摇摇头，坐下微笑着。


    苏月辰坐在冷暮右边，一边摸着冷暮送他的手鍊，一边望着栀子花的花海，他沉声问道:「你...当真将所有的负担都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吗？」


    冷暮微笑回道：「有你这位青心宗的宗上司罩着我，我还怕什么，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苏月辰沉默不语。


    冷暮一想到青冥两宗的事，无意不无讽刺地说道：「长久以来，背后的真相已经漆黑一片，究竟五千年前是怎么个情况也无从知晓。现在，青心宗世家的人只知道异冥宗是敌人，从未想过自身也带着问题。」


    「就连我，遇到不对的事情第一个也会想到是异冥宗邬家人所为。」这是一件难以辩驳的事情，冷暮觉得很是惭愧。


    「我会帮你解决两宗之间的斗争。」纵然只有一丝希望，苏月辰也会帮冷暮。


    冷暮摇了摇头，长嘆一声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我只能守护这个世界一个月……」


    不等冷暮说完，苏月辰抢过话来：「不会，你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比你在外面游玩的十一年还长。」


    「凡事没到最后，我不许你这么说。」苏月辰的语气相当坚决。


    冷暮没想到一向以冰冷严肃的形象示人的苏月辰居然也会开始担心自己，他感觉此刻的心里有一阵热乎乎的暖流缓缓而过，就像喝了一杯刺玫似的。

 第47页

    就像苏月辰所说，自己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确实，一旦人不抱有期望，哪还有可能时来运转突如其来的变化。


    正如南斗六星君方才所言，他可是南极长生大帝亲选之人，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冷暮沖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谢谢你。」


    这笑容在苏月辰眼里带着无尽的苦楚，幸好，他幸好在心里决定了一生的未来。


    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现在，只需等待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就是冷暮的翊者，就能解救冷暮。


    望天上的星空不知多久，冷暮的脑袋缓缓靠在苏月辰肩上。


    苏月辰垂目看向睡着的冷暮，抱着冷暮起身飞落到地面上，然后走向冷暮的房间。


    苏家人看到苏月辰抱着冷暮，无一例外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并躲起来远远望着。


    这场景，苏家人可从未看到过，任谁都不敢眨眼，生怕以为自己做梦了呢！


    苏济准备走过去训斥，却被尹婍雨拦住：「父亲，就让他送冷儿回去吧！」


    苏济生气道：「这样成何体统。」


    尹婍雨淡淡笑道：「父亲，难道您没看出来冷儿正在慢慢改变月辰吗？自从月辰当上宗上司后，我已经很久未看见他这样，这样的对一个人上心了。」


    苏济对眼前事不予理会，带着一丝生气的眼神不言语的转身离开了。


    尹婍雨望向苏月辰抱着冷暮的背影，微笑低声道：「月辰，好好看清你眼前的人，不要坚信不疑认为你自己所认为的事实。」


    这时尹禾宁带着姚织梦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地小声调侃道：「婍雨，我还以为你会像苏翁一样阻拦月辰呢？」


    尹婍雨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月辰与冷儿都是需要懂自己的人，而不是需要一个关爱自己的人。」


    因为懂比爱更重要。


    尹禾宁问道：「婍雨，你不后悔吗？」


    尹婍雨微笑道：「既然结果已定，何来后悔之说。」


    「哥哥，我很喜欢冷儿。」尹婍雨带着慈母般的微笑，有种捡到白来的儿媳妇一样。


    二人为何一个成为夫人？一个成为管家？是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多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但只知道，尹禾宁当年来忘归海苏家找一个女婴，也正因为这样尹婍雨才会跟苏月辰的父亲相爱并结了婚。


    不难猜想，尹禾宁所要找的女孩就是在旁的姚织梦。


    所以在青心宗里流传着，说尹禾宁与苏家人偷情并生了女婴，因为当女婴出现在忘归海苏家的时候，正有一位女子难产而死。


    细看看，姚织梦确实与尹禾宁长得很相像。


    尹婍雨看向姚织梦，拉起姚织梦的手挽着，她沖尹禾宁笑道：「哥哥，织梦借我一晚，我拖家里人买了许多衣服，给织梦选几件。」


    尹禾宁应道：「好。」


    姚织梦一脸问号，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尹婍雨拉走了。


    【冷暮房间】


    苏月辰走了进来，眼前的场景令叶茗与扶夕吃惊，叶茗连喝茶的茶杯都掉到了地上。


    叶茗随着苏月辰移动视线，眼看着苏月辰将冷暮放在床上，还为冷暮盖上被子，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扶夕，疼不疼？」叶茗使劲掐一下扶夕胳膊内侧。


    扶夕忍着剧痛，轻轻推开叶茗掐着自己胳膊内侧的手，他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小声吼叫：「疼，超疼。」


    苏月辰在转身准备离开时，又回过头看一眼在床上熟睡的冷暮，他打量着冷暮，淡漠的眸色里，不乏温柔之意。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苏月辰沖冷暮行礼，这次他真的转身离开了。


    叶茗跑到门边，仰着身子往外看，见苏月辰已不见踪影她才关上门。


    扶夕轻声问道:「茗姐，总上司真的走了？」


    「走了。」叶茗来到冷暮床边坐下，看那熟睡的俊脸。


    叶茗笑道：「冷儿明天醒来知道这一切后，想必会开心地跳起来吧！」


    扶夕非常担心地问道：「茗姐，晚饭的时候苏翁态度如此强硬，冷儿是不是真的会被关进囹圄山？」


    叶茗扭头朝扶夕看去，她反问道：「如果冷儿真的被关进囹圄山，你会怎样做？」


    扶夕突然站直，比着发誓的手势，他坚定道：「你与冷儿去哪我就去哪！！」


    叶茗噗嗤一声，笑着傻傻的扶夕：「那不就得了。」


    「更何况，就算苏翁反对月辰也会成为冷儿的翊者，因为，月辰一旦决定的事是不允许别人反对，他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叶茗终于放下了心，开心的嘴角完全合不上。


    扶夕问了一句：「但是宗上司现在的种种举动，应该只是为了感谢冷儿救他的母亲吧！？」


    叶茗将冷暮盖着的被子捂严实一些，微笑道：「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冷儿开心，我就开心。」


    「不过...苏翁有件事说的也并无道理，或许茗姐你应该阻拦冷儿，如果现在青心宗世家的人知道冷儿与百鬼众魅缔结之事，肯定会对冷儿不依不饶，这有可能将会断了冷儿回青心宗的路，即使有宗上司在。」扶夕露出愁眉不展担忧的神情，他说出这些，只是想好好地保护冷暮。


    叶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觉得冷儿并没有任何错，难道你反对冷儿的所作所为吗？」

 第48页

    扶夕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是向着冷儿的。但是冷儿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其他人，我是希望冷儿能为自己活一次。」


    「青心宗需要他解决异冥宗邬家之事，自然得过且过，而百鬼众魅的事你无需担心，月辰早就通知苏家人不许外传。睡觉啦，明天还要回叶家呢！」叶茗起身双手扶在扶夕肩上，笑嘻嘻的与扶夕从冷暮房间离开。


    清晨，含苞欲放蓓蕾上，栀子花花瓣晶莹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机勃勃。


    冷暮翻个身，枕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揉揉眼睛，皱着眉用充满疑惑的眼神起身，张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冷暮揉着脖子，抱怨道：「古风古色的建筑与环境也就算了，连枕头也这么古代，我的脖子都要快得颈椎病了。」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很是急促。


    冷暮起身打着哈欠，走过去打开房门，他直接被一人抱住。


    「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了。」叶则知激动地抱紧冷暮。


    冷暮轻轻推开叶则知，看到了叶茗、扶夕与苏月辰三人站在叶则知身后。


    「则知你怎么来了？难道母亲也来了？」冷暮皱着眉像是睡不醒的样子，打着哈欠。


    哎呦一声，从冷暮口中传来。


    叶则知担心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冷暮揉着脖子，表情明显痛苦，他却嘿嘿笑道：「没事，就是枕头太高好像落枕了。」


    听到这话，苏月辰从口袋拿出手机，似乎发消息给冷暮换枕头，可是打出一个字就不往下打了。


    毕竟冷暮要离开忘归海回青烟城，可是苏月辰还是发了。


    叶则知绕到冷暮的身后，因为不够高，只能站在门槛上，他轻柔地为冷暮按按脖子，笑着说：「哥哥，母亲在青烟城等你回去，有採桑照顾，哥哥你不必担心。」


    「採桑？採桑是谁？」冷暮瞬间清醒，满脸都是疑问表情，因为他从来没听他们说过这个人。


    「採桑啊……等哥哥回去就知道了。」叶则知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淡淡一笑。


    冷暮转过身抬起右手，食指弯曲宠溺地轻轻颳了刮叶则知的鼻樑，他宠溺道:「你啊，我真是拿你没辙。」


    叶则知冲着冷暮露出害羞又甜蜜的笑容，那笑容简直天真无邪。


    冷暮眼神充满宠溺地看着叶则知这副可爱的模样，感觉心都快要融化了，这样的亲弟弟怎能不好好疼爱呢？


    叶则知笑着问道:「舒服吗？哥哥？」


    「舒服，老舒服了，看来你是特意为某人学的吧！」因为冷暮的话，叶则知脸颊红润了起来。


    扶夕看一下手腕上的手錶，打破气氛道：「冷儿，时候不早了，如果现在走还能赶在黄昏之前到青烟城。」


    「等会儿，我还没收拾行李呢！」冷暮着急忙慌的准备往屋走。


    「早就给你收拾好了，只差洗漱穿衣服了。」叶茗边说着边推着冷暮的后背，把他推进屋，顺势抬起脚将门带上。


    如此，三人便站在门外耐心地等待着。


    叶茗拿起早就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转身给已经洗完漱的冷暮比划着名，她道：「快去换换，我家冷儿穿上肯定好看。」


    冷暮拎起叶茗手中的衣服，打着哈欠走向屏风后面。


    片刻后，冷暮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冷暮一袭蓝色立领外套，在领口上有两行三耳扣装饰着，优雅的长袖上绣着竹叶，这一身的装扮与他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


    叶茗看着冷暮的衣着，眼中含泪，她声音沙哑地说道：「越来越有你父亲的样子了。」


    冷暮紧紧地抱住叶茗拥入怀里，叶茗曼妙的身姿在冷暮的拥抱下凸显出性感的线条。


    叶茗微微楞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回抱冷暮？


    犹疑间，只听冷暮温柔道：「茗姐谢谢你，谢谢你十一年前在青心宗世家的面前保护了我。」


    叶茗露出欣慰的笑容，却一不小心湿了眼眶，她轻轻推开冷暮，敲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擦拭着眼泪道：「臭小子，你忘了吗？跟我不许说谢谢两字。」


    冷暮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突然叶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缓缓开口，全盘托出道：「冷儿，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一人保护你。其实在尘集之前我就找过月辰，我以为月辰是你的偶像，让他来保护你，你就会开心，但我忘了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冷暮敛眉默了默，几乎是一秒钟之后就换上一副的表情和语气：「这件事已经过去啦，现在最主要的是回家。」


    「话说，我也想小海了。」冷暮推着叶茗的后背，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如竹子清雅质朴的冷暮，苏月辰的瞳孔放大，心跳变得剧烈。


    叶则知赞美道：「哥哥，你好美啊！」


    第21章 青烟


    「怎么能用美来夸哥哥呢！」冷暮又抬起右手，将食指弯曲，轻轻敲一下叶则知的额头。


    叶则知揉头道：「哥哥确实美嘛！想必连女子看到也会自嘆不如。」


    「嗯，很适合冷儿，这生日礼物冷儿可喜欢？」扶夕上前帮冷暮整理了一下领子，很是欣慰的露出微笑，像慈父般的微笑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冷暮幸福地摸着袖边的竹纹，笑着说道:「喜欢，只要是扶夕做的衣服，我都喜欢。」

 第49页

    扶夕笑吟吟地说道：「那你可要好好夸夸念一它们，布料可是它们亲手织成，据说可以防火防刀剑刺入，我试过确实是一件好物，我为它命名为「如意竹纹」。」


    冷暮抬起手捂住心口的位置，他能感觉到此时自己的一颗心，就像正在绽开的栀子花一般灿烂。


    此刻冷暮的心很清楚，之前所做并非一场空，在他的心灵深处，升起一片夕阳照暖了他的心。


    「月辰，冷儿穿这件衣服好看不？」叶茗将冷暮转向面对苏月辰，让苏月辰看到冷暮的全身。


    所有人都看向苏月辰，冷暮则是更加期待，他的脸起一层薄薄地红云，接着又露出很温和的微笑看向苏月辰。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苏月辰却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在转身时，苏月辰看了一眼冷暮与他身着的衣服，虽然他一直冷傲无比，也对这身衣服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但是在一瞬间他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温柔的神情。


    叶茗挽着双臂，带着一丝不悦地语气说道：「还真是不讨喜的性格。」


    冷暮笑着说道：「阿辰哥他只是表面看起来高冷，其实内心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你啊，总是能帮他找到藉口，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脑残粉丝，为何喜欢这个用三味真火都融化不了的冰山？」叶茗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


    冷暮目视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苏月辰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越是独特就越有吸引人的魅力，要是跟普罗大众一样，不就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嘛，要不然……」


    扶夕适时地打断道:「别闲聊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被扶夕打断后，冷暮没继续往下说。


    「要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上他。」


    叶茗没好气的说道:「好好好。」


    突然冷暮想起一件事，他焦急地问道：「茗姐，狸呢？我还没跟阿辰哥说这件事呢！」


    叶茗眼神飘忽看向扶夕，她侧身靠近冷暮耳边，低声道：「狸……自杀了。」


    瞬间冷暮变得脸色苍白,他抬起手捂着胸口，貌似内伤復发。


    看到眼前的状况，叶则知想过去扶冷暮，却被冷暮背着的手拦住。


    冷暮抬头看向低着头的叶茗与扶夕，心里感慨着：这个样子幸好没有被茗姐与扶夕看到……


    冷暮嘴角微微上扬，但他又想到了狸，觉得很是惋惜，他本想放狸自由，或许这样也是一种自由吧！！！


    「冷儿别难过了，婍雨姐说会好好安葬它的。走吧，你母亲还在青烟城等我们回去呢！」叶茗挽起冷暮的胳膊走在前面，扶夕跟在后面。


    走在下石阶梯的路上——


    「哥哥，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叶则知压低着声音。


    冷暮摇着头，小声回道：「没事，一点点小伤。嘘——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茗姐担心。」


    叶则知知道自己的哥哥最重视他人，若是说了定讨哥哥不喜欢，只好默默看着不言语。


    但叶则知又有些心疼，心疼只管付出的哥哥。


    很快四人来到忘归海的牌坊下，叶则知先进入自家车里等待着随时出发。


    冷暮回头望着那高高又长长的石阶梯，想起在这里的短短数日，他的眼神流出非常不舍的目光。


    为了不再抱怨诉苦，冷暮在忘归海期间，每到夜晚都会来回走这条长长高高的石阶梯锻鍊。


    现在，就算冷暮走两个来回，完全不会像开始那般累喘吁吁。


    冷暮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只想在离开之前，再多看一眼，多看几眼。


    「冷儿，会再回来的。」叶茗仿佛有读心术一样，把手搭在冷暮的肩上。


    冷暮问道:「茗姐，当真不跟苏爷爷与婍雨阿姨道别吗？这样是不是不好啊？」他总觉得有些失礼。


    「过几天他们就会来青烟城看比赛，难道你还依依不捨想与你苏爷爷再辩论一番吗？」说起此事，到现在叶茗还火冒三丈，要不是看苏济年龄大了，她肯定辩驳一下。


    冷暮堆起笑脸道:「还别说，我还真想。」


    「咳咳，还是算了吧！」叶茗咳嗽一声，急忙打断冷暮的想法，她可不想。


    三人转身看着身后的三辆车，却不知所措。


    「小暮，我们在这里！」苏乐在离冷暮最远的一辆车里挥着手，向冷暮打着招唿。


    冷暮也微笑挥着手向苏乐打招唿，他随后看向三辆车，略带尴尬地语气说道:「茗姐，看这情况，阿辰哥应该是一个人吧？」


    「冷儿，我跟扶夕去坐则知的车，你去陪月辰吧！」叶茗一把推冷暮到苏月辰车旁，然后拉着扶夕跑到叶则知的车坐了进去。


    冷暮径直伸手，想拉开苏月辰副驾驶的车门，却迟迟没有拉开门把手。


    此刻主驾驶车门打开，苏月辰从车里走出来，他一只胳膊搭在车顶上，一张冷漠的脸饶有兴致地望着冷暮。


    冷暮尴尬道：「那个……我坐你的车只是觉得你一人怪可怜的，你别多想！」


    「你不说我还不会多想，你这么一说我却觉得你是在主动请缨呢！！」苏月辰的语气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嘴角噙着浅笑。


    登时冷暮尴尬的脸红了起来，他没想到苏月辰也有的一面。


    冷暮尴尬地咳嗽一声，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并繫上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没有说话。

 第50页

    苏月辰坐进主驾驶将车门关好，看到冷暮的脸红红的，于是将右手的手背靠在冷暮的额头上，他有些紧张地说道：「病了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发烧啊！」苏月辰又靠在自己的额头上确认一下。


    这一举动冷暮觉得脸更加烫了，如同在火山之中，他扭过头看向窗外：「是太阳照的。」


    苏月辰微微楞了一下，缓缓地用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望向冷暮的侧脸，他嘴角微翘地说道：「哦？太阳这么烈呀？」


    冷暮实在受不了偶像此刻的炙热目光和撩人的语气，他双手捂住脸，一脸娇羞道：「我体质就这样，你快好好开车啦。」


    「禾宁哥，我们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聚。」后面传来叶茗的声音，她向赶来的尹禾宁挥手道别。


    听到叶茗的喊声，冷暮也打开车窗向尹禾宁的方向挥着手，也喊道:「禾宁舅舅，再见。」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尹禾宁向冷暮行礼道别，转着身子给叶则知与苏乐他们又行了一礼。


    发动机发出嗡嗡声，叶则知的车在最前面，为后面两辆车带路，三辆车接连驾驶离开了忘归海。


    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车程，终于快到青烟城。


    路过一座山，冷暮被那座山的竹林所吸引了眼球，那看似脆弱实则坚强的竹子散发着绿芒，他不禁心神盪摇。


    苏月辰刻意问道：「用不用停车？」


    冷暮摇着头道：「不用，回青烟城最重要。」


    很快，三辆车来到青烟城不到百米。


    青烟城坐立在海洋之上，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古城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周围又被大海包裹着，更加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海底出现一座桥，三辆车驾驶踏上，桥跟在最后的车后面逐渐消失。


    进入青烟城的城门，冷暮一路上看着路上的行人们，又看着路边的小吃摊，嘴角边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青烟城几乎跟叶则知给冷暮发的视频没什么两样，只是视频里是黑夜的青烟城，现在行人多，小吃小贩吆喝着，一道繁华的风景线从眼前划过。


    「等安稳下来，有时间我一定要把青烟城的美食都吃一遍。」冷暮馋的红了眼，他那小吃货的眼神早就已经掩饰不了。


    苏月辰看一眼冷暮，他的眼神像是诉说这景色好极了。


    没穿过几条路，三辆车排队似的来到叶家门前。


    此时叶桐妤早已站在门前等待，在叶桐妤身后还站着一位小女生陪同，就是叶则知说的「採桑」乔採桑。


    「则知——」一声响亮清脆声音飘来。


    闻声，叶则知打开车门跑了过去，他微笑行礼道：「宋宗主近日可好？」


    「都说别叫我宋宗主了，叫我向初哥，叫的都生分了。」宋向初搂住叶则知的肩，他一乐脸上悬起两个酒窝，肩上还有一只乖巧的白色的猫头鹰。


    见二人勾肩搭背，乔採桑气势汹汹跑过去推开宋向初的手，拉着叶则知的手护在身后。


    乔採桑神情冷淡地说道：「还望宋宗主知礼数，则知不愿便不叫，您不要强人所难。」


    宋向初笑着问道：「小美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每次见面对我都是一副抢你老公的样子，难道你喜欢则知？」


    乔採桑不语，一双利剑般的眼睛，闪动着刀锋般的凌厉之色看着宋向初。


    叶则知挣开乔採桑的手，挡在两人中间，他严厉地说道：「採桑，不得无礼。」


    乔採桑又拉住叶则知的手，转身强硬拉着叶则知，她边走边说：「他没有让我对他有礼的资格，要是以前……」她看了一眼从苏月辰车里出来的冷暮，略一沉吟道：「现在的我已经改变很多了。」


    叶则知被乔採桑硬拉到冷暮身旁，冷暮觉得场面极其尴尬，不自然地转过去看一眼站在身后的苏月辰。


    苏月辰走到冷暮面前，后背对着冷暮，他抬起手将冷暮护在身后，如同护着自己喜欢之人。


    看到此举动的冷暮，笑得跟花一样开心，躲在苏月辰身后偷笑着，此刻的他心里无比的甜蜜。


    叶则知再次挣脱开乔採桑的手，好意提醒道：「採桑，你何必生气呢？生气可对女生不好，会变老的。」


    「我不怕变老，我只要你离他远些。」乔採桑瞥一眼宋向初，看着他笑眯眯地与叶茗等人打招唿，她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


    叶则知想向冷暮求救，却看到苏月辰站在自己眼前，他着实被吓一跳。


    「哥哥，她就是採桑，乔採桑。」叶则知指着乔採桑向冷暮介绍，以擦拭法绕开苏月辰，脚步挪动如毛毛虫般走到冷暮旁。


    「原来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啊！难怪则知会这么放心。」冷暮抬起右手食指弯曲，他轻轻刮一下叶则知的鼻子，一脸宠溺。


    叶则知挽起冷暮的胳膊，并摇着冷暮的胳膊撒娇:「哥哥——」


    採桑怒喝道：「不许撒娇！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叶则知一下子憋了回去，哭戚戚的看着冷暮。


    这么厉害的女孩，冷暮也是第一次见到，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冷暮向叶则知摊摊手，又无奈地摇摇头，他表示也没办法。


    第22章 困心


    看在眼里的苏月辰发现乔採桑目光冰凉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看着冷暮。

 第51页

    「这个女孩……危险……」


    乔採桑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参见宗上司，小女名叫乔採桑。」


    冷暮和善笑道:「不必客气，你跟则知一样叫我哥哥就行啦。」


    「不必。」乔採桑断然拒绝，似乎一点也不想与冷暮有任何关系。


    此话将冷暮噎住，他觉得现在的场面尴尬到极点，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早已移到他身后的苏月辰。


    看到冷暮祈求的眼神，苏月辰嘴角微微上扬:「叶宗主已经在门前等侯很久了。」


    「对对对，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冷暮对苏月辰眨着眼表示感谢，要不是苏月辰帮忙解围，方才他真是无计可施了。


    乔採桑让开路来:「请——」


    冷暮走向叶家的台阶，众人跟在其后，一同来到叶桐妤面前。


    叶桐妤微笑道:「冷儿，我的孩子，欢迎你回家。」


    「我……我回来了。」冷暮无底气的说出这句话。


    「啊，小海这个时候应该来了！」叶则知慌张的跑了进去。


    这是叶则知保护他哥哥冷暮的一种表现，他知道他的哥哥无法正面面对母亲叶桐妤，打断气氛是他给冷暮温柔的爱。


    叶茗紧走几步，来到冷暮身旁，她小声嘱咐道：「这里是你的家，不要那么拘谨。还有，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母亲点颜面，别让他人说了闲话。」


    冷暮不语，凝望着叶桐妤的背影，他思绪万千，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想与叶桐妤诉说，但是他根本说不出口。


    苏月辰将此场面看在眼里，眼睛紧盯着冷暮身上视线不移。


    不多时，所有人来到花园，一座超大水池坐立于西侧。


    叶则知顺手拿起摆在地上的一桶虾食，熟练的在手上套着手套，他弯下腰敲打水池内侧几下，一整套动作尽显专业。


    「小海，吃饭啦！」叶则知温柔的沖水池子喊着。


    咕噜咕噜~~水池子发出声响，随着声响越来越大，从里面跳出来一只蓝鲸，身体表面呈淡蓝色，与普遍的蓝鲸没有其他不同。


    但是，这只蓝鲸却只有一米左右般大。


    正当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小海时，叶茗不知何时走到冷暮身后，为他介绍道:「冷儿，方才与则知打招唿的人就是青心宗宋氏宗主宋向初，人称宋不知，他与月辰可是一起长大的。」


    虽然冷暮被叶茗吓到，但听到「一起长大」四个字，他回头用惊讶的眼神望着苏月辰与宋向初两人。


    宋向初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侧面袭来，那必定是苏月辰的眼神寒意，他下意识地往一旁退一步，尴尬笑道:「虽然说是一起长大，其实也就是寒假暑假一起做过作业而已。」


    宋家宗纹流离，也就是猫头鹰。


    宋家人从不现身于世，他们收集世间所有的情报，五千年来从未有人见过除了宋家宗主与几个随身宋家人之外的人。


    冷暮简单行了一礼:「宋宗主，刚才不方便打招唿，以后还请宋宗主多多关照。」。


    「哈哈哈，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哈。」宋向初仰面哈哈大笑，笑得既狂妄又得意。


    乔採桑没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还笑的这么开心，狐假虎威。」


    闻声，叶则知走了过来，拉乔採桑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他客气对宋向初行礼道:「採桑还小，望宋宗主不记。」


    「没关系，不过倒是让我起疑，我何时惹到採桑姑娘了？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宋向初总觉得乔採桑这个女孩有些喜欢叶则知，要不哪来这么大的气性。


    乔採桑目不斜视没有理会，直接不顾他人转身离去。


    冷暮跟叶茗悄声道:「茗姐，感觉採桑姑娘比阿辰哥还要难相处啊！」


    「确实如此。」叶茗认真的点点头，很贊同冷暮的观点，两人都有点心疼宋向初。


    「我有那么难相处吗？」苏月辰的脸庞忽然阴沉下来，语气极度冷漠，他的眼神几乎能杀死一个人。


    冷暮紧张的吞咽了一小口唾沫，低头咧着嘴在心里悔恨，他完全忘记苏月辰还在自己身后。


    彼时的叶茗则悄悄的往后移动着，悄然的离开了两人身边，生怕苏月辰的情绪波及到自己。


    「哥哥，小海一直在等你回来，你快过来看看它。」叶则知拉着冷暮往水池方向跑去。


    冷暮在心中暗道：「则知，可真是谢谢你啊！」


    可也真救了他一命啊！！


    不过苏月辰随身不离地紧跟着冷暮，好似没有生气，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跟在冷暮身后。


    看到此景，宋向初走到叶茗身旁，不由感慨道：「现在众所周知佑灵司大人是月辰的粉丝，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我都不敢相信。」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能被降得住又能降得住对方的人，但更大的原因还是我家冷儿魅力大啊！」说到最后一句，叶茗好生得意。


    「一个爱笑最爱说话，一个沉默不爱言语，他们两个人还真是绝配。」说完，宋向初转身告辞而去。


    冷暮坐在池边，微笑着抚摸小海，他的笑容里流露出一丝俏皮之意：「小海，有没有想我啊？」


    呜呜呜～～那只名叫小海的蓝鲸，发出空灵的声色，气势恢宏的哼鸣，围绕在整个花园。


    「哥哥，它说超级想你。」叶则知向冷暮解释着小海的意思。

 第52页

    小海起身跳跃亲吻着冷暮的脸颊，又落到池子里，欢快地绕着圈，在水池里游来游去。


    这一吻，让冷暮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小海的这一吻可以让他暂时忘却俗世的所有忧虑，可以在此刻安心地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苏月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淡淡的微笑并未让人察觉到。


    然而美好的气氛被叶桐妤打断，她冷冷地说道:「则知，带宗上司他们去客房。」


    「是。」叶则知回答着。


    叶桐妤扫一眼在水池边的冷暮，眼神瞬间温柔起来，她微微笑着说:「冷儿，姐，你们随我来，我有要事与你们说。」她说这话时完全没看向叶茗。


    冷暮低头看着水池里的小海，眼神无神沉默着。


    叶茗走到冷暮身旁，将冷暮拽了起来，她威胁道：「走啦，再不走，你母亲该生气了。」


    「阿辰哥，你随则知先去休息，待会儿我再去找你。」冷暮向苏月辰说完，便眼神恍惚地随叶茗离开。


    在后面的苏乐全部看在眼里，她小声说道：「仙卿，叶宗主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


    「或许因为是一氏宗主又是一城之主的原因吧，位高权重之人性格总是令人捉摸不透，走吧！」宫仙卿拉着苏乐的手，转身跟在叶则知的身后。


    冷暮挽着叶茗的胳膊跟在叶桐妤的身后，他小声嘀咕道:「茗姐，母亲找我们有何事呀？」


    「看你母亲的眼神，事情好像不大也不小，还是先见机行事吧！」叶茗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肩。


    「哦。」冷暮看着叶桐妤的背影，意味深沉，此刻的他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冷暮害怕叶桐妤发现他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期待……则是希望他的母亲能对他多一些关怀。


    直到现在，叶桐妤都没让冷暮感到一丝母爱的关怀，或者说他看不到，更或者是不想看。


    在冷暮沉浸自己的世界时，叶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冷儿，没想到月辰居然让你叫他阿辰哥，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冷暮拉回思绪，眯起笑眼道：「人心换人心嘛。」


    冷暮的脚上像是安了弹簧似的，突然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能，决不能被情绪左右。要开心，要微笑……」冷暮调整好心情，努力恢復到往日的神态。


    这一听，叶茗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冷暮的话酥软掉了，抖抖肩追上他们的步伐。


    独立院落，竹子摇垂。


    冷暮与叶茗跟在叶桐妤走进房屋，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看向叶桐妤。


    叶桐妤直视着冷暮，片刻才开口道:「冷儿，你也长大了，身为佑灵司一定要找尊重你，只忠诚于你的翊者。虽然你现在的情况无法去选择，但是还要慎重一些，翊者可是追随你一生的人。」


    冷暮话中有话道：「这件事您无需担心，我会解决的。您还是多关心关心则知，他才是未来的叶氏宗主，他姓叶，我不是。」


    听冷暮这样说，叶桐妤的心如同被刀绞似的，神色低落起来。


    叶茗扒拉着冷暮的胳膊，想要暗示他态度柔和一些，但是完全没有用，冷暮的眼神依然狠狠地望着叶桐妤，完全克制不住。


    叶桐妤似乎艰难开口：「你现在与你父亲越来越像了。」只是这话她是低着头说的。


    冷暮十分严肃道：「父亲的温柔是天生的，而我……您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因为经歷过失去，所以我知道有多么的可怕，我不想让任何人承受这种感觉，如此这般才成就了现如今的我。」


    「说句难听的，我对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您的关怀是假的，我从没有觉得您喜欢我，也没有一丝母亲爱孩子的错觉。」冷暮语气冷漠至极，眼神里流露出失望。


    听这话，叶桐妤的眼泪似乎是在往心里流，眼神带着苦涩。


    叶桐妤没有把情绪带进话语里，而是转移话题道：「晚上有你和则知的十八岁成年生日篝火晚会，是青烟城的百姓为你接风而准备的，去看看吧！」


    「是。」冷暮拱手行礼，他眼神示意叶茗随他出来。


    叶茗会意，起身紧跟在冷暮身后。


    当叶茗把门关上，一把拉住冷暮的胳膊，她一脸疑惑加震惊地问道:「冷儿，你刚才的态度是怎么了？根本不像是你所能说出的话。」


    冷暮挣脱开叶茗的手，毫不迟疑地说道:「她只是名义上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在我出生时就死了。」


    空气仿佛在此时稍稍停滞了几秒钟，下一秒，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冷暮的脸上。


    第23章 雨余


    冷暮捂住脸，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叶茗，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立刻转身逃跑。


    叶茗看着还在颤抖不停打过冷暮的手，顿时，她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一般难过，她望着冷暮逃跑的背影，眼神里充满着悔恨。


    冷暮失魂落魄地来到水池旁坐下，捂着被叶茗打到发烫的脸。


    突然小海出现，亲吻了一下冷暮被打的脸颊，瞬间那一抹红红的痕迹消失。


    冷暮抬起眼皮，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小海，他微笑道:「小海，谢谢你。」


    「小海，母亲真如父亲所说是个美人，可是……」冷暮那俊俏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落寂的神色，眼神里充满了忧郁。

 第53页

    冷暮望着水池里的小海，那眼神仿佛是铆死的一般，不会转动。


    信念之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从小到大冷暮几乎都没有正面见过叶桐妤，都是从叶茗的手机里看到叶桐妤的照片，就连科技发达之后可以视频，也只听到叶桐妤的敦敦教导，并无一丝关心他的话。


    尽管现在回来了，冷暮面对叶桐妤依旧觉得很陌生。


    在冷暮的心里，要说更像他母亲的人，则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叶茗。


    嗡嗡～～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冷暮回过神右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部手机，他打开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后，嘴角微微上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里屏幕上是叶茗自己p的下跪丑照，叶茗还在照片下面备註这样的一句话：「跪求佑灵司大人原谅。」


    冷暮看着叶茗发来的照片，哭笑不得，他不自觉地笑出声的时候，眼角几乎还挂着眼泪。


    无论多么难过，叶茗总会找到办法逗他开心。


    少间，冷暮的心情好了很多，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此时叶茗躲在角落看到冷暮笑了，这才放心转身离开了。


    冷暮抹掉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


    冷暮右手一翻手机消失却显现一个老旧的首饰盒，打开后，里面有一个天蓝色晶石珠子串成的手鍊，他声音沙哑道：「父亲，我们回家了。」


    再次泪水如同山中的溪流，在冷暮那俊秀的脸颊上流淌。


    「哥哥——」叶则知出现在冷暮身后。


    冷暮迅速将首饰盒合上收进凤舞，他把头低下去，悄悄地擦试着眼泪，再转身向叶则知打个哈欠，假装是困了之后出于生理本能才流出的眼泪。


    「是则知啊！已经安顿好阿辰哥他们了吗？」冷暮先开了口，不给叶则知任何机会去问他眼里的红血丝怎么造成的。


    叶则知走到冷暮身旁坐下，他伸出手紧握着冷暮的手，语气沉重道:「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母亲？」


    「我从未怪过她。」冷暮抽出被叶则知握住的手，然后搂住叶则知的肩，他反问道：「则知，那你怪父亲吗？」


    叶则知摇着头，温柔地笑道:「我也从未怪过父亲。哥哥，欢迎你回家，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嗯，我回来了。」冷暮伸手抚摸着叶则知的脑袋，满眼宠溺的眼神望着他。


    就算怪谁有用吗？时光能倒流还是他们的父亲能活过来？现在冷暮只要他的弟弟则知认他这个哥哥，他就很知足了。


    这层关系，冷暮从未怀疑过。


    乔採桑手指间转着她心爱的灵枪，看到冷暮与叶则知两人在水池旁坐着，她退后一步躲在墙后紧紧抓着墙。


    只听发出滋啦的声音，墙几乎都被她扣下了一角。


    难不成乔採桑真的喜欢叶则知？现在她的眼神里都是杀气。


    「哥哥，你现在回来了，无需像在外扛着你内心的情绪，你可以随时跟我诉说。」这句话叶则知一直想对冷暮说，现在独处的时间，他开口了。


    冷暮揉了揉叶则知的脑袋，笑着说：「你怎么跟茗姐似的，我这个当事人可比你们想得开。」


    「真的吗？就算哥哥你真的想得开，但有怨言也很正常吧，哥哥你根本就没错。」叶则知向冷暮投去询问的目光，他不希望冷暮骗他。


    冷暮满不在乎地笑道：「怨天尤人吗？不，这是上天给我的磨鍊。」


    叶则知把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他微笑着说道：「哥哥，你所做的一切还未得到回报，总有一天它会加倍报答你的。」


    「当然，我可是玉清天尊亲选的佑灵司。」冷暮得意地笑了，这笑容不单有得意之色，而他希望这个笑容能让叶则知放下心里的疑惑。


    叶则知看着冷暮的笑容却非常想哭，他努力压制，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叶则知看向冷暮，嘴角翘起:「哥哥，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叶家的法器库吧！你可以选一把趁手的灵弓来比赛。」


    冷暮一脸震惊，问道：「我也可以参赛？」


    冷暮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参加，所以他听到叶则知让他选灵弓，激动得手都在腿边颤抖。


    叶则知笑着说：「哥哥身为叶家长子，当然要出赛咯。」


    「好吧~那就去看看。」冷暮起身随叶则知前往叶家的法器库。


    躲在角落的乔採桑听到这些话，眼神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还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情愫。


    乔採桑没有跟去，而是转身离开，可是转身后却见到宋向初在自己身后。


    「你不是喜欢则知，对吧？」宋向初直击正题，可能看出乔採桑不喜欢叶则知反而心情大好，嘴角上扬不下。


    「不是。」乔採桑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沉思几秒，宋向初再次问道：「如果我刚才得到的情报没错，你是如雪谷的冷家人没错吧？」


    「……」乔採桑不做回答。


    宋向初就知道乔採桑不会说话，于是说道：「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你既然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乔採桑毫不退却，冷声问道：「你想告诉宗主？」


    宋向初打趣笑道:「冷家宗主吗？我是不会告诉佑灵司大人的，我想你也不会害佑灵司大人。」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乔採桑冷着嗓音，本来就不喜欢宋向初，现在她更加厌恶宋向初。

 第54页

    「你在恨佑灵司大人，对不对？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恨他？」宋向初最不理解的就是这点，在他心里，世上可没有比冷暮这么好这么傻的人了。


    乔採桑无奈地苦笑道：「他扔下我们去当青心宗认为不详的佑灵司，我难道不可以恨他吗？如果他没有离开大家，他就不会得到如此下场。」


    「若他留在你们的身边，你觉得他会开心吗？」宋向初反问乔採桑，他觉得冷暮做的很对。


    身为佑灵司，必须以佑灵司的职责为重。


    「他不求回报，甘愿付出，这样的作为也就傻子才会做。他就是大傻瓜，大笨蛋。」乔採桑怒哼一声，切齿而去。


    宋向初望着乔採桑奔走的背影，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这是他的责任，他比谁都明白，更加清楚自己的职责。」


    青心宗如雪谷冷氏，在二十年前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宗族，不过却早已隐姓埋名，不知去向。


    通过二人的对话可以得知，冷暮应该是当任的青心宗如雪谷冷氏宗主，乔採桑也是冷氏家族的人。


    因某种原因，冷暮抛弃了家族，导致乔採桑对冷暮恨之入骨。


    乔採桑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她的背靠在门上，嘴上恨声声地嘀咕道:「我真的无法理解你为何离开我们？」


    「宗主～」乔採桑整个身子突然发软瘫坐在地上，气的在房中垂泪。


    【法器库】


    叶则知推开门，侧身道:「哥哥，这里就是咱们叶家的法器库。」


    放眼望去，整个库房起码有数千只灵弓。


    冷暮惊嘆道:「则知，这也太夸张了吧！」


    叶则知微笑回答道:「一点也不夸张，毕竟叶家人以灵弓作为法器，母亲特意让铸器师多打造了几把用来备用。」


    冷暮抚摸着每个灵弓，边走边看，突然他停住脚步，看到一个灵弓上面刻着栀子花的花纹，他拿起仔细翻看着。


    叶则知介绍道:「它叫木丹，是栀子花的另一个名字，以灵力作为此弓的箭，箭落到实物便显现栀子花的图形，美丽又锋利。」


    「则知，这把灵弓能否送给阿辰哥啊？毕竟我收下苏家的凤舞，一直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他。」冷暮一眼就相中此弓箭，觉得命中注定就该属于苏月辰一般。


    叶则知微笑道:「没问题。」


    「哥哥，你也选一把趁手的灵弓吧！」叶则知最重要的是想给冷暮选一把。


    寻找片刻，冷暮并未寻得如意趁手的灵弓，于是他从手中显出一把灵弓:「则知，我还是用我以前练习的这把灵弓吧！要是比赛还是它比较顺手。」


    叶则知看到冷暮手上的灵弓，激动道：「哥哥，你有这么好的灵弓，为何现在才拿出来啊？！」


    「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灵弓嘛？」冷暮翻看着手中的灵弓，很是不解。


    叶则知无奈摇了摇头：「我的傻哥哥啊！这把灵弓最适合拥有神力的你，这可是叶家祖先的烛尽，是当初南极长生大帝送给祖先的烛尽。」


    冷暮仔细看着灵弓上端刻着「烛尽」两字，他没想到一直当做练习的灵弓，居然是南极长生大帝送给祖先的烛尽，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叶则知眯起眼笑道：「哥哥，好好留着吧！想必是母亲为了保护你而给你防身用的，你看，母亲还是很关心你的。」


    烛尽被凤舞收进其中，消失在冷暮的手中，他并未说话，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去说。


    「哥哥，你觉得採桑如何？」叶则知突然一问。


    冷暮一听微愣，反问道:「则知，难道你喜欢的人是她？」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将她介绍给哥哥你。」叶则知摆着手，极力反驳着。


    冷暮没想到叶桐妤没有为叶则知讲述自己身为佑灵司的种种束缚，他很明白这是为了保护叶则知。


    叶桐妤在此事上用的一番苦心，令冷暮深受感动，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深深地保护了他最爱的弟弟。


    冷暮抬起手抚摸着叶则知的脑袋，微笑道:「还是留给你吧，我可驾驭不了这么厉害的小美人。」


    「哥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叶则知说完便脸红了起来，看得出来这句话是他从心底发出的最真实的声音，看样子他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冷暮早已经知道了，否则方才不会那般问叶则知，他笑容逐渐消失，轻声道:「则知……」


    叶则知抬头疑问道:「怎么了？哥哥？」


    冷暮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搂住叶则知的肩，微笑道:「没事，走吧，待会儿一起去看篝火晚会，好不好？」


    叶则知点头微笑道：「好。」


    二人从法器库出来后，便往相反的方向转身离去。


    按照叶则知所说，冷暮来到一间房门前，他并未打开房门，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这是冷暮第一次回家，说是自己的家，可是他从未来过，来到自己的房间陌生又渴望，所以他才呆呆站着不知所措。


    是进去，还是找个人一起住，要不找扶夕？


    还是找阿辰哥……


    突然苏月辰的房门被打开，苏月辰从里面了走出来，他看向站在门前的冷暮。


    苏月辰发现冷暮忧伤痛苦的表情，心里也是不是滋味，但他又是不会说话的人，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苏月辰很明白，很明白冷暮迷茫的心情。

 第55页

    冷暮只需看到苏月辰一眼，烦恼就立刻消散了，他跑过去将手中的木丹递在苏月辰的眼前，微笑道：「阿辰哥，这把木丹送给你，希望比赛时你能取一个好成绩。」


    苏月辰推回道：「不必。」


    「我以佑灵司的名义，命令你拿着。」冷暮像是提前知道苏月辰会拒绝自己似的，这句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苏月辰不自觉的拿起木丹，抬起头看一眼冷暮，只见冷暮的脸上瞬间展露出笑脸，像个终于吃到糖果的小孩子。


    无奈的神情再次出现在苏月辰的脸上，不过多了一分宠爱，他欣然接受将木丹收进鸾飞。


    冷暮笑道:「阿辰哥，你要是早听话收下，我就不必使用听言术了。」


    苏月辰再三强调道：「以后不许再对我使用听言术。」


    「下不为例嘛！嘿嘿！！天色已黑，我们一起去看篝火晚会吧！」冷暮转到苏月辰的身后，推着苏月辰的后背。


    苏月辰没有躲开，也没有冷言冷语，他顺着冷暮手上的力道往前走。


    冷暮边走边说：「阿辰哥，你可要贴身跟紧我哦，要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是很恐怖的哦。」


    苏月辰吐糟道：「我又不是你。」


    「好好好，全世界就属宗上司你最厉害了，好了吧！」冷暮放下在苏月辰后背上他自己的双手，然后加快脚步走在苏月辰的前面往外走去。


    「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厉害，包括我自己在内。」


    「我的佑灵司大人～」苏月辰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他忘乎所以地紧随冷暮后面，二人一前一后从叶家走了出来。


    黄昏那抹红色褪去了，青烟城的百姓们往中心的广场陆续走去。


    「没想到青烟城晚上还是这么的好看。」苏乐牵着宫仙卿的手，四处观望。


    叶则知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从小看到大也未看腻。」


    叶则知停下脚步，将包装好的礼物盒举在冷暮面前，他微笑的眼睛眯在一起:「喏，哥哥，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则知，哥哥都没有为你准备生日礼物，你居然还想着我……」冷暮忐忑地接过礼物盒，内疚、懊悔一下子敲击着冷暮的心。


    「谁说没有？这个手鍊就是哥哥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啊，我超级喜欢。」叶则知举起手腕上的手鍊，他高兴地又挽起冷暮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苏乐在后面小声道:「仙卿，你说我们的礼物会不会寒酸点？」


    宫仙卿也压低声音道：「别担心，不会的。」


    叶则知见冷暮不立即拆开礼物，于是有目的地说道:「哥哥，你拆开来看看。」


    「真拿你没办法，你直接给我就好了，还包装起来，看来是很珍贵的礼物啊！」冷暮边说边拆开礼物盒。


    当包装全部拆开，打开盒子的盖子，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后，冷暮顿时停下脚步。


    那是一枚铜钱，冷暮的眼睛一怔，瞬时眼里泛着泪花。


    第24章 新痕


    此时谁也没发觉到，一丝黑烟进入冷暮的身体里，他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波动，稍纵即逝，然后他继续陷入悲痛的情绪里。


    叶则知边为冷暮擦拭着眼边的泪水，边说道：「今日是哥哥的生日不要哭嘛，会不吉利的，早知道就过几天再给哥哥你了。」


    「我以为哥哥收到父亲的铜钱，会开心的...」叶则知说的最后一句，只有冷暮他们二人听见。


    因为是父亲的铜钱，所以叶则知寻了很久才找到，本想给冷暮当做生日礼物，他没想到冷暮会触物生情。


    这一点，失策了...


    「不，则知，这是我十一年里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冷暮微笑着将铜钱放在胸口，这个礼物就好像阳光温暖了他的心。


    苏乐拉着宫仙卿来到苏月辰身旁，她小声问道：「月辰，那枚铜钱是何意？为何小暮看到会流泪？」


    苏月辰没有理会苏乐，而是眼神直直地凝望着冷暮的背影。


    「我也很想知道……」


    「月辰……」还未等苏乐说完，宫仙卿便将苏乐拽到一旁，摇着头示意让苏乐不要再去打扰苏月辰。


    苏乐眨巴着委屈的双眼，撇着嘴。


    终于找到冷暮一行人，宋向初加快几步来到叶则知身旁，他拉住叶则知的手腕，恳切道：「则知，我有事要与你说。」


    叶则知万万没想到宋向初会出现，甚至要带走自己，他看着宋向初，又看向冷暮一行人不知所措。


    虽然与宋向初才见一面，但冷暮对宋向初一目了然的性格很了解，如果不答应，恐怕会依依不饶。


    冷暮微笑道：「则知，去吧，我们在广场等你们。」


    「还是小天使好。」宋向初牵起叶则知的手，转身离开了众人的面前。


    这牵手的画面，苏乐小小的眼睛有着大大的疑惑。


    乔採桑准备跟上去，却被冷暮一把抓住胳膊。


    冷暮阻拦道：「採桑姑娘，我们还需要你来带路。」


    乔採桑瞪了冷暮一眼，她挣脱开冷暮的手不语，一脸不耐烦的走在前面。


    突然冷暮感觉到身后有一个炙热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回过头，他发现是苏月辰。


    冷暮沖苏月辰露出笑容，然而苏月辰连忙低头垂目躲开冷暮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别处。

 第56页

    苏乐看机会到了，她拉着宫仙卿的手走到冷暮身旁，却一不小心把苏月辰挤到墙边差点摔倒。


    冷暮下意识抓住苏月辰的手，又很快松开，他看到苏月辰无碍，松口气道：「还好还好。」


    「没事。」苏月辰虽然对冷暮温和回答，却用冷眼怒视着苏乐。


    苏乐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苏月辰那边袭来，她尴尬地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月辰，我太着急了。」


    紧接着苏乐拿出手中的礼物，递到冷暮面前，她微笑道：「小暮，这是我跟仙卿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听说你爱喝酒便准备上好的红酒送给你。」


    冷暮看到苏乐手上的红酒，眼睛就像饿狼似的，恨不得立刻扑过去一饮而尽。


    但冷暮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很快露出一副忧伤的表情，他撇着嘴，用委屈的神色望向苏月辰。


    因为二人有着约定，所以冷暮不敢打破。


    「今日生日，破例一次，只许一次。」苏月辰说完便淡然地走到前面。


    「可爱。」


    可爱？苏月辰这才发现自己越来越注意冷暮的一言一行了，起初他是为了当翊者必须要知道辅助一生的佑灵司是怎样的人，可现在完全是在看喜欢之人的方式。


    居然连可爱这样的词，苏月辰都会在心里脱口说了出来。


    这样的苏月辰还是在十一年前出现过，却因为冷暮的出现再次心动。


    在一霎那，苏月辰有些心驰神往，动了心。


    瞬间苏月辰便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像孩子似的，正露出天真无邪笑容接过苏乐手中红酒的冷暮。


    冷暮将红酒收进凤舞里，他抬起右手摇着凤舞，微笑道：「谢谢苏乐姐和仙卿哥啦，你们太好了，要是真的是我亲姐姐和亲哥哥就好了。」


    苏乐回笑道：「你喜欢就好。」


    「小暮，我们就是你的亲姐姐与亲哥哥，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义不容辞帮助你。」宫仙卿毫不犹豫，一口决绝。


    这话，给足了冷暮安全感。


    要是早回国就好了，冷暮就可以更早的见到他的大哥哥，更早认识苏乐与宫仙卿，还有唯唯诺诺的张义行，还有苏家的所有人。


    冷暮如此想着……每一刻，他要记在心里，永记一生。


    【篝火广场】


    叶则知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踮起脚尖四处环视，终于看到冷暮一行人，他挥着手大喊道：「哥哥——哥哥——」


    因叶则知的喊声太大，吸引着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冷暮一行人。


    「欢迎佑灵司大人回家。」青烟城的百姓们几乎同步的全部跪在地上，他们一句又一句很是壮观，声音在整个广场上环绕着。


    冷暮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阵仗，连忙一个一个地扶起离自己最近的人:「谢谢大家，快起来，快起来。」


    被冷暮扶起的姑娘，含羞带涩地将手中的花举在冷暮的面前：「佑灵司大人，谢谢您把我送到这里，我一直在等您回来。」


    冷暮仔细看着眼前金髮碧眼的外国美女，突然惊讶道：「原来是瑶清姐姐啊，没想到三年不见姐姐变得如此漂亮，我都快认不出姐姐来了。」


    醋罈子打翻，后果很严重，苏月辰的眼神死死盯着王瑶清。


    「佑灵司大人，您难道不收我的花吗？」王瑶清举着花已经快坚持不住，花束在冷暮面前微微摆动。


    冷暮立即伸手接住花束，尴尬地将花束抱在怀里，他笑着说道：「谢谢瑶清姐姐。」


    王瑶清微笑道：「佑灵司大人，即使三年不见您还是那么俊美，不知何人能配得上您，成为您的翊者？」


    「姐姐说笑了。」冷暮害羞地挠着脑袋。


    这时，叶则知艰难的穿过人海来到冷暮面前，他弯下腰歇口气，自言自语道：「哥哥的名气果然厉害，真是一丝空隙都不给我留。」


    看来叶则知从台上来到冷暮面前，那阻挠可不是一丁半点的简单，这急促的唿吸声还在呢！


    冷暮问道：「则知，你不是跟宋宗主一同离开的吗？为何比我们还要早到？宋宗主呢？」


    「看来小天使是怕我把则知拐走啊！」宋向初从人海里出现。


    冷暮笑笑道：「抱歉宋宗主，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叶则知不经意地一侧头，看到乔採桑嘟着嘴站在一边，他开口询问道：「採桑，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顽皮了？」


    乔採桑噘着嘴应着：「谁让他拦着我，不让我去找你。」


    「哥哥是对的，快向哥哥道歉。」叶则知的语气非常重，连他一向温文尔雅的面庞，都在这一刻像个愤怒的狮子一般。


    乔採桑冷哼一声，敷衍行礼道:「对不起，佑灵司大人。」


    冷暮抿起一抹浅笑:「看来採桑姑娘是在生我的气啊！」


    「哪敢！」乔採桑目不斜视地骄傲离开，走向人群后就消失不见了。


    叶则知自责道：「哥哥对不起，採桑被我惯坏了。」


    冷暮摇头笑道:「则知，跟哥哥不用说对不起。」


    「不过则知，你去告诉青烟城的百姓们，以后见到我不必拘束，刚才的阵仗我可受不起。」这样壮观的场面，冷暮确实受不起，估计就连一般人都会被吓到呆住。


    「好。」叶则知转身穿越人海往高台上走去。

 第57页

    宋向初看一眼冷暮与苏月辰两人，眼珠子一转便转身跟随在叶则知身后。


    微妙！！微妙啊！


    冷暮回头看去，发现只剩下苏月辰一人，他问道：「阿辰哥，苏乐姐他们呢？」


    苏月辰语气淡漠道：「他们说去看风景。」


    「哦……」冷暮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月辰找话题，他觉得苏月辰好似在生气。


    生气是没错，但苏月辰不是生冷暮的气，而是气苏乐他们，要是他突然消失，冷暮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其实不难猜想，若苏月辰突然消失，冷暮一定发动所有的百鬼众魅，更会不惜一切手段与代价。


    「佑灵司大人，我喜欢您，我想可不可以成为您的翊者？」王瑶清拉住冷暮的胳膊，她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冷暮的眼睛。


    冷暮推开王瑶清的手，转身躲在苏月辰的身后，他踮起脚尖，把下巴轻轻抵在苏月辰的肩上。


    「瑶清姐姐，你还是好好在这里生活吧！我已经有翊者了。」冷暮呲牙一笑，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瑶清。


    只见苏月辰那眼底深处是绝对的肃杀与冷酷，王瑶清不再多话，不用问就知道翊者是苏月辰，于是她失望地离开了。


    「唿，吓我一跳。」冷暮松口气，好几次都是苏月辰帮自己解围，这让他越发的依赖苏月辰了。


    苏月辰的眼神朝左边一瞟，表情冷酷地说道：「看来你的情债很多。」


    冷暮委屈地说道：「哪有很多，瑶清姐姐只是为感谢我当初救了她，她才会说那样不切实际的话来。」


    苏月辰不语，他的眼神警惕地扫描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原来此刻有许多的女孩望着冷暮与苏月辰两人，正低头窃窃私语着。


    因此冷暮走到一位女孩面前，不知说了什么，连他手中的花都送给了那位女孩，之后女孩们被那个接花的女孩招走才纷纷散开。


    冷暮得意地走到苏月辰的面前，响亮开口道：「阿辰哥，她们是你的粉丝，可不是我的情债。为了保护你的隐私，我可是连瑶清姐姐送我的花都送给了她们。」


    「不行，得告诉茗姐一声。」冷暮用手机发送一条信息。


    因为苏月辰是大明星，自然在大众眼里耀眼夺目，就算是在青烟成，一手遮天的叶桐妤也会有管不过来的时候。


    冷暮觉得，手机那么发达不免会有暴露出去的可能性。要是被新闻媒体知道，就不知道会胡编乱造成什么样子了。


    简讯发送成功，冷暮收起手机，对苏月辰展颜笑道：「好啦，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苏月辰不语，转身背对着冷暮。


    估计就算被知道苏月辰也不在乎，他来这里抛头露面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被媒体抓到把柄。


    「笨蛋。」


    冷暮就知道苏月辰又不爱说话了，他抖一下肩。


    篝火晚会马上开始，冷暮环看四周，他指着前面比较高的阶梯：「阿辰哥，我们坐在上面看吧！那里不错。」


    「好。」苏月辰跟在冷暮身后，一起来到阶梯之上。


    冷暮坐下松口气，看着下面的人，他感嘆道：「以前我一直在手机里看则知发来青烟城的篝火晚会，没想到时间过的真快，一晃，我自己都来到青烟城亲眼看篝火了。」


    「青烟城的人很多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从叶家祖先开始便接济无家可归的人，慢慢地，就有了现在的青烟城。」冷暮得意神气着，活像半路捡到钱，乐得合不上嘴。


    苏月辰缓缓开口:「在这十八年里，你……」


    「佑灵司大人，谢谢您一年前救下我和奶奶。」一个小女孩的来到，打断了苏月辰想说的话。


    冷暮见小女孩朝自己举着糖葫芦，于是温柔地问道:「是给我的吗？」


    「是。」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吃吧，哥哥不爱吃甜食。」冷暮满眼宠溺，温柔抚摸一下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向冷暮行礼作揖告辞，转身往台阶下跑去，胖胖的小腿跑到她奶奶的怀抱里。


    小女孩的奶奶无声地向冷暮鞠躬感谢，而后便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开了。


    苏月辰疑惑道:「你爱吃竹筒粽子，不像不爱吃甜食的样子？」


    「很明显是她的奶奶让她来道谢，你看，现在她吃着糖葫芦是不是很开心？」冷暮指着站在远处，正在看篝火晚会的奶孙二人。


    苏月辰脱口而出:「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所以我很招人喜欢啊，所以……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冷暮看向苏月辰，露出很期待的目光。


    苏月辰转着手腕上的鸾飞，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这十八年里……」


    冷暮得意洋洋道:「当然是很开心啊！我十八岁便游歷了全世界，想必阿辰哥也未体验过吧！」


    苏月辰盯着冷暮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点点星光在闪闪发亮……


    「阿辰哥，篝火晚会开始了。」冷暮将视线从苏月辰移开。


    熊熊的火燃烧了起来，青烟城的百姓手拉着手，围在篝火周边跳着舞、唱着歌谣。


    没几秒，冷暮把右胳膊放在身后的台阶上，成45度角支撑着身子，又将身体成半躺的状态。


    冷暮举起手中的铜钱，透着中间的方块看着天上的月亮。


    很快冷暮便将手放下，迅速起身坐好，他伸出右手显出一串项鍊，细心的将想来穿过铜钱。

 第58页

    「阿辰哥，你能不能帮我系一下？」冷暮将项鍊举在苏月辰的面前，面带微笑期待着。


    第25章 若今


    一抹惊喜之色在冷暮眼底一闪即逝，因为苏月辰言听计从地将项鍊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苏月辰淡声道:「转身。」


    「谢谢阿辰哥啦～」冷暮转过身背对着苏月辰，满怀期待地晃着双腿，等待苏月辰为他繫上。


    要在以往，苏月辰定不会理会，然而这次苏月辰将项鍊绕到冷暮前面，顺下挂在冷暮的脖子上为他繫上。


    冷暮抚摸着铜钱，神情突然失落，他垂首不语，眼神渐渐变得黯然。


    但是冷暮很快便调整好情绪，他回身沖苏月辰再次微笑道：「谢谢阿辰哥。」


    苏月辰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枚铜钱……」


    「这是父亲的符宝。」冷暮的右手温柔摸着项鍊上的铜钱，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看向广场那边。


    苏月辰望着冷暮不语，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分一秒过去，篝火晚会接近尾声，青烟城的百姓陆续来到台阶下，纷纷向冷暮行礼后才离开。


    不多时，叶则知与宋向初来到冷暮与苏月辰面前。


    叶则知看一眼冷暮脖子上的项鍊，抬眼微笑道：「哥哥，玩的开心吗？」


    「嗯，很开心。」冷暮微笑回应了叶则知。


    若是哥哥不开心怎么会把符宝挂在脖子上，显然已经调整好心情接受了，叶则知心有灵犀这般想着。


    叶则知一开始寻到符宝没想那么多，不以为意，却忘记哥哥最大的伤疤是父亲。


    这么一看项鍊上的符宝，叶则知也生出一些伤感。毕竟他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父亲的声音是温柔的还是粗犷的？


    对叶则知来说，父亲很陌生。


    当叶则知长大了之后，从叶桐妤口中得知他还有一个哥哥，他非常开心，就算冷暮在国外他也会每天给冷暮发简讯，一礼拜起码有三次视频。


    可能这种父亲的期许，叶则知想从冷暮身上得到一些父爱，正应了那句话「长兄为父」嘛！


    「哥哥，那我先跟向初哥去收拾场面。哥哥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小神崖上看小海，从广场东面出去一直走，最高的山崖就是小神崖了。」叶则知指着方向为冷暮指道。


    冷暮起身，苏月辰也跟着起来。


    冷暮拍一下屁股上的土，嘱咐道：「好，你也别玩的太晚，小心母亲生气。」


    「知道了，放心吧哥哥。」叶则知拉着宋向初的胳膊，转身准备离开。


    冷暮却喊住道:「宋宗主……」


    宋向初与叶则知转身看向冷暮，看冷暮欲言又止的样子，宋向初问道:「小天使，是有何事要说吗？」


    「你为何从刚才唤我小天使？不对，是你与则知……」冷暮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说的话模稜两可。


    「唤你小天使，是因为佑灵司大人确实如天使安琪儿那般圣洁、良善、正直。安琪儿是上帝的使者，而佑灵司是南极长生大帝的使者，你们同样怀着保护世界的心。」宋向初很有心，知道冷暮不喜别人唤佑灵司大人，所以他便称唿冷暮为小天使。


    冷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紧紧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道:「你与则知是不是……」


    说到一半，冷暮又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他迟疑不决。


    「哥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他便是我喜欢的人。」叶则知光明正大的牵起宋向初的手。


    下一秒，空气中似乎瀰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冷暮有些惊讶地看着宋向初和叶则知，他明明猜到了，可是听到还是很震惊。


    在法器库时，冷暮看叶则知害羞的样子，可能是同样喜欢男人的原因，冷暮脑海里想到的人，只有宋向初。


    「咳咳……我的屁股后面有土吗？」苏月辰打破沉默，脸色红润羞涩的说出这句话。


    冷暮看了一眼苏月辰的屁股后面，发现苏月辰的屁股上面一点土都没有，便知道苏月辰又再给自己解围，现在他已经越发的依赖苏月辰，完全捨不得离开了。


    不过冷暮还是轻拍了一下苏月辰的屁股，嘿嘿笑道：「就一点点，就一点点。」


    这话速，就如在凉亭一样，不是掩饰，就是假的。


    苏月辰自然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什么，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做。


    全部看在眼里的宋向初，同样喜欢男人的他自然也闻出一些暧昧的气息，他看着二人邪魅一笑，像是看到自己的同类一样，喜不自胜。


    那贼兮兮的眼神，苏月辰瞪了宋向初一眼，告诉他别多话。


    当然，宋向初哪敢不听。


    「难道哥哥与其他人一样，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吗？」叶则知试探性地去问冷暮，他最怕如同父亲的哥哥是第一个阻拦他们的人。


    冷暮迈出一步走到叶则知面前，因站在台阶上，他此刻比叶则知高出一大截，看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都与往日不同。


    见状，宋向初连忙将叶则知护在臂弯里，坚定道：「小天使，你要是生气就把气都撒在我的身上，不要惩罚则知。我们是真心决定要互相守护一辈子的。」


    冷暮却露出一抹微笑，他伸手将站在宋向初身后的叶则知拉出来拥入怀里，温柔地说道：「哥哥没有生气，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们。这个世界很大，能找到和自己频率相同的人，又能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实属不易。」

 第59页

    「我就说你是小天使嘛！」宋向初长舒一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旦叶则知担心，宋向初何尝不是，他可不想因为冷暮的反对使他们的感情发生任何的变化。


    叶则知紧紧抱住冷暮，感动地热泪盈眶，他轻声细语道:「谢谢哥哥，第一次感受到哥哥独给我一人的温柔，好幸福。」


    听到这话，冷暮才发现自己一直疏忽了叶则知的感受，作为叶则知的哥哥，从未给叶则知一丝哥哥的疼爱。


    从小失去父爱的叶则知，同样也失去着哥哥的爱。


    十一年里，冷暮想想叶则知看到视频里的自己时，那开心的别提了，简直开心的合不上嘴。


    一声哥哥的喊着，冷暮的心都被喊软了，这件事他怎么可能反对。


    同样的喜欢，冷暮更是明白叶则知此时有多么的幸福。


    「既然你们选定了对方，就要一辈子坚定地在对方身边不离不弃，只有坚持下去才会得到你们所要。」冷暮缓缓放开叶则知，将叶则知的手与宋向初的手牵起，然后将他们的手搭在一起。


    冷暮又威严地说道:「宋宗主，对我来说，我的弟弟则知他才是天使。他是温柔单纯天真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受到伤害，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宋向初举手发誓，认真道:「我宋向初向佑灵司大人发誓，此生绝不会辜负则知，我会永生永世守护他爱护他，如有违背，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冷暮点头欣慰道：「宋宗主有胆量，既然你向我发了毒誓我便相信你，支持你们，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弟弟则知。」


    宋向初坚决道：「一定，你放心。」


    其实没有人敢对佑灵司发誓，如果违背誓言，真的会如誓言所说的一样得到惩罚。


    叶则知更加确信宋向初是自己一生的伴侣，他紧紧握住宋向初的手，在冷暮面前不再掩饰。


    「则知，你一定要幸福。」听到冷暮所说，苏月辰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


    「有我在，你会更幸福。」


    叶则知听了冷暮的话，感觉话里有话，仿佛哥哥不会得到幸福似的。


    也不能怪叶则知会有这样的感觉，自从冷暮回国后，他也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包括佑灵司的束缚桎梏。


    他不敢问，怕得到与那些闲言碎语一样的答案，只要他的哥哥有翊者，他的哥哥就一定会幸福，而且一定会比自己更幸福。


    「哥哥，我们先走了。」叶则知甜蜜的笑着，牵着宋向初的手转身离开。


    「再见啦，小天使。」宋向初则背对着向冷暮挥手。


    冷暮望着叶则知与宋向初离开的背影，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


    「则知，替我幸福下去。」


    冷暮整理好思绪，沖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天色还不晚，我带你去看看小海。」


    苏月辰同意道：「好，听你的。」


    听我的？


    若是听到一个「好」字冷暮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苏月辰居然在「好」字后面还有摄人心魂般的三个字「听你的」。


    「难不成阿辰哥吃错药了？也没有啊！那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冷暮想不透，不理解，他的表情越来越搞怪起来。


    「哎呀，完全想不明白啊！」冷暮跺了一下脚，在原地自言自语。


    在冷暮绞尽脑汁想不明白的时候，苏月辰已经走出五米远的距离，他转身发现冷暮还在原地，便唿唤了他一声:「走啦！」


    冷暮回神应道:「啊...来了来了。」


    如此，二人步行欣赏着青烟城的风景，很快便走到小神崖的下面，那像乌云一般的陡崖上，有一条像天边闪电似的若隐若现的小小山径。


    二人走到山顶，一股轻柔的风向他们吹来。


    「阿辰哥，我们过去坐坐。」冷暮走在前面先来到崖边，他坐下用两个胳膊支撑着身体，闭上眼感受着海风吹拂。


    苏月辰很自觉地坐在冷暮身旁，望向蓝蓝的大海。


    不一会儿，冷暮睁开双眼坐好，他看向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你能为我唱一下你写的那首「杳绝」吗？」


    苏月辰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他有些诧异地看一眼冷暮。


    冷暮那动人心扉的笑容，忽然苏月辰感到时光倒流一般，仿佛看到杳儿与冷暮重叠在了一起，令他恍惚了一下，有种冷暮就是杳儿的错觉。


    苏月辰忐忑问道：「可以，不过你为什么要听这一首？」


    冷暮笑了笑道:「就是很喜欢啊。」


    「阿辰哥，你能顺便给我讲一讲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吗？感觉这首歌里面包含了你更多的特殊感情，和你其他作品有些不一样。」冷暮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月辰，像小孩听故事那般期待。


    苏月辰望向大海，眼神里尽是忧伤，他缓缓开口道：「曾经，我有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他说会等我回去带他最想看的栀子花。可是，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坟墓……很突然，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他的名字就叫做杳儿，所以这首歌叫杳绝。」


    「对不起……」冷暮带着愧疚的语气说出，以冷杳的身份。


    苏月辰顿了顿，完全是脱口而出：「你是杳儿吗？」


    登时，冷暮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想到苏月辰居然会这样直接问他，若换成来忘归海的时候，想必他也会跟苏月辰一样脱口而出。

 第60页

    冷暮怪自己为何要听那首歌！万一被发现就大事不妙了。


    「对不起阿辰哥，我要是他就好了。我怎么可能不与你相认，我那么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得了！」就算冷暮笑着，嘴角也总带着无尽的苦楚。


    要说冷暮有双看透世间百态的双眼，苏月辰身为一宗之首，又怎么可能发觉不到冷暮的不对劲。


    同样的十一年，或许就是那么巧。


    从十一年前，直到现在再次见面，冷暮的眼神与所有说过的话，一一从苏月辰的脑海里闪过。


    那么喜欢他的杳儿，拒绝相认苏月辰也能理解。


    既然决定当冷暮的翊者，无论以后任何时候苏月辰都会陪在冷暮身边，只要时机到，到那时相认也为时不晚。


    「再次心动，依旧因为是你。因为是你，我才会动心。」


    苏月辰立刻抱住冷暮，这个时候，好像拥抱比语言更温暖更坚定他的心。


    这一刻的拥抱，苏月辰等了整整十一年，他一直一直以为自己心系之人早已不在，没想到近在眼前。


    苏月辰心情有后悔，自责与心疼，所以先喜欢对方的，无疑是从苏月辰开始。


    「阿辰哥，你怎么了？」冷暮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他的阿辰哥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抱自己？


    苏月辰温声细语道:「没什么，这个拥抱你能否替他？」


    冷暮迟疑地也抱住了苏月辰，咧嘴笑道:「当然可以。」


    这一刻，是他们二人的时间，只要是对方，就算不说话也都是宝贵的时刻。


    一阵静默，被小海的空灵声音打破。


    苏月辰很温柔的放开冷暮，他清一下嗓子，张开口轻声歌唱。


    幽雅的声音，倏然间深深抓住了冷暮的心，他嘴角轻扬，注视着苏月辰的侧脸，一朵微笑在他唇边绽放。


    呜呜呜～～空灵的音色响起，小海的音色如同在为苏月辰伴奏。


    歌声停止，苏月辰看向冷暮，两人互相注视着，好像都要把对方的面容吸进脑里，牢牢关住。


    或许冷暮有些害羞，很快便从苏月辰的眼神里移开，他望着在海里游玩的小海，眼里露出淡淡的忧伤：「其实小海本应该是自由的蓝鲸，勇往直前与同伴们在海洋里遨游，只因父亲当初救了它，为报答父亲救命之恩，它孤独的保护着父亲所爱的这座城。」


    苏月辰俯视着小海:「这是它的选择。」


    「其实你可以任性一点，你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绝，做不到的事你也无需勉强。」苏月辰带着一丝温柔说出。


    冷暮露出悲愁的眼神，以冷静而绝望的语气说道：「我怕些许的小性格就会成为世人口中的恶人，这是身为佑灵司不该有的妄念。」


    苏月辰的心很沉重，如果时光能倒流，他想把刚才的话收回。


    冷暮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凤舞，又抬起头望向大海，他声音低沉道：「阿辰哥，当你问我当真将所有拦在自己肩上时，其实我知道所有的事不可能按照我的想法而顺利进行。」


    「但我相信身为佑灵司有一定的运气，我可是被玉清天尊肯定的人喔。」冷暮自信中带着一点俏皮，补充上最后一句。


    「冷儿，我与你有着同样的想法，便是让百鬼众魅与人类和平共处，所以我当初说成为你的翊者是心甘情愿。」苏月辰望着大海里的小海，一字一句的说出，他不想冷暮的眼神掺着拒绝之色。


    听到这话冷暮的眼神不由一呆，他第一次从苏月辰的口中听到「冷儿」两字，惊讶地眨着眼。


    从秋镜阁屋顶谈心之后，苏月辰再也没喊过冷暮「佑灵司大人」，也一直用「你」而非「您」所称唿冷暮。


    冷暮呆呆地张开嘴：「阿辰哥，你认为我能做到？」


    「不是认为，而是断定。你的善良没有错，错的是人心。保持初心，心怀善意，这是南极长生大帝选择你的肯定。」苏月辰重视般的眼目看着冷暮的眼睛，透出着无可比拟的真诚。


    那是冷暮从未在苏月辰的眼睛见过的眼神，温柔又坚信。


    冷暮的心里有些许的甜蜜，却又五味杂陈，苏月辰的心声，无疑使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些震动。


    冷暮沉默地低头，突然微笑起来。


    「我会一直这样做下去，无怨无悔付出一生。」冷暮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仿佛一朵迟开的花躲在绿叶后面不敢露脸。


    苏月辰脸色微变:「我更希望你是为你自己付出一生。」


    冷暮顿了顿，笑着说:「玉清天尊既然选择了我，那便说明我存在世上的重要性，意义非凡，荣幸之至。」


    无可否认，冷暮就算心有不甘命运多舛，也心甘情愿吝于付出一切，这样的付出却在苏月辰眼里，自始至终表面强颜欢笑罢了。


    苏月辰左手中显出一盒蜜饯罐，他递在冷暮的面前:「这是我用栀子花制成的蜜饯，名为「栀子」。」


    貌似苏月辰害羞了，眼皮也不敢抬，只是将蜜饯罐递在冷暮眼前。


    「送给我的？」冷暮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他仿佛觉得眼前的苏月辰，不是之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苏月辰。


    苏月辰将蜜饯罐打开，从中拿出一个栀子，他将栀子放在冷暮的嘴边，嘴角微微上扬:「生日快乐。」

 第61页

    【作话】


    因为冷暮十一年来一直在国外，所以被救的王瑶清事外国人的形象。


    苦苦无望的等待，意外等来他心尖人。


    第26章 伤势


    这四个字，仿佛让冷暮感觉面对眼前的困难，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感觉世界上没有比跟阿辰哥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真希望时间永远定在这一刻。」冷暮张开嘴将栀子扔进嘴里，细细的品味带着栀子花清香的蜜饯，他望着游在大海里的小海，喜悦的摇晃那悬在空中的双腿。


    苏月辰看着冷暮的侧脸，微微的笑了笑。


    夜已入深，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的哨兵。


    苏月辰再次抱着熟睡的冷暮，而这次是走进叶家大门，他用脚轻轻踢开冷暮的房门，却看到叶桐妤与叶茗正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地凝视着自己。


    「看来在冷儿心里，宗上司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居然在外都能睡着，还睡得这么香。」叶桐妤冷言地抬眼，带着一丝怒视的目光盯着苏月辰。


    苏月辰看一眼在怀里熟睡的冷暮，不管顾二人，他走到床边将冷暮放到床上并为他盖好被子，最后才转身往二人方向走去，平淡地坐在叶桐妤面前。


    「冷儿很小的时候就很开朗，懂得很多道理，又总能安慰到别人，他即使有情绪也会很快压抑平復下来。」叶桐妤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摸冷暮的脸庞。


    叶桐妤又起身走到苏月辰面前，用质问的语气严肃道：「在宗上司您的心里，您认为冷儿是怎么样的人？」


    「在你们的心里，从未见过像他这样温柔、善良又坚强的人。但是在他自己一人时，他的眼里尽是忧伤与无助。」苏月辰很心疼冷暮，他理解，但更心疼多一些。


    所以冷暮只要与苏月辰对视，便会移开视线，就是为了不让苏月辰探究眼神深处的情绪。


    叶桐妤缓缓地坐到椅子上，回头望向躺在床上的冷暮，她的脸异常的悲戚，像严冰一样冻结，漠然中有无限懊悔。


    「叶宗主，你们叶家的家事我从未理睬过，但是现在他回来了，你应当好好疼惜弥补他，毕竟他身为佑灵司能得到的少之又少。」苏月辰的言辞中充满了对叶桐妤的贬斥之意，对冷暮的心疼之情藏也藏不住了。


    叶桐妤无言以对，冰冷的眼神挂上了一丝凄凉。


    此刻谁也不语，世界仿佛静止了。


    叶茗尴尬地不知所措，眼睛一转，她嬉皮笑脸道：「妹妹，我们先回去吧！冷儿难得回来，让他好好休息，有月辰在，冷儿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好吧，我们回去。」叶桐妤起身离开。


    叶茗看一眼苏月辰，貌似有话要问，她总感觉苏月辰有些不同。但是她又侧头看一眼睡觉的冷暮，转念一想便放弃了。


    「月辰，替我们照顾好冷儿，他就交给你了。」叶茗说句无关痛痒的话，转身向外去追叶桐妤。


    苏月辰往冷暮的床边走去，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冷暮，他深情地说道：「有我在，以后你不会再孤单。」


    「父亲……父亲……」冷暮小声嘀咕着，好似在做梦。


    为了让冷暮平静下来，苏月辰主动握住冷暮的手。可是冷暮越来越激动，使劲地晃动身体与脑袋，他挣扎着貌似很痛苦。


    「父亲……司书……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扔下杳儿一人，不要……」两滴泪从冷暮的眼角流出。


    这次黑烟迅速从冷暮身体里跑了出来，完全暴露在苏月辰的眼皮底下。


    正当苏月辰想使用灵力的时候，冷暮脖子上的铜钱突然发出红色的光，将他打倒在地。


    「哥哥——哥哥——」叶则知闻声跑了进来，宋向初跟随其后。


    宋向初看到苏月辰倒在地上，跑过去将苏月辰扶起，他看到冷暮已经被黑色烟雾围绕，于是急切地问道：「月辰，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邬家人，他们居然敢对佑灵司动手。」苏月辰擦拭着嘴角的血，那双毫不躲闪的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憎恨之色，还有一抹浓浓的杀机。


    叶则知想跑到冷暮那边，却被宋向初搂住腰阻拦住：「则知，切勿莽撞，你哥哥是佑灵司，是不会有事的。」


    「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叶则知大声唿喊，希望冷暮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们保护不了阿暮。」念一站在门框上，她挽着胳膊，语气有些生气。


    宋向初手中显出一把长剑，指在念一与她身后的太簇和初春面前，他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居然敢擅闯青烟城，简直不知死活。」


    苏月辰握住宋向初的胳膊，往下按道：「他们是与佑灵司大人缔结契约的百鬼众魅，不可以伤害他们。」


    宋向初惊讶道：「小天使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如果让王泽与丁成那两个老顽固知道，即使有翊者，小天使也会被打进囹圄山的。」


    这是一件难以辩驳的事情，众人一时间沉默了。


    「怎么了？」叶茗急忙跑过来，叶桐妤与苏乐等人都聚集在冷暮房门前。


    念一、太簇与初春向叶茗行礼:「拜见叶茗大人。」


    叶茗看到念一他们，脸色瞬时惨白，他们的出现表示冷暮有危险。


    「冷儿...」叶茗慌张地跑进屋里，叶桐妤与扶夕也跑了进去，他们看到冷暮的状况，一下子愣在原地。

 第62页

    叶桐妤带着一丝质问的眼神看着苏月辰:「宗上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茗姐...」另一边扶夕轻轻拉拽叶茗的胳膊，可是叶茗不为所动。


    扶夕察觉到了异样，焦急地大声喊了一声：「茗姐你醒醒，你怎么了？叶茗！！！」


    叶桐妤闻声走近，她看到叶茗眼瞳变红，仿佛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地不动目视着前方。


    「快，把她扶到外面去。」叶桐妤焦急地沖扶夕发话。


    扶夕二话不说弯下腰将叶茗抱起，而叶桐妤看了一眼被黑烟包围的冷暮，便跟在其后离开了冷暮的房间。


    离开门外瞬时，叶茗的眼瞳恢復正常，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差点窒息死掉。


    扶夕慢慢地将叶茗放在一处石凳上，用一只手托着叶茗的腰，另一只手轻抚着叶茗剧烈起伏着的胸口，他担忧地问道：「茗姐，你没事吧？」


    「没事。」叶茗挥着手，咳嗽着，她慢慢平復着唿吸，逐渐恢復平静。


    扶夕大松一口气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可是不知怎地，叶茗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些幽怨，扶夕疑惑道：「茗姐，你这是……」


    叶茗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再抬头瞪一眼扶夕。


    扶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的手从叶茗的胸口上移开，他紧张道：「那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是在帮……啊呀呀呀呀疼！」


    没等扶夕说完，他的一只耳朵就被叶茗拧了起来。


    叶茗怒吼着：「扶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人之危，占老娘便宜？」


    「我没有啊！！！啊！！！」整个院子都迴荡着扶夕杀猪般的惨叫声，经久不息。


    另一边，在冷暮的屋子里，苏月辰和宋向初两人使用灵剑试图将黑烟打散。不料，招式刚出手，两人就被黑雾的力量反弹出去倒在桌子上。


    嘭的一声，苏月辰与宋向初摔倒在桌子上，从桌子上面滚落下来。


    叶则知急忙跑过去扶起宋向初，担心道：「向初哥，你没事吧？」


    「小事而已。」宋向初手腕一翻，手中的剑便消失了，他俯下身将苏月辰扶起，然后擦拭一下自己嘴边的血。


    眼见苏月辰又要冲上去，宋向初阻拦道：「月辰，别白费力气了，再这样下去，即使你的灵力再强也救不了小天使。」


    苏月辰明白宋向初的言下之意，心中不悦冷暮被黑烟吞噬，他紧握着拳头气愤到极点。


    「月辰，你将刚才发生的事细细说一遍。」叶茗被扶夕扶到门前，她扶着门框，语气微弱。


    苏月辰将寒伶放在身后，讲述道：「你们走后我以为他在做噩梦，岂料铜钱突然发出红光将我击倒。之后则知他们进来，那时的他已经被黑烟围绕近不得身。」


    叶茗手指弯曲着，在下巴来回移动思考着，很快她将手放下，恍然大悟地说道：「这是怨魇术，在被施加人身上的东西施加咒语，只要被施加人入睡，怨魇术便在梦里折磨被施加人，让被施加人陷入他内心最恐惧的回忆中。所以，像我这种本身带有怨气的人，就会被波及到，陷入冷儿的回忆中，幸好扶夕将我抱了出来。」


    宋向初疑问道：「不对，这可是禁术，小天使刚回国怎么可能中这等邪术？」


    「难道是父亲的铜钱？」叶则知暗暗自责，觉得是自己让邬家人趁机伤害到自己的哥哥。


    叶桐妤拍着叶则知的肩，安慰道：「不必担心，看黑烟的浓度上看，邬家人是在向佑灵司与青心宗挑衅，冷儿有神力很快就会化解醒来。」


    「阿暮在忘归海时已经受了重伤，他无法化解怨魇术。」念一突然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太簇拽住念一的胳膊，小声道：「念一，阿暮肯定不希望我们说出去，所以他们才一直不知道，万一阿暮醒来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


    念一生气怒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隐瞒，再隐瞒阿暮的命都没了。」


    苏月辰冷冷地质问道：「他为何无法化解？」


    念一不耐烦道：「在救你母亲时，言识镜的镜面不知为何破碎，阿暮未躲开碎片发出的神力而被波及到，正因为他受伤我们才闯进忘归海。」


    「我知道你们青心宗恨不得阿暮早点死去，但是对我们百鬼众魅来说，阿暮谁也不可替代。」念一眼神充了怨恨，那眼神恨不把所有人都撕碎，她恨不得立刻抛开所有人将冷暮带走。


    第27章 杳归


    苏月辰望着冷暮发呆，他脸色暗的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有雨点般的泪落下似的。


    宋向初略微思考了一下，不明地问道：「言视镜到底是何物？怎么从未听过此物？」


    叶茗站直了身体，闷声闷气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就连我也未曾从冷儿口中得知此物半字。」


    「冷儿，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叶茗在心里暗道，看向被黑烟围绕完全看不清躺在床上的冷暮。


    念一脸色难看的说道:「虽然阿暮有自愈能力，但言识镜毕竟是神器，他在短短数日是无法尽快自愈。」


    「没想到小小的怨魇术竟然……或许……他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念一的语气透露着浓重的悲哀，但更多的没有表露出的哀伤笼罩在心头，她的心仿佛冷得发颤，她不知该如何做才能保护冷暮。

 第63页

    「青心宗的宗上司，阿暮的温柔是我们百鬼众魅的宝藏，我们永远屈服他的温柔之下，绝无二心。」念一撂完这句话，带着太簇与初春消失在众人面前。


    不用说都知道这时的苏月辰心里有多难过，他从未想过会这样，眸底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愧疚之意。


    那可是他十一年来心心念念的人，唯有心动的人。


    然而念一她们的出现，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是来救冷暮的，其实她们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倒不如说，她们感到冷暮性命难保，是来送行的。


    念一他们站在叶家其中一间房间的屋顶上，面露难色望着冷暮的房间。


    初春担心道:「念一姐姐，阿暮不会有事的，对吧？」


    「对阿暮来说怎么都是一死，倒不如这样死的体面一些。」之所以念一选择现状，是认为冷暮在青心宗世家心里还能保存一点好形象。


    其实在青烟成附近，早已埋伏着许多百鬼众魅，似乎等冷暮咽气从青心宗的手中把冷暮的尸体抢过来。


    「言视镜。」宋向初与叶茗齐声说出，两人相视一眼。


    叶茗略显无力地说道：「言视镜的事希望大家不要说出去，在场的都是疼爱冷儿的亲朋好友，言视镜大家就当做没听到。」


    「好。」众人同声。


    这次他们对于要守口如瓶达成了一致，也可以说是一种一起守护冷暮的默契。


    「仙卿，难道上天容不下小暮吗？他可是我们的佑灵司大人啊！」苏乐紧紧抓着宫仙卿的胳膊，涌上他们心头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无力感。


    「小暮怎么了？」张义行突然出现在苏乐与宫仙卿身后，瞪大眼睛抓住苏乐的胳膊。


    苏乐被张义行吓一跳，转身看到张义行与张言盛及乔採桑站在身后。


    「苏乐姐，仙卿哥，小暮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张义行好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担忧到极致的情绪，尽管他极力克制，但紧张惊慌的情绪还是藏也藏不住地从他眼底溢了出来。


    苏乐与宫仙卿相顾，久久不语。


    叶茗被扶夕搀着走了过来，她平静地解释道：「冷儿被邬家人施加了怨魇术，本以为他可以化解，但他之前受了伤，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近身救他。」


    张义行迫不及待想跑进去，却被张言盛一把拦住:「你的极品丹药。」


    张义行点了头，转身跑进屋里，他看到苏月辰与宋向初嘴角边的血迹，于是他走到他们两人面前，然后将手里的药瓶打开倒出两颗药丸。


    「如果小暮醒来，定不愿看到你们为他受伤。」张义行将药丸举在两人面前。


    照着张义行的话，宋向初把两颗药丸拿到手中，他吃进一颗，然后他将另一颗放在苏月辰嘴边。


    见苏月辰不张嘴，宋向初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不希望小天使伤心，就把它吃了。」


    「你放心，张家会救小天使的。你不要忘了，他可是神的人，神不让他死，小天使是不会死的，他还有他的使命。」宋向初知道，如果冷暮也死了，苏月辰一定会跟着一起死。


    对于张家，怨魇术虽然很难解除，但邬家人并没有想害冷暮于死地，现在所有人的期望都在张义行与他背后的张家身上。


    显然苏月辰被宋向初说动了，只见苏月辰张开嘴将药咽下。


    苏月辰对张义行躬身行礼，毫不迟疑地说道：「拜託你了，一定要救活他。」


    这是苏月辰除了冷暮，第一次沖外人行礼。看在眼里的在场人，明白冷暮的翊者一定是苏月辰。


    「我会的。」张义行往冷暮床边的方向走去，他看着黑烟缭绕把冷暮掩埋。


    张义行的右手发出白色光芒，伸手却轻而易举地将黑烟拨开，慢慢地他终于看到冷暮那俊美的脸。


    此时的冷暮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就如睡着了一样，很是平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苏月辰与宋向初都没辙的黑烟居然绕开张义行的手，就像躲避毒物一样，完全避开了。


    叶茗激动地拍张言盛的后背，开心赞美道：「张宗主，义行可以啊，你还说他像扶不起的阿斗，根本就是了不起的未来张家宗主。」


    张言盛却不觉得这值得夸奖，而是所以然地说道：「这是他的职责。」


    叶茗抖抖肩，料到张言盛会这样说。


    对张言盛来说，张义行还没有够资格当未来的九溪坞张家宗主，所以叶茗也只是客气客气。


    好在张义行出现，要是佑灵司就这样死掉，无论是青心宗世家的人，还是百鬼众魅，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念一，阿暮好像有救了！」太簇激动地差点从房顶上掉下去。


    初春拊掌开心道：「太棒了，没想到青心宗居然有人可以救阿暮，太好了……念一姐姐，阿暮……阿暮得救了。」


    喜极而泣，初春使劲揉着眼睛搽眼角喜悦的眼泪。


    念一却挽着双臂冷哼道：「哼，那个星君居然没出现，肯定是早就知道有人可以救阿暮，真是一个可恶的神。」


    「太簇，初春，我们走。」


    三人消失在屋顶之上，而外面的百鬼众魅也跟着消失了，青烟城的戒备松了口气。


    当百鬼众魅出现时，青烟城叶家人已经发现，随时准备与百鬼众魅大战一场，可他们实在没想到百鬼众魅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第64页

    不过冷暮能得此荣幸守护，这是五千年来从没有过的事，也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要说与冷暮一样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其实也有过先例，只是对方没有像冷暮这么得百鬼众魅的心。


    「小暮……」张义行眼神温柔看着冷暮，手腕一翻手掌出现一个盒子。


    张义行将盒子打开，把那小小的药丸送进冷暮的嘴里，然后他起身站到离床边一米远的地方。


    黑雾聚在一起幻化成一颗球，砰的一声爆炸化成白色小小火花，顺流而下消失不见，冷暮最终出现在众人眼前。


    每个人开心无法言语，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则斟酌酝酿。


    张义行走到苏月辰面前，行礼道：「禀宗上司，十分钟后小暮便会醒来。」


    苏月辰淡淡道：「辛苦你了。」


    宋向初直接夸赞道：「义行，你的手真厉害，那黑烟居然绕开了你，我刚才跟月辰用剑都未将它打散。」


    「以柔克刚。」张义行跟泄了气球似的，低下头走出门外。


    苏乐与宫仙卿见冷暮得救，大松一口气，为了冷暮的身体恢復，苏乐拉着宫仙卿的手向长辈行礼后先离开了。


    「仙卿，帮我给小暮熬粥。」


    「好。」


    张言盛发话道：「义行，我们回去。」


    「是，父亲。」张义行不舍望向屋里，还是跟在张言盛身后渐渐离去。


    宋向初轻轻拍一下苏月辰的肩，笑着说：「好好照顾小天使，想必小天使醒来最希望见到的人就是你。」


    「翊者大人——」宋向初打趣地说道，然后走向叶则知。


    宋向初笑嘻嘻道：「走啦则知，你哥哥有宗上司照顾，就让你哥哥好好休养一晚，明天咱们再来看望他。」


    叶则知点头道：「好。」


    当叶则知随宋向初离开时，苏月辰开口问道：「则知，你哥哥是不是改过名字？」


    叶则知停下脚步，什么也没想就直言坦然道：「是啊，哥哥以前叫冷杳。」


    听了这话，宋向初抓住叶则知的双臂，盯着叶则知的眼睛，他声音略带一丝颤抖：「则知，是杳无音信的杳吗？」


    叶则知迷茫地用力点头，回答道：「对啊！就是杳无音信的杳。」


    宋向初的眼神顿时好像星辰大海，瞬息万变，好像他心里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一下子打开闸门，洪水般倾泻而出。


    在外的叶茗，听到苏月辰的所问，发现苏月辰似乎认出冷暮是杳儿。


    不过知道却还问，还当着万事明了的宋向初面前问，也就是说这是苏月辰故意的，他故意这样做的给所有人看。


    苏月辰明摆想告诉所有人，他的杳儿就是冷暮。他不想等时机了，一刻也不想等待。


    「哎，就算冷儿一直不想相认，或许这就是天命吧！註定他在被关进囹圄山之前与宗上司相认。」扶夕在叶茗身后轻声嘆息。


    噹的一声，扶夕揉着被叶茗突然打的头部，委屈道：「怎么了茗姐？干嘛打我啊？」


    叶茗没好气地说道：「谁说冷儿会被关进囹圄山，你给我回屋，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改改你这不过脑子的嘴。」


    叶茗拉着扶夕的耳朵，啊啊的声音从扶夕的口中传出。直至二人不见身影，扶夕的惨叫声才听不到。


    现在，只剩下叶桐妤与乔採桑在屋门外。


    虽然叶则知听到扶夕的惨叫声，但他只关注宋向初的反应为何如此大，他一脸迷茫地问道：「向初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难道早就认识哥哥？」


    「啊……咱们出去说，我会给你解释的。」宋向初拉着叶则知的手走出房门，关上门给苏月辰和冷暮留下私人空间。


    叶桐妤看一眼叶则知和宋向初牵手的动作，她语气坚定地命令道：「则知，你跟我回屋，我有话问你。」


    「不，我要听向初哥给我……解……释……」叶则知说着说着没了底气。


    叶则知被叶桐妤那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彻底放弃反驳。


    叶桐妤走上前，拉着叶则知的手就转身离去。


    乔採桑走到宋向初面前，拍一下宋向初的肩，她轻笑道：「你完蛋了，宗主的眼神简直要杀了你。」


    「咦……我可不敢往下想了。」乔採桑抖一下肩，开心地往叶桐妤与张义行离开的方向跑去。


    细来想想，二人相爱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所有人知道。


    宋向初嘆口气，他将胳膊交叉在脑袋后面，吹着小曲也离开了冷暮房门。


    苏月辰坐在冷暮的床边，看着冷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情，还带着一些悔恨的情绪。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冷暮终于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关切自己的双眸。


    冷暮看到苏月辰担忧的神情，于是起身伸出右手抚平苏月辰的眉间，他微笑道：「阿辰哥，你怎么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眼神，感觉好吓人啊...」


    苏月辰一把抱住冷暮，冷暮的眼睛睁得像铜铃般大，他抬起右手轻轻触碰在苏月辰的后背，问道：「阿辰哥，你怎么了？」


    这力道，跟在崖边不一样，仿佛要把冷暮融进苏月辰的身体里去。


    苏月辰在冷暮的耳边，柔声道：「杳儿，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第65页

    冷暮眼睛一怔，忽然觉得眼睛被一股暖流挡住视线，他嘴角上扬两行泪流下：「大哥哥，对不起……」


    被认出身份，冷暮想，这可能是老天爷给他这十一年里付出的恩赐，他想一定是这样。


    苏月辰放开冷暮，抬手为冷暮擦拭着眼泪，他眼不离的问道:「十一年前你父亲与司书为何去世？你为何换了姓名？为何在忘归海不与我相认？为何……」


    冷暮打断微笑着说：「阿辰哥，你突然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啊！你先让我好好捋一捋思路。」


    这一丝思念就像秘藏的珍宝一样，苏月辰一直藏在心里，以前毫不诉苦，直到现在他再也无法克制。


    苏月辰盯着冷暮的眼睛，希望冷暮快点告诉他答案。


    冷暮挪动着他的小屁股，靠在床头上，他开始解释道:「十一年前，你离开后没过几天，父亲便带我离开了云溪谷去找茗姐。后来父亲与司书死在邬家人的手中，而我一不小心被玉清天尊选中成为了佑灵司。之后我随茗姐四处游玩，直到两年前我在国外听到你发布的「杳绝」那首歌，是你我曾经共同哼唱过的曲调。」


    所以当时冷暮一眼就认出，那星空般的眼眸与左眼下的泪痣，是他心心念念的阿辰哥。


    冷暮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又道：「阿辰哥，茗姐是为了我才在两年前没有告诉我，而且她也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大哥哥，你可不要怪茗姐。」


    「明白。」苏月辰当然明白，因为在石阶梯的时候他全部听到了。


    二人四目相对，那目光暗含着多少悔恨。


    冷暮不再躲避苏月辰的目光，微笑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大哥哥你居然是青心宗世家的人，我来忘归海的时候听到茗姐这么说，着实吓了我一跳。」


    见苏月辰不语，与那明显非常后悔的眼神，冷暮微笑着转移话题道:「其实「暮」这个字还是因为阿辰哥你而起，因为你是在黄昏离开的云溪谷。」


    「原来是这样……」苏月辰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闪着点点的，碎碎的流光，尽是对自己的讽刺。


    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冷暮撇着嘴抱怨着:「在忘归海见到你时，你对我的态度极差，我便生气不想告诉你，但我又忍不住对你旁敲侧击，你居然一点也没认出我来。」


    其实冷暮哪是生气不想告诉，是怕告诉。


    「我怀疑过，但十一年前的你只是普通人，小笈阿姨又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我才没有多想。」苏月辰的声音有些低哑，很是惭愧。


    「没想到一个是想太多了，一个是想太简易了。」冷暮忍不住仰天悲嘆，他觉得老天跟他们开了个过分的玩笑。


    苏月辰那冰冷的眼神中，隐含着一抹哀伤。


    如果什么都说明了，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狗血。


    冷暮笑嘻嘻地说道:「阿辰哥，假如以后，我说的是假如，如果以后哪一天是我认不出你来，阿辰哥你会怎么办？」


    「想必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谁都没有想到，此刻看似随意的一句话，竟一语成谶，预言了某些苍凉的未来。


    第28章 初遇


    「既然阿辰哥你知道我是杳儿了，以后可要给我一点看得见的在乎，之前在忘归海我可伤心了。」冷暮见苏月辰又不语，于是假装生气。


    苏月辰脱口坚决说出:「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见苏月辰的眼神如此坚决，冷暮觉得玩笑过了，又想到重生般地与苏月辰相认，他得意道:「没想到怨魇术恰好让阿辰哥你认出了我，这份大礼，想必邬家人也没有想到吧！我还真是因祸得福了呢！」


    「不知怨魇术会不会再次发生，冷儿，你还是将铜钱扔了吧！」苏月辰神情忧郁，他怕再次出现怨魇术的事。


    冷暮摸着项鍊上的铜钱，紧锁着眉愁闷不展:「其实当我摸到这枚铜钱时，我就知道这枚铜钱被施加了怨魇术，本以为以我一己之力可以解决的，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力不从心，还害得所有人提心弔胆，为他担心。


    苏月辰抚平冷暮眉毛之间紧锁的眉睫，淡淡微笑道：「这次你可要多谢义行，如果不是他，我们谁也救不了你。」


    「行哥哥来了？真的吗？」冷暮情不自禁地抓住苏月辰的胳膊，喜悦的心情从他的眉眼上表现出来。


    苏月辰推开冷暮的手，他紧紧握着拳头，强忍心中的怒火似的。


    醋罈子打翻，后果很严重！！！


    冷暮嘴角轻轻上扬，心里暗暗得意，恍然想起竹屋，他坏坏地笑道：「阿辰哥，忘归海的竹屋是不是因我而建？」


    「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你与我的时间会比那失去的十一年更长。」说完，苏月辰便起身离开了。


    冷暮准备开口说话拦住苏月辰，但苏月辰已经将门关上，他撇着嘴说道：「还真是会说话，本还想多跟你说说话呢，好不容易你我相遇又相认。」


    冷暮嘴角又上扬，得意地自言自语道：「明明就是因为我嘛！还死不承认。」


    「睡觉喽！」冷暮夸张地拖长语调，躺下将被子盖在肚子上，他盯着屋顶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同样的时间，苏月辰灯也不开，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左手腕的手鍊与手镯，眼神充满了十一年来对冷暮的牵挂之意。

 第66页

    「杳儿，等我成为你的翊者，我们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十一年前】


    满山的翠竹，在风中摇曳，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谁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箫，演奏着一支深沉的乐曲。


    「父亲，杳儿不许你走。」冷杳不捨得抱紧冷霜明的大腿不放。


    冷霜明蹲下身，双手搭在冷杳小小的肩上，他温柔地说道：「杳儿，晚上父亲就会回来，让司书陪你玩。」


    冷杳回头看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司书，又扭过头望着冷霜明，他低下头撇嘴妥协道：「那父亲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冷霜明起身抚摸着冷杳的脑袋，温柔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听到这话，冷杳高兴的压抑不住，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笑道：「好。」


    入夜后，风声中似乎隐隐有丝竹声传来，衬着瑶碧般的流水声，使这图画般的山谷，看来更平和而安静。


    冷杳坐在摇椅上吃着糖葫芦，问道：「司书，父亲为何还不回来啊？都很晚了。」


    「杳儿，赶快回屋，外面冷了。」司书叉着腰站在冷杳身后。


    冷杳扭头道:「我不要，我要等父亲回来。」


    司书可不像冷霜明那么好说话，他俯下身搂着冷杳的小腰抱进屋里，就算冷杳不干也没办法挣脱束缚，只好任由司书把他放到沙发上。


    「杳儿，你这个小吃货，一个糖葫芦还不够啊，小心肚皮撑破了。」司书轻轻戳一下冷杳的小肚子。


    冷杳不开心地边吃边说:「你做的糖葫芦虽然好吃，但与父亲买来的不一样。」


    「司书……」外面传来冷霜明唿喊的声音。


    冷杳高兴地从沙发上跳到地上跑向外面，却看到冷霜明怀里抱着一个少年。


    冷霜明大步跨过跑进屋里，把少年放在沙发上。


    冷杳反应过来，转身跟在冷霜明后面，他先将吃完的糖葫芦棍扔进垃圾桶，然后跑到沙发旁问道：「父亲，这个大哥哥是谁啊？怎么受伤了？」


    冷霜明摇头解释道：「不认识。我看他浑身是血倒在谷外，便将他救了回来。」


    冷杳看到少年身上的伤，脸也脏兮兮的，于是跑到司书面前，他仰着头说道：「司书，倒盆水来。」


    忽然司书觉得小小的冷杳突然懂事了，他温柔的抚摸冷杳的脑袋，微笑道：「还是杳儿体贴，我马上就去。」


    「霜明哥，那我去打盆热水来为这孩子上药，再准备一件衣服吧！」司书看到少年的衣袖已破，要是穿破旧的衣服，总有一种怠慢客人的感觉。


    冷霜明同意道:「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司书转身离开，去做准备。


    「杳儿，我们去阁楼。」冷霜明将少年抱起，走出门外往左侧的竹梯走上去，他们走到上面的二楼时，又往上走一层来到顶端的阁楼门前。


    冷杳很乖巧的帮忙打开房门，冷霜明微笑地看一眼冷杳，而后走进屋里将少年放到床上。


    「杳儿，过来。」冷霜明温柔的挥着手，唿唤着冷杳。


    冷杳笑嘻嘻地跑到冷霜明身旁，跪在地上，他趴在床头看着少年，担心地问道：「父亲，大哥哥伤得很重吗？」


    冷霜明扶起跪在地上的冷杳，为他轻轻拍打着膝盖上的土，嘱咐道：「只是皮外伤，不过等他醒来后，无论怎样你都不要闹脾气哦。」


    「好，没问题。」冷杳微笑着答应。


    冷霜明抚摸着冷杳的脑袋，眼神里充满着宠溺的目光。


    「咳咳……咳咳……」少年咳嗽几声，勐然起身，因胳膊上的伤太疼，他又下意识地躺回到床上。


    冷杳热情道：「大哥哥，你觉得怎样？哪里不舒服赶紧说。」


    少年张望着冷杳与冷霜明两人，他捂着胳膊上的伤，问道：「这是哪里？」


    冷杳露出一副孩童的天真笑容，回答道：「这里是云溪谷，是我的父亲把你救回来的。」


    少年翻身欲要下床，被冷霜明阻止住。


    冷霜明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身上的伤只是被我简单的包扎而已，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上药。而且天色已晚，你先在这里养伤。」


    「谢谢您，我的父亲呢？您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了吗？」少年显得焦灼不安，但语气还算很很冷静。


    「对不起，我本想连你父亲一起救回来，但是当时有人过来，所以我只带你回来了。」一种负罪的心情，压得冷霜明喘不过气来。


    少年又欲意起身，但胳膊上的伤让他疼痛难忍，又躺了回去。


    冷杳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哥，你听我父亲的话，先别动，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我来给他上药。」司书端着水、药与衣服走了进来。


    冷霜明牵起冷杳的手离开床边，退到一旁，小小的冷杳担心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司书先用剪子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减掉，把少年的上衣扔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把药洒在伤口处。


    看似挺古老的手法，但这是最快让伤口好起来的方法，毕竟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上哪里去找大夫给少年医治。


    接着司书用草药敷在少年的伤口处，慢慢地把医用纱布绑在少年的伤口处，一系列动作后，终于上完了药。


    冷杳完全看呆了，问道：「司书，这样就好了吗？不会出现问题吧？」

 第67页

    司书并没有回答冷杳的问题，并不是他懒得回答，而是这是秘密，无法通着少年面前解释。


    冷霜明轻声细语道：「不会，放心吧！」


    「哦……」冷杳嘟着嘴继续看着少年。


    冷杳直勾勾的眼睛，正巧与少年的眼神相撞，冷杳极快的速度把目光转向别处。


    居然害羞了起来！！


    司书收拾好药物，起身道：「幸好伤得不重，你记得隔两个小时敷一次药，我保证你两日左右便会痊癒。」


    「谢谢。」少年点头感谢。


    冷杳像风一般的跑了过去，他顺手拿起地上的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少年被包扎好的胳膊。


    冷杳轻轻碰一下，问道：「大哥哥，是不是很疼？」


    冷霜明严厉道：「杳儿，你又想抄书了是吗？」


    一下子冷杳把手收了回去，放在后背后面，生怕冷霜明真的让他抄书。


    司书在后面看到，捂着嘴偷笑着。


    「没事，一点也不痛。」少年回答了冷杳担心。


    冷杳话痨地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啊？住在哪里？为何会受伤啊？」


    「我叫……苏月辰，月亮的月，星辰的辰。我与父亲在回家的路上，遇见抢劫之人，便……」苏月辰讲述到半截，好像想起伤心的过往一般，眼神低落地低下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杳儿，回房睡觉，已经很晚了。」冷霜明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透着些微恼怒之意。


    「但是……」冷杳委屈的望着冷霜明，他又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月辰，很是不舍，毕竟没有同龄的外人出现在冷杳面前过。


    在冷杳眼里，苏月辰就如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一样。


    可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冷杳觉得坚持留下来恐怕对苏月辰的病情有影响，他可不想苏月辰因自己再受伤害。


    更何况，他可是答应冷霜明要听话的。


    冷杳转去牵司书的手，撒娇卖萌道：「司书，我要你给我讲故事。」


    冷霜明厉声道：「杳儿，不许无理取闹，司书还要回家照顾你芳奶奶。」


    冷杳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微微颤抖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凉。


    「好吧...」冷杳有苦说不出，他抓紧司书的手。


    司书感到冷杳的力度与那冰凉的小手，知道冷杳让自己讲故事是为了让苏月辰好好休息，让自己带他离开。


    「傻杳儿」


    「没事的霜明哥，我给杳儿讲完故事再走也不晚。」司书拉着冷杳的手，按照冷杳的想法带他离开。


    冷杳可爱的嘟着嘴回头看看苏月辰，直到房门完全关上。


    苏月辰当众质疑道：「请问您是何人？」


    冷霜明微笑回道：「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荒山野林，仿佛这一家子与世隔绝，有着很神秘的感觉。若是青心宗世家的人，定早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若不是……苏月辰还是很怀疑。


    冷霜明关切地说道：「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不要担心，或许你父亲被其他人发现已经送进医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月辰不忘道:「多谢。」


    「给，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冷霜明将手机举在苏月辰的眼前。


    苏月辰接过手机，并未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简讯，很快对方也回了信。


    不多时，几条简讯互送完毕。


    苏月辰把简讯删掉，才将手机递给冷霜明，他礼貌道：「谢谢。」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你的衣服我先拿走了，明日我把我年轻的衣服给你穿，你的这件衣服已经穿不了了。」冷霜明拿走苏月辰的衣服，不疾不徐地迈步离开。


    冷霜明离开后，苏月辰勉强起身打开房门走下竹梯，到略微宽广的庭院环看着四周。


    一阵清风吹过，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斑驳的竹影映衬下，一间清雅的竹屋显露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似真似幻。


    原来不止冷杳他们这一家，隐隐约约四周也有着许多户人家，还有几家灯还在亮着。


    苏月辰蹲下身将左手放到地面上，只见他身体周围发出白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旋涡扩散到整座山谷之中，很快他便起身转向竹梯走上去进入阁楼。


    这一幕，冷霜明从二楼看到了，他低眼看着苏月辰衬衣上的栀子花图案，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沾着血迹的栀子花胸针。


    看到这两件东西，冷霜明已经猜到苏月辰是青心宗忘归海苏家的人。


    在冷霜明的印象里，苏家人是爱好和平心善的宗族，心想苏月辰留在这里陪冷杳几日也不错。


    夜微凉，却很舒适。


    司书先带冷杳洗漱，没多久便回到房间，他为冷杳脱鞋盖好被子，然后拿起床边的故事书给冷杳讲故事。


    冷杳打断道:「司书，父亲从未这般生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司书安慰道：「杳儿，你父亲是怕你再多问，会让你的大哥哥更加难受，可能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冷杳整颗心提了起来。


    司书嘴角一撇，计上心头:「好啦，我们明天为他捕鱼调养身体如何？」


    冷杳心里很愧疚，暗暗责备自己不懂事，他牵着司书的手点点头。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苏月辰嘴角微微上扬，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美景。

 第68页

    探知整座山谷并没有青心宗世家的人，也没有追杀他们的人，苏月辰在这一刻放下了心。


    不过苏月辰想到自己的父亲，垂眼轻声道：「父亲……」


    在苏月辰发简讯给对方之后，对方回信告诉苏月辰，他的父亲抢救无效，驾鹤西去了。


    父亲的离世对苏月辰的打击不小，可是他也没那么脆弱，现在的他可是苏家的唯一希望，是苏家的顶樑柱，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而颓废。


    不知为何，苏月辰脑海里闪过冷杳嘟着嘴可爱的表情，不禁噗嗤一笑。


    「好可爱！！」


    悲痛，因冷杳渐渐化解。


    【翌日】


    从附近的高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浸润着云溪谷湖边的草地，小心地踏上去，脚下软软的，几乎听得到细微的水声。


    花开之时，溪水边青蛙哌叫，清脆悦耳。


    「司书，快看，我抓到一条大鱼。」冷杳高兴地用双手紧握着活蹦乱跳的鱼儿，但鱼儿很快就从冷杳的小手中滑滑的挣脱掉跑了。


    冷杳嘟着小嘴道：「居然跑掉了。」


    在溪水边的桥上洗衣服的女人们，其中一位叫小笈的女人擦擦一脸的细汗，沖冷杳喊道:「杳儿，就你那小手怎么抓得到大鱼，抓小虾米还差不多。」


    小笈周围的女人们，纷纷像鸭叫似的笑了起来。


    「杳儿，还是让司书帮你吧！」


    「对呀杳儿，你那小手太小了，要不你别抓鱼了，来给我们洗衣服吧！」


    「那可不行，如果因为给咱们洗衣服伤到，霜明哥知道了，咱们定吃不了兜着走。」小笈拒绝了其中一女人的建议。


    冷杳插着腰，生气道:「我一定抓一条大鱼给你们看的。」


    【作话】


    命定相认，顺其自然。


    第29章 杳绝


    洗衣服的女人们看着认真又生气的冷杳，忍不住又笑了笑。


    司书认真盯着溪水里，手握着叉子，精准狠地插在一条鱼身上，他拿起来举过头顶给冷杳展示：「杳儿，这次我又是第一名。」


    「好好好，就你最厉害啦～」冷杳不服气地用脚踢着溪水，淌着水往岸边走去。


    小笈喊道:「杳儿，这么快就放弃啦！不是说要抓一条大鱼给我们看的吗？」


    「水太凉，下次。」冷杳气唿唿的走上岸。


    这哪是水太凉，明显是抓不到气着了。


    小笈笑得欢畅，与旁边的人说道:「杳儿还是那么爱生气，但是好可爱啊！」


    「是啊！好想捏捏杳儿的脸，软嘟嘟的，一定超好玩儿。」其他女子也笑着点头贊同，满眼都是对冷杳的宠爱。


    冷杳看到司书落在岸边的鞋与裤子，小眼睛三眨两转悠，一个新的"鬼点子"出来了。


    冷杳捡起司书的鞋与裤子，俏皮笑道:「司书，你就光着回家吧！」


    司书准备喊住冷杳，但冷杳已经跑进竹林不见了踪影。


    小笈沖司书喊道:「司书，你下次让一下杳儿，那么俊俏的小脸，都被你气绿了。」


    「小笈姐，你也少说几句吧！坐着说话不腰疼。」司书淌着溪水走上岸，拿起鱼筐往竹林走去。


    小笈拉拽正洗的衣服，生气道:「不知逗的小兔崽子，就知道跟我能耐。」


    「别生气啦，谁让你是姐姐呢，而且大家都知道在司书心里，杳儿父子比他自己还重要。」小笈身旁的女子加快洗衣服，还把小笈未洗完的衣服放到了自己盆里，帮助小笈快点洗完衣服。


    另一位女子也说道:「小笈，你再不快点洗衣服，小心你家老太太又说你。」


    小笈仰天一看，日照头顶，是得赶紧洗完衣服，要不做午饭都晚了。


    冷杳气喘吁吁跑进竹屋的客厅，将司书的鞋与裤子随手扔在地上，他一脸嫌弃地扔完还不忘多踩上一脚，然后坐到沙发上吃起葡萄来。


    司书气势汹汹走进屋里，站在冷杳面前，他挽着手臂道：「杳儿，你这样做就不对了，明明打赌谁输了谁做两家的家务，你这是要耍赖吗？」


    「我才七岁，还是孩子呢！而且每次都是我输，你都不让我，一点大人的自觉样子都没有。」冷杳弯下腰，他又拿起茶几上的葡萄，气唿唿地将葡萄扔进嘴里。


    司书很无奈，只得先将地上的裤子与鞋穿起来。


    「杳儿，你要是不遵守游戏规则，我可不给你做糖葫芦喽。」司书以此要挟冷杳，而且保证管事。


    「别别别，司书最好了，杳儿给你捶背。」冷杳迅速起身，他起身跑过去将司书扶在沙发上，并跪在沙发上殷勤地为司书敲背。


    司书享受着冷杳的敲打技术，舒服地笑道：「还是杳儿敲背敲的最舒服了。」


    「杳儿，你这小性子也该改改了，动不动就生气，以后你的小俊脸就会不好看了，会越来越丑的。」司书话锋一转，开始说教冷杳的小性格。


    冷杳停下手，挽起胳膊，他生气道：「难道杳儿变丑了，司书就不喜欢杳儿了吗？」


    司书知道这小少爷又生气了，立刻解释道：「怎么会不喜欢呢，霜明哥的温柔善良我最喜欢，而杳儿的调皮可爱我更喜欢，因为我知道你长大不会比你父亲差。」


    在司书的心里，冷杳虽然顽皮爱生气，但也有很多优点，长大绝对不输于他心中最厉害的霜明哥。

 第69页

    冷杳眨了眨眼，没想到司书会这般夸他，此时他的脸已经红了起，来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他又继续给司书捶背。


    司书下意识道:「哎呦呦！！舒服！！」


    「你们……」苏月辰扶着门框站在门前，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淡。


    苏月辰只是淡淡道出这两个字，或许是胳膊的伤口让他痛苦，使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冷杳与司书两人惊呆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月辰看到我们这样，会不会以为我虐待杳儿？」」


    「大哥哥看到我给司书敲背，是会觉得我懂事呢？还是以为我在欺负司书？」


    二人都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


    司书笑嘻嘻，先开口，他得意道:「杳儿最喜欢给人捶背了，我只好牺牲一下喽。」


    冷杳偷偷的掐司书后背的肉，语气怪怪道:「是啊，我最喜欢给司书叔叔捶背了。」


    「恩……是呢！！」司书忍着疼痛勉强笑着，他转身瞪眼看向冷杳，眼神示意让冷杳快快放手。


    苏月辰抬脚走了进来，冷杳瞬时放开司书然后将司书推开。司书被冷杳推开，一脸懵圈地站在一旁。


    「大哥哥，坐这里。」冷杳手拍着身旁的座位，然而苏月辰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并没有按照冷杳的话坐在他的身边。


    「大哥哥不过来，那就我主动过去。」


    冷杳挪动着他那小小的双腿，往苏月辰旁凑，他笑嘻嘻道：「大哥哥，待会儿司书给你熬鱼汤，你可要全部喝光光哦，这样你的伤才会好的更快。」


    见冷杳凑了过来，苏月辰略显慌乱，他微微往外挪动一下，强装着镇定又疑惑道：「四叔？」


    冷杳嘿嘿笑道：「大哥哥是不是觉得司书的名字很容易占别人便宜？乍一听就是四叔。」


    「杳儿，你难道忘记我在家排行第四了吗？按辈分你还真的得叫我一声四叔。」司书敲打一下冷杳的脑袋。


    「切，我才不叫呢！」冷杳沖司书扮起鬼脸，同样司书也做着鬼脸回敬给冷杳。


    苏月辰问道：「你叫杳儿？」


    冷杳回过头看向苏月辰，他用力点点头道：「对啊，杳无音信的杳。」


    苏月辰看着冷杳可爱的模样，不禁悄悄地勾起嘴角：「杳儿，你可知杳无音信的意思吗？」


    冷杳得意洋洋回道：「知道啊！就是消失的意思。每次我跟司书藏猫猫，司书每一次都找不到我，嘿嘿！！」


    确实，冷杳消失了整整十一年。


    差一点，苏月辰真的找不到他了。


    苏月辰直接伸出左手，很温柔的轻抚着冷杳的头髮，嘴角上扬道：「还真是羡慕你，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冷杳展颜笑道：「有杳儿在，大哥哥也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当时苏月辰听到冷暮童言一惊，然后又是一喜。


    「谢谢你，杳儿。」苏月辰没把手放开，依然轻揉着冷杳的脑袋，感受着冷杳的头髮与手指的触感。


    「看来有人心动啦！」司书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所以说，苏月辰对冷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因太小而不自知，毕竟只比冷杳大两岁，那时的苏月辰也才九岁而已。


    冷杳嘿嘿憨笑，把苏月辰放在他头上的手拿下来，他紧紧握着苏月辰的手，恳切道：「大哥哥，你能不能多待几日？」


    苏月辰看冷杳那乞求的眼神不语，根本无法开口去拒绝冷杳，他没有办法多待几日，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主持大局。


    司书打断道：「杳儿、月辰，你们先玩，我去给你们做饭。」


    「月辰，如果杳儿顽皮不听话的话，就以他父亲要挟他，他最怕他的父亲了。」司书看向正怒气沖沖的冷杳，不由流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冷杳挽着胳膊，嘟着嘴生气道:「嘁，人家明明很乖的嘛！干嘛在大哥哥面前这样说我，司书最坏了。」


    司书使劲揉着冷杳的脑袋，又捏住冷杳肉嘟嘟的可爱小脸巴，他笑嘻嘻地说道：「是是是，我们的杳儿最乖了。」


    「那是自然，我可最乖了。」因司书还不放手，冷杳说的话语字模煳，但还是听出其中意思。


    冷杳耐不住司书如此这般玩自己的脸，使劲推开司书的手，他揉着自己的脸说道：「坏司书，你快去给大哥哥熬鱼汤，不许怠慢。」


    「好好好。」司书敷衍地回答。


    司书与苏月辰双目相视，互相对对方点头，然后司书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冷杳揉脸抱怨道：「司书就知道欺负我。」


    苏月辰伸手将冷杳的头髮整理好，然后一道白光进入冷杳的脸颊，登时冷杳觉得很舒服很凉快，露出享受的表情。


    以前家里人也有像冷杳如此可爱的孩子，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照顾一个人。


    心脏砰砰直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苏月辰不知道，但他知道捨不得冷杳不开心。


    苏月辰柔声道：「别生气了，我给你哼一首曲子如何？这是我自己创作的第一首曲子。」


    冷杳惊讶地看向苏月辰，激动地点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歌了。」


    美妙的哼声曲调绕着整个客厅里，温暖又明净，让人陶醉在优美的音乐旋律里，冷杳不自觉的跟着苏月辰一起哼唱起来。

 第70页

    两人的声音，环绕在整个竹屋。


    站在院里的冷霜明远远的望着，他没有进去，生怕打扰到他们。


    司书走到冷霜明身旁，微笑道：「霜明哥，好久没看到杳儿这般开心了。」


    冷霜明自责低声道:「是我的自私，把他囚禁在这里……」


    司书笑容僵了僵，识相地转移话题道:「霜明哥，你今天买了好多的菜啊？」


    「司书，给月辰补补，也给你母亲……」冷霜明将手中的菜肉递给司书，心疼地发现司书消瘦了许多。


    冷霜明接着话道:「还有你一同补补身子。」


    「好。」司书抱着菜肉，无比开心地往西边的厢房跑去。


    苏月辰一直敲打大腿的手指停下，两人的哼唱也随之停了下来。


    苏月辰发出衷心的赞赏，夸赞道：「杳儿，你很有音乐的天赋，以后一定会是歌坛的翘楚。」


    听了，冷杳挠着头，脸红得简直像桌子上水果盘里的红苹果。


    这时风儿携着一枝枝竹叶往明净的天空中飘去，风儿从竹屋的窗户穿过两人身体，好似在作自由自在的旅行。


    冷杳像小狗在寻找什么似的，把头往苏月辰方向蹭，突然他停下坐好，问道：「大哥哥，你的身上好香啊！是花香吗？」


    「栀子花。」苏月辰回答了冷杳。


    冷杳呆呆地歪一下头，疑惑道：「栀子花？很好看吗？」


    苏月辰柔声回道：「非常美。」


    冷杳微笑着说道：「虽然我从未看过，但是从大哥哥身上能感觉到，此花给人纯净而又亲切的感觉，就如大哥哥一样。」


    听到冷杳的话，苏月辰的心如同阳光被温暖着，垂下目嘴角微微上扬。


    「月辰，今日可有不适？」冷霜明走了进来。


    苏月辰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冷霜明行礼：「多谢您昨晚将我救了回来。」


    冷霜明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微笑道：「不必客气，这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转而冷霜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对冷杳平心静气地问道：「杳儿，今天有没有顽皮？」


    冷杳想到司书的裤子与鞋，心想这件事可不能被父亲知道，要不小屁股又该受罪了。


    冷杳眯起眼笑道：「没有啊！我今天可老实了呢！」


    任谁都能看出来冷杳在说谎，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向右上方看，表明是在说谎。


    冷杳深知司书不会向冷霜明打小报告，所以当冷霜明问他时，他一口否认自己的顽皮行为，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出卖了他。


    冷霜明嘴里轻哼了一声，笑道：「杳儿，说谎可不是好孩子，你的大哥哥会不喜欢你哦！」


    冷杳顽皮冷霜明自是清楚，但他不希望冷杳在苏月辰面前说谎，包括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


    因冷霜明宠溺冷杳过度，这才导致冷杳从小顽皮发坏，但其本性不坏。


    冷杳看向苏月辰，二人只是简单的对视，他便识趣认错道：「父亲，我知错了，杳儿再也不会说谎话了，一定会越来越乖的。」


    冷霜明目光亲切，他微微笑着说：「好，我相信杳儿你一定会说到做到。」


    冷杳夸口似的笑道:「大哥哥，我带你去做竹筒粽子，我最喜欢竹筒粽子了，超软超美味。」


    苏月辰看着冷杳紧紧握着他手，冷杳的手小小又温暖，他不自觉地将冷杳的手紧紧握住，答应道：「好。」


    在冷杳拉着苏月辰的手离开时，苏月辰点头向冷霜明行礼告辞，跟随冷杳来到西厢房的门前。


    「司书，早上父亲砍下的竹子在哪呢？」冷杳迫不及待地跺着小脚，四处张望。


    正切菜的司书转身道：「难道你中午就要吃竹筒粽子吗？可要小心你那小小的胃口哦！」


    冷杳急切道：「没事的，你快告诉我啦。」


    「你是不是在向月辰炫耀你会做啊？你这个小人精。」司书一脸看透的神情，戏弄笑着看向冷杳，并指了一下远处。


    冷杳不屑的扭过头，拉着苏月辰的手走到厢房的一个角落，他放开苏月辰的手，蹲下身翻看着在地上的竹子，仔细挑选适合做竹筒粽子的竹子。


    挑选一阵后，冷杳拿着两节竹子起身望向苏月辰，他举着手上的竹子，有些炫耀般地笑道：「大哥哥，这是甜竹，是我觉得做竹筒粽子的最好材料。」


    苏月辰问道：「杳儿，你很喜欢吃竹筒粽子吗？」


    「超级喜欢。」冷杳乐开了花。


    苏月辰劝说般地说道：「杳儿，胃口是承受不了的，尤其是这种粘粘的食物，你现在小，但是长大后都是病。」


    司书来到冷杳身后，狡黠笑道：「杳儿，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你哦。」


    冷杳低着头，委屈冲到喉咙，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第30章 云溪


    「算了，败给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少吃这种黏黏腻腻还甜的食物。」苏月辰温柔的抚摸冷杳的脑袋，他根本受不了冷杳委屈的样子，只好妥协了。


    冷杳抬起头，微笑道：「好，大哥哥，我答应你。」


    司书不服气地说道：「杳儿，我跟你父亲说几百遍你都不听，月辰一句就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看来现在能压住你的不再是你父亲了。」


    「只要是大哥哥说的我都听，我最喜欢跟大哥哥在一起了。」冷杳上前一步挽起苏月辰的左臂，回头仰望对司书做起了鬼脸。

 第71页

    司书不服气挽起胳膊，也对冷杳做起了鬼脸。


    「杳儿，你跟司书做饭。月辰，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冷霜明站在门前，说完便转身走下台阶。


    冷杳嘟着嘴不舍，但又不得不放开苏月辰的胳膊。


    「我很快就回来。」苏月辰又温柔的轻轻揉一下冷杳脑袋，然后转身走出门外。


    苏月辰来到冷霜明的面前，向冷霜明行礼道：「多谢您昨晚将我救下，过了今晚，我打算离开。」


    冷霜明震惊道:「月辰，这么着急走吗？」


    苏月辰点点头，但不打算向冷霜明解释，不过他垂下的双目，透露出难掩的不舍。


    冷霜明垂下眼沉默半刻，突然开口笑道:「那好吧！杳儿那边我去告诉他。」


    本来冷霜明叫苏月辰出来，是打算让苏月辰多带些时日，好让冷杳多开心几天，看来苏家迫切需要有人坐筹帷幄，他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不了，我来告诉他。」其实苏月辰也很苦恼，说实话，如果是冷霜明替他说肯定是再好不过。


    可是，苏月辰不想就连离开都瞒着冷杳，他不想让冷杳那双眼睛流泪。


    既来之则安之，苏月辰心想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再次来这里，他要给冷杳带来他最喜欢的栀子花。


    冷霜明多嘴发表一些意见，字斟句酌地说道：「月辰，人生有许许多多的路，唯有适合你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万事莫强求。」


    苏月辰问道：「您的路是要守护杳儿吗？」


    此时传来冷杳与司书在西厢房的打闹笑声，冷霜明眼神温柔的望向两人的身影，他柔声道：「他是上天赠于我的赐予。」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由静转动，层层叠叠的竹浪翻飞，青翠的竹叶漫天飞舞，淡淡的竹香四处飘溢。


    终于到了午饭的时间，司书与冷杳端着饭菜放到院里的桌子上。


    冷杳又跑进西厢房，很快端出一道菜来，他将菜放在桌上后，众人才看出原来是竹筒粽子。


    因为形象早已不是竹筒粽子的模样，黑乎乎的，跟个被烧焦的黑棍子一样。


    司书挖苦道：「杳儿，你这是想谋害我们吗？」


    「嘁，你别看外表不怎么样，但里面绝对让你们好吃到还想吃。」冷杳欢喜的戴上一次性透明手套把竹子掰开，将里面的粽子拿出放在空的盘子上。


    当冷杳拿起刀准备就绪，一下子被司书抢了过去。


    司书态度强硬道：「杳儿，不许玩刀。」


    「司书，你快给我。」冷杳跑到司书面前，踮起脚尖想将刀抢过来。


    司书却将刀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冷杳的脑袋，他拒绝道：「不行，你父亲对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许碰刀之类的东西。」


    冷杳不再挣扎，他嘟着嘴望向冷霜明，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冷霜明不为所动，坚决道：「杳儿，让司书帮你。」


    「哼，我去拿糖好啦。」冷杳气唿唿的转身跑进西厢房。


    司书坐到椅子上，抱怨道：「霜明哥，杳儿现在可越来越不听话了，都怪你把他宠坏了。」


    「等以后他长大了，不知谁还能惯着他护着他...」冷霜明望着西厢房的门，目光闪动着。


    听到这话的苏月辰，不由得顺着冷霜明的目光看向西厢房。


    只是才见一面，苏月辰却居然无法捨得，他有种想带走冷杳的冲动，在他心里似乎是万分渴求的事。


    「月辰，你去帮帮杳儿，我怕柜子太高他够不到白糖。」司书仿佛有意，一脸慈祥看着苏月辰。


    苏月辰会意，起身向二人行礼后就大步跑进西厢房。


    司书用胳膊肘轻轻碰冷霜明，他凑过去小声说道：「霜明哥，如果杳儿喜欢上月辰，你会同意的吧？」


    司书本以为冷霜明会很吃惊，但显然他早就看出来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冷霜明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不会有未来。」


    略加思索后，司书说道：「要是你们冷家人出世，杳儿必定是你的接班人成为冷氏宗主，那样他们就可以有未来了呀！」


    冷霜明平静地说道:「当初我不惜牺牲自己的修为也要把杳儿的灵脉斩断，就是希望杳儿成为一个普通人，幸福快乐的度过此生。司书，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好好在这里度过余生，我不想再参与青心宗的事了。」


    所以冷霜明对苏月辰所说的「人生有许许多多的路，唯有适合你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万事莫强求。」言外之意，就是苏月辰离开之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


    云溪谷显然就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可是旁人若想进来是完全不可能的，在来云溪谷的附近就会被结界阻挡在外。


    说是阻挡，不如说是迷雾，进来之后会被带回到进来的位置。所以云溪谷从来没有被人知道过，也没有人打扰到过里面的人。


    若不是冷霜明出谷置办谷里所需物品，他是不会救下苏月辰的，而冷杳也不会遇见苏月辰。


    但对极度疼爱冷杳的司书来说，冷杳开心他才会开心，如果照冷霜明所做，冷杳是绝对不会开心，唯有说服冷霜明。


    「霜明哥，若是他们二人情深意切，倒不如成全他们。杳儿要是知道你有意让他的大哥哥不来找他，他绝对会偷偷出谷去找月辰，若到那时，杳儿可比在青心宗还危险。」司书坦所指的就是百鬼众魅。

 第72页

    对百鬼众魅，孩童的血肉可以快速增加它们的道行。


    冷霜明低着头，一语不发。


    司书乘胜追击继续说道：「而且如果霜明哥你真的不让月辰进谷，他那么聪明很快就发现这里的问题，难不成你要把他的记忆消除吗？你难道不怕苏家人会发现吗？这些问题霜明哥你可考虑过？」


    这些问题冷霜明根本就没去想，他只想苏月辰离开后就封谷。


    司书的一番话使冷霜明想明白了，当他把苏月辰救回来，就註定他们再也不能隐世隔绝。


    冷霜明深深嘆息，妥协道：「只要杳儿开心，什么都无所谓了。待月辰离开，我会找谷主商量此事，也会找杳儿的母亲说明此事。」


    「太棒了，冷家人终于可以出世了。」司书开心极了。


    冷霜明看着开心的司书，摇着头忍不住翘起嘴角，他拿起茶杯抿上一口。


    「白糖来喽～」冷杳从西厢房跑出来，拉着苏月辰坐下。


    冷杳将手中盛白糖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他拿出一小碟白糖放在苏月辰的面前，微笑道：「大哥哥，你把粽子粘在白糖里，很好吃的。」


    苏月辰看冷杳那么期待的眼神，拿起筷子夹一块粽子粘在白糖上，他张开嘴将粽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尝到美味的苏月辰很快咽下肚，笑着说道：「好吃。」


    冷杳俊俏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更加娇羞可爱。


    司书语调怪怪的说道：「杳儿，你是不是把你父亲和我给忘记了？」


    「我这就端过去给你。」冷杳露出假殷勤的语气，端着托盘走到冷霜明身旁，他先将盛白糖的小碟放在冷霜明的面前，然后跑到司书身旁将呈白糖的小碟放在他桌前。


    司书轻柔着冷杳的小脑袋，笑道：「又生气啦！小心你的大哥哥不喜欢你哦。」


    冷杳打掉司书摸他脑袋的手，他整理一下自己的头髮，高傲道：「大哥哥才不会像你呢。」


    两人嬉笑打闹，看在眼里的苏月辰露出忧虑不安的样子。但看到冷杳的笑容，他立刻把烦恼扔到脑后，欣喜地品尝冷杳做的粽子。


    午饭过后，苏月辰端着水果盘，走到正在地上玩沙子的冷杳身后。


    苏月辰温柔道：「杳儿，吃点水果。」


    听到苏月辰的声音，冷杳迅速起身，拍一下手上的沙子，他又跑到一旁，打开水头仔细洗着他那小小的脏手。


    冷杳边洗边说：「大哥哥等我一下哦。」


    冷杳将有水渍的双手擦在身上，才跑到苏月辰的面前，他笑道：「父亲说洗干净才可以吃。」


    苏月辰一副说教地口气道：「杳儿，要用毛巾或者纸巾擦手，不能擦在衣服上。」


    「好好好，以后我会注意的。」冷杳从苏月辰端着的水果盘，採下了一颗水晶球似的葡萄，饱满的甜汁都快流溢出来了，他欢喜地将葡萄吃进嘴里。


    冷杳吃的津津有味，嫣然一笑，笑比褒姒。只能这样来比喻，因为他的脸实在太好看了。


    一瞬间，苏月辰感到有些恍惚。


    苏月辰慢吞吞道：「杳儿，有件事大哥哥想跟你说。」


    冷杳把葡萄皮吐在手中，问道：「什么事啊？」


    正当苏月辰想开口说话，外面却闹哄哄乱作一团，许多人从竹屋门前路过，嬉笑着往竹林方向跑去。


    见况，冷杳一把拉起苏月辰的手，跑向竹屋门前，望着竹林方向。


    小笈挥手喊道：「杳儿～杳儿～」


    闻声，冷杳转身看到小笈像风一般跑来，一下子把他抱住。


    小笈闭上眼睛闻到冷杳身上的香味沉醉其中，将冷杳抱得更紧了，她陶醉道：「好喜欢杳儿身上独有的竹香与甜甜的粽子味道，好想把杳儿一口吃掉。」


    「小笈，我快唿吸不了了。」冷杳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感觉眼前像有许多金色翅膀的飞虫乱飞。


    苏月辰将两人硬拉开，并将冷杳护在身后。


    小笈虽是一惊，但展颜微笑道：「你就是霜明救来的少年吧？没想到还挺帅的嘛！」


    苏月辰低头沉默不语，貌似被小笈夸得有点害羞。


    「小笈，他们去竹林那边干嘛去了？」冷杳指着往竹林走去的人群。


    小笈笑着说道：「当然是云溪酒要出水了。」


    「小笈，是真的吗？」听到这话的冷杳，他的眼睛发亮像只饿狼似的。


    小笈弯腰挑逗着冷杳，乐不思蜀道:「挣开你的小眼睛看清楚喽。」


    「等一下，我也去。」冷杳转身跑进竹屋里，进入冷霜明的房间里。


    冷杳从冷霜明的床底翻箱倒柜，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个箱子，他解开扣在箱子上的大锁，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通。


    很快冷杳从竹屋里跑了出来，他身后背着箭筒，手拿着弓箭开心的跑到苏月辰身边。


    苏月辰不解地问道：「杳儿，你拿这些做什么？」


    小笈上前解释道:「你以为云溪酒是那么好拿的吗？云溪酒是放在云溪谷竹林那边溪水的地底底下，在那溪水平面之上立着高台，而在高台之上有着四个箭靶，只有四支相同力度的箭同时射在箭靶的红心上，机关才会打开。而且云溪酒十年才出水一次，是非常珍贵的。」


    苏月辰看到冷杳欢喜的模样，明白冷杳极度渴求云溪酒。

 第73页

    「小笈，大哥哥，我们快走，要不云溪酒就被别人给抢走了。」冷杳站在两人中间，挽着两人的胳膊往竹林的溪水方向跑去。


    经过十分钟的竹林穿行，三人从竹林里走了出来，然而冷杳看到云溪谷的百姓围在一起，放开二人飞快地跑了过去。


    冷杳站在人群身后，用他那小小的身体想挤进去，但是他毕竟还小，一个屁墩摔倒在地。


    苏月辰一个箭步跑到冷杳身后，将冷杳扶了起来，他轻轻地为冷杳拍打身上的土。


    看在眼里的小笈，不禁的微微一笑。


    冷杳也拍打着自己屁股上的土，生气道：「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小笈走过来笑着说：「是啊！我们家的杳儿年纪这么小，怎样也得护着，不是么？！！」


    「小笈姐，你又逗杳儿，小心他真的生气。」这时司书缓缓走来，冷霜明跟在他的身后。


    苏月辰礼貌地向冷霜明与司书拱手行礼。


    冷杳看到冷霜明，跑过去将弓箭举在胸前，他微笑道：「父亲，云溪酒要出水了。」


    冷霜明伸手想去拿冷杳手中的弓箭，没想到冷杳居然一下子将手缩了回去，这让他感到很疑惑。


    「父亲……」冷杳将弓箭放在身后，他的两只手紧紧抓着。


    冷杳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他语气很坚定地说道：「父亲，我也要参加射箭比赛。」


    冷霜明心里一怔，陷入深思不语。


    【作话】


    此时传来冷杳与司书在西厢房的打闹笑声，冷霜明眼神温柔的望向两人的身影，他柔声道：「他是上天赠于我的赐予。」


    其实这句话也包括司书...


    第31章 得酒


    望向冷杳放在身后的双手，与那小小的双手有着细微的伤痕，司书看得出来冷杳在私底下很努力地练习箭术。


    司书蹲下身，把一只手放在冷杳的肩上，他微笑道：「杳儿，司书支持你，你一定会得到云溪酒。」


    冷杳笑的跟吃了蜜一样，得意洋洋道：「我一定会的。」


    「但是杳儿你私自拿弓箭，你父亲回去定会处罚你，你可要有心里准备哦。」司书小声在冷杳耳边告诫，离开耳边后一脸坏笑看着冷杳。


    所以冷杳找弓箭的时候很费劲，在床底的最里面才找到冷霜明藏起来的弓箭与箭筒。之所以冷霜明不让冷杳玩弓箭，一是怕伤到冷杳受伤，二则是叶家人。


    如叶则知所说，叶家人的法器正是弓箭。


    冷杳抬头看了一眼冷霜明，虽然冷霜明神色平静，但冷杳心里胆怯了起来，两个手在前合併，大拇指转圈摩擦着。


    不过，冷杳轻声不悦地说道：「别以为父亲只处罚我，司书你也逃不了，箭术可是你教我的。」


    「你这个小人精。」司书使劲揉冷杳的小脑袋，语气带着一丝宠溺。


    「嘿嘿――」冷杳不反抗，任司书玩。


    二人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哪能骗得过冷霜明。在整个云溪谷，有谁敢教冷杳箭术，除了胆大的司书也没人敢把他的话不当回事。


    冷霜明沉声道：「司书，不得胡闹，杳儿才七岁，村长是不会答应他参赛。」


    「既然杳儿想参赛，那就让杳儿参赛好了。」村长纪砚浓站在冷霜明身后，杵着拐微笑看着冷杳一行人。


    看到村长纪砚浓，冷杳把手中的弓箭与肩上的箭筒递到司书手中，然后跑过去直接抱住纪砚浓的大腿，他笑嘻嘻道：「谢谢村长爷爷。」原来他是为了抱住村长纪砚浓，才把弓箭与箭筒给司书。


    司书起身行礼道：「拜见村长。」


    「拜见村长。」冷霜明与小笈也纷纷向纪砚浓行礼。


    听到动静，云溪谷的百姓们不再往高台前拥挤，一下子静了声，全部向村长纪砚浓行礼，齐声道：「拜见村长。」


    站在一旁的苏月辰意识到眼前这位老者是德高望重的村长之后，也跟着点头半鞠躬向纪砚浓行礼，纪砚浓挂着笑意也点了点头回应。


    纪砚浓挥了挥手，微笑道：「继续吧！」


    然，云溪谷的百姓们继续刚才的行为，每个人都想排在前面看精彩的画面，都在争前面的位置。


    只有跟冷杳一样拿着弓箭的人在一旁等待。


    冷杳不开心嘟囔道：「哼，一点都不知道礼让，没规矩。」


    抿嘴哼笑了一声，纪砚浓揉着冷杳的小脑袋，道：「好啦，别不开心了，待会村长爷爷帮你。」


    一听，冷杳展颜微笑抬头看着纪砚浓，开心道：「谢谢村长爷爷。」


    小笈开口道：「村长，杳儿还不到十六岁，按照规矩是无法参加射箭比赛。」她禀明了事实问题。


    「没关系，只要杳儿开心，我想大家会同意的，杳儿可是咱们的独宠。」纪砚浓微笑着抚摸冷杳的小脑袋。


    纪砚浓黝黑的脸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好像在欢乐的流动着似的，展露着对冷杳的无限疼爱之情。


    「咚咚咚」敲锣小哥敲响锣鼓，从船上跳到箭靶高台上，大声高喊道：「大家肃静，大家肃静一下。」


    站在溪水边的云溪谷百姓们闻声静下声来，全部看向箭靶高台，看着敲锣小哥。


    敲锣小哥郑重地说道：「今日云溪酒出水，想必是大家在这十年里最盼望的一天，规则我就不再说了，大家排好队迎接美味的云溪酒出水咯。」

 第74页

    当敲锣小哥准备再次敲锣时，看到纪砚浓牵着冷杳的小手出现在人群的最前面，于是小哥放下了手中的锣鼓，等村长纪砚浓讲话。


    纪砚浓拉着冷杳转身面向众人，和蔼地说道：「杳儿也想参加，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没意见。」


    「没意见。」


    众人均均表示。


    小笈手握成拳比划着名加油的动作，沖冷杳眨眼微笑道：「杳儿，加油。」


    冷杳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身向众人行礼道：「杳儿在这里多谢大家了。」


    「不客气」


    「不客气――」


    敲锣小哥与纪砚浓眼神交汇，「砰」一声干脆的敲锣声响起，取云溪酒的射箭比赛正式开始了。


    拿着弓箭与箭筒的人们一一上前，不争不抢的按着规矩排队准备着。冷霜明便牵起冷杳的手站在最后面等待，毕竟他们是现决定比赛的，自然要排在最后一个。


    这倒对冷杳没什么，只是……冷杳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试探道：「父亲，我知道您不许我碰弓箭是怕我受伤，但是我想得到云溪酒送给您。」


    心里一怔，冷霜明合上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对他来说冷杳是他的无上珍宝，从始至终他从未对冷杳严厉过，现在他突然发现冷杳正在慢慢长大，心里无比欣慰。


    冷霜明挣开眼睑，无意地流露了心声：「父亲期待你的表现。」他放开冷杳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冷杳，耳根已经红了起来。


    冷杳低下了头，羞涩地望着自己的脚尖，抿着小嘴在心里乐开了花。


    此刻，苏月辰走到冷杳右侧，温柔道：「杳儿，加油。」


    冷杳仰起头微笑望向苏月辰，笑眯眯道：「大哥哥你可要好好看我英姿飒爽的风姿喔，定会让你过目不忘。」


    「好。」苏月辰期待地回答。


    一个多小时过去，三十多个人却无一人打开机关，终于轮到了冷杳与冷霜明他们父子。


    所有人期待的眼神望向两人，也有极个别的看不起冷杳，觉得一个七岁孩童如何打开得了，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看向冷霜明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里却都充满了期待，对他们来说冷霜明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


    司书小声道:「谷主，现在就剩下杳儿与霜明哥了，如果无人成功打开机关的话，云溪酒只能等待下一个十年再开启了。」


    「唉，没想到上一位打开云溪酒的白哥也没成功。」司书无声地嘆了一口气，觉得这次云溪酒出酒是无望了。


    纪砚浓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机关一旦开启，谁也无法用外力打开，毕竟只有放在溪水地底下才能酿出独一无二美味的云溪酒。」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书在心里笑道：「要是再放十年，那云溪酒就更好喝了。」


    终于轮到了。


    冷杳仰头问道：「父亲，是我先来还是您先来？」


    冷霜明微笑道：「让我来看看你有多厉害。」


    冷杳点点头，走向岸边站在红线内，他将手中的箭筒递到小笈手中，又从小笈手中的箭筒拿出四支箭。


    然后冷杳将四支箭夹放在右手指缝隙间，他左手举起弓箭横放，向外拉松开手指，嗖的一声，箭飞快的从弦上飞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箭靶，第一个箭靶射中红心，第二个箭靶射中红心，第三个箭靶射中红心，第四个……


    一声锣响，敲锣小哥喊道：「第四个未中。」


    所有人看到听到都泄了气。


    小笈安慰道：「杳儿，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不中的话还有你父亲在。」


    突然冷杳的眼神严肃了起来，不像小孩子能有的眼神，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弓箭，站在原地望着未射中的第四个箭靶。


    苏月辰想上前帮助冷杳，却被冷霜明按住肩。


    冷霜明温柔微笑道：「你放心，杳儿会成功的，他从未都不是容易放弃的人，他说过越是危境才越有意思。」


    听了，苏月辰微点头不语看向冷杳。


    只见冷杳将弓箭递给小笈，他转身往司书的方向跑去，所有人都以为冷杳这样就放弃了，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跑到司书面前，冷杳仰着头看着司书，他伸出右手一脸严肃道：「司书，布。」


    布？司书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四指宽的绿色布条。


    冷杳一把从司书手中抢了过来，然后转身走到岸边的红线内，他看向箭靶高台上一眼，抬手将绿布条蒙在他自己的眼睛上。


    所有人对此不解议论纷纷。


    「这可以吗？杳儿难道病了不成？」


    「杳儿古灵精怪的，估计有办法成功！」


    「我看啊，就是破罐子破摔。」一个小女孩满是不爽的插嘴在两个妇女的对话里。


    听了小女孩的话，两妇女不再讨论，而是看向要射箭的冷杳。


    小笈把弓箭放在冷杳手中，冷杳再次将弓箭放在左手上，手腕一翻将弓箭横放，右手从箭筒中拔出四支箭。


    这次，冷杳反身旋转一圈时将箭放在弓箭的弦上，然后把弓箭举到与肩齐定住，他嘴角上扬，四支箭从他的手指中飞了出去。


    嗖嗖嗖嗖――四支箭均均射在四个箭靶的红心上。

 第75页

    云溪谷的百姓们看到这样的境况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互相欢唿，都称赞冷杳好厉害。而那个满是不爽的小女孩，拉着身边比她大点的女生离开了。


    这时候冷杳得意地把弓箭递给小笈，再把蒙在眼睛的绿布条撤下，然后扭过头沖冷霜明等人露出笑脸。


    司书举起大拇指微笑，为冷杳点赞，而冷霜明的微笑代表了一切。


    苏月辰也松了口气，沖冷杳淡淡一笑。


    「杳儿从未让我失望过，所以我才深切地想保护他，保护他那份天真无邪。如果有机会，或许你会是我的接班人，替我和司书保护他。」冷霜明沖苏月辰一笑，拍一下苏月辰的肩走向司书那边。


    听了，苏月辰明确自己对冷杳的感情，同样从冷霜明的话里得知同意的意味，心里泛起欢喜。他决定，等回到忘归海处理完家事，第一时间就来这里接冷杳回忘归海，一刻也不留。


    「杳儿真棒。」小笈发出衷心大赞。


    冷杳脸上浮现一点点的红晕，带着无限的娇羞神色，他转身往人群方向跑去，眼神一直在寻找着苏月辰的影子，因为云溪酒出水现场有点混乱。


    因四支箭同时射中箭靶，此时岸上有些许的晃动。


    从第一个箭靶开始均均收回到台下，霎间四个箭靶消失在溪水的高台上。


    随后溪水之上出现旋涡，旋涡越来越大，只见溪水里出现一个一米宽的箱子。这时几个年轻小伙拿出绳子套在木箱上，将木箱从溪水上拉到岸边，旋涡随之慢慢消失。


    所有人都围在木箱前观看，神情陶醉，双眼中闪烁着光芒。


    纪砚浓来到木箱前，他将钥匙插进木箱上方正中央的锁孔里，一转，木箱瞬时打开，纪砚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也纷纷往后退一步。


    木箱打开后，酒的香味就从木箱里散发出来，与琼香玉露比也不为过。


    小笈闻着酒香味，此酒如梦如幻又如鬼魅，她嘻嘻笑道：「还是熟悉的味道！！以为这次喝不到云溪酒呢，没想到这回托咱们顽皮捣蛋的杳儿啊！」


    「是……是……是……」大家不禁一致称赞。


    司书环视着四周：「诶，杳儿去哪了？奖励不要啦？」


    「他们在那边。」冷霜明沿着岸边指着。


    原来在所有人都围在木箱的时候，冷杳正好在人群中找到苏月辰，并跑到苏月辰的身旁，拉着苏月辰的手离开了。


    冷杳拉着苏月辰走到溪上的木桥上，两人坐在桥边观赏着云溪谷的风景。


    眼前的溪水哗啦哗啦地流淌着，像有人在弹着清脆悦耳的旋律一般，围绕着幽静的云溪谷。


    第32章 分离


    苏月辰望向不远处聚集的云溪谷百姓，他问道：「杳儿，你不管酒了吗？那可是你好不容易赢来的。」


    冷杳微笑道：「那就归父亲管了，我只是喜欢射箭而已，况且小孩子又不能喝酒。」


    看到冷杳双手上的痕迹，苏月辰脸色阴郁，眉心隆起。


    冷杳见到，为苏月辰抚平眉心之间的郁结。


    苏月辰先是一惊，后嘴角上扬看着冷杳，此刻他内心挣扎而纠结，对离开之事开口有些犹豫不决。


    放下手后，冷杳笑嘻嘻道：「大哥哥，刚才在竹屋时你想对我说什么啊？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你可以说了。」


    一时语塞，苏月辰眼眉低垂，他整理一下情绪，坦然道：「我是想说，今日黄昏时分我就要离开云溪谷了。」


    听到这话的冷杳睁大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低下头用手指玩弄着绿色布条，其实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强忍泪水，冷杳以十分不舍的语调说道：「我知道大哥哥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大哥哥你回去吧！司书说过大哥哥也有父母等着回去，是迟早会回去的，所以我一直等大哥哥你说出这句话，然后还想好好给你践行，没想到这么快。」


    说着说着，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内心里涌动着很多不切实际的念头，希望时间能停止，希望他的大哥哥还能多待几日。


    苏月辰抬手轻柔冷杳的脑袋，温柔道：「等我安顿好家里，很快就会回来，我会为杳儿带来最美丽的栀子花。」


    听到栀子花，「那拉勾勾。」冷杳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他期待的眼神盯着苏月辰的眼睛。


    苏月辰嘴角上扬也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勾住冷杳的右手的小拇指上。


    冷杳大拇指继小指拉勾后上翻，与苏月辰的大拇指相挨，他笑着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旺旺旺。」


    两人放下手后，相视对方一眼，随后放声大笑同步地望向眼前的山谷。


    然而，苏月辰扭头看向冷杳的侧脸，他心中萌生一个崭新的念头。


    保护他最爱的杳儿，他要成为青心宗最顶端的人，这样他才可以保护住在他眼里是「普通人」的杳儿，不受到任何伤害。


    远远望着二人的冷霜明与纪砚浓。


    纪砚浓开口道：「你当真决定要离开云溪谷吗？」


    冷霜明嘆息一声：「为了杳儿能与月辰在一起，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只要杳儿开心。」


    已经准备让冷家人出世，冷霜明也准备让冷杳知道他的母亲是谁，这次他想就让冷杳好好再看这里的风景吧。

 第76页

    每一眼，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要说为何是最后一次，不要忘了，这里可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冷氏的祖先密告过冷家人，如果有一日确定不愿意再参与青心宗之事，便持书信来云溪谷归隐避世。


    若是他们后悔选择离开，是没有资格再回来的。


    而身为村长的纪砚浓非普通人，就连冷霜明也无从知晓此人身份，只知纪砚浓与冷家祖先有关。


    冷霜明侧身对纪砚浓深深鞠躬，感谢道：「多谢谷主留我们冷家人在云溪谷八年。」


    纪砚浓单手扶起冷霜明，笑眯眯道：「要说谢也是我谢你们，你们的到来使云溪谷的人开心了不少。你们离开后，我打算把云溪谷的结界大门摧毁，两千多年了，也是时候让云溪谷的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您不打算隐世了吗？」


    「还有办法再隐世吗？」


    「对不起……」


    「好啦，有时间得空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就行了。」


    是啊，他们再也无法隐世了，苏月辰的到来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规律，也註定了隐世的结束。


    温柔的暮色洒在地上，黄昏的竹香瀰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冷杳一直不舍地拉着手苏月辰的手，两人一起走到竹屋门前。


    回头望着竹屋，苏月辰回想起这一天一夜在这里幸福美好的记忆，以及一直拉着他左手的冷杳。此刻的他也有些不舍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司书笑着说：「月辰，没事过来玩。」


    「什么叫没事过来玩，大哥哥是一定要来的，一次、两次、三次、好几次。」冷杳不开心的怼了司书一句。


    司书在心里哼笑：「这个傻杳儿，超不过一个月你就永远跟你的大哥哥在一起啦。」


    因被冷杳牵着左手，苏月辰只好点头向司书行礼道别，道：「多谢司书叔叔的药膏，我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


    司书嘱咐道：「那你也要多多注意，不要过度使用你受伤胳膊的手哦！」


    苏月辰答应道：「好，我会小心的。」


    冷杳在心里模稜两可，他突然放开一直牵着苏月辰的手，微笑道：「大哥哥，我会在这里等你来找我的，到时候我再给你做竹筒粽子吃。」


    「好。」苏月辰温柔轻柔着冷杳的脑袋。


    「杳儿，天色不早了，你跟司书进去待在竹屋里，我送月辰离开。」冷霜明插话道。


    「好好好。」冷杳敷衍的回答。


    当冷杳转过身将近一半，苏月辰一把抓住冷杳的手，不知道为何他总是心里很不安，道：「杳儿，你一定要等我。」


    冷杳调皮道：「那大哥哥可不许让我久等了哦，太久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后果会非常严重哦。」


    「我答应你，以最快的速度来找你，带来你最想看的栀子花。」苏月辰缓缓地放开冷杳的手，于是他转过身不捨得总是回头望向冷杳，最终跟在冷霜明身后走进竹林里。


    两人的身影消失眼中，司书扶着冷杳的小小肩，他安慰地劝道：「杳儿我们进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过几日月辰就会回来找你。」


    「谷主爷爷会让大哥哥进来吗？」


    「你父亲早就跟谷主说过了，这几日结界都不会开启。」


    「真的吗？」


    「你、我们还不知道，要是真的不让你见月辰，估计你想办设法出谷不成。」


    「呦吼，太棒了！」冷杳开心的蹦蹦跳跳，最后跟在司书身后进了竹屋。


    几天后，冷霜明从外面急促地跑进竹屋里，他四处寻找未找到冷杳的人影，正当他十分焦急，身后传来冷杳的声音。


    「父亲，您回来啦！」冷杳被司书牵着一只手，另一只拿着糖葫芦开心的吃着。


    闻声，冷霜明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冷杳，一脸严肃地说道:「杳儿，快回房间收拾你自己的东西，马上跟我离开云溪谷。」


    见冷霜明这样，冷杳害怕地退到司书身后，露出小脑袋，他坚决道:「以前我想离开云溪谷您各种理由不让我出去，这次我不离开，我要等大哥哥回来。」


    冷霜明怒喊道:「杳儿，快去收拾。」


    第一次看到冷霜明发火，冷杳气唿唿地将糖葫芦扔到地上跑了。


    司书捡起地上的糖葫芦摇了头，走向前将糖葫芦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他转身看向冷霜明，问道:「霜明哥，你不是去青烟成了吗？怎么样？」


    冷霜明退到椅子旁坐下，扶着额，他喘息未定道:「条件的代价太大，我……我不小心杀了邬彩的妻子。我与杳儿必须离开，否则会连累到你们。」


    听到此话司书并未阻拦，神情也非常平静，他反而转身离开了竹屋。


    半个小时后，冷杳哭戚戚的跟在冷霜明的身后。


    冷霜明将行李箱放下，蹲下身安慰着冷杳，他温柔道:「杳儿，父亲为刚才沖你发火向你道歉，但是杳儿，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冷杳用手擦试着眼泪，哽咽道:「那大哥哥怎么办啊？我们说好了要在这里等他的，大哥哥看不到我肯定会伤心的。」


    冷霜明的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转而笑着说:「有缘自会相见的。」


    「不要嘛，不要嘛～」冷杳不停的哭闹着，拉拽着冷霜明的一只胳膊。

 第77页

    可是冷霜明另一只手一抬直接打在冷杳的脖子后面，冷杳一下子晕倒在冷霜明怀里。


    冷霜明看向竹屋上方，就是苏月辰曾休息的房间，他语气沉重地说道：「对不起，月辰。等我们平安解决此事，我会带杳儿去见你的。」


    「霜明哥，我跟你们一起离开云溪谷。」司书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前。


    冷霜明拿着行李箱又抱起冷杳，他走到司书面前，柔声道:「芳姨还需要你的照顾，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等月辰来，你也好跟他解释。」


    「母亲有小笈姐照顾，月辰来有谷主解释。霜明哥，还是你觉得我是个麻烦？」最后一句，司书语气微弱说出，或许他心里也害怕冷霜明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冷霜明不语与司书擦肩而过，往竹林走去。


    「杳儿，醒醒，该吃饭了。」冷霜明温柔的唿喊着。


    冷杳微动一下脑袋，他揉着眼睛睁开慢慢起身，貌似没睡醒似的坐在床上不动，他嘟着小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冷霜明温柔的为冷杳整理一下头髮，然后他将手中的碗递在冷杳面前晃来晃去，想用饭香让冷杳清醒一些，他柔声道：「杳儿，快醒来吃饭啦！！」


    揉一下后脖领，冷杳痛苦地说道：「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脖子好疼啊！感觉都快要断了。」


    冷霜明将碗缓缓放下，他心里后悔极了，愧疚道：「待会儿我给你揉揉，可能是在路上你没睡好吧。」他说话时有些紧张，声音略显干涩，或许这是冷霜明第一次撒谎的缘故吧！！！


    毕竟害冷杳脖子疼的罪魁祸首是他，是身为冷杳的父亲的他啊！！！


    冷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疑惑道：「可是……可是我的脖子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样的疼……还有，头也连着也很疼。」


    冷霜明佯笑道：「怎么会呢？有父亲和司书保护着你，怎么会有人打你呢！」


    这时，司书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喊道：「霜明哥！杳儿醒来了没有啊？你那一掌着实打得有些狠了，我看了都……」他的话一下子停住，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恨意向他飞来，自然是冷霜明了。


    司书僵硬般的转身看向床边，见冷杳已经醒来，他咳嗽几声，掩饰着此时尴尬的气氛，然后他笑嘻嘻地说道：「那个，杳儿，你快起来啦，也是时候该起来了，再睡你就变成猪了。」


    冷杳挽起胳膊生气道：「要是变猪也是你变猪，司书司书，似猪似猪。你居然和父亲一起矇骗我，哼！！」见冷霜明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冷杳此刻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敢放肆哭闹。


    突然想起现实问题，冷杳问道：「父亲，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冷霜明解释道：「清川镇的清川客栈。」


    「霜明哥，杳儿醒来了吗？我做了他最爱的竹筒粽子。」叶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冷杳看到叶茗，歪一下他小小的脑袋，疑惑的眼神沖叶茗眨了一眨。


    叶茗面带笑容走到冷杳面前，自我介绍道：「杳儿你好啊，我是你母亲的姐姐，这里的人都称我一声茗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哦。」


    「我……我不应该叫……茗姨吗？」冷杳并不认为称唿可以乱叫。


    「杳儿，你以后就叫我茗姐，感觉被杳儿叫茗姐，瞬间年轻了几十岁，哈哈哈。」叶茗不仅身段苗条性感，连笑起来的声音都像银铃一般有特点。


    冷杳看向冷霜明一眼，见冷霜明没有表态，他也笑着说：「好的，茗姐。」


    「乖！」叶茗转过身，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坐下。


    冷杳摇着冷霜明的一只胳膊，撒娇道：「父亲，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好像冷霜明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再也不会回去了。」


    一听，冷杳直接在床上打滚，有些崩溃道：「呜呜~~不嘛不嘛，我要回去等大哥哥，父亲你骗我还打我，哇啊啊啊……」


    第33章 初暝


    见状，叶茗不解地问道：「司书，杳儿口中的大哥哥是谁啊？」


    司书笑着说：「是霜明哥在外救的一位少年，杳儿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就像……就像喜欢一位偶像那样。」


    叶茗捂着嘴偷笑，打趣道：「杳儿这样就像被迫与喜欢的人分开似的，要是杳儿是女孩就好了，那就可以嫁给那少年了，这样就永远不分开了。嘿嘿！！！」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脸坏笑看向冷霜明。


    冷霜明听到这话只是看一眼叶茗，沉静的脸庞似水一般平静，然后看向还在床上打滚的冷杳，他的脸色却略显阴沉，眉头微蹙。


    「司书，那个少年是哪里人啊？叫什么？有什么特点？」叶茗继而提高了音调：「我应该可以找到他，带杳儿去见那位少年。」说完，叶茗看向在床上来回打滚的冷杳，然后就看到冷杳泼皮般的动静停了下来，她得意的一笑。


    眼珠一转，冷杳连忙起身跑到叶茗面前，一个屁墩坐下紧紧抱住她的大腿，他假哭道：「茗姐，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大哥哥吗？」


    叶茗看一眼仍然不说话的冷霜明，微笑道：「当然了，这点小事我当然能办到，你茗姐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终于可以见到大哥哥喽，终于可以见到大哥哥了。」冷杳跳起舞来，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


    冷霜明起身道：「杳儿，再不吃饭，饭就凉了。」

 第78页

    「好好好，我马上吃。」冷杳转身将冷霜明手中的碗抢了下来，他跑到桌子上欢喜的吃着饭，小腿在椅子上晃来晃去，开心极了。


    叶茗嫣然一笑道：「霜明哥，看来你的温柔都给了杳儿，好羡慕杳儿啊！」


    司书附和道：「是啊！好羡慕杳儿啊！！」


    冷杳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当然，父亲可是最最最最疼爱我的人。」


    司书轻柔冷杳的脑袋，笑着说：「是是是，除了你父亲，你可别忘了还有我呢！」


    冷杳比划着名「ok」，边吃边说：「我当然忘不了你啦！你可是我的司书。」


    听到这话，司书欣喜的一笑。


    「小茗，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冷霜明走到门前，他回头看一眼开心正吃着饭的冷杳，然后转身走出门外。


    跟冷杳道别后，叶茗随冷霜明走出门外，然后将门关上留下冷杳与司书二人在屋中。


    冷杳边吃边说：「司书，茗姐说我要是女孩子就可以嫁给大哥哥了，难道男孩子不行吗？一定要女孩子吗？」


    司书满脸错愕，一副受惊之态，接着坐在冷杳旁，他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要等你长大了才可以哦。」


    冷杳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好，等长大了，我一定要嫁给大哥哥，这样我就可以跟大哥哥永远的在一起了。」说完便灿然一笑，眼神透着阳光般的明媚，他心中更多的是期待自己马上长大。


    司书讪笑道：「好好好，快吃饭吧！！」他看着开心吃饭的冷杳，心念着：「如茗姐所说，杳儿你要真的是女孩子就好了。不过没关系，男孩子与男孩子也可以在一起，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幸福。」


    司书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繁重的思绪。


    叶茗走到冷霜明的身后，有些忸怩地支支吾吾道：「霜……霜明哥……我只是觉得杳儿难得见到同龄人又这么投缘，才没当面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杳儿去见他，我可以搪塞过去的。」


    冷霜明转过身看着叶茗，深深地嘆息道：「他是最适合成为我的接班人，但天意弄人，因为那个少年是青心宗世家的人。」


    听到这震慑人心的话，叶茗的心脏差点停了心跳，干巴巴地笑道：「这缘分真是够邪门的，你越是不想跟青心宗接触，反而让你救下的人就是青心宗世家的人。」


    「我已经打算让冷家人出世，现在的情况恐怕先委屈他们一下。」


    「霜明哥，你真的决定了吗？」


    「你的妹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等这件事结束，我会把杳儿的灵脉接上，让杳儿成为冷家新任宗主。再然后，带杳儿去忘归海见月辰，履行二人之间的约定。」


    「那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呢？」


    「若是我死了，小茗，我希望你带司书与杳儿离开青心宗，永远不要让青心宗的人找到他们。」


    「包括那个少年吗？」


    「包括。」


    「你放心啦。我会帮你完美解决这件事，等结束后你可要请我吃大餐哦！」


    「没问题。」


    要说冷霜明为何没有让叶茗现在带走司书与冷杳，是因为他们走不出这个清川镇。


    此刻的清川镇夜已经很深很深，街上少有人迹。


    突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一跃而出，而后出现许多人影站在清川客栈前。此刻冷霜明站在门前站立不动，他身后的几十个人拿着剑沖向外面。


    邬彩怒喊道：「冷霜明，你杀我妻，我定要让你身后的人和你最爱的人，与你一起陪葬。」


    冷霜明劝诫道：「邬宗主，只要异冥宗放弃邪魔歪道，我会向宗上司与青心宗为你们求情，给你们一个生存的机会。」


    「哈哈哈哈，生存的机会？五千年来到最后异冥宗只剩下我邬氏一族，这就是你们青心宗给的生存机会吗？」邬彩即便微笑的时候，他的眉宇间也隐含着一种兇恶的杀气。


    冷霜明觉得自己的游说之词对邬彩毫无说服力，他紧握着手中的剑。


    「别废话，这次定让你为我的妻子偿命。」邬彩手一挥，身后的人沖向清川客栈。


    青心宗叶家人与异冥宗邬家人，在清川客栈前打成一片。


    邬彩用轻功向上一跃，拔出剑飞向冷霜明，剑锋直指冷霜明的眼睛。说时迟那时快，冷霜明一个闪身，躲开邬彩的进攻，他顺势伸出手指夹住剑锋。


    邬彩一个翻身急速抽回自己的剑，冷霜明放开手指，顺势拔出自己的剑抵在邬彩脖子上。邬彩稍一停顿，迅速一个后空翻躲开冷霜明的招式，落地后再次迅速发起进攻。


    冷霜明看似是不动声色地接住了邬彩的一招又一招，实际上，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得到邬彩的力量有多么可怖。即便是他，也顶不住太多招式，要很快结束战斗才行。


    一时间，剑锋相撞的声音接连不断。


    这声音传到离清川客栈相反方向的一个小宅院里，冷杳从床上起身道：「司书，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司书准备打开窗户，却被叶茗手中飞来的剑拦住，司书仓皇地后退了一步。


    叶茗严肃道：「你们今晚好好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冷杳听了叶茗这话，眼珠一转，他假装捂着肚子，往门那边跑去：「哎呦，茗姐，我肚子疼，恐怕是吃坏肚子了，我要去厕所，憋不住了。」

 第79页

    叶茗飞快的用身体挡在门前，厉声道：「你这小把戏还想骗我，回去给我好好待着。」


    冷杳摇着叶茗的胳膊，道：「茗姐，难道你不担心父亲吗？父亲一直都没回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叶茗略作沉吟，缓缓说道：「这……应该不会……」


    司书手一抬重重的打在叶茗的脖子后面，叶茗直接倒在地上。


    冷杳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缝隙，他发现外面有人把守着，转身小声道：「不行啊司书，外面有人把守。」


    环看四周，司书看了一眼窗户，一把抱起冷杳来到窗户旁，他将身子探了出去，爬起来站在窗户上。


    冷杳害怕地紧紧抱住司书的脖子，颤声道：「司书，太高了，杳儿怕。」


    「杳儿别怕，抱紧司书的脖子，千万别松手。」司书闭上眼睛，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纵身一跃从二楼跳到地面上。


    两人落到地上滚了两米之远，司书看怀里的冷杳平安无事之后长舒一口气，他坐起将冷杳扶起。当司书想起身时脚踝发出阵痛，条件反射一下子又坐回到地上。


    「司书，我来帮你。」冷杳用力拉着司书的一条胳膊，艰难的将司书拉起，然后把司书的手搭在他小小的肩上，继而两人往外走。


    把冷杳的动作悉数看在眼里的司书眼中含泪，冷杳虽然平时爱和自己打闹，关键时刻还是很懂事的。


    终于，两人循着声音来到清川客栈门前，一个人影突然从冷杳与司书面前飞了过去，把两人吓得魂都快没了。


    司书仔细一看，飞过来的人影竟是冷霜明，冷霜明前面又追过来一个人，此人手里的剑直直地向冷霜明刺了过来。


    而此时的冷霜明看起来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不要啊！」冷杳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34章 目断


    见冷霜明将要被人杀害，司书推开冷杳护在身后，他脚踝上的伤痛好像顿时消失了一般，冲过去挡在冷霜明的面前。


    司书替冷霜明挡了那致命的一击，心脏直接被剑穿透进去，血腥味扑鼻而来。


    冷杳再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他迅速跑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司书！！司书！」他这一声嘶喊，就像天空中滚过一阵闷雷。


    冷霜明看见司书将要倒下，他伸手将司书搂在怀里，手一抬将杀死司书的人杀死。


    接着，两人摊坐在地上，冷霜明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司书，亮晶晶的泪珠在他是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与司书的脸上。


    冷霜明唿喊道：「司书~~司书~~你不要吓我~~」


    「司书，司书你快起来啊，司书……」冷杳跪在地上哭泣着握紧司书的手，


    邬彩在一边走过来，见机会来了，举起剑，准备将剑刺向冷霜明。不料，被及时赶来的叶茗手中的剑挡住，两人飞向别处继续着搏斗。


    司书嘴里吐出血，轻声道：「霜明哥，这次终于是我保护了你。」


    冷霜明听到这话，泪珠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接连不断地低落在衣襟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霜明哥对不起，以后不能给你做饭了，也不能再为你做家务了，你……你可不能……不能忘记我哦。」司书眼角流着泪，艰难地挤出微笑说出这番话。


    冷霜明将司书抱得更紧，道：「傻瓜，你这个傻瓜，我怎么会忘记你，除了杳儿你可是我最亲近的人。」


    司书微笑道:「现在才发现我以前浪费了太多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却突然发现这一刻是我最不舍，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刻。被人拥抱在怀里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温暖……」他感受着最后的温暖。


    冷杳泪如雨下道：「司书，司书……」


    司书伸出手抚摸冷杳的脑袋，顺着滑下为冷杳擦拭眼泪，他微笑道：「杳儿，你要好好活着。记住，回忆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冷杳晃着司书的身体，声泪俱下道：「司书，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们还要一起去抓鱼，一起去射箭，还要一起去做竹筒粽子呢。我不要你离开我，你还要跟我斗嘴，给我讲故事呢！」


    「对不起杳儿……我不能再……再陪你……」司书手滑落在地，气息全无。


    冷杳哭喊道：「司书，司书……」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般，从冷杳的眼窝里倾泻出来，他的哭声让人心碎。


    冷霜明来不及伤心绝望，因为这时他又看见一个邬家人举着剑向冷杳冲来。冷霜明见剑飞向冷杳，他抱起冷杳旋转一圈，将对方杀死。


    冷霜明双眼通红，喊道：「小茗，快保护杳儿离开。」


    叶茗挡住邬彩刺来的剑，她转身从屋顶上飞下，跑到冷霜明面前，将冷杳抱起护在身后。但是除了他们三个，在场的叶家人都命丧在异冥宗邬家人之手，三人被邬家人围困。


    邬彩恶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个儿子，倒是生得俊俏！留下他为我孩儿作伴倒是不错。」


    一听，冷霜明与叶茗将冷杳紧紧护在身后。


    「你这个坏人，你还我的司书，还我的司书。」冷杳想冲上前恨不得杀死邬彩，但却被叶茗拦住。


    邬彩讥笑道:「我还你的司书，那谁来还我的妻子？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为你的父亲，你要怪就怪你的父亲！」

 第80页

    冷霜明紧紧握着手中的剑，面不改色地说道：「邬彩，一切因我而起，你已经杀死了叶家这么多人，让他们离开，我任凭你处置。」


    邬彩侧头用眼神向手下人示意了一下，两个邬家人领意走了过去，将冷霜明的双手捆住。


    「父亲……」冷杳声嘶力竭喊道。


    叶茗拉住冷杳，她犀利的目光盯向邬彩，她心里清楚现在绝不能轻举妄动。


    冷霜明被两个邬家人架在邬彩面前，邬彩迈着步伐与冷霜明擦肩而过，他来到躺在地上的司书旁，蹲下身道:「真是可怜的人啊！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放开他。」冷霜明转身怒喊着，因被邬家人抓着动不了，让他无法向前保护司书。


    冷杳自然也是高喊道：「你这个坏人，不许你碰司书。」


    邬彩起身看一眼冷杳，又一眼冷霜明，他嘴角上扬对着司书的后背勐地拍下一掌，一道黑光般的烟雾瞬间打进司书的身体里。


    这时司书的双眼睁开，眼瞳变成血红色，僵硬的起身。


    「司书……」冷杳不可置信的念了一声。


    邬彩在司书的耳边，邪魅笑道:「司书，杀了他们。」


    「霜明哥，他不是司书了，快躲开。」叶茗准备跑向冷霜明，但邬家人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之上，让她动弹不得，她急切地望向冷霜明。


    不是司书？司书不是还在动着呢吗？这到底是怎么情况？父亲与茗姐到底是什么人？杀司书的又是什么人？


    「霜明哥，快躲开……」叶茗的一声嘶喊让冷杳从思绪回了神。


    于是冷杳大喊一声：「父亲……」


    可是司书已经僵硬的走到冷霜明面前，冷霜明看着司书，他温柔地微笑道：「司书，我来陪你了。」


    邬彩下命令的口气道：「司书，杀了冷霜明。」


    但是司书还是盯着冷霜明的眼睛不动，邬彩没想到司书即使死了，他的意识还在顽固的保护所爱之人。


    看司书不动，冷杳知道司书就算死也在保护着他们，哭着喊道：「司书，你要是还是我的司书，就救父亲。」


    看向冷杳，邬彩没想到小小的冷杳居然看出来了。


    邬彩手腕一翻，手中显出一枚黑玉石制的令牌悬在手心之上，他将令牌推出悬在空中，透着令牌画出符文打在司书的后背。


    只是司书还是不动，似乎艰难地跟敌人正做着思想斗争，只听他开口慢慢地说了一声：「对、对不……起……」


    然后司书开始有了动作，他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冷霜明的胳膊，瞬间，冷霜明的左臂上被抓出几个血红的指印。而司书另一只手直接穿透冷霜明的心脏，很快血淋淋的手拿了出来，看在眼里的冷杳跑了过去。


    「父亲……」冷杳悲痛绝望的唿喊，使用所有力气挣脱叶茗的手，但很快被叶茗在半路拦住。


    因背对着，邬彩的黑莲花飞镖射在叶茗的后背，叶茗还是紧紧抱住冷杳护在怀里，她的嘴里吐出一口血。


    「看来邬彩是想杀了冷杳，若是杳儿被射中，一定会当场毙命。」


    不得不杀了冷杳，邬彩总觉得留下冷杳是个祸患。


    冷杳呆滞道:「茗姐……」


    还未等冷杳反应过来，他亲眼看到司书，再次将血淋淋的血手捅进冷霜明的肚子。


    冷杳推开叶茗，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他捂着脑袋往后退歇斯底里地吶喊，声音带着愤怒与悲伤。


    突然天空大变，本是黑夜却在这一刻染蓝了天，月亮散下光芒照到冷杳的身上，光芒将他包围住并悬在于空中。


    冷杳的眼瞳瞬时变成淡淡的蓝色，他的身体周围散发着蓝色的光芒，这股力量震慑了整个大地。


    看到此景，感受到气息，叶茗露出不敢相信的笑容:「杳儿居然是佑灵司。」


    令牌被冷暮散发的力量化成黑色烟雾消失，邬彩捂着胸口退后一步，幸好他身后的邬家人将他扶住。


    邬彩看到此景眼神有惊讶、恐惧、胆怯。


    「这就是佑灵司的力量吗？」


    冷杳瞬移到邬彩眼前，手一挥将邬彩周围的人打倒，然后他手紧紧掐住邬彩的脖子，恶声恶气道:「你杀死我的司书，害我父亲，伤我茗姐，你必须要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冷杳欲抬手，叶茗大喊:「杳儿，不要。」


    一道黑影从叶茗侧面飞过，一个蒙面女子出现在冷杳身后，女子手腕翻转一道光打进冷杳身体，她把冷杳按到地面，而他身体周围的蓝色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见。


    冷杳怒喊道:「你是谁？快放开我。」


    「你个小娃娃，戾气怎么那么大啊！！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害一人命入十八层地狱吗？」


    「我的亲人被他害死，难道他不该血债血偿吗？即使入十八层地狱，我也要让他去陪司书。」


    「你还是去看看你的父亲吧！」蒙面女子解开冷杳身上的定身术。


    冷杳欲上前，但蒙面女子挡在面前。他转身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冷霜明，已经血流不止，他跑了过去手一挥冷霜明双手的绳子断掉。


    本在冷霜明身后的两个邬家人，见冷杳愤怒的神情，落荒而逃地躲到邬彩身后。


    此刻叶茗忍着后背的伤痛走了过去，两人勉强扶起冷霜明，而叶茗无力地坐在地上将冷霜明依靠在怀里。

 第81页

    冷霜明眼中无人似的看着站在一旁不动的司书，又吐出一口鲜血，叶茗流着泪帮他擦拭。


    叶茗低声哽咽道：「霜明哥……」


    冷杳跪下抬手欲使用得来的力量，却被冷霜明的手按住。


    冷霜明摇头道:「不用了。」


    「杳儿，你现在是南极长生大帝的佑灵司，受世人敬仰，以后可不要骄傲自大哦。」冷霜明的声音不高，可话语里分明透着一种不会再陪在冷杳身边待下去一样。


    听出话里有话，冷杳声色俱厉道:「我不要当什么佑灵司，我只要你和司书。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父亲和司书活着。」


    如果让他选择，一边是苏月辰，一边是可以救活司书与冷霜明，此刻的冷杳一定会选择第二个。


    「因为你是佑灵司，你的茗姐才得救，你父亲我才没多一分罪责。」冷霜明抬手抚摸冷杳的眼边，看那美丽如同月亮的眼瞳。


    可是那美丽的眼瞳，却带着无尽的悲伤。


    「父亲你不能离开我，司书走了，我只有你了。」冷杳握紧冷霜明贴在脸上的手，他忍不住流下泪，呜呜咽咽停不下来。


    看着这样的杳儿心如刀割，冷霜明把手从冷杳的手中抽出来，然后从胸前的蓝色蓝鲸形状的镂空胸针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他递给冷杳温柔笑着说道:「杳儿，这是我跟司书一起为你编织的青金石手鍊，本想等你生日再给你的，看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杳儿，以后遇到任何事不要逃避而是面对，要珍惜相遇，接受失去。」冷霜明勉强起身，叶茗起身本想扶他，却被冷霜明的手推开。


    冷霜明艰难的走到司书面前，他缓缓抬起右手抚摸着司书的左脸，痛苦又露出微笑道:「七年了，你陪在我身边没想到已经七年这么久了。我答应你会带你回去的，没想到我这一生的第一次食言付了你，你是不是很高兴？以前是我守护你，这次也不例外。」


    「对……对不起……」那双无神，不会转动的眼睛却直直盯着前方流了泪水。


    第35章 杳冥


    至于为什么，蒙面女子看向邬彩，此时邬彩右手发着黑色光芒，不难看出，一定是邬彩做的手脚。


    「没想到你的心还有一丝温热。」


    「是冷霜明害死我的妻子，不是那个男人。」


    「司书，跟你和杳儿在一起时候，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答应我，我们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永永远远都不要再分开了。」冷霜明将胸针摘了下来，随手一扔，扔到了冷杳的脚边。


    冷霜明牵起司书的手，只见两人身体周围同时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冷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起身跑过去却被红光打了回来，叶茗一把扶住他。


    叶茗拦住又要跑过去的冷杳，她紧紧搂住冷杳的腰，颤声道：「杳儿，成全你父亲吧！成全他们吧！」


    突然间，冷杳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他跪在地上手脚无力，叶茗将手缓缓放开。


    冷杳感觉心脏要窒息似的，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他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他低头捂着心脏哭泣。


    老天无情，最爱冷杳的他们二人却最先离开。


    冷霜明牵着司书的手，面向叶茗道:「小茗，替我照顾好杳儿。」


    「替我在青心宗保护下杳儿，他就交给你了。」


    叶茗含泪点了头。


    冷霜明看向自己最疼爱的杳儿，含泪微笑道:「杳儿，不要伤心，不要害怕，我和司书会在另一个地方守护你。」


    冷杳嗓音沙哑道：「父亲我还没有长大，你说过等我长大带我去世界各地游玩的，难道父亲你也要失信于我吗？」


    「杳儿，为父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让司书一个人前去黄泉路，我欠他的实在太多。」冷霜明含泪望向司书。


    看到此景，冷杳心知肚明，含泪微笑道：「父亲，下辈子我还要当您的儿子，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您，报答您今生的养育之恩。」


    「好。」冷霜明一连串泪水从脸上无声地流下来，他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整理好情绪，冷霜明看向邬彩，温和地说道:「邬宗主，由心给你一个忠告，回头是岸一切还来得及。」


    「对不起，错杀了你的妻子。」冷霜明对邬彩深深鞠躬道歉，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他从没有否认过。


    邬彩没有说话，只是侧身不往冷霜明那边看去。


    冷霜明对蒙面女子行了一个礼，表示蒙面女子及时阻拦冷暮杀人的感谢之意。


    然后冷霜明的目光定在了司书的侧脸，他将两人的手紧紧相扣，柔声道：「司书，我来了。」


    貌似此刻的司书恢復意识似的，眼瞳却恢復了正常，脑袋动一下与冷霜明对视并向他微笑。


    看到，冷霜明眼中有着幸福，嘴角上扬。


    剎那间，两人化成满天的星星一样，尸骨无存，随风而逝。


    冷杳拿起地上的胸针，他握在手中并紧紧抱着手中的首饰盒，撕心裂肺的哭泣。断断续续的哭声，听得众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除了冷杳的哭声，周围的人彻底噤声。失去两位至亲，对他的打击非常不小。


    从小到大，冷杳的身边一直只有司书与冷霜明两人，对云溪谷的其他人也是那种表面的认识而已，除了老是喜欢抱他逗他的小笈。

 第82页

    对于邬彩想杀他的父亲冷霜明，冷杳能想通，杀妻之仇如同他的杀父之仇。对于冷霜明要同司书一起死，他也能接受，毕竟冷霜明也活不下来，只是冷杳一时间无法从悲伤抽离。


    「多谢救命之恩。」邬彩走到蒙面女子侧面，对她行礼。


    蒙面女子语调冰冷地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邬彩看向冷杳眼里有愧疚、心痛，道:「异冥宗避世十年，此间绝不出现在青心宗与佑灵司面前。」他转身带人消失在清川镇，而在清川镇被他设下的结界也撤了。


    整理一下思绪，蒙面女子抬步来到冷杳面前，而叶茗眼前突然模煳晕倒在地。


    「茗姐……茗姐你怎么了？」冷杳摇晃叶茗的身体。


    想起邬彩射出来的飞镖，冷杳立刻将叶茗翻了个身，看到后背上的黑莲花飞镖，他想去拔可是还是不敢。


    蒙面女子蹲下身将叶茗身后的黑莲花飞镖拔出，接着她伸出手封印叶茗的穴道不让血流出来，以免流血过多而死。


    冷杳起身对蒙面女子行礼：「多谢。」


    尚未结束，蒙面女子手中出现一颗药丸，她将药送进叶茗嘴里，这才起身道:「中毒太深，她这一生都会被怨气缠身。」


    一听，冷杳毫不犹豫地双膝併拢跪下，乞求道:「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茗姐。」


    蒙面女子用双手将冷杳扶起，她继而一边弯腰轻轻地为冷杳拍打膝盖上的土，一边说道:「你有佑灵司的神力能压制住她体内的怨气，她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为何……为何你刚才不向我求救，或许你的父亲就不会死了？」说完这话蒙面女子才起身，恐怕她是怕看到冷杳那悲伤的眼神吧！


    「我想现在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冷杳抬头望向天空，同时星星扑闪扑闪地发光，似乎回应着他。


    冷杳微笑道：「原来他们真的还在我的身边，父亲并未食言。」一个惨澹的笑容，在冷杳的脸上浮现而出。


    目睹，蒙面女子深感内疚，可是她只有在佑灵司出世的时候出现，或者在保护佑灵司的时候才可以出现。这是她使命的束缚，纵然她是神，她也无法改变冷霜明与司书那天命般的安排。


    也就是说，冷霜明与司书的牺牲是为了成就「佑灵司」的出世，他们註定躲避不了这场分离。


    沉默了片刻，然后蒙面女子右手中显出一本书，她把书递在冷杳面前，温和地说道:「这是佑灵司的事迹记录书，名为「不染心」。」


    夜风吹过，不染心第一页被翻开，冷杳看着上面的字轻声说道：「不染心要有一尘不染的心境，呵呵……」他愤怒的将不染心从蒙面女子手中推到在地上，心中觉得很是讽刺。


    蒙面女子将不染心捡起，抖擞一下上面的土，心想若是再给冷杳定还是会被他扔在地上，于是她将不染心放在躺在地上的叶茗的手边。


    起身后，蒙面女子看着冷杳，温暖的眼神里，令人倍感亲切。


    她没有生气，她理解也懂得冷杳此刻的心情。只是生命是有限的，有的人出生便失去心跳，有的人活到一百多岁才停止心跳，期间的遗憾不知凡几。


    无论何时何处，纵然有万般奈何与不舍，莫要忘记他们曾存在过这个世界上。


    蒙面女子自我介绍道：「我是南极长生大帝玉清天尊的属下，南斗六星君，你唤我星君便可。」


    冷杳不语看向叶茗，这时的他哪还有心思听别人讲话，全都放在了叶茗的身上。


    「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放心，我会在清川镇外设下结界，避免青心宗世家的人打扰到你，明日这个时候我会再来这里听你的答案。」说完，蒙面女子便转身消失在冷杳眼前。


    「若有来生，父亲、司书你们可要等我去找你们，到那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冷杳看着手中的胸针与首饰盒，定定地望着，仿佛古井无波，一片死寂。


    「佑灵司大人，你还有我们。」之前在冷杳门前看门的两个叶家人赶来，说话的是玉石，在他旁边的男子是天涯，两人是双胞胎，长相虽不出众但也不难看。


    为何二人现在才赶来，是因为叶茗定住了他们，不想他们涉险。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叶家人，居然有一个还活着。


    玉石与天涯立即跑过去扶起她，玉石喊道：「小阳，坚持住，我为你疗伤。」


    「我来。」冷杳走了过来。


    冷杳把右手放在小阳的头顶上，只见一道蓝光从小阳的头顶进入，运气疗伤一段时间后，冷杳终于收了手，最后蓝色光芒在冷杳手掌消失。


    好似小阳一点伤也没有，她活跃的起身对冷杳行礼：「多谢佑灵司大人。」


    冷杳淡淡地一笑道：「你们去把茗姐送进客栈，明日茗姐就会醒来。」


    三人拱手行礼道：「是。」


    冷杳看着右手冷笑道：「这力量还真是可怕，如司书所说，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危险，果然。」冷杳跟在后面走到门前，不过他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向天空的那轮明月，冷杳目光空洞带着绝望，眼里净是苍凉和哀伤之色，他黯然嘆息走了进去。


    冷杳是想苏月辰了，那眼神无言胜有言。


    想必苏月辰若是看到这样冷杳，心里定是又悔又恨，那可是他一见钟情想要保护一生的杳儿啊！

 第83页

    此时的苏月辰在干什么？他正望着天上的月亮，那轮明月因为佑灵司的出世，现在异常的蓝。


    正因为佑灵司出世，苏月辰必须去参加青心宗的紧急尘集会议。


    「杳儿，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太阳跃出灰濛濛的山顶，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艷的朝霞背后，大片的蓝天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绸缎似的。


    一夜没睡的冷杳坐在摇椅上翻看着不染心，又抬眼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叶茗，因为悲伤哭泣他的眼球上布满着细小的血丝，很快他又眼垂低下继续看着不染心，仔细阅览歷代佑灵司的事迹。


    又翻一页，冷杳仔细读着上面的字：「第三十一任佑灵司私自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然而被百鬼众魅蛊惑伤害了青心宗世家的人，最终自刎了结了自己，享年二十九岁。」


    这个佑灵司与其他的佑灵司不一样，只有短短几句的介绍，他所做的事迹根本没有介绍。


    其实，不染心几乎都是歷代佑灵司与翊者所写，供后辈学习。


    页面最下面，有着一行很小的字，冷杳把眼睛凑近去看，上面写着：我的使命是保护万物生灵，只要是生命，我都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它们。


    冷杳食指掠过每一个字，直到最后一个句号他才停下，他略知背后真相道：「你不是被百鬼众魅蛊惑才杀青心宗的人，对吧？」


    「当你想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


    未见人却从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仿佛是那位第三十一任佑灵司在回答冷杳。


    无论当初是怎样的情况，是何种事变，冷杳只知道这位佑灵司与其他佑灵司不同。


    一世枭雄，灰飞烟灭，是不是自己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之所以冷杳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冷杳仔细阅读了每位佑灵司的人生故事，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看完，但他梳理几个关键词。


    紫云、出生、翊者，这三个敏感词彙。


    「咚咚咚」房门传来敲门的声音。


    冷杳将不染心放在胸前，不染心被他胸前蓝鲸镂空形状的胸针收了进去，他起身来到门前打开房门。


    「拜见佑灵司大人。」小阳因端着早饭对冷杳简单行礼。


    冷杳扶起小阳，微笑道：「小阳姐姐，以后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对我，以后你们叫我冷儿就可以，我们可是一家人。」


    佑灵司的命令她岂敢违抗，只得照做。


    「是。」小阳走进去把早饭放在桌子上，看一眼还没醒来的叶茗，不由地嘆息一声。


    「茗姐一会儿就醒来了，你们先去忙你们的事吧！」


    「好。」小阳便走了。


    小阳走了之后，冷杳没有去吃早饭，而是来到窗边，他望着对面山上若隐若现的坟头，难掩悲伤地说道：「你们还真是可怜，现在连我也跟你们一样，孤身一人。」


    也许那些叶家人冷杳完全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但他记住了每一个人死去时的样貌，冷杳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些拼命保护他的父亲与他和司书的叶家人。


    永远，永远……


    叶茗慢慢睁开眼，正好听见冷杳的喃喃自语，她起身坐好，看向在窗户前站着的冷暮，她坚定地说道：「杳儿，你还有我。」


    听到叶茗的声音，冷杳转身开心地跑到床边坐下，他紧紧握着叶茗的手，微笑道：「对，我还有茗姐。」


    苦笑一声，冷杳心想着，换了角度来看，他还有叶茗这个亲人，至少不是一个没有。


    叶茗沉痛地说道：「杳儿，霜明哥与司书对你的疼爱明里暗里无一例外，你可不要忘记了他们的临终之言啊！」她心中十分不安，最怕冷杳被昨晚的事打击而一蹶不振，虽然现在她看着冷杳似乎没事的样子，但她还是很担心。


    听到，冷杳无法控制难掩悲伤，数度哽咽。


    终究还是个孩子，失去亲人怎么可能表现没事的样子呢！很快冷杳整理好情绪道:「茗姐，以后请叫我冷儿，佑灵司冷暮。」


    「没想到让你长大的方式这么残酷。」叶茗满含泪光抚摸冷暮的脸，她心中为冷暮暗暗叫苦，怨天不公。


    等情绪收好之后，想起一件事，冷暮起身又走到窗户前，他不明显的嘆口气道：「茗姐，如果你好些了，就去清川镇的牌坊见见那些等你一夜的人吧！毕竟现在清川镇周围有结界他们进不来，想必他们现在很焦急的等你去解释昨晚之事。」


    「冷儿，是你在清川镇设下的结界吗？你这么快就学会布结界了？」叶茗被冷暮所说的话大吃一惊。


    冷暮沉默不语转身离开了房间。


    叶茗看冷暮一脸忧伤的模样，她心里十分心酸，本来应该还处于开心无忧年纪的杳儿，现在却一夜之间经歷如此残忍的变故，他一下子长大了。


    从床上起来，叶茗吐口气调整一下状态后便往外走去，很快就来到了清川镇的牌坊下，看到许多人聚集在结界外焦急的走来走去。


    出现在众人面前，叶茗向众人行礼作揖。


    王泽看到叶茗款款出现的身影，连忙走到结界面前，他焦急道：「小茗，为何这里设下了结界啊？快快打开。」


    「还有，是佑灵司大人出世了吗？是哪家的孩子？」王泽迫切的问叶茗，眼睛里闪烁着焦灼之色。

 第84页

    正准备解释，叶茗却看到叶桐妤从人群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盯着叶桐妤眼睛，眼神犀利道：「是叶家长子冷暮，冷霜明与叶桐妤的孩子，那个被冷霜明带走的孩子。」


    平地一声雷，所有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叶桐妤很淡定也不说话，只是冷淡地看着叶茗。


    王泽狭长的双眼微眯，话里有话地说道：「没想到这次的佑灵司大人居然不是刚出生的婴儿，而且这次天象不是紫云而是蓝云，是不是不祥之兆啊，但是……这独有的神力确实是佑灵司大人啊！！」


    叶茗态度明确道：「你不必怀疑，月白瞳已经表明了一切。」


    不管是不是不祥，王泽直言道：「那既然如此，就让佑灵司大人跟我们回去吧，而这次天象与之前不同则需要开尘集再做定夺。」


    可是叶茗却向众人深深作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希望青心宗能将佑灵司冷暮交付给我，由我来管教。」


    第36章 淑离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接着众人对此事不满的唿声渐高，每个人都觉得不可以把冷暮交给叶茗。


    叶桐妤一口答应：「好，我同意。」


    「叶宗主，此事还未定夺，你这样贸然决定是不是不符合青心宗的规矩？而且宗上司及青心宗世家的人是不会同意你这样的做法，难不成叶宗主要袒护自己的孩子吗？是怕自己的孩子是不祥之人吗？」王泽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叶桐妤眼神犀利看着王泽等人，冷然道：「昨晚邬家人血洗清川镇时，你们去了哪里？这里可是王宗主你的地盘，还不是叶家人拼死保护了佑灵司大人。我不管他是不是不祥之人，只要月白瞳在，我就承认他是佑灵司，是南极长生大帝赐给我们的守护神，而你们就必须尊重他。」


    「叶宗主，凭一个月白瞳可不能就断定他就是南极长生大帝赐给我们的守护神，万一是小茗看错了呢！？」


    「你是聋子，但我们叶家人不是瞎子。」


    「哼，就算真的是月白瞳，叶宗主，你别忘记昨天的尘集大会，一半多的青心宗世家的人因为蓝云景象都恐慌了。」


    「但你也别忘了，宗上司是让你请佑灵司大人回去。」


    一时间，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逐渐下风，说不过王泽，叶桐妤只得挥手打断王泽接下来的话，她冷言道：「佑灵司由妹妹管教这件事我会向宗上司与青心宗那边禀报，就不劳王宗主费心了。」


    听罢，王泽气愤的带着他的人拂袖而去。


    即使王泽离开了，这火药味的气氛也没散。


    「姐，霜明他……」叶桐妤说到这里，眼神充满着忧伤。


    叶茗冷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可以稳稳噹噹地做你青烟城的叶氏宗主，我不会再跟你争了。」


    「我现在只想守护冷儿。」叶茗的话语中透出真诚和决心。


    叶桐妤面如土色道：「姐，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叶茗撕心裂肺怒喊道：「什么叫你没想到，你可知道现在冷儿有多伤心，如果让冷儿知道他的母亲是害死他父亲和他最爱的司书的兇手，他会怎么想？你让他怎么办？以后怎么去面对你，你又该如何面对他？」


    「我只是让霜明偷祭冥令，没有让他杀人，现在反而没偷到祭冥令，又……」


    「你闭嘴。」叶茗愤怒地喊着。


    叶茗勃然变色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错，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让霜明哥连则知一起带走，离开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母亲。」


    叶桐妤却傲然道：「如果你觉得我有错，你为何还要说实话，向王泽他们说出是我的孩子，你不也是想让我护下他吗？」


    叶茗不冷不热地说道：「冷杳已死，现在只有佑灵司冷暮。」


    「我知道青心宗世家的人现在对冷儿有见解，等安顿好冷儿后，我定会在他们面前护下霜明哥所爱之人。」叶茗愤然地转身离去。


    回到清川客栈，叶茗来到冷暮的房间，她推门而入坐在椅子上平復着情绪。


    冷暮微笑道：「茗姐，人走了吗？怎样？是要接我回去吗？」


    叶茗伸出手握紧冷暮的手，毫不迟疑地说道：「冷儿，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一起环游世界，我来替你父亲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


    冷暮微微一怔，抬眼微笑道：「谢谢你茗姐。」


    叶茗轻柔冷暮的小脑袋，微笑道：「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子，装大人可就不可爱了。」


    这么大的变故，哪能说自己没得到经歷，所以，冷暮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想到，叶茗问道：「冷儿，昨晚你我是怎么被救下的？我觉得我的记忆有点破碎，完全连接不上啊！！！」


    听到这话，冷暮才明白过来，原来南斗六星君消除了在场人关于她的所有记忆，他微笑道：「当然是我救了大家啊！我可是佑灵司。记忆破碎可能是我得到神力的时候导致，反正我们活下来……」他说到一半不往下说，目光流出忧伤之色。


    叶茗抬手摸着戴在冷暮胸前的胸针，微笑道：「这可是你父亲最喜欢的空间胸针，它的作用就是可以装很多东西，以后等你有法器就可以放在里面了。」


    冷暮抬起右手放在胸针之上，他沉吟良久后，微笑道：「好。」


    「我去给你做饭，等会儿来叫你。」叶茗起身温柔抚摸一下冷暮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85页

    夜晚降临，南斗六星君所说的时间即将到来，清川镇的结界突然消失不见，蒙着黑色面纱的南斗六星君再次出现在冷暮的面前。


    冷暮被吓一跳，手中的不染心差点掉到地上，他捂着心脏道：「您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我还没有适应呢！！」


    南斗六星君神秘一笑道：「看来你的状态已经调整好了，你……想好了吗？」直接开口问，只不过这话很忐忑。


    冷暮将手中的不染心放到桌子上，他迟疑地说道：「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你想问什么？」


    「白天我跟在茗姐身后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我是不祥之人吗？」


    听了，南斗六星君咯咯笑了起来，她坐到椅子上继续笑道：「哈哈，你是不祥之人？哈哈哈，居然有人说佑灵司是不祥之人，难道就因为你是蓝云出世吗？真是肤浅。」


    冷暮声音很轻地说道：「那我不是不祥之人对吧？」


    「你放心，你可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南斗六星君说到最后一句突然严肃了起来。


    对南斗六星君的话，冷暮感到疑虑重重，眼神充满着困惑和不解。


    南斗六星君眼神温柔，语调轻柔道：「未来不得随便预知，命运不由天命选择。」


    冷暮摇着头，他太小了，根本不懂其中的含义。


    南斗六星君只得白话：「比如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不能随便去预知每个人的未来，每个人的命运不同，而每个人都以为老天在控制，其实都只是自己在控制自己的命运。」


    「所以我的命由我左右而非天？」


    「对，就是这个意思。」


    南斗六星君柔声道：「既然你的命由你左右，你何必在乎他人的言语，你现在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阻碍你能做的事。」词锋一转，她的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说到底，这个南斗六星君在忽悠小小的冷暮。她可是神，其实有着预知能力，只是她不能预知冷暮或与冷暮有关之人。


    这件事，也是冷暮出现，她才发现。


    所以，当她对冷暮说他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没错。在南极长生大帝身陨之前，就告诉过她，若是出现蓝云，必定是改变世界之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你好比飞蛾，若是不敢扑火的飞蛾就不是飞蛾了。」


    「给，这个是歷代佑灵司的神器名为「言视镜」，此物并不会被人记住你可以放心使用。还有这个是我前些日子找到的灵剑，还未起名字，你来为你的佩剑起个名字吧！」南斗六星君将言视镜与灵剑放在桌子上。


    冷暮看到此剑却发现没有剑鞘，剑柄上面还带着血红色的纹路，沉吟思考片刻后，他开口道：「就叫不述吧！」


    「不遵循义理，玉清要是知道非得气活了不可。」南斗六星君不由地嘆了口气。


    她想，可能是自己方才的言语激励过度，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既然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总有南极长生大帝一定的理由。


    扫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不染心，冷暮想起第三十一任佑灵司，他直率地说道：「星君，我能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去做我想做的事。」


    「你可能会与第三十一任佑灵司得到一样的结局哦。」


    「我不会像前辈那样灰飞烟灭。」


    「只要你做的事不违背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我都会帮助你，这是我的职责。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来找你，教你如何使用不述和言视镜，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佑灵司。」说完，南斗六星君起身消失在冷暮面前。


    扫一眼在桌子上的言视镜与不述后，冷暮起身走到床边，然后躬下身掀起枕头，拿出冷霜明临死前给他的首饰盒。


    滑坐在床边下的地毯上，冷暮双手抱起双腿捲曲着，眉宇间凝固着伤心与思念，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就从他双眼夺眶而出，接着就流到他的嘴边钻进口中。


    冷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奔涌，将脸埋进怀里痛哭。


    老天貌似也在为冷暮哭泣，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到后来一年一年过去，冷暮才慢慢习惯没有司书与冷霜明的生活，他开始接受新的生活，认识接触新的人。


    清晨，雨已停，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一天的太阳从远方渐渐地升了起来。


    冷暮、叶茗与叶家人站在清川镇牌坊前。


    叶茗来到冷暮旁，难以置信地说道：「冷儿我可听说了，叶家人没有一个人为清川镇设下过结界，你够厉害呀！刚得到神力就能无师自通，你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啊！茗姐我真是感到自豪。」她的脸上露出得意又灿烂的笑容。


    冷暮本呆目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了点光芒，他抬眼看向叶茗，勉强一笑道：「茗姐，我想回去给司书和父亲立个碑。」


    「好，没问题。」叶茗抚摸一下冷暮的小脑袋。


    叶茗回身吩咐道：「玉石，你们就留在清川镇，这清川镇就给你们了。」意思就是把整个古镇赠送给她们，而后两人离开了清川镇。


    「冷儿，这里已经没路了？」


    当前，冷暮与叶茗站在一座山峰前，二人并未往前继续走，因为前面无路可走。


    冷暮仰望着天空又环看一下四周，他半蹲将手放到地面上，闭上眼，接着身体周围散发着蓝色光芒，嘴里还念叨着咒语似的话。

 第86页

    很快冷暮手指离开地面，他起身手向前那么一挥，眼前的山盘上围绕的藤蔓，顿时像听了什么命令一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叶茗觉得眼前事太惊世骇俗了，咽下口水道：「冷儿，要不是你，我肯定是找不到入口。」


    冷暮淡然走进方才打开的路，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把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他边走边说：「我以前一直不懂父亲为何总是要在我睡觉前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时我一心只想睡觉哪有脑子去记根本听不懂的话，但听多了也就记住了。没想到居然是打开云溪谷结界禁制的咒语，幸好司书曾经告诉我如果不识路该如何进来，要不你我可找不到云溪谷在哪里。」


    「云溪谷？难怪我寻找你们多年无果，原来还有这等神秘的地方啊！」叶茗四处观看，像游客一样。


    两人进去之后，藤蔓顺着原来的脉络滑下来，仿佛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似的。


    叶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加快脚步跟在冷暮的身后，很快她又变得严肃而郑重，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境况，眼神充满着警惕之色。


    冷暮开口说道：「茗姐，你能给我讲讲父亲与母亲的故事吗？」


    望着前方，叶茗似乎陷入了悠远的回忆，边走边开始讲述道：「你父亲本是如雪谷的冷氏宗主，因冷家与叶家一直不对头，所以冷家人极力反驳你父亲与你母亲结婚。为了能与你母亲在一起，你父亲甘愿从冷家除名，冷家人或许心灰意冷吧！便归隐起来不再过问世间事。」


    「……茗姐，然后呢？」


    「冷儿，你确定要听？」


    「茗姐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叶茗只得毫无保留地继续说：「后来你父亲过继于叶家，与你母亲本来很相亲相爱的，但是你母亲生下你和则知后，不知什么原因对你们不管不顾。你父亲因为这件事与你母亲日日吵架，最后你父亲便决定带你离开这扰乱的纷争。其实他本想也将你弟弟则知一起带走的，却被你母亲发现，你父亲只好带你一人离开。」


    冷霜明一开始断了冷暮的灵脉这件事叶茗并不知道，直到冷霜明抱着被他打晕的冷暮，那时候叶茗才从冷霜明口中得知。


    但她没有说。


    冷暮震惊道：「我还有个弟弟？」


    第37章 宗族


    叶茗点头称是，随后又补充上一句：「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后并未只有我一人。」


    冷暮不语，他貌似毫不在意叶茗言外之意，平静又淡定地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一段时间后终于见到亮光，他们走出来，看到了外面的整个样貌。


    这是古老神秘的峡谷山林，如同仙人在此居住。


    叶茗赞嘆道：「没想到从入口出来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真够厉害，直接断了外来人的路。」


    不管是入口还是出口，就连眼前的景象都让叶茗觉得见到了新大陆一样。


    叶茗支支吾吾道：「冷儿，你……你……你的大哥哥……你还要见他吗？」


    回想起与苏月辰在一起的画面，冷暮嘴角上扬，然后脑海里又出现邬彩控制司书杀死冷霜明的画面，他坚决道：「不，还是让他普普通通的生活吧！茗姐，我想把那美好的记忆永远封存在我的心底。」他以为是封存放在心里，是放在了心里，但不是封存。


    求不得，放不下，人生痛苦。


    此刻叶茗的心左右为难，到底要不要告诉冷杳那个少年也是青心宗世家的人，她想起冷霜明与司书一起死去的画面，又暗下决心决定不告诉冷杳实情。


    她心念着：「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为了杳儿短暂的自由，有缘再见。」


    湖水之上突然出现一个船帆，上面只有小笈一人，她挥手唿喊道：「杳儿，杳儿――」


    冷暮眼抬起右手挥动着：「小笈，我们在这边。」他眼睛一怔，眼泪不断从他的眼里流出，泪如雨下。


    小笈将船停到岸边，马上从船上跳下来跑向冷暮，她紧紧抱住冷暮，温柔道：「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冷暮推开小笈，手轻轻擦拭着他自己眼角边的泪水，他微笑道：「小笈，谷主爷爷在哪？你们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他那红红的眼睛，看在眼里的小笈，痛心入骨。


    小笈强忍泪水含笑道：「谷主在你的家里等你。」


    冷暮转身去牵起叶茗的手，他微笑道：「茗姐，来看看我和父亲住的地方，告诉你哦，那可是父亲与司书亲手盖的。」


    叶茗也微笑道:「好。」


    二人随小笈上了船，很快三人来到岸边从船上下来。三人穿进竹林里，又很快的来到竹屋门前。


    在竹屋院里，云溪谷的百姓们看向冷暮一行人，为他们让开路来，所有人不语脸色阴沉。


    小笈身子前倾，也让开路来：「杳儿，谷主只见你一人。」


    冷暮看一眼身后的叶茗。


    叶茗揉一下冷暮的肩，微笑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冷暮点点头，然后往竹屋方向走去。


    冷暮推开门反手将门关上，见到纪砚浓坐在沙发上，他鞠躬行礼道：「谷主爷爷。」


    此时的纪砚浓不再是白髮苍苍的老人，他的面庞完美得无可挑剔，鼻樑高挺，薄薄的嘴唇似乎带着一抹若有如无的笑意，使得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第87页

    既然是村长，总不能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吧！所以纪砚浓把自己变成了七老八十的村长爷爷。


    之所以冷暮不惊讶，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在苏月辰来云溪谷的当天晚上全谷被下了通知。他没有改口，是因为他从小就这样叫纪砚浓，小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件事被冷霜明教训。


    冷暮更是不以为意，从小到大他都以为纪砚浓是神仙，早已习惯。然而经过清川镇之行，冷暮完全改变之前的想法，纪砚浓定是身份不普通。


    冷暮直接问道：「谷主爷爷，您到底是谁？」


    纪砚浓温和道：「杳儿，你先坐下，我会毫无保留告诉你的！」


    冷暮看着屋子里的周围，接着眼神来到冷霜明以前一直坐的椅子，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上面，双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把手。


    这把从未碰过的椅子，此刻却让冷暮有种温暖的感觉，仿佛他坐在他父亲的双腿上一样。


    细细体会着无比熟悉的温柔，发觉若不是冷霜明不在了，冷暮断然没有资格碰这张椅子。


    小小的冷暮听过司书讲过，这把椅子是他的母亲的「遗物」。当他跟在叶茗身后见到青心宗世家的人时，同样见到了美丽动人的母亲，很陌生，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从叶茗的叙述，冷暮知道一点，那就是他的母亲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连父亲都会狠心弃走的女人。


    「云溪谷谷主纪砚浓，参见佑灵司大人。」纪砚浓起身向冷暮行礼作揖，话语句句掷地有声。


    冷暮起身想去扶起纪砚浓，见纪砚浓抬手制止住自己，他只好坐回椅子上隐忍不言。


    纪砚浓的出现已经让冷暮心潮汹涌，那些有关从前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冷暮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把手，努力压制着自己起起伏伏的心绪。


    纪砚浓坐下，声音低沉道：「冷氏的祖先密告冷家人，如果有一日不愿参与青心宗之事，便可来我这里归隐避世。你父亲与冷家人决裂之后，冷家人便来我这里居住了下来，但是他们无一宗之主带领，便有些人纷纷离开，现在外面的人就是仅有的冷家人。」


    闻言后，冷暮望一眼窗外，透着窗缝淡淡一笑：「没想到我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厉害的人物，谢谢你们的保护，我与父亲才会有这七年美好及快乐的时光。」


    冷暮起身向纪砚浓鞠躬感谢，然后转身向窗外行一礼才坐下。


    纪砚浓语重心长地说：「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冷氏这次不得不真的彻底退出青心宗了。」


    「对不起，我和父亲有愧于他们。」


    「并非你的错，事与愿违，不过是遵循天理罢了。」


    「谷主爷爷，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是云溪谷的山神。三千年前，小莘……啊，就是你们冷家的祖先冷莘，他不小心走进我布下的结界，幸得被我救下救回一命。在待伤恢復的一个月里，他教我如何钓鱼烤鱼吃，教我如何酿酒，云溪酒就是你们的祖先所创。一日復一日，很快小莘的伤就好了，他说等处理完外面的事就会回来找我，我等了又等却等来的只有他拜託我收留你们的信。」


    想想看，一日一日度日如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期待？纪砚浓只想总有一天冷莘会给他一个答覆，他没有放弃等待，而最后终是等到了答案。


    斯人已去，逝者如斯。


    「杳儿，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你有你的路。」


    二人谈话数分钟后，冷暮从竹屋里走了出来。


    站在竹梯之上，冷暮望着冷家人，俯下身鞠躬道：「谢谢大家。」


    冷家人齐跪在地拱手行礼，响如洪钟般地喊道：「参见宗主。」


    冷暮只觉得心神一盪，这样的场面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感，他缓缓张开口道：「青心宗如雪谷冷氏从此时终结，这是我作为如雪谷冷氏第四十一任宗主的第一个命令，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命令。」


    谁也没想到新上任的宗主的第一个命令也是最后一个，而更没想到是青心宗如雪谷冷氏就这样没落了！！！


    众人互相对视，每个人心中都觉得空落落的。


    忽地，其中一人起身向冷暮行礼作揖，接着语气带着质问：「宗主，您是要抛弃我们吗？」


    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孩，与冷暮年纪不相上下，虽然算不上是那种标准小美人胚子，但她的形象却是很有特点的，有几分卡通人物的模样，让人看上一眼便能记住。


    冷暮用自嘲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是佑灵司，无法带领你们重振冷氏。」


    「无论你们身处何地都是我冷家的人，以后你们如果有事相求便来找我，我定会帮助大家绝无二话。」冷暮又平淡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对于现在有了神力的冷暮来讲，让他信心十足给与冷家人一个承诺，毕竟是他与他的父亲有愧于他们。


    众人纷纷起身互相讨论。


    小笈穿过人群站到竹梯上与冷暮并肩，她双手打开下压，安抚众人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深知大家对霜明哥与杳儿的忠心，但杳儿如今是佑灵司，他现在的使命更加重要，大家得体谅杳儿啊！」


    之前说话的女孩，上前走去站在冷暮的面前，从手中拿出一个胸针，那是银色的雪花镂空形状，她递在冷暮面前：「宗主，我是不会叫您佑灵司大人的，因为您是我们如雪谷的冷宗主。」

 第88页

    直击冷暮的心，万分感动，他感觉还没离开就已经捨不得了。


    冷暮从女孩的手中接过胸针，他仔细看着胸针，用着一种遗憾的目光望着，而后他看向女孩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音婉，乔音婉。」


    「音婉，谢谢你。」冷暮很明白这是冷家人对他的忠心，他的心里一暖，露出笑容来。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融洽的气氛，而叶茗却打断了，她高喊道：「冷儿，霜明哥和司书的墓我跟小笈他们弄好了。」她不得不去打断，皆为了冷暮，因为多待多谈则会让冷暮更不捨得离开。


    冷暮迎视着叶茗的目光，四目相对，看出叶茗眼神里的含义，这才收回眷恋之色。


    冷暮再次向众人行礼作揖道：「多谢大家。」


    「您这么说就见外了，他们可是我们的家人。」乔音婉转身走到下面，牵起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而那小女孩眼不转地看着冷暮。


    只是冷暮没有注意到，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


    冷暮勉强一笑看向身旁的小笈，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小笈，司书的事千万不要告诉芳奶奶，我怕芳奶奶受不了。」


    小笈瞬间泪如雨下，缓缓开口呜咽道：「你芳奶奶她……她再也听不到了。」


    冷暮惊呆瞪大双眼看着哭泣不止的小笈，他往上站两个台阶，他一把搂住小笈拥在怀里，或许因为哭的太多次了，冷暮此刻的眼睛红红的见不到一滴眼泪。


    小笈也紧紧抱住冷暮，痛哭道：「司书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冷暮歉然道：「对不起，小笈。」


    小笈抬头双手捧着冷暮的脸，摇头否认道：「杳儿，我可怜的杳儿啊！」她很清楚，这件事根本由不到冷暮来道歉，她只是很心疼还是七岁的杳儿，失去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很疼很心痛。


    司书的离去，一直是冷暮心里无法挥去的阴霾，若是他父亲在定会自责，现在只有他一人自责了。


    不完全，还有一人，叶茗。


    第38章 落幕


    精神一回，冷暮将小笈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下面，顺叶茗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站在两个墓碑中央前，冷暮放开小笈的手蹲下身，抚摸着两个墓碑上的字，眼神好似没有任何光，他缓缓开口道：「司书，父亲，你们好好在这里安息吧！」


    冷暮的小脚往旁边挪过去一点，他很艰难缓缓去抚摸着司书的墓碑，眼中含泪微笑道：「司书，我定会像父亲那样温柔，因为那是你最喜欢的模样。」


    或许在冷暮心中司书比他父亲冷霜明更加重要，他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睛里打转，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他不想让司书不放心。


    是司书喜欢，所以长大后的冷暮真的成为了冷霜明那样温柔的人。


    冷暮起身并转身去拿靠在一旁的锄头，他走向知书的坟墓旁欲要挖坑的样子，于是小笈走过去帮忙，片刻后又起来一个坟墓。


    看出是坟墓的样子，小笈不解地问道:「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冷暮不说话，而是从胸针里拿出一把短刀，他走向角落看着一个未写字的墓碑，手掌发出蓝色光芒。


    冷暮施法将墓碑硬压在他刚起的坟墓前，手一挥开始在墓碑上刻下字来。


    当字全部显现，小笈先是心里一怔，然后出声责怪道：「杳儿，为何你要为你自己立碑啊？多不吉利！快把这墓碑毁掉。」


    欲向前，冷暮回身看着小笈，脸上露出惨澹的微笑，他语气平和地说道：「小笈，三个墓碑一直在竹屋便早已註定了结局，从现在开始，我是佑灵司冷暮。」


    把冷杳放在这里，让冷暮重生从新活下去。


    小笈自言自语道：「都怪司书这个笨蛋贪便宜……」她本想接着骂司书，却哽咽地无法出声，她又怕冷暮看到这样的自己强忍着泪水流下。


    因为便宜，司书以为是好东西，没想到等拆看一看居然是无字墓碑，但又花了钱只得放在一边尘放着。


    三个无字墓碑，如今成了三个真正的墓碑。


    「茗姐，我们走吧！」冷暮看一眼三个坟墓，显得如此遥远和陌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的眼神变的黯然失色，转身与叶茗走到竹屋门前。


    「司书、父亲，你们好好安息吧！我会替你们守护好你们所爱的这个世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向众人行礼，而众人也向冷暮回礼。


    冷暮看着自己生活了七年的竹屋，回想起与司书在这里打闹的画面，与冷霜明一起做竹筒粽子的样子，显然他是狠下心向竹林方向走去。


    这一别，不知何年才会再见！


    冷暮走后，纪砚浓就从竹屋里走了出来，他吩咐道：「从今日起云溪谷每户门前挂上两盏白灯，穿丧服七日，诵念往生咒超度冷霜明与司书二人。」


    众人作揖回答：「是。」


    一路终究来到分别处，小笈将冷暮与叶茗送到云溪谷的出口，这次却与进来的地方不同，是一道瀑布面前。


    小笈满脸堆笑道：「杳儿，有时间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冷暮微笑点点头，牵起叶茗的手走向瀑布。


    彻底看不见冷杳的身影，小笈这才收回不舍的目光，垂眸嘆息。她又仰头望着天空，心想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的杳儿，她眼神涣散而呆滞，隐隐透出一种难言的寂寞之色。

 第89页

    瀑布里面依旧是黑漆漆一片，还是跟来这里一样，冷暮拿着手电筒在前，叶茗害怕兮兮的跟在后面。


    「冷儿，你当真不带走冷家人吗？」叶茗其实想让冷暮将冷家人带在身边，这样即使青心宗想对付冷暮，有冷家人在或许能抵挡得住。


    其实，叶茗更怕自己一人无法在青心宗世家的人面前保下，早已被青心宗世家的人定为「不祥之人」的冷暮。


    她没有在之前说，更多的是尊重冷暮的抉择，无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陪在冷暮的身边，这是她答应冷霜明的承诺。


    冷暮语气温和地说道：「他们只因为是修真者才进入冷家，我没有权利让他们保护我这个外人，他们选择避世，我又岂能破坏。」


    「有谷主爷爷在，会保护他们平安幸福度过这一生的，而我……守护整个世界让他们即使在这里也得到心安。」冷暮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不得之意。


    还是七岁的冷暮，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叶茗心如刀割，叶茗此时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定要在青心宗众人下护下他。


    而之后也证实她做到了。


    突然想到那个少年，叶茗问了一句：「冷儿，那你的大哥哥怎么办？」


    冷杳转身望向走过来的路，他顿足道：「谷主爷爷会妥善处理这件事。」他默默地望着前方，神情透着不舍，却在心里暗道了一句话：「对不起，大哥哥。」


    在没有苏月辰的十一年里，冷暮很是期待夜晚的降临，因为这样就可以见到他的大哥哥了。


    但有时候，虽然梦到了苏月辰，但是是苦涩夹杂着悲痛的。每次梦醒来时，冷暮都会沉默几天，落寂的背影时不时让叶茗与扶夕感到悲哀。


    相见时难别亦难，此情只能化作追忆，任谁也想像不到二人还能再次相遇，不过两人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冷暮翻了个身，差点掉到地上，他起身嘟着嘴将枕头扔到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怨魇术副作用还真是可恶，居然让我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事。」他起身伸着懒腰，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走到桌子前坐下。


    正当冷暮准备拿起茶杯喝水时，却看到桌子上有几朵绽放娇嫩的栀子花在花瓶里插着。


    还有一大碗白粥放在桌子上面，下面还有一张纸条，冷暮拿起来一看――小暮，醒来记得趁热喝哦！


    在冷暮睡得很沉很沉的时候，宫仙卿与苏乐静悄悄走进冷暮的房间里，放下白粥与字条后又轻悄悄的离开。


    看到落款的名字是苏乐，冷暮感动地笑道：「谢谢你们。」于是他用勺子享用苏乐与宫仙卿的心意。


    虽然白粥有点凉了，但心里却暖暖的。


    喝完白粥后，冷暮伸手轻轻触碰栀子花的花瓣，微笑道：「花儿啊！花儿啊！我告诉你呀，在这十八年里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云溪谷的时候，但现在却像天上的流星一样一去不復返，还好无论经歷多么悲痛的事，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


    「花儿，是不是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光？」冷暮苦涩一笑。


    不行不行，冷暮心想不能胡思乱想。都怪怨魇术，冷暮心里不停地骂怨魇术，把能会的都在心里骂了一遍。


    短暂美好的旧时光虽然值得怀恋，但那些终究只是时光，只是回忆。如果停滞不前，未来的美好岂不是错过。


    「冷儿，冷儿！」叶茗大喊着直接推开冷暮的房门。


    冷暮收回摸栀子花的手，摇着头无奈道：「茗姐，你怎么了？早上就开始大喊大叫的，被鬼撵了吗？」


    然而叶茗走过去直接拉冷暮的右手腕往外走，气急败坏道：「你还睡觉，你可知则知与宋向初他们两……唉，你快去劝劝他们两个吧！」


    冷暮担心地问道：「茗姐，则知没事吧？！」他好像猜到出了什么事，只想知道弟弟怎样了。


    叶茗眼珠往上翻仔细回忆着来时的情况，很快脸色阴沉了下来，她语气急促道：「我来找你时还好好的，现在就无法确定了，你母亲的脾气可是谁也拦不住的，快点走吧！」


    此时此刻冷暮加快脚步，最后变成了他拉着叶茗往前跑，他按照叶茗指的方向，两人很快来到叶家祠堂。


    此刻，苏月辰与扶夕站在不远处，看向冷暮与叶茗。


    视线一一掠过，冷暮看到叶则知与宋向初跪在祠堂前，他平復一下唿吸，然后不疾不徐地走过去轻轻拍一下叶则知的肩膀。


    叶则知抬头，见到是冷暮松了口气，道：「哥哥，你怎么来了？哥哥你不要管我们，否则会连累到你的。」


    「快起来，小心膝盖受凉。」冷暮将叶则知与宋向初扶起。


    宋向初嬉皮笑脸道：「谢谢小天使。」


    此时苏月辰走到冷暮身后，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冷暮身上，柔声道：「外面冷。」


    冷暮看向苏月辰微笑道：「谢谢你阿辰哥。」


    「不客气。」苏月辰用非常柔和的眼神看着冷暮。


    「谁让你们站起来的。」叶桐妤从所有人身后出现，声音的怒吼一点也不留情面。


    听到这句怒吼，叶则知与宋向初本能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为了保护二人，冷暮索性张开双手挡在两人面前，可是看到叶桐妤冷漠的眼神他把手又缓缓放下，只能耐心劝解道：「母亲，有什么事难道不能好好说吗？则知还小，膝盖会受不了的。」

 第90页

    瞟一眼叶则知正左右晃动的膝盖，叶桐妤威严地说道：「则知你给我起来。」作为母亲，还是疼爱自己的孩子。


    叶则知抿着嘴起身站在原地。


    「则知，膝盖很疼吗？哥哥为你……」


    「没事哥哥，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叶则知使劲跺脚，假装没事给冷暮看，实则脸上疼痛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


    正在此时，两个叶家人出现，其中一个叶家人在叶则知身后放下一把椅子，然后在他们的前面放了另一把椅子。


    一直假装记不得，因怨魇术浮现在脑海里。


    若不是怨魇术，冷暮是不会想起在云溪谷的那把冷霜明爱惜的椅子，所以那把很普通的椅子是叶家的财物，因为与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的叶桐妤所坐的椅子一模一样。


    好似叶桐妤所坐的椅子被磨损的很旧，而在冷暮脑海里云溪谷的那把椅子却很新。


    其实，一个过于爱护，一个过于思念。


    苏月辰读到冷暮眼睛里难以掩饰的情绪，那是一种深深思人的眼神。冷暮有难以掩饰的眼神实在少见，苏月辰恐怕已经想到是什么事会使冷暮露出这样的眼神。


    不知具体之事，但除了他的父亲与司书也无他人可能，也绝无是因为叶则知。


    「冷儿，不要愣神了。」苏月辰在冷暮耳边轻声唿唤。


    啊？是啊！自己怎么还愣起神来。


    冷暮边扶叶则知坐下，一边说道：「不管你有事没事，你都给我好好坐着。」


    「可是……」


    「没有可是，哥哥的话你难道不听了吗？」


    他哥哥的话他岂敢不听，他当然听了，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了。


    苏月辰再次为冷暮解围，冷暮很欣慰地摸了摸戴在右手上的凤舞，然后他沖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谢谢啦！」


    苏月辰自然回答：「不客气。」


    宋向初心疼地为叶则知轻柔膝盖，愧疚道：「则知，对不起，害你跟我一起受罚。」


    「向初哥，你的膝盖没事吧？要不这椅子给你坐吧！我站着就行。」叶则知欲起身给宋向初挪位置。


    宋向初哪捨得，他按住叶则知的腿，摇着头笑嘻嘻道：「没事，你难道忘记了吗？我小时候可没少被父亲罚跪，早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腿啦。」


    二人相视一笑，已然是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盯着二人暧昧的举止，叶桐妤语气凌厉打破气氛道：「你们当真相爱了？」


    二人不再笑，注视着有些怒不可遏的叶桐妤。而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三人身上。


    叶则知不假思索，直言道：「当真。」


    叶桐妤怒喝道：「你给我闭嘴，叶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宋宗主您来说。」叶桐妤尽量保持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宋向初坚决道：「当真，我与则知是真心相爱，在三年前我遇到他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听了，叶桐妤冷冷笑了一声，道：「喜欢，什么是喜欢？你们才不到二十岁就说喜欢，这么小的年纪懂什么情情爱爱？说出来的感情又能有多深？」


    宋向初问道：「您想怎么确认？」


    叶桐妤抬起右手，眼神示意在身后的乔採桑，于是乔採桑从她自己背后拿出一个鞭子，并双手递在叶桐妤的右手上。


    叶桐妤用鞭子轻轻敲打着手心，语气不善道：「你只要接下我灭魂鞭三鞭，我便考虑考虑你与则知的事。」她的口吻变得刁钻起来。


    「母亲，不可，灭魂鞭如同灭魂钉，这一鞭如果打在宋宗主身上定会要了他的命。」冷暮对此表示极力反对。


    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维护在冷暮心里母亲的好形象，叶桐妤尽量对冷暮保持好脸色，她保持平静地说道：「是宋宗主问我想怎么确认的，这就是我能确认他们之间的情爱真假的最好办法。」


    「母亲，您要是打就打在我身上吧！」叶则知从椅子上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挡在宋向初的面前，望叶桐妤的眼神充满坚定。


    宋向初推开叶则知，语气凝重地说道：「则知你让开，别犯傻，这是我应该受的。」


    叶则知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向初，深情地说道：「你说过要跟我度过一生的，如果你不在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宋向初内疚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虽然你总是一副痞子模样，但是没有人知道你是在掩饰你内心的空虚。你说过我是第一个懂你的人，无论以前，现在，未来我还是。」叶则知蹲下身，他双手紧握着宋向初的双腕。


    实在看不下去，叶桐妤吩咐喊道：「採桑，将则知给我拉开。」


    「是。」乔採桑走过去将叶则知拉到一旁。


    叶则知不停挣扎，高喊道：「母亲，您不能这样……」


    只见乔採桑伸出右手点中叶则知的穴脉，让叶则知无法出声，然后她将叶则知的手用她腰间的灵枪化成锁链捆绑住。


    不过就算这样，叶则知还是极力的挣扎着。


    至于冷暮，他当然毫不犹豫挡在叶桐妤的面前，劝说道：「母亲，宋宗主与则知是真心相爱，您何不成全他们两人？」


    听了冷暮的话，叶桐妤瞪大眼睛直接问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你身为哥哥怎能让他这样肆意妄为。」


    第39章 情意

 第91页

    冷暮想说话，被跑过来的叶茗与扶夕拉住，叶茗捂着冷暮的嘴逃离现场，而扶夕则沖叶桐妤笑呵呵的倒退着离开。


    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向初，苏月辰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为宋向初说情，毕竟这是叶家的家事由不得他外人插话。


    于是苏月辰跟在三人后面，离开了七八米远的距离。


    叶茗撒开捂着冷暮的嘴的手，小声道：「嘘，你母亲是不会让宋向初死的，她只是生气而已，理智还在。」


    冷暮担心道:「但是……」


    苏月辰开口道:「叶宗主知道宋向初在青心宗的价值，你看着便可，这也是为了考验他们，你也不想你弟弟爱错人，对吧？」


    苏月辰的劝慰让冷暮安静了下来，冷暮不语望着宋向初那边，确实，他也想知道宋向初是否非叶则知一人不可。


    「您打吧！」宋向初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叶桐妤的三次鞭打。


    叶桐妤起身甩出灭魂鞭，她手一挥第一鞭打在宋向初身上，宋向初捂着鞭伤如同肠断魂消，他艰难地又继续跪好。


    说是考验，但叶桐妤这第一鞭却下着狠手，恐怕很难会熬到第三鞭。以此所见，就算熬到第三鞭估计也活不了了。


    见此情形，叶则知在一旁挣扎着想过去，却被乔採桑硬按着无法动弹。


    冷暮微眉紧皱，苏月辰看出冷暮的担忧，他主动握住冷暮的手腕。其实他是想握冷暮的手，可是没有去做，他怕吓到冷暮。


    冷暮惊慌低眼看一下手腕，但很快露出笑容来沖苏月辰一笑，他明白自己过于担心，也很明白苏月辰是在用行动安慰自己，他更明白只要自己笑，苏月辰也会跟着笑，虽然很浅。


    果不其然，确实如此！


    叶桐妤扬手又是一鞭，斜斜挥去第二鞭打在宋向初身上。这次宋向初吐出鲜血倒在地上，他龇牙咧嘴表情明显非常的痛苦。


    终于忍不住了，冷暮想去救宋向初却被叶家人拦住去路，冷暮闪身一躲避开阻挡来到叶桐妤面前。


    冷暮张开双臂，毫不迟疑地说道：「母亲，您再往宋宗主身上挥第三鞭，若是宋宗主真的死在青烟城，青心宗定会对您颇为不齿的所作做出……」


    「小天使，我能撑得住。」宋向初痛苦地阻止道。


    难得宋向初如此坚定一件事，在苏月辰眼里宋向初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这次苏月辰也难得为他讲话。


    苏月辰走来站到冷暮旁，不过还是冷冰冰地说道：「叶宗主，若是宋向初撑过第三鞭，您是否真的同意他们在一起？」


    世上还没有人能撑过她的第二鞭，纵然宋向初真的能撑过第三鞭，这件事她也不会答应，否则叶家无后。


    叶桐妤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二字就有一半的机会，宋向初痛苦地笑了笑：「只要有一丝机会能与则知在一起，我是绝不会放弃的。」他非常艰难地再次起身跪好。


    叶桐妤眼里闪过一丝狠绝，悻悻一笑，扬手一挥第三鞭甩出。


    在鞭子甩出时，叶则知使出全身的灵力挣开乔採桑的锁链，瞬息之间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宋向初。


    于是灭魂鞭重重打在叶则知的身上，叶则知吐一口鲜血喷在地下，最后倒在宋向初的怀里。


    所有人都没想到叶则知会挡在前面，几乎都是惊愕表情，只有苏月辰还算淡定。而冷暮见到这情况，如同五雷轰顶，呆立在原地。


    虽然乔採桑也跑了过去却只是站在一旁，她望着叶则知，欲言又止，嘴张了一下，担心的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这时的叶桐妤已经完全愣住，眼看灭魂鞭打在儿身收不回来，手中的灭魂鞭掉落在地，她一下子坐到椅子上面如土色。


    宋向初抹掉叶则知嘴边的血，悲痛地流泪道：「则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傻为我去挡鞭啊！」


    「如果第三鞭打在你的身上，你活不了我也不会苟活的。」叶则知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晕倒在宋向初的怀里。


    同样，宋向初也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很快回过神，冷暮慌张慌乱又激动地喊道：「快，快去找张宗主他们，快。」


    收听到，叶家人离开去寻找张言盛父子。


    月白瞳显出，冷暮坐在地上运行自身体内的神力，他想要把神力输送给叶则知与宋向初二人。


    苏月辰并未阻拦，而是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担忧。他知道根本阻拦不了现在的冷暮，那迫切想救人的心。


    片刻后，冷暮收回手，眼睛一眨，月白瞳消失。他起身来到叶桐妤面前，语气微弱道：「母亲，这就是您想看到的吗？则知如果出事的话，您不后悔吗？」


    叶桐妤声音颤抖道：「我没想到会打在则知的身上……」她看着自己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三鞭已受，您还是成全了他们吧！」转脚退去，冷暮却在原地停住了，他捂着胸口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冷儿……」叶桐妤起身欲去扶冷暮。


    可是在冷暮将要倒下时，苏月辰像风一样将冷暮搂在他自己的怀里。


    苏月辰抱起已经晕倒的冷暮，他怒视着叶桐妤，冷声道：「叶宗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青心宗还需要他们。」


    错了？难道真的错了？叶桐妤陷入左右为难的自责之中，她只是不想叶家无后，这难道也有错？

 第92页

    突然整个空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变得诡异般地寂静。


    扶夕看向叶茗，觉察到面前的叶茗正再努力控制自己情绪，控制体内的怨气爆发。


    红瞳与正常眼瞳之间的较量，迅速交换着，仿佛叶茗随时就会失去理智。


    扶夕发觉不对劲，拿出昨晚张言盛交给他控制叶茗体内怨气的丹药，一打开随之放进叶茗口中，然后手一托叶茗的下巴往上，药就这样被还没反应过来的叶茗咽了下去。


    「扶夕，你是不是找死？」被怨气牵制的叶茗正要扬手要杀扶夕，扶夕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茗姨――」乔採桑惊慌喊着。


    下一秒，叶茗的右手停在了扶夕的头顶。


    红瞳消失，说明张言盛的丹药起了作用。


    叶茗惊恐的眼神看着落在扶夕头顶的右手，她缓缓把右手收了回来，一直看着，眼睛都不带动。


    因为乔採桑的失声高唿，使叶桐妤回了思绪，她以为叶茗真的控制不住要杀了扶夕。准备出手相救，幸好没事。


    感到没事，扶夕半睁开眼看向叶茗，看到叶茗恢復常态，于是松口气微笑道：「还好张宗主调制了暂时控制你身体怨气的丹药。」


    尽管是被怨气控制才有杀人的念头，但这不是叶茗，不是真正的叶茗。若是方才药没产生药效，扶夕可就死在她的手上了。


    每次在被怨气控制后，叶茗有懊丧的状态，她甚至有想自杀的冲动，但为了冷暮才坚持到现在。


    叶茗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扶夕，你说，现在的我还是人吗？说我是鬼最合适不过吧？」


    扶夕想去抱住惹人怜爱的叶茗，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拍了一下叶茗的肩膀，笑着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读到叶茗眼里的死意。


    就算死，扶夕不愿叶茗毫无作为地去寻短见，他眼里的叶茗就算死也是轰轰烈烈，为这个世界，为他们最爱的冷儿。


    还有要做的事，还有没有完成的事，不管怎样都不该被此刻的状况而有所改变。


    叶茗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来到叶桐妤面前，就算看到叶桐妤无神懊悔的状态，她也毫不留情高声怒喝道：「我让冷儿回来不是让他受气来的，更不是让你来伤害他。若是冷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原谅你。」她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


    扶夕上前行礼，他站在那里，生平第一次冷着一张脸，他淡淡地说道：「叶宗主，我不是青心宗的人，但有句话身为外人的我也要说一说。」


    「茗姐视冷儿如命，视她如亲生儿子。若有一日，青心宗不再需要冷儿，我想茗姐定会随冷儿一起，包括我也不例外。则知这件事，您可以假装看不见，但不要在冷儿面前再阻挠，我们不想因为您而使冷儿失去为时不多的笑容。」说完，扶夕便离开去追叶茗。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理解我？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有错？


    叶桐妤想不明白，其实她也明白，只是诸多的约束还有她那高傲的位置不得不使她当个坏人！


    此时乔採桑看着灵枪的碎片，她没有心疼法器被毁，而是担心叶则知的伤，还有冷暮的伤。


    擦肩而过，苏乐与宫仙卿看到怒气沖沖的叶茗，他们没上前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因为在遇到叶茗之前，他们就看到苏月辰抱着冷暮从祠堂方向出来。


    不用问，更不他们谁来解释，一向视冷暮如亲生儿子一样的叶茗，早已决定心如磐石的苏月辰，皆是因为冷暮的原故。


    可是为什么没有扶夕先生呢？


    当他们回身，与扶夕撞个满面，但扶夕只对他们二人简单地行礼，然后就急忙地走了。


    而在另一条路上，苏月辰抱着冷暮与张义行一行人相碰，张义行眼睁睁看着苏月辰抱着冷暮与他擦肩而过。


    张义行回过头想喊住苏月辰，张言盛却阻拦道：「义行，有宗上司在，佑灵司大人是不会有事的。」


    「是，父亲。」张义行跟在张言盛身后，他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觉得冷暮像风一样，飘得很远很远，几乎到了渺茫的程度。


    一时间，张义行眼里凶光闪闪，心中竟充满了怨恨。他恨的不是苏月辰从他身边抢走冷暮，而是怕苏月辰会让冷暮伤心，怕苏月辰护不住冷暮，怕冷暮会受伤。


    终是害怕之事实现。


    来到冷暮的房前，苏月辰踹开房门，毫无稳重姿态，他将冷暮放到床上，然后把冷暮扶好坐稳。


    接着苏月辰盘坐在床上运行自身灵力，栀子花瓣围绕二人周身，一股柔和的力量渗透进冷暮的身体。


    不消片刻，苏月辰收手起身，他慢慢地扶冷暮让其躺好，并坐到床边握着冷暮的手满含深情看着冷暮。


    「你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出事的，绝不会！！」苏月辰紧紧握着冷暮的手。


    一件如烟的往事突然在苏月辰的脑海里映现，清晰地如同电影过场。


    【十一年前】


    那时尘集大会已经决定由叶茗教导以及看管佑灵司，也同意叶茗带佑灵司出国游玩，但条件是帮助散落在各地与国外的青心宗世家。


    出国前期间，谁也没见过佑灵司，可见叶茗保护冷暮保护的很好，很到位。


    这件事情落后，苏月辰也准备去找冷杳，恰巧下山碰到来做暑假作业的宋向初，只好带着他一起去见冷杳。

 第93页

    只是苏月辰没想到，来到竹屋却空无一人。


    「杳儿――杳儿――我带栀子花来见你了，杳儿――」苏月辰在竹屋里四处寻找冷杳那小小的身影。


    带他们进来的小笈在心里嘆息一声，抿一下嘴唇，终是开了口：「月辰，杳儿与他父亲还有司书在你走后没两天就死了。」


    「你说什么？杳儿他们怎么会死？」苏月辰完全惊呆了，他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定在原地。


    小笈擦拭着眼泪，倒着两口气道：「他们是食物中毒，等发现时已经晚了。他们的墓碑就在竹屋外，呜呜！！可怜的杳儿啊！还那么小。」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苏月辰不敢相信的退后了一步，被宋向初扶住。


    「杳儿他们的命好苦啊！呜呜！！」小笈捂着眼睛转身逃离了竹屋。


    宋向初担心道：「苏木，你没事吧？」


    「我不再叫苏木，我叫苏月辰。」苏月辰走出竹屋外，终是看到了三个屹立的墓碑。


    眼睛仿佛有过滤一样，苏月辰一眼就看到冷杳的墓碑，他跪在冷杳的墓碑前，眼泪低落在衣襟上。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能苏月辰是怕自己喊出声来，下意识的咬住下嘴唇。


    「苏木，苏月辰这个名字你不是为了骗这家人随便起的吗？何必真的改了。」宋向初觉得毕竟是父母给起的名字，不要因为一个过路的客人而改了应有的名字。


    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关乎到这个人的一生时运。


    苏月辰抬眼看着冷杳的墓碑，用左手去摸那冰冷的墓碑，他哽咽道：「因为这是杳儿知道的名字。」


    然后苏月辰把右手中的栀子花放在冷杳的墓碑前，他悲痛地说道：「杳儿，栀子花我带来了，我没有食言。」


    看了看冷杳的墓碑，杳儿？没有姓？而其它两个墓碑也没有姓。宋向初很不理解，但也没说什么，心想可能是这个地方的风俗吧！


    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直到夜晚降临。


    落土的竹屋无人打理，于是二人开始拿起扫把与抹布打扫。


    宋向初打扫楼下，而苏月辰打扫楼上与顶楼。


    当苏月辰来到二楼，他往头顶看去，那是他曾经住过一晚的房间。不过苏月辰没有去，而是转身来到一间房门，推开门伴着尘土，他闭着一只眼往里面看去。


    这个房间很，有很多泥土娃娃，还有竹子做成的摆件。


    温馨的房间却空无一人，苏月辰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床直接坐下。


    摸着被尘土覆盖的枕头，再慢慢往下掠过，一向爱干净的苏月辰居然一点嫌弃表情都没有，因为这间房间是冷杳住过的地方。


    毫不客气躺在床上，苏月辰闭上眼睛回忆着与冷杳在一起的每一时刻每一秒，当初他可是一眼都捨不得从冷杳身上移开。


    「杳儿，等我，等我彻底能从苏家解脱，我会去找你，带栀子花去见你。」苏月辰似乎忍着泪水流出来，紧紧咬牙憋了回去。


    心已动，泪终满。


    【回忆结束】


    苏月辰躺在床上与冷暮同枕，脸对着脸，他依旧握着冷暮的手，看着还未醒来的冷暮，他轻声道：「杳儿，忘归海禁酒因你，竹屋因你而建，宗上司因你胜任。」


    「我怕想起你，只好让自己忙碌想不到你，是你造就了现在的我。也因为这样，你我才能再次相遇。」苏月辰冷冷的目光，洋溢着无边的温暖。


    要说苏月辰为何在十一岁时就上任「宗上司」一职，即是为了苏家，也是因为冷暮。


    短短两年时间，他闭关只为提高修为，成为忘归海主人的他必须要有能力保护苏家。


    出关后，苏月辰正参与宗上司选拔的时机，并成功打败所有青心宗世家的人，成为六十七任宗上司。


    当时很多人都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服气，因为没人能打败他。光是苏月辰的眼神，这一点就够资格，那坚毅决绝的眼神让人信服。


    不负众望，由苏月辰带领的青心宗确实做了很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百鬼众魅听闻苏月辰名号都会吓得哆嗦，九年来整个世界祥和安稳。


    就算期间苏月辰成为了歌星，他也只是为了把当初与杳儿做的曲子给整个世界的人听。幸好，冷暮在那两年里过得很开心，因为苏月辰的歌声治癒了他的心灵。


    二人之间，没有关系却关系重大。


    之后就是冷暮回国的事。


    佑灵司，不祥之人。


    在没见到冷暮之前，苏月辰早已听到诸多关于冷暮所做的事迹，觉得这哪是不祥之人，心想若是这位佑灵司顺利留在青心宗，他也好去找杳儿了。


    现在的苏家，苏月辰已经完全放心交给别人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冷暮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想法与计划，并且打动了他那冰寒的心。


    身子微微转动，好像要醒来的样子。


    冷暮缓缓睁开眼看到苏月辰好像是在哭的笑脸，不由得一阵心疼，他伸出右手去触碰苏月辰的嘴唇，微笑道：「阿辰哥，我没事，只要神不让我死，我是不会死的。」


    拥他入怀，苏月辰紧紧抱住冷暮，卑微乞求地说道：「冷儿，求你了，以后你不许再这样无所顾惮，我实在承受不了再失去你一次。」


    冷暮在苏月辰怀里微笑道：「我是大哥哥的杳儿，是阿辰哥的冷儿，是青心宗忘归海苏氏宗主兼宗上司苏月辰的佑灵司大人，这么多身份我就算想离开，你也会找到我的。」

 第94页

    「是不是阿辰哥？」


    「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终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期待，抑制不住对冷暮的爱意。


    「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冷儿，我想娶你，以恋人的名义娶你，你可愿意成为我的细君？」苏月辰完全不想等成为翊者之后再说，他只想马上告诉冷暮，也想知道冷暮对他的感情。


    其实冷暮早就跟他早表白过了，在看他的每个眼神，动作里。


    还未开口，苏月辰却再说道：「冷儿，让我成为你的翊者吧！之前我没认出你时，就已经决定在尘集大会上宣布成为你的翊者。现在与你相认后，我更加确定这个决定。」


    「冷儿，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苏月辰的声音在颤抖，他怕冷暮再次拒绝他。


    推开苏月辰，冷暮惊愕，他厉声道：「阿辰哥，你说过不会再说这件事的。」


    苏月辰态度坚决道：「我想让你知道，成为你的翊者不是我多加思考后明哲保身的选择，而是从一开始就坚定的信念。我想保护你惯着你，想证明只有我可以，也只有我能成为你的翊者。」


    「冷儿，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来护你一世无忧。」苏月辰语气保持理智与决绝的态度。


    这温柔又坚信自己的声音，一股暖流涌上冷暮的心头，感动的热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之前一度的退却，却换来的还是坚定磐石的心之所向。


    苏月辰连忙为他擦拭着泪水，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


    心动是冷杳，心定是冷暮，不同的名字却同是一个人。


    苏月辰嘴角微翘：「冷儿，心安，心跳，都是你给我的。」他笑起来，感觉花都开了。


    若冷暮是星星，便是指引还未从黑夜出来的如月亮一样的苏月辰。


    月亮由星星显得光彩照人，而星星则是衬托月亮的美丽。


    「谢谢你，阿辰哥。」冷暮主动搂住苏月辰的腰，二人心意相通。


    苏月辰更加搂紧冷暮的身子，恨不得把冷暮揉进他的身体里，他深情地说道：「冷儿，我对你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


    如今心灵与心灵的相遇，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


    「与日俱增。」看似只有四个字，却是冷暮心里的心里话。


    突然想到云溪谷，有些想念，冷暮从苏月辰的怀里挣脱出来，他笑着说：「阿辰哥，等射箭比赛结束后咱们俩去一趟云溪谷呗！我想小笈和谷主爷爷了，还有冷家人，还有云溪谷的其他人。」


    「其实我更想为父亲与司书上一炷香，自从离开后都没回去过一趟。」冷暮的语气沮丧，声调低沉，对自己不孝的悔恨。


    苏月辰当然毫不考虑答应：「好，等结束了，我开车带你去。」


    「不过谷主爷爷……难道是村长？」能让冷暮叫爷爷，苏月辰的印象里只有那位村长，纪砚浓。


    冷暮听到「好」字就欢喜的从床上起身，高兴得坐着就能又蹦又跳，他开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看到小笈他们了。」


    接下来冷暮才反应过来，他僵硬地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阿辰哥，因为你来的第二天早晨，父亲便来告诉我要叫谷主爷爷为村长爷爷。」


    「其实谷主爷爷并不老，小时候我总觉得他是个神仙，因为他总是能变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玩物，所以我小时候最最最喜欢跟谷主爷爷玩了。」冷暮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连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冷暮的话正印证了苏月辰此刻的想法，他想起那晚自己用了灵术探寻整个云溪谷。同样是修真者的冷霜明，与那神秘的纪砚浓是不可能没发现，所以苏月辰当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苏月辰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父亲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一切所为都是出自保护你。」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蹙眉担心地问道：「冷儿，你的心理疾病是在当上佑灵司之后开始的吗？」


    冷暮仔细想想，然后微笑回答道：「是。茗姐之后跟我解释过，说你就是我的药，她觉得你是我的偶像定会治好我，现如今也证实确实如此。而且我觉得之所以得这个怪病，不对……是心理疾病，或许是因为你与司书和父亲总是站在我右侧或者右后方的缘故吧！」


    「还好老天爷没那么狠心，最终让你回到了我的身边。」冷暮沖苏月辰温柔一笑。


    这一笑，无不震慑苏月辰的心，苏月辰柔声道：「冷儿，有时候不要勉强你自己，你的身边还有我。」他伸手拉着冷暮的右手，紧紧握在他的手掌心里。


    冷暮微笑举着左手发誓道：「阿辰哥，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向你说，绝不隐瞒，如有隐瞒不许喝酒不许吃竹筒粽子……」于是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一向不苟言笑的苏月辰，此时却含蓄笑出了声。


    「笨蛋。」苏月辰宠溺地说。


    冷暮笑嘻嘻道：「嘿嘿，被笨蛋喜欢的人是什么呢？那阿辰哥是什么呢？」


    苏月辰直接靠近冷暮，把冷暮逼到了墙壁上。


    苏月辰的嘴角发着坏笑，他亲了一下冷暮的鼻子，道：「你说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作话】


    亲鼻子——让冷暮信赖他，而他给足冷暮安全感。


    第40章 拂乱


    「小暮……」张义行突然在房门前喊着，还伴随着敲门声。

 第95页

    听到张义行的声音，冷暮推开苏月辰，此时的他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红。


    「我去开门。」冷暮羞涩地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


    吐一口气后，冷暮才打开房门，他笑容满面道：「行哥哥，你来了，好久不见。」


    那吐气的紧张感，苏月辰同样有，他此时还坐在床上，正意犹未尽摩擦亲冷暮鼻子的嘴，笑意挂在嘴边。


    看到脸红红的冷暮，张义行担心地问道：「小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给你把把脉吧！」他已经伸手要为冷暮号脉，却没想到冷暮退后半步。


    冷暮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没事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重复两次，掩饰表现。


    冷暮看一眼已经从床上下来的苏月辰，又转回头看向张义行，他微笑道：「昨晚多谢行哥哥，要不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这是我本应做的事。」看到冷暮的笑容，张义行便不再多说什么。


    就算有什么问题，有屋里的那位宗上司，哪还有他插手的份。


    既然张义行来找自己，冷暮立即急切地问道:「行哥哥，则知与宋宗主怎么样？则知没事吧？」


    张义行回答了他:「没事，只不过他们两个此次射箭比赛恐怕是比不了了。」


    「我去看看则知。」冷暮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而张义行却拉住冷暮的胳膊，他道：「等晚上再去吧！先让他们好好休息。」


    冷暮收回已经迈出的脚，微笑拱手逗闹道:「谨遵行哥哥的法旨。」


    看着调皮可爱的冷暮，张义行不禁一笑，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昨天你生日我本想送你一份大礼，但是已经为救你用掉了，小暮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张义行对此事于心不安，想弥补冷暮的生日礼物。


    冷暮拍一下张义行的肩膀，貌似让张义行不要放在心上，他微笑着说:「我什么都不需要，要不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喝一杯？」


    礼物真的想送，真就不如陪他喝酒，他可是人尽皆知的小酒鬼，最爱酿酒，最爱喝酒。


    可是张义行有些犹豫地说道:「小暮，我不会喝酒，父亲说酒会伤害到亲近之人。」


    「没事啦，我酿的酒都是好酒，而且还不会醉，最适合像行哥哥你这种第一次喝酒的人了。」冷暮得意地炫耀着。


    便在此时，苏月辰平静地走到冷暮身后。


    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冷暮勐然感觉到身后带着冰冷肃杀的气息，他缓慢回头看到苏月辰阴沉的脸，于是笑嘻嘻地撒娇道:「哎呦阿辰哥，昨天我生日也没有喝到酒，就今天最后一次嘛，最后一次好不好啦？」


    「最后一次。」苏月辰直接走出门外，转向他自己的屋走了进去。


    立即，冷暮跑到门外站住，趴着两间房间的门框，笑嘻嘻地喊道:「谢谢阿辰哥啦，我就知道阿辰哥最好了。」


    冷暮回头望向张义行，展颜微笑道:「行哥哥，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青烟城吧？我带你去看看小海吧，你绝对会惊讶到下巴都掉下来的。」


    于是冷暮拉着张义行的手，两人很快一起来到院落，然后两人来到水池旁坐下。


    冷暮向右扭过身，他将右腿抬起放在水池边上，然后伸出手敲打着水池内壁，喊道:「小海，小海……」


    水池突然咕噜咕噜冒起泡来，小海从水池里跳跃出现，又落到水里，它露出头髮出空灵的呜呜音。


    看到，张义行略显惊讶地往后挪了一下，顿了顿，才说道:「这里居然有蓝鲸，难道是刚出生的吗？怎么这么小？」


    其实他知道，因为每年他都会随张言盛来青烟城拜访叶桐妤。看冷暮积极介绍，只得假装没来过。


    冷暮坐好看向张义行，微笑着解释道:「不是，它在青烟城外的大海里是很大的，变小是因为这个水池。听茗姐说父亲在里面摆了法阵，只要小海从大海进到这里就会变小，则知小时候就经常与小海一起玩。」


    张义行明白似的点了点头，但想起来昨晚的事，仍然心有余悸，他看着冷暮，开口说道：「小暮，我听说昨晚你之所以中怨魇术，是因为邬家人在你父亲留下的符宝里下了咒。」


    「邬家人还真是可恶。」一句充满着愤然从张义行口中而出。


    摸一下脖子上的铜钱后，冷暮将双腿盘起坐好，他将右手掌打开，那旧旧的首饰盒瞬间在他手中显现。然后他将首饰盒打开放在双腿间缝隙上，又将现在右手腕上系的手鍊解开放在盒子里，又又将盒子里的手鍊系在右手腕上。


    做好这一系列后，冷暮右手的五个手指向手心一缩，首饰盒消失不见被凤舞收了进去。


    有所听闻，鸾飞自然早就见过，既然是一对，那现在冷暮右手腕上的空间手镯就一定是「凤舞」。


    「小暮，这是凤舞没错吧？」


    「恩德，是婍雨阿姨送给我的。」


    「难道宗上司想成为你的翊者？」


    「嗯，我也同意了。」


    「小暮，你可知鸾飞凤舞的寓意？」


    「祥和之意。」


    其实非然，鸾飞凤舞更有夫妻和睦之重意。


    略精通文学的张义行，完全看出现在的冷暮与苏月辰的关系，以及苏家人的态度。


    只要冷暮开心，他就开心，这个人的笑容可是他的「灵丹妙笑」，他不许任何人破坏。

 第96页

    如今，只能放任冷暮，静观其变。若是苏月辰欺负他的「灵丹妙笑」，张义行就算制止不住，也要奋力保护。


    张义行转移话题问道：「这个手鍊是谁给你的？感觉这个首饰盒有些年头了。」


    「这是父亲与司书给我编制的青金石手鍊，他们都是世间最温柔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冷暮用左手指转动着右手刚系上的手鍊上的青金石石晶珠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发觉这是不能触碰的话题，张义行不敢说话。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段时间。


    冷暮重整心情看向张义行，他把右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鍊展示在张义行面前，笑着说道：「父亲说这是青金石，其颜色如同天空一样，我非常喜欢。」


    「或许小暮你的父亲是希望你能像小鸟一样，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张义行看着冷暮右手腕处的青金石手鍊。


    若说一个孩子与普通人一样，另一个孩子却继承了父母的所有，冷暮在成为佑灵司之后早就发觉其中的问题，只是那时他还小不懂父亲为何这样做。


    有时候知道真相会很悲惨的，长大后的冷暮慢慢想通此事，那是他父亲保护他的方式，也了解到斩断一个修真者的灵脉会得到何种代价。


    实际上，冷暮的父亲只希望他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自由自在。


    如今，活得却截然相反。


    牺牲自由，做些没人理解没人认同的事，若是他的父亲与司书知道，想必会让他结束限制。


    冷暮也厌恶，却无法割捨。


    到底失去才能得到。冷暮放弃喜欢的人，如今却回到身边，心意相通使他更加无法割捨，也无法割捨，他没得选择。


    突然冷暮打起哈欠，收回在张义行面前的右臂，他手指轻轻拍打着嘴边，道:「我现在也自在的像小鸟一样啊，唉……咦？我怎么突然这么困呀？」


    张义行这次终于握住冷暮的左手腕，闭上眼为冷暮号着脉。冷暮被张义行突然的动作吓到，愣住定在原地不敢动，连哈欠都硬生生让他压了下去。


    「看来你的内伤已经完全好了，有困意是正常的现象，要是你实在太困的话，小暮你就回房休息会儿吧！」张义行收回手，对冷暮解释他反应的原因。


    看着疲惫不堪的冷暮，张义行着实心疼，希望冷暮能懂得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冷暮略显睏倦地说道：「没事。以前我经常做梦，几乎一整晚梦境不断，导致我的精神都越来越不好了。」


    「现在反而好了很多，或许是栀子花的缘故得以安然入睡，每次闻到这个花香都能让我睡得很安稳，现在我可精神了。」冷暮温和的一笑。


    其实很困，但困也要忍着，冷暮可想多跟张义行在一起，他感觉跟张义行在一起什么烦恼就没有了。


    「栀子花香气太浓，会刺激大脑令人兴奋，夜里会影响人类的睡眠。小暮，你要少闻一些，要不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吧！」


    「药就算了，我可最怕吃药了。但是我闻到栀子花就能睡好觉，可能我就是与常人不一样，所以没关系啦！」


    「你与苏家人的体质不一样，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把栀子花放在卧室里，我怕你现在只是暂时依赖。」


    「好啦好啦，我尽量把栀子花放远一些。」


    怎么可能对冷暮睡眠上的影响，连苏月辰身上都有淡淡的栀子花味道，他早就完全适应。或许正因为他喜欢之人喜欢栀子花，身上又有栀子花的味道，所以冷暮才得以安然入睡。


    张义行语意双关地说道：「小暮，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只有你自己爱自己别人才会更爱你。」


    若自己不爱自己，还指望别人谁来爱自己疼自己呢！


    冷暮一口答应：「我会的。」他又忽然道：「行哥哥，冷艷的花凋谢了哦~」


    「小暮，你与宗上司是怎么回事？」张义行话里有话，既然冷暮先开了口，他想听到冷暮亲自向自己坦言。


    冷暮看向身后在水里的小海，低头微笑着说：「他终于慢慢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张义行皱起眉听不懂冷暮所述，疑惑地问道：「小暮，你这话是何意？」


    冷暮转过头看向张义行，微笑解释道：「其实我与阿辰哥在十一年前就认识。」他毫不犹豫向张义行说出别人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冷儿，难道你口中的大哥哥就是月辰？」叶茗嗑着瓜子路过，听到这对别人是惊天的消息，她假装惊讶看着冷暮。


    站在叶茗身边的扶夕，此时一脸诧异地看向冷暮。扶夕可不知道，他只知道十一年前冷暮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大哥哥，却没想到苏月辰就是。


    环看四周无人，冷暮起身跑过去捂着叶茗的嘴，将叶茗与扶夕拉倒水池旁坐下，他小声道：「茗姐，你再喊大点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叶茗推开冷暮捂着她自己嘴的手，降低声音分贝道：「这有什么的啊，早知道月辰是你口中的大哥哥，我就早把你带回来了，兜兜转转原来都是自家人啊！」


    顿时欢天喜地，叶茗嘴笑的久久合拢不上。


    其实她早就知道，就是故意不告诉冷暮。因为她要实现冷暮与冷霜明之间的约定，在这个约定没有实现完，她是不会让二人相认。


    自私是自私，但也是叶茗保护冷暮的一种方式。

 第97页

    或许，这就是冷暮与苏月辰之间的劫难与命中注定吧！


    扶夕对冷暮无奈至极：「冷儿，难怪你之前听到宗上司的歌，从那时就一直阿辰哥阿辰哥喊着，脸上的笑容也从未断过，我还一直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原来是你心心念着的人啊！」


    「哎，你要是早说苏月辰三个字，你们就不会分开十一年这么久了。」扶夕连连嘆气。


    如此阴差阳错，整整错过了十一年之久。


    听了扶夕的话，叶茗发问道：「什么移情别恋？」


    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扶夕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其实扶夕早早就知道冷暮喜欢他口中的大哥哥，只是怕叶茗知道，所以帮忙保密。


    现在脱口而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这可怎么办？


    破釜沉舟，冷暮抓了抓头，笑着说：「其实我与则知一样。」他直接向叶茗坦白。


    一根筋的叶茗，从始至终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只是觉得苏月辰是冷暮的大哥哥，以为是同伴的那种喜欢，便回来后帮助他们二人。


    即使不相认，叶茗也希望二人能在一起，一是保住冷暮，二是守护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


    以前虽然经常逗冷暮，初见冷暮的时候也耐不住想挑逗的心，叶茗只是单纯的好玩，没想到却是意外的真。


    看到凤舞，终是明白尹婍雨为何要执意给冷暮，因为尹婍雨早就看出二人之后的发展。


    细来看看，叶茗发现张义行并未感到惊讶。虽然张义行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也不爱说话，但唯独对冷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觉，叶茗觉得张义行深不可测。但叶茗也觉得，张义行不会是害冷暮的那种人。


    哎呀哎呀！！不想了不想了，爱怎样就怎样，叶茗只要她的冷儿开心就好。


    叶茗一把搂住冷暮的肩，她笑着说：「都是茗姐的错。现在茗姐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茗姐都会支持你。」


    得到如母亲一样重的叶茗的同意，就算往后自己的亲生母亲知道或与之反对，冷暮觉得也不过是皮毛小事。


    「十一年前？月辰？苏……苏什么来着？」叶茗小声嘀咕着，貌似在回忆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


    张义行终是插进话道：「不晚，起码现在宗上司与小暮相认了，看小暮现在开心的模样就一目了然，宗上司现在对小暮很好。」他回答了扶夕的话。


    扶夕笑着说：「不晚，一点也不晚。清熙的佑灵司大人，终是等来忠诚可靠、矢志不渝的翊者。」


    「扶夕，你是不是偷听着？」


    「嘿嘿，只有一点点，关键又刺激。」


    本来是想看看冷暮的伤情，却意外听到二人的对话，尤其听到苏月辰的表白。当时的扶夕，开心的捂着嘴悄悄地离开，识趣地没去打扰二人甜蜜的气氛。


    没在一个频道，且完全没听的叶茗最终也没想起什么，她摇着脑袋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再多想。


    其实她想到苏月辰的本名不是苏月辰，只是时间久了，她完全记不起来了。


    叶茗伸手揉着冷暮的脑袋，道：「你这个傻孩子，之前月辰还没少给你脸色看，不行，我要找他算帐，这么久才认出你来。」


    叶茗已经将屁股抬起一半，却被冷暮硬生生拉回水池边坐下，她忍着痛道：「我知道你高兴，但是你茗姐我的身子骨受不了你这么一拽啊，我的尾巴骨都要断了。」


    见状，扶夕想伸手，又想起之前安抚叶茗胸口时闹出的乌龙，手又颤抖的收了回去。


    「抱歉啦茗姐，这件事我也有错，你不能全部都怪在阿辰哥身上。如果阿辰哥不宣布，我希望大家能守口如瓶，先别让其他人知道，以免给阿辰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冷暮的话语带着对苏月辰的保护。


    叶茗揉着尾巴骨，抱怨道：「你总是保护那个冰块脸，现在我都有点后悔带你去忘归海了。」


    「还有，你为何跟义行说啊？你不怕义行说出去吗？」她特意强调这件事，看冷暮怎么收场。


    冷暮沖张义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行哥哥是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小暮的信任。」张义行低下头瞥向别处，他心中充满了遗憾，为何没有早点遇见冷暮，为何任何事总是比苏月辰晚一步，为何……他心中有着许多对上天的不满，此刻的内心充满了怨愤。


    就算现在他们二人距离很近很近，心却遥远，犹如大海一望无边。而冷暮与苏月辰现在的距离不近，但他们二人之间的心却近到仿佛合二为一，无法分割。


    张义行现在才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冷暮，可是现在的自己又如何去跟一宗之首的苏月辰进行争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要说一个世界的人，莫过于佑灵司与翊者的关系，他们可是完全在一个世界，同一个频道，同一个信念，同一个思想。


    冷暮曾让他保护，他想，现在的冷暮应该完全不需要他了。


    这时冷暮呲牙一笑道：「有阿辰哥在，又有行哥哥保护我，感觉没有什么是比现在更开心，更幸福的事了。」


    听到这话，张义行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他希望老天爷保佑冷暮喜乐平安，他只有这一个所求。


    「嗡嗡嗡」手机震动声音分别来自叶茗与张义行。


    第41章 终成

 第98页

    两人拿出手机翻看着简讯，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叶茗磕磕巴巴道：「冷……冷儿，你与月辰本就认识的事……月辰发在群里了……」


    「什么？」冷暮抢过叶茗手中的手机，仔细翻看着里面的信息，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丝的得意洋洋，倍感惬意。


    张义行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宗上司本就没想过要隐瞒与小暮相认这件事。」


    许多人回着消息，几乎都是恭喜之话。让冷暮的心中充满了莫名的优越感，这是苏月辰专给他一人的温情，他开心的笑了。


    虽然还没宣布成为翊者，但这样已经足够。苏月辰的爱毫无掩饰，给足了冷暮安全感。


    冷暮手机也震动了，手腕一翻手机显在右手上。二人的感情，苏月辰并不打算说，他们只想让家人知道，得到家人的祝福就够了。


    「你我之情，只需家人知晓足矣。」


    其实冷暮也是这样想的，看着那几行字，幸福的笑意在他眼角荡漾。


    看到冷暮的笑容，叶茗也跟着嘴角上扬，她把自己的手机从冷暮手中拿过来，嘱咐道：「冷儿，你记住，属于你的东西就该理直气壮的拥有。」


    「嗯。射箭比赛我一定要大展身手，让青心宗世家的人对我另眼相看。」冷暮为自己鼓励，他转过身又抬起右腿，不小心将鞋碰到叶茗的大腿外侧。


    叶茗一身性感的旗袍，瞬间在大腿的位置上多了一块污渍。


    冷暮倒吸一口冷气，「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仿佛被人设下了定身术一般，抬着脚不敢动。


    意识到了什么，叶茗缓缓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向冷暮，在和冷暮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冷暮勐地把脚放下，撒腿就跑。


    叶茗一声怒吼：「冷儿！你赔我衣服！！」


    一边吼着一边起身开始追打冷暮，整个院子都迴荡着叶茗的怒吼声，久久不散。


    然而扶夕起身追着他们，跟在后面劝说着二人。


    这一幕，张义行也暂时把烦恼抛在脑后，跟着笑了起来。而水里的小海也欢快地扑腾着水花，好像在看戏一般欢乐。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闪烁着。


    苏月辰推开冷暮的房间却没有见到人，转身从房间出来往屋顶上看去。


    纵身一跃，苏月辰飞到屋顶之上，却看到冷暮快要摔倒的样子，于是立马伸出手拉住正往后倾倒的冷暮的右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冷暮拍打着胸口，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了下去，他抬眼看向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屋顶上啊？」


    「观察入心。」苏月辰放开冷暮的右手，并坐到他的右旁。


    冷暮沖苏月辰微微一笑：「简讯的事谢谢啦！」


    苏月辰压低声音道：「未经你的允许，擅自将此事宣布，你怪我吗？」他神情拘谨，略显紧张。


    「当然不会。」冷暮坚定的说出。他心里明白苏月辰所做一切都是为他，他当然不会责怪他了。


    听，心里暖暖的，苏月辰深情地凝望着冷暮。


    冷暮将身子往下挪挪，双臂弯曲把手放在脑袋后，将身体往后倾斜，然后翘起二郎腿仰躺在屋面上。


    望着满天的星空与月亮，冷暮却眼神低落地说道：「司书与父亲死时就像满天的星星一样消失在我的眼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觉得他们还活着，像以前一样陪在我的身边。」


    苏月辰不语认真的倾听。


    冷暮从脑袋下拿出枕着的右手，他弹一个响指，指缝间出现一个银色的雪花镂空胸针，他将胸针举起望着星空，语气惆怅地说道：「父亲一生的食言付给了司书，我的食言付了你与对我衷心的冷家人，不知他们现在怎样？是否原谅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宗主，抛弃他们做这个被世人唾骂的佑灵司。」


    苏月辰十分严肃道：「冷儿，青心宗世家的人皆说你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与兼爱之心，与歷代佑灵司相同却也有与众不同之处，便是出世的天象与那放荡不羁偏爱自由的性格。他们也知你一心将他们放在心上，独自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事，但还是为了一己私慾，想将你送进囹圄山。」


    「你不恨吗？」苏月辰神情凝重的说出这句话，在他眼神中却非常恨。


    冷暮将胸针握在手心中放在心脏的位置，看着天空苦笑道：「如果不选择我，在十一年前我与茗姐早就命丧在邬彩的手上了，这也是我不能捨弃佑灵司身份的原因之一。」


    苏月辰心中好似窝火，眸底掠过一丝怨怒的火苗。


    若是十一年前自己带着冷暮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的境况？司书与冷霜明是不是就不会死？冷杳是不是就不会被选择成为佑灵司，而后改名为冷暮？


    他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的身上，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而他脑海里曾闪过一丝，若是他十一年前死在百鬼众魅的手中，这样会不会就改变冷暮的命运。


    时光不能倒流，苏月辰看着冷暮右手腕处的青金石手鍊，既然已经变成如今的情况，他誓死都会保护冷暮。


    同样，他也会成为冷霜明的接班人，替冷霜明与司书疼爱冷暮，保护冷暮那份天真无邪。


    冷暮起身拍一下屁股上的土，手腕一翻胸针消失在他的手中，接着他向苏月辰伸出右手，微笑道：「阿辰哥，我们去看看则知与宋宗主吧！想必他们应该已经醒来了。」

 第99页

    「好。」苏月辰握住冷暮的右手起身，轻飘飘跃下屋檐，二人很快来到叶则知门前。


    二人看到叶茗与叶桐妤站在门前却不进去，于是走到二人面前。


    冷暮向叶桐妤行礼道：「母亲。」


    叶桐妤点点头应着：「你还好吗？白天母亲有事才没有过去看你，也恭喜你与宗上司相认。」


    冷暮微笑道：「谢谢母亲。我已经没事了。」


    以为母亲根本不会关心自己，可是冷暮想错了，此时的叶桐妤眼底透着对冷暮的担忧。


    因为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觉得对自己陌生。纵然装着高冷，但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这是叶桐妤第一次拉起冷暮的手，也是第一次冷暮感到母亲手上的温度。


    叶桐妤的手微微地抖着。


    看出母亲有些激动，冷暮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二人手上，他微笑道：「母亲，多亏阿辰哥，我的伤才彻底痊癒。」


    「多谢宗上司。」叶桐妤只得放开好不容易握住冷暮的手，对苏月辰深深鞠躬。


    对二人相认之事，叶桐妤也料到苏月辰会成为冷暮的翊者，二人分离十一年，也该有个好的结局。


    走散的人，终会相遇。


    此时叶茗正从窗户看到宋向初为叶则知餵药，指着里面笑着说道：「冷儿，你看，没想到向初还有温柔体贴的一面，难怪甚得则知的心。」


    因为她的话，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屋里。


    「冷儿，难道成全他们才是正确的吗？」叶桐妤或许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心中自知有愧。


    冷暮柔声道：「母亲，他们既然相爱您又何必棒打鸳鸯呢。世上相爱又能在一起的恋人都实属不易，只要是则知喜欢，我作为哥哥便支持他。」


    「若是我们都不同意，则知会幸福吗？」冷暮很明白，只要有家人的支持，外面的风浪微不足道。


    「你告诉则知，既然他执意如此我也不再阻拦。三鞭已受，明日早上让他们来见我。」叶桐妤简单对冷暮交代了一下，透着玻璃看一眼叶则知便转身离开了。


    规矩再大，不如儿子的幸福大。


    冷暮眨着眼睛笑着举起右手，叶茗也抬起右手走过去击了一下掌，好像达成了两人才知道的目的。


    叶茗欢喜的跟在叶桐妤身后，也离开了。


    冷暮激动道：「太好了。」


    「你对你弟弟真好。」苏月辰这句话无疑带着吃醋的语调。


    「因为我只有则知这一个血缘的亲人。」冷暮推开门。


    苏月辰望着冷暮的背影跟在身后，他没有去问冷暮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明白，他懂。


    自始至终都只是表面的客气，冷暮心里依旧还恨着叶桐妤，恨自己的母亲。


    向门望去，叶则知看到冷暮走进来准备起身，却被冷暮边走边连忙阻止着说：「则知，你好好躺着，千万不要乱动，小心伤口。」


    只得听从，叶则知坐好后，他担心地问道：「哥哥，听说你为我们疗伤动了旧伤，你没事吧？」


    冷暮在叶则知面前旋转一圈，表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他定住脚微笑道：「你看，哥哥已经完全没事了，你放心好啦。」


    苏月辰却冷言道：「别得意忘形。」


    「好的。」冷暮向苏月辰嬉皮笑脸着。


    看着二人，宋向初一脸坏笑道：「月辰，你这简讯一发，可真是轰动了整个青心宗啊！」


    既然谈起这事，苏月辰冷言道：「你这个宋不知，改名叫宋笨蛋得了。」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却会骂人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月辰，叶则知与宋向初都觉得震惊不已，而冷暮则很平静，毕竟这样的苏月辰他可见过。


    只是冷暮见到会骂人的苏月辰，可不是冷淡的苏月辰，而是语气深情，眼神宠溺他的苏月辰。


    宋向初冷哼一声：「除了叶宗主就是茗姨知道，谁也不知道小天使改过名字啊！」


    「还有我。」叶则知插话道。


    宋向初揉着叶则知的脑袋，一脸宠溺的微笑道：「是，还有我的小则知知道。」


    「谁让你总是板着脸，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惩罚，而且你见到小天使不也没认出来嘛？还怪我！！！」宋向初不服气的抱怨着。


    叶则知怕苏月辰生气，插话微笑道：「宗上司，哥哥在这十一年里对您的思念不会比您少，请您好好珍惜我的哥哥。」


    「我愿倾尽一切守护他。」苏月辰明确表态。


    冷暮低头偷笑着喜悦，忽然想起重要之事，他抬头道:「则知啊！你明早与宋宗主去见母亲！母亲接受你们了。」


    闻言一震，叶则知从未觉得自己的母亲会同意，他惊讶地再次确认问道：「哥哥，母亲真的同意了吗？」


    「真的，哥哥的话你还不相信吗？」冷暮使劲点头，开心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冷暮的话，叶则知当然相信，只是他没想到好消息这么快就来了。


    「向初哥，母亲终于同意了。」叶则知开心的流泪抱住宋向初，笑得那样甜，毫无顾忌。


    冷暮转身向苏月辰眨眼，张嘴说话但不出声，他指向门外，挤着口型道：「走吧！给他们点私人空间。」他指了指叶则知与宋向初。


    看着弟弟与宋向初两人，冷暮自己心里也无比开心，嘴角上扬着和苏月辰一起走出屋外。

 第100页

    「你怎么这么笨，还能高兴哭了。」


    「你嫌弃我了吗？」


    「不会，我就喜欢你这种，只把温柔留给少数人。」宋向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哑，性感又撩拨。


    二人回来，冷暮推开门发现张义行坐在里面。


    冷暮面带笑容迈进门槛，来到张义行面前，他笑着说道：「行哥哥，没想到你真的信守承诺过来了，待会儿一定要不醉不归哦。」


    扫一眼站在冷暮身后的苏月辰，张义行无比认真道：「因为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这话好似暗示着苏月辰的意味。


    无论如何，不管以前，还是未来，张义行只希望苏月辰对冷暮说的都能说到做到。


    发现桌子上空空的，喝酒可不能只喝酒，小菜得备上。


    「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拿点下酒菜。」冷暮转身离开房间，只留下苏月辰与张义行两人。


    第42章 团聚


    苏月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来到桌子旁坐下，望向门外。


    张义行盯着苏月辰冰冷的侧面，感到，苏月辰面无表情道：「你只需好好当你九溪坞张家的少宗主，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


    沉吟片刻后，张义行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希望您对小暮是嘴上与心里都是真意，我不希望小暮受到任何伤害。」


    苏月辰不语，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待在屋里等冷暮回来。


    一时间，空气有些许尴尬。


    寻找片刻，冷暮终于找到扶夕的房间，毕竟在回青烟城后他还没来过一次，他看到扶夕坐在窗户边，「咚」轻轻敲窗户一下。


    听到轻微敲窗户玻璃的声音，扶夕起身望向窗外发现根本没有人，不过他还是疑惑地打开窗户后四处看看，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后发现冷暮蹲在窗户下。


    也是，除了调皮的冷暮，还能有谁！


    这时在桌子上仔细写着什么的叶茗，背对着扶夕问道：「扶夕，你怎么开窗户了？夜风很冷，快点关上。」


    冷暮将食指放在嘴边，挥着手让扶夕不要说他来这里。


    知意，扶夕伸出手比划「ok」，然后回答道：「呃……我就是想唿吸点新鲜空气，等会儿我就关上。你先慢慢写符箓，不着急。」


    「哦，那好吧，透会气就快关上，小心感冒。」叶茗头也不抬的继续写。


    「好。」接着，扶夕趴在窗边看着蹲在窗户下的冷暮，他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冷儿，你怎么不走正门啊？」


    冷暮小声回应道：「我是来跟你要刺玫，谁能想到茗姐在你的房间啊，我要是走正门被茗姐发现不就死定了嘛！」


    「是啊，可不得死定了。」叶茗攥着拳头摩拳擦掌地出现在扶夕身后，满眼怒气。


    扶夕僵硬的起身，转身站在窗户中央面对着叶茗，他背着手让冷暮快跑，憨憨笑道：「你刚才不是在那边写符箓呢吗？」


    见状，冷暮蹲着转身用鸭子的步伐准备逃离。


    「冷儿，你要去哪啊？」叶茗推开扶夕，她走到窗边趴在窗框上，看着准备要逃走的冷暮。


    冷暮满脸悔恨，缓缓起身回头看向叶茗，转而嬉皮笑脸道：「我能去哪啊！我当然是来专门看茗姐你的呀，从青烟城回来还没好好陪你呢。」


    「哦，是吗？」叶茗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她可一万个不相信。


    冷暮挠着头，笑嘻嘻说道：「当然啦！！」


    叶茗挽着胳膊道：「你还想蒙我，这里可是扶夕的房间，你是不是今晚约义行喝酒了？」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茗姐的法眼。」冷暮沖叶茗灿烂一笑，脸上漾出一片明媚。


    叶茗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次我看在义行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扶夕，去拿刺玫给冷儿。」


    「好。」扶夕转脚去给冷暮拿刺玫。


    冷暮跑过去站在窗外抱住在屋里的叶茗，两人隔着半道墙相拥，冷暮娇羞地说道：「我就知道茗姐你最好了。」


    扶夕从柜子里拿出两坛刺玫，然后走到窗边递给冷暮，嘱咐道：「灌人酒可是不对的行为。」


    冷暮放开叶茗，道：「好，我知道。那就多谢茗姐啦。」他拿着扶夕递来的两坛刺玫，转身就离开了。


    扶夕看着冷暮颠颠跑开心的背影，笑眯眯道：「茗姐，要是以前你绝对不会给冷儿刺玫，这次居然这么简单便宜冷儿了？」


    「只要冷儿开心，我就开心。」叶茗盯着冷暮的背影，与他右手腕的青金石手鍊。她又道：「在十一年前我给他争取到一生中短暂的自由，说是自由，却也没有离开青心宗这个笼子。」


    「苦了他了。」叶茗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嘆。


    还好一切的失去的终会以另一方式回来。


    末了，叶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收回视线，转头盯着扶夕，道：「对了，扶夕，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刚刚要不是我看到了，你是不是就打算和冷儿串通起来矇骗我了？」


    扶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支支吾吾道：「呃……这个这个……其实……呃……」


    叶茗摩拳擦掌向扶夕走来，道：「好啊你扶夕，如今连我都敢骗了。」


    扶夕连连后退，房间里一时间传出扶夕杀猪般的惨叫声——


    之后冷暮去厨房要了几道下酒菜，而后很快就端着托盘开心滴走进自己的房间，身后还带来了苏乐与宫仙卿两人。

 第101页

    苏乐向张义行挥手打招唿，微微一笑：「你好啊义行，好久不见，上次你来忘归海我与仙卿有事都未有机会见你一面。」


    张义行起身行礼道：「苏乐姐，仙卿哥。」


    冷暮绕到张义行身后，拍一下张义行的肩，好似把苏月辰忘记了一样，一个屁股就坐到张义行左侧，道：「都坐下吧，别这么客气啊，都是自家人。」


    苏乐看着眼前的座位着实有点尴尬，一共六个位置，苏月辰两边都没人坐，这让苏乐真的不知所措。


    见苏乐与宫仙卿不动，冷暮左顾右看，体贴地起身往苏月辰那边挪一个位置，坐到苏月辰的右手边，他向张义行挥手道：「行哥哥，你坐在我旁边，让苏乐姐与仙卿哥坐你那边。」


    苏月辰看一眼身旁的冷暮不语。


    冷暮回头看向苏月辰，没想到苏月辰也在看自己，两个人眼神对视，冷暮尴尬笑道：「阿辰哥，难道是我安排的位置不对吗？」


    苏月辰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望向门外，冷声道：「没错。」


    ？怎么回事？冷暮发觉苏月辰生气了，细想想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于是冷暮向苏月辰解释道：「阿辰哥，行哥哥最容易紧张了，你别生气哈！」


    苏月辰语气柔和了一些：「我没生气。」


    张义行见苏月辰同意，才敢起身坐在冷暮旁，于是苏乐拉着宫仙卿的手坐下。


    人到齐，聚餐开始。


    冷暮起身将桌子上托盘里的小菜摆放出来，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指着刺玫道：「仙卿哥，你将刺玫打开，这酒就给行哥哥和苏乐姐喝。」


    照理说，爱酒的冷暮怎么会不喝刺玫？苏月辰转过身抬眼看着冷暮，问道：「那你喝什么？」


    冷暮手一挥，桌子上显出之前苏乐与宫仙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将红酒拿在手中上，笑着说道：「红酒啊！这可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你可不能耍赖不承认啊。」


    苏月辰那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握一杯幽香四溢的茶，手指紧紧一握，开口道：「以后你喝酒我绝不阻拦，但只许你在我的身边喝，在我面前喝酒。」


    听到这话，冷暮惊讶道：「真的吗阿辰哥？」他不可置信，如此律己的苏月辰，居然打破之前的约定。


    不说就代表默认了，苏月辰拿起茶杯品着茶水。


    「谢谢阿辰哥啦。」冷暮沖苏月辰一笑。


    既然苏月辰同意了，冷暮把红酒打开，开始倒酒，先是给张义行倒了一杯。


    张义行客气道：「谢谢。」


    冷暮将手搭在张义行肩上，微笑道：「行哥哥，不可多喝，酌几杯就行。」


    本以为冷暮会让自己多喝，着实没想到他还是很细心的，也让张义行心里感到无比开心。


    「来，我来倒吧！」宫仙卿把红酒从冷暮手中接过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


    冷暮举起酒杯，笑嘻嘻道：「大家都要喝开心点啊，来，干杯！」


    众人附和着：「干杯！」


    苏月辰举起手中的茶和众人碰杯，冷暮皱皱眉说道：「阿辰哥，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喝一次酒，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喝什么茶啊？」


    苏月辰嘴角微微一笑：「就是要众人皆醉我独醒，再说……」他凑到冷暮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再说，都喝醉了的话，谁来照顾喝多了的你啊？」


    冷暮低下头，感觉脸上好像火烧般滚烫，道：「好好好，你不喝就不喝，干嘛无故撩人！」


    正喝酒的苏乐险些把红酒喷了出来，她擦着嘴边流出一点的酒渍，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


    宫仙卿看看冷暮又看看苏乐，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看到宫仙卿笑，苏乐就更加不明白了，转而问宫仙卿：「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老实交代。」


    苏月辰毫不掩饰，直言道：「我与冷儿心意相通，他是我将来的细君。」


    如此震慑的话，简直像一道闪电把苏乐给噼蒙了。


    苏乐使劲摇着头，在心里迅速斟酌好多字句，觉得哪些可以问，她镇定自若地问道：「冷儿，是我想的那种吗？是与则知与向初的那种？」


    苏月辰右手拦住冷暮，他代替回答：「是。」


    本就觉得得知冷暮救母亲受伤后，苏月辰种种行为都很不对劲，而且还用平语不用敬语。


    看二人的样子，苏乐觉得也不像是假的。


    「月辰，可是佑灵司与翊者应该也不能……」


    「我并没有打算告诉所有人。」


    苏乐听出意思，也就是说只有家人知道，其他人只会认为他们是佑灵司与翊者之间的关系。


    打破气氛，张义行再次给大家把酒满上，道：「咳咳，那个，宗上司就以茶代酒吧，来，咱们喝！！」


    冷暮赶紧举起酒杯附和着：「来来来，干杯！不醉不归！」


    此时苏月辰眼神与嘴角都带着深情与笑意看向冷暮，苏乐便知自己的弟弟真的动心了。


    何谓爱情？不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嘛。


    「好，喝。」苏乐拿起酒杯与四人撞杯，她在心里顿时接受冷暮成为她的「弟夫」。


    一时间，气氛推到最高潮，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暮少喝点，再喝你就醉了。」张义行一番劝导并不奏效，冷暮还是不停的往酒杯里倒酒。

 第102页

    苏月辰转目望去，眼神里透出些许担忧之意，他起身离开。


    冷暮晃晃悠悠搂住张义行的肩，微笑道：「行哥哥，我今天真的好开心，能遇见你、苏乐姐和仙卿哥，更开心的是……是……诶？」


    望向苏月辰的位置，冷暮才发现苏月辰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放开张义行的肩，起身四处寻找，连桌子底都翻看了一遍。


    冷暮坐下疑惑道：「阿辰哥去哪了？怎么喝个酒人消失了？」


    「他刚才出去了，我们替你去找月辰回来吧！」苏乐拉着宫仙卿也离开了。


    屋里只剩冷暮与张义行二人，说来也怪，冷暮一个劲给自己倒酒，然后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张义行按住冷暮又要举起倒酒的胳膊，劝解道:「小暮，你喝多了，别喝了。」


    「我没有醉。行哥哥，你以后绝对是青心宗世家子弟里最厉害的炼丹师。」冷暮抬手拍在张义行的肩上，给与张义行鼓励。


    张义行眼神低落看着手中酒杯，语气微弱道：「谢谢你小暮，我明白自己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冷暮放下刚才放在张义行肩上的右手，顺势抬起酒杯喝一口，放下酒杯擦着嘴边的酒渍，道：「对，一定要强大起来。」这句话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张义行随后又说了一句：「也不会被欺负。」


    「不对不对不对。被欺负，只能说明这个人懦弱，心太软。而行哥哥，你要做的是一个善良自信不去欺负别人的人，这才是强大的寄义。」冷暮的措辞和语速都非常得体，可以看得出来他没有喝醉，至少脸色与平常一样。


    张义行懂了，可爱那般点了点头。


    冷暮看着手中的酒杯，语重心长地说道：「行哥哥，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一种酒叫云溪酒，你可知为何叫云溪？」


    张义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冷暮转着酒杯，他忧伤地说道：「那时候我小不知父亲所说的意思，现在才明白就是做人要像水一样柔和圆融。水往低处流，做人要懂得谦卑；水滴也可穿石，柔则胜刚。」


    第43章 宿命


    望着苏月辰的座位，张义行貌似艰难地开口道：「小暮，以前的宗上司如同冬季的竹心，内藏寒冰，这是你所不知道的宗上司。」


    「虽然他现在冰冷如雪，但是他如同春季的竹林从未改变过，我比谁都清楚。我从不从别人口中得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与感知。」冷暮单手靠在桌子上，微笑看着苏月辰坐过的位置。


    接着冷暮语气略加伤感地说道：「他并不是你们所看到的模样，他只是将所有的情绪忍下不以表情表达，毕竟他是青心宗的宗上司，是一宗之首啊！」


    张义行望向冷暮的侧脸，心中再次有一种陌生感与距离感，他含着歉意说道：「小暮，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回头看向张义行，冷暮发现张义行眼神中隐隐泛着一丝疏离和冷漠之色，于是他谨慎安慰道：「你啊，就是一根肚肠通到底。不过，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一点，你有你的独有特点不需要与任何人比。」


    「来，再喝点刺玫，这可是我亲手酿制的酒，也是我最得意的好酒。」冷暮为张义行倒满酒。


    此时三人在外面偷听～


    苏乐小声道：「月辰，没想到你在小暮心里居然跟别人这么不一样啊！不过也是，好像小暮是第一个会主动与你接触的人，即使你对他百般冷漠，他也微笑着承受，继续主动接触你。」


    「失而復得。」苏月辰只是简简单单甩出这四个字，却包含了所有的一切。


    「失而復得？难道小暮是杳儿？」苏乐那两道细细的眉毛一下子惊讶地跳了起来，大眼睛跟着鼓起来，瞪成了两个大圆圈，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在那里。


    苏月辰眼神低落地看着手中托盘里的汤碗，眼中有委屈、也有思念和安心，他抬眼从门缝里望着冷暮的身影，望穿秋水的眼神，好像再也不想移开了……


    宫仙卿在苏乐耳边解释道：「宗上司已经向外宣布小暮就是杳儿，你手机没带才没看到。」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呢。」


    一种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情瀰漫在苏乐心间，似酸似甜，似喜似悲。


    「月辰，我和仙卿先回去了，你替我们跟小暮说一声。」苏乐拉着宫仙卿的手迅速离开。


    苏乐边走边哭，她抬手擦着眼泪，两行热泪顺腮边而下，两眼红肿含泪水莹眶，满脸写满委屈。


    宫仙卿不解道：「怎么了？这不是高兴的事吗？你哭什么？」


    苏乐难以自制道：「我这是在为月辰委屈，为他开心，他与杳儿分开十一年，那十一年的苦岂是谁能知道的，又谁能体会得了的。」


    宫仙卿不再说话，乖乖的跟在苏乐身后。


    等二人喝的差不多了，苏月辰才端着托盘走进屋里，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坐下望着张义行与冷暮两人。


    苏月辰冷淡开口道：「义行，天色不早了，别让张宗主为你担心。」


    从话里，张义行听出来苏月辰在发出逐客令，也明白如果不走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他对冷暮说道：「小暮，今天喝的很尽兴，时间不早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第103页

    冷暮手腕一翻手机显于他的右手中，他看一眼时间，不开心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晃都十点多了。」


    「那行哥哥你早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青烟城的集市看看，听则知说集市非常热闹，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冷暮又兴奋了起来，估计是想去集市把美食吃一遍，毕竟这是他来时说的话。


    「好。」张义行起身对苏月辰行礼后便离开了。


    冷暮将手机收进凤舞中，他抬起右手单靠在桌子上，支撑着脑袋看向苏月辰，他问道：「阿辰哥，你怎么一脸阴沉啊？难道是因为我今日喝酒了吗？我可是经过你同意才喝的，而且你说我在你的身边是可以喝酒的。」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是怕你喝多了明天醒来会难受。」苏月辰把汤碗从拖盘里拿出来，放在冷暮的面前，他再道：「给，这是醒酒汤，喝了你明天就不会难受了。」


    「大哥哥，抱我到床上，我醉了。」冷暮举起双手，或许是酒的缘故，他的脸红润的像初开的合欢花。


    不过他才不会醉，他是在撒娇。


    「败给你了。」苏月辰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宠溺的语气，他起身抱起冷暮，走向床边。


    冷暮搂住苏月辰的脖子，他闭上双眼将脑袋紧紧靠在苏月辰的怀里，嘴角上扬道：「阿辰哥，你笑起来的样子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更喜欢，是我最喜欢的栀子花的香味，与十一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说完，冷暮便唿唿地睡着了。


    苏月辰看着在怀里睡着的冷暮，一瞬间，十一年前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孩子冷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与冷暮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你身上的竹香与甜甜的粽子味道，与十一年前也一模一样，在灵启阁的时候我早就该明白，对不起冷儿。」此话苏月辰对自己有笨拙之意，他非常懊悔现在才认出冷暮。


    那冰冷又冷漠的脸，苏月辰低垂眼眸看着冷暮的熟睡的模样。他嘴角微微上扬，走到床边将冷暮放到床上，然后为冷暮盖上被子。


    坐在床边，苏月辰为冷暮整理一下头髮，道：「冷儿……杳儿……我最怕你如你的名字一样杳无音信，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还好我没将你推开。」


    最后一句「还好我没将你推开」，苏月辰庆幸当初冷暮没有因为他的冷言冷语离开，他心中抱憾。


    就这样，苏月辰在冷暮的床边守护了一夜。


    晨曦普照大地，青烟城被雾笼罩，因太阳的光芒彩虹出现，显得青烟城古镇美如画。


    冷暮朦胧睡醒，他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被苏月辰紧紧握着，看苏月辰躺在床边睡觉的帅气脸庞，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嘴角上扬。


    他本想轻轻起身，不打扰到苏月辰，却因为挪动床发出的微微声响，使苏月辰一下醒了过来。


    苏月辰起身睁开眼与冷暮对视着。


    冷暮尴尬地笑道：「对不起啊阿辰哥！我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的，但是阿辰哥你的睡眠质量真的好差啊！这点动静你就醒来了。」


    苏月辰欲起身发现腿麻了，又坐回地上端着仪态，他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只好不说话等着双腿缓过劲来。


    一眼发现，冷暮起身坐在苏月辰身边，轻轻为苏月辰敲打双腿，他微笑道：「没想到居然能看到阿辰哥尴尬的表情！嘿嘿……」


    苏月辰柔声道：「在你面前，不用伪装。」


    「即使你装我也知道，因为我是你的冷儿啊！」冷暮扶起苏月辰，然后一起走向桌子旁各自找位置坐下。


    看到栀子花有些蔫，苏月辰左手在栀子花上面一挥，栀子花便因生灵术活了过来。


    想起在忘归海的时候，冷暮因为生灵术问过苏月辰是否可以让死人復活，在这时刻冷暮才感同身受到那时苏月辰的心情。


    定是心痛，犹如被人捅了一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阿辰哥，因为栀子花，我才得以安然入睡。」


    「对不起冷儿，我忘了，栀子花会让人睡眠不佳，是不适宜放在卧室的。」


    「不会，命中注定我入苏家门，所以体质便与普通人早已不同。」


    二人望着对方，目不转睛，眼底皆是爱意。


    已是早晨，冷暮从苏月辰那边移开眼望向门外，他担心地嘀咕起来：「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则知那边怎样了？」


    「你要是担心就去看看。」


    「那你的腿……」


    「没事。」苏月辰起身面无表情走出门外。


    望着苏月辰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背影，冷暮开心地乖乖跟在苏月辰的身后，一起前往叶桐妤居住的院落。


    来到叶桐妤的房屋院落，二人见叶茗与扶夕两人站在门前偷听，于是冷暮悄无声息踮着脚尖走到叶茗身后。


    「茗……姐！你……在……干……什……么……呢！」冷暮发出鬼般的声音吓唬叶茗。


    叶茗被冷暮吓得身体勐地抖擞一下，因偷听她把声音尽量压低，喊道：「啊呀！」她转身轻轻拍打一下冷暮的胳膊，生气道：「冷儿，你居然敢吓我，小心我把你剁碎餵给小海当饲料。」


    冷暮傲娇道：「就容许你吓我，不容许我吓你吗？再说，小海才不会吃我呢！」


    「嘘，小点声，咱们可是在偷听，小心被你母亲发现。」叶茗沖冷暮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依靠在门边继续偷听。

 第104页

    「好好好。」冷暮无奈地嘟着嘴也贴在门前偷听。


    叶茗嘟囔道：「怎么还不说话啊？」


    在房间里面的四个人，叶桐妤坐着品茶，乔採桑站在一旁不知端着什么宝物之类的东西，而叶则知与宋向初则是忐忑不安互相看着对方。


    叶桐妤放下茶杯，终是开口冷言道：「既然你们如此执意，向初也受我灭魂鞭三鞭，此后便是一家人了。」


    叶则知微笑道：「谢谢母亲。」


    宋向初起身走出来对叶桐妤鞠躬，客气地淡笑道：「多谢叶宗主成全。」


    叶桐妤摆了摆手：「坐回去吧！如今是一家人也无需多礼。」


    「是。」听从，宋向初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你们将血滴在这胎生石上，放在你们的屋里吸收你们的灵气，孵化后就是你们的孩子。」叶桐妤指一下乔採桑手中端着的东西，然后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乔採桑给他们。


    听令，于是乔採桑来到叶则知与宋向初面前，将胎生石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她眼神犀利的看一眼宋向初，冷哼了一声，便傲娇地扭过头退到叶桐妤旁边。


    叶则知看托盘上装胎生石的盒子一眼，转而看向叶桐妤，坚决道：「母亲，我们不想要孩子。」


    叶桐妤重重把手拍在桌子上，发出狮子般的怒吼声：「你难道想让叶家无后吗？」


    「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则知想从叶桐妤口中得到答案，是否是所传的那样。


    丝毫没有犹豫，叶桐妤语气凌厉道：「你哥哥是佑灵司註定一生无法娶妻，所以你与向初的事我才极力反对。」


    听到此话，叶则知感到惊恐，原来真的是真的，并非空穴来风。


    「还好你哥哥身边有宗上司。」


    「母亲……」


    「则知，你与冷儿都是我的孩子，只要你们幸福，只要你们开心，母亲愿意为你们在前面挡风遮雨。」


    偷听到这里，冷暮有些心情复杂地转身离开，苏月辰紧跟在后。


    扶夕担心道：「茗姐，冷儿他……」


    叶茗看着冷暮落寂的背影，眼神充满心疼的目光，她嘆道：「无论是娶妻，还是像则知那样，冷儿一个也得不到，这便是他的宿命。」她道出比天还大的秘密。


    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还有那位南斗六星君知道。


    所以冷暮早就知道与苏月辰的感情得不到结果。


    「茗姐，若是佑灵司与翊者产生感情，必定会引下神罚降临。但冷儿若是没有翊者，会被关进囹圄山囚禁一生。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是必死之路。」扶夕说出一直不敢去想的事。


    神罚是处置佑灵司的禁锢，也可以说是审判佑灵司的法官，但这个法官处置犯人只有死。


    神罚约束佑灵司不得伤害及杀害凡夫，也就是跟扶夕一样的凡人，这是青心宗众所周知的事。


    可是其中还暗藏另一个约束，就是佑灵司与翊者之间不得产生儿女之情，而歷代佑灵司都会从南斗六星君得知这件隐藏的桎梏。


    尽管是同性，同样也会引来神罚。


    扶夕嘆气道：「他们的感情就像被封存在地的酒，已经越来越醇厚了。可惜……」他望着天空，恨老天不公平。


    扶夕更恨南极长生大帝，为何选择他最疼爱的冷儿成为佑灵司。


    「若冷儿不再是佑灵司，若是你我牺牲自己可以成全他们，扶夕，你可愿意？」叶茗很严肃地问扶夕，好像已萌生死意，只为冷暮与苏月辰拼死抵挡所有伤害他们的因素。


    扶夕却摇着头说道：「我不愿意。不管哪条路，此事已成定局。若是我们牺牲自己成全他们，小茗，你是想让冷儿陷入自责之中吗？」


    扶夕不是怕死，是怕死后冷暮会痛苦。


    十一年前冷霜明与司书的离去，使冷暮悲恸欲绝，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所以叶茗听了扶夕的话没有坚持自己的决定。


    二人都各退一步，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到时机再决定剎那想法。


    第44章 云霓


    「小暮――」张义行向冷暮挥手打招唿。


    冷暮走到张言盛面前，微笑道：「张宗主，这几日叶家不断出事，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他简单一礼。


    张言盛行礼作揖道：「多谢佑灵司大人的关心，叨扰多日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哪有什么招待不周之说。」


    「小暮，刚才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难道不舒服吗？我来给你号号脉吧。」张义行再次伸手，却与之前的反应完全一样。


    「没有，定是行哥哥你看错了。」冷暮面带微笑退后一步。


    张义行见冷暮还是不愿的模样，他将手收回，道：「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是啊，是看错了。」冷暮笑容渐失，让在一旁的苏月辰起了恻隐之心。


    苏月辰轻唤道：「冷儿，该去集市了。」


    「啊！对，行哥哥我们去集市吧！」冷暮晃了晃神，慌张的走到前面，苏月辰紧跟在冷暮的身后。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义行疑惑道:「小暮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张言盛呵斥道:「那你还不快抓紧机会去陪陪佑灵司大人。」


    「哦，好！再见父亲！」行礼完张义行便跑了起来，去追冷暮与苏月辰两人。

 第105页

    三人一起来到青烟城的集市，集市的东西真是应有尽有，一番繁忙的景象，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到冷暮的青烟城百姓们，均均向他行礼。


    冷暮微笑挥手向周围的人打招唿，而后他将身子往苏月辰方向靠，小声道:「阿辰哥，感觉下次捂严实再出来为好，我的脸都笑僵了。」


    「那样只会更明显。」苏月辰道出事实。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一个小贩诱惑的吆喝着。


    听到，冷暮拉着苏月辰来到小贩面前，他看到各式各样的糖葫芦，但他还是指着最传统的山楂糖葫芦，道：「小哥，给我来一串山楂的。」


    「阿辰哥，行哥哥，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呀？」冷暮看向苏月辰与张义行，准备从口袋里拿钱。


    苏月辰与张义行同声：「不用。」


    「好吧！」冷暮把钱递给小贩，然后从小贩手中拿到山楂的糖葫芦。


    拿到糖葫芦的瞬间，冷暮还笑意在眼角，可是接下来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却掠过一丝忧郁之色。


    冷暮看着糖葫芦，缓缓道：「司书做的糖葫芦最好吃了，那时我总是惹他生气说太酸，现在突然有点想吃他做的糖葫芦了。」


    含泪一笑，眼泪，感觉要从冷暮的眼眶溢出来。


    看到这样的冷暮，苏月辰没说话，心道：「难怪那时你会拒绝。」


    在篝火晚会时，小女孩给冷暮糖葫芦并非只是因为小女孩不舍，而是冷暮看到糖葫芦想起了司书！！他才没有接受。


    虽然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张义行知道那位叫司书的人是冷暮心中非常重要的人。


    因为不经意的想起，才是最深刻的记忆。


    「好啦好啦，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把集市好吃的都吃一遍，走咯。」冷暮左右手拉着苏月辰与张义行，向着美味小吃跑去。


    两个小时过去，三人在集市逛了一圈，不，应该说吃了一圈准备原路返回。


    冷暮摸着自己的肚皮，笑嘻嘻地说道：「嗝――好饱好饱，估计中午饭不用吃了。」


    「你个小瞎子，居然敢在青烟城里偷东西，走，跟我去见叶宗主。」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彪形大汉粗哑的声音狂喊。


    彪形大汉的喊声瞬间吸引了许多人，大家纷纷围在一起，把两个当事人围在中间。


    冷暮看到前方许多人聚集在一起，他走过去拍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人肩膀，问道:「请问，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被拍的人没有回头，并甩了甩冷暮拍过的肩，不耐烦道:「要看自己向前看去。」


    「佑灵司大人～」王瑶清跑过来穿到苏月辰与冷暮的中间，并挽起冷暮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冷暮。


    被冷暮拍肩膀的人僵硬的转过身，发现竟然是冷暮，他一下子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对不起佑灵司大人，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


    冷暮不自在地推开王瑶清的手，他弯下腰扶起跪在地上甩他手的青烟城百姓，他不在意道：「没事没事，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谢谢佑灵司大人，多谢佑灵司大人教诲。」那个甩过冷暮手的青烟城百姓，说完便退到人群里。


    此时王瑶清的心像被一罈子酸醋浸透，气急败坏地脚跺一下地。然而苏月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一个彪形大汉单手拎着一个蒙着白布的小女孩，穿过人群来到冷暮一行人的面前。彪形大汉个子高高的，长相跟张飞似的，给人一种不像个好人的感觉。再看那眼睛蒙着白布的女孩，约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衣裳破烂不堪，似乎身体也很虚弱，整个人摇摇晃晃。


    「在下是彭帅，参见佑灵司大人，参见宗上司，参见张少宗主。」彭帅抱拳向冷暮一行人一一行礼，即使抱拳也未撒手放开女孩。


    「你快把孩子放开，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冷暮见那弱不禁风却被彭帅拎着后领的小女孩，一直在无力挣扎。


    冷暮真心怕，彭帅一撒手小女孩就摔了下来。


    果然这念头刚起，那名叫彭帅的就撒开手将小女孩推倒在地，冷暮与张义行惊慌地同步跑过去将女孩扶起。


    冷暮急切地问道：「小妹妹，怎样？摔得疼吗？」


    小女孩摇着头：「不疼，佑灵司大人。」


    张义行扶着小女孩的肩站到冷暮的身后，他脱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冷暮见到这个举动向张义行微微一笑。


    只是张义行没想到这个举动，会使冷暮向自己微笑，他愣了几秒，回神后回礼一笑。


    他想，他的灵丹妙笑没变，是自己变了，变得多心。


    既然今日撞到这事，冷暮当然要出手相助。


    冷暮转身面向彭帅，威严道：「这孩子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何这样对她？」


    「谁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看上去她就是个乞丐，而且不是偷这家就是偷那家。今日正让我抓个正着，一定要让叶宗主送她出城，青烟城留不得这种偷鸡摸狗的人。」彭帅阐明了问题的实质性。


    「对，对，对……青烟城不会要偷鸡摸狗的人……」周围的青烟城百姓纷纷跟着发声，都指点着小女孩。


    眼见小女孩低下头，满是委屈的身子在颤抖，张义行心底不免哀嘆一声。

 第106页

    冷暮冷冷地说道：「这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若不是饿肚子她怎么会去偷东西？！如果是你们，在你们饿肚子的状态，你们难道还能忍受飢饿的痛苦吗？」


    这番话，使青烟成的百姓想起曾经来青烟城之前的时候，其中真有如冷暮所说的那样，飢饿的痛苦谁都熬不过去。


    若不是叶家人，他们早就饿死在街头，而且无人收尸。


    静默，谁也不再说话了。


    见到效果松了口气，冷暮转身蹲下牵起小女孩的双手，温柔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怯怯地开口：「云霓。」


    冷暮继续问道：「你的家人呢？」


    闻言，云霓居然呜咽道：「母亲……父亲……他们在三天前就病逝了。现在我没有家人了，佑灵司大人，我偷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请您不要送我出青烟成。」


    冷暮看着这样的云霓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保持平静去问：「那你为何不去叶家寻找帮助？」


    迟疑一下，云霓开口回答道：「看不见，也……也没人帮助我。」因为眼睛发出疼痛，她嘶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


    因为她向别人求助而没有任何人帮助，那种深深的无助感，那种绝望的感觉已经让她放弃了。


    一股震慑的气息从冷暮身体向四周散去，青烟城的百姓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完蛋了，佑灵司大人好像生气了。」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们吧！」


    「就是就是……」


    冷暮恼羞成怒地说道：「不是无心就是有意。」


    一惊，青烟城的百姓下意识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坐视不理，不闻不问，于心何安？


    「小暮，先带云霓离开。」一直站在冷暮身后的张义行低声道。


    发觉差点失控，冷暮闭紧一下双眼，吐口气，调整好了情绪。


    嘶的疼痛声音，从云霓口中再次传来。


    冷暮见云霓眼睛上的白布一点点渗出血的痕迹，可是这个白布很干净，不像是云霓身上破烂。


    由此可见，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帮云霓。


    生怕云霓眼部的伤口感染，冷暮将手绕到云霓的脑袋后面想解开，却被云霓的手拦住。


    云霓支支吾吾道：「佑灵司大人，会……会吓到您的。」


    看出云霓极度不愿，冷暮便先放弃只好起身牵着云霓的手。


    然后冷暮看向彭帅，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这个孩子归我管了，叶家会给你送赔偿，你还有何异议？」


    「这……当然没有异议，多谢佑灵司大人。」彭帅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冷暮转身望向苏月辰，他抿嘴没有说话。


    他没说话，但是苏月辰却说了：「冷儿，我知道你想帮助这个孩子，但你也要量力而为，若是你帮助不了，好比给了她希望又把她推向地狱。」


    张义行也开了口：「宗上司，小暮是佑灵司也是叶家长子，帮助一个孩子好比剪子剪纸，简单。」


    这阵仗，敌意纵横。


    冷暮慌忙插话：「停停停。阿辰哥，我知道要量力而行，既然我说了自然要说到做到。」


    一听到这里，苏月辰并不想与冷暮说道说道了，而是吃醋，吃张义行的醋。


    为何他的冷儿只说他，为何他的冷儿一看向张义行就笑。他想起来了，在忘归海冷暮承诺过会让张义行一直见到他的笑容。


    想到此点，苏月辰不再吃醋，只是看着，看着冷暮。


    王瑶清又准备挽起冷暮的胳膊，发觉到冷暮闪身避开，然后牵着云霓的手移步到苏月辰旁，而苏月辰的眼神足以杀死一个人。


    一惊，王瑶清下意识后退一步。


    王瑶清蛮不服气地指着云霓，她恶毒的语言利箭般地朝云霓射来：「佑灵司大人，您留这个小丫头干嘛，交给叶宗主送出城自生自灭算了。」


    「瑶清姐姐，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话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冷暮牵着云霓的手转身离开，苏月辰与张义行跟在冷暮身后也一同离开。


    望着冷暮的背影，王瑶清气的直跺脚，她愤怒的穿过人群离开。


    走了一段路，张义行问道：「小暮，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叶家？」


    感到云霓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在颤抖，冷暮知道云霓是怕被送出青烟城。若是真的被送出去，像云霓现在这样无非是自生自灭，落得一条死路。


    冷暮环看四周，看到一家饭馆，他指着说道：「去那里，先吃个饭。」


    「可是你……」说到这里张义行不往下说了。


    冷暮早就吃饱了，要说吃饭定是为了云霓。


    云霓捂着肚子，舔着嘴唇，看来是好久没吃一顿好饭了。


    众人走到饭馆外摆放的桌子，冷暮拉着云霓先坐下，让云霓坐在他的身旁，最后放开一直牵着云霓的手。


    苏月辰与张义行坐在冷暮两旁，两人相对而坐谁也不看对方，都看向冷暮。


    片刻，饭馆里面的店员走了出来，来到冷暮侧面，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请问您吃点什么？小馆应有尽有。」


    冷暮发话道：「那就拿几道您家热销的菜吧！不怕多。」


    「好嘞。」店员转身走进屋里。


    云霓张了张嘴，她知道冷暮是为了她才来饭店，虽然不是一路偷看，但也是半路听到。她想感谢冷暮，就算真的被送出青烟城，但她更想看一眼佑灵司长什么样子。

 第107页

    因为在冷暮来青烟城之前的头一天，她的父母就出事了，她的眼睛也是在那时毁了。


    鼓足勇气，云霓摸索着终于牵到冷暮的左手，她请求道：「佑灵司大人，能否让我摸一下您的脸吗？我想知道佑灵司大人您长什么样子。」


    「可以。不过你能让我先看看你的眼睛吗？或许你可以亲眼看到我。」冷暮压低声音与云霓变相交换条件，他对此不依不饶，他想，或许他自己的神力可以帮助云霓眼睛恢復。


    云霓忍不住摸一下眼角边，似乎在与思想做斗争，最终点了头。


    冷暮解开云霓眼睛上蒙着的白布，一层又一层解下来，才终于看到白布后面已经腐烂的双眼。


    看到，张义行捂着嘴，差点说不出话来，他嘴唇颤抖地说道：「何人对这孩子这般残酷？」


    听到张义行的话，坐在他们身边吃饭的人出于好奇，全部看向云霓。


    当他们看到云霓的双眼，所有人像是看见鬼一样放下筷子落荒逃跑。


    饭馆里的店员见况跑了出来，喊道：「你们还没付饭钱呢！」


    店员看到云霓的眼睛，咣当坐在地上，落荒而逃般的转身跑进店里，将门关上。


    云霓乱摸四周将冷暮的手中的布抢过来，她双手哆嗦慌乱的想将白布蒙上眼睛，却怎么也弄不好。


    拉住云霓的手，冷暮眼泪不停在眼睛里打转，他伸手去解开云霓乱绕在脸上的白布，攥紧拳头问道：「云霓，是谁干的？」


    「是我调皮的报应，不怪任何人。」云霓的话音微弱，低沉，就像嘴被人捂在被子发出来的，沉闷得很。


    运气，冷暮把手掌放在云霓的额头上，登时他的月白瞳显，两人身体周围被蓝色的光围绕。


    云霓眼睛的伤逐渐恢復，直至恢復正常。


    「小暮，怎样？」张义行焦急地问冷暮。


    冷暮收手，他狠狠地克制着自己，显得十分镇定，他道：「对不起云霓，我没有办法治癒你的眼睛。」


    云霓笑着说道：「佑灵司大人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挺好的。多谢佑灵司大人，让我的双眼不再疼痛，不再让人感到害怕。」


    这一句话，好像顽皮的孩子拿着弓箭，不偏不倚正射中冷暮的心窝，真不是滋味。


    见冷暮眉头紧锁，张义行只好为云霓号脉。


    还有张家。


    冷暮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张义行的身上，希望张义行能让云霓重见光明。


    片刻后，张义行摇着头把手从云霓那放开，说道：「小暮，虽然我也很想帮助云霓，但是……除非有人愿意将双眼给她。」


    「我愿意。」冷暮身后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第45章 方命


    这个男孩子与云霓年龄相仿，个子高高瘦瘦的玉树临风，但是他满头大汗貌似跑着过来的，脸红一道白一道的。


    冷暮起身转向男孩子正对着，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认识云霓？」


    羡栀向冷暮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我叫羡栀，羡慕的羡，栀子花的栀。」


    听到男孩的声音，一开始云霓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霓起身想逃离，被羡栀一把拉住，道：「云儿，跟我回家吧！」


    云霓甩开羡栀的手，否认道：「你认错人了。」


    羡栀笃定道：「我是不会认错你的，你是与我的云儿，是我答应要保护一生的云儿。」


    「对不起云儿，是我懦弱胆小不敢见你，我怕了，但我更后悔，更怕你看不起我。」原来是羡栀偷偷为云霓换了干净的白布。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二人都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轰出青烟城。


    如那位如张飞一般的彭帅所说，青烟城是留不得偷鸡摸狗的人。


    径直走近，羡栀拉起云霓的双手，细声细气地说道：「云儿，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我求你让我把双眼给你。」


    云霓推开羡栀的手，往后退着说：「我不需要你的眼睛，就算我没有眼睛我也可以照样活着。」


    「如果你不愿意用我的双眼恢復光明，请把我一起带走，我陪你一起离开青烟城。」


    「不要，你还有家人。」


    「在来找你之前，我跟父母已经说好了，父母也答应了。我带你离开青烟城，去过我们的生活。」


    云霓静默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拒绝羡栀。


    此时冷暮来到两人面前，他牵起两人的手，蹲下身劝说道：「云霓，我知道你不想拖累羡栀，你可知你现在将他推开，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到那时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有知己作伴。」


    见云霓不再挣脱，羡栀拉着云霓的小手，扶着云霓坐到长椅子上。


    冷暮坐下看一眼苏月辰，却发现苏月辰深深地望着自己，冷暮嘴角上扬，问道：「阿辰哥，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苏月辰难得发出一声深长的嘆息：「叶宗主是一个严守城规的人，我也略知青烟城的城规，恐怕他们被送出青烟城的机率很高。」


    既然如此，只能把眼前事解决就无后顾之忧了，冷暮看向张义行，问道：「行哥哥，除了换眼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张义行仔细看云霓的眼部表面，他将云霓的两个眼睛翻开仔细观察，但很快放下手，摇着头道：「虽然你用神力将她的眼睛皮肤表面恢復了，但是她的伤推迟的时间太长，没有第二种办法。」

 第108页

    「佑灵司大人，我已习惯，您不必再寻找可治之法。」云霓闪烁其词，两手不知往哪里放好。


    见云霓下意识紧张扭捏的肢体动作，冷暮心知云霓非常不安，他低头不语右手食指弯曲在唇下摩擦着仔细思考起来。


    「参见佑灵司大人，参见宗上司，参见张少宗主。」这时乔採桑带人来到冷暮身后。


    闻声，冷暮起身看向乔採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问道：「採桑姑娘，有何事？」


    只见乔採桑手一挥，站在乔採桑身后的两个叶家人走到云霓旁，将云霓拉起架住。


    见此情形，羡栀起身用力推叶家人却无果。


    苏月辰与张义行也一同起身，离羡栀最近的张义行拉住羡栀，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採桑姑娘，你这是何意？」


    「佑灵司大人，您说我是何意？」


    「放开云霓。」


    「不放。」


    没忍住，冷暮手中出现不述，他将不述架在那两个叶家人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后将云霓拉过来护在身后。


    两个叶家人慾想从冷暮手中抢回云霓，乔採桑手一挥，两个叶家人遵从她的命令退到她的身后。


    「採桑姑娘，就算带人见我母亲，也无需这般强硬手段吧！」冷暮右手腕一翻不述消失。


    乔採桑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佑灵司大人，我可没有用强硬手段，只是照规矩办事。」


    冷暮气唿唿地说道：「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规矩也该变变了。」


    「不劳採桑姑娘动手，我亲自带她去见母亲。」冷暮牵着云霓的手向叶家的方向走去，其他人跟随一同前往。


    「走。」乔採桑跟在冷暮一行人的身后，两个叶家人紧跟在她的身后。


    按照乔採桑的指挥，冷暮来到责罚堂门前，他突然停下脚步，语气深沉道：「云霓，羡栀，不要怕，有我在。」


    两人点点头，紧紧握着冷暮的手。


    众人走进责罚堂。


    来到叶桐妤面前，冷暮放开云霓与羡栀的手，行礼道：「母亲。」


    叶桐妤正色道：「冷儿，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你随宗上司与义行离开这里。」


    冷暮坚决道：「不，我要留在这里。」


    叶桐妤妥协地嘆口气，她看向云霓，质问道：「云霓，你可知你破坏了青烟城的城规？」


    云霓跪在地上，行礼作揖道：「云霓知错。」


    羡栀也跪在地上，行礼作揖道：「叶宗主，您要怪就怪我一人，我愿替云霓受罚。」


    叶桐妤冷言道：「罚便是罚，罚只能由云霓自己一人去受。」


    冷暮开口问道：「母亲，你想如何处罚云霓？」


    「消除有关青心宗的记忆，放到青烟城之外，自生自灭。」叶桐妤在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微颤。


    一听，冷暮与羡栀齐口同声：「不行。」


    两个相视对对方，冷暮看到了羡栀坚定的眼神。


    羡栀看向叶桐妤，他拱着手说道：「叶宗主，如果您将云霓送到城外，我愿随她一同离开青烟城。」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云霓一个人离开。


    云霓顿了顿，道：「不行羡哥哥。」她不能让羡栀跟她一起在外流浪，他们还小。


    她根本想像不到，出去后会是怎样的情况。


    「我说过会保护你便会保护你一辈子。」羡栀拉着云霓的手道出心声。


    「羡哥哥……」


    「云儿，遇见你之后我从未想过离开你。」


    见羡栀如此决绝，冷暮像冷水浇头一样凉透了他的心，他提高嗓门说道：「母亲，难道您真当捨得将两个孩子送出城外自生自灭吗？他们只是个孩子！」


    叶桐妤认真地说道：「这件事现在所有青烟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我身为一城之主必须做到严守城规。」


    「您这个解释太过牵强附会，实在令人难以信服，难道城规就是一成不变的吗？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冷暮的话条理分明，从口中滚滚而出。


    云霓拉着羡栀的手起身，继而云霓向冷暮深深地行礼，道：「佑灵司大人，您不用再为我求情，城规便是城规，多谢您让我的眼睛不再恐怖。」她的脸上流着泪，声音里带着伤感，一字一句都在为冷暮着想。


    冷暮心里有着一团怒火，他眼睁睁看着云霓和羡栀被乔採桑带走，却无法阻拦。


    一步步慢慢离开，直到最后见不到身影。


    叶桐妤起身道：「冷儿，我知道你有向善之心、赤子之心，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听到叶桐妤最后一句话，冷暮绝望的明白一些事情。


    冷暮的神情明显暗淡，他抬起头，冷笑道：「母亲，如果我不是佑灵司，您还会接我回家吗？您是因为我是您的孩子，还是因为我是佑灵司？」


    听到这话，难言的痛苦，像无数条小虫啃咬着叶桐妤的心。叶桐妤突然说不出话来，像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这刻仿佛时间停止了运转，将所有人定在原地。


    叶桐妤颤声道：「冷儿，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


    不容她说完，冷暮抢着说道：「对不起母亲，我不想听您的解释。十一年里您都没有对我解释半句，现在您想说我也不想听了。」说完，他便决绝地转身离开。

 第109页

    苏月辰与张义行沉默无言地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走了一段距离，张义行忍不住开口：「小暮……」


    「行哥哥，我现在很乱，你还是躲我远一点吧！我怕我会忍不住向你发脾气。」冷暮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


    张义行停下脚步望着冷暮的背影，忐忑不安。


    「蒲舞她们也该来了，你去照看她们！」苏月辰对着张义行吩咐完，便默默地跟在冷暮的身后三米远的位置，一言不发地跟着，好像在用行动诠释陪伴二字的意义。


    来到池水边，小海早已在水池里貌似等待冷暮的到来，它在水池里游来游去，那无忧无虑的模样好生羡慕。


    冷暮无神的状态摸着水池边坐下，一动不动，两眼无悲喜。而苏月辰缓缓坐在冷暮右边不语，眼神望着冷暮的侧脸陪伴着他。


    寻找片刻，看到两人，叶茗走过去从冷暮面前绕到他左身旁坐下，她又转身挑逗着小海，关切地问道：「听说你救了一个小女孩，但那孩子却因犯错被逐出了青烟城，你是不是难过了？」


    冷暮低垂看着右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鍊，片刻才开口道：「我答应司书要做像父亲那样温柔的人，我答应父亲以后遇到任何事不要逃避而是面对，要珍惜相遇，要接受失去。」


    「茗姐，我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冷儿，你做到了。」


    「不，我只是在装像父亲那样温柔的人，我根本不想当什么温柔深明大义的人。」


    「司书，父亲，我好想你们，杳儿好想你们。」冷暮的头低的更低，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


    对冷霜明与司书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冷暮捂着脸任泪水流。


    装？对叶茗与苏月辰来说不是，那如银河般闪烁的双瞳、如阳光般温暖的眼神，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你是上天赠于冷叔的赐予。冷叔曾经说过为何宠你惯你，是怕以后你长大遇不到再像他们那样对你的人。冷儿，你现在身边有我，有茗姨与扶夕先生，你依旧可以向以前那般，不用伪装自己的本性。」苏月辰牵起冷暮的右手，看着他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鍊，像是对冷霜明与司书明示心意。


    苏月辰心中暗道：「我愿一生一世，不，是永生永世守护他。」


    似乎在回应苏月辰，那青金石手鍊居然闪着金光，一闪一闪。


    闻言，冷暮噗嗤大笑，用左手擦着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阿辰哥，谢谢你。」


    「我是上天赠于父亲的赐予，而遇见你，是上天给我的明天。」冷暮沖苏月辰微笑，这笑容映着清明天光，璀璨而纯净。


    当面表白，叶茗咳嗽一声：「冷儿，我还在呢！」


    冷暮嘿嘿笑道：「茗姐，多谢你的关心。」


    「冷儿，你的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她生命的意义，就只剩下你与则知了。」


    「对不起茗姐，我刚才没忍住说了伤母亲的话。」


    「没关系，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为了安心起见，你还是去跟你母亲道个歉吧。」


    「好，那我先去跟母亲道歉，你们好好跟小海玩。」冷暮起身从苏月辰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


    正当冷暮要离开，叶茗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她高喊道：「冷儿，晚上玉石、天涯与小阳会来，到时候你陪我去接他们。」


    愕然回头，冷暮听到这三个名字，双目亮了起来，他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他们。


    冷暮扯开一个笑容道：「好，没问题。」他转身就离开了。


    「月辰，在这样的世道中，你肆无忌惮的偏心就是对冷儿的救赎，如果你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该多好啊！」叶茗抻一下胳膊，舒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此时，苏月辰的双眼灰暗无光，就像污泥满塘的死水，混混沌沌，他的心中泛起深入骨髓的渴望，渴望普通二字的本意。


    过些时候，冷暮来到叶桐妤门前，他实则莫名紧张到心打鼓，不敢进去。


    方才在责罚堂，他让叶桐妤下不来台，又说的那么恨，冷暮真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见叶桐妤。


    吸口气，吐口气，吸口气，吐口气，一来二去冷暮的心脏没那么狂跳不止了，然后他壮着胆走了进去。


    「母亲。」冷暮走了进来。


    见是冷暮来了，叶桐妤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略微激动道：「坐，随便坐。」


    冷暮走到离叶桐妤稍微远一点的椅子上坐下，眼神四处乱扫不敢看叶桐妤，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母亲，刚才我的话重了一些，我向您道歉。」


    一听这话，叶桐妤就像八月天吃了一口冰镇的西瓜，心里甜熘熘凉爽爽的，很是惬意。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地蠕动几下，语气内疚道：「应该是母亲向你道歉，母亲知道你一直恨母亲。」


    「对不起，冷儿。」这五个字，叶桐妤一直想说，却没敢说。


    这时的叶桐妤终于放下了尊严，以母亲的心态面对着冷暮。


    第46章 残红


    「您没有对不起我。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也会微笑原谅您的，所以我从未怪过您，从未怪过父亲曾经深爱过的您。」其实冷暮是恨。


    叶桐妤满怀愧疚地说道：「冷儿对不起，母亲会弥补你的。其实母亲当初寻找过你们，只是你父亲想与你过普通人的生活，母亲便答应了他。」

 第110页

    冷暮却换了语气，他质问道：「那祭冥令呢？在您的心里难道宗主之位比我和父亲还要重要吗？」


    以为冷暮不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会在这时质问自己。叶桐妤不语，对此事没有否认，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沉默片刻后，叶桐妤才开口道：「是母亲的私心害了你的父亲与司书，母亲也知道你在这十一年里对我有很重的怨恨，如果可以，母亲愿意弥补你。」


    「您还是多关心则知吧！则知与我不同，我没有他那么单纯，也谢谢您同意则知与宋宗主他们。」冷暮起身准备离开。


    叶桐妤喊住冷暮，她语气温和道：「冷儿，云霓与羡栀我已安排将他们送到吕家，吕宗主膝下无子定会照顾好云霓与羡栀。」


    冷暮停顿一下，「谢谢母亲。」他不回头地离开。


    望着冷暮离开的背影，叶桐妤低眼看着曾经冷霜明送给她的符宝，那双冷漠的眼睛渐渐悲伤起来，渐渐溢出一滴一滴泪水。


    叶桐妤哽咽道：「霜明，其实我是想让妹妹当叶氏宗主，我是想当一位好母亲啊。」


    这苦心，没人懂，像叶桐妤这样不善表达的人也不会明说，被误解自然是很正常。


    十一年前她是想得到祭冥令，但她是想用这个与她的父亲做交易，因为她的父亲一直认为她最适合当叶家宗主，只有拿到祭冥令她才可以得到解脱，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就是冷霜明会误杀了邬彩的妻子。


    当叶桐妤看叶则知一点点长大，她甚是思念另一个儿子，觉得权利都不如两个孩子重要。这些苦心她倒没指望谁能理解，但有时候隐藏自己的心思是错误的。


    若是叶桐妤实话实话，冷霜明一定会帮她而不是去帮她偷祭冥令，只怪她当时言不由心。


    此时叶家的射击广场，这里早已整理完毕只等射箭比赛开始。


    走着走着，冷暮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他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地面，眼神无光。


    「杳儿――」


    听到声音，冷暮眼瞳睁大，他慢慢地向右边看去，却看到司书浑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看着自己。


    冷暮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他伸手去摸司书，发现这是法术造成的一个假人。


    剎那反应过来，冷暮嘲笑自己好傻，十一年前可是亲眼看到司书与父亲化成星星消失的。


    「杳儿，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假司书笑眯眯看着冷暮。


    「你是星君派来的？」


    「是。」


    既然是南斗六星君派来安慰自己的，冷暮也就把他当成真的司书，他靠近假司书挽着假司书的胳膊，最后将头靠在假司书的肩上。


    嘆了口气，冷暮缓缓诉说道：「司书，我恨母亲，但发现自己现在恨不起来了。要说原谅，我也真的无法原谅，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你与父亲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因为这件事她最爱的人不在了，她的亲生儿子恨她，我想，你的母亲也很后悔。」听了假司书的话，冷暮觉得自己痛苦着，同样自己的母亲在这十一年里也一样痛苦着，冷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杳儿，你与苏月辰之间的关系，接下来你如何决定？」显然假司书的这句话是为了南斗六星君问的。


    其实冷暮知道自己陷入绝境之中，在昨晚他一直给自己倒酒就是他心乱的证据。


    要说歷代佑灵司没有一个与翊者产生感情，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总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


    「星君生气了吗？」


    「没有，她很担心你，怕你多想。」


    冷暮深吸一口气：「如果事与愿违，我会与阿辰哥以恋人的关系直到我的使命终结，之后他不会再记得我，也不会痛苦。」


    「你想使用离忆术？」


    「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离开。只有他忘记我，他才能过他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假司书紧握冷暮的手，温和地说道：「杳儿，这样的结局你甘心吗？」


    「无论我如何改变命运，最后的结局应该早就定了，只是没有人知道。」极低的耳声语从冷暮那里传来。


    假司书虽然不是真的司书，却有真司书的记忆。他回忆起记忆里十一年前的冷杳，那顽皮捣蛋又无忧无虑的样子，却变成了现在死寂般的眼神，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悲凉之色。


    假司书认真地说道：「杳儿，你可是南极长生大帝亲选的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不要过早下决定，可能会有你意想不到的转机。事在人为，没有做不到的事。」


    一句安慰的话，让冷暮所有的难过消化，在假司书身上冷暮找到当年司书的一份温存。


    「谢谢你司书，谢谢你出现帮我分忧解困。」


    「心甘情愿，因为你是我的世界。」


    深入其中，冷暮这样想着，若是这个假司书是真的司书多好。


    但冷暮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念头。


    「司书……」冷暮想张开双手抱住司书，可是怕这样的举动会让叶家人发现问题。


    单单这样挽着胳膊把头放在假司书的肩上，就已经引起叶家人一路看向他，现在还差一点没把持住。


    冷暮起身坐好，淡淡地一笑：「司书，凭心说，我惟一的生路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断了。现在的我就如一个被人操控的玩偶，没有自己的思想，任人摆布无法挣脱。」

 第111页

    「冷儿，你后悔成为佑灵司吗？」


    「有过，但我也庆幸自己是佑灵司。因为这个身份，我认识了念一他们，做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


    「其实星君觉得你是最像南极长生大帝的人。」


    「玉清天尊啊……我哪能与玉清天尊相比，他可是神啊……」


    「你就是佑灵司大人吧！」冷暮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听到声音，冷暮从座位上起来，转身看到张义行与身后的三个女子。


    看到冷暮眼底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张义行忍不住问道：「小暮，你怎么了？是不是宗上司欺负你了？」


    「呃……不是……其实……」冷暮看向假司书，但假司书只有冷暮一人可以看到，而假司书沖冷暮微笑化成白光消失眼前。


    「杳儿，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假司书留下一句鼓励冷暮的话。


    假司书虽是假的，但情意是真。


    这件迟来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冷暮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小暮――」张义行轻唤直眼看着假司书座位的冷暮。


    被张义行唤回神，冷暮淡淡一笑道：「其实是风吹的，刚才颳了一阵强风，不小心迷了眼。」


    所幸，刚才真的刮过一场大风，要不冷暮的谎话就被识穿了。


    「哦！」张义行相信了。


    然后张义行让开路来，他侧身向冷暮介绍身后的三位美女，道：「小暮，在我身边这位是石头城丁氏宗主丁成的唯一少宗主丁瑜非，瑜非姐。」


    眼前的丁瑜非气质冷了一些，看上去别有几分独特的美感，她的胸前佩戴着赤色的狼形镂空胸针。


    丁瑜非提议道：「不知佑灵司大人的箭法如何？切磋切磋如何？」


    闻声，冷暮便清楚刚才的声音正是此人，他谦虚拱手道：「只知皮毛。」


    丁瑜非语带挑衅说道：「佑灵司大人何必推脱，不如提前比试一场？难道是怕栽在我一介女流之辈身上？」


    张义行郑重其事地说道：「瑜非姐，青烟城城规明示不许私自比武。」


    如果那样的话，青烟城的城规她可不敢破，丁瑜非挽起胳膊生气不语。


    接着，张义行介绍到中间一位可爱的女子，道：「这位是清风香蒲氏宗主蒲皇的长女蒲婉灵，婉灵姐是非常温柔可爱的人。」


    如张义行所言，确实是非常可爱的女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扎了一个髮簪，是竹子的形状，在她的胸前佩戴着紫色牵牛花形状的镂空胸针。


    蒲婉灵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冷暮伸手制止：「不必多礼。」


    张义行准备介绍蒲婉灵身边个子很高的女子，却被女子抬手拦住，她走到冷暮面前转了一圈。


    「你好，我叫蒲舞，是月辰的经纪人。」蒲舞微笑伸出右手。


    蒲舞穿着紫色的衬衣，简单西装裤搭配着有一丝帅气，她的胸前也佩戴着与蒲婉灵相同的胸针，因她的衬衣不是很明显。


    不愿与异性接近，但冷暮却缓缓将手伸过去，因为这位女子可是他阿辰哥的经纪人。


    可是当要握住蒲舞的手却被一人拦住，冷暮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苏月辰。


    见到苏月辰，蒲婉灵与丁瑜非向苏月辰行礼作揖。


    苏月辰拉着冷暮的手，转身站在他右手边，他看向蒲舞冷言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蒲舞收回手，轻挑着眉，她态度漠然道：「当然是来参加射箭比赛了，难不成是来看你这张臭脸的吗？」


    苏月辰冷冷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蒲舞转眼欢了笑脸，笑嘻嘻道：「也不是打主意，正好姐姐病好了说来看看，我便随姐姐一同前来。」


    「不过……月辰啊，你的演唱会可是该办了，你的那些小女粉丝们天天来公司门前大喊大叫，我都没法安心工作了。」蒲舞抱怨着。


    其实算起来，苏月辰出道年头也不短了，也是该开演唱会稳定稳定粉丝的心，多收收粉。


    可是苏月辰面无表情道：「推掉。」


    「月辰，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你出道也两年多了，总要给粉丝们点福利吧！」蒲舞声音里透着卖弄之意。


    其实苏月辰要是开演唱会，一来平稳那些在公司门口聒噪的粉丝们，二来还处在高流量的苏月辰，定会轻而易举大赚一把。


    蒲舞脸上的表情完全表达出来。


    苏月辰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别想拿我挣钱，我跟你说过，我只是想把杳绝那首歌告诉全世界。」


    听到难以置信的声音。


    「阿辰哥，你要开演唱会吗？太棒了，开吧，我也想看。」冷暮帮蒲舞说话，其实他也想看，想在离开前看到光鲜亮丽的苏月辰站在舞台唱歌。


    苏月辰毫不犹豫的答应：「好。」


    看到苏月辰对冷暮的态度，蒲舞调侃道：「月辰，没想到你对佑灵司大人这么好啊，也是，毕竟佑灵司大人是你的杳儿，之前总是说这辈子只对杳儿好，只听他的话……」


    正当蒲舞还想往下说，见苏月辰的眼光愤怒地瞪着她自己，她嘴里话一下子被苏月辰的眼神压了回去。


    听了这些话，冷暮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娇羞又得意的微笑。


    「宗上司，您的手还要牵多久，虽然佑灵司大人也是男的，不过你们也太过亲热了吧！」丁瑜非毫不知趣打破气氛。

 第112页

    听了，冷暮抽回手，耳朵泛着红看向别处。


    这时蒲舞将丁瑜非拉到一旁，她搂住丁瑜非的肩，抿嘴一笑道：「我要是这样搂着你，是不是也会被别人误会呢？」


    丁瑜非打掉蒲舞搂着她肩的手，生气道：「少拿我打趣，我可不像你这么不懂礼数。」


    蒲舞揉着被丁瑜非打的手背，笑嘻嘻道：「你还是那么爱生气，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到时可别哭戚戚的跟我诉苦。」


    「蒲舞，你给我站住，找打。」丁瑜非追着蒲舞在一旁绕圈打闹。


    「嘿嘿，打不着，啦啦啦！！」


    「你给我站住，要是让我抓到你，我定把你脸上的妆都给你卸了。」


    「哈哈，我可是素颜，没化妆。哎呦，你是不是在夸我好看啊？！」


    「自恋――」


    在二人打闹时，蒲婉灵走向前，她对冷暮行礼道：「佑灵司大人，两日后便是射箭比赛，希望您能一鸣惊人。」


    冷暮简单回礼，微笑道：「多谢。」


    「冷儿――冷儿――」扶夕跑了过来，声音非常急促，透着焦灼之意。


    极快的速度跑到冷暮面前，扶夕一把拉冷暮的左手，他语气急促道：「冷儿，你快去门口看看吧！」


    扶夕的到来，让蒲舞与丁瑜非不再打闹，全都看向他。


    还没等反应过来问什么事，冷暮就被扶夕拉着跑了起来，苏月辰跟随其后也离开了射击广场。


    本想追去的张义行却被蒲婉灵拉住，她强调道:「义行，我们是客，不便插手叶家的事。」


    张义行只好待在原地，看着冷暮和苏月辰的背影干着急。


    「义行，你与佑灵司大人关系不错啊？」丁瑜非怪声怪气地问道。


    张义行不慌不忙地回答：「是，我与小暮跟亲兄弟一样。他认我当哥哥，我当然要保护弟弟。」


    丁瑜非旁敲侧击地问道:「义行，那宗上司与佑灵司大人是怎样的关系啊？我看不单单是相认这么简单的关系吧！」她从苏月辰牵冷暮的手，与冷暮害羞脸红等等表现，认定二人关系没有表面那么单纯。


    可是张义行怎么可能告诉她们，只是摇着头，沉默不语。


    「好啦，什么关系都无所谓啦！姐姐，我们先回房间收拾收拾吧，待会去给叶宗主问好。」蒲舞拉着蒲婉灵的手准备离开。


    不过蒲舞又去牵起丁瑜非的手，笑嘻嘻道：「别想啦，走啦！」


    就这样，三个美人姐姐就走了。


    剩下张义行一人，心里空落落的，他有点担心，还是偷偷去看看冷暮。


    终于来到叶家府邸门前。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佑灵司大人。」冷暮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走出门外，发现王瑶清与叶家人正在互相拉扯着。


    看到冷暮出现，王瑶清挣脱叶家人的手，她跑到冷暮面前，尖声吼叫道：「佑灵司大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您要轰我离开青烟城？」


    听到这话，冷暮是一头雾水，他问道：「你说什么？谁要赶你离开？」


    「是我的命令。」叶桐妤正好出现，她身后跟着乔採桑一人。


    叶桐妤走到冷暮身旁并肩而立，她冰冷地眼神看着王瑶清，冷言道：「王瑶清，让你离开是我的命令。」


    「为何？我又没有破坏青烟城的城规。」


    「云霓的事你为何不向我汇报，如果你早告知于我，云霓与羡栀他们便不会沦落出城。」


    「我并不知情。」王瑶清一口否认。


    就看到叶桐妤手一挥，王瑶清仿若没站稳一般从台阶滚到下面。


    「你还在骗我，你可知骗我的下场？」叶桐妤眼神锐利，如同利剑射向王瑶清。


    冷暮看得一头雾水，急忙问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冷暮面前，叶桐妤尽量保持语气温和，她为冷暮解释道：「经查证，云霓的父母死于熔枝草，误食则五脏六腑如火焚烧痛苦而死，云霓的眼睛应该是在她父亲痛苦时，手打翻饭菜洒在云霓的眼睛上导致。其实这一切只要早向我汇报，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覆水难收。」


    冷暮不解道：「那关瑶清姑娘什么事？」


    「本家人发现王瑶清的耳钉丢在云霓家窗户旁，从监控查证王瑶清早就知道云霓的家人已死。王瑶清得知云霓的家人死在熔枝草上不汇报，在云霓犯错前不阻拦反而落井下石，罪上加罪，消除她的记忆轰出青烟城已经是最大的宽恕。」叶桐妤话里透出切齿的恨意。


    两个孩子才十几岁。


    当叶桐妤听到这背后的真相，暴跳如雷，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而听到这话的冷暮看向王瑶清，他的眼睛里像是蕴藏着火似的，似乎随时会喷发出来，可怕极了。


    正当冷暮走向王瑶清，刚下一个台阶却被苏月辰拉住，他回头道：「阿辰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慢慢放手，苏月辰表露心迹道：「我是想说，你可以大胆做任何事，有我在你背后。」他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根本阻止不了。


    王瑶清从地上艰难起来，看到向她自己走来的冷暮，她双膝跪在冷暮面前，开始诉苦道：「佑灵司大人，这一切不是我的错，这一切真的不是我的错。」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句话，瑶清姐姐你可还记得？」冷暮声音虽然不高，却口气强硬，透着一种压迫的威严。

 第113页

    王瑶清低下头，咬牙道：「记得，那句话……是……是您救我时说过的话。」


    当初，冷暮救下被同龄人欺负的王瑶清，因为是所以时长被孤儿院的人欺负。那些欺负她的人，认为他们没有错，觉得自己没有伤害王瑶清。


    虽然都只是小事，但极度伤害到王瑶清的心。


    幸好，冷暮为了某件事来到王瑶清所在的孤儿院，救下了王瑶清赐她名字并把她送到青烟成，希望她可以得到她的幸福。


    但是，王瑶清却变成了与伤害她的人一样。


    「看来瑶清姑娘从未将此话记在心里，你现在与伤害你的人又有何区别？」冷暮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透着些微恼怒之意。


    感到惊骇，可是王瑶清依旧否认道：「不是的，我一直记得，也一直在等您回来。」


    「我……我只是不喜欢云霓调皮，才没有通报叶宗主，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而已。」刚才她那两片嘴唇一直否认着，现在却突然间沉默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冷暮漠然转身走向台阶，来到苏月辰面前。


    从冷暮脸上能看出来，他忍住了心里的怒火。


    看到这里，张义行紧握着拳头。


    「义行……」


    回头一看，是他的父亲，张言盛。


    「义行，你认为什么是强大？」


    「……」


    「为实现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无怨无悔。算了，你现在还小，我们走吧！」于是张义行看冷暮一眼，便随张言盛离开了。


    叶桐妤眼神示意叶家人，王瑶清被叶家人带走。


    「阿辰哥，我们进去吧！」冷暮语气里还有没有完全消除的怒气。


    扶夕看着冷暮离开的背影，轻声嘆息道：「如果不是因为佑灵司不能伤人，我想那时的冷儿定会要了王瑶清的命吧！」


    「即使不是佑灵司的束缚，冷儿也不会那样做，他与他父亲一样，是世上最温柔的人。」叶桐妤也望向冷暮的背影。


    扶夕拱手道：「叶宗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桐妤：「请说。」


    第47章 感冒


    「扶夕出言不恭道：「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说冷儿温柔，何为温柔？！他现在的温柔，不过是经过世事不得已的温柔，在云溪谷的冷儿您可知道那时他是什么样子？」


    「我……」叶桐妤眼神低落，她根本说不出来。


    「我知道南极长生大帝选出的佑灵司都是善良心繫天下，拥有高风亮节的品德。但冷儿与前三十六任佑灵司不同，在成为佑灵司之前，他只是普通人，并不像前三十六任佑灵司从出生便被灌你们所谓的思想。他在我心里只是冷儿，那个会说我做饭好吃开心微笑的冷儿。」说完，扶夕转脚离开。


    扶夕的话就像带着刺的玫瑰，每一句扎进叶桐妤的心，她何尝不为此而后悔。


    「我该如何保护他……」


    「宗主，我会替您保护佑灵司大人。」乔採桑出言极快，似乎心里早就想这样做。


    「採桑，冷儿就拜託你了。」叶桐妤转首的瞬间，对乔採桑微微一笑，那笑容流露出无限的寂寞。


    对叶桐妤来说，在冷暮的十八年里，她从未给与冷暮一丝母爱的关怀，怎么可能不想念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因乔採桑的一番话语，她心里得到一丝安慰。


    水池边，这次却没有见到小海的身影。


    冷暮坐到水池边，他对苏月辰勉强一笑道：「阿辰哥，你能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吗？」


    「好。」苏月辰转脚退去。


    在苏月辰转身瞬间，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对冷暮的担心，他很明白现在的冷暮需要整理一下情绪。


    苏月辰离开后，冷暮低头看着青金石手鍊。


    「噗通」一声，冷暮被人推倒在水池里，沉入水里十几秒后他被推倒之人从水里拽了出来。


    「咳咳」冷暮被水呛地难受，缓过劲后冷暮抹掉眼前的水渍，抬眼却看到蒲婉灵，他疑惑道：「婉灵姐姐，你这是何意？」


    蒲婉力大无穷地将冷暮拉到水池外面，她坐在水池边，慢条斯理的说道：「让你冷静冷静一下，冷静下来我会告诉你原因。」


    冷暮浑身湿哒哒的，那落寂的眼神让人着实揪心，他嘴角上扬：「没想到您涉入青心宗这么深。」


    能让冷暮以您称唿，不难想像这位蒲婉灵是何方神圣。


    因为身份不能以真实身份露面，南斗六星君必须小心谨慎，选择最合适的身体，才不会被发现。


    这位南斗六星君，在百鬼众魅里可是受捧的主，而且脾气不太好，冷暮没想到这位神居然屈服在这柔弱不堪的身体里。


    蒲婉灵问道：「在水里是什么感觉？」


    思考了一下，冷暮回答道：「仿佛时间静止了下来，也冷静了下来。」


    「谨记本心，勿失方向，明智自省。」从蒲婉灵的嘴里冷冰冰的抛出这几个字来。


    下一秒，蒲婉灵紧紧握着冷暮的手，她换了个温和的语气：「冷儿，未知才有无限可能。只要结局还没到，你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有用的，不管过程有多艰辛或是说当下你认为毫无可进的事，你要相信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冷暮坐在蒲婉灵身旁，他抬起右手顺着五指将刘海瞥向后面，从容地笑道：「谢谢您，谢谢您在这十一年里宽容我的任性。」

 第114页

    没成想蒲婉灵将冷暮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上，她轻轻抚着冷暮湿湿的脑袋，温柔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她眼神像暗中下了什么决定似的。


    冷暮颤声问道：「星君，您怨我吗？」


    「从未怨过。」在蒲婉灵心里，她怎么可能怨冷暮，她心中更多恨自己不能帮助冷暮。


    蒲婉灵试探问道：「冷儿，若结局事与愿违，你真的决定用离忆术消除苏月辰的记忆吗？」


    「嗯，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没想到你为了苏月辰，连苏家的秘术都偷偷学会了。」


    什么时候偷到的？其实在忘归海的时候，冷暮偷熘进灵启阁，虽然灵启阁什么也没有，但顶层上有一道墙画着稀奇古怪的文字与图案。


    或许这就是註定。


    「我想明白了，喜欢就是喜欢了，一切随心随性，只要珍惜可珍惜的短暂时间也就无悔了。」一道柔光进入冷暮的脑袋，「星君，我好想云溪谷的小笈和谷主爷爷，好想回云溪谷看大家……」


    蒲婉灵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冷暮，眼神里充满了溺宠又心疼的意味，她轻轻抚摸着冷暮的湿湿的头髮，轻声道：「会回去的。」


    「不是说女孩都是用糖果、香料、美好制成嘛，你怎么像苦瓜、狼血制成似的，果然带着一股狼的血性。」远处，蒲舞搂着丁瑜非的肩一边挑逗着，一边走来。


    丁瑜非看到躲在树后面的苏月辰，疑惑道：「那不是宗上司吗？唉……那不是你的姐姐吗？」


    顺着丁瑜非指着的方向，蒲舞看到蒲婉灵与冷暮亲近的画面，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苏月辰望着那两人。


    蒲舞意味深沉看一眼，不过她转身搂丁瑜非更近，轻轻笑了笑，道：「不用管他们，我们去见叶宗主吧！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我们的父亲会生气的。」


    丁瑜非不耐烦道：「那是你的父亲。」


    「宗上司，您还要藏多久？」蒲婉灵早就知道苏月辰在偷听，只是为了冷暮没去戳穿他。


    苏月辰走到蒲婉灵面前，行礼不语。


    不等苏月辰问他，蒲婉灵先说道：「冷儿看上去强大其实内心极其脆弱敏感，他一直遵照司书与他父亲的遗言要成为温柔善良的人，但我希望他能在另一个人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


    「以前有人惯他爱他，现在有我护他。」然后苏月辰神色平静地问道：「您可否解释一下我心中的疑问？」


    蒲婉灵开诚布公地说道：「如今你与冷儿心意相通，若是你成为冷儿的翊者会引下神罚，若是冷儿没有翊者会被关进囹圄山。我想，冷儿在答应你的时候就已经暗自下决心消除你的记忆。」


    或许在冷暮决定学习离忆术时，是想消除他自己的记忆，却没想到后来与苏月辰相认，迫使他无法捨弃与苏月辰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冷儿就像一朵开在悬崖边的竹子，有着一股韧劲，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蒲婉灵将冷暮的脑袋从肩上拿开。


    知意，苏月辰走上前将冷暮拥入怀里。


    苏月辰接话道：「我知道，他没有变，一直嚮往自由的生活。」


    蒲婉灵喟然长嘆道：「自由啊！可惜佑灵司註定没有自由。」


    「邬彩的十年之约已经过去一年，青心宗与异冥宗的五千年宿怨也该落幕了！若是这件事成，可能会改变冷儿的命运，改变你们之间的桎梏。」蒲婉灵道出一丝天机的意味。


    「希望一切顺利，一切顺利啊！！」蒲婉灵起身发表了一些感嘆，最后离开而去。


    苏月辰注视着冷暮睡意的脸庞，然后他起身将冷暮抱起，走向冷暮的房间。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青烟城笼罩起金色的寂静，那天边平时牛乳般洁白的云朵，此刻也变得如同火焰一般艷红。


    「阿啾……」冷暮打着鼻涕，他拿起桌上的手纸擦拭着。


    此时的他浑身哆嗦着，肩上还披上了许多层的被子。


    因为被蒲婉灵推下水池里，冷暮浑身湿透，感冒了。


    冷暮上牙与下牙打架，小声抱怨道：「星君真是可恶，都不把我身上的水弄干，害我感冒。」


    「阿啾――」


    「你在说谁呢？」蒲婉灵走了进来。


    冷暮慌张地拿起面前的热水杯放在嘴边，他并未把水喝进去，尴尬微笑道：「没说谁，我在说我自己身体真脆弱，该好好锻鍊锻鍊了。」


    「果然背后不能说别人坏话。」


    环看四周无人，蒲婉灵问道：「宗上司人呢？」


    冷暮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又把被子裹得紧紧的，笑嘻嘻道：「他去找行哥哥帮我拿药了。」


    「不过，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冷暮小声地嘀咕着。


    蒲婉灵走到冷暮对面坐下来，她嘲笑般的语气说道：「你这小身子骨可真是够脆弱的啊！这么点凉水就感冒了。」


    「也不知是因为谁。」冷暮小声抱怨。


    「小暮~~小暮~~」苏乐在门外大喊。


    听到苏乐的声音，冷暮越过蒲婉灵的肩旁，朝身后的门看去。


    只见苏乐拉着宫仙卿走进来，叶则知与宋向初等人跟随在二人身后。


    看所有人几乎都来了，冷暮微微一怔道：「你们怎么都来了？只是小小的感冒，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吧！」

 第115页

    叶茗走到冷暮旁坐下道：「还不是你病了，大家担心便都来看看你。」


    冷暮微笑道：「我没事，就是感冒而已，阿辰哥已经去找行哥哥帮我煎药了。」


    「多亏月辰，要不你就要在水池里淹死了，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能掉进水池里？」叶茗也有不理解。


    看一眼在旁的蒲婉灵，冷暮笑道：「总有一着不慎的时候嘛，不小心而已，不小心而已。」


    这样解释着，冷暮语气里有些尴尬的味道。


    叶桐妤发话道：「冷儿，今晚就让採桑照顾你吧！宗上司与我们还要商量比赛的布置。」


    「好。」冷暮答应道。毕竟这件事比自己更重要。


    不过要与乔採桑单独相处，冷暮还有些小期待。他看向人群，发现乔採桑不在，甚至连扶夕都不在。


    「让一下。」张义行喊着，于是站在门口的丁瑜非与蒲舞让开道路。


    在张义行后面，苏月辰端着药走到冷暮旁，叶茗很识趣的起身为他让出位置。


    苏月辰坐下将药从托盘拿出，他放到冷暮的面前，道：「喝药。」


    冷暮看着黑乎乎的药碗，撇嘴道：「阿辰哥，能不能不喝中药啊，都什么世纪了，吃药片不可以吗？」


    张义行抢着回答道：「不行，这个药你必须喝。小暮，难道你想用虚弱的身体参加比赛吗？你不是扬言说要让青心宗世家的人好看吗？」


    冷暮撇着嘴道：「但是……这也太苦了。」他最怕苦了。


    如此这般，苏月辰手中显出盛满栀子花蜜饯的罐子，他打开盖子拿出一块栀子，柔声道：「给，不过只能吃一颗来缓解药的苦味。」


    「好吧――」冷暮没办法地从苏月辰手中接过栀子花，并握在手心里。


    鼓起勇气，冷暮闭上眼将药咕咚咕咚喝进胃里，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因为药太苦而露出狰狞的样子，他又迅速将栀子吃进嘴里，脸上的五官才舒展开来。


    冷暮睁开眼微笑道：「还是阿辰哥做的栀子好吃，嘴里满满都是栀子花的味道。」


    「月辰，既然是你做的那我可要好好品尝，快给我拿一块尝尝。」蒲舞准备伸手抢桌子上的蜜饯罐，却被苏月辰的手拦住。


    苏月辰冷言道：「这是冷儿的生日礼物。」


    冷暮见气氛尴尬，微笑道：「阿辰哥，还有那么多，你给蒲舞姐姐尝尝便是。」


    苏月辰语气缓和道：「只能吃一块。」这才放手。


    蒲舞转而搂住旁边丁瑜非的肩，转身不屑道：「我还不吃了呢！」她满不悦地拉着丁瑜非离开。


    接着，门外传来丁瑜非抱怨声：「你怎么总是拉着我啊！」


    「冷儿，待会记得去吃晚饭。」叶桐妤说完也离开了。


    要说她为何这么快就走，是因为她要帮扶夕，这也是扶夕没有出现的原故。更是叶桐妤第一次给冷暮做饭，还是冷暮最爱吃的竹筒粽子。


    而乔採桑，正在为扶夕帮厨。


    「冷儿，那我也先走了，扶夕在厨房给你做竹筒粽子呢，我是真怕扶夕会把厨房点了。」


    「好，你去吧！」


    「嗯，你好好休息，待会玉石她们就到了。」


    「好，待会我与你一起去接她们。」


    「不用啦，你好好休息，我带她们来见你。」叶茗说完也离开了。


    张言盛走向前，他将一瓶迷你的青色釉罐放在冷暮面前，道：「佑灵司大人，这是强身健体的丹药，您可以每天吃一颗，最好现在吃一颗增加一下您的免疫力。」


    无法拒绝，于是冷暮拔起上面的铜扣，他倒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出来，然后闭上眼睛吃进嘴里咽下，最后睁开眼微笑道：「多谢张宗主。」


    与那碗黑乎乎的药，吃小小的丹药容易多了。


    「佑灵司大人，那我们也先走了，您好好休息。告辞。」张言盛转脚退去，退到门外等候张义行。


    张义行抬眸道：「小暮，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冷暮笑着说：「好，行哥哥你也好好休息，多谢你熬的药。」


    虽不舍离开，但张义行还是跟在张言盛身后，最后离开了。


    第48章 囹圄


    终于没多少人了，叶则知牵着宋向初的手，一步一步走近冷暮，眼神忧郁深邃不说话。


    宋向初主动开口道：「小天使，则知已经知道你所有的事，心里有点难过，你还是哄哄他吧！」


    冷暮起身把被子放在凳子上，他抱紧叶则知，贴在叶则知的耳边柔声道：「则知，哥哥没事。」


    听到冷暮这样说，叶则知痛苦地抿紧了双唇，他更加抱紧又哽咽道：「上天对哥哥真是不公平，为何会这样？为何这样对待哥哥？」


    定了定神，冷暮放开叶则知，用右手食指轻轻刮一下他的鼻子，微笑道：「哪里不公平了，如果我不是佑灵司，你哥哥我和茗姐在十一年前就命丧在邬家人手中了，到时你可比现在更加难过。」


    叶则知一脸忧伤：「哥哥……」


    想想，确实如此，否则他的哥哥早就死了。


    冷暮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啦，别伤心了，我还期待你们的孩子出生呢！到时我这个做长辈的要好好给我的大侄子寻一个好物件。」


    叶则知害羞的低下头，羞涩地说道：「哥哥，我们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劝说母亲，母亲是不会答应让我们在一起的。」

 第116页

    「不知宋宗主愿意吗？」


    「嘿嘿，小天使，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你以后就叫我向初，虽然我比你大，但从则知这边论你也是我的哥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用客气啦，我与则知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好，以后我可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喽。」


    苏月辰冷言道：「冷儿，不许说送终二字。」


    冷暮沖苏月辰笑嘻嘻道：「好的阿辰哥。」


    不知为何，冷暮感觉苏月辰的语气透着一丝着恼。


    「小天使，我和则知就先走了，待会儿饭桌上见。」


    「好，待会儿见。」


    在门外，传来：


    「哎呦，脖子酸死了。」


    「向初哥，我给你按按。」


    「嘿嘿，好啊！」


    冷暮勾唇一笑，想到在离开忘归海的时候，叶则知为他按摩，便知为宋向初所学。


    又走一波――


    苏乐一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蒲婉灵，眉头一皱，发现眼前的蒲婉灵有些与之前她所见过的蒲婉灵不一样，现在眼前的蒲婉灵身上有种神秘气息。


    抬眸，蒲婉灵沖苏乐一笑：「小乐如此看我，怪让姐姐害羞。」


    苏乐咧嘴一笑道：「婉灵姐姐，听说你之前一直体弱多病，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恭喜恭喜。」她抱拳为蒲婉灵道喜。


    「多亏父亲採集到仙草，我才恢復如此之快。人也都走了，我便不多留，先行告辞。」蒲婉灵起身看一眼冷暮，淡淡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今天可真是大集合啊！」冷暮感嘆道，然后坐下把被子裹在身上。


    不过也是冷暮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人对他的关心，现在的他不再孤单，他更不畏惧未知的明天。


    突然尖叫，把冷暮吓一跳，差点把刚拿起的水杯扔了出去。


    吓得冷暮也跟着大叫一声。


    冷暮拍着胸脯：「苏乐姐，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啊！吓死我了。」


    「抱歉啦抱歉啦！」苏乐恍然道：「小暮，今日念一他们来找我与仙卿，说异冥宗邬家人有动向。」


    听到这话，冷暮愣怔了一下，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他问道：「念一还说了什么？」


    苏乐继续说：「念一说邬家人正在各地抓百鬼众魅打听你的下落，估计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冷暮看向苏月辰，郑重其事地叮嘱道：「阿辰哥，你告诉母亲与茗姐定要加强结界禁制，以免邬家人趁机进入青烟城。」


    「好，这个先给你留着。」苏月辰将放栀子的蜜饯罐放在冷暮面前，然后起身离开。


    苏月辰离开后，冷暮右手一挥，桌子上显出笔墨纸砚，他拿起笔沾了墨水，仔细在一张宣纸上面写字。


    片刻后，冷暮将写好的宣纸递到宫仙卿的面前。


    冷暮吩咐道：「仙卿哥，你去将这张纸给小海，小海知道会去哪里找念一他们。」


    「好。」宫仙卿双手接过宣纸，将纸折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小暮，百鬼众魅有办法吗？」


    「我不是让他们来帮我，是让他们躲起来。」


    「为什么？」


    「苏乐姐可是贵人多忘事啊！现在邬彩在抓百鬼众魅找我，我不希望百鬼众魅因为我出任何事。」


    苏乐扶着桌边坐下来，显得心事重重，她声音带着不确定：「小暮，邬家人来寻你，难道是为了十一年前的事？」


    「可能吧！」冷暮也不敢贸然表示肯定的意见。


    苏乐急促地唿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她沉声道：「希望青烟城的结界禁制能挡住。」


    如此担心，冷暮低垂眼帘，双目感动。


    想起十一年前邬彩手持祭冥令那恐怖的画面，至今使冷暮心犹如一团乱草。


    邬彩手中的祭冥令，五千年来集结了不知多少尸体的怨气，如今的祭冥令可以说是无人摧毁。


    就算十一年前冷暮控制住邬彩，也是因为得到月白瞳的力量，只是在那一瞬间控制住了邬彩。


    「或许他想找我这个漏网之鱼吧！」内心独白，冷暮心中也全无头绪。


    「他在找我？那为何十一年前说十年内不出现在青心宗与我的面前呢？而且十年之约在一年前就已经到了，反而现在才来找我？」冷暮暗暗心道，心不在焉地起身走出门外。


    走着走着，冷暮来到青烟城的城门外，望着眼前的岸边，他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对面的岸边。


    在心绪不宁的情况下，冷暮见到了改变命运的人。


    「佑灵司大人，小土蜘蛛初春你可认得？」


    「你想干什么？」


    「我要您明天向青心宗宣告，您佑灵司大人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这事情。」


    想问原因，不过，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


    「佑灵司大人，得不到你所想得到的结果，不觉得很悲惨吗？自由虚掷，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邬彩邪恶般笑着问冷暮。


    冷暮语气生硬地说道：「即使可怜，身为佑灵司就应该一如既往，我不能让前辈们守护的这个世界毁在我的手上。」


    「如果你的坚持是错的呢？」


    「那我只能奋力一搏，向你，向青心宗，向所有的人证明我的坚持没有错。」

 第117页

    人和人不一样，自然想法也不一样。


    同样，苏月辰与冷暮的想法也不一样。


    当与叶桐妤商议完，苏月辰来到冷暮的房门前，可是他没有推门而进。


    「我不会让我们的未来有任何阻碍。」


    囹圄山，此山鬼气瀰漫，身在其中，仿佛沉入冰冷与黑暗的海底，有种难以唿吸的窒息感。


    仿佛能将人吞噬掉，尸骨无存。


    一股凌厉剑气，将整座山摧毁。


    当苏月辰从囹圄山的结界出来，宋向初早已站在出入口等他。可是苏月辰并没有理他，而是用寒伶向囹圄山的结界砍去。


    瞬息之间，结界被毁。


    站在不远处的宋向初拊掌大笑道：「果然是歷代最强的宗上司，这摧毁的程度恐怕也只有你可以。这要是被青心宗知道，恐怕你这宗上司的位置怕是不保喽。」


    不疾不徐，苏月辰来到宋向初侧面定足，他语气冰冷地说道：「当我决定成为冷儿的翊者时，早已不在乎那什么也做不了的虚空位置。」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小天使啊！」


    「无人可比。」


    「像你这样冷冰冰的人，要是能喜欢上一个人，定是在心里认定一生。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呢？


    「不，是永生永世。」


    「哈哈哈，你没变，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苏木。」


    宋向初转脸一本正经道：「月辰，囹圄山的事我可以帮你隐瞒，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苏月辰冷然道：「不需要。」


    当他把囹圄山摧毁时那一霎，他就已经决定面临应承担的责任。


    「别嘛！我只是要求你保护好小天使，他这一生被我们所束缚，在他心里，你的存在是他活下去的力量。」


    「不用你说。」


    「我知道你会，但我更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小天使。凭良心说，我更希望小天使不再是佑灵司，佑灵司不过是南极长生大帝的玩偶罢了。」


    「可以吗？」


    「可以什么？」


    「可以让冷儿脱离佑灵司束缚的办法？」


    宋向初眯起眼笑道：「我哪有什么办法，五千年来都没有人能改变佑灵司的命运，我岂能改变得了。」


    「废话。」苏月辰拂袖离去。


    「哼，脾气还是这么臭。老天让你等小天使十一年，我看还是少了。」宋向初看向已经夷为平地的废墟，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他觉得这座囹圄山存在这个世界上是矛盾的，是罪恶的存在。


    终于，囹圄山在苏月辰这一代宗上司结束它的使命。


    要说这座囹圄山是谁所建，这姻缘可与苏月辰关系不浅。


    因为它是忘归海苏家祖先所建，是为了关押不受降服的百鬼众魅与闹事的异冥宗，还有同宗不受管教、罪责深重的世家子弟。


    一旦被押送到这里，就没有出头之日，它好比饕餮的肚子有进不出。


    自从苏月辰上任宗上司后，这座囹圄山就没有人再进过，而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所以苏月辰在摧毁囹圄山时，完全不需要查看有没有生命物。


    不过现在这样有点太显眼了，空落落的，要是青心宗世家的人路过来看岂不是被发现了。


    细想想，过两天就是青烟城叶家举办的射击比赛大会，期间青心宗世家子弟都在忙活练习箭术，肯定是没有人来，大不了自己派人看管，有任何风吹草动也好先解决。


    宋向初满意地笑了起来，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向初，你有办法让冷儿摆脱佑灵司的束缚，对不对？」叶茗与扶夕出现在宋向初的身后。


    【作话】


    你若是坚持守护这个世界，我便守护你。——苏月辰


    第49章 兄弟


    宋向初没想到叶茗他们也会来这里，看来是偷偷跟在他与苏月辰身后。


    更没想到，叶茗会与苏月辰问一样的问题。


    转身去，宋向初摇头否认道：「茗姨，我哪有什么办法，你都偷听到了，我当真没有隐瞒。」


    看出不是假的，但叶茗听过有人寻找过改变佑灵司命运的办法，就是那位第三十一任佑灵司。


    但只要是青心宗世家的人，大多数都知道那位佑灵司因为什么而死，而那位佑灵司已经成为青心宗的禁话。


    暗下决心的事，在此时化为泡沫。


    不过，宋向初迟疑地道出所听之言：「本家人在百鬼众魅那听过一件奇事，据说在冥界幽都有一位叫孟婆的男人，他那里有一杯忘忧酒，可以改变转世人的命运。」


    众所周知，成为佑灵司的人，在死后是没有轮迴的。


    他们只有这一世，为世人奉献生命、牺牲自由与情感的一世。


    「所以，若是在孟婆那里讨来一杯忘忧酒给小天使，或许可以改变小天使的命运，就算这一世无法改变，但他可以有来生。」若是真的讨来，宋向初觉得对冷暮来说也是件幸事，冷暮可比之前的三十六位佑灵司幸运多了。


    可是时间不等人，叶茗根本就不知道冥界幽都的入口在哪，估摸宋向初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说了。


    在叶茗烦恼时，扶夕却反对道：「小茗，你如果真的是为了冷儿，就让他自己来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叶茗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第118页

    这次没有退缩，扶夕问道：「茗姐，你觉得你瞒得过冷儿吗？你有任何举动，冷儿都会知道，就算你找到进入冥界幽都的入口，你觉得冷儿会放任你去吗？」


    「是啊茗姨，我想小天使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而且这也是道听途说，万一没有成功，岂不是功亏一篑。」幸亏宋向初帮忙劝阻。


    否则叶茗无论以什么代价也要找到冥界幽都，为冷暮找到忘忧酒，以一丝的成功率改变可能为之改变的命运。


    回到青烟成，一行人在城门遇见。


    这时候冷暮还在，可是邬彩已经走了，不过冷暮身边却多了三个人。


    原来是玉石、天涯和小阳。


    此时的小阳紧紧把冷暮抱在怀中，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阿辰哥……」冷暮看到先回来的苏月辰。


    继而，宋向初、叶茗与扶夕也出现在眼前。


    冷暮疑惑着，这四个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啊？自己怎么没有发现？不知发没发现邬彩来找自己，冷暮心里有点惊慌。


    其实青烟城不光这一个城门，虽然青烟城在海面上，但是却分四个城门。


    一开始冷暮他们来的城门，是主城门，必经之路，所以繁华，而剩余的其他三个城门有着不同的作用。


    叶家专道、安全专道、商业专道，皆由能力强的叶家人看守。


    主城门，算是三个专道的结合，也是外来人旅游出入的唯一道路，所以大多数青烟城的人都会走主城门专道。


    因为集市就在主城门那边，人多比较热闹。也因为叶家举办射击比赛，旅游项目因此停止。


    而他们四人，则是偷偷从其他城门出去，这才没跟冷暮撞上。


    有人抱自己心爱之人，醋乎乎的苏月辰走过去把小阳从冷暮身上拉开，他转身挡在冷暮面前冷冰冰看着小阳。


    当小阳看到苏月辰的脸，吓得她退后一步，与玉石和天涯一起行礼。


    「参见宗上司。」


    一时间，气氛冰冷到南极温度，仿佛每个人被冻冰了一样。


    「月辰，你收敛点，你把小天使吓到了。」宋向初拽拽的说着，带点趾高气扬的味道。


    转身看去，苏月辰发现确如宋向初说的一样，冷暮脸上的血色尽失，呆愣杵在原地。


    「冷……冷儿，我……我不是故意的。」苏月辰慌张到结巴起来。


    冷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事啊！我没有被阿辰哥吓到。」其实他还在想邬彩的事，确实不是苏月辰的错。


    「哦，对了阿辰哥，这三位是十一年前在清川客栈的叶家倖存者。玉石姐姐，天涯哥哥，小阳姐姐。」冷暮向苏月辰一一介绍。


    还没等再说些什么，苏月辰拉着冷暮的手往城里走去。


    冷暮有些不解，他的阿辰哥怎么了？


    难道，真的吃醋了？


    冷暮看着苏月辰的侧脸，心中不禁喜悦露在脸上。


    突然想起，冷暮边走边问：「你们四个怎么走在一起的？我在城门都没见你们出去。」毕竟冷暮也才来几天而已，他还没了解到青烟成的构造。


    三人谁也不敢说。


    扶夕淡淡一笑：「不是一起。我与茗姐是为你在青烟城附近寻找住所，刚回来就在路上碰见了散步的宋宗主。」


    「住所？」


    「对啊，你不想住在青烟城，所以茗姐就为你寻一处比较近的。」


    「那找到了吗？」


    「就在这附近，石竹山之上，有两所住宅，你随便住。」


    「哦，山上也不错，人少空气好。」冷暮淡然一笑，然后再次看向苏月辰。


    当他想问苏月辰为什么出去时，突然身后传来叶则知的声音。


    「哥哥——」


    众人停下脚步看向叶则知，他焦急地说道：「哥哥，母亲找你们呢，说饭好了，该吃饭了。」


    「走喽走喽，吃饭去喽。」宋向初拉着叶则知的手先跑了。


    因为叶桐妤的发话，要是不早回去，宋向初想定是被说教一番。


    吃饭，很平常的事很平静的过去。


    晚饭后，乔採桑为刚来的玉石、天涯和小阳安排了住处，就这样，每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安神。


    来到各自的房门前面对站立，冷暮好奇地看一眼苏月辰，没想到苏月辰一直在看自己。


    苏月辰向冷暮走来，解释了出去的原因：「冷儿，我出去是为了把阻碍我们的障碍毁掉。」


    ？？？冷暮疑惑地问道：「什么障碍？」


    「囹圄山。」苏月辰毫不遮掩地告诉冷暮。


    他不会再向冷暮隐瞒，生怕与十一年前错过，甚至连从蒲婉灵那里听来的话也不再遮掩。


    苏月辰牵起冷暮的双手，他深情地说道：「冷儿，我会找到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方法，我不会让神罚夺走你的魂识。」


    怔然，冷暮实在没想到苏月辰会知道，那数得过来的三位知情人，只有他们也没谁能告诉得了苏月辰。


    不过，冷暮不在乎是谁告诉了苏月辰，在乎的是苏月辰生命与安危。


    神罚可不是苏月辰能阻挡得了的。


    冷暮嘴角微翘：「阿辰哥，所有的磨难我已经全然接受。坏运到底好运也该来了，老天也该疼疼我了。」


    听冷暮这番话，苏月辰觉得心像是空了一块。

 第119页

    等射击比赛结束后，他要跟蒲婉灵问个清楚，也想与蒲婉灵商量如何保护冷暮。


    从一开始，苏月辰就认为蒲婉灵会帮助他，因为他感受到蒲婉灵对冷暮无比疼爱与关爱的心。


    苏月辰点头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或许你失去的找不回来，但未来你会有满满的收穫。」


    「嗯，我可是南极长生大帝亲选的佑灵司，也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佑灵司，上天会保佑我们一路顺风的。」冷暮笑眯眯的说。


    二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各回各自的房间。


    当晚上半夜，冷暮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又走到射击广场。


    发现广场上有一人，冷暮走上前仔细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弟弟，叶则知。


    「则知——」冷暮轻声唿唤。


    听到哥哥冷暮的声音，叶则知欢喜地跑过去挽着冷暮的胳膊，笑眯眯道：「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啊？」


    冷暮笑着回答道：「不困。」


    「不过你怎么也还不睡啊，这都后半夜了。」冷暮反问叶则知一嘴。


    环看四周，冷暮发现如跟屁虫的宋向初也不在。不禁乱想，他觉得自己的弟弟有心事。


    叶则知坦言道：「我也不困，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来这里了。」他扫了一眼箭靶，然后继续向冷暮笑着。


    发现问题，冷暮拉着叶则知的手。


    被这一拉，叶则知呆萌的跟在后面，一起来到射击箭靶的红线外。


    「则知，跟哥哥比一场怎样？」


    「可是母亲不允许赛外比试。」


    「没关系啦，都后半夜了，没有人会看到。」


    「就比一场，则知，你比不比？」其实冷暮早已经手痒痒了，更何况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弟弟与自己的箭术谁更厉害。


    更因为叶则知伤没好利索，冷暮是想藉此机会，补一下叶则知失赛的遗憾。


    叶则知轻咳一声道：「那就一场，我的灵力只能坚持一场。」


    二人平肩站立，此时的叶则知气势变了，整个人在这一刻变得坚定了许多。


    在冷暮没看到的时候，他的弟弟成长了。


    「则知，要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哦！」


    「哥哥才是，不知哥哥箭术厉不厉害？」


    「那你可瞧好了！」


    难得两兄弟一起比试，不管谁的技术更高一筹，但肯定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听到动静，叶茗与扶夕也来到射箭广场，看到了二人即将比赛的场面。


    「茗姐，你说这兄弟两人，谁更厉害？」


    「以我对二人的了解，我觉得不相上下。」


    二人手中都出现自己的灵弓。


    一道尖锐的箭哨声捷足先登，蓝色的光芒宛如一条蓝鲸跃向大海，「嘭」的一声响，叶则知先发出的灵剑正中红心。


    冷暮不禁夸赞道：「哇，则知好棒啊！」


    「多谢哥哥夸奖。」叶则知害羞地挠着头。


    「则知，一定要看好了，眼睛都不要眨。」冷暮右手烛尽现，像十一年前一样，他向身后旋转一圈定住。


    全神贯注，冷暮线拉满后一放，四只发着红火像太阳神鸟一样的灵箭命中在四张靶子红心。


    灵箭消失，但四张靶子却烙下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样的箭术，叶则知自然是惊喜万分，他不甘示弱，更有别样的用意。


    叶则知并不像冷暮那样在原地转一圈，他直接拉满线，瞄准四个箭靶，一放，四支灵箭落在冷暮方才射中的位置。


    「则知……」当冷暮要夸夸自己的弟弟时，他惊奇地发现被他所烧黑的红心却恢復了原状。


    仿佛，从来没有留下痕迹。


    一母同胞，默契自是不用说。


    叶则知即使身体灵力削弱，能同时发出四支灵箭应该是艰难万分，费了好多灵力。


    发现叶则知有些虚弱，冷暮扶住叶则知。


    叶则知有气无力地笑着：「没事哥哥，我只是灵力消耗过度。」


    「过去坐会儿。」冷暮把叶则知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并坐在叶则知旁，手不离地握着。


    待了一段时间，叶则知明显好了许多，因为冷暮握着他的手时，一直暗暗给叶则知输送灵力。


    叶则知沖冷暮微笑道：「哥哥，谢谢你。」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冷暮收回手，放下心来，虽然他不能完全能让叶则知恢復如初，但起码会让叶则知不再那么虚弱。


    瘦小的身子，惹冷暮心疼。


    叶则知鼓足勇气问道：「哥哥，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不傻。哥哥，你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吗？」


    被问得一愣，冷暮果然没猜错，他的弟弟有心事，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自己。


    冷暮语气温和地说道：「哥哥哪有什么秘密，你不都知道了嘛！放心，我已经答应阿辰哥成为我的翊者，你哥哥我是不会被关进囹圄山，而且还会继续保护你的。」


    偷听到这里，叶茗不是滋味地转身离开，扶夕紧跟其后。


    「我也会保护哥哥的。」


    叶则知如此想着，他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哥哥。


    从叶则知开始知道有哥哥的存在、哥哥的束缚、哥哥的逞能，他不会让冷暮一个人面对。


    作为冷暮的弟弟，叶则知也会不顾一切保护他最爱的哥哥。

 第120页

    二人聊了几句，叶则知先离开了。


    冷暮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便看到了青金石手鍊，道：「父亲，两条死路已经变成一条死路，您说，会出现奇蹟吗？」


    「会。」蒲婉灵站在冷暮身后，然后她坐在冷墓旁，如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冷暮。


    冷暮急切地问道：「星君，你可有什么办法？」


    「如今已经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蒲婉灵毫无保留地告诉冷暮，道：「我虽然无法预测你与你相关的人，但玉清说过，只要蓝云出世的佑灵司，必是改变世间之人，所以你是化解青心宗与异冥宗五千年来的仇恨，你也是解决百鬼众魅之人。」


    听了听，这番话冷暮早就知道，但为什么星君为何会说会有奇蹟，这让冷暮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因为自己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就会有转机？


    冷暮又问：「那您说会，是什么意思？」


    「冷儿，你一直按照神诰与灵诰去做，心繫万物，愿为之奉献。我知道，你失落、难过是不甘心，你想不通为何青心宗不接受你。」


    「念一曾经问过我，对自己好难道不对吗？其实当然是对的。只是他们为何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呢？」


    以往，冷暮处于不甘心与心甘情愿。


    回国前，他猜到青心宗不会那么简单让他回归；当他听到有翊者才可以名正言顺，他一开始是想有翊者，这样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可是当他听到苏月辰要成为他的翊者，他宁可一个都没有，他愿意被关进囹圄山。


    可是他忘了，他可是南极长生大帝亲选之人，他被那小小的困难给困住了。


    当他与苏月辰相认，这是冷暮意想不到的事，而更没想到是，他的阿辰哥与他有着一样的感情，他同意了。


    而在同意下，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而又忘记自己身份的重要存在。


    纠结，冷暮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但幸运的是，在两条死路中，有一条已被苏月辰除掉，现在最大的阻碍是神罚。


    「冷儿，现在你也该长大，也该成熟了。苏月辰为了你，不惜后果为你剷平阻碍，你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他。」


    「星君，阿辰哥为我做到这等地步，我岂能辜负他，我会与他一起面对未知的阻碍。」


    「好，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后悔，坚持到底。」


    「您放心，我从未是轻言放弃的人，越是危镜才越有意思。而我也会解决所有的事，放您自由。」


    若说佑灵司被桎梏其中，南斗六星君何尝不是。


    第50章 相信


    在五千年来，她教导每一代佑灵司，帮助、扶持，其实她也很可怜。


    蒲婉灵伸手揉揉冷暮的脑袋，微笑道：「我猜，在射箭比赛大会上，苏月辰定会宣布成为你的翊者，而后你也算成功被青心宗接受，不过在灵绊仪式，我会为你挡下神罚保你魂识。」


    这就是蒲婉灵所说的奇蹟。


    「真的可以吗？」冷暮实在没想到，他会如此幸运且顺利。


    蒲婉灵嘿嘿一笑道：「当然，这可是玉清给我的权利，虽然只有一次。既然你是玉清选定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为你使用正是使命。」


    等到如此帮助，冷暮再也没有阻碍了。


    他可以跟苏月辰永远在一起，也不会再被青心宗随意说被关进囹圄山，有着背后亲朋好友的支持与帮助，冷暮如释重担。


    突然脑海闪过与邬彩在青烟城外的画面，冷暮看向蒲婉灵，他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不该说。


    如果真的告诉他人，万一邬彩真的会伤到初春，冷暮于心不忍，他把到嗓子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冷暮也想过，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这件事早晚会纸包不住火，与其被人发现，不如早早告诉青心宗。


    天际出现了一抹紫红色的朝晖，像绽开的红玫瑰。


    青烟城连结岸上的桥浮起，许多车从岸边向青烟城方向驶去。


    在叶家府邸后宽广的射击广场中，许许多多的人井然有序的进场，然后坐在叶家备好的椅子上。


    按照宗纹落座，而坐在最前面，椅子又豪华的便是此宗族宗主的位置。


    三年一次，甚至连国外的青心宗世家也到来了。


    一大早上，冷暮就躲在一旁看着青心宗的每位宗主，与青心宗世家子弟入座。


    当人越来越多，冷暮的心里越忐忑不安。


    「你是不是害怕了？」苏月辰突然站在冷暮右后方。


    冷暮温润的声音轻轻道：「有一点吧！」他的脸色煞白，攥紧拳头，惶恐不安。


    苏月辰疑惑望向冷暮，按照以前冷暮绝对会出现很大的反应，他走近发现冷暮右耳里的蓝牙式耳机，那是他未曾见过的东西，他问道：「冷儿，这蓝牙耳机是谁给你的？」


    下意识摸一下挂在右耳上蓝牙耳机，冷暮微笑道：「因为里面有你的歌声，会让我静下心来。」


    未发现冷暮怪异举动，苏月辰一脸欣慰又感动地微微笑着，二人相视。


    「对了阿辰哥，苏爷爷与婍雨阿姨来了吗？」


    「嗯，跟你母亲在一起。」


    「阿辰哥，你昨晚对我说的话，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冷儿，我们一起去面对未知的磨难。你说过，你是南极长生大帝亲选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你要相信，只要是你想做的都会做到。」

 第121页

    其实冷暮是想告诉苏月辰没关系了，他可以跟苏月辰永远在一起了。


    不过，看到如此坚毅眼神看他的苏月辰，冷暮忍不住想逗逗他，只好把这件喜讯先藏起来，等射箭比赛大会再说。


    之后青心宗世家的人陆续到齐，于是他们一起走向观看台坐下，面对着众人。


    底下青心宗世家的人看到苏月辰与冷暮之后，全部都静下声来，齐望他们二人。


    要说歷代佑灵司与宗上司都有着威压，但在这一代，所有的威压都来自苏月辰。


    反而冷暮，使青心宗世家的人觉得更喜欢一些。若不是蓝云出世，他们觉得冷暮会是一位很好很合格很得人心的佑灵司。


    因为是叶家主办，所以乔採桑特此主持比赛大会。


    她站在角落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看一眼手上的讲话稿件，不过她不屑地扔了，开始讲比赛的规矩。


    「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有个性。」


    「不许你夸她。」


    听言，冷暮没想到苏月辰的醋意这么大，但想想这也不是夸吧？


    冷暮笑嘻嘻道：「好好好，不说她，说你好啦！」


    「说我什么？」苏月辰不解。


    冷暮嘿嘿一笑道：「阿辰哥，若是待会儿出现了你从未想到的境况，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行为，也不会做对不起青心宗的事。」


    「想不到的情况？」苏月辰重复着冷暮其中一句话，语调间带着质疑之意。


    然而冷暮后面的那句，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行为，不会做对不起青心宗的事，又是什么意思？


    当苏月辰想问，却被冷暮捂住嘴。


    冷暮神秘一笑道：「阿辰哥，你就完完全全相信我就对了。」


    终于注意到冷暮的不对劲，苏月辰没有去问，而是陷入了恍惚之中。


    冷暮放手看向下面坐着的蒲婉灵，二人相视，眼底里都闪过一抹会心的笑意。


    看到二人的眼神交汇，蒲舞开声小声问道：「星君，今天会顺利吗？」


    其实蒲家人早就知道蒲婉灵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蒲婉灵，在南斗六星君附在蒲婉灵身上后，就已经坦然告诉蒲家人了。


    蒲婉灵神秘一笑道：「顺不顺利，也只能听天由命。」


    「难道星君无法预测吗？」


    「别人我都可预测，唯独关于冷儿我预测不了，包括今天所能发生的事。」


    愣了一下，但蒲舞知道，若是出现危险，这位星君一定会帮助他们。


    此时，张义行在下面一直观察观看台上的冷暮与苏月辰，他心里很不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感到不安过。


    他总觉得，今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乔採桑走向观看台向二人行礼，然后转身面向众人，她高声道：「各位按照比赛顺序进行射箭比赛，最后优胜的三位便是这季射箭比赛大会的冠军、季军、亚军，按照顺序获得百年一遇的蓝焰心石、千年灵芝与碧血草。」


    一听，冷暮瞪大双眼，于是看向张义行，他微笑比划着名口语：「我一定会得到碧血草。」


    看懂冷暮的嘴型，张义行轻微点点头，心里很是开心。


    但是不安感，却还在。


    醋意再升，苏月辰冷冷地问道：「你想得到哪样奖品送给张义行？」


    听出语调不对，冷暮摸了摸脸颊，他看向苏月辰展颜微笑道：「是碧血草，行哥哥说这个草药对很多种丹药炼制都有好处，我必须拿到第三名。」


    苏月辰想起十一年前冷暮势要得到云溪酒的模样，他牵住冷暮的手，淡淡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拿到碧血草。」


    这牵手的动作，被下面的苏济看到，印堂之间似乎有一团黑气笼罩，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气得发抖。


    「苏翁，宗上司既然敢在你我面前说出，便是经过深思熟虑，即使您阻拦他也不会回心转意。他是您的孙子，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叶桐妤满不惊讶地说。


    在早晨，苏月辰叫了叶桐妤、叶茗、苏济与尹婍雨四人，并告诉四人与冷暮心意相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同生共死。


    当然，苏济第一个反对。


    但耐不住苏月辰的坚定，苏济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因为他的反对，使苏月辰改变心中肯定。


    苏济尽量保持平静说道：「不知是你家冷儿诱惑我家月辰，还是他们一时被所谓的友情沖昏了头脑，把二人之人的情感，以为是男女之情。」


    叶桐妤神情笃定地说道：「他们与则知他们一样，是互相喜欢。」她握住在旁叶则知的手，向他温柔一笑。


    比赛开始，第一位便是由苏月辰出场。


    苏月辰起身左手中显出木丹，他走下台阶来到射箭比赛场地。


    而冷暮一副小粉丝的模样，冲着射击场上的苏月辰喊道：「阿辰哥，加油~加油，阿辰哥加油。」


    苏月辰回头看一眼冷暮，点了点头，眼神带着笑意。


    不光冷暮一个人喊，在青心宗世家里也有很多人吶喊，仔细往观看席一看几乎都是女生，还有拿着横幅为苏月辰加油。


    作壁上观，目不转睛，这可是难得看到一宗之首参加这等无聊比赛。


    因为苏月辰从未参与任何青心宗其他宗族的活动，所以很多人都期待着苏月辰的表现。


    他们想，堂堂一宗之首会是何等厉害，还值不值得他们臣服。

 第122页

    看到那些女粉丝疯狂的模样，冷暮不开心的挽起双臂，接着他又得意道：「你们再怎么喊阿辰哥也不会看你们的。」


    苏月辰站在起射线上，右肩对目标靶位，右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并且身体微向前倾。


    做好了标准的准备动作后，苏月辰在木丹的箭弦上，拉出一把箭，单色主羽毛向自己。


    在开弓的过程中将眼，准星和靶上的瞄点连成一线。左手迅速张开，箭就射了出去，箭落在靶子上呈现一朵美丽的栀子花。


    冷暮仔细一看，正中红心，他欢喜跳起来：「太棒了，太棒了阿辰哥。」


    苏月辰转身时手中的木丹消失，他冰冷的眼神看向为他吶喊的青心宗世家的人，那些女孩子一下子收了声，他平静的走上观看台。


    「阿辰哥，你太棒了。」


    「不及你。」


    听到「不及你」三个字，冷暮飞红了脸，他转身看向别处偷笑着。


    两个小时过后，冷暮打着哈欠半躺在椅子上，他问道：「还没到我吗？採桑姑娘。」


    乔採桑打开名单，道：「下一个就是您。」


    冷暮瞬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他起身站起来走到观看台的台阶上，微笑望着还在比赛的青心宗世家的人。


    苏月辰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冷暮身后。


    看到这场面，苏济生气道：「真是一点都不知收敛。」


    尹婍雨笑道：「父亲，不管您承认不承认，冷儿是月辰命中注定的人。」


    苏济撇着嘴不再言语。


    片刻——乔採桑喊道：「接下来由青烟城叶家长子冷暮向前比赛。」


    冷暮手中显出烛尽，他嘴角上扬走下台阶，站在比赛的红线外。


    他看向青心宗世家的人，他知道必须展示自己的能力，让青心宗世家的人看到他自己有资格成为佑灵司，有能力保护青心宗与世间的万物生灵。


    冷暮回头望向站在台阶之上的苏月辰，微笑道：「大哥哥，十一年前我的风姿你还记得吗？」


    苏月辰眼神坚决回答道：「从未忘记。」


    冷暮沖苏月辰开心一笑，转过身面对不远处的四个箭靶，然后他的右手中出现十一年前的绿色布条，把绿色布条蒙在眼睛上。


    「这能中吗？」


    「佑灵司大人是不是被我们逼疯了啊？」


    身旁传来青心宗世家的人闲言碎语。


    冷暮邪美一笑，他将烛尽横放与肩并齐，身向后旋转四支灵箭架在烛尽之上。


    当冷暮转向箭靶定住时，手一放，四支火鸟般的箭同时射在四个箭靶的红心之上。


    众人一看惊呆了，很快欢唿起来。


    苏乐边鼓掌边惊讶道：「小暮好厉害啊！四个箭居然同时射在箭靶上。」


    宫仙卿附和道：「小暮确实厉害，果然是叶家人。」


    「这是他当初苦练学习，只为给霜明哥赢酒得到的成果。」叶茗扭过头看一眼身后的叶桐妤。


    叶桐妤不语，但眼神充满着喜悦，她不想去计较叶茗的讽刺之意，只想看着冷暮。


    叶则知鼓掌道：「不愧是哥哥。」


    别人都为冷暮欢唿，鼓掌，而张义行却还沉浸不安之中，他终于注意到冷暮右耳里蓝牙耳机。


    看到冷暮拿下蒙眼睛的绿布后沖自己微笑，张义行心头的忐忑不安顿时去了几分。


    然后冷暮转身看向苏月辰，他得意洋洋道：「大哥哥，我的箭术是不是还跟以前那么厉害？」


    「无人及你。」


    第51章 香饵


    「那是。」冷暮走到台阶下沖苏月辰淡雅一笑，苏月辰也不禁的嘴角上扬。


    两人目视着对方，将刻骨的情意定在眼神之中。


    比赛接近尾声，此时却难判得奖之人顺序，苏月辰与冷暮的实力难分上下，让裁判们陷入了两难。


    因尹禾宁当做裁判，姚织梦站在他的旁边，她指挥道：「尹管家，我觉得佑灵司大人担任第一名，他可是唯一一个射中四个靶子的人。」


    尹禾宁没好气道：「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切，真是不知好人心。」姚织梦挽起胳膊看向别处。


    见尹禾宁等人陷入两难，苏月辰默契般的与乔採桑相视，他向乔採桑挥手示意过来一下。


    乔採桑行礼道：「宗上司您有何事吩咐？」


    苏月辰吩咐道：「让舅舅将冷儿排在第三名，我想丁瑜非会同意，你去问丁瑜非的意见。」


    听到，冷暮哈哈笑道：「阿辰哥，你何时也学会不遵守规则了，你学坏了哦。」


    「採桑姑娘，让禾宁舅舅他们不要着急，一定要公平公正。」冷暮挥手让乔採桑离开。


    乔採桑知趣离开，不过她还是按照苏月辰的话，往丁瑜非那边走去。


    「阿辰哥，即使没有拿到第三名，我也可以跟瑜非姐进行交换。」冷暮自认为，谁不想得到第一名的礼物，那可是百年难遇的蓝焰心石，是很多修真者想要的修炼灵力的宝物。


    苏月辰觉得此时冷暮的目光让他羞愧难当，于是他起身走到观看台的台阶上，他突然说道：「借比赛结果还未出来，我在这里想问一下大家，是否有人愿意成为佑灵司大人的翊者？」


    一听，冷暮没想到苏月辰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此刻他的心乱的很，他希望不要有人愿意。

 第123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起身发声。


    苏月辰对众人再次重申道：「我再最后问一遍，在场青心宗世家的人，是否有人愿意成为佑灵司大人的翊者？」


    张义行想起身却被张言盛按了下来，接着张言盛手一挥，在他身后的两人，最后将张义行的嘴捂住并带离了现场。


    张义行望向冷暮，有种再也见不到冷暮的错觉，他渐渐失去意识，最后被人带走。


    见众人没有一个起身或者发言，苏月辰嘴角上扬：「既然没有，就由本宗主来成为第三十七任佑灵司冷暮的翊者。」


    听到这话，众人一片譁然，所有人都纷纷起身发声表示不同意。


    王泽起身瞬时声音渐渐消失，他高声道：「既然宗上司愿意成为翊者，便失去宗上司的资格，那是不是应选出新一任宗上司啊？」


    苏月辰严肃道：「今日过后，便藉此机会在青烟城进行宗上司的选举比赛。既然王宗主这么主动，此事就交给您负责如何？」


    王泽得意坐回椅子上，他抬手抱拳道：「多谢宗上司的抬爱，我定会将此事好好办理。」


    「佑灵司大人，您必须拒绝青心宗的宗上司成为你的翊者。」此时，蓝牙耳机里出现邬彩的声音。


    冷暮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邬彩邪恶笑道：「没有为什么，如果您不说，那小土蜘蛛我就难保他会怎样了。」


    「不行。」冷暮的喊声让在场的人感到疑惑。


    冷暮闭上双眼挣开他独有的月白瞳，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冷暮身体散发震慑到整个广场，他来到苏月辰旁，坚决道：「苏月辰还是青心宗第六十七任宗上司，我不同意便不作数。」


    震惊，苏月辰拉住冷暮的右手腕，他问道：「冷儿，你答应过我让我成为你的翊者，为什么到现在你却出尔反尔了？」


    「阿辰哥，我很想让你成为我的翊者，这样你就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对不起。」冷暮违背心里所想，痛苦说出此话。


    但苏月辰反应极快，他想到之前冷暮所说的话，冷暮是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行为，不会做对不起青心宗的事。


    冷暮甩开苏月辰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他亲口承认：「在五年前我与一只名为念一的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后继我又与两只名为太簇和初春的百鬼众魅缔结契约。」


    众人一听，每个人的血液就像火山一样沸腾，均均起身出来拿出灵剑指向冷暮。


    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对青心宗世家的人来说，实在太震撼了。


    苏月辰上前挡在冷暮的面前。


    叶家人也出来挡在众人面前护着冷暮。


    叶桐妤走了出来面向众人，她凛然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青烟城还不是你们能造反的地方。」


    「母亲……」


    「孩子，即使你不承认你是叶家人，但叶家人会誓死保护你，是你的后盾。因为你是佑灵司，是南极长生大帝赐予我们的守护神。」


    「叶宗主，蓝云出世已是不详，如果不是十一年前你与小茗极力阻拦将他关进囹圄山，现在他就不会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王泽的眼瞪得又大又亮，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冷暮野兽般地咆哮：「我才不是不祥之人。」


    想劝解冷暮冷静，但苏月辰最终没有这样做，而是退到一旁默默站在他身后，誓与冷暮同进退。


    苏月辰用冷漠狠厉地眼神瞪着周围的人，让众人不敢靠近。


    「你说不是就不是，有何凭证？」红袍的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九高英尺，一脸的冷漠，白色的肌肤上满是各种各样的伤疤。


    冷暮怒喊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佑灵司，是南极长生大帝赐予你们的守护神啊！」


    「守护神？呵，你是来祸害我们青心宗的害虫。」红袍男子一点也不认为冷暮是守护神，发着恶脸。


    叶桐妤冷言道：「害虫？丁成你可真是会说笑，要是害虫也是像你这种的吧！一股歪风邪气的味道，专门猎杀百鬼众魅，还将它们的肉吃进口中。难道不知它们也算野生动物吗？你可要小心得病，到时可没人救得了你们丁家，丁家祖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丁成欲要说话，被丁瑜非拦住。


    丁瑜非劝说道：「父亲，您就不要掺和了，这件事让宗上司来定夺。」


    「给我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丁瑜非被吓到，蒲舞上去拉住丁瑜非的手，把丁瑜非带到自己身边。


    可是众人却真的看向苏月辰，等待他的决定。


    「一路同行，荣辱与共。」苏月辰虽然口气缓慢，语气却相当坚决。


    王泽语气刻薄地说道：「宗上司，您居然袒护佑灵司大人？就因为他是您苦苦心念之人吗？您把青心宗当什么了？」他的态度蛮横，语气十分恶劣。


    丁成插话：「近墨者赤，近墨者黑。」


    苏月辰冷言道：「你们可还记得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与青心宗创世祖先们的灵诰吗？里面有哪条神训与灵训说佑灵司不可以跟百鬼众魅缔结契约。」


    王泽语气凌厉道：「您觉得现在有多少人还能记得？」


    经过五千年歷史潮流，那些所谓的神诰与灵诰，对现在的青心宗世家早就抛向脑后，谁还会一心如规矩一般去遵守。

 第124页

    苏月辰看一眼冷暮，他道：「有，身为佑灵司的冷暮就记得，而他也是按照神诰和灵诰去做的。百鬼众魅有善恶，你我之间也同样，我们的祖先与南极长生大帝创立青心宗初衷是守护，而不是以恶制恶。」


    苏月辰的一番话，引起大家一片譁然。


    丁成带着恶意道：「宗上司，您可还记得第三十一任佑灵司大人为何只活到二十九岁吗？正因为他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反而被百鬼众魅蛊惑杀了青心宗的人。」


    「丁宗主，那您可知道为何第三十一任佑灵司会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吗？他是为何青心宗。那时异冥宗势力大涨，青心宗根本就抵挡不了，所以第三十一任佑灵司才会想到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宋向初说出所收集到的情报。


    丁成反问道：「那他杀害青心宗世家的人，是否有假？」


    宋向初难得正色道：「是伤害，他没有杀害青心宗世家任何人。你们别忘了，正因为第三十一任佑灵司与百鬼众魅缔结契约，青心宗才避免了灭宗之难。」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青心宗的灾难过去，可那位佑灵司的灾难不止，他为了平息青心宗所有人的怨气，自刎谢罪。


    也因为没有佑灵司的庇护，青心宗过了一段棘手的日子。


    「诡辩，都是诡辩。且不说第三十一任佑灵司的事，说说现任佑灵司冷暮，道德败坏，破坏……」丁成一开始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却突然卡住了。


    宋向初邪魅一笑：「丁宗主，接着说啊？破坏什么？破坏规矩？破坏灵诰与神诰？」


    哑口无言，丁成确实说不出理由。


    幸得面对众人对冷暮的尖酸嘲讽，宋向初并不为所动，而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为冷暮解决阻碍。


    「大家难道还不接受佑灵司回归吗？试想想，若是你们是佑灵司，被所有人不认可，甚至没做过任何错事，你们会怎么做？会像现在的佑灵司大人秉着五千年的初心，依旧守护世间所有生灵吗？」叶茗言语中透着浓浓的轻视。


    「好厉害，果然是灵牙利口。」众人身后出现鼓掌的声音，与一个男子的醇厚声音。


    不知为何，冷暮一下子腿软，但不是被这个男子所吓。


    冷暮看向蒲婉灵，发现蒲婉灵脸色有些难堪，他再次看向座位桌子上的茶杯，发觉茶水有问题。


    「你做了什么？」冷暮硬撑着身体站稳。


    「佑灵司大人，杀了青心宗的宗上司。」


    「我不会帮你。」


    「你别忘了初春还在我的手上。」


    逼不得已，冷暮右手中显出不述，转身将不述架在苏月辰的脖子之上。


    众人对此感到惊愕。


    冷暮将蓝牙耳机扔掉，他在苏月辰的耳边小声道：「初春在邬彩的手里。」


    突然一个黑色的莲花形状飞镖射向冷暮，苏月辰推开冷暮，身体旋转一圈手中栀子花花瓣飘散寒伶显，他用剑挡住飞来的飞镖。


    邬彩摘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将其捏碎，他语带威胁地说道：「佑灵司大人，难道您忘记那个孩子还在我的手上吗？」


    冷暮右手腕一翻将不述放在身后，语气生硬地说道：「是你将飞镖射向我，我才会松懈。」


    邬彩哈哈大笑：「佑灵司啊，佑灵司，您这倒打一耙可真是厉害。」


    「我是在帮你。」


    「那本宗主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佑灵司大人。」


    「此地已经被我包围，这次青心宗定会不復存在，佑灵司大人您的使命也在此终结，这份感谢不错吧！」邬彩的感谢暗含着阴险的意味。


    「信口雌黄。」王泽忽然发现浑身无力，单膝跪在地上。


    在场的青心宗人手软无力，全部倒地，就连冷暮和苏月辰也无力半跪在地上，用灵剑支撑着身体。


    冷暮终是坚持不住，他再次看向蒲婉灵，发现蒲婉灵闭着双眼。


    他明白，南斗六星君也中招了。


    邬彩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每个人都中了软灵散，还是束手就擒吧！我还能让你们死的痛快一些。」


    端木尔蓝问道：「你怎么会下得了药？」


    一丝阴冷的笑容，在邬彩的嘴边一闪而过：「你们看看四周，看看缺了谁？」


    丁成环看四周倒在地上的青心宗世家的人，眼睛一怔，他惊愕道：「张言盛！居然是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怒气，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要爆炸的地雷一般。


    第52章 茗落


    王泽无力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青心宗要毁在我们的手上吗？」


    叶茗皱起眉，她略显惊慌：「你居然将结界禁制破了？」


    「结界没有破，你看你们的上空，结界禁制不是还好好的吗！」邬彩指着众人的头顶。


    众人一看，结界禁制确实是完好无损。


    邬彩轻哼道：「是她告诉我青烟城的结界禁制有漏洞，我才藉此悄无声息的进来。」


    从邬家人身后出现一女子，便是之前叶桐妤轰出城的王瑶清。


    「居然是你！」叶桐妤气愤地准备起身，却因为软灵散的药效发作，只能浑身无力地半跪在地上。


    王瑶清邪笑道:「还好我把玉牌藏了起来，才没有被你消除记忆。」


    此时乔採桑左手中射出一个东西，直接射中在王瑶清的额头上，王瑶清直直地倒在地上。

 第125页

    原来是之前叶则知弄坏的灵枪碎片。


    邬彩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王瑶清，然后走到乔採桑面前，他冷声道：「我到底要怎样处决你呢！」


    叶桐妤右手中甩出灭魂鞭，挡在乔採桑的面前。可是邬彩不屑一笑往前走，最后来到冷暮与苏月辰的面前。


    苏月辰艰难的起身站在冷暮的面前，平静的脸上无怒无喜，看过去隐隐约约写了一个「滚」字。


    「青心宗的宗上司？看在你与我是同样的地位，便将你最后杀死好了，让你看清楚青心宗是怎么毁在你的手中。」邬彩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极大的自信。


    突然冷暮怒喊着，身体散发蓝色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将苏月辰扶起，并放到叶茗身旁。


    苏月辰声音微弱道：「冷儿，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他是走不了了，但身为佑灵司的冷暮一定可以。


    只要他的冷儿，他的杳儿活着，他死而无憾。


    冷暮微笑柔声道：「阿辰哥，我会成功救你们离开这里。」


    接着，冷暮起身怒沖沖转身与邬彩对打。


    而此时的叶茗，突然眼瞳变红。


    冷暮手中的不述直直地刺向邬彩，邬彩侧身躲过，冷暮却忽然一转身，随着邬彩的动作，把剑架在了邬彩脖子上。


    邬彩微微一愣：「您居然还会声东击西了？」邬彩后退几步，稳住身形，他右手的剑一挥，向着冷暮的脸刺了过去。


    冷暮躲开，双眼充满杀气站在原地。


    邬彩忽然嘴角上扬，而冷暮突然觉得身体动不了，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单膝跪在地上。


    「你……你用了什么？」


    苏月辰与叶桐妤等人同声喊：


    「冷儿――」


    「小暮――」


    因软灵散苏月辰实在起不了身，看向冷暮满眼担心。


    邬彩邪笑道：「佑灵司大人，噬神蛊的感觉如何？这就是您不听我话的代价。」


    冷暮用右手捂着胸口，他咬住嘴唇痛苦道：「你怎么会用蛊术？」


    「佑灵司大人，可还记得言视镜破碎的时候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吗？还记得怨魇术带您回到童年的回忆吗？」邬彩小声在冷暮耳边说出。


    冷暮明白了一切：「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邬彩抬起右手的食指挥摆着，他起身道：「我怎么会捨得伤害佑灵司大人您呢！怨魇术只不过是想跟您打一声招唿，我也没想到差点害了您。就算是现在的噬神蛊也只不过是压制您的神力，让您暂时动弹不得而已。其实那件事是张言盛那个老傢伙想做个实验，是他和狸串通搞的鬼，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到。而且我也为您杀了狸。」


    冷暮这时才明白，狸那么胆小怎么会自杀，而且细想想当时自己并没有说出「南极长生大帝」六个字，狸却能说出来。


    还知道，言视镜是南极长生大帝的。


    言视镜，南斗六星君说不会被人记住，便没有人知道此物，冷暮问道：「你与他是怎么知道那面镜子的？」


    邬彩俯下身，在冷暮耳边轻声道：「当然是我告诉他的了，因为言视镜本身就是异冥宗的东西，是你们口中伟大的南极长生大帝从我们祖先手中抢走的，是不是很惊讶呀？」


    这件事冷暮没从南斗六星君那里听过，虽然很震惊，但要是说南极长生大帝从异冥宗的祖先手中抢来的，冷暮打死也不信。


    冷暮啐了一口：「胡说。」


    邬彩没说什么，而是黑着脸：「只要你佑灵司大人跪下求我，我就放了他们。」他直言提出条件。


    搞不懂，冷暮实在搞不懂邬彩到底要做什么。


    五千年来，青心宗与异冥宗水火不相容，邬彩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冷暮听了，他把另一个腿放下，双膝下跪，磕头道：「恳请你放他们走，我任你处置。」


    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从邬彩眼神掠过，邬彩低声道：「佑灵司大人，您低贱到何种程度才知道后悔？」


    「我后悔过，但我不能捨弃他们。我身为佑灵司，职责就是保护青心宗，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青心宗，也就没有我佑灵司的存在。」冷暮毫不迟疑说出这两句话。


    听了，青心宗无一不感到自责。


    为了不确定的因素，他们一直想把冷暮关进囹圄山，在紧要关头却是冷暮保护着他们。


    他们不承认冷暮，但他们敬畏佑灵司。


    众人几千双眼睛瞪着邬彩，眼神冰冷，毫不掩饰对邬彩的敌意。


    青心宗世家的人虽然思想保守，对现任的佑灵司冷暮不满。


    但对外，他们齐心保护南极长生大帝选出来佑灵司，这也是他们思想保守一种以外的保护。


    「邬彩，我们是不会让你伤害我们的佑灵司大人。」青心宗世家的人竟意外地一致统一。


    同生共死，玉石俱焚。


    众人的话深深感动到冷暮，他没想到不被认同的自己，也会被青心宗世家的人保护。


    一板一眼态度的青心宗，却在这一刻誓死保护自己。


    冷暮转眼向邬彩望去，眼睛多了一些戒备之意，等待着时机。


    看到青心宗的眼神，邬彩眼角微微眯了一下，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冷暮，邪魅一笑道：「您要自由，却还愿意陷入牢笼之中，可悲啊！您顾忌别人，别人有顾忌您吗？您在意他们，他们在意你吗？」

 第126页

    「他们已经改变对我的态度。」


    「佑灵司大人，您确定吗？」


    「确定。」


    见冷暮如此肯定，邬彩却笑了起来：「佑灵司大人，您还是好好疼爱您自己吧！现在的您，可是命在我的手中。」


    「佑灵司大人你也敢碰，我们青心宗是不会放过你的。」叶桐妤起身飞到邬彩面前，她右手中的剑艰难举起指着邬彩。


    叶桐妤的话一出，青心宗的许多人都艰难的站了起来。


    大家纷纷艰难地开口表明决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到佑灵司大人的！」


    邬彩的脸上带着狂傲的笑容：「哈哈哈哈，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桐妤：「人不修己，才天理难容。」


    「妹妹，难道你修己了吗？」叶茗不知何时站在叶桐妤的身后，她将剑刺向叶桐妤的心脏。


    「母亲……」叶则知看见这一幕后，急得想立刻冲到叶桐妤面前，却因软灵散的作用，跪在原地动惮不得被宋向初扶在怀里。


    叶桐妤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她捂着剑口处，惊愕道：「为何会这样？姐姐……」


    「母亲――」冷暮艰难起身，抬起右手将叶茗的剑从叶桐妤的心脏处打了出去，他抱住叶桐妤坐在地上并按住她的伤口。


    冷暮沖叶茗怒喊道：「茗姐，你在干什么？」


    叶茗驼着背浑身散发着黑色烟雾，面向冷暮恶言道：「干什么……当然是在杀你的母亲啊！」


    乔採桑艰难起身，她晃晃悠悠走到冷暮身后，手握着灭魂鞭并未动手。


    扶夕也跑过去挡在冷暮的面前，他怒斥道：「茗姐，她可是你的妹妹，冷儿的母亲啊！」


    王泽与丁成齐声惊讶道：「他怎么没事？」


    端木尔蓝从旁插嘴道：「因为他是普通人。」


    「扶夕，现在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是普通人不受软灵散的药性。」王泽大声吶喊。


    扶夕向王泽点头，张开双手挡在冷暮面前。


    可是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去抵挡叶茗，他眼神里有赴死的决心。


    叶茗眼瞳发红，脸狰狞道：「她是我的仇人。是她让霜明哥去偷祭冥令，害霜明哥不小心杀死邬彩的妻子，最后落得尸骨无存。而冷儿在那时也瞬间长大，不再是以前爱笑爱生气的杳儿，一切都是因为叶桐妤。」她指着叶桐妤，眼神充满着恨意。


    叶桐妤勉强说道:「姐，不要被怨气所控制。」


    想到张言盛的丹药，扶夕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没有了。


    一听一看，冷暮喊道：「茗姐，控制住体内的怨气，不要成为怨气的傀儡。」


    此刻的叶茗早已被怨气牢牢控制住，根本没有听进冷暮的话，她缓缓念叨着：「只要你母亲死，你也不会再难过流泪。反正你说过，你只有则知一个有血缘的人。」


    「我是说过，但是在我心里从未有过想失去她。茗姐，你千万不要被怨气控制住灵识。」冷暮艰难起身，跑向叶茗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向叶茗的体内传输着他身体里的神力。


    一股微弱的蓝色光芒，缓缓向叶茗的身体里输入着。


    叶桐妤在倒下时被乔採桑扶住，她坐下为叶桐妤输送灵力，为叶桐妤疗伤。


    震惊，邬彩轻声道：「噬神蛊居然没有完全压制住他的神力，好强的执念力。」


    很快，叶茗恢復了正常，道：「冷儿……」


    邬彩拍手叫好：「真是一场好戏，没想到积攒在心里的怨气在这一刻激发了出来。」其实他知道是张言盛下了手脚。


    丹药，说是压制怨气，却是控制。


    「不……不是……」叶茗推开冷暮，她后退几步看着手上的剑与血，与坐在地上被乔採桑治疗的叶桐妤。


    叶茗全身哆嗦，她强调道：「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邬彩添油加醋：「在你心里早就想杀你的妹妹，怨气只不过导火线，是你点燃了线杀了你的妹妹。」


    怨气，都是怨气的错。叶茗左手捂着脑袋，又将右手的剑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划过。


    冷暮错愕地跑过去扶住叶茗，捂着叶茗颈部流血不止的血，他哽咽道：「茗姐……茗姐，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啊！」


    王泽看到倒地的叶茗，露出一脸的悲痛，他准备起身，却因软灵散的作用，使他站不起来。


    但是他依然紧握着拳头艰难地往叶茗的方向爬去，一边爬一边艰难地喊着叶茗的名字：「小茗……小茗……不要……」


    扶夕跑到叶茗身边，双膝跪在地上握住叶茗的手，他的泪水像溪水一般从眼中流出来，哭喊着：「茗姐……茗姐……你怎么这么傻啊？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叶茗嘴中不停的吐出鲜血，她艰难说道：「只有我死了，我才不会再被怨气控制，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她看向被自己重伤的妹妹，悽美一笑:「对不起……妹妹……」


    因被疗伤，叶桐妤闭着眼专注，也因距离远她没有听到叶茗的这句话。


    扶夕低垂着眼道：「茗姐……」


    叶茗微笑道：「扶夕，谢谢你陪我这么多年，我以前总是对你发脾气，那是因为我不想承认我爱你。你与霜明哥长得实在太像了，到死才明白原来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傻里傻气的扶夕啊！」

 第127页

    扶夕悲痛欲绝地流着眼泪：「我知道，我都知道，有你这一句我爱你，我扶夕这辈子死而无憾！」


    叶茗喘着粗气开口：「扶夕……答应我，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我们要在一起，要一直在一起。生而为人太艰难了，我们来世做一对鸳鸯吧……」


    扶夕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他不停地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们来世就做一对鸳鸯，无忧无虑，永远相伴在一起……」


    王泽还在往这边爬着，喊道：「小茗！你给我坚持住！等我们打败邬家人，我还要跟你吵架拌嘴呢，你给我坚持住啊！」


    第53章 桐榭


    叶茗扭头看向王泽，她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你这个……老傢伙啊，以后没有我怼你，你可要收敛一点，不要再这么嚣张，不要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了……要……要听冷儿的话，知道吗？」


    「不！我不听，我要你好起来亲自监督我，亲自骂我！你会好起来的……」王泽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茗姐，你坚持住。」冷暮欲抬手救治叶茗，却被叶茗伸手拦住。


    如十一年前，冷霜明如出一辙。


    「冷儿，你长大了，要做好每个人都会离开你的准备，茗姐这次真的陪不了你了。」叶茗抬起左手，用小拇指指轻轻刮在冷暮的鼻子上。


    这一个动作，让叶茗回想起来忘归海之后的种种，她越来越涣散的眼神里，看见幼时的冷杳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竹筒粽子，甜甜地看着自己开口：「茗姐，给你吃……」


    慢慢地，这幼小的身影越长越大，变成长大后的冷暮。她又看到昔日跟在自己身旁唯唯诺诺的扶夕，还有冷霜明与司书。


    「扶夕，替我保护好冷儿，答应我，一定要让冷儿成功与月辰在一起，否则……我……」她嘴角上扬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她伸出手想要抚摸扶夕的脸，却最终失了气力，两个手滑落下来，闭上眼睛，气息全无。


    对她来说是解脱，可对其他人……


    「茗姐……茗姐……」冷暮绝望崩溃的嘶喊着。


    听到冷暮的喊声，叶桐妤瞬时睁眼看向那边，见扶夕抱紧叶茗的身体，流泪道：「茗姐，叶茗！！！」这样。


    又看向叶茗手旁的剑，叶桐妤明白了所有，她笑着哭:「姐，对不起！！！」


    二人对对方的歉意，却无法传达给对方。


    走到一半的苏月辰站住，软弱无力半跪在地上，他用寒伶支撑着身体，看向叶茗心道：「茗姨……」


    这时邬彩走到冷暮的面前，他抬起冷暮的下巴，看着冷暮的月白瞳，他道：「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你的眼睛里却深深藏着一份不染风尘，如果没有月白瞳你会如何看这个世界？是否还会是青心宗的守护神？」


    邬彩起身站到一旁，手一指，站在邬彩身后的一男一女一袭黑色长袍着衣，是邬彩的得力干将万古与红鸢。


    他们二人向冷暮走去，万古先将冷暮的头抬起，红鸢后将冷暮的月白瞳取出。


    只听见冷暮的一声惨叫。


    众人看到此景欲起，只是有心而力不予，均均因为软灵散的药效瘫坐回了原地。


    扶夕大喊道：「冷儿――」


    苏月辰艰难的再次起身，终于走到冷暮身旁，他手一拉将冷暮拥入怀里。


    「冷儿……」苏月辰的声音开始沙哑，他的眼眶红了起来，一层晶莹的薄雾蒙上了他的眼瞳。


    冷暮声音很轻道：「阿辰哥，我的眼睛好痛。」他的眼睛中流下两行血泪，一直往下流，流到下巴。


    苏月辰低下头，昏暗的光线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的身如磐石，似乎可以一直呆坐到世界末日。


    「宗主。」红鸢将从冷暮双眼取出的眼瞳递给邬彩。


    邬彩伸出手接住，他嘴角上扬得意，瞬时那如珍珠的眼瞳化成与水，从他的手指流失不见。


    邬彩惊愕蹲下身，急促地摸着地面道：「怎么会这样？」


    化成水的月白瞳落到地面消失不见，在地面上一丝水的痕迹都未留下。


    这时蒲婉灵平静起身，她走上观看台，让在场的人及邬彩都感到惊讶。


    不知为何，邬彩胆怯地退了一步，他只觉得眼前的人让他感到惊慌。


    蒲婉灵寒声道：「你以为佑灵司的月白瞳是那么容易取得的吗？你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得不到的东西，我真是可怜你呀！」


    邬彩声音略显颤抖，他指着蒲婉灵道：「你到底谁？为何软灵散对你无效？」


    「你难道忘记在十一年前的清川镇了吗？你难道还要错上加错吗？」蒲婉灵禀明身份。


    瞬时想起，邬彩一时哑口无言，目瞪口呆而立。


    突然冷暮用力推开苏月辰，低头起身，他的身体周围被蓝色与黑色的烟雾围绕。


    瞬间，冷暮出现在红鸢与万古的面前，他掐着两人的脖子将两人架起悬在空中，然而两人被冷暮使用禁言术喊不出声也动不得。


    「冷儿――」蒲婉灵发现双脚无法动弹。


    苏月辰艰难地起身，他将手中的寒伶收进鸾飞中，张开双手道：「冷儿不可，放开他们，来我这边。」


    「他们……不是……是他们害死父亲、司书与茗姐，不，我是佑灵司不能伤人，不可以伤人的。」冷暮放开掐着万古与红鸢的双手，他捂着脑袋极度痛苦，自言自语陷入和自我意志的搏斗中，看起来神志不清。

 第128页

    「阿暮千万不可伤人。」


    一团白雾从众人面前出现，里面走出来许多人来，念一、太簇与初春走在最前面。


    听到念一的声音，冷暮小声道：「念一？」


    念一飞到天空面对冷暮，她微笑道：「阿暮，初春我们已经救下来了，我们去回去吧！你可是佑灵司，怎么能被怨气打败呢。」


    冷暮貌似恢復了神志，他欣慰笑道：「初春……终于没事了。」


    「只要有百鬼众魅，这个世界里就没有一条你可以走的路，杀了她，杀了她……」


    一个声音像心魔一般在冷暮耳边轻语，冷暮捂住耳朵，喊道：「念一，快跑，快跑――」


    念一欲向前被冷暮散发的力量波及，她坠落到地面被太簇与初春接住。


    冷暮捂着脑袋控制着身体里的怨气。


    看到这里，王泽深深嘆息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折在这里了吗？是上天对我们不信任佑灵司的惩罚吗？」


    念一起身走到王泽等人面前，她神情凝重地说道：「你们可知阿暮的暮另一个是什么意思吗？是落日。即使生命到了终点，他依旧守护着自己所爱的这个世界，这就是落日，不朽的落日。」


    王泽问道：「你是在说我们做错了吗？」


    念一不想理会，她走向蒲婉灵，解开蒲琬灵身上的定身术，她笑道：「没想到星君也会被阿暮摆一道。」


    蒲婉灵右手一指，一道白光打在苏月辰的身上，她道：「冷儿被红鸢手中的怨气迷失了心智，现在只能靠你了。」


    苏月辰向蒲婉灵行礼，然后他转身飞到上空，他温柔地从冷暮身后抱住他，道：「冷儿，放了他们，我们回忘归海。」


    冷暮自言自语道：「阿辰哥……大哥哥……栀子花的味道……」


    啊！冷暮突然发出一声嘶喊，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神力将苏月辰震飞，幸得苏月辰被蒲婉灵扶住落到地面上。


    「冷儿――」苏月辰嘴角吐血，此时的他已经被冷暮的神力伤到。


    冷暮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只见冷暮张开双手，天空显出数万只灵剑。他手一落下，数万只灵剑从天而降，青烟城的结界瞬时被破，数万只灵剑射向红鸢与万古。


    万古护住红鸢，他将红鸢推到邬彩身边，道：「保护宗主离开。」万古自己被灵剑击中，他微笑着瞬时化成星光消失不见，尸骨无存。


    红鸢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喊声：「万古！」她哭喊着想要往万古的方向跑去，却被邬彩一掌打晕。


    「青心宗的宗上司，人在于世，有多少人把你们捧高如天，就会有多少人在盼着你们粉身碎骨。」说完，邬彩带着红鸢与邬家人消失在众人面前。


    青心宗众人身上的软灵散，正好也在此时失效了。


    一个清脆的霹雳声响伴随着一道惊天地的闪光，降落到地面上，宛如雷神听到信号后，一下子撕开了天幕。


    一瞬间大地被震得颤抖。


    丁成看着天空：「难道那个人是普通人？」


    叶桐妤睁开眼，看到天空电闪雷鸣，她意识到神罚将要来到，她起身飞到冷暮身边抱紧他。


    第一道神罚打在叶桐妤身上，她吐出的鲜血一部分喷在冷暮脸上，冷暮被叶桐妤的鲜血唤醒了心智。


    「母亲……」冷暮因眼睛太疼，喊出的声音很小。


    叶桐妤抚摸着冷暮的脸，眼眸中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她勉强微笑道：「冷儿，有母亲在，不要怕。」


    这声音好听极了，冷暮咧嘴一笑，只是这笑让人看着心疼。


    随即两人落到地上。


    苏月辰跑过去扶起冷暮，看冷暮紧紧抓着叶桐妤的手，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冷暮，眼神中流淌出秘而不宣的忧伤。


    冷暮推开苏月辰，他艰难的将叶桐妤拥在怀里，道：「母亲，你不能离开我，父亲、司书与茗姐都离开了我，你绝对不能离开我，绝对不可以。」他的喊声接近悲鸣，像一只在冬季的夜里的鸟，将人的神经一寸寸的割下。


    叶桐妤抬起手抚摸着冷暮的脸，冷暮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微笑道：「原来我在你的心里与你父亲一样重要，我好……好开心……」


    乔採桑跪在叶桐妤旁，她嗓音沙哑道：「宗主……」


    「母亲，母亲……」叶则知慌张失措地跑过去跪在地上，而宋向初紧紧不离陪在叶则知身后，并扶着他安慰他。


    叶桐妤艰难开口道:「则知，以后你便是青烟城的叶氏宗主，好好辅佐你的哥哥，把我的那份爱全部给你的哥哥。」


    叶则知泪痕满面抹着泪点了点头，随之投入宋向初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宋向初轻抚着叶则知的脑袋，看着躺在冷暮怀里的叶桐妤，他露出一副幽怨的模样，而眉宇之间流出淡淡的哀伤。


    叶桐妤看着宋向初，淡淡一笑:「则知就拜託你照顾了，向初。」


    最后一次唤宋向初为「向初」，这让宋向初的心如撕碎那般。


    第54章 鬼逝


    叶桐妤继而看向乔採桑，二人四目相对，蕴含着主僕情深之意，或许在叶桐妤心中她早把乔採桑当亲女儿对待，否则灭魂鞭怎会落在她的手中。


    那可是叶桐妤的随身法器啊！即是随身，又怎会轻易交给他人，自然是亲近之人。

 第129页

    「採桑，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冷儿的，他就交给……」叶桐妤未说完便断了气，她的手从冷暮的手中滑下。


    即使叶桐妤手滑落，冷暮也伸着手去寻找紧紧握着，他哭喊道：「母亲不要离开我，我知错了，我错了，母亲你回来吧……回来吧……对不起……对不起……」


    活着时没去好好珍惜，当失去才追悔莫及，此刻的冷暮，又是怎样沉重的心情，谁也无法理解。


    一抹蚀骨的悲凉寒意，从苏月辰眸色掠过，然后是怨恨，是自责。


    在所有人沉浸离别痛苦时，突然，叶桐妤的魂识从她额前出来，一颗蓝色的光球飞向天空，进入神罚之中成为了祭品。


    青心宗世家沖神罚方向纷纷深深一躬，这一躬是感谢叶桐妤的献祭，也是送别。


    蒲婉灵看着天空轻声道：「没想到你即使死去也要守护冷儿，可惜无用啊。」


    眼看第二道神罚落下，初春立刻飞身挡在冷暮的面前，为冷暮挡住了这道神罚。


    伴随着初春的一声痛苦的闷哼，初春倒在冷暮的怀里，冷暮因看不见双手摸着初春的脸，他一把搂住初春拥入怀里。


    冷暮声音颤抖道：「初春……」


    初春整个身体都散发着白色的光，他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吧。我永远忘不了您救我时的那双眼睛，您眼里满满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从那时我就誓死追随您。我无怨无悔，这次终于是我保护了您。」


    「初春，你很勇敢，是你保护了阿暮。」念一慢慢走来，她缓缓蹲下握住初春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因初春为冷暮当了第二道神罚，太簇带领身后三分之一的百鬼众魅，飞向天空准备为冷暮挡住接下来的神罚。


    看到眼前这一幕，宋向初站起来怒喊道：「青心宗世家的人愣着干什么呢！难道你们连百鬼众魅都不如吗？」


    宋向初的怒喊将所有人的心智唤醒，所有人都围在冷暮周围准备挡住神罚。


    所有人从未想到，神罚居然这样出现，这可是五千年来第一次出现神罚。


    「初春，你在我心里一直很勇敢。」冷暮心痛地哭泣着，眼睛里不停地流出血泪。


    只见初春闭上眼取出自己的双眼，把他自己的双瞳送到冷暮的眼睛前。


    初春身体忽然漂浮了起来，冷暮睁开眼使劲抓住初春的右手，他摇着头道：「初春，不要，不要，母亲都没有将神罚关上，你不要再去了，不要……」


    「阿暮，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实现百鬼众魅与人类共存的愿望。」初春用左手推开冷暮的双手，决绝地飞向天空。


    冷暮崩溃地大喊起来：「初春，初春……」


    苏月辰见冷暮要倒，一把扶住冷暮搂在怀里。


    只听冷暮喃喃自语道:「不要……不要……」短短几十分钟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他有些崩溃了。


    为了冷暮的灵识能安定，苏月辰为冷暮输入灵力，他厉声呵斥道:「冷儿，你给我振作起来，她们为你而死，你难道要让她们枉死吗？」


    此时，初春从太簇身边飞过。


    「初春，不要，你死了阿暮会自责的，你要他一辈子对你有愧吗？」太簇紧紧抓住初春的手。


    「比起这个，我更加不愿意让阿暮献祭。」初春推开太簇的双手，头也不回地献祭于神罚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初春献祭后神罚会消失，但神罚依旧丝毫不改地悬在天空之上。


    玉石、天涯、小阳，他们三人不舍地看向冷暮，拱手道：「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接着他们毫不犹豫飞向神罚，尸骨无存。


    不多时，冷暮神智恢復，他似乎看着苏月辰的双眼，觉得迷离而遥远。


    「阿辰哥，我不许你离开我的身边。」冷暮紧紧抱住靠在苏月辰的怀里，怕苏月辰也会离开他。


    苏月辰微笑道:「好，没事了，没事了。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接着，他的笑容凝固，看向神罚，难以掩饰坚定的眼神。


    「冷儿，幸好你的原本眼瞳与月白瞳相连才矇骗了邬彩，不过以后你的眼睛只能一直显现月白瞳，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好似从蒲婉灵牙缝里硬挤出最后一句话来。


    被红鸢挖去的算是月白瞳，因为冷暮本来眼瞳已经与月白瞳长期相容，所以红鸢取出的是冷暮原本眼瞳。


    因只有月白瞳，冷暮的眼睛是看不到的。


    冷暮倒退一步，他怒喊道：「你不是南斗六星君吗？你不是神吗？为何你不救茗姐，不救母亲，不救还是孩子的初春。」


    「不，星君，你可以的，你快关上神罚，这样就不会有人再献祭了。」


    「我的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復，在这副躯壳里，还需要几天。」


    也就是说，蒲婉灵也束手无策。


    「呵呵，现在连天也要我死，那你为何还要选择我？南极长生大帝，玉清天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冷暮指着上天，对南极长生大帝愤怒不满。


    蒲婉灵面有愧色不语。


    「我是佑灵司，我不要别人为我献祭。」冷暮转身想冲上神罚，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连累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还未等他脚离地，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


    苏月辰走了出来，站在冷暮的面前，他左手中的白色栀子花花瓣围绕在冷暮周围，结界范围缩小冷暮跪在地上。

 第130页

    冷暮怒喊道：「是谁？快放开我。」


    微歪一下头，是栀子花的味道，冷暮急切地喊道:「阿辰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苏月辰看着在结界里的冷暮，柔声道：「冷儿，我的杳儿。」


    冷暮惊慌道：「阿辰哥，你要干什么？你说要带我回忘归海的，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他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只希望不像心中所想那般。


    他非常恐惧，非常非常……


    苏月辰看一眼天空的神罚，他肯定地说道：「冷儿，我相信你我在一起的时间会比等待更长，你要相信我。」


    冷淡的表情，严肃的目光，说着相同的话语。


    冷暮敲打着结界的壁垒，他绝望哭喊道：「不要，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吗？我不值得你们这样，不值得……」


    「你是我付出的理由。」苏月辰左手中展出一朵栀子花，他将栀子花悬在冷暮的头顶之上。


    栀子花散发着白色光芒，一道光打到冷暮的身上。


    冷暮使劲挣脱着，发了疯一样的挽留，他喊道：「阿辰哥，你放开我，我不要你为我付出。」


    苏月辰微笑道：「如果我侥倖活了下来，冷儿，你我重新来过。」


    冷暮撕心裂肺地喊着：「不要，我不要！」


    栀子花的光从冷暮的身体消失，冷暮眼眸瞬时浑然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断线木偶，他喃喃自语：「我不要……不要……」


    苏月辰将设置在冷暮周围的结界收回，栀子花一同消散，他转身走去扶起抱着叶桐妤尸首的叶则知，与跪在一旁的乔採桑。


    「则知，你要坚强起来，你的哥哥还需要你保护。」


    「採桑姑娘，冷儿拜託你了。」


    虽然苏月辰一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危险，但宋向初对他解释过，所以他相信乔採桑会保护好她家的宗主。


    乔採桑木然地点点头。


    然后苏月辰转身看向扶夕，他走到扶夕面前，向扶夕鞠躬道：「冷儿拜託您照顾了。」


    扶夕如同没有魂似的，抱着叶茗的尸体一毫思想都没有，只是喃喃自语：「叶茗……茗姐……」


    苏月辰对叶茗行礼，然后对叶桐妤行礼作揖。


    一个是十一年里守护了他的杳儿，一个是危急关头保护了他的冷儿。


    叶则知跑过去抓住苏月辰的右臂，但很快就松开了，他道：「哥哥需要的是你，我们这么多人会想到办法将神罚停下来的。」


    苏月辰神情平淡，他从容一笑道：「冷儿已经失去所有记忆，则知，拜託你给他输入美好的记忆。」


    「宗上司……」


    「以后我是你的月辰哥哥。」


    「青心宗听令。」苏月辰威严发号施令。


    众人一听，齐跪在地上等待苏月辰的命令。


    尹婍雨心疼地开口：「月辰……」


    「难道月辰想献祭？」苏济想跑过去被蒲婉灵拦住。


    苏济急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给我让开。月辰如果献祭便永世不得轮迴，我一定要去阻拦他。」


    就在这时，尹婍雨挥手打晕苏济并扶住他，她看向蒲婉灵道：「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知道您定不是蒲婉灵，而我……相信月辰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因为冷儿还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尹婍雨看一眼冷暮，虽是一瞬间，也能看到她双眸流露出淡淡忧愁。


    任哪位母亲能如此包容，尹婍雨看的清看的明白，也知苏月辰一决之心，也知苏月辰不会让冷儿等他一辈子。


    即使冷暮不再记得他，他也不会捨得冷暮，那可是他眼神不离之人，胜似生命的人啊！


    「阿乐，仙卿，你们在这里守护月辰与冷儿。」尹婍雨与尹禾宁扶苏济离开。


    而姚织梦看一眼冷暮，也转身随着离开了。


    「月辰……」苏乐望向苏月辰，不舍、担忧。


    「我们要相信他。」宫仙卿搂住苏乐的肩，看向苏月辰，他心中虽然不忿，但也只能放在心里。


    捨命不悔，这就是苏月辰爱冷暮的程度。


    苏月辰一生令下，宣告道：「即日起，今日及之前所有之事任何人不得向佑灵司透露，我以青心宗第六十七任宗上司之名命令你们遵守此训，如有违背，灵诰处置。」


    众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同声道：「谨遵灵训。」


    苏月辰转身跪下，对冷暮行拜别礼。若说能让苏月辰跪下，在这世界也只有冷暮。


    含着眼泪强颜欢笑的道别是多么不容易。


    第55章 芳时


    「不好，第三道神罚要来了。」念一毫不犹豫地飞向天空。


    当苏月辰准备付向神罚时，蒲婉灵喊道：「苏月辰，你要活着回来，冷儿还在等你。」


    苏月辰点点头，一跃飞向天空。


    念一环看着四周的百鬼众魅，她淡然一笑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百鬼众魅统一战线的盛况，也是第一次没有被青心宗世家的人追打。」她苦涩一笑，甚是觉得太短暂了。


    太簇微笑道：「这是阿暮的善心感动了百鬼众魅，按照以前大家很难聚在一起，也多亏了阿暮让我们做了一次这么有意义之事。」


    念一转身对苏月辰行礼：「宗上司，如果我们献祭还不能将神罚关闭，希望您能保护我们的佑灵司大人。」


    然，念一牵着太簇的手，转身飞向神罚化成烟花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131页

    但是，即使加上他们二人还是不能将神罚关上，在天空的百鬼众魅毫不犹豫飞向神罚，从苏月辰的身边飞过。


    一道色泽鲜艷的巨大的彩虹，出现在此刻如同地狱般的天空之中，像一道五彩缤纷的拱桥划破。


    这场景，王泽自嘲道：「我们居然不如百鬼众魅，还真是可笑！」


    「如果你们对佑灵司大人多一些信任，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端木尔蓝看着神罚，深沉的眼眸里，闪烁着伤感之意。


    她更加知晓方才的话并无关紧要，即使众人信任冷暮，邬彩也会杀尽他们。她只希望众人多信任冷暮，因为他是守护神，是世人的守护神。


    绝不许世人对冷暮有一丝一缕的偏见，这是端木尔蓝见冷暮第一眼的心中所想。


    蒲婉灵皱着眉说道：「还是不行。」


    苏乐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多也不够吗？」


    蒲婉灵语气悲凉地说道：「看来只有佑灵司的魂识才能将神罚关上，神罚才会消失。」


    「玉清，你可真狠啊！他可是你的佑灵司，你当真如此绝情吗？」蒲婉灵看着神罚，在心里苦诉。


    站在地上的百鬼众魅飞向神罚，在半空中却被苏月辰拦住。


    苏月辰语气温和地说道：「你们不要再去白白浪费生命，你们的佑灵司大人还需要你们去保护，答应我，你们要生生世世保护他。」


    百鬼众魅闻言，纷纷感动地向苏月辰深深鞠一躬。


    苏月辰张开双手，侧面看着地面上的冷暮，嘴角上扬带着微笑准备献祭。


    好像苏月辰此生都是为了身边这个人而活，为他献出生命也是理所当然一般。


    然而此时，蒲婉灵拿出自己的法器，御神之杖，指向神罚，一道白光护下了苏月辰。


    遵循天命！即使是神，也要遵从命数。


    但当苏月辰献祭，南斗六星君不顾一切誓死也要保护住苏月辰的魂识，她不想冷暮伤心，这是她五千年来唯一一次为人类而如此奋不顾。


    收回御神之杖，蒲婉灵苍苍向后退了一步并捂着胸口，脸色不太好。


    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苏月辰缓缓落到地面上，天空恢復原样，神罚消失。


    苏乐跑过去扶起苏月辰，她摇晃着苏月辰的身体，喊道：「月辰，月辰，你醒醒，你醒醒啊……」


    蒲婉灵走到苏乐身旁，她有气无力道：「虽然我从神罚抢下他的魂识，但魂识有损，醒不醒得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此物乃是定魂灯，里面的灯芯如果燃尽，便是他生命的尽头。」话落，蒲婉灵消失在众人面前。


    六年后――


    尹禾宁大步流星地跑到一间房门前，慌张地「咚咚咚」敲了几下。


    很快房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位银髮老人，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更加无精打采。


    苏济咳嗽道：「咳咳……刚才是谁在大唿小叫。」


    尹禾宁双手互握于胸前向苏济行礼，他紧张地低着头，恆然失色道：「苏翁，是……是我保护不周，宗……宗上司他……不见了……」


    听到这话，苏济瞳孔放大，他浑身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手握成拳头的形状放在唇下。


    因不断的咳嗽，使苏济说不出话来。


    看着苏济被病魔缠身的模样，尹禾宁低下头紧张兮兮地流着汗。「咳咳……」苏济的咳嗽声让尹禾宁一下子回了神。


    尹禾宁走过去搀扶着苏济往里屋，边走边说：「苏翁，您不必担心，忘归海的结界禁制没有被破坏，可能宗上司醒来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而已。」


    看一眼搀扶着自己的尹禾宁，苏济眼神里满是对苏月辰的担忧，他缓慢地坐在椅子上，喝一口尹禾宁端来的茶水润湿嗓子。


    片刻后，苏济才勉强说出一句：「快……快去找。」


    「是。」向苏济行礼辞别后，尹禾宁便转身离开了。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苏济坐在椅子上两眼注视着门外，出神的凝想着些什么。


    天还没有亮透，黑幽幽的天空渐渐褪色，整个祥安山空气里还充斥着来自夜晚的凉意。但是这凉意又比寻常更加彻骨一些，毕竟这里是逝去之人安眠的地方。


    冷暮手捧着玫瑰花往祥安山的山顶走去，远远望去，他的双睛蒙着被淡淡血红色晕染的白绫。上身穿着洁白的衣衫，显得干净利落，令他优雅的气质中透出一股温和之意。


    即使是双眼被蒙着，也难以掩饰他的俊美无俦。


    走到一座墓碑前，冷暮俯下身将鲜花放在墓台上,唇边那抹浅浅的笑意加深了，一副盛世美颜显露出。


    「筱筱，抱歉，现在才来看你。」话音刚落，天空中倏忽间飘来一片片乌云遮住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接着，就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


    向墓碑鞠一躬后，冷暮便转身往山下走去了。


    刚走出几步，冷暮的脚步却缓慢地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向那座墓碑，温柔道:「筱筱，他会来的。」


    在下山的路上，本来万籁俱寂的祥安山，突然传来鸟的叫声。


    不，不是一两只，是百鸟。


    「唧唧啾啾」百只麻雀鸟从东边的树林出现，翱翔在空中，它们在欣喜地迎接这场雨的到来。


    停下脚步，冷暮轻微仰起头聆听百鸟们的吟唱，任细雨打在他的衣服与脸上。他温和一笑，双唇扬起小小的弧度，笑得云淡风轻，又显得飘逸动人。

 第132页

    上天好似心疼冷暮似的，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几乎落在地面上就消失不见。


    忽然，一阵微风带着雨水吹来。风像无形的手将冷暮双眼上的白绫解开，吹到他身后的石阶上。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挡住他的双眼，正当他准备转身时，他感觉到有人向他走了过来……


    因此，冷暮没有转身过去，只希望此人是路过，赶紧离开。


    自己好去捡白绫。


    而站在冷暮身后之人，便是苏月辰。


    苏月辰弯下腰捡起脚边的白绫，一步一步地走到冷暮的身后，他先将左手撑的伞放在地上，后将从地上捡起的白绫绕在冷暮眼前为他繫上。


    看向冷暮时，苏月辰双眸中透露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忧伤，却又碍于不知名的因素，不能将汹涌的情感表达殆尽一般。


    因为冷暮已经不记得他了。


    冷暮被苏月辰的举止惊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虽未看到身后之人，但冷暮感受到那是一双非常温柔的手，于是便将自己挡着双眼的右手缓缓地放下。


    系好后，苏月辰弯下腰将脚边的伞拾起，并遮在冷暮的头顶上。他那带着些许忧伤的目光中，转而又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隐含着对眼前人的牵挂。


    苏月辰将冷暮那瘦小的身影，深深地定格在眸底。


    用手摸一下白绫确认系好后，冷暮转过身向苏月辰行礼，以谢刚才之举，他柔声道：「多谢。」


    顺势抬头，冷暮看到苏月辰那左眼角下的泪痣，与那星辰般深情又冷漠的眼眸，还隐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傲之色。


    但在那冰寒般的眼眸里却带着哀伤，这让冷暮看的入了神。


    在这一刻两人对视，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庞与鬓髮，带着一丝柔情。


    苏月辰貌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欲言而止，他紧紧握住拳头克制着。


    「小心生病。」苏月辰看起来像是很勉强说出这一句，声音略带着一丝凄凉，然后他将手中的伞送到冷暮的手上，头也不回地转身消失在云雾雨里。


    渐渐的，雨已停落，阴沉的乌云散去消逝于天边。


    墓碑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往下流，好似哭泣，不希望那么温柔的冷暮离开。


    祥安山的山顶，苏月辰转身望着山下陷入了沉默。


    「人已经看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叶则知走到苏月辰身边，他那温柔的声音像春风拂过耳畔一样令人沉醉。


    苏月辰没有说话，而是往山下走去，他脸上那点幸福的神色还没有完全退去。


    叶则知是陪着苏月辰一路过来的。他此时看着苏月辰的背影，眼波流转，不知其想，不禁长嘆一口气随苏月辰下山。


    一路上，苏月辰面无表情的望着路边风景，时不时地低头看左手腕上的手镯与手鍊，眼里满是留恋的神色。


    气氛沉默无声，「哒哒哒」手机键盘声显得很，一股寒意袭侧脸而来。


    感到尴尬的叶则知将手机锁屏，偷偷看一眼在身旁的苏月辰。


    两人座位之间如同隔着山似的，谁也不说话，谁也不主动理对方。叶则知则是不敢说话，看一眼手中的手机，嗡嗡发出震动，却不敢去回復。


    「他这几年过得如何？」苏月辰突然出了声，声音很低很低，随着话音落下，他扭过头望着车窗外。


    第56章 雨余


    听到苏月辰的声音，叶则知抬眼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他紧紧的握了一下手机。


    叶则知嘴角轻微上扬：「六年已过，哥哥已经成为一位称职的佑灵司。在万物生灵的心里，也在青心宗的眼里。」


    此话过后，两人又谁也不语。


    很快车驾驶到忘归海的入口处停下，叶则知与苏月辰依次从车里出来。


    整座山林没有尘埃，没有鸣噪，幽静的像是仙境，两人走上那高高的石阶梯继而往山上走去。


    「在石阶梯上」


    「宗上司，宗上司，您到底去哪了啊！您要是再不回来，织梦我就要扫地扫到筋疲力尽快要死掉了！！」姚织梦撇着嘴抱怨着，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继续卖力地扫着地。


    突然，前方出现两道黑影，姚织梦疑惑地抬起头，看到苏月辰与叶则知两人站在她面前，她竟一时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呆呆地张着嘴。


    见姚织梦呆呆的表情，和她那如同木头一样僵直立着不动的身体，叶则知不禁抬起手在姚织梦眼前来回挥着，他喊道:「织梦……织梦……喂！你怎么了？」


    最后叶则知重重喊了一声：「织梦！」


    被叶则知的喊声叫回了魂的姚织梦，本能地倒退了几步。


    她没有做出回应，下意识地将扫把扔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面跑去，迅速逃离了两人的视线中。


    还因为跑得太急，跌跌撞撞地差点跟旁边的树来了个亲密拥吻。


    姚织梦往尹禾宁的房间跑去，她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大喊：「尹管家……尹管家……」


    在屋子里的尹禾宁刚喝进嘴里的茶水，被她那咋咋唿唿的声音惊到，一下子将刚喝进的茶水又吐回到茶杯里。


    或许是被水呛着了，尹禾宁一边擦嘴一边不断地咳嗽。


    看到姚织梦跑了进来，尹禾宁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他生气道：「你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看来刚才的处罚还是轻了。」

 第133页

    被尹禾宁摔杯子的声音吓到，姚织梦双肩抖索了一下，她慢下脚步走到尹禾宁面前，低声辩解道：「因为宗上司随则知宗主回来了，我是太高兴才大喊大叫嘛……」


    没等尹禾宁说话，姚织梦又小声地嘀咕抱怨了一句：「就知道数落我……」


    听到姚织梦的话尹禾宁勐地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双手抓着姚织梦的肩，问道：「你说什么？是真的吗？」他激动地颤抖着。


    姚织梦用力点头，眼神坚决道:「比珍珠还要真哩。」


    绕过姚织梦，尹禾宁快速往外面跑去。


    迫不及待的想确认苏月辰是否真的回来了，尹禾宁脸上的喜悦也再也遮挡不住。


    姚织梦偷偷地翻一下白眼，嘴里不知嘟囔什么，然后转身跟在尹禾宁身后。


    很快两人来到过客堂，站在门前的不远处。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姚织梦指着坐在过客堂里的苏月辰与叶则知两人，语气里尽是得意。


    扶正一下戴在鼻樑上的眼镜，尹禾宁顺着姚织梦指着的方向看去，他终于看到苏月辰安然无恙的坐在叶则知身边。


    眼泪突然涌上来，打湿了眼眶。


    因眼泪模煳了眼睛，尹禾宁拿下眼镜，他抬起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尹管家……你……」姚织梦抿着嘴，第一次看到尹禾宁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给。」」姚织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递在尹禾宁眼前。


    看一眼此时正在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他的姚织梦，尹禾宁有些感动地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从姚织梦手中接过手帕擦拭着眼泪。


    「去，把浴室打理一下，让宗上司好好沐浴更衣。」说完，尹禾宁便把用过的手帕甩到姚织梦手上，他整理一下衣容奔着过客堂方向走去。


    「就知道欺负我，哼……」姚织梦将手帕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气唿唿的离开了。


    走进过客堂，尹禾宁站在苏月辰与叶则知面前，向两人行礼作揖。


    起身后，尹禾宁又对苏月辰再次行礼，他激动地说道：「宗上司，您可算醒来了，不对，是回来了……我这就去禀报苏翁。」


    当尹禾宁转身准备踏出门外时，他的身后传来苏月辰的一声：等一下。


    又转过身去，尹禾宁冲着苏月辰行礼道:「宗上司，您有何事吩咐？」


    苏月辰淡淡道出:「让家里人都回来吧！」


    「是。」向两人行礼辞别后，尹禾宁迅速离开过客堂。


    抬头望着过客堂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苏月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愧疚感。


    但这愧疚感很快就从苏月辰的眼眸里消失，他低下头看着左手腕的手鍊与手镯，眼睛一动不动。


    「咚咚咚」尹禾宁敲了一下门框，他走进去向苏济行礼作揖道：「苏翁，宗上司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苏济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导致桌子上的茶杯被打翻。但苏济反应很快，稳稳地在空中接住茶杯，一滴水也未洒出来。


    矫捷的动作，一点也看不出来苏济是被病魔缠身的样子。


    苏济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压制住内心的喜悦，顿时又拘束起来，他一脸严肃掩饰刚才的行为，问道：「咳咳咳……人呢？现在人在哪里？」


    见苏济激动的动作及神情，尹禾宁微微一笑，他回答道：「跟则知宗主在过客堂。」


    听到苏月辰回来的消息，苏济的脸色也跟着好了起来，他拿起靠在椅子旁的拐杖走向外面。


    尹禾宁转身跟在苏济后面，露出一点点窃喜的小动作。


    在他们心中，这一刻等得实在太久了。


    两人来到过客堂门外，苏济看到苏月辰坐在椅子上，六年来的担心与思念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片刻，苏济才缓过来将拐杖扔给尹禾宁，缓慢地走向过客堂。


    准备跟随其后，无奈苏济抬了抬手阻拦了，尹禾宁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过客堂」


    看到苏济走了进来，叶则知起身行礼道：「拜见苏爷爷，您近日可好！」


    苏济的脸色看上去很是苍白，可能是因为病情的缘故，他的表情看上去比较痛苦。


    「老朽好的很！咳嗯……」苏济强压着咳嗽声，极力隐瞒着病状，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


    「人呢？苏家的人都死哪去了？」王泽一边走进来一边大声喊道。


    尹禾宁对走过来的王泽很敷衍的一躬，面带假笑望着王泽，并未回答。


    王泽露出不屑的眼神，向尹禾宁指着过客堂的方向，确认人是否在过客堂。


    见尹禾宁不理会，王泽斜视瞥一眼尹禾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容，他大摇大摆地往过客堂方向走去。


    迈过过客堂的门槛后，王泽看到苏月辰坐在叶则知旁，他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神情专注而发愣，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望着苏月辰，连叶则知的行礼都未看到。


    「咳嗯……」苏济刻意提高声调，眼色扫着王泽，并用下巴指向苏月辰与叶则知那边。


    苏济的咳嗽声让王泽从惊诧的状态中恢復了正常，王泽对叶则知摆摆手，示意叶则知坐下后，他强装着镇定地走到苏月辰面前。


    「宗……宗上司。」见到苏月辰，一向高傲自大的王泽不能自已的对苏月辰敬畏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第134页

    苏月辰抬头看王泽一眼不语，继续低着头看左手腕上的手镯与手鍊，冰冷孤傲的眼睛里仿佛没有将王泽放在眼里。


    「既然宗上司您醒来了，不对，现在应该叫翊者大人了。既然翊者大人醒来了，那么翊者大人明日便一起参加尘集吧！听听青心宗世家的人对佑灵司大人冷暮回归的最后裁决。」王泽换上一种带着藐视，不屑，还有居高临下意味的眼神。


    打开手中的摺扇，王泽仰着脸微微俯视着看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回到苏月辰身上，十分得意地看着还不看自己的苏月辰，一点刚才的敬畏之意都没有。


    但在王泽说出「佑灵司大人冷暮」这几个字与后面的字，苏月辰那孤傲的眼神貌似有些光点。


    看不惯，叶则知起身道：「王宗主，我还以为您因为六年前的事会有所改变！看来只不过是我多想罢了！」


    王泽侧头瞪着叶则知，他趾高气昂地说着：「你不过与我一样是小小的宗主，别以为你成为了青烟城的叶氏宗主，就能对我骄傲自大的讲话。」


    叶则知正准备回击，突然被不知何时起身的苏月辰拉住。


    这一举动，王泽胆颤般往后退了半步。


    苏月辰冷言道：「王宗主，忘归海的规矩您难道忘记了吗？」


    这话一下子扎在王泽的肺气管子上，他只好忍着心中的怒火，甩袖转身离开。


    讨厌之人离开，可是苏月辰像心不在焉的人惯常的那样，迈着缓慢而平静的步子，两眼低头看着地面走出过客堂。


    知方才苏月辰是在保护他自己，叶则知望着苏月辰的背影温和一笑，他面向苏济道：「苏爷爷，我先将此事告诉宗上司，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好，你去吧！」苏济准备起身，然叶则知离开后，王泽又回来了。


    「苏翁，我可不可以去接佑灵司大人回来？」


    「你能好声好气吗？」


    「无论怎样，他是小茗最疼爱的人。」


    「还是让月辰去吧，他一定会去，而且他绝不会让别人去接他的冷儿。」


    话说到这般，王泽嘆息着离开了。


    现在，忘归海恢復到平静仙美的模样，各处的栀子花开的正好，似乎为苏月辰醒来而绽放美丽。


    此时的苏月辰，悠然般正在散步，来到一所亭子，他往里看了一眼，想起与冷暮在这里的画面，他的眼神都带着笑意。


    第57章 梦回


    往前走来到秋镜阁，当苏月辰将要迈进秋镜阁的门槛时，一个男孩突然抱住苏月辰的大腿。


    「月辰舅舅。」那软软又萌萌的声音如同棉花糖一样甜。


    苏月辰低下头看见一个圆圆的脸蛋，脸上挂着笑容的小男孩，正在仰头望着他。


    「觅儿，快过来，不要打扰月辰舅舅。」苏乐微笑向苏觅招手。她蹲下身张开怀抱，将跑过来的苏觅抱在怀里。


    苏乐起身牵着苏觅的手，然后看向苏月辰，她微笑道：「月辰，我跟仙卿已经结婚了，这是你的外甥苏觅，三岁了。」


    「月辰舅舅～」苏觅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苏月辰。


    这样的笑容让苏月辰眼神温柔极了，他道：「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月辰，明日入夜将要举行尘集？你这边……」苏乐心里忐忑地将此事说出。


    苏月辰换了个语气：「王宗主已告知于我。」


    「那个老头还是这么讨人厌。」苏乐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乐低头看一眼苏觅，眼珠一转，她微笑道：「月辰，我还要去找仙卿置办明日的尘集会场，要是可以的话，你能否替我看一会觅儿吗？」


    苏月辰低眼看着灿烂一笑的苏觅，似乎有些犹豫。


    「你别看他刚三岁，他可聪明懂事了。这孩子我教他一遍便会喊你，在你昏迷期间他可是每日不断地去竹屋照顾你，你突然不见可把他吓坏了。」苏乐得意地抚摸着苏觅的脑袋。


    苏月辰见苏觅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他陷入了沉思，片刻道：「好。」


    「月辰舅舅～」苏觅跑过去抱住苏月辰的大腿，他仰着头沖苏月辰温和一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苏月辰，貌似想起了小时候的冷杳，眼神更加柔和了起来。


    苏月辰缓缓蹲下身温柔地将苏觅抱起，而后看向苏乐，他难得说道：「姐，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他。」


    听到苏月辰唤她「姐」，苏乐狠狠地压抑着自己突然涌上心头的情绪，忍住了眼圈上的热泪，克制着激动的感情。


    她用力咬住嘴唇，看着苏月辰抱苏觅的画面，她转身离开，连头也不敢回。


    逃离苏月辰的视线后，苏乐走在路上遇见宫仙卿，她跑过去抱住宫仙卿，任眼泪从眼眶流出来。


    见状，宫仙卿把苏乐抱得更紧，他柔声地问道：「怎么了？」


    苏乐迟缓地放开宫仙卿，用手擦拭一下眼泪，她含泪笑着说道：「仙卿，月辰唤我姐了，这是他遇见小暮后十七年来第一次唤我姐。」


    「这是高兴的事，不要哭了，眼都红了。」宫仙卿为苏乐擦着眼泪。


    「十七年前月辰以为杳儿死了，从那时我也再没听他唤我姐姐，好不容易十一年后小暮回来了，月辰也逐渐不再冷漠了，我以为一切都会好的，可是……」苏乐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第135页

    轻拍苏乐的肩，宫仙卿半响之后才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月辰终于醒来，小暮也快回来了，一切都会顺利的。」


    「嗯。」苏乐点了点头，但眼泪还是不止地流出来，对她来说，这一刻或许等的实在太久了。


    见苏乐离开不见了身影，苏觅将手指笔划在嘴边，声音萌萌地说道：「月辰舅舅，觅儿想去西窗厅，俍现在应该做好竹筒粽子了。」


    听到这话，苏月辰眼睛一怔，一抹蚀骨的悲凉寒意，从他那寂然的眼底，轻轻地荡漾而出。


    苏觅歪下头小眼睛充满着疑惑，问道：「月辰舅舅，您怎么了？」


    「没事。」苏月辰转身抱着苏觅往西窗厅方向走去。


    两人转眼间来到西窗厅。


    苏觅见竹筒粽子已经放在餐桌上，便着急地想从苏月辰的怀里挣脱，苏月辰看出来，温柔地把苏觅放在地上。


    苏觅欢喜地跑到饭桌旁，用他短短的小腿迈上凳子，又爬上桌子并坐在桌子上，然后拿起竹筒里的粽子吃了起来。


    另一边，姜俍哼着小曲端着饭菜掀开了门帘，见苏月辰坐在桌前，他的喉咙突然哼不出声来，急忙走了过去行礼。


    「拜见宗上司。」姜俍神情有些慌乱，目光微微下垂，落在他自己那挺起的大大的肚子上。


    好似没看到姜俍，苏月辰的姿势端坐着，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盛有竹筒粽子的盘子。


    苏觅看苏月辰愣神的模样，他从桌子上下来站在长凳上，沿着长凳慢慢地走到苏月辰旁。


    这一举动，让一旁的姜俍看着提心弔胆，心里不禁为苏觅捏一把汗。


    想去扶又不敢，脚也不听使唤。


    苏觅轻轻拉着苏月辰的衣袖，道：「月辰舅舅，俍在叫您呢！」


    缓缓抬眸，苏月辰见苏觅站在自己身旁的长凳子上，又见苏觅的手被粽子粘的黏黏的。于是苏月辰把苏觅抱在怀里背对着自己，张开手掌向姜俍说道：「湿纸巾。」


    一听，姜俍立刻将手中的饭菜放在离他自己最近的桌上，迅速从围巾的口袋里拿出湿纸巾走过去，紧紧张张地递在苏月辰的手上。


    打开纸巾，苏月辰轻轻地为苏觅擦拭着他那粘粘的小手，很是温柔。


    见手干干净净的，苏觅比划给苏月辰和姜俍看，笑嘻嘻道：「月辰舅舅，俍，你们看，我的小手手干净净啦！」


    起身，苏月辰将苏觅放到地上，他的眼睛看向姜俍，道：「给觅儿盛些粽子，不可过多。」


    「是。」姜俍答应着。


    不过苏觅拽着苏月辰的裤子，撒娇道：「月辰舅舅，觅儿要多多的粽子，觅儿爱吃。」


    苏月辰的目光转向别处，似乎迴避着，或许是他不善于与小孩打交道。可接下来，他抬起手看着左手腕的手鍊与手镯，一种无言的喜悦一闪而过，眼角微微上扬。


    见苏月辰不理会自己，苏觅插着小腰跺了跺脚，咣当一下坐在地上。而站在一旁的姜俍，望着苏月辰的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月辰舅舅，觅儿要多多的粽子，要多多的粽子嘛！」


    苏月辰转身看向撒娇生气着的苏觅，语气依旧温和道：「觅儿，你可知忘归海最美的地方是哪里？」他转了话题。


    听到这话，苏觅迅速起身，充满稚气的双眼此刻正瀰漫着一股好奇的光泽，他兴奋地问道：「月辰舅舅，那是什么地方啊？忘归海有这么地方吗？」


    苏月辰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出西窗厅站在门口。他微微转过身看一眼桌子上的竹筒粽子，随后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觅边拍他自己屁股上的土，边看向姜俍说：「俍，竹筒粽子帮我留着，回来我再吃。」说完就转身跑出门外。


    姜俍抬起胳膊擦着额头上的汗，他一直紧绷的筋终于可以放松了下来。


    加快小脚步，苏觅紧追在苏月辰身后，见苏月辰突然停下，更加快他那小小的步伐绕到苏月辰面前，他仰头打开双臂，笑嘻嘻道：「月辰舅舅，抱抱。」


    看到苏觅的举止言行，苏月辰不经意的眼神中充满了忧郁之色，一种无言的盼望在其中隐隐透出，他弯下腰将苏觅抱起。


    苏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月辰舅舅，我们来秋镜阁这边干什么？」


    纵身一跃，脚一转一折，苏月辰落在秋镜阁的屋顶之上，他优雅的坐下，侧身将怀里的苏觅放在他的右侧，并用手细心地护着苏觅小小的身板。


    「哇，好美啊！」苏觅顿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他望着这图画般的山林，小小的脸上充满震撼，嘴巴张得圆圆的，就像一条正在吸水的小金鱼一般。


    貌似没听到苏觅的声音，苏月辰任凭那绝美的风景落在自己眼里，形成一片波光潋滟的清澈意象。


    苏月辰轻声细语:「冷儿，白天的忘归海比夜晚的忘归海更美。」


    「月辰舅舅，能不能给我讲讲您与佑灵司大人的故事啊？」苏觅眯起眼笑，等待苏月辰给他讲故事。


    回了神，苏月辰看一眼苏觅的眼睛，没有说话，而是又继续望着忘归海的风景。


    苏觅连忙摆手，委屈的小眼神解释道：「月辰舅舅，不是母亲和父亲说的，是每次我睡觉时偷听到的。我只是很好奇佑灵司大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其他人总是对佑灵司大人又敬畏又有些厌弃的感觉？」

 第136页

    目光幽幽的望着远方，苏月辰似乎陷入回忆般，柔声道：「他是一个温柔善良且内心坚强又强大的人，于我而言，他……」


    说到这里，苏月辰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低下头看一眼左手腕上的手鍊与手镯，眼神有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抬起头，悠然地望着前方，苏月辰心中平静下来如水一样。


    苏觅长嘆一声:「可是无论佑灵司大人再怎么坚强，偶尔也会觉得难过吧！」


    听到这句话，苏月辰的眼神已经暴露出心中所想，他对小小的苏觅说的话感到震撼不已，盯着苏觅的眼睛，问道:「为何这样说？」


    苏觅双手托着下巴，把胳膊放在双腿上，他像个小人精一般，深深的嘆息道:「每次听到佑灵司大人的事迹时，我的心就会很不自然地很心疼很心疼佑灵司大人，终其一生，求而不得。即使这般佑灵司大人还是无私奉献的守护着世界，像他这样的人让人觉得有些可悲。」


    因苏觅由心说出的话，让苏月辰眼神又陷入悲伤的神色，也流露出淡淡地失落之色。


    苏觅继续说道:「佑灵司的出世，或许就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失误。」


    「失误总比失去甜很多。」苏月辰这话在心里诉说着，眼底染了些细微的绯色，多了一些伤感。


    「月辰舅舅，您能否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苏觅撒娇摇摆着苏月辰的胳膊。


    在苏月辰沉睡着的时间里，自从苏觅知道苏月辰与佑灵司之间有故事，便一直期待着，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听到苏月辰亲口对自己讲一讲那些往事。


    这一刻的苏觅非常迫切。


    苏月辰从苏觅手中抽出他自己的胳膊，将苏觅拥入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一起望着眼前绝美的美景。


    半响之后，苏觅挥着手，问道：「月辰舅舅，您怎么愣神了？叫您半天都不理我。」


    苏月辰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回忆起以前的事罢了。」


    「您还没有给我讲您与佑灵司大人的故事呢？」


    「等你长大再跟你慢慢地讲，现在的你还听不懂。」


    苏月辰抱紧苏觅的小小身体，望向忘归海的风景。


    尽管明眸被薄凉的秋意润湿，苏月辰那如水的眸底，却从未泯灭对前尘往事的追忆。


    他很期待与冷暮再见面。


    第58章 依约


    不远处，苏乐与宫仙卿看着坐在秋镜阁屋顶上的两人。


    苏乐浅笑着说道：「多亏一个女人救了月辰，但是为何你我，甚至连在场的青心宗世家的人都不记得那女人的容貌与姓名呢？」


    宫仙卿微微笑着说：「或许是神不愿我等知道，无论是谁，只要宗上司无碍便可。」


    虽然宫仙卿说的在理，但苏乐心中仍然对此事充满缺憾，她想知道，她想谢谢对方救了她的弟弟。


    奈何只记得模煳的身影。


    一分一秒过去，黄昏已经谢去，夜幕也开始慢慢铺开。


    尹禾宁从窗外看着坐在秋镜阁里面的苏月辰，他长身而立，迎着那拂面的微风注视着里面，他浅浅一笑道:「看来老天爷还是很眷顾宗上司与冷儿。」


    「或许是给他们的一次机会。」叶则知从尹禾宁身后出现，露着温柔笑容。


    尹禾宁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体勐然哆嗦一下，反应过来后，他立马转身行礼道:「则知宗主。」


    叶则知嘴角上扬：「禾宁舅舅您不必多礼，看来是本宗主吓到您了。」


    「没有这回事。」尹禾宁极力的挥着双手摇着头，他又道：「不过，则知宗主刚才的话是何意？」


    叶则知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外走去，他缓缓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他神情凝重地说道：「那就看老天是否真的绝情了。」


    尹禾宁满头雾水只看着叶则知慢慢的消失在眼前，却并未听到叶则知口中的答案，他转身看向坐在屋里的苏月辰，满眼露出喜悦的眼神。


    而在里面的苏月辰，出神看着摆在书案上的两本书，那正是六年前冷暮看过的书。


    傍晚入夜，黛色的夜幕上，出现了一颗又一颗星斗，忽明忽暗像一颗颗宝石，亦或像一粒粒珍珠。


    苏月辰一人来到苏济房间，推门而入。


    「何事？」苏济放下茶杯，看着他。


    苏月辰伸出左手，直言道:「凤舞。」


    「咳咳……」苏济咳嗽不语，但眼神瞟了一眼早在桌子上放着的首饰盒。


    苏月辰走过去将首饰盒打开，里面有一个与苏月辰左手腕相似的手镯，正是凤舞。


    向苏济深深作揖后，苏月辰便转身离开来到门口，他迟疑地顿足，淡淡道出:「谢谢您这几年的照顾，还有……请多保重身体。」说罢他便离开了。


    「咳咳咳，不知还能再照顾你多久。」苏济看着手中的血，一脸忧愁。


    目标明确，来到祠堂门口。


    苏月辰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字「纷华祠」三字，又回头看一眼遍地的栀子花，然后才转身走进纷华祠。


    先向三面灵位牌的墙壁一一行礼。


    来到正前方立满排位的桌子前，正是南极长生大帝与歷代佑灵司的灵位牌前。


    苏月辰行礼作揖道：「失礼了。」说完他便弯下腰打开桌子下面的暗格，只见他眉毛皱了一下，迅速关上暗格起身。

 第137页

    有人来了……


    苏月辰转身手中幻出栀子花花瓣，寒伶显在他的左手中，警惕着。


    「看来你真的醒来了。」一个女人站在苏月辰面前，她蒙着黑色头纱，根本看不清脸庞。


    苏月辰看着不语。


    蒙面女子眼神瞄一下苏月辰手中的寒伶，她轻哼一声道：「我可不是你的敌人，你还是收回你那冰冷的寒伶吧。」


    而苏月辰并未收回手中的寒伶，他依旧看着蒙面女子，那冰冷的气息，加上又是在祠堂里显得如身在雪山之中。


    「果然与你接触要离开数米远最好。」蒙面女子退后两步，她手挽在胸前貌似很冷的样子。


    苏月辰不为所动，片刻开口道：「您是蒲婉灵？」


    「当然。」蒲婉灵淡定的眼神，看来是有意没有将苏月辰变成苏乐等人那般。


    也不知，这次她只是让别人对她的存在模煳而已，如十一年前那样岂不是更好？


    蒲婉灵将面纱摘下，她指着外面的天空，道:「你看天上有什么？」


    苏月辰脱口而出:「乌云。」


    「乌云散开便是星辰与月亮，其实很多时候久别重逢并不是重蹈覆辙，而是携手一生。」蒲婉灵手一挥墙上显出一道画面。


    苏月辰的眼睛突然像生了锈的锁芯，他走到画面前再也转不动了，那是冷暮开怀大笑的画面。


    「过去的每一秒都无法改变，你醒来已经是奇蹟，好好珍惜未来的时光，把失去的每分每秒抢回来。」蒲婉灵说完消失在苏月辰的面前。


    苏月辰打开手上的首饰盒，他看着凤舞又抬眼望着墙上的画面，眼神柔情似水。


    「冷儿，我回来了。」


    一段时间后，月亮高挂，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


    许多人集聚在苏家西边空旷的广场上站立，但是每个人都在焦虑地来回踱步，貌似焦急地等待什么重要消息似的。


    在广场的另一边，几十个人在院里摆好的椅子上坐着，互相欢声笑语讨论着家常话。


    这时宋向初挑逗着肩上的白颜色的猫头鹰，来到张义行面前，他冷嘲热讽道：「原来真的是义行啊，没想到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呢？」


    张义行放下手中的茶水，他抬眼看着宋向初，冷笑道：「向初哥看来是鱼啊，记忆难道只有七秒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最近事务繁忙有点记忆混乱，抱歉啦义行。」宋向初装模做样轻轻拍打着额头，他眼神瞟一眼张义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视的笑容。


    张义行转而淡淡笑道：「向初哥你可要注意身体，青心宗可还需要你提供消息呢！如果身体不舒服，我给你几颗丹药便是。」


    「呵，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胆怯的缩在壳里，连头都不敢露的小小蜗牛呢。没想到时隔多年，现在已经是九溪坞的张宗主了，真是让人当刮目相看啊！」宋向初带着不屑的语气，以不屑的眼神转身离开。


    在张义行身边的孟诗，见宋向初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她气不过拿起放在身旁的佩剑花朝，气势汹汹的往宋向初方向走去。


    张义行见状，厉声呵斥道：「你给我回来，不要给我惹事。」


    这样的张义行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六年过去，人有所改变也是正常。不过似乎宋向初与张义行有着误会，与之前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闻言，孟诗停住脚步，但手紧握着花朝，她不满的转身面向张义行，生气道：「他居然这般对您无礼，属下定要他掉层皮！」欲要转身而去。


    「你给我回来，不要给九溪坞惹事，我不想被人说管不好自己的人。」张义行起身拉回孟诗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孟诗看一眼自己被张义行拉着的手，害羞的低着头，脸上红扑扑的，像极了娇羞的小娘子，看来她是喜欢张义行。


    「宗主，六年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宋向初实在太过分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


    「您不在乎，可我在乎啊！」


    「闭上你的嘴，老老实实待着，否则你给我滚回九溪坞。」


    立即，孟诗捂着嘴不再多话。


    宋向初自以为戏耍一番张义行后，就坐到他自己位置上，他乐哉的翘起二郎腿挑逗着肩上的猫头鹰，笑道：「小傢伙变成大人了，看上去还真是让人不舒服，还真有脸来忘归海。」


    六年里，九溪坞被张义行打理得井井有条，炼丹师更是比往常多了几倍。或许是宗主之位的原故，张义行的性格也大大发生了变化。


    「你在说谁呢？」一个声音从宋向初背后传来。


    宋向初听到声音手哆嗦了一下，把餵给猫头鹰的小鱼干吓掉到地上，他回头看到是叶则知，微笑道：「说谁也不能说我家的则知啊！」


    因为宋向初的猫头鹰跟普通猫头鹰不同，所以吃的东西也不同。


    叶则知嘴角上扬，他整理一下衣服坐到宋向初旁，道：「你是在说张宗主吧，我刚从那边过来，听他们说你去找张宗主说话，貌似聊的很不愉快。」


    宋向初听到这话更加不耐烦，他一边乱甩着手中的小鱼干，一边望向叶则知，嘴角上扬道：「我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我们最温柔的则知的。」

 第138页

    叶则知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宋向初，又看一眼远处的张义行，他好意提醒道：「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怪在张宗主身上，毕竟那时他也不知。你难道忘记他也是哥哥的至交吗？据说他在这六年里一直研究药，发誓要治好哥哥的眼睛，你说话的态度以后注意点。」


    宋向初深深嘆气道：「哎，则知你啊对谁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简直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感觉你现在就像第二个小天使，不好，还是改改吧则知。」


    「我不想改变，也无法改变，因为我与他流着相同的血液。」叶则知越说越难过，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嗓子眼仿佛被哽住了。


    在世上，冷暮是叶则知最亲的亲人。虽然宋向初也是亲人，亲密无间，但拥有着同样的血脉是无法替代的。


    宋向初嘆着气看着头顶的夜空，感慨道：「不过还好，你我都没有变。」


    叶则知点点头露出笑容，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勐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


    宋向初看着这个笑容也不禁的跟着微笑起来。


    不多时，苏济被尹禾宁搀扶着往院里走去，苏月辰、王泽与端木尔蓝跟在身后。


    孟诗看到苏月辰出现惊愕地睁大眼睛，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侧身小声道：「宗主，我是不是看错了，虽然我未见过上任宗上司本人，但这是他……对吧？」


    其实不光是孟诗，这出人意料的情况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六年来，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画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条件反射那般，众人迅速起身向苏月辰行礼作揖，齐声道：「拜见宗上司。」


    当众人说完后齐刷刷看向端木尔蓝，毕竟现任的宗上司是她，见端木尔蓝点头答应，众人便松口气纷纷坐下。


    「你没有看错，是他。」张义行坐下盯着苏月辰的身影，他握紧着拳头略有点颤抖。


    第59章 天将


    孟诗小声在张义行旁说：「听他人议论，说他们二人关系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说他们是断袖。」


    听到这话的张义行脸色阴沉的如同天空上的乌云一般，他紧握着的拳头更加用力，皮肉下的青筋几乎快要爆出来。


    无法再维持平日里装出来的稳重，张义行愤怒压低声音说道：「即使是断袖，关别人何干。」


    原来他气愤是因为他人的异样看法。


    听了，孟诗自然是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坐着看向苏月辰那边。


    接下来，苏济与端木尔蓝按照王泽的指示，在应坐的位置上坐好。


    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王泽转身嘴巴一撅，他眉毛倏地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不耐烦，他没好气道：「你们难道忘记忘归海的规矩了……是吗？」


    众人看向王泽，当做没听到，紧接着看向苏月辰那边。


    每个人都很开心，貌似比什么事都令人欢欣鼓舞。


    王泽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即将要被激怒的狮子。


    端木尔蓝怕王泽搅乱此次会议，她起身看向所有人眼神带着警告，众人的声音这才逐渐消失。


    宋向初见苏月辰走过来坐到自己的身旁，他激动道：「月辰你终于醒来了，你怎么没有通知我啊，害我刚才看到你吓了一跳，魂都差点散了。」


    苏月辰淡淡道：「看来大名鼎鼎的宋不知，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宋向初带着疑惑与笑意说道：「哈哈哈，看来你醒来后变化不少啊，话多了人也会开玩笑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了，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苏月辰吗？」


    「对了，你去看小天使了吗？」宋向初说完这句话，神色有些紧张地看向苏月辰。


    一听，苏月辰整个人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眼神瞬间变得灰暗，如同掉进万丈深渊。


    本以为会看到苏月辰冰冷的眼神，宋向初没想到却看到苏月辰眼中流露出了落寞和忧郁，那个侧脸让人很是心疼。


    赶紧转移话题，宋向初却因为紧张，语气变得磕磕巴巴起来：「那……那个……你的身体怎样？有没有难受的地方？要不让义行来给你看看。」


    「去过。」苏月辰只简简单单甩出二个字。


    可宋向初的脸色瞬间发白，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他不敢言语，生怕再次说错话。


    也怕再多说，苏月辰会更加沮丧。


    宋向初小心翼翼转向叶则知的方向，小声问道：「则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何没有提前告诉我？」


    叶则知浅浅一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现在可是老了哦，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收不到了？」


    宋向初撇着嘴转过脸，貌似生气了。


    叶则知捂着嘴笑，剎那，他看向苏月辰，他的心乱如麻，思如潮涌。


    王泽起身四望周围，所有人也不再说话都看向他，他得意洋洋的露出窃喜的表情，走到端木尔蓝与苏济前面背对着面向众人。


    「看来大家都很重视这次的尘集。」王泽说到这看了一眼苏月辰。


    王泽继续说道:「想必大家也看到上任宗上司安然无恙的坐在那边，先鼓掌庆贺上任宗上司甦醒归来。」他的话不乏贬低之意，貌似对之前苏月辰的态度生存怨恨。

 第139页

    场上顿时响起一大片如同潮水般的掌声，所有人都纷纷沸腾起来发自内心地为苏月辰感到欢喜。


    宋向初激动地拍手，吶喊道：「月辰好样的，果然连黑白无常都不敢收你。」


    下一秒，苏月辰冰冷地眼神侧视着宋向初。


    怕苏月辰真的会生气，宋向初急忙降低声音轻声鼓掌，在宋向初身边的叶则知则是无奈摇着头。


    王泽挥手让所人有安静下来，他回头看到身后的苏济与端木尔蓝都纷纷点了头，便提高声音道：「今日所说要事，大家一定要想清楚，做好判断，这可是关乎着整个青心宗的未来。」


    王泽咳嗽两声调节一下嗓子，随之高喊道：「异冥宗邬氏再次崛起，想必大家已经略有耳闻。现在正是时机接佑灵司回来，帮助青心宗一同解决此事的时候。」


    「他的眼睛时好时坏哪能再接他回来，简直是添乱。」


    「看看宗上司，不对是上任宗上司，就知道跟佑灵司在一起没一件好事，上任宗上司当初可是差点连命都丢掉了。」


    「你们怎能这样，佑灵司大人可是一心为青心宗，这六年里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就是，要不百鬼众魅为何与佑灵司大人缔结契约，肯定是相信佑灵司大人。」


    「六年前，佑灵司大人间接差点害青心宗被邬家人灭了，这件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翊者之事也还未定啊！」


    此事众说纷纭，令人莫衷一是。


    个别落井下石的势利眼们，心存惊惧，争相用最激烈的言辞，表明着他们看起来公正却都暗藏一个个私心的立场。


    苏月辰突然起身，刚刚发表不良言论的人纷纷露出害怕的神情，他见无人再发话才缓缓坐下。


    青心宗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苏月辰的脾气，每天冷着脸不爱说话，一说话便是冷言冷语，句句如冰。


    刚才那般激烈的场面，对冷暮抨击的言论都能忍住，大家都没想到。


    端木尔蓝起身道：「我知道各位的猜疑与不安，六年前之事是邬家人所为并非佑灵司大人的过错，要说错我们青心宗也有错。现在邬家人出现，我希望佑灵司大人回来彻底解决此事，决断青心宗五千年来与异冥宗的斗争。」


    丁成开口说道：「宗上司，您说的我们都理解。但是大家还是不安，毕竟佑灵司大人出世便是不详，已经连续害死他自己身边的人，这也是事实啊！。」


    「难保他回来再间接害青心宗啊！」丁成高声控诉着。


    叶则知突然起身，他语带威胁道：「丁宗主，如果这些话您敢在南极长生大帝与歷代佑灵司牌位面前说出，小辈我佩服您的胆量。」


    丁成气的不再言语，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


    叶则知向在场的人行礼，他正色道：「在各位面前我是最小也是最无能的宗主，比不了母亲在世的盛况。不过我还是要说出心中之言。」


    「各位宗主们难道忘记这六年来哥哥是怎样对你们，对青心宗的吗？在六年前，哥哥誓死保护大家，为了大家宁可屈膝下跪，只为保你们安全。我就问你们，你们在那时所说所感是否真实？你们是否忘记？」叶则知质问着在场所有人，眼神里充满不甘之色。


    宋向初担心其他世家的宗主以后会对叶则知心中不满，他赶紧起身将叶则知按回到座位上坐下。


    叶则知想反抗，但宋向初的手却死死地按在叶则知的肩上，他语气温柔的安慰道：「还有我，你放心。」


    宋向初转身直言道：「六年前，你我等人并未为佑灵司大人做任何事，是他最忠心的百鬼众魅们，与我们的上任宗上司苏月辰护下了他。在这六年里小天使即使忘记之前所有的记忆，但他又是如何对你们的？现在在座的各位应该有不少人收下小天使送过的手鍊吧，难道青心宗的人还不如百鬼众魅吗？异冥宗邬家人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摧毁青心宗，你们谁能，又谁敢与之抗衡？！」


    众人听到宋向初所言，神情犹豫，不置可否，都在思考此事的严重性。


    丁成挥了挥手，语气敷衍道:「行吧，那就按照以前的决策方案，大家投票吧！」


    见众人无人反驳，王泽述说：「为了公平起见，所有人在白纸上写下同意与不同意。同意大于不同意便接佑灵司大人回来，如果不同意大于同意，青心宗自行解决异冥宗邬家之事，后果自行承担。」


    「所有人投票吧！」王泽说完后便陆续续地上来许多人，端着纸墨笔砚放到每位宗主旁边的桌子上。


    几分钟后所有人放下笔墨，孟诗看着张义行写着的字，不禁的眉毛紧缩，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张义行嘴角露出笑容来，手敲一下她的额头，道：「是我在写，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难道对我写的字存在质疑吗？」


    孟诗摇着头并挥着手：「不是不是，我以为您会写同意呢！」


    「佑灵司不过是神的玩物罢了，我们又何必当真，又怎能私底下做这种不公平之事，来束缚他的一生。」张义行将纸折好，微笑着递给站在身旁的苏家人。


    片刻时间，尹禾宁将所有人写的纸条收到一起，递给王泽的手中。


    王泽见尹禾宁已经准备就绪，开始大声念出：「同意、同意、不同意……」


    苏月辰眼神死死地盯着正在唱票的王泽，紧张地紧紧握住拳头，大气不敢出。

 第140页

    见到，宋向初安慰道：「月辰，这是小天使的天命与职责。」


    苏月辰回过头看一眼宋向初，与也在看他的叶则知，他冷冷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听到时并未反对。」


    宋向初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吓傻了呢，刚才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我一人又如何反抗众人的抉择。」苏月辰转首回望看着白板上的字，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神色。


    第60章 秋成


    叶则知拉住还要说话的宋向初的胳膊，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当然，宋向初也知叶则知的意思，只好不再言语看着投票的情况。


    孟诗见将要追成平票，她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似的，紧张道：「宗主，您觉得会怎样？」


    「在宗上司、则知与向初哥激励的说辞下，这次佑灵司大人看来不得不回来了。」张义行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悲凉之意。


    片刻后，王泽看着最后的成果，他转身大声喊道：「通过投票决定，同意大于不同意，青心宗正式接佑灵司大人回来。」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欢唿，只有苏月辰与张义行不言不语，与其他人的欢喜不同，他们二人脸上有些愁眉不展。


    突然，苏月辰起身向所有人行礼，他威严道：「佑灵司大人居住在忘归海，各位是否有异议？」


    所有人一听窃窃私语地商量起来。


    宋向初起身笑道：「大家没必要商量，佑灵司大人要是居住在各位家里想必都不是很方便吧？既然月辰愿意，大家又何必阻拦呢？」


    举世皆知，苏月辰深爱冷暮，说出这等话也是意料之中。


    众人懂，亦能同意。


    所有人纷纷点点头，陆续道出：「好……就照宋宗主所言……」


    而不远处，苏乐牵着苏觅的手看向苏月辰，她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兴奋。


    苏觅则是眨着眼竖起大拇指为苏月辰点赞，然而苏月辰见到，用温柔目光望着苏觅。


    见此景，宋向初掩口向叶则知小声说：「则知，月辰对小苏觅眼神我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是对小天使才有的眼神。」


    「唉？这才多久？月辰居然对小苏觅这般？」宋向初很是不解，挠着头烦躁。


    叶则知若有所思地说道：「觅儿与哥哥很像。」


    一听，宋向初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也很认同叶则知的说法。


    「宗上司，为了安抚大家的不安情绪，我看还是选出一位翊者吧！」丁成率先开口，直截了当，语气十分狂妄。


    「对对对。」众人声音逐渐高涨。


    苏月辰冷言道：「从现在开始，我是第三十七任佑灵司冷暮的翊者，忘归海苏氏宗主现在由苏乐担任。」


    听到此话，苏乐心里怔了一下。


    「祝您跟佑灵司大人还给天下太平。」丁成起身沖苏月辰嘲讽地掀起了唇角，转身离开了。


    端木尔蓝语气温和道：「既然结果已定，大家就散了吧！」


    众人道：「是。」


    苏济缓慢地起身被尹禾宁搀扶着离开，所有人也纷纷离开了。


    王泽走到苏月辰身旁与他擦肩而过，往人群走去向广场的所有人宣布结果。


    当众人散去很多，端木尔蓝来到苏月辰的面前，她行礼作揖道：「虽然现在我是青心宗的宗上司，但是如果你在灵绊仪式前后悔，我会将宗上司职位归还给你，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是大家心中的宗上司。」


    苏月辰冷冷地说道：「在宗上司比赛选举中，大家最终选定你作为新一任宗上司，说明你有实力。对于你来说得之不易，应当好好珍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


    「可……」


    「我现在只想成为冷儿的翊者。」


    明白，端木尔蓝向苏月辰行礼表示感谢，离开了忘归海。


    张义行看苏月辰一眼起身也转身离开了，孟诗起身拿起花朝紧追其后。


    孟诗追问道：「宗主为何不争抢让佑灵司大人来张家呢？您不是也想与故人相认吗？」


    张义行停止脚步，一脸严肃地说道：「回去制丹。」


    「是，宗主。」孟诗不再多话跟在张义行身后，一同离开忘归海。


    宋向初坐在椅子上抖着二郎腿，他将肩上的猫头鹰放在手上，边逗猫头鹰边说：「月辰，没想到你现在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有威望。在这六年里端木尔蓝可没少吃苦，毕竟女子成为宗上司的少之又少，而且王泽那老头子还一直窥视着宗上司的职位。」


    不语，苏月辰低眼看着手腕上的鸾飞与手鍊，拨弄着手鍊上白色带着一点绿色的流苏，貌似什么事都不关乎他，唯有睹物思人。


    叶则知起身来到苏月辰面前，他微笑道：「月辰哥哥，我的哥哥冷暮就拜託给你了。」他对苏月辰深深鞠躬。


    听到这话，苏月辰抬起眼望着叶则知，嘴角上扬道：「谢谢你，则知。」这句话大概是为这六年来叶则知对冷暮的照顾而说。


    宋向初起身去拉叶则知的手，他背对着向苏月辰挥手，道：「时间不早了，我和则知也要回去照看小棠和小瑾了，拜拜啦月辰。」


    苏乐看所有人都离开，她悄悄拉着苏觅的手，走到苏月辰面前，道：「月辰，这六年里小暮在石竹山过得很好，我与仙卿一有时间就会去看望他。」


    「谢谢。」

 第141页

    「月辰，爷爷他老人现在肯定很难受，你有时间去安慰一下他老人家，毕竟爷爷最疼爱的人是你。」


    「好。」苏月辰一口答应。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月辰舅舅拜拜。」


    石竹山的夜晚很是美丽，月光照亮整个山道，使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山道，此时竟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一般，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


    站在山顶便能看到不远处的岛屿，那便是青烟城。


    冷暮来到山顶望一眼若隐若现的青烟城，正当他准备推开自家大门时，却隐隐约约听到「滋啦滋啦」的声响。


    他退回几步，见到隔壁住房里出来一人，于是偷偷地熘过去拍对方的肩旁，发出鬼声：「温……忻……你在……干什么……呢……」


    温忻被冷暮的声音吓得全身勐地哆嗦了一下：「妈呀！！」他慢慢转过身来，嘴唇轻微抖颇起来，冷暮被温忻表情笑的直不起腰。


    温忻看着冷暮哈哈大笑的表情，嘴角上扬露出他那引人注目的小虎牙，他抱着双臂，佯装生气道：「你至于笑成这样吗？」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能被我吓到，尤其被我吓到的小表情超搞笑，我实在忍不住。」冷暮笑的没力气把右手搭在温忻左肩上。


    「那是我在配合你。」温忻伸出右手轻轻弹了一下冷暮的脑门。


    「好好好。」冷暮把手收回不再打趣温忻，虽不疼还是揉着额头给温忻看。


    温忻见冷暮揉着额头，他以为打重了，伸过手轻轻地揉一下他打过的地方。


    冷暮心里暗笑道：「傻温忻，还不是被我骗的团团转，嘿嘿嘿。」


    温忻扫一眼冷暮的穿着，发现冷暮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他大概猜到冷暮去了祥安山，眼睛又扫到冷暮左胳膊上挂着的伞，他问道：「这把伞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个好人吧！就一眼，便让人印象深刻。」冷暮把伞从胳膊上拿下来，温柔又夹杂着不明的眼神看着伞。


    温忻忽然提高声音说道：「你还是别再出去了，这白绫实在太扎眼了。」


    「没事啊，就算别人看到也会觉得我是cosy的玩者。」冷暮向温忻微微一笑。


    一把搂住冷暮的肩，温忻直言道：「这一个礼拜没见到你，可想死我了。」


    此时，温忻像初次离家的孩子重新投入了娘的怀里，显得那么兴奋。


    冷暮微笑道：「我知道啦，不过这么晚你要去哪？」


    「我要去看看展览置办的怎么样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去找你听山海经的故事。」温忻对冷暮眨着眼睛，然后转身挥着手离开，走下山去。


    冷暮看着温忻的背影，又看一眼温忻手上的袋子，他轻声道：「你何时能坦然一些啊，傻温忻。」他一边笑着摇摇头一边转身推开自家铁门。


    满园的竹叶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好像有谁躲在暗处在轻轻弹琴的声音。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冷暮的心情就平静很多，这次也被这声音治癒了。


    一片绿雾似的竹海，一条窄窄的石阶石道，盘旋而上。


    穿过竹海来到屋门前，冷暮隐隐约约感觉到里面传来的灵气波动，他握着门把不敢妄加进去。


    「佑灵司大人，我等您多时了，您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冷暮没想到对方早已在此等候，他只好推开门一探究竟。


    推开门的瞬间，冷暮从左胸前的蓝鲸镂空形状的胸针中拿出不述，紧紧握在右手中。


    抬眼望去，冷暮看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站在客厅中央，不过脸色却比正常人惨白了一些。


    「你是百鬼众魅？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何事？」冷暮语气与眼神都严肃起来，连不述蠢蠢欲动在冷暮右手上颤动，准备着大干一场。


    少年走到冷暮面前很是恭敬的行90度的大礼，毕恭毕敬道：「本座名魍魉，有个物件要拜託佑灵司大人替本座保管一段时间。」


    如此有礼貌的百鬼众魅，冷暮便放下戒心把左手上的伞放到门口，又用右手食指轻轻敲一下不述让它平静下来，并收进胸针之中。


    冷暮问道：「是何物？」


    「听同类说，佑灵司大人会帮助百鬼众魅解决任何种问题，本座这件事想必佑灵司大人会很感兴趣。」魍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玉石制作的令牌，上面布着红色的鬼咒文，他恭敬地递在冷暮面前。


    冷暮疑惑地从魍魉手中接过，但当看到令牌的那瞬时，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煳般地紧绷着。


    第61章 恢视


    貌似被这令牌吓到，冷暮声音略微颤抖道：「祭冥令为何在你的手里？」


    「您不必知道，保管它便是您的职责，想必您也不愿它落入歹人之手吧！」魍魉说完便从窗户跳到外面。


    反应极快，冷暮追到窗边早已看不到魍魉的身影，他看着祭冥令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突然，天空飞过来一只赤色的大鸟，吓得冷暮差点把令牌掉到地上，忙慌从空中接住收进胸针里。


    赤色的大鸟，鸣如箫笙，音如钟鼓，炫丽的火红色翅羽，如烈烈燃燃的火焰，看似是凤凰却不相同。


    落到院外化成人形，如七八岁的女孩子般大。


    小脸蛋红扑扑，身体又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子，大声喊道:「阿暮，我回来啦！」她往冷暮站着的窗边走去，一个跟头趴在地上，整座屋只听见「哎呦我去」一声。

 第142页

    这场景，让人不禁想起六年前冷暮在灵启阁的画面。


    「阿暮，我受伤了，好疼。」赤瑓抬起头嘟嘴皱着眉，用委屈的小眼神望着冷暮。


    冷暮无奈地走过去，他蹲下仔细一看，赤瑓的右臂上侧的两道伤痕确实在渗血。


    但这伤绝不是刚才摔倒而成，定是在外。


    见赤瑓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冷暮嘆着气道:「先起来吧！」


    「好。」赤瑓迅速起身跑到沙发上，她忍着痛闭上双眼等待。


    冷暮坐到赤瑓身旁，他将右手放在赤瑓受伤的地方上，两人身体周围散发闪耀蓝色的光芒。


    很快，赤瑓感觉伤口不再疼痛了，她眉间也舒展开来，于是慢慢睁开眼睛嬉笑着看冷暮。


    冷暮柔声道:「还疼么？」


    「不疼了，舒服多了，嘿嘿嘿。」赤瑓撒着娇搂住冷暮胳膊，用她的脑袋蹭来蹭去。


    冷暮抬起另一只手，揉着她的小脑袋，道：「你啊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出去酒喝又跟别人打起来了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神兽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了。」


    「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不知是喝酒后酒精的问题还是她太困，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


    她的脑袋顺着滑倒在冷暮腿上，睡着了。


    「唉！！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冷暮看赤瑓睡觉的模样，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温暖的光芒，顺势起身将她抱起。


    正当冷暮转身往楼上走，门外传来脚步声，很是急促。


    「冷儿，採桑，快来帮帮我，我快坚持不住了。」扶夕从外面抱着许多衣服进来，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


    再往前，扶夕一不小心踩到掉落的衣服摔倒在地上，直直的一个大字趴在地上。


    幸好有衣服做了垫背，他才未受伤。


    冷暮看扶夕摔倒姿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忍直视在地的扶夕。


    见状，冷暮只好将赤瑓放回沙发上，走到扶夕面前，他伸出手道：「扶夕，採桑好像出去了。」


    「你……没事吧！」冷暮痛苦地强忍笑意。


    扶夕拉着冷暮的手起身，他抻了抻衣服上的摺痕，笑道：「没事，没事，只是小耗子那个地方还在疼。」


    冷暮看一眼扶夕捂着的位置，他轻轻挑眉一笑道:「你说胳膊或者肩都行，为何唯独要叫它小耗子，多难听啊！」


    「你看这不就是个小耗子吗？」扶夕在自己的左臂上侧位置比划着名形状。


    冷暮看到扶夕比划出来的形状，他被这个搞笑的扶夕逗乐，不知如何往下说是好。他露出了微笑，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扶夕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边折着衣服边说:「一个礼拜不见，你去哪里了？」


    还未等冷暮回答，突然扶夕将右拳打在左掌上，刚收拾好的衣服又掉到了地上。


    像突然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扶夕道：「冷儿，是不是百鬼众魅又来咱们家了？我看大门的结界符消失了，没想到百鬼众魅居然这么厉害，还真是不能小瞧它们。冷儿，你可要好好教训它们一下，不要随随便便闯进别人家来。」


    冷暮看扶夕满眼的担心，淡淡笑道:「好，我会好好告诫它们的，你也不必担心，只是保存一件物品而已。」


    扶夕松口气拍着胸脯，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危险的事。」


    冷暮笑着说道:「扶夕，你下次走路注意一些，不要跟赤瑓学，你与她现在可是越来越像了。」


    扶夕看着躺在沙发上熟睡的赤瑓，他走过去趴在沙发背上，笑道:「小傢伙看来又喝多了，冷儿你是不是该教训教训一下她啊，真不知她又从哪里讨来的酒喝。」


    用食指刮一下赤瑓的鼻子，赤瑓反手就是一打，正打中扶夕的手。


    「小傢伙，睡觉还知道反手。」扶夕带着宠溺的说。


    冷暮走过去抱起赤瑓拥入怀中，满眼宠溺道:「想必是去神界偷酒，被发现了。不过她毕竟还是孩子模样，心智也是如此，捨不得教训啊！」


    赤瑓被冷暮抱起，不知她是假睡着还是真睡着了，她嘴角上扬，在熟睡中双手也紧紧抱着冷暮的脖子。


    扶夕轻哼道:「哼，她也就是表面是孩子而已，实际岁数你我加起来也没她大。」


    「可是在你我眼里她不就是孩子嘛！没事的话我先抱赤瑓上屋休息会儿！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做饭。」冷暮说这话时已走到楼梯旁，他的脚已经踏上台阶上，看向喃喃自语的扶夕。


    「好——」扶夕拉着长音，无奈的走到掉在地上的衣服堆旁。


    左捡捡右捡捡，扶夕起身走在冷暮身后，最后二人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冷暮将怀里赤瑓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并躺在她身边轻拍着，像极父亲哄孩子睡觉的温馨画面。


    躺在床上，赤瑓那孩童模样，冷暮伸手过去轻轻用两指捏一捏那胖嘟嘟的可爱脸蛋。


    不自觉地抬眼一看，冷暮望到眼前挂在墙上的镜子。于是他起身走到镜子面前坐下，呆滞片刻后他伸手扯下眼上的白绫，露出他那独特的双眼。


    果真如其名「月白瞳」，与月亮发出同样淡蓝色的光辉，但又同冰霜一样略带透明。


    明明带着一种天真的透彻，可是却又矛盾地飘起几缕顿悟世事，笑看红尘的沧桑眼神。

 第143页

    六年了，冷暮也变了。


    冷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目光板滞，好像回忆起什么不开心的事，眼神很是低落。


    突然，房间门口处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冷暮回头望去，只见扶夕轻微打开房门，偷偷地露出脑袋。


    冷暮重整心情，从镜子里看向扶夕，他问道:「怎么了扶夕？」


    看到镜子，扶夕惊讶道：「镜子上的布？」


    四处张望寻找，冷暮终于低头看见脚下的布，他弯腰捡起来放到桌上。


    「可能是风吧！」冷暮转首望去窗外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细雨滋润着竹林，像给每根竹子都涂了一层油彩，更添加了一层翠绿。


    扶夕扭扭捏捏地走到冷暮身后，拿出木质的小盒子递在冷暮眼前。


    「这个……是能彻底治好你眼睛的药。」扶夕有些心虚，眼神恍惚着看向别处。


    「你哪来的？」冷暮转过身，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扶夕。


    扶夕被冷暮的语气吓得哆嗦一下，他声音颤抖道：「成功的话，我……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冷暮看出如此心虚的扶夕，反而觉得更加可疑，他语气沉重道:「扶夕，你可想过如果这下落不明的药不但没治好我的眼睛，反而造成严重的后果，结果会如何？」


    扶夕转回头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冷暮双眼，他的眼神突然很坚决，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第一次看到扶夕这般眼神，在冷暮的眼里扶夕一直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扶夕非常信任送药的人。


    「行，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药的主人。」冷暮从扶夕手上拿过盒子打开，毫不迟疑地将里面的药放进嘴里。


    扶夕盯着冷暮将药吃进嘴里，心道：「神啊他可是你们的孩子，一定要保佑他成功恢復啊！」


    咽下药之后，突然冷暮的身体周围发散着蓝色的光芒，让扶夕睁不开眼，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很快冷暮睁开双眼，在那瞬时月白瞳变成正常眼瞳，而他身体周围的蓝色光芒在那时也一同消失。


    不过冷暮突然觉得无力，他扶着桌边不露声色地看向扶夕，淡淡笑道：「扶夕，怎样？」


    还未等扶夕回答，赤瑓打着哈欠从床上跳了下来，边打哈欠边揉着眼睛向两人走来。


    赤瑓见两人站在镜子前，她慵懒地说道：「这个镜子上的布怎么又掉了？阿暮，你还是把镜子拆了吧，反正你每次看到月白瞳就会伤心。」


    冷暮逗趣道：「看来你的伤不疼了，还抱怨起来了。」


    打着哈欠来到冷暮眼前，赤瑓继续絮絮叨叨：「我哪有抱……」话未说完，她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愣在原地，揉着自己的双眼生怕看错眼前的景象。


    「难道我还在做梦吗？你的眼睛居然好了？」赤瑓脸上露出一脸茫然又开心的表情，她使劲掐一下自己左臂内侧「哎呦」一声，确确实实感觉到疼痛。


    赤瑓高兴地不知如何表达，又躺回床上来回打滚。


    看到赤瑓欢喜的举动，冷暮即使不用看也知道什么情况，他转身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双眼。


    果然那独特的月白瞳消失不见，不过无论眼睛上是月白瞳还是他现在的眼瞳，那俊俏的脸庞都依旧美艷得引人注目。


    冷暮抬起右手摸着眼边，不可置信道：「没想到真的恢復了，我……我真的恢復正常了。」


    第62章 不欠


    不知是不是开心过头，冷暮的眼睛泪如雨下，他怎么擦拭都止不住流下来的眼泪。


    扶夕抱着哭泣的冷暮，忍着泪道：「冷儿，这几年真是苦了你了。」


    冷暮双手抱紧扶夕的腰放肆地哭泣。


    外面的竹林貌似也在心疼冷暮，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与他一同分担这一刻的喜悦。


    赤瑓拿起床边的纸巾，她小跑过去蹲在冷暮旁，递出一张纸巾给冷暮。


    冷暮抬头觉得赤练貌似也流过泪似得，他微笑着从赤瑓的手上拿过纸巾，放开扶夕的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我哭的事你们不许跟温忻说，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刚才的模样。」


    「你是怕他嘲笑你吧！」


    「是啊！」冷暮发出怪调，他双手使劲揉赤瑓的小脸蛋，捏着白嫩嫩的脸蛋，爱不释手。


    赤瑓见冷暮露出微笑，她仰着小脸毫不躲避地尽情让冷暮捏自己的脸，双手托着腮貌似还很舒服的样子。


    扶夕轻声细语道：「这几年辛苦你了，这份喜悦的眼泪值得流。」他抬起右手抚摸着冷暮的脑袋。


    冷暮放开赤瑓的脸，他握住扶夕放在他脑袋上的右手，不好意思道道：「都说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可是佑灵司，让百鬼众魅知道多丢面子啊！」


    扶夕微笑道：「好好好，谨遵我家的佑灵司大人的神旨。」


    瞟一眼桌上的盒子，冷暮眼神凌厉道：「扶夕，这药是谁给你的？难道是九溪坞的张宗主张义行？」除了炼丹世家的张家，他想不到会有谁能研制出这等高等丹药。


    听言，扶夕眼睛突然瞪得超大，他惊讶地结巴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冷暮手转着木盒子，他淡淡地说道：「除了他貌似也没有人会治好我的眼睛，这次的人情我会找机会还给他。」


    想了想，扶夕还是开口问道:「冷儿，现在你的眼睛完全好了，是否要让青心宗知道？」

 第144页

    「既然是张宗主治好我的眼睛，想必青心宗世家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见机行事吧！」


    「好，你这也完事了，那我先出去做饭，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不过……小忻那边……」扶夕有所指。


    冷暮看一眼桌子上的白绫，他发出一声深长的嘆息:「我会打电话告诉他，你去做饭吧，我想吃竹筒粽子了！」


    「好嘞。」扶夕开心地像个得到红包的孩子般，哼着小曲离开冷暮的房间。


    冷暮看得出这次扶夕真的很开心，可是看一眼木盒，眼神里却有点惆怅。


    他抬眼看向赤瑓，正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没想到赤瑓抢着说道：「张家那边，感谢的话就由我为你传达吧！」


    「好，先谢谢我家的陵光神君啦，回来给你酒喝。」冷暮嘴角上扬揉着赤瑓小脑袋。


    一听，赤瑓的小脸蛋激动得通红，兴奋无比地跳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冷暮看一眼镜子里自己的双眼，透着含义不明的光芒，虽说是一瞬间。


    接着，冷暮将手中的白绫绑在左手腕上，他看向窗边的书柜，起身往窗边走去，不过他没打开而是右手食指抚摸着嘴唇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冷暮扬起脚尖将最顶层的抽屉打开，拿出一面镜子，正是言识镜。


    「你把言识镜交给张义行，以后如果他有事相求，就拿着言识镜来找我，我会答应他任何要求。」冷暮将镜子递在赤瑓面前。


    赤瑓不满地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挽起双臂道：「言识镜可是歷任佑灵司的神器，你居然给一个小小的宗主，他何德何能拥有此物，我才不去呢！」


    冷暮走过去轻抚着赤瑓的小脑袋，微笑道：「别傲娇了，你忘了吗，我的眼睛可是他给我治好的，区区一个言识镜又怎能相比。」


    「你知道我不愿欠于别人。」冷暮决绝地说。


    知实在拗不过，赤瑓嘟着嘴依旧不悦地说道:「要是他不收怎么办？」


    冷暮笑道:「那就看你的了。」


    「就知道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哼！」赤瑓不满地拿起言识镜往窗外跳下。


    赤瑓展开那充满美丽的赤色羽毛的翅膀，从走到窗边的冷暮眼前飞过，飞往远处。


    冷暮拨弄着被赤瑓吹乱的头髮，笑道:「小吃货发脾气了！还真是可怕！」


    转身走到镜子前，冷暮右手紧握着桌边撑着身体坐到椅子上，他语气微弱地说道:「看来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点代价，这药居然把我一半灵力给耗尽。」


    固然冷暮摆脱了白绫带来的束缚感，但他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白绫，眼神里却突然没了昔日神采。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听到手机铃声四处翻找，温忻把双手的手套摘掉，从书本下找到自己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露出笑容并接通。


    「怎么了？难道这么快就想我啦？」


    冷暮听到温忻的声音不禁的嘴角上扬，他看着左手腕上的白绫，柔声道：「温忻，我的眼睛已经恢復正常了，以后可以不再用白绫遮目。」


    温忻开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他又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强忍着喜悦的心情又坐回椅子上。


    片刻后温忻张开嘴，轻松地笑道：「祝贺你啊冷儿，除了祝贺两字，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谢谢，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傻温忻。」


    「时间很晚了，你的眼睛刚好还是多休息休息，晚安。」


    「恩，晚安。」


    两人同时撂下电话。


    温忻放下手机，他拿起桌边的咖啡，走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的星空。


    他那灰色的眼眸透着一种苦思的神情。


    另一边，赤瑓飞到九溪坞境内，她远远看到两人站在一座府邸门口。


    赤瑓心道:「小孩你最好收下，要不直捣你张家不得安宁，哼！」


    张义行身旁的孟诗看到赤瑓飞来，不解道：「宗主，那不是佑灵司大人身边的神兽吗？它为何会来这里？」


    张义行眉头紧锁，对孟诗挥手道：「你先进去。」


    「可是……」孟诗说到半截，看到张义行本是双瞳剪水眼睛，却在这一刻怒了眼。


    孟诗知道再多话定会受罚，只好进去留下张义行一人，但并未走远。


    赤瑓飞落到地面收起翅膀化成人形，志气高昂的走到在张义行面前。


    张义行行礼作揖道：「参见陵光神君，您怎么会来这里？」


    赤瑓将嘴上的言识镜拿下来，举在张义行面前，道：「小孩，这是作为你治好佑灵司大人眼睛的谢礼。佑灵司大人说了，如果你有事相求拿着言识镜来找他便可，他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张义行客气地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敢收下，您还是拿回去吧！」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是不收我可没法回去交差。」赤瑓随手一扔，把言识镜扔到张义行脚边。


    张义行弯下腰捡起，将言识镜上面的土仔细擦干净，他把言识镜举在赤瑓面前，拒绝道：「您还是把言识镜带回去吧，治好他的眼睛是我分内之事。」


    「他不愿欠于别人，你也不要让我为难，我只不过是个传达信息的信鸽而已。」赤瑓不耐烦地推回。


    张义行听赤瑓的话不禁地露出笑容，看不好推辞，他妥协道：「那好吧，我暂时先收下，请陵光神君替我谢谢佑灵司大人。」

 第145页

    话锋一转：「他……还有没有其他话？」


    「没有。」赤瑓转身展开翅膀，飞到上空离开九溪坞。


    张义行看着手中的言识镜，浅浅地微笑，这笑容掺杂着苦涩。


    从门缝见赤瑓已飞走，孟诗从门里走了出来。


    来到张义行身旁，孟诗看到言识镜的样貌，她惊嘆道：「哇，这镜子美的不可方物啊！定不是普通灵器。」


    「你又懂得了，是吗？」不知为何，张义行貌似生气了，他转身与孟诗擦肩走向府邸。


    敢怒而不敢言，孟诗紧紧地跟在张义行身后。


    很快，赤瑓回到石竹山，她落到院外化成人形，进屋跑上二楼，粗鲁地推开冷暮的房门。


    被赤瑓的推门声吓一跳，冷暮从沙发上起身看向走过来的赤瑓，他不免说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进屋要敲门，必须听到里面人回答才能进来。


    「算了，你去九溪坞那里怎样？他收下了？」冷暮回归正题，他想知道。


    赤瑓打着哈欠坐到沙发上，慵懒地回答道：「给他了，他说谢谢你。」


    冷暮问道:「除了谢谢，他还有说什么了？」


    「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问呀，够心有灵犀的啊，不过……貌似……好像……呃……也没说什么……吧……」赤瑓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谢谢你跑这一趟，酒我放在桌子上了。」冷暮指着身后的书桌。


    赤瑓听到酒字眼神发光，她起身直接跑到书桌旁，迫不及待地拿起酒罈喝了起来。


    冷暮看着左手腕上的白绫，他坐回沙发上冥想着。


    突然冷暮起身把衬衣脱下，从茶几底下拿出剪刀，在衬衣的左袖肩下部位剪两个小口子。


    第63章 思深


    这一举动把赤瑓吓的酒罈都掉到地上，她急忙弯下腰将酒罈捡起，走到冷暮身旁跪在沙发上，问道：「阿暮，为何剪坏这么好看的衣服啊？」


    「这条白绫是筱筱送给我的，我知道白绫是温忻的唯一念想，我希望他能随时看到。」冷暮将左手腕上的白绫解开，穿过刚才他剪的口子，轻轻系上一个双环结。


    冷暮又缓缓地说道：「就如筱筱还在我们的身边一样。」


    赤瑓起身站到沙发上，靠在沙发背上，她喝口酒嘆气道：「虽然我不认识筱筱，但看你总是提起她，确实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子，唉……」


    冷暮起身将衣服穿好，转身轻轻弹一下赤瑓的小脑袋，他笑道：「你可不许在温忻面前说筱筱哦，小心他把你当成标本做成模型展览。」


    只见赤瑓蹲下身把酒罈放到茶几上，她又起身站在沙发座上，然后敲打一下冷暮的脑袋。


    于是又坐在沙发背上，赤瑓挽起胳膊道：「我才不会像你一样那么傻，那么单纯善良。哼。」


    听到这话，冷暮眼神里突然充满了低落的情绪，他伸出手让赤瑓坐好，而赤瑓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旁。


    冷暮语重心长地说道：「赤瑓，你一定要记住我现在所说的话。无论以后遇到任何人任何事，善良可以，但必须有锋芒，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什么事都要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记住了吗？」


    赤瑓听到冷暮突然这么严肃伤感的语气，有点不习惯，于是转转眼珠，打着坏主意想要打破这个严肃的气氛。


    突然伸出双手，赤瑓咯吱着冷暮腰上的痒痒肉，使冷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害的冷暮直接躺在沙发上。


    冷暮哭笑不得道：「赤瑓，停下，哈哈哈哈，太痒了。」


    「你以后要多笑笑，不能再这么伤感忧郁了，你知道了吗？你可知你的笑容简直是救人的秘钥。」说完，赤瑓放开手，拿起酒又喝上几口。


    一瞬之间，冷暮的脸色有些阴郁。


    缓过劲后，冷暮起身，他见赤瑓露出气馁又委屈的小表情，于是微笑道：「我哪天不笑啊，再笑就满脸皱纹了。」


    「哼，你才不会有皱纹呢，你们佑灵司可是不老的怪物。」赤瑓说完便尴尬地扭头看向冷暮，双手食指打转不敢言语。


    冷暮捏着冷暮的小脸，佯恶狠狠地说道：「赤瑓，怪物两字你是改不了，是吧！」


    忽然，楼下传来「啪嚓」一声。


    冷暮和赤瑓听到动静相视一眼，对对方点头，两人起身跑到楼。


    饭碗掉落在地，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赤瑓用同情的语气说道:「扶夕你也太不注意了吧，是不是那个位置又疼了？你以后少做些衣服，都快得你们人类所说的职业病了。」


    「扶夕，给我看看！」冷暮伸手想看扶夕的烫伤，却被扶夕阻拦。


    「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小小的烫伤，待会儿我给採桑打电话让她回来买点药抹抹就好了。」扶夕将手背到身后，然后蹲下身低着头手忙脚乱收拾打翻的盘子，与掉在地上的饭菜。


    冷暮正色道：「你刚才下沉的语调与躲避的眼神，说明你有事。让我看看你的伤，如果不紧急治疗会落下炎症的。」


    扶夕瞳孔放大，很快眼睛眯一条缝，他微笑道：「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冷暮转身去拿湿纸巾，把扶夕手上残留的饭菜擦下去，然后他扶起扶夕到沙发上，半蹲为扶夕治疗手上的伤口。


    一道蓝色气流进入扶夕的伤口。


    看着这样的对自己的冷暮，扶夕露出欣欣微笑。

 第146页

    「哎，又是我收拾烂摊子。」赤瑓虽抱怨着，但还是收拾着目不忍睹的地面。


    扶夕的眼神扫到冷暮的衣袖，他疑惑道：「冷儿，你的衣服怎么这样了？难道是你跟赤瑓打架打成这样的吗？」


    「不是，我是希望筱筱送我的白绫温忻能随时看到，所以才……对不起……」在这一刻，冷暮才明白自己所穿的衣服可是扶夕的心血啊！


    在心里懊悔，怪自己没注意到。


    扶夕抚摸着冷暮的脑袋，微笑道:「不必跟我说对不起。那这样吧，明天我再给你多做几件衣服，马上也要入秋了，你也不能再穿这么单薄。我会在现在同样的位置留下两个洞，给你系白绫如何？」


    冷暮看着扶夕，为扶夕治疗的手缓缓收回，他嘴角上扬：「好，但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你的胳膊可不能再受累了。」


    「还不是扶夕自找的，快吃饭吧，我都要饿坏了。」赤瑓来到餐桌旁坐下，看来她已经收拾完地面了。


    她看着桌子上满满的饭菜，双手摩擦着不知从何下手。


    冷暮起身皱着眉看向赤瑓，假装生气地呵斥道:「赤瑓，不许偷吃。」


    「那你们快过来啊，我都快饿死了。」赤瑓眼睛望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在里面流动，嘴角儿缓缓流下一滴水。


    冷暮与扶夕两人相视，两人眼神交流一同坐到餐椅上。


    扶夕看着方才受伤的手，他微笑道：「果然我家的冷儿最厉害了，伤口不见也不疼了。」


    「别那么多感慨了，快吃饭吧，再不吃赤瑓可都要吃光了。」冷暮拿起筷子尝一口离自己最近的饭菜后，又夹一次放到扶夕的碗里。


    赤瑓嘟着嘴：「我哪有！！」


    「你没有，我有好吧！」冷暮抬手揉着赤瑓的小脑袋，满眼溺爱的眼神。


    看着二人，扶夕嘴角上扬，心花怒放，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然，扶夕低下头，看着左手腕上的两个手鍊，原来叶茗的手鍊也带在他的手腕处。


    想必想叶茗了。


    「好，不感慨，吃饭。」扶夕拿起筷子开吃。


    环看一下四周，冷暮这才想起问道：「扶夕，採桑去哪了？你知道吗？」


    「可能去则知那看小棠和小瑾了吧！」


    「哦，也是，她非常宠爱小棠和小瑾，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他们的母亲呢！」


    「冷儿，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乔採桑从外面走进来。


    冷暮并未回头，继续吃着饭：「哪有，我当然是在夸你呀。」


    乔採桑走到饭桌前坐在冷暮旁，她单手指向一下外面，问道：「冷儿，外面的结界被破，你不赶紧去贴结界符吗？」


    冷暮放下碗筷看向窗外，迅速起身道：「哎呀忘记了，你们先吃。」


    「好。」扶夕望着冷暮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我去看剧喽！」赤瑓拿起碗筷往客厅跑去，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剧边吃边看。


    来到大门外，冷暮手往上一挥，只见一道灵符贴在门前。


    上面的符文与铁门相容，发出蓝色光芒，将整座山覆盖上一层强大的结界。


    冷暮双手拍着掌心，得意地笑道:「果然还是我画的结界符更加厉害，赤瑓那个小傢伙肯定没好好学，居然让百鬼众魅轻易给破坏掉了。」


    当冷暮转身推开大门回去，不染心从他胸前的胸针里飞了出来，散发着蓝色光芒悬在面前。


    冷暮用无奈地语气道：「星君，您出来吧！」


    蒲琬灵从冷暮身后出现，笑道：「还以为你能装出被吓到的表情呢？真是无趣。」


    「请问您今日又要下达什么指令？」冷暮将悬在空中的不染心拿在手中，收回胸针里。


    蒲琬灵走到冷暮眼前，她看到冷暮的眼睛，一脸惊恐道：「你的眼睛治好啦？」


    冷暮高兴地点头：「全靠义行哥哥。」


    蒲琬灵笑着说道：「哈哈哈，赤瑓那小傢伙肯定高兴坏了吧，再也不用为你的眼睛去採摘目神草了。」


    「是啊！辛苦她了。」


    「咳咳言归正传。冷儿，如果将人界的百鬼众魅，等一切不应该存在人界的生灵送到应去之地，你可愿意帮助我？」


    冷暮震惊又疑惑道：「所有？」


    蒲琬灵笑道：「自愿。」


    冷暮看着手上的不染心，他很清楚将它们送往应去的地方才是最明智之举，问道:「何法？」


    「进入世门前往应去之地。需一处灵力充沛之地，你才可以将它们送进世门。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蒲琬灵一脸坏笑。


    冷暮问道：「有人来找我？难道是青心宗世家的人？」


    蒲琬灵哼着小曲仰望着星空，笑着说：「或许吧！」


    「您还是说一半藏一半，永远不把话讲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


    「冷儿，你……」蒲婉灵话说一半。


    知道这位星君要说什么，冷暮笑着说：「我与青心宗的想法相悖，但他们依旧以礼待我，我当然为之付出。」


    「六天之后便是世门打开之时，细节我会以简讯形式告诉你，拜拜啦！」蒲琬灵转身一半时，被冷暮突然拉住一只胳膊。


    冷暮迅速放开，他十分严肃地问道：「星君，您的宗旨难道只是参与吗？」

 第147页

    「信步行将去，随天吩咐来。」话落，蒲婉灵转身消失在冷暮面前。


    短暂时刻后，扶夕收拾完餐桌累的瘫坐到沙发上，正当他准备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手机铃声「嗡嗡」作响。


    接通后，不知里面的人说了何话，扶夕的脸上一会儿笑容满面，一会儿低头嘆气。


    「怎么了？是谁来的电话？」乔採桑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赤瑓盖上毯子，起身走向扶夕拿起一旁的椅子坐下。


    扶夕呆了一呆，忽然又兴奋地跳了起来，看到睡在沙发上的赤瑓，他轻声道：「月辰醒来了，他终于醒来了。」


    第64章 春风


    末了，扶夕像是突然了却了心事之后，再也没有心头压力一般，一下子失去周身所有力气坐回了沙发上，他两手把脸一捂，泪水汩汩地从指缝间向外涌流。


    「这是好事，别哭了，待会冷儿该进来了。」乔採桑轻轻拍打着扶夕的后背，安慰着。


    就如乔採桑预言那般，冷暮推开门吓扶夕与乔採桑一跳，扶夕低下头捂着双脸，从指缝间看向冷暮。


    冷暮扫一眼苏月辰给的伞，他指着伞看向扶夕，道：「扶夕，这把伞你千万不可以给我随手丢掉哦。」


    「好，我知道了。」趁冷暮没发现，扶夕偷偷背过身将眼泪擦掉。


    乔採桑指向餐厅，她小声道：「冷儿，饭菜给你留着呢！快去吃吧！！」


    见这般，冷暮知道赤瑓又睡着了，他微笑道：「我现在还不饿，等会儿再吃。」


    见冷暮这么久才进来，乔採桑担心地问道：「冷儿，只是布个结界符，你怎么在外待这么久啊？」


    冷暮言行不一道：「没事，看看风景才晚进来。」


    其实他是在外一直站着，为何站那么久，或许是想百鬼众魅的事，或是想蒲婉灵最后说的话的含义，又或许………………


    扶夕向冷暮招手，笑容满面道：「冷儿过来一下，我与採桑有事跟你说。」


    冷暮疑惑地走过去，坐在扶夕对面，他问道：「何事？」


    扶夕开门见山：「冷儿，如果青心宗世家的人来接你，你愿意回去吗？」


    听到这句，冷暮的心里如笼上一层愁云，他看着扶夕与乔採桑两人，反问道：「扶夕，採桑，你们愿意我回去吗？」


    扶夕眼神低落，顺着眼，他的眼角上带些泪痕，他望向窗外嘆气道：「哎！！你被这个身份牢牢困住，我们又怎能抉择呢！」


    看到扶夕眼角的泪水，冷暮觉得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也和夜空一样神秘、忧伤。


    冷暮突然很心疼眼前的扶夕，于是紧握着双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冷暮勉强露出微笑道：「我很庆幸我是佑灵司，因为是佑灵司所以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也能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


    「现在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冷暮笑盈盈地说。


    扶夕与乔採桑两人相视，转脸看向冷暮，二人同声道：「我们当然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冷暮沖他们温和一笑，转而又十分严肃地说道：「扶夕，如果青心宗世家的人真的来接我回去，你随採桑去青烟城吧！」


    扶夕起身坚决道：「我是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的。」


    冷暮见扶夕如此坚决，他也知再怎么说也无用，妥协道：「但你必须答应我，回到青心宗无论如何不许离开我半步，除非有赤瑓相陪。」


    扶夕见冷暮不反对，转脸面带微笑道：「好，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冷暮见扶夕就是倚老卖老，无奈的笑了一笑，他抬眼看墙上的时钟，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扶夕、採桑、你们也早点睡觉吧！」


    扶夕与乔採桑同声道：「好。」


    「冷儿，饭菜。」扶夕指向餐厅。


    「待会儿你给我热热吧！我先送她回她的房间。」冷暮起身抱起睡在沙发上的赤瑓，转身走上二楼进入赤瑓的房间。


    乔採桑仰望着二楼，看着已经被冷暮关上的房门，她语气沉重道：「冷儿已经失去了六年前之前所有的记忆，虽然则知宗主已经给冷儿植入了新的记忆，但是……现在苏月辰醒来了……感觉他们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坎坷。」


    以前冷暮爱笑，现在他也爱笑，只是这笑容让乔採桑感觉心疼。」


    扶夕低下头看着左手腕的两个手鍊，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只有上不了的天，没有过不了的关。我相信他们。」


    乔採桑认同地点了点头，起身道：「那我先回一趟青烟城，看则知宗主与宋宗主接下来有何指示。」


    「好，你去吧！」扶夕向她挥手告别。


    在这之后，乔採桑来到叶家接客的大堂路过，一看，灯还亮着。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同意，乔採桑才推门而入。


    「採桑，哥哥怎样了？」


    「无碍，脸色与平常一样。」


    「则知宗主，冷儿……为何会受伤？」乔採桑问一句，但也不是随口，她很担心。


    叶则知微笑道：「他你还不知道，对百鬼众魅比对我还好。」


    原来是帮助百鬼众魅受的伤，知冷暮现在无碍，乔採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下来了。


    宋向初开口道：「採桑，月辰也醒来了，你就回来吧！小天使有他保护着呢。」


    「是。」乔採桑拱手答应。

 第148页

    叶则知感谢道：「採桑，这六年来辛苦你了。」在这六年里，毕竟他身为青烟城叶氏新的宗主，难免顾及不到他的哥哥。


    幸得有乔採桑，他才轻松许多。


    乔採桑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是我答应他们二人应做的。」


    正是叶桐妤与苏月辰。


    夜幕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铃铃铃」门铃响起。


    听到门铃声，扶夕迅速从床上起身，他边下楼梯边打着哈欠，走到楼下接通大门的视屏。


    扶夕打着哈欠问道：「哪位？」


    「扶夕叔叔，是我，月辰。」苏月辰摘下墨镜站在大门前。


    扶夕听到苏月辰的声音瞬间清醒，他急忙按着大门开关的按钮，道：「月……月辰，你从竹林旁右边的石子路穿过来，就能看见房子了。」


    扶夕听苏月辰的话，貌似对自己很尊重，他只好顺着苏月辰的意。


    门打开后，苏月辰按照扶夕所说来到房门前，看着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扶夕边衣服边从楼上下来：「我昨天听则知说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你就来了！冷儿马上就会下来。」


    苏月辰行礼作揖道：「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


    「没事，没事，快坐，坐坐坐。」扶夕抬手示意，两人坐在沙发上。


    正在两人不知该说什么时。


    「扶夕，是温忻来了吗？」冷暮揉着眼睛慢慢地走下楼梯。


    发现不是温忻，但那人身影给冷暮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冷暮走到最后一个台阶，苏月辰转动上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冷暮时。


    冷暮见到苏月辰明显眼神感到震惊，仿佛没想到苏月辰会来家里。


    冷暮一脸惊讶地开口道：「是你？」


    苏月辰起身看向冷暮，见冷暮的眼睛恢復正常，他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意，眼中也透露着无尽的温柔。


    还没睡醒的赤瑓揉着眼睛跟在冷暮身后，看见苏月辰她一点也不紧张，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反而她觉得苏月辰有些惹她注意，于是她先坐在沙发在一旁不说话只想暗中观察。


    「多谢你昨日为我捡起白绫。」冷暮笑着摸着左胳膊上的白绫，这笑好像是一股春风，使人心荡漾。


    扶夕手指着两个人，他顿了一顿，问道：「冷儿，你与月辰？……」


    「昨天去祥安山祭拜筱筱时，正好当时下雨，他好心把伞给我，你看。」冷暮指着门边靠在墙边的伞。


    冷暮回头看向扶夕，翻个白眼道:「就怕你随便扔东西，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扶夕尴尬地赶紧转移话题：「冷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青心宗上一任宗上司苏月辰。」


    苏月辰定定地看着冷暮，扶夕觉得有些窘迫，打破气氛笑哈哈道:「来，月辰，过来坐，别站着了。冷儿，你也过来坐，别那站着。」


    二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扶夕。


    冷暮微笑指道：「请坐。」


    不容置疑，扶夕知道冷暮忘记了苏月辰，不禁为苏月辰心疼了一下。


    扶夕见苏月辰不语，于是他打破道：「没想到昨天月辰刚醒来就与冷儿你遇见，可见与你有缘啊！」


    冷暮起身走到苏月辰旁坐下，他伸出右手面向苏月辰，露出微笑道：「你好，我叫冷暮。听说你一直沉睡，恭喜你醒过来。」


    苏月辰看着冷暮笑容，他缓缓将手伸过去握着冷暮的手，呆滞地看着冷暮的眼睛不语。


    冷暮看苏月辰没有放手的意思，还直直的看着自己。表情略微表现得有些羞涩，于是他主动慢慢地收回手。


    冷暮微笑道：「今日苏宗主前来，是来接我回去吗？」


    「是。」苏月辰转动着手腕上手鍊的流苏说出。


    冷暮问道：「我的家人也可以一起回去吗？」


    「可以。」苏月辰爽快答应冷暮的要求。


    忽然回想起蒲婉灵昨夜说的事，冷暮问道：「青心宗中可有灵力充沛的灵场，或者祭台之类的地方？」


    苏月辰露出疑惑的眼神，他淡淡问道：「何用？」


    冷暮拿起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翘起二郎腿，他单手托着腮看向苏月辰，笑嘻嘻道：「我想把自愿的百鬼众魅，等一切不属于人界的生灵送到应去之地，但是需要灵力充沛的地方。」


    这一笑，扶夕略显恍惚了一下。


    因为这六年里，冷暮从未这般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果然只有苏月辰才能让冷暮找回自我。


    此时的扶夕在想，若是冷暮没有失忆多好。


    苏月辰问道：「何时需要？」


    冷暮想再拿一颗葡萄，看自己一人吃怪不好意思，他转身递给苏月辰，只见苏月辰张开口吃进嘴里。


    这举动，使二人距离很近很近，近到仿佛只有他们二人，只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唿吸。


    轻轻推开，冷暮脸红地又将葡萄扔进嘴里。


    「佑灵司大人，您何时需要？」苏月辰又问了一声。


    敛好心神，冷暮假装闭上眼睛掐指算一下时辰，片刻他睁开眼道：「五日之后便可，需要在黄昏时刻举行仪式。」


    在苏月辰思考时，冷暮与赤瑓目光相迎，他问道：「你不是最爱吃草莓吗？今天怎么不抢了啊！给。」他把水果盘推到赤瑓的面前。


    「我……」突然闻到酒香，赤瑓起身向扶夕与冷暮挥手，她笑嘻嘻道：「我马上回来。」一熘烟就跑了。

 第149页

    「冷儿，你真的该管管她了。」


    「连温忻都管不了她，你觉得她真的会听我的吗？」


    「也是，不过其他的事赤瑓还是听你的，就是酒啊，一个酒鬼哪能指望她能戒酒。」


    「忘归海东边的祭台正是您所需要之地。」苏月辰沉思半天，发觉只有自己家的祭台适合。


    「谢谢啦。」


    「分内之事。」


    第65章 幻觉


    冷暮看一眼门边的伞，他起身跑向门口把伞拾起，然后他转身跑向苏月辰旁坐下，把伞递到苏月辰手里，他微笑道：「给你，在祥安山遇见也是你我的缘分，回到青心宗希望你能多帮助我。不过我是佑灵司，也会帮助你的。」


    「好。」苏月辰接过伞。


    看到伞时，苏月辰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鸾飞，于是他手一挥一个首饰盒落在他的右手上，然后换到左手递在冷暮面前，他语气温和道：「这个凤舞给您，作为您回青心宗的礼物。」


    「回去之后，您的重任是照顾好您自己。」苏月辰伸手牵住冷暮的手，细细打量冷暮瘦弱的身躯，眼神流露出心疼。


    冷暮看着首饰盒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将首饰盒推回到苏月辰面前，微笑道:「不不不，无功不受禄！」


    苏月辰将盒子里面的凤舞拿出来，然后他将凤舞带在冷暮的右手腕上，肃然道:「作为等价的交换，我想与您要一个允诺。」


    冷暮用左手轻轻地摸着凤舞，问道：「你把它给我，要我一个允诺？」


    「听说您不喜欢欠于别人，所以我与您要一个允诺。这样您不会再拒绝我了，对吧？」苏月辰紧握着右拳，他希望能听到所想听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冷暮一口答应。


    听到冷暮答应收下，苏月辰浅浅露出微笑看着冷暮，他继续说道:「我现在是您的翊者，在尘集上所有的宗主已经同意。」


    「你要成为我的翊者？」


    「这是您答应我的允诺。」


    果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的状况冷暮也不好脱卸，只好妥协。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过暮羽一词，他说日暮之鸟就是鸾鸟与凤鸟，在黄昏等待晚霞到来，它们会飞往神界。」苏月辰伸出左手牵起冷暮的右手，看着冷暮右手腕上的凤舞与青金石手鍊。


    冷暮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神色，他缓缓地将手从苏月辰手中抽回，笑道：「日暮之鸟是鸾鸟与凤鸟？你的这位朋友脑洞可真大啊。」


    苏月辰看向冷暮充满笑意的脸，心心暗道：「你说的任何话我都相信。」


    扶夕看两人气氛不错，勐然想起一件事，他问道：「月辰，昨晚我看到新闻说你要开演唱会？真的假的呀？」


    「真。」苏月辰淡淡说了一个字。


    「给，这是我的演唱会门票。」苏月辰将怀里的演唱会门票递在冷暮面前。


    「哇，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演唱会呢！」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到时演唱会结束，一起回去如何？」


    冷暮比划着名「ok」的手势，眨着眼睛，笑道：「没问题，到时候不见不散。」


    苏月辰柔情地说道：「好，不见不散。」


    一段时间后，冷暮与扶夕送苏月辰到门口，正当苏月辰驾车想离开，温忻很巧合地从隔壁走了出来。


    「温忻。」冷暮开心地跟温忻打招唿。


    「你家来客人了？」


    「你要是不急的话，等会儿我会跟你解释的。」


    温忻点了点头，看一眼后视镜反映在车里的苏月辰。


    苏月辰也从后视镜看一眼温忻，他看向冷暮，道：「佑灵司大人，我先走了，到时候不见不散。」


    冷暮微笑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苏月辰点点头，开着车子驾驶往山下去。


    「冷儿，我先进去制衣啦，你跟小忻慢慢聊哈！」扶夕看温忻眼神觉得很是可怕，他觉得还是先离开为妙，于是他迅速逃离此地。


    温忻走到冷暮身旁，他本想询问方才之事，但看到冷暮左衣袖上的白绫，他问道：「你的眼睛已经恢復了，还留着它干什么？」


    冷暮右手摸着白绫，微笑道：「这是筱筱留下的，我想随时看到它，就像筱筱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温忻盯着冷暮正常的眼瞳，他抬手抚摸着冷暮的左眼角下，道：「突然变正常了还真是不适应，无论怎样，冷儿还是这么好看。」


    其实温忻不希望冷暮的眼瞳恢復正常，他一直都知道，只要冷暮的眼睛恢復，那他的冷儿就离他远了。


    冷暮略带着羞涩，笑着说：「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你多帅气啊，又有那独特的邪魅笑容，任哪个女孩都会心动的。」


    温忻收回右手，他问道：「你是不是解释一下刚才来的人？」


    之后，冷暮向温忻解释刚才所有发生之事。


    温忻坦言道：「冷儿，每一个月你都会在青烟城待上一个礼拜，而你每次回来都说是为百鬼众魅。冷儿，扶夕傻，但我不傻。」


    听来，冷暮噗嗤一笑：「扶夕是傻，不过傻的可爱。」


    「冷儿，你严肃点！」


    「好好好，你继续说，我继续听。」


    「我知道苏月辰之所以能这么快醒来是你的原因，也知道你每次回来都让赤瑓给你输送神力，你根本就没有失忆。」温忻一刻都不想隐瞒，他早就知道了。

 第150页

    冷暮阴沉笑道：「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冷儿，你想过没有？你做的这些事他知道吗？你为他付出的代价他了解吗？」


    「我不需要阿辰哥知道。」


    「冷儿……」


    「温忻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关于记忆这件事，等我处理完我想处理的事再说。」


    知道劝说不动。


    「那你还回来吗？」温忻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冷暮回到青心宗，他还有机会见到冷暮吗？


    其实温忻不贊成冷暮回青心宗，尤其对刚才那个苏月辰没有什么好印象，感觉自己的珍宝被人抢走了似的。


    冷暮微笑道：「我有时间会回来的，你可是我的傻温忻啊！」


    当下温忻只好说道：「好吧。」他又感嘆一声:「你们不在，我又变成那自由的人儿了，没有归宿。」


    「你果然像猫，高冷又爱撒娇！我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冷暮自然听得出来温忻的不开心。


    温忻无比认真地说道：「冷儿，无论以后遇见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他紧紧抓着冷暮的双肩。


    这么多年的接触，温忻知道冷暮不轻言放弃，遵从自己的本心，越是危境他越不会退缩，只会往前走。


    就算后悔，他还是会去做。


    保护所有的人，尽最大的力量。


    「好啦，你怎么跟老头子似的那么爱唠叨，说的话还那么肉麻，快点进去啦！」冷暮最怕温忻说话。


    因为总会被温忻的话带动，让他无法定心下来。


    两人进入客厅，冷暮貌似很累地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你有这么累吗佑灵司大人？你还没有给我讲完山海经的故事呢！」


    「哎呀，差点忘记了，那我们接着讲。」冷暮瞬时打了鸡血般，起身坐在温忻旁。


    一边耳语，一边低笑着，两人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


    中午将近，扶夕在缝纫机面前双手举起伸一下懒腰，他看着自己身后硕果纍纍的作品，嘆道：「还是多做几件衣服给冷儿吧！」


    衣架上硕果纍纍的衣服，扶夕扫一眼露在最外面的黑色布料。


    扶夕起身拿起黑色布料，他眼神低落道：「这还是念一他们当初说要送给冷儿的一件大礼，看来我的记忆力真的不行了，居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衣柜打开，一袭蓝色立领外套，领口两行三耳扣装饰着，优雅的长袖绣着竹叶出现在眼前。


    那正是冷暮十八岁时扶夕与念一他们送给冷暮的「如意竹纹」


    扶夕摸着衣服，双眼红红的，他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念一、太簇、初春，月辰醒来了，冷儿也没有失去记忆，你们可要好好守护他们，让他们平安渡过未来的难关。」


    「扶夕——」


    听到不敢确定的声音，扶夕转过身看向窗户，他看到念一、太簇与初春坐在窗边正看向他。


    忽然间，扶夕的眼睛被泪水浸满，眼泪迅速从他眼眶流出。


    没发觉已到中午，冷暮与温忻各自肚子咕咕叫，两人相视对方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咱们太认真了，把时间都给忘记了，可是扶夕怎么还不下来做饭啊？」冷暮看向楼上的扶夕房间，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疑惑地皱了一下眉。


    温忻看到冷暮担心的表情，他起身道：「不放心的话，去看看吧！」然后他向冷暮伸着手。


    「好。」冷暮很自然地将手放在温忻手上，两人一起上楼来到扶夕的房门前。


    咚咚咚……


    「扶夕，我进来了！」因太阳耀眼，微风吹拂，使冷暮睁不开眼。


    冷暮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阳光，慢慢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很快他看到扶夕在窗户边认真的工作，于是他边走过去边说道：「扶夕，该做饭了！赤瑓待会儿回来如果见你没做饭又该抱怨了。」


    可是扶夕却很认真制衣，并未听到身后冷暮的声音。


    「扶夕——」冷暮想拍扶夕的肩旁叫他，却被温忻拦住。


    「你看扶夕耳朵上的耳塞，定是不想被打扰。」温忻轻声说，并指向扶夕耳朵。


    看着如此认真的扶夕，冷暮自知确实不便去打扰扶夕，他看一眼床上一团乱的衣服，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关上门，冷暮与温忻来到客厅。


    冷暮把温忻按在沙发上，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今日我来做饭，做你最爱吃的黑米八宝粥。」


    心中生出了欲欲跃试的冲动。


    「你都好久没做饭了？你当真做得了？」温忻并不觉得冷暮做出来的黑米八宝粥能吃，有些想离开。


    「当然可以，你瞧好吧！」冷暮转身来到厨房门前，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走进厨房里，然后他撸起袖子准备进厨房，开始做饭。


    便在此时，赤瑓从外走进来，短短时间不见，赤瑓的脸上有些伤，她向温忻走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个小祖宗惹了麻烦事回来。


    温忻冷着一张脸说道：「小祖宗，你这又是跟谁打架了啊？」


    赤瑓不屑道：「老娘想跟谁打架就跟谁打架，哪用得到你这个人类多嘴！哼……」


    「还生气了，呵，我当然管不了您，但是自有人管得了啊！」温忻示意看一眼在厨房里的冷暮，又看向赤瑓。

 第151页

    不屑温忻的挑逗，赤瑓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温忻的对面，她拿起桌子上水果盘里的草莓，突然语气沉重道：「温忻，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真不知道那个苏月辰有什么好的？」温忻又气又醋。


    「他是阿暮的月亮，是六年前唯一站在阿暮身后，眼光全部在阿暮身上的人。万物不及他一人。」赤瑓脸色突然阴郁了下来，她嘆了口气，缓缓说道：「六年前阿暮一点也不想活，却也不能死。」


    幸好，幸好苏月辰醒来了，冷暮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温忻，你们邬家人到底想做什么？」赤瑓单刀直入，想从温忻口中得到答案。


    「重振，守护。」温忻只回了赤瑓四个字，但赤瑓完全理解四字的意思。


    「温忻，希望你跟我说的话是真的，我不想阿暮为了你破坏他六年来的努力。」


    「小祖宗你放心，我是不会让青心宗的人伤害到冷儿，我的命是冷儿救的，岂会害他？」


    「希望如此！」


    赤瑓起身走向厨房，她在推开门瞬间，伤完全消失，她大喊道：「阿暮我来帮你做饭。」


    「这个小祖宗，好像发现了什么？」温忻的手机发来消息的震动，他打开一看，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若不是她是冷暮的守护神兽，冷暮又疼爱有加，温忻真心想把她给解决掉，以绝后患。


    可惜，温忻捨不得呀！他也疼爱这位小祖宗。


    冷暮看赤瑓一脸醉样，无奈道：「你确定你做的了吗？你的酒貌似还没醒呢吧？」


    「没问题。」赤瑓拿起手边的菜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池台，然后她将菜放进去，打开水流一下子激到她自己。


    见赤瑓湿湿的模样，冷暮拿起手边干净的布，走过去很关心地为赤瑓擦拭起来。


    冷暮笑着逗趣道：「看来还真的没问题呢！」


    第66章 疑梦


    赤瑓甩着占有水渍的头髮，把水弄的到处都是，冷暮顺势拿起布遮挡，生怕被这顽皮的赤瑓给弄湿了。


    厨房里乱乱的，冷暮没有跟这个外表可爱内心爱闹的赤练计较，他道：「闻着酒香跑出去喝酒，是不是昨晚的伤好了啊？」


    被冷暮捏脸，赤瑓呜呜地说道：「我还打了一架呢！」


    听来，冷暮放开双手，他闷闷地问道：「跟谁？」


    「邬家人，他们刚才在石竹山外面，欲要跟苏月辰动手。」赤瑓直接告诉冷暮，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冷暮眉尖皱了一下，他看向外面坐着看电视剧的温忻。


    一时之间，冷暮看了许久。


    「餵——阿暮——」


    被赤瑓喊回了神，冷暮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邬家人是准备要。」


    「其实我还看到了张义行，他躲在树的后面，还以为我没发现呢！」赤瑓洋洋得意，自是开心。


    听到张义行，冷暮苦笑地说道：「六年了，行哥哥已经是九溪坞张家宗主，还真是快啊！」


    赤瑓不禁惋惜道：「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父母相继去世，连你这个好朋友也以为不记得他了，但他依旧为了你的眼睛付出了诸多心血。」


    「我没有看错他。」冷暮六年前说过，张义行会是张言盛引以为傲的张家宗主，现在的种种景象，他说的没错。


    「阿暮，你真的不打算先跟苏月辰相认吗？」


    「等解决完最后这两件事，我会告诉他的。」


    「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你没失去记忆似的。」


    难道露出破绽了？可冷暮完全没发现，毕竟他还沉浸在苏月辰醒来的喜悦。


    赤瑓一步跨进水池里踩着菜，生气道：「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她越这样水越往她脸上飞。


    「阿暮——」


    见赤瑓求救的眼神投来，冷暮朝赤瑓一笑道:「傻瓜，我来吧！」


    此时，扶夕从楼上抱着几件衣服走了下来。


    见冷暮与赤瑓在厨房做饭嬉笑，他露出宛然欣笑的笑容，接着他坐到沙发上把衣服整理好，放在已经准备好的盒子里。


    「小忻，过几日我们就走了，你……」扶夕不知该如何说，他早已把温忻当做自己的儿子，很捨不得。


    温忻柔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他一直把扶夕当父亲对待，扶夕的担心眼神怎能不知。


    扶夕靠近温忻，他伸手握着温忻的手，温和地说道：「小忻，这几年来我很清楚，你一直把冷儿当做筱筱那般疼他，可是这是他的使命，他不得不从。」


    「难道真的要回去吗？」温忻语气里虽充满着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冷暮的担心。


    扶夕微笑着说道：「你放心，会有人保护冷儿。」


    「是早上那个人吗？」温忻语气带着不满。


    扶夕看向窗外的竹林，笑着说道：「除了我们，只有他真心对冷儿，也只有他会不惜一切去保护冷儿。」


    「小茗说过，他们二人是命中羁绊的人，註定由他们二人解决异冥宗之事与百鬼众魅之事。」扶夕向温忻一一坦言，毫不掩饰之意，他又道：「小忻，如果你有事定要告诉冷儿，他一直把你当做哥哥，他更希望你能向他坦言所有。」


    温忻直言道：「冷儿不该想怎么为他人付出，而是为他自己着想，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他的负担。」

 第152页

    「他那么温柔善良，但愿他回去别做任人宰割的羔羊。」温忻的话里充满着担心之意。


    扶夕抚摸温忻的脑袋，露出微笑道：「从冷儿把你与筱筱救回来后，我就把你当做亲生儿子，把筱筱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筱筱不在了，但看着你事业有成，我很是欣慰啊！相信筱筱也很开心。」


    「这几年多谢您还有冷儿关照。」温忻起身对扶夕深深鞠躬。


    「快来吃饭啦！」冷暮小心翼翼地端着菜放到餐桌上，因菜刚出锅比较热，他将双手放在耳垂下。


    扶夕见到，好似回忆起在忘归海吃粽子时的画面，他会心一笑眼中含泪，转而他起身拍一下温忻的肩，微笑道：「走，吃饭去。」


    两人来到饭桌。


    惨不忍睹的饭菜，扶夕尴尬笑道：「冷儿，以后还是我做饭吧，你的手看来只能为百鬼众魅服务。」


    「你吃不吃无所谓，温忻，你会吃的对吧？」冷暮满怀期待的望着温忻。


    想过不堪，温忻实在没想到会如此不堪，他僵硬地笑道：「我会吃的，毕竟是冷儿你做的。」


    冷暮坐在椅子上，挽起双臂生气道：「我只是好久没做饭手法生疏了而已，你们不吃我是不会强求。」


    「阿暮做的还是可以的，虽然样子不好看。」赤瑓拿着勺子吃了起来，边吃边说。


    温忻也挖一勺子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扶夕，冷儿做的饭吃起来还可以，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堪。」


    见温忻也夸奖，扶夕看到冷暮的脸色已经变绿，便抬手温柔的揉着冷暮的脑袋，他微笑道：「即使是毒药，我也会吃的。」


    「很好吃。」吃上一口夸赞一句，说完，扶夕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好吃就多吃。」冷暮看着自己做的黑米八宝粥，他知道品相不好。


    但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吃着自己做的饭，冷暮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幸福的眼神。


    月亮升起，冷清清的星星在深邃的天空中闪烁跳跃。


    从冷暮家里出来，苏月辰直接来到经纪公司，他刚开车进入门口就被粉丝与记者围堵，幸得保安护的到位，他才顺利进入公司里面。


    走进化妆间，苏月辰看到蒲舞一人坐在椅子上，他顺手拿椅子坐在一旁：「谢谢你们。」


    蒲舞微笑道：「我明白，这次好好圆梦吧！」


    苏月辰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化妆间。


    几个小时过去。


    蒲舞靠在门框，拍手叫好道：「月辰，你还是那么厉害，没想到六年不见功力不减啊！」


    苏月辰不语，他拿起手巾擦拭自己头髮上的汗渍。


    蒲舞拿出打火机点一根烟，吹出烟雾，她声音很轻的说道：「已经后半夜了，你是回忘归海还是……」


    「看蒲叔。」苏月辰领起地上的衣服，从蒲舞身边擦肩而过。


    「啧，醒来还是这般目中无人！」蒲舞见其他练习生都趴着玻璃看苏月辰，大喊道：「喂，都看什么呢，一个沉睡六年的人都比你们强，还不赶紧练习，到时你们要是给我演砸了就死定了。」


    练习生们唯唯诺诺地开始练习去了。


    很快，苏月辰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敲门就直接进来。」蒲皇转过椅子看着苏月辰，虽一直未去忘归海，但看到苏月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心里也是欣喜万分。


    「没想到这次你会主动请缨开演唱会，着实让我们措手不及呀。」


    「这是我答应一个人的承诺。希望在演唱会之后，您能找出时间开发布会，我想正式宣布退出。」


    「好，我答应你。」蒲皇很清楚苏月辰的性格，如果不答应自己也好过不了。


    「多谢。」苏月辰转身离开。


    蒲皇从转椅上起身来到窗边，他看着大玻璃窗外的夜色，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


    「咚咚」，蒲舞敲门走进来。


    「父亲，姐姐说让蒲家置于身外，不用掺和之后的事。」


    「好。」


    天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


    此刻是那么的宁静、安详，树叶在沙沙作响，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扶夕从盒子里拿出几件衣服，微笑道：「冷儿，这些是我为你做的衣服，里面还有很多。旁边的盒子是你祭祀用的祭祀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冷暮看着两大箱子的衣服，他弯腰翻了几下：「扶夕，没必要做祭祀服，还有，这么多衣服我穿不过来的。」


    「冷儿，快，你快把白绫解下，你看看，你把袖子剪的多丑。」扶夕从箱子里拿出一件长衫与内衬，然后伸手将冷暮之前的衬衣脱掉。


    冷暮拎着被扶夕脱下来的衬衣，他将白绫解下递给扶夕，迟疑地温柔道：「谢谢你扶夕。」


    白绫系上半截愣住，扶夕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手头的活，几秒后他抬头微笑道：「系好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一袭白色长衫在外，领口中间往下的位置整齐排列着一排盘扣，胸前两朵刺绣的美丽的栀子花相称，看起来雅致极了。


    「很合适，你做的每件衣服我都喜欢。」冷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你这小嘴还是那么甜。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扶夕一边带着笑容说着，一边关上房门离开了冷暮的房间。

 第153页

    「赤瑓，你定要保护好扶夕，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冷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扶夕为他做的衣服。


    坐在沙发的赤瑓吃着草莓，她嘟囔道：「阿暮，难道真的要回青心宗吗？现在咱们这样也挺好的啊，难道就不能拒绝吗？」


    「捉襟见肘的境地，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啊，最心软了！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永远都不会疼爱你自己。不是有句话那样说吗，先学会爱自己，后学会爱别人。」


    「我无法去抉择，只能顺之而为，这是我的使命，身为佑灵司的天命。」


    赤瑓又大口吃一颗草莓，好似想到什么，她道:「那位南极长生大帝我与他见过几次面，他具有兼爱之心，见人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便从神界下来。」


    一听，冷暮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百鬼众魅其实是一直生活在妖界的。


    之所以百鬼众魅会来到人界，是因为一个女子打开了世门，之后女子又将妖界的世门摧毁，才导致百鬼众魅无法回妖界。


    当初的青心宗为了保护南极长生大帝的声誉，才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毕竟那女子是南极长生大帝心爱之人，最后他也跟那女子一起身归混屯。


    冷暮沉着声音小声道：「看来星君口中的应去之地是妖界。」


    仔细思考，冷暮疑惑道:「按照你的意思妖界不復存在了？那星君所说的世门……」


    赤瑓哈哈笑道:「这只是谣传，世门损坏总要有修復的时间嘛。既然那位星君说世门会出现，便是妖界之主妖帝修復好世门要接他们回去。只是我没想到连灵通之物的那些生灵也被送进妖界，但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归属，起码不会被你们人类所利用。」


    「据我所知世上有神界、妖界、人界与冥界，为何没有仙界？难道跟电视剧演的不一样吗？」冷暮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他赌赤瑓肯定知道。


    第67章 墨白


    果不其然，赤瑓解释道：「其实以前是有仙界的，但是你们人的私心实在太大了。神界的天帝一怒之下便命令龙与凤凰将仙界摧毁，所以你们修真者最高的境界只能是玄灵期无法渡劫成仙或者成神。」


    冷暮疑惑地追问着：「那我算什么？我身体里有神力也有灵力。」


    这让赤瑓一下子语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断这件事，只好低下头继续吃着草莓不语。


    见赤瑓不回答，冷暮低下头看着手腕处的凤舞，他将空间胸针解下，闭上眼睛拾起手决将里的东西显现于床上，又把所有的东西收进凤舞之中。


    赤瑓惊呆道:「你怎么知道凤舞有收纳的作用？」


    冷暮露出笑容道:「物归原主。」


    「阿暮，如果你真的想把那两件事解决完再与苏月辰相认，你一定要隐藏好，不要让别人发现。」


    「我会的。」


    「如果苏月辰真的发现你没有失忆，既然他没捅破这层薄纸，那你就顺着他的意思。」


    「若是阿辰哥真的发现我没有失去记忆，我想我知道什么原因使他没有与我相认。」


    「是什么？」


    「等我亲自开口。」


    赤瑓忍不住问道：「阿暮，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装失忆？还要继续装？」


    「不到最后，就没有结束。」冷暮的回答，赤瑓明白了。


    冷暮走到窗边看着竹林，他缓缓道来:「赤瑓，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对吧？在你们神兽眼里，我的存在不过是白驹过隙。」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当初留在你的身边就是陪你到百年，等你再次转世我还是会去保护你。」赤练好动，却为他画地为牢。


    冷暮那眸色深沉的眼神望向竹林，久久地站立着。


    直到赤瑓在床上睡着，冷暮才把眼睛从竹林那里移开，看向已经唿唿大睡的赤瑓。


    迫不得已。


    现在的冷暮还没有十全的把握，百鬼众魅之事胜券在握，只是邬家人这件事他没有把握。


    相似当年，胜似当年。


    随之而来，演唱会的当天，冷暮与扶夕来到会场门口。


    「没想到哥居然醒来了，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哥的歌声，死而无憾了。」这是一个个子个高的女孩，穿着校服留着短髮，声音清脆。


    「听说哥不是普通人。」这是一个个子比较娇小的女生，也穿着校服但是肩上披着乌黑的头髮，声音嗲嗲的。


    娇小女孩环看一下周围，她踮起脚尖小声对个高女孩说：「听说哥是神仙，要不哥怎么能醒来呢。」


    听到这话，冷暮忍不住笑出了声。


    娇小女孩回头看着偷听的冷暮，她上下打量道：「这位小哥哥是不相信我的话吗？要不你来解释解释哥为何会醒来。」


    「我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冷暮忍着不笑，顺着她们说道。


    两个女孩云里雾里地看向冷暮，但还是微笑对他行礼，然后有说有笑的往售票处走去。


    扶夕拿着可乐杯走到冷暮面前，递给冷暮一杯。


    冷暮疑惑道：「扶夕，你干嘛一副紧张不安的表情啊！」见扶夕的神色有些不安。


    「你看上面。」扶夕指了指楼上。


    「什么啊？」冷暮顺着扶夕指着的方向，他发现苏月辰站在楼上的玻璃里。


    但他又发现苏月辰有着不明所以的眼神，正望着刚才与他对话的两位姑娘。

 第154页

    苏月辰转过头，他看到冷暮眼神马上变得温柔起来。


    冷暮轻轻挥手向苏月辰打招唿，为了避免其他人发现，他拉着扶夕准备往会场走去，道：「扶夕，我们去找位置吧！」


    「好。」扶夕看一眼楼上的苏月辰，紧跟在冷暮的身后。


    不多时，二人找到相应的位置坐下。


    几十分钟过去，苏月辰从舞台上出现。


    当苏月辰看到冷暮与扶夕坐在观众席上，苏月辰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二人相视，六年前的约定终于实现。


    所有粉丝全都看向冷暮，一瞬间，恨意、羡慕、妒忌、疑惑等包含着很多复杂神色的眼神全都混杂着向冷暮袭来。


    冷暮感到那些人的目光，他瞬时拿起手上的歌曲目录挡着脸，往扶夕边上靠，他小声道：「扶夕，现在的女生怎么比百鬼众魅还恐怖啊！」


    扶夕环看四周，捂着嘴强忍不笑道：「你觉得一向高冷的苏月辰，突然看到一人露出微笑，你觉得她们能不看你吗？」


    「天吶，他别再看我了，我怕他的粉丝一会儿散场后活剐了我！」冷暮懊恼地嘆口气，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死死拿着册子挡着，他希望苏月辰好好唱歌，不要再看着自己。


    可是还是挡不住粉丝们眼神的寒意，冷暮实在坐不住站了起来。


    见冷暮突然站了起来，苏月辰疑惑地眼神望着冷暮，看冷暮下个举动。


    扶夕问道：「冷儿你去哪？马上就开始了。」


    冷暮扫一眼舞台上的苏月辰，发现苏月辰还在看自己，道：「厕所。」


    苏月辰摘下耳返拔了麦，他在万人喧嚣里，说了一句:「冷儿，你可还记得如约而至这一词。」


    我回来了。


    扶夕看着两人直摇着头，他又听到周围人不满的声音，嘆气道：「这两个真是没一个省心。」


    冷暮走到门外靠在墙边松口气，他在右手指间来回翻转着手机，又时不时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突然，冷暮身后出现女孩子的声音：「小哥哥，你还是回去吧？哥貌似等你回去才会唱歌。」


    冷暮回过头看正是刚才在大门见到的那两位姑娘，他又看一眼会场里，道：「他还真是固执。」


    个高女孩点头道：「你说对了，哥就是很固执的人，你看看大家都在等哥唱歌，小哥哥你还是回去吧！」


    冷暮问道：「你们很喜欢苏月辰吗？」


    娇小女孩兴奋道：「超级喜欢。」


    「看来哥不得不唱了，小哥哥你听。」个高女孩拉着冷暮的手在门口仔细听。


    音乐响起。


    听到苏月辰的歌声，霎那间，冷暮的心也随着苏月辰的歌声一齐起伏起来，歌曲似乎与他的内心产生了共振。


    「这首杳绝是哥作曲作词自创的，我们都很喜欢。小哥哥，哥的歌声是不是很好听呀？」个高女孩一脸开心地问冷暮。


    「好听。」发自内心，恍惚间，冷暮有种回到十七年前云溪谷的时候。


    「据说这首歌是哥的真实故事作词作曲，好像是哥喜欢的人死了，哥拿着最喜欢的栀子花也死在哥喜欢之人的墓碑前。」


    「还好还好，哥没死，不过……哥的心却死了。」


    「但哥好像与小哥哥有着不一样的关系，是不是啊小哥哥？」


    两个女孩质问眼神，冷暮尴尬笑道：「有那么明显吗？」


    个高女孩笑道：「当然明显，我想小哥哥你也很喜欢哥吧？应该是出自某种原因，让你们二人无法相认。」


    「你……居然看出来了？」冷暮没想到现在的女孩这么厉害，眼神够犀利。


    娇小女孩嘿嘿笑道：「小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爱我家哥哦！你可不能欺负他，要是欺负他做鬼我们都放不过你。」她略带威胁语气，只为守护她们的心目中的月亮。


    「给，这个是你们的哥送给我的门票，给你们留个念想。」冷暮从口袋里拿出，递在两个女孩面前。


    两个女孩拿着门票笑着看向对方。


    「我叫与墨，她是与白。很高兴认识你，拜拜啦小哥哥。」娇小女孩拉着个高女孩跑进会场。


    「我也很高认识你们。」冷暮望着与墨与白两个人的身影，脸上露出微笑来。


    此刻冷暮的心情十分舒畅，就像外面的蓝天白云那样安闲自在。


    长达三个小时的演唱会终于结束，歌迷们陆陆续续离开。


    人都离开了，冷暮才走进去来到舞台下面。


    扶夕气喘吁吁的跑到冷暮左边，生气道：「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冷暮调皮道：「那你怎么没去厕所捞我啊！」


    「您刚才去哪了？」苏月辰从冷暮身后出现，貌似很生气。


    冷暮笑着说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苏月辰不语。


    「还好她们没变成怨灵，很开心的离开了。」冷暮捡起脚边掉落的两张门票，那是冷暮给与墨与白的门票。


    苏月辰的口气略微软了下来：「您要多顾及自己。」


    冷暮将门票掖进口袋里，他看向苏月辰微笑道：「我是佑灵司，这是我的职责。」


    此时，凤舞在冷暮的右手腕上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赤瑓从里面跳了出来。


    跳到舞台上的赤瑓变成神兽形态，它挥舞着翅膀怒吼道：「阿暮，为何不让我看月辰唱歌啊，人家也想看嘛。」她又突然撒起娇来。

 第155页

    冷暮打一个响指，赤瑓又变回人形掉到台上。


    「哎呦」一声从赤瑓口中发出。


    冷暮跳跃到舞台上面拎起她的后衣领，他厉声道：「你是想被人扔进动物园成为参观物吗？」


    赤瑓挣脱开，嘟着嘴道：「你跟温忻都恐吓我，我可是朱雀神兽，谁敢？」


    「你想听，以后有的是时间为你唱，只要佑灵司大人在。」苏月辰走到冷暮右旁，他温柔地抚摸着赤瑓的脑袋安慰着。


    赤瑓满足地点点头也不再抱怨。


    「苏宗主，你这样答应它，它会一直缠着你的。」


    「无碍。」


    冷暮看到苏月辰坚毅的眼神，他觉得根本无法反驳，只好无言妥协了。


    看一下手上的手錶，扶夕沖二人喊道：「月辰，冷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冷暮回答道：「好。」


    正当冷暮要从台上下来，苏月辰下意识地扶着冷暮的手，柔声道：「小心台阶。」


    「谢谢。」冷暮展颜一笑。


    赤瑓纵身一跃跳到扶夕面前，她被扶夕挑逗一下鼻樑，扶夕笑道：「你又惹冷儿生气了！」


    赤瑓嘿嘿笑道：「没事啊！！阿暮是不会真的生气的。」


    之后，四人一起来到停车场进入车里。


    路上，冷暮一直在翻看着手机。


    扶夕见冷暮一直低头在看手机，他从冷暮的手上抢过来，道：「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这么的专注？」他也开始划着名手机上的屏幕往下看。


    看到冷暮手机界面上的一则新闻，扶夕念道：「两姐妹在某歌星开演唱会当天前去的路上，横穿红灯不幸身亡。」


    冷暮微微有些震惊，喃喃道：「两姐妹……」


    第68章 不忘


    苏月辰听到后，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又立刻转变为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开口道：「看来这就是那两个女孩。」


    「与墨，与白，她们是最爱你的歌迷。」冷暮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景。


    回想起与墨与白看苏月辰的表情，冷暮眼前浮现出他们站在舞台前听着苏月辰的歌声，直到心满意足微笑后消失的样子。


    想到这里，一丝悲伤的情绪笼罩上冷暮的心头，他发自内心地为两个姐妹感到悲伤。


    苏月辰从后视镜看出冷暮在伤感，他认真道：「我会记住她们。」


    冷暮回神看着后视镜里的苏月辰，对他微笑着。


    这一笑深深刺痛看在眼里的扶夕，若是叶茗还在……扶夕很清楚，总有一天他也会去找叶茗，只是早晚的问题。


    现在他要替她守护冷暮，保护他们最疼爱的冷儿。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苏月辰把车停到忘归海牌坊下，所有人从车里下来。


    「哇，是栀子花的味道。」冷暮抱着已经睡着的赤瑓，他闭上眼睛细细闻着微风带来的花香。


    明朗的月亮在莲花云之中穿行着，把流动的光芒，均匀地涂抹在黑暗的山林里。


    微风拂过，有异香缭绕，淡淡的雾气将忘归海笼罩起来。


    「参见佑灵司大人。」尹禾宁走到冷暮面前行礼作揖。


    闻声，冷暮转身看到尹禾宁，他微笑道：「您就是禾宁舅舅吧！」


    听到这话，尹禾宁本想起身却一下子定在原地愣住，他回想起六年前冷暮也是这样唤他。他的心情非常沉重，犹如被千斤重石所压，简直透不过气来。


    冷暮见尹禾宁不动眼神，知道尹禾宁应该是想到六年前在这里的场面，但他又继续开口问道：「您是禾宁舅舅对吧？我听苏乐姐说过您。」


    尹禾宁缓缓起身迎着冷暮的眼睛，他眼中含泪，面带微笑道：「是，没想到佑灵司大人您还能记得。」


    冷暮微笑道：「您唤我冷儿吧！不必拘谨，以后您请多多关照。」


    这句话又直接戳进尹禾宁的心脏，他捂着心脏，让开路并未言语。


    「禾宁舅舅，善良的人就算被伤害……」冷暮说了一半，他直直地看着尹禾宁。


    听来，尹禾宁愣住了，缓缓开口：「善良的人，就算被伤害，他也不会怨天尤人，只会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磨鍊。」


    「因为他不想以恶制恶。」


    「埋怨是世界上最难看的样子，走你想走的路，做你想做的事，无需得到别人的认可。」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漠不相关。」


    不用说什么，尹禾宁知道了冷暮没有失忆，喜极而泣，转身抹去眼泪。


    「冷儿，我带你回忘归海。」尹禾宁走在前面。


    现场的人，都明白，只有扶夕疑惑不懂，老老实实跟在冷暮身后。


    不多时，众人走在石阶梯的路上，冷暮看一眼右边，脚踩着石阶，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冷儿？」扶夕疑惑地问了问。


    「没，没什么。」


    苏家祖先虽然没有真正等到小修真者回来，但小修真者的佩剑回来，而苏月辰与冷暮，实现了忘归海不忘归的初衷。


    忘归海，不忘归，就算一去不归，也要记得回来。


    很快，四人走进苏家府邸。


    「小暮，你终于来了。」苏乐牵着苏觅来到冷暮面前。


    冷暮微笑道：「苏乐姐，好久不见。」


    苏乐看一眼趟在冷暮怀里的赤瑓，她遮口笑道：「神君又睡着啦，她果然还是这么喜欢粘着你。」

 第156页

    「她喜欢，我便开心。」冷暮低下头看着熟睡的赤瑓，眼里都是对赤瑓宠爱。


    尹禾宁开口说道「觅儿，你想见的佑灵司大人来了，怎么还不过来行礼？」


    苏觅小跑过来，行礼作揖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冷暮将怀里的赤瑓交给扶夕，他转身走到苏觅面前蹲下，微笑道：「你就是觅儿啊！好可爱！我让你母亲带你来石竹山，你母亲每次都拒绝，说你体质弱不宜来，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他轻轻抚摸苏觅的脑袋几下。


    「佑灵司大人，听母亲说您会长期在忘归海居住，是真的吗？」


    「当然。」


    「那……我可以叫您暮哥哥吗？」


    「你唤苏宗主为舅舅，唤我哥哥是否不妥？」


    「因为这样唤起来亲切啊。」苏觅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坦荡荡地露在风中，


    冷暮宠溺一笑：「好，我允许了。」


    苏月辰开口道：「佑灵司大人，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行离开。」


    冷暮起身转身看向苏月辰，微笑道：「去吧，有苏乐姐陪我，你放心。」


    之所以说「你放心」三字，是冷暮发现苏月辰的眉毛有些紧皱，他知道现在苏月辰有很要紧的事需要处理，但他也知道苏月辰很看重他自己，这三字便是最好的安慰。


    「姐，照顾好他们。」苏月辰便转身离开了，尹禾宁紧跟在他的身后。


    见二人离开，苏乐微笑道：「小暮，我带你们去客房吧，这么晚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好。」冷暮走到扶夕面前将赤瑓抱在怀里，转身跟在苏乐与苏觅身后。


    当然，扶夕则是拿着行李跟在他们的身后。


    苏乐先打开一间房门，对扶夕道：「扶夕叔叔，这个是您的房间，小暮你的房间在隔壁。」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扶夕，祝你做个好梦。」


    「嗯，希望你今天也能睡个好觉。」


    「明天见。」


    「明天见，扶夕。」赤瑓打着哈欠说出这句，说完又立刻闭上了眼睛。


    「明天见。」扶夕微笑着揉一下赤瑓的小脑袋，然后走进屋里将房门关上。


    跟随苏乐身后来到隔壁房间，打开房门后，冷暮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放好的竹筒粽子。


    「应该是月辰吩咐俍叔为你做的，我来收拾之前并未看到。」除了苏月辰，在忘归海没有人敢做敢吩咐姜俍，那条禁令还没有撤销。


    冷暮走到床边将赤瑓放在床上，接着他转身坐到椅子上看着整座房间，又看一眼桌上的竹筒粽子。


    见冷暮环看四周，苏乐问道：「怎么了小暮？」


    冷暮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很亲切。」


    听到此言，苏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悲伤，看着还在看房间的冷暮，她心念着：「当然亲切了，这里可是你的家。」


    突然，赤瑓打着哈欠，她起身环看一眼四周，伸着懒腰道：「感觉这次睡得好久啊。」她走到冷暮身边，拿起水壶倒杯水，咕咚咕咚把整杯水喝进肚子里。


    冷暮老父亲一般地叮嘱着：「慢点喝。」


    「哇，好舒服。」赤瑓摸着她自己的小肚子。


    苏觅向赤瑓行礼作揖：「参见陵光神君。」


    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觅，赤瑓将杯子放在桌上，她拉着苏觅的手坐下，微笑道：「你就是苏乐的儿子苏觅吧？」


    「是的陵光神君。」苏觅恭敬地回答赤瑓的问题。


    赤瑓抚摸苏觅的脑袋，微笑道：「你这么可爱，以后就叫我瑓姐姐，不用叫我的名号。」


    苏觅微笑道：「好的，瑓姐姐。」


    赤瑓抬眼看到桌上的竹筒粽子，她激动从桌上拿起一个来吃，边吃边说：「阿暮，谁这么好啊，居然知道你爱吃竹筒粽子。」


    「不知道，可能是扶夕告诉苏宗主准备的吧！」冷暮拿起一个竹筒粽子将竹子拨开，并切成一段一段，他蘸着旁边盘子里的白糖，咬口吃进嘴里，细细品尝。


    二人清楚知道，是苏月辰特意准备。


    「小暮，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好。」


    「暮哥哥晚安，瑓姐姐晚安。」


    「晚安，觅儿。」


    「晚安。」赤瑓完全没有看向苏觅，只知吃竹筒粽子。


    在路上，宫仙卿向苏乐走了过来。


    顿足，宫仙卿望着冷暮房间的方向，他问道：「小暮回房了？」


    苏乐点头道：「嗯，将扶夕叔叔与小暮还是安置在以前的房间。」


    苏觅摇摆着牵着苏乐的手，问道：「母亲，暮哥哥邀我去石竹山过？」


    苏乐笑着说：「是，你那时还小，我跟你父亲怕你说漏嘴你月辰舅舅与你暮哥哥之间的事，所以就一直找藉口没让你去。」


    「觅儿，你可要好好保密哦，表现好的话，我会吩咐让俍给你做好吃的。」苏乐宠溺的说。


    一听，苏觅开怀大笑：「好，没问题，我保证什么也不说。」


    「嗡嗡嗡」手机震动突然响起。


    冷暮看到来电显示是温忻，按下屏幕接通道：「温忻，我已经到忘归海了。」


    「你到那里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不适应？吃的好吗？」温忻在电话那头没有抱怨，而是担心冷暮安危，一个劲的询问，生怕冷暮受气。

 第157页

    冷暮微笑道：「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温忻声音一下子柔和起来：「时间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晚安！」他撂下电话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在思考着何事。


    赤瑓边吃边说：「阿暮，温忻是不善表达之人，但他真的把你看得很重要。」


    「我知道，因为每次电话里，他都是主动让我好好休息。我明白他生怕我累着，所以只要看到他，不管多累我都会装作很精神的样子，免得让他担心。」


    「你们两啊，都是不善于表达之人，其实你们两个有很多地方都很相似。」


    「你说我与温忻很相似？哪里相似了？」


    「你们都是对自己爱的人不善表达，都是私底为对方付出的人。」


    「或许吧！」冷暮拿起竹筒粽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眼神带着喜悦之色。


    第69章 再现


    端木尔蓝看到苏月辰进来，她起身来到苏月辰面前，出于习惯，她作揖微笑道：「虽然我没到现场观看，但我看了你的演唱会直播，你的人气还是那么高。」


    苏月辰客气地说：「谢谢。」


    「月辰，是不是没想到我们来啊！」宋向初笑嘻嘻地走来，自然地将手搭在苏月辰肩旁上。


    苏月辰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冷言道：「我知道你们会来。」


    宋向初笑嘻嘻道：「翊者大人果然厉害。」


    丁成也走过来，他看一眼苏月辰的身后，问道：「翊者大人，佑灵司大人呢？他为何没来过客堂？」


    苏月辰冷冷地回答了他：「天色已晚，我让他们先回房休息。」


    丁成生气想训斥苏月辰，却被端木尔蓝拦住。


    「翊者大人想的很是周到，那就等祭祀仪式再见面吧！」端木尔蓝挡在丁成面前，若是触碰忘归海的规矩，这场聚集定是不欢而散。


    宋向初插话道：「为这次祭祀仪式起个名字吧！明玕如何？竹的雅称，很适合喜欢竹子的小天使。」


    苏月辰难得温和道:「好。」


    这时苏济被尹禾宁搀扶进过客堂，所有人行礼为苏济让道。


    苏济边走边说：「都坐下吧！」他坐到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片刻道：「看来你们都是为了祭祀仪式而来吧？」


    王泽：「佑灵司大人为了青心宗，要将世间自愿的百鬼众魅等一切不属于人界的生灵送往应去之地，作为佑灵司这等功绩可是第一个，我等自然想早点来看看。」


    端木尔蓝:「佑灵使大人所说的应去之地应该是灵诰记载的妖界，此事终于可以了结了。」


    丁成坐到椅子上，语气不满道：「歷代佑灵司做不到，他一个人小屁孩大言不惭说能做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惧虎。」


    丁成说完，苏月辰的眼睛就像枪口一样，死死盯着丁成，同时冒着一股杀气。


    感觉丁成再说下去，苏月辰就会直接用眼神杀死他了。


    端木尔蓝：「既然佑灵司大人说出必定是能做到，虽说是自愿但也不计其数，我们青心宗应当鼎力相助于佑灵司大人。」


    宋向初笑道：「丁老头，你对佑灵司大人带着偏见又带着敬畏，可是不好哦！」


    丁成气的脸发红，咆哮道：「你这个毛头小儿，没大没小的。」


    「丁老头气性还真大。」宋向初假装吓到，身子往后仰了一下。


    端木尔蓝：「现如今佑灵司大人回来，翊者大人也醒来了，可真是青心宗的幸事，好兆头。」


    张义行开口道：「青心宗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忘归海的苏家任务坚重，有事尽管吩咐。」


    「我听说佑灵司大人的眼睛是张宗主您给治好的，本宗主代青心宗所有人谢过张宗主。」端木尔蓝起身向张义行行礼表示感谢。


    张义行扶着椅子起身，他淡淡说道：「这是我应做之事，家里还需要我回去制丹，先行告辞！」


    张义行转身想离开，却被苏月辰挡在门前。


    张义行不解地问道：「翊者大人这是何意？」


    「多谢你治好冷儿的眼睛。」苏月辰对张义行深深鞠一躬。


    这是第一次苏月辰对其他人这般，众人无不不感到震惊，连张义行也吃惊地眼睑放大。


    「你定要好好保护他。」张义行用沉着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二人相视，一种明显的託付眼神从张义行眼神中流出，他向苏月辰也深深作揖，转身便带人离开了忘归海。


    在路上，孟诗见张义行拿着言识镜，又坐在车窗边愣神，她疑惑道：「宗主，佑灵司大人眼睛的事，为何从未听你说过？」


    张义行冷言道：「与你无关的事，别问，别多嘴。」


    孟诗一下子被张义行的灵气波动压迫，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在过客堂，宋向初拍手起身，笑道：「没事的话，我也先回去打探异冥宗之事，先行告辞。」


    宋向初离开过客堂后，站在丁成身后的丁瑜非也想离开。


    丁成抬手拦截丁瑜非，恶狠狠地说道：「你要去哪？」


    丁瑜非推开丁成的胳膊，一边扮着鬼脸，道：「不要你管。」一边跑到门外离去。


    来到忘归海的牌坊不远处，丁瑜非看宋向初站在车前，走过去问道：「你家的猫头鹰回来是打听到何事了？」


    「当然是重要的事了。」宋向初将肩上的猫头鹰放在手指上，手一挥猫头鹰向空中飞往远处。

 第158页

    宋向初拍拍手望着天上的星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让小天使能改变青心宗的想法，让异冥宗邬家人与青心宗一同保护世间的万物生灵。即使以后再无佑灵司，青冥两家也能一同并肩作战。」


    因为冷暮的出现，在六年前便使宋向初觉得百鬼众魅与异冥宗会在冷暮这一代佑灵司所终结。


    更因为有歷代最强的宗上司苏月辰陪在冷暮身边扶持，他想，所有的一切也该完结了。


    其实宋向初从未想过继承宋家，他也有他的梦想。因为父母的离世，迫使他成为家里的顶樑柱，瞬间长大。


    丁瑜非重重地打宋向初的脑袋，笑着说：「你突然严肃起来，真是看得很不爽哎。」


    宋向初揉着头，生气道：「丁瑜非，你不要太过分了，真的很痛啊！」


    丁瑜非突然严肃望着苏家府邸方向，语气沉重道：「不知青心宗以后会面临怎样的困难？」


    丁瑜非与宋向初同时嘆了口气，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


    另一边，苏月辰起身向众人行礼，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开过客堂。


    丁成看着苏月辰离开的背影，松口气道：「刚才翊者大人的眼神都能杀死我了。」


    苏济咳嗽道:「明天的仪式还要多加注意，咳咳，虽说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丁成:「还真是我小看他了。」


    端木尔蓝：「现在的他早已百鍊成钢，他可是我们青心宗的佑灵司大人啊！」


    苏济咳嗽道：「异冥宗邬家人的事我听向初所述，咳咳……本以为那两人死后事情已经结束，看来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王泽听到这话题，一个脑袋两个大，道：「哎……苏翁，这次该如何是好。」


    苏济：「只能先找到邬彩之女，咳咳咳，来化解青冥两宗的恩怨，咳咳，我再也不想看到谁死去了。」


    丁成：「怕只怕，邬彩之女对青心宗意见颇深，恐怕不易调解。」


    王泽：「那只有等她出现，无论如何这件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苏月辰来到冷暮门前，他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里，透着一些含义不明的光芒，他没有敲门而是离开了。


    一个宽广的院落，秋镜阁。


    苏月辰径直而走来到一面墙，居然有一个箭靶挂在墙面上。


    「苏宗主。」冷暮出现在苏月辰的身后。


    听到冷暮的声音，苏月辰并未有马上转身，好像是没想到冷暮会来，愣在了原地。


    冷暮笑嘻嘻走过来：「苏宗主，你怎么在墙面前站着啊！难不成在面壁思过吗？」


    苏月辰转过身，嘴角上扬：「算是吧！」


    冷暮眉头微蹙，淡若清风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心中疑窦，他移到苏月辰身后，发现了箭靶。


    紧接着，笑声从冷暮的口中发出。


    「苏宗主，你怎么在这里挂一个箭靶啊！把这么美丽的院落一下子都给破坏了。」


    「想。」


    想？让冷暮不解，他问道：「难道苏宗主想射箭了？」


    「也好，我也好久没射箭了，正好与上任宗上司切磋切磋，来看看你我谁更加厉害。」冷暮擦着掌已经耐不住心中的兴奋。


    其实他们二人，还没有正式比试过，冷暮确实想知道谁更厉害一些。


    苏月辰低眉沉思的神态，宛若陷入遥远的怀想，他抬起眸：「好。」接着，苏月辰左手中出现木丹。


    苏月辰看着木丹情不自禁地笑了。


    而冷暮正好看到，笑道：「苏宗主，这把灵弓不错啊！」他一把从苏月辰手中抢了过来，瞧上一瞧。


    「木丹。」


    「木丹？好名字，应该是栀子花的另一个雅称吧！很适合如栀子花一样的苏宗主。」冷暮看完便双手递到苏月辰面前。


    苏月辰从冷暮手中拿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木丹。


    冷暮右手腕一翻，烛尽握在手中。他转身跑向身后，来到射程的范围中，邪魅一笑：「苏宗主，让一下。」


    苏月辰自然让开，但这让开并不是来到一旁，而是直直地走向冷暮，来到冷暮的身旁。


    「期待你英姿飒爽的身姿。」极低的语声从苏月辰口中传来。


    冷暮扭头看去，沖苏月辰一笑。


    正一下身，冷暮看着正对不远处的箭靶，他不满地嘀咕道：「还是四个箭靶得劲。」


    依旧如六年前一样，冷暮在原地旋转一圈才发箭，而这次弦上只有一支箭，这支箭如一只带着火的鸟一样，飞向箭靶，直接命中红心。


    搭弦，拉弓，放箭，命中，一连串动作完成得如行云流水。


    冷暮站好神气的一笑，转身看向苏月辰，他得意地笑道：「听则知说这是叶家祖先的法器，苏宗主，是不是很厉害很好看啊。」


    听罢，苏月辰却转身欲想离开。


    见苏月辰要离开，冷暮紧张那般地喊道：「苏宗主，你要去哪啊！」


    「认输。佑灵司大人，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苏月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苏月辰背影，这让冷暮非常不解，他看向身后的箭靶，那只灵箭已经将箭靶的红心烧成了焦黑的模样。


    冷暮一脸羞怯地频频挠头，笑着说：「忘记将烛尽的火灵关上了。」

 第159页

    第70章 明启


    苏月辰走到竹屋门前，见到觅儿靠在门前已经等着睡着了。


    还未等苏月辰弯腰，苏乐走了过来，她看一眼苏月辰对他摆手，示意让她来。


    苏乐弯下腰将觅儿抱在怀里，她轻声道：「月辰，我听苏家人说你在秋镜阁那边跟小暮比射箭，你却没有比就离开了，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难受了。」


    「我只是想看他射箭。」苏月辰说完便走进竹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苏乐看向竹门，压低声音道：「一切都会好的，月辰。」


    「吃饱啦！喝足了，睡觉觉。」赤瑓来到窗边准备躺下，枕头却有些引她注意，她喊道：「阿暮，这枕头跟这个房间装饰一点也不配啊！好像是特意做的。」


    走过来，冷暮坐在床边，他看着枕头，不禁流泪道：「他还记得。」


    在六年前，冷暮因为枕头害的他脖子疼，没想到一句随意的话，却让苏月辰记在心里。


    黑夜逐渐褪去，迎来阳光普照的清晨。


    冷暮站在窗户边，望着满院的栀子花，他又看一眼桌子上花瓶里绽放的栀子花，道：「昨晚虽然看到满院的栀子花，但还是白天看比较美丽。与苏家人很像。」


    赤瑓不解冷暮的含义，问道：「像什么？」


    冷暮转身看着赤瑓，露出微笑道：「纯洁又典雅啊！」


    「他们哪里纯洁啊！又哪里典雅啊！」赤瑓翻着白眼，觉得苏家人一点也不符合。


    无奈笑了笑，冷暮走到床边拉着赤瑓的手走出房门，来到院落看着遍地的栀子花。


    「哇，阿暮，你看，有蝴蝶。」赤瑓用着笨拙的动作试图捕捉天上飞的蝴蝶，惹得冷暮不禁笑出声。


    冷暮回头想再看看栀子花，却看到苏月辰端着琉璃制作的盘子，站在他的身后。


    「昨天那么晚？你不多休息吗？」


    「无碍，之前睡得多，自然不困。」


    「你还是很会逗人笑的嘛！」冷暮被苏月辰的话逗笑，他没想到他的阿辰哥也会逗人开心了。


    不知是不是爱情沖昏了头脑，冷暮的笑点在苏月辰面前极低。


    接着苏月辰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却更加逗乐冷暮，不过冷暮勉强憋住没有太过于表现出来。


    「这是栀子花做成的蜜饯，作为昨晚的歉意，您尝尝。」苏月辰将手里的盘子递在冷暮面前，这可是他昨晚连夜做出来的，只想马上给冷暮吃。


    在六年前，冷暮就觉得栀子花怎能可能做成蜜饯，那可是花嘞！他那小眼神充满着稀奇！！！


    但冷暮还是从盘子里拿出一个，他放在嘴里，一丝甜甜的花香布满在嘴里。


    「很好吃！」冷暮眼睛熘圆，与六年前的一样好吃的样子。


    冷暮又拿起一块，这次却没有放进自己口中，他直接塞进苏月辰的嘴里，笑道：「苏宗主，你也吃一个。」


    这举动虽一惊，可苏月辰含着栀子沖他温和一笑，他心中无比欣喜，随之他慢慢咀嚼直至栀子化没在口。


    一直在玩的赤瑓见冷暮他们貌似在吃好吃的，她跑过去看到苏月辰手中的栀子花蜜饯，挽臂看向冷暮，于是她开始抱怨道：「阿暮，你有吃的都不跟我说了，哼，说什么最疼我，都是假的。」


    本想给她，冷暮见她这般可爱，逗趣道：「这可是苏宗主给我的，当然不能给你这个小吃货喽，否则你肯定都给我吃光，而且一块都不会给我留下。」


    赤瑓奶凶奶凶道：「彼此彼此。」


    「要不一起吃？」苏月辰插进二人的谈话里。


    这时的二人，只见冷暮弯腰双手捏着赤瑓的小脸，赤瑓则领着冷暮的衣服，看似要打一场不可。


    当他们听见苏月辰的话，两人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才双双放手。


    「好啊！」冷暮尴尬摸着后脖领。


    于是，苏月辰带冷暮与赤瑓来到凉亭子里。


    看见赤瑓上手就拿栀子吃，虽想说教，但看到苏月辰那温柔的目光看向赤瑓，冷暮也舒了口气，露出甜甜的笑容来。


    但几分钟后，谁也不说话，冷暮的脸色带着一丝尴尬，他笑着道:「则知说向初为这次仪式纳名为「明玕」，没想到他那个脑子还能想出这个词。」他上来就是对宋向初一言调侃。


    除了说宋向初，冷暮觉得也没什么人与事能跟苏月辰聊得上话题，他略带紧张的看向苏月辰。


    苏月辰淡淡地说道：「这次他的脑子用在了正地方。」


    而在青烟城的宋向初，正走着道，重重的大了一个喷嚏，道：「谁？谁在说我？」


    冷暮看着满院的栀子花，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然后他睁开笑道：「栀子花的香味还是那般好闻。」


    苏月辰问道：「您很喜欢吗？」


    冷暮微笑回答道：「对啊，苏乐姐一有时间就给我送来几束，扶夕则将栀子花摆在我的屋子里，他说可以净化空气。」


    「对了，苏宗主，这个栀子花制成的蜜饯叫什么名字啊？」冷暮随即拿着一个蜜饯看向苏月辰，转移了话题。


    苏月辰回答道：「栀子。」


    冷暮看着栀子，邪邪一笑，他将栀子扔进嘴里，笑道：「好名字，很适合！」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栀子花的花语是不可言说的爱恋，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一生的守候。」

 第160页

    「一生的守候啊！倒是不错的花语，很适合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这一刻，二人相认，可是谁也没有明说。


    「您为何将仪式定在黄昏？」


    「黄昏那金黄色的光总是能给我一丝温暖，它介于白夜与黑夜，孤独又安宁。」


    回想起冷暮这个名字的由来，苏月辰以前那副趾气高扬的脸，这时却带着一丝悲愁。


    冷暮指向灵启阁的方向，问道：「苏宗主，那里是什么地方啊？难不成是你们苏家的法器库？」


    「您想去看看吗？」苏月辰起身向冷暮伸出左手。


    还未等冷暮做出决定，赤瑓起身的同时牵起冷暮的右手，然后她将冷暮的右手放在苏月辰的手上，道:「快去吧！待会儿扶夕该找我们了。」


    「好。」


    二人一起走向灵启阁。


    赤瑓坐下，随手拿起一颗栀子看着二人的背影，语气有些不屑道：「宝物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好吃的，还能慰劳肚子。」


    当灵启阁的大门打开，里面布满着置物架，每个置物架上都有木质盒子，规矩的摆放着，跟六年前冷暮偷偷来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冷暮没有假装失去记忆，看到现在的场景，应该会抱怨几句吧！


    「居然是这样的。」冷暮毫不掩饰，直言心中所想。


    冷暮打开离他最近的木盒子，里面是一块玉佩，但是破碎掉的，残缺不全。


    苏月辰解释道：「其实灵启阁是存放死后的苏家人的法器，有的完整，有的已经破烂不堪。」


    「也就是说你也会在这里放你的法器吗？是什么啊？」冷暮又反应过来，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太过随意，对这种事怎么可以期待呢！他有点后悔刚才的话，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冷暮尴尬笑道：「苏宗主，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可是苏月辰转身走向后面的柜子，他拿下一个木盒子转身走到冷暮面前，将木盒子递给冷暮面前。


    冷暮只好将木盒接到手中，他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支非常美丽的羽毛笔，一尘不染的让冷暮都不捨得去触碰它，于是他问道：「苏宗主，这是你的？」


    苏月辰毫不迟疑道：「是。」


    这答案可出乎了冷暮的意料，他疑惑地问道：「这里不是存放死去之人的法器的地方吗？为何你的法器在这里？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呢吗？」


    「多不吉利，快快快，快拿出去吧！」冷暮将木盒放在苏月辰的手上。


    偏偏遇见执着的苏月辰，他执意把木盒放回原处，转而走到冷暮的面前，他抢在冷暮即将要说教的样子，道：「在我八岁时，我与父亲遇到兇恶的百鬼众魅，虽然我侥倖被人救了下来，但那时家里人也以为我与父亲一样死了，以为我的尸首被百鬼众魅吃了，家里人便将这个羽云笔放在灵启阁。」


    冷暮听完，脸色带着沮丧道：「没想到苏宗主你还有这样的境遇，那你回来怎么没把羽云笔从这里拿出去啊？」


    苏月辰抬手抚平冷暮的皱眉，这正是冷暮以前经常为他而做的动作，他微笑道：「反正总有一天也会放在这里，不过有时候也会拿来一用。」


    「别那么悲观嘛！才二十多岁就说死死的多不吉利，我们回去吧！我怕外面的小傢伙惹出事来。」


    「好。」


    随后两人离开灵启阁回到了凉亭。


    接踵而来，夕阳慢慢地从地平线上消失，周围的光也慢慢地被黑暗代替。


    许多人纷至沓来，往忘归海的东边祭台走去，所有人陆陆续续坐在观看台上等待。


    「扶夕，我有点穿不惯，要不换一件普通的衣服吧！」冷暮不耐烦地扯着衣领，好像透不过气来。


    一袭冰蓝色的丝绸长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像是有什么灵性似的，隐隐约约觉得那竹叶在飘动。


    此衣衬托着冷暮，就如同天上的仙君下凡似的。


    「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祭祀服，一看衣服的颜色就知道你代表着青烟城叶家。」扶夕一心为冷暮整理好衣服，根本无所谓冷暮的抱怨，


    冷暮无奈道：「好吧好吧，为了叶家的光荣面子我就忍忍吧。」


    「对了扶夕，则知来了吗？」


    「哥哥——」


    未见其人已听其声。


    第71章 天平


    门开，叶则知双手拉着两个小男孩，他看冷暮一身着装，又开始道：「哥哥，你好美啊！」


    与六年前一样，冷暮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刮一下叶则知的鼻子，他假装生气道：「不许用美这个字来夸哥哥我。」


    叶则知羞涩的笑着说：「习惯了嘛，毕竟哥哥实在太好看了，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哥哥最好了。」


    「暮伯伯——」两个小男孩面带微笑喊着。


    这声音，酥软了冷暮的心，他蹲下身，双手抚摸在两个小男孩的脑袋上，他假装严肃道：「叶棠、宋瑾你们这几日乖不乖啊？有没有惹你们则知父亲生气啊？」


    「暮伯伯，小瑾总是欺负我，说您不喜欢小棠。」叶棠突然声音哽咽，好委屈的样子，不希望冷暮不喜欢他。


    宋瑾不耐烦道：「你就知道哭，再哭暮伯伯会更不喜欢你。」


    叶则知开口严厉道：「你们两个怎么还是闹个没完啊，在你暮伯伯面前还闹。」

 第161页

    冷暮向叶则知摆了摆手，他牵起叶棠和宋瑾两人的手，看着他们手腕上的手鍊，逐渐将手鍊合在一起，是一个「爱」字。


    「小棠，小瑾，你们知道为何我给你们刻一个爱字吗？」


    「为何？」


    冷暮放开他们的手，他起身看着二人微笑道：「我希望你们能互爱对方，等长大拥有大爱，爱你们的父父，爱青心宗，爱世间的万物生灵。你们要记住，爱能给你无止境的力量，让你什么都不怕，无怨无悔。」


    「小瑾，你是哥哥，在你与小棠之间你是守护人，守护弟弟的唯一守护人。」


    一听，叶则知轻声道：「哥哥……」


    两人捉摸不透根本就没有听懂，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深奥，随即二人又开始继续打闹。


    冷暮看着叶棠与宋瑾打闹戏耍，眼神充满着宠爱，他抬眸对叶则知微笑道：「则知啊，这两个孩子可真是越来越随你和向初了。」


    叶则知笑着说:「但觅儿越来越像哥哥你了，苏乐姐可是这样说夸赞的。」


    想起苏觅的样子，冷暮嘴角一勾:「确实有点。」


    「小天使！」宋向初敲了一下门框走了进来，而后乔採桑与苏乐等人也一同进来了。


    苏觅见到叶棠和宋瑾二人，放开苏乐的手就跑了过去，将他自己手中的玩具分享给叶棠和宋瑾。


    众人皆看，笑着三人。


    立即，赤瑓不耐烦地从床上起来：「今天人还真是全乎，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小暮，神君是生气了吗？」


    「苏乐姐你不用理会她，她这脾气你还不知道，最喜欢生闷气了。」


    「小暮对不起，这几日比较繁忙，现在才来看你。」宫仙卿难为情地站在苏乐旁，毕竟在冷暮来忘归海之后一直没出现，直到现在才出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宫仙卿故意躲冷暮呢！


    冷暮微笑道：「没关系，苏乐姐现在是苏氏宗主，我明白你身为苏乐姐的丈夫也会比较繁忙。」


    宫仙卿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最体谅。」


    「扶夕，这个胸针是我作为佑灵司给你的守护，你一定要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我。」冷暮从手中显出他曾经带的蓝鲸形状的胸针，他将胸针带在扶夕的胸前。


    扶夕含泪微笑道:「好。」


    「咚咚咚」，苏月辰与宋向初一同如辙的动作，道：「佑灵司大人，明玕仪式已备好，可以过去了。」


    冷暮走过去主动伸手挽在苏月辰的左臂，微笑道：「那就由苏宗主送我上台吧！」


    苏月辰抬眼看着冷暮的衣着与笑容，看得出神，但肯定是害羞了，耳根都红了。


    见状，在屋里的人无一不笑，但也都忍着。


    冷暮见苏月辰不动，他轻轻用手指戳一下苏月辰的胳膊，问道：「怎么了苏宗主？」


    这一戳，苏月辰回了神，他轻声温柔道：「没事，我带你去祭台那边。」


    「嗯嗯。」冷暮微笑着点点头。


    赤瑓靠在门外的墙上，见两人走出来要离开，她急道：「阿暮，别丢下我啊~」


    「快点，要不然真的不要你啦。」冷暮回头对赤瑓顽皮一笑，他又扬声吩咐了一句：「扶夕，你跟则知他们在一起。」


    在屋里的扶夕，也高声回了:「好。」这一个字。


    「我还以为小天使会对月辰不闻不问，没成想却截然相反，好像小天使从未失去记忆。」宋向初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道出了真相。


    苏乐望着门外的天:「希望老天眷顾他们二人，让二人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这也是认识他们二人的众人的心愿。


    冷暮挽着苏月辰走向祭台的道路上，看着无数青心宗世家的人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他心里也是极度紧张，紧紧握着苏月辰的胳膊。


    感到，苏月辰低头小声道：「要是太害怕，我让他们回去。」


    听到苏月辰的声音，冷暮心里暖和起来，害怕的感觉也逐渐在消失，他沖苏月辰微笑道：「无碍，他们在我才能让所有的人看到，我为青心宗所做的一切，让他们从心接受我回来。」


    这一言，苏月辰将冷暮的身子靠自己更近一些，想多给他一些依靠。六年前他在冷暮身旁，现在如故，这一刻也是苏月辰心嚮往之，他也希望青心宗真心接受冷暮回宗。


    六年前的青心宗对冷暮心存芥蒂，而现在，起码錶面对他很敬重，说明这六年里他做了很多让青心宗心服口服之事，虽然在接他回来时的尘集上出了点小状况。


    望远看去，现在能从青心宗眼里看到「佑灵司大人好美」！


    确实，现在冷暮美得，让冷若冰霜的苏月辰也有点不自然。


    冷暮和苏月辰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到祭台之上，站在端木尔蓝身边，面向着观看席。


    两人并肩看着下方数万青心宗世家的人，先前那些波诡云谲的岁月，此时都遥远陌生到恍若隔世，只有肩膀传来的熟悉温度，一如往昔。


    端木尔蓝看两人就位，高声喊道：「大家肃静！」


    顿时，鸦雀无声了。


    端木尔蓝继续道:「今日是佑灵司大人将世间的百鬼众魅，等一切不属于人界的生灵送往应去之地的时刻，所有人收起灵力不得使用。」

 第162页

    观看席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收起灵力。


    过后，端木尔蓝看向冷暮，问道：「您还有事情需要嘱咐吗？」


    见着有祭祀时备着的供台，冷暮觉得很是碍事，道:「将供台撤了吧！我不需要。」


    端木尔蓝微动手指，马上祭台下上来几个人，将供台搬了下去。


    端木尔蓝再问道:「还有吗？」


    冷暮思考后道：「如果有突发情况不得进入结界半步。」


    听到这话，端木尔蓝不由担心起来，虽然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沖众人嘱咐道：「如有发生任何情况不得上前，现在由佑灵司大人进行明玕仪式。」


    立即所有人欢声唿吁，期待着。


    「你们下去吧，留下赤瑓就可以了。」冷暮将右手从苏月辰的胳膊抽出，准备就绪。


    苏月辰柔声道：「注意安全。」


    冷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走下祭台，坐到应坐的位置上望着祭台上的冷暮。而扶夕摸着冷暮给的胸针，看向祭台上的自己精心打扮的冷暮，这一刻，他的心上下起伏，紧张又激动。


    站在祭台上，冷暮望着观看席，看着济济一堂的青心宗世家的人思绪繁杂。


    五千年来青心宗世家中其最重要的便是王、苏、宋、丁、叶、张六大世家。还有许多世家子弟数不胜数，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有了现如今的这个世界。


    看到此景，在这一时冷暮也不由的想感慨一番。


    一会儿后，冷暮转身面向青山绿水，他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灵力气息，大自然的灵气果然清澄，让他非常惬意。


    睁开眼，冷暮将左臂上的白绫解下系在眼睛上，虽不理解，但他抬首望着上空，睁开那美丽的月白瞳看到世门悬在上空。


    如果说它是进入妖界的世门，那神界之门得多么气派啊。


    「还真想知道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刚踏进世门一步就变成灰烬了。」


    「这么厉害？」


    「当然了，妖界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就算是神界的神，如果没有妖帝邀请，断然也不能进入。」


    「那摧毁世门的女子？」


    「哎！情劫呗！」


    冷暮嘆气道:「如果所有不归人界的生灵都去往归属之地，无论自愿还是不自愿，如果是那样就真的更好了。」


    赤瑓一本正经地说道：「有阴就有阳，有善就有恶，这是自然规律，即使百鬼众魅当初没有从妖界下到人界，人界也早有百鬼众魅这样的生灵，而南极长生大帝也早有打算要建立「青心宗」，一同守护人类。」


    「你别多想了，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要不青心宗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赤瑓知道冷暮最爱多想了。


    冷暮看着世门，他明朗如晴日的脸庞，黯然的眉宇间泛着丝缕的忧色，犹如水乡的云烟，朦胧中不乏一份素洁如花的怡然。


    他很明白赤瑓所说的道理，只是希望能达到理想效果，也希望青心宗也能松心，天下太平。


    第72章 负伤


    丁成坐在下面很是不解，问道：「他的眼睛不是好了吗？为何还要带白绫进行仪式？」


    听了，王泽摇头也不知，道：「不知道啊！」


    听到丁成与王泽的对话，孟诗对张义行说道：「宗主，佑灵司大人这是何意？」


    张义行眼盯着冷暮，缓缓道：「或许上空有什么吧……」


    孟诗疑惑的看向天空，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当然了，要不为何让众人收起灵力，就是怕众人发现世门，毕竟这不是人类可以知道的。


    蒲舞插着腰笑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等盛事居然让我等看到，哈哈哈。」


    丁瑜非看不惯，将拳头重重的打在蒲舞的脑袋，她生气道：「给我好好看着。」


    「古人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蒲舞小声嘀咕，看向祭台那边。


    「母亲，暮哥哥在干什么？为何要带白绫啊？」


    「必有你暮哥哥做的道理。」


    一旁的宫仙卿则看向祭台，并未说话。


    接下来，冷暮果断地吩咐着：「赤瑓，布结界。」


    双手一抬，赤瑓长出火红的翅膀，转瞬变成朱雀神兽形态，展开着耀眼的赤色翅膀飞向天空。她在祭台周围旋转一圈设下了结界，红色的结界围绕在祭台周围直通上空。


    祭台之上，冷暮挥舞着，貌似一位古风少年展示他的舞技。


    祭台上的他翩翩起舞，婉若惊鸿。观看席的人们看得入神，纷纷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好像看到了世间最绝美的事物。


    苏月辰面带微笑地看着祭台上的冷暮，眼神里充满温柔，也充满着「爱意」。


    片刻后，冷暮停下来单膝跪在地上，手触碰着地面，与世间的鬼魅等生灵进行心灵之术。


    「吾以月白瞳祈愿，以吾之身、以吾之魂，号世间之灵，前往妖界共荣。」冷暮一字一句传递着指令。


    后，听到百鬼众魅的欢声笑语，冷暮也由心的为它们高兴，唇角掠过一抹笑意。


    不述显现于冷暮右手之中，呈现短刀的模样，他将不述穿入地面，狠狠地将地面砸出一道道裂缝。以不述作为媒介，贯穿整座大地后，百鬼众魅化成光集中于冷暮周围。


    坐在观看席的人看到许多亮光往冷暮环绕，其景观令人神往。

 第163页

    突然，冷暮感觉到异状，他膝盖一软，好像要倒了似的。


    赤瑓看出异状担心道：「阿暮，你怎么了？」


    苏月辰等人也看出端倪纷纷站起来，尤其是苏月辰，他跑过去被结界阻拦，退回几步。


    冷暮喊道：「不要过来！」


    「你要相信他。」端木尔蓝拦住苏月辰。


    苏月辰冷淡的推开端木尔蓝的手，他左手一挥幻化出许多栀子花花瓣，寒伶显，看来他试图想将结界打破。


    为了安全起见，扶夕走到苏月辰面前拦住，劝说道：「冷儿现在需要的是你对他的信任，若是你真的打破结界，可能会对冷儿不利。」


    苏月辰不语，听话般的将左手中的寒伶收回鸾飞中。


    所有人看向祭台上。


    「阿暮，怎么办？世门马上就关上了。」


    「……」


    情势紧急，冷暮放开插在地上的不述，他顺不述划破右手食指，起身在地面上画上符文，他站在血符文上一股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四面震开来。


    他又席地而坐右手紧握着不述，随之他左手施起手决嘴中念着咒语，片刻那些亮光像得到指令一同飞往上空。


    苏觅赞美道:「好美啊！就像泡泡一样。」


    冷暮拔起不述起身仰望着上空，在冷暮的眼中那些鬼魅全部看着他并向他挥手微笑，有的还向他鞠躬感谢。


    眼睛转移到一处，冷暮看到给他祭冥令的魍魉，他深沉的凝望着。


    见魍魉挥手，冷暮露出微笑向百鬼众魅告别，然，看着世门慢慢的关上。


    世门关上消失不见于天空，赤瑓得到信号向上空鸣叫，朝刚才设置结界的相反方向飞去将结界收回。


    而冷暮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手中的不述消失不见，白绫也从他眼上掉到地上。


    幸好赤瑓早就看出异常，她早已飞到冷暮身后让他倒在自己身上。


    众人看到冷暮晕倒，都按奈不住纷纷来到祭台周围。


    苏月辰飞一般地跑过去将冷暮抱在怀里，他唿喊道：「佑灵司大人，佑灵司大人您醒醒。」


    「冷儿你不许出事……」苏月辰重重喊道。


    冷暮慢慢睁开眼看到苏月辰焦急的眼神，他露出微笑来：「不用担心，我只是神力与灵力消耗过度而已。」


    苏月辰嗓音嘶哑地说道：「以后不许再这样。」好似要哭了似的。


    端木尔蓝看众人都过来围观，很是担心冷暮的情况，她转身安慰道：「大家先回到过客堂休息吧，佑灵司大人待会儿会为大家解释的。」


    众人听端木尔蓝的话纷纷离开。


    丁瑜非担心道：「他没事吧？」


    「让他们解决吧！」蒲舞双手推丁瑜非的后背离开，而丁瑜非常不捨得看向苏月辰等人，最后还是跟蒲舞离开了祭台。


    宫仙卿柔声道：「阿乐，你现在是忘归海苏氏宗主，我们先回去安抚青心宗世家的人。」


    「好。」苏乐抱着苏觅望着冷暮，依依不捨。


    这时叶则知走到苏乐面前，道：「苏乐姐，让小棠与小瑾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苏乐把苏觅放到地上，她牵着苏觅的手，道：「好，你去看看小暮他们吧！我让织梦来照看他们。」


    「谢谢苏乐姐。」叶则知转身跑向祭台，这小步跑的，看得出来叶则知很担心冷暮的伤势。


    在过客堂，苏济见苏乐走进来，他担心地问道：「阿乐，他们呢？我听大家说冷儿晕倒了？」


    冷儿？这还是苏济第一次称唿冷暮。


    「没事爷爷，有义行在想必很快就能过来了。」苏乐很自信地肯定，因为她知道，张义行绝对会出手。


    扶夕担心道：「冷儿，你没事吧？」


    冷暮语气微弱道：「没事。」继而还露出微笑，看得出他怕扶夕担心。


    可扶夕又怎会不知道呢！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镶嵌在两只鼓鼓囊囊的皮水袋似的眼眶里，很迅速地转身背对着冷暮。


    见，冷暮抿一下嘴唇，深感愧疚，又害扶夕担心了，他这样想。


    可还有一人，便是一直看着他的苏月辰，苏月辰起身将冷暮扶起。


    「佑灵司大人，那些白光是不是百鬼众魅？」丁成突然摆起架子。


    冷暮回答道：「是。」


    「虽然其他人敬重你，但你也要明白这是你的职责，没什么可炫耀的。」丁成的语气，还是同往常一样狂妄无比。


    苏月辰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放着光--那是冷峻逼人的光，任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即使是自大狂妄的丁成，见到也如老鼠见了猫一样。


    冷暮轻拉一下苏月辰的胳膊，即刻他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拱手道：「丁宗主所言甚是。」


    一听，丁成眉毛抽了抽，话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笑容与语气，让人不禁在心里打个寒颤。


    王泽知丁成惜颜面如命，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必定处于下风，苏月辰在，谁又能比得过，一个眼神就能杀死对方。


    王泽笑道：「佑灵司大人您没事就好。」他用胳膊怼了一下丁成，叫他闭嘴。


    要说别人让丁成闭嘴，丁成绝对给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王泽不同。


    外面斗嘴，在家可不会。


    因为二人在两年前，宣布恋情，现在他们二人可是老来得情。

 第164页

    冷暮露出常态的笑容:「谢谢您的关心。」


    知王泽在帮自己，但丁成依旧露出不屑的眼神看向苏月辰与冷暮。


    张义行走到冷暮与苏月辰面前，他将药拿出来：「给，这个只能恢復您的灵力。」


    「谢谢。」冷暮将药吃进嘴里，咽下后却一脸狰狞。


    果然，张义行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椰子糖，他微笑道:「您吃块椰子糖来缓解一下药的苦味吧！」


    「谢谢。」冷暮将椰子糖包装纸打开，然后将椰子糖放进嘴里。


    一看就知道缓解了许多，冷暮笑着说：「多谢张宗主，糖很好吃。」


    张义行恭敬地说道：「您是佑灵司，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叶则知插话道：「哥哥，我们还是先回过客堂吧，其他世家的人还在等你回去解释。」


    「好。」


    随即，众人纷纷从祭台回去。


    扶夕走到冷暮身旁，将白绫递给冷暮面前，道：「冷儿，给你。」


    看到白绫，冷暮才想起刚才之事，急忙地将白绫系在左衣袖上。


    见到，苏月辰问道：「方才这白绫有何用意？」


    冷暮用右手抚摸着白绫，又望一眼天空，他微笑道：「一位故友送的，我想让她也看看。」


    「筱筱，我终于将百鬼众魅之事解决了。」冷暮淡然一笑。


    苏月辰轻声自语:「筱筱？」


    冷暮耳朵很是灵敏，他笑着说道：「这件事比较复杂，有空我会好好给你讲讲筱筱的故事，还有关于温忻与赤瑓。」


    如此坦言，对苏月辰来说心里得到一丝宽慰。


    醒来后见冷暮身边多了一些人，说着一些自己不知道人名，苏月辰起初觉得与冷暮很陌生。


    但现在一听，苏月辰知道，他的冷儿没有变，接着苏月辰眼神露出不甘之色。


    「冷儿，你什么才与我相认？」


    委屈的小表情看着还有点可爱，这让看在眼里的冷暮转过头偷笑着。


    在他们后面，孟诗见张义行盯着冷暮与苏月辰的背影，她问道:「宗主，你是在吃苏宗主的醋吗？」


    第73章 请求


    张义行淡淡开口道:「已经不再奢望，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吃醋。」


    所有人回到过客堂。


    苏济起身走到冷暮面前，微笑道：「孩子，辛苦你了，把忘归海当做你自己的家，我们与扶夕一样是你的家人。」


    「多谢苏爷爷。」冷暮行礼鞠躬表示敬意。


    苏济看向旁边的扶夕点点头，扶夕同样以礼表示敬意。


    而后，苏济转身被尹禾宁扶过去，走到椅子上坐下，时不时地小小咳嗽，看得出来他在强压着咳意。


    叶则知走到扶夕身边，小声道：「扶夕叔叔，来我这边。」


    扶夕见冷暮点头，只好跟在叶则知身后坐在他的一旁，然而赤瑓自觉地也跟在扶夕身后，随便一坐悠闲自得。


    冷暮正想抬脚往后移步，苏月辰却一把拉住他的右手不让离开半步。


    本觉得没什么，但忽然想到别人以为他还在失忆状态，冷暮立刻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苏月辰手拽得更紧，他一点也不在意。


    其实，青心宗世家的人也没觉得怎样，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见拗不过，冷暮只好选择妥协。


    丁瑜非来到冷暮面前，行礼作揖道：「参见佑灵司大人，我叫丁瑜非，是那边脸上有疤痕又兇巴巴老头子的女儿。」


    「以后请多多关照。」冷暮向丁瑜非简单回礼。


    丁瑜非的身旁必定有蒲舞的身影，只看蒲舞走了过来，她一把搂住丁瑜非的腰，魅笑道：「佑灵司大人，多谢您我们才能看到百鬼众魅回妖界的盛状。」


    「你们知道妖界？」冷暮一直以为青心宗不知道，才一直说应去之地，而非妖界。


    蒲舞笑着说：「看来佑灵司大人没多读关于青心宗的书啊！在忘归海秋镜阁里，有许多书籍记载着妖界，虽是一笔而过，但明了。」


    要在以往，冷暮可能会有印象，毕竟在六年前他可是翻阅了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可惜他记忆力堪忧，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估计冷暮也不记得，他当时只顾看苏月辰，估计没怎么看书。


    端木尔蓝拍手，众人一听皆回到了座位上，冷暮被苏月辰扶在一旁坐下。


    端木尔蓝:「今日佑灵司大人的明玕仪式非常壮观，总算解决了百鬼众魅之事。但青心宗不得懈怠，定要遵循神诰和灵诰的训文，不得滥杀无辜，守护世间万物生灵。」


    众人道:「是。」


    丁成突然起身道：「大家今日更多是为异冥宗邬家之事，来寻找解决的办法吧。」他转过头看向冷暮，带着恶意问道：「佑灵司大人，您有何见解？」


    听了丁成的话，所有人都望向冷暮。


    苏月辰威严地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静观其变。」


    「翊者大人可想过万一对方偷袭，到时又该如何解决？」王泽附和，好一个夫唱夫随。


    苏月辰冷冷道：「王宗主是不相信现在的青心宗吗？」


    丁成略带嘲讽口气道：「如今的青心宗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真不知你们能有多大作为。」


    「丁老头，您还是保护好丁家人吧，不要到时候来找小天使为您解决才是。」宋向初毫不客气地说，一点面子也不给丁成留。

 第165页

    宋向初就是讨厌丁成与王泽这两个老东西，尤其丁成，一开口就没一句好话，他看着就觉得厌恶至极。


    「丁宗主，翊者大人所言甚是，毕竟我们还不知邬家人到底要做什么。」端木尔蓝向着苏月辰，因为苏月辰说的很对。


    一听，丁成上气不接下气，抑制怒火：「你们说该怎么办？」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冷暮起身，一脸严肃的表情，好似要说一件颠覆整个青心宗的大事。


    端木尔蓝：「请说。」


    「练习邪道有损心性，但追根究底是因为他们自身与环境只能修炼邪道，我希望青心宗能给异冥宗邬家一个生存之道。」冷暮在最后一句勐然提高了声调，迫切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所有人听到冷暮这番词说愤愤不满，而冷暮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也遭到了众人的质疑。


    「我明白佑灵司大人的心善之举，但邬家人要是执意与青心宗作对呢？」端木尔蓝一心向着冷暮，只是她一人无法决定，只得让冷暮说服青心宗。


    冷暮面色平静地说道：「如果我能劝住邬家人不再与青心宗作对，并一同保护世间万物生灵，青心宗可否愿意接纳邬家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张义行第一个开口表态：「如果邬家人真心向善，我张家第一个接纳。」


    王泽愤怒地一拍桌子:「我们的佑灵司大人在说什么傻话呢？邬家人害死了你的……咳咳……邬家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居然还为他们说话？！」


    「过去是过去，纵使观点不同，但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给邬家人一个机会。」冷暮知道王泽要说什么，但冷暮更加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苏济咳嗽道：「咳咳……异冥宗邬家之事就由冷儿与月辰去解决，如果真能让青冥两宗和解，老朽也是乐意之至。咳咳……不过为了万一，各家做好结界禁制避免出事！」


    所有人一同道：「是。」


    蒲舞起身道：「如今佑灵司大人回来，月辰又甦醒过来，想必大家应该是非常高兴，还是先去西窗厅喝酒庆祝吧！明日还有佑灵司大人的回归仪式，与月辰的灵绊仪式呢。」


    「仪式就都免了吧！在座各位既然都在，我宣布苏月辰为我第三十七任佑灵司冷暮的翊者。」说罢，苏月辰靠近冷暮右旁。


    苏月辰温柔看向冷暮，冷暮也是同样的眼神。


    只要不举行灵绊仪式，神罚法官就奈何不了他们，这就是六年来冷暮发现的漏洞。冷暮也向蒲婉灵确认过，这次他不用再担心，第二条死路已经变成活路。


    如果歷代佑灵司与翊者进行灵绊仪式，翊者就会拥有佑灵司一半的神力。


    不过也没关系啦，苏月辰可是歷代最强的宗上司。


    众人清楚，就算苏月辰没有佑灵司一半的神力，也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守护神。


    「欢迎佑灵司大人与翊者大人回归青心宗。」众人全部齐齐地跪在地上，真心真意欢迎冷暮回归青心宗。


    觉得还是不妥，端木尔蓝问道:「佑灵司大人，当真不举行仪式吗？这可是五千年来并未有过的事。」


    冷暮微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就没必要了，而且每位宗主都有不同的要紧事，能腾出时间来参加今日的明玕仪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苏月辰冷冷道:「就按佑灵司大人的办。」


    见不好託辞，端木尔蓝微笑道:「那好，就照佑灵司大人所言。」于是端木尔蓝起身，众人也纷纷起身，脸上露出笑容来。


    张义行望着冷暮只是淡淡一笑，他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冷暮一人，回忆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见到张义行的神情，孟诗撇着嘴也看向冷暮，但是是恶狠狠的看着。


    丁成起身怏然离开，王泽看情况跟随其后。


    王泽加快步伐追到丁成，拦住说道：「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如佑灵司大人所言仪式只是形式，我这个老顽固都比你想得开。」


    「我才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反而觉得还省了资源与时间。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真的能还天下太平，我倒真的要看看他们如何做到。」说完，丁成愤然离开了苏家。


    王泽看着过客堂几人，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半响，他转身随青心宗世家的人往西窗厅方向走去。


    「在过客堂里」


    宋向初把手搭在苏月辰肩上，却一下子被苏月辰甩掉，宋向初嬉皮笑脸道：「小天使，你回来可就太好了，刚才你的那段话也是我想做的，青冥两宗的关系问题也确实该解决了。」


    冷暮客气地说：「这是我的职责。」


    「只要找到祭冥令封印起来，再找到邬彩之女和解，这件事就算是落幕了。」说完，宋向初眼神看向冷暮。


    躲避宋向初的目光，冷暮知道身为「宋不知」的宋向初肯定知道了一些事，但时机未到，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这时，苏乐与宫仙卿走过来。


    「小暮，恭喜你回青心宗，也恭喜你得翊者。」苏乐看向苏月辰，她由衷祝福苏月辰成为冷暮的翊者，六年的等待终于实现。


    冷暮微笑道：「谢谢苏乐姐，等有时间你与仙卿哥不忙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好。」宫仙卿替苏乐回答，他心中也想再与冷暮喝酒，回到六年前在青烟城的那段时光。

 第166页

    「小暮，你回房好好歇息，我们先去照顾青心宗世家的人，就先行离开了，拜拜啦。」苏乐说完拉着宫仙卿离开了过客堂。


    扶夕起身，看向赤瑓，见赤瑓单手撑着脑袋要睡着的样子，他轻轻扒拉一下，赤瑓勐地起身。


    惹冷暮与扶夕二人笑，但她没在意只是伸着懒腰，道：「阿暮，我困了，也饿了。」


    冷暮宠溺的语气说：「你这个人小吃货，待会儿我去给你做。」


    「哥哥，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事告诉翊者大人便可。」叶则知很担心冷暮身体，刚才在明玕仪式上，他差点以为他的哥哥也要离开他。


    冷暮微笑道：「好，哥哥知道了。」他转身看向苏月辰。


    还未等冷暮说话，苏月辰温柔道：「好好休息。」


    「你也是。」


    「饭菜我会让人送到你的房间。」


    「谢谢。」


    二人看着对方，那明显的爱意从嘴角挂上眉梢，从眼里漾出来了。


    众人并不知道冷暮没有失忆，只是觉得冷暮即使失去对苏月辰的记忆，依然会对苏月辰动心，因此感到开心。


    四人一同离开过客堂，叶则知与冷暮等人走的方向不同，往西窗厅的方向走去。


    宋向初笑道：「月辰，你的温柔眼神能不能收揽一点啊。」


    「茗姨曾经对我说，他看我的眼神太过炙热，却殊不知我看他的眼神也如此。」话落，苏月辰端庄地走出过客堂。


    「哎！！」宋向初重重地嘆气。


    一直坐在椅子上观看的张义行，他起身来到宋向初旁，道：「我会想尽办法让小暮恢復记忆。」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感觉他们二人比之前更喜欢对方了，完全没想到小天使就算失去记忆，他喜欢月辰的程度还是那么深。」宋向初并不想冷暮恢復记忆，在他眼里，那些记忆都是残酷的。


    到了房间，冷暮勉强支撑下来，一下子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把右手放在额头上。


    扶夕担心地问道：「冷儿，刚才在祭台上是怎么回事？」


    冷暮缓缓睁开眼盯着屋顶，缓过劲后他才解释道：「心灵术比较耗费神力与灵力，我只好使用我的血画上符文，这样就可以增加神力带它们进入世门。」


    身体越来越疲惫，但冷暮心情超好。


    百鬼众魅终于解决成功！！


    「阿暮，你的神力与灵力……」


    突然，冷暮感觉到空气有一丝异样，他勐地起身，手中显出不述环看四周，迅速走到扶夕面前将扶夕护在身后，他肃然问道：「谁？」


    第74章 醉话


    「胆子可真够大的，连苏月辰的家也敢闯？」赤瑓也跟着严肃起来，一同与冷暮将扶夕护在身后。


    「佑灵司大人，求您帮帮我。」一个气息微弱女子出现在冷暮面前。


    听到声音，吓得赤瑓跑到冷暮身后。


    扶夕戏弄道：「没想到陵光神君也会怕鬼啊！」


    「我才不是怕呢，我是在给阿暮保护我的机会，这种机会一般人可是享受不到的。」赤瑓一脸傲娇。


    其实赤瑓一就是怕，可谁说神兽没有怕的东西呢？！


    冷暮面不改色地问道：「你是亡灵为何没去冥界幽都投胎，反而留在世间？」


    「我叫白露，因为一些原因造成无法离开世间，希望佑灵司大人能帮助我。」白露双膝跪在冷暮面前，万般祈求。


    冷暮走过去将白露扶起，说道：「明日我会去找你，你先回去吧，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谢佑灵司大人。」白露退后飘到窗外离开。


    扶夕问道：「冷儿，明日你当真去吗？」他有些担心，屋里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


    「我答应了就必定去啊！我可是佑灵司，帮助她也是应该的。」冷暮走到床边浑身无力倒在床上。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扶夕关上房门离开。


    赤瑓双膝跳到床上跪着，她看着冷暮：「阿暮，扶夕很担心你，要不我替你去吧！！」


    「我既然答应白露就理应我去，你帮我保护扶夕吧！」话落后，冷暮抱着一个枕头居然睡了？！


    见，赤瑓抱怨道：「居然睡着了，还说给我做饭，没信用。」赤瑓的神情带着一丝慵懒，眼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倦之色，转而她也躺在床上唿唿大睡起来。


    几个小时后「咚咚咚」，从外传来轻稳的敲门声。


    听到声响，冷暮徐徐睁开眼睛起身，赤瑓也起身不过抱怨道：「谁啊？打扰人家的美梦。」


    「应该是扶夕吧！」冷暮打着哈欠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发现苏月辰醉醺醺的站在他的门前。


    冷暮瞬间困意消失，见苏月辰要倒，他一手搂住苏月辰的腰扶住，并艰难地把苏月辰扶到床上，他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啊？」


    苏月辰躺在床上紧紧地盯着冷暮的眼睛，双眼含情脉脉，生怕闭上眼睛冷暮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见苏月辰看着自己不说话，冷暮着实没想到能看到苏月辰酒醉的模样，他哄着说道：「你乖乖的回自己房间睡觉，好不好？」


    「不好。」酒劲上来，苏月辰拿起被子蒙上脑袋，居然撒娇了，高冷的人设一下子崩塌。


    这场面，可把二人给吓到了，谁能想到苏月辰也有撒娇的时刻。

 第167页

    「阿暮，要不让他在这里睡吧，看来是喝醉了。」赤瑓可不想陪冷暮送苏月辰回房，她的困劲还在，可不想动弹。


    接着，赤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看到苏月辰撒酒疯的样子，冷暮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六年前，让苏月辰喝酒他怎么都不喝，非要以茶代酒。但看着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脑袋的苏月辰，也觉得只好将苏月辰留在房间住上一夜。


    毕竟跟喝醉的人较劲也没什么好处。


    冷暮把被子从苏月辰脑袋掀开，温柔道：「好啦苏宗主，我是不会轰你走的，你好好在这里睡吧！」


    苏月辰一把抓住冷暮的手：「我已经是你的翊者，我不想在从你的口中听到苏宗主这三个字，这三字我不喜欢。」


    那满眼祈求的眼神，冷暮在这一刻有些不知苏月辰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或许他的阿辰哥想以这种方式，让他们回到六年前？这样也不失一种好办法。


    「嘘！翊者大人好像真的喝醉了，真怕翊者大人把六年前的事都说出来。」


    「咱们好好看守就是了，其他的咱们不用关心，要是佑灵司大人恢復记忆，那就更好啦！」


    「好希望他们二人快快相认，看得我们的都百爪挠心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佑灵司大人。」


    「或许这就是咱们宗主的情劫，情劫情劫，总有一天会结束。」


    「哎——」


    「哎——」


    听到门外两个苏家人的谈话，冷暮发现很多人都想自己的记忆恢復，但他笑着看着门，轻声道：「快了，很快就结束了。」


    「冷儿……」苏月辰起身直接亲吻冷暮的鼻子，然后笑着看冷暮，好像委屈地要哭了似的。


    「我的天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呀！」赤瑓捂着双眼，转身不看。


    这一刻，冷暮确定苏月辰真的醉了。


    「喝醉还知道占人便宜！」冷暮坏坏一笑也要从苏月辰那里占来便宜，他的唇轻轻落在苏月辰的唇边，软软的甜甜的，有着淡淡栀子花的花香。


    忽然，苏月辰更深入地探索，冷暮瞳仁睁大露出惊愕的表情，可是他没有推开苏月辰。


    一向自制的二人，失控了。


    如野兽般的苏月辰，冷暮有些唿吸不上来，他推开苏月辰脸红红地说道：「闭嘴，不许说话，也不许做任何动作。给我乖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抹一下嘴唇，苏月辰露出意犹未尽的微笑，但还是很听话的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流氓。」冷暮小声嘀咕，因苏月辰摸嘴唇的动作，使冷暮的脸红的更深，红的跟个关公老爷似的。


    「你还有脸说他流氓，你要不主动，他能这样吗？」赤瑓都觉得害臊，恨不得离开这个房间。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背过去了吗？」


    「你看！」赤瑓指着玻璃，原来是玻璃反射出二人的亲/吻的画面，不想看的赤瑓，被逼的不得不看。


    其实赤瑓捂住眼睛那就看不见了，可是她可不想，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


    「咚咚咚」姚织梦敲门进入：「佑灵司大人，这是给您准备的点心与饭菜。」


    冷暮面带微笑，起身道：「谢谢！」


    姚织梦把点心和饭菜放在桌上，眼一扫，她看到床上的苏月辰，惊慌的转身关上房门离开。


    冷暮疑惑道：「赤瑓，织梦小妹妹，是不是看到苏阿辰哥吓了一跳？」


    「一个是佑灵司，一个是自家的宗主，不对现在他是你的翊者。不管怎样，你们两人在一起任谁都能感觉到一股子的压迫感，当然会吓一跳了。」说完，赤瑓看苏月辰躺在中央，不知睡在哪边好。


    冷暮露出微笑走到床边，他轻轻的把苏月辰挪在床一边，给赤瑓腾出位置躺下。


    冷暮问道：「你不饿了吗？」


    「我现在很困，等我醒来再吃吧！！」赤瑓话锋一转，问道:「阿暮，那……亡灵之事？」


    冷暮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吧，今天也辛苦你了。明日之事明日愁，你快睡觉吧！好好养精蓄锐。」


    「好吧！」于是赤瑓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很快的就打上了小唿噜。


    来到窗边，冷暮望了一会儿天上的月亮，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苏月辰与赤瑓，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接着他走到门边打开。


    「拜见佑灵司大人。」两个看守房门的苏家人一同行礼。


    「不用客气，多谢你们，我刚才睡得很好。」


    「是我们的荣幸。」


    「你们去西窗厅吧！这里不用你们看守，里面的两位可比你们厉害！」


    两人自知不如苏月辰与赤瑓，既然是佑灵司的发话，他们也恕难不从，只好拱手一礼然后离开。


    在忘归海熘达一段时间后，冷暮路过西窗厅看到里面的人们都其乐融融的喝着酒吃着饭，他微笑着从西窗厅走过，很快熘达着来到纷华祠门前。


    冷暮看一眼纷华祠，伸手摸一下结界却被吸了进去，一眨眼来到纷华祠的内部。


    本是黑夜包围的祠堂瞬间亮起，冷暮四周张望，突然在他的正前方的白墙上出现一个画面。


    几十分钟后冷暮将画面看完，接着白墙上的画面消失不见，冷暮被瞬间送回到纷华祠门前。


    「难道刚才的结界只有佑灵司才能触碰？」冷暮心中对此全无头绪，他抬脚离开并未进纷华祠。

 第168页

    「又迷路了。」忘归海实在太大，冷暮只好原路返回回到房间。


    打开房门，冷暮望一眼苏月辰与赤瑓熟睡的样子，他嘴角上扬，然后来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了很久的月亮，冷暮低下头伸出右手不染心显现，他翻开仔细阅览里面的文字，小声道:「果然与那些画面相同，玉清天尊，您让我看到那些画面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翻开一页又一页，冷暮不知不觉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夜很深很深时，苏月辰睁开眼见冷暮睡着了，他起身走过去将不染心收进冷暮的凤舞中，然后抱起冷暮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这时的苏月辰，已经酒醒了，但他仍然记得酒醉的时候发生的事。


    摸着嘴唇，苏月辰轻轻地笑了。


    看着熟睡的冷暮，苏月辰坐在床边整理一下他的头髮，细细欣赏着，他饱含深情地小声说着：「真想一直这样陪着你，直到永远。」


    太阳挂起，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冷暮的脸上。


    冷暮抬起右手挡着阳光，他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惊慌心道：「我是怎么回到床的？昨天我明明看着月亮，又看着……」他扭过头发现苏月辰趴在他右侧的床边，正当他伸手……


    看到冷暮已经醒来，赤瑓打着哈欠道：「阿暮，你醒啦！」她伸着小腿睁开一只眼，伸着长长的懒腰。


    「嗯。」冷暮将手伸回，然后他静悄悄的起身。


    还未等他下地，「咚咚咚」很轻的敲门声敲打着房门。


    听到声音，苏月辰睁开眼睛一下子握住冷暮的右手。


    冷暮被吓到，但还是笑着说道：「阿辰哥，你是做噩梦了吗？」


    「算是吧！」苏月辰放开手，他眼神飘向别处，脸上带着一丝红润。


    赤瑓跑下床，打开房门，见是扶夕，她不开心地打着哈欠道：「扶夕你干嘛啊？这么早来敲门。」


    扶夕见苏月辰在冷暮的房间，他拉住赤瑓的胳膊，在赤瑓的耳边轻声道：「给他们两独处时间，你个小电灯泡。」


    还未等赤瑓反应过来，便被扶夕拉走，两人一同消失在冷暮的房门前。


    苏月辰开口道：「昨夜之事……」


    冷暮微笑道：「我实在没想到阿辰哥也有酒醉的模样啊，我看到时确实很惊讶，过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夜晚。」


    「不过，待会儿我要去给亡灵超度，阿辰哥你要一起吗？」冷暮走到衣架前，一边把外套穿好一边看向苏月辰，等待他的回答。


    「是你没让我在椅子上过夜，作为奖励，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对我说敬语，唤我冷儿就行。」说完，冷暮闭上眼睛，确定白露魂魄真正的方向。


    「好。」苏月辰心里欢喜，这样的方式很满意。


    「事不宜迟，走吧，我已经找到了。」冷暮笑着转身打开房门。


    走上一阵，苏月辰与冷暮来到忘归海后面的雨鸣山，整座山的山路上开满了玫瑰花，一直延伸到山顶，如同天梯。


    两人刚进入雨鸣山的半山腰，白露便从远处飘过来，站在两人面前，她温柔道：「佑灵司大人，没想到您真的没有食言，谢谢您能过来。」她十分感谢冷暮。


    「不客气，这是我身为佑灵司应做的。」


    「多谢佑灵司大人。」


    冷暮见身边的苏月辰用戒备的眼神盯着白露，他伸出右手握住苏月辰的左手腕，微笑道：「她只是想让我为她超度，你放心。」


    看冷暮主动牵着他，苏月辰眉毛不再紧锁，反而露出浅浅的笑容。


    冷暮看到苏月辰露出微笑，不自觉的也嘴角微微上扬，他回神对白露道：「你先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多时，白露带着冷暮与苏月辰来到一棵银杏树旁，她指着树下，说道：「佑灵司大人，我的尸体就在这颗银杏树的树根下。」


    在银杏树旁，扶夕与赤瑓早早就来了！！


    第75章 露鹿


    扶夕看到冷暮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怕冷暮生气先面带微笑搪塞过去，道：「冷儿，赤瑓说银杏树下有尸骨。」


    冷暮怒斥道:「赤瑓，你为何带扶夕来这里？」


    赤瑓委屈道:「是扶夕威胁我的。」


    扶夕连忙摆摆手，笑呵呵地辩解道:「才不是呢冷儿，是赤瑓她说自己过来的话会害怕，所以才强硬地拉着我过来的……」


    听了，赤瑓鼻子都快气歪了，她急道：「喂，扶夕，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明明就是你……」


    扶夕沖赤瑓使了个眼色，小声威胁道：「你再说，再说我就再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馋死你！」


    赤瑓嘟着嘴，把反驳的话硬压了下去。


    冷暮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们两的事回去再说，先做正事。」他又吩咐道：「赤瑓，变成朱雀神兽形态，把银杏树的树根挖出来。」


    一转身，赤瑓变成了朱雀神兽形态飞向上空，从嘴中吐出一口火球似的光，打在银杏树上。


    银杏树被砸成一个坑，冷暮与扶夕挥着眼前一瞬间飞起来的灰尘，不停地咳嗽着，而苏月辰则只是云淡风轻地侧一下脸闭上一只眼。


    冷暮急道：「赤瑓，你小点劲，可别一不小心把白露的尸骨给毁了。」


    在空中变成人形，赤瑓落在地面跑到她刚才砸出来的坑，他一只手挥着灰尘，一只手用胳膊内侧捂着口鼻，道：「我有分寸的。」

 第169页

    「阿暮你看，尸骨完好，看上去……好像埋了四年之久。」赤瑓看着尸骨表面，大约推算了一下。


    听了，冷暮走过去看到白露的尸骨，他又看到一道灵符贴在白露尸骨的额头上。


    冷暮转身，他十分严肃地质问道：「白露，你为何会被人贴上固魂符？你生前是得罪了谁？」


    白露支支吾吾道：「佑灵司大人，您只要把符箓拿开就可以，不要再打听下去了。」


    苏月辰走过去看着白露尸骨上的衣服，眼神又一扫看到一旁的胸针。


    「你是丁家人？」，虽被腐蚀没了颜色，但苏月辰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图案。


    听到苏月辰的话，白露惊慌失措，立刻躲到一颗银杏树的后面颤抖着。


    看样子苏月辰说对了身份。


    冷暮走到白露身边，安慰道：「魂为阳，魄为阴，时间拖得越久，你成为厉鬼的时刻就会越近。我会为你超度，这是昨夜我答应你的。」


    一听，白露将手伸过去抓住冷暮的手腕，她惶恐不安地看着冷暮，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支支吾吾半天也听不懂一句。


    冷暮看情况只好使用佑灵司才能用的神入，他拉着白露的手，然后两人坐在了地上。两人同时闭上眼睛，接着冷暮嘴里念着咒语，瞬时进入到白露死去时的记忆。


    幽邃的雨夜，白露打着伞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收到命令——【此处有百鬼众魅出现】，当她将走进面前的小屋，突然一道白影从白露身边穿过。


    白露撑着伞紧追其后，跟随那道白影来到雨鸣山。


    雨停后，白露收起手上的伞。在寻找那道白影时，一只白鹿站在白露面前，月光照在白鹿身上，白露从未见过但知道这是瑞兽，发现丁家发来的消息错误根本不是百鬼众魅。


    白露小心翼翼往白鹿身边走去，白鹿似乎不怕白露并没有躲开，还是站在原地。


    隐隐约约，白露听到身后传来一群男人的声音，她急忙把白鹿带到树后，躲藏起来。


    片刻后，三个中年男子从树林出现，其中带头男子喊道：「务必把那只白鹿抓到，抓到必有重赏。」


    此人竖眉瞪眼的，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是。」跟在带头男人身后的两个人回答道。


    紧接着，三人在雨鸣山开始寻找白鹿踪迹，白露望着山的那边正是忘归海的地界，她小声对白鹿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救兵，千万不要乱跑。」


    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白露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下一秒白鹿低低地发出哀鸣声，告诉白露有危险靠近。


    当白露听到声音并发现身后的灵气波动时，却时机已晚，刚好被一名男子从正面击晕。


    不消片刻，白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树上，又看到白鹿使劲得挣扎着。


    「放开白鹿，你们是谁？」


    带头男子转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是专门抓捕灵兽的猎兽师。这个白鹿可价值不菲，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白鹿挣扎着不想被带走，眼睛盯着白露发出哀叫，眼中带泪向白露求救。


    看出无法用道理跟那三人讲，白露知道自己灵力低，但还是使用全身灵力挣开绳索，以灵力从手中幻化出剑，说道：「你们再不放开，休怪我手下无情。」


    三人看出白露要拼死一战也要救白鹿，两人与白露对打，一人拉住白鹿在旁。


    刀光剑影连续持几十分钟后，白露一个空中翻身躲开其中一人刺来的剑，另一个人则看白露未反应过来，拿出飞镖直接命中白露的心脏。


    吐出黑血，白露发现飞镖有毒。


    白鹿拔出飞镖跪在地上，剑也从她手中消失，她将手背对着用血极快的速度画下符篆，然后扔到白鹿方向贴在它身上，白鹿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三人惊慌没想到白露会这么拼，带头男子道：「你何必为一只畜生博上自己的性命？」


    白露无力再说下去，倒在地上断气，记忆结束！！


    两人睁开眼，发现苏月辰他们守在身边，白露看到苏月辰下意识地躲在冷暮身后。


    赤瑓迫切地问道：「阿暮，看到是谁杀的白露了吗？」


    冷暮起身被苏月辰扶起，他回答道：「看到了。」


    「谁？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赤瑓激动地想知道真相。


    白露起身道：「其实就算看到容貌，也如同大海里捞针。我只希望佑灵司大人能找到白鹿并告诉它，不要再来有人类的地方了。」


    「好。」虽然冷暮想帮助白露，却也无可奈何。


    冷暮拿开白露身上的固魂符，灵符瞬间化成灰烬消失在空中，而在坑里面的尸骨也一同消失。


    「多谢佑灵司大人。」白露微笑着，她的脸好像展开的白兰花，笑意全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佑灵司大人，翊者大人，你们千万不要像我们这般落下遗憾。好好珍惜，因为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一瞬间，白露化作云烟飘散在空中消失，只留下这句满是遗憾的话语。


    在月白风清的局限，趁还能自由，趁还能见到喜欢之人，趁未凋谢的栀子花正开，就去放任做吧！


    冷暮感嘆道：「如果说人生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那大概就是勇气吧！」他弯下腰从坑里将白露的胸针拿出来，转身走到一旁相对于最大的银杏树。

 第170页

    不述显现于右手中，冷暮思考片刻后用不述在树上刻上「白露白鹿之墓」六个大字，然后把胸针打进树里镶上。


    赤瑓看着冷暮在树上写的字，反应过来问道：「阿暮，难道之前白鹿说的人就是白露？」


    「咦，他们的名字还真是绕嘴。」赤瑓小声的抱怨着。


    冷暮再次感嘆道：「世间万物皆从凝聚天地之灵气而生，现在却因为利益而自相残杀，真是可悲啊！」


    扶夕微笑道：「我家的佑灵司大人长大了，懂得世间的残酷啦！」他摸了摸冷暮的头顶。


    「我当然长大啦！是你老了。」冷暮假装生气地插着腰。


    扶夕笑道：「可是个子还是很矮啊，你看月辰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再看看你。」


    「扶夕，你是找打吗？」冷暮追扶夕往山下跑，山林迴响两人的闹声与笑声。


    片时，冷暮与扶夕逗累了，他喘息息地走到苏月辰旁，笑着说道：「阿辰哥，我想听你唱歌，可以吗？」


    苏月辰点点头清清嗓子，边走边唱出美妙的歌声。


    感受大自然带来的干净的灵气，听着苏月辰的歌声，这一刻，冷暮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想时间永远定在这一刻，只想感受这美妙的歌声。


    不消片刻，苏月辰停下歌声看着冷暮，看到冷暮露出开心的笑脸，他的心一瞬间甜蜜得好像盛满了蜜糖般。


    听到歌声停止，冷暮看发现苏月辰脸上红润润的，于是他担心地问道：「你是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苏月辰侧过身，耳朵泛红道：「是路边的玫瑰映的。下山吧，你不是爱吃竹筒粽子吗？我已经让人正在给你做，回去你应该就可以吃上。」


    听到这话冷暮如同小孩般开心：「赤瑓，有竹筒粽子吃喽。」他举起赤瑓绕了一圈。


    感觉到尴尬，扶夕咳嗽道：「冷儿，注意身份。」


    「没事啦，阿辰哥是不介意的。」冷暮放下赤瑓，开心揉着赤瑓的脑袋。


    扶夕惊讶道：「哎……你居然叫月辰「阿辰哥」？」


    冷暮小声对扶夕说道：「昨夜阿辰哥喝醉，让我以后这样叫他的。而且我顺便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叫我冷儿，毕竟他是我的翊者，这样亲切点。」


    扶夕点头道：「哦……」


    「苏月辰，你对阿暮可真好？前天桌子上的竹筒粽子是不是你的大作啊？」赤瑓一脸知道样子，非要苏月辰说出来不可。


    扶夕插话道：「是我让月辰吩咐做的。」


    其实竹筒粽子就是苏月辰放的，扶夕说是自己，是在给苏月辰打圆场。可是扶夕却不知道，他的冷儿根本就没有失忆。


    第76章 别样


    「赤瑓你是不是吃醋了？要不我把你嫁给苏月辰好了，让他好好管教你。」冷暮使劲得揉赤瑓的小脑袋，得意洋洋的。


    三人同声道：「不行。」


    冷暮顿时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你们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我说着玩呢。」


    赤瑓生气道：「阿暮，不许开这种玩笑。」


    「好好好，我知道啦！」冷暮趁赤瑓不注意，左手绕过赤瑓的脑后，看似使劲其实是轻轻地揉着她的左脸。


    冷暮笑道：「看我不把你揉成个球！」


    赤瑓嘟着嘴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扶夕看着打闹的二人，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苏月辰看着冷暮与赤瑓打闹，又看向后面隐隐约约露出白鹿与白露的树之墓，他心念道：「希望你们能再相遇。」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山下走去。


    回到忘归海，刚进入庭院，姚织梦就来到冷暮面前，她行礼道：「佑灵司大人，听扶夕先生说您对竹筒粽子的竹子很会挑选，俍叔希望您能过去亲自挑选。」


    冷暮微笑道:「没问题。」


    苏月辰与冷暮跟随苏乐来到厨房，看到许多品种的竹子，有香竹、金竹、甜竹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姜俍先向冷暮与苏月辰行礼，然后笑着说道：「怕您有忌口只好让您亲自过来挑选。」


    「这些都可以做成竹筒粽子，但我更加喜欢甜竹。给您，这是我选的新鲜甜竹入味会更香。」冷暮把自己选择的甜竹递到姜俍的手里。


    「您很会挑选竹子，看来您真的很喜欢竹筒粽子。」


    「谢谢夸奖。」


    姜俍熟练地噼开竹子倒上粽子，把装好的竹筒粽子放到屉上，他转身说道：「等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苏月辰冷言道：「不要搞花样。」


    「是。」姜俍向苏月辰行礼。


    苏月辰的话让姜俍想起六年前，在餐桌上那时自己的丑态，但是看着冷暮的背影，让他眼神里有了忧色。


    来到西窗厅，坐下后，冷暮看向身边才发现扶夕不见了，他心念着：「这个扶夕，去哪了呀？」


    赤瑓从外跑来，手上拿着草莓坐下，她边吃边说:「扶夕说待会儿就来，让咱们先吃。」


    「你怎么没跟着他啊。」


    「阿暮，我是你的守护神兽，又不是他的，我没义务买一送一。」


    「你这个小傢伙，以后扶夕在哪你给我跟到哪。」冷暮轻轻用双手捏赤瑓的脸。


    赤瑓嘟囔道:「你就知道使唤我。」


    冷暮沖赤瑓温和一笑，他看向右侧的苏月辰，问道：「阿辰哥，你应该是左撇子吧！」

 第171页

    「是，不过吃饭的话用右手。」苏月辰深情又耐心的回答，他又想起六年前冷暮问过同样的问题，轻柔的笑了笑。


    见到，冷暮笑嘻嘻着说：「阿辰哥这是想到哪家姑娘了？笑的这么甜。」


    苏月辰坦言道：「有一个人问过我与你同样的话，那时我对他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冷淡，而他也只回我一个「哦」字，回想起他那时的表情就不自觉的想笑了。」


    冷暮微笑道：「看来是阿辰哥的心爱之人啊！」他特意提高声音，引来苏家人的目光。


    「是。」苏月辰双耳微微泛红点了点头。


    明明二人心意相通，什么都明白，现在却跟演员一样，在苏家人眼皮底下演着戏。这让在一旁什么都知道赤瑓看的一点也无趣，只好埋头吃着草莓。


    当冷暮还想开口问，姜俍把竹筒粽子放到桌上，打断了他的话。


    一看，赤瑓扔下草莓拿起竹筒粽子，因太烫，她条件反射地将竹筒粽子扔到桌子上，道：「啊呀呀！烫死了！」


    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苏月辰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竹筒粽子，将竹子掰开取出粽子，一段一段，接着他将盘子里切好的粽子放到冷暮面前的碗里，笑着说：「给。」


    「谢谢。」冷暮沖苏月辰微笑，拿起筷子吹一吹品尝。


    冷暮满意地点头道:「恩，非常好吃，比我家那位傻扶夕做的好吃超多。」


    「这几年我一直精心研究，才做成今天这样的成果，佑灵司大人，您爱吃就多吃点。」因为冷暮的再次夸奖，姜俍脸颊红润起来。


    苏月辰冷言冷语:「不知道粽子吃多了对胃口不好吗？」


    被苏月辰一训，姜俍低下头不敢言语。


    见场面有些许的尴尬，冷暮微笑道:「那我少吃点，但还是可以吃的，对吧阿辰哥？」


    「可以。」苏月辰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冷暮。


    在桌子上，还有一个被盖上的大碗，苏月辰端过来打开，为冷暮盛上一小碗。


    这道汤，正是好喝到让人醉仙欲死的迷魂汤。


    「这是……？」


    「迷魂汤。」


    「迷魂汤？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到底能有多迷魂。」赤瑓毫不客气，拿起一个小碗，为她自己盛上一碗。


    一喝，赤瑓咕咚咕咚全部喝下，她开心地抹掉嘴边的汤渍，再盛一碗边说道：「好喝，太好喝了。」


    冷暮也喝了一口，如六年前一样美味，冷暮没有说话，享受着眼前的美味。


    一段时间后，苏月辰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在回房的路上，冷暮与赤瑓遇见尹禾宁和姚织梦二人。


    二人向冷暮与赤瑓行礼作揖，同声道:「参见佑灵司大人，参见陵光神君。」


    赤瑓摆手道:「不用见面就行礼啊，我跟阿暮一样都很随和的，更何况我活了这么久早就听腻了。」


    二人同声道：「是。」


    「禾宁舅舅，您看到扶夕了吗？」


    「扶夕先生好像是去苏翁那里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冷暮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又问道:「禾宁舅舅，这里有书房吗？在忘归海挺无聊的，我想找几本书来看看。」


    「有，我们带您过去。」尹禾宁与姚织梦在前带路。


    转眼间，四人来到秋镜阁的大门前，尹禾宁推门而入。


    走进秋镜阁，里面墙上布满了好多书籍，地面可以说空旷的很，既然是阁楼上面必然也是布满了书。


    按照这么大的格局，万来书也不过如此。


    进门的右侧靠进窗户一看，在窗户下摆置着一张颇为宽阔的书案，书案上规矩地摆着笔墨纸砚，左侧靠窗户的角落里有一个小花盆，开着白生生的栀子花。


    「阿辰哥经常就坐在那里读书写字吧！」冷暮指向书案。


    姚织梦回答道:「是的，翊者大人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书，可以说是个古代人，最喜欢用毛笔写字画画。」


    冷暮惊恐道:「他还会写字画画？」


    姚织梦点头道:「竹屋里的画作就是翊者大人所写所画。」


    想到六年前竹屋里的画，冷暮猜到应该是苏月辰的画作，不禁嘴角上扬。


    「阿暮，我拿了几本你爱看的书。」赤瑓抱了几本书递在冷暮面前，尹禾宁在旁帮赤瑓拿着几本。


    在冷暮与姚织梦聊天时，二人就跑到里面去找书。


    从赤瑓手中拿几本书过来，冷暮翻开一看，道:「赤瑓，你这拿的都是关于佑灵司和青心宗的书，哪里是我爱看的？」


    如天意，赤瑓所拿的书里面就有几本是六年前在冷暮所看的书，而冷暮从赤瑓手中拿过来的书，正是六年前他在凉亭跟苏月辰说宗上司之事所看的书。


    之前苏月辰拿过来看，看来是放回了原处。


    赤瑓:「我就是觉得你肯定爱看，你是佑灵司肯定很关注这种类型的书。」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要是不看倒挺对不起我这个身份。」冷暮将书拿在手里，环看一下四周。


    眼转到尹禾宁，冷暮问道:「禾宁舅舅，我听织梦小妹妹所言，竹屋里有阿辰哥画的画作，我能否过去看一看？」


    「当然可以。」尹禾宁将冷暮手中的书拿在手中，然后他转身带冷暮与赤瑓离开秋镜阁。


    片刻，四人来到竹屋门前。

 第172页

    「您二人进去就能看到。」尹禾宁侧身向前倾为冷暮让路。


    冷暮问道:「不一起吗？」


    姚织梦回答道:「我们可不敢，翊者大人只允许您可以自由进入竹屋。」


    赤瑓懒洋洋道:「忘归海的规矩还真多，也就是说我不能进去呗。」


    尹禾宁：「可以，翊者大人特意嘱咐过，如果是陵光神君，可以一起进去。」


    「那好吧！」冷暮牵起赤瑓的手走推开竹屋的房门。


    这里的模样与六年前一模一样，仿佛过去的六年对这里一点磨损都没有，时间静止一般。


    柜子上的泥土娃娃，还有竹子做成的摆件依旧原位不动，那是云溪谷他房间里的东西。在六年前，在苏月辰抱着他来竹屋抹药，他早就发现了。


    冷暮走到《竹石》那幅画前，仔细看着上面的画与字，妙笔生花。


    赤瑓赞美道:「苏月辰可以啊，挺有诗情画意的，这要是在几千年前定能成名。」


    冷暮看一下四周，几乎把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阿暮，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赤瑓打着哈欠，貌似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


    「好。」冷暮与赤瑓从屋里出来。


    姚织梦走上前，将竹屋的门关好。


    「冷儿，乐儿刚成为宗主，我与织梦二人先去打理一下，先行告辞。」尹禾宁向冷暮与赤瑓行礼转身离开。


    姚织梦将书递给冷暮，向二人行礼作揖后，便跑着去追尹禾宁的脚步。


    赤瑓疑惑道:「阿暮，那个老头喊你冷儿？」


    冷暮的脸上露出几分暖意，他轻轻一笑:「苏乐姐与禾宁舅舅是舅甥关系，自然叫我冷儿最亲切啊！」


    听到这话赤瑓更加疑惑，她不解地追问道:「舅甥关系是什么鬼？」


    冷暮解释道:「阿辰哥和苏乐姐的母亲，与禾宁舅舅是亲兄妹的关系，所以禾宁舅舅是阿乐姐的亲舅舅啊！」


    赤瑓又问道:「那苏月辰的母亲呢？来这几天一直没见到女主人。」


    「听说是环游世界去了。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真多啊，走啦，快回去看看扶夕回来了没？」冷暮揉一下赤瑓的小脑瓜，走在前面一起离开了竹屋院落。


    来到扶夕门前，冷暮「咚咚咚」敲了几下，过了片刻也未见人开门。


    赤瑓冷哼道:「聊的还挺久，看来他们老人家聊天都挺絮叨的。」


    冷暮逗趣微笑道:「你不也是老人家嘛！还是活的不知自己多少岁数的老女人。」


    赤瑓挽起双臂生气道:「我可一直保持这个纯真的模样，即使年龄长容貌是不会变的，跟你一样一样的。」


    冷暮根本没理会赤瑓，早就来到自己房门前推门而入。


    「喂，你又不听我说话。」赤瑓跑进屋里。


    第77章 惊风


    冷暮将书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床边坐下准备躺在床上，他眼睛一扫，发现床头有一封红色的信。


    赤瑓双腿跪在床上，脑袋靠近冷暮，也上前凑一起瞧瞧。


    「佑灵司大人，我很敬重您，但您要想清楚温忻的立场。您是他的朋友，难道您想让他被青心宗挫骨扬灰吗？」


    冷暮看完便将信瞬间烧成灰烬，他手握成拳头捶打着床面，生气道：「居然敢拿温忻来要挟我。」


    「阿暮，怎么办啊？如果青心宗继续调查下去，温忻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到那时你就会被按上通冥之罪，即使是苏月辰，他也护不了你的。」赤瑓有些担心了。


    冷暮的右手腕一翻手机显在手中，他打开手机寻找温忻的号码，很快他又将手机关上了。


    他没有去问。


    手腕轻巧地略一翻转，手机消失在冷暮的手中，他平静地说道：「看这封信的笔迹像是女人所写，赤瑓你去调查一下。」


    「好。」赤瑓起身跳到窗户飞上天空离开。


    正午时分，苏月辰来到冷暮房间准备敲门，扶夕则颠颠地从另一边回来。


    「月辰，冷儿呢？」


    「在房间，我来叫他吃午饭。」


    「推门而入就可以。」扶夕直接转动门把推门而入，却看到冷暮躺在床上睡得极香。


    冷暮听到动静翻身揉着眼睛，睁开看到苏月辰与扶夕站在床边，他起身问道：「你们怎么进来了，是不是扶夕你直接推门而入的？」


    扶夕胆怯的退了几步，嘻嘻一笑：「我先去吃饭，月辰，冷儿就拜託你了。」


    苏月辰看着冷暮，眼神中露出柔情，他轻声道：「吃饭。」


    「好——」冷暮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冷儿，你的睡眠是不是又出问题了？要不叫义行为你看看？」


    「没事，自从来到忘归海我睡得很好，就不劳烦他从九溪坞特意为我奔波了。」


    「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好啦，你放心，我没事。」


    其实六年来，冷暮的睡眠又下降，几乎每晚睡不好，多梦多醒，就算有栀子花他也睡得不安稳。


    直到回到忘归海，有苏月辰在，这几晚他睡得都很好，包括刚才一直想温忻的事，居然想着想着睡着了。


    「阿辰哥，你是有事情吗？我是你的佑灵司，你可以对我知无不言。」冷暮看到苏月辰的眼神有些不对，他睁眼看到就发现了。


    苏月辰停顿了几秒，仿佛被人定住了身，他突然沉声道：「邬家人伤了青心宗世家的人。」

 第173页

    事情来的实在太突然，让冷暮有些措手不及，他问道：「青心宗世家的人是如何说的？」


    苏月辰淡淡地说道：「说再给邬家人一次机会，如再伤，必诛之。」


    闻言，冷暮眉眼一转，他微微皱眉道：「阿辰哥，我有一件事想先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跟任何人说。」


    「好。」


    冷暮吸口气，再吐口气，他微笑坦言道：「其实邬彩根本就没有女儿，他只有一个儿子，那人便是之前你看到的温忻。」


    好像猜到了似的，苏月辰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道：「所以……」


    「所以？你不问我为何收留他吗？」


    「必有你的原因。」


    冷暮轻轻的噗一声，傲然地说道：「当然是有原因啦，他可是解决青冥两宗关系的关键。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我会慢慢告诉你。」


    苏月辰眼神温柔，语调轻柔道：「好。」


    「说出来心情果然好多了，我们去吃饭吧。」冷暮微笑着往门走去。


    很快苏月辰与冷暮来到西窗厅，准备吃午饭。


    「冷儿，快来尝尝，姜俍做的饭很好吃的。」扶夕向冷暮挥手，招冷暮来他这边。


    冷暮与苏月辰两人找好位置坐下。


    东看看西看看，扶夕问道：「冷儿，赤瑓那小傢伙去哪了？刚才进你房间时我就想问你。」


    「她待会儿就会回来。」


    「哦……」扶夕便识趣地不在探问。


    「冷儿，白露之事我已告知丁宗主，他会下令彻查猎兽师，斩断这种恶行。」方才手机震动，苏月辰看到了丁瑜非给他发的简讯。


    一听，冷暮问道：「丁家人专门猎杀百鬼众魅，抓来吃它们的肉，青心宗难道不管吗？」


    苏月辰不冷不热道：「宗上司在昨夜已经禁令丁氏一宗。」


    冷暮轻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主要是他们吃了也不好，要是染上疫病简直是祸害自己人。」


    忽然，苏月辰神色显得有点复杂，他轻轻地问道：「我下午要开发布会，冷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发布会？发布希么？


    思考片刻，冷暮欣然道：「好啊！你是要宣布希么重要的事吗？」


    「退出娱乐界。」


    好像被噎住了一样，冷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苏月辰的眼神与他的语气，冷暮知道苏月辰是很固执之人，不能直面辩论否则自伤啊！


    冷暮转移话题道：「苏爷爷为何没有来吃饭？」


    苏月辰淡淡道：「禾宁舅舅会送到爷爷房间。」


    「哦。」冷暮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好低头吃着饭。


    「月辰……」尹禾宁端着餐盘，在西窗厅外看向苏月辰。


    姚织梦：「尹管家，我来苏家还从未听翊者大人唤您禾宁舅舅呢？」


    尹禾宁转过身背对着的姚织梦，道：「走吧！」


    时间很快地来到下午时分，苏月辰把车开到牌坊下，冷暮与扶夕坐在后面一同前往会场。


    苏月辰还没下车便有很多人围观，在保安与警察的保护下来到地下停车场。


    「有人会来安排好你们，我先离开去做准备。」


    「好。」


    先行离开，苏月辰走到出口与蒲舞碰面，他小声嘱咐道：「保护好他们。」


    蒲舞点点头走到冷暮与扶夕面前，她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我是清风香蒲氏的蒲舞，同样也是月辰的经纪人。」


    冷暮淡淡一笑：「请多关照。」


    「请跟我来。」冷暮与扶夕跟在蒲舞身后，来到发布会的现场，坐在蒲舞早已安排好的座位。


    蒲舞弯腰对扶夕和冷暮小声说道：「待会儿月辰就会出现，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你们请自便。」


    「好。」冷暮客气地回答。


    灯光打在台上，苏月辰走上台向媒体们行礼，然后他从容地坐在上面，淡然的开口说道：「我苏月辰……」


    一个停顿，全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月辰，似乎都在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事。


    环视了一圈台下的各路记者们，苏月辰继续说着：「从今日起退出娱乐界，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的爱戴。」说罢，他起身向媒体们鞠躬。


    「在这六年里经纪公司说你在养病，却在几天前突然开演唱会，可以说轰动一时。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要退娱乐界？请给歌迷一个交代。」


    「我要保护一个人，他是胜似家人的人，是我想保护的人，更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是永生永世陪在他的身边。」


    冷暮盯着苏月辰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他神色平静道：「扶夕，我现在更加明白自己该去做什么，就是绝不能辜负阿辰哥。」


    扶夕望向冷暮，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低下头看着左手腕上的两个手鍊，心道：「茗姐……你听到了吗？冷儿他……成长了……」


    十一年，扶夕认识冷暮也十一年了，要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冷暮也算是扶夕一手带大的，看着冷暮一点点长大，从懵懂无知到样样精通，扶夕感到无比欣慰。


    此时的扶夕，只希望二人能好好在一起，不要再有任何磨难降临在他们二人身上。


    经过一个小时的没有间歇的提问，发布会终于接近尾声并结束。

 第174页

    鞠躬表示感谢，苏月辰看一眼坐在角落的冷暮与扶夕，然后他转身走到后台。


    而之后，冷暮站在电梯口伸着懒腰，打哈欠道:「这女性记者就是厉害，问题可真多，感觉蒲舞姐姐要是不拦住能问到晚上后半夜。」


    扶夕微笑道:「女人话痨这次真的没说错。」说完，在他们周围就有几个女性，全部看向他们二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冷暮将扶夕拉到楼梯出入口门前，他略带训说的语气说道:「扶夕你说话能不能带点脑子啊，还有眼睛，白瞎你跟三皇之一的伏羲同音。」


    扶夕委屈道:「你说话都没有人，我这一开口人乌央乌央全是人，叫我女娲得了。」


    「咦……有你这样女娲，我宁死不屈，绝对不当你手中的小泥人。」冷暮抱住双臂打着冷战，仿佛进了冰窖一样。


    「电梯人口太多了，我们还是爬楼梯吧！不过四楼而已。」冷暮见电梯人非常多，只好走楼梯与苏月辰碰面。


    两人爬到二层中间，突然一道红色的人影从冷暮面前飞过。


    还未等冷暮出手，那人已站在台阶上面。


    红鸢邪魅笑道：「佑灵司大人，可还记得那封红色的信？」


    冷暮严肃不语，随即，右手显出不述将扶夕护在身后。


    「警告您一句，邬家人想做的事定会做到，但是您若阻拦，我可不会把佑灵司大人您放在眼里。不要到时候不见棺材不落泪，悔恨终生。」红鸢说话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有着下马威的意味。


    冷暮将不述收进凤舞之中，简单明了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你们能保证以后不再伤青心宗世家的人，我代表青心宗向你们异冥宗和解，以后青冥两宗和平共处。」


    「哼，和解？您觉得您能代替得了青心宗和解吗？」红鸢面孔冷酷，唇边涌着邪魅的笑。


    冷暮：「你说让我想温忻的立场，你现在做的又何不是在将温忻推入火场，你们收手才是对温忻最大的守护。」


    「我尊敬您，知道您是度过一山又一山，克服一次又一次难关才有了现如今。青心宗如果真心想和解，您找温忻便是正确之法，就看您如何开口。」说完红鸢消失不见。


    「扶夕，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么多年我也未曾跟温忻细谈过，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跟邬家有没有联繫？」其实，冷暮一直找不出任何温忻与异冥宗有关联的痕迹。


    最近冷暮一直在想这件事，要不，开门见山去问温忻？


    第78章 光华


    「冷儿，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冥两宗，你的辛苦绝不会白费。」扶夕抬手放在冷暮的肩上，安慰着。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苏月辰急沖沖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看到冷暮与扶夕之后，他激动地一下子抱住冷暮。


    冷暮微笑道：「阿辰哥，你怎么啦？」


    「没事。」苏月辰将冷暮放开，他看到冷暮站在自己的面前，无论多生气也忍了下来。


    回到忘归海，丁瑜非与宋向初老早就来忘归海，一直坐在过客堂里等冷暮与苏月辰。


    看到冷暮一行人回来，丁瑜非挥手打招唿道：「你好，佑灵司大人。」


    「哈喽，小天使！」终于等到人回来！！差点把宋向初憋坏了。


    冷暮向丁瑜非点头行礼。


    苏济咳嗽道：「看来……咳咳……发布会很成功！」


    冷暮立刻走上去，把手放到苏济额头前，输入一丝神力来探查体内的情况。


    只见冷暮微妙的眉头紧锁，很快他放下手说道：「苏爷爷您的病已经推迟太久了，这几日我因事耽搁实在对不住，晚上正好是月圆之夜我来帮您治疗。」


    「无碍，我早已看淡。」苏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不想让冷暮为他的病费心。


    「小天使果然厉害，那我得要告诉义行一下，他也为此费了很多心。」宋向初看向丁瑜非，他拽着她的胳膊，往门外走去:「你陪我去。」


    「不要嘛！」丁瑜非硬生生被宋向初拽走。


    「他们二人应该是有事才来这里的吧！」冷暮尴尬地笑了笑。


    因苏济咳嗽说不出话，尹禾宁代替苏济回答：「说是来看看冷儿你。」


    「苏爷爷您先回房休息休息，养好精神咱们晚上开始治疗。」


    「你刚回来就为我这糟老头子费心，咳咳咳，有心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冷暮转身看一眼苏月辰，他沖苏月辰微微一笑，最后带扶夕离开了过客堂。


    扶夕边走边问道:「冷儿，你有把握吗？」


    冷暮停住脚步，眼神低落道:「或许吧！苏爷爷身体里的灵力正在消失，在他这个年纪得这种病很正常。但……苏爷爷因阿辰哥昏迷的原因导致相思成疾使病情恶化，所以才不断咳嗽，我想张宗主才对此束手无策，毕竟心里的病无法用药治疗。」


    在修真者中，一旦步入身体老化，就註定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用，与普通人并无区别。


    扶夕嘆息道：「人难免一死，即使修真者也就是死时能安然离去，无痛无苦离开这个世间而已。」


    「阿暮～」赤瑓忽地从一旁出现嘿嘿笑着。


    冷暮照旧被吓一跳，就连扶夕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赤瑓吓一跳，捂着心脏指了指赤瑓。

 第175页

    顿了一下，冷暮抢话道：「赤瑓，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哦，好吧！对了，我遇见温忻了。他说明日便是展览会，他会把地址给你，希望你过去看看，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展览。」


    沉默有顷，冷暮微微回过头看向地上的栀子花，见栀子花蔫了下来，他想，或许栀子花也觉得可惜吧……


    夜，皎洁的月亮把黑夜照亮。


    宋向初与丁瑜非两人带着张义行与孟诗从九溪坞来到忘归海，来到之前冷暮做明玕仪式的祭台下。


    丁瑜非喊道:「苏翁，张宗主过来看您了。」


    张义行向苏济行礼，跟在张义行身后的孟诗一同向苏霁行礼作揖。


    苏济咳嗽道:「咳咳咳，劳烦你过来一趟。」


    「我正好顺便来看看佑灵司大人，有点担心佑灵司大人的身体。」张义行这几天一直担心冷暮的身体情况，幸得宋向初与丁瑜非来找他，他藉机来忘归海看看冷暮。


    站在不远处的冷暮走过来，他拱一手微笑道:「多谢张宗主，没想到张宗主这么关心我啊！青心宗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天大的幸事。」


    「不过是应做之事。」张义行拱手一礼，客气着说。


    宋向初搂住苏月辰肩旁，他小声道：「小天使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话，难怪你独特的疼爱他。」他把「疼爱」两字说的很沉，邪笑看着苏月辰。


    因苏月辰不理会，他挪一步瞪了宋向初一眼，所以宋向初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这时，苏乐牵着苏觅的手来到祭台出现。


    「苏乐姐，唉……仙卿哥呢？难道又在忙苏家的事？」


    「是啊，他怕我累着，让我休息一下并让我过来看看。」


    「苏乐姐，你可真幸运，找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觅儿本姓宫，仙卿哥为了苏家连姓都不跟你争。」


    「你才幸运呢！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翊者。」


    「我也是这样觉得。」冷暮「嘿嘿」笑了笑。


    听到这话的众人全部看向苏月辰。


    苏月辰神色平静，镇定自如，他看向冷暮，在这一刻，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同时，丁瑜非与尹禾宁搀扶苏济走到祭台上，苏济缓缓坐下已经铺在地上的毯子。


    丁瑜非喊道:「你们不要聊天了，治苏翁的病最要紧。」


    听了，冷暮走过去站在祭台上，他微笑道：「瑜非姐，禾宁舅舅你们下去吧，接下来交给我。」


    丁瑜非与尹禾宁转身离开祭台上。


    冷暮盘腿坐到苏济面前，认真道：「苏爷爷，在恢復灵力时会有一些疼，但您要忍住千万不能乱动或者睁开眼睛，这样我才能保证您的灵力全部恢復。」


    「冷儿，我还能再坚持多久？」


    「您定能看到觅儿娶妻生子。」


    苏济点头闭上眼睛，而赤瑓变成朱雀形态为冷暮设置结界，避免他人打扰。


    冷暮闭上眼睛转换成月白瞳睁开望向月亮，伸出右手将月亮的灵气输送给苏济，片刻后，冷暮停下来，而苏济的状态并没有变好许多。


    没想到……月亮的灵气居然不够。


    「居然如此严重。」在冷暮不知办法时，他看到头顶流星划过，心里默念道:「谢谢你们。」


    流星如顽童在青石板上任意抹画似的，在深蓝的天空刮划出银亮的线条。


    一瞬间，便坠往不可知的所在了。


    冷暮将每颗流星它们的灵气吸引而来收入其身，输送给苏济。


    感觉到苏济的灵力正在恢復，冷暮便加足了铆劲，苏济忍着痛十几分钟的输送灵气终于结束。


    因太疼苏济昏倒过去，于是尹禾宁与丁瑜非跑过去将苏济扶起。


    冷暮擦着额头的汗，嘱咐道：「禾宁舅舅，扶苏爷爷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明天便会醒来。还有禾宁舅舅，等苏爷爷醒来给吃点清淡的粥，排排污浊之气。」


    「还有还有，用无根水洗浴五天。」


    尹禾宁貌似不懂什么是无根水，尴尬地挠着头，而一旁的丁瑜非直言道：「无根水，就是雨水，不得落在地面，在空中接下来。」


    冷暮微笑道：「根本不需要这么费事，用井水就行。雨水不可以拿来直接浸泡身体，它是有细菌的，雨水经过泥土会把细菌过滤干净，形成了井水与泉水。」


    想了想，丁瑜非说道：「井水现在很难找到诶！」


    在下面的张义行开口：「九溪坞就有一个千年古井，我让人去取。」他看一眼孟诗，领会，孟诗转身离去。


    尹禾宁先扶苏济下台阶，然后对张义行说道：「抱歉张宗主，我不能行礼对你表示感谢。」


    「没关系，这是我分内之事。」张义行依旧是那句。


    宋向初跑上前，帮尹禾宁一起扶苏济回去，丁瑜非跟随其后。苏乐牵着苏觅的手也转身回去了。


    见冷暮还是坐在那里不动，苏月辰很担心冷暮，准备过去，却被扶夕拦住。


    「他应该是想将自身一部分神力还给月亮。」


    「可是……」


    「他刚才吸收月亮的灵气应该不小心过度吸收，所以他要以神力归还给月亮，否则月亮失去灵气会给万物生灵带来灾难的。」扶夕看着冷暮一种自豪感涌上，笑容收不住，还被飞在天空的赤瑓瞪了一眼。


    「赤瑓。」


    赤瑓张开嘴，嘴里吐出红光直接打在冷暮的身上，冷暮周围泛着红与蓝的皎洁光芒，只见他将右手伸出去蓝色光芒的神力通过赤瑓的红光进入赤瑓的口中。

 第176页

    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似的，赤瑓嘴鼓了起来，她转向月亮将嘴张开，一道道蓝光与红光的交汇进入月亮之中。


    很快，月亮的光芒亮了起来。


    眼一闭一睁，冷暮的月白瞳换成正常眼瞳，他起身走到苏月辰面前，问道：「你们不去看苏爷爷吗？」


    苏月辰淡淡地说道：「既然你说爷爷明天醒来，就不必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张义行望向冷暮，脱口而出:「看到佑灵司大人的月白瞳觉得很梦幻。」


    苏月辰看了一眼张义行，带着一丝怨恨。


    冷暮微笑道:「谢谢张宗主的夸奖，我也很喜欢。」


    「既然苏翁的病治好了，佑灵司大人也无碍，本宗主就先行告辞了。」张义行转身离开消失在众人眼前。


    当赤瑓变回人形跑向冷暮，却被扶夕拦住，他小声道：「让他们独处一会儿。」


    赤瑓看一眼冷暮的方向，无奈，只好听话乖乖地跟扶夕离开。


    「你们看，是流星雨，快许愿。」冷暮闭上眼睛却不知身后只有苏月辰一人。


    不多时，冷暮睁开眼睛转身发现扶夕与赤瑓也不见了，他问道：「阿辰哥，他们人呢？怎么都跑了？」


    「他们……说去看看爷爷。」苏月辰刚才看冷暮看得入神，磕磕巴巴说出这句。


    「来，许个愿望，神听见会实现你的愿望的。」冷暮拉着苏月辰的手坐到观看席上。


    苏月辰看向冷暮，心道：「我想永生永世陪在你的身边，守护你保护你。」


    冷暮也看向苏月辰，微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很担心我？」


    苏月辰点头道：「嗯。」


    冷暮沖苏月辰甜美一笑，他仰头望着流星，笑着说：「幸好流星们来帮忙。它们转瞬即逝消失于这个世界，之后天空恢復如常，它们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苏月辰看着冷暮，很久才移开眼：「是你让它们有了不同的意义。」


    第79章 表白


    冷暮脑袋缓缓靠在苏月辰肩上，居然睡着了。


    一看，苏月辰抱起冷暮回房间，中途路过扶夕房间。


    看到二人，扶夕起身走出门外，道：「冷儿睡着了？看来他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得到一片平静。


    在六年里，他没有一夜睡得踏实过，总是想如何帮助青心宗与百鬼众魅们，现在有你在他身旁，我也放心了。」


    「你们好好独处，我就不打扰了。」扶夕转身走进屋里，笑着把门关上。


    苏月辰并未进屋而是转身走向别处，他抱着冷暮来到竹屋。


    竹屋的门打开，苏月辰走进去将冷暮放在自己的床上。苏月辰坐在床边，他望着冷暮的睡脸神色沉静自如，仿佛早已将心中的万千愁绪，此刻化作淡然的笑容。


    苏月辰轻声道：「冷儿，第一次你来这里时，我放下你一人，让你带着伤离开，我好悔。」


    翌日，一缕缕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在冷暮的脸上，冷暮睁一只眼看着外面已经天亮。


    瞬时冷暮瞪大双眼，发现并未在自己的房间。回想起昨夜看流星雨居然睡着了，他已经不用去想就已经知道是苏月辰把他送到这里。


    翻身下床，冷暮抓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准备出去。


    「你要去看展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吓一跳，冷暮抬起头，苏月辰与宋向初在他面前出现。


    冷暮紧张道：「对啊，温忻的手办展览会是今天，作为他的朋友，我当然要给他捧场了。」


    「小天使，带我一个呗！我还没看过手办展览呢!」


    「当然可以。」


    宋向初看向苏月辰，笑着问道：「月辰，一起呗？」


    「你不说我也会陪冷儿一起去。」苏月辰走进去将洗脸盆放在桌子上。


    苏月辰背对着冷暮，柔声道：「冷儿，过来洗漱。」


    冷暮回答道：「哦。」


    「小天使，你可要小心哦！」宋向初对冷暮轻声说,然后哼着小歌转身离开了竹屋。


    还未等冷暮反应过来，赤瑓揉着眼睛走进来，抱怨道：「阿暮，你昨晚怎么来这里睡了，害我找你半天。」


    冷暮不由低下头轻声道：「我哪知道啊！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苏月辰转身毅然道：「是你昨晚说要来这里。」


    冷暮挠着头，疑惑道：「我说的？可能是白天来过这里造成的吧！抱歉啊阿辰哥。」


    苏月辰背过身，耳朵泛红，他淡淡道：「无碍。」


    「赤瑓你给我好好留在忘归海，我跟阿辰哥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直接说去找温忻不就好了，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冷暮抚摸赤瑓的脑袋，温柔道:「听话，扶夕还需要你的保护，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赤瑓挽起胳膊：「那是你说的，我当时可没答应。」


    苏月辰将拧好的毛巾递在冷暮面前，柔声道：「给。」


    「谢谢阿辰哥。」冷暮展颜一笑，将毛巾接了过来，仔细擦拭他自己的脸。


    「我去保护扶夕。」赤瑓语气怪怪的，貌似很不乐意。


    冷暮宠溺一笑：「小傢伙又生气了。」


    苏月辰问道：「冷儿，你与陵光神君是怎么认识的？」


    冷暮轻描淡写地说道：「嗯……怎么说呢？反正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让我与她结了缘。」

 第177页

    苏月辰不无醋意地问：「你与我呢？」


    冷暮娇羞一笑：「命中注定啊！！」


    一看一听，苏月辰思绪万千，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恨不得抱住冷暮，但他忍住了转身往洗脸盆方向走去。


    过了一段时间后。


    「阿辰哥，往右转就到了。」冷暮带着温忻给的位置给苏月辰指挥。


    车转向往右转，众人便看到《万物百灵》四个明显大字的横幅。


    一眼就看到温忻的身影，冷暮摇下窗户将头伸了出去，他微笑着挥手道：「温忻，温忻……」


    註：为了安全，大家千万不要摇下窗户把头伸出去，很危险的。


    温忻看到冷暮对冷暮温柔一笑，他抬起右手摆动着向冷暮打招唿。


    看到此景，宋向初小声对苏月辰道：「月辰，小天使这是要被别人抢走的赶脚啊，你可要牢牢抓住，要不就飞到别人手上了。」


    苏月辰神情严肃不语把车驾驶到停车处，眼神里却已经有了一丝不悦。


    一下车冷暮就跑向温忻那边，他开心道：「温忻，没想到你真的听了我的建议，以万物百灵做主题啊！」


    「你的建议每次都是正确的，以后也是。」听到这话，冷暮欲言又止，将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苏月辰向温忻伸手道：「你好，苏月辰。」


    「你好，温忻。谢谢你们过来捧场。」温忻握住苏月辰的手客气道。


    二人很快松开手，看着冷暮。


    「温忻，展览会完事后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啊。」


    「阿辰哥，我要去跟温忻吃饭，你跟向初一起吗？」冷暮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还有他们两。


    苏月辰：「好。」


    「那好，待会儿如果走散了，就在这里集合。」冷暮挽起苏月辰与温忻的胳膊走进展览会。


    展览里面人海茫茫。


    来到一边的展览柜，冷暮惊嘆道：「哇，温忻这就是你做的孟槐吗？做的好像啊！」


    看到冷暮的笑容，温忻嘴角微微上扬，他邪魅一笑薄唇轻启道：「是你讲述的好，我才能做出这么好的作品。」


    宋向初看到孟槐的手办模型，他哈哈大笑道：「怎么感觉像豪猪啊。」


    温忻解释道：「这是孟槐可以御邪避凶，是山海经里的异兽，不过确实有很多人觉得像豪猪。」


    「难道这个手办展览都是山海经里面的奇人异兽的模型？」宋向初看着展览会人真多，没想到还挺受欢迎。


    冷暮微笑道：「当然，温忻可是行家，是原型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也是十分神秘的原型师，至今还未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与样貌，除了岩叔叔。」


    「小暮。」


    说话的人肩膀宽阔，挺直而立，透着一股凌然正气。


    冷暮转身看到说话的人，他微笑道：「岩叔叔，你今天穿的好正式啊！」


    唐岩吸一口指缝间的烟，随后将菸头扔到脚边捻灭，他开怀大笑道：「今天可是温忻的最后一场手办展览会，我当然要好好打扮一番，我可要好好记录这一时刻。」


    「谢谢您这几年对温忻的关照，我家傻温忻这几年给您添麻烦了。」冷暮向唐岩深深鞠躬行礼，表示感谢。


    唐岩向前轻柔着冷暮的脑袋，微笑道：「有缘再见。」与冷暮擦肩而过，往里面走去。


    在温忻的注视下，冷暮微笑道：「温忻，好好珍惜，别留下遗憾。」


    「好。」温忻也抚摸一下冷暮的脑袋，眼神里充满宠溺。


    忽然，宋向初把手搭在温忻肩上，他微笑道：「既然你是这个手办展览会的创始人，带我看看呗，我不是很懂山海经里的奇人异兽哎！」


    「温忻你照顾一下宋宗主，我去那边看看。」冷暮见到这些模型简直眼睛都在放光，跑到一边，苏月辰紧跟随他的身后。


    温忻见冷暮看手办模型入神，又看宋向初很磨人，只好先妥协带他介绍展览会里的手办详情。


    来到人少的地方，冷暮看着手办模型，突然停下脚步，他指着道：「阿辰哥，你看，是鸾鸟。」


    看向一旁，苏月辰指着旁边的一个模型，道：「这个应该便是凤鸟，传说他们两个叫起来很好听，所以也有一词叫鸾凤和鸣代表着夫妻和睦。」


    「红为凤，青为鸾，果然如此，就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模样？」


    「相传这两个手镯是以凤鸟的血与鸾鸟的血制成，所以上面才有血迹花纹。灵启阁有它们的画，等回忘归海带你去看看。」


    一听，冷暮眸光一亮：「好啊好啊！」


    此时宋向初看着苏月辰与冷暮两人，转过头又看向望着二人的温忻，他认真地问道：「温忻，你是不是喜欢小天使啊？就像我和则知的那种？」


    温忻冷淡道：「不是。」


    「哈哈，原来是误会啊！」宋向初笑嘻嘻道。


    温忻眼不离二人，转身离开往人群走去。


    「真是不禁逗，还是我家则知好啊！」宋向初看着手机上的屏保，


    「来，小暮，拍张照片。」唐岩举着相机准备给冷暮拍照。


    冷暮挽起苏月辰的胳膊，微笑道：「岩叔叔，给我们拍一张。」


    唐岩:「好，准备好姿势，我要拍照了哦。」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响起。


    此刻的苏月辰，心花怒放不予言表，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他几乎痴痴的望着冷暮。

 第178页

    唐岩将相纸从相机里拿出来，走过去将照片递给冷暮。


    冷暮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与苏月辰，他歪下头疑惑道：「阿辰哥，你怎么看向我啊！你应该看着镜头，才能将你帅气的脸拍上。」


    苏月辰脱口而出：「喜欢你。」


    第80章 醉酒


    「啊……阿辰哥，你说什么？」冷暮没听清楚。


    因为唐岩的手机铃声盖过苏月辰的声音，恰巧让冷暮没有听见。


    「喂，谁啊……」唐岩转身接电话。


    「再拍一张。」苏月辰背过身耳朵泛红。


    「好。」


    冷暮唿喊道:「岩叔叔，再给我们拍一张。」


    「好，这就来。」唐岩迅速挂断电话，继续为冷暮与苏月辰拍照。


    一个小时后展览会完成的很成功，冷暮看着人越来越稀少，又看着温忻跟唐岩聊天，他心里很开心露出笑脸来。


    苏月辰看着冷暮，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开口问道：「冷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温忻说清楚？」


    「等时机吧！我想继续往下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向。」


    「你放心，他是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谢谢你阿辰哥。」冷暮微微一笑，这句话温暖了他那不安的心。


    苏月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照片，是他与冷暮同样笑容的模样，他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照片瞬时消失在他的手中被鸾飞收进。


    苏月辰轻声道：「你为何留下那张照片？」


    冷暮看向右手腕上的的凤舞，抬头微笑道：「这张可是你我第一次合照，我当然要留下它好好纪念一下。」


    接着，冷暮看到温忻与宋向初走过来，挥手道：「温忻，这里。」


    「给，这是唐岩让我给你的。」温忻递给冷暮一个盒子。


    从温忻手中拿过来，冷暮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他自己的手办模型，道：「岩叔叔，还真是……」他心中十分悲伤，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温忻柔声道：「他说希望下次见面时再与你好好喝一杯，这个就给你留作纪念。这个手办可是他熬了好几个夜做成的，我看得出来他很疼你，他可是一个非常笨的人。」


    明了，可见唐岩对冷暮真的如温忻所言，真的很疼冷暮，如此笨的他居然将冷暮手办做的栩栩如生。


    冷暮抬眸道：「温忻，岩叔叔呢？我去好好跟他道个别。」


    「你不用找他了，他不喜欢跟人告别已经先走了。」


    「好吧，有缘会再见面的。」


    「温忻，你想吃什么？」冷暮转脸露出笑容，手腕一翻盒子收进凤舞之中。


    「挑你爱吃的！」


    冷暮正想问苏月辰和宋向初，两人异口同声：「挑你爱吃的！」


    冷暮微笑道：「行，那就去撸串。」


    辗转，四人一起来到大排档，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冷暮挥手喊道：「小小姐，先给我来二十个烤串，四杯扎啤。」


    小小走过来：「小冷暮，今天居然多带两位帅哥来给姐捧场，真是让姐的小店蓬荜生辉啊，看看这些人。」


    一听，冷暮看向四周发现许多小姑娘在看着苏月辰，他这才想起来苏月辰即使退出怎么算也是个公众人物，他小声道：「阿辰哥，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苏月辰不在乎道：「不用。」


    冷暮知道苏月辰死心眼一根筋，他对小小说道：「小小姐，里面的单间拜託能给我吗？」


    「这么久没来，你就想要单间，我有啥好处呢？」


    「哪有好久，这不来了嘛！」


    「哼，你绝对是把我忘了。」


    「哪能，这次我当然是专程来看小小姐你的啦！」


    小小一脸看穿的表情，但还是微笑道：「好，我让人马上给你腾出来。」


    「谢谢小小姐啦！」冷暮觉得这样应该没问题，但看着周围那些人还在看苏月辰。


    起身走到小小身旁，冷暮小声道：「小小姐，有没有帽子啊。」


    「当然有，给。」小小将黑色帽子放到冷暮手上。


    冷暮微笑道：「谢谢小小姐。」


    回到座位，冷暮看着四周偷偷地把帽子递到苏月辰手上，他小声道：「阿辰哥你带这个伪装一下，你实在是太耀眼了。」


    可不，在周围小姑娘的眼里，苏月辰就如同吸铁石，吸住她们的眼球。而对冷暮来说，苏月辰只能是他的吸铁石。


    「好。」苏月辰微笑着毫不犹豫地把帽子带上。


    看苏月辰带上帽子，冷暮心里欣喜极了。


    「小冷暮，收拾好了，进来吧！！」


    「好，马上过去。」


    「阿辰哥，我们走吧，里面不会有人看到。」冷暮牵起苏月辰的左手。他转身走到温忻边又牵起他的右手，笑着说：「走吧！」


    这场景，宋向初心寒道：「我是多余的吗？」


    「对。」二人笑着说，只有苏月辰没有笑话宋向初，因为从始至终，他的一切只给冷暮一人。


    来到单间，小小拿来几杯扎啤，她一脸八卦笑着说道：「小冷暮，没想到你还结交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什么意思？」冷暮云里雾里不知小小说的是什么。


    小小指了指苏月辰：「你右边这位可是苏月辰，那可是歌王级别的大人物，咱们这个关系你居然隐瞒这么久，可真是不够意思啊！」

 第179页

    「那个……我不是隐瞒你，只是我也刚认识不久。」冷暮感觉今日就不该来此地，感觉有点后悔莫及。


    八卦的小小姐，那可不是一般的八卦！


    「哎餵呦，你看看，还在隐瞒。苏歌王在发布会上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啊？小冷暮……」小小又一脸八卦看着冷暮。


    冷暮有些尴尬道：「小小姐不要那么八卦嘛，外面的客人喊你呢！」


    「好啦，不逗你了，等会儿菜就给你上来。」小小用一脸看透的笑容离开了。


    冷暮松口气，随即看向苏月辰，他开玩笑道：「小小姐脑洞很大的，阿辰哥你不用在意。」


    「我在发布会上说的确实是你，因为我是你的翊者。」


    「……」


    「其实你没必要退出，你的歌声真的很好听。就算你是我的翊者，这点自由我还是可以做主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去。」


    「我只给你一个人唱。」


    「你不是还说要给赤瑓唱吗？」


    「因为她是你的神兽。」


    虽然这句话如温水暖进冷暮的心窝，可冷暮接下来却嘟着嘴看着宋向初，他希望苏月辰能回到舞台上，私心有，但也不能阻拦他的翊者的前途。


    宋向初抖肩表示没办法。


    温忻忽然开口：「冷儿，你跟他接触这段时间下来，难道还不知他的性格吗？」


    冷暮自然知道固执的苏月辰如同十头牛，拉都拉不回来。


    「来，一起喝，不醉不归。」冷暮举起酒杯，大家也就跟着一起喝了起来。


    片刻，温忻起身离开。


    「小天使，你与温忻是如何结识的啊？」


    「怎么？我家则知被你收了，你还要打温忻的注意吗？小心我告诉则知。」


    「才没有，我只是好奇，自从温忻出现你与则知都对他超好，则知又禁止不许我去见他。越是这样，越简直太让人好奇了。」


    「则知不告诉你，我也不便告诉你。」


    一听，宋向初知道再往下说也是徒劳，道:「算了，大家玩个游戏如何？就……真心话大冒险吧！」


    于是宋向初将酒瓶放在桌子上，他将酒瓶顺时针旋转，转了几圈，瓶身慢慢停下，喜欢瓶口直直的沖向苏月辰停下。


    宋向初笑道:「哈哈哈，月辰，没想到你运气如此不好，那我只好提问了哦，如果不回答可要自罚三杯的哦！」


    冷暮也满怀期待看向苏月辰。


    苏月辰面无表情的不言语，他冷眼盯着宋向初，貌似在说——别玩火。


    「月辰，你可有喜欢之人？是爱的那种哦！」宋向初一脸坏笑，完全不顾。


    苏月辰不语，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再次倒进酒杯，连喝三杯。


    「没想到月辰自罚三杯也不肯开口，想必是天大的秘密吧！」


    「你的玩笑过了。」苏月辰冷漠的声音就像结了冰。


    「呃……好吧……」宋向初见好就收，他可惹不起。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冷暮笑着说道:「好啦，接下来我来。」


    大家闹闹腾腾地又玩了一会儿，再也没人敢问苏月辰过火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冷暮与宋向初喝醉倒在桌上。


    温忻盯着苏月辰，冷声道：「我要带冷儿回去。」


    苏月辰不语，起身，把冷暮的右手环上他的脖颈，霸气地一把将冷暮搂在怀里。


    温忻问道：「你带冷儿走，宋向初怎么办？你不管他吗？」


    「自生自灭。」然后苏月辰就这样抱着冷暮离开了。


    温忻知道苏月辰定不会把冷暮给自己，他看着倒在旁边的宋向初，只好把他扶起来从屋里走出来。


    「哎温忻……难得这次你扶的人不是小冷暮啊？」小小还以为温忻能抢得过苏月辰，原来也不行啊！


    「有那位在哪还有我的地方。」温忻语气不悦，架着宋向初离开。


    小小看着温忻与宋向初的背影，笑道：「小冷暮啊小冷暮，你的情债也太多了吧！姐真为你感到烦恼。」


    走到一半，温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宋向初的家在何处，虽然可以先送青烟城，但他不想去，于是他拍着宋向初的脸问道：「喂，则知的电话是多少？我给你家则知打电话接你回去。」


    而宋向初却迷迷煳煳地说着醉话：「温忻，你是真的不喜欢小天使对吧。」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温忻没想到宋向初误会极深。


    第81章 流星


    苏月辰刚把冷暮抱回房间放在床上，扶夕就出现了，他趴在门口小声说：「月辰，冷儿是不是去小小那喝酒去啦？」


    苏月辰先为冷暮盖好被子，然后他起身走到扶夕面前，道：「是，不过您放心。」


    「有你在我当然放心，你好好照顾冷儿吧！」扶夕转身回到他自己房间。


    须臾，苏月辰倒一杯白开水走到床边，他扶起冷暮，温柔道：「冷儿，喝水！」


    「我还能喝！！」冷暮起身举起手，一脸醉样。


    冷暮勉强睁着眼睛看着苏月辰，微笑道：「哈哈，阿辰哥你带的帽子好丑啊，不过……也挡不住你的帅气，嘻嘻嘻……」


    苏月辰摘下帽子说：「这样呢？」


    「嗯，帅气的很。」冷暮微笑着很快又熟睡了下去。


    苏月辰淡然的神情中，透着不易察觉的轻松，那分明是安居一隅的如意之色。

 第180页

    「阿辰哥……」冷暮又睁开眼，手伸出去搂住苏月辰的腰，他把头埋进苏月辰的怀里。


    在苏月辰看不到的情况下，冷暮眼角泛着泪花。


    「石竹山」


    温忻把宋向初扶到床上，随手一扔，生气道：「看来你跟苏月辰关系也不是很好啊！就这样把你扔给我。」


    当温忻转身想离开却被宋向初拉住，宋向初笑嘻嘻说：「呃……是温忻啊，我跟你说，你做的手办真的很好看，难怪则知喜欢你。」


    温忻用力挣脱开宋向初的手，无奈地说道：「则知由始至终喜欢的是你。」


    从屋里走出来，温忻来到院落望向冷暮房间的窗户，有种复杂的感觉搅得温忻心神不宁。


    「筱筱，我该怎么做？」


    清晨太阳蒙蒙挂起。


    宋向初勐地睁眼看到自己在陌生地方，他掀开被子，见自己的贞洁还在，松口气道：「还好还好，但这里是谁家啊？」


    「你醒了就快点离开！」温忻走了进来。


    见是温忻，宋向初这才明白是温忻的家，他尴尬道：「那个……谢谢你带我回来。」


    温忻把衣服扔给宋向初，冷淡道：「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这个，你的衣服已经没法穿了。」


    因为都是呕吐物，温忻怎么可能给他洗，当然是扔进垃圾桶里。


    宋向初笑道：「谢谢啦。」


    思考了一下，温忻问道：「待会儿你是要去苏月辰的家吗？」


    「对啊！我家则知让我照顾小天使，所以我得赶紧回去，要不则知知道该生气了。」宋向初穿好衣服起身。


    「我跟你一起。」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小天使啊！」宋向初可不想这个人阻拦在苏月辰与冷暮之中。


    「我只是担心冷儿会被你们欺负。」温忻转身离开。


    「忘归海」


    「哎呀呵！！！」冷暮打着哈欠醒来，伸着胳膊摊在床上不想动。


    「咚咚咚」房门被小声的敲门声敲着。


    冷暮略带着困意：「进。」


    「温忻与宋向初来了。」苏月辰端来一碗汤，细想想大概就是醒酒汤，他把醒酒汤放到桌子上。


    冷暮顿时起身，他坐在床上看向苏月辰，兴奋道：「真的吗？」


    「真的。」


    「那我这就过去，阿辰哥你先帮我照顾温忻一下，我马上就来。」冷暮从床上走下来推苏月辰出去，转身又关上房门。


    酒劲儿未过，冷暮摊倒在地上，他缓过劲起身把醒酒汤喝了下去，然后转身开心的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冷静。


    很快，冷暮来到过客堂看到温忻，他微笑道：「温忻，你是来看我的吗？」


    「不是来看你还能看谁。」


    「嘿嘿！！」


    「哎呀，温忻哥也来了！」叶则知从外面走进来。


    温忻温和一笑：「则知好久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有一宗之主的风范了。」


    宋向初笑道：「还不是多亏了我。」


    「噹」一声巨响打在宋向初的脑袋上。


    叶则知满眼火花，怒喊道：「你昨晚一夜不归，如果不是温忻哥告诉我，我定让你一辈子进不了家门。」


    其实是温忻在宋向初身上乱翻，找到手机给叶则知报个平安，说人在他那里，要不现在哪是一个拳头能完事的。


    宋向初捂着脑袋，笑嘻嘻道：「好啦，别生气嘛，我错啦。」


    「哈哈，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是这么喜欢在别人面前秀恩爱，想没想过其他人的感受啊。」扶夕笑着走进来。


    「阿暮……」赤瑓跑到冷暮身旁坐下。


    宋向初笑道：「哪有，要论秀恩爱那得是蒲舞与丁瑜非她们二人。」


    「嗖」一把剑从宋向初眼前飞过直插在墙上。


    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


    蒲舞走进过客堂，她走过去把剑从墙上拔下来，又将剑插进剑鞘，道：「宋宗主，你这样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会被斩的。」


    「你消消气，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宋向初真心害怕，蒲舞的脾气暴躁，绝不能惹到。


    苏月辰问道：「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们，对了，瑜非呢？前几日她说来这里了。」在忘归海，蒲舞寻找半天也未找到丁瑜非。


    「丁家在整顿，她回去帮忙。」苏月辰告诉了蒲舞。


    蒲舞担心道：「不要紧吧！」


    宋向初微笑道：「不会的，她那么厉害。」


    「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蒲舞转身离开了过客堂。


    宋向初：「她是来打酱油的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冷暮狡黠似的一笑：「今天大家这么齐，不如今晚聚餐吧？」


    「你不会是又想喝酒了吧？」温忻一眼看穿冷暮的小心思。


    冷暮微笑道：「你也是第一次来忘归海，正好大家都在可以促进促进一下感情，有缘相遇不枉此生嘛！」


    「哥哥你这简直是歪理，夜晚比较冷我就不去了。我先去看看苏爷爷，让向初陪你们吧！」叶则知转身逃离。


    「那大家呢？」冷暮看着所有人。


    所有人不语表示默认。


    夜晚来临，月亮高高挂起。


    冷暮站在中间挽着温忻与扶夕的胳膊，一起来到雨鸣山的山顶，而赤瑓跟在身后手中端着草莓美滋滋吃着。

 第181页

    扶夕抱怨道：「冷儿，为什么要来山顶吃饭啊！而且还这么远。」


    冷暮微笑道：「因为今天有流星雨啊。」他远眺看到人早已到，道：「走啦，阿辰哥他们还在等我们。」


    「赤瑓，快点走啦。」冷暮催促。


    「来了。」赤瑓紧追几步。


    「哇塞，几乎都是我爱吃的菜，俍叔有心了。」冷暮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开心的不得了。


    苏月辰柔声道：「爱吃就多吃点。」


    「好。」冷暮沖苏月辰开心的笑，他知道，这些饭菜都是苏月辰为他准备的。


    看看苏月辰那手上的创口贴，惹得冷暮心疼，但也只能在心里表达。


    苏乐微笑道：「小暮，我们可是好久没这样好好坐下边聊天边喝酒了。」


    冷暮:「是啊！趁今日好好补偿一下。」


    苏月辰:「酒伤身，易少喝。」


    冷暮微笑道:「那就点到为止。」


    「温忻，快过来。」冷暮看向温忻，招着手，让温忻坐在自己的身边。


    扶夕拍打一下温忻的后背，笑道：「走吧！」


    几人围在桌前，赤瑓慢一拍生气坐在扶夕的旁边，幸好苏月辰在她身旁，神色好了些。


    冷暮微笑道：「今天有流星雨，你们有愿望就赶紧许愿，绝对会灵验的。」


    「这几天流星怎么这么多啊？」宋向初不是很理解，他抬头看着星空。


    冷暮欢笑道：「自然是大自然给我们的美景啊！」


    宋向初举起酒杯道：「哈哈，也是，来，大家先来喝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酒喝杯起。


    「大家快看，是织女星与牛郎星唉。」冷暮指着天空。


    看半天宋向初也未看到，他问道：「哪个？」


    「在东北边，白色亮星就是织女星，在它东南方那颗就是牛郎星。」苏月辰背对着身后的星空，颇有老师的姿态教课。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呢。」


    「曾经有一个人自言自语非要告诉我。」


    二人相视一笑，爱意在眼角荡漾。


    扶夕：「大家不要顾着自己，温忻第一次来忘归海，你们是不是顾着他点。」


    「没问题，我宋向初最喜欢交朋友了，以后温忻跟在我身边就行啦。」


    「我跟你不是很熟，还是……」


    未等温忻说完，宋向初笑着抢说道：「别那么快拒绝我嘛，我还想跟你学制作手办模型呢！」


    扶夕惊奇道：「没想到向初还有这等爱好？」


    宋向初笑嘻嘻道：「我从小就喜欢玩泥，只是因为宋家的事不得不放弃。」


    冷暮看着宋向初与温忻两人，脑袋里迅速旋转，他沖温忻笑道：「温忻,你就留下来教教宋宗主吧！最近你也无事，留在我的身边如何？」若是温忻留在身边，可要比看不到踏实多了。


    「好。」温忻痛快的答应下来，他也很欣慰还会有人耐心学，顺看了一眼宋向初。


    宋向初早就等着温忻看他，他微笑着将酒倒进温忻的酒杯里：「谢谢师傅！」


    「你叫我温忻就行，但你想学就不可以半途而废。」温忻最不喜欢学着学着就不想学，因为他遇见过这样的徒弟。


    那就是冷暮！！


    宋向初发誓道：「我宋向初向上天发誓，绝对跟在你身后半步不离，直到能把师傅拍在沙滩上。」


    所有人都被逗笑了。除了苏月辰。


    冷暮没想到温忻居然会收徒弟，他发自内心地为温忻感到开心。


    温忻冷冷地说道:「希望你不要不求甚解便可。」


    「这酒不好喝，还是……」赤瑓说到一半看冷暮一眼，又迅速看向别处。


    第82章 旧游


    冷暮严语道:「赤瑓。」


    赤瑓佯装生气挽着双臂。


    扶夕抚摸着赤瑓的脑袋，温柔道:「你爱喝哪种我带你去买。」


    赤瑓嘟着嘴道:「世上买不来的。」


    扶夕笑着说道：「你是想喝冷儿酿的酒吧！」


    「算了不喝了，我去看看白露她们。」赤瑓起身往银杏树走去。


    扶夕:「冷儿，今日你的语气是不是有点过了，以前你可是很惯她的。」


    苏乐:「小暮，你还是去哄哄她吧！」


    知道刚才语言重些，冷暮起身道:「我去去就回。」说完往银杏树走去。


    这时，宋向初起身走到苏月辰旁坐下，他小声道:「你不去陪陪吗？」


    「我相信他会处理好。」苏月辰看着冷暮的背影，他很放心。


    宋向初撇着嘴说道:「感觉被吃了狗粮一样，不跟你说了。」


    苏乐疑惑道:「狗粮？」


    「没什么，苏乐姐你吃菜，这可是俍叔独家秘方！」宋向初起身回到他的座位。


    下一刻，温忻与苏月辰眼神对视，二人几乎在用眼神对打。


    宋向初眼神示意，于是扶夕挪着凳子来人三人中间，宋向初小声道：「扶夕叔叔，你说小天使还能记起月辰吗？每次他望着小天使的眼神，我们都挺为他感到心痛。」


    扶夕摇头嘆息，小声道：「冷儿的大脑就如同电脑一样被格式化，又被则知输入了新的记忆，完全没有可能性。我想月辰他也很清楚，毕竟这个法术没有人失去记忆还能寻找回来，当他使用这个法术，就要面对现在这种情况。」

 第182页

    四人同时嘆息着摇了摇头。


    「不过小暮好像就算没记忆也很喜欢月辰，你看刚才他们，那暧昧的眼神。」苏乐捂着嘴，抑制不住的开心。


    「赤瑓，刚才的事对不起。」


    「哼，人家不想理你。」


    只见冷暮手一挥一坛酒落在赤瑓面前，他坐在赤瑓旁边摸着她的小脑袋，一同看向银杏树上他所刻的字。


    「你们应该很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见到酒，赤瑓欢喜喝了起来，她笑嘻嘻道：「肯定的，你不用担心啊！我想那个星君会帮你解决的。」


    「白聿让我转交一件物品给你。」蒲婉灵从他们身后出现。


    赤瑓嘟囔道:「说曹操曹操到。」


    冷暮起身面向蒲婉灵，他疑惑道:「白鹿家族给我的吗？」


    一把白色的毛茸茸扇子，素雅的扇面加上一个漂亮的蓝色扇坠，更使这把扇子显得精巧别致，光彩照人。


    「难道这个是白鹿神兽们身上的毛做成的？」冷暮从蒲婉灵手中接了过来。


    「是，你要慎用，它能将死人復生，但是只能使用一次。」蒲婉灵一转头发现了赤瑓，她宠溺般地呵斥道:「你这个小傢伙又在喝酒。」


    赤瑓扭过头不理会蒲婉灵。


    蒲婉灵走过去摸着银杏树，感嘆道:「当白露解脱时，白鹿的灵体也一同消散。虽说是一人一兽，但她们这种为对方的心，还真是让人感动啊！可惜天意弄人……」


    「回想那时，我也是……」冷暮回忆起与白鹿相遇的场景。


    白鹿被白露送到千里之外，醒来后看到四处无人，它发出悽惨的鸣叫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鹿终于走到石竹山的山下，它身心疲惫的倒在地上。


    「不知扶夕做好饭没？」这时赤瑓走了过来。在她一旁的冷暮笑道:「你就知道吃！小心吃坏肚子。」


    本想反驳冷暮，赤瑓看着前方并指着说道:「阿暮，你看那是什么？」


    二人疑惑地走了过去。


    冷暮看到白鹿的四只蹄子都是血，他半跪在地把手伸了过去。


    白鹿睁开眼睛看到冷暮的手伸了过来，它害怕地起身往后倒退几步，然后虚弱的又倒在了地上。


    冷暮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是佑灵司，你是来找我的，对吧？」


    听到冷暮是佑灵司，白鹿眼睛一下子变大，它勉强起身跪在冷暮面前，道:「希望佑灵司大人帮我救个女孩，她为了救我只怕现在已经……」


    「赤瑓，它说了什么？」因为是兽语，冷暮根本听不懂，但身为神兽的赤瑓，那可是小菜一碟。


    赤瑓自豪地解释道:「它说有个女孩救了它，它希望你能去救那个女孩，但看上去那个女孩现在应该死了。」


    「她不会死的，我还要见她一面……不会的……」白鹿倒在地上，虚弱无力地说着。


    冷暮将手放在白鹿的头上，很快他将手离开起身。


    赤瑓问道:「怎样？」


    冷暮摇头道:「无能为力。」


    「我来。」赤瑓走过去输送灵力给白鹿，反而遭到反弹，她向后退了几步。


    赤瑓愤怒道:「谁这么狠啊，居然把它的内丹取了出来。」


    冷暮弯下腰抚摸着白鹿的脑袋，温柔道:「我送你回家。」


    赤瑓转身变成朱雀神兽形态，于是冷暮施展法术将白鹿送到赤瑓的背上。


    冷暮飞到赤瑓背上平稳的坐下，他看一眼虚弱到无法睁开眼的白鹿，道:「赤瑓，前往赤雪山。」


    「坐好喽。」赤瑓飞向天空离开石竹山。


    飞了许久，终于来到赤雪山附近，冷暮望着满天飞着红色的雪花，又看一眼身后的白鹿。


    「进不去啊阿暮！」


    「先等会儿，白鹿醒来会带我们进去。」冷暮将神力输送给白鹿一些。


    很快白鹿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红色的雪，它起身道:「佑灵司大人，求你去救那个女孩。」


    赤瑓正想翻译被冷暮阻止。


    冷暮看着白鹿:「打开结界进去吧，这里才是你的应存之地，那个女孩我会去救她的。」


    白鹿向冷暮鞠躬从赤瑓背上走出来，仿佛在白鹿脚底有地面似的，它走到赤瑓与冷暮前方的半空中。


    只见白鹿弯下脖子将鹿角点在结界之上，眼前瞬间开出一道门。


    白鹿回头道:「希望佑灵司大人说到做到！」


    冷暮与赤瑓跟随白鹿来到结界之门走了进去，来到赤雪山内部。


    刚进来，白鹿倒在红色雪地上。


    赤瑓落到地上幻化成人形，嘆气道:「看来它只能坚持到此时了。」


    冷暮不语，看着前方，神情凝重。


    其他白鹿从山洞走出来，气势浩荡，直逼二人而去。


    赤瑓被吓到，后退到冷暮身后，道:「阿暮，他们不会把我们当成坏人了吧？」


    冷暮向前走出一步，月白瞳显，释放出神力，白鹿们感觉到神力气息均均退下。


    而后，从白鹿群里走出一位年老的白鹿。


    年老白鹿望着冷暮与赤瑓两人，又扫一眼倒地上的白鹿，走过去，无限凄凉地说道:「我的儿。」它与白鹿不一样，看来修为极高，冷暮能听懂。


    冷暮:「白鹿无内丹已无救，你们将他好好安葬吧！」


    年老白鹿行礼道:「白鹿神兽家族的族长，名白聿，多谢佑灵司大人把我儿白鹿送回来。」

 第183页

    「白鹿神兽是不会出现在人类世界，为何白鹿会……」


    「我儿比较爱玩，是我没管好他，这个劫是他自己应有的。」


    「它还有心愿未了，我会帮助它找到那个女孩。」


    「只是……可能也晚了。」冷暮说的这句话很小，小到只有他听得到。


    白聿示意周围的白鹿将白鹿拖到一个山洞里。


    「佑灵司大人，我儿的愿望得愿的话，灵体会消失同样也会得到解脱，您不必介怀。」


    「虽然对你们不公平，但留在赤雪山是你们的生存之路！我会找到更好的生存之地，这是我佑灵司冷暮答应你们白鹿神兽家族的允诺，决不食言。」


    「多谢佑灵司大人。」


    在白聿身后的白鹿们齐步地向冷暮鞠躬，表示感谢之情。


    冷暮与赤瑓从赤雪山的结界出来，他坐在赤瑓背上回头看着赤雪山，眼神凝重又忧郁。


    「阿暮，那白鹿想救之人？」


    「……」


    回忆结束，冷暮回神看着蒲婉灵，他问道:「神君，白鹿他们现在怎样？」


    「他们已经一起投胎转世，我已嘱託找户好人家，你不必担忧。」


    「那就好。」


    「冷儿，跟着你的内心去做，我会永远在你身后帮助你。东西我已送到，我就先走了。」蒲婉灵消失在二人面前。


    「阿暮，坚持己见纵然是好事，但终究是迫不得已。」


    「六年前，不，是在十七年期间，我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坚持自己的观念。若说迫不得已，那应该是青心宗。」


    一直以来，冷暮秉着初心做事，有过抱怨，但从未后悔。而青心宗，他们一直做着与冷暮相反的事。


    他们追杀百鬼众魅，冷暮去保护。


    他们视异冥宗为仇人、为恶人，冷暮去调解。


    其实迫不得已顺从，真的是青心宗。


    「冷儿，你们两还不回来吗？大家都等你们回去喝酒呢！」扶夕跑了过来，离二人数米远。


    三人回到山顶与苏月辰等人相聚。


    「阿暮，流星。」


    一条美丽的弧线，接着好多流星从他们头顶划过。


    看星星时，大家都不自主地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因为温忻与宋向初一起做手办的原因，两人更加亲近，这几日忘归海热闹的很，宋向初总是去找温忻制作手办。


    而苏月辰与冷暮一直在部署计划，防止外人破坏结界进入忘归海，总之一切都一派祥和。


    准备去找扶夕时，冷暮看到温忻与宋向初在凉亭里练习，于是他好奇地走过去，问道：「向初，学的如何啊？」


    宋向初委屈道：「跟小时候玩泥巴不同。」


    冷暮笑着说道：「宋宗主要对自己有信心嘛，我学过几日，做的还不如你呢！」


    温忻：「你只是不爱好这个。」


    宋向初笑道：「小天使只喜欢帮助他人，哈哈哈。」


    忽然远处飞来一只猫头鹰落在宋向初肩上，宋向初逗趣道：「你这个小傢伙还知道回来啊。」


    不知猫头鹰说了何话，宋向初立马慌张地起身。


    第83章 復州


    看出不对头，冷暮问道：「向初你怎么了？」


    「没事。师父我还有事，待会儿再来找你哈。」宋向初向温忻说完便飞快地离开凉亭。


    「看来是有重要之事。」冷暮倒不是很在意，他看向温忻，语带双关地问道：「温忻，你最近在忘归海感觉怎样？还适应吗？」


    「我……我……」冷暮说不出下面的话来，垂着头，咬着嘴唇。


    留下温忻在身边，一是出于保护，二是怕温忻对青心宗有所行动，可现在冷暮又有点后悔了。


    他心很是不安，纸包不住火，怕温忻身份暴露。


    温忻一眼就看出冷暮的心思，而留下也是他来忘归海时的初愿，并非冷暮强求，他微笑道:「很好，因为有你在。」


    冷暮瞬时不知怎样说是好，脸带着一丝娇羞。


    「冷儿，要不来回顾一下？」温忻指着石桌子上分散的手办零件。


    见温忻在忘归海也很高兴，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等待时机。


    冷暮看着手办散件，但他笑道:「算了吧，你还是好好认真的教向初吧，看上去他比我强很多，我是没那个福气做你的徒弟了。」


    温忻一把拉住冷暮的手，然后将冷暮拉到凳子上坐下，他头也不抬道:「我想回顾。」


    一听，冷暮沖温忻温和一笑，他想:现在这样也不错。


    宋向初找苏月辰一圈未找到，看到纷华祠，他直奔纷华祠跑去，看到苏月辰果然在里面，他忙慌地走了进去。


    闻声，苏月辰转身冷淡道：「何事？」


    「终于找到了。」宋向初毫不犹豫抱住苏月辰，心里非常激动，兴奋，开心。


    按照苏月辰以前的态度绝对会下意识的推开宋向初，这次他反而抬起手拍了一下宋向初的后背。


    很快宋向初放开苏月辰，他疑惑道：「可是跂踵到底是什么东西？」


    「復州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鸮，而一足彘尾，其名曰跂踵，见则其国大疫。」苏月辰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对，就是这个，可是復州山在什么地方啊？估计现在早就换了好几种名字了吧！那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宋向初自问自答，神志都快被折磨的不清了。

 第184页

    苏月辰转身看向他：「或许冷儿知道，他……现在比较懂得山海经里面的奇人异兽。」


    「现在」这二字，苏月辰说的很沉重，沉睡的六年是他未参与的时间。


    「好，那我们现在去找小天使。」


    两人一同来到凉亭。


    冷暮看到苏月辰与宋向初走来，于是他放下手中自己鼓捣正玩的小玩物，他起身微笑道:「原来向初是去找阿辰哥了，看刚才宋宗主的神情，难道……」


    最后「难道」二字是他在心里说的，他看向温忻一眼，生怕是关于温忻。


    「是很重要的事。」宋向初搭话道。


    苏月辰看着在一旁的温忻，冷冷道：「我们有要事详谈。」


    温忻看得出苏月辰话语里有意支开自己，识趣道：「那冷儿我去找扶夕他们了，你们聊。」


    冷暮:「好。」


    三人看着温忻彻底离开消失在眼前。


    冷暮问道：「阿辰哥，到底是什么事啊？为何要支开温忻呀？」


    宋向明白苏月辰不喜欢温忻才冷言冷语，有意支开温忻离开小天使身边，他代替回答道:「没什么，月辰是怕师父累着，无论怎样月辰也不会对师父怎样的，毕竟是小天使你的人嘛。」


    「冷儿，你可知復州山？」苏月辰也代替他问冷暮。


    听到这话，冷暮看着两人，不明所以地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道：「你们想去復州山啊？不过凭你们两个是进不去的，那里的结界是专门镇守跂踵而布下。」


    宋向初哀求道：「小天使，求你带我们去吧！你那么厉害肯定能破除结界。」


    冷暮疑惑的眼神看着宋向初，他将手从唇边放下，道：「你为何一定要见它啊？它可是因犯错被封印在那里的，与你和你的家族难道有渊源？。」


    宋向初嘆气道：「这件事宋家也有责任，当初涉及到这件事的宋家宗主，他让后代以流离作为传信之物，便是对跂踵的愧疚。」


    「可是……」冷暮听到这话一怔不知如何往下说。


    「他的命灯一直不灭，我不希望他再这样下去了。」宋向初看着手上戒指上的宝石。


    「好，我跟你一起去。」冷暮一口答应，他觉得或许这是命中注定，更觉得这么久的时间罪也该赎完了。


    「我与向初去跟爷爷说一声。」


    「嗯，我先去找扶夕他们，跟他们解释清楚后再去找你们。」


    「小天使，如果可以的话，带上师父也没问题。」


    「好。」


    不一会儿，冷暮推开门进入。


    「他们是不是有事相求于你？」


    「总是瞒不过你。」


    扶夕担心道：「冷儿，我也要陪你去。」


    冷暮坐在扶夕身旁，道：「你留在忘归海，赤瑓、温忻和则知都会陪着你。」


    赤瑓生气道：「阿暮，你又把我扔给扶夕，我可是你的守护神兽哎！」


    「你又犯傲娇的脾气了不是，如果你不在我不在谁能好好保护扶夕。则知虽说现在在忘归海，一旦青烟城有事他随时都要回去，到那时谁来保护扶夕？」冷暮最担心扶夕的安全。


    不是冷暮不相信苏家人，而是总有空隙，会被歹人钻空。


    赤瑓嘟着嘴插着腰不说话。


    叶则知微笑道：「哥哥，还是让她去吧！如果叶家有事我带扶夕叔叔先回青烟城。哥哥，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冷暮见叶则知如此周全，又看看赤瑓生气的小脸，他只好妥协道：「那行吧，或许结界註定由你来破。」


    「结界？好啊，无论多厉害的结界我一招就给它破了。」赤瑓得意炫耀着。


    冷暮温柔抚摸赤瑓的小脑袋瓜，放下手后看向叶则知，道:「则知呀，能不能让温忻陪在你身边啊？」


    虽答应宋向初带温忻一起，但冷暮觉得还是不要带温忻一起最好，大多数的担心还是怕温忻会受伤，也怕自己顾不到温忻，觉得留在叶则知旁是最安全的方法。


    「哥哥，你还是带着温忻哥一起吧！」叶则知知道冷暮离开的话温忻也不会跟他回去。


    温忻：「如果你觉得我是麻烦，我先回石竹山。」


    冷暮思考了一下，道：「你与赤瑓收拾一下到牌坊下等我，我先去苏爷爷那一趟。」他转身离开，很快来到苏济房门前。


    「苏爷爷。」冷暮走进来。


    「听月辰说你们去復州山，可需要人手？」


    「苏爷爷您不用担心，这次由我们几个人去就可以。」


    「苏爷爷，虽然您已好，但还要吃些清淡，切莫贪油腻。」冷暮不忘嘱託一句。


    尹禾宁:「冷儿你放心，我会照看好苏翁的。」


    苏乐：「小暮，路上注意安全，到復州山报个平安。」


    冷暮微笑道：「好的，没问题。」


    「时间不早了，别耽搁了，我们出发吧！」宋向初起身，准备出发。


    于是三人向苏济行礼告别，离开了苏济房间来到牌坊下。


    在牌坊下，赤瑓打着哈欠坐在车里闭上眼睛后睡了起来。


    此时的宋向初站在不远处将流离放飞。


    苏月辰:「你不让它陪着你吗？」


    宋向初笑道:「还是让它把这个好消息传给每位宋家人吧！」


    「温忻，到復州山后你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后形影不离，决不许离开我半步。」

 第185页

    「你让我离开，我也不会。」


    「有师傅陪着，这路程上必定美哉极了！」宋向初走过来搂住温忻的肩，笑嘻嘻道。


    温忻挪步到一旁，躲开宋向初一米左右，他冷冷道:「回来我会考你这几日所学。」


    宋向初弯下腰，双臂跟按了假肢似的耷了下来，他突然语气变小了:「这样的师傅一点都不可爱了！」


    冷暮轻轻拍一下宋向初的后背，微笑道:「我们出发吧！」


    「go,go,　go！」宋向初又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拉着温忻的手腕坐在车里。


    温忻自然甩开，很不耐烦。


    「这个心结困他多年，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有我在保证万无一失。」


    苏月辰听冷暮的话微微一笑。


    冷暮看到苏月辰的微笑，他不自觉的也跟着嘴角上扬，道:「走吧阿辰哥！」


    两人分开来到主驾驶与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坐下。


    「go！go！go！」宋向初兴奋地举着手喊道。


    「嘘，小声一点，赤瑓还在睡觉。」冷暮将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好。」宋向初乖乖地降低了分贝。


    「阿暮，我还要……」赤瑓睡着说起了梦话。


    冷暮微笑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转首坐好看向正在看他的苏月辰。


    「坐好。」


    「嗯。」


    路过多地，冷暮一行人终于来到所谓的復州之山的山下的一个小镇。


    夜已很深，苏月辰将车开到小镇外的广场上，然后五人陆续从车里下来。


    赤瑓打着哈欠道:「阿暮，我好饿啊！」


    冷暮看到眼前的牌坊「无灵镇」，他环视四周，看到一座建筑，道:「那个地方应该是客栈吧？居然没有匾？要不要去看看？」


    宋向初点头贊同道:「嗯，走，进去看看。」


    一位老妇人走过冷暮身旁，又退回看着他们，道:「你们是外来人吧？千万不要去那个客栈。」


    第84章 青耕


    「为何？难不成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哇哦！太刺激了吧！」宋向初想想就觉得激动。


    「小伙子，你们只要记住我这个老婆子的话就可以，其他的事不要好奇，不要问。」老妇人说完便匆忙离开。


    赤瑓瑟缩在冷暮身后，她拽拽冷暮的衣袖，害怕道:「阿暮，那个客栈确实不去最好！总感觉怪怪的。」


    还未听赤瑓说完，宋向初早已来到那座无名无牌的客栈门前。


    宋向初挥手道:「快来看看，这个客栈应有几千年的歷史吧，没想到居然保存如此完好。」


    冷暮等人只好走过去。


    「此处有灵气，不对是神鸟的气息。」赤瑓看着眼前的客栈，眼神带着警惕。


    众人，尤其赤练有着不小的警戒心。


    听了，冷暮很是震惊，他疑问道：「居然有神鸟在此地？难道是为了镇守跂踵？」


    温忻问道:「冷儿，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我只知无灵山便是当初的復州山，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山海经里并没有具体介绍，而且很多具体内容都是冷暮从百鬼众魅那里听来，所以百鬼众魅没说的，冷暮也就不知道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哈哈！」正当宋向初想推门，门却突然打开。


    从里面跑出来数个人，其中一位大叔跑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宋向初，两人倒在门前两旁。其他人看一眼两人，完全顾不及全部分散跑开，很快消失在冷暮一行人面前。


    冷暮一行人看到此景不明所以。


    宋向初捂着胸口，道:「大叔，您怎么不看道啊！撞的生疼哎！」


    与宋向初撞在一起的大叔，起来拍着自己身上的土，抱怨道:「小子，要不是你，我早跑了！」


    还未等宋向初说话，打开的客栈房门突然关上，客栈里的灯瞬时熄灭。


    大叔看到此景慌张地又摔倒在地，他起身激动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您不要生气，您千万不要生气，我走，我马上走。」


    看情况不正常，冷暮走到那位大叔身旁，他扶起大叔问道:「大叔，里面是何人？」


    那位大叔抬头看一眼冷暮，更加慌张道:「佑灵司大人，我没有打扰那位大人，我真的没有打扰。」


    「您认识我？难道您是青心宗世家的人？」能认识佑灵司，除了青心宗世家的人要不就是异冥宗的人，冷暮断定眼前人不是异冥宗的人，他看到温忻的眼神很平静。


    艾南菘客客气气道：「我叫艾南菘，是无灵镇的镇长，同时也是里面那位大人的守护人。虽然我不是青心宗世家的人，但或多或少还是会一点点灵力的。」


    「是挺怂的。」宋向初交叉着双臂在胸前，调侃了一句。


    「要不是你这个小子，我也不至于这么害怕，老人心脏是受不了惊吓的。」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我还要问大叔您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为何都这么害怕他啊？」


    说到这，艾南菘静默了。


    「南菘叔，您能解释一下吗？」冷暮不得不厚着脸皮去问，他想知道。


    「唉！这件事还是不要在这里说为好，看你们也无住处，先跟我回家住宿一晚吧！天色已晚，你们是找不到住处的。」艾南菘转身为他们带路，走在前面。

 第186页

    赤瑓问道:「阿暮，去吗？」


    「去，我想知道那里到底是何人？」冷暮回身看一眼身后的无名客栈。


    温忻:「冷儿，凡事不要好奇。」


    宋向初搂住温忻的肩膀，笑道:「我也比较好奇，我家的事不在乎这一时。」


    温忻挣脱开宋向初的手，移到冷暮身后。苏月辰看温忻过来，也移步往冷暮身旁靠。


    看到此景，赤瑓笑道:「你们嫌弃三人组再不走，那个大叔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冷暮沖二人微笑道:「我们走吧！」


    宋向初正准备跟去，戒指突然发出亮光，他看一眼身后的无名客栈之后就去追冷暮等人。


    五人跟随艾南菘来到他家，却看到一男子跪在门前。


    艾南菘嘆着气走到男子面前:「世墨你以后别再来了，不言她已经不记得你，对你与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南菘叔，求求您让我见不言一面！」方世墨拉着艾南菘的衣服。


    艾南菘无可奈何道:「你走吧！」


    可是方世墨死拉着艾南菘的衣服不放，让冷暮一行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们根本没法插手。


    「世墨，你给我放手。」冷暮一行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沧桑的女人声音。


    一位半老徐娘带着许多人，气势汹汹的走来。


    路过时，老妇人看了冷暮一眼，然后带着身后之人，走向艾南菘与方世墨的方向。


    细心留意，冷暮发现老妇人胸前的胸针是青心宗独有制作，想来应是青心宗世家的人。


    「阿暮，你再看眼睛就要掉出来了。」


    艾南菘恭敬微笑道:「方老太太，我可没有让您的孙子进去。」


    方姌眼神示意手下，两个手下走过去将方世墨架起来。


    方世墨反抗道:「奶奶，求您放了我和不言吧！」


    方姌怒喝道:「你给我闭嘴，你是长孙，是方家的宗主。如今却为一个女人低三下气，搞得人魔鬼样成何体统，方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两个手下拿出布堵住方世墨的嘴，然后用蛮力把他拉到方姌身旁。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方姌将方世墨带走，她走到冷暮面前点了点头才离开，而冷暮也回礼示意。


    「佑灵司大人，您不要在意，小事而已，您请进。」冷暮一行人跟在艾南菘身后进入大门。


    推开门一女子站在门前，她走到艾南菘的面前，向冷暮一行人行礼。


    宋向初突然大叫：「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方家当初就是在復州山下的福灵镇。我记得是……方卿的方家，对，是方卿。」


    见冷暮被吓到，苏月辰冷眼道：「你能不能不要大喊大叫。」


    宋向初立马老实起来。


    冷暮:「阿辰哥，我没事，我是易吓体质，害宋宗主挨说了。」


    宋向初笑道:「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苏月辰没有说话，也完全没在意这件事，只是眼不离看着冷暮，眼神充满着深情。


    「那位方世墨与令尊的女儿是不是有事啊？」赤瑓没有礼貌地问道。


    冷暮立刻捂住赤瑓的嘴，他尴尬地笑道：「那个……孩子小不懂事，南菘叔您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先送小女回房休息，您与您的朋友先进客厅。」艾南菘扶着艾不言，转身走向另一处。


    然后冷暮一行人按照艾南菘的话来到大厅坐下。


    赤瑓抱怨道：「阿暮，你为何不让我说完啊！刚才那女孩明明很在乎方世墨的嘛！」


    宋向初：「哎？陵光神君你怎么知道的啊？那个大叔可是说他的女儿已经失忆了。」


    赤瑓与冷暮同声道：「眼神。」


    两人相视不语。


    见众人不解，冷暮解释道：「刚才南菘叔推门时，南菘叔的女儿就已经站在门前。而在我们进来时，她的双眼满是担忧地望向门后，她是在找方世墨的身影。」


    「所以说……她是假装失忆？」宋向初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冷暮点头道：「嗯，就是这个意思。」


    宋向初不解道：「那艾家小女为何假装失忆啊？」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艾南菘走进大厅。


    宋向初看艾南菘进来不再多嘴，冷暮一行人纷纷起身表示敬意。


    艾南菘笑眯眯地说道：「你们是上宾不用客气，都坐下吧！」他可受不起，尤其身为佑灵司的冷暮，还有前任宗上司苏月辰，现在的翊者大人。


    所有人纷纷坐在沙发上。


    艾南菘坐下松口气道：「青耕御疫跂踵降灾，无名客栈里便是那位青耕大人。」


    宋向初疑问道：「青耕是何人？从未听说过啊？」


    沉默了片刻，冷暮终于讲述道：「《山海经·中山经》里面记载：堇理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鹊，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名曰青耕，可以御疫，其鸣自叫。」


    「对，传说跂踵出现，青耕便会出现。」艾南菘想半天也没想起来，主要是太长，更是不懂。


    「原来是他。」冷暮后知后觉才明白。


    「可是这里不是堇理山啊？难道这里不是復州山吗？」宋向初本来就不懂，这一下子更迷煳了。


    温忻：「记载不代表是真实的状况。」


    宋向初单手摸着下巴，点点头貌似懂了温忻的话，他又问道：「如果那个客栈里真的是山海经记载的那位名叫「青耕」的神鸟，那只鸟岂不是已经活几千多年了？还是万年啊？」

 第187页

    宋向初的脸上勐然闪过了一阵惊骇之色，到底长生对人类来说是妄想，有这样的表情也自然不过。


    忽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赤瑓起身道：「我想起来了，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看似温柔，实则很难相处，反正不是我喜欢的性格。而且他与跂踵是恋人关系，我想他之所以在这里镇守，是为了跂踵。」


    听所言，冷暮道：「看来要想去无灵山，必先见见那位青耕大人了。」


    艾南菘想说些什么却不敢说，硬生生憋了回去。


    宋向初看出端倪，问道:「大叔，你们刚才为什么进去啊？又为何慌张的跑出来了？」


    艾南菘笑道:「只是误闯，误闯，误闯而已。」


    很明显的不想说，冷暮向宋向初摇头，示意不要再询问，宋向初只好把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天色不早了，佑灵司大人，我带你们去客房。」


    「好。」


    所有人跟在艾南菘身后来到另一处别院，走一段时间后，艾南菘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冷暮一行人站在他的身后。


    艾南菘转身看着冷暮，他恭敬道：「佑灵司大人，我家就只有两间客房可以居住，不知佑灵司大人如何安排？」


    虽是个大户人家，但除了艾南菘与她的女儿并无一人，打扫这么大的家对这父女二人也不易，能有两间客房可以居住，冷暮心想着应该是为了供给路过的旅行者。


    宋向初看着苏月辰与温忻两人，直接拽着温忻的胳膊，他笑嘻嘻道：「我跟师傅一起住，想跟师父再好好学习。」


    温忻张嘴想拒绝，在他心里，他和冷暮自然是要住到一起的，但没想到，下一秒……


    第85章 花重


    「好，那我就与阿辰哥一起住。向初，温忻就交给你保护了哦，他要是被伤到一根毫毛，我可不会放过你。」这句话威胁中带着柔意，冷暮的本心只是想让宋向初保护温忻，保护自己不在身边的温忻。


    对于关心别人大于关心自己的冷暮来说，温忻不只是朋友，更是亲人，即使身份有阻碍。


    但看到冷暮的眼神里光芒，苏月辰眼神明显的不悦。


    宋向初笑道：「没问题，小天使你就放宽心吧！有我在，你的傻温忻是不会有事的。」


    傻温忻？冷暮淡笑着：「向初，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此话一出，五人各自明白，温忻的身份已经被宋向初发现。


    「你想干什么？」温忻有些恼怒地看着宋向初。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不过……我确实想跟师傅你学习学习，学习如何骗人。」宋向初说最后一话贴在温忻耳旁，露出邪魅的微笑。


    闻言，温忻眼孔变大看着宋向初，而宋向初若无其事笑眯眯的也看着温忻。


    「还有完没完了，要在门口站多久？」赤瑓有些不耐烦，她早就累了。


    冷暮微笑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拜访那位青耕大人，今晚大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那我跟师傅先进屋休息啦，拜拜啦小天使。」宋向初拉着温忻走进房间。


    进房间后，宋向初靠在门前听冷暮与苏月辰都进入房间，他这才转身坐到桌子旁。然后他拿起茶杯，又拿起茶壶倒上一杯，喝上一杯。


    「舒服。」满足地舔了一下嘴唇。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你没想到我为何会知道，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宋向初起身走到床上，他脱下鞋靠在里面躺下，看着天花板，他直接单刀直入道：「邬彩没有女儿。」


    一听，温忻心里一怔，他是心理素质超强的人，听到这话面部表情并未有一丝惊讶，而是冷静地说道：「邬彩是谁？你跟我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温忻只能否定，就算宋向初知道他也绝不能说出口，否则会害了一直保护他的冷暮。


    宋向初起身，在床上盘着腿，他看着温忻道：「邬彩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你、温忻。」


    温忻手中发出一团黑气，直线打在宋向初身后的墙上，那是一个用黑玉做成的莲花飞镖，死死钉在墙上。


    宋向初纹丝不动看着温忻。


    温忻收回手，他起身愤怒道：「你怎么不躲开？万一我没有射偏，现在你已经死了。」


    宋向初面带微笑道：「我今日说出此事，只想告诉你尽早收手。此行之后，你随我一同回青心宗化解两宗之间的误会，好不好？」


    温忻冷哼笑道：「化解？你们青心宗世家的人还真是可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再隐瞒了。我是想除掉青心宗，但为了冷儿，所以忍了又忍，这次回去我定会报杀父之仇，与筱筱的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希望你无论如何瞒着冷儿，对我来说最捨不得他伤心难过了。」温忻最担心的就是冷暮了。


    想往下说，宋向初却被温忻禁言，张不开嘴呜呜的笔划着名。


    宋向初无奈的小眼神看着温忻转过去的背影，心道：「你以为你家的冷儿真的那么傻吗？他早就知道所以才极力的想保护你，那股保护你的私心。」


    看劝不过，宋向初心情超级不爽又躺在床上，气得捂着被子开始睡觉休息。

 第188页

    而此时，温忻坐在椅子上看着宋向初躺着的背影，抬眼望去于是走到床边将飞镖拿了下来，飞镖化成黑烟消失在他手掌之上。


    突然宋向初翻个身，把温忻吓一跳退后几步。看宋向初的睡姿，温忻无奈地走过去为他盖上被子，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陷入了深思。


    「咚咚咚」有人轻声敲着门。


    「佑灵司大人，我有事相求于您。」艾南菘小声请求。


    赤瑓趴在床上，晃着双腿，她撇嘴道：「这么晚还来，真是不讨人喜欢的糟老头子。」


    「不许无礼。你帮我给扶夕他们报个平安，我去去就回。」冷暮将枕边的手机递在赤瑓眼前。


    赤瑓拉着长音：:「好——」


    「阿暮，注意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赤瑓叮嘱了一句后，用冷暮的手机，听冷暮的话给扶夕他们一个一个报平安。


    冷暮看向坐在椅子上，已经累得靠在桌子上睡着的苏月辰，他微微一笑，然后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苏月辰的身上。


    最后，冷暮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见冷暮出来，艾南菘拱手道:「佑灵司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如果现在不说，怕是以后不好再说。」


    冷暮看着身后的门，轻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先去大厅吧。」


    「好。」艾南菘回答后，与冷暮一同回到大厅。


    站在客厅中间的艾不言，听见动静，转身微笑向正走进来冷暮行礼。


    冷暮坐在椅子上，直接问道:「南菘叔，您叫我出来是为何事？」


    艾南崧:「佑灵司大人，不言想跟您一同去见青耕大人。」


    冷暮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艾不言，他问道:「你是为了方世墨？」


    艾不言使劲的点着头，说明冷暮说对了。


    「看他脸色苍白，说话无力，想必是久病缠身，对吧？」冷暮看到方世墨第一眼，就看出方世墨身体状况有问题。


    艾不言跪下祈求冷暮，双眼流着泪，看来冷暮又说对了。


    冷暮最看不惯女人哭，他顺手拿起手边的纸巾，将纸递给艾不言，并把她搀扶到椅子上。


    艾南菘走到艾不言身边安慰着，然后终是出声道:「据说青耕大人手中有一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或许只有那颗丹药可以救世墨。」


    冷暮思考着，他用左手转动右手腕上的凤舞，片刻才说道:「我先让张宗主来看一下方世墨的病情，如果青耕大人还是不同意，起码有张宗主在还有时间另寻它法。」


    看来冷暮已经猜到艾南菘之所以会出现在那个客栈里，是为了求起死回生的丹药，他才用了「还是」二字。


    艾南菘与艾不言跪在地上道谢。


    艾南崧激动道:「多谢佑灵司大人，多谢佑灵司大人。」


    冷暮扶起来两人，道:「这是我身为佑灵司应做的，你我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说完便离开了大厅回房。


    回到房间，冷暮看到两人都在熟睡中，他露出温柔的眼神与微笑。


    坐在床上，冷暮从赤瑓的小手中拿出手机，看见手机里赤瑓与扶夕的谈话，看出扶夕很是担心自己，他轻声道：「扶夕，我很快就会回去。」


    忽然，不染心从凤舞中飞出，悬在空中。


    冷暮起身道：「出来吧！」


    蒲琬灵现身，看桌子旁休息的苏月辰一眼，她回身指着外面，小声道：「外面。」


    于是冷暮跟在蒲琬灵走到院外。


    纷纷杂杂的树叶飘落在地上，现夜深人静之时，那悉悉索索的落叶声增添一袭秋天的凉意。


    冷暮开口道：「星君，异冥宗邬家那边如何？最近有何动向？」


    「暂时没有动静。不过……宋向初知道了温忻的身份，看似他不会现在拆穿，因为他早已经吩咐宋家人不得泄露。」


    「我知道，他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保护了温忻，而我绝不能辜负他这份心。」冷暮继续道：「星君，跂踵这件事情办完，必须马上解决异冥宗与青心宗之间的斗争，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好，已经安排妥当。」


    「但，冷儿，你……当真要捨弃佑灵司的身份吗？」蒲婉灵语气沉重的说，眼盯着冷暮。


    一丝凉风吹过，吹起他的头髮，那双顿悟世事，笑看红尘的沧桑双眼更深了。


    「您说过，青冥两宗只要和解成功，我身为佑灵司的职责便完成，以后也不会再有佑灵司，我又何必再承受这份名誉。我……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修真者，遥遥自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陪在我想陪的人身边，一举两得。」话落，冷暮转身离开走进房间。


    浦婉灵无比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冷儿，我会帮你完成心愿。」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在蒲婉灵心里，佑灵司只有冷暮，她转身消失不见。


    冷暮进入房间发现苏月辰站在门前，他被吓一跳，忐忑道：「阿辰哥你醒啦，回床上休息吧！床挺大的，可以放下我们三人。」


    苏月辰问道：「你当真要捨弃佑灵司的身份吗？」


    在苏月辰的注视下，冷暮淡淡笑道：「是。解决完青冥两宗之间的怨恨，佑灵司的使命就终结了，我想离开青心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陪你。」苏月辰语气清冽，更多的是柔情，他只想陪在冷暮的身边，一步、不对，是半步都不想离开。

 第189页

    顿了一下，冷暮忽然一笑：「到那时你不再是我的翊者，你已经获得自由，何必再陪我。」


    苏月辰：「你觉得我是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拖油瓶吗？」


    冷暮听了，抿嘴一笑，眼中风情闪动，笑道：「怎么会呢！我当然乐意你陪在我的身边。」


    还未等冷暮说完。「那好，就这样说定了。」苏月辰露出笑颜，在青白色的月光下，这笑容让冷暮无法拒绝。


    演戏演戏，冷暮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失忆。


    清晨开始鸡鸣叫报晓。


    宋向初打开房门，伸着懒腰道:「还是家里睡得好，没有则知陪伴果然睡的不踏实。」


    温忻瞟了他一眼，嫌弃二字在他眼神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86章 鬼雄


    冷暮他们三人也从隔壁的房门走了出来。


    冷暮看一眼温忻，担心地问道:「温忻，你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啊！」


    温忻看一眼宋向初，道:「没事。」


    由此可见，温忻因昨晚宋向初的话弄得辗转难测，没有好好入睡，在冷暮面前强撑。


    可能经歷或看的事多了，冷暮一下子捕捉到温忻的小神情。


    正当开口，苏月辰在后拉住冷暮的手腕，他轻声道：「由他。」


    在苏月辰的眼中，冷暮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在心中，一秒都不捨得离开。


    而苏月辰之言只是简简单单的「由他」二字，却让冷暮把想说的话硬咽了下去，他心念着：「傻温忻，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再发生像以前那种事。」


    在昨晚，冷暮便把所有的事全盘跟苏月辰坦言，温忻、白绫、赤瑓有所保留的告诉了苏月辰。


    「阿暮，先去吃早点吧！待会儿还要去无名客栈呢！」


    「好。」


    五人来到大厅，艾南菘早已把饭菜做好，与艾不言一起等冷暮一行人。


    「不好意思南菘叔，还要让你们等我们。」


    「我们也是刚坐下，佑灵司大人，翊者大人，吃饭吧！都是不言特意做的。」


    「多谢不言姑娘。」


    艾不言微笑着，似是说着——请品尝。


    冷暮先拿起筷子，接着，所有人陆续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吹凉再喝。」苏月辰盛一碗粥递在冷暮面前。


    冷暮喜悦笑着说：「谢谢阿辰哥。」


    见到，宋向初如出一辙也给温忻盛了一碗，他嬉皮笑脸地道：「师傅，回去不要考我好不好呀？」


    温忻冷声道：「不行。」


    「哎呀，师傅啊！」宋向初撒着娇，知道温忻与苏月辰一样不愿与人接触，只是一个劲的在位置上扭来扭去，带着撒娇的语气。


    见温忻不动于衷，宋向初转向冷暮，来到冷暮身旁蹲下，他如小狗一样拽着冷暮的衣角：「小天使，你家的傻温忻太固执了，看在则知的面子上，给弟夫求个情好不好！？」


    冷暮看向苏月辰，见苏月辰点头，道：「好——」他又看向温忻，微笑道：「温忻，我看啊还是过段时间再考吧！向初刚学还未扎实，一上来你就要考他，实在有点不妥。」


    温忻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听你的。」


    「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苏月辰插话道，实则有点吃醋。


    一听，宋向初屁颠的回到座位上。


    半个小时将近，所有人吃完饭陆续坐在沙发上。


    冷暮看到艾不言，想起方世墨的事，他起身拉着赤瑓的手来到外面。


    「怎么了阿暮？」


    「你去趟九溪坞张家，说我有事相求，让张宗主前来无灵镇一趟。」


    「又去？」赤瑓嘟着嘴。


    即使无奈，但赤瑓还是转身变身朱雀神兽形态飞往九溪坞的方向。


    「你让赤瑓去九溪坞是为了方世墨吗？」苏月辰缓缓走到冷暮身旁。


    冷暮回身笑道：「毕竟张家是炼丹世家，或许张宗主能救方世墨一命。」


    现在所有的寄託，完全在张义行身上，冷暮已经猜到青耕不会答应。


    宋向初走到门外，对冷暮与苏月辰喊道：「小天使，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无名客栈吧！」


    冷暮：「这次不言姑娘与我们一同去无名客栈。」


    艾不言从屋子走出来站在众人面前。


    「没问题，这次我来当护花使者，保护艾家小女平安。」宋向初站在艾不言旁，带着一脸傲得。


    艾不言先向宋向初行礼，后向众人行礼表示感谢。


    不多时，冷暮一行人转而来到无名的客栈门前。


    冷暮站在门前轻轻一推，门打开，瞬时无名客栈的灯亮起。


    冷暮走进去喊道:「青耕大人，佑灵司冷暮有事相求，还劳烦请您出面帮忙。」


    苏月辰与温忻他们跟在冷暮身后，一同走进去环看四周的环境。


    此客栈干净如洁，只是太过于空旷。前方有着一个桌子和一个椅子，直接让人明了，只有一人居住在此。


    「佑灵司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青耕从众人身后出现。


    冷暮一行人转身看到一个仙气十足的英俊男子站在身后，一身青衣，长发飘逸，乍一看流露出众的气势。


    活活的古代人。


    宋向初小声道:「我的天啊，这青耕可以堪称绝世美男啊！」


    温忻冷淡道:「不过是表面罢了，在我心里冷儿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说完，温忻看向冷暮自得其乐。

 第190页

    冷冷的眼神盯着温忻，苏月辰的心像被一罈子酸醋浸透，浓浓的醋意从他眼神中流出。


    青耕瞬间来到艾不言面前，艾不言被吓一跳，他道:「你是艾家人？」


    艾不言点点头。


    青耕退后一步，挽起双臂道:「你父亲昨日带人来过，我已经告诉过他，起死回生的丹药不过是你们的幻想而已。不过……看在你们是我的守护人，现又有佑灵司大人作陪，我索性告诉你另一种方法。」


    「以命换命。」青耕一字一顿。


    闻言，冷暮问道:「青耕大人，还有其他办法吗？」


    「不付出代价如何实现心中所愿。佑灵司大人，您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吧！」青耕看向冷暮，虽然面无表情，眼底却看透了冷暮。


    唇略略一动，冷暮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当艾不言欲向前时，冷暮用胳膊挡住艾不言，他转身看着艾不言，道:「不行，你死了方世墨怎么办？难道你要他生不如死吗？」


    深切体会到，所以冷暮绝不会让艾不言以命换命。


    「佑灵司大人可否有心爱之人？如果您有一定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那股奋不顾身无悔的心，即使万劫不復。」艾不言突然开口说话，她捂着嘴惊讶，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她眼睛瞪得熘圆。


    「我去，艾家小女居然开口说话了。」宋向初惊讶地吸了一口冷气。


    见到这情形，冷暮也是非常吃惊，但转而微笑起来，他转身向青耕行礼道谢。


    因为是青耕让艾不言开了口。


    「艾家的后代，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吧！佑灵司大人您还有何事？」青耕一目明了，知道冷暮不单单是为了艾不言。


    冷暮差点把重要事忘记，他拱手问道:「我们此行是为了跂踵大人而来，前来寻问跂踵大人的具体位置？」


    听到这话，青耕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青色羽毛掉落到地上，他的面色，一剎时地变了灰色了。


    冷暮走过去捡起羽毛，递到青耕眼前:「给。」


    青耕接过来，缓缓道:「在后面的无灵山的深山之中。」


    宋向初唐突地问道:「青耕大人可否还记得宋文嘉？」


    青耕听到这名字，愤怒般地手一挥将冷暮一行人轰到门外，关上门。


    「喂，你为何赶我们啊？我们可是来放你们自由才来的。」宋向初敲打着门，觉得青耕一点礼貌都没有，然后冷哼一声。


    可是里面的青耕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佑灵司大人，希望您不要将我能说话之事告诉他人。」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以命换命，我会想办法救方世墨。」


    「谢谢佑灵司大人。」艾不言向众人一一施礼作谢，然后转身先离开了。


    温忻开口道：「冷儿，尽自己所能。」他最怕冷暮又为了别人伤到自己。


    冷暮微笑道：「你放心，我还有杀手锏呢！」他看向苏月辰微微一笑，苏月辰回他淡淡的笑容，相视一笑之中含义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温忻看到，紧握着拳头，如同自己养好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一样。


    之后，四人问无灵镇的人终于来到方家。


    冷暮一行人来到方家大门前，还未让人进去通报，门前的人就直接打开门。


    「这个意思……是让我们进去？」冷暮指了一下大门，很是疑惑。


    门前人面无表情，也不看冷暮，更加不语。


    宋向初吐槽道:「方家人还真是没礼貌。」


    「阿暮，你们终于来了。」赤瑓从里面跑了出来，张开双手抱住冷暮。


    冷暮抚摸赤瑓的脑袋，温柔道:「事情办的怎样啊？」


    赤瑓放开冷暮，指向身后:「他们来了，你看。」


    张义行与孟诗一同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


    冷暮点点头，他看向张义行，道:「这次是不得已才拜託张宗主前来，方家少爷的病情张宗主是否看过了？」


    「方世墨只能活到今年年底，他从小体弱多病又无法修炼，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张义行越说越难过，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对方世墨救不得感到自责。


    不等冷暮说话，宋向初就抢话道:「难怪艾家小女宁可以命换命，看来是时间不等人啊！」


    见冷暮忧愁的神色，温忻伸手为冷暮的眉间抚平，柔声道:「冷儿，这是他们的命数。」


    冷暮摸着被温忻摸过的额，娇羞的看向苏月辰，见他一脸冷峻，冷暮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可是苏月辰的专属。


    苏月辰面无表情的看着温忻，他拉着冷暮的手腕在身后，又松开，然后他冷声道：「他知道。」


    一时之间，整个气氛冷了下来。


    冷暮绕过苏月辰，站在二人中间，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他笑着说：「傻温忻，我知道。」


    「我知道。」冷暮又看向苏月辰说出这句话。


    赤瑓忽然道：「阿暮，白鹿家族的扇子。」


    冷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下来，他淡淡地说道：「不行，白鹿家族的扇子只能復活刚死去不到十二个小时的人，对现在的方世墨无用，除非……」


    第87章 相像


    除非方世墨现在死了，冷暮才可以使用白鹿家族的扇子，但害人之事岂非他所愿，这让他陷入了难境之地。

 第191页

    那就剩下「等」这个情况，可是冷暮还有重要的事，未知不知会怎样？


    「佑灵司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方老太太还在等你们。」张义行很清楚，如果不打断冷暮的思绪，冷暮定又不惜一切方法去救方世墨。


    张义行不自觉的看向苏月辰，却惊讶的看到苏月辰向他点头，他低头微微嘴角上扬。


    自从苏月辰沉睡，青心宗许多世家的人对张义行爱答不理，要不就是恶语相向。


    要说原因，自然是他的父亲张言盛。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勾结邬彩，六年前就不会出现那场惨绝人寰的青冥之战，苏月辰不会沉睡，冷暮不会失忆忘记所有，叶茗与叶桐妤不会逝去，跟随在冷暮身后百鬼众魅也不会献祭，一切皆因他父亲开始。


    照理说，一向冷面的苏月辰是不会跟自己道歉，之前在忘归海张义行明白是因为自己治好了冷暮的双眼，现在向自己点头依旧是因为冷暮。


    要是以前张义行会嫉妒，现在的他很开心，他只要「小暮」好好的活着。


    接下来，冷暮跟随在张义行身后进入方家。


    苏月辰与温忻争抢站在冷暮旁边，谁也不让谁。终于赤瑓看不过，她将苏月辰推到冷暮的右边，又将温忻推到冷暮的左边。


    赤瑓看着两人目光定在冷暮左脸与右脸上，无奈道:「真是让人费心。」


    看在眼里的宋向初在后面偷笑着。


    就这样，冷暮一行人随着张义行走进方家里，很快众人来到方家接待客人的客堂。


    见人来，方姌起身行礼道:「昨日失礼，让佑灵司大人看了笑话。」


    冷暮摆手:「无碍，请问方宗主在哪？」他看着客堂并未见到方世墨，但作为方家的宗主理应出来接待他们，可却只有方家老太太一人，这难免让冷暮多想。


    难道方世墨被关了起来？？


    「您如果是为了艾家，就不用多说了。」方姌的话语毫不留情，不想冷暮他们掺和。


    宋向初脱口而出道:「他们两人真心相爱，方老太太您为何阻拦？简直板板六十四不知变通。」


    方姌有些不厌烦地说道：「是我们方家不愿耽误艾家小女。」


    苏月辰拦住又想说话的宋向初，宋向初只好收了回去。


    冷暮拱手道:「抱歉，我等不该过问您的家事。」


    方姌坐下道:「没关系，佑灵司大人请坐。」


    众人随冷暮坐下。


    「听张宗主说，佑灵司大人此行是为了跂踵大人？」


    「是。」


    「结界破除之时，便是跂踵大人与青耕大人自由之日，方家与艾家的使命也随之终结，我代替两家先谢谢您与各位了。」方姌起身向冷暮一行人行礼。


    众人起身回礼。


    张义行并未坐下，突然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前往无灵山。」他认真的眼神看着冷暮一人，而所有人都看向张义行。


    冷暮咧嘴一笑问道：「张宗主，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吗？」


    还未等张义行说话，宋向初插话道:「义行何时也爱管闲事了？」


    张义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是关心佑灵司大人的安危，我身为青心宗九溪坞的宗主，保护佑灵司大人也是应做之事。」


    「应做之事？应做之事，应做之事，自从你见到小天使总是说这句话，你当真只是做了应做之事吗？」宋向初的话掺杂着一些莫名的冷击，好似暗示着什么。


    六年前青冥之战，从那开始，宋向初对张义行就一直冷嘲热讽。


    再也不忍气吞声，孟诗起身道：「宋宗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宗主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佑灵司大人的事吗？我自答我家宗主从未对佑灵司大人有半分不敬。」


    张义行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孟诗气得脸都青了，怒汹汹的眼神瞪着宋向初，手紧握着她的佩剑花朝。


    沉默了一阵，冷暮忽然开口道：「张宗主，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您不急回九溪坞，我欢迎之至。」


    苏月辰起身插话道:「我们还有事，先行离开。」


    冷暮歪下头看着苏月辰走出的背影，感觉是不是说错了话？于是他转身向方姌行礼后紧追在苏月辰身后。


    冷暮紧随苏月辰的步伐，边走边说：「阿辰哥，你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苏月辰冷淡地回了一句。


    明显有气，于是冷暮拉住苏月辰的手，微笑道：「不要生气啦！你要是不愿意行哥哥一起，我待会儿拒绝他好了。」


    「不用。」苏月辰冷着一张脸，把手从冷暮的手中抽了回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


    冷暮不禁惶急地说道：「阿辰哥，你要是有事就说嘛！生闷气可是对身体不好哦！」以为这样苏月辰就会说。


    可是，苏月辰淡淡说道：「回去。」


    「哦……」冷暮拉着长音。


    事到如此，所有人一同来到方家大门前。


    「张宗主，我们先回艾家，明日在无灵山的山口见。」


    「好。」


    于是，冷暮带着苏月辰等人离开。


    剎那过后，所有人回到艾家。


    在走进大厅的路上，赤瑓靠近冷暮，小声道:「阿暮，难道真的实话实说告诉艾家父女吗？」


    冷暮不语往前走，陷入沉思。


    温忻知道冷暮现在很烦忧，他打着手势让赤瑓不要打扰冷暮，赤瑓见到，退到后面跟在冷暮身后。

 第192页

    这一幕，被苏月辰也看到了。


    其实冷暮还在烦恼苏月辰到底再生什么气？


    然而宋向初在他们身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义行到底想干什么？」


    听了，温忻问道：「你与他有过节吗？为何对他的态度那么……」


    宋向初抢话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不过不是我与他的过节，是他的父亲对不起小天使，我只是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当初接触小天使肯定也是不怀好意。」


    温忻肯定地说道：「不一定，他很担心冷儿。」


    一听，宋向初瞪大双眼，他问道：「你只是见他一面而已，就看出来了？」


    「他的眼神与苏月辰一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温忻在旁边完全看出来了。


    这话堵住宋向初嗓子眼，差点背过气，他眼珠一转，皱眉道：「难道义行也喜欢小天使？」


    温忻摇头笑道：「你果然经世事太少了，我说的眼神是愧疚与担心的眼神，苏月辰为何愧疚你肯定知道，而那位张宗主为何会愧疚你难道也不知吗？」


    好像猜到了原因，宋向初抿嘴道：「哎！义行啊！错不在你啊！」


    「现在又说错不在人家，你还真是矛盾啊！」温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宋向初笑着说：「师傅啊！你觉得义行怎样？」


    温忻的拳头重重的打在宋向初的脑袋，生气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他紧走几步，将宋向初甩在身后。


    宋向初揉着脑袋，抱怨道：「我这还不是为师傅终身大事担忧嘛！干嘛打我啊！哼！！」


    很快众人来到大厅。


    艾不言见冷暮一行人进来，她起身跑到冷暮的面前，着急地说道:「佑灵司大人，张宗主说世墨怎样？能否治得了？」


    沉吟片刻，冷暮才说道:「对不起。」他对艾不言拱手歉意。


    艾不言愣住，沉默地离开大厅。


    「如温忻所言，这是命数，你无需愧疚。」苏月辰终于主动开了口。


    冷暮抬头看着苏月辰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也做到了力所能及的地步，于是点了点头让苏月辰安心。


    艾南菘开口道：「佑灵司大人，请坐吧，小女待会儿便好。」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


    宋向初对温忻小声道:「这样直接说是不是不太好啊？感觉艾家小女很可怜的样子。」


    「迟早会知道，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而已。」温忻看着坐在对面的冷暮愁眉不展。


    「你也是。」宋向初这话自然还是小声。


    温忻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宋向初则一脸笑面，带着挑逗之色。


    「南菘叔，您看好不言姑娘，我怕她会跟青耕大人做交易。」


    「好。」


    随后，所有人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


    当冷暮轻合上门后，冷暮一把抓住苏月辰的手，将苏月辰拉到桌子旁坐下。


    一脸震惊，赤瑓紧跟在后，坐在了冷暮身旁。


    冷暮一本正经地问道：「阿辰哥，你是不是因为我同意让行哥哥一起去，你生气了？」


    半晌，苏月辰神情不安地说道：「冷儿，义行对你不止有愧疚。」


    「什么？」冷暮不知道苏月辰什么意思，追问道：「阿辰哥，你能说的明白吗？」


    苏月辰平静地说道：「他对你的感情，与我对你一样。」方才在方家，一瞬间，苏月辰发现了，所以他有些生气，有些吃醋。


    任谁，也不许窥伺他的宝物。


    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但冷暮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阿辰哥啊阿辰哥，原来是这件事啊，我早就知道了。」


    要说冷暮什么时候知道的，大概在六年前，他在青烟城对张义行说与苏月辰的老早就认识时，在张义行对他说「多谢小暮的信任」时，那眼神完全曝露。


    「行哥哥也是个可怜的人，但愿他能找到他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他的人。」


    「嗯。」


    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苏月辰完全释然。


    「给。」苏月辰左手腕一翻，把点心递给冷暮。


    冷暮惊奇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看路边有小吃糕点，又看你捂着肚子就知道你又搀了，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买来给你。」苏月辰声音渐渐柔了下来。


    冷暮微笑道:「谢谢阿辰哥，我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苏月辰拿一块糕点放到冷暮嘴边，冷暮微笑着张开嘴吃上一口。


    冷暮想道谢却因嘴里有糕点，含含煳煳说不清：「唔……谢……」


    苏月辰宠溺笑道:「吃东西时不要说话。」


    冷暮咽下糕点喝口水，笑着说道:「谢谢阿辰哥你的糕点。」


    赤瑓见二人没有注意，调皮的偷走糕点。


    当冷暮想拿一块给苏月辰发现糕点没有了，他转身看见正在偷吃的赤瑓，于是起来在屋里追她。


    「你给我站住，关上你的嘴，给阿辰哥留一块。」冷暮边追边喊。


    赤瑓顽皮的又吃进嘴里一块，嘟囔道:「就不给。」


    苏月辰笑着看他们追逐打闹，他神情悠然，仿佛将一切世俗的喧嚣隔于着房门之外，只想安静地看着。


    逐渐夜晚降临，温忻独自一人来到艾家大门，然后打开大门。


    张义行一人站在门前，被这突如其来的门声吓一跳，正准备躲藏起来。

 第193页

    「你不用躲，只有我一人。」温忻好像早就知道张义行在门前，似乎特意来见张义行。


    「你……你知道我在门前？」


    「知道。」


    话音落，进入寂静，二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


    打破氛围则是温忻，他开口问道：「你是来看冷儿？」


    张义行尴尬地笑着说道：「算是吧！」


    「我不知道六年前你与冷儿是怎样的交情，但我知道冷儿的眼睛是你治好的，而你为何在短短几日练出药来我也知道。」温忻一脸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着张义行，想听张义行要说什么。


    愣怔了一下，张义行害怕地颤声道：「你没有告诉小暮吧！？」


    温忻走下台阶来到张义行面前，他揉张义行的肩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他最怕别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张义拱手道：「多谢。」


    「你……你的身体无碍吧！」这是温忻除了冷暮一人，张义行是第二人让他有了担心之恻。


    张义行微笑道：「无碍，谢谢你的关心。」


    见到这样令人心疼的微笑，却在温忻心里萌生一丝邪恶的想法，他嘴角邪魅一笑：「快回去吧！苏月辰比我厉害，他应该已经发现你我在门前，如果你不想被他看到还是快回去吧！」


    「多谢。」张义行转身离开。


    望去，温忻目光视着张义行的背影，将张义行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勾唇一笑：「没想到还有人跟冷儿相像。」他转身准备回去，抬眼发现苏月辰站在身后。


    第88章 失控


    被吓到，温忻倒口凉气，又松口气道：「你怎么真的出来了？吓我一跳。」


    苏月辰冷冷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温忻笑道：「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只是想陪在冷儿身边保护他而已。」


    「冷儿为了保护你已经破了规矩，你要是真的想保护冷儿，就回去跟他一起跟青心宗和解！」苏月辰不想再多废话，直言希望能了解此事。


    在苏月辰眼里，他看得出来温忻很疼爱冷暮，是哥哥保护弟弟的那种。所以他才会跟温忻说这句话。


    温忻哼笑一声：「又是和解？你们青心宗在这五千年来说过多少次和解你自然不知，你也不知表面的和解背地里的摧毁，哼！！我才不吃你们这一套呢！」


    苏月辰不语转身离开。


    温忻没想到苏月辰居然不反驳，他追问道：「喂，你不说了吗？」


    定足，苏月辰侧着脸，淡淡说道：「冷儿是不会袖手旁观看你毁了自己，你好自为之。」话落便彻底离开了。


    温忻紧攥着拳头，眼神充满着杀意。


    回到房间，冷暮起身跑到苏月辰面前，急切地问道：「阿辰哥，是行哥哥对吧？这么晚他来有什么事啊？」


    苏月辰温和地说道：「我到时他已经走了，温忻也在场。」他实话实说。


    「温忻？他去见行哥哥干嘛？」冷暮很是不解。


    苏月辰不语，只是接下来他拉着冷暮的手腕坐在椅子上，他语气沉重地说道：「冷儿，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见苏月辰这般严肃，为了缓解气氛，他笑道：「阿辰哥，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了。」


    于是苏月辰开口清唱「杳绝」，冷暮听得很入神，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月辰。烦忧的容颜挥去，在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美眸底，闪烁着逍遥和快乐之色。


    这一刻只有他们二人，与那在床上唿唿大睡的赤瑓。


    歌声听，二人相视，爱意在眸底。


    「对哦，阿辰哥，你看温忻与行哥哥般不般配？」


    「……」


    「你看啊！既然行哥哥喜欢同性，而温忻也喜欢同性，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单身，多般配啊！」


    在冷暮救温忻回来后，一年后，冷暮就发现温忻也喜欢同性这件事。


    「等所有的事解决之后。」


    「当然，等所有的事都解决了，无论你我还是温忻他们，都会永远守护在喜欢的人身边。」


    「好。」


    宁静祥和的无灵镇，早上带着冷冷的空气，却又飘着淡淡的青稞的香味。


    冷暮一行人来到无灵山的山下。


    「佑灵司大人，我们在这里。」孟诗站在山口向他们挥手。


    冷暮见到张义行与孟诗加快了脚步，来到二人面前，他微笑道:「好，我们上山！」


    「佑灵司大人，可否一起同行？」青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冷暮转身微笑道:「荣幸之至。」


    于是所有人一同往山上走去，来到深山中，山和大地覆盖着鹅绒般的一片白色，简直像泛着银色波澜的大海，与他们进来时完全不同。


    宋向初问道:「小天使，这是怎么回事啊？外面还是晴天，这里却是冬天？」


    「你看里面的那个剑了吗，那便是结界的媒介，改变了这里的气候。」冷暮指向结界里中央插着的一把剑，向宋向初解释。


    宋向初垂头丧气，嘆息道:「那怎么破啊？」


    忽然赤瑓变成神兽形态，但是却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宋向初抬头道:「哇，果然是朱雀神兽，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大。」


    赤瑓喊道:「全都散开。」


    众人听到均均离开赤瑓百米之外。


    苏月辰将冷暮护在身后，宋向初也下意识地把温忻护在身后。

 第194页

    「我不用你护着。」温忻语气冰冷地推开宋向初的胳膊。然后他看向不远处的张义行，见张义行被孟诗保护在后，嘴角上扬放心的笑了笑。


    虽然温忻不愿，但宋向初依旧挡在温忻面前，他转首看着温忻笑嘻嘻道:「小天使可是命令让我保护你的，如果你少一根汗毛他真的会打我，师傅，你不希望我被打吧！」


    温忻不语，扭过头去不看宋向初。


    这时候，张义行看向冷暮与苏月辰二人，虽然镇定自如，但眉头紧隆泛着忧色。


    「宗主，为何我们也要来？」孟诗很不理解，他们张家可是炼丹世家，歷代不随便插手佑灵司所做的事。


    张义行脱口而出:「担心他。」


    「什么？」孟诗未听清张义行所说的话，因为张义行是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的。


    「别碍事。」张义行不耐烦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孟诗。


    这一幕，与方才的温忻对待宋向初如出一辙。


    要在以往孟诗绝对不敢不停，可是孟诗又回到张义行前面，她坚决道:「我答应过言盛叔保护您，就绝不会让危险沾您一寸。」


    听了，张义行只是望向眼前庞大的赤瑓。


    赤瑓见人都在安全范围，她鸣叫一声飞上天空，张开嘴吐出一口火球，直接砸在结界之上。


    此时地动山摇，冷暮一行人紧紧抓着对方，青耕貌似不受影响地看向结界那边。


    见结界只是裂了一点点，冷暮沖赤瑓喊道：「赤瑓，再来一次。」


    赤瑓向后飞退了一步，再次嘴里吐出一个火球，这次的超大。貌似她有点愤怒了，狠狠地直接打在结界上，结界瞬间破碎。


    结界破了，山还是摇晃了几下，但很快就停了下来。本是雪花漫天的无灵山，瞬间被绿植覆盖，地面上，目光所及之处，皆透着幽幽的绿意。


    宋向初划拉一下温忻头顶的树叶，抱怨道:「小天使，你家的陵光神君还真是粗鲁，跟她的人形外表一点也不像。」


    「如果没有她，跂踵与青耕还要分开不知多少年呢，你也就不可能见到跂踵，也不可能帮助那位前辈。」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陵光神君啊，还有小天使你。」


    「你要是谢她定要好酒相送，我啊就不必了，这是我的职责，你可是我的弟夫啊！」


    「还是小天使最好了。」


    谁知，温忻见宋向初肩上的树叶，顺便拿了下来，宋向初迅疾的回头惊讶的看着温忻。


    「我只是顺手。」温忻僵硬的收回了手。


    宋向初微笑道:「谢谢啦，我知道师傅最疼我了，我最喜欢师傅了。」他想挎温忻的胳膊，却被温忻冷冷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冷暮眉尖似乎扭曲了一下，冷声道：「宋宗主，你这是要公开在我眼前出轨吗？」


    宋向初挥手道：「我可没有，我对则知绝对的一心一意。」


    「我保证。」宋向初发誓的语气与眼神超级坚决。


    冷暮笑了笑，有点顽皮，他转而看向温忻，却发现温忻看向张义行那边，他歪一下头有点疑惑，但很快他笑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冷暮嘴角上扬有点春风得意。


    来到青耕面前，苏月辰跟在身后，冷暮问道:「青耕大人，跂踵大人在哪里？」


    青耕:「跟我来。」


    不多时所有人来到一座府邸前。


    宋向初诧异道:「居然还有房屋盖在这里？我还以为跂踵被关在一个山洞里呢？」


    「这是宋文嘉盖的，为了困住小跂，为了……给世人一个交代。」青耕走到门前，轻轻地推开大门。


    还未等冷暮进去，只听见一声:「小跂你怎么了？小跂……」


    冷暮加快脚步跑了进去，看到一女子倒在青耕怀里。


    一身淡灰色的纱衣，好似不食烟火的仙女躺在青耕的怀里，此女子便是「跂踵」。


    走到前面，张义行来到青耕旁，半跪在地，他略微探查一下跂踵经脉。


    青耕激动道:「她怎样？」


    张义行放开手，起身道:「她的内丹被人取出。」


    一听，青耕抱起跂踵跑进里屋。


    赤瑓走到冷暮的身旁，缓缓道：「阿暮，白鹿也是被人取了内丹，难道有人在密谋着什么吗？」


    冷暮不语跟在青耕身后，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青耕将跂踵放在床上，他手握着跂踵的手，唿喊道:「小跂，小跂……」


    跂踵慢慢睁开眼，看到青耕，她起身抓住青耕的双臂，激动道:「是你吗青耕？真的是你吗？」


    青耕:「是本尊。」


    跂踵抱紧青耕，流泪道:「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青耕安慰道:「没事了，我们一起回家。」


    跂踵通过被泪浸湿的双眼看到冷暮，她瞬时两眼充满恨意，起身直接冲到冷暮面前，幸被苏月辰左手中的寒伶挡住。


    跂踵恶狠狠道:「佑灵司，我要取你的月白瞳！我一定要取下你的月白瞳。」她勐地推开青耕。


    突然跂踵灵力变强，重重将挡在冷暮面前的苏月辰打到一旁，寒伶落在地上消失。


    「阿辰哥，你怎么样？没事吧？」冷暮担心地跑过去扶起苏月辰。


    站稳后，苏月辰嘴角渗出血，愤怒于色，他左手一挥栀子花瓣围绕在跂踵身上，再一挥将跂踵打到床上。

 第195页

    青耕跑过去扶起跂踵，道:「小跂，你听本尊说，佑灵司大人来这里是为了救你，你为何要取佑灵司大人的月白瞳？」


    「滚开。」跂踵推开青耕，她顺手摸到一个开关，房间瞬时消失。


    赤瑓拉着宋向初与温忻往后退，孟诗护送张义行离开数十米远。


    此时，跂踵浮在半空，那双眼睛凶光闪闪盯着冷暮的双眼。


    冷暮挡在苏月辰的面前，睁开他的月白瞳，他看到跂踵身体里有一只小长虫在动，皱眉道:「居然还会有人用蛊术。」


    一听，宋向初疑惑道:「蛊术？」


    「废话真多。」跂踵飞到冷暮面前，手一挥，一道灵力冲着冷暮飞过去。


    冷暮侧身一闪，灵力击到地上。跂踵再次向冷暮发起攻击，冷暮伸手挡住，跂踵被冷暮控制在地。


    冷暮喊道:「快帮忙控制住她，我来取出蛊虫！」


    青耕与宋向初跑过去压住跂踵的两手。


    冷暮右手显出不述，将不述的刀尖定在跂踵眉间。


    片晌的时刻蛊虫出现，爬到不述之上，冷暮将不述一转蛊虫化成灰烬，不述一同消失在冷暮的手中。


    「我怎么了？」跂踵恢復正常，瘫在地上。


    二人放开跂踵。


    第89章 被抓


    青耕扶起跂踵，解释道:「你刚才被人控制，伤了翊者大人，还差点要了佑灵司大人的命。」


    「对不起佑灵司大人，对不起翊者大人，刚才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跂踵连忙对着冷暮与苏月辰磕头，希望得到他们的原谅。


    冷暮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但你没有内丹很快就要……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我的内丹，青耕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青耕一下吻住跂踵的唇。


    「刚见面就亲吻，非礼勿视啊！」宋向初捂着双眼，又想起什么，他放下一只手挡在温忻眼前。


    温忻打掉宋向初挡在他眼前的手，却没想到宋向初还是挡在眼前，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扭过身看张义行一眼。


    更让温忻没想到的是，张义行也在看他，二人相视对对方点了头温和一笑。


    冷暮开口解释道:「青耕大人是要将内丹一分为二，给跂踵大人一半，二人的命也因此一起共用，同生同死。」


    「啊？真爱啊！」宋向初以为二人几千年不见，有点急不可耐了呢！原来是为了救跂踵。


    「如果白鹿我好好的调查的话，跂踵大人就不会……」冷暮很是自责。


    赤瑓安慰道：「阿暮，这件事不怪你。」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冷暮的错，要怪就怪真正的幕后黑手。


    冷暮知道已经追悔莫及，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见二人嘴唇离开，宋向初才将手从温忻眼前放下，他转身走到张义行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义行，是不是你下的蛊？」


    孟诗手中显现她的佩剑花朝，并挡在张义行面前，道：「宋宗主，您不要什么都怪罪我家宗主身上。」


    「除了炼丹世家的你们还能有谁？义行，你难道忘记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了吗？你是要步入他的后尘吗？」宋向初气愤地控诉着。


    张义行否定道：「我没有。」


    「向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件事我认为不是张宗主所为。」冷暮自然相信张义行的为人，这件事而是另有其人。


    数米远的温忻，冷冷说道：「回来。」


    「哼……」宋向初转身走到温忻的身旁。


    苏月辰捂着心口，缓缓道：「能取跂踵的内丹，又用蛊术控制，又知道我们会来，又在完全不破坏结界进来此地，看来此人能力与冷儿你不相上下。」


    赤瑓插话道：「就算不用进来也是可以的，蛊术可远比你们所知道的还要厉害。」


    眼看苏月辰要倒，冷暮扶住他，担心地问道：「阿辰哥，你怎么样？」


    「无碍。」苏月辰勉强对冷暮笑，避免冷暮更加担心。


    「小跂~小青~」


    「文嘉？文嘉你在哪？」


    「小跂，文嘉早死了，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只见宋向初右手戒指上的玉石发光，瞬时一个透明魂体在众人出现。


    见状，跂踵问道:「是你吗？文嘉？」


    宋文嘉微笑道:「是我。」


    跂踵跑过去想拥抱宋文嘉，却穿透了过去。


    「这只是我残留的一丝魂识罢了，是我家小辈为了我才来这里，来见你们最后一面。」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小跂面前。小跂被关在这里开始你都未来过一次，你怎么还有脸再出现。」青耕咆哮起来，脸上暴起了青筋，愤怒地盯着宋文嘉。


    「青耕，都是我的错，这不是文嘉的错。」跂踵拉住愤怒的青耕。


    宋文嘉面带愧疚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分开这么久。」


    同时另一边，冷暮将苏月辰扶到张义行旁坐下，嘱託道:「张宗主，拜託你照顾一下他。」


    「好。」张义行一口答应。


    正当冷暮起身，苏月辰拉住冷暮的手，委屈掺杂着愧疚的小表情看着冷暮。


    「隐瞒伤情的事，等解决完这件事我会好好跟你算帐的。」冷暮冷漠地推开苏月辰的手，然后起身走到宋向初旁。


    张义行看着坐在地上的苏月辰，担心道:「你的伤？」

 第196页

    苏月辰有气无力道:「无碍。」


    既然苏月辰说无碍，张义行也不再多说或多做让苏月辰反感的事，只得静静地看向冷暮那边。


    宋文嘉看到冷暮，微笑道:「你就是现任的佑灵司大人吧！果然有佑灵司的胸怀，我家小跂如此无礼你也能不记。」


    「我定会查出是谁所为，这件事不怪她。」


    「跂踵与青耕是我宋家的守护神兽，虽说山海经记载跂踵出现必有灾情，但她却一直有青耕作伴。它们两如同太极，二不可缺一，就如佑灵司大人缺不得翊者那般。」


    宋向初问道:「前辈，那为何跂踵会困在这里？」


    宋文嘉仰天嘆道:「因为一千多年前他们惹出祸端，一个不得不被困在这里，一个不得为对方镇守此地。」


    「千年前」


    「小跂，小青快点。」宋文嘉沖树上喊着。


    只见跂踵与青耕化成人形落到地面。


    「文嘉，还不晚呢！復州山我一飞很快就到了。」


    「取完天水就给我回来。」


    「文嘉你不必担心，有本尊陪在她身边，她不会惹事的。」


    就算有青耕在，宋文嘉还是很担心，在他心里跂踵就是个惹祸精，但为了天水，他嘱咐道:「你们记住一定不许惹事，将復州山上的天水取下便马上回来。」


    「没问题。」跂踵与青耕一同回答，然后变成神鸟原形，往復州山的方向飞去。


    很快它们来到復州山的山顶。


    跂踵与青耕落到地上变成人形，跂踵伸一下懒腰，笑着说道:「青耕我们快点弄完，待会儿去山下的福灵镇熘达熘达。」她调皮眨了一下眼。


    青耕坚决道:「不行，文嘉说了，取完天水马上回去。」


    见青耕不愿，跂踵挽起双臂侧背着青耕，假装生气，她的眼睛又时不时地瞥向青耕，道:「你现在就知道听文嘉的话，都不听我的话了。」


    这般，青耕妥协道:「好，听你的，那先取完天水可以吗？我家的小跂。」最后一句带着宠溺的语气。


    「没问题，我家的青耕大人。」跂踵得意地一笑。


    天水瀑布像是从天而降似得，或许因此才叫「天水」，而且还看不到上方的源头。


    青耕一跃而起飞到瀑布旁，接好一壶后，转身落到跂踵旁，道:「好了。」


    「走，前往福灵镇。」跂踵挽起青耕的一只胳膊，一起下山。


    悠悠散散，跂踵与青耕来到福灵镇。


    「有贼。」一妇女突然喊道。


    跂踵看到在前跑着的人，手一挥那人直接趴在地上。


    妇女气踹唿唿抓着贼人的衣领，愤怒道:「居然偷到祖奶奶的头上，你是不是活腻了。」


    妇女准备打小贼，青耕手一挥妇女与小贼都被定住。


    路上的行人不知状况，皆纷纷对他们指指点点，很快百姓们将他们围了起来，看起戏来。


    「青耕，你干什么啊？」


    「贼抓住送到衙门便可，但是她打人就是不对。」


    「这种人就该教训，要不他哪里明白不可以偷东西啊！」


    青耕拉跂踵到一旁，那两人被定住的法术消失，二人云里雾里的不知状况。


    但那位妇女喝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抓贼吗？」


    「切~~」百姓们甩袖散开。


    「你这个小子，跟我去衙门。」妇女拉着小贼往衙门方向去了。


    看到如愿的情景，青耕转身看着跂踵，道：「小跂，文嘉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法术，已经逛完了，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我还没玩够呢！」跂踵跑到街上看着各式各样小饰物，喜滋滋的，根本不想回去。


    青耕摇头自语道:「如果让青心宗世家的人看到，肯定会告诉文嘉。」


    可是，青耕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


    「请问你们是跂踵大人与青耕大人吗？」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二人转身看着小女孩。


    跂踵哄孩子般的口气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呀？」


    「我叫艾艾，是一位叔叔告诉我的。他说让你们不要再往里面走，里面很危险。」艾艾指着两人的身后。


    跂踵侧下身看一眼身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转身看着艾艾，她微笑道:「姐姐和哥哥很厉害的，更何况哪里有危险呀？」


    话音刚落。


    「他们是百鬼众魅，都让开。」一个道士带着一帮人直冲他们走过来。


    道士边走边从他袖子里拿出一个灵符，然后他向跂踵与青耕的方向扔了过去。


    青耕马上反应过来拉着跂踵与艾艾逃跑，可是灵符却重重打在跂踵身上，让跂踵动弹不得。


    在危机时刻，跂踵将青耕与艾艾推了出去，她喊道:「青耕快离开这里，带艾艾快跑。」


    「不行，本尊不能留下你一人离开。」


    「青耕，听我的，快离开，去找文嘉。」


    「青耕大人，听跂踵大人的话，我们先离开，找时机再回来救跂踵大人。」青耕被艾艾往外拽。


    这时道士又扔出一道符，青耕见到躲开，转身带着艾艾逃离，消失在众人面前。


    道士小声抱怨道:「居然让他跑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道士身后的福灵镇的百姓齐齐跪在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高兴的神色。

 第197页

    道士转脸带着微笑:「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90章 大祸


    「你这个臭道士，快放开我，否则青心宗世家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跂踵努力挣脱灵符的束缚，可是她根本就挣脱不开，这道符是专门治她的符。


    「青心宗？你吓唬谁啊！哪个青心宗世家的人会收留你这个灾星，你是跂踵出现便是降灾。」道士句句充满了挑唆之意。


    百姓听到此话，呻/吟唿号。


    「求道长收了她。」


    「我们可不想死啊。」


    「是啊是啊！！！」


    每个百姓都惶恐不安，怒气满腹。


    道士挥一下拂尘，发话道：「把她绑起来困在树桩上，待我做法收了这个灾畜。」


    百姓们纷纷拿出绳索绑住跂踵，将她带到近处的斩首台之上。


    跂踵据实沖福灵镇的百姓喊道:「你们都被这个臭道士骗了，他是修炼邪魔外道的假道士。」


    可是没有一个百姓听得进去。


    假道士提高声音道:「大家安静一下。」


    福灵镇的百姓逐渐降下声音的分贝，纷纷看向假道士。


    见百姓安静下来，假道士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逃跑的便是青耕，只有抓住他才能彻底杀死跂踵，大家才不会有危险，危难才不会降临。」他的叙述极富煽动性，说得百姓胆战心惊，霎时喧譁一片。


    「抓住青耕，抓住青耕，抓住青耕，抓住青耕，抓住青耕，抓住青耕。」福灵镇的百姓举起手喊道。


    立即，假道士露出邪恶的笑容。


    「臭道士，你抓青耕干什么？快放开我。」跂踵想挣脱根本无法动，一下都没办法，因为她的法力被封。


    假道士对着跂踵邪恶地笑着，小声道:「你们将变成我的盘中餐，想必肯定好吃。」假道士又扔一道灵符贴在跂踵的嘴上，将跂踵禁了言。


    「青耕千万别来。」跂踵满眼担忧。


    而青耕这边，青耕被艾艾带到一所茅舍门前。


    艾艾松开青耕的手，喘气道:「终于逃开了。」


    「艾艾，到底是谁告诉你那里有危险的？」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小姑娘，是绝对不会看出他们的身份。


    「是我。」一个声音在青耕身后传来。


    男子身穿白色长袍，相貌十分秀丽，乍看上去高雅极了。


    「你是？」青耕的语气略缓，他不记得曾经见过此人，更加不明白此人为何要救他和跂踵。


    男子恭敬地拱手道：「方卿，散修人士。」


    「我知道你们是宋宗主的手下，几年前我与宋宗主有过一面之缘，听他说过你们。所以在復州山下见到你们二人进入镇里，才让艾艾告诉你们快离开，以免那个假道士有机可乘。」方卿说明了前因后果，解答了青耕此时的疑虑。


    原来如此，青耕鞠躬施礼道:「多谢。」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那个假道士到底是什么人？」青耕自然看得出来，那个是一个假道士，因为真正的道士看到他们都会有半分尊重，绝不会像现在这般。


    艾艾咬牙道:「他是坏人。他矇骗福灵镇的百姓说此处不断有人死，是有百鬼众魅作怪，其实是他害死那些人，是我亲眼看到的。」她的话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迟疑一下，青耕语气沉重地说道:「难道我们误打误撞成了替罪羊？」他有些悔恨，若是自己坚决回去跂踵就不会被抓住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方卿重重地嘆了口气道：「他知道你们每年会来復州山取天水，便在一年前在这里一直等你们来，这是一件早有预谋的事。」


    青耕激动道：「不行，本尊要去救小跂，她跟本尊离开久了这里不久必将受灾，百姓们是无辜的。」他最怕这件事总有一天会到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方卿奉劝道:「现在不可，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吧！」


    面对困难，青耕自知力不从心，也想过如跂踵所说去求助宋文嘉。但是，事由己出不可以去麻烦宋文嘉，只好先听方卿的话。


    「那就听你的，晚上再去救小跂。」青耕跟随艾艾与方卿进屋等待夜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太阳完全下山。天上骤然冒出了许多的星星，灼灼地亮，恣意地闪烁。


    三人来到斩首台附近的树后面躲着。


    「你们看，跂踵大人在那里。」艾艾小声地指向被绑在斩首台上的跂踵。


    青耕想出去被方卿拦住。


    「我去看看。」


    「小心。」


    方卿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矇混进百姓之中。


    「小心。」艾艾突然喊道。


    方卿早已做好准备，用剑挡住道士刺过来的剑。


    道士恶笑道:「没想到这次来这么多人来，虽然说凡事留一线，但这次你们谁也别想走。」


    百姓将方卿围了起来，方卿挥剑道士往后退了一步，他又挥一剑是沖向百姓，但是并不是伤害，只是为了让百姓往后退不要靠近。


    只见道士将剑词来，方卿身子一闪躲过道士刺过来的剑，他脚下生风，右腿横扫而出，却被道士躲过。


    为了给青耕救跂踵的机会，方卿引道士跑向一边打斗。


    见到有机会，青耕和艾艾躲过福灵镇的百姓来到斩首台上。青耕解开跂踵的绳索，艾艾为跂踵将两道灵符拿开。

 第198页

    跂踵虚弱跪在地上，她拼尽全身力气喊道:「青耕快离开这里，那个臭道士想吃了我们。」


    青耕抱起跂踵，细声细气地说道:「不用担心，文嘉发现我们还不回去，定会来找我们的。」


    福灵镇的百姓再次将方卿困住，方卿见状又不能伤害到百姓，他喊道：「青耕，快带跂踵离开。」


    可是时机已晚。


    「你们休想离开。」假道士拾起手决念起咒语。


    一霎，跂踵捂着头疼痛难忍，从青耕怀里摔到地上，然后从台阶上滚落了下去。


    「小跂……」青耕惊慌地跑过扶起跂踵。


    跂踵突然变了眼神掐住青耕的脖子，然后将青耕甩到一边。


    「青耕大人……」艾艾跑过去扶起青耕。


    青耕看跂踵往百姓方向走去，大声喊道：「小跂不要。」


    这时的跂踵根本听不到青耕的声音，她将面前的一个个百姓打死，场面只能用一个字来讲述。


    惨！！！


    因跂踵刚才的举止，福灵镇的百姓落荒而逃，方卿终于脱困，他喊道：「她被下蛊了，必须抓住那个假道士才可以救她。」


    青耕一步跨到假道士面前，他抬起右手沖向道士，一把剑缓缓从他的手中显现，最终架在假道士的脖子上，他恨声道:「拿出解药。」


    「谁会下毒还带解药。」道士邪恶地一笑，做了万全的准备。


    即是说，没有解药能救跂踵恢復神智。


    怒火中烧，青耕剑一挥将假道士打到墙上，假道士摔在地上动了两下晕了过去。


    青耕转身跑到跂踵面前，他紧握着跂踵的两肩，使劲摇晃道:「小跂，是本尊，是青耕啊！你记不得本尊了吗？」


    这时，方卿冲到跂踵身后，在跂踵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将跂踵定住，这才阻止跂踵继续杀人。


    两人殊不知假道士并未真的晕倒，然而假道士躺在地上念起咒语，跂踵再次狂暴。


    啊！的一声，跂踵释放的力量将青耕与方卿振开，二人后退稳稳站住。


    假道士拿出匕首起身，他刺向完全不知情的青耕。青耕的右臂被刺伤，他手中的剑随之消失不见。


    在短短的瞬间，青耕重创道士，道士倒在地上，这次假道士很难再起来，吐着血躺在地上痛苦着。


    可是，小小的伤口却让青耕跪在地上。


    见到，跂踵瞬时恢復了心智，眼神不再兇狠，她跑过去将青耕拥入怀里悲痛不已，哭泣道:「青耕，你不可以离开我，我错了，我不该贪玩的。」


    她这一哭天空突变，復州山的天水引下进入城镇之中，百姓们看到慌张逃跑。


    不妙，方卿拉着艾艾，想将跂踵与青耕带走，却被跂踵推开。


    跂踵伤心欲绝道:「你还是带艾艾走吧！现在走还不晚。」她决定与青耕一起埋葬在这里。


    方卿劝说道:「天水已经漫进福灵镇，我们先离开，只要我们活下来青耕还有救。」


    「你们还是惹下了大祸。」宋文嘉带着随身宋家人出现。


    好在宋家人拔出剑，剑一挥，飞向而来的天水在半空中停下，救下了福灵镇的百姓。


    「我说过的话你永远不会听。」宋文嘉回身看着跂踵与青耕，重重嘆息一声。


    跂踵哭着祈求:「文嘉，你救救青耕，只要你救青耕我愿受罚。」


    宋文嘉看向躺在一边的假道士，他语气凌厉道:「你还是死性不改，苏家放你一马，看来这次留不得你。」


    道士看到宋文嘉，知道这位是青心宗世家的人，他起身双腿跪在地上，祈求道:「求宋宗主留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艾艾毫不留情地说道:「不能留他，他活着只会害更多的人。」


    假道士百口莫辩。


    宋文嘉对身后的宋家人吩咐道:「带他离开福灵镇交给宗上司与佑灵司大人处置，我留在这里为此事做个了结。」


    「是。」宋家人将道士带走离开。


    宋文嘉看到方卿，行礼道:「谢谢你帮助我家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方卿也回礼道:「我并未帮助到他们二人，您还是先救青耕吧！他的伤虽不重，但那个道士在匕首上涂了毒。」


    于是宋文嘉手中出现一个瓷白色的药瓶，他将药倒出并把药送进青耕嘴里，然后他起身威严道:「你们两个必须为福灵镇的百姓做个交代。」


    艾艾上前站在跂踵与青耕面前，她面向宋文嘉激动道:「不能怪青耕大人和跂踵大人，是那个道士给跂踵大人下蛊，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你叫什么名字？」


    「艾艾。」


    宋文嘉柔声道:「艾艾，他们犯下的错是万个福灵镇百姓的命，这是不能一句话就能算了的。」


    青耕醒来，他捂着右臂的伤口，语气微弱道:「本尊愿代小跂受罚。」


    跂踵阻拦在青耕面前，扯着嗓门喊道:「不，文嘉，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自愿受罚，不关青耕的事。」


    「不行。」青耕绝不会同意，那可是他喜欢之人。


    跂踵转身，眼中含泪，她哽咽道:「青耕，这本就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硬拉着你来，我也就不会被那个臭道士抓住。不被那个臭道士抓住，你就不会受伤，福灵镇的百姓也不会遭殃。」


    青耕抬手为跂踵擦泪，他明白阻拦不了，微笑道：「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孤单。」

 第199页

    愿为跂踵画地为牢，自己亲手拷上枷锁。


    「好。」跂踵流着泪点着头，她也明白阻止不了青耕。


    见状，艾艾心里不是滋味，她看向宋文嘉，问道:「文嘉叔叔，难道真的不能放过他们吗？」


    方卿语气忧伤地说道:「艾艾，这是青心宗的家事，他们有他们的规矩，我们是不可以插手的。」


    一听，艾艾转身看着跂踵与青耕，顿了几秒，突然她行礼作揖道:「我艾艾愿一生一世守护青耕大人与跂踵大人，成为你们守护人，我死后子子孙孙代我守护你们，直到自由为止。」


    看到此景，刻苦铭心，方卿笑着说道:「看来这次我也被他们拴住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两家祖先为了跂踵与青耕自愿留在福灵镇，但他们乐意之至。


    第91章 淡彩


    「就这样方卿留在现在的无灵镇，守护着他们，而艾家成为了青耕的守护人。宗上司下令青耕镇守，小跂被封印在此，直到结界破除才可以出来。」宋文嘉为冷暮一行人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向初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道：「要是我定会极力保护他们，才不会像前辈您那般无情。」


    宋文嘉委屈道：「小辈你可冤枉死我了。之后青心宗极力想杀死他们示众，是我与当时的佑灵司大人极力保护，才成全了他们所做的忏悔。」


    「所以您才死后命灯不灭，是想再看他们最后一眼？」冷暮终是知道宋文嘉命灯不灭的原因。


    宋文嘉微笑道:「小辈将我的魂识放进戒指之中，才能与你们一同来到现如今的无灵山。」


    跂踵的眼角里闪闪发光，她哽咽道:「没想到等到的只是你的魂识，再也回不到以前你骂我的时光了。」


    知道自己只是魂体，但宋文嘉还是敲打一下跂踵的脑袋，他微笑道:「我很开心曾经有你们陪伴着我。」


    「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宋文嘉无论是话语还是眼神，都是对跂踵与青耕的愧疚。


    这份愧疚让宋文嘉坚持了千年，终于是等到说出当初未说出的这句话。


    「但是没有你，我总是觉得自己还会犯错，我不想你离开。」跂踵想阻止宋文嘉离开，她走了一步又徐徐地跪了下去。


    青耕跑过去扶住跂踵，他低着头，隐隐约约能看出他也流泪了。


    「傻丫头，回到宋家保护我家小辈们吧！他们更加需要你们的帮助。」宋文嘉慢慢消失在众人面前。


    跂踵哭泣道:「文嘉，文嘉不要，不要啊……」


    宋文嘉两眼红了起来，他嗓音沙哑道:「对不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们去取天水。小青，小跂，保护好现在的宋家，我们的宋氏一宗。」


    「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拱手一礼，宋文嘉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文嘉，文嘉，你不要走啊！不要。」跂踵痛不欲生地哭喊。


    一哭，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泪流不止。


    挥挥停止的时间，曾经美好的时光，在跂踵与青耕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宋文嘉，是他们二人的救命恩人，是他们誓死保护的人类。就算知道宋文嘉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们，他们也心甘情愿追随他，直到宋文嘉溘然长逝。


    现在，宋文嘉魂识消散，他们想得到但不承认他不在了。


    二人手握着脖颈处的项鍊，那是宋文嘉给他们的既出之物，为了宋文嘉，他们决定重振精神守护宋家。


    守护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宋家人。


    默然片刻——青耕扶跂踵起来，二人走到宋向初面前，青耕公然道:「我们以后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宋向初笑容满面道:「欢迎你们回来。」


    「翊者大人，你怎么了？」这时传来张义行焦急的声音。


    听喊，冷暮转身看到苏月辰晕倒在张义行怀里，惊慌急忙地跑了过去。


    于是众人纷纷跟在冷暮身后。


    半跪在地，冷暮急切地问道:「张宗主，怎么回事？」


    张义行语气平静地叙述着:「刚才我们都在看你们那边，当我回过神就发现他已经昏倒了。」


    不管怎样，冷暮将苏月辰扶起坐好，然后他坐在地上盘起腿，双眼切换成月白瞳，要将自己的法力输送给苏月辰。


    温忻拉住冷暮的一只手，他发火吼道：「你给我起来。」


    冷暮挣脱开温忻的手，冷冷的眼神看着温忻，意说不要阻拦我，立即扭过头继续给苏月辰治疗。


    此刻，温忻明白再劝说也无用，他静默而立，注视着冷暮，眼神担忧又恼火。


    几分钟过去。


    赤瑓开口道：「阿暮，你不能再输神力与灵力给苏月辰了，你的身体会……」


    冷暮沉声道：「闭嘴。」


    见劝不住，赤瑓哼一声也盘腿坐下，将她自己的神力输送给冷暮。


    「赤瑓~~」刚才的态度，冷暮自知有点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赤瑓自得地说道：「我可是你的朱雀守护神兽，怎能让你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呢，你放心，苏月辰会醒来的。」


    不知怎的，「唔」冷暮松开双手往地上吐一口鲜血，赤瑓收回神力扶住要倒的冷暮。


    「温忻，快扶起阿暮，我快被他压死了。」赤瑓被冷暮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还未等温忻去扶，张义行一把抱起冷暮往山下跑去，温忻不假思索追了过去，接着赤瑓起身与孟诗跟随其后。

 第200页

    宋向初看着坐在地上的苏月辰只好先将他扶起，青耕走过去帮忙，三人也往山下回去。


    「方家府邸」


    「他们在客房。」方姌指着房间的方向。


    根据方姌指引，三人终于来到客房，宋向初将苏月辰放到另一张床上。


    对面，温忻急切地问道：「义行，冷儿怎样？」


    张义行为冷暮号脉不语。


    「义行……」


    「宗主号脉时不得打扰。」孟诗抬起胳膊拦住温忻。


    温忻欲向前推开孟诗，被走过来的宋向初拦住，他小声对温忻说道：「小天使是神的人，神不让他死，他是不会死的。」


    温忻恶狠狠的眼神看向宋向初，他冷声道：「你觉得神真的会管他吗？」


    这个问句让宋向初不知如何回答。


    不消片刻，张义行放开号着冷暮的手腕，还未等张义行起身向众人解说，冷暮右手腕上的凤舞就突然出现状况。


    凤舞上面的血迹纹路闪闪不停，带着一丝类似尖锐的鸣叫之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跂踵喊道：「快看，苏月辰的手镯也在动。」


    见到，赤瑓睁大双眼好像知道了什么事，她喊道：「快，都退到门口去。」


    所有人听赤瑓的话退后几步站在门前，只见一只凤鸟从冷暮的凤舞出现，另一只鸾鸟从苏月辰的鸾飞出现。


    两只神鸟发出鸣叫盘旋在冷暮面前，然后冷暮悬起在空中，慢慢停在众人的眼前。


    凤鸟与鸾鸟释放出神力，两道光投射在冷暮的身上。


    宋向初小声地问道：「陵光神君，这是怎么回事？」


    赤瑓回答道：「传说鸾飞凤舞是南极长生大帝用鸾鸟与凤鸟的血炼制而成，只要一方有危险另一方就会感知到，就会立即出现在对方的身边，这是你们所知道的功能。但其实还有重要你们并不知的功能，就是在命不久矣时出现救助二人，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要看二人对对方的心，打动两位神鸟才会出现。」


    宋向初点头道：「原来如此。」


    「赤瑓，你刚才不是给冷儿输神力给苏月辰治疗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温忻以为有赤瑓的帮助会没事，但现在完全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是不是鸾鸟与凤鸟不出现，冷儿便会……」温忻说到这里哽咽住了，他怕真如他所说那样，如果鸾鸟与凤鸟不出现岂不是他的冷儿就离开了他。


    张义行开口安慰道：「你放心，他们是不会出事的。」


    听到张义行安慰的话语，温忻的心得到一丝安稳，他嘴角上扬道：「谢谢你义行。」


    然，宋向初听到这句话，他向前靠近温忻，邪邪一笑道：「师傅，你跟义行何时如此亲近了？」


    听到，张义行有点羞涩，往孟诗那边靠去。


    见到张义行如此容颜，孟诗则紧握着花朝，她用带着一丝杀意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切。


    「闭上你的嘴。」温忻面不改色，不为所动。


    知道温忻真的生气，宋向初抖下双肩退到后面靠在门上，挽起双臂轻轻一笑。


    赤瑓盯着冷暮那边，她语气沉重地说道：「温忻，你我都知道他们二人对对方的情与意，但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的喜欢另一个人，喜欢到付出生命吗？」


    这句话轻到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


    温忻揉着赤瑓的小脑袋，微微一笑：「当然，等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赤瑓低下头，流着眼泪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看着阿暮为世间实在是太苦太累了，或许这世间能像他这样把温柔做到致极，应该是第一人吧！」她抹了抹眼泪。


    不知何时，宋向初走到二人身后，突然道：「致极温柔亦是桎梏。」


    二人被他吓一跳，宋向初见二人被他吓到的模样哈哈大笑，只听见「咚」的重重声响，原来是温忻重拳打在宋向初的头上。


    见到此状，张义行抿嘴一下。


    看张义行笑了，温忻眼神温和起来，但还是冷冷地说道：「别靠的这么近。」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宋向初的警告。


    赤瑓捂嘴笑道：「宋向初，看来你是觉得自己命长啊？居然敢吓温忻。」她笑着把眼泪彻底抹掉。


    宋向初揉着脑袋，笑道：「没事，看则很重其实很轻，师傅还是很疼我的。」其实他是想让二人不要多想。


    正在此时，凤鸟与鸾鸟飞回到鸾飞凤舞之中，闪光也逐渐消失，恢復到正常的模样。


    来去如风一般，凤鸟与鸾鸟好似没出现过一样。


    赤瑓喊道：「快，快接住阿暮。」


    温忻与宋向初上前接住冷暮，缓缓地将冷暮放在椅子上坐好。


    「冷儿，冷儿……」温忻急切又担心的唿喊着冷暮。


    没把冷暮喊醒，却把苏月辰给喊醒了，可能是「冷儿」这敏感二字的缘故。


    睁开眼睛，苏月辰看到冷暮躺在温忻怀里，他起身上去就推开温忻抱住冷暮，轻轻唿唤道：「冷儿……」这声音，这语气极为动情、温柔。


    温忻气势汹汹地责问：「苏月辰，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冷儿！」


    下一秒，冷暮徐徐睁开眼，见到苏月辰无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露出笑容来：「阿辰哥，还好你没事。」


    苏月辰红着眼眶将冷暮抱的更紧。

 第201页

    赤瑓挽起双臂，生气道：「阿暮，要不是凤鸟与鸾鸟及时出现，你现在就已经去冥界幽都报导了。」


    「赤瑓，不许瞎说。」温忻轻轻地将拳头打在赤瑓的脑袋。


    赤瑓硬憋着一口气没把继续想说的话说出来，于是生气坐在椅子上，哼了温忻一声。


    或许是刚醒来的缘故，冷暮脸色很是惨白，但他依旧勾唇一笑：「对不起赤瑓，害你担心了。」


    第92章 开罪


    就算冷暮道歉，赤瑓还是有些微的生气，语气闷闷地说道：「就算是救苏月辰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吧，这次你实在太不理智，有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会解决不了吗？」


    这话一下子让冷暮反应过来，让他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冷暮推开苏月辰起身坐好，他凝视着苏月辰的双眼，语气极为严肃地说道：「阿辰哥，你有伤为何不说？」


    「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冷暮的语气变得怒厉起来。


    苏月辰低下头不语。


    宋向初打破沉默：「难怪月辰打不过跂踵大人。月辰，是不是你的魂识还没有彻底恢復好啊？当时就应该让义行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只要我还能一直看见冷儿。」苏月辰抬起头温柔的看着冷暮。


    冷暮扶着桌子起身道：「你醒来已经是奇蹟，难道你还想沉睡不起让人担忧让人伤心难过吗？」话落，冷暮忧伤的走出门外，赤瑓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苏月辰想追过去，却被温忻与张义行一同拦住，两人没想到对方竟与自己有相同的想法，相同的动作，互相对视一眼。


    张义行语气委婉地说道：「翊者大人，您的伤刚痊癒还是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看看他。」


    苏月辰那雪白颈间的喉结微微一动：「多谢。」


    当张义行转身要走出门外时，孟诗跑向他准备追随他去找冷暮，他顿足道：「你留在这里。」


    「可是……」孟诗还是想陪在张义行身边。


    张义行冷言道：「你不听我的？」


    孟诗拱手道：「是。」


    乍然听到，让温忻对张义行有了不同的见解，见张义行离开，他小声地问道：「喂，义行对那位女生为何语气如此冷厉？」


    宋向初掩口回答道：「谁哪知道？反正自从义行的父亲死后，义行对孟诗就没有好态度过。」


    这样没回答的回答，温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给宋向初。他眼睛又扫到苏月辰，一瞬间，他的脸显薄怒之色。


    寻找片刻，张义行终于找到在方家的庭院水池边玩水的冷暮，他走过去来到冷暮的身旁，见冷暮眼神直直的，他迟疑地说道：「佑灵司大人，翊者大人只是不想让您担心。」


    「我知道，明明每天他在我的身边，我却完全没看出来。」冷暮戏着水，脸耷拉着很不开心。


    赤瑓直言道:「这不怪你，是他有意隐瞒你，这不是你的错。」


    「若是我早早发现，阿辰哥就不会受伤了。」冷暮的目光略显伤感，那双黯然失色的秀眸里，好似被伤的伤痕累累。


    张义行摸了摸冷暮的头顶，安慰道：「他是把您当做比命还重要的人。他一生高傲从未对谁露出半点微笑，唯独对您，他的喜怒哀乐皆由您所被牵制。」


    一听，冷暮眼中却流下眼泪，还收不住，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他隐瞒病情这件事，我真的很害怕他有一天会彻底的离开我。」


    「不用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张义行拿出纸巾为冷暮擦拭眼泪，又拿出一块椰子糖放在冷暮的手中，微笑道：「我会保护你和翊者大人，成为你得力的靠山。」


    这句话张义行说的十分郑重，如同发誓一样。


    而听到这句话的冷暮，他颤抖的手一下子抓住张义行的手，哀求道：「我不许你受到伤害，半分都不许。」


    「好。」张义行心里如烟花般绽放的开心。


    看着手里的椰子糖，冷暮抬头看着面前带着笑容的张义行，他不禁微笑道：「谢谢你的椰子糖。」


    张义行坐在冷暮旁，将冷暮手里椰子糖的糖纸打开，又将椰子糖放在冷暮的嘴边，道：「啊！！」


    一愣，但冷暮还是张开嘴把椰子糖含在口里，然后他转身看向天空。


    把手伸向夜空，冷暮似乎想去抓住属于他的太阳。


    张义行柔声道：「快了。」


    听到「快了」二字，冷暮回头诧异地看着张义行，而张义行只是温柔一笑没有过多解释那二字的意思，就这样，二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须弥间，冷暮看着张义行扬唇一笑，灿烂阳光。


    懂了些什么——


    「是啊，快了。」那个六年前在忘归海凉亭里的冷暮再度重现。


    可张义行看到这个笑容，眼神里竟是心疼。他心疼这个温柔到血液里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困难危境都会露出笑容来，无论别人怎样去对待他。


    在旁的赤瑓见二人气氛如此唯美也不敢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二人。


    近半个小时过去，张义行抱着冷暮走进客房，赤瑓跟在身后跑到温忻身旁。


    苏月辰回眸，迈步近前。


    温忻并没有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看向赤瑓，他担心地问道：「冷儿怎样了？」


    赤瑓回答道：「没事了。」

 第202页

    「他只是累了，让他多休息会儿。」张义行转身将冷暮放在床上，为冷暮盖好被子。


    张义行起身看向众人，温和地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回忘归海。」


    「青耕，咱们出去玩玩吧！」跂踵挽住青耕的胳膊。


    青耕厉声道：「你还玩？」


    委屈的不敢言语，跂踵低着头撇着嘴。


    宋向初笑道：「去玩玩吧！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但不要玩得太晚，早点回来。」


    「是。」跂踵与青耕向宋向初拱手后先行离开。


    宋向初拉着温忻的衣袖，小声道：「我们出去吧！」


    温忻沉着脸说道：「要出去你出去。」


    张义行走向前，站在二人面前，他认真地说道：「向初哥，我有事与你商量。」


    「好。」宋向初眉头微蹙着回应，转身又转了回来，看一眼温忻后才彻底转身走出房门。


    这一眼，宋向初眉目间带着的清愁与担忧，显得可楚楚可人，但也只有张义行一人看到。


    忍俊不禁一笑，但也没有明显到让他人发现，本想转身，一只脚都已经要转到门口，但是张义行停住了。


    回身，张义行鼓足勇气说道：「既然你叫我义行，往后我能否叫你的名字？」


    本在自我情绪中的温忻，听到张义行的话眼睛睁的熘圆，他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


    张义行低头微微一笑，羞涩的笑容浅淡，但很快变得面无表情，他抬起头说道：「温忻，我希望你能对向初哥态度好一点，虽然他这个人总是惹你生气，但他也是担心你。」


    不用张义行说，温忻也知道，否则自己的身份早就被青心宗的人知道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护在冷暮的身边，他微笑道：「我知道，你快去吧，不是有事找他吗？」


    张义行行礼作揖拜别。


    随着张义行刚出房门，孟诗就看到张义行被宋向初拉到一旁。


    「义行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啊？」宋向初心里有点忐忑，怕是温忻的身份被张义行知道。


    张义行微笑道：「你放心，温忻的身份我是不会告诉青心宗世家的人。」


    听来，让在旁的孟诗听得稀里煳涂，但她也没插嘴问，问了也只会讨来张义行的歷语。


    宋向初松了口气，转脸笑道：「那义行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商量啊？」


    张义行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他开门见山道：「从跂踵被蛊术控住时所说的话来看，想必是有人想取小暮的月白瞳。」


    「向初哥，你是青心宗世家中最聪明又以情报为主的宗族，我想只有你能找到此人。」张义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宋向初身上，因为在他心里只有宋向初可以找到幕后之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对不起啊……义行！」最后一句宋向初是因为冤枉张义行而愧疚说出。


    那时，宋向初只是意气奋发，他明白张义行是不会去伤害冷暮，但当时就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张义行微笑道：「没事，如果是我，我也会像你那般。」


    孟诗插话开口道：「宗主，或许是巫术世家的人。」


    听孟诗所言，宋向初眼睛往左飘仔细思考着，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巫术世家的人早已被青心宗消灭，现在再次出现怕是不容易查到，简直如大海里捞针。」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个出发点，麻烦向初哥查清楚，避免有人加害小暮。」说完，张义行转身带着孟诗离开。


    走了一段时间，张义行开口道：「是你吗？」


    孟诗委屈的摆着手回答道：「不是，绝对不是我。」


    侧脸对着孟诗，张义行没有说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最后转身而去。


    这次孟诗没有跟上，她转身看向冷暮的房间，无声而阴沉地望着。


    「佑灵司大人，你觉得你会得偿所愿吗？」孟诗嘴角略带阴沉地笑了，显得恐怖。


    所以，幕后之人就是她，孟诗。


    话说，冷暮与苏月辰的生死攸关已过，便回归到他们来这里发生的事。


    「青耕大人，不言在哪？」方世墨从青耕与跂踵的身后出现，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跑来的。


    跂踵疑惑地问道：「青耕，不言是谁啊？」


    青耕松开牵着跂踵的手，他走到方世墨面前，冷淡地说道：「她已是无名客栈的主人，你回去吧！！」


    青耕的话如晴天霹雳砸在方世墨的脑袋上，他含着泪道：「不，这不是真的，不言，不言～」他想进入无名客栈，却被青耕硬硬拦住。


    瞬息之间，青耕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颗药来，一转，他硬将药送进方世墨嘴里。


    方世墨退后一步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他边哭边念着：「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念着无数遍「这不是真的」，还掐着自己的胳膊，希望这是梦不是现实。


    又用手指捅进嗓子里，方世墨想将药吐出来，却无用。


    青耕冷声道：「你回去吧！这里不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93章 衡虑


    方世墨魂不守舍，神情板滞地起身往另一方向走去。


    跂踵走上前，问道：「青耕，这是怎么回事？」


    「交易。」青耕牵起跂踵的手，来到无名客栈的门前，他推开门，艾不言站在门前。

 第203页

    青耕直言不讳地说道：「如果你后悔，我会让他死的不痛苦。」


    跂踵轻拉青耕的衣袖，希望他说话能委婉一点。


    艾不言微笑道：「只要能换他一生平安，我不后悔。」


    「谢谢青耕大人救他一命。」艾不言深深地向青耕作揖感谢。


    「这本就是你我的交易。」青耕转身带跂踵离开无名客栈。


    走出门外，无名客栈的门随之关上，这次青耕不再是无名客栈的主人，心里还有一些不舍。


    「有时间我们再回来。」


    「好。」青耕仰头看着无名的牌匾，手一挥，上面显出四个大字「无言客栈」


    「不言无言，却因爱将自由放弃，希望他们最后能得到圆满的结局。」


    另一边，方家。


    苏月辰拉着冷暮的手坐在床边，略显慌乱，不过看起来，似乎用手足无措最为恰当。但苏月辰仍然强装着镇定，他没想到自己隐瞒病情会给冷暮带来伤害。


    「对不起。」苏月辰在心里念着，曾经发誓过要保护冷暮不让冷暮受到伤害，现在他无比悔恨。


    温忻直接问道:「你为何隐瞒于他？」


    苏月辰抬起眼帘，看着冷暮说道:「不想他担心。」


    温忻喝道:「你越这样越让冷儿担心，他是担心他人重于自己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傻吗？」


    咳咳~~冷暮咳嗽醒来，看着自己的手被苏月辰握着，他冷漠的将手从苏月辰手中抽回。


    手一紧，苏月辰收了回去，他知道冷暮生气了。


    温忻心疼道:「冷儿，你的灵力与神力还未完全恢復，太累的话你就多休息一会儿，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我没事。」冷暮欲起身，苏月辰想扶着，却被冷暮推开。


    见冷暮不愿搭理，苏月辰一言不发地在一旁待着。


    温忻走过去将苏月辰从冷暮的床边拉起，他看向苏月辰，不悦地说道:「你先出去吧！方家的事你帮冷儿先探探，有我在这里陪着他。」


    「好，麻烦你照顾冷儿。」苏月辰看一眼冷暮，眼神低落的离开。


    温忻看苏月辰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他扭过头轻轻敲一下冷暮的脑袋，生气道:「冷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他哪里值得你这般付出。」


    「其实我懂他的苦衷，也理解他的难处，只是很失望，仅此而已。」


    「别什么都为别人考虑。你真的不用时刻替别人着想，不是每个人，都能把你的善良放在心上。」


    赤瑓突然开口道：「阿暮，内丹之事你怎么想的？」


    冷暮右手摸着他自己的眼边，他缓缓道：「我觉得是有人想利用神兽异兽的内丹，再加上我的月白瞳在密谋着什么。」


    「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可不想让扶夕见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他那脆弱的心肯定会哭的没完没了，到时我可没辙。」温忻一边说一边扶冷暮躺下，为冷暮盖好被子。


    「好，听你的。」冷暮乖乖的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晚霞挂上山角，像褪了色的血迹似的。


    「小天使不好了。」宋向初破门而入。


    看到温忻正在为冷暮餵饭，宋向初生着气走到温忻面前，不悦地说道:「温忻，小天使又不是没手，即使没手还有月辰啊！你插在他们之间算什么？」


    温忻冷言道:「他没资格，你更没资格说教于我。」


    第一次看到温忻除了自己之外对其他人生气，冷暮微笑道:「温忻，宋宗主没有恶意的，好好跟宋宗主说话。」


    躺在床上的赤瑓，轻声道：「果然耐不住脾气，哎！则知啊！你家那位快顶不住喽。」


    「知道了。」说答应，但温忻的语气充满着不乐意，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宋向初就像没心似的，笑嘻嘻道：「没事的小天使，我已经早就习惯了。」


    冷暮问道:「宋宗主，你刚才喊道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宋向初言辞激烈地说道:「是方世墨与艾家小女的事，艾家小女成为了无名客栈的主人，艾南菘那老头来方家闹来了。」


    听到这话冷暮迅速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间，而躺在床上的赤瑓从床上起身也跑了出去。


    「冷儿，冷儿~」温忻跑出门外，沖冷暮的背影喊着。


    已经走远的冷暮完全没有听见温忻的唿喊，他转身对宋向初生气道:「你不知道冷儿的身体刚好吗？他还未穿上外套！你是想让他的病情加重吗？」


    宋向初委屈地去拿衣架上的衣服，嘟着嘴道:「就知道跟我生气，除了则知说我，还没人敢说我呢！」哼的一声从温忻旁边跑了出去。


    抬手想拦住宋向初，又放下手走到椅子旁坐下。


    紧握着拳头，温忻重重地将拳头打在桌子上，他迅速起身去寻找宋向初。


    寻找片刻，温忻终于看到宋向初的背影，他加快加步跑到宋向初旁，抓住宋向初的胳膊道:「刚才我失礼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谁啊？」


    一听声音，温忻才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宋向初，那人一转身证实确实不是宋向初，只是背影相似而已，他急忙撒开手。


    「切……」被温忻抓住胳膊的人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温忻，大摇大摆地转身，闪离在温忻的眼前。

 第204页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会道歉啊！」宋向初从一旁走出来。


    温忻看宋向初从另一边出来，他沉着脸说道:「你听错了。」


    「我知道你心口不一，小天使的衣服我已经送到了，你过去看看不？」宋向初指着身后。


    「嗯。」温忻跟在宋向初的身后，一同前往前厅。


    温忻没有再道歉。宋向初也不以为意，就算温忻不道歉，他也知道，完完全全明明白白的知道，心口不一的温忻。


    远远听见艾南菘拍桌子的声音，接踵而来的就是怒喊，道:「我女儿就是为你家孙子跟青耕大人做交易才失去自由的，你把方世墨交出来，去换我女儿回来。」


    「南菘叔，有话好好说，意气用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冷暮扶艾南菘到椅子坐下。


    艾南菘:「佑灵司大人，我不是故意来闹事。不言昨夜离开就未回来，我担心就去无名客栈看看，却看到青耕大人与跂踵大人，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您说，我能不生气吗？」


    方姌厌烦地说道:「这是艾不言自愿，我们方家并未参与此事，与我们有何相关。你快给我离开方家，别怪我不看以前的情面将你轰出去。」


    本来艾南菘就气恨难消，听到这话，更是勃然大怒起身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年长就可以说话无礼。」


    方姌语气刻薄地说道:「对。你们艾家配不上我们方家，别以为都是守护人就忘记尊贵之分。我们方家即使不涉世，但依旧是青心宗世家的其中一宗。」


    看不过去，宋向初走了进去，好心奉劝道:「方老太太，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可不是青心宗的宗旨啊！」


    「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掺和。」方姌气愤离开。


    宋向初冷哼一声：「回去定将此事告诉宗上司，严厉处办你。」


    冷暮安慰道:「南菘叔你先回去，我去找方世墨与青耕他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多谢佑灵司大人。」艾南菘向冷暮行礼，伤感的离开了方家。


    宋向初走到冷暮的身旁，问道：「小天使，你要怎么解决啊？方老太太固执的很，艾家小女又……」


    「去找方世墨。」冷暮走到门外，与刚赶过来的苏月辰与张义行等人碰面。


    张义行问道:「佑灵司大人，发生了何事？怎么闹这么大的动静。」


    冷暮回答道:「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张宗主就不用费心了。」


    「向初，你快去找青耕与跂踵回来，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冷暮向宋向初说完后看一眼苏月辰，平静地走过去与苏月辰擦肩而过。


    「小天使怎么了？怎么对月辰的态度突然转变了啊？」


    「他在生气。」


    不用温忻解释，宋向初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嘆气道:「哎……这回可有月辰受的了。」


    寻问半天，冷暮终于找到方世墨的房间，他来到门前推门而入，看到方世墨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


    冷暮冷言道:「你这样对得起不言姑娘吗？」


    方世墨流着泪道:「她不是忘记了我吗？为何还要这样做？不言是真心不想回来，我怎样唿喊她，她都不出来。」


    冷暮苦笑道:「真心？何为真心！谁会为一人守一城，还不是因为她爱你。不言因无言，但她却给了你全部。」


    「爱一个人不难，但如何爱一个人你应该好好想想。」冷暮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身后却传来方世墨的声音：「佑灵司大人，您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经歷了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冷暮脑袋上充满着问句。


    第94章 素心


    方世墨抹掉眼泪，他起身看着站在门前的冷暮，直言道：「教训于人也可以这么温柔。」


    冷暮谦卑苦笑着：「不过是死撑着罢了。」


    方世墨否定道：「不，或许您起初是死撑着装出来的，但现在不是，您的温柔就如与生俱来的一样，渗入在骨子里。」


    「其实你们二人都很温柔，只不过佑灵司大人的温柔显在外面，对所有人都好。但那位翊者大人的温柔只给他最爱的人，虽然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那是他怕您担心。」


    冷暮笑道：「看来你能成为方家宗主也是有一技之长，瞳心术领教了。虽然刚才我的话语有点激烈，但你确实该好好考虑了，不言姑娘为你付出的不仅仅是自由。」


    方世墨行礼作揖道：「多谢佑灵司大人。」


    「不客气。」冷暮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冷暮不断的咳嗽着，然后扶着桌边坐在椅子上。


    温忻急忙把冷暮掉落在门口地上的衣服捡起，沖门外抖了几下上面的土，他转身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冷暮的身上。


    「小心感冒，你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我去找义行为你看看。」温忻想转身却被冷暮拦住。


    冷暮勉强微笑道:「我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温忻坐下道:「好，我陪着你。」


    「在屋外」


    宋向初小声道:「哎……你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好不容易跟小天使亲近了一些，这件事一出，看来小天使是真的生气了。」


    此时苏月辰与宋向初站在冷暮门前，透着玻璃看着在屋里的冷暮与温忻两人。

 第205页

    望着里屋二人，苏月辰眉目间隐约流转出淡淡的忧伤，他并未理会宋向初而是转身离开。


    宋向初仰天心道:「你与温忻怎么都这样对我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则知，我突然好想你！好想抱抱你！」宋向初在心里默默地吶喊着，但也无奈地跟在苏月辰身后离开。


    夜雾慢慢淡了，清晨开始醒来了。


    「佑灵司大人，您的身体怎样？用不用我再为您诊脉一下看看。」张义行走进冷暮房间。


    冷暮把手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好，多谢张宗主关心。」


    六年前，叶则知想为冷暮号脉，每次冷暮都拒绝。六年后，冷暮终于不再拒绝他。


    「以后你不用敬语与我说话，我看你我年纪差不多，怪别扭的，你跟苏乐姐一起唤我小暮吧！」


    「好。」


    孟诗笑盈盈道:「我们宗主从未对谁这样过，佑灵司大人您是第一个。」


    张义行冷言道:「何时用你说话了。」


    被训斥，孟诗不敢再言语。


    冷暮柔声从容一笑道:「张宗主，孟诗也没说错什么，你不要老是唬人家，女孩子是要被人疼的。」


    「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张义行信誓旦旦的向冷暮保证。


    「佑灵司大人，这是宗主专门为您炼制的丹药，里面有稀有的碧血草。」孟诗拿出一个瓷类的小药瓶递到冷暮面前。


    张义行叮咛道:「这个你每天吃一粒，对你身体有好处。」


    「谢谢。」冷暮拿起药瓶，只见药瓶在他右手中被凤舞收进，消失在他的手中。


    「小天使，收拾完了吗？可以出发回忘归海了。」宋向初站在屋外面喊着。


    于是冷暮与张义行起身一起走到门外，孟诗跟在后面。


    「跂踵与青耕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要不先去无名客栈看看？」


    「好。」


    方姌愤怒的喊着：「世墨，你给我回去。」


    「小天使，这是怎么回事？方家人怎么都在这里？难怪在方家没见到几个方家人。」宋向初见无名客栈许多人集在门前，甚至连无灵镇的百姓都聚集在一旁。


    「方家来寻找方世墨。」青耕牵着跂踵的手从众人身后出现。


    「青耕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艾不言的意愿。」


    「您不是说以命换命吗？」


    「考验，现如今也是，难道佑灵司大人看不出来吗？」


    跂踵微笑道:「佑灵司大人您不用担心，艾家与方家是艾艾与方卿的后代，我们是不会害他们的。」


    「阿暮，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别到时候打起来，艾家老头现在可是独自一人。」赤瑓指着站在一边的艾南菘。


    「好。」冷暮一行人走过去站在艾南菘身后。


    「南菘叔~~」冷暮唿唤道。


    听到冷暮的声音，艾南菘转身看着冷暮，见人都聚齐，他问道:「佑灵司大人，您这是要走了吗？」


    冷暮点头道:「已经耽搁很久了，青心宗那边还有事要处理。」


    「南菘叔……」冷暮靠近艾南菘，将所知的事全部告诉艾南菘。


    艾南菘明白地点着头，然后艾南菘鞠躬向青耕表示感谢：「多谢青耕大人。」


    「不必谢我，我是看在你祖先面子。」确实，青耕的确是看在艾艾的面子，


    扭头看到冷暮，方姌气势汹汹走过来，质问道:「佑灵司大人，您昨日与世墨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说话，冷暮走向前与方姌擦肩而过，他站在方世墨面前，问道:「方世墨，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方世墨推开方家人，起身坚决道:「我要守护在不言身边，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这次我不想错过。」


    你是青心宗方氏的一宗之主，你不能留在这里。」


    「奶奶，不言为了救我牺牲她自己的自由，奶奶难道你还看不出不言对我的心吗？」


    「我还不是为了方家，你从小对我言听计从，你难道真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抛弃方氏一宗吗？」


    「奶奶，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想守护在她身边。」


    冷暮转身走到温忻旁:「我们回去，这里已经没有我们可以做的了。」


    宋向初问道:「小天使，真的不用管了吗？」


    冷暮转首看方世墨那毅然的眼神与方姌对峙，他笑道：「唯有爱着时尽力去爱，才不会留下遗憾。」


    此刻，苏月辰暗暗责备自己。


    冷儿我错了！！！


    「如果能像孩子一样去爱一个人就好啊！」赤瑓看着身后的方家人，说完便去追上走远的冷暮。


    来到车前，冷暮与张义行道别，分道扬镳。


    温忻看向宋向初，道:「你坐前面。」


    看到冷暮坐在车的后面，宋向初委屈巴巴地说道:「好吧！」


    「宋宗主，我与青耕会以流离暗中保护宋家人，就先行辞别了。」


    「好，没事来青烟城找我们。」


    跂踵与青耕点点头，然后转向身后化成原形飞上天空。


    復州山之行到此结束。


    「在路上」


    宋向初向后看一眼冷暮，他开口道:「小天使，为何方家老太太那么极力阻拦啊！艾家小女可是救他孙子的人啊！」


    「因为艾不言无法为方家传宗接代。」

 第206页

    「啊……就因为这个原因？生不了孩子又如何！只要真心相爱不就可以了？。」


    苏月辰淡淡转出一句:「有亦可，无亦然。」


    宋向初看苏月辰终于说话，笑嘻嘻道:「对！没必要死脑筋的。」


    「人与人的想法不一样，咳咳……」冷暮突然咳嗽，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冷儿你怎样？」温忻又对宋向初说道:「你怎么话这么多，没看出来冷儿不舒服吗？」


    「难道凤鸟与鸾鸟没治好小天使吗？」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这个季节很容易感冒。」


    「哦，小天使有事要说哦，不要让我们担心。」


    冷暮点头微笑道:「恩，我知道。」


    温忻将此景全部看在眼里，他紧握着冷暮的手。


    五人按照原路很快回到忘归海。


    冷暮刚要进过客堂，就被扶夕一下子抱住。


    扶夕兴奋道:「冷儿你终于回来了。」


    冷暮推开扶夕，微笑道:「恩，我回来了。」


    见冷暮脸色有点苍白，扶夕心疼道:「冷儿，感觉这一趟回来你憔悴了好多，是不是去无灵山的时候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感冒！」


    「待会儿我给你熬点补药，好好补补。」


    「好好好。」冷暮答应着。


    「哥哥……」叶则知难以开口。


    知道自己的弟弟担心自己，冷暮用右手食指轻轻刮一下叶则知的鼻子，笑着说：「哥哥没事，你放心，我可是你的守护者。」


    「冷儿……」尹婍雨站在众人身后。


    苏乐走出去站在尹婍雨旁，向冷暮介绍道：「小暮，这位是我和月辰的母亲。」


    冷暮向尹婍雨行礼道：「婍雨阿姨。」


    尹婍雨上前牵起冷暮的手一起走进过客堂，边走边说：「听说你成功将百鬼众魅与不属人界的生灵送进妖界，可真是可喜可贺，大功一件啊！」


    众人纷纷坐下。


    冷暮微笑道：「这本就是我佑灵司的职责。」


    「冷儿，有件事要跟你说。」苏济走进过客堂。


    苏济被尹禾宁扶到椅子旁并坐下，他看向冷暮道：「冷儿，青心宗世家已经决定由你前去知忆山庄和邬家人和解。」


    听到这话，冷暮看向温忻，两人相视。


    很快冷暮从温忻眼睛移开看向苏济，他微笑道:「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前往彼山。」


    温忻听到这话下意识阻拦道:「你不许去。」


    第95章 未失


    「我……我是在担心你。」


    「我知道。但红鸢对青心宗有怨恨，如果能和解，起码能避免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王泽拍手称快走了进来，笑道:「佑灵司大人果然一心为青心宗，此事就劳烦您解决了。」


    丁成也走了进来，不屑地冷哼一声:「希望佑灵司大人能说到做到。」


    在一旁坐着一直不语的叶则知，突然起身道:「丁宗主，哥哥即是佑灵司又是我叶家人，请注意您的态度与措辞。」


    丁成坐下不悦道:「你说我的态度怎么了？」


    冷暮抬手阻止叶则知，叶则知见到便坐下不再说话。


    「对不起丁宗主，还望您不计。」


    「可别，佑灵司大人这话岂不是折煞我。」


    「冷儿，月辰，你们先回房好好休息，明日好前去彼山。」尹婍雨事宜打断。


    苏月辰瞪一眼丁成，转身带冷暮一行人离开过客堂。


    走出过客堂后，宋向初停下脚步众人也跟着停住脚步，他看向叶则知道:「则知，我陪小天使一起去彼山吧！师傅与月辰你们两个也会去的，对吧？」说完，他便看向苏月辰与温忻二人，眼神在二人身上乱跳。


    苏月辰与温忻同声:「会。」


    「那明天见啦。」宋向初拉着叶则知先行离开。


    冷暮转身牵起赤瑓的手，他看一眼温忻，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温忻，你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最后只剩下扶夕与苏月辰二人。


    「月辰，你跟冷儿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我隐瞒魂识未完全恢復，他在生我的气。」


    扶夕惊讶的眨了眨眼，他低下头冷静了一阵，再重新抬起头说道：「月辰，我知道你怕冷儿担心，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冷儿不再是六年前的冷儿，他不会像以前那般转脸就会原谅你。」


    苏月辰没有说话，而是淡然的转身离开。


    「唉……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啊！？」扶夕看一眼右手腕的两个手鍊，抬起头又嘆一声。


    此时的冷暮走在前表情严肃，这让赤瑓担心了起来，她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温忻。


    三人来到冷暮的房间，冷暮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为自己倒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冷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温忻，你想不想跟青心宗和解？」


    「不愿。」


    冷暮起身深深地向温忻一揖：「明日你我站在彼山下便不再是朋友的关系，将会是佑灵司与异冥宗邬氏宗主敌对方的关系。」


    温忻起身不语，转身离开冷暮的房间。


    赤瑓明白，现在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她语气焦灼地问道：「阿暮，如果明日青心宗知道温忻是邬彩之子，你定会被青心宗视为通冥之罪，你当真不打算提前告诉青心宗吗？」

 第207页

    「我想再给他思考的时间。」冷暮看向门外，宛若陷入遥远的回忆。


    夜晚宁静，天气温和，微暖的星光把栀子花照成仙境一样。


    冷暮悠闲地散步来到凉亭，却发现苏月辰坐在里面，正看着书。


    见冷暮来了，苏月辰合上书起身道：「你怎么没睡？」


    「那你呢？你为何没睡？」冷暮反问道。


    苏月辰神情不安地说道：「不知为何，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来这里看会儿书。」


    「阿辰哥。」这一声阿辰哥，将二人那层薄薄的陌生感击碎。


    冷暮再也忍不住了，他微笑道：「这场戏该结束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真的忘记我？」苏月辰发飙，毫不掩饰的关心。他直接抱住冷暮，发觉一只手就能搂住冷暮的腰，说明冷暮比六年前更加瘦弱。


    苏月辰颤声道：「冷儿，这六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只要你醒来，我没有失忆，又何必在意呢！」冷暮明显不想告诉苏月辰，更希望苏月辰不要再问。


    知意，苏月辰更能明白自己醒来的原因，若不是他的冷儿，他怎么可能会醒来。


    于是苏月辰抱着冷暮更紧。


    其实冷暮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失忆，而苏月辰在纷华祠发现暗格里的酒不见，也猜到了冷暮没有失忆。


    在石竹山，苏月辰就更加确定冷暮没有失忆。在忘归海的凉亭，冷暮也确定苏月辰知道他没有失忆。


    这是一种二人之间的感应，感情这东西，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有了读心术，一眼就能读到对方的心里去。


    从苏月辰怀里推开，拉开距离，冷暮不开心地说：「阿辰哥，我现在还在生气呢！」


    「给。」苏月辰把桌子上密封栀子的罐子递给冷暮。


    冷暮接过来，展颜一笑：「好，我原谅你了。」


    「多谢我家佑灵司大人的原谅。」苏月辰宠溺一笑。


    冷暮边吃边坐下说：「阿辰哥，你知道我为何现在才与你相认吗？」


    「你有你的理由。」苏月辰信任地回了一句。


    「一开始我是怕百鬼众魅的事做不到，后来是温忻的事，所以我想等把所有的事都解决完再与你堂堂正正的相认。」


    「我明白。」


    「要说为何我现在不合时宜地与你相认，一是我忍不住了，二是明天的未知危境，我不想最后留下遗憾。」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早晨，宁静祥和，天刚蒙蒙亮。


    「扶夕，你不要一起了，留在忘归海，则知会陪着你。」


    「真的不用我吗？你的气色才刚好。」


    「真的不用，你好好在这里等我回来。」


    「唉？赤瑓去哪了？」冷暮环看四周，未发现赤瑓的身影。


    宋向初指着车说道：「她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扶夕，我走了，好好在忘归海待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消息。」冷暮看一眼身后的温忻。


    然后冷暮转身，而苏月辰跟在身后为冷暮打开后车的车门。


    「则知，你觉得他们会和解吗？」扶夕看向冷暮他们，满眼担忧。


    叶则知也看向着冷暮他们，眼神迷茫又无措，没有说出心里早已有的答案。


    「则知，我会帮小天使解决好，带着好消息回来的。」宋向初紧紧抱着叶则知。


    叶则知微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身为你的丈夫这是应该的，我先走啦，拜拜！」宋向初放开手向车跑去。


    当冷暮他们坐上车离开，尹禾宁扶着苏济从石阶梯出现，尹婍雨与苏乐、宫仙卿拉着苏觅出现，姚织梦跟在众人身后。


    众人沖冷暮离开的方向，行礼作揖道：「愿佑灵司大人得偿所愿。」


    经过漫长的道路，一行人终于到达彼山下。


    苏月辰、宋向初与温忻先从车里出来。


    赤瑓看冷暮额头全是冷汗，摇晃半天才把冷暮摇醒。


    「到彼山了吗？」冷暮擦着额前的汗。


    「到了。但是阿暮你没事吧！你睡觉总是皱着眉，还出很多汗，幸好一路上温忻一直帮你擦汗，你是不舒服吗？」赤瑓很担心冷暮的身体，眉头微蹙，难以掩饰的担忧。


    「没事，下车吧！」冷暮极力否认。


    从车里出来，冷暮看向温忻，他想起昨天，没想到温忻居然还不妥协，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天使你没事吧？在车里看你睡觉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一听，苏月辰深深地凝望着冷暮，眸底闪过一丝铭心镂骨的担心之色，即是是小小的噩梦对苏月辰来说也很在乎。


    「走吧！我们上山。」冷暮走在前。


    苏月辰看着走过来的温忻，他的神色冰冷并未说什么。


    随后，所有人跟在冷暮身后上山。


    似乎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一条幽长狭窄的通道，四周散发着浓重的湿气，隐隐的腐臭之气从四面八方深处传来。


    「阿暮，感觉这里好恐怖啊！」


    「彼山，阴灵鬼气最重之地。歷来这里就流传着无数的传说，百鬼众魅之说十分盛行，无人敢靠近。」


    走上最后一个阶梯，在众人眼前浮现一座巨大的山庄。


    突然，远远传来渐曳渐细的女人笑声，像扯细的糖丝，裊裊地在空中迴旋。

 第208页

    一声口哨声忽然响起，冷暮感觉到周围有东西在缓缓地向他们移动，发出古怪的声音，加上四周的暗淡环境，显得十分阴森。


    地面无数张牙舞爪的死尸，纷纷破土而出。


    众人一看，苏月辰与宋向初拿出佩剑，赤瑓化成朱雀神兽神态，与群尸们对打。


    「温忻，温忻……」冷暮转身发现温忻不见了。


    冷暮思索的在心里念叨:「温忻，你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不对，温忻是不会这样做的，难道是红鸢？如果是红鸢也是听温忻的命令，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回了神，冷暮见赤瑓与苏月辰他们要抵挡不住，他右手中显出祭冥令，将祭冥令推向前，他喊道：「停。」


    一道黑光由冷暮为中心散开穿过整个彼山，群尸们听到命令停止了攻击。


    赤瑓幻化人形落在冷暮身旁，跳脚骂道：「死温忻，居然敢这样做，看来温忻是要你我死在这里，他居然……」


    「不是他。」冷暮将悬在眼前的祭冥令拿在手中，解释着。


    此刻的冷暮只觉得心烦意乱，痛苦难堪。


    冷暮右手紧握着祭冥令，然而祭冥令散发着黑气，黑气从冷暮的手中注入他的全身，他艰难地向前走一步却倒在地上。


    在倒地的一瞬间，苏月辰一下子扶住冷暮，将冷暮抱在怀里坐在地上。


    苏月辰低声唿唤道：「冷儿……」


    冷暮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阿辰哥，我……我好想回云溪谷……」闭上眼睛晕了过去，祭冥令从他的手中消失。


    赤瑓唿喊道：「阿暮，阿暮……」


    一声口哨声再次响起，群尸们跑向树林消失不见。


    苏月辰抱起冷暮往山下走去，他冰冷的眼神，淡定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宋向初追了过去，他急切地问道：「月辰，难道小天使恢復记忆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苏月辰垂目看着冷暮，淡淡道：「他从未失去过。」


    一听，宋向初顿足，看着苏月辰抱着冷暮的背影，他笑道：「你们两个够默契的，这场戏居然蒙过了所有人。」


    「说的极是，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吧！」然后赤瑓看向身后，看着那露出一角的山庄，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望着。


    宋向初难以置信地说道：「温忻居然会这样做，他不怕伤害到小天使吗？」


    「不是他，他是不会做伤害阿暮的事，快走吧！」赤瑓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宋向初烦躁道：「那到底是谁啊？」边抱怨也追了过去。


    一行人连夜赶回到忘归海，回到忘归海已经是次日早晨。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


    当他们进入苏家大门，青心宗世家的人全部站在正院十分严肃的看向他们。


    冷暮睁开眼，声音微弱道：「阿辰哥——」


    「我们到了。」苏月辰将冷暮慢慢放到地上。


    冷暮转身看见青心宗世家的人，怒视的眼神全部盯着他一人，就知道温忻的身份被发现了。


    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泽走上前，脸色难看地说道：「佑灵司大人，您身边的那位温忻呢？」


    「王宗主，您为何这样问我？」冷暮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王泽粗声粗气，黑着脸道：「我们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佑灵司大人您救下的那位温忻便是邬彩之子。您既然知道温忻就是邬彩之子，为何您一直不告诉青心宗？您难道要袒护异冥宗邬家人吗？」


    冷暮反问道：「如果我当初把温忻交给你们，你们会给温忻一条活路吗？」


    丁成没好气道：「自然不会。」


    冷暮苦涩一笑道：「就因为会这样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们，你们现在知道了是要责罚于我吗？」


    第96章 成全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还是将佑灵司关进囹圄山吧！」


    「不，还是将此事解决完再处决佑灵司大人吧！」


    「不行，必须以儆效尤。」


    「通冥已经违背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必须严惩！」


    一时间，丑态百现。


    苏月辰用严峻的目光扫视全场，众人感到顿时鸦雀无声。


    端木尔蓝向前，不禁开口道：「先将佑灵司冷暮关进纷华祠，等尘集的最终结果再做处置。」


    听到，赤瑓转身化成朱雀神兽形态，挡在冷暮的面前，她怒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动阿暮。」


    「冷儿~」扶夕慌张不安地从一旁出现，挡在冷暮面前面向着青心宗世家的人。


    同时，叶则知与乔採桑跟也挡在冷暮面前。


    苏乐与宫仙卿从另一边跑出来，本想也去保护冷暮，但他们看到冷暮向他们摇头，只好站在青心宗世家这边。


    冷暮一声歷喝：「扶夕，你们全部给我让开。」


    虽不愿，但扶夕他们还是让开路来站在一旁。


    「赤瑓，你给我过来。」冷暮怒厉地喊道，他不能让赤瑓为了自己伤害到青心宗世家的人。


    对神兽来说，是禁止伤害青心宗世家的人，若伤到，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阿暮，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心宗，他们既然无情无义，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赤瑓往上空飞去，准备跟青心宗决斗。

 第209页

    冷暮抬起右手，一道蓝光打在赤瑓身上，赤瑓化成红光飞进风舞之中。


    在被收进凤舞时，赤瑓喊了一声：「阿暮，你会后悔的。」


    冷暮看着凤舞，勉强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走在前面，我定在你后面。」苏月辰神色沉静自如，望着冷暮露出淡然的微笑。


    站在他们对面的张义行，将此景全部看在眼里，心中思绪翻腾，脸上却不动声色。


    在他们身后跟着两位青心宗世家的人，于是一同前往纷华祠，二人安然离开众人视线。


    扶夕与乔採桑相视，两人互相点头也走向纷华祠，离开了众人面前。


    丁成坚持自己地观点说道：「这件事必须严惩，本以为他失去记忆就能老实点，看来明玕仪式让他太过自傲了。」


    突然叶则知大声呵斥道：「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可知哥哥在这六年里是如何度过的吗？他一边假装失忆，一边私底为你们解决后患，你们当真以为当年的彼山围剿那么简单吗？是哥哥他为你们扛下了所有。」


    众人惊讶地互相看看，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哥哥他只想安安静静等待月辰哥哥醒来。如果哥哥真的失去记忆，你们早就死在彼山了，哪还有嘴现在说教于他。」叶则知看向纷华祠方向，为冷暮抱怨不公。


    王泽嘴张了张，颤抖着说道：「则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而是非常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叶则知抹了抹眼泪说道：「邬彩当时启动了弒魂阵，是哥哥一人强行停下弒魂阵抗下阵法带来的反噬，如果不是哥哥你们早就死在那里了。」


    众人一时间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则知，我们去看哥哥。」宋向初走到叶则知旁，他扶着叶则知的肩离开了众人的眼前。


    站在远处的苏乐与宫仙卿，苏乐的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


    「宗主……」孟诗扶住此刻已经慌乱又无措的张义行。


    事情对张义行来说有点来的太突然，他心中充满愧疚，神思恍惚。他发现冷暮没有失忆，但没想到冷暮未青心宗做了这么重大的事。


    「在纷华祠」


    苏月辰扶冷暮坐在纷华祠地上的蒲团上，柔声道：「冷儿，很难受吗？我去叫义行过来。」


    「阿辰哥，我没事。」冷暮拉住苏月辰的手。


    很明白冷暮即善良温柔又坚强的人，苏月辰看他阻拦自己只好先妥协等待机会再去找张义行。


    坐到地上，苏月辰眼神空灵地望着外面，他淡淡地说出：「在打开暗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没有失忆。」他看向身后的灵位牌下的桌子下面。


    冷暮轻轻舒了一口气望着门外，微笑道：「那坛酒是我第一次来看你时带走的，我为它起名为，望舒。」


    苏月辰看向冷暮柔声道：「好听。」


    冷暮右手中显出不染心，他看着不染心浅浅一笑：「暗格里的东西便是这本不染心，是星君从这里拿走交给我这位第三十七任佑灵司。」


    「阿辰哥，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代我和星君向蒲家道歉，其实蒲家蒲婉灵的魂识早已离开身体，是星君藉此机会，只为帮我。」


    「好。」


    冷暮将头靠向苏月辰的左肩上，他望着门外，深情地说道：「阿辰哥，六年里我很怕有一天你真的会醒来，看见我身边有了别人已经忘记了你，我该怎样告诉你我未失去记忆！在六年里我只要偷偷进竹屋看你，就会告诉你即使一去不归，也要记得我在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直到在祥安山看见你时，你可知我那时是怎样的心情？哇，我的阿辰哥他终于醒来了，他终于来找我了……」越说声音越小，冷暮渐渐地闭上眼睛脑袋滑落在苏月辰的腿上，就这样的睡着了。


    苏月辰轻轻地整理冷暮的头髮，声音很轻地说道：「我答应你，没有什么会让我们再次分离，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哥哥……」叶则知发现冷暮靠在苏月辰肩上睡着了，只得转身与宋向初先离开了。


    此时扶夕与乔採桑躲在一旁看向纷华祠里的二人。


    扶夕眼中含泪道：「冷儿……」


    「扶夕，别担心，冷儿不会有事的。」乔採桑把右手放在扶夕的肩上安慰着他。


    看向里面看着二人，乔採桑心中十分悲伤，却流露出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态，因为她明白如果自己也跟扶夕一样，只会让冷暮更加担忧。


    在过客堂，众人热烈的述说着各自心中的意见，而并未进过客堂的青心宗世家的人正在等一个合理的结果。


    端木尔蓝怒形于色，她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怒喊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紧张地浑身血管都要爆炸似的，纷纷坐下看向端木尔蓝，谁也不敢再说话。


    苏济虽然语气缓慢，但相当坚决道：「冷儿私下为我们所做的大家也听则知道出，想必现在大家想法意见都有了分歧，但老朽在这里想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冷儿为了世间将百鬼众魅等一切不属于这里的生灵送往应去之地，可以说是莫大的功勋，但我们也不能因为他是佑灵司就说这是他应该做的，他也是人并非神。他为了你我等人受下弒魂阵的反噬，即使这般，他还一直想让异冥宗与青心宗讲和，之所以救下邬彩之子我想也是为了今后的和解，这份心我们该悉心接受。」

 第210页

    丁成语气不善地说道：「不是说邬彩有女吗？看来宋宗主的情报网也会出错啊。」


    宋向初打着哈欠说：「也不能全错。毕竟邬彩把温忻，不对，是把邬忻从小打扮成女孩，这才导致宋家人误判。」


    在端木尔蓝还在考虑如何说服青心宗世家的人时，只见蒲舞起身。


    蒲舞对众人简单的行礼，起身后又转身面向着端木尔蓝，她公然说道：「宗上司，我家姐姐说青冥两宗本是一宗，是当初南极长生大帝和异冥宗的祖先木茶茶之间私情，才导致现如今的局面，她让我向青心宗说声抱歉。」


    众人听到这话互相窃窃私语，对此议论纷纷。


    端木尔蓝冷冷地咳嗽一声，众人才静下来。


    「蒲舞，这话是何意？你姐姐为何向我们道歉？」端木尔蓝虽然不了解蒲舞的姐姐，但一个女子说这等话，不知是疯了还是被附身？


    想到这里，端木尔蓝想到六年前青心宗世家的人全体不记得救苏月辰的女人是谁，现在她完全想通。


    蒲舞开口解释道：「姐姐是南极长生大帝手下的南斗六星君，她按照南极长生大帝的吩咐一直辅佐着歷代的佑灵司，直到十七年前佑灵司冷暮现世，她才明白冷暮正是可以解决一切的人。所以姐姐说佑灵司冷暮蓝云出世，并不是不祥之人，而是改变之人，这是南极长生大帝对佑灵司冷暮的必然。」


    丁成自言自语：「我居然错怪他了。」


    蒲舞再继续说道：「佑灵司冷暮已经解决完百鬼众魅之事，再次解决完青冥两宗之事佑灵司的使命便结束。冷暮将是最后一任佑灵司，之后青心宗再无佑灵司的庇护，青心宗须遵循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和青心宗创世祖先们的灵诰，这是青心宗存在的意义。」


    一听再无佑灵司，众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捉急。


    「佑灵司居然会从此结束！」


    「这一点徵兆都没有，怎么会这么突然，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未说明啊！」


    端木尔蓝再次拍桌子，喊道：「全部肃静，听蒲舞讲完。」


    想到了一些什么，蒲舞又继续说道：「姐姐说希望青心宗原谅佑灵司冷暮，他这一生过的实在多舛，等佑灵司冷暮彻底解决完异冥宗邬家之事，希望青心宗放他自由。青心宗即便没有佑灵司的庇护，未来的青心宗必定祥瑞和平。」


    听到此事，张义行开心笑道：「太好了小暮。」


    端木尔蓝起身，郑重地说道：「我身为青心宗第六十八任宗上司，虽然做的不如上六十七任宗上司那般，但我还是希望大家遵从蒲舞所讲。」


    闻言，王泽起身道：「青心宗误会佑灵司大人十七年，在这是十七年里我对佑灵司大人也是百般刁难。但是现在，我同意蒲舞这孩子所言，既然佑灵司大人完成了使命，便给他应有的自由。关于之后再无佑灵司，我反而觉得是件好事，青心宗依赖于佑灵司五千多年，现在也该是青心宗独立的时候。」


    丁成顺从地说道：「但是佑灵司大人已经进入纷华祠，要是现在说不罚，会不会…….」


    于是端木尔蓝提议道：「既然现在纷华祠就只有佑灵司大人与翊者大人，倒不如让他们二人藉此好好相处，佑灵司大人六年的等待也该给他一份回报了。」


    众人点点头，同意端木尔蓝的建议。


    丁成突然问道：「那邬家人怎么办？」


    第97章 愿景


    张义行开口道：「希望宗上司放出话，说青心宗要将佑灵司大人关进囹圄山，我想他会主动来找我们，这样佑灵司大人就可以藉机解决此事。」


    端木尔蓝答应道：「好，就按照张宗主所做。」


    不多时，一部分人陆续离开忘归海。


    「义行，你等一下。」张义行准备起身被端木尔蓝喊住。


    走到张义行面前，端木尔蓝认真地说道：「义行，六年前的事我们并未怪你，我想佑灵司大人也是。」


    不语，张义行向端木尔蓝行礼后转脚离开过客堂。


    走着走着，张义行走到纷华祠不远处，望着里面，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悲愁、郁闷与高兴。


    孟诗小心地问道：「宗主，我们是在忘归海住下吗？」


    「是。」张义行转身离开，孟诗跟随其后。


    蒲舞走出过客堂见到蒲皇站在不远处，她转身面向丁瑜非，微笑道：「瑜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丁瑜非：「好。」


    蒲舞跑到蒲皇面前，很自然地说道：「父亲，我已经将姐姐，不是，应该是南斗六星君的话传达完毕，大家都同意了。」


    蒲皇微笑道：「好。小舞，南斗六星君已经离开蒲家，我私自将你姐姐的灵体送她，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是她让姐姐安然离去。」蒲舞说完便转身离开，跑到丁瑜非旁，两人欢声笑语的离开过客堂。


    散步来到纷华祠，蒲皇正面撞上要走进去的苏月辰。


    苏月辰走向前，他向蒲皇行礼作揖道：「冷儿让我替他和那位星君向蒲家道歉。」


    蒲皇微笑道：「月辰，这件事早已翻篇了，我们蒲家才是要感谢那位星君。对了，青心宗已经原谅佑灵司大人，等事情解决完，你就带佑灵司大人想去哪就去哪吧！」


    一片片小雪花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像那美丽的银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第211页

    苏月辰拿一件外套走进纷华祠里，来到冷暮身后为他披上。


    「阿辰哥，你看，下雪了哎！今年的雪下的好早啊！」冷暮站在窗边指着外面。


    苏月辰微微笑着，柔声道：「小心感冒。」


    「我知道，不过就算感冒了有你来照顾我啊！」冷暮转身看向苏月辰，一脸幸福的模样。


    「还是要注意，我不想看到你难受。」苏月辰又带着一丝严厉地语气说道：「你难道忘记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了吗？我不介意再去找义行来给你拿几味苦药。」


    冷暮沖苏月辰微微一笑：「好好好，我会注意的。」


    「阿暮，阿暮~」赤瑓拿着盛竹筒粽子的盘子跑进纷华祠。


    「赤瑓，这里不是石竹山，注意点规矩。」


    「不必。」


    「还是苏月辰好。」


    冷暮看向外面，问道：「赤瑓，扶夕呢？」


    赤瑓边吃边说：「说是去石竹山取点东西。」


    「你怎么没跟着他同去啊？採桑呢？她是跟扶夕一起去的吗？」


    「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嘛？我都陪不了，更何况是她。」


    苏月辰搂着冷暮的肩安慰道：「别担心，扶夕叔叔很快就会回来。」


    「嗯。」冷暮笑着对苏月辰点了点头。


    「不跟你们掺和了。」赤瑓转身走出纷华祠，站在门外靠在门框上继续吃着竹筒粽子。


    「不好了，哥哥。」这时叶则知跑了进来。


    叶则知急慌道：「哥哥，温忻哥来了。」


    冷暮几步跑到叶则知面前，他紧抓着叶则知的双臂，激动道：「他在哪？他还好吗？」


    「他没事，不过他带着邬家人在过客堂，他要求……」未听完叶则知的话，冷暮就从纷华祠跑了出去。


    当冷暮迈出纷华祠门之后，回头看向并未跟来苏月辰。


    「去吧！」


    冷暮点点头，拉着赤瑓的手跑向过客堂。


    「诶……」赤瑓顺手把盘子递给离她最近的叶则知手上，然后跟冷暮离开纷华祠前往过客堂。


    苏月辰走出来看向叶则知，嘱咐道：「则知，叫所有人警戒起来。」


    很快，冷暮与赤瑓来到过客堂，看到温忻带来的为数不多的邬家人，正与青心宗世家的人互相持剑对峙着。


    望着温忻的背影，冷暮鼻子一酸，他声音很轻地说道：「温忻……」


    闻声，温忻转身看到冷暮，他跑过去将冷暮紧紧抱住，担心道：「冷儿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忻对冷暮关切的问长问短，心中黯然神伤，他为自己来迟感到肠断心碎，对他来说冷暮就是心脏。


    冷暮眼中含泪，声音温和道：「我没事。」


    温忻放开冷暮转身面向青心宗的人，语带威胁道：「我这次来是要带走冷儿，你们谁也无法阻拦我。」


    王泽威严地说道：「你没有权利带走佑灵司大人，我们没与你交战全是看在佑灵司大人的面子上，你如果来和解我们乐意之至，如果你是来挑起战争我们也不怕。」


    听到这话，冷暮看向青心宗世家的人，他看到青心宗世家的人全部都是眼神温和的望着他，他不自觉地笑了笑，欣喜涌进他的心中。


    温忻质问道：「冷儿，你是留下还是跟我回知忆山庄？」


    冷暮牵起赤瑓的手走向青心宗，站在王泽面前沖他微微一笑，然后他转过身望向温忻，认真地说道：「温忻，他们需要我，而我也离不开他们。」说完他看向身后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冷暮回首看着温忻，他劝说道：「温忻，跟青心宗和解吧！五千年来的争斗该停止了。」


    这时，苏月辰、叶则知和乔採桑走进过客堂，他们走到冷暮的身旁面向温忻。


    这次青心宗所有人与冷暮站在一个战线。


    「宗主，您为他付出时，就该知道覆水难收的滋味。」


    「你给我闭嘴。」


    「冷儿，他们不值得你去善良对待，更加不值得你去守护，只有我真心对你好。」温忻真切劝冷暮跟他回去。


    冷暮微笑道：「温忻，如今你正式回到异冥宗成为邬氏宗主，继承了邬氏一宗，何不与青心宗和解！青冥两宗本是一家，青冥的意思是天空，冥冥之中註定两家一起护万物生灵。」


    「和解？你难道忘记筱筱是怎么死的吗？」


    「我知道，但筱筱愿意你这样做吗？她爱好和平，而你呢，你现在所做的事连筱筱都会感到愤怒。」


    温忻勐地抬起头，他手一挥一道黑色气流打进地里。


    外面的地底突然出现一大波尸群，他们勐地抬起头，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满脸全是粘稠的血液。


    他们缓缓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卡了痰的低吼声，用死鱼肚子般的灰白眼睛盯着前方，并伸出双手，摇摇晃晃地非常有秩序的四面开来，将忘归海围了起来。


    不光是忘归海苏家人，其他青心宗世家的人全部持剑对向尸群。


    「温忻，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可知修炼此术有损心识，你是控制不了他们的。」冷暮对温忻现在的举动感到诧异。


    温忻往后退，退出纷华祠到广阔的平底上站住，他的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冷儿，这是你逼我的。」


    只听窗外的惨叫声不断，让人心生恐怖。

 第212页

    冷暮吩咐道：「赤瑓，去保护青心宗世家的人。」


    「好。」赤瑓跑了出去，化成神兽形态飞往天空。


    端木尔蓝也吩咐道：「快，快去抵挡阴尸。」


    在过客堂的人全部跑出门外向四处分开，去抵挡阴尸进入。


    冷暮跑向温忻，他定足劝说道：「温忻，你难道忘记我们在石竹山的那些日子了吗？我们一起回石竹山，好不好？」他张开双手。


    苏月辰拉住冷暮的右手腕，将冷暮拉回他自己的身旁，道：「他已经失去心识，正控制着外面的阴尸。」


    只见温忻定在二人面前，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红鸢突然仰天笑道：「佑灵司大人，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人？」她手一挥，两个邬家人将晕厥的扶夕架了出来。


    乔採桑惊愕道：「扶夕……」


    「红鸢你要干什么？给我放了扶夕。」冷暮欲向前被苏月辰拦住。


    苏月辰：「别冲动。」


    而在一旁的乔採桑甩出灭魂鞭，双手握着鞭子恶狠狠地看向红鸢，她不敢妄动，生怕伤害到扶夕。


    红鸢看一眼在远处一人的眼神，她收敛起笑容，严肃道：「佑灵司大人，没想到上次在彼山你能逃脱，这次就在此明说吧！你把祭冥令和月白瞳交付给我。」


    简单直接，提出要求。


    闻言，冷暮神情平淡，接着他轻哼笑道：「原来你也是为了月白瞳。」


    「给你也可以，但是你也得拿得到才行。」冷暮抬起右手将双眼挖出，然后他举在红鸢的面前，闭着眼轻轻一笑最后将月白瞳捏成粉末。


    苏月辰扶住冷暮，心痛地轻声道：「冷儿……」


    「不要——」孟诗出现在冷暮的面前，她伸着手不敢相信，望着冷暮手中已经成为灰烬的月白瞳，从冷暮指尖流失被风吹散直至消失不见。


    冷暮忍着双眼的剧痛，冷笑道：「原来幕后之人是你。」他俊美的脸上抹着放荡不羁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众人一听，全部看向孟诗。


    看到此时的现状，张义行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居然真的是孟诗。


    苏月辰放开冷暮，左手栀子花花瓣飘起寒伶显，然后他挡在冷暮的面前，把剑横在身前，好生将冷暮护在他自己的身后。


    孟诗转身推开红鸢，瞬时红鸢恢復神智，红鸢喊道：「佑灵司大人，快阻止孟诗。」


    原来红鸢被孟诗一直控制着。


    第98章 赎罪


    孟诗杀死架着扶夕的两个邬家人，她身子一转将花朝架在扶夕的脖子上，坏笑道：「既然身份已经被发现，我也不再瞒你们了。佑灵司大人，你只要把祭冥令和你的月白瞳交给我，我就放了扶夕。」


    「孟诗，你在做什么，给我把剑放下。」张义行高声嘶吼道。


    孟诗狡黠一笑，嘴角轻扬道：「宗主，跟我一起成神吧！我已经挖下白鹿的内丹，还有跂踵等等数不尽的神兽与异兽的内丹，现在只差月白瞳和祭冥令就可以成神，只差……」


    「佑灵司大人，您可真是狠啊！」孟诗恶狠狠看着苏月辰身后的冷暮。


    张义行眼睛一怔，继续问道：「你不是跟我说这件事无法成功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不这样说您会答应留下我这条命吗？您的心实在太善了，跟夫人一样。」孟诗发出一阵狂笑，声音里透着一股肆意妄为的无忌。


    听到此话，张义行感到震惊，他声音颤抖道：「难道母亲……是你……」


    孟诗冷笑道：「是我，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就……这只能怪她自己。」


    张义行看向双眼流血的冷暮，他的心中非常惭愧，暗暗自责自己为何当初留下孟诗一条命。如果当初杀了孟诗，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死了。


    这时扶夕慢慢醒来，他看到现状，喊道：「月辰，採桑，快带冷儿离开。」


    孟诗推出扶夕，将花朝刺向扶夕。


    见状，苏月辰将寒伶刺去与孟诗对打，乔採桑也追了过去。


    听到坠落在地的声音，冷暮头一歪，忽然慌张起来双手向前伸出，他急切地喊道：「扶夕，扶夕你在哪？」


    扶夕倒在地上望向在寻找他的冷暮，伸出手说不出话来，另一只手捂着被剑刺穿腹部往冷暮方向爬。


    「小暮，我带你去见扶夕叔叔。」张义行声音沙哑，他将冷暮带到扶夕旁。


    终于来到，冷暮蹲下身四处去摸寻找倒在地上的扶夕，于是张义行扶起扶夕放在冷暮的怀里，他将扶夕的手放在冷暮的手上，道：「小暮，扶夕叔叔在这里。」


    冷暮紧紧握住扶夕的手，微笑带着一丝悲伤道：「扶夕，扶夕你坚持住，我会救活你的。」话刚说完，冷暮就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身体散发着黑色气烟并盘绕在他的身上，脸上的青筋几乎都看得非常清楚，现在他非常痛苦但还是强忍着。


    「小暮，你的身体？」


    「没事。」


    扶夕一言一泪道：「冷儿，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了。茗姐如果知道我成为你的要害，想必会气得活过来吧！我万死难辞其咎。我……我好想……好想茗姐。」他的嘴里溢出一股股的血沫，顺流而下，晕染胸前的衣裳。


    冷暮撕心裂肺般哭道：「扶夕，你不是我的要害，你是我的父亲，你在我心里是与父亲一样重要的人。」他知道，他知道扶夕的心里他有多么重要，在冷暮的心里何尝不是。

 第213页

    二人在对方危境时，不会犹豫半分，不顾一切冲过去保护对方。


    颤抖的手，冷暮那忐忑不安的心怦怦直跳。


    扶夕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轻轻道：「冷儿，谢谢你，你千万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冷暮的两个眼眶里血泪不止。


    「六年前茗姐想牺牲自己成全你和月辰，我阻止了，我知道你最不愿别人牺牲守护你。其实我与茗姐也有着相同的想法，或许走不出来的是我们。」扶夕的双眼里突然出现一抹从未有过的光亮，他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扶夕缓缓说道：「这样也好，我，我可以去……去找茗姐……可以和她永远地在一起了，再也不要错过，再也不要分离……」


    冷暮哭喊着：「扶夕，扶夕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冷儿，对不起。若是事情没有按照你的想法顺利进行，那说明还没有结束，一定要淡然处之。我……先去找茗姐了！」扶夕的双眼渐渐失去所有光泽，没等冷暮做出任何反应，他的手便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垂落下去。


    冷暮紧紧地抱着扶夕的尸体，全身颤抖着，一瞬间，竟因悲伤过度，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样，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冷暮突然仰天长啸，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悲痛喊声。


    随着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周遭的光线突然黯淡下来，天幕上像一瞬间染上了一层黑色。


    冷暮将已无气息的扶夕放平到地上，他满身是扶夕的血，那身白色长衫被血玷污。他手掌紧握了一下又快速的张开，下颌收紧神色紧绷好一会儿，身体忽然散发着蓝色与黑色的气烟。


    冷暮睁开双眼，那是他原本的眼瞳，他怒喊道：「孟诗，你还扶夕命来。」


    「小暮……」张义行想阻拦冷暮被他打到一旁。


    忽然祭冥令从凤舞之中飞出挡在冷暮的面前，冷暮完全动弹不得，瞬时祭冥令化成黑烟进入他的身体之中，他的双眼顿时变成了红瞳。


    温忻霎时恢復意识，被他控制的外面尸群化成黑烟飞向冷暮，进入冷暮的身体之中。


    「宗主……」红鸢扶住方才一直定住的温忻。


    见状，温忻沖冷暮喊道「冷儿，不要……」


    听到温忻的喊声，苏月辰挡下孟诗刺来的剑，转身从屋顶飞向冷暮，但却被冷暮身体周围的黑烟打了出去。


    便在此时，乔採桑趁孟诗正看向冷暮那边分神的时机，越发勐烈地攻击，她甩出灭魂鞭将孟诗控制住，二人落到地面上。


    好在叶则知及时出现，他将苏月辰扶起来，然后转身走向冷暮，他高声道：「哥哥，心识坚定，千万不能被祭冥令的怨气控制。」


    「你觉得哥哥恐怖吗？则知……」


    「哥哥，你是佑灵司，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哥哥。」


    突然，冷暮右手腕上的凤舞动了起来，不染心出现在他面前却转了方向飞向纷华祠，落在南极长生大帝的灵位牌下。


    望向纷华祠，冷暮似笑非笑地说道：「您是不是对我也失望了，但这是我控制不了的局面。」他转过脸看向孟诗，身上散发着危险的味道，不述显，刺向孟诗。


    「行哥哥……」冷暮的剑染上了血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惊恐望着眼前人。


    张义行捂着伤口跪在地上，他嘴里吐着鲜血：「小暮，终于再次听见你叫我行哥哥了。」


    见到，温忻跌跌撞撞跑到张义行旁，他错愕的看着血流不止的血，道：「义行，你坚持住，我带你回知忆山庄。」


    当温忻要抱起张义行，但张义行推开了温忻，他微笑道：「已经晚了。」他知道自己就活不了，很明白，很清楚。


    温忻沖冷暮怒喊道：「冷儿，你为何要杀义行，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义行的错。」


    「不，我没想杀你，我不想杀你的行哥哥。」不述消失，冷暮那一双眼睛又苍又凉，没有一丝光，他跪在张义行面前。


    此时，苏月辰镇定的走到冷暮身后，保护他，握着寒伶警惕着周围。


    而孟诗看到张义行浑身是血，她失了神。


    「小暮，我为张家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我没想到孟诗也会这样做，也没想到六年前父亲会那样对你。对不起，小暮。」张义行用未被血沾染的左手为冷暮擦拭那两道血泪痕迹。


    冷暮神情沮丧，他那不断的泪水，就像雨帘一般，流过他的面，他哽咽道：「行哥哥，我从未怪过你，是你治好了我的眼睛，是你一次又一次帮助我。我知道我的行哥哥他最爱我，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张义行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小暮。小暮，我很不甘心没有看到你自由的样子，我想看当初你的笑容，那映在栀子花中美丽的笑容。」


    冷暮笑了，满足了张义行的遗愿。


    「小暮，自由的飞翔吧！」张义行牵起冷暮的右手，看着冷暮手腕上的青金石，最后他闭上眼睛，以跪着的姿势死去。


    冷暮抱住张义行，嘶喊道：「行哥哥……」


    同时，温忻瘫坐在地，他无声摇着头，不相信张义行就这样的死了。


    看到张义行死去，听到冷暮的哭喊声，在场没有一个人不为此时而感到心痛。


    孟诗抬手想去触碰张义行，手却停在半空中，她艰难地开口道：「宗主，你在开玩笑对吧！你怎么会为我挡剑？我杀了宗夫人，我还想杀了你最爱的小暮，你怎么会为我挡剑？」她不敢置信，心中的痛苦与悲伤之意溢于言表。

 第214页

    「你与张言盛都太自负地相信自己，成神简直是妄想。」王泽带着众人走来。


    飞落在地化成人形的赤瑓，看到眼前的景象，她跑到扶夕身体旁跪在地上，哽咽道:「扶夕，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红鸢走上前半跪在地，她抬手轻轻划在赤瑓的后背，安慰道：「陵光神君，这不是你的错。」


    「扶夕，我再也不说你了，你醒醒，你快醒来啊！」赤瑓使劲的摇晃扶夕，悲从中来泪如雨水一样流下来。


    收敛心神，冷暮起身把张义行放在地上，他走到孟诗面前，冷声道:「孟诗，你为一己私慾残害生灵，你可知错？」


    孟诗心有不甘地说道：「我哪里错了。佑灵司大人，您当真以为您的眼睛那么容易被宗主治好吗？是宗主与神秘人做了交易，您的眼睛才能恢復。」


    「我……我只是想救他。」孟诗知道张义行的善良，所以她声称是为了成神，其实是为了救心爱之人的命。


    因为做了交易，张义行的寿命所剩无几。


    冷暮保持平静地说道：「即便如此，你可知错？」


    「我没错。王泽当初抛弃我和母亲，害我母亲伤心欲绝跳崖而死，如果不是言盛叔将我救回九溪坞，我早就死在外面了。难道他没有错吗？」孟诗兇狠地看向王泽。


    王泽诧异道:「竹儿……你是竹儿……」


    孟诗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也算错了。佑灵司大人，我无悔，我没有错。」


    「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冷暮转身来到张义行旁，然后将张义行抱了起来。


    【作话】


    张言盛纯想成神，而孟诗只想救张义行！


    第99章 自困


    「现在我已经没有余地往后退，也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孟诗拿起地上的花朝，她起身挣开乔採桑的灭魂鞭，毫无犹豫地将剑抹在自己脖子上，最后倒在地上。


    「竹儿，竹儿……」王泽跑过去扶起孟诗。


    孟诗口吐着鲜血，笑道:「我死也不会原谅你，你就带着这份愧疚活着吧！哈哈哈！！！」


    王泽解释道:「我没有抛弃你们母女，是你母亲受不了我的脾气私自带你离开的，我其实一直在寻你们的下落。」


    「我知道你在找我，所以我更加恨你，我明明站在你面前数次，可你也未曾认出。」说完，孟诗气息全无。


    冷暮抬眼看着温忻，一句一顿交代道：「温忻，将扶夕的尸体埋在祥安山，与茗姐葬在一起。」


    这时，苏月辰挡在冷暮的面前。


    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冷暮面带笑容说道：「阿辰哥，我现在已经怨气缠身，对世间的生灵来说是危害。」


    「冷儿，我不在乎。」于是温忻走到苏月辰的后面，他重重地用手打在苏月辰的脖子后面上。


    冷暮含泪微笑道：「可是我在乎。」


    苏月辰看向转身离开的冷暮缓缓倒下，最后留下眼泪闭上了双眼。


    冷暮走到端木尔蓝的面前，看到青心宗世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持剑对他，不过也有少数并未做出任何举动，只是看着他。


    「我会在彼山设下结界与封魂阵，有我在阴尸是不会向外跑，我也不会。」冷暮还是会笑，只是笑中不再温暖，带着冷漠与疏离，他抱着张义行离开在众人面前。


    于是温忻与红鸢跟在冷暮的身后，带着邬家人一同离开。赤瑓牵着被邬家人架着扶夕的手，跟在邬家人身后随冷暮离开。


    然而这次，乔採桑走在叶则知面前向他行礼，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跑了出去。


    「哥哥~~」叶则知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


    被宫仙卿扶起的苏月辰，宋向初看他一眼，在心里嘆了一口气转身跟在叶则知身后。


    叶则知紧追着冷暮的脚步，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冷暮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他温和地说道:「则知，你回去吧！不要为了我跟青心宗争吵，这是哥哥的选择，不关任何人。」


    冷暮一行人走下石阶梯，消失在叶则知的眼前。


    宋向初站在叶则知旁，只说了一声:「则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叶则知，只知道陪在叶则知身边是最好的方式。


    叶则知眼中含泪道:「哥哥无论心里多么绝望，但温柔永远写在脸上与行动上，哥哥说那是父亲的模样，是那位叫司书的人喜欢的模样。」


    「好不容易青心宗与哥哥关系缓和，怎么会这样？」叶则知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


    走后不多久，冷暮一行人站在知忆山庄前。


    「小暮哥哥~~」一个小男孩从众人后面跑到冷暮面前。


    当小男孩看到冷暮怀里的张义行，他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哥哥——」


    冷暮眼一怔，问道:「你是行哥哥的弟弟？」他从未听说张义行有一个弟弟。


    「哥哥为了保护我，一直没让其他人知道。」张槐夏将手中的画和一包椰子糖双手递在冷暮的面前，他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这世间欠您的，我来替他们还。」


    看一眼躺在怀里的张义行，冷暮一句话也没有，他抬脚走进知忆山庄。


    知忆山庄依彼山的山势而建，完全融入一体，规模宏大。它坐北朝南的格局，宅前还有小泉横贯，上架一座白玉石栏杆的石桥，宏伟壮观得使人难以置信。

 第215页

    红鸢望向身后的扶夕的尸体，她上前拱手说道：「宗主，我带人将扶夕埋葬。」


    听言，温忻转身看向扶夕，他眼含热泪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冷儿的。」


    「去吧！好好安葬。」于是红鸢转身带着邬家人离开。而赤瑓与乔採桑都回头看了一眼冷暮的背影，才转身往红鸢的方向追了过去。


    剩下的温忻与张槐夏便一同走进知忆山庄。


    冷暮站在知忆殿的中心，知忆殿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他将张义行放到地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仿佛锈了一样看着张义行。


    温忻走了进去，他将张槐夏送来的画与椰子糖放在冷暮面前，道：「冷儿，夏儿说，这是义行特意给你画的九溪坞。」


    但是冷暮还是看着张义行，并未看向温忻，他终于缓缓开口道：「这次我跟你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回青心宗。」


    「冷儿，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扶夕的事我替红鸢向你道歉，还有她被孟诗控制才发了匿名信，还有在彼山控制了尸群，还有绑了扶夕，还有义行……对不起……冷儿……」虽然已经成为定事，温忻也知道光解释与说对不起三字，根本就没用！


    除了动动嘴，温忻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冷暮。此时的他心里也难过，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张义行，又故作淡然，迅速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冷暮有气无力道:「温忻，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


    「你……不要太伤心。」温忻放心不下地转身离开了知忆殿。


    冷暮拿起地上的画，刚打开，便从里面掉出一封信，他疑惑地将信打开。


    「小暮，这幅画是我画的九溪坞，这就是我最爱的九溪坞，是我想介绍给你的九溪坞，是不是很美？」


    打开整幅画，冷暮含泪笑道：「很美，比忘归海还美。」


    「小暮，六年里我一直做同样的梦。我梦见你刚来忘归海时的模样，那时你的笑就像春风一样温柔，貌似青心宗对你的所有偏见你也完全不在乎，从那时我就非常喜欢你的笑。」


    「在青烟城时，我庆幸是我救了你，不是苏月辰。但从你口中得知你与苏月辰早就认识，我就知道你与我逐渐渐远，可是我没想到我在你的心中也很重要，在酒桌上你说的话我至今都还记得。」


    「在射箭比赛时，我被父亲打晕，醒来后知道了父亲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没想到父亲有成神的想法，他一直觉得你的月白瞳会成为此事的关键，可是我很明白，成神不过是人类的痴心妄想罢了。」


    「在这六年里我一直为你的眼睛试毒试药，没想到上天对我还是挺公平的。一个蒙面女子来找我，她说只要我将一魂一魄给她，她就愿意把药送我，我当然想都没想就把一魂一魄给了她，这是我能做苏月辰不能做到的事。」


    「小暮，好好爱惜你自己，在无灵镇为你号脉时我就知道，你定有事情在隐瞒着我们。小暮，不要怕，你还有我，我说过会成为你的得力靠山。」


    「小暮，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好想与你重新来过。」


    看到最后，冷暮一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掉到手里的信笺上。湿痕化开来，墨色湿了显得光润夺目。


    「重新来过」四个字尤其耀眼。


    「行哥哥，是我食言了，对不起。」冷暮抚摸着张义行惨白的脸，他脸上的笑容凝固，逐渐散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盘膝而坐，冷暮右手中显出白鹿家族送的扇子，他将扇子放在张义行的手上。


    「你要做什么？」蒲琬灵出现在冷暮身后，她将左手放在冷暮的右肩上阻拦着。


    冷暮用肩甩开蒲琬灵的左手，他起身苦涩地笑道：「您现在才出现，果然对你们神来说，我不过是你们的棋子。」


    蒲琬灵迟疑地说道：「冷儿，你不后悔吗？如果你勉强使用这把扇子，只会加剧怨气侵入你的心识，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


    「就算可以再次重来，我一定还是会这样做，做这样的选择，我不后悔。」冷暮拾起手决，嘴中念着咒语，他伸出右手一道蓝光打在扇子上，瞬间张义行的身体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蒲婉灵手一挥，一道白光打进张义行身体之中。


    「魂魄还你。」看来张义行信中提到的蒙面女子正是浦婉灵。


    其实孟诗不惜一切也要救张义行，是因为对修真者，要是七魂六魄中的一魂一魄不在，虽与往常一样，但寿命正在一天一天减少。


    几分钟后，冷暮放开手虚弱的倒在地上。


    「差点忘记，还好有神力为你阻挡怨气侵入心识。」蒲琬灵扶起冷暮。


    冷暮推开蒲婉灵的手，他俯下身拿起椰子糖，走到前面的椅子上转身坐下面向着蒲琬灵，他冷笑道：「神力？我早就没有神力了。」


    蒲琬灵惊恐道：「什么？」


    冷暮强作出笑容道：「您以为您是神就能掌控所有吗？是赤瑓帮了我，让我有了一时的神力，才完成你我想完成的百鬼众魅之事。」


    在明玕仪式上，冷暮出现异状，他膝盖一软，好像要倒了似的，正是因为神力与灵力的消耗。


    若是六年前绝不会出现这样状况，而对青心宗世家的人并没有感动异常，只是觉得送百鬼众魅回应去之地正常消耗。

 第216页

    所以就连苏月辰与张义行也这样以为，完全没有看出来。


    而在无灵镇，冷暮输送神力与灵力救苏月辰，真的是把命都交代出去了。在他晕倒时，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只要他的阿辰哥活下来，他死而无憾。


    幸好，幸好都活了下来，冷暮也可以做他继续要做的事。


    这才明白，蒲琬灵苦笑一声道：「冷儿啊冷儿，没想到你居然瞒过了我，枉我为南斗六星君天官啊！」


    冷暮眼神下落，低声说道：「对不起星君，这次就让我一人承担吧！」


    「如果你无法控制祭冥令中的怨气，必然会沦为怨气的傀儡。」蒲琬灵说完转身消失在冷暮面前。


    「我又何尝不知道！」冷暮打开一块椰子糖放在嘴里，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很是痛苦。


    短暂的时间过去。


    「冷儿，夏儿说有东西要给你。」温忻拉着张槐夏走进知忆殿，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张义行，他捂住张槐夏的眼睛往前。


    听到声音，冷暮缓缓睁开眼，并未离开椅子，只是起身调整一下坐姿，他微笑道：「夏儿，是什么东西啊？」


    「哥哥说，你看到这面镜子便会答应我留在你的身边。」张槐夏将手中的言识镜递在冷暮面前。


    见到言识镜，六年前那些惨恻的画面不可控制的从冷暮的脑海闪过。冷暮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他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悲痛。


    不多时，冷暮睁开双眼依旧露出习惯性的笑容，但眼眶早已湿润。他伸出右手去拿张槐夏手中的言识镜，他刚触碰便有灼烧感，右手碰过言识镜的手指已经被烫红。


    温忻跑过去拉着冷暮的右手，为冷暮吹气缓解烫度，他担心道：「冷儿，怎样？手还疼吗？」


    第100章 回忆


    冷暮从温忻手中抽回手，苦笑道：「没想到言识镜我也触碰不得。夏儿，这个言识镜我留着也无用，送你了。」


    「冷儿，这可是佑灵司的神器，你就这样送给夏儿了？」


    「温忻，将行哥哥安置一间房间，他片刻就会醒来，你要看着他醒来，然后告诉我。」


    「冷儿，你……你又……」温忻想说又不敢说，便转身走到张义行旁，然后弯下腰将张义行抱起，他看一眼冷暮就离开了知忆殿。


    冷暮温柔地摸了摸张槐夏的头顶，温柔道：「夏儿，我把你的哥哥还回来了。」


    「多谢小暮哥哥。」张槐夏向冷暮行礼道谢，激动地转身也离开了知忆殿。


    一段时间过去，温忻在屋里来回走去。


    温忻着急道:「怎么还不醒啊！」他的话刚说完，张义行缓缓睁开双眼。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没死……」


    「是冷儿救了你，对了，我赶紧去告诉冷儿。」温忻起身跑了出去。


    略微探查一下，张义行发现与蒲婉灵交易的一魂一魄回到自己的身体，他知道，那位星君一定是看在冷暮的面子上才还给自己。


    其实张义行写给冷暮的那封信，是在冷暮眼睛恢復之后没多久，所以那时，张义行还不知道蒙面女子是蒲婉灵。


    温忻快速地跑进知忆殿，他喊道:「冷儿，义行醒来了，义行醒来了。」


    听到这话，冷暮嘴角上扬:「太好了。」


    「冷儿……」温忻语调变得低沉而忧郁，他看着这样的冷暮心里实在心疼。


    冷暮浅笑着说道:「温忻，答应我跟青心宗和解吧！我实在不想再看有人受到伤害。」


    「好，我答应你。」温忻毫不犹豫答应，他也不想再看任何人受伤了。


    仇恨只会带来更大的仇恨，此时的温忻想通了。


    「温忻，替我照顾好行哥哥。」


    「一定。」于是温忻转身离开知忆殿。


    当温忻将知忆殿的大门关上，张义行带张槐夏走了过来。


    张义行担心地问道:「温忻，小暮怎么样了？」


    「我们先去山下找则知吧！他说青心宗世家的人在下面，我们先把青冥两宗和解，之后再来解决冷儿的事。」温忻没有正面回答张义行的问题。


    张义行心中涌着对冷暮的千言万语，但还是听从温忻的话，牵着张槐夏的手随温忻一起下山。


    冷暮看向右手腕上的凤舞，笑道:「阿辰哥，我终于自由了，世上再无佑灵司，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了。」他的笑容带着一丝心酸，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想抱住安慰他，安抚他那破碎的心。


    「阿辰哥，你可还记得在无灵镇，你说过当我自由陪我……」话还没说完，冷暮的眼皮缓缓地闭上，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冷暮勐然睁开眼看到叶则知正要使用法术，他起身紧紧抓着叶则知的双臂，急切地问道：「则知，阿辰哥呢？他呢？他到底怎样了？」


    叶则知震惊道：「哥哥，你的眼睛？」他又震惊尖叫道：「诶……哥哥你没有失去记忆吗？不对啊，按道理没有植入新的记忆你是不会醒来的呀！？」


    只见冷暮脖子上的钱币断裂，项鍊与钱币从他的脖子上掉落。


    冷暮捡起已经断成一半的钱币，他压低声音说道：「父亲……」


    「没想到是父亲帮了哥哥，太好了哥哥，太好了。」叶则知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是开心的泪水，仿佛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人开心。

 第217页

    「则知，阿辰哥是不是为我献祭了？」


    「哥哥……」


    「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不过婉灵姐救了月辰哥哥，但能不能醒来就看月辰哥哥的造化了。」


    思考片刻，冷暮认真地说道：「则知，对外声称我已失忆，眼睛……我想是因为初春的眼瞳，使我能用月白瞳重见光明。你要记住，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许让第三人知道。」


    其实都以为初春的眼瞳没用，甚至连蒲婉灵都以为空欢喜一场，没想到在不相容的状态下形成半容状态。


    一阵好一阵看不见，使冷暮之后遇见的赤瑓感到担忧，为了冷暮的眼睛重拾光明，最终找到目神草。


    不过目神草不能完全治好冷暮的眼睛，所以赤瑓每半年都要去飞往东海深处摘取目神草，但每次回来赤瑓身体都会有伤痕。


    「冷儿，看来我是你口中的第三人啊！」蒲琬灵出现在两人面前。


    冷暮冷冷地说道：「即使我不告诉您，您也会知道。」


    「已经不会了，为了挡下神罚，我的预知能力及神力已经被封印，没有十年半载是恢復不了了。」所以蒲婉灵当时才没有消除众人的记忆，只能让记忆模煳，她没有神力是使用不了那么高深的法术。


    但此时她在心中念叨着：「玉清说过只要我出马使用御神之杖定会神魂俱灭，没想到你只是吓唬我而已。」她在心里苦笑着，原来她抱着必死之心，只为冷暮。


    「星君……」冷暮听蒲琬灵一席话，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神也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境地，可惜他不知他的星君差点为了他神魂俱灭。


    蒲琬灵微笑道：「没事，我就好好当我的蒲家大小姐，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这是不变的定律。」


    冷暮急切地问道：「星君，阿辰哥他到底怎样？会醒来吗？」


    「灯芯灭，魂散尽，无轮迴。」浦婉灵一句一顿，脸色掠过一丝悲愁。


    听到这话，冷暮像被抽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软在床上，两眼一副悲戚的模样。


    叶则知安慰道：「哥哥，我相信月辰哥哥一定会醒来的。」


    「谢谢你则知。」冷暮明白，他也相信苏月辰会醒来，一定。


    冷暮紧紧抓着叶则知的手，认真地说道：「则知，在异卵双胞胎里先出生的孩子被叫做守护人，母亲不在了，我会永远保护你。」


    叶则知：「哥哥……」


    冷暮低垂看着他自己的右手腕，凤舞已经不再，就剩下只身的青金石手鍊，道：「阿辰哥……」


    太阳落山，暮色四合。


    夜空中分布着点点星光，忘归海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仿佛神罚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打扰到它，栀子花也依旧地灿烂夺目。


    偷偷来到竹屋，冷暮环看四周无人推开竹门。


    进来后，冷暮走到一个柜子前，看着司书与冷霜明给他做的泥土娃娃，还有竹子做成的小摆件。


    「司书……父亲……」


    转身，冷暮走到躺在床上沉睡的苏月辰旁坐下，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苏月辰的左手，眼中含泪道：「阿辰哥，你的冷儿来看你了。大哥哥，你的杳儿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啊！看看被你救下的我。」


    看着无动于衷的苏月辰，冷暮低哑得近乎无助的声音：「你说过在一起的时间比等待长，为何你还不醒来，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到底怎么办你才会醒来？」


    世人万千憧憬于一身的佑灵司，这次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


    自诩承受能力很强，现在也有些顶不住了。


    「冷儿还没有醒来，月辰这边也不知何时……哎……」从竹屋外传来尹婍雨的声音。


    冷暮起身跳出窗外蹲在下面。


    尹婍雨推开门来到苏月辰的床边坐下，道：「月辰……哎……」她重重的嘆了口气。


    苏济生气道：「堂堂宗上司为了保护佑灵司成这样，真是……」他说到这里便不说下去，突然无精打采起来。


    「父亲，月辰是把冷儿当做比生命还重要，我希望您不要再阻拦他们了。」


    「我倒希望阻拦他们，希望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叫嚣，可是……哎……」


    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冷暮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他欲哭无泪，仿佛在之前已经把泪流尽。


    等待尹婍雨与苏济离开后，冷暮起身从窗户望着躺在床上的苏月辰，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纷华祠前，冷暮本一直徘徊不前，但他还是走了进去，他转首看着设在纷华祠外的结界，道：「阿辰哥……」


    来到南极长生大帝与歷代佑灵司的灵位牌，冷暮鞠躬行礼后蹲下身，从暗格里将他之前放的栀子花酿制的酒拿了出来，起身并转身离开了纷华祠。


    从忘归海离开，冷暮来到祥安山站在一座墓碑前，他眼中带泪笑盈盈地说道：「茗姐，我想你了，你在那边怎么样？见到司书与父亲了吧？我好想你茗姐，对不起……茗姐，是我没有治好你的病，是我没能力保护你。」


    「冷儿，这不是你的错。」蒲琬灵从冷暮身后出现。


    冷暮看着墓碑上叶茗的照片，嗓音嘶哑地说道：「星君，你说我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但这个代价太大了，阿辰哥至今不醒，连茗姐与母亲……」他看向一旁的墓碑。

 第218页

    那是叶桐妤母亲的墓碑。


    「你的母亲很爱很爱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冷儿，为了他们你也要坚强，苏月辰一定会醒来的。」


    冷暮看向蒲琬灵，眼睛一笑眼泪流下：「我的阿辰哥他一定会醒来的，他还欠我一个演唱会，他还没正式成为我的翊者，他还要辅助我一起保护这个世界，他还要给我做栀子吃，他还要……」


    「他一定会醒来的。」冷暮压低声音，泪流不止。


    看到这样的冷暮，蒲琬灵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心道：「玉清，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冷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冷儿，你长大了！」


    「谁还能一直是孩子呢！」


    大概一个月后，青心宗围剿彼山，将邬彩与邬家人困在彼山之中。


    躲过青心宗世家的人，冷暮来到了一片粉红色的山茶花花海，他由心赞美道：「没想到此地还有如此美的地方。」他沖花海微微一笑转首走上山，然后他站在一颗树的后面望向离他不远的知忆山庄。


    邬彩恶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你不但取佑灵司的双眼，还让他被怨气控制杀人，导致神罚降临，一切的过错都是由你们二人起。」端木尔蓝说完，青心宗世家的人将张言盛压了上来，张言盛跪在地上。


    邬彩看到张言盛，那双眼凶光闪闪，他手一挥在他周围的无数阴尸扑向张言盛。


    尸群推开青心宗世家的人，将张言盛围起来并吃了起来。所有人都扭过头不敢直视这一画面，一时间，整片大地只剩下张言盛的哀哀惨叫声！！！


    青心宗世家的恶人见状均均退后，顿时吓到魂飞魄散，看向邬彩心有余悸，但是谁也没有离开。


    很快，尸群散开，只见地上一滩血水，张言盛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第101章 真相


    「是，我是想取月白瞳，但是我只想让那孩子恢復自由身，是你们这位张宗主骗了我，如今他也不过是我孩子们的盘中餐罢了。」邬彩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听到这话，冷暮想走出去，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邬彩忽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声音里透着冰冷，仿佛刀子一般的凌厉。


    一股血腥的味道开始在空中瀰漫，气氛显得冷峻而令人战慄，尸群挡住了青心宗世家的人的视线。


    藉机，邬彩跌跌撞撞地跑下山，他一下子跌落在地，正当他起身却看到一双脚站在他眼前。


    邬彩抬头看正是冷暮，他惊诧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冷暮冷言道：「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终有一日会双倍失去，这就是因果。」


    邬彩瘫坐在地上，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是啊！这就是我的报应吧！十一年前害死你的父亲与司书，如今又害死了你的茗姐与母亲，你最恨的应该是我害了苏月辰吧！」


    「在青烟城外，你说初春被你绑走，我答应你在青心宗的面前说出所有的实情。你说想让我受世人唾骂，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邬宗主。」冷暮质疑地问道。


    邬彩坦言道：「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司书与你的父亲一起死时我将司书恢復了正常，因为我将他的魂魄封印在他的体内，反正违背了天道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我本想借张言盛之手放你自由，没想到却被他利用了。孩子，去救他们吧！弒魂阵马上启动，青冥两宗的和解就託付给你了。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厚道的人可不会有好下场。对不起，佑灵司大人。」邬彩说完闭上双眼倒在地上。


    一句对不起，让冷暮心痛，刻骨铭心。


    见邬彩一直捂着的腹部，冷暮看到了邬彩被血浸湿的手，他的内心五味杂陈，闭了闭眼道：「谢谢你。」


    突然地动山摇，冷暮跑向知忆山庄，躲过青心宗世家的人进到知忆山庄里，他四处寻找终于找到阵眼。


    冷暮毫不犹豫地坐在弒魂阵的中心，他施起手决嘴中念着咒语，浑身散发着蓝色的光芒。片刻后，一团黑气向他袭来，他从胸前的蓝鲸胸针里拿出不述，将不述插进黑气向他汇聚之中。


    顷刻间，整座山平復了下来，弒魂阵也停了下来，地面恢復了正常。


    冷暮将不述放进胸针里，他起身看着手心中的黑烟。


    「强硬将弒魂阵关闭反而遭到反噬。哼，邬彩，你是让我救人还是想害我。」一丝阴冷的笑容，在冷暮的嘴角一闪而过。


    当冷暮再次来到山茶花花海。


    「佑灵司大人。」女子一袭白衣微笑看向冷暮，她身边带着一男一女，跟冷暮年纪相仿。


    女子带着二人走到冷暮面前，三人恭敬地向冷暮行礼作揖。


    女子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这两个孩子是邬家人，希望您能保护他们。」


    「咳咳……邬忻……我们回不去了吗？」在女子旁的女孩脸色苍白咳嗽看向男孩，从女孩的话得知男孩便是邬忻，也是就温忻。


    邬忻柔声安慰道：「筱筱，我们会回去的。」


    冷暮盯着二人，久久沉默不语，忽然说道：「你们跟我回石竹山，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家人。」


    邬忻与邬筱筱向冷暮行礼，恭敬地同声说道：「多谢佑灵司大人。」

 第219页

    女子缓缓说道：「佑灵司大人，筱筱已经被青心宗世家的人打成重伤，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希望您能好好照顾她。」


    听到这时，冷暮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他冷冷地说道：「青冥两宗何时能了结……」


    「是啊……」女子转身看向粉红色的山茶花花海。


    「石竹山」


    冷暮带着邬忻与邬筱筱进入客厅，这时扶夕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见到二人，他疑惑地问道:「冷儿，这两位是？」


    冷暮介绍道:「温忻、温筱筱，邬家人。」


    听到这话，扶夕手中的碗掉地，一声脆响环绕整个客厅。


    扶夕颤声道:「你……你去知忆山庄了？」


    正当冷暮想解释，温筱筱走了过去，来到扶夕面前，她蹲下身拿起碗的碎片。


    怕伤到温筱筱，温忻跑过去扶起她，道：「我来。」


    「咳……咳……」冷暮咳嗽两声：「扶夕，人家是客人。」


    这才反应过来，扶夕急忙蹲下身收拾。


    不到片刻，总算是收拾干净了。


    冷暮走到沙发上，看到镜子在茶桌上，他反手将镜子盖住。


    一只纤纤玉手握住冷暮的手，冷暮一抬头原来是温筱筱，温筱筱甜美的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谢谢您带我们回来。」


    顿了顿，冷暮低声说道：「对不起，没经过你们的同意擅自给你们改了姓。」


    不等温筱筱说，温忻主动说道：「我们理解。」


    「对不起佑灵司大人，我父亲只是……」温忻支支吾吾说，只说了一半。


    冷暮微笑道：「你我相识一场，你们把这里当做你们的家，有我在青心宗是不会发现你们的身份，就算哪一天真的被发现，我也会护你们周全。」


    温忻拱手道：「多谢。」


    「佑灵司大人，这是我最喜欢的白绫，送给您。」温筱筱将白绫系在冷暮的手腕上。


    微微一怔，然后冷暮笑着说道：「谢谢。」


    扶夕走过来，笑道：「既然冷儿带你们回来，那就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温筱筱微笑道：「好的扶夕叔叔。」


    而温忻只是对扶夕点了头，并未开口，毕竟他不善讲话。


    「冷儿，你怎么去知忆山庄了？」扶夕有点激动，或许冷儿没有失忆，他多么希望如此。


    只听冷暮回答道：「我只是为百鬼众魅办事的时候路过而已，碰巧遇见青心宗围剿知忆山庄，碰巧救了他们回来。」


    纵然这个回答有点失望，扶夕觉得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他松口气道：「今晚吃竹筒粽子如何？」


    冷暮起身道：「好。」他转身走上楼梯，在走上去时，将手腕上的白绫解下系在了眼睛上，来到房门前推开走了进去。


    楼下的三人见冷暮关上了门，温忻先开口道：「佑灵司大人真的失去所有记忆输了新的记忆吗？」


    扶夕回答道：「是。」


    温忻望着冷暮的房间门，眼里透着苍凉和哀伤之色。


    夜色如墨，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颗星星。


    冷暮又来到忘归海偷进去竹屋，他坐在苏月辰旁，仰起头望着窗外的月亮，以冷静而绝望的语气说道：「无人与我言你，无人知我想你。」


    不见又相思，见了还依旧。


    「阿辰哥，我会等你醒来，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若是……」冷暮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落下。


    「汝愿意救他吗？」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


    听到声音并未见到人影，冷暮迫不及待，他遵循声音的方向来到纷华祠，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道白光从南极长生大帝的灵位牌飞出，一位男子仙气飘飘显落在冷暮的眼前。


    男子眼中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容貌如画，直似神明降世。


    冷暮直接开口问道：「您难道是玉清天尊？」


    男子点了点头，面带着笑容柔声道：「玉清，吾的本名。」


    果然是，冷暮向玉清行礼作揖道：「参见玉清天尊。」


    玉清微笑道：「佑灵司是青心宗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无力应付与烦不胜烦之事皆由佑灵司与翊者所办。而你，佑灵司冷暮，不一定去改变什么，打破什么，而是去适应它，接受它，这是你身为佑灵司的处世之道。」


    「是。」迟疑了一下，但冷暮还是开口问道：「您刚才的话是有办法救阿辰哥吗？」


    玉清：「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此行险阻，一着不慎有去无回。汝不怕吗？」


    冷暮坚决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怕，请您告诉我。」


    玉清欣慰告诉了他：「前往冥界幽都。冥界幽都有一处名叫忘川河的河流，河底有一株还魂草，此草便救得了。汝取回来放进定魂灯之中，但还需一味药引便是汝的神力。汝需月圆之夜为定魂灯的灯芯输送神力，何时他能醒来就看汝能否坚持到那时，如果坚持不到你与他便一同魂飞魄散。」


    冷暮行礼道：「多谢玉清天尊告知。」


    「不必谢，吾的佑灵司。」这句话玉清说的非常真诚，眼神掠过一抹欣慰的悠然喜色。


    想到一件事，冷暮毫不犹豫地直接问道：「玉清天尊，我有句话一直想问您，为何在神诰之中您加入不得通冥这句神训？」

 第220页

    「守护。」玉清化作白色烟雾消失在冷暮面前。


    冷暮思索着，轻声道：「守护？」忽然，他笑了，好像懂了南极长生大帝的所说的含义。


    得到南极长生大帝的帮助，于是冷暮立刻来到东海，海面上翻滚着黑蓝色的浪花，一阵一阵的海浪声好像要吞下人一样可怖。


    冷暮面不改色直接来到海边。


    只见朱雀展着赤色的翅膀飞在天空鸣叫，如同歌声动听悦耳，落在地上化成人形。


    赤瑓没好气道：「你就是青心宗的佑灵司吧！敢擅闯东海，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陵光神君，喝一杯如何？」冷暮将手中的酒罈举在眼前。


    看到酒，赤瑓眼睛都在发光，她欲抬脚但又退了回去，然后她将双手插在腰间，道：「你这点小伎俩，我是不会被你蛊惑的，你定想把我灌醉前往冥界幽都对不对？」


    冷暮望着海上的大门，坚决道：「是，我必须去。」


    歪一下头，赤瑓疑惑地问道：「是要救你心爱之人吗？」


    冷暮由心地微笑道：「他是我的月亮，是唯一站在我身后，眼光全部在我身上的人。」


    万物不及他一人。


    赤瑓走到冷暮面前，她将冷暮手中的酒抢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倒在地上。


    冷暮蹲下身摇晃赤瑓，担心道：「陵光神君，你怎么了？」


    「快，快进去，快。」赤瑓睁着一只眼，原来是装醉。


    「多谢。」


    冷暮起身飞进冥界幽都的大门，冥界幽都的大门缓缓关上，消失在东海之上。


    无人知晓冷暮进入冥界幽都去了多久，也无人知晓冷暮回来遍体鳞伤，手中拿着一株还魂草，紧紧不放手。


    【作话】


    这里有个细节没写，就是邬彩告诉冷暮救青心宗的人，也是想让你青心宗信任冷暮，可是冷暮当时却没告诉青心宗，还是叶则知愤怒中告诉了青心宗世家的人。


    第102章 团圆


    「喂，醒醒，喂，醒醒啊！」赤瑓把冷暮从海里捞起，她拍打着冷暮的脸，唿喊这他。


    冷暮勉强睁开双眼，他将手中的还魂草递给赤瑓，语气微弱道：「求陵光神君将还魂草送到忘归海的一所竹屋，把还魂草放入定魂灯之中。」说罢，他便晕了过去。


    「石竹山」


    扶夕推门而进：「冷儿，快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在扶夕身后，赤瑓端着盛草莓的碗，出现在冷暮的眼中。


    冷暮问道：「陵光神君，你怎么知道我的家在这里？」


    赤瑓坐到沙发，得意地微笑道：「因为我是神兽啊！自然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扶夕将汤碗从托盘上拿在手中，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仔细吹着碗里的热气，边吹边说：「冷儿，是这位陵光神君救了你，据说是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神兽。」


    「对了，我先出去做饭，你们好好聊。冷儿，记得把热汤喝了哦。」扶夕将汤碗放回桌子上，然后起身转身离开。


    赤瑓饶有兴致地说道：「佑灵司你可真会玩，居然在家放你的替身蒙那个叫扶夕的人类，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这次的冥界幽都之行如何啊？」她问了一嘴，想知道冷暮到底怎样得到还魂草的。


    冷暮看一眼窗外的竹林，缓缓道：「结交了那位高冷无情的大人。」


    「还魂草，您送过去了吗？」


    「你放心，送过去了。」


    冷暮起身向赤瑓行礼，道：「多谢神君。」


    赤瑓边吃着草莓边说：「你快去吧！那个人还在等你的神力续命呢！不对，是救命。你放心，他会醒来的。」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之前扶夕口中说的一个礼拜不见——其实是冷暮去忘归海输神力救苏月辰，之后就在青烟城休养，第二天去祥安山就遇见了醒来的苏月辰。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


    终于甦醒，冷暮自是恨不得立马上去抱住苏月辰，倾诉这六年的相思之苦。不快乐的阴影，也随苏月辰的出现消散。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我。


    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冷暮看向苏月辰的背影，夹杂着一丝不甘之色。


    皱着眉，冷暮貌似非常痛苦，身体散发着黑气，他醒来吐一口鲜血，这口血却是乌黑色的。


    冷暮抬手擦拭着嘴边的血迹，手一挥血迹不见，他想起了什么：「太簇……」


    「阿暮——冷儿——杳儿——」


    仿佛听到有人喊他，冷暮缓缓抬眸，看到了念一、太簇、初春、冷霜明、司书、叶茗、扶夕、叶桐妤、小阳、天涯、玉石他们，他眼中含泪抬手想去触碰他们，却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听到声响。


    「冷儿……」温忻推开门跑进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冷暮。


    温忻颤声道：「冷儿，你怎样？很难控制吗？」


    冷暮睁开红瞳的双眼，浑身散发着黑烟悲痛绝望地喊着，他双手捂着脑袋貌似痛苦难忍，手一挥将温忻推出门外，又一挥把门关上。


    温忻拍打着门，喊道：「冷儿，冷儿，你快开门，快开门啊……」


    突然温忻的肩旁出现一只手，他转身发现苏月辰站在身后。


    苏月辰将温忻从门前推开，他左手放在门前闭上双眼聚气凝神，身体周围被栀子花花瓣围绕。

 第221页

    温忻没好气道：「谁让你进来的？冷儿不想见你。」


    苏月辰不理会他。


    「温忻，让他进去吧！」张义行拉住准备向前的温忻。


    房门顿时打开，苏月辰走进去将门关上。


    「喂，你怎么也关门啊！」


    「这到底是谁家啊！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才是知忆山庄的主人啊！」温忻生气地抱怨着。


    张义行看着生气又抱怨的温忻扬唇一笑，无声的笑容从他脸上而过。


    「知忆殿」


    苏月辰见冷暮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浑身散发着黑色烟雾，他走过去扶起冷暮，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唇放在冷暮的唇上。


    顿时，冷暮瞪大双眼，他慌神想将苏月辰推开却被苏月辰搂的更紧。


    不知咽了什么，冷暮使劲将苏月辰推开，他坐在地上往后挪了一下，结巴道：「你……你……」冷暮双颊通红，他捂着被苏月辰吻过的唇，硬生生说不话来。


    「冷儿，此生如若不是你，我宁愿一人终老，这是我初见你时的想法，现亦如此。」苏月辰起身伸出左手。


    冷暮抬起头望着苏月辰，他把捂嘴的右手缓缓伸出放在苏月辰的左手，起身道：「阿辰哥……」


    苏月辰微微一笑：「我在。」


    「你餵我药就好好喂，谁教你这种办法的。」冷暮用双手掐苏月辰的双脸。


    苏月辰支支吾吾道：「没人教，是我想。」


    冷暮放下手，转身挽起双臂生气道：「哼，我明显不是让你别来吗？你何时也不听我的话了。」


    苏月辰失落道：「冷儿，那你呢？你真的不希望我来吗？」


    冷暮当然希望苏月辰来，可是自己如今的现况，他怕连累到苏月辰。


    「给，这是我欠你的栀子花，终于亲手送到你的手上了。」苏月辰把栀子花递到冷暮眼前，这是十七年前他们之间的约定。


    在忘归海的时候，冷暮所说的那句「栀子花果然好美啊！连结界禁制也那么美。」就是回答了十七年前的等待一看。


    如果没出现之后的事，这句话早在十七年前就对苏月辰说了。


    苏月辰从冷暮的后背抱住冷暮，在冷暮的耳边低声呢喃：「冷儿，我说过会陪你便是永远。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在你身后一直一直在，在你一转身就能看到我。」


    此时，张义行与温忻站在石桥上，二人看着眼前的风景眼神带着一丝忧愁。


    温忻先开口道：「义行，青心宗会对冷儿怎样处置？你们的那位宗上司并未说明此事，只让你我好好陪在冷儿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张义行看向知忆殿的大门，脸色突然阴郁了下来，他缓缓道：「如果不是我让宗上司散出小暮被关进囹圄山，你就不会来忘归海，如果你不来忘归海扶夕叔叔可能就不会死，扶夕叔叔不死冷儿就不会……」


    「哈哈，你还不知道呢吧，其实囹圄山早就没了，我知道是你们的陷阱。」


    「？囹圄山没了？」


    可见在六年里，宋向初很好的保守了这个秘密，任谁也没有发现。


    不管是谁毁了囹圄山，张义行顿时觉得松了口气。


    温忻将手放在张义行的肩上，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有你在我相信冷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二人眉宇间都泛着丝缕的忧色，犹如水乡的云烟，二人心有灵犀般四目相对，转而笑了起来。


    过些时候，在知忆殿，苏月辰坐在台阶上，而冷暮躺在苏月辰的腿上，望着已经打开的门外风景。


    打破沉默，冷暮说道：「阿辰哥，青心宗对我作何定夺？」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苏月辰眼神与语气都带着坚定。


    在苏月辰的腿上翻了一下身，冷暮看着苏月辰，他微笑道：「阿辰哥，纷华祠的结界禁制你是不是改了？」所以六年前进入纷华祠，冷暮发现自己居然能进去，而感到诧异。


    冷暮这才明白，也想起当初在凉亭看书时，看到一句「纷华祠只有苏家人能进，或者当任苏家宗主带入。」


    「心中所爱，纷华知晓。」


    「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成为苏家人啦？」


    「是。」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苏家人了。」苏月辰流露了心声，脸上更染上一层红晕。


    冷暮起身，右手腕一翻，空的蜜饯罐显在他的手中，他沖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我的栀子已经吃完了。」


    张开左手，一个盛着满满的栀子蜜饯罐显于两人眼前，苏月辰将冷暮手中空的蜜饯罐放到地上，然后把新的蜜饯罐放在冷暮的右手中，他温柔一笑：「给。」


    冷暮沖苏月辰开心一笑，于是右手一挥地上显出一坛酒，他起身拿起酒转身看向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可还记得望舒，这第一坛我可一直为你留着呢。」


    「本想拿来哄念一的……」说到这，冷暮那难掩哀伤的眼眸中，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充满了牵挂之意。


    苏月辰：「一起。」


    「嗯。」冷暮点了点头坐回原地。


    酒罈打开，浓郁的酒香从里面飘出，带着一丝栀子花的淡淡花香。


    冷暮把望舒往地上横横的倒上一条线，他用柔和的目光微笑道：「念一、太簇、初春，我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第222页

    就这样，二人喝了起来，冷暮的笑声环绕在整个知忆殿，从声音就知道他现在开心幸福极了。


    暮色起，冷暮与苏月辰出现在众人面前。


    赤瑓挥手招唿道：「阿暮，快过来。」


    于是冷暮拉着苏月辰的左手来到桌前，坐下望着围在桌前的众人，他沖众人微微一笑。


    当冷暮看到张义行，他灿烂一笑道：「行哥哥。」


    张义行微笑道：「看来药起了作用，你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看到冷暮与苏月辰牵着的手，温忻没好气道：「你们这是公开在一起了吗？」


    冷暮望向苏月辰，温柔地笑道：「阿辰哥，栀子花第三个花语，永恆的爱。」


    「行啦，行啦，我们知道了，快吃饭吧！」温忻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突然想起，冷暮拜託道：「温忻，你能不能去趟石竹山？把扶夕放在衣柜里的如意竹纹拿过来。」


    众人听到这话，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见众人愁眉苦脸，冷暮笑道：「你们怎么了？扶夕要是见到你们这样会不开心的，开心的笑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温忻看向冷暮，嘴角绽放一丝微笑：「冷儿，异冥宗与青心宗合为一宗，正式改名为「青冥宗」。宗上司已经让苏家为邬家人改变体质，已经送进净灵室净化身体，我也不再使用那所谓的鬼术。」


    「好。」冷暮笑得仿佛盛开的栀子花。


    赤瑓拿起筷子，忍不住道：「快吃饭吧！这可是张义行这小子做的，看上去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赤瑓夹起菜吃进嘴里，津津有味地点了点头，说明菜非常合她的意。


    冷暮看向张义行微笑道：「行哥哥，谢谢你。」


    「吃饭吧！」张义行脸上泛一丝红润。


    温忻凑近张义行的耳边，邪魅般地逗趣道：「义行，你也有脸红的时候啊！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啊！」


    冷暮笑出了声，见众人看向他，他勉强忍着心中的心悦，微笑道：「温忻，我的行哥哥就拜託你了。」


    「啊……你怎么什么都拜託我啊！」温忻抱怨道。


    张义行转身餵饭菜给张槐夏，他微笑道：「夏儿，好吃吗？」


    张槐夏点头道：「好吃。」


    在一边的赤瑓与乔採桑争夺着一块肉，红鸢在二人间尴尬地劝解。


    「别……别伤了和气。」红鸢尴尬带着笑容。


    苏月辰看着众人莞尔一笑，扭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更是开心到心里。


    这和睦幸福的时刻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第103章 背后


    吃完饭后，众人来到石桥上钓鱼，赤瑓打着哈欠趴在石桥上的柱子趴着，眼皮打架看着河里的水流。


    而冷暮坐在长廊道上，一动不动内心一片狼藉，两眼无悲喜看着他们钓鱼。


    当他望向见到张义行开心的笑容时，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行哥哥，还好你没事。」


    这时，苏月辰走到冷暮身后把外套披在冷暮身上，然后坐到冷暮右侧牵起他的右手。


    「阿辰哥，我感觉现在好开心，从未想过会过上这般生活，有你们在才是家，才是幸福的家。」


    「一直会。」


    「阿辰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冷暮右手拉着苏月辰的左手，他的另一只左手拿着灯笼，就这样二人走出了知忆山庄。


    看到他们离开，张义行问道：「冷儿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温忻扭着头看一眼大门，他毫不在意地微笑道：「没事，过段时间他们就回来了。」


    「噹噹当，义行你看。」温忻拿出一个手办模型，这次却是张义行的手办模型。


    张义行望着模型眼神中露出一丝温暖，他轻声地问道：「送给我的？」


    温忻将手办模型放在张义行的手中，微笑道：「当然，作为交换你跟我学手办模型如何？我曾教过宋向初那小子，但是那小子只是为了接近我，而你不一样。」


    「好。」张义行爽快的答应，他摸着手办模型上自己的脸，流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赤瑓看到二人，自语小声道：「以前见不到他跟谁亲热，短短数日跟张义行这么近。」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六年前，赤瑓擅自让冷暮进入冥界幽都，被剥削守护神兽的头衔。她没有后悔，她觉得很值得。


    画地为牢，心甘情愿。


    绽开花苞的粉红色山茶花，犹如一个个朝天的铃铛。一阵微风吹来，山茶花颤悠悠的，就像一位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少女舒展着柔美的身姿。


    「小暮暮，你终于来了。」一女子站在冷暮与苏月辰的身后。


    蒲婉灵从女子身后站了出来，并站在女子一旁。


    闻声，冷暮转身见到女子拱手道：「参见木茶茶神君。」


    木茶茶抱怨道：「都跟你说不用行礼了嘛！说多少次要叫我茶茶。」


    冷暮淡淡一笑，转身面向苏月辰，他指向木茶茶介绍道：「阿辰哥，茶茶就是异冥宗的祖先，五千年来一直守护在这里。」


    苏月辰向木茶茶行礼作揖。


    冷暮看向木茶茶，问道：「茶茶，祭冥令是不是你给我的？为何孟诗会知道我手中有祭冥令？」


    木茶茶矜持一笑，坦言道：「是我。我在彼山遇见魍魉，正好我曾救过他，便叫他替我给你送过去。孟诗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石竹山她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第223页

    冷暮问道：「你为何当初一开始不给我？」


    木茶茶看蒲婉灵一眼，她微笑道：「时机未到，你知道神最喜欢搞花样的嘛！」


    「被你们操控在手中还真是不爽。不过……茶茶，为何祭冥令会进入我的身体？」冷暮忽然脸色阴沉如水，表情凝重的脸庞上。


    木茶茶并未开口。


    蒲婉灵与木茶茶相视一眼，蒲婉灵代替木茶茶回答道：「祭冥令是由数不尽的尸体的怨气铸成，它的威力你应该很清楚。为了彻底摧毁祭冥令，她当初在为你治疗弒魂阵反噬的时候下了咒术，因为茶茶她很清楚只有你能控制住怨气。」


    木茶茶怕冷暮会生气，她看向别处笑道：「嘿嘿，小暮暮对不起啦，现在来看你控制的非常好。」


    「你们可真是……」冷暮轻声一笑。


    自始至终，他冷暮，佑灵司冷暮被神操控于手中。


    「正因为你守住你自己的心，保持了它的纯洁与善良，你才没被怨气所控制。」蒲婉灵走向前，抬手触碰冷暮的心脏的位置。


    苏月辰开口问道：「怨气是否能彻底消失？」


    瞬时谁也不说话，正当进退两难之际，冷暮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冷暮笑道：「哈哈，既然星君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心中的的疑问现在也彻底清楚了。」


    「茶茶，星君，我们就先走了。对了茶茶，在一次机缘下我见到了玉清天尊，确实是一个美男子。但是，不及我的阿辰哥。」冷暮沖木茶茶顽皮一笑，然后牵着苏月辰的手离开了。


    二人听到此话，眉几乎拧成一个结。


    木茶茶转眼微笑眼睛眯一条缝，道：「难怪苏月辰奇蹟般地醒来，玉清这傢伙。」


    蒲婉灵凝重地问道：「茶茶，你不离开这里前往神界吗？」


    木茶茶伸一下懒腰，望着粉红色的山茶花花海，笑道：「神界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啊！玉清说过会来这里找我，他绝对会回来的。」


    蒲婉灵：「可他恨你入骨。」


    「但是他也说过只会恨我一人入骨。」木茶茶的目光中，流露出隐含着对南极长生大帝的默默牵挂。


    冷暮走在前打着灯笼哼唱，苏月辰不快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苏月辰忽然开口道：「冷儿……」


    听到苏月辰的声音，冷暮走到苏月辰的身旁放慢脚步，他挽起苏月辰的左胳膊，笑道：「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是你不许问我什么时候见到玉清天尊的。」


    苏月辰点了点头。


    见苏月辰答应，冷暮微笑解释道：「其实百鬼众魅是茶茶从妖界放到人界的，这件事只有赤瑓与我，还有茶茶和神君四人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嘿嘿。赤瑓说过在五千年前青心宗也知道，是为了玉清天尊才隐瞒下来！」


    「与南极长生大帝有何关系？」


    「当初茶茶因为太爱玉清天尊，才因爱生恨，还真是个让人恨又怜惜的神。」


    「神？」


    「哦，我忘记你们都不知道，那顺便就全告诉你吧！茶茶与玉清天尊一样是神界的神，当初她渡劫成功，才没有与玉清天尊一起身归混屯，这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因她喜欢粉红色的山茶花，当初的异冥宗便在你我看到的那片土地上种下了粉红色的山茶花，让一直等待玉清天尊的她有个归处。我想玉清天尊迟早会回来找她，赴当年的约定。」冷暮沖身后一笑。


    苏月辰轻声道：「粉红色的山茶花花语，克服困难。」


    听到这话冷暮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过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擦着眼角的泪说道：「阿辰哥，你何时也看花语这类了？一点都不符合你这个人设。」


    苏月辰回答道：「在青烟城。」


    「哈哈哈，借阿辰哥的吉言，我们定能克服重重困难的。」冷暮亮开嗓子，扬声大笑起来。


    整座的彼山貌似都在环绕他的笑声，让阴气沉沉的彼山多了一丝俏意。


    对于阴灵鬼气最重之地的彼山，它的一年四季与白天黑夜都是一样，完全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律。


    阴着天还散发着浓重的湿气，隐隐的有一丝腐臭之气，毕竟在整座山底布满着阴尸。


    来彼山已经有段时日，冷暮在温忻为他准备的房间里，摇头晃头望着张义行画的九溪坞，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眼带笑意。


    张义行走进来看到墙上的画，他跑过去挡在冷暮的面前，脸带着羞意。


    被突入跑到面前的张义行吓一跳，冷暮身体本能往外倾斜微微颤一颤，他缓和下来微笑道：「行哥哥，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张义行害羞低下头：「是，但是……不好看。」


    冷暮微笑道：「很好看啊！你跟阿辰哥有一比。但是阿辰哥跟你比写信，我觉得是你更胜一筹，嘿嘿嘿。」


    「冷儿，我把如意竹纹拿回来了。」温忻走了进来，打断二人的对话。


    「我们过去吧！」冷暮温和一笑看着抬起头的张义行。


    张义行点头道：「嗯。」


    来到桌子前，冷暮看着温忻缓缓将盒子打开，然后看到如意竹纹平整的放在盒子里。


    一件件往事从冷暮的脑海掠过，他将如意竹纹拿出来，抚摸长袖上面的竹叶，道：「扶夕，你这个笨蛋，你要是听我的话在我的身边，我就能好好保护你了！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第224页

    两颗晶莹的水点，在冷暮的眼角一闪一闪掉落，他声音沙哑道：「初春……念一……太簇……你们看到了吗？我成功的将百鬼众魅送回妖界，可是你们……」他的眼泪越掉越多仿佛开了水闸似的，然后他将如意竹纹贴上脸哭了起来。


    张义行与温忻相视，很快移开眼看向冷暮，他们知道只能默默看着。对冷暮来说，他们知道扶夕与那几个百鬼众魅对阿暮的重要性。


    「哥哥……」叶则知站在冷暮面前。


    抬眼看到叶则知，冷暮张开口打起哈欠将如意竹纹放回盒子里，他抬手擦拭眼泪，微笑道：「则知啊！我这是困的眼泪。」


    「哥哥，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和扶夕叔叔。」叶则知上下打量冷暮的一身黑红搭配的衣着，又抬眼看到冷暮哭得更红的红瞳，他一直知道他的哥哥假装困意，实则在哭。


    「则知啊！我很开心我没有失去你，你要记住你是我冷暮的弟弟，我可是你的守护人。」


    「哥哥，小海……小海死了。」


    【作话】


    1、按照能力，木茶茶比玉清厉害。


    2、黑红搭配的衣着，叶则知曾在扶夕那里看到过，知道是扶夕做的衣服。


    3、小海的死，可以说是一种解脱。


    第104章 结始


    停顿了一下，冷暮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即他释然地笑了笑：「则知，小海是做贡献去了，而且它不是一般的蓝鲸，终有一日它会回家的。」


    「别伤心了，你哭的话小海也会难过的。」冷暮为叶则知擦拭着眼泪。


    忽然乔採桑带一群人来到冷暮的房门前，她向前行礼道：「青心宗如雪谷冷氏乔採桑，参见宗主。」


    「参见宗主。」乔採桑身后的人全部向冷暮行礼。


    看到众人，冷暮的脸上带着悽美的笑容，貌似眼泪就要从他的双眼里出来，乔採桑为冷暮让开路站在一旁。


    「大家……你们怎么都来了？」


    「宗主，你是不是把我们忘记了。」一女子从人群身后出现。


    女子走到冷暮面前，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微笑道：「宗主，你可还记得我。」


    见到这双眼，冷暮笑道：「我记得，音婉，乔音婉对吧！」


    乔音婉抱怨道：「宗主您一直不来见我们，我们只好来见您了。小笈阿姨要帮谷主爷爷守护云溪谷便不来了，说让我替他们给您带好。」


    「尤其小笈阿姨，说您再不回去她就把你的坟给挖了。」乔音婉俏皮眨眼，传达小笈的意思。


    冷暮微笑道：「小笈她现在是不是老了？」


    「您可不能在小笈阿姨面前这样说她，您难道忘记她在您小时候是如何欺负您的吗？小笈阿姨还说了，云溪酒出水之日定要看到你回去，还有月辰。」乔音婉看向走过来的苏月辰。


    「哥哥，宗上司已经同意冷家人进来，你不必担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叶则知转身离开。


    乔採桑小心翼翼地走到冷暮的左侧，她向冷暮行礼道：「宗主，抱歉向你隐瞒我的身份。」


    「现在我才想起来，採桑你是音婉旁的那个女孩，一直盯着我看的那个女孩，对吧？」


    「抱歉，我与您初见时却那样对您，因为我真的很气，气您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们。」


    「採桑，叫我冷儿，我爱听。」冷暮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又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乔採桑点头微笑道：「好，冷儿。」


    冷暮向已经站在他自己右侧的苏月辰深情一笑，苏月辰也温和一笑看着冷暮，两人眼神洋溢着无边的温暖。


    之后的日子里，冷家人与邬家人共处半年之久，青心宗貌似把冷暮忘记了一样。


    木茶茶与蒲婉灵站在远处看向知忆山庄，看着冷暮他们欢笑的玩耍着，听着他们的笑声。


    木茶茶微笑道：「这样的场景还是我在世的时候。」


    「以后会永远这样。」蒲婉灵笑了，这是她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静谧的夜色里，一曲曼妙的旋律在知忆山庄静静流淌，冷暮坐在知忆殿的屋顶上用右手指敲打着瓦砾，望着天空吟哼一曲美妙的旋律。


    「小心你的身体。」苏月辰将外套披在冷暮身上。


    冷暮微笑道：「已无大碍了，只是时寒时燥，要是能喝上一口云溪酒或许就好了。」


    「真想知道云溪酒是什么味道！」说着说着，冷暮嘴角貌似留下了口水，他抬手用手背擦拭了一下。


    突然，冷暮指着天，激动地喊道：「阿辰哥，快看，是流星，快许愿。」话音方落，冷暮便双手手指相交抵在下巴处，闭着眼睛许着心中所愿。


    苏月辰看着冷暮的侧脸，淡淡一笑，并且说道：「冷儿，为何你看到流星就许愿？你根本就知道即使向流星许愿也不会实现。」


    冷暮睁开眼，望着星空微笑道：「阿辰哥，在苦等你醒来的六年里，我只要看到流星就会许愿，希望我的阿辰哥快点醒来。」


    「因为我知道只要心中诚恳，任何愿望上天都会听到，你看，我的阿辰哥不就好好的在我身边呢嘛！」冷暮嬉皮笑脸的说，还挑逗了一下苏月辰的下巴。


    「冷儿，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在来彼山前你为我所做的我都知道了，还好你无碍，谢谢你。」苏月辰坦然说出，脉脉含情地凝望着心心相印的人儿。

 第225页

    其实在得知冷暮为自己付出的一切时，苏月辰真的恨不得自己当时死算了。


    想都不用想冷暮就知道是谁，除了那位南斗六星君还有谁，但是他却失算了。


    赤瑓躲在一旁，生气道：「都说了要保密的。」


    「佛说相遇是缘也是劫，你说我们这次能闯得过去吗？半年了，青心宗为何还不下决定？」冷暮貌似对此早有察觉，但是一直等待着，等待谁能为他解释一下。


    苏月辰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在。」


    「抱歉，连累了你。」冷暮闭上双眼，缓缓躺在苏月辰的腿上。


    苏月辰宠溺说道:「傻瓜。」


    二人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守，一定会相伴到老。


    黎明已过，天空濛蒙亮了起来。


    「无论青心宗对我如何处置，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而与青心宗为敌。」冷暮明明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这笑容下却带着无尽的凄凉，他现在完全捨不得，捨不得去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许多人站在知忆山庄的门前。


    温忻怒气沖沖地说道：「冷儿，其实有些结果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只是你想赌一把，想与天斗，殊不知输得一塌煳涂，现在连天也不容你。」


    「阿暮你看，你对他们温柔，他们却未善待你半分。我看他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现在恨不得将你活剐活剥了。」赤瑓指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心宗世家的人。


    望着眼前青心宗世家的人，冷暮转首又望着身后的张义行、乔採桑、红鸢、张槐夏、冷家人与邬家人，他微笑道：「谢谢你们。」


    王泽突然喊道：「摆阵。」


    青心宗世家的人将冷暮周围的人带到远处，赤瑓想留在冷暮身边，可是冷暮向她摇头让她离开。


    赤瑓不舍道：「阿暮，我不要，我要留在你身边。」


    「赤瑓，听冷儿的话。」乔採桑硬拉着赤瑓离开。


    赤瑓挣脱乔採桑的手跑向早已站在远处，镇定自如的苏月辰面前，她怒喊道：「苏月辰，你不是要永远陪在阿暮身边吗？你现在做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阿暮被他们杀死吗？」


    苏月辰不语看向冷暮那边。


    叶则知与宋向初走过去拉赤瑓到一边，赤瑓生气地挣脱开他们二人的手，挽着双臂看向冷暮。


    温忻欲向前被张义行拦住，温忻忍了下来与张义行站在远处，一同看向冷暮。


    接着，青心宗世家的人走出一部分人围绕在冷暮周围，以他们手中的灵剑摆阵，无数的灵剑悬在冷暮的头顶。


    尹婍雨走出来站在端木尔蓝前面，身后带着几个人，她忽然向冷暮头顶上方扔了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是一样。


    叶则知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三个手鍊，他将左手腕的手鍊也拿了下来，然后把四个手鍊扔向冷暮的头顶上方，十几条手鍊盘旋在冷暮的头顶之上。


    那四个手鍊，正是他的、扶夕、叶桐妤、叶茗。


    手鍊聚集的光打在冷暮身上，他望着头顶之上的十几个手鍊，微微一笑。他这时才明白，原来青心宗并不是要杀他。


    温忻看着冷暮头顶之上的手鍊，他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


    张义行解释道:「这是小暮曾经用神力编制的手鍊，苏乐姐想到这一点或许可以化解小暮身体里的怨气，毕竟只有佑灵司的神力才能控制祭冥令的怨气，所以青心宗世家的人与苏乐姐一直为此事选择正确的法阵直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温忻笑嘻嘻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要杀冷儿呢！」


    「我们才不会杀我们的佑灵司大人。」王泽脱口而出望向结界里冷暮。


    叶则知：「这都是哥哥累计的温柔和善良，换来了现在的成果。」


    王泽：「他对任何人都是善良，所以他值得被所有人尊重，我们甘心折服在他的温柔下。」


    「没想到我错怪苏月辰了。」赤瑓听到二人的谈话，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愧疚，她望着面无表情的苏月辰。


    此刻的她才明白，苏月辰怎么会让冷暮受伤。


    忽然，冷暮脸色有点不对，眼神突变，他怒喊一声震破青心宗设置的结界，手鍊纷纷掉落到地上失去光泽，灵剑却瞬时在天空中消失不见。


    控制灵剑的青心宗世家的人，被冷暮发出的气息往后退了几步，每个人受了不同的程度的伤。


    冷暮捂着心脏看向苏月辰，声音微弱道：「快跑……阿辰哥……」


    整座彼山的阴尸从地底出现，全部往冷暮身后走去，非常有秩序的站在冷暮身后。


    而在尸群出现时，冷暮念起手决，一挥而就，他将不述插入地底，把他与身后的尸群困在他自己设置的结界里。


    发现不对劲，苏月辰跑过去时左手被栀子花瓣围绕寒伶显，他将寒伶向冷暮设下的结界砍去。


    同时，青心宗世家的所有人与邬家人冷家人全部向冷暮跑去，那些受伤的青心宗世家的人也毫不犹豫地向前沖。


    乔採桑与乔音婉各自拿出自己的法器，温忻手中拿着黑色的莲花形飞镖，张义行也拿出来他的剑，一同跑向冷暮。


    幻化成朱雀神兽形态的赤瑓，飞向结界欲冲破。


    「不能破结界。」冷暮捡起手鍊紧握在手中，施起手决控制着要走向青心宗的尸群们。

 第226页

    所有人停下未动，全部都站在原地。


    苏月辰喊道：「冷儿，你打开结界。」


    冷暮看向结界外的苏月辰，微笑道：「阿辰哥，我已经将尸群困在结界里，你们快离开彼山。对不起，我不想再看到大家受伤，一个人也不许。」


    好似什么都无法动摇冷暮的决心。


    劝说不动，苏月辰他紧握着拳头，倍感无助与绝望。


    端木尔蓝疑惑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的方法不对吗？」


    「这点神力是无法化解五千年来祭冥令的怨气。」蒲琬灵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蒲琬灵走到苏月辰身后，她将一朵粉红色的山茶花递在苏月辰的手中，微笑道：「冷儿就拜託给你了。」


    于是苏月辰顺利进入冷暮设置的结界里。


    「阿辰哥……」


    苏月辰走到冷暮的面前，坚决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你去往何方，我永远都会陪你。」


    冷暮笑着说道：「阿辰哥，第一次我与你并肩作战，让我们好好干一场吧！」他将手鍊扔到天空，代替不述成为结界的媒介，然后他拿起不述转身背对着苏月辰，二人沖向阴尸将一个个的阴尸消灭。


    所有人看着在结界里的冷暮与苏月辰，没有一个人不为此感到心中正在熊熊燃烧着希望之火，他们坚信困难定会被破解。


    忽然，全部的尸群转头将冷暮围了起来。


    苏月辰喊道：「冷儿小心。」


    众人揪着心看着，有心无力。


    冷暮挥剑向尸群一扫，几个阴尸化成黑烟消失，他与苏月辰的剑光照亮了略显晦暗的这片天地。


    这时温忻跑向蒲婉灵，他问道：「星君，尸群为何转而围困冷儿？难道不听命于冷儿吗？」


    「他们想得到冷儿的力量，不过……」蒲婉灵还没说完，一道红光穿过结界落在地上，是一只红色简单又素雅的髮簪。


    瞬时结界里的地上长满了彼岸花，尸群的怨气全部被彼岸花吸收掉，只见全部的阴尸倒地化成灰烬。


    红色髮簪变成一朵彼岸花，它爬向冷暮将他双脚缠绕了起来。


    苏月辰准备砍断彼岸花，却被冷暮拦住。


    只见冷暮身体的怨气被彼岸花全部吸收，冷暮的红瞳也跟着消失不见。不消片刻，围绕在冷暮腿上的彼岸花退下，又变成原来的髮簪。


    「冷儿~~」苏月辰收起寒伶，他扶住有些虚弱的冷暮。


    冷暮沖苏月辰微笑道：「我没事。」


    苏月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含情脉脉的望着冷暮。


    从苏月辰怀里起身，冷暮用不述往天上一挥结界消失，他帅气地接住一个个掉下来的手鍊，然后被凤舞收进其中。


    冷暮抬头望向红色髮簪飞来的地方，他微微一笑向那边行礼表示感谢。


    红色髮簪剎那从地上飞回原处。


    众人看向红色髮簪飞回去的地方，每个人对此充满着疑惑。


    丁成：「难道有人在帮佑灵司大人？」


    王泽：「无论是谁，只要佑灵司大人平安就好。」


    「小茗，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佑灵司，你最疼爱的冷儿，他果然不一样。」王泽眸底闪烁着深重的惆怅之意，仿佛一生一世都难以化解。


    而他那句的「他果然不一样」带着敬佩之意。


    「是啊！」端木尔蓝微微笑一笑。


    粉色的山茶花随风掉落在冷暮的脚下，白色光芒从冷暮的脚下开始往外分散，整座彼山开满了粉红色的山茶花，再无阴森之处。


    天空放了晴，太阳挂在天上。


    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让彼山开满的粉红色山茶花格外美丽耀眼。


    「阿暮，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赤瑓落到地上跑过来抱住冷暮，喜极而泣。


    冷暮摸着赤瑓的小脑瓜，温柔道：「我没事了。」他放开赤瑓，先拉起苏月辰的手，后又拉起赤瑓的手，他向两人微笑一起走向青心宗世家的人。


    张义行、温忻、叶则知、宋向初、乔採桑、乔音婉、红鸢、张槐夏，还有冷家人与邬家人一同跟在冷暮他们的身后。


    「婍雨阿姨，谢谢你们。」冷暮放开苏月辰与赤瑓的手，向青心宗深深地鞠一躬。


    尹婍雨从冷暮手中拿回手鍊，嘴角上扬露出美丽的弧度：「冷儿，所有都结束了，你与月辰不会再分开了。」


    之前扔手鍊的人陆续走到冷暮面前，他们将手鍊带到各自的手腕处，向冷暮行礼后转身站在端木尔蓝身后。


    张义行问道：「温忻，你怎么哭了？」


    温忻边哭边笑道：「我本邬（无）心，是冷儿教我如何去爱，是他给我起温忻一名，给了我温馨的家。义行，千万不要离开我。」


    「好。」张义行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随温忻来到冷暮身旁。


    在冷暮之前所遇见的人，苏乐、宫仙卿、姚织梦、苏觅全部出现来到彼山，他们跑向冷暮。


    只有苏济慢悠悠地走过去，被尹禾宁扶着。


    所有人围在冷暮的身边为他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


    那欢快的笑容里，如夏日繁华。


    在天空突然出现两只鸟，两只鸟欢悦地盘旋飞翔，便是跂踵与青耕二人。而在不远处，方世墨牵着艾不言的手相视一眼，两人也跑向了冷暮。

 第227页

    另一边，蒲琬灵来到粉红的山茶花花海某处，她笑着说道：「难怪玉清喜欢山茶花，尤其是粉红色的。」


    「果然很美。」蒲婉灵转身望着知忆山庄方向，她神情平淡，嘴角上扬:「永远的佑灵司，人界就交给你了。」


    木茶茶站在蒲琬灵的身后，头上戴着粉红色的山茶花髮簪微笑着：「谢谢你，碧萱。」


    从此，青心宗与异冥宗成为一家，名为青冥宗。


    而冷暮与苏月辰他们，在知忆山庄组建了新的家，守护着他们所爱的人。


    如果说相遇是缘也是劫，无论一次还是两次，即使是无数次我都愿意遇见你。——冷暮


    【作话】


    青冥——天空；异心——想法不同；才有了「青心宗」与「异冥宗」。


    若是能看到这里，谢谢大家！！


    接下来是番外，可以弥补遗憾。


    第105章 待山茶花开遍山野


    五千多年前的神界。


    一个身着绿色绫罗长裙的女子和一个双眼却隐隐约约可见月白色的男子，在一片开满粉红色的山茶花田野上，欢快地追逐打闹着。


    这两人便是南极长生大帝与木茶茶二人。


    木茶茶跑在前面：「玉清，快点啊，你都追不上我了！」


    玉清跟在后面，满眼宠溺地看着前面的木茶茶，笑着道：「茶茶，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木茶茶一边回头看着玉清一边跑着，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被凸起的地绊倒。


    说时迟那时快，玉清一伸手，一道白光在指尖飞出去，把茶茶托起来，再小心翼翼地放到地面上。


    茶茶笑着说：「摔倒就摔倒嘛！反正你会保护我的嘛。」


    玉清跑上前，一把抱起木茶茶，温柔带着坚决：「不行，我可不希望我的茶茶有被摔疼的可能性，一点也不行。」


    木茶茶嘟起嘴，带着一丝生气的口气说道：「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能力？！」她一挥手，前面一根树藤在木茶茶的神力运作下，向二人袭来。


    因为抱着木茶茶，玉清不能用双手释放神力，只好下意识地把木茶茶护在怀里，他闭上眼睛，用自己的背部抵挡树藤的袭击。


    许久，却不见树藤的攻击，玉清睁开眼，却看到木茶茶已经阻止了树藤，并躺在自己怀里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


    「傻瓜，大傻瓜。自己被攻击，难道就不会觉得疼吗？」


    「保护好你，我就心满意足。」


    茶茶笑着伸手挠玉清的痒痒，道：「你真是个大傻瓜……」


    两人笑着，在山野中撒欢打滚。


    良久，两人并肩躺在山坡山。


    木茶茶看着天空上的云，思绪翻飞。


    「玉清……」


    「嗯？怎么了茶茶？」


    茶茶犹豫着开口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样？」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我是说如果嘛，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远去了……」


    玉清起身笑着摸摸茶茶的头，说道：「你看这山茶花，我对你的爱就像它们一样，永远永远都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等到粉红色的山茶花再次开满山野，我定会回来。」


    木茶茶把头埋在玉清怀里，一脸憧憬地说道：「好，我也会一直一直等你的。」


    玉清站起来：「别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了，来，让我看看你练得法术如何。」


    木茶茶生龙活虎地站起来，微笑道：「好啊，我已经出师了呢，不信，我来给你展示一下我新学的隔空掏物……」


    「你怎么还是这么笨，这点小伎俩还显摆出来，真是给神界丢脸。」碧萱出现在两人面前。


    木茶茶嘟着嘴委屈道:「玉清，碧萱又说我！」


    碧萱识趣地说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你不就行啦！有什么就向玉清诉苦。」


    「谁让你是玉清的手下啊！嘿嘿嘿！！！」木茶茶笑着说。


    玉清看着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一直上扬，对他来说这两个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最后玉清与另一个女子缔结姻缘，木茶茶因爱生恨杀死那女子后前往妖界打开世门，最后将百鬼众魅放入人界并摧毁世门。


    后玉清来到人界，集结人界的修真者创造了「青心宗」，带领青心宗保护世间。


    木茶茶因玉清组建青心宗，于是也悄悄建了一个新的宗派，取名「异冥宗」。


    而这一切，玉清还不知晓……


    多年以后，以一位叫邬渊的男子为代表，异冥宗逐日扩甚至可以与青心宗比拟，肆无忌惮地与青心宗作对。


    后知后觉得知一切真相的玉清后悔莫及，发动整个青心宗全力捕杀邬渊与异冥宗。


    邬渊被杀后，两宗的仇恨越结越深，最终发展成了世代恩怨。


    后来，玉清身归混沌，被青心宗追加谥号，尊为「南极长生大帝」。


    而在南极长生大帝身归混沌之前，特意将双眼取出化作月白瞳，以寻找替代自己之人，并给他一个尊称「佑灵司」。


    青心宗遵照南极长生大帝的神诰，从青心宗里面选出一位翊者保护并辅助佑灵司。


    从此世间流传一段佳话：世惟有佑翊二者，乃使百鬼众魅忌惮，见之恭之，世间太平。

 第228页

    千年又千年，最新一任的佑灵司冷暮终于和他的翊者苏月辰，一起携手将本就同根生的青心宗和异冥宗归为一派，取名「青冥宗」。


    木茶茶终于了却一段夙愿。


    她最后一次来到那片山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烂漫盛开的粉红色的山茶花。她微微笑着向一片山茶花挥手：「再见……玉清，我总算是没有负你……」


    话音未落，一双魁梧有力的大手在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一个富有温柔的声音响起：「刚刚开始，又为何要说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行热泪在木茶茶眼中夺眶而出。她回过头，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是玉清。


    木茶茶张了张嘴，无数话语在心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是生涩的说出一句尊称：「南极长生大帝……」


    玉清微微笑着，伸手制止：「那是他们对我的称唿，在你这里，我永远是你的玉清。」


    两人紧紧相拥，身边是一株株开到漫山遍野粉红色的山茶花。


    看在眼里的蒲婉灵，她扬唇一笑望着二人，也跑了过去。


    第106章 还记得回家的路


    随着时间推移，百姓们的生活逐渐恢復正常，归于平静。在冷暮与苏月辰的带领下，大家真的过上了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生活。


    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


    十年后，知忆山庄。


    站在一片空地上，冷暮双眼被一块白绫蒙着。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脸上带着一丝不具名的微笑。


    一个外形阳光俊朗的少年快步跑了过来，给冷暮解下白绫，他兴奋地说着：「暮哥哥，我准备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了！」


    冷暮依然微微闭着双眼，仔细看去，眼角似乎还挂着一滴泪水。


    少年看得入了神，他只是想让冷暮过来看看自己建造好的庄园，想要给冷暮一个惊喜，但是却并不知道他撒娇耍赖一般地让冷暮提前蒙上双眼这一举动，会让冷暮一瞬间陷入回忆。


    在那些回忆里，有在祥安山和苏月辰的再次相遇，有受伤期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的扶夕，有大嗓门的茗姐，总爱逗弄自己的司书，还有记忆已经越来越遥远的父亲……


    就在少年不知所措的时候，冷暮突然睁开眼睛，一只手轻轻揪着少年的耳朵，另一只手不被察觉地迅速抹掉眼角的泪滴。


    少年耳朵被揪的生疼，叫着：「哎呦哎呦，疼疼疼……」


    冷暮放开少年，轻轻戳一下少年的头，道：「还知道疼啊？应该叫我什么你忘记了吗？怎么还叫暮哥哥？」


    少年嘿嘿一笑道：「没忘没忘，应该叫舅舅，就像月辰舅舅一样。」


    冷暮欣慰地笑着说道：「这才对，以前允许你叫暮哥哥，是因为你还小，现在你大了，不能不懂规矩，记住了吗？」


    少年正是已经逐渐长大的苏觅，冷暮看着苏觅如今这副俊朗少年的模样，不禁心生欣慰。


    苏觅大声答应道：「记住了记住了。」


    一回头，却见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般念叨：「要是论规矩的话，应该叫您舅妈才对！嘻嘻嘻……」


    「你在那儿念叨什么呢？别以为我没听见……」冷暮懊恼地伸手想要再次揪住苏觅的耳朵，他已经伸出去的手却被灵活的苏觅一下子闪避开。


    苏觅打岔道：「嘿嘿开玩笑呢，小暮舅舅，快来看看我精心打造的庄园吧！」他拉着冷暮的手兴奋地往前跑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湖水，里面零星游着几只小鸭子。湖的左边是一片菜园，里面竟整整齐齐地种着一大片桃树，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桃花正开得灿烂美丽。


    细细看去，桃树与桃树之间的间隔地中，竟还种着一些时令蔬菜——菠菜，油菜，应有尽有。


    冷暮不禁笑出了声：「觅儿，你还真是有想法，在桃花园里种蔬菜，可真有你的。」


    苏觅笑着挠挠头，回答道：「嘿嘿，这是发扬我娘教我的节约精神嘛！反正桃树之间间隔那么远，地面上不种点蔬菜的话，不是浪费了吗？」


    冷暮沖苏觅挑起大拇指，微笑道：「苏乐姐厉害，真会教育孩子。不过，你也是天生有悟性啊！」


    苏觅被冷暮夸得脸色红红的低着头羞赧地笑着。


    望向湖水右边，冷暮疑惑地问道：「诶？觅儿，这右边一大片空地，你怎么没有用上啊？」


    苏觅连忙跑过来，解释道：「这个嘛……我一时还没有想到要怎么用，我想先让您来看一眼，也许您会想到很好的用处呢……」


    「你以为你小暮舅舅像你一样悠闲啊？」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声音，苏觅和冷暮回过头看去，是苏乐。


    苏月辰也跟在苏乐身边一同过来。


    「母亲，月辰舅舅。」苏觅笑着沖二人跑过去。


    苏乐伸手揪着苏觅的耳朵，呵斥道：「我说你最近这几天怎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在这里建造起什么庄园了！有这功夫儿你还不如多温习温习功课呢！」


    歪着头，苏觅一脸痛苦道：「哎呦呦，母亲，轻点啊！你们怎么都喜欢揪人耳朵啊！」


    冷暮「噗嗤」一声笑出声。


    苏乐放开苏觅，呵斥道：「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没事要鼓捣这些东西？」


    苏觅嘟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只是看到月辰舅舅和小暮舅舅每天忙起来很累，都没有一个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而这里，都没有什么近在咫尺的风景。」

 第229页

    冷暮感动地说道：「所以你是想亲手为我们建造一个世外桃源喽？」


    苏觅点点头道：「嗯，我只是想让你们累了的时候，可以有一个放松的地方而已。种桃树和种蔬菜的方法都是我偷偷学的，也都是我亲手种的。」


    苏月辰一把抓过苏觅的手，把手掌翻过来仔细地看着。只见苏觅小小的手掌上，长着几个厚厚的小茧子。


    冷暮也走过来，心疼地抱抱苏觅，道：「傻孩子，有想法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们可以给你指派几个人帮你一起做啊！」


    苏觅低下头：「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冷暮摸摸苏觅的头，感动道：「惊喜收到了，小暮舅舅和月辰舅舅都很高兴，接下来没完成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我来找人帮你，你就安心做小监工，如何？」


    听了这话，苏觅由衷地笑起来：「好！谢谢小暮舅舅！」


    苏乐也心疼地抚摸一下苏觅的手掌，后悔地支支吾吾地道：「是这样啊，都怪母亲不好，没有问清楚就骂你……走，今晚给你做鸡腿吃！」


    苏觅开心地笑起来：「好！觅儿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鸡腿了。」


    苏乐沖冷暮点点头，转身和苏觅一起并肩离开。如今的苏觅，身高已经快要超过苏乐。


    冷暮微笑道:「没想到觅儿长这么高了。」


    苏月辰缓缓走到冷暮身边，开口问道：「招募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冷暮大喇喇地坐在湖水上，松口气道：「我都交给则知和向初了，反正又不是我想招。阿辰哥，虽然这也是为了青冥宗培养顶尖修真者，但是……你说……会有人参与吗？我好害怕会冷场啊！」


    苏月辰笑笑道：「怕？这可不像平时傲娇的你啊！」


    冷暮双手托腮，望向远处说道：「哎呀，阿辰哥，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啊，我还不是怕他们跟当初的知梦一样，害怕地不敢来嘛……」


    苏月辰也坐在冷暮身边，开口分析着：「放心吧，对青冥宗世家的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抓住。所以，比起会冷场，你更应该害怕自己会被拥挤的人群挤死才对。」


    冷暮「噗嗤」一声笑出声，继而头一歪，靠在苏月辰的肩上，整个人的重心都倒在苏月辰身上。


    冷暮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偶尔开个玩笑，也是挺好笑的嘛。」


    苏月辰故作嫌弃地躲开：「你是不是又胖了？重死了。」这么说着，脸上的微笑却掩饰不住。


    冷暮继续往苏月辰的身上靠，笑道：「我胖了，你才好放心啊！要不然，我这么受欢迎……」


    苏月辰躲着，冷暮追着往他身上靠，一时间，两人嬉闹起来。


    湖水中，不知何时游来了两只鸳鸯，混在一众芦花鸭中，显得格外醒目。


    灰色的那只不知何故，直接扑腾着翅膀沖湖边的苏月辰游来，一边游一边大声叫着。


    颜色鲜艷的那只跟在其身后，紧紧相依着。


    停了下来，冷暮和苏月辰看着两只鸳鸯。


    冷暮贱贱地笑道：「阿辰哥你看，连鸭子都看不下去了，都要来帮我教训你了。」


    苏月辰倒吸一口冷气，懊恼道：「这是鸳鸯，不是鸭子。」


    冷暮赶紧双手捂上嘴，眼珠滴熘熘地转着，思考着怎么让这尴尬的场面略过。


    灰色鸳鸯停在了二人面前，和冷暮对视着。


    冷暮歪头看着它，戳一戳苏月辰的肩膀，道：「阿辰哥，你快看，这两只紧紧地待在一起呢！像不像咱俩？」


    苏月辰也满眼温柔地看着鸳鸯，点点头没有说话。


    冷暮指着颜色鲜艷的鸳鸯说道：「阿辰哥快看，这只肯定是雌的吧！这么漂亮。灰色的这个肯定是雄的，脾气看起来还有点暴躁，跟丁宗主一样。」


    苏月辰一脸冷酷，缓缓地抬起手捂住脑门，无语道：「鸳为雄性，鸟嘴红色，脚为橙黄色，羽毛鲜艷而华丽。鸯为雌性，鸟嘴黑色，羽毛逞灰褐色。」


    冷暮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所以……鲜艷的这只才是雄的，灰色的这个才是雌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冷暮和苏月辰并肩坐在湖边嬉闹着，不远处，苏乐和宫仙卿一脸欣慰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苏乐感慨道：「他们终于熬过了所有，这样就挺好，真的很好……」


    三日后——


    知忆山庄的大门前一大早便聚集起了一大波青年，以及一大群准备围观的青冥宗世家的人。


    人群沸沸扬扬，偶尔几句交谈清晰可现：


    「听说佑灵司大人与翊者大人在青冥宗世家里招徒弟，听说不止招一个。」


    「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要是能幸运选中，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听说还是佑灵司大人和翊者大人他们亲自评选呢！」


    「看看这次是哪些幸运儿能被选中吧！」


    一众青年沉默地等待着。


    大门缓缓地被打开，招募比试正式开始。


    一个青年和一个双眼蒙着黑布的妙龄女子一同出现在山庄不远处。


    青年问道：「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女孩点点头道：「走吧！」


    青年往前迈步，女孩却有些迟疑地拉了他一把。


    「怎么了？」


    「没，只是有点没信心……」

 第230页

    青年温柔地笑道：「别怕，就当来玩玩，不要有负担。」


    「嗯，好。」女孩抿抿嘴点头着。


    院子里，冷暮和苏月辰坐在看台的第一排看着擂台上各个青年的武力展示。


    冷暮拍拍手，示意此刻在擂台上的青年停下。


    青年停下来，紧张地看着冷暮和苏月辰。


    苏月辰面无表情，冷冷道：「不行。」


    青年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冷暮用胳膊肘推一推身旁的苏月辰，小声道：「阿辰哥，不要这么直接啦，太伤人了。」


    冷暮清一清嗓子，开口道：「咳咳……你已经很棒了，但是呢，还没有到我们的招募标准，所以非常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赤瑓坐在冷暮旁边，忍不住喷笑出声，笑道：「噗哈哈……拜託，阿暮你这样说还不如直接一点呢！先告诉人家你很棒，又否定人家，这算什么嘛！」


    冷暮瞥一眼赤瑓，佯装嗔怒的样子道：「赤瑓，你又胆子大了是吧？」


    赤瑓连忙捂住嘴。


    接下来，眼睛上蒙着黑布的妙龄女子和青年男子手牵着手走来，先是向冷暮鞠了个躬。


    女孩先开口道：「拜见佑灵司大人和翊者大人。我与男友今天要展示的功力是蒙眼射箭，希望我们能有幸跟你们学习。」


    见状，冷暮和苏月辰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个双眼蒙着黑布的女孩让他们想到了曾经的冷暮。


    冷暮看向女孩，微笑道：「你好，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练习这个吗？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啊？」


    女孩不卑不亢地答道：「回佑灵司大人，我的眼睛自有记忆以来就是看不见的。」


    冷暮越来越感兴趣，一脸八卦地继续问道：「哦？你是哪家的人？为何会有眼疾？还有，你们为什么想要跟我们学习呀？」


    苏月辰冷着脸，默默地推一推冷暮的胳膊。


    冷暮回过头问道：「怎么了，阿辰哥？」


    「你话太多了。」苏月辰面无表情地说着。


    女孩微微笑了笑，开始回答冷暮的问题：「回佑灵司大人，我们是吕氏一宗。我们两个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关于眼疾的原因，我自己也不能回答一二。而关于来这里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总会隐隐约约地感觉这里有我一直在牵挂的人和事，究竟是谁，所为何事，我也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冷暮和苏月辰不由自主地互相对视一眼。


    此刻冷暮的内心早已经泛起了涟漪，这个女孩所说的一切都与多年前自己在青烟城所救下的女孩相吻合。


    冷暮想起了那年那个父母双亡，眼睛被熔枝草灼伤的小女孩，是自己当初用尽全力，也只是能让她的眼睛看起来不那么可怖。


    想要完全地治好她的眼睛，除非找到愿意和她换眼的人。


    而当时她的青梅竹马——叫羡栀的男孩——强烈地表示自己愿意，最终还是被女孩推拒掉。


    而最后，女孩因为犯了青烟城的大忌——偷盗——从而被母亲消除记忆送出城，连同那个男孩……


    回忆在这一刻充斥着冷暮的脑海——


    冷暮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认识云霓？」


    羡栀向冷暮行礼道：「参见佑灵司大人，我叫羡栀，羡慕的羡，栀子花的栀。」


    听到男孩的声音，一开始云霓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霓起身想逃离，被羡栀一把拉住，道：「云儿，跟我回家吧！」


    云霓甩开羡栀的手，否认道：「你认错人了。」


    羡栀笃定道：「我是不会认错你的，你是与我青梅竹马的云儿，是我答应要保护一生的云儿。」


    「对不起云儿，是我懦弱胆小不敢见你，我怕了，但我更后悔，更怕你看不起我。」原来是羡栀偷偷为云霓换了干净的白布。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二人都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轰出青烟城。


    如那位如张飞一般的彭帅所说，青烟城是留不得偷鸡摸狗的人。


    径直走近，羡栀拉起云霓的双手，细声细气地说道：「云儿，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我求你让我把双眼给你。」


    云霓推开羡栀的手，往后退着说：「我不需要你的眼睛，就算我没有眼睛我也可以照样活着。」


    「如果你不愿意用我的双眼恢復光明，请把我一起带走，我陪你一起离开青烟城。」


    「不要，你还有家人。」


    「在来找你之前，我跟父母已经说好了，父母也答应了。我带你离开青烟城，去过我们的生活。」


    云霓静默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拒绝羡栀。


    此时冷暮来到两人面前，他牵起两人的手，蹲下身劝说道：「云霓，我知道你不想拖累羡栀，你可知你现在将他推开，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到那时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有知己作伴。」


    回忆的一幕幕，如同潮水，在这一刻全数涌来。


    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冷暮越看竟越发现和当年的两个孩子相似。


    一脸严肃，冷暮犹豫着开口问道：「你……你刚才说，只记得名字？那么你……还有你男友……叫什么名字？」


    「回佑灵司大人，我叫云霓。」


    「我叫羡栀。」

 第231页

    几乎冷暮是一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一定是缘分吧！当年没有能力留下两人，如今，他们来找自己了。


    苏月辰悄悄地伸手在桌子下面握住冷暮的手，看向冷暮的眼神好像在说：「不要激动，控制住。」


    冷暮知道不能直接让二人进来，要做到服众才行。


    只好开口让二人展示各自的功力。


    但是众人不知，在二人展示的时候，冷暮悄悄一挥手，给二人加了一点点神力。


    顿时，二人射出去的箭带了一点围绕其上的光晕。


    众人看呆了，纷纷发出惊嘆声：


    「什么？他们这么年轻就是玄灵期？」


    「这个……如果能进，他们跟佑灵使大人与翊者大人学习起来肯定不会太吃力，肯定前途似锦。」


    「这两人一定会被收了吧！这都不过关的话，恐怕就没有合格的人了！」


    听着众人的说辞，冷暮得意地笑着。


    苏月辰看一眼冷暮，无奈地摇摇头。


    云霓和羡栀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相信刚刚是自己所使出的力量。


    冷暮站起来，一脸骄傲地看向众人，他故作姿态地问道：「大家觉得，这两人我们该不该收呢？」


    众人纷纷应和道：「收！收！收！必须收！！」


    冷暮笑着对云霓和羡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恭喜二位，以后就是知忆山庄的一员了，二位请跟我来吧！」云霓和羡栀稀里煳涂地跟着乔音婉进了知忆山庄的内部。


    众人簇拥着，一时间，风光无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又陆续收了几个有天赋的青年，这次的招募才到此结束。


    此时已近黄昏，围观人群已经逐渐离去。


    赤瑓早已经跑去厨房找吃的了。


    苏月辰也靠在椅子上休息着，欣慰道：「效果不错，但愿招录的几个青年，能培养出来。」


    冷暮站起来伸个懒腰道：「那肯定啊，有阿辰哥在，一切皆有可能！我相信你，加油！」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些新人要让我来培养？」苏月辰莫名其妙地看一眼冷暮。


    冷暮挑挑眉回答道：「那不然呢？招徒弟可是端木尔蓝自行做主的，我可没答应一定要亲自教，你不也没当众反驳她嘛！我也想过交给其他人，交给王宗主？就他那暴脾气，咦咦——如果给温忻？你不怕给你带歪了啊？苏乐姐和仙卿哥天天忙着秀恩爱，行哥哥天天痴迷于炼丹药与做手办模型。苏觅还小，自己还处于学习阶段，你说除了你，我能交给谁？更何况那些被招录的人，发现不是你我其中一个，咱们俩肯定会青冥宗骂惨的。」


    苏月辰一脸心累地嘆口气，摇摇头：「服了你了……」


    「冷儿，你不要随便地使用神力，如果被发现，青心宗定会来知忆山庄讨说法。」苏月辰突然说教起来。


    冷暮笑嘻嘻道：「好不容易玉清天尊将我神力恢復，我自然要好好利用喽，否则不就浪费我放弃自由的权利了嘛。」


    苏月辰由心地说道：「谢谢你冷儿，为了青冥宗。」


    就在二人认真地讨论的时候，两个大概有十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冷暮面前。


    其中一个男孩腰间佩剑，剑眉星目，看起来不苟言笑兇巴巴的。而另一个腰间插着一本书，长相圆润，胖乎乎的，则看起来温厚许多。


    佩剑的男孩看着冷暮，一副兇巴巴的样子，沖冷暮喊道：「喂，臭小子，我刚刚有看到你作弊。」


    冷暮被这架势惊呆了，看看四周，不确定地伸手指指自己，他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佩剑的男孩不以为意道：「我不跟你说话，难道跟那个臭脸小子说话不成？」


    冷暮顺着男孩的眼神看过去，捂着肚子笑起来：「阿辰哥，阿辰哥，你快来看，了不得了，居然有人说你是臭脸小子，我是臭小子，哈哈哈哈……」


    佩剑男孩冷酷地看着冷暮，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你刚刚作弊被我看到了。」


    冷暮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孩，问道：「你说我作弊？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作弊了？」


    佩剑男孩拽拽地说道：「刚刚展示武力的时候，明明就是你偷偷对那个叫云霓和羡栀输送了神力，你还不承认？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们公开招人，还这样玩作弊，是想怎样啊？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诚实？」


    冷暮尴尬地笑笑：「咳咳……那个……其实云霓和羡栀是我们的朋友，但是呢，出于一些原因，我暂时不能和他们相认，所以呢……哎呀你是个小孩子，我跟你解释这些干什么？这样吧！我看你天赋非凡，你想不想加入我们啊？」


    男孩有些小大人般地嘆口气道：「想要招揽我们？我们也得考察一下，你是否有实力教我们才行。」


    冷暮忍俊不禁道：「好，那我就跟你比一场，你说吧，怎么比？」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佩剑男孩说道：「我们来互相接对方一掌，如何？」


    冷暮笑道：「好，今天就陪你们这两个小鬼比一把。」


    大概是身处高地习惯了，突然有两个小朋友这样真实地对待冷暮，他竟一时间觉得新鲜极了。


    佩剑男孩发力对着冷暮挥出一掌，瞬间一阵掌风在冷暮身旁掠过。

 第232页

    冷暮闭上眼睛，笑道：「不错，是可塑之才，该我了。」


    起势，冷暮在右手掌上凝聚了一道神力，心道：「小朋友，不止天高地厚可是要受惩罚的，今天我就给你来个恶作剧，让你涨涨教训。」


    冷暮坏坏地一笑，挥出右手掌，顿时佩剑男孩的上衣被震开了，上半身暴露在外。


    佩剑男孩脸色一红，连忙拉起自己的外套想要遮起来，可是，晚了一步。他左臂位置几个像指印大小的胎记还是暴露在冷暮的眼中。


    另一个腰间配着竹笛的温厚男孩连忙跑上前，担心道：「小霜，你没事吧？」


    佩剑男孩整理好衣服，微笑道：「我没事，小司，不要担心。」


    冷暮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小霜……小司……霜明……司书……


    而小霜胳膊位置的指印胎记，不正是上一世临死前被已经不受控制的司书留下的印记吗？


    这么说，司书的后背位置应该有一个掌印模样的胎记。


    冷暮神色慌张地跑过去，一把抓过小司，强硬地把小司的上衣脱下来，一个乌黑的掌印赫然印在小司的后背上。


    冷暮愣住了……


    小霜连忙跑上来，一把推开冷暮，把小司护在身后。


    「臭小子，你干什么？欺负我的小司，也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小霜温柔地对小司说：「别怕小司，我保护你的。」


    一瞬间，冷暮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心里五味杂陈，他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孩，欣慰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还好，你们还记得回家的路。


    见状，小霜和小司对视一眼。


    小霜连忙上前搀扶起冷暮，安慰道：「臭小子，哭什么啊？我错了，不该骂你行了吧？要不……我请你吃竹筒粽子吧？」


    竹筒粽子，冷暮听到这四个字，眼泪更加汹涌而出。


    苏月辰见状，也无不动容地过来抱着冷暮，道：「我懂，你该高兴才对。他们得了善终。」


    小霜和小司一头雾水，小霜继续安慰道：「如果你不爱吃竹筒粽子的话，就让小司捕鱼给你吃也行，他捕鱼可厉害了，一把叉子就搞定。」


    听了，冷暮毫不压制地放开了声音哭。


    小司戳一戳小霜，埋怨道：「你怎么越安慰越坏啊？」


    小霜摊摊手道：「我怎么知道这个臭小子这么爱哭啊？」


    小司走上前，摸着冷暮的头，道：「不要哭了，我给你讲故事吧……」


    冷暮脸上还带着眼泪就换了一副笑脸：「好，好，司书，杳儿好久都没听你讲故事了。」


    小司更是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笑了就好。」


    见了全过程的苏月辰，和冷暮抱在一起，难得地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苏觅的庄园里，苏月辰冷暮还有小霜小司四个人坐在湖边，旁边放着一盘子竹筒粽子，小司和小霜吃了一嘴的黏腻。


    冷暮笑着看着二人，打趣道：「不是说请我吃竹筒粽子的吗？怎么你俩倒是吃得起劲了？」


    小霜一脸严肃道：「吃多了竹筒粽子对胃不好，所以我们帮你吃啊！」


    「好好好。」冷暮笑着看着小霜，笑得一脸幸福。


    小司在伸手拿下一个粽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竹筒掉进了湖里，小司下意识发出惊嘆声：「哎呀！」


    「不要那个了，这里还有。」冷暮连忙又重新拿了一个粽子递给小司，却不小心把竹筒碰到地上。


    突然，湖里那只颜色鲜艷的雄性鸳鸯衔着刚刚掉进水的那只竹筒出现了，只见它三两下游到岸边靠近冷暮的位置，看着冷暮，好像想要把竹筒给冷暮。


    冷暮诧异地接过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另一只灰色的雌性鸳鸯也游了过来，扑腾着翅膀，大声地叫着，好像要冷暮也摸摸它一般。


    冷暮笑着伸手摸了摸雌性鸳鸯的头，笑道：「这两个小傢伙还挺有意思的，这个雌性鸳鸯声音好大啊！好像嗓门比别的同类都要高……」


    突然愣住了，冷暮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回头看着苏月辰，缓缓地说道：「阿辰哥，茗姐她在去世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下辈子，要和扶夕一起做一对鸳鸯？」


    苏月辰眼中似乎含着热泪，笑着点点头回答道：「其实在三天前，初见它们的时候，听见她这么大的声音，我就想到了，但是又一时不敢相信。」


    冷暮回过头看着鸳鸯，叫一声：「茗姐？」


    雌性鸳鸯兴奋地大声叫着。


    冷暮又看向另一只，喊道：「扶夕？」


    另一只兴奋地在水里划了一圈，好像在做回应一般。


    一旁的小霜笑着对小司说道：「小司，你看他们这里的鸳鸯都有名字的，好有趣啊！要不我们就答应这个臭小子，住下来？」


    小司笑着点了点头。


    冷暮微笑着，一行热泪流下来。


    冷暮回头看了一眼右边的空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苏月辰说：「我想到了，这片空地，就值上一片竹林吧。」说完，便抬头看向天空，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谢谢你们，还记得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