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海老布》 第一章 先去相个亲 1.1 宽敞明亮的白色大会议室里，项目小组准备给客户汇报第一期数字解决方案。 这家客户是公司的大客户之一。为显得对这次汇报的重视，公司老总，项目经理于落华，甚至杭州总部的安副总都亲自来了。对方总裁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全部与会。 为了今天的报告会，项目组已经辛辛苦苦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投影到大屏幕，一切就绪。 对方总裁点点头，汇报会正式开始。 作为项目小组负责人，自己自然当仁不让的担纲今天的主讲。 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成竹在胸，自己站在大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开始按照预案有条不紊的逐一讲解。 流程顺风顺水。一切似乎都在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可是，刚讲解到一半，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手里的激光笔连点好几下，发现竟然不能翻页。 确认不是激光笔的问题，快步到台下调整自己的笔记本。 然后，再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一直好好使用着的“ctr”键竟然没有反应！ 键盘，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按键对于软件开发人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并且现在这样重要的关键时刻，出现这样的错误，其后果自然不难想象！ 自己身上的冷汗，背上的冷汗开始冒出来，甚至能明显能感到往下流淌。尽管房间里开着空调，并且现在正是九月，一年中上海天气最凉爽适意的时候。 客户的脸色开始变青。 安副总紧闭着嘴，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换笔记本。还是不行！ 再换对方单位的台式机。 一番捣鼓，仍然不行！ 重新换键盘，不行！ 手忙脚乱，再换键盘。 会议桌上堆放的键盘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像小山一样。 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双腿生硬，发酸。 脸上豆大的冷汗直冒。 要么程序无法运行，出现乱码，要么还是该死的“ctr”键没有任何反应。 到最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每个键盘上该死的分号键也跟着没有了任何反应！ 客户脸色开始变黑。 安副总盯着自己，没有说话。表情复杂。 有对方的部门经理开始起哄。接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讥笑声越来越嘈杂。 没多久，对方总裁眼睛都快要鼓了出来。 最后终于坐不住了，“嘭嘭嘭”敲打了三下桌子，总裁站起身，头也不抬扬身而去。 “叮铃铃，叮铃铃.......”，突然间有凄厉的铃声响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议室竟然开始一点点地变暗。 对方公司的人“呼啦啦”也一下子就全部走光了。 诡异的是，到最后，偌大的会议室里这剩下自己和于经理，而安总，还有项目小组其他的成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走了。 只留下来于经理铁青着脸，盯着王有节。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眼睛里却分明有火要冒出来。 自己隐隐有些害怕起来，手上动作越来越慢。 见自己还在慢条斯理调试键盘，于经理终于忍不住，抓起来一个键盘“嘭嘭嘭”用力拍打桌子，大声呵斥：“你们怎么准备的，这好几个月的成果，就是这一堆的-----，shift？” 被吓一大跳，慢慢抬头，自己和于经理的眼睛对视。 分明看到，有鲜血在于经理的瞳孔里开始扩散，他好像承受了极大痛苦，面部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和惊恐。 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逐渐被冰冻住，正在慢慢变成一块人型冰雕。 “shift！shift！shift-----”于经理的咆哮和键盘拍打的声音，满屋子“嘭嘭嘭”空灵脆响。 正想要使劲解释，却只见一大堆乱七八糟而又奇形怪状的键盘迎面向自己铺天盖地而来。 ....... ....... 王有节一下子惊醒，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拍拍胸口。 这时候天已大亮。意识到自己刚才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 可不意往身上一摸，却只见汗水滴滴答，正直往下淌。 “嘭嘭嘭.......，嘭嘭嘭.......”，这时候要死不死却有人敲自己办公室的敲门。 心有余悸。好像敲门的那一下下声响，都记记敲打在自己心头上。 这声音，怎么和刚才梦境里一模一样？王有节茫然看向大门，有些颤颤惊惊地问：“谁.......？” 1.2 可能是自己声音轻，对方没有听见。等了一段时间，敲门声反而不响了。 揉揉有些显疼的太阳穴，王有节这时候才开始有些明白： 自己还在办公室里。昨晚上为了赶项目，与项目小组几个人都在公司加班，后来搞到时间很迟，就干脆睡在了办公室的折叠床上。 脑袋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的。 有太阳光从窗户射进来，铺在自己盖着的墨绿色毛毯上，形成一个近似梯形的图案。 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他猛然抬头看向办公桌上的笔记本和台式机。 赶紧起身。开机。 等待几秒钟，连续打出来好几行代码，终于证实自己的键盘按键原本全都是好的！ 这样一来，王有节算是完整地清醒过来。 回想起来刚才的噩梦，王有节咧嘴一笑，心里想：昨晚上自己还一直用它们工作，不可能只隔了一个晚上，键盘就全出问题了吧？ 刚才的梦里，明明漏洞百出-----。 再者说，这样一次体量的汇报会，怎么可能还会有总公司安总亲自从杭州赶过来坐镇？ 狐狐疑疑。 可是再一摸自己身上，为什么现实中自己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算了，既然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 踢踢腿，伸伸腰，伸展动作重复来几下。等身上重又充满有了活力，王有节拿了洗漱用具准备去卫生间。 打开门，只见外间的大办公室里项目小组的其他五个人正围在周姐的座位边，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一边吃早餐。 见王有节出来，周姐首先站起来，笑道：“我刚才敲你的门，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还以为你去’苏州’了呢？” 整个项目组，只有搞测试的周姐是从其他项目抽调过来的，算是临时帮忙。她是上海人，家里还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孩。所以昨晚上项目小组加班的时候，王有节特别给她放了假，让她今早上再来公司，顺便带一些吃的过来。公司所在的园区食堂星期天不提供伙食。反正只是测试嘛，今天做也来得及的。 王有节问：“兄弟们后来都没有回家？” 小伍正啃茨饭，嘟着嘴回答说：“领导都睡办公室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回家的啊？” “你有家吗？”吴得利放下手里的豆浆杯，讥笑道，“我们在座的，谁成家了？” “不是还有周姐的嘛？” 吴得利反嘴：“周姐？她坐着了吗？” 周姐把桌上的手机递给王有节，说道：“你昨晚上把手机落我桌子上了。我进来办公室的时候，你手机一直在响。看上面的显示，是你姑妈的电话。” 王有节接过电话，翻开一看，六个未接电话，全是姑妈打过来的。 赶紧回拨过去。王有节示意大家安静。 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手机还没有放到耳边，姑妈着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呦，打你一早上的电话都没人接，昨晚上又加班了？” 王有节只好呵呵笑两声。他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差一点就忘了。 姑妈大声说道：“还笑？现在七点半。我和你姑父都已经到地铁站，准备搭车了。昨天和你说好的相亲的事情，你当时可答应了的。” 王有节还想要再做解释，只听得电话里姑妈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你现在赶紧出发。我们在人民公园北门口见面，就这样！” “相亲，相亲-----；相亲，相亲-----。”大家起哄，一阵群嘲。 王有节笑笑，不理。 简单地洗漱回来，坐一起歇息会儿。 想了想，王有节还是决定把自己大早上做的噩梦给项目组的几个兄弟们说说。 讲完后，年纪最小的小秦先笑，说道：“不就是键盘失灵嘛，很好解决的啊。正式汇报的时候我们多带上几个备用不就行了？” “只要分号键不失灵，就还是有办法的。” ****** 七嘴八舌。 周姐笑笑，说道：“老大，一般做梦不都是反着来的------？” 王有节站起来，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下个月要面临的这次评审，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啊。兄弟们还要跑再加一把劲，争取一次性通过。” 大家点头。 “再说了，提前一天，项目组奖金就额外多三千元，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杨海平笑呵呵插话。 “那----，今天上午的工作就拜托兄弟们和周姐了。”王有节拍拍手，笑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呢，上午刚好请个假，先去把相亲的事情办了。” 周姐笑道：“知道了。相亲事大。你吃些东西赶紧去吧，都已经要迟到了。” 其他人会意，互相对看一眼，再一次齐声叫道：“相亲，相亲-----；相亲，相亲-----！” 1.3 星期天，加之大早上的缘故，这时候地铁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平日里拥挤不堪的九号线车厢里，竟然还有着很多的空位。 坐下，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听歌。 一如既往，耳机里充满陈奕迅典型的男中音。 第二站桂林路。 上来一对都背着双肩包的小年轻情侣，依偎着坐在自己对面，亲密地说说笑笑。男孩双手握着女孩的手在掌心摩挲着，一直不放开。 见有人看向自己，女孩朝王有节浅浅一笑，又别过脸去。两人说话的声音少了很多。 抬头看向车厢顶。灯光明亮。 “哐当，哐当”，地铁启动，再往前开。 继续听歌。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是太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陈奕迅是王有节比较喜欢的华人歌手。他的声音平实、质朴，听着舒服，但情感却能穿透人心，恰到好处。 几乎他所有的歌王有节都喜欢。其中有两句他特别喜欢和欣赏的歌词。 第一句，他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都说好的歌词就是生活的提炼。 陈奕迅这一句歌词就唱出了爱情的哲理：得到的不懂得去珍惜，得不到的却成为了我们一直的牵挂。这也是一般人最常见的心理。 有人说，不管是什么，七情六欲，甚至是宇宙任何一切，只要是泛滥成灾触手可得的，总是不会被那么聪明的人类所珍惜。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曾经的，错过的，爱过的，恨过的，------，都已不能够成为永恒。珍惜当下，现在拥有的才可能陪伴你更长久一些。 不是吗！？ 第二句，他说：闭起双眼我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快不快乐留在身体里。 爱若能够永不失去，何以你今天竟想找寻伴侣。” 是啊，会者定离，一期一祈。有些人其实就是生命里的羁绊，人来人往，记着就好。 眼眶潮湿起来。 陈奕迅的这首歌简直就是配乐的情书吟诵，总在这一个音符的瞬间不经意触动王有节的泪腺。 抬手擦擦眼睛。 王有节忽然间觉得：------，也许，时间，它真的会走。 地铁空空荡荡。 一如王有节现在的心情，空空茫茫。 “哐当”一下，地铁在减速。 开始转弯。 王有节不知道，在去相亲的地铁上，自己为什么要突然间联想起来这些。 第二章 竟然无端被鄙视了 2.1 再转2号线。从人民广场站12号口出来，左边往前就是人民公园北门入口。 远远看见姑妈和姑父已经在进口的地方等着他了。 王有节赶紧跑过去和她俩打招呼。 姑妈手里提着一大袋吃的东西，有包子，还有豆浆和油条。只是一照面，她看见王有节却像彷佛见到外星人一样，绕着王有节，从上到下，从左至右，从前到后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王有节被看得心里不免有些发毛，不知道姑妈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心里想：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老黄历上今天真是诸般不顺，万事不宜？ 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勉强笑道：“怎么啦，我们不就是才一个星期没见面嘛？” “条纹t恤，nb跑步鞋，窄腿运动裤，要是再配上电脑包，倒是很符合你平时的it男形象的。” 姑妈立定，手指着王有节肩膀，却问道：“只是，还有你的电脑包呢？” “咳------”王有节故意咳嗽一声，小心回答，“今天不是相个亲嘛，还背着电脑包干嘛？” “知道今朝相亲，那你还穿成这样？故意的？”姑妈明显嘲笑道。 王有节讪讪一笑，不作声。 姑父站一旁，只是笑。 讲起来眼前的这位姑妈，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很多，还不到十岁。她也并不是自己的亲姑妈，只是同村里一个没出五服亲戚家的女儿，九十年代初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生活，成家。七月份老爸老妈来上海探望自己的时候，才攀上的这门“上海”亲戚。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姑妈在上海目前却也只有王有节这一位真正来自老家的亲戚，所以对这位“珍贵的侄子”自然格外关照，特别是对王有节爸妈拜托的给他找对象的事情，更是“上心”。 “怎么不说话了？”姑妈把手里的早餐递给王有节，嗔怪道，“估计早饭也没有来得及吃吧？喏，给你。” 王有节笑笑，赶紧接过来。 早上着急出门，本来吃的就不多，加上昨晚上加班消耗大，这时候一看见这些食物，肚子里竟然不争气的“咕噜”响了好几下。 见王有节打开袋子要开吃，姑妈在他头上敲一记，笑道：“马路边吃东西总归不好，样子不好看。我们进公园去寻一只位置好了。” 一边问王有节近期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情况，三人进公园。 王有节提着早餐，把昨晚上在公司加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姑父这一天倒是少有的穿戴齐整，手里还提着一只单反。王有节和姑父开玩笑：“姑父，看你这穿衣打扮，不会是也要去相亲的吧？” “瞎讲八讲。”姑妈忍不住在王有节脑袋上再拍一记，又说道，“你今天出来相亲，怎么也不换一身衣服？衣服嘛皱皱巴巴的，还胡子拉碴，太不讲究了吧？！” 往里走不远有一片荷塘。 挨挨挤挤的荷叶，如一柄柄碧绿的小伞，铺满湖面。有荷花正艳。还有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王有节脑海里却突然间想起来老家四周满是桑树的小荷塘来：这时候了，它们还一样有在开花结果吗？ 荷塘边有石凳。找地方坐下来，王有节开始吃东西。 姑妈在荷塘边开始凹造型，姑父”咔嚓咔嚓“拍照不停。 等吃完，王有节抹抹嘴唇，走过去他们旁边开玩笑说：“姑妈，你和姑父不会也是在这里相亲认识的吧？” 姑父笑笑，不说话。 “吃好了？”姑妈继续摆姿式，说道，“想想当年，我和你姑父的婚纱照外景就是在这里拍的。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今天算是旧地重游了吧。” 2.2 顺着荷塘往前走，公园里更是别有洞天。 不过接下来眼前的景象却让王有节大吃一惊。 一是雨伞。 一开始还不算多，只有零星的几把。王有节还以为是哪个大爷大妈不小心遗落的，行走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脚步，生怕一不小心踩到。 转一个弯，只见前面小路两旁尽是五颜六色撑开的雨伞，场面壮观，一眼望不到头。 不是一把、两把、三把、而是依次一字排开，就像一片片五颜六色的蘑菇群，长在小路旁，长椅下，树林间，-----，只要能放得下雨伞的所有地方。 这回不是荷叶，而是真的雨伞。 直到看见每把雨伞上都挂着征婚信息的纸片，王有节这才注意到，这些并不是普通的雨伞，也不是用来遮风挡雨的。 更令王有节吃惊的还有拥挤的人潮，以及相当火爆的相亲场面。 每柄雨伞后面都对应着自己的主人。伞后坐着征婚者的父母，有单独坐着的，也有的凑在一起闲聊。 本来就很窄的小路，挤满了行人。行人观察他们，他们也打量路人，时不时还会寒暄上两句。 王有节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沪上鼎鼎大名的人民公园相亲角了。 实际上，还在来上海工作之前，他就知道江湖上有个传奇，说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相亲地。还传说这里的相亲都是父母来完成，甚至还有鼻子有眼儿地说这里的相亲对象不是海龟博士，就是在sh市中心有百平方的大套房。 也因为这个传说中存在了10多年的“相亲角”，闹中取静，环境优美的上海人民公园一时间名声大噪。 不过，以前只是道听途说过这里如何如何神奇，王有节今天算是终于可以真真实实地一睹芳容了。 王有节不禁隐隐有些兴奋：这就得要好好着见识一下了。 三人随着人流，缓缓地边走边看，实际上，就是要想走快一些也不太现实，人实在太多了。 王有节先主要看那些挂在伞上，路边的树枝上，或是放在伞面，甚至地面上的那些征婚启事： a女孩，86年，未婚，名校研究生，知名上市公司高级工程师，年30万以上。1.6米，貌般，善良，诚实，随和。懂厨艺，会家务。觅：优秀本科以上，职稳，有能力购房（或有房），身高1，75以上，在上海定居的未婚男孩。电话，*************； b女，90年，1.64米，硕士，外语八级，高级口语，上海人，未婚，外企。品貌好，苗条。求：本科以上，上海人，未婚，有房，有上进心，最好知识分子家庭。电话，*************； c女孩，84年，1.60米，本科，上海人，央企年薪22万，品貌绝对好，才貌双全，父母事业单位退休。求：本科以上，上海户口，有房，有事业心，有孝心，人品好，有责任心的成熟稳重男士。电话，*************； --------- 看得好奇，王有节忽然被迎面走来的一个老奶奶拦住。 老奶奶不高，神态举止大大方方，穿着精致，看上去大概60岁左右，却拉住王有节的胳膊张口就问：“小伙子，你哪一年的？想找什么样的？” 王有节一脸懵，难道来这儿相亲的都这么直接吗？ 姑妈和姑父本来走在前面，听到声响后也停住，转过身来笑着看王有节，不作声。 正当王有节犹豫时，就像街头发的传单一样，老奶奶动作麻利地递上来一张a4纸。 王有节不自主接过来，纸上面有照片、有资料。他低头细致一看，原来老太太是在帮她女儿找对象： 77年，上海人，英国留学硕士，证券公司，年薪70w以上，身高160cm，徐汇有独立婚房，有过短暂婚史，有一小孩。要求：……。 2.3 看完上面的内容，王有节暗暗一惊，心里想：这女的条件简直亮瞎眼啊！虽然说年龄稍微大了些，还有一个小孩，但是在上海这个非常讲究现实的社会，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对象，应该也不是绝无可能？！ 当然自己是绝不可能去考虑的。 好奇心驱使下，王有节继续往下看： “要求：名校硕士以上，最好留过学，身高不低于175cm------，经济情况，思想，行为方式基本相当------” 好奇心瞬间冷却。 王有节尴地笑了笑，把a4纸还给老太太，说：“我就是来玩，随便看看的。”说完赶紧快走几步，马上就撤了。 老太太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动作和方向，还在碎碎念叨着什么。 姑妈跟上王有节，在旁边笑道：“怎样，刚才老太太女儿条件不是蛮好的吗？” 王有节朝前走，不说话。 “你要是娶了这样的老婆，就掉进蜜罐了。”姑妈还在取笑王有节，“只娶一个老婆，连带小孩，房子。一个家就都全了。” 姑父看一眼姑妈，对王有节说道，“慢一点走。老太太已经走远了，晓得伐？”姑父是上海本地人，就是说普通话，也有浓浓的上海腔调。 王有节立定，想了想，不怀好意地故意说道：“依刚才的条件，姑父倒是蛮合适的人选。我吃不消，就让位姑父了，好伐？” “开开玩笑，你还当真？”姑妈在王有节肩膀上拍一记，笑道，“你不要走这么快，多看看旁边雨伞上放着的征婚启事，不要误了我们今天的正事，晓得伐？” 姑父在一旁慢悠悠走，只看着她俩笑。 王有节这才又认真往旁边的征婚启事上看。 旁边的花雨伞上，放着一张过塑的征婚启事，上面写着： 寻缘，未婚独生女，88年生，升高156cm，形象气质佳，重点大学金融学硕士，注册会计师，一外企（世界四强）从事审计工作，年薪丰厚，双休，有房有车，无负担，父亲高级工程师，母亲教师，均退休。寻：未婚男，学历重点本科以上，上高175cm以上，无不良嗜好，------ 王有节奇怪，自言自语道：“看了这么多，怎么好像都是上海本地人在征婚？” 这时候姑父接话，说：“也有外地的。你过来看看这张？” 王有节看过去，上面写着： 相亲，本人86年二月，外地，大专，父母农村人，追求卓越，爱好看书，写作，电脑，音乐，运动，个人创业。要求：sh市区（82，83，84）年的人，不带眼镜，品德优先，身高170以上，独生子，商人，领导的人。 在这张征婚启事的末尾，还特意用红颜色记号笔醒目标注：外地的不考虑。 王有节摇摇头，觉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说很佩服这位小姐姐的担当和勇气，但以她这样的条件，还想嫁给上海人？这女人是得有多大的谜之自信和魄力？ 再者说，就像这位小姐这样，就连外地人都不愿意嫁给外地人，也就难怪我们外地人在上海娶媳妇越来越难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但只能祝福这位小姐姐的运气爆棚了。王有节不禁心里叹一口气。 正自己检讨中，姑妈拉一下王有节的衣角，用手一指前面，说道：“我看前面的启示上写着浙江女孩征婚几个大字，过去看看？” 走过去一看，这回还真是一个浙江老乡的： 浙江女孩，新上海人，82年，未婚，160cm，体重49kg，留美硕士，银行，上海户口，有房，传统，清秀。要求：人品好，175cm，本科以上学历，有稳定工作，-----。 王有节看完，撇撇嘴，自嘲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想想对于我这种小本毕业，无车无房，月薪有限，就高攀不起喽？” 姑妈不作声。 再往前走，三人看见一份很有意思的征婚启事。 这份征婚启事是挂在树上的，其实是上下相连着的两张纸。 下面是一张普通的a4纸，上面写着：女，85年生，全日制本科，身高167cm，职业：职业高中英语老师。要求：能接受贫困单亲家庭，真心真意的接受即可，非诚勿扰。有意者请晚上8---10点联系，电话********，赵。 有意思的是，就在这张a4纸的上头，还另外在绳子上系着一张白色硬纸版，上面特意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写着：请下面几点的勿打扰（红颜色），万分感谢：势利眼，拜金人，高傲者，富二代，官二代，五子登科者（黑颜色）。再次万分感谢（红颜色）。 2.4 仔细看，下面的a4纸颜色都已经变黄。看得出来，这份征婚启事挂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有节长久没有说话。 姑妈见他沉默不语，只盯着挂着的征婚启事，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侄子心里联想起来了什么，但是又不好详细问他，怕万一勾引起王有节什么不好的心事。于是也只好在一旁站着不作声。 “是有些别具一格，值得拍照纪念一下。”姑父“咔嚓”一声，把眼前的这张征婚启事给拍下来。 站一会儿，王有节长叹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期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位小姑娘特意把第二章纸片，和征婚启事一起附在了最上面显眼的位置？” “罪过啊。”姑妈也感叹。 姑父在一旁搭腔：“势利眼，拜金人，高傲者，富二代，官二代，五子登科者，这几种人，现实中到处都有的。” “是的呀，现在的社会本来就很现实嘛，更别说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了。”姑妈顺嘴就说道，“不仅仅是现实，其实还很浮躁。” “实际上可以理解。”想了想，王有节再叹一口气，说道：“大姑，你现在应该能体会得到，我们这种大龄青年，也就是社会上称呼的所谓剩男剩女，找对象的艰难和困苦了吧？” 姑妈不作声。 “还有，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征婚启事，上面那么优秀的女生都还在征婚，并且对男方的要求普遍都不低。” 王有节接着说道：“讲实话，我现在是越看，感觉就越没有信心，也越来越更加为自己担心，都不太想再往下看了。” “别啊？”姑妈笑了笑。在王有节手臂上敲一记，说道，“好戏还在后头。我们来都来了，总归要都看一遍的啊？” 王有节显得很有些怅然若失。 姑父帮着姑妈说话：“平时你姑妈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你总不放在心上，还老是推三阻四。今早叫你过来这里看看，我们本来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领领世面，好让你对自己有一个清醒认识的，好伐？” 王有节还是有些不太愿意。 姑妈只好拉着他沿着小路继续往下看。 再看了会儿，王有节留意，发现一个好像很有意思的现象，脱口就说道：“这里怎么基本上都是女同胞的征婚启事？哪，我们男同胞的呢？” “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啊？”姑妈也想起来了。 虽然很疑惑，三人还是随着人流往前走。 不意前面突然间出现一个挂在树上的大纸牌，上面白纸黑字醒目地写着“未婚男孩区”五个大字。 姑父笑道：“哦，原来这里相亲角还有细分，有细分不同区域的。” 姑妈觉得奇怪，问：“怎么我们刚才来的路上，好像并没有看到这样类似纸片的呀？” 姑父想了想，说：“可能是我们第一次来，不熟悉场地，加上心里紧张，所以就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吧。” 王有节倒是重新来了精神：敢来这里挂牌相亲的男人，到底都是何方神圣？ 一张张往下看： a男，78年六月出生，身高1.71m。大学本科。国家公务员，（主任科员）正科级，车，房优，形象阳光帅气，父母国企退休。寻女：--------- b男，87年，1.73m。硕士，音乐学院教师，住黄浦，有婚房140平方。------ c男，83年1月，1.80米，大专，通用汽车工作6000元/月，杨浦区有房动迁。要求：--------- ****** 走走停停，连续看了好多未婚男人的征婚启事。 从这些堂而皇之挂着的启事中可以看出来，这些征婚的男生，基本条件都很好，都有几个共同的特征：大概率是上海本地人，或者是有上海户口的新上海人；都很优秀，硕士不在少数；工作好。 最最关键是，他们都有“已购独立婚房”婚房，甚至有征婚启事上更直白的标着“拆迁五套”-------，等等。 “可能，也许……，要是没有婚房的，估计都不好意思把资料挂在这里征婚的吧？” 王有节越看越没看头，也越看越沮丧：是的啊，自己纯d丝一枚，与这些比自己年纪要小、却已然成功的人士比起来，怎么能不惭愧？ 实际上，不只惭愧，王有节站在这些征婚启事前面，甚至都觉得自己忽然间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2.5 神情低落。王有节和姑妈打招呼，说找地方歇息，先缓口气儿。 赶巧的是，旁边树荫下的长条凳刚好有人离开。三人赶紧过去占位置坐下来。 “今天算我是过来自己找难过的。太打击我的自尊心了。”王有节长吐一口气，说道，“不行，我得休息会儿，平复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说完后，闭上眼睛，仰头靠椅背上不说话。 姑妈和姑父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旁边有很多坐着小板凳的老人。前面都摆着一把伞，伞上无一例外贴了一张a4纸，a4纸上印的是自己儿女的资料和要求。 显然，这些大爷大妈们都是来这里给自己的孩子“摆摊”征婚的。 老人之间，大多都在叽叽喳喳聊天，七嘴八舌讨论。 听上去有的在聊孩子的婚姻大事，语气里透着无奈；有的在聊时事政治；有的在聊家长里短，不亦乐乎；-----。彷佛这里的相亲角，除了替自己孩子征婚，同样也成了老头老太们聊天解闷的地方。 可仔细一品味，这些着急为子女婚姻大事操心的父母，交流谈话间透露着盘问、探底，犹如上演谍战片。 不一会，姑妈和姑父也开始加入到了他们的聊天之中。 姑妈笑着问：“大爷大妈，我看你们手里拿着的征婚资料，好像女生居多，但这些女生不管是学历、身高、外貌，还是工作，甚至是家庭条件也都不差，那-----，又是什么原因为何剩到现在？” 实际上，不只是剩女，还有剩男，都俨然已成为当前社会的一个热点话题。 近年来剩男剩女队伍不断壮大，甚至人们开始将“剩客”分级归类：27-28岁成为“剩斗士”，因为这些人还有勇气继续为寻找伴侣而奋斗；29-30岁为“必剩客”，此时属于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又因为事业而无暇寻觅；“斗战剩佛”是对31-35岁单身的戏称；超过35岁的更被尊为“齐天大剩”。 很多人可能想象不出来，在男女比例失调越来越明显的今天，为什么还会有女孩子嫁不出去？ 按道理讲，她们不是应该非常好找对象吗？ 毕竟可是有人说中国未来将会有3000万男人无妻可取事实呢！ 可是为什么事实刚好相反呢？！很多女生在超过30岁仍然找不到另一半，并且还有很多女孩直呼找不到对象？！ “是的呀。你看看我女儿，80年的，现而今虚岁快三十八了，但是却仍然没有结婚，连对象都还没有。”讲起来这个话题，一位阿姨快言快语。 想了想，这位阿姨又接着说道：“每次一讲起这事，你们能体会阿拉做娘的这份心酸的吧？” 姑妈忍不住问：“又是什么原因啊？” “她们家情况我晓得的。”不想却是另一位大妈接话，说道，“她女儿是在外企工作的，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单位都是女孩，而且天天加班，所以一直没有和男生接触的机会。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年纪大了，仍然没有嫁出去。” 姑妈笑笑，问了她一句：“万一你女儿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你要哪能办？” 阿姨的眼睛湿润了起来，沉声说道：“那也只能随她了呀。她倒是现在一点都不着急，我在家里也烦，每天出来就当散散心了。” 讲起来自己孩子单身的原因，大家彷佛都有许多话要说： “来这里征婚的，基本上都是剩男剩女”； “我们家小孩性格有点内向”； “还是太挑”； “工作忙，根本没有空闲的大段时间”； “是的呀。现在年轻人都忙于工作，哪里有多余的时间谈恋爱？” “话说回来，也是因为她们平时交际范围窄，其实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谈恋爱的啊？” ------ 正说着话，另一位阿姨站起来，对姑妈笑了笑，问：“你们也是过来相亲的？谁啊？” 姑父指了指正在闭眼休息的王有节，用上海话笑道：“是的啊。这不，这会儿都相亲看资料累睡着了。” 阿姨看看王有节，轻声打听：家里多少人？做的什么职业？多大了，收入多少？身高，健康------” 姑妈笑着一一作了回答。 阿姨笑了笑，说，我女儿比你要大，她八0年的。 姑妈笑了笑，刚要说话，姑父却插嘴：“你们来相亲，自家女儿知道吗？ “她不知道啊，我瞒着她来的。这里有适合的话，再想办法和她说。”阿姨回答，“她就是挑剔啊，又不听我们的话。现在年龄大，考虑的事情多了。” 姑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们这孩子不是上海人，户口在外地的。” 阿姨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幽默地笑道：“外地人在这里估计难找的。” 姑妈礼貌地笑了笑，不说话。 这时候第一位阿姨却回头说道：“不要听伊讲。这里男孩子比较抢手，只要是年轻一点的小伙子，马上就被抢走了。” 2.6 姑妈想了想，故意问道：“男生在相亲这一块，真是这样吗？” 阿姨说道：“是的呀。现在相亲市场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你看看，我们这里几乎全是帮自家闺女来相亲的家长。晓得伐？” 这个话题一开，讲到这里相亲角女多男少的现象，刚安静了一会儿的老人们又开始纷纷探讨起来： “这很正常呀……因为女的总想往上找，男的却总想往下找，所以女的找不到满意的就主动剩了呀……。” “现在社会上确实就是这么个普遍现象。” “所谓‘剩女’，多是对方条件不达到最低标准，小姑娘们也不会随便将就的。” “--------，小姑娘这样做，无可厚非，其实也是对的呀。” “我觉得女生家长急，可能也是一个方面。” “另外一方面，条件稍微差一些的小伙子，可能很多也不愿意出来找。” “再说了，社会上优秀的男孩子总归的少啊。即使有，好多也是大学里就有女朋友的。” “------，还是女孩子们标准太高了，又要高，又要帅，又要学习好，能力强，性格好，能达到这些要求的，那当然少了。” *******各说各话，反正谁说的听上去似乎都很有道理。 “说实话，来的时间长了，我们有时都能判断哪些是男方家长，哪些是女方家长了。”还是第一位阿姨感叹道，“现在的剩男剩女都很现实。除了要有感觉，还要看工资、房子、卖相------，一样都不能少。” 王有节其实并没有真正睡着。 他本来就心情不是很好，现在被老爷爷老太太们这样在旁边唧唧呱呱一顿说，不免更觉得有些呱噪。 想了想，他慢慢站起身来。 揉揉眼睛，看看四周的情况：到处都是人，其实哪里都差不多。王有节想了想，说道：“姑妈，我们还是走吧？” “不想看了。”姑父跟着站起来，笑话道：“来都来了，还不看完？” 姑妈也帮着说话：“一圈总归要继续走完的，哪怕是学习一下经验也好的啊。” 没得办法，王有节只好跟在姑妈和姑父身后，硬着头皮一边看一边往里走。 不过，再一次令王有节没想到的是，最里面居然还有相亲角的国际版块------“海外角”。 原来，这里“海外角”，是专门为那些子女在国外生活的父母准备的，比方讲澳大利亚、新加坡、美国、新西兰等等，都是中国人选择海外定居的热门国家。 想象一下： 两个同样生活在澳洲的单身中国男女，可能先由父母在大洋此岸的上海人民公园结识，然后在大洋彼端收割缘分，也可谓是国人全球化生活的奇异一面了! 王有节不禁啧啧感叹：“还当真啊？上海人干事，我是真心佩服的。做任何事情都一点不马虎，还很有国际范儿。” 在海外角停留时，几位大爷大妈凑上来和他们仨打招呼，但听到王有节的年龄后都失望地走开了。“太小了，我女儿比你们的大”。 有一面相和善、言谈礼貌的大妈，走过来问王有节能不能留下电话，等有合适的“匹配”后联系他。 王有节对大妈的说法很惊讶：婚姻介绍所的？ 大妈却对他的反应似乎见怪不怪，解释说：“小伙子你放心，我们都是在市里有体面工作的退休人员，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王有节想了想，还是礼貌地拒绝了。 这时候，来相亲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有。 更搞笑的是，竟然发现有两个外国小姐姐也在这里找男朋友，在挂着的相亲资料前左瞧右看。 王有节好奇，在姑妈的怂恿下，走过去试着和她们聊了几句。 这俩小姐姐都是英国的。王有节问，你们都没有男朋友吗？ 意料之外，她们俩却都说有。 王有节大吃一惊，却更加好奇，接着问，既然有男朋友，那你们又是为啥来着？ 其中一个小姐姐抿嘴一笑，说道：“为了找一个更好的呀。” 对于小姐姐这样毫不掩饰而简明扼要的回答，王有节简直佩服得要五体投地。 正说着话，却忽然间听到有人在身后嚎啕大哭起来。 王有节连忙转身，只见有很多人朝一棵不大的樟树下围过去。哭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有节三赶紧走过去。 王有节人高，透过人墙缝隙，他看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路沿石上，一边嚎大哭，一边用手抹着眼泪。旁边还放着一张封塑的a4纸，和一根拐杖。看老太太的样子，应该也是来来这里给自己子女找对象的。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七言八语。 听的多了，王有节终于知道了一个大概。 原来，这位老太太在这里为女儿找对象，前前后后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这两三年，每个星期日，不管刮风下雨，她基本上都会来这里给女儿相亲，寻找机会。 只是，今天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谁说了什么话，或者被谁鄙视了，大庭广众之下，老太太一时想不开，竟然就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这就是来晚了。要是早七八年，以她女儿的这个条件，估计男小娃都要排好长的队。” 一位老爷叔更是捉急：“你看她小孩读到硕士，还是国外的，又有什么用？” “是的啊，女孩子不要读太多书，读个大专、本科就蛮好的。嫁出去，嫁完生个小孩，也挺稳定的，多好。” “读了好多书，把自己都耽误了，现在的行情很难配，相当难配的！” 王有节听周围人这样一说，似乎感同身受，心里也很替那位仍哭泣中的老太太难过。 他想，也许是伤心女儿婚姻，也许是伤感女儿婚恋身价贬值，也许是焦虑新缘分迟迟不来，不然一位人生经历丰富的中老年大妈，怎么能控制不住情绪在这么多人的公共场合大哭呢？ 边上一个老爷爷摆摆手，连声说，所以讲女生千万不要考研，考了研就很难找男人了。 王有节不理解地看向这位老爷叔。 老爷叔笑笑，自顾自解释说：“在这里，男的就是银行卡，你有钱，你就可以买房子，所以女的就是房产。你看老太太小孩照片，长得还行，又留过学，没结过婚，这个房型应该还可以。但是她小孩年纪大了呀，34岁了，所以她这个房子就只能算是郊区房了。” 王有节听完，不响。心里却不由得感叹：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2.7 匆匆而出，一阵清风吹来，凉爽而适意。 没有了拥挤的人群，也没有了嘈杂的声音，整个人的感受都好了很多。 王有节本来想马上回单位，毕竟项目小组的人都还在公司里等着他的呢。姑父却笑道：“再怎么着急，吃顿饭的时间总有的吧？” 姑妈拉住他的胳膊，说：“前面就是黄河路美食一条街。今天我请客，咱们好好着吃一顿。” 选好饭店，点好菜。 吃饭的时候，姑妈先笑了笑，说：“今天让你过来看看相亲角，就是想着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的。不要搞得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宅在单位，还有你的宿舍里，好伐？” 王有节想了想，讲了这次自己相亲的感受。 他说道：“我今天一再受鄙视了。” 姑父给王有节倒啤酒，不响。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今天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相亲角，给我的印象嘛，主要有这么两点：首先是里面真的太吵了太挤，人太多了；其次，就是从到处挂着的的那些相亲信息来看的话，不管男的女的，条件都太好了，都非常优秀，不管是工作、学历，还是收入等等方面，基本上都是高薪人士，或者是行业翘楚。甚至有几套房产也都写在上面的。 姑父插话，说：“可能来这里相亲的都是上海较年轻一代的精英吧？” “较年轻一代？你是说来这里相亲的普遍年纪都偏大？”姑妈问。 姑父点点头，反问一句：“不是吗？” “这些只是现象，那你刚才看过相亲角以后的感受呢？”姑妈放下筷子，盯着王有节。 稍微整理一下思路，王有节说，只是我就纳闷了，那么优秀的年轻人，为什么都找不到男女朋友，还要老爸老妈牺牲周末来公园蹲点守候？ 姑妈不作声。 ”特别是后来看到的那个哭泣的老太太，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王有节喝下去小杯啤酒，说道。 姑父点头，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状况。” 王有节想了想，说：“能供养自己小孩在海外留学，还是学的艺术，另外，从老太太的穿着打扮，还有神态气质来说，这样的家庭，至少应该不会很差。可是，老太太为什么竟然会因为自己子女的婚姻不顺利，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崩溃------？” 三人都不作声。 想了想，王有节接着说道，虽然讲时代的发展变化翻天覆地，日新月异。但是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相亲居然要靠这么落后、老土的方式，还是很令人吃惊不已的。讲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姑妈盯着王有节，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点，似乎所有人都欢喜针对相亲者的年纪去问，其他信息他们却并不是特别关心。” 王有节说道这里，显得有些心气难平起来。 “上面摆放的这些征婚启事，时刻提醒着我：你就是一个货物，还是廉价的“滞销货”； 他说道：“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加上那些老头老太们的反应，还是超出我的预期，有种‘你完了，我替你感到惋惜’的感觉。” “我就觉得，凭什么？难道我吗，难道我们这些大龄青年，在婚姻市场上已经贬值到这种程度了吗？”说道后面，王有节甚至都有些声音大了起来。 姑父和王有节碰一杯，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王有节对着姑父笑了笑，不响。 喝过一杯啤酒，王有节放下杯子，说道：“不过要我说的话，我就觉得相亲角这里更像是老家的农贸市场一样-----。” 姑妈奇怪，问：“这话----，怎么讲？” 王有节笑了笑，说，老家的农贸市场一般有分几个区域，这块卖水果，那块卖衣服，……，其实相亲角这里也是，有未婚区、有离异区、有留学区、有艺术区，……，功能区域划分明确，让你节省时间，这不是老家的农贸市场嘛！ 姑妈不作声。 王有节继续说道：“在这里的菜市场，供需双方可以进行密集的信息交流，并且还明码标价进行交易。而那些上年纪的老爷爷老太太就像农贸市场上的小商小贩，坐等着顾客，相亲者过来讨价还价——” 姑父打断王有节的讲话，笑着说：“交易----？你概括的还真是有些意思！” 王有节在和姑父碰一杯，说：“其实这并不好笑。只不过，我说的交易，只是跟婚姻有关罢了。” 三人吃酒吃菜。 姑父却笑话：“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说今天现场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竟然还能狼吞虎咽，佩服你的。” “难道我不吃饭，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王有节笑笑，说：“饭菜这么好，环境也不错，关键是不吃白不吃，晓得伐？” “可惜啊，我们单位是做科研的，女的本来就少，没有结婚、没有谈朋友的女孩子就更少了。她们要么博士、至少也是硕士，一般来说年纪都比较大，和你还不太适合。” 姑妈叹一口气，说道：“看来---，你的个人问题，我们还得另外想办法。” 第三章 再遇挫折 晚上六点半，公司小会议室。 周姐拿出来一盒月饼，给每人发了一只，笑道：“来来来，今朝运气不好，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吴得利掏出香烟，取出一支叼在嘴唇上，只转动却不点火。 坐他旁边的小秦对吴得利笑笑，说道：“还是点上火吧。你这样转来转去，很是影响我的思路。” 吴得利呵呵一笑，说：“影响好啊，现在我们不就是正需要寻找灵感的嘛。” 王有节看着手里的月饼，转了转，不作声。 今天上午，王有节所在的项目小组，在和其他小组的阶段成果预合成运行的时候，出现宕机，三小时后甚至出现有死机的极端不稳定状况。 从中午到开始，三个小组的相关负责人，加上项目部的于经理，一直开会复盘，检讨到下午六点才散会。 都知道，做一个软件项目，就是把用户的要求转化成需求，然后需求转化成设计，最后设计转化成代码的过程。总的来说，就是把大的项目划分成小的项目，大的模块划分成小的模块。 任何软件项目都是这样做的需求和设计。尤其是大的项目，总是要划分成小的模块，这样才能让项目的不同参与者负责各自的模块。 一般来讲，在项目系统开发出部分或总体功能之后，项目的测试人员就需要介入对项目系统进行测试了，比方讲单元测试和集成测试等等。这样可以保证系统对需求的和设计上的开发的正确性。 逐一检讨下来，与会者觉得三个小组都各有问题，但是比较一致的看法，其中主要的原因还在王有节负责的项目组这一块。 临走的时候，于经理还特意走到挂着甘特图的墙壁前，对比着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的项目计划和实际进度表，话讲得非常明确。 他一半是语重心长，一半是命令的口气，说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要见客户，在给客户汇报之前，公司内部还有一次统一测试。下测试次绝不能再出错。 不过，于经理却不像王有节梦里的那般凶神恶煞，反而是给他们几个项目组都额外的多发放几盒月饼。 时间紧迫，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其他办法。等于经理他们离开，王有节马上招呼项目小组全体人员来会议室。 王有节先和大家讲了下午会议的大致过程和结论，以及于经理最后的要求，接下来发动大家全面检查，并且都做好连夜加班的准备。 小伍开始剥月饼外面的包装纸笑道：“都到这个点了，先垫吧一下肚子，不然就要唱空城计了。” “完喽。看来这个中秋节，要在加班中度过了。” 明天中秋节。按规定，有三天假期。 房间里开始沉默，显然大家对于这个节假日加班，情绪都不太高。 王有节习惯性拿起来桌上的手机看时间。 这时候，手机的微信框里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明天佘山徒步，挑战二十公里。有意愿参与者速回。” 王有节看着这条消息，不由得停留了一下。 普遍的认识，上海的生存和生活压力相较于别的城市，可能要大一些。可能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上海人尤其钟爱自由。 于是，有很多像徒步这样项目的户外俱乐部组织应运而生。 周末或长假，各种形式的徒步出游便成了上海以及周边一大盛景，应景儿而出的便是各色人等制造出的不同故事。 王有节喜欢户外运动。 可能从小在山区农村长大的缘故，在众多的户外运动中，他更喜欢爬山和走路。 从小在老家生活，到后来在杭州读大学，工作的时候，周围大大小小的的山，他基本上都去爬过。 走路，逼格一点讲就是现在正流行的所谓“徒步”。 因为自己的这个爱好，也有自己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想结交几个朋友的意图，所以在来上海的时候，王有节就有选择性的搜素加入了几个这样户外徒步组织的微信群。 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在这些微信群里看看，偶尔的插上几句话。 不过大都数的时间，他都在潜水，看别人怎么说。 观察了有一段时间，王有节对这些微信群里面的水深水浅就基本上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再根据自己的判断去芜取精。留下来的最后这几个微信群，他自己认为还是相对比较靠谱的。 可是上海这边基本上没有一座像样的山，加之自己业余时间紧张，所以他很久都没有去爬过山了。 佘山和自己在泗泾住的宿舍不远，只有一站地铁的距离。 上礼拜天去人民广场相亲角，回来后就一直心情不太好，加上这一段时间工作开展也不是很顺利，还有今天的挫折等等因素，王有节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顺手在这条微信上点了一下，表示自己愿意参加。 可是------，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加班呢？！ 点完后，他又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这次徒步。 不过，这时候要删除已经来不及了。 组织方马上发过来一长条消息，一是确认，二是告知明天早上在西佘山大门口集合的时间，另外还交代了一些其他要注意的事项。 实际上，只要和群主招呼一声，说自己刚才点错了，不去其实也可以。 但是，王有节再想了想，最后决定将错就错，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是的啊。这大半年来，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很少有能完整休息哪怕一天的机会。那----，明天的这次徒步，就算是给自己的一些补偿吧。”他心里这样想。 小组的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吃月饼。 王有节放下手机，看他们一圈，问道：“好吃吗？” 吴得利笑笑，说：“咳，还是五仁，和去年的一样。” “月饼有什么好吃的？只是现在肚子饿了，充充饥而已。” ------- 耐心听他们说完，王有节笑了笑，站起来说道：“这样，你们也不要整天在单位愁眉苦脸了，我决定明天给大家放一天假，都好好着休息休息。” 静音了好一会儿，大家反应过来，高声一致叫好。 倒是周姐有些担心，问：“老王，项目上我们本来时间就很紧张的？！” “没事，磨刀不误砍柴工嘛。”王有节想了想，说，“让自己头脑暂时放放空，说不定一个好的创意反而就会产生了。” 第四章 遇见“不离” 4.1 第二天的徒步活动，虽然佘山和王有节宿舍不远，可他还是差一点却迟到了。 本来，按照平时上班的习惯，王有节手机闹钟的时间设置在六点半。这天早上也是一样，睡觉前忘了修改。 早上到点，闹铃准时响了。 只是王有节觉得今天去的地方不远，想着还能再多睡一会儿，于是关了闹钟就再睡着了。恰恰又忘了再次设定响铃的时间。 不知不觉，结果等到他再次醒来，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坏了，屏幕上显示已经八点半。 说好在西佘山大门口集合的时间是九点。 幸亏----，好在昨晚上回来的时候，今天能用得到的徒步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 登山鞋、双肩包，登山杖，水壶、墨镜、太阳帽、湿纸巾、防晒霜、防虫药水、创可贴。这些装备，是他早就有的，只是来上海这么长时间，今天还是第一次使用。 再加上有昨晚下班路上买的巧克力、牛肉干、饼干和矿泉水等。 快速洗漱一下，背着双肩包出门。 他原来计划是搭乘地铁先到佘山站，然后再转公交去西佘山。 时间紧张，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好在泗泾这里自己住的地方比较熟悉。他知道这里有一种特别能应急赶时间的黑车，就是摩的。 这种摩的，平常王有节是不太愿意坐的，主要还是担心安全。 但是今天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他知道这种摩的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钻交通的空子，能快则快。特别是在距离不是很远，着急赶时间的情况下，相比其他的交通工具更有优势，它确确实实要快上很多。 谈好价钱，先微信转账。紧赶快赶，等自己到达西佘山大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十分。 赶紧下车。 队伍很好找。 只见大门台阶前乌泱泱一大堆人马，一看穿着和装备就是徒步的驴友。另外，靠近大门的最前面，挂着有一块大大的红色横幅，上面用醒目的白字写着这只队伍的名号。 一打听，果然没错。 王有节站一会儿，一眼就认出来这次徒步活动的组织者兼领队，也是微信群的群主-------“爬山虎”。 无他，只“爬山虎”是队伍里独一无二的“光头”而已。 他的光头头像，就是这个户外活动群的标志，王有节自然早就“熟悉”了。 取下墨镜，连忙过去打招呼。王有节紧握住“爬山虎”的手，笑道：“你好，我是‘斑布’，实在不好意思，早上睡过头了。” 这里徒步活动的驴友，约定俗成都是以网名称呼。 “爬山虎”名字听着年轻，其实是一位老者，他已经六十五岁了。 “呵呵，你就是斑布？看起来还很年轻嘛。”他盯着王有节看一会儿，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来了就好。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一会儿我们就出发了。” 准备工作妥当，“爬山虎”做了一个很简短的讲话。 他介绍说，上海一直以繁华的大都市著称，其实在上海的郊区松江，也有着环境优美、枝繁叶茂、浓荫遍地的佘山国家级森林公园。眼前的这一片林区，是上海唯一的天然林，形成于7000万年前的中生代后期，包括北竿山、厍公山、东佘山、西佘山等大小12座山峰，逶迤绵延13公里，面积达5000多亩，俗称“九峰十二山”。 他还讲了这次徒步活动的主题，所谓的“九峰十二山，挑战20公里”的意思，就是这一次规划的徒步路线，一圈走下来大概20公里。 今天参加徒步的驴友不少，王有节大致数了数，应该在五十人以上。 正式徒步前，为了互相照顾，大家还进行了自愿分组。 实际上，现在的这支队伍中，很多驴友都已经不止参加过一次这样的集体活动，所以很多人原本就相互认识。这些相互熟悉的驴友就三三两两自己组队。 搞倒最后，要巧不巧只剩下来两个人没有配对。 一是王有节，另外还有一个女同胞。 领队“爬山虎”笑了笑，说道：“正好，你们俩凑一对好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时候也没有了其它的选择，王有节朝对方伸出手，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斑布’。” 女人也大大方方伸出手，笑道：“我是‘不离’。第一次参加这种户外活动，等会路上请多关照。” 4.2 群里驴友的名字王有节基本上都知道，稀奇古怪的都有，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稍有奇怪：不离，后面不应该还有不弃吗？ 不过，初次见面，他不好意思多问。 “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来佘山，对这里情况也不太熟悉的。”王有节和“不离”蜻蜓点水般握过手，笑笑说。 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王有节好一会儿，“不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在上海，竟然没有来过佘山吗？” 这时候，队伍开始移动，往山上进发。 王有节把双肩包往肩膀上推了推，回过头用半生的上海话说道：“阿拉到上海才半年，正宗的外地乡下人。” “哦！”“不离”快走两步，和王有节并排走。 王有节对她笑笑。 “不离”看着前面的台阶，不作声。 对今天徒步的行程，昨晚上王有节在网上做过一些功课。所以，虽然说这是他第一次来佘山，但是对沿途的重要景点大致也有一个了解。 对于没有什么高山的上海来说，佘山无疑是个例外。 佘山，“相传有佘姓者隐此，故名。山高秀，与干山相埒，有东、西二峰，东佘山海拔72.4米，西佘山海拔97.2米。连亘数里，泉石颇胜”。 只是，对这些景点有了解是一回事，等真正看到实物的时候，自己的所见所感，则又是另一回事。 来佘山参观的人很多，络绎不绝。 进景区大门后便是长长的台阶。 山虽不高，但台阶不少。这些层层向上，犹如天梯般的台阶，彷佛在向世人诉说，上海也有山，是真的有山。 拾石级而上，到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平地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砖塔。 塔七层八面，砖木结构，高20多米，修长俏拔，亭亭如美人。塔座四周有围廊，塔身每层有南北小门可通。 砖塔耸立于酉佘山东麓的绿坡之上，直插云霄，为西佘山低矮的山岗添了不少雄壮的气色。 塔边立有石碑，解释来历。 这做七级浮屠名叫秀道者塔，是一北宋古塔。经千年风雨，塔身坚实，不偏不倚，造型秀美，秀出云表。 山中有塔，群峰皆活。 它历来被人们看作诸景中的引景，指引着众多的游人。就象古时山村水廊酒肆的酒旗一样，老远看到它，就会产生想喝上一杯的冲动。 王有节转圈连续看了三遍，还是有些疑惑，说：“秀道者这名字，怎么感觉——” “不要想多了，好伐？” 旁边的“不离”却笑道：“传说是建造这座塔的当时，这里山中有一庵，名日潮音庵，庵内住一修道者，名“秀”，亲自参与筑塔，塔成后引火***，故名秀道者塔。” 王有节有些尴尬，讪讪道：“看来，我功课做的很不充分啊。” 再往上走，有大片大片的竹林。 修篁满山，满目尽是翠竹。 郁郁葱葱，亭亭玉立，苍翠欲滴。绿色的竹子和叶子，缠缠绵绵，一片绿茫茫，连缝隙间跳动的阳光也是绿色的。 翠竹遮住了骄阳，竹荫下细风徐徐，带来阵阵凉意，更是舒爽怡人。 这时候在林间的青石小道闲情漫步，真是太惬意了。 王有节停下来欣赏，体会。闭上眼，静谧清爽润沁，睁开眼，满眼青翠入帘。 他情不自禁想起来自己老家，那漫山遍野的竹林。 看王有节入神的好笑模样，“不离”在一旁问：“你的网名，斑布的意思，其实是-----，bamboo---？” 王有节点点头，说道：“我们老家，屋前屋后，还有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坡上，全都是这样茂盛的竹子。” “哦。” 过一阵，“不离”又说道：“佘山自古盛产竹子。佘山修篁，还入选松江‘十二景’之一呢。” 这回轮到王有节“哦？”的一声了。 据说康熙皇帝南巡至松江，时任官员设宴，以佘山特产之竹笋饷帝。康熙品尝竹笋时觉得隐隐有兰花清香，龙颜大悦。康熙返京后，御笔亲书“兰笋山”，送御匾至松江佘山，并于玄妙佛殿举行了隆重的上匾朝贺之礼。自此，佘山也被称为“兰笋山”。 “不离”想了想，接着说，时至今日，康熙题匾和玄妙讲寺已不复存，佘山的“兰笋山”之名也鲜为人知。不过，佘山的竹林却仍在茂密生长，兰笋也是年年萌发。 王有节盯着“不离”好一会儿。 “不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做啥？” 王有节笑笑，放下身段作揖，说：“到底是本地人，这些人文掌故随口就来。在下佩服至极！” “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学校经常组织春游来佘山踏青，或者旅游的。”“不离”见王有节这般装模作样，不禁大笑。 花枝乱颤。笑够后，“不离”才说道:“小辰光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呀。” 4.3 一直往西朝上走，来到一个与小广场类似的观光平台。有小店和桌椅，供游客吃东西和休息。 广场南面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佘山脚下大片大片的别墅。 再往上走几步就是山顶了。上面耸立着有大名鼎鼎的佘山天文台和佘山圣母大教堂了。看上去二者一西一东，一白一红，一尖一圆。 领队“爬山虎”告知，这里是今天徒步的第一个休息点，二十分钟，可以自由活动。 刚想要放下双肩包歇一会儿。 还相隔老远，却听到教堂方向传来阵阵悠扬的合唱声。“不离”对王有节笑笑，说道：“我先过去教堂了。” 王有节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没什么事，于是也跟了过去。 刚踏上大教堂前的那片空地，不知道为什么，王有节心里一种敬畏感竟然就油然而生。 大致打量了几眼，王有节跟在“不离”后面进去教堂。 教堂里这时候可能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殿堂内，穹顶垂着凌曼，勾勒壁上的神画飘飘欲仙。燃着的蜡烛，火光摇曳点缀仙气升腾。画面唯美，神圣。 王有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穿戴鲜丽整齐的神父。有十几个神父按部就班恭立在各自的位置上。 美妙的合唱声，来自面西而立的唱诗班。 在绘满精美壁画的东墙下，一字排着九个黑衣男女，领唱的男子高出一头，从他美声般的口型搏动的喉结，就能辨识出高亢的独唱发自他的喉咙。 “不离”和王有节不约而同都停下脚步。 等一曲唱完，俩人再从最旁边的过道很虔诚，安静，庄重的走过，尽量不引起教徒们的注意。 一直靠近到最前面。 “不离”见不能再里走，于是往中间靠靠，立定。 王有节则在附近找到一只空位置，坐下来。 再一次开始合唱。 领唱的男子神情庄重，曲项高歌，随着一声长调的尾音，不同音部有节奏的弥荡在教堂内高耸的圆型穹隆下，汇成无比动听，美妙绝伦的天籁。 之前在杭州学习和工作期间，周末闲暇无事爬山的时候，王有节也经常选择顺便去山附近的教堂坐坐，感受一下静沐的情境，平静一下内心的浮躁。 后来去得多了，王有节逐渐觉得，教堂内唱诗班的咏唱真的非常好听，非常有特色，总能带给听者一种独特的美感，让人深深地沉醉其中。这与他自己通常听到的演唱大有不同。 王有节坐在大殿的长椅上，抬头仰望拱顶。 其实他也不分不清楚什么是希腊式，罗马式，或歌特式，只觉得这里教堂的外观看上去还蛮雄伟，而内部则和自己以前所见过的教堂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这里的窗、柱，顶是属于比较简略式的，没有任何修饰雕刻。 另外，一般的教堂，内部的光线都很暗，会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而佘山的这座教堂内部的光线却还比较亮，给人的印象就比较明快。 安静坐在椅子上悉心聆听。 教堂雄伟宽阔，殿堂内不用扩音器便具有扩音作用，又无回音干扰。 意外的是，到下一曲的时候，“不离”也加入了合唱的队伍，自顾自的开始跟着合唱团吟唱。 听不出她唱的是哪个声部，也不知都唱的什么？因为王有节也听不太懂其中的歌词。 只有天籁般的合唱萦绕。 忽如高山流水，又入小桥人家，如同细诉衷肠，又似谆谆善诱，跌宕起伏，平描直述。那无伴奏的美妙合声，深深地钻透人心，勾住魂儿，让人呆立在“神曲”中，洗净肮脏的灵魂，唤醒美好的新生。 王有节醍醐灌顶，这才坐正身体，真正的开始细细打量“不离’。 有阳光从彩色的玻璃窗户透进来，正好投射到“不离”的侧脸上，五彩斑斓光怪陆离。 望着她黑发下的大眼睛，王有节一下子认出，那是他见过最纯净、最清澈、最温和、最柔美的眼睛。 静极了。 眼前这庄严肃穆的场面深深地震撼了王有节。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勾魂摄魄般看着“不离”的嘴唇张张合合，静静聆听她触及心灵的美妙合唱。 歌中有广袤的大海、阔邃的峻岭，无边的草原，看惯春风秋月，看透贵贱荣辱，也似乎看透了王有节的小心眼儿。 4.4 乐声悦耳。王有节一动不动地盯着“不离”的脸，默默的感受。 身边除了游客，还有不少虔诚的天主教徒。 第一次真真切切在教堂中感受了一次神圣的洗礼。王有节不禁想起万能的主。 大概十分钟左右，唱诗结束。人群解散，开始往外走。 王有节呆坐座位上，仍然保持着看向“不离”的模样，不动。 “不离”脸上悄悄一红。不过好在有阳光照着，外面人看不出来。实际上她早就注意到王有节刚才反常的模样了：这小子，不知道他想起什么了---？ 见王有节还一动不动，“不离”在他身边轻喝了一声：“你不走吗？” 王有节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口水要往外流，他赶紧擦擦嘴唇，站起来。 旁边有人轻声哄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有节搞笑的反应。 低着头出来，深吸山间的清新空气。王有节有一种心灵得到洗涤，儒释负重的感觉。 外面广场上有不少天主教徒一小组一小组还在颂唱，人声鼎沸，与教堂内神秘静谧，恰是两个世界。 看上去天主教徒很多。天大殿西边的平台上坐着一些天主教徒。 还有十几个天主教徒跪在教堂门前的圣像前祷告，更多的游客在周围观看。 这些天主教徒都是中国人，有中老年人，也有年轻人。在王有节的印象中，佛教也有很多中国人信，但主要是中老年人，年轻人信佛的好像不多。 这些天主教徒和游客看上去显然不同。 来佘山游玩的基本上是在上海的上海人或外地人，而天主教徒似乎有上海来的，也有外地来的。游客们都显得很轻松，而天主教徒们在佘山天主教堂，有使命感，所以他们的特征明显。 王有节还看见有外国人出现在佘山天主教堂。他看过很多欧美人在教堂里祷告的影片，总觉得他们对教堂很在意，现在看见他们出现在这里佘山天主教堂的时候，却反而像别的游客一样轻松，倒令他诧异了。 他想，也许在外国人的认识里，中国人都是信佛的，一看见寺院就会虔诚得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不少国人只是把寺院当成一个景观而已，真正信佛的并不多见。 还有一对组新人在教堂外的大草坪上选场地，选景，拍婚纱照。 “不离”扶着栏杆，盯着着这对新人看了好久。 最后，她头也不回地就问道：“你刚才一直在偷看我？” 站在她身后看风景的王有节当然知道“不离”是在和自己说话。可是她这样一问，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肯定？否定？是大方承认，还是坚持否认，好像都不太合适。再者说，他也一时间拿捏不定“不离”问这话的具体意思。 所以王有节只好呵呵一笑，尴尬地站着不说话。 “不离”回头，盯着王有节的眼睛，说道：“你这样很不礼貌，晓得伐？” 王有节还是不说话了。 “不离”不依不饶，盯着他继续问：“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王有节想了想，竟然脱口而出道：“你刚才唱诗的时候，真的好美。” 听王有节这样回答，“不离”显然是没有意料到的，或者说，是没有以意料到眼前的这个大男人，竟然干干脆脆，把这样肉麻的话，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就这样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瞪着两个大眼睛，她像看怪物一样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王有节。 王有节不响，也不敢动，看着地面不再作声。 空气静止。 最后，王有节摒不牢，假意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断断续续说道：“---，其实，我是，---，还想问你所唱的，嗯，就是那种悠扬的唱法，---，” “不离”强忍住不笑。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间结巴，竟然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额，---，我可能不太会表述，那种是什么唱法？”王有节这回到底是说清楚了。 “不离”收回目光，拉拉双肩包的肩带，她起身就走。 自此以后，她虽然还是和王有节在一个小组，却始终保持适当距离，且不再多说话。 王有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在哪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不离”，始终不得其解，却也没有办法，只好随她。 随大部队下山。 在踏着下山的石板路往上，转弯处皆有亭，亭壁上塑有耶稣蒙难浮雕，是为苦路亭，工由十四座。 王有节注意到，每到一个苦路亭时，“不离”都会翻开刚才在教堂时候赠送的小本特制圣经，轻声吟唱道： 主这是我的手主这是我的心 我完全降伏你我全然献给你 主炼净我的手主炼净我的心 我无论何往一定跟随你 王有节这回倒是真的听懂，也听清楚歌词了。 最后一座苦路亭唱完，“不离”一边往前走，一边恍若自言自语道：“我就是特别喜欢格里高利圣咏这种宁静神圣的感觉。” 4.5 尽管知道“不离”话中有话，甚至其中或许还包含有另外的含义，王有节想了好几想，却还是没敢再去靠近。 “不离”其实也看到了王有节这样畏手畏脚，又蠢蠢欲动的可笑模样，却使劲屏牢，也不再说话。 就这样，王有节和”不离“两人这样的不尴不尬，一直维持到东佘山下来。 中间爬东佘山的时候，可能是看见王有节和“不离”俩始终都在队尾，又不怎么说话，领队以为他们对这趟徒步不太适应，所以有一次还特意停下来等他们。 领队一开始只是简单地询问他们这次徒步的一些情况。 说实话，王有节和这位领队从真正见面到现在，时间不长，交往也并不多，但是他却给王有节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真的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位已经年过花甲的长者，每次看到他爬山时的身影，总会让王有节有种与他年龄很不相符的错觉。看着他那轻快的步伐，这哪像近70岁的“老人”，分明就是一个活力十足的年轻“小伙子”？ 王有节忍不住问一句：“您老都六十多了，爬山，还有徒步不觉得累吗？” “还好，不太累。”领队在他光头上抹一把汗，笑道，“现在我每天至少跑10公里，从不间断。所以你们别看我60多岁，实际上一点不输你们小年轻。” 王有节朝他两只手伸大拇指。 “徒步与无关乎年龄，年过六旬又如何？！下个月10月17号我还要去南京参加全程马拉松呢。”领队还开玩笑，笑道，“下次我们准备再搞个50km哈！” 王有节早在微信群里知道，这位大爷上个月在苏州3小时16分跑完30km， 真的厉害。王有节心里甚至想，眼前的这位年过六旬六旬的大爷，可以说活出了所有男人梦想的样子。 说说笑笑，到最后，领队问王有节他俩，要不要提供帮助。 俩人异口同声拒绝了。 领队大有深意地看他们好几眼，神秘地笑笑，就走开了。 下得山来，队伍坐公园出口外台阶上稍事休息，三三两两喝水聊天。 从这里角度看过去，东西佘山都历历在目。 讲起来眼前的佘山，大家都各有不同见解。 其中自然说好话的居多，讲佘山如何如何，讲教堂如何如何，天文台如何如何，似乎都被佘山，还有上面天主教堂和天文台的宏伟和壮观所感染。 王有节笑了笑，却说道：“要我讲实话，佘山才不到一百米的海拔高度，和其他真正的高山名川比起来，至多只不过是一座丘陵而已。” 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充分，他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所以从山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佘山自然就没有什么作为了。” 想不到旁边一位中年爷叔接话，说：“你说的这话也对的。我和你们讲一个小故事。” 他说，有一年我和我父母亲去黄山，导游小姐说：“黄山这么高的山，上海没有吧”？当然，上海的爷叔阿姨们肯定不会示弱呀：“上海有座佘山”。引得车上的人们哄堂大笑。现在想想，那些爷叔阿姨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听这位爷叔讲完，旁边的驴友们都哄然大笑。 不想本来坐在另一处的“不离”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她竟然跑过来站在王有节这边，特意盯着王有节看。 王有节抬头，挤出来一丝丝笑容，说：“我---，我又怎么拉？” “物以稀为贵，侬听说过吧？”“不离”居高临下，却笑了笑问道。 王有节不知道“不离”到底要说什么，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响。 “不离”把手里的自己的水瓶盖子盖上，看向佘山，嘴里说道，佘山虽不如你说的那些名山大川雄伟壮观，但它却有着江南小巧灵动的景致，我这话没有说错吧？” 周围的驴友好奇，都看向“不离”和王有节。 “佘山在上海人的心目中，有着不可多得的地位。可以讲，佘山之于上海，就像泰山之于山东。侬晓得伐？” 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王有节低着头看地面，不作声。心里却开始万马奔腾：哪能，今朝触霉头，真是碰到赤佬了？这女人，怎么话里话外，好像有刻意针对我的意思啊？ 4.6 接下来的行程，王有节心里有数，刻意和“不离”保持距离。他心里想：“哼，好男不和女斗。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不离”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有些做的不对，稍微冲却了一些，徒步中间好几次靠近王有节，想要作解释。 可是王有节硬是梗着，有意无意，始终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队伍到天马山脚下，是计划中午饭的时间。 吃的是盒饭，另外还多准备了一些米饭，加一大不锈钢桶热腾腾的紫菜蛋花汤。这些饭菜，是领队和群里志愿者昨天早就在网上定好，并要求饭店送到这里的指定位置。 领盒饭的时候，领队亲自动手给王有节和“不离”挑选了一份红烧大排，还有一份清炒虾仁，对他俩说道：“都多吃一点，接下来的路程还有一半多的呢？” 王有节笑笑，双手接过盒饭。 领队又说道：“不过说实话，今天你们俩都是第一次参加我们这个群的徒步活动，上午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之前我还担心你们这一趟能不能坚持下来的呢。” “不离”笑道：“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坚持到最后。” “咳。什么领导？我们都只不过是一群户外活动爱好者而已。”领队笑笑，说道，“不过也不要强撑，要是实在觉得吃力，可以提前退出。反正又不是比赛，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王有节想了想，说：“还是领导组织有方。” “看得得出来，斑布你应该有过今天这样类似徒步活动经验的吧？”领队问。 王有节点点头，回答说：“我从小就在山区长大，后来在杭州学习和工作的时候也经常爬山的。不过我来上海的时间不长，今天这趟还真是第一次。” “‘不离’的情况我知道，她在报名的时候就和我说起过的。她是真的第一次参加这么长距离的徒步。” 领队看看“不离”，对王有节笑笑说：“所以讲，斑布你作为男子汉，要多照顾着‘不离’一些，这也是徒步所应该体现的互助精神的一种吧。” 各自找位置吃饭，大家也都不讲究，有的直接席地而坐，有的坐在田坎上，有的坐在石头上，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 王有节找了一块草地，先放下盒饭，正想要去舀汤。 “你不要去，我帮你多端一碗过来好了。”“不离”却在一旁笑道。 王有节看看“不离”，满脸的不理解。 他没有说话，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 “哎呦，你一高高大大的男子汉，就这样一点气量？一路上都不搭理我不说，到现在你气都还没有消化掉？”“不离”看王有节这样，嘲笑道。 王有节仍不作声。 “这样好了，我这盒饭也给你，我还给你去舀汤，就算是赔礼道歉了，好吧？”“不离”看着王有节，又诚恳地说道。 说完，不等王有节说话，她就把手里的盒饭塞给王有节，自己去打汤了。 王有节手里拿着“不离”的盒饭，直接放在了地上。他心里想：呵呵，谁要吃你的盒饭？真要自己米饭不够吃，本来就还可以再去添加的。 “不离”端了汤回来，见王有节只是把自己的那份盒饭放在地上，真的没有吃，还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再一次解释：“我是真的不吃，我今天带了很多零食。我吃吃零食就能饱的，所以不要浪费。我看你人高马大，一个盒饭应该不够你吃的吧？” 说道做到。“不离”坐下来，开始从自己背包里掏出来很多好吃的东西，有牛肉干，有饼干，----，一一摆在前面，开始吃。 王有节这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可能是真的不吃盒饭了。 秋老虎，秋老虎。这时候正是中午，一天中太阳最厉害的时候。 吃到一半，只见“不离”从背包里掏出来一面小镜子，照了照，突然间连声说道：“麻烦了，麻烦了。” 王有节不解地盯着“不离”，一会儿就明白过来，她说的麻烦，其实是日晒。 “不离”揉揉自己的后脖颈，说：“上午埋头往前走的时候，好像并不曾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现在整个的后脖子火辣辣的生疼，一照镜子才发现，原来都快被太阳光烤糊了-----” 王有节继续埋头吃，不作声。 “要死了。刚好今天防晒霜，匆匆忙忙还忘记带了。”不离想了想，说道，”不行，我得去找人借借看----” “实际上防晒霜，带不带都差不多，不要期待有什么特别好的效果。”王有节忍不住插话。 “有总归比没有好吧？” 王有节头也不抬，又说道：“你斗不过紫外线的。” 刚要起身的“不离”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嘲笑道：“不会说话原本不是你的错。可是你这句话不说出来会死呀？” 第五章 父母来沪 5.1 节后上班，却接到项目甲方通知，说是因为他们单位的一些特殊的原因，汇报调试推迟到“十一”后第一周。 这时候再有不到两个礼拜，就是“十一”。 就在王有节犹犹豫豫想打电话给父母，问问要不要回老家一趟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却先过来了。 母亲告知他，她和父亲准备国庆期间来一趟上海。来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还是关于王有节的个人大事。 父母亲来上海，王有节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但非常罕见的是，和上次只是母亲一个人过来上海不同，父亲这次竟然也会来上海。并且母亲特意说明，这一趟过来主要还是父亲想见自己，说是要亲自和自己谈谈。 这就很不寻常了。 要知道，在王有节的印象中，父亲很少有走出老家的习惯。他总说不适应外面吵吵闹闹的环境，宁愿一辈子都蹲在家乡大山的学校里安安静静教书。 一号下午一点半，王有节和姑妈从车站接父母到自己宿舍。姑妈有车，接送到底方便一些。 宿舍里有人回老家，凑凑刚好空出来一间房。征得舍友同意，王有节借过来作为父母这次临时住的地方，还特意整理了一遍。 实际上，这个主意也是王有节母亲提出来的。 母亲的说法，虽然讲以王有节现在的收入，在老家人看来，还算很不错。但是因为他年纪摆在这里，接下来还要再城市买房子，娶媳妇，养孩子，-----，一样一样，以后哪一样不是大头？所以说，只要是能省钱的地方，还是要尽量节省。 不过，吃饭只能在外面解决。 因为宿舍里根本就没有能起伙的基本条件，锅碗瓢盆，件件都没有。总不能因为这几天一家人要吃饭，而去置办齐全这些做饭的家伙什吧！ 回来的路上，在外面找饭店吃过中午饭。 回宿舍，舍友们都出去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倒也宽宽敞敞。 母亲闲不住，先是里里外外把房间重新整理了一番。 王有节给父亲的大玻璃茶缸重新洗刷，放进茶叶，加上开水。这是父亲多年的习惯：每天都要喝上用自己家做的茶叶泡出来的一两大缸茶水。 忙完这些，四人坐下来聊天。 先说了一些家乡的事情。 实际上，老家的情况和以前比较相差不多，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几年前，村里的山石就都不让开采了。 不过，这样一来，虽然说村民的收入减少很多，但是乡村的整体环境，确实逐渐的一年年变好，山更绿了，水更清了。 王有节这几年很少回老家，就是有数的几次回去，也是来去匆匆，在家里停留的时间很短，所以对家乡的这一些变化倒不是很有体会。 接着，话题自然就转移到了父母来这一趟的目的。母亲说得很明确，就是怎么想办法来解决掉王有节的终身大事。 “你知道吗？你现在都已经三十了，晓得吗？”母亲笑道。 “哪里是三十，要按照城里人以虚岁算的话，就是三十二岁了。”父亲在一旁抽烟，插话道。 姑妈喝茶，不说话。 母亲看着王有节，说：“大道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们隔壁邻居家小宋，他比你还小三岁，他孩子已经会打酱油了，晓得伐？” 王有节起身给父亲和姑妈茶杯里续水。 “要知道，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想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母亲快言快语，又说道：“再说了，我们村里的那个小学，现在很少有孩子来上学，明年能不能办得下去，还是两说的事情。要是办不成，就要去镇上的中心小学，距离就远了。” 姑妈“咦”了一声，说：“可惜了。我们小辰光，加上附近的村庄，学生还是很多的。” “是的啊，那时候多热闹？！”母亲叹一口气，接着说，“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你爸爸明年就要退休了。” 王有节笑了笑，说：“老爸退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哪能没有关系？”母亲盯着王有节，说，“以后我们老两口就都呆在家里了，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王有竹想了想，辩解说：“我找对象，和你们退休，和你们有没有事情干，两回事嘛，根本挨不着的呀？” “你少和我打贫嘴。这一次，我们也是有备而来的。” 母亲对着姑妈笑笑，转头再盯向王有节，说道：“两条意见，一是你自己在上海找，一是我们在老家给你介绍。你可以自己选择。” “老妈-----？” 5.2 “媳妇还没有娶回来之前，你可以先别叫我妈。”母亲还是坚持己见，笑笑说。 姑妈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有节嘟嘟嘴，说道：“不让叫就不叫好了，娶媳妇要这么容易，还不早完事了？” 母亲却马上接话，说道：“当初你在杭州工作的时候，要不是你，一定要拒绝人家，怕是我现在早就抱上孙子了吧？”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 姑妈狐疑地看向王有节。后来还是她率先打破沉默，说：“这里面肯定有故事，讲讲看？” 母亲想了想，说道：“他姑妈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阿节，实际上也谈过恋爱的。我们知道的，至少就有两次。一次是和他大学同学，后来因为毕业分配不在一个省份，分手了。” 姑妈好奇，问：“那第二次呢？” “后来那次就在阿节工作以后，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中间还有上我们家里来过的，---” 王有节“咳咳”假意咳嗽两声，打断了母亲的话：“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就不要再提了吧？” “哪有好久？不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申请来上海工作的吗？”母亲不理会，继续揭王有节的老底。 “老妈，根本不是你认为的这样，是人家没有看上我，----。”王有节只好再一次解释，“真的，我上次和你们讲的，都是真话。” 母亲似乎还要继续往下讲。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老妈你可能不知道。前一向我和姑妈去上海这里人民广场相亲的时候，已经受过一次严重打击了，你们还往我伤口上撒盐？” 母亲于是不作声了。 姑妈大有深意地看着王有节，喝水。 “真的有那么困难吗？”许久，母亲看着王有节，重重叹一口气，说道，“想想我儿子长相不差，高高大大，工作上也蛮好的呀？” 姑妈接话：“是的啊。我们家阿节标标志志，完全可以说是一表人才，在上海找一个老婆应该不会有难度的。” 父亲只喝水，静静地看着他们仨你来我往说话。 过一会，姑妈看着母亲，问：“大嫂你刚才说的有备而来，----？” 母亲突然间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阿节，我和你阿爸这趟过来上海，除开你姑妈家，还有一个亲戚，你们大姨妈家我们也要去走动的。” 王有节吃惊，问：“我们家在上海竟然还有这么多亲戚的吗？” 姑妈笑笑，不作声。 听了母亲的介绍，王有节这才知道，这位大姨妈，估计要追溯到好几代以前，实际上至多算是八辈子之内的亲戚了。 讲实话，这样远的亲戚关系，其实是有些勉强为之了，要是在老家乡下的话，基本上不太会有多少往来的。只是现在是老家人在大上海，物以稀为贵，---- “呵呵，物以稀为贵----”王有节突然间想起来上次佘山徒步的时候，“不离”指着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搞笑：自己和“不离”只不过是第一次相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让她对自己左右不对付，凶神恶煞一般？ 只是，当天她对其他的驴友，看上去好像都蛮友好的呀？ 至于吗？！王有节不自觉摇摇头。 母亲看王有节摇头，以为他不想去大姨妈家，忍不住问：“怎么，我们来之前和大姨妈通过电话讲好了的，这次你不去可是不礼貌，晓得伐？” 王有节笑了笑，找一个借口且且掩饰了过去。 最后母子间达成协议，以一年时间为限，要是到时候对象王有节在上海还是不能确定下来，就只好听父母在老家介绍了。 尽管勉勉强强同意，王有节心里当然还是不很服气。 “我们老家的女孩有什么不好？”母亲在王有节头上轻拍一记，笑道：“乡里乡亲，大家知根知底，我看就蛮好的呀？” 王有节觉得好笑，但是也颇无奈，只好低着头不作声。 姑妈在一旁打圆场，说：“我们，现在再加上大姨妈，在上海再继续多想想办法，尽力争取在一年内给阿节，还有大哥大嫂解决掉你们家的这桩心事。” 父亲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这时候开口了。 “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找对象无非就是这些，外表、性格合适、家世相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你们年轻人所谓的‘爱情’。现实就是如此。” 他接着说道，“不过，想要真正的幸福，却需要你自己去努力争取。你就该学会成长，让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才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个她。” 第六章 大姨妈 接着就要隆重介绍王有节的这位大姨妈了。 讲到大姨妈，女孩子们一听可能马上就都明白了，“她”每月一次，雷打不动。除非安全措施没做好，万一“她”不来，那或许你的噩梦就要来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实际上，王有节一家人去见大姨妈，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还是姑妈开车一起接送他们去她杨浦家里的。 大姨妈和老伴住在一个弄堂内的老式小区里。她们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不和他们住一起，刚好假期，女儿一家三口去了苏州游玩。 大姨妈和老伴很客气，准备了一桌很丰盛的饭菜。 吃饭的时候，姑妈一开头就讲了上次带着王有节去人民公园相亲角的经历。 不想大姨妈一阵大笑，说道：“人民公园本来就不好去的啊，那里都是大龄女青年居多。我们阿节正年轻，不应该去找那些大龄剩女的啊？！” 王有节的这位大姨妈，论辈分是他母亲的远房阿姐，正宗的上海老阿姨。听大姨妈自己介绍，从她自己爷爷辈开始就已经在大上海定居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立马让王有节对自己的这位亲戚刮目相看。 总体来讲，这位大姨妈简直就是一位典型的上海老阿姨代表：个头不高，烫着卷发，身体大部分发福，嗓门很大。最重要的一点，她是真的不喜欢说普通话。 另外，大姨妈欢喜站着说话，讲话时还爱双手叉腰。 而大姨夫则与她完全不同，看上去明显都有些怕伊，说话细声细气，基本上承包了家里所有“买汰烧”等家务。 从不长的整个见面的过程中，王有节甚至就完全可感觉得出来，在上海男人面团般性子名扬海内外的时候，为什么上海老阿姨强势张扬的性子却随之确立的原因了。 讲起来上海的老阿姨，这里再多啰嗦几句。 实际上，王有节也知道，在上海，称呼年纪大的女性是不能直接说老阿姨，弄不好还要吃耳光的。 因为在上海话里，老阿姨有侮辱的成分，解放前的老鸨子才叫老阿姨。所以大众路子就叫老太，客气点叫阿姨——上海人有个习惯叫“阿姨无大小”。 其实，在上海人之间，一般性甚至连阿姨都很少称呼。如果是朋友的母亲则称呼:xxx妈妈.比如朋友张三，见到她母亲，要说:张三妈妈好。而一般不说:阿姨好。 这一点，从小在上海的长大的小孩，一般家长都会交待。反而近些年动不动就叫老阿姨的，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叫出来的。 王有节现在所租住宿舍的房东，就是一位正宗的上海老阿姨。 在他有限的几次和房东的接触中，作为一个外地人，他总觉得作为房东的上海老阿姨，一直有一种趾高气昂般却又莫名其妙自豪的感觉。 但是一旦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无论是出租屋还是别的什么，找阿姨却准没错，她非常热心，前提是，你只要捧着她就好。 后来王有节才逐渐明白，上海老阿姨对于自己上海人的身份的自豪，其实还是对于上海这座城市的热爱。 她们惯常生活的市井巷弄，日新月异，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强势了一辈子的阿姨，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们比谁都明白是非对错。因为在阿姨身上，强势很多时候都等同于伸张正义，有不平事，老阿姨们都敢出头。 既然都是上海老阿姨，自然在某些方面具有一样的品质。眼前的大姨妈显然也是一样：爱好出头，也敢于出头。 当王有节母亲说请给王有节介绍对象的时候，大姨妈不仅一口就热情答应下来，还显得如鱼得水：一是唠叨，婆娑，善良，似乎生活的沧桑并没有抹去她不屈不挠的精神和火一样的热情；二是她见多识广。从路边跳舞的舞搭子，到人民广场相亲角的老头子，从一起旅游的老干部，到安利保险的推销员老阿姨，三教九流，她都认识，而且那些人都是有儿女的。 吃饭到中间，话说到半道，大姨妈却打招呼先离席，走过去掀开沙发边小桌上盖着白色纱巾的电话机，当着王有节父母的面打了好几只电话。 连见识多广的姑妈，也对大姨妈这样的表现和举动赞叹不已。 于是，王有节相亲的故事又开始了----- 第七章 安排相亲 7.1 可是不巧，接连几只电话打下来，联系的对象似乎都出去旅游了，不在上海。 一看这样，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是国庆节，临时找人，特别是找相亲的对象，肯定非常不容易，于是都劝大姨妈这趟就算了，反正来日方长，过了这个时间再找人相亲也不迟。 大姨妈显然不肯罢休。 她想了想，然后去卧室里找出来一本泛黄的电话本，翻了翻，继续往下打电话联系。 又是几只电话打出去。 还别说，这次竟然真的被她给找着了。 放下电话，大姨妈理理思路，和王有节，还有他父母亲和姑妈简单的说了关于明天这次相亲对象的相关情况。 只是比较搞笑的是，大姨妈联系的是对方女孩的大姨妈。据大姨妈介绍，她和女方的大姨妈是三十多年的小姐妹，自然有些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味道。 最后，大姨妈还着重讲，听说这个女孩子芭蕾舞的过奖的哦，162厘米，体重却只有90斤，现在一家很有名气的艺校做培训，人很有气质的。 和其他人不一样，王有节这个假期只有5天。 第一天接自己父母，昨天去的姑妈家，因为姑妈家在老闵行，不和大姨妈家一个方向，这样才今天到的大姨妈家。 也就是说，大后天王有节就要提前上班。他本来还想着来一趟上海不容易，明天准备陪伴父母在上海逛一逛的。 另外，这次一家人的本意仅仅是来大姨妈家认个门，礼节性拜访而已，王有节也根本没有想到过，竟然会被安排相亲。 这样一来，王有节对明天相亲一开始就有些抵触，不太愿意去。 大姨妈说道，对方大姨妈和我们一家，五一的时候还去新马泰旅游了一次。我知道她的这个小侄女家境真的老好。 都没有作声，听大姨妈继续往下讲。 大姨妈说：“你要是以后和她谈朋友，最起码有两点好处。一是大家知根知底，不用再互相了解了。另外听说她父亲公司经营的很好，-----。” 姑妈插话，指着王有节笑话道：“大姨妈的意思，是说阿节你如果以后能接手女孩子爸爸的公司，你就可以少奋斗至少20年了。” 一阵哄笑。 只是，王有节听姑妈这样一说，就更加不太想去了。 母亲，还有姑妈却怂恿王有节去看看，说反正只是去见个面，看看合适就谈，不合适就早些回家，不耽误太多时间的。 只有父亲和大姨夫俩人坐饭桌上安安静静喝酒，看着她们在客厅嘀嘀咕咕，不作声。 到后来架不住劝说，王有节想了想，只好勉勉强强答应了。他咬咬牙说，行，见就见吧。 大姨妈又赶紧和对方的大姨妈打电话，商量好具体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7.2 第二天上午，王有节一行四人提早半小时来到了相约的浦东正大广场一家咖啡馆。 分开成两个不同的座位。父母亲和姑妈坐另一个脚落，从她们那里刚好可以从侧面看得到王有节这边的举动。 这一次相亲，不仅是父母亲去了，姑妈也特地赶过来了。 姑妈之所以特意过来，说一是对这次王有节这次相亲的重视，二来，相完亲，还可以陪着老家来的大哥大嫂在正大广场周边的陆家嘴和对岸的外滩游玩，尽一下自己的地主之谊。 大姨妈本来也是要来的，后来听说对方的大姨妈不来，她就想着再去给王有节寻找潜在对象，于是就没有过来。 毕竟是王有节在父母的亲自监督下的第一次相亲，加之传话说女方家庭较好环境的缘故，母亲对此次相亲见面比较重视，对王有节的穿着打扮更是在意，一大早起来后，就让王有节在家里好好捯饬了好一番。 母亲的想法，至少不能在外表，还有气势上首先输了阵势。 王有节本身对这些是无所谓的，觉得只不过是一次正常的相亲而已嘛。 但是他也能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所以还是尽力配合。 先点了一杯咖啡。王有节想了想，又特意再点了一些小食。 布置妥当，王有节瞄了瞄父母亲所在的方向。 父母亲和姑妈在那边安静的喝茶，不时地说上一两句话。姑妈有时候指着窗外，应该是在向父母亲介绍着什么。 因为时间尚早，这时候咖啡馆里的客人并不多。 看一圈，王有节有另外的发现，好像咖啡馆里的年轻人，除了服务员，就要算是自己了。 看看手机上时间，然后王有节坐沙发上闭上眼睛养神。 昨天晚上，他就对于今天的这次相亲，设计准备了好几个开场白，还有好多笑话，有荤的，也有素的，-----，这会儿刚好可以再调整和巩固一下。 按照说好的时间，过去了十多分钟，对方还没有出现。 王有节一开始没有太在意。 他知道，在上海，实际上约会时间的算计，有时候不可能会那么准确。提早十分钟，或者是迟到怕十分钟，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能是对方临时有事，或者是堵车，那就再等等吧。他想。 再等了大概十分钟。 王有节这时候才有些着急起来。 他心想，自己手机号码给过对方的，她真要是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电话回来说明一下情况的啊？ 姑妈可能也着急，坐过来王有节这边，打电话过去问大姨妈情况。 过一会儿大姨妈回电话过来，说小姑娘早已经家里出发，可能是路上堵车，让她们再等等，稍安勿躁。 “这大放假的，自己来的路上，地铁里人要比平常少很多，地面上难道真有这么拥堵的吗？”王有节看向姑妈。 姑妈皱眉，说道：‘我开车来的路上，也还好，车不算很多的啊？” 又等了十分钟。 王有节正在手机上玩游戏，忽然间听见有人在旁边叫自己：“请问，是王先生吗？” 王有节赶忙收起来手机，站起来。 前面一个穿黑色裙子的女孩，正站在一步开外望着自己问。 看上去女孩很高，应该有一米七。王有节自己身高一米八，却感觉上好像俩人高度差不多。 女孩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有细密的一些汗珠，可能是刚才走路急的原故。 只是，往下看的时候，这女孩的这身材----- 他想起来昨天大姨妈的介绍，忍不住心里就是一个大大的疑问，小姑娘这身板，会是90斤？ 怕是快要翻倍了吧？ 也幸亏是身高，要不然，真要成----了，？ 可以说，眼前女孩的这身板，简直就是一块麻将牌。 王有节不知道，在相亲刚见面的这个时候，他竟然能想起来一张麻将牌，还是上面印着一颗花的那种麻将牌。 不过，对眼前这女孩身材的第一印象，他倒觉得这个比喻还是很贴切和合乎实际的。 只是，人家既然已经来了，该有的礼貌，王有节想了想自己还是应该做到的。 问过女孩的喜好后，王有节再点了一杯咖啡。 短暂的交流下来，王有节觉得对方应该是蛮老实的一个小姑娘。 问她有什么爱好，看日剧。 问她还有什么爱好，看韩剧。 问她还有其他什么爱好，看美剧。 问她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爱好，看tvb。 然后就是随便聊聊天。 一开始还好，不知道怎么，俩人一会儿就聊到了房子上。 女孩说，她家拆迁分了三套房子。然后问王有节家里在上海有多少套房子。 在上海有多少套房子？王有节看着女孩有些骄傲的表情，想了想，说：“我到上海时间不是很久，还没有买房子，暂时也没有能力买房子的。” “啊？”小姑娘显然对王有节的回答大吃一惊，脱口就说道：“这怎么行，这个绝对不行的。” 王有节端起咖啡杯，不作声。 接下来的话题，双方很快就都觉得，好像没有办法再往下继续了。 果然小姑娘不一会儿就告辞，说是本来她们几个好姐妹，早约好今天要去什么地方游玩，但是拗不过家里人的意见，只好顺便过来和王有节打声招呼，见上一面的。 就这样结束。 这次相亲前前后后整个过程，从见面到离开，加起来可能不到一刻钟。 王有节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老天啊，-----，对自己的打击，还能再多一些吗？ 姑妈打电话给大姨妈。 后来大姨妈和王有节母亲解释，这小姑娘芭蕾确实得过奖的，只是还在她10岁的时候。 最关键的诡异之处是，女孩子的大姨妈告诉王有节的大姨妈，她也6年没有见过她侄女了。而90斤，是6年前她侄女24岁的时候，而现在是90斤+70斤，-----。 姑妈没忍住把大姨妈在电话里狠狠数落了一顿。但是大姨妈拍胸脯一再保证，下次坚决不会了。 不过，从此以后，王有节就明白一个真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就像生活中大姨妈说的话一样，不管她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自己最多只能相信25%，即，对折，然后再对折。 第八章 再见“不离” 8.1 从客户单位出来，一行人坐上商务车。 等安静下来，于经理对着王有节他们笑了笑，大声说道：“今天的对接很成功，客户对我们的工作效果出奇地满意。” 大家都很高兴，热烈鼓掌。 看看时间，于经理接着说道：“现在刚好四点，你们就不要再回公司了，算提前下班，都可以回家休息了。” 再一次热烈响应。 特别是王有节，因为前面的诸多不顺，所以今天和客户汇报的时候，虽然说自己心中有数，也很有信心，但还是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直到这时候于经理说放假，总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他放平一些座位躺下身子，长出一口气，说道：“啊呀哎，终于告一段落了。” 于经理坐王有节旁边位置。他拍拍王有节肩膀，说道：“你们项目组这段时间没有少加班，辛苦你们了。” 王有节笑笑，说：“应该的，应该的。” 其他的组长不干，纷纷说道：“经理你不能只偏着老王的啊。我们这些小组，一样都没有少干活的啊？” 坐王有节前头的周姐回头反驳：“呵呵，我们小组国庆节加班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嘴一笑，就都不说话了。 商务车继续往前开。 于经理对王有节今天的表现很满意，特意轻声说道：“你今天穿西服，这就对了嘛。以你的这个身架子，我觉得还是穿西装要更显得有男人味一些。” 今天的汇报，王有节在项目部的坚持下，罕见地穿上了西服。这是他唯一的一套西服，就是专门为了一些重要的场合准备的。 王有节笑了笑，不作声。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你的这个搭配。”周姐回头笑了笑，说道，“虽然讲你西服的质量看起来还不错，可是在服饰的搭配上，其实还可以再讲究一些的。” 服饰搭配？穿西服还会有这么多的讲究？ 自己觉得今天的穿着也确实般配，蛮好的呀？王有节不理解，不知道周姐具体指的什么。 于经理笑了笑，不声响。 见王有节一脸懵逼，周姐笑笑，说：“看看你的袜子。” 王有节缩回腿，往自己脚上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问题出在自己灰色的袜子上。今天穿的袜子颜色比较浅，显然和自己深色的西装，还有黑色的系带正装鞋不是很搭。 实际上，早上出门的时候，王有节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赶地铁匆匆忙忙，心想反正是穿在鞋子里，当时他就没有再刻意去调换了。 王有节呵呵一笑，想掩饰过去。 周姐却继续笑话王有节，说：“不过也可以理解，老大你没有成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后面有人搭腔：“周姐，我们这里还有好几个都是单身的呢？” 周姐哈哈一乐，回头说道：“还有，你们在座的几位，平时是都得要好好打扮一下，要不然，怎么能在大上海找得着老婆的啊？” “这是大上海，晓得伐？”周姐还特意强调，“大上海，大上海，大上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话一出，众说纷纭。 等议论的声音少了些，于经理说道：“最起码，在上海找对象，在穿着上还是比较有讲究的。我就吃过这个方面的亏，可以说深有体会。” 大家起哄，八卦心起，一致要求于经理再说的详细一些。 “这事就不多说了，都是血和泪得来的教训，你们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可以了。” 于经理想了想，又说道：“反正有一句话我送给大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虽然我们是程序猿，但是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基本性的社交礼仪我们还是应该有的。” 不过说笑归说笑，于经理还是公事公办，最后给大家依旧布置了任务：希望几个小组长能把今天客户反馈的意见逐条逐项，按照各自负责的部分今晚上分类集中列出来，并且要附上进度和时间完成表。 王有节看窗外，没有说话。 可是有人却马上就嚷开了，纷纷说道：“经理，你知道的，这样一张计划表做出来，基本上一个晚上就没有了。那你还说什么提前下班？” “是的呀，我们干脆回单位加班好了。这样还有加班工资的呢？” “对的啊，吃食堂，还可以再节省掉二十元，打车费也可以报销。两相比较，现在回家去还不是亏死了？” -----。七嘴八舌，反正都有充分理由。 于经理听不进去，打断他们的讲话，嘲笑说：“你们真不愧是学计算机，搞编程的，算得是门儿倍清爽的啊？” 大家还要继续说话。 于经理挥挥手，笑道：“好了。好了。这样吧，今朝星期三，你们在这个周五之前把详细计划表拿出来，总归可以了吧？” 到静安寺地铁站附近，王有节和周姐下车。周姐就住在这里附近，而王有节，从这里坐地铁再转九号线回泗泾宿舍。 正要走向地铁站，周姐拉住他，笑道：“这么着急回宿舍，还有重大事情？” 王有节笑笑，说：“事情倒是没有，这不下班了嘛。” 周姐看着王有节，说：“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晚上能否邀请你赏光？” 王有节有些吃惊，一拍脑袋，歉意地说道：“哎呦，是我疏忽了。前几天人事给你发放生日卡的时候，我还记得的，只是这几天一忙碌，就全忘记了。” 周姐笑笑，说：“那你能参加吗？” “参加，当然要参加。”王有节想了想，又说道：““现在去附近找商店现场买蛋糕，应该还来得及的吧？” 周姐笑道：“你就不要准备了，都是现成的，包括饭店，我们早都准备好了。只要你带上自己的嘴巴就可以了。” 王有节觉得不合适，空着手去总归是不太像样的。 “都到吃饭的时间了。我完全没有意见的，走吧。”周姐笑了笑，拉着王有节的衣袖就往前走。 王有节无奈，笑了笑，说道：“那----，就真的很不好意思，只能明天再补了。” 8.2 周姐带着去的地方，是在愚园路胶州路上的一家本帮菜馆。 从外面看，这间饭店看上去面积并不大，但是到里面，却发现它的装修很有特点，螺蛳壳里做道场，应该是请人有专门设计过的。 总体来看，餐厅整体环境相当不错，装修设计复古气息十足，在一些角角落落还可见留声机、老式电话、铁质电风扇等珍贵收藏品，彷佛执着地传承着旧上海老本帮菜特有的风采，保留着老上海的原汁原味。 饭店老板娘和周姐显然熟悉，看见周姐马上走过来招呼：“房间在203，你老公他们都已经在等着了。” 见王有节对餐馆的环境比较感兴趣，周姐笑笑，说：“这里和我家里近。味道不错，价格也不算贵，我们经常来吃的。” 王有节在餐馆里里四处看看，不置可否。 他心里想，自己反正是蹭吃蹭喝，总归比单位吃食堂要好一些就行了。 “还有，这里的大螃蟹，都是从阳澄湖那边运过来的，保证正宗。”周姐放慢脚步，笑着介绍，“今晚上，我就请你们吃大闸蟹。” 上二楼，推开包间门，只见里面有四五个人正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吃着小食，一边聊天。 女的居多，只有一个男士。见周姐她们进来，都站起来互相打招呼。 这位唯一的男士便是周姐的老公，黄先生。只见他人不高，却很肥硕，腆着一个大肚子，不过穿着很整齐，看上去精神倒是蛮好。 还有一个特点，这位黄先生头上头发不是很多，典型的地中海，看上去年纪应该比周姐要大上不少。 有意思的是，这位黄先生鼻梁上却架着一副深颜色的眼镜。只是看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近视眼镜，或者是只作为装饰使用。 王有节想起来赵本山小品里的一句台词，大致是说为什么要戴眼镜，回答说是显得有文凭，有文化。 这是王有节第一次见周姐的老公。 黄先生用力握住王有节的手，中气十足打招呼。 他手上力气很大，王有节显得有些生疼。 在王有节有限的认知里，他觉得从握手的轻重可以看出来握手两个人的关系，太轻表示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对两人的关系不在意，但可能因为过于人情，也就轻松一握了之。如果握手太重，则表现是用大力之人过于以自我为中心，很少为对方着想。 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王有节暗地里免不了有些腹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要知道，其实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力量。对于两个第一梯次见面的人来说，握手不轻不重，并且有一定时间最好。 但是王有节心里又想，以周姐的外貌，或者是周姐受教育的程度，甚或是她平时为人处事的方式，第一印象中总都觉得她们俩不应该是一路人。只是，中间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因素，双方吸引进了一家门？！ 都打过招呼，王有节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来的这些人，除开自己老公，其他的其实都是周姐个人要好的一些朋友，也就是上海话里俗称的小姐妹。 人太多，王有节对她们各自的名字记不住，也没有上心去记。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过来蹭一顿而以，和她们不要说交情，估计以后连交集的机会可能都不太会有。 他只微笑着，礼貌地一一点头。 从另外一方面，讲实话，这还是王有节来上海以后第一次参加朋友间的私人聚会，也是他第一次参加有这么多女性参加的聚会。 不知何故，他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不安和忐忑起来。 没有道理啊？ 尽管如此，王有节表面上还是尽量使自己不动声色。 按说，这样规格的私人聚会，应该算是具有一定的私人性质和隐秘性了。自己和周姐虽然说平时在工作中相处不错，但是他自忖，好像应该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既来之则安之，且按下看，走一步算一步吧。王有节打起十二分谨慎，给自己打气。 安排好各自位置，周姐却问：“布礼呢，她怎么没有来？ 黄先生搭腔，说道：“她早就来了的，这会儿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 周姐正要继续问话，只听得“吱呀”一声，门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拍着双手飘飘然走进来。 她一进来就大声笑道：“阿姐，祝你生日快乐。” 听这声音，王有节忽然间觉得有些耳熟。 他转过身来。 和刚进来的白裙女子四目相对。 只一会儿，双方眼睛里逐渐都满是不可思议，几乎同时互相指着对方说道：“怎么是你……？！” 8.3 本来，虽然说眼前的女子依稀有“不离”的影子，但王有节还是不能十分肯定她就是“不离”。现在见对方这样的表现，当然立刻就能确认了。 还是王有节反应快，脱口而出就说道：“哎呦，你脱了那身衣服，还真的一下子没有能认出来。” 话刚一出口，马上引得阵阵哄堂大笑。 有人大声开玩笑： “布小姐，你脱的是哪身衣服？” “是王先生帮着脱的？还是自己主动脱的？” “老实说，你们是在哪里脱的？” ------ “不离”低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又恼又恨。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嘀咕：招你惹你了？！上次自己对这人就说过，不会说话就请多闭嘴，更不要乱说话。没想到这次见面，当着自己这么多的小姐妹，他竟然更进一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自己下不来台。 王有节子自知可能说错话，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不离”。 “不好意思，可能是说错话了。”他再一次作解释，说，“我其实是想说，你现在穿上这套衣服，比之前更美了。” 房间里这回更热闹了。 “哈哈哈，到底你们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面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快，这回要老实交代？” “是的啊，那什么，------，xx眼里出西施嘛。” ----- “不离”更加难堪。 她抬头，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小半个头的男人，甚至都有了一种想要立马掐死他的冲动。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不离”忍不住对王有节一个大白眼，急声讥笑道：“啧啧，你也是，穿上这一身狗皮，我刚才也认不出来了。” 不想“不离”这话一出，房间里再一次炸开锅了。 笑声，喧哗声一阵响过一阵。 还有人忍俊不住，捂着肚子，都大声咳嗽了起来。 “呸呸，都被你带沟里了，我怎么也这样说话了？”“不离”脸上更红，整个人突然间变得很不自在起来。 最后还是周姐及时打圆场。 她双手拉住“不离”肩膀，笑着引导她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房间里这才逐渐地平息下来。 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故事。 有人开始互相之间轻声打探。 间或还有人轻声笑，或者不停地偷瞄王有节和“不离”，想急切地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王有节和“不离”相遇的这个有趣的小细节，也算是给了大家一道浓烈的开胃小菜。 周姐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对王有节和“不离”俩人互相做了一个简单的特别介绍。 王有节这才知道了“不离”的真实名字----布礼，“不离”是用的她本名的谐音。她大前年从英国留学回来，学的音乐专业，现在一所沪上著名的艺术培训学校做老师。 王有节插话，问：“是步伐的步，还是棉布的布？” 周姐笑了笑，说道：“她这姓很小众，老大你竟然还知道有两个布姓？” 王有节笑笑，说：“改革开放初期的八十年代，浙江海盐有一个步鑫生，在我小时候时候就已经是风云人物，以至于现在每年纪念改革开放周年的时候，报纸上都还会有他相关宣传的。” 周姐说道：“只是这位小姐的布，是布匹的布，老大你有听说过的吗？” 王有节摇摇头。 旁边的周姐老公，黄先生却大声说道：“布礼的这个姓，不要说上海，估计在全国来说也是不多的。” 布礼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个姓在上海确实不多。不过，在我的先祖河北保定那边，布姓倒是蛮多的，不稀奇。” 周姐接话，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这位闺蜜，祖上是保定军官学校出身，后来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这样一家人才因缘际会留在了阿拉上海。” 8.4 讲实话，大闸蟹王有节不是很欢喜吃。一来和自己小时候根本没有吃这些东西的条件可能有一定关系，不习惯；二是弄来弄去，嫌大闸蟹吃起来麻烦。 讲起来是吃大闸蟹，看着容易，把盖子打开，一剥两半。 但真要把一只大闸蟹吃的干净，并且能吃出来水平，其实还真的需要有一定技巧和不厌其烦的定力。 于是王有节只一个人吃菜。 期间周姐特意剥开一只大闸蟹给他，他也只象征性的吃了看得见的一些蟹肉和蟹膏，剩余的部分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 说说笑笑，气氛蛮好。 期间，在一众人的起哄下，布礼还很简单的提了提自己和王有节上次在佘山徒步活动中认识的经过。当然，她讲述非常简洁，仅仅只限定在认识的角度。 不过总体来说，因为除开周姐外，和其他人都不太熟悉，所以王有节看上去稍微有些放不太开，显得稍微有些拘谨沉闷。 席间，周姐向大家解释，说程序员长期和外面的世界相对接触较少，所以有时候说话就不太符合潮流，更简单直接了一些，但是绝对没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想法和意思。 自从大闸蟹端上来后，大家的精力都转移到对付自己眼前的大闸蟹上，所以这个话题自然也就就淡下去了。 王有节不吃蟹，自然饭就吃的快一些。 等肚子差不多吃饱，他看看情况，说是上一趟卫生间。 实际上，王有节真实的想法，是想出去把今晚上的账单给结了。 之所以自己主动去结账，王有节觉得，虽然说今晚上周姐先讲好由她请客，但是他知道，一是自己今天晚上没有带过来礼物，二是这一次项目的阶段性成功，周姐也功不可没。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后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当看到将近三千块账单的时候，王有节还是不免有些心疼。 算了，这次就不多计较了！看来下次别人叫自己出来吃饭。还是要尽量少出来为好。那这一次，就算是给自己，也当是给周姐谋福利了吧。 这么一想，王有节就心里平静了不少，觉得今晚上的花费还真不能算很多。 吃完饭，周姐让服务员结账的时候才知道王有节已经买过单了。 这时候周姐的丈夫就执意要把钱转给王有节。只是他没有王有节的微信或者是支付宝。 王有节笑笑，说：“真不用了。你就是转给我，我也不会接受的。这一次，就当是我们项目小组集体为周姐庆生了。” 周姐向王有节表示歉意，说道：“今朝本来是我的生日，没想到最后竟然让你来买单，实在过意不去。” 出来饭店，挥挥手说过再见，王有节告辞，往地铁站方向走。 周姐回头对丈夫黄先生说道：“今晚上我再和姐妹们呆一会儿，你先回家看孩子？” 等自己丈夫走远，周姐和几个姐妹商量，准备再去附近的一家茶馆喝茶聊天。 “怎样，看上了吗？”去的路上，周姐回过头，盯着布礼问道。 布礼不说话，只低头看着地面慢悠悠走路。 周姐跟上布礼，笑了笑再问：“再问你一次，今晚上阿拉老大真没有入你法眼？” 旁边有姐妹开玩笑，说：“还真是it男的代表，这人好像就真的缺根筋，没有什么情趣的。” “今天我也算是长见识了，难怪社会上都说it男在恋爱市场并没有什么优势的。” “还有一句话，也是笑话这些it男的：买房基本靠攒，娱乐基本靠网，吃饭基本靠外卖，人际基本较淡，恋爱基本靠配对，周末基本在宅。” ----- “要不要先处着试试看？”周姐见布礼一直不吭声，知道可能有戏，于是再一次靠近布礼悄声问道。 走几步，布礼想了想，点点头说：“他的相关资料，你给我一份吧，我要尽量详细。” “晓得来。”周姐笑了笑，又说道，“不过我可得要告诉你，前一向这人一直在到处相亲。另外听他还讲起过，说是他家里面给了最后期限，不然就要回他老家找对象的。” 布礼不作声。 过一会儿，她才说道：“这样，你先不着痕迹的找找机会，往下再看看吧？” 一听布礼的想法，马上有姐妹相劝道：“布礼，他可是一个外地人，这一点你要自己先想好了。” “还有，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王有节，你们听听，实在太土了。”还有姐妹在一旁开玩笑。 周姐呵呵一笑，说：“名字其实还好，他本来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嘛？” “哪里的农村？” “浙江湖州的乡下。”周姐笑笑，说道，“湖州，晓得伐？我们前年国庆节，一起去过湖州南浔古镇游玩的。” 第九章 再相亲 9.1 说起王有节的职业，it人，很多人应该都不陌生。 这些年，随着科技公司的兴起，自然也带动了程序员队伍的不断壮大。有很多人在互联网兴起的浪潮中追风逐浪，甚至是顺势而上，最终事业有成。 可是，真要实打实讲起来it人的一天，或者一周是怎么样子，估计很多人可能就并不知道了。 这里以王有节，和他所在的单位为例，不妨多介绍几句。 总体来讲，it人平时的工作基本上还好，一般来说这些公司都不提倡加班。但是任务还是得按照进度完成，所以遇到项目了也会不时加班！ 当然了，项目紧的时候就比较忙一些，经常加班，特别是碰上要上线的时候，那一天的问题肯定是最多的！但在没有项目的时候，就相对比较轻闲。一松一弛。 至于下班以后的生活，他们大部分都是吃饭、睡觉、躺着，或者是玩玩游戏、打打麻将，其实还是挺无聊的一种生活方式！ 但如果分开来细分的话，就说来话长了。 虽然it行业的岗位划分比较多，但是对于大部分it人来说，每天的工作基本上大致可以分成三大部分，分别是技术开发与实施、方案探讨和新技术学习。当然，中间还涉及到一些例行的常规工作任务，比如说工作总结、各种汇报，------，等等。 技术开发是it人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内容之一，会占据他大量的工作时间。不同岗位的it人会围绕自身的岗位任务来按计划开展工作。 it行业有三个比较明显的特点，第一个是有做不完的工作；第二个是总需要面对各种修改；第三个是总有突发事件需要处理。所以，对于it人来说通常都会把各种任务排定一个优先级，先完成优先级比较高的任务。 it行业的从业者每天都需要进行各种探讨，主要涉及到各种技术细节，而且沟通的频率往往还比较高。 在当前的it工作背景下，沟通能力对于it人的工作效率有非常大的影响，所以it人通常都比较注重个人沟通能力的提升。 技术团队中不同的角色会面对不同的沟通任务。通常来说，技术人员的沟通会比较容易，而产品经理、项目经理、需求经理等岗位往往会面对较大的沟通压力。 另外，技术学习也是it从业者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的问题。由于it行业内的技术迭代速度比较快，所以it人就需要不断更新自身的知识结构，尤其在当前产业互联网发展的重要阶段，一大堆新技术需要技术人员掌握，比如云计算、大数据、区块链和人工智能等等。 具体到上海，it从业者中以张江高科，漕河泾和陆家嘴这三个地方居多，也是上海it圈三大胜地。不过有一种说法，陆家嘴这波it人也大多是从张江或者漕河泾跳槽过来的。 而今，“it男”俨然成了一群人的特有标签。 而这些it人中，又尤以单身直男居多。钱多话少死的早，只好代码不好色，就是对这一类it男的一种调侃。 广为流传有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 上海漕河泾地铁站，一个男的后面背包拉链开着。有好心的女孩提醒他：你的拉链开了，并用眼神示意他的背包。男的一脸通红，随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裤子的拉链：我考，没有开，你tm是在逗我吗？瞬间周边其他人都被这男生逗乐了。女孩一脸黑线，心里不由得骂道：d丝就是d丝，一说拉链开了就知道摸裤子，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实际上，类似这样的事情在“it男”中并不鲜见。说来说去，也就不难说明一个问题：“it男的世界，你们真的不懂”。 在经历了前几次相亲的失败后，王有节再一次开始“正常”工作和生活的时候，他著名的诲人不倦的大姨妈又适时出现了。 9.2 这天礼拜五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桌子上手机响了。王有节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大姨妈。 大姨妈开门见山，说有几个条件很好的女孩子要介绍给她，问他双休哪一天有时间。 坐了差不多一整天，王有节站起来伸腰踢腿，随口就说道：“这个礼拜我双休，都有空的。” 大姨妈听他这样说，大声笑道：“这样好了，那就我给你介绍两位，一天一个，好伐啦？“ 王有节想想自己双休反正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干，干脆去相相亲，顺便打发一下时间也好，于是就一口答应了。 大姨妈没有想到王有节这次答应这么爽快，很意外，也很惊喜，在电话里连连保证，说这次的两个小姑娘自己都已经看过，王有节应该会满意。” 约好时间地点，挂上电话。王有节却有些怅然若失。 他手里拿着手机转来转去，全然没有了继续写代码的思路和情绪。 还真是很有意思？相亲，相亲，没想到到了二十一世纪，处在互联网漩涡生活中的男女青年，竟然还要靠着这样古老的方式，去相识，然后相亲相爱。 更没有想道的是，搞来搞去，这样的事情竟然无数次还落在了自己头上。 不过，有想法归有想法，王有节在接下来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还是基本上把能利用的空闲时间都贡献给了大姨妈伟大的做媒事业中。 依照出场次序，把其中有意思的几个相亲过程大致罗列如下： a，法国留学归来，美资的建筑设计公司，在淮海路。 她长得很秀气，家世也不错。只是年龄上要比王有节大上一年，用热门的词汇，就是所谓的----，大龄剩女。 她有一个特殊得爱好，欢喜把她所有相亲的对象，列了一个表格，包括年龄，收入，性格，外貌，开什么车，住哪里的房子，房子价值多少，再进行科学的分析，然后打分，取最后前三名进行面试。 比如：第一名，做投行的，36岁，年薪300w，长得一般，开x5的，脾气古怪，控制欲强，最后out了。 第二名，某小开，32，潇洒，能力一般，但是性格很讨巧，最后发现同时交往几个mm，故out。 第三名，外地江苏无锡人，上海印刷厂小业主，经过一小段时间交往，最后他主动申请out。 -------- 某天深夜12点多，王有节微信上看到她刚好在发朋友圈，于是随意地问她，干嘛呢？ 她回答，忙，正在打分。 这样，王有节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个奇葩的“私人作业”。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俩人初次见面后彼此印象还算不错，互相加了微信好友。 这么一来，王有节就想重点发展一下。 可是，几次见面以后，过马路想牵手，“啪”，被甩掉了。 想kiss？那更没有戏了。 如此反复几次以后，王有节就有点晕了，怀疑她是不是某些方面有什么问题。有一次他就有意无意把这个话题扯了过去聊。 “嗯，是的，我是处女。”她以很坚定的眼神盯着王有节，甚至看得王有节心里都有些发毛。 王有节当时心里就开始打小九九。 没想到她接着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一定会把我的第一次留给我老公的。如果我们要结婚嘛，要先互相有清楚的了解，最起码3年要谈的吧？” “嗯！”王有节也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左手：呵呵，这几年还得要全靠你了。 性是爱的基础。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讲，他不可能接受没有性的爱情，当然也不可能接受没有爱情的性。至少应该大部分男人都这么认为的吧！ 王有节亦然。并且，这个，绝对是不能日后再说的。日后，就要被套牢了。 就这样前前后后断断续续接触了一个半月，王有节想了想，还是算了把，否则这3年自己怎么过啊？！ 9.3 上一次相亲，王有节后来自己有一个小结：爱情肯定不只是一个打分的游戏，剩女却是一道看似无解的难题。 接着出场的女孩子，b。 这次见面安排在一家咖啡馆。 实际上，自见到小姑娘的第一面，王有节就知道俩人不太可能。 喜欢一个人可能要花一些时间，爱上一个人可能要更久，但pass一个人，却可能连0.1秒都不用。 王有节还听说过一句话，从相亲对象的水平可以得知你在媒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其实，这话并不完全准确，因为太多的媒人只是更加看重双方工作单位和家庭条件。 比方他们介绍一个对象给你的时候，首先这样说，在哪里工作（工作单位不错），爸爸妈妈干什么（家庭条件），家里有房子几套（收入情况），相貌反而占了次要水平。 但是，对于相当一部分相亲的男生来说，对方的外貌其实就是第一道坎。 不过王有节肯定不能跟这小姑娘直接说，咱俩不合适，然后直接扭头就走，多伤小姑娘的心啊！ 这一些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他还是有的。不合适没关系，厚道一点，别给人家造成创伤。 跟这小姑娘交流了一会，简单沟通了一下，最后礼貌道别。 回去宿舍的路上，王有节把这次相亲的情况和大姨妈做了简单汇报。 最后他半开玩笑地问，大姨妈，小姑娘哪有158，我看最多150啊？ 大姨妈在电话里明显尴尬地笑了笑，这才说道：“对方的母亲告诉我有153，我想，觉得她穿个高跟鞋不就158了嘛！” 然后大姨妈又摆出身高有什么用，对方能过日子不就行了。依我看，这小姑娘实实诚诚的，做老婆挺好。 大姨妈一般形容女人，用得最多的评价，就是“实实诚诚”。 大姨妈她们这些过来人都比较现实，用她们的话说，小姑娘如果是“实实诚诚”这样，就说明和王有节非常的门当户对，以后肯定会过日子。 深深地叹一口气，王有节在电话里说道：“这次主要还是外貌，再就是身高。我和她相差实在太多了，我可得为我们家族未来身高负责的呀？” 9.4 到自己都想不起来的第n次，王有节这时已经算是身经百战了。 相亲多了后，王有节发现有一个奇怪现象：他一直想找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但是相亲这么多次，除了一俩个女孩，其她的似乎都要比他大上一些。 这一次相亲的对象是一名牙医护士，是大姨妈看牙齿的时候认识的。 完全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去的。王有节平时很忙，只有双休才可能有时间出来。 可是牙医护士她们不一样，双休日才是她们最忙碌的时候。而且，即使诊所偶尔不是很忙碌，双休日也很难请得出假来的。 于是，约见的地方就在她所在的牙科诊所。 女孩是江苏南通人，非常不错，身高160差不多，身材很好。进一步了解后知道，她是这家牙医诊所的资深护士。 有一个小插曲，刚见面在办公室坐下的时候，结果女孩可能是太紧张了，端水的时候，竟然把小半杯茶水泼到了王有节身上。 在聊完天气、扯完八卦、互扒感情史之后，场面冷了下来。 对方说话不多，王有节对她印象不错，能感觉出她也对自己有些意思。 原本王有节打算叫她出去一起去逛逛街或者看个电影什么的，但是她在诊所实在走不开，并且这时候离饭点儿也还早。 可是，就王有节正酝酿破冰的话题的时候，女孩倒是先开口了： “我听你大姨妈说你长智齿了，来，张嘴，我给你看看。” ------ 到最后，可能王有节自己也没想到，最不正规的这一次相亲，竟然遇到了一个令自己最心动的姑娘。 晚上开始聊微信，两个人似乎已经各种默契。 自此以后，俩人在微信上各种相谈甚欢，连婚礼细节、领证日期、未来规划等等都有聊过。她甚至有问王有节，这么多年你都躲哪去了，要到现在才找到你？！ 以至于王有节恍惚间以为，可能，这一次终于要走到终点了-----！ 第十章 摘桔子 10.1 又是一个礼拜五的下午。一如既往，照例是项目部门的一周总结和协调会议。 会议开完，于经理特意把王有节留了下来。 “快憋死我了，先抽支烟。”等其他人走出会议室，于经理快速掏出来香烟，还朝王有节示意了一下。 “我不抽。”王有节摆摆手说道。他站起身，去打开几扇开窗户透气。办公室里用的中央空调，窗户平时一般都是封闭着的。 于经理把火点上，大吸一口，把烟含在嘴里。然后头仰靠在椅子背上，放松身体，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 王有节坐下来，眼睛看向于经理，不知道他单独留下来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交代。 这一段时间，王有节负责的项目开始第二阶段的研发。如果这一次再顺利过关的话，大概到年底，就会在客户的系统端进行正式的交割。 也就是说，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项目系统的总体测试通过之后，就要开始在项目客户方进行系统的试运行了，也就是上新。 这个阶段，通常来说，既要保证系统功能的正确性，同时也是客户需求变更比较大的阶段。所以，对于开发人员来说，不仅要把控和计划好自己的时间，还要尽量避免需求方比较大的变更出现。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时期，也是一段具有相当挑战的时期。 连续抽了三大口香烟，于经理似乎放松了许多。然后，他头朝上，“噗噗噗”连续吐出来三个大大的烟圈。 白色的烟圈袅袅上升，上升。 到一定的高度，烟圈开始溃散，最后遁于无形。 于经理这才停下来，看着王有节笑道：“怎样，刚才我吐出来的这些个烟圈，还算是有一定水平吧？” 王有节笑笑，不作声，等着于经理往下继续说。 于经理合上他面前的记事本，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和杭州总公司的安副总很熟？” 王有节不知道于经理为什么问起来这个，也不知道于经理突然间说这句话的真正意图。 他想了想，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大学毕业刚到杭州公司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的项目经理。” “哦？！” 过了一会儿，于经理看着王有节，继续说，“这次客户正式交接的时候，作为公司今年的一项重要项目，也可以说是公司今年的收官之作，到时候安副总会过来上海这边亲自监督和指导的。” 王有节不响。 其实，安副总年底来上海督战的事情，王有节早已经知道，还是安副总有一次在微信里亲自和他说的。当时安副总的意思，说王有节作为总公司派出去的人才，理应在这一次的重大项目开发上，发挥出更多更大的作用。 实际上，类似这样重大事情，作为曾经的下属，就是安副总自己不说，王有节也自然会有以前在杭州的同事透露给他的。虽然说自己离开杭州大本营已经大半年多的时间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他以前在杭州的微信群，不管工作群，还是私下里的好友群，王有节都还在其中的。 于经理却没有再说相关安副总的事情。 接下来，他只是再一次强调说了项目工作上的一些计划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和王有节重点强调了一遍项目总体的时间排序。 从会议室出来，已接近下班时间。 王有节去茶水间打水。 接好水，端着茶杯刚要出去，周姐进来了。俩人打招呼。 王有节继续往外走，周姐叫住了他。 王有节立定，转身看向周姐，问：“还有事情？” “是这样，这个星期天我们不加班吧？”周姐笑着问。 王有节奇怪，说：“下午的一周总结会上，于经理不是已经说过，集体休息的吗？” “我当然知道。”周姐按下咖啡机按键，问：“我是说，这个礼拜天你有什么计划？” “我能有什么计划。多年来的老习惯，在家里大睡一场的啊，把这一个星期缺的觉都补回来。” 他笑了笑，说道：“还有，刚好有了时间，可以将这一次我们组近期弄出来的一些数据和代码，再重新梳理一遍。马上就要进行第二期的汇报，任务和时间都很紧张啊。” 咖啡装满，周姐端起杯子，笑道：“难得休息两天，你就这样打发了？” 王有节这时候终于有些明白过来。 “你有事情？”王有节想想不对，觉得周姐可能是和自己有话要说。 “是的啊，后天我们家老黄组织了一场活动，去青浦的一个农庄摘桔子，你要不要去？” “当然好啊。” 王有节想了想，又问：“上海的桔子，不是说最好吃的应该在崇明岛吗？” “说的没有错。只是你住在泗泾，照顾你路近的嘛。”周姐呵呵一笑，说道，“再说了，其实上海很多地方都有产桔子，味道相差不多，都蛮好吃的。” 于是说好礼拜天的集合地点，到时候周姐开车过来接他，再一起过去农庄。 10.2 三辆车。王有节在交叉路口和周姐他们集合，然后往青浦方向开去。 这里是一处面积很大的农庄。除开成片成片的橘子树林，还间或种植有很多的农作物，比如说水稻田，红薯，常见的蔬菜等等，加上一些吃喝玩乐的设施。 令王有节意外的是，布礼竟然也在列。 不仅是布礼，还有一个叫皮小路的女孩子。 这个皮小路，王有节和她第一次见面就弄出来一个笑话，甚至有些使自己下不来台。 原因是下车集中的时候，周姐给大家互相做了介绍。当介绍到这位皮小路的时候，不料王有节竟然当场大笑起来。 众人奇怪。周姐也忍不住立马问：“老大你笑什么，皮小姐名字很奇怪吗？” “皮皮虾的皮！”王有节还在笑，仍然继续说道，“光听这名字，就知道皮小姐有多可爱了！” 皮小姐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冷冷地盯着王有节。 后来王有节才知道，原来这位皮小路，还有周姐，和布礼都是闺蜜级的好朋友。只是周姐和布礼是初高中的同学，在一个中学里呆了七年。而这位皮晓晓要比她们小上五岁，和布礼是从小到大的邻居。 王有节一看皮小路似乎不高兴，就不再说话了。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至多也就一句玩笑话而已吧？！他只觉得反正自己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恶意，再者和这女人又不熟悉，也就没有太多放在心上。 实际上，王有节刚讲完这句话的时候，周姐知道可能坏事，本来还想做一番解释的。 但是被布礼拉住了。 “看来做程序员的，还真是特别欢喜直来直去的嘛？”她对周姐笑了笑，轻声说：“没事。依我看，他这人就这性格，就让他说彻底好了。” 周姐见布礼都没有多想，也就不去再说多余的话了。 不仅如此，布礼这回还罕见地替王有节说了话。 她和大家讲了她留学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关于中国留学生姓氏的趣事。 比如，“李(li)先生”在英国可能会被称为“撒谎先生”(mr.lie)。因为在英语里，“lee”才读成“李”。姓戴(dai)的会被人称为“死先生”(mr.die)。 周姐为活跃气氛，插话说，如果姓戴的人做了医生，会不会门庭冷落？找“死医生”看病，多不吉利啊！ 大家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一边走，布礼继续往下说： 有一户人家的家庭医生是个中国女人，姓何，在英国考下了医生执照。女主人第一次给诊所打电话说要找何医生，秘书说没有这个人。女主人把她的姓氏(he)拼出来，秘书说，原来你要找的是dr.he(男医生)。女主人后来问过何医生，她是女的，却被叫做“男医生”，别扭不别扭？她说没办法，每个老外看了她的姓氏都这么叫，她不能挨个去纠正。 还有，姓施的也一样。老外发出来的音是“she”，就是“她”的音。我有个男性朋友，每次被人介绍为“mr.she”(女先生)，都十分郁闷。 关于“she”和“he”，报纸上还登过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学生聚会上，有一位姓尤(you)的中国留学生，为大家介绍两位新来的中国同学。男的姓佘(she)，女的姓何(he)。尤同学先介绍女士：“sheishe！”老外皱着眉头跟着重复：“她是男的。”尤同学接着介绍男士：“heisshe！”老外有点儿糊涂了：“他是女的。”尤同学最后指着自己说：“iamyou！”老外已经彻底晕了：“你是我？” 这段笑话，当布礼用特别的语气惟妙惟肖的复述出来时候，好多人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只有一个人例外，皮小路。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刚才王有节的话，对于这位皮小姐来说，感受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表面上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还一直保持着微笑。 实际上，在她内心里，已经对王有节有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这人怎么能这样？！只是初次见面，他就拿别人的姓名开玩笑，是不是显得太没教养了？ 后来她知道王有节是来自外地乡下的时候，她的这个判断就更是长久的长在了心里。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都未曾有任何改变。 10.3 简单收拾过后，大家分组摘桔子。刚好四组。女的提竹篮子，男的负责采摘。 分组的时候，皮小姐自然不愿意再和王有节在一起，这样一来，最后只好王有节和布礼俩人组成一个小组。 王有节抬头大步往桔园里走。 讲实话，和不熟悉的人，特别是女人，还是一个自己之前不小心得罪过的女人单独在一起，他始终有一种放不开的感觉。 只一会儿，布礼手提着竹篮子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 看王有节在前头也不回，只顾自己大踏步地往前走，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又摇摇头。看来，这人对上次徒步时候发生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的啊！ 紧赶几步，快步追上王有节，布礼开口笑道：“王先生，你平时走路都是这样快的吗？” 王有节这才不得不放慢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接话说：“可能是平时上班每天都要赶地铁，习惯这样的行走速度了。” 习惯？真是骗人不打草稿，也不知道回避一下，上次徒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你这样大步流星得走路，好伐？ 布礼撇撇嘴，继续问：“那你上班坐地铁，路上要多久？”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如果从宿舍出发开始算起的话，到公司正常的话大概在一小时十分钟。不过，要是碰上地铁故障，就不好说了。” “哦。” 摘桔子是王有节的长项，他知道哪样的桔子已经成熟，并且比较味道好吃。 采摘的时候，王有节只管摘，摘下来以后再递给布礼。 只是这样一来得话，难免俩人就会有手碰着手的情况。 布礼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出来什么。这时候王有节却总是表现出来一种紧张。只要是一碰上，他手“嗖”的一下就马上往回缩。 一开始布礼也没有特别在意。次数多了后，她就看出来其中王有节的变化。 这倒是很有意思的呀？！ 想了想，布礼决意捉弄一下王有节。 有一次，王有节递桔子的时候，布礼故意快半拍。 王有节没有在意，还是按照刚才的动作，结果“啪”一声自己手就碰在了布礼的手臂上。 布礼故意“哎呦”叫了一声，眉头紧皱，用力吸气，然后脸上做出来一副显疼的模样。 王有节一见布礼这样的反应，还以为自己刚才用力过大，伤着了布礼，突然间脸上就发红了起来。 呆立一旁一动不动，他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了。 眼前的这个大男人，竟然还会脸红？ 简直就是一只稀有物种！ 布礼使劲忍住。 -----，到最后还是没有摒牢，布礼看着王有节哈哈哈大笑起来。 王有节一脸不解和奇怪。 他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布礼，不知道她突然间为什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刚才还不是在生疼的吗？难道是又因为自己？ 他又仔仔细细从上至下审视自己三遍，好像也没有能引起布礼这么大笑的地方。 这时候布礼不好意思再笑，想了想说道：“摘了这么多，我们先剥几只桔子尝尝味道？” 王有节尴尬地笑笑，往前走了几步，再去树上摘桔子。 布礼放下篮子，也从旁边树上摘下来一个桔子。 她剥开来尝了尝，很甜，略带一股酸味。不过总体来说味道不错，比起在市区买的在口感上要好很多。 王有节刚好拿了自己摘的桔子过来，看看布礼，又看看她手里的桔子，笑笑说：“你尝尝这个吧？” 布礼接过王有节递过来的桔子，和自己手中的桔子对比着看了看，说：“除了皮要稍微厚一些，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王有节只看着她笑，不说话。 等到剥开放一瓣进嘴里，布礼马上就觉出了和刚才自己桔子的区别：汁水更多，酸味更少，甜度更大，在口感上明显要不止高一个层次。 “确实要更好吃一些。”布礼点点头，连声说道，“那，---，你又是怎么区分出来的？” “我老家到处都是橘子树。怎么分出来桔子好坏，还在我很小辰光就知道了的。” 布礼继续吃桔子，不动声色问：“听周姐说，你老家在湖州？” “嗯。” “湖州哪里？”布礼继续问。 “哦。在安吉。” “安吉？好像和湖州还很远的呢？” 王有节桔子吃完，拍拍手，“是有很远。我们和杭州倒是要更近一些。” 想了想，王有节又说：“你没有去过安吉？领导人说金山银山的余村，你听说吗？” “余村？呵呵，当然听说过的啊，听说那里现在风景很不错的？” “我老家就在他们余村的旁边，再翻过一座竹山就是我们村了。”王有节笑了笑，说：“其实我们村和余村的风景相差不多，我觉得甚至还要更好一些的。” 布礼心里想，这人还真有意思，话说一半，竟然不知道继续往下说：不应该是顺口就邀请自己去他家乡游玩的吗？ 见王有节不再往下说，布礼虽然心里有想法，但想到俩人还仅仅只是第三次见面，更谈不上有多少熟悉，于是张张嘴，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10.4 继续摘桔子。 王有节在树上正摘得起劲，只听得布礼突然间“哎呦”地叫了一声。 他转过头一看，布礼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头，蹲在地上，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王有节吃惊，赶紧从桔树上跳下来。 “怎么啦？” 原来时刚才布礼看见路边有芦花，想去拔下来。不想芦花的茎很坚硬，不容易折断，另外芦叶上有刺，所以一不小心，大拇指被芦花叶划出来一大道口子。 王有节拿过来布礼的手，只见如葱般白净细嫩的大拇指上，有殷红的鲜血不时流出来。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情节发生了。 王有节根本不多加考虑，直接就把布礼受伤的手指头含进嘴里，然后轻轻吮吸了好几下。 布礼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这几下吮吸，布礼脸上就有些呆不住。她耷拉着眼皮，不作声，却很想把自己手指从王有节口里马上抽出来。 “先别动。”王有节彷佛知晓布礼的意图一样，含含糊糊的说道。 布礼竟然听话，只好看着王有节，任由他行动了。 不过话说回来，王有节的这一吮，感觉上还是蛮舒服的，大拇指恍惚全然没有了刚才被芦叶划伤的痛楚。 过一会儿，王有节把布礼手指头从自己嘴里抽出来，说道：“血应该已经止住了。不过小心起见，你还是把手抬起来，高过自己的头再举一会儿比较好。” 布礼再一次听话，把手举过自己的头顶。 王有节这才想起来，应该再去看看划伤布礼手指的芦花。 在布礼的指引下，王有节走过去一看，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布礼非常不解：这么严肃的境况下，他为什么要笑？难道又要开始犯二？！ 王有节其实并不理解布礼这时候的心思，只是指着她说的“芦花”笑道：“哎呦，大小姐，这不是芦花，而是狄花。芦苇叶一般没有刺，而狄叶有的，晓得伐？” 对于狄花这种植物，布礼早前只是知道有这种植物而已，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实物。 只是根本没想到啊，王有节这样一个钢铁直男，竟然还会对女生有温柔的一面？布礼对王有节的好感不经意间加深一层。 10.5 不一会就摘了满满一筐。这回换王有节提筐，和布礼俩人往回走。 她们俩是第一个回来的。 王有节特意找农庄的老板讨回来两个创可贴，其中之一细心地给布礼包扎上。 布礼本来是不愿意再包扎的，因为这时候大拇指上伤口早已不出血，已经初步结痂了。 不过王有节的意思，还是以防万一，怕再有细菌感染。布礼想想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同意王有节给自己包上了。 王有节包扎创可贴和一般人的方法不一样。 一般的做法，把创可贴外包装纸皮从中间撕开，再把两边的纸皮扒掉，然后抽出创可贴来直接贴在大拇指表面就可以了。 可王有节的做法显然不同。 他把创可贴先翻过来，不撕掉粘纸，再用剪刀把两侧边从中间位置剪开，这样创可贴的每一端就形成两个条条。当然了，他没有剪到中间的药棉。 然后是粘贴。王有节先把右侧上方的的条条向左上方粘贴，左侧上方的条条则向右上方粘贴，最后两个条条交叉粘在一起。右侧下方的条条向左下方粘贴，左侧下方的条条向右下方粘贴，然后交叉粘在一起。 布礼很奇怪王有节的包扎方式。 王有节手上不停，笑着解释说：“因为你的伤口在关节处，而关节的位置需要经常活动，所以粘法就有讲究，中间要留出一段空白，这样才能使手指关节在活动的时候比较方便，创可贴也不会老掉开。” 贴完后，布礼试着活动几下大拇指，确实很方便，粘上创可贴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布礼一再对王有节表示感谢。 她还开王有节的玩笑，问，这也是你在小辰光就学会的技艺？ 王有节只呵呵笑，不作声。 不久，大部分人陆陆续续回来。 看到布礼受伤，首先都嘘寒问暖过来询问。 周姐老公黄先生说道：“这包装手法看上去很专业嘛，布礼你肯定弄不出来。那----，又是谁给你包扎的？” 布礼笑着不作声。 皮小路看向王有节，狐疑不定。她心里想：这样包扎确实很实用。不过，这么专业的手法，不会是出自眼前这个糙汉子的手法吧？！ 都在胡乱猜想。 最后周姐笑笑，说：“还能有谁，肯定我们老大的啊。只有他们两个人先回来，这么明白的事情，我们还用得着猜的吗？” 很多人不相信。 黄先生看向王有节，说：“真是你？看不出来啊，你们做程序员的还会有这个医用包扎的本事？” “不相信吗？”周姐看着自己老公，说道，“谁说我们程序员就只能和电脑打交道了。实际上，我们也是普通人，你们会的我们也全都会，好吧？” 说说笑笑，最后当然免不了各自摘回来的桔子比较一番。 比较来比较去，大家都觉得，还是王有节和布礼俩人摘回来的桔子，至少在卖相上要更胜一筹：一是桔子个头匀称，每一个桔子的大小都相差不多。二是成色，基本上全是橙红的颜色，个个滋润饱满。 纷纷要求王有节传授采摘桔子的经验。 王有节自然知道大家伙这是在给自己戴高帽子，不过因此而得到大家的认可和赞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笑了笑，说道：“哪里有什么诀窍，只不过是小时候见得的多了，就有了一些简单的经验而已。” 大家还是不放过王有节，让他说实话。 最后王有节没有办法，在竹筐里特意挑选出来两个桔子，一只手一个摊开在掌心，介绍道：“你们看看，这两只桔子从外表看，不管大小，外表颜色，还是成熟度都相差不多。” “是的呀，这里面又讲究？” 王有节笑了笑，说：“可是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左手里的这只桔子就是要好吃一些的。” 有人当然不信。 于是王有节分别剥开两只桔子，当场让大家一一品尝，实验。 桔子一进嘴，好不好吃，高下立判。 这时候大家才相信了王有节的话，确实是他左手里的桔子味道要好上很多。 为什么？大家都看向王有节。 “我们老家的说法，原因就在这桔子的蒂上。”王有节把剥开的桔子皮反过来，笑道，“桔子分公母。成熟期的桔子，一般来说，在同样的条件下，母桔子汁水的味道要更好一些。” 还有这种说法？大家似乎还是一头雾水。 王有节重新挑选了两只桔子，继续介绍说，选桔子，我们首先要看剥桔子的地方，就是最底部。桔子尾部是否是一个圈，而不是一个点。一般是圈的，相对来说是比较甜的。另外，圈内有小突起的就是母的，这个样的就比较好吃。没有小突起的则是公的，先对味道就要差一些。 “其次，看看橘子蒂上的叶子，叶子越鲜活，也说明桔子越好。” 王有节继续说，所以我们在挑选橘子时，尽量要选外表光滑鲜亮、果皮薄的桔子，一般来说口感较好，且水分多。如果摸着硬且粗，皮较厚，则说明桔子的水分已流失。 大家还是不很理解，拿桔子一一比较实验。 王有节解释，说：“人有男女之分，动物有雌雄之别，‘水果分公母’，其实只是对水果外形的形象比喻，属于一种经验性的主观判断，你们也不要太当真。” 有俩人还不信，又挑选了几只桔子实验。结果一如王有节说的那样。 “还真是这样。”他们对王有节佩服地竖大拇指。 一行人又在这里的农庄吃了中午饭。 等这顿中午饭吃完，差不多三点半。打道回府。 汽车驶上高速路。 周姐放松下来，对坐在旁边副驾驶的布礼问道：“今朝玩得还可以吧？” “今天很不错啊。我看下次还可以多找找这样的地方，一起好出来玩玩的。”布礼笑道。 “我觉得也很不错。”坐后面的皮小路也附和说。 周姐看看布礼，问：“我是说---？” 布礼还没有说话，皮小路先插话了：“这人不来事的。布姐你是做艺术的，我感觉他根本就和你不搭。” “再说了，在介绍名字的时候，这人竟然说我是皮皮虾。你们说说，我和他今天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呢，有这样说话的吗？真是缺少教养。” “皮皮虾这个说法也是蛮有意思的嘛？”周姐哈哈一笑，打圆场道，“小皮你要知道，我们做程序员的能联想到这样的笑话，并且能够完整表达出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好伐？ 皮小路对王有节印象显然很不友好，嘟嘟嚷嚷说：“他一个外地人，有什么好显摆的？说这个那个，特别是竟然还说桔子分公母，你们也信？搞笑伐？” 布礼望着车窗外，不说话。 “还不是乡下人的那一套？”皮小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后来吃饭的时候特意百度过了。在生物学界，水果根本不存在公母之说。你们都被那个乡下人给忽悠了。” 周姐看看布礼，又往后视镜里看看皮小路。 “实际上，桔子、苹果、梨等水果都属于雌雄同花的果树，果实由花器官发育而成，并无本质区别。之所以尾巴形状不同，是桔子在开花期受到气温影响，两者在口感上差别不大。桔子口感主要与光照、土壤肥料供应、树龄等有关系。” 布礼仍然望向车窗外，不响。 10.6 到市区，周姐和他老公打电话，让他先回去，自己和布礼，还有皮小路她们仨再说说话，晚上迟一些回去。 三人在布礼家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是她们经常聚会的地方。 坐下来，各自点了自己欢喜的咖啡或饮料。 不一会儿，话题全部就讲到了王有节身上。 其实，王有节可能还不知道的是，今天摘桔子的所谓集体活动，本来就是专门为他而准备的。 “布礼，我这次可是全心全意帮着你的，晓得伐？”周姐坐布礼对面，直奔主题，“据我所知，我的这位领导，现如今正在被家里催婚的。” “他也被催婚？资料上不是说他比我还要小的吗？”布礼这是再一次听周姐说王有节被家里催婚的事情。 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说：“男的在他这个年纪，没有结婚不是很正常的吗？” 皮小路给卡布奇诺里加糖，一边笑道：“是的呀，你们看看我们周围，上海男小娃结婚基本上都要在三十以后了吧？” 周姐端着苹果汁笑了笑，说道：“在他们乡下，王有节这个年纪应该早就小孩都好几岁了的啊。所以他被催婚，又有什么奇怪的喽？” 讲起来催婚，三人就都不响了。 喝过咖啡，布礼叹一口气，说，讲实话，我自己倒是还没特别在意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事也强求不得。只是我那可怜的老娘啊，人民广场的相亲角，这四年不管刮风下雨，成了双休雷打不动必然要去打卡的一个地方了。 周姐看着布礼，不响。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要和老娘顶几句嘴，只是到现在的话，我却是什么话也不再说了。” 停一会儿，布礼摆弄手里的勺子，接着说：“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相亲虽然讲形式上不太好接受，但是父母对我们儿女的好，这才是真正打动我，也是我现在特别在意的地方。” 皮小路放下咖啡杯，说：“不过，要是讲今天的那个王有节，布姐，我倒是建议你不要，也不能去考虑他的。” 布礼和周姐四只眼睛都看向皮小路。 皮小路迎着她俩不解的目光，想了想，说道：“三点。一他是外地人，还是外地的乡下人，素质上不来事的。二，这人太不会说话，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情趣，布姐你是学艺术出身，俩人这样很不搭调的啊？” 布礼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咖啡杯出神。 “还有一点呢？”周姐问。 皮小路看看布礼，小心翼翼地说道：“最后一点，以我对你母亲的了解，这桩事体就算是所有人都可能答应了，你母亲大人最终也不会答应的。” 皮小路讲完，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说话。 气氛冷场。 还是周姐打破尴尬，问皮小路：“那个王有节的资料，你看过了吧？” 皮小路点点头，说：“大致看过，不过看不是很仔细。你们要知道，我对本地姑娘嫁外地人，一直持非常谨慎态度的。” 周姐从自己包里掏出来几张a4纸，上面是王有节的相关个人资料。虽然说相对简单了一些，但是也算是比较全面了，甚至连什么血型，个人性格分析等等都有。 “这是我找单位做hr的好朋友复制出来的。”周姐说道，“晓晓你可以再看看，上面连单位里每年一度组织的的体检报告都有的。” 皮小路接过去，真的翻阅起来。 “我这里要替王有节说几句公道话。布礼，可以吧？”周姐看向布礼。 布礼头抬起，慢慢地点了点，示意她往下说。 周姐想了想，整理一下思路，才说道：“我对刚才晓晓说的三点，讲讲我自己的看法吧。” 她说道，一，上海人嫁给外地人，现在来说应该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吧？我们大学同学里就有两对，而且都是在大学里就谈上了的，所以，这一点，其实本身已经就没有多少好议论了的。关键的一点，我们还是要抛开成见。实际上，外地人中的优秀男孩也有很多，他们又有什么不好了？ 皮小路显然还想反驳，被坐在她旁边的布礼轻轻拉住了。 “第二，说it男没有情趣，这里面你们可能是误解了。” 确实，一般人们对于it男都会有以下这些形容：闷骚，淡定，冷静，不苟言笑，冷幽默，甚至不善表达，木讷，严肃，----，等等，这些形容词，其实我自己也确实听不少人讲起过的。 周姐喝一口果汁，特意强调说：“但是请你们相信，it男情商实际上一点都不低，好不好！！” 布礼用勺子慢慢搅动咖啡。 “我本身也是做这一行的，所以我对他们还是相对比较了解的。” 周姐继续说，我自己认为，只能说，it男的思维和常人可能略有不同而已。可能在他们的脑袋中，理性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什么事情都需要思考，测算一番，而且，因为平时经常面对电脑和手机这种相对简单的事物，所以，it男一般来说不善交际。比方讲，主要表现在他们不主动，特别是感情上的事情，都是比较被动的。但是话说回来，即使被动，他们也是很有选择性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能不能举一个例子？”皮小路插话。 周姐笑了笑，说，比方讲，当一个it男喜欢你的时候，他们一般会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跟你交流，---- “什么方式？” “当然是手机和电脑啊。”周姐笑道，因为在it男他们的沟通方式中，社交软件的交流方式比真实面对面要容易掌控得多，而且他们会相对频繁地跟你聊天，并且聊天的内容还很生动有趣，尽显幽默感，还会带上那些丰富多彩的表情图片，甚至还会逗你开心，逗你笑。 她说：“要知道，一个it男一般在线下是不会，也无法使出让一个喜欢的女生在自己面前被自己逗笑的情况的。所以，如果当一个it男频繁找你聊天的时候，说明他已经被你俘获了，或者说至少他对你的好感度是较高的。晓得伐？” “真是这样？”布礼问。 周姐哈哈大笑，说道：“晓得伐，对于it男来讲，电脑和手机才是简单的，反而我们人类自己才是复杂的。” 这时候外面天已经全黑，路灯光逐渐亮起来。 三人又要了一些蛋糕。 “哎----。”过很久，布礼叹一口气，对周姐说道，“他这人在性格上，我看其实也还可以。”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和接触了三回，相对要熟悉一些，所以和小路的体会可能不一样。虽然说他讲话有些直来直去，但是他心底显然不坏，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那是因为你看到了我，我本身就是一个程序员，所以就比较容易接受他的一些缺点，好伐？” 周姐开玩笑，说道：“可是，有谁敢说自己十全十美，没有任何缺点的呢？” 布礼吃蛋糕，不作声。 皮小路说道：“布姐，你不要太着急，好好考虑考虑，还是继续看看再说吧？” 周姐笑笑，说：“在知乎上，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相亲最好在十次以内能找到对的那个人。否则，越相越难，不知道自己会在第几次结束。” 三人不作声，都吃蛋糕。 周姐决定趁热打铁，对布礼说：“要不你们俩先试着交往，往下走走看看？” 布礼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说道：“不过有两点，你们俩要替我保密。” 周姐和皮小路看向布礼，问：“你还有什么顾虑？” “一是先不要和我家里人说。还有，你俩回家也不要和你们家里人说。才刚刚开始，不要搞得来人人皆知。晓得伐？”布礼低头说道。 “放心好了，这一点我们心里有数的，好伐？” “另外一点，就是年龄的差距。我要比他大接近四岁，好像也是一道坎，不太好过去的。你们也先不要和他说。” 周姐和皮小路点头答应了，问：“你应该有他的微信了吧？” 见布礼点头，周姐看看手表，站起来说道：“家里小孩还要照顾，洗洗刷刷，明早上还要送去幼儿园，我就不陪你们，先走了。” 第十一章 同城，相见却难 11.1 对于布礼和周姐，皮晓晓她们三姐妹商量的最后结果，王有节自然一无所知。这时候，他和那个牙科的护士小姐，正谈的热乎着呢。 准确地说，应该是最近一个月俩人在微信上聊得非常热乎。 包括文字，还有图片和表情包。以至于到后来，因为来不及打字，语音更是发挥了最大的便利作用。 不过颇感遗憾的是，自从相亲的第一天在牙科诊所见过一面，之后俩人却再也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 实际上在上海，像王有节他们这样谈恋爱的方式完全可以理解，在现实中其实也不鲜见。 很多时候，相恋的两个人，一个在城市的这一端，一个在城市的另一端，不要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年半载，可能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一是距离。虽然说都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俩人不管是单位对单位，还是宿舍对宿舍，或者是单位对宿舍，其实距离都不能算近。 要知道在大上海，甚至于一趟地铁，可能坐上一个钟头，可能还是在并不远的sh市区。 二是因为双方都要工作，很多时候在自己能支配的时间上，双方并不一定合拍，不容易协调一致。 当然，这其中主要还是与双方工作都很忙脱不开关系。另外，俩人不同的作息制度也是很大原因。往往是你有空闲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却正在单位加班。 但是即使是这样那样，所有这些困难却并没有妨碍王有节和护士小姐两个还算是年轻人的，心的交流。 在微信上聊天，是王有节最欢喜的方式，没有之一。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至少在某些方面，因为没有了面对面的尴尬，也许说起话来，特别是一些平时当面说不出口的话，这时候可能就少了很多顾虑，反而比较顺利和容易交流了。 不过话说回来，很多的话，在说了很多次以后，哪怕是再有意思的话题，也会逐渐没有了味道。 于是护士小姐决定，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俩人争取在元旦那天再见上一面。 王有节想了想，尽管他知道接下来工作上的事情很多，这个元旦是真的不可能有空，但他最后还是咬咬牙，答应了在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挑选一个时间双方见面的要求。 从青浦摘桔子回来后，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就是布礼，开始和王有节的微信联系逐渐地多了起来。 桔园回来差不多一礼拜，布礼突然间发微信给王有节，说想请他吃一顿饭，原因是对王有节在桔园给她清洗和包扎伤口表示感谢。 王有节客气而又委婉地推辞掉了。 但是就这样，以后布礼的微信，从一开始的一个礼拜左右一次，每次两三条，到后来的逐渐三五天一次，每次四五条，以至于发展到现在不定时的出现，隔三岔五，总会有那么几次几条。 不过要说起布礼这些微信的内容，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东西，里面更多的仅仅是打一声招呼而已。 还有好几次，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是发过来一些行业性的新闻，或者是一些关于职场，甚或是和it相关的一些鸡汤文。 出于礼貌，王有节有时候也会简单的回复或者是问候上几句。 中间有两次，布礼还问了王有节一些电脑相关的问题。 这些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王有节都仔细地一一回答了，说的还很详细。有一次担心布礼这个文科生听不懂专业术语，王有节特意简单地画了一张草图给她发过去。 中间布礼又说起要请王有节吃饭的事情。 王有节仍然简单明确的拒绝了。其实，连续两次拒绝吃请，这也也不能说是他矫情，或者是清高，主要还是他真的没有时间。 这时候客户的整体解决方案已经全部通过，计划在元旦的那一天进行系统交割，这是公司的一件大事。对王有节的项目小组而言，这就是他们当前的中心工作。为了这项工作，于经理的说法，其他的所有一切，包括个人的感情，都要通通让路。 有好几个双休，王有节甚至都是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小床上度过周末的。不仅是他，项目小组里的其他人工作状态也都是如此。 所以接下来最后半个月的时间，对王有节他们项目组而言，其紧迫性可想而知。他自己连护士小姐的约会都退掉了，当然就更谈不上布礼相请的这顿饭了。 幸好有周姐可以作证，要不然布礼可能都不会相信，仅仅只是作为一家普通公司的基层员工，王有节他们竟然要辛劳工作到那样的程度。 11.2 元旦上午十点，于经理组织项目部和项目方召开最后一次协调会，讨论这一次网络割接方案的具体实施。 这次的会开了整整一天，主要讨论割接风险一旦出现，应该怎么应对？！ 其实，早在此前十天的时间，于经理带领的技术团队就已经在作相应准备了，包括如何割接、怎么规避风险、如何消除对系统运行的影响，等等，并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实施方案。 上午的会上，主要解决的是系统数据的交割的事项。 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进一步解决系统数据迁移前后可能会产生的各种问题，以及应对之策，还有为完成旧系统的物理设备迁移做好准备。 项目公司汇首先报了前一向旧系统数据迁移情况说明，提出了一些在转移过程中目前存在的问题。然后与会人员针对这些存在的问题，进行具体分析讨论。 系统旧数据迁移，对于经理他们来说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任务。 接下来双方讨论的，就是对于新系统割接后，可能再出现的数据方面的问题。 一番商量后，双方在于经理提出来的解决方案的基础上达成基本一致。 一是对于汇总数据迁移后可能存在差异的数据，于经理要求项目公司安排专人来进行抽样检查，并且分析和查找数据存在差异的原因。对系统数据库中前后不一致的，发现一宗，纠正一宗。 二是项目公司要进行数据比对，区别是技术问题与非技术问题。对于技术问题的差异数据，由于经理安排人手来负责解决；对于非技术问题的差异数据，由项目公司进行核对后，再双方在现场想办法来解决。 三是对存放的原系统进行物理设备迁移，并完成旧系统数据的全量备份。这样可以使迁移后原系统的网络结构不发生改变，能够保证系统的正常运行。 另外，等新系统正式运行后，双方都同时抓紧时间清理“缓存池”里的历史数据，尽量在十月底之前，完成历史数据的清理工作。 吃中午饭的短暂时间里，王有节找到正在吃盒饭的于经理，在临时测试房里向他汇报了一个并不太好的消息。 在最后一次模拟测试中，王有节最后还是发现，这次网络割接可能会出现部分用户无法访问系统的风险。 实际上，不仅使他，测试组的所有人员也都对王有节的这个看法表示同意和支持。 上午的会议王有节没有参加。 这次客户网络的割接，按照公司的安排，在项目协调和具体实施这一块的工作，决定由王有节负责。所以，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在项目方准备的这间临时工作间里，作各种各样临上线前的最后测试。 于经理很吃惊，紧盯着王有节。 王有节再一次阐述了自己面还有测试小组的发现和看法，然后从自己角度，提出来解决的办法。 于经理移开视线，看着前面雪白雪白的墙壁，很久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房间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尽管风险可以预见，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对方案再做大的调整了。”过了很久，于经理想了想，说道，“因为双方公司早已经决定，1号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必须进行网络割接，2号，也就是明天，新系统一定要上线。” 王有节不响。 他知道，实际上不仅是这次新系统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上线，还一定要保证它的稳定运行。在四号，也就是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上午，这次新系统上线运行，作为自己和客户公司的一件大事，双方单位的高层，此时此刻，其实都已经在上海，就等着他们这边落定，然后举行开香槟的庆功大会了。 用安总和自己说过的话，就是无论如何，必须要保证项目万无一失，一定要实现开门红。 于经理盯着王有节，缓缓说道：“你应该也知道，看来这些风险，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也只能边干边解决了。” 王有节低头不作声。 等于经理走开，周姐走过来安慰王有节，说：“现在才一点半，里计划上线的时间我们还有将近十个小时，还是可以做很多工作的。” 王有节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去把兄弟姐妹们都招呼过来吧。” 下午继续开会。 这次就轮到王有节在投影的大屏幕前来主讲了。他阐释的重点，放在了这次系统割接安全的角度上。 项目客户这家公司的it业务覆盖信息系统开发，系统运维和信息服务。业务系统的开发，测试以及日常运维都实行了外包。 从结构图上看，这家公司现有的网络系统为二级架构，包括总部，以及底下的二十多个办事处。 王有节说，所以根据项目公司的实际情况，在进行系统割接的时候，这次对安全域规划着重做了一些结构上的划分： 域是本次安全域划分的第一层结构，划分的原则是业务行为。项目公司的安全域总体设计计划划分为4个域，分别是安全服务域，安全管理支撑域，安全接入域和安全互联域。子域是本次安全域划分的第二层结构，划分的原则是威胁的等级和类型，设计中又细分为7个区。 接着，王有节打开绘制成的相应网络拓扑图，一一进行讲解和详细说明。 除开物理线路，包括光纤和网线的准备等基础工作，他重点阐述和强调了两点： 一是安全域重点工作，包括对外服务区和安全互联域割接；核心/非核心业务服务区割接；开发/测试服务区割接；总部，办事处办公接入区割接，等等。 二是实施要求。相关各方明确自己的任务和相应的责任，进行人员分工，各司其职，各有其责；做好必要的切换准备工作；所有新增设备均为离线配置，割接时以作测试工作为主；预估切换时间；按时间顺序，指定详细的事实步骤和相应的检查程序。 最后，王有节特别强调了两个原则，一是要切实预估切换风险和后果，做好一切备份，并准备回退计划；二是和相关各业务部门充分和即时沟通。 11.3 吃晚饭的时候，测试的工作还没有停止。系统不仅上午发现的部分用户无法访问的一些bug还没有全部清理完成，下午又接连发现了另外的几处风险。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再说了，晚上还要继续加班的呢。所以不管发生了怎样难以解决的事情，也不管现在有多忙碌，王有节还是催促大家及时吃饭。 利用吃饭的一点闲暇时光，见缝插针，王有节回了好几个人的微信。一般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朋戚友间的问候微信总是少不了的。 护士小姐也给王有节发过来节日祝贺。 她知道王有节这几天会很忙，主要还是想问他后天见面的时间能不能保证，她那边好向诊所请假。要知道，她们牙科诊所请假一次非常不易，所以她一定要预先向王有节正式确认。 王有节想了想，回过去说让她放心，争取工作在3号中午之前解决，下午，最迟晚上应该可以见上一面。 周姐走过来王有节身旁，一边吃盒饭，一边转发给他一条朋友圈的消息，说是布礼发给她的，让王有节也顺便看看。 “冬春交替，熬夜易猝死——白领熬夜加班成常态，冬春交替正是猝死高发期，医学博士提醒市民切勿疯狂熬夜。” “冬春？”王有节看完微信，眼睛瞅向周姐。 “是的呀。今年立春早，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周姐笑着解释。 举起双手伸伸腰，王有节感叹说：“哎，时间过得快来兮，又是一年啊。” “是的呀，老大你到上海这边也快有一年了吧。”旁边有人搭腔。 王有节笑笑，对周姐说：“不过，我们做it行业的，每天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基本上是常有的事，至于熬通宵，时不时就会发生的。” 周姐接话：“今晚网络系统割接，估计要直接搞到明天上午去了。” “明天只是说能挂上去，至于能不能挂好挂稳，还不一定的呢？” 王有节想了想，调侃说：“其实看了你刚才转发的小文章，我就想问一下单位，万一真要是猝死了，挂了，这算不算因公殉职的啊？！” 11.4 2号凌晨2点，按照计划，王有节带领团队对项目方网络系统开始进行割接。 通常来说，网络割接都会选在深夜，这时候登录的人少，影响能降到最低。新系统上线，取代旧的系统，用行话来讲，就叫做“网络割接”。 各就各位。 一直到早上7点，割接动作基本完成，新系统上线。 虽然连夜持续奋战，但是王有节不仅没有感觉到又丝丝困意，这时候反而心里面更加担心起来。 按照他的经验，网络割接完成，新系统刚刚上线，其实还不能算是最困难的事情。接下来系统运行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及该怎样及时应对解决，这些才是王有节团队要特别关注的，甚至可以说是这次网络割接成败与否的关键所在。 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做早餐，团队所有人继续打起十二分精神。 到中午十点左右，新系统果然出现了部分用户无法访问的风险。 王有节和团队赶紧开会讨论解决方案。 因为风险存在的原因一时间没有找到，他们只能先讨论出一个解决办法，再去实际操作试试，不行，再讨论，再试。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一直到下午六七点，终于把这些风险解决了。 匆匆忙忙吃晚饭的时候，因为最初的基础性工作和风险已经初步排除，也为了保持持续战斗力，王有节重新对团队成员的分工做了一些调整，另外人员分成两个部分，以八小时为一个节点，轮流休息和工作。 而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接下来的整个晚上，王有节自己则在机房里搭了一张临时简易床，二十四小时盯守。 周姐看着实在过意不去，给王有节泡了一大玻璃杯菊花枸杞茶，说：“老大，现在天冷，你要注意身子骨的啊。” 王有节摆摆手，对周姐表示非常感谢。 “有爱好养生的朋友跟我说，肝脏在夜里熟睡的时候才能排毒，肝主目。你又总是长时间眼睛对着电脑工作，喝点菊花枸杞茶能清肝明目，不能总是喝个咖啡，吃饼干的。”周姐看着王有节乱蓬蓬的头发，还有晦涩发暗的脸，关心地说道。 实际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王有节一方面精神非常紧张，另一方面又非常困，只感觉脑袋里都是浆糊，于是只能靠咖啡、茶来保持清醒。饿了，就拿饼干、方便面充饥。 3号上午10点，王有节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因为运行了超过30多个小时没有关机，以至于终于死机了. 周姐用手机拍下了笔记本电脑死机的照片，还发了一条朋友圈：“连续工作30多个小时，它终于撑不住了，而我们还在坚持！” 晚上8点10分，终于收工！ 不过，尽管新系统风险已经基本解决了，但是，作为现场的负责人，王有节却还不能下班。 因为，他还需要留下来验证问题是否已经解决。 怎么验证？ 需要等到凌晨的时候再给系统做压力测试。 所谓压力测试，就是给系统一直加压，一直加压，把访问压力加到一个临界值，测试这个系统能承载多少人同时访问。 结果这个压力测试，从3号晚上11点，一直做到了4号凌晨7点。 做完压力测试，王有节仍然不能下班，他还要继续留下来做后续保障。 说简单点，就是在压力测试之后的几个小时内，他继续要一直守着，观察系统会不会再出问题，一旦出了问题，就要马上解决。 一直到4号上午10点，王有节自己才最终能够确认，新系统完美上线，风险被排除。 第十二章 回老家过年 12.1 大巴启动，缓缓驶出南站，沪闵路上高架，再沿g60一路往南。 从窗户望出去，热闹的上海城市景象正一步步的往后退去，退去----，直至最后全然消失不见。 可能是大年三十的缘故，和平常大不相同，今天大巴上的乘客并不多。王有节旁边的两只座位竟然全部都是空着的。 正常的话，这班车下午二点左右就可以抵达自己家所在的小镇上。王有节想了想，觉得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稍微休息一会儿， 闭上眼。可是王有节却怎么也睡不着，甚至完全没有睡意。 一拖再拖，实在不能再往下拖。王有节之所以在大年三十这么晚才不得不回老家，是因为有他自己担心的。 王有节的担心，就是仍然只自己一人回老家过年。 虽然说一个人回家过年自己本是无所谓的，但是他知道，他这样对家里人，特别是对自己父母亲来说，他们都是很有所谓，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甚至会对自己很失望的。 想起自己最近一个月以来的经历，特别是上次客户新系统割后的经历，王有节到现在仍对一件事情有些懊悔不已。 那天上午，当自己确认客户新系统已经能够平稳运行的那一时刻，可能是一下子得到放松，加之连续两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王有节“咕咚”一声就倒在了自己的临时小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这一觉，后知后觉就睡到了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他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咕噜”空响很久，王有节才慢慢悠悠醒转过来。 机房里除开有服务器“嗡嗡嗡”的声音，和偶尔有人进来检查之外，特别安静。 这时候王有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差不多睡了一整天的时间。他只感觉，在自己潜意识里，好像只不过是一段并不很长的时间而已。 不过他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睡的小床和自己躺下去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另外加了一层厚厚的羽绒被，然后在小床的四周围上了一圈凳子，防止被子往下掉。 现在正是寒冬腊月，虽然说机房里一直保持有合适的温度和湿度，但是总体来说，设置的温度还是偏低的。 因为长长地睡了一觉，王有节的精神面貌好转许多。 寻找自己找手机。手机就在枕头底下，一伸手就摸着了。 可是手机已经关机。重新开机，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哦？难道是没电了？王有节心里想。在小床上四处找充电器，却没有找着。 可能是放外面的临时工作间了。 王有节打开门出去。 正在电脑前埋头看代码的周姐听到动静，马上回头往机房的方向看。她一看是王有节走出来，赶紧起身走过去，一边大声笑道：‘哎呦，老大，你都睡整整一天的时间了。” 听到周姐这话，王有节心里不禁一惊，嘴里说道：“什么，我睡一天了？” “是的啊，老大。你下回不要再这样吓唬我们好不好。”一旁的小吴也停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王有节这边。 原来，这两天自己公司分三个班，一直派有专人在客户这里值班，一是还有一些扫尾的工作，这些工作至少还要有一个礼拜。二是顺便可以照顾王有节。 今上午刚好是周姐和小吴。 “真的一整天？！”王有节这才算是彻底确认，自己真的是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立马完全清醒了过来。 赶紧找充电器。 周姐笑话道：“昨天你睡着后，我们给你加被子的时候，当时就发现你手机已经关机了。” 苹果手机在电量完全用尽的的情况下，一开始充电会很慢。 王有节心里着急，但也没有办法。 他着急，自然是想起来了自己和护士小姐见面的那个约定。 实际上，因为没有及时充电，王有节手机在昨天上午就早已自动关机了。只是因为王有节一直忙于工作，所以当时就并没有发觉而已。后来加之自己迷迷糊糊，脑袋里只想着当时的工作，所以也根本没有去注意。 只是这样一来，加之在最初的时候新系统出现不能访问的风险也耽搁了时间，当然最重要的，也是王有节最不应该的，他当时竟然全然忘记了自己和护士小姐见面的约定。 假装镇定。 在等着手机开机的时间里，王有节简单询问了周姐和小吴，关于系统运行上的一些情况。 当听说现在新系统运行平稳，基本上没有再出现大的问题的情况，王有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心里想，只要不搞得来再两头出事，就很好了。 想了想，王有节又接着问，那昨天后来的庆功会举行过了？ 小吴笑笑，说道：昨天上午庆功会开始之前，双方领导来这里检查过工作的，当时还看到了你正在呼呼睡大觉的样子。” 王有节有些尴尬，汕汕一笑，说：“那真是给大家丢脸了。” 周姐却说道：“当时总公司的安总，还有客户公司的领导看到你当时的状况，知道你是因为项目累成这样的，倒是都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让人把你再弄醒来。并且后来安总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交代说，一定要让你睡倒自然醒。” 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响，终于开机了。 王有节马上过去拿起手机来重点查看。 只见从前天的下午开始，一直到当天晚上的九点半，短短的这一段时间，护士小姐给自己发短信23条，微信有37条。 糟糕？！ 王有节迫不及待的给护士小姐打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连续好几次，都是如此。 他想可能是诊所工作忙，抑或是手机不在身边。于是连忙发短信和微信。 可是微信一直没有回音。等到他晚上回到宿舍再发微信的时候，对方已经显示拒绝接收，屏幕上的提示告诉他，双方已然不再是朋友关系。 很明显，护士小姐在微信上已经把王有节给删除，或者是拉黑了。 ----- 想到这里，刚好大巴开始减速。 王有节睁眼往外一看，原来已进入收费站。 可惜啊！太可惜了！ 后来王有节自己做了很多的补救动作和措施，包括自己跑去护士小姐的诊所。甚至于大姨妈也亲自去找护士小姐去做工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都无功而返。 因为这事，所以，大姨妈就有一些责怪王有节。 王有节心里有些内疚，觉得辜负了大姨妈的一片好心，有一次打电话给大姨妈特意道歉，并且说自己心里其实也很难过，加上单位近期项目吃紧，在过年以前，就暂时不要再安排相亲了。 大姨妈在电话里显得很不高兴，说：“过年之前正是相亲的高峰期，要是有看得上，有合意的，直接就带回家过年不是更好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大姨妈-----！” 虽然是一百个不情愿，大姨见王有节态度坚决，只好鼓励说，过完年让王有节早些来上海，争取在假期的时候给王有节再多介绍几个女孩子认识。 王有节摇摇头，但是在电话里还是答应了。 实际上，经过这两个月多月的相亲，加上之前自己经历的种种，王有节现在对相亲都有了一种本能的拒绝。 讲实话，他一开始都是抱着结婚找对象的目的出去的，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个世界，完全已不再是他认识的同一个世界。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可是，自己这才相亲了几个人呢？ 一方面王有节不断反思和检讨自己。很明显，如果按照现实的条件来看的话，他自己也有很多硬伤。 一是没有房子，这就让很多的相亲对像退避三舍。可房子的话，按照现在魔都的价格，目前的自己还只能是望洋兴叹。 二是工作。前几年在上海还兴起过一阵对it男讨论的热潮。 不过，现在潮水退去，谁又在裸泳？ 实际上现状还是那样，在自己园区网站首页的显眼位置，就是园区工会组织的相亲活动安排。要不是it男相亲成为很现实的老大难问题，园区又何必把这样的消息天天挂在网站这样重要的位置？ 而这时候的大龄女青年呢，王有节觉得也和自己差不多，同样是伤痕累累。从自己相亲接触的这几例来看的话，谁说不是这样？ 大巴进入浙江地界，路面更加宽敞，车速逐渐地提了上去。 王有节看着窗外一逝而过的熟悉的田园风景，不禁想，自己的个人大事，什么时候也能往上再提提速的呢？ 12.2 由于中午开始下大雪，王有节从镇上步行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半了。 这时候，小小的大王岭自然村正沉浸在一片喜庆热闹的夜幕中。不时有鞭炮声响起，还有烟花冲向空中炸响。 母亲见儿子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锅碗瓢什，上下左右打量王有节，一边不停责怪说：“让你早些天回来的，你一定要到最后一天才回家，差一点都要赶不上年夜饭了。” 父亲“咳咳”两声，走过来接过王有节手里的行李，笑了笑，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家人就团圆了。” “是的呀，回来就好。你先去洗刷一下，年夜饭马上就要做好了。”母亲笑呵呵说道。 老灶头的火烧得旺旺的。灶头旁堆满了父亲从山上砍回来的柴火。因为有了归乡的儿子，家里更加充满年味，热闹和喜气。 不久后，年夜饭在王有节的翘首期待中登场。 陆陆续续端上桌，母亲烧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大盆粉蒸猪肉，有肥有实有骨头，浓浓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一锅冬笋炖咸肉，咕咕地翻滚着，刺激着味觉；一碟碧绿的清炒冬白菜，一盘红烧鸡腿，一大碗榨菜豆腐汤，一盘笋片炒平菇，有点小辣的红烧鳊鱼，自家包的春卷和肉圆子，…… 这些菜式，虽然看着比不上城里的精致，并且无不透着“土”味，但是色香味俱全，泛着浓浓的农家的气息。 王有节不仅感觉很亲切，甚至觉得要比城里的更有年味。 他知道，这些家常菜的原料，都是自己家养的猪，满地跑的鸡，自生自长的鱼，还有自己家种的各种蔬菜。 “你老妈烧的年夜饭菜，咋样？母亲笑道：“可不要小看了哟。虽然都是小菜，但是吃起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王有节对母亲伸出两个大拇指，大加赞赏。 不过，说起做菜他有时候就很奇怪，话说以前母亲的厨艺很一般般，但自从自己去外地上学开始，再回家的时候，就明显感觉母亲的厨艺慢慢在增进了。 两只手搓搓，王有节跃跃欲试想去拿一只鸡腿先啃啃。 “馋了吧？”母亲在他头上轻敲一记，笑道：“再馋也要再等等，还要祭祖的呢。” 母亲接着说：“你要想吃，明年我们在后山的竹林里再多养一些土鸡。这次上班的时候你多带几只土鸡去上海，平时工作这么忙，正好可以给你补补身体。” 大年三十晚上要祭祖，这是安吉当地一些农村里仍保留着的习俗。 祭祖活动一般是在吃年夜饭前开始的，意在通过春节祭祖表达对先祖的敬重、缅怀之情，让先祖神灵保佑子孙平安健康、兴旺发达。 堂屋里的八仙桌上，已经列上菜肴，豆腐、鱼，还有一块过水的五花光肉。 点起红烛，摆好酒盅、筷子，接着父亲在两扇大门旁边各烧三个“元宝”，寓意让门神放行。然后在酒蛊里斟上酒，点上三柱香邀请逝去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祖先进来吃饭。 酒筛三遍，每隔3分钟左右筛一次。这期间，桌上的菜、酒杯、筷子和长椅都不准动，否则，都认为是对祖宗的不敬。 在父亲的招呼声中，全家人都虔诚地跪在地上默默祈祷先祖保佑家庭平安，人丁兴旺，财源滚滚。 最后，父亲开始烧纸钱。烧纸钱非常有讲究，一般家中年龄最大的长辈才有资格焚烧纸钱，在烧纸钱过程中，烧纸人合理分配财产，使先祖们每个人都能拿上“红包”。 这些祭祖的仪式一项项完成，父亲一声吆喝，好喽，开始吃年夜饭。 12.3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一家人开始吃年夜饭。 饭桌上准备有两种酒，一是自己家酿的土米酒，一是别人送的安吉特有的红曲酒。 王有节看向父亲。 “今天过年，就喝喜庆的吧。”父亲坐下来呵呵笑道。 王有节给父亲酒杯里倒满红曲酒，然后给母亲和自己也倒了小半杯。 母亲笑了笑，说：“今儿个你可以陪着你爸爸多喝一点。” 吃饭的时候，母亲不断地往王有节碗里夹菜，不一会儿饭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王有节对着母亲笑了笑，边吃边问：“今天舅舅家怎么不来我们家里过年了？” 父亲丢进嘴里一颗花生米，只喝酒，微笑着不说话。 王有节在农村的亲戚，父亲这一系，自己是一脉单传第三代。而母亲这一系，还有一个舅舅和小姨。他们两家都相隔不远，都在隔壁的自然村，大概三里路多一点，走过去也不到二十分钟。 三姐妹里，母亲老大，加上因为父亲是当地小学的校长，算是有一定的声望，所以往常年景都是舅舅家来王有节家里过大年。在王有节的印象里，这么多年好像就从来都没有变被动过。 “你真不知道？”母亲看看自己儿子，笑道：“阿芸这次带她在杭州的男朋友回来了呀。” 阿芸是舅舅家的女儿，全名叫做周芸。舅舅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儿子，正在杭州念大学，大二。 王有节的这个表妹阿芸，要比他年纪少上很多，差不多6岁。在县里读完职业学校，现在杭州的一家服装厂打工。 “你看看，阿芸都带男朋友回家了，儿子你呢？什么时候也把女朋友带回来，让爸爸妈妈见识一下的啊？” 王有节低头吃菜，不作声。 父母亲自然早就知道了王有节在上海相亲的所有事情。为这些事，老两口平时没有少和远在上海的大姨妈，还有姑妈联系。 “怎么一说到这个事情，儿子你就不响了，我们可都是认真问你的呀？” 王有节抬头，苦笑着说：“我大老远回家来，你们不应该是先问问我工作和生活的吗？” 母亲笑笑，说：“做父母的，到了儿女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关注的重点自然就是儿女的终身大事了，这有啥好奇怪的？！” 王有节不响。 过会儿，母亲笑了笑，盯着王有节说道：“这次你回来还有两件事，儿子你要答应老妈我的。” 王有节正在啃大骨头，抬头看向母亲。 母亲说：“是这样，你难得回来一次，我们老早就拜托你小姨张罗了，春节期间想要你和隔壁乡的一位小姑娘相亲的。” 王有节马上表示坚决反对。 他想了想，说道：“大概年初四，我有几个杭州的同学和同事要过来玩的。之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杭州，顺便就回上海了。所以在家里的时间，其实只有这三天，我还想好好陪陪老爸老妈你们的呢？” 母亲还要继续往下说，父亲打断了她的话，端起酒杯和儿子小碰了一下。 实际上，对自己儿子在上海相亲的状况，还有儿子在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老两口还是比较了解的。 老父亲更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特别是在相亲的这些非常个人的事情上，除了儿子这个当事人，其他人，包括自己做父母的，因为不是当事人，自然不可能有真正的个中体会，也不太可能知道其中的真正缘故，所以其实多说无益。 他想了想，说道：“儿女自由儿孙福，就随阿节了吧。难得回来一趟，老太婆你就不要在这一方面多说什么了。阿节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和判断。我们要相信他的，好伐？？” 王有节和父亲重重碰一杯，眉开眼笑道：“还是老爸理解我。” 他又向母亲敬酒，笑道：“老妈你的心事，我当然也是知道的，好伐？” 母亲泯了一小口酒，笑道：“儿子你当真知道我是什么心思吗？” 王有节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不是有言在先吗，你再给我大半年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带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回来，把全村年轻人的老婆都比下去，好伐？” “呵呵，还把全村人的老婆都比下去，吹牛皮也不打草稿。” 母亲哈哈笑道：“我们不需要如花似玉，只要你能带回来一个儿媳妇，爸爸妈妈就很高兴了。” 说着说着就讲到了村里的小学，父亲现在教书的地方。 父亲放下酒杯，长叹一口气。 母亲低声音道：“现在正式的文件已经发下来了。” 王有节看向父亲，有看向母亲。 “说是为了让学生适应新学校，村里的小学这个学期提前解散了。”母亲也叹一口气，接着说道，“从此以后，我们这里的孩子上学，就要去镇上的中心校了。” 王有节知道学校迟早会解散，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他说：“村里小学说没有就没有了，还真是可惜啊。” “可不，你爸爸在这这里工作一辈子了。”母亲其实也很难过。 王有节又问：“那老爸的工作安排呢？” 父亲不说话。 “离开这所学校，你爸爸自然舍不得的啊。”母亲给王有节碗里继续夹菜，说，“你爸爸本来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的。这回县里教育局照顾，说是让你爸爸继续留守在我们这里学校，一直到正常退休。” 母亲又说道：“实际上村里小学上学期就只有零零星星七八个孩子，还要分三个年级，两位老师，还有一两位志愿者了。” “真的可惜啊。”王有节再次叹气。 继续喝酒吃饭。 王有节想起来什么，问：“老妈，你刚才说的是有两件事。那还有一件呢？” 母亲给父亲倒酒，说：“另外一桩事情，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开春后准备把家里的这幢老房子重新翻修一下。” 王有节吃惊，说：“我们住得的好好的，怎么要翻新？” “这间房，还是在八几年，你一岁多的时候盖的，当时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是现在你都三十好几了，房屋自然也老化喽-----。” 父亲笑了笑，说：“再说了，你要是真的找女朋友回来，家里总归得要稍微讲究一些，至少也要做到体体面面的吧！” “不过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村里面的大林，他在杭州干装修好多年，有经验，讲起来还是我们的下一辈，也是你爸爸教出来的学生，好几年以前他就说要帮忙把我们家的房子返修，只是你爸爸一直在忙学校的事情，就这样拖延了下来。” 母亲继续说：“现在好了，这个学期你爸爸只是留守人员，应该可以空出来一些时间，所以就想把翻新这件事情顺便给做了。” 12.4 吃过饭，收拾好家务活，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边嗑瓜子聊天，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王有节趁机会回了一些必要的拜年微信。实在是拜年的信息太多，包括微信，短信和qq，所以只能是挑着回了。 村庄里不时有鞭炮声“劈里啪啦”响起，烟花冲天而起的呼啸声不停。 王有节想了想，站起来说道：“老爸老妈，我们好久都没有合照了，今晚上刚好除夕，我们自拍一张吧？” 父亲一开始不太愿意，说照什么相，经常在一起的。母亲朝父亲瞪一眼，他也就只好尽量配合了。 母亲解下身上的围裙，三人坐在竹椅凳上调整好姿势，“咔嚓咔嚓”，王有节把美好的这一刻记录下来。 从中挑选出来一张，对照片做了一些简单的修饰，然后发给父母亲。母亲看了照片，连声说好，直说过阵日子要去镇上把照片洗出来，挂在自家墙上。 母亲这样一说，王有节突然间想起来发一个朋友圈。 连刚才这张照片，加上下午步行回家路上拍的四张雪景照片，分别是自己家山区和村落景色，还有村前小溪流里干枯成片的芦苇花，再加上在路上拍的一张红梅，然后是刚才自己家里几张饭菜的照片，凑成一个九宫格。 等到手机上提示要说写什么的时候，他记起来一句古诗，顺手就写了上去：“衣懒换，酒难赊。可怜此夕看梅花。” 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微信就“叮咚叮咚”不断响起。 基本上都是对王有节刚发出去这条微信的留言。其中有许多人都在好奇地问：这么好的风景，在哪里？ 王有节笑了笑，只好长长地留言做解释：我老家所在的山区和我家里。应该，自己爸爸妈妈就不用多介绍了吧？至于红梅，回家路上的农家种植的。 这一下，朋友圈底下留言的更多了，他们还是不很相信：你老家景致真有这么好？ 王有节无奈，再统一回复了一个无可奈何，爱信不信的表情。 母亲也在自己手机上看到了王有节发的朋友圈，笑道：“儿子，你这几张照片确实拍得很好，灵的。” 继续聊天喝茶看电视。 等到王有节再次去翻阅微信的时候，朋友圈最下面竟然出现了布礼的留言：太文绉绉了。足见某些人虽然生活潦倒，生性却疏狂。 王有节不禁嘴角笑了笑，没有再去专门回复。 正看着的时候，周姐一条留言进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加油！ 王有节摇摇头，心里好笑：怎么都碰一起了？空折枝，自己去哪里折枝？再说，到底又是哪里的花开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12.5 “太美了，简直就是一片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李会然行走在大王岭其间，手中的相机就一刻没有停止过作业。 其他的好朋友也一样，纷纷对王有节家乡的风景赞叹不已。 “实际上，我们一进入你们安吉地界，就可以明显看出来，你们这里的景色完全与众不同，从车里远远看上去就能感觉得到有山清水秀的味道。”陶素红一边吃东西，一边笑道。 王有节开玩笑：“山清水秀能感觉得到，不应该是看到的吗？难道你们女人真的有第六感不成？！” 李阳明接话，说：“你们这里其实和杭州并不远，我们开车过来也就一个半小时多一点，算是很近了。” “是的呀。这么近，我们以后可是要多来的哟。”夏阳笑着附和说。 孙平开口：“老王，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再调回来总公司，兄弟们在一起这样玩玩乐乐多好？” 年初四中午，王有节的这几个好朋友，驾车从杭州，甚至是宁波和金华这么远的特意来他家里拜年。 讲起来王有节的这五个好朋友，他们不仅全是大学同学，还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算起来都有超过十年的交情了。 去年王有节工作调整去了上海之后，因为各自工作忙碌，其实这一年间互相间见面都很少，所以过年之前，作为以前大学时候的班长，李阳明提议，年初四大家就都上安吉的王有节家和在杭州千岛湖的孙平家里来玩，就权当算是提前上班了。 今天是第一站，也可以顺便过来接上王有节。 这次游玩，班长还特别有一条规定，不准带家属。 王有节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其他人都有家属，他就觉得这样做好像有些过意不去。 结果班长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班长说，带什么家属？！我们这些人现在的家基本上都在杭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腻腻歪歪在一起，早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再说了，谁的家属大家谁没有见过？ 他们到来的时候，刚好遇上雾散。笼罩在缈缈薄雾里的大王岭，满坞白云耕不破，又如一潭明月般钓无痕。 站在依山而建的王有节家门口，屋前是一大片空地。还有一大口池塘，里面有残荷的枯枝竿叶，仍然坚强的挺立。 近处仍有残雪挂在树枝头和存留在背角的疙疙瘩瘩处。山区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前几天的下的雪还没有全部消融。 向远处眺望，山色、梯田和若干人家，只见得群山苍翠，竹海绵延，云蒸雾涌，蔚然深秀，犹如一幅酣畅淋漓的山水画。 王有节作为向导，带着大家在村落里转了一个遍。 许是被冬季大王岭清冷寂寥气质所吸引，这五个人实际上自打开车门伊始，便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寻美”之旅：乡间小道蜿蜒，任凭银杏片片点缀；农屋掩映山色，任凭炊烟袅袅越过。不时的，有粉的格桑、红的茶花和梅花，鲜艳的色彩为冷冬包裹暖意。 王有节还特意带着他们去了村里的小学，向他们简要介绍了这所学校前前后后的情况。 听说学校马上要面临解散，大家都觉得特别可惜。当然一方面因为这里曾经是王有节读书过的学校，也是他父亲现在的工作单位，但更多的可惜之处，还是他们觉得这所学校依山傍水，四周的环境非常优美，应该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好处所。 不过，他们也知道，其实现在很多乡下的小学都出现了这种招生不饱和，甚至招不到生的状况，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真的太可惜了。”一行人都很感概。 村落里的景致基本上都看过，王有节笑道，今天中午饭，就在我家里简单吃一点。下午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晚上再吃大餐。” “什么好地方？” “暂时保密。”“啧----，----”大家一起嘘道。 12.6 王有节说的好地方，就是与他家一山之隔的，大名鼎鼎的余村。 余村，其实原本只是安吉的一个普通山村。可现在它不仅是全国文明村，还是国家4a级景区，环境美，产业兴，百姓富。 可是谁又能想到，曾经的余村，也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靠山吃山，凭借优质石灰岩资源，先后建起了石灰窑，办起了砖厂、水泥厂等。但凭借“靠山吃山”富起来的余村，很快尝到了苦头。 虽然靠“卖石头”致了富，却破坏了山体、污染了水和空气，甚至还会发生矿山事故。“矿区烟尘漫天，常年一片灰蒙蒙，许多村民都不敢开窗户”成为当地人的痛苦记忆。 关停污染企业，余村人也想走生态之路，可是直线下降的收入又让他们陷入犹豫和彷徨。 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主要领导来到余村调研，在座谈会上听了村里对未来发展有些困惑的汇报后，他赞赏关停矿山、水泥厂是高明之举，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 “两山论”的提出，为余村人吃下了定心丸、也指明了发展方向。 打定主意的余村人，依托“竹海”资源和优美的自然环境，因地制宜发展白茶、椅业等产业，还开起了民宿、农家乐，办起了漂流，大力发展生态休闲旅游经济。。由此，余村人的钱袋子也鼓了起来。 从“卖石头”到“卖风景”，靠着绿水青山，余村人也实现了金山银山。 王有节他们在余村一一参观，通过资料介绍和自己的所见所闻，对眼前这个小山村前后的变化都赞叹不已。 “以前都是通过媒体看到余村的报道，如今真真切切站到了这里，环境果真山明水秀、农家淳朴自然，农村条件也是蒸蒸日上，这变化真了不得啊！”李阳明一再感叹。 “是的啊。确实是一条因地制宜，发展地方特色经济的好路子。” 实际上，王有节可能有所不知的是，不仅仅是余村，这些年来，安吉有很多乡镇，都紧紧依托丰富的自然资源、特色农业产业资源以及优越的地理位置，大力发展镇域、乡域农家乐休闲旅游业，逐步走出了一条农村特色经济、休闲旅游产业同步发展的新路子，促进了农民增收，起到了示范引领作用。 意外的是，李阳明他们这一次还有幸亲眼目睹了安吉农家过年的重头戏——杀猪仪式。 “大寒小寒，杀猪过年”，这个乡村的习俗，城里难得一见。 于是一听到“杀猪了”，李阳明他们赶忙往村中心广场赶过去。 等他们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从四面八方齐聚过来的游客，再加上看杀猪也是村民们的乐事，广场上早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现场，猪嚎叫着被抓住，前腿、后腿被分别捆好，三四个村里的青壮年把它按在了案子上。接着，杀猪、吹气、褪毛、分肉，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这显然让李阳明他们这些在城里长大的人大开了眼界，连连感慨，“长见识了！” 杀年猪是安吉农村过年的习俗，尽管如今日子好过了，能养一头几百斤重的大肥猪却依旧是件值得高兴和自豪的事。更何况，农村里的年味，就是从杀年猪开始的。杀年猪时请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来吃新鲜猪肉，一起享受丰收的喜悦。 这时候王有节他们才知道，当地为了吸引了消费者眼球，据说还会推出了一系列充满传统过年气氛的活动，比方说杀鸡宰羊，点篝火，龙灯，高香祭祀，亲手包粽子，包饺子，----，等等。 陶素红问：“老王，你说的吃大餐，就是这里的农家乐吧？” 王有节哈哈一乐，说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好的呀，多热闹，我欢喜的！” “是的呀。吃吃农家饭，玩玩农家乐，过过农家年，顺便还能体验一下你老家风土人情的呢？！” 不想，因为没有提前预定，这时候要找一家合乎王有节他们这么多人就餐要求的农家乐亦非易事。找饭店的一路上明显可以看到，现在虽然是春节期间，但这里的酒店、景区、农家乐等，生意都非常火爆。 连续找了好几处，王有节他们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看上去较大的农家乐。 接待他们的服务员介绍，这里有不少酒店农历新年正月初一至初五当天的包厢已经全部订满，有些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开吃”了。 “生意这么好？”孙平接话，说，“难怪我们找了好几家饭店，都说要提前预订的。” 服务员笑了笑，抿嘴说道：“你们也是赶巧了。本来这间包厢也有人预定过的，只是后来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样才刚刚空出来的。” 李会然闲不住，说是这间农家乐的装修很有特点，拿起照相机先出去拍几张照片。 开始照本点菜。 王有节用本地话问服务员：“能招呼来这么多的客人，你们平时都是怎么销售的？” 服务员倒是大大方方说出了缘由。原来随着电商的普及，现在余村的网络营销意识也不断增强，纷纷将新年活动在微信、本地电商平台提前推出。像她们这家农家乐，有时候一天就能接到十几个订单，但由于包厢有限，有些客人也只好婉言谢绝。 李阳明好奇，问：“那----，像你们这里的农家乐，来的客人主要都是哪里的？” “从预定客源来看，多数为散客，以及一些企业单位，也有不少从杭州、上海等城市，甚至是从全国城市赶来休闲度假的。”服务员一边记菜名，一边笑着说，“多年的累积下来，我们的农家乐已赢得比较好的口碑，回头客人还是很多的。” “好看、好玩、好吃，有意义。”吃饭的时候，陶素红对这一次王有节老家之行总结说道。 李阳明却突然间插了一句：“老王，他们余村农家乐搞得这么好，怎么你们村里不因地制宜，也搞一搞农家乐，我看也完全具备条件的嘛？” 王有节只呵呵笑，不停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第十三章 半马 13.1 过年后上班，王有节的工作有了正式调整，提拔为上海公司项目副经理。 并且他这个副经理和其他的中层副职不同，开始独立带队伍。加上原来项目小组的员工，现在王有节手底下“管辖”的人马已经扩大到25人。 王有节在其中选拔出来几个员工担任小组长，代替像自己当初一样的工作。周姐这时候也正式申请调过来担任测试组长，这个职位也是以前项目部一般没有的。 也可以说，王有节现在担任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项目经理的角色。 权力大了许多，但是职责也相应大了许多。 这样一来，有很多的事情，包括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王有节就需要开始从头学习。用与以前不完全相同的角度和高度，去考虑问题，设计解决的路径，还要随时随地跟进底下这么多员工的工作进度，和中间不断出现的各种变化，所有的这些，都需要他去不断地摸索，适应和自我提高。 单位里很多人向王有节的升迁表示祝贺，特别是原来就在一个小组的兄弟姐妹。 当然，也有人认为王有节是走的安总路线，对此颇有微词和看法。 只有王有节自己知道，自己的这次升迁，也不能说和安总完全没有关系，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安总的关系。 说不完全有关系。毕竟王有节自从来上海分公司后，他自己所做的项目，所担负的工作，还有最后所做出的贡献，----，等等，都有有目共睹。这些都是他实实在在的业绩，不可能去弄虚作假的。 不过，也不能完全就和安总没有关系。 但是王有节也知道，自己和安总，实际上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甚至上次过年时和同学去杭州，本来是想要去安总家里拜年的，只是后来先电话过去，安总已回宁波老家，所以最后也没有去成。 倒是王有节对单位里这些议论不太在乎，想想自己来上海分公司才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觉得有这种议论其实也很正常。另外，他自己认为，这些议论，其实就只是一阵风，过不了多久自然就会烟消云散。关键是，接下来的项目，特别是在工作上，自己不能懈怠，只能再接再厉，更出成绩。 这中午天，王有节正在食堂吃饭。周姐一会儿也端着盘子走过来在自己对面坐下来。 说了一会儿闲话，周姐问：“老大，你知道半马吗？” “半码？这又是什么代码？”王有节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代码，我说的是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赛。”周姐哈哈一乐，笑道，“不要整天就知道代码代码，我们做程序员也要眼睛朝外，外面还有另外一片精彩世界的呢。” 王有节这才明白过来，扒拉一口饭菜，讪讪说：“好像有听说过。” 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作为上海国际马拉松系列赛之一，自从去年开创了国内首个一城双马的赛事体系后，使得上海成为唯一一个既有“金标”全程赛事又有半程赛事的城市。 周姐继续问：“老大你不去报名参加一下下？” “我去参加？“王有节呵呵一乐，说，“上海半马具体什么情况我都不太知道，另外我还听说要先报名，还要抽签才能有资格参加的。” “对的啊，是要先报名才有资格参加抽签的。”周姐笑了笑，又说道，“再说了，真要是跑好了，还有奖金可以得的，晓得伐？” “奖金---？”王有节显然对今年的这项赛事不太了解，问，“一般半马的奖金，不是要专业选手才可能有的吗？” “说你不了解现在外面的世界了嘛。”周姐放下筷子，解释说，“今年上海半程马拉松赛半程项目除了有专业选手的奖金之外，大众跑者前八名也会有特别奖励，奖金800到10000元不等。你还不去？” 王有节想了想，说：‘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什么马拉松，这么远的距离，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下来的----？” 作为一名徒步爱好者，他当然知道，半程马拉松是一项高负荷、大强度、长距离的竞技运动，也是一项高风险的竞技项目，对参赛者身体状况有较高的要求，参赛者应身体健康，有长期参加跑步锻炼的基础并完成过半程马拉松距离以上的训练或比赛。 “试试有什么要紧，你不是欢喜徒步运动的吗？都差不多，其实都是快速走路而已。”周姐开玩笑说。 王有节还是嫌麻烦，显得有些不太愿意去参加。 “为领导解忧，也是我们做下属的义务和责任。”周姐呵呵笑道，“这样好了，所有的一切手续我给你去办，你只要负责把你相关的资料给我。这样总归可以了吧，老大？” 周姐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有节就只好点头同意了。其实，听刚才周姐的介绍，他自己也有了想去挑战一下半马的想法：不就是跑个步吗，试试就试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13.2 早晨6点多，整个城市还在静静地沉睡中，赶往东方明珠的地铁2号线上差不多已被背着赛事蜘蛛包的半马跑友占据。 今年的上海半程马拉松赛起跑日期提前至4月中旬的这个星期日，相比于去年提前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避免比赛的举办给陆家嘴cbd地区带去过高的交通压力，起跑时间依旧是早上7点，6点开始检录，所以早起赶地铁在所难免。 手机上微信的声音响。王有节拿起来手机一看，却是布礼。她问：“上地铁了吗？” 布礼会参加这次半马，之前周姐有告诉王有节的，这倒是不奇怪。王有节意外，的是，她怎么要来联系自己？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来参赛？ 不过转念一想，他对布礼发过来微信也就不很奇怪了。 实际上，过完年回上海后，两人在微信上联系的次数比之前逐渐增加。加之王有节现在双休除了偶尔应付一下姑妈和大姨妈的相亲安排之外，其他的时间，包括晚上，除开学习，其实就没有了其他更好的打发方式，所以他就愿意配合一下布礼，算是给自己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之余，放松放松。 王有节发一张自己在地铁车厢的照片过去，说：“刚从人民公园站转乘二号线，快到陆家嘴了。” 布礼又发过来一条：在一号口出来，我在上面电梯旁边等你。 搭乘电梯出来地铁，将近6点20分。 这天虽然阴天，没有太阳，但空气中依然有闷热的感觉。大早上的浦东标志性建筑，金茂大厦、上海中心、环球金融中心都显得肃静异常。 一眼就见到了布礼在不远处正朝自己招手。 这是王有节第四次见到布礼。布礼的形象却和之前大有不同：最大而且最明显的变化，是以前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加上一身运动装装扮，显得要更加年轻和运动。 不过，这次见面两人都明显熟络了很多，少了很多拘束和生分。 王有节刚要打招呼，布礼立马着急地指着他笑道：“你先自己想好了再说话——” 可是已经迟了。王有节再一次脱口而出一本正经说道：“脱了那身连衣裙，反而更容易认出你来了。” 布礼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对王有节的这种开场白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是王有节这样大声说话，还是“惊到”了旁边的人。他们纷纷对王有节，特别是布礼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布礼大囧，这时候她真恨不得把王有节一脚踢进去地铁里面，再也不相见。 但显而易见这是不太可能、也不太现实的。布礼只好拉住王有节的衣服，狠狠地快速离开。 两人匆匆赶往起点。布礼松开王有节，一个人在前面目不侧视脚步不停。 王有节知道可能自己刚才又说错了话，他紧赶几步，对布礼尴尬地笑了笑，无话找话说：“昨晚上狂风大作，雨下个不停，我还一直担心比赛今天是否会继续举行的呢？” 这时候布礼其实差不多释怀，因为她对王有节已经有了一定理解，知道他本身其实并没有其他坏的心思，也就懒得再去计较。 她于是缓和语气，也附和说：“是的呀，幸好天公作美，今早上起来风消雨停，又没大太阳，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跑步天气！” 布礼又问，听说你现在职位升迁了？ 王有节呵呵一笑，不响。 “还是官僚主义害死人啊？！”布礼却嘲笑说，“怎么我还听说，你这次参加半马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周姐帮着你做的？看来，某些人一当上芝麻官，本性就全部暴露了嘛？” 王有节只低头往前走。 布礼见王有节不说话，继续说道：“刚才和你说笑的。本来昨晚上我还在想，这次如果因为天气的原因跑不出成绩，那就只关注名次好了，反正大家都是在同一种环境下比赛！直通上马是我的目标，尽管去年上马的成绩估计已经直通了，但没有正式文件也不敢保险。再者说大家水平都提高了，门槛会不会也相应提高？” 王有节吃惊，抬头问：“你参赛的资格竟然是直通的？！。” “是的呀，很奇怪吗？”布礼笑呵呵偏着头问。 王有节知道，上海半程马拉松赛半程项目的男女前300名选手可以获得当年秋季举行的上海国际马拉松赛全程或者第二年的半程项目的参赛名额。 但是他更知道，去年的参赛选手达到一万二千名，其中更有不少的专业选手，想要获得前300名这样的成绩，何其不易？！ “从零几年开始跑步，到现在快十年了，中间参加过多次半马和全马。不过从一开始起，我就感觉自己在报名上交了好运，至今参加的几场全马和半马都没有抽过签。看着其他跑友抽不上，总感觉自己真的蛮幸运的！” 王有节对布礼表示佩服。他说：“我这次是也还算幸运。不过自己是第一次参加半马，虽然在前半个月，我就开始找教练有意识的进行了一些相关的训练，不过老实说，可能跑完这二十多公里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像你一样取得这么好成绩，我是不敢奢望的。” “这样，等会正式跑步的时候，你跟着我跑就好了。”布礼两眼盯着王有节，小声嘲笑道。 13.3 王有节狐疑不定的眼光盯着布礼，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着我做啥？一切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好伐？”布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实力不如别人，就要学着忍耐，学着求助，学着接受，晓得伐？” 王有节看向天空，不响。 天上的云层在快速地散开，散开。 不过，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当王有节准备妥当，穿好比赛服来到东方明珠塔下找自己的起跑位置的时候，他还是被这里乌泱乌泱，一眼看不到边的跑者给震惊了。 12000名跑步爱好者齐聚，各自正在摩拳擦掌地做着赛前各种各样的准备活动，做做拉伸，等待起跑。 官方发的淡蓝色比赛服与每个人脸上灿烂的笑容相互映照，现场充满了春天生机勃勃，朝气向上的味道。 另外，从肤色和说话上明显可以分辨得出来，这些跑者应当来自不同城市和不同国家。这也不难理解，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它的马拉松赛事自然吸引了众多国内外跑者前来参加。 俩人再次相会后，布礼开始向王有节简单介绍这次半马的相关情况。 今年的赛事，不仅是比赛时间比去年提前，赛道同样得到了优化。起点始于东方明珠，途经世博大道、前滩滨江大道等蕴含浦东经典建筑景观路段，终点止于上海东方体育中心。 布礼特别说道，途中将会经过一段长达1700多米沿黄浦江景观岸线，所以这次别具匠心的赛事路线设置，将让跑者体验犹如从城市繁华高楼跑入“世外桃源”的感受。 王有节对这些情况本来还不太清楚，听布礼这样一介绍，对许多事情就有了更多清晰和明确的了解。 他认认真真的听布礼继续往下说。 布礼显然做过很多功课，说起来这一次的半马的情况，条条是道。 她说，与大多半程马拉松的关门时间相同，这次半程马拉松赛的半程项目关门时间为3小时，采用芯片计时。 布礼还特别叮嘱王有节说是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芯片，比赛结束后还要凭这块计时芯片领取完赛包与奖牌的，不要去损坏，更绝对不能大意丢失。 王有节低着头听布礼不断说，像小学生一样不时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这时候太阳开始出现。金光四射，天空慢慢变得一片湛蓝。 而后一些关于这次半马细节上要注意的地方，布礼也对王有节做了简单的提醒。 这次上海半程马拉松赛每5公里设置了饮水饮料站，7.5公里之后每5公里设置用水站。第10公里、14.5公里和18.5公里则设置补给站。同时，为了保障跑者的身体安全，除了赛前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之外，在赛道的起点，沿途以及终点都设置有固定的医疗点，并且跑道上还会有急救车更随。 “我还听说，鉴于上次马拉松比赛喷雾的超大消耗量，这次组委会还会增加医疗志愿者手中喷雾的数量。” 说到这里，布礼甚至开王有节的玩笑，说：“我想医疗上的这些相关服务，你应该用不上的吧？哪怕就是再不行，我建议你也不要去轻易浪费这些宝贵医疗资源的。” 王有节表示认同，点点头。 他想了想，也不忘开布礼的玩笑，说：“布礼你要知道，不管在任何情况下，特别是在自己不太了解的情况下，不要去轻易说男人不行这四个字，晓得伐？ 布礼脸上突然间一红。 一只手指着王有节的脑袋，布礼盯着他轻声却狠狠地说道：“我和你说正经事呢，能不能再认真一点。” 王有节不作声了。他看看四周，心里想：这么多人，看来要想取得好成绩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过，眼前的布礼有经验，跟着她往跑应该不会坏事，确实是一个省事省力的好办法。 不经意间，王有节又向着布礼再靠近了一些。不利看着王有节的一举一动，心里一阵想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7点整，在雨过天晴后的宜人气候中，以上马标准打造的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赛在准时鸣枪起跑。 王有节和其他选手一样，似乎血脉喷张、激情四射，如同一个崩了很久的弓箭，在发令枪响的那一刻，和布礼并排放肆地冲出起点。 13.4 前面的五公里，左冲右突，前后赘拌。人实在太多，根本施展不大开。 这时候天气不错，没有下雨，虽然时有太阳直晒，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在宽阔的世博大道上，一片中国红的世博园中华艺术宫在淡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显得尤为壮丽。 说实话，穿着运动服跟着这么多人一起进行跑步比赛，这种盛大的场面王有节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感觉很神圣，也很震撼的。 再者说，眼前这12000名跑者，或许，他们各自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跑步故事和人生经历，有着各种不同的理由开始他们自己的跑步生涯，也会有着完全不同的跑步体验和感悟。 尽管王有节对这些无从知晓，但既然今天大家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并且跑在同一条赛道上，如果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大胆猜测他们的跑步动机和心情，岂不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吗？ 一时间王有节不禁心情大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是王有节第一次跑半马，说实在的，一开始他还真的没底，不知道一个人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 在赛前有限的几次10km模拟训练中，折算成半马距离的话，王有节最好的成绩曾跑进过145以内，所以他想这次比赛，自己只要能跑进150就算是胜利了。 王有节当然知道，绝不能简单地按照10km的配速去跑半马。半马，既不仅仅是两个10km的简单叠加，更不仅仅只是全马的一半路程。21km是一段非常考验毅力和信心的距离，尤其是在有这么多人一起跑的时候，各有差别，身边又没有真正的参照物，只能凭借每公里计步软件的语音播报才能知道当前配速和距离等信息。 这样一想，他就老老实实地按照布礼之前的建议，这次比赛中没有再去刻意追求速度，只是纯粹地去看下自己到底能否在不追求速度的前提下，坚持到最后。 所以王有节有意控制自己的节奏，特地在前10km的距离一直放慢速度，速度都比较均衡，基本上保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值，让自己去慢慢体会和熟悉这种半马的跑步节奏，让身体去慢慢适应。 在5公里的跨界线，王有节补充了一些水分。他默默给自己打气，给自己定了下一个5公里的目标：在10公里关门前到达，并且尽量争取稍微超越一下。 在前面跑着的布礼一只手背向王有节竖起大拇指。 她和王有节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过王有节当然能看得出来，她似乎特意在控制自己的速度。 6公里，7公里，8公里，---。 终于到达第一个10公里。 手机声音响起，提示王有节用时1小时10分钟。 王有节知道这个时间每人不同，可能不太准确，但是这样的时间也令他感到欣喜：自己居然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10公里，还是挺意外的。 这也使王有节更加有信心和力量跑完接下来的路程了。 到了现在的10公里，选手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队伍已经不像刚出发的时候那么拥挤了，跑的也更轻松一点，互相之间也不再会发生碰撞。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双腿已经发酸。 布礼举起手，伸出两个手指，打出来一个“二的手势。 王有节会意，于是稍微调整步伐，降低配速。然后控制好呼吸。呼吸和速度在长跑中都很重要，不能一下子把体力耗光了，后面就跑不动了。 过一会儿，待腿上酸酸胀胀的感觉稍微好过了一些，王有节再开始匀速前进。 伸长脖子朝前看了看，他在心里又给自己设定了在关门前跑到15公里的小目标。 中间在布礼的示意下，到12公里的时候，王有节往小腿喷了一些专门的药水，腿部顿时就感觉轻松了许多。 然后又在补给站吃了一只香蕉补充能量，感觉腿上肌肉疲劳没有那么严重了，他开始慢慢提速。 路边的观众格外热情，一路的加油声不绝于耳际。不时还有公益组织的表演节目，也在不断给跑者们加油。 另外，路边还有很多写着诸如“虽然我跑的很慢，但我一直在前进”“不是你跑的怎么样，而是你怎样去跑”，等等字眼的招牌。 不过一路上令王有节印象最深的，还是一支警察跑团。 他们的穿着于其他的参赛者不一样，统一的白色体恤，胸口印着“中国警察“的字样。他们似乎还很有经验，不仅速度很稳定，而且每跑上一段还要喊出来一长串的口号。 王有节自然知道一喊口号，一说话，人就会用嘴呼吸，很容易让自己泄气，所以，他对这些警察们的举动，发自内心的佩服。 后来王有节才了解到，之所以有警察参赛，一方面时他们可以在赛道上起到流动保障的作用，另一方面，他们又是赛道上的义务护跑员，其他跑者看到他们衣服上‘中国警察’的字样就会有安全感，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也会去进行求助。 就这样，一路上，王有节跟在布礼后面，自觉不自觉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锚定的目标，跟着她一直保持稳定的速度向前跑。 13.5 尽管信心满满，并且前面10公里跑得还算顺利，但王有节还是大大低估了接下来半马路程之艰难的挑战。 第一个挑战，便是来自于天气。 刚起跑时，虽然有太阳，但是总体气温还好。可是十公里过后，太阳就彻底出来了，天气更加炎热，气温急剧升高。特别在周围没有任何大型建筑和树木遮阴的赛道，跑起来更是痛苦无比。 在这样高温、高湿，低气压、太阳曝晒的影响下，许多人都受到了高温对比赛的影响，在半路上开始掉队。 王有节自然也不例外。 当身体也出现疲惫的状态，王有节跑步的状态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变化。一是速度开始下降；二是因为大量出汗，所以沿路遇到水站和饮水站必进。 以至于到最后阶段的时候，虽然此时肚子里已经灌满了水，每跑一步，肚子里的水都是一晃一晃的，但嘴巴却还是干渴的很。 不过好在有布礼在旁边不时监督，王有节对喝水还是稍有节制，不至于特别过分地影响到他跑步的表现。 第二个挑战，来自于类似于耀龙路桥的几个上坡。 这些桥梁的坡度都不小，加之王有节在赛前并没有专门训练过爬坡，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这些上坡马上给了第一次参赛的王有节一个个不小的下马威。 跑过马拉松的朋友都知道，通常赛道中都会包含有小小的坡道。 不过马拉松是长距离奔跑项目，平常训练中，身体会逐渐“偷懒”，从而降低能量消耗，以更高效率奔跑。但路程上的这种爬升却无法偷懒，必须消耗掉足够能量，才能把体重提升到若干米的高度。 这个过程的消耗是相当巨大的。 与大多数马拉松赛道10米左右爬坡就已经算很大的爬升相比，龙耀路桥等绝对是可以说是超级难度。 并且更要命的是，这些大桥还得来回各经过一趟。所以特别是回程，许多跑者都会感觉到心碎的崩溃，受尽乳酸堆积的苦楚，真是一个个都累坏了。 王有节在回程的时候还特意观察，发现有超过90%的选手都无法再跑，基本上都在这些桥梁的上坡地段采用步行的方式。 好在布礼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她亲身示范的技巧是，如果赛道是小坡，那么上坡不要明显掉速，尽量保持之前的速度冲上去，然后在坡顶深呼吸调整。下坡时没有必要快速冲，保持之前节奏，利用下坡节省体力，将自己慢慢调整过来，恢复到上坡前状态。 她进一步解释说，最忌讳上坡停下来走或大幅度降速，浪费宝贵时间，下坡又猛冲追赶时间，打乱跑步节奏。 具体到像王有节这样的新手而言，她的建议，以较密的步频小步上坡，适应过后可加大步幅，但不用太大步。然后跑的时候，重心稍向前移，用前掌落地，多用小腿的力量，膝盖抬高一点。而后下坡的时，则不要快速向前冲，因为容易失去重心，整只脚掌着地，减少膝关节受到的冲击。 但是尽管如此，在最后一个又长又陡的桥梁大坡时候，王有节体力似乎已到极限。 脑子非常清晰，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想走快点也不行。他不得已只好用相当于散步的速度慢走。 ------ 总体来看，跑过开头的10公里后，王有节虽感觉有点累，但这时候基本上还能保持较好的体能状态。 ……到第15公里的时候，王有节开始告诉自己，似乎看到了曙光，他甚至还在想着这次半马也许可以创造一下奇迹。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王有节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同时腿也开始疼痛起来。尤其是脚底，隐隐的痛感，无论他怎样把注意力集中到哪里，都不消退。 以至于这时候王有节有点松懈，下意识开始跑一会儿，然后走一小截的变得懒散起来。 布礼当然也在时刻关注王有节现在的状态。因为大家都在跑，很多跑的快的都已经超过她俩了。 不得已中间稍微休息一下，王有节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跑。 布礼在旁边，举起一只手，笑着对他做了一个“v”的手势。 前面看看，有很多人，再回头看看，后面也有很多人。 王有节不再让自己边走边跑，想把速度再提高一点。 可是奈何腿已经开始不怎么听使唤，脚底板疼的更加厉害，右脚的中间的3个脚趾头更是钻心的疼，左脚的大拇指似乎已经麻木。 还能坚持多久？王有节一遍遍开始问自己。 显然自己也没有答案。王有节心想，不管这些了，只管自己继续跑吧，能跑多远就是多远，但是一定要坚持下去。 然后是16公里，17公里了，18公里。 只有最后3公里了。 脚下似乎有些轻飘飘的。虽然有市民仍在热情洋溢为选手使劲呐喊助威，但王有节努力了好多次，没能再跑出自己的节奏。 好在到这时候，其实王有节已经很笃定可以跑完这次半马，似乎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下就可以了。 看着前面布礼明显在等待和鼓励自己的背影，他内心开始雀跃起来，给自己不停打气：加油呀，加油呀……还有最后3公里，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跑下去。 19公里，20公里。 双手前后摆动都开始很酸，感觉手臂和双腿像灌满了铅水一样沉重---。实际上，这最后几公里，王有节是近乎处于一种没知觉的情况下跑完的。 但王有节咬着牙让自己不要放松：我就一个人自己跑，按照自己的速度跑，谁也不比，就和自己比。 21公里，进入这次半马的最后时刻。 因为可以看到快到终点了，所有跑者，不管原先是走路还是小跑快跑，都开始加快。 进入最后的冲刺。 前脚搭后脚跟，王有节跟在布礼后面终于跌跌跌撞撞跑过终点线。 13.6 到了终点，汗水滴滴答，人虚脱得不行，彷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王有节直接挪到服务区要了瓶运动饮料，一口气喝完，再又要了一瓶矿泉水，寻了一个稍为偏静角落的路沿石上直接坐下来歇息。 就这样，王有节人生中第一个半马就在这样稍显狼狈的情况下跑完了。 这时候，作为这次半马终点的东方体育中心，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跑者的嘉年华。 有人气艺人在终点等待着冲线的跑友们，并一一为他们带上奖牌。这样贴心入微的服务只为让跑者在半程马拉松的磨砺之后尽情享受胜利的快乐。 更多的跑者则在终点的姓名墙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咔咔咔”留下最珍贵的定格瞬间！特别是对于许多女性跑友来说，没拍就是相当于没跑，都在终点尽情拍照。 布礼拿纸巾往脸上，身上擦汗。 她看见不远处王有节精疲力尽的模样，特意走过去嘲笑道：“你平时走路不都是总大步流星的吗，现在你还能站得起来不？” 王有节继续喝水，低着头不作声。 “咳！”布礼用手小心地在王有节肩膀上拍拍，说道，“晓得伐，比赛结束后不要急于坐下休息。你可以原地站着做做肌肉恢复性拉升，调整一下身体各项机能，然后再适当适量补充能量和水分的。” 这些道理王有节当然都懂，只是自己现在实在不太愿意站起来运动而已。 布礼在他旁边站着不动，两只眼睛却坚定的盯着王有节。 空气静止。 王有节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慢慢抬头，刚好和布礼四目相对。 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好不太情愿地站起身，然后伸伸手，踢踢腿，弯弯腰，跟着布礼做一些恢复性的动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看你朋友圈，你不是平时运动也还蛮多的嘛！这次怎么这样不中用？”布礼一边扭腰，一边笑着问。 王有节只是笑笑，不说话。 布礼继续问：“最后面的几公里，是不是感觉特别吃力？” 王有节点头，说：“特别是上坡的时候，不仅觉得身体累，那时候脑袋都好像有些浆糊，连自己跑多少速度都不想再去知道了，反正就只知道朝前跑。” 想了想，他接着说，“那时候我实际上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想看看我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到终点，最后可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是的啊，不试试，不努力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布礼笑了笑，说道，“挑战即机遇。实际上每个选手爬坡都艰难，包括专业选手。可能马拉松比赛的意义，只有处理好比赛过程中的难点，我们才可能赢得更多挑战自我的机会。” 过一会儿，王有节说：“通过这次的半马尝试，我个人倒是很有感触，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布礼看着王有节，笑道：“那你说说看？” “纯粹班门弄斧，你先不要笑话我。” 王有节想了想，说，“第一，不要急于追求速度，忽略身体的负荷；第二，要合理分配速度，及时调整呼吸和步频；第三，要学着去欣赏沿途风景，这样跑起来会比较轻松，自己也能享受跑步的过程----。” “有道理，你总结还是比较到位的。”布礼想了想，又说道，“我另外再给你两个建议。” 王有节看向布礼。 “一是最后几公里，不要老想着拼命去冲刺，这样身体其实很容易出问题，你以后再参加半马或者是全马慢慢就会知道，实际上平缓结束比赛更加重要。” 王有节只听，不响。 布礼继续往下说：“再一个建议，就是要选择好合适自己的衣服和运动鞋，特别是运动鞋。” 王有节往自己脚上看了看，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早已知道，今天自己穿的跑步鞋不是很适合半马这样远距离的比赛，这还在前面的五公里跑完以后自己就明显感觉出来了。 不过布礼还是不忘继续鼓励王有节。 她说：“希望这次的半马只是你的开始，终点亦是原点，下一个马拉松的起点正在前方等待着你的呢！” 经过小段时间的恢复性运动，王有节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咧嘴笑了笑，说道：“我也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挑战半马或全马，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再被抽中的机会！” “爱笑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差。加油！”布礼朝他撇嘴，举起一只拳头说道。 “布礼，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王有节停下来动作立定，真诚地看着布礼，缓缓说道，“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今朝我一个大男人，反而拖你的大腿了。” 第十四章 如何撩？ 14.1 “哈哈哈哈，他竟然想要抱你的大腿？”听布礼讲到上午半马最后王有节说的话，周姐不禁放声大笑。 这笑声，在宽敞的大厅里显得十分突兀，也很不合时宜。一下子就有很多人不明所以地往她这边看过来。 自知失态，周姐赶紧捂嘴，低头。 “刚才我说抱大腿了吗，还说是他想要？！”布礼靠近周姐，放低声音说道，“到底都是做程序员的，你和那人有时候还真的一路货色。！我说的是拖我的大腿，好伐？” 周姐好不容易止住笑，睁大眼睛问：“这两者有本质区别吗？” 这天上午比完赛，布礼打电话给周姐，俩人约定晚上在静安寺附近的光九百货六楼小聚。这里有一处大型的少儿游乐场。 见面后，周姐让自己女儿进去游乐场尽情玩耍，俩人就在围栏边的高脚凳上聊天说话。这样，她一方面还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到自己小孩的一举一动。 趁机会，一边喝着咖啡和饮料，布礼和周姐大致讲了今天半马上发生的一些情况，特别着重讲了今天王有节的一些表现。 “不是抱，是拖。晓得伐？”布礼笑着再一次更正。 周姐仍然捂嘴轻笑：“我晓得了，不管怎么说，他反正就是和你的大腿有关系。” 布礼又好气又好笑：“再说了，我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看出来我大腿粗了，还值得他一个大男人过来抱的？！” 周姐看着场内跑来跑去的女儿，笑而不语。 布礼喝一口咖啡，说道：“他已经好几次这样胡乱说话了。我发现似乎已经形成了惯例，每次和这人见面，他总要胡说八道几句，好像不把人逼疯绝不罢休似的。” 周姐反过头看向布礼。 布礼脸上微微一红：“幸好我现在已经对他说话开始有免疫了，也不和这人一般见识。不过要如果还只是第一次见的话，我想永远都不要再见那样的人了。” “现在你终于算是领教it男说话的独特方式了吧！”周姐却揶揄道。 布礼放下咖啡杯，说道：“那里是领教，简直就是大开眼界，就好像是见识了一个全新的物种，好伐？” 周姐大有深意地盯着布礼，问：“这么说来，今天他就全然没有给你留下有好的一面，哪怕只是一丢丢？！” “哦---，”布礼沉默了还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还有吧。” 想了想，她说道：“不过从整个的过程我明显看得出来，他吃苦耐劳的毅力倒是蛮打动我的。有好多次，讲实话，我都担心他跑不到终点的。” “跑不到终点，我想他倒不至于。”周姐打断不利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在合理的成绩上跑到终点吧？” 布礼点头。 周姐笑道：“从今天的成绩来看，他这次跑得其实还算不错的，进入了他那个级别的男子前300，总成绩进入了前700。你要知道，实际上他前天晚上还加了一个通宵班的。” “所以说呀。”布礼低头看着咖啡杯说道，“现在很多的上海男小娃缺少的就是这种东西，能吃苦，也舍得吃苦，肯吃苦。” 周姐笑了笑，问布礼：“怎么去看透一个it男是否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 布礼抬头看向周姐，摇摇头。 周姐说道，以我的了解，it男一般来说都不太善于交际，主要表现在他们不主动，特别是感情上的事情，他们大部分都是比较被动的。但是，即使被动，他们也是很有选择性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时候，女儿小小蓝顶着一头汗水找过来她俩坐着的围栏边，向周姐要水喝。 周姐打开旁边早就准备着的水壶递过去，小小蓝“咕咚咕咚”喝上几口温开水，又转身进去充气城堡里玩去了。 俩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另外，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it男的思维和我们普通人确实有些不同的。” 布礼看着周姐，一动不动。 周姐继续往下说。 对于it男来讲，智商这种东西是很平常的。无论多复杂的东西，他们都能想办法相对简单地简化，并且不会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有人说it男比较懒，其实是因为他们比较聪明，智商高，所以，他们懒得去做而已，他们认为没有效率，或者无所谓的东西。他们更倾向于把他们程序化，让软件来做这些事情。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社会的进步其实就得益于这群智商高的懒人。因为他们把重复的事情交给了机器，交给了程序。 周姐喝一口饮料，接着说道，而当一个人能够处理相对复杂的事情时，他会显得很淡定，而且有条不紊，理性当头，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觉得难搞。 如果有，那么就只有感情。 “如果当一个it男喜欢你的时候，我说的是如果，他面对喜欢的人就会不自然，说话会显得语无伦次，就好像电脑宕机了一样，甚至手足无措。有些it男还会害羞，甚至脸红。” 周姐最后问：“布礼你和我讲实话，你这几次看到的王有节，是不是也有这样那样的表现？特别是在和你单独说话得时候？” “是的吗？我怎么没有特别觉得？”布礼接话，轻声自言自语。 周姐靠近布礼的耳朵，悄声说道：“我的判断，那个it男应该90%以上是喜欢上你了。” 布礼脸上再次突然间一红，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不响。 “如何才能撩到it男？” 周姐刻意停顿一下，才轻声说道，“我认识很多优秀的it男，他们都有好的生活习惯，有好的品格，其实智商情商都很高。看起来他们沉闷不会和女生相处，实际上只是人家不想把心力分配到这件事情上而已。” 布礼坐着，一动不动。 “我告诉你，it男不爱说话，显得害羞，但他们内心真的是非常，-----闷*的！王有节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知道了吧？” 长久，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姐叹一口气，问：“你姆妈还在人民公园给你相亲的吧？” 布礼仍然低头，不说话。 “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周姐笑了笑，说道，“要是你没意见，接下来的事情就还是由我继续给你来安排吧，谁让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小姐妹呢！” 14.2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王有节在办公室摊开来小床，想着躺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 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可昨天的半马比赛还是给王有节身体留下深深的后遗症：一直到现在，他两条大腿的内侧肌肉，还明显发酸和隐隐生疼。特别是右脚的中间脚趾头，回去宿舍后才发现当时已经被磨出来一个大大的水泡。 拍拍自己大腿，想起来昨天自己最后自己对布礼大言不惭的承诺，要再次参加类似这样的长跑，王有节心里就不由得嘲笑自己：早知道要这样吃苦头，还去参加啥劳什子半马的呢？ 不过玩笑归玩笑，检讨和总结自己在这次半马上的教训后，他昨晚上最后做出来两个决定：一是买一双更合适的跑步鞋，这是必不可少的；另外，以后一定要在赛前多进行相关的适应性训练。 比如像这一次的上海半马，后来王有节听布礼讲起才知道，为打造国际一流的半程马拉松赛事，组委会不仅特别邀了一些国际优秀运动员来参赛，而且在开赛前期还推出了官方免费训练营，让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特邀运动员帮助跑者进行赛前训练。 当时布礼很责怪地问过自己，作为一个新手，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类似长跑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报名去参加这些适应性的专门训练？！ 实际上，不是王有节没有报名，而是他平时根本没有去关心这些新闻和消息，以至于压根就不知道这次半马还会有这样的福利。要是王有节早知道的话，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有像昨天在最后阶段那样的糟糕表现。 想到布礼这次对自己的帮助，王有节在心里又想，是不是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对她“隆重”地的感谢感谢？ 上午是例行的公司项目会议。 开完会，王有节就已经知道，自己部门接下来的工作将会更加忙碌。所以他想趁中午的这个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这样下午才有充足的精神，然后去规划和制定项目的具体执行计划。 接近三个多月过去，王有节这个不是项目经理的项目经理，已经渐渐进入他自己的角色，领导的团队逐渐在公司立稳脚跟，甚至在总公司内部也若隐若现的开始崭露头角。 说起来王有节的管理方法，无他，仅仅只是照搬。 照搬的对象，则是自己以前在杭州总部时的顶头上司安总其时的做法，根据现在上海公司和团队的实际，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稍作变通而已。 另外还有一点，他特别注意保护和维持自己和余经理的良好工作关系。 说实话，王有节自从进入上海公司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和于经理两人在工作配合上可以说是可圈可点的。当然王有节自己也知道，余经理对自己不仅工作上比较信任，其他的方方面面也相当友好，基本上没有过刻意摆架子充上司的时候。 不过，友好归友好，在工作上王有节自己还是坚持有自己的规矩。至少在平时的工作分工和工作流程上，一定是首先汇报到余经理这里。尽管在很多时候，余经理基本上都是再原封不动的继续往上面呈递，看上去，好像仅仅是走一个流程而已。 他特别注意分寸和自己的身份，守本分，坚决不逾矩，该向余经理汇报的汇报，该请示的第一个请示。 这样一来，在外部环境上，王有节至少替自己团队争取到了一个相对宽松，而又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自己能伸展拳脚的良好条件和机会。 这是王有节一直很看重，也在一直努力追求和争取的。当然，这也是他在安总身上潜移默化学习过来的。 既然有了这样大可以一展手脚的外部环境和机会，王有节自然就准备在团队内部开始逐渐干一些自己认为的稍微大一些的事情了。 所以后来在项目的争取上，他就开始有意识地主动去给自己的团队增加和压实工作量。于经理和公司似乎也很配合，团队承接的项目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虽然说，这样团队每一个成员的工作量都比之前要多很多，辛苦很多。但是程序员嘛，本来工作就都不轻松，到哪里不都是这样工作？再说了，个人收入的所得，最后都是和他经手的项目密切相关联的。 水涨，自然船高。对员工来说，钱多了，收入升高了，这些都是最看得见的实惠。每个月初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更沉甸甸收入的时候，每个人都笑呵呵的，人人都欢喜。 对于钱多，王有节还有另一种解释。他不止一次对团队成员解释，从某一个角度来讲，钱多也可以说是对他们工作的另外一种认可。 不仅得到荣誉，还能得到实惠，王有节团队的工作气氛不仅融洽，还士气一片高涨。 甚至有其他部门的员工，明里暗里找到王有节，想要调岗加入他们的团队。但出于一些实际的考量，王有节都一一委婉的拒绝了。 他知道有一种说法，出头的椽子先烂。一个人即使是天才，但如果不懂得收敛，也是很难立足的，而且还会招致厄运。 现在自己刚当上副经理不久，要想能够在单位长长久久，就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适当地收起锋芒。比如，这种挖其他团队的人马，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就坚决不能干，甚至连想一想，其实应该都是错误的，要不得的。 正准备从柜子里拿毛毯，“咚咚咚”有人敲门，王有节应一声：“请进。” 门推开一条缝，周姐的头伸进来。她一眼看到王有节正在收拾床铺：“老大，你准备休息？” 王有节呵呵一笑，说：“你要有事就进来讲，什么时候见你这样客客气气的了？” 14.3 周姐于是推开门进来。 王有节却先有意无意说道：“上午的会议我又申请回来两个项目，都是下个月要完成的。估计这个五一的放假，我们部门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五一不是原本放三天吗，不会是现在一天都不保了吧？” 王有节嘴角笑笑，点点头。 “女儿上了大半个学期的幼儿园，我本来还想带着她去周围乡下玩玩的呢？”周姐显然没有想到这次刚一进来，王有节就披露给自己一个这样不太友好的消息。 王有节蹲下身开始往床上铺毛毯，说道：“你要有话就直接说。” 周姐看着王有节的熟练动作，还未开口却自己先笑了起来：“老大，听说你昨天和布礼在最后又闹了一个大笑话？” “什么笑话？没有啊？”王有节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反过头看向周姐。 “真没有？”周姐似笑非笑。 王有节站起身，摇摇头，语气肯定：“真没有。” “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王有节狐狐疑疑看向周姐。 周姐停一下，才用明显嘲笑的语气说道：“我怎么听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某人大言不惭的说想抱某人大腿的呢？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王有节心里一惊。 他总算是真正明白过来：这次周姐特意过来找自己到底所意为何了？呵呵，就这点事，也值得她今天再一次专门找自己一趟。为什么？难道只是来替布礼讨说法？好像，应该不全对啊？ 一下子竟然睡意全无。 王有节放下手里的毛毯，说：“周姐你这回可能是真的冤枉我了。” “是吗？”周姐好奇地看向王有节。 王有节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你记错了，要么就是布礼没有和你说明白？” 周姐看着王有节，只笑。 王有节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我知道你今天来的意思了。只是有两点，我就当布礼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再解释给你一遍好了。不是抱大腿，我最开始只是说了拖大腿，这是其一。其二，实际上，拖大腿这句话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不大妥当，紧接着就给布礼道歉了的。说我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拖后腿。” “老大你别误会，今朝我不是来替布礼向你讨说法的。你昨天也给她道过歉的。” 周姐笑笑，说，“我只是在想，你平时给我们开会布置任务的时候，每次都有条不紊，然后在和客户汇报的时候，也是条理清楚，有利有据。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你一碰上外面的女人，比如说是布礼这样的美女，你竟然语无伦次，甚至胡说八道？” 王有节怔住。 是的呀，好像自己从一开始见到布礼起，总共四次见面，第一次说的防晒霜没用，后来三次竟然都说到脱衣服，包括这次后来的拖大腿，为什么？难道真是像周姐说的，自己见到女的就慌张？可是，自己以前在杭州的时候，也和女性有过交往，甚至还谈过一段时间的啊？！ “你不说，我还真没有去往这方面想过。” 王有节回忆一下，说，“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说的那些话，其实都不是我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但那些话，当时好像就没有经过脑子一样，它们自己就流淌出来了。” “好像也不全是这样吧？”周姐笑笑，“关键是，说完以后，有时候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要知道，你这样一来的话，很容易会让别人误以为你是故意的，晓得伐？ 周姐的分析听上去很有道理，王有节不响了。 过一会儿，王有节说道，“想来也是，这次我参加半马幸亏有布礼的帮助和鼓励。不过也很愧疚，害得她没有取得这次比赛的前300，从而失去了一次直升的资格。” 周姐两眼盯着王有节：“那，我们是不是该意思意思一下下……？” “应该的，应该的。现在被你这样一说，我真觉得挺对不起布礼的。周姐你帮我一个忙，这几天找个有时间的晚上我请布礼吃顿饭，再当面表示一次感谢？” 周姐哈哈笑道：“吃饭？也太老土的方式了吧？” 王有节想了想，说：“我的时间，哪天有空周姐你基本上都知道。这样好了，由你来安排，我保证买单，再辛苦你一次？” 14.4 五月的中旬的上海，天气开始显得潮湿闷热。 从黄陂南路地铁站出来，布礼看看手机，上面显示下午四点二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小时。她决意先到不远处的一家麦当劳里歇歇。 不出意外，麦当劳里面人很多。布礼要了一个甜筒和一些薯条，端着盘子上二楼。 不过二楼倒是还好，远没有一层拥拥挤挤。刚好有一对年轻人离开，靠马路的窗户边空出来两只位置。 布礼走过去坐下来。 歇息会儿，她先开始吃甜筒。 往窗户外看，一窗之外就是繁华的淮海路。 眼前的淮海路，似乎骨子里都透着时尚。道路两侧的建筑，欧美古典、中式古典、欧陆新潮及跨世纪大都市的风格各具风采，典雅高贵，仍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这条路上有着让太多太多上海人感到骄傲的时髦与时尚。在不少老上海人心目中，南京路是游客去的地方，这里淮海路才是阿拉上海人来的地方。 淮海路商圈这两年变化很大，包括商业业态与项目更新的力度都非常大，街面上很多店铺的业态与品牌与前几年大相径庭。很多国内外优秀品牌的首入店、旗舰店、体验店，绝大部分都落户在淮海路，让淮海路与综合性购物中心形成鲜明的“差异化”，吸引年轻人专程而来。 即便是像布礼这样不经常去淮海路的人也会感觉到：隔三差五冒出一家潮店，老店不断装修升级换新颜。 以至于如今的淮海路上，经常会出现两支个性鲜明的排队队伍：一是光明邨、老大昌等老字号门口的长队，以老年人为主；一是新进潮店门口的长队，清一色的年轻人，也会出现排队的景象。 布礼上星期刚刚从法国巴黎回来。 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她却觉得，在法国梧桐掩映之下的淮海路，不管从街道的尺度、建筑的美感，还是历史的厚度等各种方面看，淮海路都更像是上海最像巴黎香榭舍大街的一条大街。 布礼去法国，是临时的，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的。原来，是她在留学时候的闺中蜜友定婚。 讲起来她的这位闺蜜，bj人，和她专业相近，是拉大提琴的。俩人当初在英国留学的时候相当要好。 甚至还曾经定下约定，以后两人中任何一人确定男朋友，一定要邀请对方做最先的和最后的把关。简单一点的说法，也就是说，只要对方不同意，那自己谈男朋友的事情就没有办法往下继续，只有马上分手一条路。 呵呵，是真的蛮有意思的。现在回想起前几天在法国巴黎的种种经历。布礼到现在仍然认为，自己和闺蜜的这个约定是一件特别有趣和有意思的事情。 收回目光，布礼往室内看了几眼。 周围坐着的基本都是年轻人，其中很多人成双成对，卿卿我我的，看上去应该是情侣。 稍显过分的是，布礼还看见旁边坐着的一对，女的干脆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而背后隔三张桌子，有一对年轻情侣在大声说话，而且明显在打情骂俏。 布礼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曾亲眼目睹过的一个笑话。有一次她去麦当劳打包汉堡包，听到旁边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吵架，就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听，结果就听到那个女孩冲着男孩说，你跟那个97年的老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当时就惊得布礼差点把汉堡全掉地上。 她还记起自己在刚才来的地铁上，看见有穿中学校服的学生情侣公然大方的拥抱接吻，当时自己竟然还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不敢看的那一募。 倒好象自己做错了事情的人。作为八十年代的老女人，自己是不是已经out了？ 眼前的景象，竟然让布礼突然间感觉到有些些的刺耳和些些的无所适从起来。 布礼想起来昨晚上周姐特意在电话里叮嘱自己的话：“相信你，你应该会撩的，光明正大的拿下他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今天布礼约会的对象，就是王有节。 本来，自从上次半马以后，王有节就一直有通过周姐找时间向布礼当面表示感谢的想法。奈何后来在时间上找来找去，都没有见成面。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俩人在时间上的冲突，很难配合。刚好中间，先是王有节带队去了南京的一家客户一个礼拜，后来布礼又在五一去了一趟法国。 甜筒吃差不多。布礼把包装纸放在盘子里。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撩？！布礼好像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主意和方向。 哎，今天的甜筒味道好像还真不错。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布礼准备下楼再去买一只一样的上来。 “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吧？！”布礼再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想了想，掏出来手机给王有节发了一个定位过去，留言告诉自己在二楼等他。 14.5 还差五分钟，布礼站起来刚想要下楼去拿些餐巾纸的时候，王有节突然间出现了。 不过这一回见到王有节，他的外观形象却令见多识广的布礼也大吃一惊：大热天竟然还穿着黑色的外套，背着双肩包不说，脸色发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乱蓬蓬的，又很油。 总之，看上去王有节全身上下，全然一副脏兮兮，力倦神疲的模样。特别是他脚上的一双皮鞋，早已经瞧不出来本来是什么颜色的了。 更诡异的，还王有节手里拎着的那个黑色方便袋。 就是在菜市场上常见的那种很大号的黑色马夹袋，松松垮垮，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在来的路上他自己买的什么便宜东西吧？布礼心里忍不住猜测。 布礼眉头不禁稍稍皱起来。她想，早就讲好今天要见面，还是sh市中心的最繁华路段，这个人也不知道稍微修饰一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新物种，才可能给自己这样大的勇气？！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没有办法，也不太好意思表现什么出来。布礼强作镇定，客气地请王有节坐下来，然后礼貌地问：“我刚才吃这里的甜筒，很好吃，要不要我给你也去买一个？” 王有节连忙摆手，笑道：“不用了。谢谢。”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上的不太干净，王有节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先去洗刷一下，身上衣服上全都脏乎乎的。” 布礼点点头，告诉王有节洗手间的方向。 她心里又开始想：这人虽然当上了小头目，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程序员的啊。一个普通程序员工作竟然会忙到这样程度，甚至连自己基本的洗刷都会没有时间，不至于吧？再说，洗洗刷刷这又能耽搁多少时间？好在这人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哪怕是做做样子，到底还知道先去洗刷洗刷！ 抑或是，他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好像，---，也有可能，----？ 布礼一时间忽然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等王有节再回来，身上的外套脱下拿在手里，头势显然也整理过，脸上干净清爽了许多，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无精打采了。只是现在再看，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烟眼圈就更加明显了。 布礼母性开始泛滥。只是那些关心话，她也知道实在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能说出口的。所以话到嘴边，还是让自己活生生又吞回去了。 只是她觉得，一个人工作生活上再怎么忙碌，照看好自己，应该也是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和义务吧？！ 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布礼却不动声色，眼睛定定地看着王有节。不响。 王有节还以为布礼生气，连忙解释说，这三天都在苏州下面的吴江加班，下午才刚刚从那边坐汽车回来，先到公司报了个到，然后从单位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有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 最后他问布礼：“你没有意见吧？” “早知道你这样忙，我们可以调时间，不着急这一天的啊。”布礼想了想，问：“你是说，你这几天都没有换衣服？” “是的啊。本来以为可以当天来回的，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去。谁成想连续呆了三天才把那边的问题解决掉。”王有节尴尬地笑笑，说，“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没换衣服而已，洗澡还是每天都有洗的。” 布礼无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王有节的这话。 她想，既然每天有洗澡，就不知道洗洗衣服的吗？还有，你下午回单位，没有碰上周姐？要是让她看见王有节现在的这副德行，也不至于让他就这样过来和自己见面的吧？见面前把自己收拾清爽，也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好伐？！ 既来之则安之。 王有节坚持不再点东西。于是两人开始聊天，互相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这当中，主要还是布礼在说话。王有节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在听，或者是点头摇头。 而实际上，也不是布礼有多能说，而是她怕冷场，只好自己想法设法多说一些。 就这样有些尴尬地过了大概一刻钟，甜筒吃完，薯条也消灭干净。布礼想了想，得，看这场面，差不多自己也该走人了吧。 于是布礼朝王有节笑笑，说道：“走了吧。” “行。”王有节这回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实际上，听王有节这一回答，布礼心中却很是有些不太高兴：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到了麦当劳竟然什么东西都不点不说，现在都已经快六点，到晚饭的点了，是不是应该请女士吃个晚饭，哪怕是客气客气一下也好的啊？竟然回答得这样干净利落？！真是小家子气！ 布礼站起来，低头收拾桌上自己吃剩的东西。 王有节也站起来，嘴巴动了好几下，这才说道：“-----，嗯，现在快到饭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布礼明显楞了一下。怎么，这人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现在的想法？ “刚才在来的地铁上，我搜索这里附近吃饭的地方，300米有一个海鲜自助餐厅，看上面评价都很好。我们一起去吃吃？” 布礼盯着王有节眼睛，确定他这回是真的没有说错话，这才点点头，同意了。 王有节说要再上一趟卫生间。 布礼看看王有节，小声地笑了笑。 王有节不理解，问：“你怎么笑了？” “我笑笑，要你管。” “只要不是笑我就行。”王有节准备往卫生间方向走。 布礼靠近王有节，轻声说道：“你还是把t恤衫拿出来放裤子外面吧，要不然，看上去实在太木太呆了。好伐？” 14.6 “嗯？”王有节笑笑，问，“还有这种说法？” 布礼嘴角笑笑，重新做下来，说道：“哎呦，你快去吧。我等你。” 窗外，淮海路上的路灯依次点亮。夜幕下的十里长街淮海路灯光璀璨，旖旎多姿，像是一处处用五颜六色的光束点缀着的不夜城。 一会儿王有节回来。可以明显看出来，他全身上下这次又重新洗刷了一遍。至少看上不仅容貌整洁清爽了许多，小脸似乎也不再那么的苍白了。 不过令布礼哭笑不得的是，他衣服仍然穿搭在裤子里面了。更要命的是，他的皮带和裤子还系的高高的，怎么看都不是很协调。 布看向王有节起来，指着他衣服笑着问怎么回事。 王有节却似乎不以为意，傻傻的说了一句：“不习惯啊。” ----，布礼这时候真是无语，也很无奈了！总不至于自己亲自动手去把他的衣服从裤子里抽出来吧？！ 不过怎么看，布礼都感觉王有节装扮别扭。心里想，真是奇了怪了，难道it男都没有审美的？？？还是说他们的审美就是这样地特别奇怪？？！！ 布礼移开眼光，干脆不看，也不响了。眼不见为净！ 王有节见布礼这样，稍微停顿了一下，朝她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然后竟然当着她面就把自己衣服下摆从裤子里直接抽了出来。 布礼看着王有节生硬和不太自然动作，知道他可能心里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又觉得他模样实在滑稽，想笑，但是使劲忍住了。她心想：怎么回事？搞得来，哎呦，好像还真没有长大似的。都多大人了，大哥，你现在都三十多了好吧？ 她站起身来准备走。 “哦，对了。上次的半马我非常感谢你帮助的，所以我在网上特意给你买了一份礼物。” 布礼立定，看向王有节。礼物，什么礼物？在哪里？双肩包？ 王有节说完，却把原本放在座位底下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放在了座位上。 什么？！这就是他说的要送我的礼物？！布礼对王有节的举动简直大吃一惊，心里想，这么大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里面装的到底又会是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还真是引起布礼的浓厚兴趣和好奇：倒底会是什么礼物，竟然如此隆重的装在这样的一个“礼品袋”里。 王有节却似乎并没注意布礼的反应，自顾自打开来手提袋，里面却是一个精美的鞋盒包装。 布礼一眼就从鞋盒上面的字眼看到，这是一个日本的很有名气的运动品牌。 里面要真的是这个品牌的运动鞋，这包装的反差，似乎也太大了吧？！布礼不动声色，看着王有节。 王有节把鞋盒往布礼跟前一递，笑着说道：“无以为报，后来只好在海淘上给你买了一双运动跑鞋，你看看，还合意吗？” 这个品牌的跑鞋布礼当然是知道的，到底鼎鼎大名。市面上有一种说法，在适意程度上来讲，该品牌的跑鞋其实要比耐*，*迪还更胜一筹的。只是可能因为品牌小众，在国内不太广为人知罢了。 布礼接过来，打开盒子，正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和款式，-----，甚至连尺码都很合适。 拿起跑鞋在手里掂量掂量，她马上判定，这绝对是正品，并且价格不菲。想了想，布礼重新合上盖子，把鞋盒退给王有节，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其实价格还好，不算很贵的，你就收下来好了。”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吗，这次品牌商搞活动，两双75折，所以我买了两双，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另一双鞋是半价了，很合算的。” 布礼一再坚持不收。 王有节则一再坚持让她收下。 俩人推来推去，相持不下。到后来布礼觉得也不是办法，毕竟在公共场合，这样不太合适，只好勉勉强强收下了。临了她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这还不简单，一问周姐就告诉我了啊。”王有节回答。 实际上布礼还想再问王有节，另外一双跑步鞋买给谁了。只是想想这样问又不太合适，太直接简单，只好忍住了。 出来麦当劳，淮海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俩人走在大街上，这时候有微风吹过，没有了下午那样的闷热，感觉凉爽适意许多。 第十五章 端午 15.1 端午节的时候，王有节赶最早的班车回了一趟老家。 这次回家，一是刚好上一个较大的项目全部完成，下一个大项目刚开始接触的阶段，工作上不算特别紧张。二来也是被家里电话的一再“威逼利诱”。 母亲在电话里要求王有节这次端午节一定要回家，说是王有节已经半年没有回家，父母都想他。另外，家里正在翻修房子，让他回来出出主意。 不过，王有节心里非常清楚，母亲的这两个理由虽然表面上确有其事，看上去很有说服力，但是细细考究，就都显得很牵强了。 要说半年没有回家，这两个理由显然是不成立的，从过年到现在，也就不到五个月。再者说，以前自己在杭州的时候，曾创造过一年回家一次的历史，好像当年父母亲也没有特别责怪自己的。 至于说翻修房子，听上去好像和自己确实有关联，其实也可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并且早在过年的时候，母亲就说过这次家里的房屋翻修不会让自己操心的。 实际上，就是王有节自己想去操心，可是隔行如隔山，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又能帮得上多少的忙？所以还得是两说的事情。 到最后，王有节隐隐约约判定，这两个理由都只是母亲让自己回老家的一种说辞罢了。 那，母亲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 王有节在大巴上想来想去，特别是母亲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他觉得这趟回家，要是如果说和自己有关联的话，不会是安排，----- ----，应该不会是回去相亲的吧？！ 哎，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王有节不由得心里长叹一口气。 很多很多纷繁芜杂的感想，一下子全涌上心头。 十分令自己沮丧的是，自己和家里的一年之约，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大半的时间已经过去，在个人问题得解决上，到目前为止甚至都没有能看到，哪怕是一丝丝的曙光。 并且今年还有一个特别的状况，自从自己升职带队以后，工作节奏一下子再一次“快马加鞭”。事实上没有了可以支配的个人时间。 基本上，现在的王有节，每天不是在做项目，就是在赶去做项目的路上。 想想也是，团队的其他成员都在没日没夜的加班，王有节作为负责人又岂能袖手旁观，自己反而去休息，跑出去相亲？ 姑妈，特别是大姨妈，中间和王有节联系多次，说是有非常合适的相亲的对象。并且一再保证说，她们已经充分吸取了前几次不成功的教训，也多少知道了王有节的一些个人喜好，所以这几次推荐的小姑娘，不说千挑万选，至少对于王有节来说，应该还是很般配的。 可即使是这样，后来全因为自己在时间上的冲突和不可预见性，所有这些相亲的约会王有节都“机缘巧合”的一一错过了。 想起来自己在上海这一年多相亲找对象的经历，王有节就忍不住感叹：真的难啊，简直难于上青天。比自己做项目，真少要难上十倍不止的。 那这一次回家，要真是相亲的话，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很久，王有节心里暗道：算了，这次回家就配合一下母亲大人，至少也尽力争取落得一个孝子的名声吧。 不过王有节心里清楚，真想要对这次仓促的临时相亲抱有很大希望，估计也是够呛。 中午一点不到就到了大山深处的小村。 家里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自家房子正在重新返修，从里到外，基本上相当于重新建造一遍。 从远处看，尽管还没有完工，自家房屋的第三层还仅仅只是一个框架，但已然轮廓出现，能看出来房屋的整体装修效果完全有江南粉墙黛瓦的特征，在山山水水的掩映下，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包工头大林确实有两把刷子。王有节和正在楼下的大林打招呼，一再称赞。 大林和王有节年龄相差不多，但是按村里辈分来讲，王有节要称呼大林为叔。 母亲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迎接王有节，帮着他取下来双肩包。 父亲在二楼阳台地方和泥浆。王有节走上去和父亲打招呼。 王有节显然对自家房屋的这次翻修很感兴趣，接着就兴致很好的从下而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把房子全部看了一遍。 一楼这时候基本上完工，父母亲都已经住了进去，还不耽误继续烧火做饭。 一家人吃中午饭的时候，母亲开门见山。 果不其然，这次王有节回老家主要还是因为相亲。 母亲说是小姨介绍的一个邻村女孩子，现在杭州的一家公司当文员。年纪不大，去年刚大学毕业。小姑娘本来还不太乐意，觉得王有节工作在上海，即使成了，以后也要面对两地分居等等复杂的状况。 小姨一再向女孩家里人解释，说王有节是由杭州总公司派驻上海两年，明年初就要再回杭州工作，小姑娘这才被家里人催着回来，勉勉强强答应见王有节一面的。 15.2 吃过中午饭，王有节和母亲就往小姨家走。 青的山，绿的树，到处都是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朵。清风就和屋前小荷塘边的蛙鸣一样，一阵紧跟一阵。 这时候正是小山村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候。 天空湛蓝又悠远。昨天的一场大雨把山川原野冲洗得一尘不染。 不远处，有三五只水牛在草地上悠闲地啃着草，不时还抬起头来，“哞哞”地长叫几声，低沉的余音在宽阔的田野间回旋，使人听了兴奋。 王有节忍不住掏出来手机拍照。 拍完后，再加上吃饭前拍的自家翻修的一些图片，他挑出来几张发出去一条朋友圈。 母亲一再催促王有节快走，说和女方约好见面的时间就在下午三点半。 会合后，在小姨家里没有多做停留，小姨带着王有节娘俩往隔壁村的小姑娘家走。 去的路上，小姨详细介绍了小姑娘家的一些基本状况。按照小姨的讲述，坦白说，这个小姑娘的家庭背景还是不错的。父亲是村里的副主任，母亲是镇上的一名机关干部。 小姨特别说：“他们家就只有这一个女儿，总之来说，什么都好。阿节你这次要好好把握机会，争取成功。” 母亲在边上附和说，这次是小姨介绍，自己亲自把关，如果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王有节还看不中，肯定是有毛病的。 王有节一路上低着头走路，都没怎么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假装成熟，偶尔地点点头。 可是等到一见面，两人被大人们故意安排到一间房里面对面交流的时候，王有节知道，这次，他又要被别人鄙视了。 看上去，小姑娘不管外貌，说话，还是性格脾气，都还蛮好的。 只是稍显尴尬的坐一会儿后，小姑娘却悄声说道，她这次相亲其实是被逼回来的，实际上她在杭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请求王有节告诉他父母，说是自己看不上她。 这套路，身经百战的王有节瞬间就明白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问一句，你真的有男朋友吗？ “呵呵呵呵”，小姑娘自己都忍不住先笑场了。 “王哥，我和你说实话好了。”小姑娘笑道，“我去年才大学毕业，现在还不到23岁。从小到大一直读书，这个世界是什么样，我还不太知道的呢，我还想去多看看，所以我可不想这样快就结婚。” 王有节笑了笑，不响。 小姑娘以为王有节有什么想法，又说道：“当然了，王哥你要是愿意等，最少八年，等到我三十的时候，到时候如果我愿意收心了。我们之间可能还会有可能性的。” 王有节仍然不响。 “只是，那时候你都四十了。你等得起----，你家里人能等得起吗？”小姑娘摸不清王有节的真实想法，期期艾艾说道。 王有节这才哈哈一笑，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继续去走你的阳关大道吧。我们再呆几分钟，大人们都还在外面，太快了也不太好，晓得伐？” 就这样，见面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时，王有节这一次从上海远程赶回来的相亲，再一次泡汤了。 不过最后王有节和家里的说法，当然不可能说那些原话。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双方家里人都有两人年龄差距这方面的顾虑，最后结果没成，倒也还在意料之中。 晚上，王有节一个人正趴在桌子上，打开笔记本看方案。 正看得入神，手机微信有声音响起。 刚好到关键的节点，王有节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微信又响了。“这大半夜的，谁啊？”心里嘀咕，王有节顺手拿手机。 滑开屏幕一看，却是久未见面的布礼。她在微信里连问两次：“你在湖州？” 15.3 布礼给王有节发微信，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俩人现在微信上基本上隔三岔五都会有互动。碰上刚好有时间，或者是谈论到某一件事情，比如说徒步或跑步等话题，双方兴致都上来的时候，俩人互相聊得还会更多，更久。 讲起来布礼，不管是自己与她的认识，还是后来的多次遇见，巧合也好，介绍的也罢，她给王有节的印象，总体来说，是一个充满阳光，也很优雅的知性女人。 他当然知道布礼现在也单身。 说实话，在某一刻，只要有一丝丝可能，王有节甚至都有了想要和她谈一场恋爱的想法和冲动。 只是，每次这种激情刚刚泛起的时候，一想到自己的条件，还有自己上海调派的时间只有半年多到期，还有布礼上海本地人的缘故，所以他的这个念头，虽然曾经冒起过很多次，但最后都被他自己给生生熄灭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癞蛤蟆吃到天鹅肉这种极小概率，或者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应该不会有那么好运气的。 加上后来自己在上海多次相亲所受的打击和挫折，到而今他就根本再没有这个自己认为的太不切实际想法，可以说连冒泡的机会也就再没有了。 在王有节内心里，现在更多的只是把布礼当作自己认识的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 最多，是自己在上海认识的朋友中，微信上说话比较多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不过今晚上令王有节稍感奇怪的是，还是在于布礼问话的语气：湖州，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湖州？ 还是说，她现在也在湖州？真要是这样，这就太有一些奇怪和巧合了吧？！ 实际上，自己这一次回老家，因为时间紧张和仓促，打算过完明天中午的端午，下午就打道回上海的，所以就是连单位里的周姐都没有告诉，就更不要说布礼了。 王有节笑了笑，又摇摇头。 他推开身前的笔记本，回微信：“嗯，我今天中午到的老家。” 布礼很快微信再进来：“正好，我也在湖州太湖。” 真在湖州？ 王有节以为布礼开玩笑，回：“真假？” 过一会儿，布礼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布礼站在阳台上，背景正是夜幕中闪闪发亮的湖州太湖标志性建筑----月亮湖大酒店。 王有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布礼这时候还真的就在湖州。 布礼简要说了一些她在湖州的情况。原来她昨天晚上就到了湖州，今天在湖州玩了一天，基本上都玩差不多。可是假期还有两天，自己对湖州不太熟悉，不知道该上哪里去玩，让王有节推荐一个好玩的地方。 “哦？” 想了想，王有节向她介绍了好几个地方。他最后还不忘礼貌性地开了一句玩笑：“要不要来我的老家看看，虽是山区，但是风景很好，包您满意。” 本来王有节的意思，就是想着客气一下。他知道，按照自己所认识的上海人的性格，再说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一般来说是不太真的会光顾自己家小山村的。 可是，王有节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布礼很快微信过来：“好的呀。明早上你来接？” 王有节大吃一惊，看着屏幕，睁大眼睛，似乎有些很不相信。 实在是太出乎意外了！ 可是屏幕上的黑字明明白白，意思清清楚楚！！ 转念一想，话既然已经说出去，王有节也就只好继续往下接：“没问题。告诉我具体地址。明早我过来接你。” 布礼把自己地址的定位发过来，接着还有一句话：“我们有三个人。” “还有谁？” “保密。” 这回轮到王有节再一次奇怪了。呵呵，这有什么好保密的，明天不久全见到了吗？还真是有趣！ 王有节笑了笑，回了一句：“好的。明早上见。” 不想布礼再进来一段话：你和你家里人说，就是你在上海的同事刚好在湖州游玩，顺便过来你家里看看，不要多说其它。切记，晓得伐？” 这也要保密？王有节虽然不解，却又不好再多问什么。 不过他觉得既然布礼这样特别叮嘱自己，自然会有她的考虑。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于是就满口答应了。 放下手机，王有节却犯愁了：明天早上，自己怎么去湖州接她俩？ 到镇上坐班车去？显然不现实。开车？虽然说自己有本，但其实也没有怎么开过车。再说，现在已是晚上，临时上哪里去弄一辆车过来？ 想了想，王有节还是决定先去找老爸老妈。他们对村里各样情况熟悉，这样的难题，还是只能麻烦他们老两口来帮自己想想办法了。 15.4 到湖州布礼住的酒店，表妹周芸停好车。王有节留了一份心眼，让她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上去接“同事”。 敲开门，布礼和皮小路都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士，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 布礼介绍，这是她小姨家的表弟，周平。她们三人这次一起来的湖州，昨晚上无聊，这才临时想起来要去王有节家里的。 王有节和周平热情握手。他没有多想，只是问：“你们三人要来就来呗，却要说是我什么同事，啥意思？” 布礼笑笑，低头不说话。 皮小路快人快语：“其实就是怕我们三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去你家，不太方便，所以才这样和你说的。” 她拉过来咪咪笑的周平，继续说道：“不过我可和你先讲好了，现在这位周平，就是你在上海最要好的同事兼朋友，这次就是他提出来去你们家的，我和布礼都只是打酱油的角色，记住了吧？” 王有节看向布礼。布礼只看着他微微笑，不响。 又看看皮小路和周平，王有节笑了笑，连声说道：“记住了，记住了。” 车上高速。王有节坐副驾驶位置，时不时向她们仨介绍湖州一些人文典故，或是旅游景点。 上车以后，布礼和皮小路就没怎么说过话。只有周平，偶尔和上王有节搭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女孩子到底心细，也特别好奇。周芸一边小心开车，一边不着痕迹往后视镜里看上布礼和皮小路几眼。 刚进入德清地界，一直未开口，靠在后背上的布礼却说道：“王有节，听说这里和鼎鼎大名的莫干山很近，都到了这里，我们能先上去打个转看看的吗？” “当然没问题。前面就有去往莫干山的出口。“王有节看向周芸。 周芸会意，熟练打方向盘在前面武康出口下高速。 莫干山山峦连绵起伏，风景秀丽多姿，景区面积达40多平方公里。它虽不及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却以绿荫如海的修竹、清澈不竭的山泉、星罗棋布的别墅、四季各异的迷人风光称秀于江南，享有“江南第一山”之美誉。 莫干山山名，来自春秋末年时期干将、莫邪夫妻二人，在此铸成举世无双雌雄双剑的古代传说而得名。早在20世纪初，它就与庐山、北戴河、鸡公山合称为全国四大避暑胜地。 进入莫干山景区，漫步山间竹径，流泉淙淙，飞瀑轰鸣，氤氲雾气，缭绕衣裙。 莫干山飞瀑流泉众多，仅天泉山一处就有清泉百道。其中，以剑池飞瀑和碧坞龙潭两处最为壮观。剑池飞瀑上下三迭，奔突于竹山深谷之中，以腾挪多姿见胜；碧坞龙潭水师雄阔，潭深不可测，以雄伟壮观见长。 仰观悬崖飞瀑，匹练直下，晴空细雨，扑面而来，暑气顿消，不禁使人精神倍增。 “简直不要太漂亮了的。” 拾级而上，一行人最后到达莫干山顶的旭光台。 站在旭光台，放眼展望，群山绵延逶迤，清泉竞流，莫干山的秀姿倩影尽收眼底。特别是浩瀚无限、绿波万里的竹海，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山风拂来，周身清凉通透。那种舒适欣悦，是无法用语言确切表达的。 旭光台这里还有不少的亭台楼阁。可能是假日的缘故，游客很多。 爬山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布礼早就累得不行，只想赶紧找座位休息。 找好石凳，布礼懒洋洋靠在石柱上闭目养神。 皮小路靠近布礼，悄声问道：“阿姐，怎么半路改主意，突然间想起来上这里莫干山来了？” “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森林公园，难道你不想上来看看？”布礼没有睁眼，随意回答道。 “呵呵，不要敷衍我。阿姐你肯定没有说实话。” 布礼睁开眼，立起上身耵着皮小路。 皮小路再靠布礼近一些，再她耳朵边嘲笑道：“近乡情更怯，不会是阿姐你突然间胆小吧？” 布礼白眼横看皮小路一眼，然往后一躺，不作声了。 这一边，周芸把王有节拉到一个人少的树底下，笑嘻嘻问：“表哥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她们当真都是同事？” “是啊！”王有节连想也没想，直接干净利落回答。 周芸盯着王有节的眼睛，笑了笑，走开了。 王有节赶紧过去招呼布礼她们仨。他看见表妹掏出手机，不知道她要和谁打电话。 昨晚上，当父母听说了王有节要去接湖州接同事的事情，一开始还并不太在意。直到儿子最后说这次其中还有他上海的两个女同事也要过来家里，有可能还会住一晚上，想要家里收拾出来两间房子的时候，这才引起父母的格外重视。 不过，父母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于是连夜去找另外村里的舅舅商量。 到舅舅家。最后统一意见，刚好今天表妹周韵和男朋友从杭州回来过端午节，就让表妹早上开车带着王有节去湖州接人，还在怎么招待和住宿等方面，讨论了很多，很久。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没有必要搞得来这么大动静吧？他们只不过是我在上海认识的三个同事和普通朋友罢了。” 没有一个人理会。母亲严肃说道：“我们是乡里乡村，上海人眼界高，不能让他们笑话我们的，晓得伐？” “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不管了好吧？”但王有节还是特别交代，说，“这件事情，你们都不要大操大办，在外面也不要到处说什么。真要发生有什么事情，我在上海就要难堪了。” 舅母在王有节头上敲一记，呵呵笑道：“我们心里有数，晓得伐？” 看家里人的表情，王有节继续坚持：“我说的是真的。” “我们说的也是真的啊？！”表妹当时哈哈一笑：“晓得了，晓得了。哎呀----！” 莫干山上有很多农家乐。等王有节他们在这里吃好饭，已经快下午三点。 一行人下山。山路蜿蜒，不过都是柏油路，倒是很好走，也很平稳。 布礼看着车窗外景色，问王有节：“从这里到你家里还有多远？” “开车不到一小时吧。”王有节笑了笑，说：“实际上，我们家附近的大山就和这里的莫干山一样，都属于天目山的分支。” 15.5 到家的时候，房屋翻修的工作暂时停了。而且，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场地应该有特意整理和清洁，不像早上出门时候的乱七八糟了。 听到汽车喇叭声，父母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王有节给互相间做介绍。他第一个介绍的是周平。 周平很配合，手搭在王有节肩膀上，高兴地对王有节父母笑道：“阿姨，大伯，我和阿节在公司里就是旁边桌的关系，一直都关系很要好的。” 母亲热情地拉住他的手，连声说道：“都是你们对我们家阿节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着阿节。” 介绍到布礼和皮小路的时候，对这两个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母亲笑了笑，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和人家握手。 皮小路和布礼相视一笑，都主动伸出手来。 母亲在自己的围裙上连续擦好几下，这才拘拘束束地和布礼和皮小路分别轻轻握手，连声说道：“我们上午的时候于就在家里给你们准备好中午饭了。后来阿芸回来电话，又说你们不回来吃了。” 周平跟母亲不停道歉，说是临时起意中途去了一趟莫干山，不好意思想不到给阿姨添麻烦了。 皮小路倒是自来熟，大声说道：“阿姨，不浪费，晚上我们再吃。” 父亲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着看他们。 在家里坐了一会儿。 布礼一直不太作声。周平见状，建议说：“阿节，来的时候我看你们这里小村风景也蛮好的，你不带着我们去看看？” 王有节也看向布礼，马上会意。 和父母亲打过招呼，他领着布礼他们往外走。 表妹周芸想了想，也自告奋勇留下来，继续陪他们在村里四处遛遛看看。 看过村里的景象和小学校，穿过后山一片茂密的桔林，有一条长仅百余米的长廊。相对满山茂密的竹林，长廊两旁的翠竹，沿小山坡并排有序地拱立着，默契地朝长廊一侧弯下了腰，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而这一段长廊的路面也很具特色，完全由当地的天然红色砂石铺制而成，随着地势平缓起伏，放眼看去有如滚滚而来的红色浪潮。 布礼一方面很好奇，一方面又赞叹不已，说：“这种自然的暗红色路面，与这些翠绿的山竹，搭配在一起倒是十分和谐有趣。” “是啊！很幽静，十分适合我们这样的，三五好友散步闲谈，简直是不二之选。”周平接话。 一路上绿水青山，蔓延碧翠。空气格外清新。 到山顶，可以看见两种不同的风光：一侧是自己这边的深山，绿植层层叠叠覆盖住山脉的每一寸肌肤；另一侧则视线通透，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崇山和山下的河流人家。 周芸靠近布礼，指着远处的大山小声介绍说：“布小姐你看，远处的山此起彼伏，就像接连匍匐的乌龟，所以我们当地人也给它们取了‘百龟贺岁’的有趣名号。” 布礼盯着周芸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远处，笑了笑，不响。 下山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小路。 到山路一半的地方，罕见有一稍大的平台，上面供奉有土地庙。 五行土地厚，三方地道深。土地庙，又叫做福德庙、伯公庙，为民间供奉“土地神”的地方。 眼前的这座土地庙，门柱上刻有一副对联曰：“院内无僧风扫地”，“殿内无烛月当空”，横披：“一庄之主”。庙前有香炉石，硬背墙，并有两石碑分别记录了建庙经过和村民自愿捐款功德榜。 周平绕着土地庙转一圈，啧啧称赞，说，在农村，很多村庄都建有土地庙，不过一般大多数土地庙规格都很小，像王有节他们村这样建的高规格土地庙，还是头一次见到。 王有节笑笑，说：“你也别拿土地爷不当回事。土地爷就是天帝派下来的乡干部哩！” 布礼看向王有节。 “土地爷虽然朴素得就像村里的老头儿，官不大，是神仙中的芝麻官，甚至还是农村户口，可能只相当于今天的村组负责人。” 王有节接着笑道，我们这里老者的说法，土地爷掌管着我们村人畜的命运，怠慢不得。谁家娃娃病了，谁家牛羊下崽儿，谁家盖房要打根基，婚丧喜事，播种收获，天旱雨灾，鸡鸣狗盗之事都归他管，所谓“土地不开口，毛狗子不敢咬鸡”。 布礼问：“毛狗子---？” “就是山上的狐狸啊----，布小姐。” 周平想了想，说道：“既然都来了，也没有什么准备，我们就给土地公土地婆作三个揖吧。” 作揖的时候，周芸又刻意靠近布礼，轻声说道：“布姐，我们这里还有一种说法，土地公土地婆，一生一世俩公婆。” 动作稍微僵了一下下，布礼继续深深弯腰，一，二，三，虔虔诚诚作揖。 15.6 厨房间，周芸帮着姑妈做最后的一个菜---本鸡煲。她靠近姑妈，轻声说道：“姑妈，这次我表哥怕是要有桃花运来啦？” “啥？”王有节母亲正低头往灶膛里添加柴火，听的不太清楚。 本来王有节家里早就用上液化气了的。不过，家里这一段时间都忙于房屋翻修，气用完后就没有再去镇上加气。再说，这家里一翻新，挑剩下来很多的断枝断木，拆下来后没有了大的用途，可是父母亲嫌丢了可惜，刚好物尽其用，就拿它们正好来烧火做菜烧饭。 周芸再靠近一些姑妈：“我是说，那个布礼小姐，十有八九对表哥有意思。” 这回母亲听清楚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周芸说的“有意思”指的是什么。她一边加柴，两眼却看向周芸。 “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周芸手脚麻利，在大锅里拿竹勺轻轻翻动。 “怎么不对劲了？”母亲问。 “呵呵，这个还真说上来。”周芸想了想，说，“可能，正是因为说不上来啥，这才是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啊？” 母亲笑笑，说道：“阿节不经常有同学，同事过来家里玩耍的嘛？阿芸你是不是多想了？” 过一会儿，周芸又说道：“姑妈，我没有说假话。他们在来的路上，我就看出来很多地方有些不对劲？” 母亲笑呵呵看着周芸。 想了想，周芸说道：“有一件事一开始就起了我的特别注意，那位布小姐，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哪怕是在莫干山也是一样。按道理来说，一般人到了那样美丽的风景区，一言不发，不应该的啊？” 莫干山的事情，母亲已经听周韵在电话里讲起过了。她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阿节和她在单位里不是很熟悉，不过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哎呦，姑妈，我怎么说你呢？！” 周芸放下竹勺，说，“姑妈你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出来，他们仨和表哥，哪里可能是同事关系，看样子就不像的嘛？” “哪里不像了？”母亲站起来，接过竹勺，说：“阿节不是说这仨人都是他同事，这次是放假顺便过来玩的吗？” 周芸说道：“我猜想啊，这回他们仨，是不是有意过来姑妈你们家的啊？” “有意过来我家?过来做啥？”母亲一脸不解。 周芸呵呵一笑，说道：“我在杭州我还不就知道，像表哥他们做软件开发的程序员，哪里又像那个姓周的小伙子，还有皮小姐那样那样活泼，而且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 母亲仍然不太相信周芸的话。 周芸神秘一笑，说道：“姑妈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等会问他们一个软件的问题，考验考验他们不就好了？” 王有节父亲进来端菜。 母亲有意拉父亲到一边，大致讲了周芸刚才说话主要意思。 父亲显然也不相信，连声说：“瞎讲八讲。好了，好了，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吃饭，赶紧端菜过去吧。” 周芸端起一盆做好的菜，觉得还是不放心，应该要再嘱咐姑妈和姑父几句。 她想了想，说道：“姑父姑妈，等会吃饭说话的时候，自己心里有数。至少，我们今晚上不能塌表哥台的。” 房间外面，王有节他们正围在桌子边有说有笑。 等菜全部上桌。 从家里准备的这些菜肴来看，十有八九应该是有人过来帮忙过的：一是菜的品种丰富，都是些本地有名的菜肴；二是其中有几个菜式，王有节自己知道，没有相当长的时间，是绝对做不出来这个味道的。 15.7 王有节本来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担心，怕家里围过来好多好奇的村里人。自己倒没有什么，其实在农村很也正常，小村里哪家来了外地的客人不都是这样？ 更不要说是来自上海这样大城市的漂亮姑娘了！ 可真要是那样的话，布礼她们仨肯定会有不一样想法的。还好，晚饭时候家里除开老爸老妈和表妹，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吃饭的时候，周平和皮小路特别热情。特别是周平，连着和父亲干了好几杯的红曲酒，连声说好喝，好喝。 晚餐整体的气氛还算热烈。 当然，一方面是今晚上的菜肴确实特别好吃。加上农村土灶用柴火烧出来的饭菜，别具风味，这是他们在上海城里不可能吃得到的味道，所以更觉得稀罕。 因为有了饭前周芸的特别提醒，父亲和布礼仨交谈的时候，表现得更沉默，好像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似的，甚至作为当然的主人，竟然稍微显得有些拘谨。 母亲还好，一个劲地劝布礼他们喝酒吃菜。 她站起来给布礼他们仨舀鸡汤，说：“这道竹林间本鸡，是我们乡下的一个特色菜，你们多尝尝，多尝尝。” 安吉本鸡煲汤色晶莹，香味浓且醇厚。布礼喝一口，味道确实非常不错，前所未有的赞。 周芸在一边搭腔，说，我们安吉本地有一种说法，叫做“餐无本鸡，未到安吉”。这些本鸡，全部放养于大自然的竹林间，自己捕食并同时配合谷粒喂养，饮用水为石涧山泉，绝对绿色无污染。 当然，席间吃的东西还只是一个方面，晚上说话多的主要还是周平和皮皮小路。 特别是这个皮小路，明里暗里，基本上把王有节家里的情况，包括一年大概有多少收入，其中王有节父亲工资多少，土地收入多少，家里有多少亩山林地，山地收入多少，一年卖竹笋，卖桔子等山货能有多少收入，----，等等，差不多王有节家里至少祖宗三辈子的情况，都不着痕迹的全部问了个明明白白。 只有布礼比较安静，更多的时候只是微笑着听他们一问一答，很少说话。 这样一来，周芸就更加深了自己的判断。 她心里不停想对策：小样，不要只想着你们城里人聪明，等你们问完，也该让我们乡下人显示一下我们自己的手段了。 果然，饭吃到后半段，周芸突然间把手机掏出来，出其不意地对右边坐着的布礼问道：“布姐，你和我表哥是同事，应该对计算机很懂的吧？” 布礼心里奇怪，不知道周芸要说什么。但是又不好多做解释，她只好点点头表示认可。 “是这样，我手机最近老是自动关机，你给我看看，是不是闪存出了问题？”周芸笑着把手机递给布礼。 布礼急忙摆手，本能地就说道：“闪存，什么闪存，我不知道的啊----” 周芸盯着布礼，只笑。 实际上周芸一开始问布礼的时候，王有节就听到了，马上就心里想，可能会坏事。可是还没有等到自己搭上话，布礼直接的反应，立刻让自己的之前“同事”的说法彻底露馅。 周平还在和父亲友好热情地讨论着什么话题。 皮小路反应过来，不解地转头看向周芸。 周芸却又突然间把枪口对准皮小路。 皮小路就坐在她左边，在王有节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化解的时候，周芸说话了：“皮小姐，你也是我表哥的同事，要不你帮我看看？” ------ 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舅妈和小姨也过来了。她们俩之所以过来，主要是体现一下山里人的热情，另外和三位“贵客”今晚上的睡觉安排有关。 王有节家里正在翻修，一下子腾不出来两房间，到最后只清理出来一间临时作为客房使用。这样一来，就只好把周平今晚上安排到小姨家去住宿。 当然，私下里还是舅妈和小姨也想见见这几位客人，最最主要的，还是来看布礼。自打一进门，舅妈和小姨两人的眼光就定格在布礼的身上，闪闪躲躲一直不停。 布礼当然也有感觉，但是她们俩都是王有节家里的亲戚，人家也没有明说什么，自然自己也不好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低头不响。 第十六章 隐隐的期待 16.1 送布礼她们仨到酒店，表妹周芸再开车送王有节去湖州长途汽车站。 “怎样阿哥，这一回，看来你的个人大事很有希望了嘛？” 王有节笑笑，不响。 上午，王有节带着布礼她们在余村玩一趟，然后在那里农家乐吃的中午饭，吃完饭就直接送她们来湖州，自己在则从这里坐大巴去上海。 表妹好奇心很大，说：“这位布姐到底是做音乐搞艺术的，七至九十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看除了稍微长得漂亮一些，和我们老百姓也没什么特别的差异啊？” 表妹笑笑，说：“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还甜蠕蠕的。不说其他，光是听她说说话，就很有意思的。哎呦，一口正宗上海话甜得来----” 王有节看车窗外，不作声。 窗外的街景缓缓驶过。他觉得这几年湖州的变化特别大，有很多的地方，要不是那些标志性的建筑有一部分还在，恐怕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 “表哥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表妹呵呵一笑，说道，“都这时候了，你不会再说你们还是同事关系的吧？” 王有节想了想，把和布礼认识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但是他一再强调，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和布礼还仅仅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并不是表妹所认为的那样。 “我哪样了？”表妹笑着看表哥王有节一眼，说：“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布姐她们昨天借口说来我们乡下游玩，其实就是一借口，她们真正的意思，只不过想找机会来考察你的家庭状况罢了。” 王有节往椅背一躺，说：“考察我的家庭？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要胡乱猜想，好伐？” “你不要先否定的啊？到底是不是这样，再过一阵儿不就全知道了？” 想了想，表妹又接着说道：“不过凭我一个女人的直觉，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想当初，我和现在的男朋友，不也是我先去他老家看过以后，才正式决定下来关系的？” “哦？还有这个程序。”王有节转头朝表妹笑笑，说：“这次过端午节，还耽搁了你两天时间，谢谢你了。小妹夫他没有意见吧？” “他能有什么意见？”表妹笑道：“在表哥你的个人大事面前，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有任何意见的啊，这个道理我们懂的。再说了，就凭现在的他，也敢？” 王有节笑笑。 “我是说真的啊，正式谈朋友一定要看家境。”表妹说道，婚姻中，一个人不能只考虑家境，但也不能不考虑家境。毕竟，结婚从来都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如果两个家庭的生活方式无法磨合，那么婚姻往往会在矛盾中一地鸡毛。 “真是这样吗？”王有节问。 表哥讲这话，周芸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是刚才自己说的结婚前一定要去对方否家里考察的这个道理，还是布礼这回是真的来考察王有节的家庭？ 表妹想了想，说，在结婚以前，一定要去对方家里看看，因为对方的父母将成为你的亲人，对方的家境，往往映射着你们婚后将要有怎样的生活。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亲人，这样的生活，那么再考虑结婚，才是一种明确的选择。 王有节若有所思。不响。 “上海人一直都以精明著称，这么个简单的道理，她们不可能不懂的啊？” 表妹感叹：“你忘啦，表哥你上次杭州的女朋友过来，不也是来村里先看过你家的吗？只是可惜啊，不久就和你提出来分手，最后还是没有看上你的啊。” 下车的时候，表妹一边帮着王有节从后备箱拿行李，一边说道：“阿哥，这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我觉得布礼这人很不错，很安静，有礼教，见过世面，比较适合于你的。” “哪里适合了？”王有节再一次解释，“说实话，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没想过的。” 临分别的时候，表妹有特意说道：“不过，有一个人你要多注意一些，就是那个皮小路，这人很可能不太好对付的。” 王有节有些吃惊，眼神奇怪地看向表妹。 “我具体也说不上来什么？”表妹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和她接触的这两天，就感觉这人有城府，内心里可能比布姐要复杂很多。” 在去往上海的大巴上，把这两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王有节觉得表妹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这样一想，他不免就对某些事情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16.2 等王有节和周芸开车离开，布礼仨人并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往酒店的地下二层的停车库走。她们在酒店里的房间其实昨天早上就已经退掉了。 打开后备箱，把背着的行李，还有王有节家里送她们的大包小包的土特产都放进去。这是一辆崭新的奔驰glc，后备箱空间很大，加上昨天她们早上放进去的行李，还绰绰有余。 在车里坐定，皮小路准备发动汽车，但想了想，又停下了。 她转头笑着问副驾上的布礼：“直接回上海，还是去你小姨那里？” 坐后排的周平搭话：“当然要先去我妈那边的啊，今上午都和打过好几只电话催我了。” 皮小路看着布礼：“现在有怎样的感受？” “什么什么感受？”布礼低头笑笑，明知故问。 “当然是说王有节家里状况的啊？”皮小路笑道，“你这次急匆匆一起叫我过来湖州，不就是为了这点事情吗？我本来要陪我老娘在家里过端午节的，晓得伐？” 布礼叹一口气，不作声。 “哎哟，搞得来好像你还很不高兴似的，做啥啦？”皮小路笑道。 这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很宽敞，不过人不多，很安静。 布礼抬头，看着前面车窗外，说道：“他家里的实际情况，你们两位不也都看到了。那你们怎么想？” 坐后面的周平哈哈一笑，说道：“布礼，其实这一回我们说了都不算数，主要还是你自己的想法，晓得伐？” “是的呀，布礼。”皮小路说道，“讲实话，他家里的状况，还是有些超乎我的想象的。” “嗯？”布礼看着皮小路。 皮小路笑了笑，说道：“我当真先说了？” “有话就说，搞得来---”布礼笑道。 这次去湖州，包括后来去王有节的家里，都是布礼临时起意，在没有征求家里的人意见的情况下，自己邀请皮小路，两人一起跑去的湖州。 实际上，前天下午，布礼那时候还在上海青浦朱家角皮小路的别墅里，俩人在小院里一边品咖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当时皮小路听布礼说了她和王有节之间后来在半马，还有王有节送鞋的事情后，她问：“布礼，那你心里现在到底是怎样想的？” 布礼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讲实话，我现在很矛盾的啊。” “是有难度。我也讲实话，其实我对那位王有节先生也是很有看法的。”皮小路盯着布礼，实话实说。 “是的呀，他是外地人，又是乡下人。在上海的工作也是暂时的，不是很稳定----，” “从上次周姐给的资料来看，关键是，这个人从工作到现在这么多年，哪怕在杭州连一个落脚的小房子也没有的啊，更不要说在上海了？” “不过，虽然说王有节这个人的问题很多，但我觉得主要的问题最后可能还在于我的家里，我父母亲，特别是我母亲的态度。” ------ “再说了，我们对他老家的状况，也确实是一无所知的啊----” “他家里的状况？”布礼看向皮小路。 皮小路笑了笑问：“他平时和你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不和你说这些的吗？” 布礼摇摇头，说：“我们现在这么‘纯洁’的关系，怎么好意思去开这个头的啊？” 皮小路叹一口气，说道：“布姐，别看我比你小很多，但是我也看过太多满目疮痍的婚姻，越来越觉得门当户对很重要，真的，很重要的。” 布礼不响。 老一辈的人说到门当户对就是谈经济条件上的对等，学历上的对等，身高长相上的相匹配，而现在我们年轻人所看重的门当户对却另有别论，这也是我们新一辈与老一辈不同时代背景下造就的不同观念。 皮小路继续说道：“不同的成长背景和经历会造就不同的人生，继而造就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盲目的爱情让很多观念不一致的年轻人头脑发热的走到了一起，相互撕扯，相互折磨和伤害。” 布礼笑了笑，说道：“现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爱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三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是的啊。婚姻中的两个人，受教育的背景，个人的能力，还有双方家庭财富地位的不匹配等等，都会导致两个人不同的价值观冲突，会给婚姻生活埋下无数隐患。” 布礼喝咖啡，不作声。 院子的一角，有一簇簇正盛开的盆栽人四季海棠。株型圆整、姿态优美，叶色娇嫩光亮，花朵成簇，花多而密集，且稍带清香。 皮小路站起身来，端着咖啡杯走到一盆四季海棠前。 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说了这么多，看来你对这个王有节他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喽？” 布礼脸上一红，点点头。 “那还不简单，我们跑过去湖州一趟，去王有节的老家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就全知道了的啊。”皮小路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这几天放假，你刚好有空，节假日我也有的是时间，要不，这两天我们一起过去一趟湖州好了。” “当真要去？”布礼还没有下定决心。 “上海到湖州有高速，距离只有不到一百二十多公里，开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皮小路笑道，“对王有节有意见归有意见，只要是为了布姐你好，我还是愿意充当马前卒的，好伐？” 16.3 就这样，布礼在皮小路的鼓动下，俩人心血来潮就在当天的下午开车到了湖州。 当然，布礼这样离开上海，是需要给家里人报备去湖州理由的。 她的理由很充分，也是要巧不巧，原来她自己的小姨，也就是周平的妈妈，这时候刚好正在湖州太湖边上的一家疗养院修养。 去湖州后，她之所以去安吉王有节的老家，也是那一天下午看到王有节的朋友圈，下面的落款显示的地址是湖州安吉，知道王有节回了老家，所以布礼才最后下决心来湖州的。 布礼的想法，那天是端午节放假的第一天，既然王有节回老家的话，他应该不太可能只在家里呆一天的，也就是说，至少他当天晚上应该还在安吉的老家。 另一方面，就算是王有节不在家里，布礼也想好了退路，就全当是去湖州看望大姨。 就这样，借着去湖州看小姨的借口，家里爸爸妈妈倒没有任何起疑和意见，直接就同意了。 去王有节老家她之所以要拉上表弟周平，也是因为有顾虑，如果光是自己和皮小路两个女的过去王有节家里，实在太招风，不太方便。 ----- 布礼盯着皮小路：“你倒是往下说的啊。” 皮小路想了想，开口说道：“布姐，你先和我们说实话，到现在你是不是真的对自己的婚姻有些着急了？” “一年又一年，你说我现在能不着急吗？” 布礼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并且我也知道，你们，包括我所有的亲戚朋友也在为我着急的啊，好像都成了大家的一桩特大心事了。” 皮小路眼睛看着前面挡风玻璃外面。 布礼沉默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小路，你是想说，我和他不合适？” “讲实话，这次来湖州，又去乡下王有节的老家。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到布姐你这样主动的。”皮小路没有回头，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是要打击你，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你和那位王先生不合适的。” 周平不动声色。 布礼靠在位置椅子上，低头不说话。 皮小路转头看向布礼：“布姐，至于大道理，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就和你讲过的，你还记得吗？” 布礼不说话。 皮小路长出一口气，说：“我到现在仍然觉得我当初说的没错。从门当户对的角度，你们两个其实不太般配的。” “小路你说的般配，具体的含义是什么，按照你的想法，什么样的男女才是门当户对的？”坐后面的周平笑着插话。 皮小路没有回头，说道，古代的婚姻，人们讲求的门当户对，是指的男女两个家庭在物质条件，社会地位上、生活习惯、家庭文化的相近，适合结亲。简单地说，两家的经济条件和实力能够相匹配，这样的爱情才算是门当户对。当然了，一般情况下还要求男方家庭会比女方家稍好一些。 当然到了现代，这一个门当户对又有了新的含义。那么，现代社会的男女，什么样的才是新的门当户对呢？ “我个人觉得，婚姻同样是两个家庭的相近，两个家庭的相当才是门当户对，这样家庭的男女在一起才是般配。”皮小路说道， “现代人的婚姻，门当户对依然是需要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爱情中可以没有门当户对，可以不顾一切。可是我们知道，婚姻，本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我们说结婚要门当户对，不就是两家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情况都要差不多嘛！” 布礼想了想，说：“你是说他家里太穷？”。 “这是事实啊，布姐？”皮小路笑了笑，说，“简单一个例子，以他家现在的经济条件，恐怕在上海置办一个稍微像样的房子，三十的首付都还不一定能拿得出来的吧？” 布礼两眼看向皮小路。 皮小路想了想，说，我看见过许许多多，就是因为女子在和自己老公相亲的时候，发现自己老公家里非常的穷。她们总是认为，老公穷无所谓，我跟他在一起可以共同的努力，把这个家撑起来。 但是事实的情况却真的不是这样。 为什么有许多的女生在接受不了外界的压力之后，选择了闪婚？结果结婚几年之后，却发现因为金钱的问题，还有老公有许许多多的臭脾气，婆婆家有很多的问题，-----，导致自己分手？到最后她离婚了，还会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说，一定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一定要找一个有钱人？ “她其实想找的，并不一定就是有钱人，而是家庭门当户对。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说的真的是没错。” 皮小路说道：“不是说，他贫穷富贵就是怎样，而是说他的那种价值观念，他的那种对待事情的处理方式，穷人和富人，是绝对不一样的。” 布礼不响。 “布姐，你要知道，男人在亲密关系中最核心的资本是金钱和权利。女人在亲密关系中最核心的资本是外貌和温柔。”皮小路说道， “男女核心资本的相匹配才是现代意义上的般配。其他的条件，比方工作，学历----，等等要素，其实都不涉及最核心的吸引资本。晓得伐？” 16.4 疗养院在太湖边的顾渚山脚下。三栋低矮楼房，两大片竹林，加上小花园，总共大概8亩地，100余张床位。 见过小姨一家人。小姨，姨父，还有嫂子都在。 说是疗养院，其实叫农家乐型的养老院似乎更合适一些。有意思的是，这里从院长到入住者，几乎全是上海人。 上海是全国最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地区。从2000年开始，上海就已成为深度老龄化的城市。 这些年，不少“上海后花园”都惦着上海人养老这个市场。 有调研发现：在上海，50岁以上人群，大多数观念上已不依赖“养儿防老”。上海老年人对自身养老问题的自主性和独立性非常突出，无论是居家养老、社区养老还是组团养老，他们都会从实际出发，理性分析和行动，而传统的以子女照料为核心的家庭式养老观念正在为越来越多老人抛弃。 在这种情形下，“异地养老”的模式近些年如火如荼：找个距离上海不远、有山有水的地方，空气好，关键是价格又实惠。 比如，眼前的这家疗养院所在的水口乡，地理位置处于长三角的核心，“一脚可跨苏、浙、皖三省”，距离上海约150公里。乡里的村民仅2600多名，但是“农家乐”却超过300家，游客床位超过1万张，一年的游客人数能达180万人次。 当地就是以这种农家乐的形式提供接送吃住游的一条龙服务，多年前就在上海打出了名气，称呼为“上海村”。穿梭于山间地头的一辆辆大巴车上，上海老人占据了绝对主力。他们有的小住3、5天，有的如“候鸟人”往返上海水口两地，往返最久的超过十年。 今年也是布礼的小姨和姨父在这里疗养的第五年。 小姨和姨父原先都在银行系统工作，自5年前小姨在工会副主席的岗位退休后，每年的夏天基本上都要在这里陪着姨夫住上几天，并且逐渐从最初的几天，慢慢到一住两、三个月，渐渐拉长到现在的近半年。 特别是姨父，他年纪要比小姨大很多，本身身体就不太好，先后动过两次大手术，但是一到了这里，却甚至连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也少了。所以现在每年的夏天长期驻扎在这里疗养院，偶尔回上海开开药，药也是“备而不用”。 布礼送给小姨她们很多粽子，以示对表哥这次陪她们去安吉大竹海游玩的感谢。这些粽子，原本都是王有节家里送给她的。 临走的时候，周平送布礼和皮小路下楼。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皮小路去上卫生间。 周平把布礼拉到一边，说道：“从湖州过来的车上，我不好说什么，实际上，我对小路的说法不是全部认同的。” 布礼看向表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小路她所说的，听上去似乎都有一定道理。但凡是仔细一品，其实也不全部像她说的那样。再说了，小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也应该有数的啊？！” “那你想说什么？”布礼笑了笑。 周平想了想，说，“从男人的角度，我要替王有节说几句话。” 布礼盯着表弟，不动。 “我对门当户对，和小路有不一样的看法。”周平说道，门当户对看的不仅仅是彼此家庭的贫富程度，看的还是家里面老人的观念，彼此之间的三观，以及王有节他本人，他到底心里面所想的是什么。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他说，所以我认为，真正的门当户对的家庭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几点一样，三观，认知，以及处理问题的方式，等等等。 布礼笑笑，说：“对的啊，每个人对门当户对的理解是可能不一样的呀。” “不过我觉得说一句实在话，那就是门当户对这东西并不是非常绝对的，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不是说没有门当户对婚后就一定不幸福，这其实是个概率问题，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大多数因为当初结婚本来就不是门当户对，后期产生了很多问题的家庭却大有人在。” 周平想了想，接着说道，有的人喜欢彼此之间会有更多的交流。即使对方家庭可能会有一些贫穷，但是彼此之间足够努力，有上进心，有责任心，对对方足够好的话，这也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布礼不响。 “我觉得，随着时代的开放，社会的进步，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庭的富裕和贫困，家庭条件的好坏，不应当构成两人是否般配的核心要义。谁也无法选择的自己出身，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周平继续说道，除开门当户对的概念，我觉得另外还有两点也很重要，一是价值观相近，两个人在一起恋爱生活，如果价值观相差太远是合不到一起的，最终也分道扬镳。其二，只有性格上互相能包容的才能维系长久的亲密关系，如果两个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每天都有吵不完的架，谁都不肯退让，时间长了，感情也必然会破裂的。 正说着话，皮小路在拐角处大声朝她俩招手。 布礼不忘再一次叮嘱表弟，这次去王有节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和小姨她们说，就当是陪着自己去了一趟安吉的大竹海，切记切记。 “我倒是觉得王有节，还有他家里人，其实都蛮好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最后周平轻声说道：“布礼你就是太听别人的话了。小时候听爸爸妈妈的话，长大了，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工作了，再听爸爸妈妈和同学朋友的话。可是，什么时候你才能听自己的话，能有自己的主见？” 第十七章 看演出 17.1 一走进静安公园，笔直的大道两边高耸着的数十棵法国梧桐，就像列队的一个个巨人。这32棵悬铃木于1897年时栽种，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些树更加绿荫如盖，郁郁葱葱。 树荫下座椅成排。炎炎夏日，坐在长椅上纳凉避暑，别是一番体会。 公园内小人白相，老人“嘎三胡”，年轻人散步，都尽情享受着清静和惬意的休闲时光。 小小蓝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周姐则和布礼在后面，俩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朝公园里面走。 静安公园就在静安寺的对面，是一座开放式的都市花园。 公园不大，但四时花木盛开，绿树成荫，小桥流水潺潺，在这寸土寸金的上海南京路上的静安寺闹市，堪称一处难得的绿色空间，绝对给人一种意想不到的大隐于市之感！ 因为地处闹市，今天又是星期天，公园里游人不少。 往里走，公园内有一面积大概400平方米的小湖，迂曲清幽。水池中冒着白雾，烟雾渺渺。 湖中睡莲开的正艳，花瓣层层叠叠的开放。从形态上看，有挺水和浮水两种，挺水莲摇曳多姿，浮水莲静美雅致。颜色鲜艳丰富：紫色的，粉红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竟然还有蓝色的睡莲，这个颜色很少见。 湖中还种植有5株大王莲，硕大的圆形叶片就像巨大的筛子，贴合在水面上。 小小蓝围着湖边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公园中心湖与山林间的走道两边，排列着一组汉代石雕说唱俑。它们一个个眉飞色舞、形象生动，极为传神。 湖浜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只犀牛雕塑深情相望。小小蓝对这两只犀牛特别感兴趣，在爸爸的帮助下，爬上爬下不停。 再往里走，忽然间豁然开朗：以树丛相隔，前面是一块面积约2500平方的一块宽敞平整的大草坪。 今天是小小蓝幼儿园的几个小朋友家庭，相约一起出来玩耍。 小朋友们已经在草坪边的白色大理石亭处等着小小蓝了。等到都见了面，小小蓝一会儿就玩得不见了踪影。 周姐和她老公打招呼，让他多看着女儿，自己则和布礼去茶楼喝茶。 公园里恰到好处造了一座茶楼。茶楼风格是中国宋代建筑，也有西方元素的影子，墙面用的是整块玻璃。坐在里厢，倒是蛮雅致的。在葳蕤的植物下喝喝茶，看看窗外公园里绿油油的一片草坪和奔跑的孩子们，好生悠闲。 布礼两眼看着窗外小朋友们欢快的场面，似乎入神，喃喃说道：“多么美好的一切，多么快乐的小朋友啊！” 周姐笑话布礼：“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也完全可以啊？” 布礼笑笑，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今天你没有跟着你姆妈去人民公园？”周姐喝一口茶，问。 布礼摇摇头，这才转过身来。 “说实话，去那种地方，总给我的感觉很急切想把自己嫁出去。”布礼把咖啡杯捧在手里，说道：“虽然我有一颗急于当‘家庭主妇’的心，但也不想表现的如此急切般渴望，好伐？” 周姐笑笑，问：“你自己现在真不着急了？” “那里会不着急呢？” 布礼颓然第靠在藤椅背上，长叹一口气，说道：“每当单位里同事聊起结婚时，我都会说‘不急，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一个人也挺好，自由’等等的话，实际上，外面表现得好像毫不重视，有时候甚至都恨不得把自己说成性冷淡---” 周姐哈哈一乐，笑道：“有像你这样说自己的吗？” “还不是因为心里着急？”布礼放下咖啡杯，又重新加进去一勺奶精，一边搅拌一边缓缓说道， “时光就是一把杀猪刀啊。你想想，我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姿色，再用不了几刀，很可能就要‘滞销’一辈子喽！” “哪里，哪里。你当初可是我们高中学校的校花，好伐？”周姐说笑道。 布礼笑笑，说：“还校花，到而今你们不笑话我就不错了。这一点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伐？” 周姐看向布礼，只笑。 “你看看，昨天睡了一天，我黑眼圈这才睡没了的。早上出们的时候化了个淡妆这才敢门的，晓得伐？” 一时无话。 过一会儿，周姐却突然间说道：“你前几天发给我的照片，王有节他老家的风景倒是还真不错的，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布礼笑着点点头，说道：“实际比照片其实还要更灵的。” 周姐喝一口绿茶，说道：“你这次你去湖州，甚至去王有节家里，我倒是没能想到的。讲实话，以你的性格，你有勇气去这样做，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 布礼抿一口咖啡，不说话。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姐盯着布礼问。 布礼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那天小路说的，还有我表弟说的话，都有一定道理。不过，现在我和他，说实话还远远没有到互相了解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说，基本上，算是接受他现在的状况了？” “后来我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他家里的状况，和我又能有多大的关系？” 布礼停顿会儿，继续说道：“小路其实也没有说错，他家里的境况确实很一般的。但是也还不至于拖后腿，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多少能帮上一些忙的，也不说算是很坏吧？” 周姐不作声。 布礼想了想，说：“再者说，他现在的收入，一个人在上海单独支撑一套房的月供，应该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吧？” 周姐笑了笑，说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实际上，只要收入稳定，还能够想办法解决掉房子首付的问题，基本上就能在上海比较好的生活下去，王有节也算是在上海立足脚跟了。” “是的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着再往下发展看看，能不能有机会的啊。”布礼端起咖啡杯，说：“我表弟那天说的三观，这也是要多接触才晓得的啊？” “哦，我明白了。”周姐笑笑，说，“这就是你今天特意来找我的原因，要我帮着想办法，制造机会让你和他今后多多接触？” 17.2 布礼看着周姐，不说话。 周姐笑笑，说道：“不过我可先和你说好了，仅仅是有些事我可以帮忙毛也仅只是帮忙而已。” 布礼笑道：“你不是天时地利嘛，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布礼你这话大错特错了，什么叫做先得月，你让我去得月，那你呢？” 周姐想了想，说道：“你哦的意思我懂。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自己亲自和他说，和他商量的。” 布礼喝咖啡。过一会儿，她说道：“其实，请你帮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我想再不着痕迹的情况下做一些事情，双方可以了解更多一些，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姐看着布礼，不响。 布礼说道：“从前面几次的接触来看，我个人觉得，他在性格上可能不太有很多缺陷的地方，应该说还过得去，至少一些我认为的那些乡下人的行为举止，还是比较少见。当然了，也可能是他隐藏比较深，我没有发现而已。” “隐藏？”周姐笑道，“我估计他现在可能都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过的吧，何来隐藏一说？！他又想去隐藏什么？布礼我和你说，关于他的日常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布礼喝咖啡，不响。 “说吧，我能帮你什么忙？”周姐问。 布礼沉吟会儿，说：“下个礼拜天，在天蟾戏院有一场演出，是关于民族乐器的，主要是二胡。我想找机会和他一起去看一看？” 周姐哈哈一笑，说道：“哪能想起来去看二胡的演出？他是做计算机的，晓得伐？这么高雅的艺术，他怎么能欣赏的来？” 布礼笑笑，说：“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住宿他家里的时候，看到墙上挂着有二胡，我估计他家里可能有这个传统的，不过我猜想可能是他父亲的，到底是做老师的嘛，乡下头教书，什么都需要会一点。” “还有这个说法---？”布礼笑笑，说道，“不会说他家也是艺术世家吧？这样的话，倒是和你就很般配了。” “反正也就是找机会去试一试，有啥要紧的？”布礼笑道。 周姐笑道：“布礼，我和你说，我们说的三观一致，或者说差不多，并不一定要求连兴趣爱好也要一致的吧？” 布礼不说话。 周姐继续说道，兴趣爱好不同，其实并不能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重要的是三观要一致，对事物有共同的看法，这样在以后的家庭生活中才不至于会产生很多的矛盾。至于兴趣方面，完全可以去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的啊？！ 布礼看着周姐，说道：“要是连兴趣爱好也有相同的一面，岂不是更好嘛！” “怎么让她去？”周姐放下手里的茶杯，想了想，又问，“你不是和他现在微信很多的吗？可以在上面直接和他说的啊？” 布礼赫然一笑，说道：“我要是好意思直接和他说，还需要你来帮我拿主意？” 周姐想了想，笑道：“行，送佛到西天，我尽力而为，你就等着吧！” 17.3 布礼说的音乐会，正式的名字叫第三届弓弦艺术节开幕音乐会。不过布礼说的倒也没错，实际上可以叫做二胡音乐会，因为所有的节目，几乎皆为二胡演奏。 先是音乐学院一个副院长上台讲话，宣布音乐会开始。 当宣布音乐会开始后，整个演奏过程不再说明，只是演奏者按照安排的顺序依次上台而已。 首先上场演奏的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马老师。 马老师在音乐界如雷贯耳。甚至连外行人王有节也知道，提到胡琴，就一定会想到马老师，她是中国胡琴艺术的一张名片。她以其精湛的技术、扎实的功底，深厚的文化，质朴、真实的情感，敏锐、精简、朴素、含蓄的演绎活跃于乐坛，随着长期的艺术研究和舞台磨练，积累了丰富的舞台经验和心智哲学，其演奏艺术日趋天然而全面，富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和大家风范。 马老师的开场曲是二胡独奏《赛马》。 王有节晓得，这首《赛马》的灵感和核心旋律来自蒙族民歌《红旗歌》。这首民歌在我国民间已经传唱了上百年，建国以后流传更加广泛，是老百姓过耳能颂的歌曲。 一把中式实木椅。马老师一身白色的中式服装，长发飘飘，端坐舞台中央。 乐曲一开始，就是一阵急速紧张的快板，象征着马蹄奔跑时发出的“得得得”节奏。豪爽的气派，沉雄的弓力，明快的节奏，立马勾画出蒙族人民节日赛马的热烈场面，展现红旗飞扬、马蹄铿锵的欢乐气氛。 聆听着二胡名家马老师演奏的《赛马》，王有节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蒙古大草原上赛马时的壮观的场景。 马老师左手在琴杆上上下移动，手指仿佛在跳琴弦上的芭蕾舞。 乐曲紧接着便是完整地引用《红旗歌》那四句对仗工整，脍炙人口的旋律，并通过对旋律的加花变奏，使得高潮迭起，英气闪烁。 一群雄勇彪悍的蒙古族青年，潇洒的骑在马上，他们双手紧紧勒住马的缰绳，焦急的等待着比赛的令声。在护栏打开的瞬间，一匹匹英俊高大的骏马，就像离弦的剑一样，直射出去。 马背上的小伙子，一手提缰，一手奋力挥舞着马鞭，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奔驰。 入神，浸入。王有节仿佛沉浸在那悠扬的乐曲中，身随乐动，不能自拔。 马老师右手有力的运弓，仿佛要把心中的感情全抖出来。 忽然，落在后面的马匹追上了前面的骏马，后面的小伙子紧抽几下马的屁股，终于又追了上来。他们就这样激烈的相互追赶着，一直到达了终点。 最后，获胜的小伙子提住马的缰绳，高大的骏马迅速扬起两个前蹄，并打了个响鼻。 恰到好处，二胡声嘎然站住。 王有节随着人群站起来，热烈鼓掌。 掌声，叫好声经久不息。 接下来的曲目，有齐奏曲《江河水》，重奏曲《良宵》，重奏曲《二泉映月》，京二胡重奏曲《夜深沉》，独奏曲《心香》，重奏曲《蒙风》，重奏曲《炫动》和《第四二胡狂想曲》，等等。 这些曲目，既有说服性又有代表性，既包含了不同风格、又有不同时代的作品。 王有节和旁边的布礼说道：“真是难得啊，今晚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大家。” “是的呀。我看节目单，这次所有节目演奏名家大约有十人吧，他们都是很有代表性的名家。他们的演奏也代表了中国二胡的最高水平，这场二胡音乐会自然是高规格、高水平的。”布礼笑笑，说道， “譬如有代表江南的朱老师，邓老师，有秦派二胡的代表金老师，有四川代表刘老师，有代表在海外的高老师，也有代表中央音乐学院的刘老师、宋老师。总之，全国著名的二胡演奏家，似乎都悉数到场了。” 王有节眼里满是赞叹，说道：“今晚上的伴奏，我感觉好像也都是大师水平。” “嗯！钢琴演奏家原老师、打击乐演奏家乔老师、古筝演奏家高老师等艺术家们也都倾力相助。在这么多艺术家们的协作下，可以说整场音乐会真的是丰富多彩。” “那---，今晚上我们是真的有耳福了啊！” 布礼靠近王有节更近一些，悄声说道：“你知道吗，他们都是马老师一直的好朋友和艺术伙伴。” 到下半场的时候，马老师带队，以“新民乐”的演奏方式，大约二十人集体演奏了《自由探戈》和《野蜂飞舞》等西方经典。 这种全新的改编，不仅给现场观众带来一份意外的惊喜，引爆了观众的热情，也瞬间让二胡这把古老的乐器焕发出了时代赋予的光彩，变得更加明艳动人。 王有节有些疑惑，问坐在旁边的布礼：“怎么看上去，这些演出的好像有一部分是学生的啊？” “本来就是的呀。参加演出的这些学生是马老师众多优秀学生中的代表，年龄在10岁—17岁之间，来自音乐学院附小、附中的胡琴专业。” 王有节还要再问，布礼笑道：“少废话，好伐？最后面还有压轴，你就且往下看着吧！” 17.4 从剧院出来，王有节看看时间还早，提议俩人去吃夜宵。刚好福州路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吉祥馄饨店。 布礼迟疑了一下下，同意了。 王有节要的是大碗。等馄饨上来，他先囫囵吞下去好几只，说道：“赶时间过来所以晚饭没有吃饱。不错，不错。” 看王有节吃相，布礼本来想笑，但是又忍住了。她嘲笑道：“你是想说二胡演奏不错，还是馄饨味道不错呀？” 可能是嘴里的馄饨烫嘴，王有节吸溜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地说道：“都好，都很不错。” 布礼拿勺子搅动碗里的馄饨，有些不相信地问：“今晚上的二胡曲目你都能听得懂？” 王有节抬头，两眼看着布礼：“你这话，什么意思？” 布礼笑笑，说：“就是问你的那个意思呀？” “实际上我虽然喜欢音乐，但由于生活在小地方的乡下，没有条件，所以从来没有真正欣赏过真正高水平的音乐会。” 王有节停下来吃，用餐巾纸抹抹嘴，说道：“好在现在网络比较发达，一些高水平的音乐会在网络上还是可以看到相关视频。虽然不可能会有现场感受，但在网络上欣赏，也可聊备一格，当然也可以解馋。” “是吗----？”布礼笑眯眯看着王有节。 王有节继续低头吃馄饨。 “那你先说说，听马老师开场演奏的《赛马》的感受？”布礼不依不饶，笑着问道。 王有节往嘴里放进去一个馄饨，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学音乐的出身的，现在又在学校做老师。这样看来，你现在是要故意考考我的啊？” 布礼两眼盯着王有节，笑而不语。 王有节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然笑道：“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个人的理解，《赛马》的音乐语境，完全再现了一场奔腾激越纵横驰骋的真实的赛马场景。短短的三分多钟的二胡曲，却呈现出了欢快，明朗，奔放，激烈，紧张的赛马画面。聆听这首曲子，我仿佛有一种置身草原观看赛马时的感觉。我的心，情不自禁的随着奔跑跳荡的节奏起伏起来。于是，当时我的大脑里产生了对辽阔神秘大草原的无限神往。 布礼看着王有节，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马老师的二胡演奏，清脆、厚重、柔美。一首《赛马》演奏下来，气势磅礴、气息热烈、旋律奔放。音乐在群马的嘶鸣声中展开，旋律粗犷奔放。无论是气宇轩昂的赛手，还是奔腾嘶鸣的骏马，都被二胡的旋律表现得惟妙惟肖。 王有节笑笑，说，作曲家黄海怀《赛马》所表现意境，我想在马老师的演奏里，在每一个音符中，甚至连每一个蹄印都没有丢失，整个乐曲始终紧扣赛马时狂奔紧张激烈的主题。 布礼不着痕迹点头。 “说实话，我在欣赏的二个多小时里，非常惬意的。”王有节想了想，说， 马老师使用了多种演奏技巧。比方讲，开头部分大段落的拨弦技巧，的尾声的时候，模仿出马头琴的演奏手法，使音乐达到顶峰和高潮。 布礼稍微圆有些吃惊，问：“你还知道一些二胡的指法？” 王有节笑笑，说，不过，可以明显听出来，马老师在《赛马》中，虽然曲子的关键之处，有部分技法颇具特色。但在整首曲子并没有使用过多的特殊技法，演奏时情绪的热烈、弓法的流畅和音色的饱满，全曲一气贯之，自然天成。 布礼笑笑，介绍说，还有，由远到近清脆而富有弹性的跳弓，强弱分明的颤音，描绘了蒙古族牧民欢庆赛马盛况的情形。二胡快弓、跳弓技巧的运用，拨弦、颤音技巧的运用，展现了一幅生动热烈的赛马场面。 她说，全曲没有一节慢板，所有的音符都被快弓和跳弓激活，就连食指拨弦也是急促紧张飞快的。所有的音符都在飞奔的马蹄上跳跃。 王有节认真听，不时点头。 布礼笑了笑，说道：“你今晚上的表现，还是很超乎我原先的预想的。” 王有节吃馄饨，不说话。 “实际上，无论是独奏、重奏、还是各种形式的组合，舞台表达言之有物，个中兴味能读出几分因人而异的新音乐、新思想，这就是好的演奏。” 布礼说道，二胡是一件善于独奏的乐器。马老师的每场演奏，人琴表达自然而然，舞台交流心平气和。她凭借出色的演奏、演绎及乐坛影响力，经常被著名作曲家指定为合作对象的。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后面的曲目里面的话，相对来说，我最喜欢的还是《二泉映月》。” 布礼很意外，说：“那我问你，二胡为啥会拉得那么悲伤？” 王有节想了想，摇摇头。 布礼笑道：“因为二胡只有两根弦，虽然相依为命，日夜相对，可是却不能相拥的缘故呀。” 过一会儿，王有节想了想，说，布礼，我和你讲一个笑话： 我小时候迷上了二胡，刚开始和父亲学琴时候，像模像样没事就拉上一曲。老妈总是称赞道:“你还别说，别人拉的我都听不懂，就你拉的我懂！”我喜上眉梢笑眯眯说:“噢！继续说。”“因为吧，别人拉的太深噢，你拉的简单明了，就‘刺啦’‘刺啦’-----，一个调调。” 布礼抿嘴，一只手拿着勺子微微笑。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学二胡，年龄小又爱显摆。有一回上县城看到拉二胡要饭的，我还替他拉了一个中午。” 布礼终于忍不住指着王有节哈哈大笑。 “其实我们全家都欢喜二胡的，所以那天周姐说因为她自己今天有事，要把你送她的演出门票转送给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甚至是非常惊喜就接过来了。” 王有节两眼盯着布礼，说道：“说实话，这次是我第一次在正规的高大上的戏院，近距离的欣赏这么多大师的演出。谢谢你，布礼。” 17.5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时候，王有节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 公司的会，部门的会，小组的会，开了差不多一天的会，今晚上自己的工作还要继续加班，他想着趁这个稍微空闲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刚进办公室，周姐却后脚就跟了进来。 王有节笑道：“小组的会不是刚开过的吗，你还有事？” “我不是来说工作事情的。”周姐笑道。 “不是工作的事情就好，搞了一天，脑袋里都要成浆糊了。”王有节坐下来，有些奇怪地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周姐姐忽然间笑道：“昨晚上的二胡演奏会怎样？” “简直太好了。这次演奏的多是名家，真的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啊。”说起来昨晚上的音乐会，王有节一拍脑袋，笑道，“对了，我还得要多谢周姐你给我的门票。” 周姐靠近王有节，悄声说道：“谢我啥，这票原本就是布礼给我的。” “布礼---？”王有节喝一口咖啡，问道，“真不是你买的？” 周姐笑道：“对的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是她给我的票吗，昨晚上我真有事去不了，所以才便宜了你的。” 王有节放下咖啡杯，想了想：“那这次的门票钱---，也是布礼出的？” 周姐笑笑，不说话。 王有节拍拍脑袋，说道：“还真是不好意思，这回又欠下她一个人情了，下次得找机会要好好着感谢感谢她的。” 周姐却问：“我听布礼说，她对你昨晚上音乐会的表现很满意的。你真会拉二胡？” 王有节连忙摆手，说道：“小时候确实跟着我父亲学过一些。不过好多年没有摸过胡琴了，估计的话，现在怕只能是拉个响了。” “能拉个响也不错的啊！”周姐看着王有节，说，“昨晚上布礼说你很懂二胡，把我真吓一跳的。我还和她说你一个搞计算机程序的，怎么会和音乐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搭上钩了呢？” 王有节想了想，问：“昨晚上我听布礼的讲解也很有道理，对二胡明显很在行。不过我只知道她是留学做音乐的，那她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 “这一些，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周姐明显不相信，以为王有节是逗着她说玩笑话。 “我真不知道的啊？” 王有节喝一口咖啡，看向周姐，说道“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她在一家很有名的艺术学校做老师，至于其它方面，我还真不好意思，也没有机会直接问她的。” 周姐还是不太理解：“昨晚上你们都讨论二胡艺术到那个程度了，不就是再顺嘴问一句的事体吗？” 王有节不响。 “那你还是去亲自问她吧。”周姐想了想，说道，“这可能也是一个你们俩互相加深了解的一个机会，晓得伐？” 王有节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说笑一阵，周姐突然间问道：“老大，你和我说说实话，你觉得布礼这人怎样？” “很好啊。”王有节正在翻着桌上的记事本，头也不抬就说道。 “只有这三个字的评价？” 王有节抬头看向周姐。 周姐笑笑，说：“你不要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再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布礼她现在也是单身的。你懂了伐？！” 王有节似乎更加不理解了。周姐说这句话，明显就是多余，可是她既然说出来了，其中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他刚想要开口问，周姐却对着他笑笑，直接转身就走出去了。 莫名其妙。这是王有节一开始的感受和理解。 很明显，周姐刚才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的，除开刚开始时候说的昨晚上音乐会的事情还算有根可循，可是她后来说的那些话，到底包含有什么意思，为什么还特意问我对布礼的看法？！ 再说了，布礼单身的消息，为什么要在最后来特意提醒自己？还要着重加一句----懂了伐？！ 王有节坐在桌前，仔仔细细回忆和复盘刚才周姐进来后和自己的每一句对话。 他忽然间又联想起之前端午节时候布礼上自己老家的事情，越来越觉得当初表妹的分析和看法，似乎还真的很有可能。 只是，自己和布礼，真的会有可能吗？！ 懂了伐？！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还真有那么一层意思。王有节心里不由得逐渐有些激动起伏，再一次有隐隐的期待逐渐升腾开来。 第十八章 敲边鼓 18.1 这天下班回家，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布礼放好背包走进厨房，边挽袖子边说道：“老妈，我回来了。需要帮忙伐？” 母亲正在盛菜，见布礼想要进来，笑道：“哎呀，你就不要进来了呀。油烟味太大，晓得伐？马上就好，你去洗手，准备吃饭好了。” 布礼看看四周，问：“咱爸还没有回来？” “不等他了。”母亲说道，“不是又到月底了嘛，你爸爸他们单位事多，打电话回来过了，说今晚上就不回来吃夜饭了。” 布礼转身去收拾桌子。 今晚上的菜不多，两只小菜，一只冬瓜虾皮汤。不过都是布礼爱吃的菜式，咕噜肉，还有糖醋小排。特别是糖醋小排，肥瘦相间，酥嫩入味，酸甜可口，是偏好糖醋又乐于尝鲜的布礼平常最欢喜吃的一道美食。 娘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讲了一些布礼工作上的事情，母亲突然间说道：“今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恰好碰到小路的爸爸妈妈了。” “哦？”布礼抬头看向母亲，说：“碰上了正常的啊，都是隔壁小区邻居，这附近又只有那一个菜市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母亲笑笑，说道：“见面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只是后来小路妈妈莫名其妙说了一通话，我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明白过来，你帮着我分析分析？” 布礼心里一紧，想：小路的妈妈会和自己姆妈说什么事情？不会是和自己，还有王有节有关联吧？只是，自己不是和小路反复叮嘱过先不要和她家里人说的吗？ 表面上仍然装作很镇定。布礼笑笑，说：“你要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的啊？要不然我怎么帮你来分析？” 母亲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两件都是说的她们小区里发生的俩对小夫妻离婚的事。” “哎呀，现在小夫妻离婚不是很多，很正常的啊？这又有啥好奇怪的啦？”布礼松一口气。 “是的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啊。”母亲放下筷子，给布礼舀汤，说道，“她说的第一对小夫妻，男的来自东北外地，女的是阿拉上海的小囡。就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最后搞得来鸡飞狗跳，两家人都不得安生。听说，他们俩还是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读书辰光俩人就好上了的，这才结婚不到三年。” 布礼想了想，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小事，搞得来最后还要离婚这么严重？” “说这个外地的东北人，自从结婚后生活在上海，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还要老婆伺候，一个不顺心就破口大骂。七搞八搞，后来俩人实在过不下去，就只好离婚了呀。” 布礼吃饭吃菜，不做声。 “小路妈妈还说了一个例子，也是关于外地上海女婿的。”母亲看布礼不说话，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例子是小路妈妈同事，一个上海独生女，嫁了个外地小县城的男人。这个男的在上海做生意，应该是赚了点小钱，给他们村里人办过一些好事。这下好了，一发不可收拾了，开始贪得无厌了自己村的人况且还这样敲竹杠累，外人更加是要榨干油水了，好像全家发家致富就全靠这上海女婿了似的。逢年过节全村人都要来上海的，临走还得给买飞机票，好笑伐？” 布礼闷声吃饭。 母亲看着布礼，又说道：“你晓得伐，这个男方父母身体原本就不太好，经常需要他飞回去照顾，有时候这个上海独生女也要回去一起，看着她来来回回，连单位里的同事们都觉得她很累----，” 布礼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老妈，小路妈妈和你说这些，到底是啥意思？” 母亲笑笑，说：“正因为我没有想明白，所以我才等你回来问你的呀？” 布礼放下饭碗，想了想，说：“要是按小路姆妈的说法，难道上海女人和外地人结合，就都没有好结果了？我看也不全是这样的嘛？” 母亲看着布礼，不响。 布礼放缓语气，说道：“我记得报纸上有说过，据数据显示上海去年全市办理''两地婚姻''超过五万对，占到国内居民结婚登记总数的超过三成。现在上海，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本地女孩和外地人士结婚了，好伐？” 母亲仍然不说话。 布礼笑道：“不要只道听途说。上海这么多的‘两地婚姻’中，难道就真找不出来一对生活好的了，我看不可能吧？！再说了，现在上海的男小娃，就一定比外地男的强了？” 房间里起先一阵沉默。布礼和母亲都不再说话，各自吃饭。 过一会儿，还是母亲先开口说话：“这是两桩例子。你晓得伐，小路妈妈在再会的时候，还特意拉我到一边和我说了另外几句莫名其妙话的。” 莫名其妙？什么话----？布礼一听母亲这样一说，心事一下子竟至于提升到嗓子眼。无话找话，她看看母亲的饭碗，说：“老妈，还要添饭吗？我先给您去加一些好了。” 母亲放下碗筷，盯着布礼，说道：“你先别打岔。我可和你敲边鼓，你现在有没有瞒着我们，自己在和外地人单独交往？” 18.2 母亲的问话让布礼猝不及防。 心里一惊，再一沉！布礼不自主神经质地用手去捂住心口，彷佛有血液涌入心脏，血压升高，接着又涌向大脑。 哪能？母亲这样简单直白问自己话，是不是小路姆妈和老娘暗示过，甚至是具体说起过什么？！ 抑或，还是---，老娘这一段时间从自己身上看出来了什么？！ 可如果要是自己老娘已经知道自己和王有节之间的事情，依老娘的性格，恐怕等不到晚上自己回家，早就当场在电话里就炸毛了的。 怎么办？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姆妈今天这样问自己，也许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电光火石间，布礼心思百转千回，本来正伸出去夹菜的右手不由得僵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一下下，她很快就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反正自己死不承认，老娘又拿自己有什么办法？！ 这样一想，心里头顿时宽松了一些些，头脑里也清醒了许多。 顺利地夹住一块糖醋小排，放进嘴里嚼了嚼，布礼赞叹道：“姆妈你今晚上做的小排最好吃了。” 母亲仍然盯着布礼，一动不动：“别打岔，我问你话的呢？” 布礼抬头看向母亲，笑了笑，明知故问：“姆妈你刚才问我什么了？” “我是问你是不是在和外地的男生交往，你要和我说实话，晓得伐？” “哦---，”布礼低头吃菜，夹着的红烧小排差点掉在餐桌上，嘴里却连声说道，“那---，没有，我没有的。” 母亲盯着布礼，继续问：“没有？那你心里慌什么？” “没有啊？我刚才只是手滑，和你问的话题不搭界的。”布礼这时候真正反应过来：看来，母亲至少在目前还不知道，和发现有关于自己和王有节的任何蛛丝马迹。这也就加深了她自己刚才的判断，母亲这趟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想着来自己这里浑水摸鱼罢了。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手段，自己差一点就上当了的！！ 不过布礼心里想，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和王有节的事情，就是自己想着要去继续发展，看来也只能是徐徐图之了。 母亲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你一定要记好了，我再和你说一遍：外地人，不管多么有钱的外地人，我们家里都不予考虑的，晓得伐？”母亲一边夹菜，一边加重语气再一次叮嘱。 布礼不响，只低头夹菜吃饭。 过一会儿，母亲说道：“你知道作啥我们家不愿意找外地女婿吗？” 布礼笑笑，说：“不是爷娘从小就教育我说，外地男人要不得的嘛？” “婚姻不是单纯的谈恋爱，光有爱是无法建立一桩幸福美满婚姻的，它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母亲想了想，又说道，“你要知道，婚姻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所以异地结合就是有那么多麻烦，恋爱可能还看不出来，结婚后才会暴露更多问题。” “哎呦，老妈，又来啦？” “说了你又不好好着听进去，我们只好耳提面命和你多说的啊？”母亲说道，“只要是为人父母，都会干涉子女终身大事的。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我们不喜欢把自己女儿嫁给外地人，其实恐怕大多数的上海家长都不希望自己女儿远嫁的。” 布礼低头，继续吃饭。 “很多人都说，阿拉上海本地人太现实。这个说法本身其实没错的。你想啊，在我们上海这个高物价，高房价，而且竞争激烈的城市，人不变得现实也不行的啊？！” 虽然讲，一男一女最后走到一起靠的还是感情，但当今社会，物质基础是必不可少的。一般外地人在上海奋斗很困难，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定居更是相当困难。可以讲，那些个不通过婚姻，只凭自己的经济能力成功立足于上海的外地人，应该都属于个例。 “另外，我们上海人家与外地人之间，地域文化差异、生活习惯、饮食习惯、语言习惯差异都比较大，互相间容易引起矛盾，生活在一起矛盾肯定少不了的。” 布礼不做声。 母亲苦口婆娑，继续说道，夫妻之间生活在一起总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如果相互之间习惯不一样，饮食不同，语言也不通，那么就更容易在一些琐碎的事情上面很难达成一致的看法，甚至小事演变成大事，无事吵成大事，这样一来，那后果可想而知。而且，很多时候双方可能都没有错，但就是都不开心了。” 这些话，其实平时父母亲没有和布礼少讲。要是往常的话，听听也就过去了。只是现在心里有了鬼，听母亲唠叨多了以后，布礼忽然间就有些烦躁起来。 布礼嘟嘟嘴，忍不住插话：“我以前和你们说要在国外给你们找洋女婿，好像也没见你和老爸有这么激烈反对过的啊？” “不要以为西方就很开放，难道西方年轻人结婚就不用征求父母意见了？”母亲放下饭碗，说道， “以前阿拉上海的女小娃，宁愿嫁给外国人也不愿意嫁给外地人，那是因为以前外国人普遍有钱。但现在早就不是这样了，晓得伐？最简单的例子是，跨国婚姻需要克服的困难是普通婚姻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现在外地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穷，有很多有钱人的，好伐啦？”布礼又顶上一句。 “外地女婿就算上了富豪榜，在我们上海本地人眼里，也难以摘掉‘乡巴佬、穷酸相、中山狼、狗屎运’---，等等标签的。” 母亲稍微加重语气，说道：“不管哪能讲，我和你爸爸还是坚持要选上海的女婿，但前提也要有房有车有经济基础。” 布礼“嗤---”的长长笑了一声。 “老一辈的人，可能对外地人的看法很容易以偏概全，但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女儿吃亏的呀。” 母亲想了想，说道，老早子我们从小身边潜移默化的“教育”就是，除非对方条件特别好，上海男人娶外地媳妇就是男人没本事，上海女人找外地男人就是没花头。想想也是实在苦的哟---- 18.3 “还老早子?我看都是老古董，老脑筋，好伐啦？”布礼显然一直都不太认同母亲的观点，“老一套到现在还想着去套用？要知道时代早就变天了喽！” 母亲吃饭，笑道：“我们做家长的不愿意将自己女儿嫁外地人，其实也并不是说上海父母在歧视外地女婿的，-----” 布礼嘟嘴，插话说：“你们的这种想法，怎么能说还不是地域歧视？！” “想自己女儿嫁得好，以后生活得好，我们做父母的总归没有错的吧？” 母亲呵呵一笑，说道，“话说回来，恐怕全天下所有的父母，可能都希望自己孩子能找个本地的。只是上海在此之外又有其特殊性，所以显得更加明显一些罢了。” 布礼盯着饭碗，不做声。 “刚才讲到我们上海人和外地人之间的一些差异，我给你举一个饮食方面的例子好了。” 母亲边夹菜吃饭，边说道，你知道，我们上海的饮食偏甜口，喜欢浓油赤酱，而且做出来的菜品也都很精致。上海人做菜，喜欢把菜品做得色香味俱全，最起码看上去很清爽。但是在外地，很多地方就没有这种追求了，把菜都做得黏答答的一团，看了就没有胃口。而且有些地方，比方讲四川喜欢吃辣，很多我们上海小姑娘是吃不了的。 她说：“所以讲，如果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都不能好好解决，还怎么保证以后能正常生活的呢？” 布礼反驳：“姆妈，这你说错了，现在川菜，湘菜，江西菜，重庆火锅，---，等等辣椒菜，在我们上海遍地开花。交交关关年轻人，包括我，都欢喜吃辣的，好伐？” 母亲笑了笑，说：“前一向，让我想想---，好像是过年的那一段时间，报纸上曾经报道说，一个南方女孩去男朋友家中吃饭，结果看到饭菜立马跑回老家了。这个故事你知道的吗？” 布礼回忆了一下下，说：“你想说的是一个杭州姑娘上她男朋友的老家，东北过年的事情吧？” “对的，就是杭州姑娘去东北过年的故事。”母亲点点头，说道， “要说中国南北方的文化差异，真的是完全不同。北方人到南方认为南方的菜不好吃，而南方人到了北方更是觉得太野蛮了，满桌子的大鱼大肉。这就是文化差异，晓得伐？” 布礼扒拉碗里的饭粒。 ”东北，我和你爸爸都很熟悉的啊！“母亲笑笑，说，”实际上，我的理解，可能也不是说东北饭菜做得不好吃，只是小姑娘自己真的没见过那样吃饭的。打个比方，煮得干干净净的饺子就这样一下子全铺在桌子上，然后所有人在桌子上夹饺子吃。因为小姑娘她从来没这样吃过，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所以总感觉就像是在地上夹起来吃一样，真的会让人认为很不卫生的。“ ”东北人真的是那样吃饺子的？“布礼不太相信。 母亲笑笑，说：”真的就是这样的啊。我问你，他们这样吃，你会习惯吗？“ 布礼笑了笑，直接摇摇头。 过一会儿，母亲又说道，再和你讲一个例子好了。 上海小姑娘，一般来说都很精致。这个放在全国来说都是至少能排进前三的！你不能否认吧？！上海大部分小姑娘从小都是被当成公主养的，她们的生活要求，水平，教养都是很高的。 而找上海男生结婚是因为都是上海人，男方对于女方的精致是理解的而且是欣赏的。 母亲说道，很少有地方的人能比上海人过得精致。所以，要是一个男人一星期都不洗澡，而你却必须和他同床共枕，这对于上海小姑娘来说是绝对做不到的。而如果这个小姑娘嫁到了男方家里，那她只能逆来顺受。这样的话女孩的家长会心疼的，凭什么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小公主要去迁就一个臭男人，又不是不能养这女儿一辈子。懂吗？ ”一星期都不洗澡，这是什么物种？“布礼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说的是真的啊。一星期不洗澡的人到处都有，只是你不知道，没有接触到而已，好伐？” 母亲想了想，说，还有，就是文化方面的事情。 上海是比较讲究男女平等的，甚至在一个家庭中女方会地位比较高，男方会比较怕老婆。其实这也不是怕老婆。这只是对老婆的爱。在上海，打老婆的丈夫会被周围人瞧不起，会被唾弃。 但是现在国内很多地方女性的地位还是很低的，甚至打骂老婆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在有的地方，婆婆还会跟着儿子一起欺负媳妇，甚至还有生不出儿子就对媳妇万般嫌弃，媳妇只能母凭子贵的这种现象，晓得伐？！ 这种事情上海小姑娘的爸妈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母亲说道，还是那句话，凭什么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小公主要变成你们的生育机器加保姆啊？！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作为父母的，自然会偏爱上海男生。 布礼咬糖醋小排，不做声。 还有一个，就是女生自己的问题了。 母亲继续往下说道，上海的女孩子因为在上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相对来说思想会比较开放。到了外地的话，当地思想比较保守，女孩子和婆婆的关系更是难处，甚至和自己老公都会有一些讲不通的地方。所以，找上海男生，至少环境一样，说的能懂，说的能理解，这样相处，多好啊！ 布礼想了想，说：“姆妈你说的这一点，我倒是认同的，我大学女同学里厢，就有遇到像你说的这样的婆婆。” “总之，上海是中国最富裕发达的地方之一，人往高处走，嫁人至少要保证不至于阶层滑落。” 母亲笑道，打个比方，现在我们家里早就给你准备了1套市区的地铁房。所以今后不管哪个上海男小娃想要娶我女儿，是不是男孩子名下至少要有1套以上的同品质和地段的房子啊？ “如果对方家里很普通或者比我家还差，我是疯了还是傻了，会同意这个事情？” 布礼咧嘴，说：“又说回来现实中房子，还有门当户对的问题了！” “无论怎样，门当户对还是蛮重要的，你优秀，他也不差，大概这就是两人结合最好的状态，晓得伐？” 母亲接着说道：“你傻掉了啊，你们这一代几乎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我们父母辛辛苦苦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抚养成人，谁愿意自己的女儿结婚后比结婚前生活品质差很多的呢？！” 布礼不响。 “布礼你可一定要记好了，外地人，我们家里绝对不予考虑的！”母亲盯着布礼说道。 布礼心慌，但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笑道：“妈，你想哪里去了？赶快吃菜，都快要凉掉了。” 母亲却不依不饶，说道：“现在外头天气这么热，菜凉了不是更好吃的吗？” 18.4 静安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一见面，周姐解释：“也是巧，今下午我们小组去浦东的一家公司现场测试，还算比较顺利，所以任务完成早，领导批准我们提前下班。这时候刚好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布礼笑笑，说：“后来我还打电话给了小路。她正在青浦来的路上，要稍微等她一下。” “哦。”周姐想了想，说道，“我晚上还要辅导孩子功课，不能回去太迟的。” 布礼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笑道：“当然晓得的呀。小路应该也快要到了。” “怎样，遇到难题了吧？”周姐坐下来，往沙发后面靠靠，冲着布礼笑道。 布礼笑笑，让服务员再送过来一杯咖啡。周姐摆摆手，笑道：“这个点喝了咖啡晚上睡不着，来一杯西瓜汁好了。” 不一会儿，一杯冰镇西瓜汁送了上来。 周姐接过来西瓜汁，笑道：“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你现在这样子，一准有事。要不然，那天你就不会大半夜的打电话给我了。” 想了想，布礼把前几天晚餐时母亲和自己说过的话，大致意思又简单复述了一遍。她说道：“我自己拿不定主意，才想着让你和小路来帮着我分析分析的。” 听完后，周姐长叹一口气，说道：“都什么年代了，你爸爸妈妈还是这个想法？！” 布礼想了想，说：“主要还是我老妈。这次我爸倒是还好，没有多说什么。” “好什么好？你爸还不是最后都听你老妈话的？！” 周姐想了想，说道，“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爸爸妈妈他们老两口都这样坚持好多年了吧？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真的是一份难得的坚持了。” 布礼不说话。 实际上，刚才周姐之所以大发感慨，其实是有原因的。 还在读书辰光，大概是大二的时候，大学里有一个和布礼同专业的高一年级的河北sjz男同学，很喜欢布礼，曾经对布礼展开过猛烈的追求。 而布礼从小到大的家庭教育，都是不允许和外地人谈恋爱，结婚。但是，那时候布礼到底年轻，又正是自我意识高度觉醒的时候，所以当时她对自己父母的话就没有全听进去。 实际上，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虽然讲布礼没有明确和家里说这事，但家里人多多少少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当时也没有反对，反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等到后来那个男的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家里激烈的反对就来了。 按照布礼后来总结的原话，“当时我老妈第一次明确听说我找了外地的男朋友，基本上就是想打死我的态度”。 周姐喝一口西瓜汁，想了想，说：”肯定是你老妈从哪里听到风声了？可要不是小路妈妈的话，还会有谁和她去说这些的呢？总不至于是你的那个表弟吧？“ “我那天晚上就和布礼，还有表弟先后打过电话，她和我表弟都直接否认了的。” “等会小路来了，好好着问问她。”周姐放下手里的杯子，又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不否认，外地的普遍和上海人家庭经济条件相差比较大。但是，关系到谈恋爱和结婚的大事，是不是也要综合判断下男孩子本人的发展潜力，人品素质，家庭背景啥的？” 布礼附和，说：“就是讲的啊---” “谈谈恋爱可以，结婚不来事。还是老思想一套。”周姐想了想，说，“不过也是，我当时班上有另外一个上海的女同学，找了一个学高分子的山西男同学，感情还是很纯的那种。后来男的读硕和博，但是女方父母亲反正坚决不同意，要求找个上海本地的男孩。搞到最后，两人不得不分手。这事你还有印象吗？” “以前听你说过的。”布礼点点头，感叹说，“对的啊。活生生被拆散，多可惜。” 周姐端起杯子，轻声说道：“是的啊，父母要求一定要找本地人。只是找本地人就真的好了，幸福了？你看看我们家那位？” 一说到老黄，布礼和周姐两人就都不做声了。 过一会儿，布礼又说道，“你不知道，现在就为了这，我老母亲后来说是要加大相亲的力度，要多安排我相亲。” “相就相呗。”周姐笑道，“你还会怕相亲，都快成‘齐天大圣’了，谁怕谁的啊？！” 布礼低头喝咖啡。 “说吧，你是不是还在考虑王有节的事情啊？”周姐想了想，接着说道，“这个王有节我现在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我才多次和你说，这一次的大好机会你不能再错过了的。” 布礼点点头，脸上微微一红。 “你们不是现在本来也没有什么吗？！我的想法，还是和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呀。” 布礼盯着周姐，不响。 周姐笑道，“一方面继续相亲，这是完成任务。至于和王有节，我们公司现在很忙，估计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出来。这样好了，只要有机会，我来给你安排，这样总可以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口处传过来一阵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 18.5 袅袅婷婷走进来的正是皮小路。 皮小路却完全不赞同周姐的建议：“布姐，你要是和那个王什么的奔着以后结婚去的，那我建议你趁早结束，只做朋友，免得到时又来一次撕心裂肺。” 周姐自顾自喝西瓜汁。 “是不是脑子坏掉啦？好好的去找什么外地人？” 皮小路边喝咖啡，边再一次强调，“趁早结束吧，你那老娘是绝不会同意找外地女婿的。” 布礼不说话。 周姐看不下去，说道：“等一下，现在上海也有很多小姑娘嫁给外地人的，好伐？” 皮小路放下咖啡杯，笑道：“我知道的啊。可是你要知道，除非家庭条件非常不好，在上海基本没一套房子，而外地女婿年薪可以几十万百万，或者是小姑娘自己本身的条件实在不太好，比如说容貌，学历条件，三校生之类，---等等，那么家里人可能还会同意一下。” 周姐轻声说一句：“我记得小路你好像也是三校生的吧？” “对的。可是我长得漂亮啊，你有意见？”对于周姐的问话，皮小路却不以为意。 周姐无语。 “我那些同学，有好多确实都嫁给了外地的很多什么985，211，甚至是留学的海归。”皮小路又补充说，“但即使是那样，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原本配不上那些外地的凤凰男，可小姑娘父母还是人前人后会嘟囔，可惜是个外地人。这些，都是我身边同学的亲身经历，好伐？” 周姐搭腔：“那---，布礼怎么就不能嫁外地人了？” 皮小路笑笑，说：“可是，布姐你的条件就摆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吗？再说了，都等这么长时间了，找个条件好的更是应该的啊？！” 一时三人都无话。 过一会儿，周姐说道：“小路你说的可能只是特殊情况，但是我觉得主要还是看人---” 皮小路打断周姐的话头，清清喉咙，笑道：都说上海人是全中国最势利，最现实的人，你们俩说呢？” 布礼看向皮小路。 皮小路说，“我的经验，其实上海人和全国各地人民一样，看钱看脸，而上海人最讨厌被人占便宜罢了。讲到经济，就绕不开房子。那我们就先来分析分析房子好了。” 一般来讲，上海的父母很多都有两套房，一套给儿女他们住，或者让他们结婚时买房，然后慢慢还房贷等等。 大多数本地父母之所以不同意外地女婿，还不就是为了财产？你有房就成功一大半了的呀。谁家的钱不是辛苦来的，你来上海啥都没有，一结婚就白嫖一套房？甚至两三套房？门都没有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精准扶贫的好吗？ 她说道，换个角度讲，如果两个都是上海人，起码各自有一套房，凑一起就是两套房。要是各自三套房，结婚后就是六套房。这种强强联合才是婚姻最靠谱的保障呀！ 布礼低头，闷声不响。 周姐却不是很赞同皮小路的观点。 她想了想，说道：“一般来说，能来上海工作的外地人，一般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否则，不可能在上海长期工作。他们加上老家能给到的一些帮助和支持，在上海按揭买房的话，是完全可能的。” 皮小路嘴角一笑，讥声说道，“至于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取得一流资质，找到高薪工作，大力出奇迹之类的外地人，实属凤毛麟角，我觉得不现实。大多数外地人恐怕只能是找一份安稳工作糊口而已罢了。再说了，能叫凤凰男的外地人，肯定收入不错学历高，这样的外地人门槛精着呢。” 周姐笑着问：“要是按照你的说法，外地人年入百万，学历高，家境好，可你不嫁，反而要嫁本地滚地龙和三校生？？？” “你说的没有错。上海女孩子会看人嫁的。” 皮小路看一眼布礼，接着说道，如果说如果外地条件还可以的，很有钱，很能力的话，自然没得说，我们上海女孩子还会去考虑考虑。但如果说外地人条件不可以的话，没钱没实力的话，----怎么嫁？！以后吃苦头的就是你自己呀。 布礼一直不做声，只看着周姐和皮小路她俩唇枪舌剑的争执来争执去。 周姐想了想，说道：“嫁外地的，也未必一定杯具，嫁本地的也未必一定幸福。还是看实际情况的吧？” “错！嫁上海的，起码结婚后有2套房子，你一套，男方有一套，以后你就不用想着怎么帮你的孩子攒买房的钱。” 皮小路停顿会儿，又说道：“而且也不会有七大姑八大姨时不时的来旅游住你家------，晓得伐？我有同学嫁了个江西人，现在家里就是江西会馆，等于嫁了一家，要被烦死的。并且那里人没什么规矩，还很不讲卫生的。” 布礼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小路你说的有些绝对和情绪化了。” 皮小路却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先要了解目前婚姻市场的行情，才能做好准备，对吧？现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 “每天东方电视台晚上6：30《新老娘舅》节目，布姐你没事的时候去多看看吧！你看看每天的《新老娘舅》就知道了，那个节目就是现实！真够现实的！” 布礼和周姐都摇头，表示没有看过这档节目。 皮小路笑了笑，说道，里面好多节目基本都这样，外地男的老家条件不好，父母身体也不好，都是上海的女方吃进，吃住男方家-----，结果全部吃光，败光。 周姐想了想，说道：“可是我周围看下来，嫁给外地的很多要好过嫁给本地人。嫁给本地人才是真的苦来兮的-----” “本地人相当部分的确跟外地人差不多啊？！”皮小路笑了笑，说道，之前在我父母家楼上租房的一家，则310媳妇找了个青岛的男人，婆婆公公到上海来暂住，看上去都是有文化的人，倒是这个媳妇不知什么原因和婆婆大吵，声音响的来整栋楼都听到的。 布礼和周姐都表示不太相信。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是说事实-----，好伐？”皮小路笑了笑，说道，“但是如果家境好的上海姑娘还非要找外地人，那是她自己傻白甜，真就怨不得别人了。” 第十九章 淡 19.1 可是，满心希望，隐隐地盼望了一个多月，直到天气炎热不堪，王有节也没有盼来任何关于自己和布礼关系，能有更进一步的好机会，或者是好消息。 好在两人在微信上还经常有联系，甚至布礼好经常发过来一些关心的话语，和程序员相关的一些消息。 当然了，其中更多的，则是一些生活上护理和保养的小事情。比如说，长时间面对电脑，用眼难免会干涩发痒，勿用手揉，应该增加眼睛的眨眼次数，需要站起来眺望远方看一会，调解一下眼睛，最好是看绿色的事物----，这样就能够避免眼球的长期暴露，水分的流失过快，必要时可以滴些润眼液，建议多吃va，----，等等，诸如此类。 甚至，布礼中间还托周姐带给王有节一盒日本的眼药水，里面有六只，够用至少一年的了。这只眼药水效果的确很不错，确实比再自己以前用的效果上要好很多。 不过，最多也就仅此而已。 时间一长，加之每天996工作繁忙，这件事情也就在王有节自己心里逐渐淡下去了。 中间有好几次他有心想向周姐打听打听布礼的状况，但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自己觉得问这些事情还是不太合适，张不开来自己的嘴。 这天下午，王有节正在办公室写代码。 写到一半，眼看就快要完工了，正写得适意中进入状态的时候，脚往前一伸，电脑突然一下就断电了。 代码没保存！ 王有节知道，肯定是刚才自己的脚不小心碰到电线，把电线的转接头接头给刮断掉了。 虽然还在大学时候老师就反复教过自己写代码记得保存，但总是防止不了意外。不过这种事情碰到的概率还真是比较低的，也没见过哪个程序员吃过这种教训的亏！ 实际上，现在随着管理工作的增加，王有节自己写代码的机会也随之少了很多。但是他自己知道，作为程序员出身，写代码才是自己最根本和最大的乐趣所在，所以尽量在有限的空闲时间里，尽量多的抽出来写写代码。 操！！！ 王有节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今天碰上了停电有没有保存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倒霉了！ 正在这时候，门被推开，吴得利轻手轻脚进来。他把门小心地关上，问：“老大，哪能事体，发这么大火？” 王有节这时候已经静下心来。 “没事。”他朝吴得利摆摆手，笑问道，“我还想要出去问你的呢，你们小组的那个大bug，现在处理怎样了？” 上星期六，公司服务的一家单位的客服部门，出现所有电话突然无法和移动用户的互通的bug。通过抓包却发现，所有数据包上游是正常推送的，但是都被移动的节点deny掉了。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公司，客户和上游都一头雾水。不过可以确定的确是移动的问题，然后联系了移动方面的人，结果移动的人也是一头雾水……最后这个问题的解决就落到了具体对接这家公司的吴得利的小组。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有个bug在我的眼前，我却无法重现它。”吴得利嬉皮笑脸，说道：“老大，我就是来专门向你汇报这个事情的。” “哦？解决了？” “还有最后定位的问题没有落实，估计今晚上应该会彻底解决掉的，所以我特意在下班前给你汇报。”吴得利笑着回答。 王有节看着任然站着的吴得利，问：“你还有话要说？” 吴得利笑笑，说道：“老大真是火眼金睛。这次的bug，我要事先说明两点，1.打死不承认，这代码不是我写的；2.对方使用了错误的打开方式---” “吴组长，你到我这里来机智甩锅了？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地方？” 王有节摆摆手，打断了吴得利的话，笑道，“接下来是不是就是睁眼说瞎话，痛斥产品经理一顿，然后再自己背地里偷偷改bug？！” 吴得利又恢复嬉皮笑脸的表情，说：“老大，你理解的，还不是牵涉到我那些兄弟们这个月的奖金，他们这一向加班加的都快要崩溃了，----” “行了，你这一套，好多年前我就已经不用了。” 王有节盯着吴得利，说道：“当然了，你的兄弟们不能奔溃，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崩溃，因为还有很多班等着他们去加，很多需求等着他们去实现，很多锅等着他们去背的。所以你说的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好伐？！” 19.2 在这种久等而不得，加之老家父母亲强烈要求的情况下，即使工作再繁忙，王有节也不得不忙里偷闲，硬是挤出时间来相了几次亲，甚至有天下午连续接连相了两场。 这时候，姑妈和大姨妈这俩热心的红娘，早就按耐不住的又适时的出现了。 挑重点，按照时间顺序，先说大姨妈介绍的。 第一位。 这一次，好久没有相过亲的王有节，竟然“有幸”碰到了一个比他还惨的女人。 和一个男人谈了10年的恋爱，最好的青春都给了这个男人，结果男人外遇----，分手了。 搞得来到现在，这女的天天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相亲的第一面，说到这些往事，女人突然痛哭---- 王有节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两人都只是初次见面，实际上一下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地把一盒纸巾摆在她前面。 他当时心里就感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惨。或许，只是惨法不同而已。实际上，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笔烂账。你不能改变过去，但是却能去尽量把握自己的未来。 第二位。 是一家外资化妆品公司的管理人员。大姨妈说她调查清楚了，日企，月薪还不错。 两人在微信里相约在上体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这样两人都比较方便，王有节九号线，对方一号线都可以直达。 王有节先到。 人来了，脸蛋70分。 有人说，男人的视线最先接触的是女人的胸部。王有节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事实是，王有节看到的是------，acup！ 算了，或许对方人不错呢？！他心里想，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了解一下，或许会有新的想法也说不定。 “那个，那个谁，来帮我擦一下桌子，上面有两三点水渍。你们怎么回事，啊？”王有节刚想起身打招呼，她却先和服务员打招呼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王有节都在听她说她们日企里的，琐碎的勾心斗角的事情，“那个那个谁哦，怎么怎么样哦-----？！” 这半个小时，王有节经常目光呆呆的看着她的胸部。他承认自己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庸俗的男人。 后来他总结的两条原则：不是不能接受acup的女人，但是绝不能接受一个“acup”心眼的女人。另外，虽然说自己的要求不高，但也有一条底线，绝不能像春哥。 19.3 其实大姨妈也不是完全不靠谱，下面就来说说她介绍的一个靠谱的。 第三位。 是一个空姐。上航的，是大姨妈以前同事的女儿。 卖相么80分，身材85分，性格，说不清楚。 不咸不淡的吃过一次饭，王有节似乎不是很起劲，她似乎也不是很起劲，后来王有节一忙，就忘记联系了。 这次相亲整个过程都很平淡。 王有节总结，所谓错过，主要是因为没感觉，而剩男剩女也主要就是这么产生的。相亲和谈恋爱一样，需要对的时间和对的人。 再来说说姑妈介绍的相亲对象，其中印象深刻的两位。 总第四位。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姑妈竟然以为自己侄子是外貌协会的，所以说一定要介绍一个美女给王有节认识。 那天晚上，依对方的意见，两人相约在衡山路上的一家酒吧。 见面一看，果然是美女啊。面孔至少90分，身材至少90分。 in了----。个么就喝酒玩骰钟了。那晚上俩人喝了3瓶吧，是喝high了，交流的很好，很和谐。 然后，打车送她回家，小姑娘估计对王有节也蛮中意的，一直靠在他身上。 你家在哪里？王有节问她。 今天，我能跟你回家吗？哇哇哇哇哇哇------。 王有节头上飞过1只乌鸦：呱----？！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王有节又问了一遍。 今晚上我跟你回家。小姑娘含含糊糊说道。 王有节愣了一愣，说，今晚家里有人不方便。 哦。那我们去开房间吧。 操！呱呱呱-----，王有节头上飞过了3只乌鸦。 可以内*，我在安全期。小姑娘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王有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好伐？ 如果仅仅是一*情也就算了，可这是介绍的相亲对象，要哪能办？！ 王有节突然觉得有点闷，竟然一下子就想起了著名的百人斩的故事-----。 总第五位。 上海土著，某知名国际财务咨询公司。 说不上惊艳，但五官端正，烫着波浪卷，拎着普兰达的包，喷着王有节不知道的香水，亮红色的指甲油。米色的风衣，西服裙，白衬衫。 虽然与王有节同庚，但举手投足间带着稳重英气，很有外企白领丽人风范。 相约到人民广场某西餐厅吃饭。 吃完饭结账，也就400多块钱把，反正肯定不到500的，还有一个零头。 土著丽人硬把一半的钱通过微信转给王有节。 多年以后王有节都清晰的记得，这次土著丽人转账的数字，精确到了个位数的。 呵呵，王有节想，这个倒是很有意思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碰到过。 但是，王有节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女人如果独立，肯定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的独立，是从经济上独立开始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 后来么，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忙，几乎每天都是10点以后下班。甚至有时候晚了，12点多了，就不回家，在公司旁边开一个房间，早上7点，继续去上班。 而王有节也差不多一样，都是工作忙碌，难得享受生活的人。 后来王有节也有总结，工作太忙的人，其实就不要相亲了，因为你自己已经嫁给工作了。 第二十章 要更主动，晓得伐 20.1 连续屡遭挫折，狼狈不堪的王有节对相亲就完全失去了兴趣。他想起来一句老话，做事在人成事在天。 啥人啥命，就随它去了！ 看来，可能还是自己缘分未到。反正再这样继续相亲下去，似乎也是在浪费时间。 王有节在电话里和母亲好好沟通了一番。然后和姑妈，还有大姨妈分别打电话，一是对她们的帮助表示感谢，一方面以近期工作忙为借口，委婉的表示暂时停止相亲。 在电话里母亲一开始对王有节擅自的草率决定很有意见。 不过，在听了自己儿子对近段时间相亲遇到的前前后后经过的介绍，特别是王有节说不到半年的时间自己极可能再回杭州，加上老早子和儿子的一年之约马上到期后，这才态度稍微转变过来。 母亲也觉得，自己儿子确实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要离开上海。以后真要是回了杭州，就是相亲有机会谈成，那么小姑娘人在上海，儿子在杭州，也是两地分居，反而会带来很多的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一想，于是就只好勉勉强强同意了儿子的想法。不过母亲最后加上一条，说是只要有机会，她们还是会想办法给王有节继续介绍相亲对象。 作为缓兵之计，王有节当然也只好答应了。 半年过去，王有节自己在工作上开始走上正轨，管理也越来越顺手。 他领导的部门虽然人数不算很多，但是如果以人均创造单位利润来计算的话，一直在上海公司名列前茅。 还不仅如此。王有节部门现在这样的业绩，其实就是放在总公司，加上各地的办事处和分公司来比较的话，也是很突出的。 只是王有节知道，所谓树大招风，加之自己是总公司过来的人，更是要特别小心和周到。特别是在公司内的为人处事上，他尽量小心翼翼，行为做派上甚至有些如履薄冰。 但是在自己所管理的部门内部，王有节却提倡一种自由竞争和赛马的紧张气氛。有员工给他的这种管理方式起了一个好听的说法，外圆内方。 而王有节之所以这样做，他自己真实的想法：反正不管怎样，只求最后平平安安，能够顺利着陆回杭州。 这天礼拜五，快要下班的时候，王有节正整理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 今晚上，还有明后天的双休都不用加班，他想回泗泾后，晚上先找一个健身馆好好锻炼一下，然后再好好享受这几天难得的一份轻松。 正在这时候，周姐推门走了进来。 王有节抬头看一眼周姐，说道：“快要下班了，你还有事？” “老大你是要下班了，可是我们小组还得要加班的啊？估计今晚上要到十点左右了。” 周姐撇嘴，嘲笑道，“做领导的就是好，到点下班。” “我今天准点下班，是这个月的第一回吧？每天你们都看得到的。” 王有节呵呵笑道，“难道只允许你们休息，我就不能歇歇了？真是岂有此理。” “领导说话水平就是不一样，你这样说，我还真是垭口无言，不好回答你的。”周姐粲然一笑，说道，“这个双休，你都在泗泾的宿舍休息？” “我的休息时间你还不是一清二楚？”王有节点点头，笑道，“再说了，下午的部门会议上，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任何人真要有事，可以随时电话联系我的。” “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王有节手上不停，继续整理：“当然的啊。上海我认识的人不多，现在天气又热，刚好可以在宿舍多睡一会儿，把这一段时间缺的觉都补回来。” 周姐停顿会儿，突然间说道，“你和布礼，现在联系还多吗？”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你有事就直接说好了。” “我告诉你，这个礼拜天，布礼报名了一个徒步的活动。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报名的。听说还是上次你们去佘山远足的那个群里组织的。”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我先看看吧。” 周姐仍站着不动。 王有节奇怪，随口问：“真还有事？” 周姐却说道：“我现在算是看出一些问题来了，有时候老大你也太不主动了，晓得伐？” 王有节莫名其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周姐。 “虽然说决定结果的，最后还是实力。不过老大你一定知道，主动虽然不能决定结果，但能帮你提高效率——” 王有节更糊涂了。很明显，周姐这趟是特意过来找自己说事的，只是一直到现在，他也不知周姐为什么突然间要这样说，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单独来说这些话。 “不主动是两性关系的第一大敌。老大你应该知道的吧？” 王有节不解地看着周姐。 “男人我不知道。但是对于我们女人，碰到自己有意的，一定会主动。如果不主动的话，可能，-----，一般就是不喜欢，或者喜欢程度不足以抵消你的劣势条件。” 周姐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时候男人应该更主动一些，尤其是对那些被动、慢热的姑娘。这年头这方面主动的男人太多了，你再不主动，就有可能承担错过的后果。” 王有节不说话。 周姐盯着王有节：“另外，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反正过年时候就要回杭州总公司，回你的浙江老家，所以就不主动了，有关系？” 王有节低头沉默很久，才开口说道：“你是说，我和----” “那还有谁？”周姐呵呵一笑，说道，“不过，我刚才说的可是你，晓得伐？” 王有节不响。 ----- “你自己体会吧，我走了。”周姐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朝王有节笑笑，右手握紧拳头，轻声说道：“加油！” 回家的地铁上，王有节还在继续想着刚才在办公室周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思考来思考去，直到地铁开过四个站，他决定和布礼联系看看。 刚掏出来手机打开微信，却看见“爬山虎”刚好很罕见的和自己发消息：“斑布，这星期天的徒步你来吗？” 王有节刚要打字回复，“爬山虎”另一句话就过来了：“斑布，这次活动不离昨天晚上报名参加了，我想了很久，觉得你也应该来的。” 20.2 王有节错愕：老大“爬山虎”这话说的，无头无尾，什么意思？ 他觉得以现在自己和“爬山虎”的关系，应该还远没有到像这样互相关心的程度，好像只有特别熟悉的人之间才会这样说得有些掏心窝子的。要知道两个人除开在微信上偶有联系之外，包括上次在佘山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平时联系并不多。 那---，“爬山虎”他现在说出来的这个话，到底包含有啥更深的内容？ 顺手就打过去三个问号：？？？ 这回“爬山虎”发过来的是一段语音：听爷叔的没错。再者说，就是过来锻炼一下身体，走走看看崇明东平国家森林公园的景色，也是很不错的一种消暑方式，好伐！ 这次徒步规划的路线，正是崇明东平国家森林公园。 对于东平森林公园，在上海工作一年多的王有节自然听说过，但是却一直无缘得见，他甚至连崇明岛都没有登陆过。 后来王有节才知道，位于上海崇明的东平森林公园，树林覆盖率达42%，358公顷的面积，是华东地区最大的人造平原森林。绿树成荫，空气洁静，氧负离子含量高达每立方厘米2万个，夏天的日气温通常比外界低2-3度，绝对是避暑清肺的好去处，全年旅游适宜日达300多天。另外公园里还有烧烤、骑行、攀岩等项目，对于徒步和户外爱好者，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王有节几乎没有再多想，立马决定报名参加这次徒步。反正这两天自己没有特别的事情，再说自己又快要回杭州，就算是认识一次崇明岛好了。 讲实话，王有节来上海的这一年半，对上海还真是不太了解的。很多来上海之前就想着一定要去参观的一些很有名的景点，王有节还一概没有去过。 另外，王有节心里隐隐的感觉，这一次徒步，说不定可能还会再发生一些什么。 他心里想，都说女人有第六感，为什么男人会没有？ 地铁再过了两站，想了想，王有节终于鼓起勇气给布礼发短信：礼拜天群里组织去崇明岛的徒步活动，我也报名了。要不要约好时间地点后天再一起过去崇明岛？ 等了很久，一直到泗泾地铁站下车，中间划开屏幕好多次，却不见布礼有任何的回复。 王有节居住的小区大门口旁边有一家骨头汤菜饭店。王有节自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这家菜饭店就有了。久了以后他才知道，这家专门做菜饭的小店已经超过十年了。 与上海其它菜饭店一般都是外地人经营不同，这里的老板是一对正宗的上海本地中年夫妻俩，话不多，但是服务很好。 夫妻俩做出来的菜饭很灵的，味道不错，不咸不油腻，米饭好吃，汤也很好喝。 王有节特别喜欢这里的那个辣的萝卜干配菜，如果再盖上两个酱油荷包蛋，他起码能比平常多吃两碗饭。 因为随到随吃，很方便，口味也比较符合王有节的口味，关键是价格便宜，菜饭骨头汤十块钱，饭随便加，加了两个小鸡腿也就14块，所以在一般情况下，除开在单位所在的园区食堂里吃饭，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王有节的第二食堂。 这天晚上，王有节要了一个红烧猪手，加两片素鸡，再盛上一碗黄豆骨头汤，一瓶冰啤酒，然后坐下来一个人慢慢吃。 正吃的有滋有味，接连有微信的声音响起。 拿起来放桌上的手机一看，两条信息，一条是单位的，另一条是布礼的。 王有节先看单位的，原来是自己部门里的事情。公司有不成文的规定，王有节也一再在部门里强调，所有人的手机一般情况下都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好随时有问题联系，当然自己也不例外。 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这才看布礼发过来去的消息。 布礼说，刚才在上课，所以没有办法回复。不过她对王有节发过去的信息也表示奇怪，问，你怎么知道我参加了礼拜天崇明岛的活动？ 王有节看着屏幕，想了想，回复过去：只是巧合。我报名后，群主顺口告诉说你也报名了这才知道的。 电话那边的布礼，看到王有节的回答后，脸上不自然地一笑。 她心里想，小样？为了这次你的报名，我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你王有节可能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好伐？ 原来，布礼之所以选择参加这次的徒步，热爱这项运动固然是一个方面，不过，最主要的还有另外的两大原因。 其中之一，是这一段时间她和王有节一样，也面临着家里相亲的特别压力。 相亲之前，她自然知道，现在大龄女青年在婚恋市场是不太受欢迎的。要不然自己老娘，就不会这么多年每个礼拜天都风雨无阻的坚持去人民广场相亲角了。 可是，她虽然知道相亲市场不容易，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是如此的不易，简直艰辛，过程实在太虐心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这一段时间接连的几次相亲，布礼和王有节一样，也被搞得来疲惫不堪，还基本上没有啥效果。 她深深切切的感到，现在的婚恋，或者说相亲市场，基本上都是男人的天下。 所以这一段时间，她很多时候似乎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甚至有窒息的感觉，所以布礼迫切想着需要能有喘一口气的机会，暂时放松一下糟糕的心境。 这时候，刚好周姐电话过来，说是王有节这个双休可能都有时间，看看是不是创造机会见上一面。 但为了这个想法，周姐和布礼两人想了两三天，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主要原由是现在天气炎热，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活动可以安排，并且还是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 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到，也是要巧不巧，刚好微信群里发起新的徒步活动。 心思灵活的布礼，马上就报名参加了。然后才有了今天周姐特意过去王有节办公室说的那一番明里暗里的话。 这是其一。 原因之二，来自周姐的一番朴素的“实验主义”的说辞。 那天晚上布礼和周姐，还有皮小路在咖啡馆见面后，回家的路上周姐和布礼又耳朵咬耳朵说了一会儿知心话。 周姐的中心意思，她觉得说来说去，更重要的是双方的接触。“不试试，怎么知道适不适合”？比如说，不约几次会怎么知道适合在一起？没一起住过怎么知道可以合拍地生活在一起？不一起旅行过怎么知道对方在日常生活之外更全面的性格爱好和反应机制呢？还有，三观是否正确，和你自己是否一致，或差不多，光靠交谈，肯定是考察不出来的，只有在实际接触中，才可能会有真正的感知和体会。 事实上，对于王有节的工作能力，还有为人，或者是说个人品质，因为有了周姐的这层关系，布礼大体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想了想，布礼深以为然，觉得周姐说的都有一定道理。 她也觉得，真要和王有节开始有什么的话，那么，接下来怎么加强彼此之间的进一步了解自然是关键点，另外，趁类似于徒步活动这样的机会，存心看看王有节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也很重要，不要搞得来像剃头的挑子-----只自己一头热。 另一方面，实际上，可能同为上海本地人的缘故，布礼和群主“爬山虎”爷叔的关系，远比一般人看上去的要深很多。甚至王有节有所不知的是，上次佘山徒步的最后分组，其实也是群主“爬山虎”的有意为之。 布礼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给王有节开始再回信息。 两人很快就在微信里讨论好见面的时间地点，还对于这次徒步相关的一些准备工作，互相交换了不少的想法和意见。 20.3 行文既然说到了布礼这一段时间的相亲，事实上，这事不仅搞得来她自己身体疲惫不堪，中间过程还狗血不断奇葩连连，比起来王有节的相亲遭遇似乎也不遑多让。 仿照王有节，我们也来简单说说她相亲过程中遇到的尴尬和几个极品男好了。 a男。 是老妈以前工厂的老同事介绍的。那位同事说，男方虽然学历二本没布礼好，但是人还很不错，很老实。在一家股份制银行工作八九年了，家里经济条件还不错，平时不抽烟不喝酒，问布礼愿不愿意去看看。 布礼当然同意了。她觉得，就冲着这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也必须去看看。 茶馆刚一见面，布礼就觉得这次遇见的确实是一个老实的男生。对方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从打招呼和穿着各方面来看，整体还算干净，懂礼数，给布礼的第一印象不差。 于是布礼就有了想和他进一步交谈了解的想法。 看起来对方经济条件确实很好，点的一些小吃之类，他还嫌东西不够贵，都是捡最好的点。 不过随着交谈的一步步深入，布礼逐渐有一个有趣的发现：事实上这人绝对太老实了。 工作八九年，按理说社会上跌打滚爬得多了，应该比较老成，可是说话久了以后，这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手脚一直不停地发抖，不知道该放哪里好，甚至连眼神也开始闪躲和游离，到后来说话都不敢看布礼。 可是聊天的时候他那个手一直不停地上下摸滚烫的茶杯，这又是闹哪样？ 而且开口说话身体就直打哆嗦，面红耳赤脸红得不得了，以至于把两人都弄得有些特别尴尬。 中间，男方问布礼多大了，属相是什么等等，布礼都一一回答了。随后布礼也问他的家庭情况呀，工作岗位，然后也问到他的年龄和属相， 可能是紧张，他的回答几乎让布礼笑得岔气：他说他属相是驴。 这可以说是布礼见过的最搞笑回答了。 布礼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为啥他会这么怕她的样子，以至于紧张到这个程度。只是这人从见面开始就不太说话，更别提找话题了。 场面几度尴尬冷场。 布礼想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既然对方不找话题，就自己来主动找话题好了。 他倒像个乖乖孩一样，问什么他答什么。 老师和学生？ 到最后，找话题真的找的累死了。他倒好，一直是问一句答一句，甚至看都不敢多看布礼一眼，手脚一直发抖没停过。 能言善道的布礼也实在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好吧！看对方这么胆小，其实布礼就已经不太想继续了。她心里想，男人就要有一个男人的样子，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你干嘛那么紧张啊？ 但是，毕竟才刚刚见面坐下一会儿，又是熟人介绍的，自己这样走好像也不太那什么！ ---，那就继续吧。 悲催的约会只好再继续。 到后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布礼就有些无话找话，问：“你平常工作之外都有什么爱好啊？” 一听到这话，男方的表情却立马开始绚烂丰富起来：“追剧啊！韩剧、美剧、日剧我都爱看，那里面的爱情故事都是好感人的啊！” 这回轮到布礼目瞪口呆了。 她下意识地就“哦？”了一声。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男方的竟然手也不抖，说话也开始利索起来了。 他继续说道：“不过最近我打算以后只看韩剧，因为我以后要做一个对待感情专一的人，看剧也就要专一。我希望我的女朋友也要像我这样做，不然就会背叛我的。” 布礼一脸的大写的懵。 “对了，以后你做了我家的儿媳后，一定要会做饭洗衣，因为我不会。我妈妈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做。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做这些，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布礼坐椅子上，对眼前这人突然间的巨变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方却没有注意到布礼反应似的，笃悠悠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你晓得伐。其实我从小开始，任何事情就全是我妈妈操办，包括学习，包括衣食住行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有些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只要条件允许，我妈妈恨不得都代替我把学上了的。” 布礼不响，两眼盯牢伊，只听他往下继续说。 “不过，我也很孝顺妈妈的，希望以后我的女朋友也能照顾好我的妈妈。”对方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所以，凡是结婚以后不愿和我妈妈一起住的女人，我可瞧不上。” 话说到这里，布礼终于大致看出来了。 ----，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妈宝男”一枚无疑。 在布礼所接受的教育和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无论是情感也好，还是婚姻也罢，男女双方都应该是相对平等的，更是互相奉献，互相照顾，不存在哪一方要一直对另一方好的道理。 可就是有一部分男人，不想要付出就要得到收获，想娶一个又能赚钱又能照顾好家里，还能把他母亲也照顾得非常好的女人。也就是说，其实这样的男人缺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更是一个照顾好他全家的保姆。 如果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一直付出？ 布礼掏出钱包，快速地从里面抽出来二张百元钞票压在茶杯底下，嘴里客气地打过招呼，站起身准备要走。男方却马上说道：“不行的呀，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向我妈妈交代的啊？” 晕眩，胃里有东西翻涌。布礼突然间感到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感觉，立马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 20.4 b男。 这回是父亲同事的亲戚牵线介绍的。对方男的33岁，研究生毕业，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介绍人问布礼有没有兴趣。 布礼母亲非常激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替布礼答应了。 然后等布礼下班回家，母亲眉飞色舞地和她介绍说，这回可以啊，男方学历和你一样，还有一份正当稳定的职业，你完全可以先出去看看。 布礼不置可否。母亲知道自己女儿不反对就是同意，于是立刻和对方联系，安排她俩礼拜天在陆家嘴正大广场见面。 去之前母亲还给布礼支招，说让她适当迟到个一刻钟，不要让对方觉得你很着急的样子，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不过布礼没有听母亲的建议。她其实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时，觉得守时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喝素养，也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10分钟到达后，布礼拨通了男方电话，男方说他半小时前已经到了，并且把约会的地点逛了一圈，以熟悉环境。 布礼当时马上心里觉得这个男生不错，还知道提前到专门熟悉了一下约会的地点。她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有心的男生。虽然没见到他人，但是心里已经加了对他的印象分。 见面后，男生高高的胖胖的，憨厚老实的样子。他问，你说我们去哪儿坐坐？布礼想了想，说就去那边的星巴克吧。他很爽快地直接一个“好”字就答应了。这让布礼觉得这个男生不扭捏不计较，脾气不坏，看来适合过日子。 到了星巴克，他点了一杯咖啡，问布礼要喝什么。布礼笑笑，点了一杯价格中等偏低的饮料。他买单后俩人找座位坐下就聊了起来。 男方非常健谈，毕竟是做杂志社编辑的，说起来滔滔不绝。 但也是从这里开始，布礼对他的印象逐渐发生了转变。 实际上，就布礼个人而言，她其实并不太不喜欢男生很多话，她反而觉得男生最好是话少而精。 而眼前的这个大编辑，一直自己在bbbbbbbb，他的工作是怎么样，环境怎么样，以后会怎么样-----，等等。这也还不算太不打紧，关键是他不给布礼发言的时间也就算了，但是一直在那说说说，从中午一点开始说到下午五点，布礼几次想插话说结束了，却愣是插不上话。 布礼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里到最后只听得有一万头“操你马”出现，虽然我没有接触过这个工作，但是也不要一直讲好吗？老娘又不是做调查，要你说这么详细？！ 其次，可能是说话说的太开心了，特别是他口舌生花讲到一些明星八卦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炫耀这个谁谁谁哪能，这个谁谁谁和他又哪能，------，反正到后来，国际国内的娱乐圈大咖，半遮半掩的表达出来的那种意思，似乎没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 特别是他的那两只腿，一直在桌下抖啊抖，没个消停的时候。不知道其他女生怎么想，至少她受不了男生不停地抖腿。很难受有木有？ 重点是他说得这这些，恰恰都是布礼最不感兴趣的话题。可是，他又问过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者说，他中间给过自己说话，甚至是插话的机会吗？！ 后来布礼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挡，说五点多了，该回去吃晚饭了。他乍一听还很惊讶，可能没想到布礼会提出结束，他以为聊天聊的还挺好的呢。 这一次的相亲，就此告终。 ------ c男。 没想到熟人之间介绍来介绍去，这回竟然遇到了一个渣男型的。 俩人刚在茶馆见上面的时候，坐对面的他，双眼却始终不离布礼的前胸。交谈没多久，然后他说去下卫生间，其实他是跑到旁边的服装店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个礼品盒回来了，让布礼打开，说给她一个惊喜。 布礼一脸茫然的将那个盒子打开后一看，一下子脸就红了，原来是一只性感的文胸。 就听得这时候已挨到自己身边坐下来的这个人面带坏笑的悄声说道：“你穿上这个一定会非常合适、非常漂亮的！要不今晚我们就试试，看看我的眼力如何？” 当时的布礼实在忍无可忍，拿起文胸一把丢在渣男的脸上，转身就离开了。 ------ d男。 忘了谁具体介绍过来的了，反正也是人托人，人又托人的方式介绍过来的。 这第四个本来还是挺正常的。两人从聊微信开始接触，都觉得对方比较合适，于是就开始交往了。 一开头还挺甜蜜的。只是慢慢地，他就开始聊一些比较挑逗的话题，或是开始发些黄色的图片。布礼只是发个尴尬的表情给他，又找些其他的话题避开这些。他好像意识到了，后来就没再聊，简单地道了晚安就睡觉了。 一周后，他约布礼第一见面。布礼同意了。 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戴个眼镜，长的虽然不怎么帅气，但是很文质彬彬，穿着也很干净，布礼对她的第一印象其实还蛮好的。 之后就是正常的吃饭，逛公园，看电影。在此期间彼此聊得都很不错，感觉也还蛮投缘的。 等看完电影之后已经10点半左右，布礼以为对方会送自己回家，今天的相亲约会也算完美的结束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他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不想让布礼回去，说晚上找个宾馆俩人继续聊聊。 布礼当然是拒绝的，她的底线也不可能让自己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放这么开。 她强烈的要求回家。 没想到对方直接脱口而出：“都三十好几了，装什么装，今天你回去我们就拜拜，这么大年龄了看谁要你？！” 布礼气得发抖，当时就甩头走了。 真正狗血的还在后面。 到家之后，他知道布礼已经删除了他的微信，竟然给布礼发来短信，说，我们分手吧！ 布礼觉得很好笑，自然没有理会。 接着又第二条：没有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布礼对着屏幕“呸”了一声。 然后是第三条，说，35岁还嫁不出，装什么清纯！ 把布礼气的，狠狠地戳屏幕直接就把他拉黑了。这世界，果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第二十一章 在森林公园 21.1 一大早，地铁九号线转二号线，从上海科技馆站六号口出来，布礼已经在那里等着王有节了。 一见面，布礼就盯牢王有节，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他的大脑袋先开口假意狠声警告道：“千万不要胡言乱语，更不能随意点评我的衣着，晓得伐？” 王有节只好有些尴尬的笑笑，不自主的双肩抖抖，把背包把往上提了提。 因为天热，布礼今天一身浅灰色短衣短裤打，连太阳帽和双肩包也都是白色的。头发挽成一个大马尾，相比平常显得更干净利落。 特别是她的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盛满笑意的眼眸，充满了灵性，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加的迷人。加上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这样一来，在炎热的夏日，布礼给人以强烈的青春活力和凉爽适意的感觉。 王有节不由得偷偷多看了布礼几眼。 布礼心里暗笑，却手伸出来，递给王有节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面有一个粢饭团，还有一杯豆浆，布礼笑道：“估计你还没有吃早餐的吧？ 王有节很意外，却没有客气，大大方方的就接了过来。先把豆浆拿出来喝了一大口。豆浆是冰镇的，一口下去，顿时全身上下无比清凉舒爽。 连喝了两口，小半杯豆浆就下肚了。 “好喝，真好喝。知我者，看来还是你布礼也。”王有节连声说道：“我早上真没有来得及吃的。地铁车厢里不允许吃东西，本想着出这里地铁站，碰上了再买早餐吃的。” 布礼暗地里松一口气，心里想：还好还好，这人今天总算没有在自己的穿衣打扮上纠结，口不择言地“说三道四”了。 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呵呵，今天怎么不乱说话了？”走到出口的电梯上，和王有节并排的布礼立定，抬起来脚在王有节眼前晃了晃，然后笑道：“我今天穿的这双鞋，你看着眼熟吗？” 王有节这才低头注意到布礼的运动鞋上面。 只一看，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送给她的那双日本品牌的运动鞋吗？ 王有节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布礼的问话，之哦是继续低头吃糍饭团。 实际上王有节这时候心里已经热浪滚滚，一如这时候外面的炎热天气。那次买鞋，因为折扣的关系，他最后一共买了两双，除开给布礼的这一双，另一双是留给自己的。但也因为当时想要享受折扣的原因，根据折扣政策，两双鞋只能选择一个色系的男女情侣鞋。 昨晚上王有节在准备今天徒步装备的时候，本来还想穿那双鞋的。只是后来又担心今天可能会和布礼撞上，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只好“忍痛”放弃了。 没成想，现在看来，做出这个决定真是万幸。 幸亏今天没穿那双鞋，要不然让布礼看到，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解释了。再者说，就算是布礼心里没有想法，也不能保证徒步的驴友们就没有人不去联想的。真要是那样的话，搞不好就真的是自己弄巧成拙了。 夏日炎热。从清凉地铁口出来，一阵令人窒息的热风就扑面而来。 王有节吃差不多，看了看天气，又看了看布礼，说：“这么热的天气，太阳很大的啊。” 布礼知道王有节想说什么，笑道：“你放心好了。阿拉背包里有皮肤衣，再大的太阳也应该没问题的。再说了，今天我不仅已经在家里涂过一次防晒霜，另外还带了满满一瓶全新的，这次肯定管够。” 路边上有垃圾桶。王有节丢掉手里剩下来的垃圾，看向布礼，搓搓手说：“要不要帮忙，你的包我来给你背着好了。” “这还像是一句人话。”布礼朝王有节笑笑，说道：“不过，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娇气，好伐！我这个背包就不劳您大驾了。” 不远处就是申崇2线的始发站。 这次组织的东平森林公园徒步活动，本来是有一些群友有自己开车直接过去的，其中大部分都有多出来的空位，总体来说，基本上能照顾到这次参加活动但没有自己车直接过去崇明岛的所有驴友。 不过王有节和布礼观点一致，觉得既然是徒步活动，并且市区去崇明岛的交通还算比较方便，只不过是相对要多花上一些时间而已，那么，全程从头至尾自己规划和体验去的路线，何尝又不是一次徒步精神的发挥？！ 于是两人约定在科技馆见面，然后坐申崇2线，经长江隧桥到陈家镇，再转南裕线至东平森林公园景区。 这里面，其实还包含有王有节的一个小心思：这一趟公交线路，基本上横穿大半个上海，算是对上海又多了一次了解和认识的机会。 公交车经过长江隧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不仅让王有节大开眼界，也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上海长江隧桥，是上海长江大桥、上海长江隧道的统称，为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隧桥结合工程。全长25.5公里，采用“南隧北桥”方案，即市区往崇明岛方向，先以以隧道形式穿越长江口西南港水域，长约8.95公里，然后再以桥梁形式跨越长江口东北港水域，长约16.65公里。 特别是长江大桥，就建在万里长江的入海口，气势宏伟，非常壮观，堪称万里长江第一桥。 大桥212米高的“人”字形桥塔，据称，这在以往的桥梁上还从来没有使用过。流畅的桥面从主塔腰际穿过，简洁流畅而受力合理的塔形，充分体现了力与美的一种完美结合。 大桥的一边是长江，另一边是大海。从公交车里放眼望去，滔滔长江水和一望无际的海面尽收眼底。 这是王有节第一次在上海看到真正的长江，和长江的入海口。 崇明，因水而生，长期以来却也为水所困，三岛“孤悬”于上海其他区域之外。布礼介绍说，沧海桑田，曾经“灯火阑珊处”的“后进生”崇明，正因为有了这座长江隧桥，自此真正驶入了发展“快车道”。 中间几次倒车。好在一路上两人互相照顾，背的东西也不太多，在规定的时间终于顺利抵达东平森林公园的大门口。 21.2 这次参加活动的驴友并不多，只有不到三十位。按群主“爬山虎”的说法，是群里有史以来活动组织人数最少的一次。 人之所以少当然也可以理解：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加之和市区距离比较远的缘故；另一方面，现在正值暑假，这个年纪的驴友，谁家里又没有小孩需要照顾的呢？ 当然像王有节，还有布礼这样的大龄单身者除外。 依惯例分组的时候，“爬山虎”把布礼和王有节分在一个组。 他还特别交代王有节：“斑布，照顾好女生是男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义务，晓得伐？” 王有节笑笑，说道：“老大你说的我这次应该来，难道就只是这个牵强的理由。” “爬山虎”看看王有节，又看看布礼，没有说话，大有深意地笑笑，走开了。 “什么理由？”布礼一边做准备，把包里的皮肤衣拿出来套身上，一边问。这件衣服有一个长长的帽子，拉紧绳套后刚好可以将布礼的脸部基本上都覆盖住，仅露出来眼睛处两个大大的窟窿。 王有节没有直接回答。看布礼穿上衣服后的滑稽模样，嘲笑她说：“你这样打扮倒好了，搞得像旧社会进村的鬼子一样，都快要认不出来你了。” 布礼白眼撇王有节一眼，说道：“要风度不要温度。我们这叫作全副武装，懂伐？” 王有节打开早就准备好的公园导游图。从上面可以看出来，整个公园面积非常大，里面大大小小一共有五个湖泊，足可见工人的规模。最热闹的区域做了特殊标志，在水杉湖与天鹅湖周围。 检票进入森林公园，俩人跟上大部队，沿着预定的路线往里走。 一进公园的通道上，有颜色艳丽的雨伞组成的美丽景观，显眼处另外还有一只可爱的小鹦鹉。 这只会说话的鹦鹉，会跟人打招呼，也会学游客们一些简单的话，很有趣，四周围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游客。 王有节来了兴致，走过去逗弄这只鹦鹉，说道：“巴格，花姑娘的米西米西。” “巴格，米西米西。”想不到这只鹦鹉学舌起来挺快，王有节刚一说完，它就跟着马上用尖细的嗓音叫起来。 布礼一看，马上就知道这是王有节在找机会故意捉弄自己。 一时间就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她却不好去和王有节说什么，毕竟人家也不是直接对着自己说的。但是她心里想，呵呵，你小子等着好了，到时候一定有让你好看的时候。 公园内满眼都是树木，都是一颗颗很大，很高的参天大树。游人却并不多，显得非常的清净。 行走在其间，能充分地嗅到大自然的味道。 王有节似乎似乎有一种久违了的回到了自己老家山上的感觉。 经过后来查资料知道，东平国家森林公园的前身东平林场，1959年围垦建场。经过几十年的林园建设，园内森林繁茂、湖水澄碧，野趣浓郁、环境优美，以幽、静、秀、野为特色，众多的景点呼唤着人们对大自然的向往，置身其中使人流连忘返。 布礼笑着说道，虽然讲这里是上海的公园，但每次来这里，我却总感觉就像去了外地一样。 王有节对森林公园的景致不由得一再赞叹：虽然说和市区是远了一些，但这里空气清新舒适，鸟语花香，确实是一个很美很休闲的好地方。 俩人碰到哟普好的景点，或者是有意思的一些花草树木，随时停下来，拍一拍玩一玩看一看。 林木茂盛生长。在林荫道间穿行，精神愉悦，心旷神怡。 阳光下，草地平展，绿树静立，四周全是弥漫着草的芳香。有木屋在坡的顶端矗立，还有人躺在草地上接受阳光的沐浴。 “我感受到了一种远离了城市的惬意，这里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出来透透气的好地方呀！”布礼停下来立定，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碧蓝碧蓝，如洗过一般的纯粹。 王有节站在布礼身旁，开玩笑说：“怎么，还要大老远跑到这里来透透气？那么大的一个上海滩，究竟有什么事情还能使得你不能正常呼吸了的吗？” 布礼仍抬头看天。徐徐叹一口气，她感慨道：“还不是因为这一个月相亲相来的紧张和焦虑？！可怜了我这一个月的时间呀？！”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看来这一个月，我们俩还真的是同病相怜了。” “是吗，这么巧？”布礼一听王有节这样说，低下头来紧盯着王有节笑问道，“能说说你的相亲经历吗？” 布礼对王有节相亲经历之所以充满了好奇，是有原因的。因为有周姐的关系，虽然对王有节的一些个人近况，布礼基本上都是知道的，自然知道他这一段时间也一直都在相亲。但是关于王有节相亲的具体过程或者状况，就是周姐其实也是不太知道的。尽管对于王有节相亲的结果，布礼早已经知道不太乐观。 “都是一把把辛酸泪啊。”王有节摸摸自己的头，感慨良久。 21.3 感慨完，王有节摇摇头，说道：“都是一些伤心往事，不说也罢。” “哪能，你刚把人胃口吊起来了，就想要闭嘴不说了？！”布礼这时候盯着王有节，正饶有兴趣的想着往下听呢，听王有节这样一说，立刻就有些不满了。 王有节往顾左右而言它，笑笑说：“一大早你就用手指着我，告诫我今天要小心说话的嘛。” “一码归一码，不一样的好伐？” 王有节不响。 “说来听听呀！”布礼往前走了一小会，又站定，盯着王有节的眼睛说道，“你不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不肯说的吧？” 王有节终于忍不住，哈哈笑道：“我一天天的基本上都在单位里辛劳工作，就算是我想去做，也得要我有那闲出来的时间的啊。” “好像也是-----，我看平时周姐的工作就很忙的。”布礼也呵呵一笑，说道，“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啊，我们女人的这种好奇心，每个人都差不多的啊！” “什么叫做我应该知道？”王有节往前走，反过头笑道，“我只知道一句老话，叫做女人心，海底针。” “呲-----”，布礼嘲笑道，“你以前没有谈过女朋友吗？工作这么多年，个人经济条件也还不错，你要是和我说你从来没有谈过，谁相信呢？！” 好奇害死猫！ 不过这句话，王有节不敢当布礼面说出来。女人的八卦心理，他当然是知道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和女人接触过。可是，布礼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过往的呢？ 不过王有节也知道，哪怕是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千万不能自己的什么事情都和女人去说，特别是有可能会留下不好印象的一些自己的黑料，更是千万不能说，最多只能选一些无关紧要的所谓“重点”。说不定哪一天，可能一些无心说出去的话搞不好就会成为自己永远的污点，和别人嘴里的笑料。让那些女人们时不时的，就从她们嘴里当作大杀器吐出来。更不要说，目前自己和布的这种还处在不明朗状态的中性关系之间了。 这样一想，王有节就有了判断，十有八九布礼刚才的问话估计就是想“讹人”，实则引自己上钩。 心思活泛，王有节笑了笑，说道，“女士优先。要不然你先说说你的经历。看看我以后再相亲的话，能有什么可以学习借鉴的地方？” 王有节的真正意图，就是想着看看布礼怎么说她自己。尽管其中有些情节，以自己身经百战的经验体会，加上周姐平常总有意无意的说道，其实布礼就是不说，自己也可以猜测得到。不过这样一来，王有节就有了一个可以参照的标准，知道自己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坚决不能说。 布礼看看王有节，却很爽快的说道：“就你聪明，对伐？不过我先说也没有用关系，反正事实就是事实。” 边走边说。于是布礼就简要地把这一向相亲过程中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讲了一遍。 王有节一直低着头听，不做声。 “其实我也知道，过了三十岁，到了现在的这个年纪，我不应该过分的要求太高。”布礼长长地叹一口气，说道， “可是有些时候真的不是你要求太高，而是实在没办法将就了。” 王有节不响。 有太阳从高大的水杉间直射下来，形成一个个淡黄色的光柱。照在脸上，硬生生地作疼。 布礼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起来。 王有节想了想，开口说道，剩男剩女其实在北上广这一类的大城市中已经非常普遍。我的看法，社会越发达，社会越自由，剩男剩女就越多，这是必然趋势。 这时候布礼脸上甚至于开始有些沮丧。 她想了想，说道：“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对男方确实可能要求太高，更是因为自己比较要强的性格，单身到现在了还没有结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王有节站路边，从背包里掏水喝。 布礼也掏水瓶喝水。喝了两三口，她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现在，我尽管做了单位的部门副经理，但总感觉自己和那些年轻人已经是两个世纪的人了。 “哎，现在父母也老了，并且自己也开始有了白发。看着周围同龄人的小孩都已经上了小学，有的甚至已经上了中学，我心里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王有节想了想，说，可以理解。经济独立了嘛，婚姻的经济属性就弱很多，情感属性更重要了。如果遇不上合适的人当然就不着急结婚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到现在，尽管我还会在表面上继续用化妆品去装饰自己，使自己变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但不管如何化妆，属于我内心的那种期待感却永远只是一片失落的空白！”布礼笑了笑，说道， “再说了。家里的父母，平时的一些闺蜜好友，现在都很为我着急，都希望我赶紧结婚，平时也让我改改我的性子。” 王有节搭腔：“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男生、女生超过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那么很大可能都会受到身边人的议论，这可能也是传统文化的影响。” “其实现在我已经潜移默化的改了很多了。” 布礼想了想，低声说道，“可是有些底线是真的不能丢。我感觉如果这些都丢了，我真的不是我了。” 21.4 俩人落在最后面，随大部队继续往前走。都不作声。 前面就是水杉湖，周围面对大片大片的草坪。湖的旁边还有荷兰风车景点，环境优雅，闹中取静。 布礼看着静止不动的大风车，开口问王有节：“我的故事说完了，这会儿，可以听听你的相亲故事了吧。” 想了一会儿，王有节点点头说道，好吧。实际上我的故事真没有什么好说的，和大部分人想象中一样，不过只是碰上了不同的人而已，但究其实质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俩人沿着湖边走。有一处“知青之路“的景点，矗立着有两块石碑，一块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这里公园的很多树木都是当年的知青栽种的。一块上面篆刻着四个大字：青春无悔。 讲起来相亲，其实王有节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 要是平常辰光，这些关于相亲的过程其实是没有聆听对象的。很简单，连王有节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话该向谁去诉说。向父母，向朋友，向亲戚，还是向同事？好像都可以，又好像都不太合适。至多也就是在有人问起的时候，王有节简单地回答上几句而已。 可是有些东西，在自己肚子里憋久了，时间久了，就不知不觉间累积到了发泄的临界程度。 他想布礼可能也是一样。 要不然，她就可能不会像刚才一样的一吐为快，和自己说那么多关于她自己相亲的事情了。 这样一想，王有节干脆放开自己，把自己这一段时间几次相亲过程中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头有尾“挑重点”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相亲过程中的奇葩事情，俩人都有相同感受，也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 布礼又讲了一些她相亲过程中一些类似的事例。 1，吃饭要求特别多。 有些人不能吃一些东西可以理解，那在吃饭前说清楚嘛，这些奇葩男就喜欢在别人点完菜之后各种挑，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喜欢的，问你说吃什么的时候又说都可以、随便，简直神烦。 更奇葩的是，有些人还很自以为是地说，这些东西不要多吃，吃了会怎样怎样，以后要多注意一点，还摆出一副教你做人的样子。 布礼笑道，感情你不能吃所有人都不能吃了？！回家做你的自己的王子去吧！ 2，全程玩手机。 对对方没兴趣没问题，但是基本的风度要有吧。全程玩手机是啥意思，不想呆就直接一拍两散呗，要不是家人让来谁想跟你见面啊！ 活该你他单身一辈子。 3，极品凤凰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超级多问题。他问我，你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我说，这个很难说，因为我们艺校其实就是一个企业，和公司一样，收入都是和学校的经营状况挂钩的。于是我就说了一个大致的年薪。 结果接下来，他的话让我大跌眼镜。他家境一般，给不了什么彩礼，如果结婚的话，让我家陪嫁辆十来万的车就好。婚后，我的工资要上交一半作为家用。要是家里老人有什么病痛需要花钱，也希望我家能帮补一些。 我的天啊，这是我嫁人，还是我娶男人啊。我赶忙找了个借口直接走了。 4，宝马男。 相亲男开着宝马来接我，然而我刚要上车，就问我鞋子脏不脏。路上他给自己买了一根抹茶冰淇淋，我开玩笑说怎么没我的份？相亲男说：我以为你不爱吃。 5，男尊女卑型。 有次相亲谈的挺好的。两个人说了好久，一直不见他给我倒水，我就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人家问我说，你怎么不给我倒。我问他原因，他说因为我是女的，这个活就应该我干。 回家就拜拜了您呐。 6，最奇葩的一次相亲，相亲对象说去快餐店要走差不多十几分钟，太远了！然后带我去了旁边银行里面。聊了半个小时后，我当然就让他没然后了。 听了布礼的这些相亲遭遇，王有节若有所思。 在婚恋上，女人的年纪真的非常重要。布礼想了想，说道，“说真的，女人过了30岁，可挑的资本越来越少了。像我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在婚姻市场，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21.5 王有节看着布礼，刚想要张嘴。可是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适时停止了。 布礼看王有节欲言又止的模样，呵呵一笑，说道：“有话就说。遮遮掩掩地，不会是又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吧？” “真能问？”王有节笑着问道。 “想问就问，哪那么多的废话？”布礼松松背带，说道，“这些年早就被打击出来了，什么话没有听过？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了？！” 王有节低头。 笑了笑，他说道：“我就想问，你现在到底多大了？具体是三十几岁？” 布礼明显一愣。王有节他竟然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不过接着一想，自己和周姐她们都再三有说过，不能和王有节泄露自己的年纪。 所以她一下子也就释然了。看似随意一笑，布礼说道：“你这个问题我还真不能回答你的。” 王有节看着布礼，笑了笑，不做声。 “女人的年纪，就像是你们男人的薪水，不好随便问的，这你应该知道的吧？”布礼接着又说了一句。 王有节只往前走。不响。 “现在的社会始终还是男权的社会。或许我们女人可以不在意年纪，可你们男人却非常在意的。”布礼长叹一口气，说道， “以前大学时我们系的系花，到现在也和我一样，三十多岁了都没有嫁人，而且相亲对象的质量也和我一样一年不如一年。要知道年轻时代的她，追求者都非常优秀的。” 王有节立定，看向布礼，问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也不太明白，不过要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 “什么事？”布礼好奇地问。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以你自身的条件，怎么就单身到了现在，我觉得怎么看都好像不应该的啊？” 布礼长久没有作声，只默默地慢慢往前走。 再往前就是森林滑草场。里面的游客倒是不少。 俗称“草上飞”的滑草运动，是无雪季节和热带地区体验滑雪运动非常好的替代品。崇明东平森林公园滑草场是上海地区目前唯一的一个标准滑草场，占地超过一万平方米，高低落差10米。每逢节假日，这里就成了游客最喜欢的旅游休闲运动新天地。 俩人早操场边的大树下找地方坐下来，稍作休息。 布礼想了想，说道，你刚才问我的事情，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我家里家教比较严，比较传统。所以整个上学期间，包括后来上大学，父母都管的很紧，早恋什么的坚决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一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 “不过话说回来，我自己也觉得，读书期间也确实不适合谈恋爱，学校里的男生都太年轻，不是很成熟。”布礼继续说道， “毕业后，我曾经在我现在的学校工作过一段时间，然后中间又出去留学了两年。可能因为艺校的缘故，周围也很少适龄的单身男性。这样一来，不知不觉间就拖到了现在。这几年我父母终于开始着急了，着手为我到处张罗相亲寻找对象，甚至都成为了人民公园相亲角的常客。” 王有节喝水。 布礼笑了笑，又说道，在家里，我老爸性格属于比较闷的那种，在地铁公司做会计师，平时基本上都是沉默寡言。虽然能接触到不少男孩子，但老爸对我的婚姻采取的是自由开放的态度，并不太管我，因而安排相亲的大任就落到了我老妈身上。 王有节搭腔，说：“子女相亲这一方面，好像都是妈妈比爸爸要更着急的。我家里也是一样。” “哎，只是没想到，找来找去，就这样一直落单到了现在。” 布礼又长叹一口气，说道，“现在年纪大了真吃亏，这几年周围的人都没有介绍过同阶层的人给我。” 王有节不响。 “说实话，从我的经历来看，找同龄的差不多条件的男性，都已经看不上我们，他们基本上和喜欢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要么就是找离婚的，但是离婚的也很多是带孩子。我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谁愿意自己都还没有孩子，就去给别人当后妈？！”布礼声音逐渐变小，接着说道， “只是再往下找年轻的男性，就更不好找。即使找了，估计他们的父母也难以同意。所以我现在的年纪，真的是高不成低不就，太难了我。” 王有节插了一句：“中间就真没有谈过恋爱？” “你觉得呢？” 布礼看着王有节很久，这才呵呵笑道，“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实际上，中间还是和那么几个优秀的男孩子擦肩而过的。等我醒悟过来，想回头跑去找人家的时候，那些男生却都一个个都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现在还想着找优秀的男人吗？”王有节沉默很久，鼓起勇气问道。 一开始布礼不做声。 滑草场上，有一个小女孩可能是还没有完全适应，滑到半道上竟然一下子从滑板上摔下来，屁股着地，人却仍然“哧溜溜”地惯性往下滑。 “很多大龄的女的一直想不开，不愿意找收入不如自己的人，所以年纪拖得越大越绝望。以前我也是她们那样的心态，一心想找自己的男版，只是现在已经早就想开了。” 王有节“哦”一声，看向布礼。 “我觉得女人一结婚，以家庭为重，事业上肯定没有以前给力。而男人的事业黄金期比女人长，说不定以后对象事业的高峰期会在我之后，所以不能只看到眼前的现状，目光要尽可能长远一些。” 王有节两眼盯着布礼，不动。 “我现在检讨，以前没人指导婚恋这块，自己误打误撞，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择偶期。幸好本人虽大龄，但是事业家境还不算差，婚恋上还能有一定的选择权。” 布礼笑了笑，说道，“不过，要是以后我有了女儿，我一定要让她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选择一个不错的男生定下来。更绝对不能一直拖，以至错过最好的婚配年纪……” 21.6 听到这里，王有节一个没忍住，不合时宜地“呵呵呵”笑出声来。 这时候布礼正说到兴头上，紧要关头被王有节的笑声打断。她不知道王有节为什么要突然间发笑，难道自己刚才的感慨，或者是说过的那些话，道理不对吗？ 布礼有些不解的紧盯向王有节。 “布礼，你也想的太远了，还是先把自己想办法先嫁出去吧？”王有节却仿佛没有看见布礼脸上的阴晴变化，仍然没心没地肺笑道。 原来这人嘲笑的是自己说的这里！布礼假意崩着脸冷冷地问道：“你觉得我说的有这么好笑吗？” “难道不好笑吗？”王有节随口就应了一句。 实际上，布礼也不知道咋的，从早上见到眼前的这个王有节开始，到现在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今天的自己竟然说了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一些很私人的事情。 这好像在她生活的历史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哪怕是和家里人，甚至是和自己平时接触最多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心里话，并且严格来说，还是一些私房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话其实已经在自己心里放很长时间了， 布礼心想，今天可能是碰上了合适的倾诉对象，刚好又在自己欢喜的徒步这样轻松的运动氛围之中，加上这里森林公园的自然环境也不错，于是这些“私房话”不知不觉中，仿佛就自然地流淌出来了。 不过，这些话说完了以后，自己心里也似乎轻松了许多，很多。很多天来的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也如卸下了千金重担般一泄而空。 不过，尽管如此，但是一听到王有节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嘲笑自己，布礼当然还是来气的。 这人，怎么能这样，不懂风情不说，还这样故意来破坏本来还算美好的气氛？ 诚心的？！ 布礼作势，就要拿本来抱在手里的背包砸王有节。 她故意狠声说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也警告过你很多次，还记得吗？不会说话不要紧，关键是-----” “记得的，当然记得的。”王有节笑笑，作举手投降状，嘴里连声道歉，“关键是千万不要乱说话，更不能胡言乱语。小姑奶奶，对伐？” 布礼也终于崩不牢，“扑哧”地一声笑了起来。 “你称呼我什么？” 王有节看着布礼，只是笑。 “你再说一遍我听听？”这会儿布礼故意板着脸，说道，“还姑奶奶呢？！我虽然年纪是大了一点，但有你称呼的这么老吗？ 王有节一看布礼刻意认真的模样，以为布礼真的生气，赶紧补上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可能又说错话了。” 布礼再也崩不牢，“哈哈哈”大笑起来。 “某人很有进步嘛，不仅能主动检讨自己的缺点，还知道抢答了呢？”布礼哈哈一笑，说道， “不过，说归说，你一定要落到实处，才会有真正的好的进步。并且，说话要注意场合，尤其要注意场合等等这样简单的道理，应该不要我来再教育你了的吧？” 俩人说说笑笑一会儿，王有节看看前面大部队已经走远，于是赶紧招呼布礼起身，再继续往前走。 布礼一边走，一边拿湿巾擦汗。想了想，她对王有节笑道：“我今天是不是有些说话太多了？” 王有节转过头，看着布礼，说道：“还好吧，不算多的啊。” 布礼笑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说真多的，不过可能还是因为有了你这个忠实的听众。失礼，失礼了。” 王有节笑笑，不作声。 俩人继续赶路。 “不过讲实话，刚才的那些话说出来后，我心里面倒要轻松多了许多似的，至少没有像前一向那么压抑和沉重了。” 布礼转头，对走在旁边的王有节笑了笑，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参加这次得徒步，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想着能暂时从自己现在得生活和工作中钻出来，透口气，最大限度的放松一下。不然，我都感觉自己最近太压抑太紧张，简直要疯了似的。” “是的啊。我在上海和杭州都工作过，但是我个人的体会，感觉在上海这边，不管是在平时的生活，还是工作方面都要比在杭州的时候压力更大，更沉重。”王有节想也没有多想就接过话题，感叹道， “在上海工作的这一年半多，我自己总感觉，在这个快速的城市里，一切都仿佛在被推着走，被推着出生，被推着学习，被推着长大，被推着工作，被推去赶公交车，被推着自我提升，然后被推着去相亲，成家，生小孩。” 布礼低头走路，不响。 王有节停顿了一下下，继续说道：“----，实际上，却有很多人从心底感到焦虑，感到无所适从，感到透不过气，但是却又不能不继续向前。” 布礼对王有节的这几句话感到非常意外：这些话----，竟然能从一个整天只知道和程序，和数字“1，2”打交道的正宗理科男口里不打草稿就说出来？！ 站住。布礼背转身看着王有节。 “我就想起来一句广告语，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王有节对着布礼笑笑，继续说道，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希望经常被生活和工作折磨得疲惫不堪的我们在大魔都，就和我们每次参与的徒步运动一样，最后都能完成更多的挑战，做一只能量满满的‘红牛’！” 21.7 布礼哈哈大笑，说道：“你广告词倒是背的蛮熟的，看来你平时应该没有少喝的啊？” “经常加班，自然是免不了的。”王有节也跟着呵呵笑道。 俩人并排再继续往前走。不觉间就讲到了各自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事情。俩人似乎都有很多相似的感受要说。 “我们公司有一个不明文的规定，就是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否则就要罚款。至于罚多少，却没有规定，由领导说了算。从几百到几千都有，全看你碰到的事情重不重要。” 王有节笑道，“有时候即使是出去旅行放松一下，也是没完没了的工作电话，真让人抓狂。所以对于我们来讲，只要能接电话的地方，就会有没完没了的工作。” 布礼接话：“你们的这种工作状态，很容易让单位的员工不由自主就焦虑的----” “岂止是焦虑，久而久之，脾气也变得不好，容易发怒，以至于晚上睡眠也不太好。很容易影响到工作质量和效率的。”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幸亏我现在往管理岗的方向在走，所以现在才不像是以前那样苦逼，算是终于平静一些了。” 布礼想了想，说道：“是的啊。在上海，工作和生活，有时真的很难兼顾，或者说傻傻分不清的。” “可能还不仅于此。”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一个人往往薪水越高，那么这个人生活和工作的界线就越模糊。” 布礼不做声。 “电影《亲密敌人》，你看过的吧？”走着走着，布礼突然间发问。 “哪还有时间看电影？印象中我应该有好几年都没有去过电影院了。”王有节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亲密敌人》里面，derek是一家投资银行的总经理，因工作长期疏忽女友amy。最终，在一次旅行的时候，两人因derek没完没了的工作电话而分手，amy控诉，“一年365天只有28天在一起，在一起时也天天工作打电话。” 布礼问：“amy的感慨是不是也是你的感受？” “这部电影我真没看过，不好评价。”王有节想了想，说道， “不过，你这样作电影介绍的话，我就想起来跟以前曾经交往过的一位女朋友，就像你讲的derek和amy，后来，我们分手，也跟我当时工作太忙，甚至有时还冲她发火很有关系。” 布礼不说话。 王有节想了想，给自己打圆场，说：“其实我也不太愿意没完没了地工作，有时候甚至恨不得一下班就把手机关机。但是，这显然不现实。” 布礼笑笑，说道：“我现在每个月薪水，即使在上海也算是还可以的了。有时候，我也会抱怨工作太累，幻想自己有一份轻松的工作，还能拿很高的工资。可是，这怎么可能？” “嗯，高薪永远都是伴随着高压力和高责任。薪水越高，生活和工作的界线就越模糊。”王有节想了想，说道，“当你一个月只拿两千，那当然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下了班你想干嘛就干嘛；但是，当你一个月拿到近两万的时候，工作就不会放过你了，哈哈哈-----。” “是的呀。”布礼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们中间有很多人，只能选择一种柔和的方式，来慢慢的缓解心底的这种压力。 王有节点点头，非常同意布礼的见解。 “所以我选择了徒步和半马这样的户外运动。”布礼说道，这些年经历过的户外体验，即使是“自虐”，但如今都已变成宝贵的记忆，储蓄在心里，散发着丝丝的力量，我期待能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修炼出一颗“安静”的心。 王有节沉默很久，感叹道：“恐怕-----，也仅仅只是我们美好的期待而已啊！” 中午饭是在早就预定好的森林餐厅。全是地道的崇明土菜：红烧白山羊，蛋饺，芋艿，白鱼，毛豆，草头烧饼，----等等。 特别是一道白扁豆炒酱瓜和一道凉拌金丝瓜，白扁豆和金丝瓜都属于崇明特产，不仅味道独特，并且在上海一般地方寻常是见不到的。 这些菜的崇明农家的家常做法，让一众驴友们胃口大开。 真的是香啊！王有节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徒步的疲劳也一扫而空。这让坐他旁边的布礼大吃一惊，疑为大胃王下凡。 说实话，这是布礼第一次见一个成年男子吃这么多的米饭。要知道，她亲眼所见，这位王有节，除开这三大碗米饭，饭桌上的那些菜肴其实他真没有少吃的。 中间“爬山虎”特意走过来俩人旁边，笑道：“怎样，今朝饭菜还满意吧？” 王有节笑笑，连声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爬山虎”摆摆手，笑着说道，“回去的时候你们俩就不用早上过来那样辛苦，坐我的小车回去好了。” 吃过饭，王有节和布礼出来饭店，找一个阴凉的角落歇息。 一边喝水，布礼一边对王有节笑笑，说道：“今朝不知不觉就走了那么远，看来和你说话还是比较合得来的。” 王有节不说话，拧开瓶盖喝水。 “只是我就是有些不太理解了，怎么以前的几次见面，你都没有像今天表现这么好？甚至于还让人有些误会，比如说皮小路同学？” “皮小路？就是你的份那个邻居闺蜜？” 王有节看着布礼，不解地问道：“我和其实说话并不多的啊？总共就见过两次，一次是摘桔子，一次是端午节在我老家，其它还有吗----？好像就不记得了。” “算了算了。想想我们俩到今天为止，其实就只是见了几次面而已，可是，哪一次见面，你不搞得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所以我早就对你这样有一定的免疫力了，好伐？” 布礼笑笑，却没有再往下说皮小路，反而转移话题：“还有，我觉得这里的森林公园好归好，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太适合驴友的地方，感觉没有任何挑战性和难度。” 王有节呵呵一笑，立马搭腔道：“那你倒是找一个有挑战性的好地方啊？” 第二十二章 牵手 22.1 胶州路的本帮菜管。点好菜，上了一壶菊花茶，布礼和周姐一边聊天，一边等皮小路过来。 左灯右等，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皮小路才终于出现。进来包厢后，她大呼小叫解释道：“临出门，刚好又接了老龚一只电话，没办法所以迟到了。” 等坐下来，喝过一口热茶，皮小路盯着周姐说道：“你今朝哪能有空了？家里小孩谁带？” “现在放暑假，这礼拜女儿和她爸爸都去她爷爷家里吃喝拉撒睡了。我当然也就乐得清闲了的呀。”周姐笑道。 外面天气炎热，刚进来包厢里一下子觉得阵阵发冷，皮小路赶紧让服务员把空调的温度再往上调了调。 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三人另外要了一大瓶冰镇的樱桃米酒。这种一般作为宴席甜菜出现的米酒，因为配有新鲜豌豆，恰似玛瑙（樱桃）、翡翠（豌豆）、碎玉（米酒）融为一体，红、绿、白三色相映，甜如蜜汁，糯香微酸，是布礼她们三人都喜欢喝的一种饮料。 吃饭的间隙，布礼先大致讲了上礼拜她和王有节去崇明岛东平森林公园徒步的事情。讲完后，她说道：“今天把你们两位请过来，就是来给我再一次出主意的。先说好，有什么说什么，不能藏私。” 周姐端起酒杯和布礼碰一下，笑道：“布礼，看样子这回很有戏的啊。” 布礼笑笑，不说话。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周姐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王有节这人不仅个人业务能力不错，三观也基本和你类似的。如果硬要说他还有什么缺点的话，可能就是钱不多，家庭条件一般，再加上外地人这三条了。” 皮小路忍不住一口菜笑出来。 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皮小路说道：“周姐，你说的那人这三点，可是刀刀致命的呀？！怎么能说也就是只有这三条了的呢？” 周姐看向皮小路。 皮小路却转向布礼，说道：“布姐，我到现在还是坚持我上次的观点，仍然投反对票，坚决的表示反对你和他谈朋友。” “哦？！”布礼对着她笑笑，说道，“小路，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和我说实话。就是上次端午节去湖州，到底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信息？” “我当时也就是和我妈多嘴，搭边说了几句而已。”皮小路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当时只是说，布姐可能想和外地人谈朋友。但是具体的状况，我并没有透露一个字的。” 布礼插话：“你这一嘴，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完就拉到了。可是你知道吧，后来搞得来布礼差一点在她老娘面前露馅了的。” 皮小路撇撇嘴，笑着看布礼：“你慌什么？丑姑爷迟早也是要见丈母娘的嘛？” “小路你说的是没有错，只是现在时候还未到，晓得伐？”周姐在一旁说道，“以布礼家里现在的状况，时候未到，是要出大乱子的。” “布姐你放好心，虽然我一直对你这一次表示反对，结果说实话的我也不太看好。”皮小路笑笑，拍拍自己的胸，说道，“但是你总归是我的小姐妹，所以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我总归是要向着你的呀。我的这片衷心，这一点你绝对不要有任何怀疑的。” “我当然知道你一直对我好的呀，要不然，我为什么每次一有事情就找你们两位过来帮忙？！” 三人都站起来，重重地干了一杯。 等重新坐下，皮小路给两位倒酒。 周姐笑道：“小路，这次反对，除开上次你说的那些，还有新的理由吗？” “当然了。理由不要太多哟。” 皮小路整理一下思路，说道，“实际上自从上次湖州回来后到现在，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我还是坚持一点，绝对不要找家庭熏陶和成长经历与你差别很大的人，这往往会严重影响到你以后的幸福。” 布礼看向皮小路。不做声。 “具体来讲的话，城市的女生最好还是千万别找凤凰男。原因有两点，首先是价值观的巨大差异，其次是可能的各种负担与你不喜欢的那些习惯。” 皮小路继续说道，至于说什么情趣气质吸引，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的。一般来说，女人都是奔着可能转化为地位财富的潜力股去的。再说了，即使若干年后凤凰男出头，也还要自忖，他能否让你享受到那些成果的呢！ 周姐也不做声。 “说到女性特点，有一句俗话，说女孩要贵养。你们俩应该都听说过的吧？”皮小路看看布礼，又看看周姐，笑问道。 布礼点点头，说：“都知道的呀？” “有很多从小吃苦出来的女性，她们也往往非常实际，其喜欢的人往往是那种地位财富都比较突出的人，这些女性做决定相当果断。” 皮小路说道，而那些从小生活比较舒坦的女性，则更看重感情的交流，其喜欢的人往往是那种知识层次较高气质涵养较好的人。当然，地位财富也不是不考虑，但会不是很主要方面。这样一来，做决定就会反复斟酌，周期较长，或者说藕断丝连。 “你说的是布礼？”周姐适时插上一句。 皮小路看着布礼笑了笑。 “小路，你虽然比我们小很多，但是这说起来道理，一套一套，把我们都镇住了的。”周姐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其实也不能说这两种女生谁好谁坏，只不过就是成长背景不同，所必然带来的结果不同罢了。” “对的啊。所以一定要找和自己成长相近的。这样价值观和交往习惯都不会差别太大，哪怕即使分手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因为都懂彼此的语系深意的呀！” 皮小路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讲，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哪怕他再修饰，现在再有成就，那种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差异以后都会在各个方面悄悄显现出来。” 布礼只看着她们俩来来回回争论，不响。 “小路，你刚才说的这些，其实说的还是在一个大的门当户对的概念里头，和上次你所说的意思，其实都相差不多，至多只不过是角度不同，所以看法不同而已。”周姐笑了笑，说道。 皮小路突然间站起来，两眼放光盯着布礼大声说道：“你不会和那人，当初是属于一见钟情的那种吧？！” 22.2 “哎呦，一惊一乍会吓死人的，好伐！”布礼拍拍自己的胸，长喘一口气，看着皮小路说道，“坐下来讲，先坐下来好了。” 周姐也示意皮小路先坐下来再说话。 皮小路却不依不饶，紧接着问道：“那布姐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布礼这时候已经平缓下来。对着她笑了笑，不说话。 “难道我的猜想是真的？”皮小路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oh，mygod!” “找对象第一印象非常重要的，好伐？”周姐搭话，打圆场，“所以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你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往往以后会证实那些都是很难迈过去的坎。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要忠于自己的内心。” “嗤-----”皮小路显然不同意周姐的说法。俩人又开始唇枪舌剑起来。 “所谓的男女之间的感觉，其实没有没那么神秘。都熬到相亲这步田地了，双方其实都是有一定具体要求的，好伐？”皮小路想了想，接着说道： “至少，不会是那种感性至上的，这一点，我没有说错的吧？” 周姐不做声。 皮小路呵呵一笑，然后看向布礼：“布姐你不会是电影里，电视剧里的那些所谓的偶遇，那些所谓的一见钟情看多了的缘故吧，都现在全新的社会了，竟然还相信这个？” 布礼看向皮小路。 “实际上，你们仔仔细细想想，就是在那些影视剧里，要想一见钟情，其实也要看对方硬件的。好伐？”皮小路笑笑，说道， “只不过，可能没有相亲时那么全面细致罢了。比如说，相貌也是硬件。即使是偶然相遇，你说你能能对一个丑八怪一见钟情的吗？！” 周姐插话，说，小路你这话，就说的不太靠谱了。首先来讲，一般正常人绝对不会去找让自己觉得长相体形别扭的对象，这应该是常识。 皮小路坐下来，却没有再夹菜吃饭。 她笑了笑，说道：“对的呀。所以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其实就是各种硬件堆起来所形成的最后的总体感觉而已。至于说不看重硬件，那都是假的，至多只能说还有的硬件离对方的要求还差的很远罢了。” 周姐反驳：“小路，你不要把男方的什么硬件条件，来作为谈恋爱，甚至是结婚的必要条件。要知道，毕竟每个人本身，还有她遇到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周姐，你不妨放开了来说，不就是想说我的吗？”皮小路不以为意，说道， “女人首先要考虑一个男人的硬件，有什么不对的吗？你要知道，往往在硬件基础上，女人才可能慢慢去欣赏对方的所谓软件的。并且我还觉得，就是那些所谓的软件，比如脾气，爱好，谈吐什么的，也要先看看硬件基础的呀，要不然谁愿意去浪费没有必要的大号青春和时间？！” 布礼和周姐都不作声，低头吃菜。 “有些话，你们可能不太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 皮小路喝一口米酒，说道，“切记。当一个女的说要有依靠感安全感的时候，其实就是说希望男方地位高财富多，只不过没那么直白而已。如果男方还傻忽忽地自以为是别的什么，那就是太不识趣了。” 她说，如果你社会地位高，那么你的个性哪怕再独特，只要不变态，往往在女人眼中也是优点，还越看越顺眼。否则你的各种个性都会被放大找出种种不适合的地方，最后是说性格不合适。 周姐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皮小路继续往下说。 “所以讲，说到底，其实就看男方混的如何罢了。如果你混出头了，那么一切都是很合适很宝贵的。女性对繁琐的是非恩怨不感兴趣，要的只是结果，是那种能让其光鲜幸福甚至对外吹嘘的感觉，说白了就是人比人，那就是最大最主要的感觉。” 皮小路想了想，又说道，很多时候，其实女方眼中所谓的上进，不是说要看你的主观努力，不是看你曾经的中间结果，而是要看最后落实到地位财富上的结果。 周姐忍不住说道：“皮小路，这些只是你的一己之言，至多只能代表你和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我们所有女人，晓得伐？” “那----，布姐你看上了他什么硬件？”皮小路转而问布礼。 布礼停下筷子，看向皮小路。 皮小路更进一步，说道：“一开始周姐不就说的很直白吗？三个最关键的东西都没有，布姐你说说，那人他哪还有什么靠得住的硬件？” 布礼想了想，说道，讲实话，要不是这次我和他一起去崇明参加徒步活动，从地铁站开始，最后到一起坐群主的车回来，一整天时间在一起，再一次近距离的进一步接触，我肯定对他不会有像现在这样比较深入了解的，----。 周姐打断她的话，笑道：“这么说，布礼你的意思是----？” 布礼笑笑，感慨说：“还是周姐你当初说的对，一定要去试一试，不试的话怎么会知道到底合不合适的呢？！” “我明白了，明白了。”周姐呵呵笑道，“接下来的工作，还是由我来安排好了。” 皮小路意见眼前这状况，哪里还会不知道布礼这时候的心思？ 笑了笑，她也跟着说道：“恭喜呀，布姐！” 三人都站起来，笑呵呵碰了一大杯米酒。 包间内的欢乐气氛一下子就高涨热烈起来。 过一会儿，周姐笑着问：“接下来怎么安排，布礼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皮小路也看向布礼。 布礼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现在暑假不是快要结束了嘛，下礼拜我们学校会举行一个文艺汇报演出，中间有我的一个独奏节目。我想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也过来看看。你们觉得，我这个注意行不行？” “怎么不行，简直太好了的。”周姐呵呵笑道：“-----，再者说，那人中间曾经还向我特意问起你到底学什么乐器的呢？这回刚好就让他见见识识一下好了。” 布礼微微一笑，说：“他也向我问起过的。” “那你可要把握好机会，把你的童子功都充分展示出来，好好着震震他。”周姐笑着建议。 三人都哈哈大笑。 又一杯米酒下肚，皮小路却说道：“那，真要和那个外地人谈上了，布姐你接下来怎么和你老娘，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想好了吗？” 布礼摇摇头，脸上一下子显得似乎有些无奈。 “这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喽？”周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和家里怎么摊牌虽然有难度，但我们还是有充分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的。所以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一步步往下走好了。” 22.3 文化艺术中心大剧院，人基本上已坐满。艺校汇报演出的音乐答谢晚会还有一刻钟开始。王有节在自己位置上正襟而坐。 手上的节目单显示，排在第十二位的，赫然就是布礼的小提琴独奏《梁祝》（部分）。 小提琴？ 小提琴！！ 也一直到这时候王有节才知道，原来布礼的专业竟然是小提琴！ 其实，王有节之前也有猜想到过，布礼学的是西洋乐器，毕竟布礼曾经出国留学，想来应该和她所学习的专业，或者乐器有关系。甚至，他还一度猜测，布礼的专业是不是二胡，毕竟在上次的音乐上会她对二胡，特别是对国内二胡的那些大师们那么的熟悉。 上星期的一天晚上，快十点了，王有节正一个人在宿舍打游戏。布礼突然间进来微信，问，下礼拜星期六晚上，有时间吗？ 当时王有节就觉得布礼的问话有一些奇怪。 一般来说，俩人虽然在微信上经常互动，但是问对方在具体哪一天的时间安排，特别是询问双休晚上有没有空，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难道会有约会？ 王有节没有多想，就直接答应了：有时间的。 他的想法，如果真要是自己有和布礼约会的机会，那么哪怕是星期六晚上真的有什么事情，那自己也会想办法去推掉的。要知道，对于现在的王有节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和布礼约会更实际，更有意义的呢？ 于是很快就说好了时间地点。 王有节其实一开始可能也没有想到，布礼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的，竟然只是她们学校举办的一场音乐晚会。并且从名字上看，还可能只是一场不是那种有很高水平的音乐会。但毕竟也是音乐会，而且最关键的，是由布礼所在单位组织的音乐会。 第二天，周姐特意过来王有节办公室送票的时候，王有节不忘问了一句：“这场音乐晚会有布礼自己的演出吗？ 周姐当时的说法，不太清楚。不过她也还是稍微透露了一点点消息。 她说，布礼艺校的音乐晚会一年一度，加上布礼她们艺校在上海的各个区有很多的分校，学生众多，相应地家长也自然也多，所以门票其实也是不太容易能弄得到的，就是艺校的内部员工也是如此。特别是王有节手上的这张比较靠前排这样的位置，更是一票难求。 王有节还有些不太相信，一个艺术培训学校的晚会而已，真的会有人抢着去看的吗？ 接下来周姐的话，却彻底改变了王有节刚才的想法。 她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布礼她们艺校每年一度汇报演出的音乐会，不仅来宾规格很高，主持人也是上海当红的主持人。重要的是，整场音乐会今晚上只是预录制。换句话说，经过剪辑后，节目还会在市里的电视台选合适时间播放出来的。 王有节这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布礼昨晚上还特意交代自己到时候要穿着正式一些的衣服入场了，感情自己坐在前面的几排，很大慨率还会在电视里见到自己“尊容”的。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布礼显然还是对邀请王有节又有所保留。 其一，她在微信里没有明说自己到时候会不会上台演出，或者是参与别人演出。当然，更不要说是用什么样的形式来参与演出了。 也就是说，一直到今晚上来之前，王有节对今天晚上布礼是否有演出，其实是并不知情的。 现在节目单上竟然显示有布礼的独奏，这算是今晚这场音乐晚会给王有节的最大惊喜了。 其次，布礼却并没有在王有节旁边落坐，到目前为止，自然也就和王有节都还没有能见上一面。从始至终，王有节就像普通的观众一样持票入场。看得出来，这些普通的观众，中间很大一部分是布礼她们艺校的学生，另外更多的，则是今晚上要参演的那些学生的家长。 不过，实话实说，虽然说来之前的几天里，尽管王有节做了很多关于音乐会的功课。但是对于这个小提琴，他却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也可以说基本上是七窍已通六窍-----一窍不通的。 好在他对《梁祝》这首音乐，倒还有些熟悉。这首曲子，要知道在二胡里面也是很经典曲目。而在某一方面来说，音乐都是相通的。 趁开场还有时间，王有节赶紧打开手机，从上面搜索和小提琴，还有和《梁祝》小提琴演奏相关的知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好在网络上能搜索到很多关于小提琴的一些基础知识，还有《梁祝》的相关的详细介绍。令王有节吃惊的是，《梁祝》不仅是中国第一部小提琴协奏曲，甚至还有人评价说，这首作品是中国传统音乐和西方音乐完美结合的典范。 这让王有节对取材于自己老家浙江的民间传说，又吸取了越剧曲调为素材作曲的这首小提琴协奏曲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音乐是艺术的皇冠，小提琴则是皇冠上一颗最耀眼的明珠。开场越近，王有节对布礼演出的期待越来越急迫和紧张起来。 上架感言 明天，28号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上架感言，尽管本书已经是我在起点上架的第三本书了。 前两本书，也有很多好心人建议我写一下上架感言之类，说至少可以拉拉人气。不过后来之所以还是“赤裸裸”上架，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写，主要还是自己觉得，一是书本来就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却还想着要去花式表白读者，甚至是拉票拉人头，感觉有些“耍流氓”，不是我的性格和作风。 其次，我还为此专门去参考过其他一些作者写的上架感言，发现他们很多人都在走悲情、或者苦情路线，这个那个，然后求这个求那个，这样一来，加上天生脸皮薄，我就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更不太愿意去写了。 现在，晚上九点四十二分。此刻我的心情，可谓纷繁芜杂。 本以为今天申请，要星期天才会上架。既然现在上架时间提前，自然就有些应对不及。明天白天可能都没有时间码字，所以上架感言就提前到今天晚上，而正文，则只有争取明天下午，或者是晚上的时间再补了。 整理整理，还有一些话想和读者诸君们说说，交个底，也希望和读者诸君能交个朋友。 我平生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关于教师，有一句行话，叫作台上五分钟，台下十年功。 自从两年前开始写网络小说，我就又有了相同的体会：可能读者看书只两三分钟一个章节，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作者来说，这一章的两千字其实是他冥思苦想很长时间，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所以，对那些日更几千字，上万字，甚至几万字的天才作者，不要说读者你们，我自己也是顶礼膜拜的。 写书实苦。可能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想象不到、或着说不会有那么深刻体会的。 再讲三点： 一是关于自己的写作。 实话实说，写作，至少到现在，还只是自己业余时间的业余爱好。我在本书的开头就说过，不追求字数，更不追求更新速度。 也不赚钱，还花费脑细胞，投入时间等等成本巨大，如果要从投资收入比来讲，其实写作这个行当，真的是不太划算的爱好之一了。 可能不止是我，大部分写书的人，特别是写现实题材的作者来说，我想，估计境况都相差不多。 第二，关于成书的质量。 讲实话，本人学识有限，加之众口难调，关于成书的质量，我只能说两个“尽”，尽力，尽己所能。 我个人的体会，写书到现在差不多两年，写的越多、越长、越深入，不懂、不了解、不知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越来越感觉如履薄冰、慎独慎微、每日惕惕。 一切以书的质量为先，这是我给自己定下来的一条基准线。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是相信的。 第三，我的写作习惯。 一般我的写作习惯，都是利用一些边边角角的时间来完成的。我的想法，虽然自己的写作可能会比较慢，但如果没有啥特殊情况，大慨率每天都会敲上一章。或许在字数方面，可能会有不尽如人意。 呵呵，开一句玩笑话，写作本来就是玩票的性质，既然都这样惨淡经营了，还不允许我偶尔的“任性”一回？！ 再说，数学老师学着写小说，你们也应该更包容的嘛，不是？！ 缅邈平生，缱绻岁月。 最后，我要趁此机会，感谢所有的读者诸君，正是你们，才让我有勇气一直走到了今天。更要感谢一路从《上海繁华》，还有《浦江东》，一直追读过来的老读者们。这里就不一一具体表名字了。因为你们的名号，都已经深深篆刻进了我的心里。 衷心感谢！ 深深鞠躬！！ 22.4 左等右等，终于盼到大幕第十二次拉开。站着的布礼，一袭白色连衣长裙，一手拿着小提琴，笼罩在一束圣洁的白光之中。 布礼先向坐在舞台后方的观众行致意礼，后转身向前台观众致意，然后就开始了演奏。 实际上，也不能说只有布礼一个人演奏，其实还有钢琴伴奏。只是钢琴摆放在舞台一角靠里的位置，不太显眼，故而这次的主角明显就是布礼。 音乐响起，布礼开始演奏。 王有节感到有些吃惊的是，这次布礼演奏的却并不是大家最为熟悉的“化蝶”那一段，而是“同窗共读”的那一小曲。 刚开始时，王有节就象有句话说的那样——刘姥姥进大观园，基本上听不懂台上布礼小提琴演奏的内涵。 不过，好在对具有典型中国戏曲的特点的《梁祝》的旋律，王有节还是知道的。 小提琴表达出来的音乐主题，如有节制地如泣如诉。弓弦上流淌出来的琴声在布礼独特的带指音的修饰下是那样的委婉动人-----， 那忧伤，那哀怨，那倾诉，彷佛间，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共读的快乐情景仿佛就在自己眼前，梁山伯的书生意气，祝英台的娇羞含蓄，使得王有节的内心也随着音符开始跳动。 -----，甚至，王有节还想起自己学生时代单纯美好的岁月。 整个的演奏过程，布礼眼睛都是闭着的。陶醉在音乐意境中的她，在王有节的眼中，形象非常迷人。 王有节看到布礼那投入的神情，听到那美妙的旋律，内心开始有点着迷，也随着变化…… 突然间，王有节记起来苏轼在怀念妻子的著名词作《江城子》中写下的名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小轩窗，正梳妆。这句话原本的意思，就是说：她坐在窗口，正在梳妆。” 可眼前的此情此景，王有节觉得也完全可以这样解释：女性在梳妆打扮的时候，专注、专情于美，此时最无杂念、妄念，最从容，最自然，最恬静，最温柔，最温馨，最雅致，最超凡脱俗， -----，所以，此时的女人最女人，最美，最动人。 当一个人专注、专情于某件美的事物或事情的时候，是最美、最动人的时候。 同样地，当一个长期执着专注、专情于某件美的事物或事情的人，是最美、最动人的人。 但王有节觉得，布礼优美动人的原因，更是她把整个梁山伯与祝英台俩人的悲哀，都仿佛融入渗透进了她的乐音之中了。 布礼的专注、专情，以至痴迷于用整个生命来表达音乐情绪与音乐意境，或者说专注、专情以至痴迷于用音乐之魅来表达自己的整个生命与灵魂，这就使得她让人感觉，其中仿佛凝注了一种磐石般的稳健与坚实，甚而至于，具有了一种异于常人般的优雅。 演出时，布礼的双脚都像钉子一样钉在舞台地板上，一动也不动。毫无疑问，这是她完全投入于内心所要通过乐音表达的情感，投入于音乐的意境之中所致。 是的，王有节没有见过比布礼此时这双腿更优美动人的双腿了。 优美的旋律、永恒的爱情主题、深邃的思想，小提琴的声音，充分表达了人们对纯真自由的爱情的向往和追求，也把王有节带入对悲剧中梁山伯与祝英台男女主人公的深切同情和祝愿，…… 王有节第一次觉得，原来小提琴的声音，也可以是那么的好听！ 一曲完毕。布礼抱着小提琴，低腰，再一次向观众依次致意。 这简直是一场无与伦比优美而动人的演出。 很多年以后，布礼这天晚上在舞台上的形象，一直都深深地烙印在了王有节的脑海里。 掌声热烈，显然观众对布礼的表演，有着不一般的热情和礼遇。 直到布礼下台后，王有节还仍然沉浸在刚才布礼演出的想象中。他甚至还特别注意到，布礼在临下台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朝自己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正高兴，手机突然震动。王有节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一看，原来是布礼的微信，上面说：你还往下看吗？要是不想看了，一刻钟后在剧院大门口等我。 22.5 看了布礼的这一条短信，王有节哪里还能坐得牢？ 今晚上的音乐会其实就是艺校的汇报演出，基本上都以小孩子为主的节目。这对王有节来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前面的十一支曲目，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期盼，他才鼓舞精神的一直等啊，等的。 现在既然自己想看的节目，布礼的演出已经结束了，自然而然，音乐会后面演出的节目对他来说就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所以王有节趁下一个节目长在做准备的时候，左右看看，然后低着头悄悄往外溜了出去。 在剧院门口，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和布礼说的一刻钟还有十三分半种。 这时候已经很清静。外面天气溽热，他想了想，又退回来剧场大门里面。 百无聊赖中，王有节忽然间发现在入口拐角处竟然还有一个卖花的一个小店铺。这个花店看上去比较简陋，应该可能是方便观众而临时设置的。 好像自己检票进剧场的时候没有看见过的啊？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进去匆匆忙忙，或者是自己心思不在这里，自然就没有关注到也有可能。 呵呵，这剧院还真是会做生意！ 王有节想了想，走了过去。 小小的花店里，花的品种不是很多，只有三种，除开玫瑰，还有两种王有节叫不出来名字。 但这些花，都是成把成把已经包扎好了的。剩下来的数量也不多，只有那么零零星星的三四包。看来今晚上这里生意还不错。 每一包上面却没有标注价格。王有节小心地问里面正在低头看手机上视频的营业员：“玫瑰花多少钱一枝？” “一支----？”营业员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姑娘。抬头看了王有节一眼，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不自主就重复问了王有节一遍，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有节还以为小姑娘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只好再重复问了一次：“我是说，这玫瑰花，一枝多少钱？” 这回轮到小姑娘惊异的表情了。她看着王有节，呵呵笑道：“先生，你是第一次在剧院里买花的吧？” 可能因为高兴，王有节却并没有听出来小姑娘话里的其他意思。他点点头，大大咧咧说道：“是的。不仅是第一次在剧院买花，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的大剧院。” 小姑娘这时候彷佛明白了过来，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难怪，难怪？” “怎么了？”王有节不解地看看小姑娘，看看花，又看了看自己。他不知小姑娘为什么要这么问。 小姑娘终于忍俊不禁，笑道：“我们这里的鲜花，都是按包扎好的一束，或者是按照搭配花篮一起出售的，像先生你这样，只卖一枝，我们是不零卖的。” 这回轮到王有节吃惊了，问：“一枝真不能卖的吗？” 小姑娘笑了笑，又问道：“先生，你这是要送人，还是---？” 王有节点点头，说道：“送女朋友，她是艺校的老师，今晚上在这里有表演。” “是这样啊？”小姑娘想了想，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今晚上就只剩下来这么一些了。这样好了，先生真要是想要，我就单独送你一枝，不要钱好了。” 王有节合手致意，笑道：“谢谢你，谢谢你。” 小姑娘从一束花里抽出来一枝玫瑰花。想了想，她又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张玻璃纸，将这一枝玫瑰花小心地捆扎。 “送女朋友怎么只送一枝的呢？”小姑娘一边包扎一边问道，“哦，要么，你们就是已经谈了很久，要马上结婚的那种？” 王有节笑笑，说道：“这还有讲究？” “我也是过来人的呀，对你们男人的心思有体会的。”小姑娘笑道，要是刚认识不久，或者说还没有确定关系，或者说是刚确定关系不久的话，你们男人，基本上都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上一大包的，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钞票都掏出来。 王有节微微笑，不做声。 “刚开始谈朋友的时候，要是有可能的话，你们男人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送给对方的，当然更不在乎送的这些花之类的东西是不是值得了。” “嗯，有意思。”王有节笑问道，“那----，要是已经结婚了的呢？” “那就开始应付了的呀！”小姑娘笑了笑，继续说道，“就开始糊弄我们女人聊的呀。能省就省，能省钱呢当然就省钱。或者，要是时间再久一点，那就可能连俩人之间一些有意义的纪念日，都能省则省了，甚至于早就忘记了的。” 说话的功夫，然后又用红色的线头包扎好之后，一枝精致的玫瑰花就包装好了。小姑娘这才递给王有节，笑道：“一枝玫瑰花，代表一心一意。祝先生今晚上好运。” “看来你对花，对我们男人都很有研究的啊。”王有节接过花，哈哈笑道。 22.6 正说着话，从后面有声音传过来：“这么高兴，又碰上啥好事了？” 王有节转身。只见布礼走了过来。这时候的布礼，又换上了她平时的休闲装扮。 看见王有节手里的玫瑰，布礼笑了笑，问：“给我的？” 本来王有节刚才还在想，到时候怎么把花送到布礼手里？讲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女生送花，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不知道等会和布礼见面了之后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正忐忑。 布礼冷不丁这般一问，刚刚好。就坡下驴，王有节顺势就把手里的花递给布礼，笑了笑。站在原地看着地面，却没有说话。 要是说人家漂亮，这倒确实是真的，特别是布礼今晚演奏时的装扮。不过，到现在，布礼已经换上了平时的装扮。在这样说的话，就显得有些文不对题了。 当然了，也可以夸赞说人家弹得好，确实也弹得相当好。但是要让自己说出具体的好来，却断断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的。并且要是万一说一些太外行，或者是说不放到点子上的话，说不定又要被人给耻笑了。 看王有节这样木木乎乎的模样，花店里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嘴角一笑，使劲尽量忍住，才总算堪堪没有笑出声来。 还是布礼果断。见眼前王有节的窘境，她布大大方方接过花来。 一枝玫瑰？ 布礼不禁王卖花的小店里看。里面还有花的啊？！布礼她当然知道，这里剧院花店，零散的一枝两枝应该是不会卖的。 可仔细看了看手里包扎精美的玫瑰，却真的只有两只. 布礼心想，王有节怎么看，这人都不应该是买不起花的啊？那---，可是他又是通过真怎样的手段，让本来就不太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王有节，竟然成功地实现只买了一枝花？ 亦或是，王有节故意有意为之？ 实际上，对于花多花少，布礼是没有任何意见，或者想法的。甚至，即使王有节这次不买花，她也是不会有任何其它想法的。 在布礼的想象里，王有节这人，太不解风情了。他如果不买花，不知道是不是应需要去买花，所有这些表现应该是正常的。反过来说，他要是真的买了花，反而就非常不太正常了。 只是这只有一枝花，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一心一意？还是一如既往？或者是一见钟情？甚至或者是，一刀两断？ 布礼看向王有节，大大的眼睛里秋水盈盈，满满都是问号，仿佛都快要溢了出来。 王有节也知道，这会儿自己必须说话了。只是不料他一开口说话，差一点没让布礼给一口气噎死。 他说道：“来得时候赶时间，晚饭还没来得及吃。我们先找地方去吃点东西吧？” 布礼拿着花，立原地看着王有节哭笑不得。 刚才还在想着眼前这人怎这么不解风情，但是布礼她真的没有想到，王有节竟然会不解风情到这样的程度。此时此刻此景，难道不应该是说上几句好话，送上花朵，然后趁机会来一个大大地拥抱吗？ 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能也就是半推半就答应了的。 可是，这人，怎么就这样，不会给别人机会？再说了，你不会给别人机会也就算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给自己机会的吗？ 真是一只港督。还是一只正宗的大大大大大----大的港督。 卖花的小姑娘真忍不住，终于“恰到好处”地笑出声来。 布礼也大笑了起来。王有节一见这样，也跟着“呵呵”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哈哈。还别说，这样一笑，一开头满满的尴尬反而就因此而化解开了。 虽然说心里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对于出去找地方吃东西的说法，布礼还是乐意的。今天一整天，为了你准备单位的这场晚会，她和学校的老师几乎忙碌了一天的时间。加上自己本身还要演出，所以布礼要比其它同事更加辛苦一些。 这会儿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了。所以一说道吃东西，似乎肚子里竟然也很配合的“咕咕咕”响了起来。 剧院过一条马路，前面不远就是繁华的商业街。两人决定往那边走。 在路上，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今晚上布礼你的这个演奏，感觉还是很奇妙的。我怎么就觉得，同样一首音乐，怎么音乐会和听碟片会有那么大的区别？” “我们音乐会毕竟是现场演奏的呀。你的耳朵会直接听到音乐。所以你是直接听到。音乐的传递缺少了介质，更直接。” 王有节还是没有听明白。 “现场演奏和碟片，区别当然是比较大的，毕竟现场演奏家在环境的区别下，演奏处理会和碟片有区别。”布礼笑了笑，解释说， “还有，凡是现场演奏会，你在不同位置也会听到不同的演奏效果，不同的音乐厅也有不同的音质感觉。” 等到绿灯，正要过马路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骑共享单车的小伙子以很快的速度从旁边呼啸而来。 “当心！”王有节想都没想，一把就抓住了布礼的手，迅速把她拉回到马路沿上。 惊魂未定。两人都紧张地长出一口大气。 等到下一个绿灯再继续过马路。王有节伸出右手，用力牵上布礼的左手。 就这样，过了这条马路，一直到寻找吃饭地方的路上，两人紧牵着的手却自此就再没有松开。 第二十三章 七双球鞋 23.1 “哈哈哈哈。这人还真是会抓住时机的呀！”听布礼说到那天她和王有节牵手的过程，周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吧，布礼？” 家里没有其它人，女儿和她爸爸一大早就去了爷爷家里还没有回来。周姐自己喝茶，给布礼泡了一杯速溶的咖啡。 布礼端着咖啡杯，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笑过后，周姐接着问，“这么简单，你就这样让他轻易地牵手了？” 布礼低头，不说话。 “哎呦。都现在这把年纪了，你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周姐笑了笑，说，“我就知道，想要收拾收拾王有节，你应该绰绰有余的。” 布礼在周姐手臂上敲一记，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搞得来，我好像-----，从来没有的，好伐？” 周姐看着布礼，笑道：“不过你也真是，和人家第一次牵手也不知道要稍微地矜持一下下？” “哎，哎---，也有的啊。” 布礼笑笑，说，“实际上，过完马路，我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的。可是你可能不知道，那人在山区长大，力气老大的。我努力好几次，实在抽不出来的呀？” 周姐盯着布礼，缓缓说道：“你确定，你当时是真想要抽出来的吗？” 布礼不做声了。 实际上，布礼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和王有节牵手时刻的场景，现在都还觉得很有些搞笑。 那天王有节第一次牵她手的时候，是因为避让自行车，并且当时俩人还是处在可能被脚踏车撞到的比较危险的情况下，他把自己拉回来路沿上。加之自己当时也是被吓得不轻，所以还不曾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第二次过马路的时候，一开始王有节过来牵手，因为有了刚才的经历，布礼心里确实还有些许的害怕，所以，自己当时有些不由自主，或者说是主动，就让王有节轻易的“得手”了。 不过等到过完马路后，王有节仍然牵着自己的手不放，这时候布礼就开始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甚至自己的右手整个地都显得有些生硬起来。 她从侧面看看王有节，却只见王有节这人好像无事人一般，两眼平视前方。 “当时我奇怪地看了看他。只是那人目不斜视，仍然一如既往大步往前走。我猜想，可能他当时都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反应的。”布礼靠在沙发上，缓缓回忆说。 周姐眼睛瞪大，饶有兴趣地看着布礼继续往下说。 “到底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当时的状况，还是他早就想图谋不轨？现在回想起来，可能第二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布礼笑笑，好像是给自己开脱般解释说：“手既然抽不出来，于是也就只好任由王有节牵着的了呀。” 对于当时的情况，布礼到底还是对周姐有所保留。 依布礼当时的感受，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以为王有节这人还比较正儿八经，牵着自己的手过马路，或许就像是家长牵着小孩的手过马路一样，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已。 可是，过马路后只不一会儿，布礼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就在布礼心思灵动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王有节这人用手指头在自己的手心上活乏了一下。活乏一下也不要紧，关键是，凭布礼的感觉，他的这个小动作，应该是在自己的手心上画了一个小圈圈。 这样一来，这人牵自己的手，明显就是有意为之了的呀？ 布礼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再一次疑惑地看向王有节。 王有节本来就比布礼要高出不少。并且，因为做这些事情，又不好弄出来太大的动静，所以王有节脸上的表情，布礼自然看不太清楚。 可是，有一点布礼却可以肯定，这人，今天应该改也是临时起意。要不然，虽然说他昂首阔步往前走，肯定是心里发虚，以这样所谓“坚定”的模样，来掩盖他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 呵呵，这人----，还真是。布礼心里笑笑，没有接着去拆穿王有节的把戏。 而且不仅如此，她还趁王有节不注意时候，自己手掌稍微用力，“不着痕迹”地暗地里对抗了一下。 只是布礼这样一动作，王有节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布礼知晓。但是既然布礼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他就知道布礼的心思或许也和自己一样了。 于是王有节再一次用力握紧自己的手。 布礼手上受力，不由得抬头看王有节。刚好看见王有节最边上一抹“邪恶”的笑容。心里领会，她自己手上也用力回怼过去。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现在想想，布礼却也觉得当时俩人都蛮搞笑的。 周姐见布礼一个人暗自里发笑的样子，问道：“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后来你们吃的什么？” 布礼笑了笑，又不作声了。 原来，那天两人后来吃的东西，说起来，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锅贴，加馄饨！哦，对了，每人还有一大碗骨头汤！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俩人第一吃饭，嗯嗯，反正在布礼的眼里，这一次算是俩人在一起正式吃的第一顿饭吧， 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要知道，在离剧院不远的这一条商业街上，好吃的地方，好吃的东西，包括很有名气的饭店可是有很多的。最后，挑来挑去，王有节却就选在了这里的馄饨店。 他挑选的理由还很冠冕堂皇：距离近，方便。关键是不需要时间等菜，只要进去坐下来点好吃的东西，一会儿就可以有得吃，何乐而不为？ “依照我的习惯，要是我来选择的话，是万万不会选择那样地方的。” 布礼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很有些难为情，笑道：“这就相当于是快餐了，好吧？这也太不庄重和隆重了吧，第一次哎，周姐你理解我心情的吧？” 俩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死我了。这个老王，行啊！”周姐忍不住再一次笑出声来。 站起来，伸伸腰，捶捶腿。周姐接着说道：“老王厉害的。他做出来的这些事，大大超乎我的意料，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布礼笑笑，不响。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符合他一惯作风的。”周姐想了想，说， “你想想啊，我们作软件项目的，一般哪有时间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的啊？哪一次不是为了赶时间而随便应付了事？晓得伐，我们平常吃饭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快。老王他可能习惯这样了，所以也不能说是王有节这人小气。” “我没有说他小气的啊？”布礼呵呵笑道，“怎么说呢，算是我又开了一回眼界，对你们程序员多了一层认识吧？” 谈过说过喝过。俩人说了很多王有节在生活上，在工作上的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主要是周姐在谈，布礼在问。中间，布礼也补充说了一些端午节期间自己去王有节老家，还有在两次音乐会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到后面，周姐不无忧虑地说道，“看来，我可能还得早一点找机会去你家里，给你老娘和老爸他们提前做做工作的啊。” “我今朝找你过来，就为这事的呀！”布礼笑笑，说道，“是的呀，看来有些事情，是应该早一些提上议事日程了。” 23.2 说到可能会遇到的布礼家里压力，两人一下子沉默下来。 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俩人一时间也没有好的主意。周姐从盘子里拿一块西瓜，慢慢地啃着吃。 “你一个人和你家里人说，不来事的。到时候我得陪着你一道。”周姐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中间有一个关键的人，就是你爸爸。” “我爸？”布礼吃惊，说道，“他在家里基本上全听我老娘的，恐怕到时候他也不一定能说得上话的呀。” 周姐递给布礼一片西瓜。 “虽然不一定能讲得上话，但他的态度却很重要的啊。”周姐笑道，“你想想，虽然平时你老娘在家里咋咋呼呼，但每次真要碰上大的事情，最后基本上还不是得由你老爸来想办法？” 布礼端着西瓜，点点头。 “也就是说，不要看你老爸平时在家里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但他要讲话的时候，还是很有分量的，对伐？” 布礼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周姐想了想，说道：“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先从你会去帮着你老娘说话，也算是我们成功了一小半的吧？” 布礼想了想，又问：“还有一件事，我好像听你讲起过，说王有节在上海的工作期限只有两年，那接下来怎么办？” 实际上，不仅是可能会遇到的来自家里，特别是老娘的阻力，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其实布礼和周姐都是知道的，就是王有节的工作问题。 “这件事情，我再帮你去问问他好了。”周姐看着布礼笑笑，说道，“实际上，有些话，既然关系到了这个程度，你和他完全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的呀？！” 布礼笑笑，说道：“我当然也会去问他的呀。” “不过我的想法，王有节他工作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周姐想了想，说道，“真要不想回杭州，他完全可以辞职，在上海再找一份工作的啊。以他的工作能力，和在我们公司的位置和业绩，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层楼的。关键是，他愿不愿意这样干？” 布礼点头。 她当然知道，现在除开马上就会遇到的阻力，还有王有节的工作，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比方说，以后买房子，生小孩，---等等这些很现实的问题，就会一一接踵而至。 作为一个大龄的成年人，所有这些，其实都是不可回避的现实而沉重的问题。可是这些问题不解决，或者拿不出来可行的方案，又怎么能实打实的去和自己的家里人，特别是和自己的老娘去摊牌讲这个事情？ 也就是说，说话的底气何在？ 总不至于让王有节空手空脚上门，然后红口白牙，再开上一大通空头支票的吧？！ “依我看，是应该找机会，和老王好好地谈一谈了。” 周姐建议道，“有些问题不解决，你们俩内部不统一意见，估计是不太好和你老娘说什么的。也就是说，到时候和你老娘谈什么，又怎么谈？！” 俩人最后达成意见，先找机会和王有节单独谈谈，把所有的这些问题，都摆明在桌面上，听听他的意见和想法。 “现在看来，也只能先这样了。”布礼叹一口气，说道。 “说实话，你们刚开始谈朋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高兴的时候，也是最有梦想的时候。”周姐看着布礼，说道，“不过，你可要做好准备。说真的，就等待迎接暴风骤雨的到来吧。” 商量好这些正事，俩人都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谈话，俩人明显心态放松了许多。 沉默了好一会儿，布礼想了想，说：“很多人，可能觉得我自身的条件还不错，并且都等了这么久了，都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周姐继续啃西瓜。 “实际上我自己知道的，一年又一年，今年又过去大半了，我的时间很紧张了啊。再过一年，都要成高龄产妇了，我能不着急吗？”布礼说道。 周姐想了想，说道，结婚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谈恋爱注重的是两个人的感觉和过程，而结婚注重的是目的性和结果。谈恋爱，只要有感觉了，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无关风雨，可以不在意悠悠之口。但是结婚不一样的呀。它不仅是关于两个人的事，更和两个家族有关。 布礼低头，看着手里的西瓜不做声。 “婚姻却现实了很多，婚姻不能只有爱情和浪漫。结婚，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交集，是两个人互相牵制的开始。” 布礼不响。 “结婚后面临的，马上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更需要有牛奶和面包，还要承担起孩子的教育和抚养。所以不再是两个自由身，要考虑的方面更多，层次更深。” 周姐说道，因此没有人生规划的人是不适合结婚的。也就是说，结婚要和现实联系在一起，要看结婚对象是否有过日子的能力。 布礼仍然不说话。西瓜拿在手里，连动也不动一下。 周姐见不利这样，忍不住问：“我就还想问你，那天晚上，你们牵手以后，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布礼看向周姐，一脸不解。 “比如说，在动作上更一步，比如接接吻啊，-----，等等之类？放心，我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周姐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真的就只是牵手而已。”布礼笑道，“就是牵手，后来到了饭店，我和他面对面坐着，自然就分开了得的呀。你真是，满脑子的花花心思，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周姐盯着布礼，继续开她的玩笑，“我在想些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难道你不就真的不想？” 布礼不说话。 “好了好了，就算是你一点都不想，那---，老王，难道他也不想？” “就是他想要有，我也不允许的啊，晓得伐？！这一点上，我还是心里有数，拎得请的。”布礼想了想，说道，“再说了，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弄清爽，怎么可能和他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真的吗？你自己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从我和他几次的接触来看，他这人还是比较老实的。至少在这一方面，没有什么毛手毛脚。”布礼笑笑，说道，“再说，他要真那样，我还不一脚就把他踢远远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他是真的在找女朋友，并且是想结婚的那种，所以我才愿意和他继续往下交往的啊？” 周姐往沙发后一仰，哈哈一笑说道，“这个老王，碰上了你，还真是运道好的。” 23.3 而这一边，自从那天晚上和布礼成功牵手之后，王有节这几天都处在持续兴奋，而又隐隐的惶恐之中。 仔仔细细把那天前前后后的经历在自己脑海反反复复回放。 一方面，说兴奋，当然指的就是牵手这件事情，以及它本身所包含的应有之义。 自己和布礼的第一次认识，是在去年十一期间的佘山徒步，至而今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了。 这中间，要说自己对布礼没有什么想法，那肯定是不符合实际的。但是要说自己一开始就对布礼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太客观。 真实的情况，自己喜欢布礼，摸着良心说，这千真万确。 不过话说回来，像布礼这样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这样的女生，谁看上一眼，不会没有感觉的呢？ 但是，王有节他却真的从来没有都想过，自己有朝一天真的会和布礼俩人之间发生什么，特别是竟然能在那样的一种的状况下牵手，进而发展成现在这样男女朋友的关系。 之所以这样，原因有很多。 当然了，其中最最主要的因素，还是王有节觉得自己面临的很多现实条件，再加上自己本身的还处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在上海上无寸瓦，下无立锥之地，更谈不上有什么背景或根基。这一些，都是明面上摆着的。 王有节现在仅仅有的，只是一份还说得过去的工作，以及由此带来的一份还算不错的薪水。 不过他也知道，上海女孩选择对象，不仅仅是代表她个人，她的背后，往往是她的一家，甚至是后面更多的亲戚和朋友。可仅仅是自己工作还不错这一个条件，应该远远达不到上海人家嫁女儿的要求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王有节在和布礼的交往上，应该说在主动性这一方面还是很有所保留。 或者说，既然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所以在过往俩人明面的交往上上，王有节有时候可能就往往显得“迂腐”和“木讷”了许多。 王有节当然能看得出来，布礼和自己之间是有距离的。但是反过来说，自己和布礼之间，又何曾不是这样？ 这是好的一方面。他有时候甚至都不免暗自里高兴，觉得自己运气好，以后看来好像也大有希望。 但是另一方面，对于这次俩人牵手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王有节却暗地里很有些诚惶诚恐。 按照自己的以往有限的实践和理解，王有节认为，如果和一个女生愿意和一个男生牵手，并且俩人心里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前提下，一般来说，牵手就意味着对俩人关系的一种首肯和认可。 甚至，由此作为新的开始，不说干柴烈火，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俩人感情之间的一种强烈的催化剂，意味着从此开始迈入一种全新的恋人关系。 可现在的真实状况，自从那天晚上和布礼在饭店分开而坐之后，后来却没有能再度和布礼牵手的机会。 那天晚上，王有节和布礼在地铁站告别的时候，王有节的想法，提出来要送布礼回家的。但是布礼虽然说话很温柔，却表情和神态很坚定的拒绝了，俩人只好在一号线人民广场站分手。 在车上的时候，因为没有座位，俩人就靠在车厢中间，手里握着不锈钢杆以保持身体平衡。 本来布礼的手在王有节手的下面。王有节一看，自己的手就有意识地的想要去抚摸，覆盖在布礼手上的时候。布礼的手却往上移了移。 王有节的手继续往上，布礼又移开了。 等到王有节再想要去摸她手的时候，布礼抬头，两眼盯着王有节，没有作声。王有节心里知道，肯定是布礼不欢喜玩这样的游戏，笑了笑，于是只好放弃了。 临到站，王有节下车，布礼要继续往下坐。王有节鼓足勇气，想再一次去牵布礼的手告别，却还是被她巧妙地避开了。 每每想起这些，王有节到现在，还是很搞不明白，布礼为什么当初会这样。他觉得，在马上就要开始恋爱关系的情侣之间，互相之间牵牵小手，甚或是做出来一些更进一步的小动作，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而事实上，布礼之后的冷静，似乎还远远不只不牵手如此简单。 到现在，俩人在微信上，虽然聊天的次数和频率都比以前要明显增多，但是从总体上看，显然还远远不是一种热火朝天的状态。 王有节自己的理解，对于刚开始确定恋爱关系的男女，这时候不应该正是俩人应该最火热的时候吗？！ 不仅如此，每当微信聊天，王有节想要往那个方向引领的时候，或者他有意无意说出来一些比较肉麻话的时候，布礼总是巧妙的及时抽身而退，不给自己引申，或者扩大战果的机会。 反正，从这几天的自己的感受来看，王有节深深地感到，这次和布礼的交往，与自己以往谈朋友时候的感觉好像完全不同。 不应该的啊？ 可是，那到底问题出在了哪？ 如果王有节要是知道，竟然真正的原因，其实一如布礼和周姐所说的：现在好多事情都还没有最后弄清爽，怎么可能和他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那样的话，他心里一定要气得当场吐血三升。 只是，现在的他左思右想，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最后想到了布礼的好闺蜜周姐：嗯，是时候去找周姐，好好着向她请教请教了。 23.4 这天，王有节趁吃午饭的机会，在和周姐自己办公室进行了一次较为“轻松”的简短对话。 两人没有吃食堂，而是定的外卖。当然了，为了表示最大诚意，这次的菜式由周姐挑选，但说好最后单由王有节来买。 “老大，你这样高规格贿赂我，有何居心？”周姐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笑问道。 王有节笑笑，说道：“你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找你？” 周姐当然知道王有节为什么会找她，实际上这几天她也一直再找机会，和王有节说说布礼的想法，以及一些相关他俩感情发展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会比自己还要着急的，所以刚好算是碰上了。 她故意摇摇头，说：“真不知道，上午开会完你把我单独留下来，一开始还以为是我们小组的工作出问题了呢，把我心里吓得啊---，所以吃你一顿盒饭也是应该的呀！” 王有节开始吃饭。 笑了笑，他说道：“前几天，前一向我和布礼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你和布礼？”周姐明知故问，“你和她之间发生了啥？这我倒是很感兴趣的，先说来听听？” 王有节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上周姐的当。 他心里想：作为最要好的闺蜜，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天的时间，布礼会不和她说？想想就不太可能！还想着从我这里来套话，挖陷阱，就这点小心思？！ 王有节放下筷子，看着周姐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啊。”周姐撇撇嘴，嘲笑道：“现在大家都这么忙，谁会有时间来听你说假话的呀？” 于是王有节把自己的一些想法，没有任何隐瞒地和周姐作了简单叙述。 讲完后，王有节感叹说：“讲真话，我和布礼她既然都已经那样了。要是最后还真的这样了，心有不甘的啊？” 周姐盯着王有节，不响。 “讲实话，一次次的自我检讨下来，我承认以前的自己确实缺乏主动。”王有节想了想，说道，“可是也不没能全部怨我的啊。因为我知道自己和布礼之间的差距，先前就只觉得我们俩太可能，虽然说她人很好，但是我却不敢去想，或者说，不敢多想的。” 周姐沉吟了很久，该开口：“那你现在的真实想法呢？” 王有节把桌上的饭盒往前一推。 似乎想了很久，王有节一字一顿说道：“所以，这一次，不管以后怎么样，也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觉得自己都应该鼓起勇气去试一试。” “好！”周姐马上翘大拇指，说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有想法了吗？“ “这不，我今天才特意找你的嘛。我的想法，自己和布礼，近期应该有一次坦诚的深入的交流，我觉得很有必要。”王有节笑笑，说，“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到时候想请你作为我们之间这次对话的见证人，你愿意吗？” “当然乐见其成啊！”周姐想了想，说道，“讲实话，布礼的真正意思，现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马上就是七夕节，这个节日的含义，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23.5 七夕节代表什么意思，王有节自然是知道的。神话传说，天上的牛郎织女每年都会在这天晚上相会。 于是王有节就想把这一次和布礼见面的时间“隆重”安排在七夕节的晚上。 那么问题来了，到时候自己该送布礼什么礼物？ 一时间王有节也没有头绪。 主要的因素，首先，他不清楚布礼到底欢喜什么。当然，也完全可以送布礼乐器作为礼物。但问题也显而易见，一是小提琴自己完全不懂，容易买到品质不好的货品；二来，王有节还真上网查看过，好的小提琴，价格令人咋舌。另外，价钱高不说，他想布礼还不一定会接受。 当然了，王有节也有想过，干脆自己在微信上直接问布礼好了。 可是这样一来，王有节又觉得，如果连送礼物都要去先问对方的喜好，那么，一是显得自己不太走心，二是送礼本来就是一份一份心意，如果要是这样先去打听的话，那么，其中味道，自然就少了很多。 可是，怎么办？ 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刚好吴得利进来和自己汇报工作。 等工作上的这些事情讲完，王有节笑了笑，问：“小吴，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吧？” “还没有啊？”吴得利很奇怪，抬起头说道：“我们部门从你这里开始，从上至下，结过婚的男的很少的，这两年不一直都这样的吗？” “那你知道七夕节的吧？”王有节笑着问。 “这谁还不知道的呀？”吴得利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说道：“老大，你什么意思？你有话就直接说好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样子怕什么？” 王有节想了想，决定还是开明见山明说，“我就是想问你，你们年轻人，一般谈女朋友的话，在节假日们都会送她一些什么东西？” “老大，你-----” “别瞎猜。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在上海给他买东西再寄回去杭州。”王有节心里早就想好了台词。 吴得利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有女朋友的话-----，我说的是如果，应该也很简单，当然就是吃穿住行游，这几个大方面里面挑选的呀？“ “范围也太大了一些，相当于白说。”王有节嘲笑道。 “我都没怎么经历过，那你要来问我？”吴得利一边起身，笑道，“本来就问错人了的呀，老大？” 等吴得利出去，王有节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向自己的老同学他们求助。他心里想，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应该会有这一方面的经验吧？ 于是把自己的想法简要地发在了六人的同学兼同事微信群里。 很快就回复来一个个疑惑的表情。陶素红还发过来一连串鼓掌的表情包。 王有节没有多说，只是说有这个机会，想在七夕节日送人东西，但是成不成，还在两说之数，所以不方便多透露一些什么。不过，王有节也承诺，不管成与不成，最后的结果，都一定和大家及时汇报。当然，这里说的及时，主动权都是在王有节自己手中的。 他还开玩笑说，因为很久没有正式交往过女朋友了，业务上不免有些陌生，所以这才希望各位给自己出出主意。 心知肚明，但是一刻帮助同学的心，始终却不会改变。甚至不仅是她俩，其他在群里的同学也发消息过来， 群里少见的一下子就极其热闹起来。 七嘴八舌，各自都紧赶着说各自的主意和建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亦正亦邪，讨论得不亦乐乎。 说来说去，慢慢地，大家的推荐就集合在了几个既不会踩雷，又送人不会错的礼物上面： 口红。口红可以说是每个女生都喜欢的，男生送女生口红绝对不会错。即使女生已经有了很多只口红，但是永远不会介意再多一只！ 香水，手链。很多女生都很喜欢。 手表。手表很能代表一个人的气质，喜欢戴手表的女孩可以选择。 零食。一般来说女孩子比男孩子嘴馋，这应该没有人反对的。但是女孩子吃零食又怕长胖，所以敲重点，如果要买零食一定记得要选择低卡不长胖的，比如果干之类。 包。俗话说“包治百病”，送包绝对不会出错！ 杯子。杯子就是“辈子”，所以也可以送杯子哦！ 不过，对于老同学们这些建议，王有节想了想，觉得还是太大众，显得很没有创意，离自己心里的想法还差上那么的一点点，总还是相隔着一些什么似的。 班长李阳明建议，实在不知道送什么，我看可以买花，鲜花干花都可以，但是包装一定要好看。他还说现在网上都可以直接预订的，而且可以让花店给你送。 陶素红却不知从哪里摘录了一段话发了过来。 “送礼物走心的三要素”：一是高颜值，包装，仪式感等等都非常重要；二是实用性，不局限于使用，能提供美感或情绪价值也是实用性的体现；三是专属感，不一定要是定制产品如果能附上一张手写卡片，三言两语表达心意，仪式感和走心度就会瞬间爆棚。他还特意交代，送礼物一定要写卡片写卡片写卡片，而且最好是亲笔手写。 她给王有节发了一个笑脸，说道，我觉得这个送礼，其实没有什么固定答案，主要是看对方喜欢什么，买什么礼物能够让对方开心，这就对了！ 陶素红的这句话，倒是一下子就说到了王有节的心坎里。王有节想，只是，自己到底送什么礼物，能让布礼开开心心的呢？ 23.6 下午，布礼在学校上完课刚进来公司，前台的一位小姑娘把她给叫住了：“布老师，有你的快递。” “我的快递？这一向我根本都没有时间上网买东西的啊？” 布礼觉得有些奇怪，再一次说道，“一般不都是上午送快递的吗，怎么到了这时候快要下班了才送过来？” 看看看四周，却没有见到什么包裹之类的东西，布礼问：“在哪里？” “送货的小伙子正在旁边大会议室里等你。哦，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小姑娘这时候站起来，和前台的另外一个小姑娘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领着布礼往大会议室走。 边走小姑娘边说道：“快递刚到，我正想要打电话通知你，你就刚好回来了。” 大会议室紧靠着会客间，一般在没有开会的闲当，经常被用来当做临时的接待室使用。门是开着的，一个人穿着制服的快递小伙子正坐在位置上看手机，看见布礼她俩进来，立马站起身来。 前台小姑娘笑道，“这就是布礼。” “布小姐好。”小伙子弯腰，把放在地上的一个大大的包裹双手抱起来放在会议桌上，说道，“我们是闪送，按规定一定要由收货人亲自当面验收的。布小姐你身份证有的吧？” “有的，身份证有的。”布礼笑了笑，问道，“这么大的一个盒子，里面什么东西呀？” “包装盒里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快递小伙子看过布礼身份证，准备拆包装。 布礼想了想，说道：“这么大箱子，我一个女的搬起来不太方便的。小伙子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再搬到我外面的办公桌上？” “当然没有问题。”小伙子说道。 布礼公司是敞开式大办公室。等小伙子把快递箱搬过来布礼桌上的时候，这么大的快递箱自然引来很多同事的关注。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小姐妹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参观。 快递小伙把包装箱上面的面单撕下来递给布礼签字。 布礼仔仔细细看过面单，这才知道，原来这快递竟然是王有节寄送过来的。 她心里不由得想：这人寄快递，怎么也不和我先说一声?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寄过来，这么多人过来围观的情况下，万一，----，要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那自己接下来还怎么下台？ 可是，事已至此，好像再去回避显然已经不是好办法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干脆当着大家伙的面打开，不管最后是什么状况，也都只能是自己认了。 自求多福！布礼暗自在心底祈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快递员当着布礼的面打开来包装盒，笑道：“布小姐，请你在清点里面的东西，看看和面单上写的对不对？” 打开来的大包装箱里面，是五个崭崭新的鞋盒！ 看品牌，和上次王有节送给自己的运动鞋是一个品牌。只是从上面的文字上看，这次的五双球鞋应该全是休闲鞋。 布礼心思活乏：这人怎么会一下子买五双，而且还全送给自己？再说，自己穿鞋的尺码也从来没有不告诉过王有节，并且他也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的呀？ 实在太夸张了吧？！ 一看眼前一字摆开来的五双鞋球，布礼的小姐妹，还有周围公司的同事全都笑了。 布礼也显得颇有些无奈。见大家这样，她只好跟着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小姐妹一起起哄，怂恿布礼试穿，看看上脚的效果。 布礼笑了笑，一双双拆开。说实话，款色式样，布礼倒还是蛮欢喜的，于是随便拿出来一双想试试大小。 结果一试，就还真试出来了问题。后来布礼了解多了才知道，原来这个品牌的运动鞋，尺码普遍要比休闲鞋大上那么一点点，以便于运动的时候脚趾头能更灵活自如地运动。运动鞋的这个尺寸，布礼穿上刚好合适。这样一来，休闲鞋就比布礼自己往常穿鞋的尺码，就要大上那么一点点，大概相当于小半个尺码的样子。虽然说穿着也不是很碍事，但总归有些许的不太适意。 在一片“咦----”声和围观中，布礼想了想，还是当场给王有节发[新]过去一个微信：为什么要买鞋，还那么贵？ 过了很长一会儿，王有节才微信过来：我看上次你穿这个品牌的运动鞋很不错，刚好七夕，再买这几双鞋给你作为节日礼物。 ------为什么买五双？ ------店铺打折，正在做五折的活动，很划算的。至于买五双，是想着你上班一天一双，刚好可以调换着穿。 ------这个品牌的休闲鞋普遍要比运动鞋大上小半个尺码，你晓得吗？ 又过了一会儿，王有节发过来一个不知道的图片和一个尴尬的表情。 布礼正要回话，王有节却紧跟着一句话进来：没关系，等会儿我再给你买两双。七夕七夕嘛。 围观到这里，小姐妹们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高声说道：要死了，布礼！真没想到你隐藏这么深，让我们被虐得吃了一嘴好狗粮的呀。 第二十四章 24.1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布礼在七夕之前就又收到了两双适码的休闲鞋。这样，前前后后，布礼一共就收到了王有节送给她的七双球鞋。 “颜色，式样都还是满新潮，跟得上潮流的。”周姐盯着布礼穿着的休闲鞋看了再看，问道，“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喜好？” “我也不知道的呀。”布布礼笑笑，说道，“一开始的五双，说实话我也是一直到打开快件包装盒，才知道他给我寄鞋子过来的。” 周姐喝一口茶水，笑着看布礼。 “是真的不知道的呀。”布礼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说道，“后来的两双，买之前我倒是和他在微信里有提起过的。不过，我当时的说法，也只是希望他不要买重了而已，并没有说到款式的事情。” 周姐微微笑，说道：“那天在电话里听你说了王有节卖鞋的事情，第一感觉，我也觉得蛮搞笑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心细的一面？！他的这个特点我之前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现的。” 布礼再端起咖啡杯喝咖啡。 周姐说道：“其二，这个品牌的鞋子我退回去了解过，即使是对折，价格也比较昂贵。” “说实话，要是我自己买的话，一下子买回来这么七双，估计是舍不得下手的。”布礼笑笑。 “对的啊。而这人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提回来七双。这也是我之前没有想到过的。”周姐想了想，接着说道， “在我的眼里，一直在感情这一方面显得有些木木呐呐的王有节，什么时竟然也会又这样潇洒和浪漫的一面？” “说实话，这一次他的表现，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布礼笑笑，说道，“看来，我们之前对这人的判断，还是很不全面和深入的呀？” 布礼之所以这样说，有两个缘由。首先第一个，当然就是买鞋的这件事情。另外，在布礼她自己的印象中，自己和王有节，俩人年纪都老大不少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早过了追求浪漫和制造浪漫的年纪。 而实际上，除开这次买鞋的“疯狂”，再一个明证，就是王有节这次在微信里一再坚持说的一起过七夕节。 对于这个号称中国情人节的七夕节，布礼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去有过什么实际的体会，更不要说是具体的过节了。 她总感觉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这样的日子，应该只是那些小年轻们的节日而已，与自己，仿佛已经基本上不再搭界了。 而王有节连续两三天的坚持，让布礼“不得不”最后还是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周姐笑问道：“你不知道，那天中午吃饭辰光王有节找我聊天的时候，还对他自己的不主动进行了一番诚恳的自我检讨。” “诚恳啥，要是真诚诚恳恳的话，那些个话应该对我说的啊？”布礼撇嘴，说道，“他为什么不当面对我来说，哪怕在微信里说说，也好的呀？” 周姐笑着问：“那你一开始还假装不答应他的请求？” “要死快了。这样的事情，哪能好那么快就答应他的呀。”布礼呵呵一笑说道，“还有，他说要你作为这次见面见证人，那我倒是要看看，等会儿从他嘴里能说出来什么花儿？” 周姐不做声。 布礼叹一口气，说道：“说出花儿估计是不太可能的，我就想，等会他能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前后连贯，明明白白说出来就不错了。” “为什么这样说？”周姐笑着问。 “你会不知道？这人每次和这人见面，哪一次说话不搞七搞八，还乱说话？搞得来比我们女生都还要紧张地样子？” “不过，我现在倒是看出来了，王有节的胡说八道胡言乱语，都仅仅是只对你而言的。”周姐想了想，说道，“也是奇怪，他在公司里不这样的啊！你不知道，现在他在我们公司里可是有着很高人气的。” “啥人气？我看气人还差不多。”布礼笑道。 周姐只笑。 布礼转移话题。她翻着看手机上的微信，说道，十分钟前，他就说已经上地铁了的。怎么还没到？” “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和他打招呼，当时他办公室离还有好几个人在一起谈工作，所以他让我先过来的。” 周姐看看手机，说道，“应该快了。这几天不是到月底了吗，我们公司各个部分都在争取最后几天业绩的啊！” “你们公司平时都这么忙？” 周姐笑笑，说道，是的呀。我们部门，自从老王当领导后的这几个月，每个人虽然说比起来以往的工作要辛苦很多。但是反过来说，收入也水涨船高。还不仅如此，加班加点赶出来的项目，还经常获得业主单位的好评。这样一来，现在大家干劲都很足，热情也都很高。所以，公司给我们部门的项目也越来越多，当然了，包括老王也经常去上层领导积极争取。项目一多，收入就多，正好是一个正向的好的循环。 又说笑了一会儿。 周姐盯着布礼，说道：“昨晚上我们一起拟定的那些，包括他自己的真实想法，面临的矛盾和阻力，今后的工作安排，买房子，----，等等，我们都应该问问清爽的。你现在准备好了伐？” 布礼想了想，哈哈一笑：“我怎么感觉今晚上根本就不是过什么七夕节，而更像是四堂会审的呢？” “我们都在帮着你，你怎么反而还自己先笑了？严肃一点，好伐啦？”周姐看着布礼，假意不高兴说道。 24.2 七夕 周姐想了想，又问：“你不是说小路今晚上也会来的吗？” “来不了啦！”布礼喝了一口咖啡，笑道，“老鲁昨夜当从美国回来了，她当然要在家里陪着的啊。” 周姐”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实际上周姐此刻心里的想法：为老大王有节的幸福计较，其实小路不来更好。反正这人，对王有节高低看不顺眼的。 本来了路上，周姐还在想着今晚上无论如何一定要帮着王有节多说好话的呢，现在倒好，问题先自动消除了。 不过周姐也清楚，隐患终究都是隐患，只是不知道它具体什么时候爆发而已。以自己对皮小路，还有她家里人的了解，接下来，自己还是应该找机会和王有节单独说说皮小路这个人的。毕竟，有一句老古子的话，叫做防患于未然。 有差不多再等了二十分钟，王有节终于出现在这家饭店包间的门口。 这时候，周姐都已经和王有节发了不下五条微信，一路询问他实时到哪里。 反倒是布礼，她早在和王有节在微信聊天的时候就知道，有节这几天都很忙。加之刚才周姐对她们公司的日常工作，特别是王有节以及他所在部门的工作做过简单介绍，所以很理解地没有再去催王有节。 不过，当王有节推门进来，刚一出现的时候，现场的布礼还是大吃一惊：短短一段的时间没见，王有节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瘦掉了许多，神情还显得很是憔悴。 想到王有节工作很累，可真没有想到过他会这样滴的累。全然没有了他往日生龙活虎般的精神不说，脸上也似乎没有了之前的光彩，甚至又些许的苍白。 不过好在，王有节身上的这套行头还不错，白衬衫，深色西裤，脚上是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明显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衣着上有特意收拾过。 马靠鞍装人靠衣装。所以尽管一身憔悴，但是总体上看，王有节的整体形象还是过得去的。至少，和上海大多数年轻白领的形象和做派基本一致。 从自己心里来说，布礼还是喜欢男人这样做派的。 只是这样一来，眼前王有节的形象也和布礼印象中的it男的相去相去甚远。 周姐对王有节这样清爽的穿着也很吃惊。她好像不认识王有节了似的，一见面就大笑道：“我那会儿下班的时候，看见你还是胡子拉碴，身上衣服皱巴巴的。” 王有节笑了笑，自嘲道，我只有两套好一点的衣服，一套冬装，一套就是这一身夏装。一般只有在见公司领导，或者是大客户的时候，才会穿上这身行头的。 说过玩笑话，周姐赶紧赶紧招呼王有节入座。 布礼却坐在周姐旁边，只和王有节说了一声你好，然后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周姐看看布礼，嘲笑道：“老王刚来，这会儿你怎么还显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布礼脸上一下子发红。 王有节赶紧打圆场，笑了笑，说道：“你们怎么找了一家浙江菜馆，没有必要这样照顾我的啊？” 周姐笑笑，说道，“饭店是布礼找的，主要还是为了照顾你和我二号线过来很方便。另外，吃完饭，你们俩还可以从这里溜达去黄浦江岸边上。这不你们俩的节日，可以再去找一些节目潇洒潇洒的。” 王有节坐下来。 看看四周，却看见了布礼的咖啡，他笑道：“这里饭店，还有咖啡销售的吗？” 布礼笑笑，把杯身翻过来，上面印着有咖啡店的品牌。她笑道：“在外面卖号带进来的啊，你想要喝？” “那还是算了----。”王有节重重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今天我从早上到刚才，基本上一刻都没有休息。要不是我的一再坚持，差一点还赶不过来了。” 布礼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不介意，我这咖啡就送给你好了？” “你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王有节大大方方接过来咖啡杯，说道，“现在的我真的很需要一杯咖啡来提提神的。” “布礼你看到了吧，我们做程序员的，工作有时候真的没日没夜的。”周姐想了想，继续说道，“你晓得伐，我们的这位领导，昨晚就是在单位度过的。这礼拜他都已经在办公室睡三个晚上了。” 布礼看着王有节，满眼的复杂。 王有节再一次伸懒腰，笑道：“不过，再苦再累，今晚上我也要过来和你们见上一面的。” “不是我们，是布礼一个人，好伐?？”周姐笑笑，说道，“我今晚上就只是过来打酱油的。” 布礼点菜的时候问王有节：“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都能吃，你们点就好了。不过先讲好，今晚上由我来买单的。”王有节一边喝咖啡。 “你想多了，老大。”周姐笑了笑，说道，“我们本来就从没想过要和你抢单的，好吧？” 24.3 点好菜式，周姐笑笑，说道，“今晚上大家难得聚一次，你们要啥饮料？” 王有节不做声。布礼想了想，专门给王有节点了小瓶装的黄酒，笑道：“上次去你家里，知道你能喝酒。再说，适量饮酒还可以去疲劳的。” 王有节表示感谢，说：“你要不说，我还正想开口要喝的呢？” “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真受不了你俩的！”周姐看看他俩，嘲笑道：“还没怎么开始呢，就开始这样肉麻了？我还在场的，拜托？” 周姐这样一说，布礼和王有节反倒显得有些很不好意思起来。 王有节喝过几口咖啡，觉得有些发苦，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他和咖啡的时候，布礼正好看着他。见王有节这样好的举动，从自己的小包里找出来一包白糖，说道，“嫌苦，对伐？” 王有节点头，顺手接过来糖包，看了看，撕开后全部倒了进去。但是又没有汤勺，只好拿桌子上的筷子伸进去杯子里搅动。 “你倒好，这算是中西合璧了。” 王有节看着布礼笑笑，没有说话。 布礼笑了笑，说道：“我欢喜喝苦的咖啡，不太欢喜加糖，原汁原味的味道更好。所以买咖啡时候送的糖包顺手就放在了包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的功劳，抑或是心理作用，王有节的神情终于渐渐地好了起来。至少从布礼的角度看去，虽然说眉眼处的疲劳看上去仍在，脸上这时候稍微开始有光彩浮现出来。 趁上菜的功夫，周姐看看她俩，对着王有节笑道：“老大，我可和你说好了，“今晚上的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王有节抬眼看向周姐。 “等会我们有很多的事情想和你交流的，也可以说----。就算是你和布礼的一场小考吧。通过了，当然就会成全你。但要是通不过的话-----，” 王有节盯着布礼，不响。 布礼低着头，不说话。周姐笑道：“怎样，有信心吗？” “我有信心的。通不过，就再等下次。”王有节端起咖啡杯，笑道。 周姐看看布礼，说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我说了不算，要看某人态度的。布礼，对伐？” 布礼笑笑。 “要是再不行就再下一次，反正一直坚持能通过为止。这就是我的信心。”王有节咽下嘴里的咖啡，再一次伸懒腰，重重地吐出来一口浊气。 周姐想了想，笑道：“表决心倒是蛮快的嘛？放心，我们这次也不是什么鸿门宴，你只要说出来你自己的真心话就可以了。记住了，一定要是你自己的真心话，不允许欺骗自己，更不允许欺骗我们的。记住了伐？” 王有节伸腰，又是一个大大地哈欠。这才说道，“没事，你们尽管问好了。今晚上我说的所有的话，我都会为自己负责的。” 布礼盯着王有节，不响。 实际上，实际上布礼此时此刻的心情，完全可以用纷繁芜杂来形容。 一方面是盼望。毕竟今晚上的谈话内容，是自己和周姐设想计划了很久，也是自己急于想从王有节那里知道他真实答案的。 但是另一方面，看着王有节今晚上疲惫尽显的神态，布礼的心情也是非常复杂，还混杂有非常，非常的同情，甚至然还有一些些心痛的感觉。 让一个高高大大，壮壮实实的成年大男人竟然劳累到了这种程度，可见他现在他现在工作中担负好的重任，是何等之重？！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角度真实地说明，王有节这人对自己的工作是何其的认真和负责。一个能对工作如此担责的打工者，在现实中，肯定不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布礼一直都这样认为。 周姐忙着给碗筷再放在装有开水的大碗里重新消毒清洗。 菜不断上来，不一会儿，就全部上齐。 王有节打开酒瓶，准备给自己倒酒。 这时候布礼对着王有节笑了笑，说道：只是黄酒而已，我和周姐也陪着你喝一点的吧？你一个人喝，不会有气氛的。” 周姐有些奇怪地看看布礼，又看看王有节，说道：“那好，就喝一小杯吧。” 于是再向服务员要了两个小酒杯。王有节给她们也各自倒满。 三人站起身来碰杯。轮到周姐说话的时候，她笑道：“关键是，我们先预祝今晚上老王你能通过考验。要不然，总是吃你的喝你的，我也不太好意思的呀。” “争取一次性通过吧。”王有节再一次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笑了笑，两眼看向布礼说道，“不过，还请你们两位姑奶奶手下多多留情的啊？” 三人重新坐下来。 “放心，我们不会故意为难你的。等会儿，老大要是觉得不适合，或者不愿意说，你就保持沉默。当然了，你也可以发表你的不同意见。”周姐笑道。 24.4 听到这话，王有节本来正伸出去夹菜的手，顿一下，又缩了回来。他想了想，然后慢慢放下了筷子。 叹一口长气，王有节笑道：“周姐，能不能让我先吃口菜，垫吧垫吧一下肚子再来说正事？” 周姐尴尬地笑笑，连声说道：“那你先吃东西。尽量多吃一些，好伐？” 布礼也看向王有节。 刚才王有节说话的时候，布礼清晰的捕捉到一个细节，就是王有节在说话之前，有一个很细微很短暂，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容易忽略的一个动作：他眉稍稍微地，但是却很明显的微微皱了一下。 什么意思？ 布礼当时心里就想，这，这明显应该是王有节有些身体不舒服而下意识地动作。 哪里不舒服？布礼心里接着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是---，这样很私人的问题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于是布礼不响。 周姐见布礼这时候还不搭腔，不免觉得奇怪，两眼看向布礼。 实际上，布礼自从王有节进来，尽管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但是这一切的过程，她都看在眼里。 其实，也不是布礼不想说话，只是看到王有节当前疲惫不堪，却又强打精神的状态，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去说些什么。 是按部就班，继续追问自己和周姐早就拟好的话题？说实话，这当然是自己急切想知道的。可是，她也知道，那些问题，虽然说简单明了，但是真要回答好，回答到自己心里，还是要好好着小心应对的。是的，一点都不夸张，必须得全力以赴。要不然，一句话不慎，可能意思就南辕北辙，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可是，眼前王有节精神状况，能保证他现在的思维能全力以赴的吗？ 至少从自己的观察来看，这，恐怕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不知怎得，这时候布礼心中竟然忽然间生生涌出来有一种实在于心不忍的感觉。 也就是说，布礼她这时候用的心情，已经远远不是刚才“纷繁芜杂”四个字能简单形容的了。 他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去折磨他，还要去那样进行一番他灵魂上的拷问，----，真的有必要这样做的吗？ 自己明明知道他身体状态这样，还要那样，是不是显得自己有些残忍？再者说，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能保证他自己所说的，就是是他心里真的想表达的吗？ 所有的这一些，布礼连自己都不敢肯定！ 布礼还想，虽然说今晚上是七夕节，可是有一句话，叫做来日方长，还有一句话，叫做好饭不怕晚。 难道就一定要在今晚上，一定要选在王有节疲惫不堪节骨眼上？！ 左思右想。心思百转。 慢慢地，布礼心里对之前自己今晚的计划不禁有些动摇起来！ 吃酒吃菜到一半。也可能是咖啡因，也可能是酒精的关系，王有节的神情慢慢得到些许恢复。 周姐见布礼长久不说话，还以为是她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她朝布礼笑笑，转而对王有节说道：“老王，吃吃差不多了吧。要不，我们现在正式开始？” “今晚上的这个汤非常不错，新鲜的。” 王有节停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吧，这会儿不伸懒腰，而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酒隔，然后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俩现在可以开始出招了。” 周姐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布礼却先插话了。 她对着周姐笑笑，说道：“周姐，我有一个想法，今晚上我们就先不要再去讨论那些个事情了，可以吗？” 周姐睁大眼睛，不理解布礼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当然了，想说话也可以说话。”布礼想了想，说道，“我看王有节今晚上确实很累了，我倒是觉得，就我们三人，好好着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也是很有意义的。” 周姐大张嘴巴，一副不可思议，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样。 “再说了，那些个所谓的问题，什么时候说不是说的呢，周姐你说对伐？” 布礼还站起身来给王有节舀汤，柔声说道：“汤是新鲜的菌菇汤。一般菌菇都有提高机体免疫力，促进血液循环和解毒的作用，你们平时工作这么累，可以多喝一些菌菇汤的。” 周姐的一双眼珠，差一点全惊到地上。 24.5 华灯初上，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风格各异的的各栋建筑物，犹如一座座水晶宫似的总是灯光辉煌。 再向更远处眺望，隔江相望的陆家嘴金融中心的美妙夜色同样尽收眼底。 大大小小的圆球组成的东方明珠，高耸入云的上海中心，有着“启瓶器”之称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以及数不尽的高楼大厦组成了浦东最繁华的陆家嘴。其中，东方明珠塔尤为引人注目了。那灯光娇艳无比，一会变绿，一会变红，一会儿变紫，颜色变化多端。它锥形的塔身，尖尖的塔顶，直插云霄。 有了灯光，黄浦江两岸的夜色注定是繁华夺目的。一江之隔，充分展现着历史与现代的对比，还有时代的变迁。或许，在夜色和灯光的照耀下，一切才会显得越发的意味深长。 布礼和王有节俩人沿着堤岸并排往前慢慢走。 一阵阵江风吹过，很凉爽，也很适意。 从气候学的角度，现在已经立秋。虽然说白天还是非常溽热，但到了晚上，气温已经明显降低，基本上不太有上海夏天时候那么的闷热了。 王有节立定。吃饱喝足，他看着明显精神了很多。 实话实说，夜晚的上海，特别是晩上的黄浦江、还有这一带外滩的景色，王有节是第一次。 转身望着对岸的陆家嘴的美丽夜色，不禁连连赞叹。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他伫立良久，忍不住感概道：“小时候，就看过周润发主演的电视剧《上海滩》，可以说，我就是听着一首《上海滩》长大的。” “你小时候?”布礼盯着着王有节的眼睛，嘲笑道，“这部电视剧是80年开始在电视台播放的，你出生了吗？还小时候？” 王有节笑了笑，解释说：“我们那里是农村。每年一到暑假寒假，当地的电视台里就会反复播放这些经典电视剧的。比如说，还有一部《西游记》------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布礼笑笑，说：“当然知道的呀” “那时候我们全村里就我们家里有一台黑白的电视机。没到寒暑假，小伙伴们就基本上都来我家里看电视，很热闹的。”惊奇这些，王有节现在都还是一脸的怀念。 布礼看着江面不响。 两岸那些高楼的彩光倒映在黄浦江上，江面也闪闪发光。江水在绚丽的灯光照射下，闪着五彩缤纷的光芒，犹如一条五彩玉带蜿蜒在流动在外…… 一边走，王有节问：”今晚上周姐对我们没有意见吧？” “你觉得她会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布礼笑笑，问道。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她和你对今晚的见面都规划和设想了这么久，结果呢，一句话都没有用上，肯定心里会有想法的啊？” 布礼笑笑，不说话。 “不过，她要真有想法没也不可能是对我，只能说你重色轻友。”王有节又说了一句。 布礼都不住“哈哈哈哈”笑出声来。 “你也会幽默的嘛！”布礼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周姐她今晚上其实是想帮着你说话，之前我和她在讨论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得到的。” 王有节转身看着布礼：“此话怎讲？只因为我们是同事的关系？” “你猜。”布礼笑笑，却不往下说了。 见布礼不说，王有节以为这里面可能牵扯有她俩的什么秘密，也就不往下问了。 过一会，布礼问：“你们平时都这么忙的吗？”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这一段时间也是特殊。不知什么原因，事情都赶到一块了。平时倒是还好，实际上没有这样忙碌的。” 要是之前，布礼自然不会相信，但了解了王有节今晚上的工作状态，心里也就有些明白了：还真有可能，眼前这人可能还真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过来特意看外滩风光的。 可是总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身体会吃不消的啊？布礼想了想，似乎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以前发给过关于你一个程序员猝死的消息，还记得吧？”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没有你发的那个消息严重。你想哈，国内有这么多的程序员，那样的其实只是个例。绝对没有你想象得那样恐怖，好伐？” 布礼往前走。过一会儿，她又说道：“不过，平时加强身体锻炼，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当然知道的啊。”王有节挠挠自己头发，说道，“只是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只好先暂时放弃掉了。等忙过这一阵，我还想找地方去参加一下全马的呢，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布礼笑笑，说道：“真的？你要是有这个想法，那报名等等那些繁琐的事情就我来帮你操作好了。反正我也正在寻找机会的。” 2.6 “也好，你运气比我好，应该抽中的概率会更大一些。”王有节想了想，笑道。 布礼笑笑，却说道：“其实不是所有地方的全马都要抽签的。也有一些地方，这几年新举办的类似活动，为了打出知名度，基本上只要有报名，都能有资格参加的，其中甚至有一些还是很有名气的风景区主办的。” “还有这样的？” 布 《我的上海老布》2.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7 （上一章章节名有误，应为24.6。） 实际上，王有节在快递给布礼鞋子之前，之所以没有提前和布礼说一声，当时自己的想法很简单，只想着要给布礼一个突然地惊喜而已。王有节压根都没有想过，结果还会出现布礼所说的这样那样交关事情。 现在既然布礼说出来，王有节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当初做法确实有些欠妥当：这不就是相当于把布礼交朋友的这件事情一下子就摆明在桌面上了吗？ 可是以自己和布礼那时候的关系，显然还远远没有到可以完全公开的程度。这样一来，不就给布礼在单位里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或者是口实？ 布礼见王有节不再说话，还以为自己巴拉巴拉这么多，王有节他有些生气，于是自己也忍住不再说这件事了。 王有节这时候却突然间停下来。 立定，转过身，他两眼真诚地看着布礼，低声说道：“对不起，布礼。现在想想，我当时有些做法确实欠妥当的。” 看着王有节像学生一样认错的模样，布礼的第一反应，忍不住想笑。但是自己知道这样做太不厚道，只好生生地忍住了。 “知道就好，可是以后要吸取教训，然后改正，好伐？”布礼当老师久了，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总会不自然间就流露出来做老师的习惯口吻。 王有节却没有特别留意，道过歉以后，仍只低着头往前走。 布礼看着王有节的背影，知道王有节这会儿可能还在反思和检讨自己，心里就很想笑。 但是转而一想，在送鞋子的这件事情上，自己说归说，可是要知道，眼前木木呐呐的这个人，能知道在节日期间给自己主动送礼，而且还是这样价格的礼物，她其实心里面还是满心欢喜的。 也许，----，可能正是因为自己心里欢喜，所以才和这人啰啰嗦嗦说这么多的吧？！ 但是，布礼也清楚的知道，虽然程序上有一些瑕疵，实际上王有节送礼本身的做法，还真是没有任何错的。 不能总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不能冤枉好人，更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哦的啊？！ 想了想，布礼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紧跟几步，上前果断拉住了王有节的右手！ 王有节对布礼递过来的小手，自然很是意外，但更多的确是惊喜！ 不过，王有节还是宠辱不惊般强作镇定，甚至连头也没回，只是自己的手马上就牵上了布礼的手，然后十指紧紧相扣。 布礼心中小鹿乱撞。 只是过一小会，却见王有节没有进一步大的反应，她忍不住悄悄抬头往上看王有节。只见王有节仍然两眼目视前方。再看脸上，也看不出来他脸上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嗯？ 所发生的这一切，大大出乎布礼的预想。布礼心想，这时候，按照一般的剧情，自己都已经这样主动了，难道不应该是对方顺势而上，和自己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的吗？ 布礼心里不免叹一口气。 她想了想，这其实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眼前的这个大男人总体来说，在感情方面比较还是含蓄的。 看看王有节还是没啥大的反应，只好任由王有节牵自己了。但是布礼心里却笑道：小样，还怕以后我没有办法对付你的吗？ 就这样，王有节和布礼俩人十指相扣，目不斜视默默地并排往前走，却又似乎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说话。 实际上，此时此刻，王有节的内心里，正万千情绪飞舞。 这是王有节和布礼的第二次牵手。 布礼的小手，仿若纤细无骨般柔软，王有节甚至都不忍心去用再稍微大一些的力气。但是，王有节又怕自己力气用小了的话，布礼的小手会从自己的十指间滑溜出来。 王有节觉得，这一次牵手的意义和上一次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上一次牵手是因为避让脚踏车，算是老天给自己创造的机会的话，那这一次，布礼主动过来和自己牵手，在行为和含义上就完全不一样了。一次是自己抓住机会，一次是布礼自己主动。 只是，上一次牵手，后来到馄饨店就匆匆结束了。那这一次，自己又能牵多久？王有节心里忍不住乱想。 24.8 还是布礼首先打开沉默，轻声问王有节：“这会儿，你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王有节还仍然紧紧牵着布礼的手没有松开。 他低头看着布礼笑笑，说道：“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现在我好像浑身都充满了活力似的。” 布礼小嘴一撇，说道：“港督！工作虽然要紧，但是身体更要紧的呀，不至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晓得的伐？” 王有节只笑。 俩人走到快靠近外白渡桥的时候，刚好有一处空的长凳。布礼小手用力，另一只手示意王有节：“走了这么久，我们先过去坐一会儿吧？” 这里正是苏州河与黄浦江的交汇之处。苏州河蜿蜒曲折从西向东缓缓流来，穿过外白渡桥，再流过水闸，最后注入黄浦江。 苏州河，名为“苏州”，实则，却是在上海。 这条流淌了5000年的苏州河，催生了几乎大半个古代上海。此后，她又花了100年的工夫，“搭建”了近代国际大都市的最初框架。可以说，苏州河不仅是上海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更是一部记录上海历史文化的纪录片。 从这里放眼望去，夜色中光怪陆离的外滩源及陆家嘴高楼尽收眼底，看遍两江四岸繁华。 王有节仍紧紧握着布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王有节笑了笑，问布礼：“你和周姐，今晚上本来是想问我哪些事情的呀？能说说吗？” “到现在，我自己反而觉得那些问题，其实都已经不是真正的问题了。讲实话，要想认识一个人，认清一个人，其实哪里会只有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那么容易？” 布礼笑了笑，又说道：“以至于我刚才还在想，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实际上真的有必要去认识那样清楚的吗？” 王有节两眼盯着布礼。 “有时候我就觉得，等到你一切都真弄清楚了，可能心里反而就要犹豫不决了。”布礼迎着王有节的眼光，缓缓说道， “就像我对你一样，现在就真的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也不想着再千方百计去了解一些和你相关的任何事情了。实际上，要了解那么多，那么清楚做啥？大致相差不多，又有感觉就完全可以了的呀。” 见布礼这样一说，王有节不做声，却在手上稍稍地再加了一小把劲道。 “我就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说-----。”布礼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先和你讲好，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们应该都可以交谈，讨论的吧？” ‘没有任何问题。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王有节笑笑，说道。 布礼想了再想，才终于开口：“我就是想知道，你对于社会上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是什么样的看法？” 王有节感到很奇怪：千思万想，布礼怎么会竟然问出来这样的问题？而且看布礼的表情，她肯定是非常认真的。 “大龄未婚男女青年，这是社会现象，我觉得很正常。要不，也就不会诞生像人民公园相亲角那样的地方了。实际上，现在不光是人民公园相亲角，社会上婚恋机构也很多的，所以说大龄的未婚女青年，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想了想，王有节接着说道，你知道吧，相亲角我去过的，那么多大龄青年的家长聚集到人民公园，说实话，就像到医院看病的都是病人一样，现场总给我一种大龄婚恋问题集中营的感觉。 布礼盯着王有节不响。 王有节稍显尴尬地笑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们真的大可不必太大惊小怪，‘钻石王老五’，哪怕是在我们国家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也有的，好伐？” “是这样吗？”布礼问了一句。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这其实就是整个社会集体焦虑的缩影。” “对于相亲这件事，不管是子女还是父母第一面考虑的只是硬件条件的匹配度。现代社会节奏加快，年轻人见到的世面比较多，结婚年龄总体延后了。” 王有节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看现在的90后都不着急结婚。因为他们成长的环境，物质条件等等，都相对较好，也没有什么生存的压力，所以他们对婚姻的观念就和我们这一代不一样，他们更会顺应自己内心的选择，而绝不会勉强自己。” 布礼笑笑，说道：“可是像我们这种状态下女性，真的容易会显现出焦急的心态的。” 未必晚婚就找不到合适的另一半了。人会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就像生活在镜子中，通过别人的评论、观点来时刻调整自己的行为。而大龄女青年群体，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感到了别人对她们生活方式吐槽而引发了压力。 其实，这一焦虑的社会心态的诞生并不稀奇，很简单，因为我们现在的社会正处于转型期。实际上，在国外丁克家庭、单身主义也很正常。 王有节想了想，接着往下说道：“现代社会是多元社会，人们对幸福的定义更是多元的，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觉得只要不对社会产生危害，我们还是应该去宽容、去尊重的。” 长久俩人都没有作声。 过一会儿，布礼再一次盯着王有节，说道，“类似我们这样海归回来的大龄女青年，在普通人眼里的确是挺难配的。我的感觉，社会上主流的那些未婚男，基本上都是希望找年龄比自己小的。那----，你的看法呢？” 这是难以完全，或者很好把握的提问，但是对王有节却是一个棘手的巨大考验。 想了很久，王有节才开口：“我倒是觉得，年龄大其实是优势也是劣势，心思太重。人一旦心思太重，对感情就会看得越淡，总想直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说，现在社会上很多人相亲的心态，男人都喜欢速战速决，心里很急躁，谈恋爱也希望立马能谈成。而女生就恰恰相反，她们喜欢循序渐进，更是由于现在的男多女少，让她们对男方有着更高的要求和能力。 布礼不做声。 王有节继续往下说，而大部分女生都渴望寻找更加优质的男性，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更是不愿意降低自己的要求。但是，这个社会毕竟普通人比较多，哪有那么多她们眼中的优质男性，所以被剩下来也是必然。这样一来，就因此导致了当今社会剩男剩女越来越多。 布礼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她说道：“我记得和你在崇明的时候讲过，相亲的时候我就曾经遇到过形形色色不同的男人的。” “相亲之所以碰到一些你不能接受和理解的人，是因为毕竟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当然了，你也不能过分的要求别人必须是你心目中的理想状态。”王有节笑了笑，说道。 布礼说道：“想起来其实也很有趣的。现在相亲的人确实素质都是层次不齐，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刚开始跟你相谈甚欢，可心理还不知道怎么想你。” “不过，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当情感上升到一定高度，就会超过原始的欲望。 所以刨去相亲的限制，自由恋爱就难说了。男生可能会被女生的内在所吸引，日久生情。” 王有节再一次盯着布礼，缓缓说道，所以讲，大龄女青年其实也照样会受有缘人的青睐。我个人觉得，爱情和婚姻这件事，除了要看理性匹配度，其实还有着相当一大部分的感情因素在里面。 布礼低头。 又过了好长时间，布礼再一次问王有节：“你知道这里的一段外滩江堤，以前还有过一个什么样的外号吗？” 王有节转身看着布礼，摇摇头。 “在八九十年代，这里至新开河的黄浦江边，还只是一段不到2000米的伸向浦江上的空箱式结构的防汛墙。” 布礼羞涩一笑，说道：“不过，就是这一段不算长的防汛墙，还在我们很小辰光就已经在阿拉上海有了相当名气，当时的年轻人都把这里叫做‘情人墙’的。” “情人墙？”王有节四周看看，笑道，“哪里有墙，好像一直都没有看见的啊？” 布礼不响。 王有节想了想，左手从裤口袋里悄悄掏出来手机，准备查资料。 “哎呦，要死快了。你不会回去以后再百度的嘛？”布礼抽出手来，先在王有节胸前敲一记，然后双手就顺势抱住了王有节！！ 第二十五章 摽有梅 25.1 其一：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诗经》：《召南·摽有梅》 翻译： 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 想要求娶我的儿郎，请不要耽误良辰。 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 想要求娶我的儿郎，到今儿切莫再等。 梅子纷纷落地，收拾要用簸箕。 想要求娶我的儿郎，快开口莫再迟疑。 其二：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上面的这两首诗歌，用来形容布礼和王有节现在的状态和精神，似乎再恰当不过了的。 至此，王有节和布礼的亲密关系，犹如滔滔黄浦江水，开始一路奔腾往前。 有一句俗话说，“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应用到王有节和布礼他俩身上，虽然说不是十分准确，但期间过程体现出来的意思，特别是最后的结果却大致相差不多。 一个不争的事实：他俩现在关系的进展，开始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连周姐也对他俩关系的飞速进展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有一次，周姐趁碰面的机会，问过布礼一个问题，你说七夕节那天后来你不在相王有节提问题我可以理解，你们后来出去黄浦江边兜风我也能理解，因为我本来就相当于是电灯泡嘛。可是，后来----，你为什么竟然自己就主动扑上去了呢？以我对你的了解，矜持一向的你，一般，应该不会支持你那样不管不顾的啊？ 布礼却对周姐的这长篇问话只微微笑，不说话。 周姐再问：“还有，你不是经常抱怨他见面后就不会说话的嘛，所以我就很好奇，那天王有节到底对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对他这样五迷三道，这么快就上他钩了？” 布礼还是只笑。 其实也不是布礼不想说，而是在这天周姐问她之前，她都压根没有去考虑过这些问题。 而事实上，那晚上王有节的表现，虽然说布礼当时因为自己投入，根本就没有往这一方面多想。说实话，当时的自己，激动还来不及的呢，怎么还会去考虑这些很小很小的小细节？！ 不过既然周姐提起，布礼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天晚上王有节的所有讲话，不仅很有条理不说，说话也利索，还不结巴了的。 是的啊，这又怎么说？布礼心里想。 周姐见布礼懵懵懂懂的模样，嘲笑道：“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不用大脑，智商为零。在你这里再一次得到验证了的。” “女人智商为零是为什么呢？”布礼傻乎乎地笑着问周姐。 “如果你除了你眼中的臭男人，别的什么都没有，当然会智商为零了的呀！”周姐笑道。 布礼摇摇头，仿佛还是没有能理解。 “都说恋爱期的男人智商最高，女人反而就没有智商。看来这话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周姐看看布礼，说道。 布礼笑了笑，不说话。 “没有事业的男人和没有爱情的女人，一样都是一无所有的。对于男人来说，爱情固然重要，但不会是他生命的全部，因此，恋爱中的男人往往会更理智，更聪明。” 周姐想了想，说道，而女人一旦遭遇爱情，就会不由自主地被爱情独占---，对她来说，爱，就是一切。一般恋爱中的女人，其思维，语言和行动，等等容易会呈现出一种无序状态，所以说这样的女人智商为零，绝不为过。 “说人话！”布礼笑道。 “我的意思是说，恋爱中的女人其实不是没有智商，而是没有冷静的头脑。因为这时候，爱情已经将她的全部视线转移到对男孩生关注中去了。也就是说，这时候女生往往会因为太在乎对方，而所以忽略了自己。” 周姐最后笑笑，说道：“我的看法，其实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我们对爱没有充分认识的缘故而引发的。” 25.2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接下来-----？”布礼撇嘴一笑，歪着脸问周姐。 “哎呦，这么大人还撒娇，真受不了你。求求你还是去找你的那个他吧！”周姐白布礼一眼，笑道， “放心，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我刚才说的智商为零的这个现象一般来说都只是出现在热恋时期。等过了这个阶段，感情稳定了，女的也就会清醒回来，明白自己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所以侬就放心好啦。” 所以说，女人不是低智商，是因为太在乎彼此的情感，导致在恋爱期忽略了常识而已。 布礼一听，笑了笑说道：“幸好只是一段时间而已。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从此就要开始慢慢沉沦了的呢！” 周姐继续嘲笑：“你还是好好着享受你现在的状态吧。我和你说，过了这个村，恐怕就也许再也不会有这个店了的。” 布礼笑笑，不响。 这一边，这时候的王有节，可是却没有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当然，说他不太高兴，那也是不符合实际的。所谓“老树”抽新枝，对于这份姗姗来迟的爱情，任谁，谁又会不高兴的呢？ 不过，相对于喜悦，对王有节来说，现在可能更多的还是一桩桩随之而来的，一时无法排遣的心事。 原来，通过和布礼这一段时期的充分交流，他知道自己和布礼，其实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漫长，要克服的困难还相当的多。 而且，这些横亘在自己和布礼面前的这些困难，似乎都有如一只只拦路虎，每一个都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怎么办？ 不过，尽管知道困难如斯，王有节在布礼面前还是显得信心十足。 他甚至开玩笑：“那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凉拌呗。当然了，在这个不得已凉拌之前，自己保证会去努力尽量做成熟菜，还要是一锅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这是王有节在微信里同布礼讨论时曾经说过的原话。 不过，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真要到最后布礼家里还是不同意的话，可能，就真的只有“凉拌”这最后华山一条路了。 其实王有节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管中间怎么操作，反正结果只能是一个，绝对不能让本来这么好的一锅菜，最终却坏在自己手里！ 综合起来，王有节觉得，自己和布礼接下来要直接面对的现实问题主要有三： 其中最大的困难，当然就是怎样去说服布礼的的家人，特别是她的母亲来接受自己这个外地“毛脚女婿”。 按照布礼的讲法，之前家里对她就再三告诫：绝对不可能让她找外地人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别说是嫁外地人，就是嫁郊区人都不行。 王有节一开始对于布礼家里的这种做法也感到很奇怪，这都什么年代了，做父母竟的然还是这样老早子的想法？ 要知道，现在的上海，本地人和外地人结婚虽然说不是很多，但应该也算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吧？再说，难道布礼父母亲不知道，真要是他们自己女儿愿意，做父母的又怎么能真正能阻止得了？ 可是和布礼交谈多了以后，他逐渐明白，即将要面对的这个“大坑”真的很很棘手，说不定一着不慎，甚至自己掉里面也都完全有可能。 就因为这件事情，王有节还有意无意地特别找人了解过，这才知道上海老早子甚至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叫做：上海女人不外嫁要嫁就嫁外国人。 实际上，布礼尽管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里面，就一直强调有这一点，不能长大以后嫁给外地人。但是她也不完全知道父母这样强烈反对的具体原因。 王有节和布礼俩人讨论来讨论去，估摸着这里面可能有这么几个因素： 一是自己的祖父辈里，其实也都是外地人，据说还是旧社会从苏北的东海逃难来的上海。而自己的母亲这一系，据说在以前可是上海的大户人家，家境算相当不错。可按理说，这样的两户家庭在上海一般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二是自己父母都曾经在东北插过队，有很长时间在农村工作和生活的经历。至于后来母亲是什么原因而最终嫁给了自己的父亲，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布礼到现在也不很清楚。 三是到而今，母亲的这一系亲戚，就只剩下来了现在还在湖州疗养的小姨。外公外婆，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布礼还很小的时候就相继离去了。布礼自己也对外公外婆没有留下来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印象。 这样一来，对过去发生在自己家里这一切的经历，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者说里面又包含有怎样的故事，布礼无从得知，父母也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过的。 这是一方面。 25.3 其实，这一大方面的难题，中心的意思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如何搞定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那么，上海丈母娘到底多难对付？ 王有节还没有来上海工作之前，就早有所耳闻的。只是当时自己还只是当笑话听而已。他压根都没有想到，有朝一天，这样的艰难困苦的“课题”竟然会直接就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避无所避！ 把“上海丈母娘”这称作为一项课题来攻关，王有节觉得一点也不算夸张的。 前一向，网传北京出了个相亲鄙视链，大家都被这条鄙视链惊呆了。这条相亲鄙视链的大致意思，是指相亲过程中本地人瞧不上外地人，有北京户口的瞧不上没户口的，三环有房的瞧不上五环“郊区”的，-----，等等等这一层层分级的链条。 这条鄙视链的说法，一下子在网上引起来轩然大波。 布礼还特意把这条消息推送给了王有节。 说相亲有要求，其实是正常的，但是把鄙视链都放到台面上说的，王有节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不光是户口房子，还对学历工作都有要求，更搞笑的是，甚至连属相都也可能会被歧视…… 但是，以王有节现在有限的了解，他觉得要说到相亲这回事，实际上上海是绝对不会输给北京的。 网络上对上海丈母娘，甚至有一种概括的说法：上海丈母娘，学名岳母，是一种传说中极其“凶猛”的生物……她们火眼金睛，做得了数据、看得了星座，测得了人格……让不少男青年“望而却步”，感叹“男追女隔个妈”。 如果说，北京丈母娘看的都是硬件，那么上海丈母娘看的，则明显要更多更多。 上海丈母娘的战斗力据说是跟北京朝阳群众有的一拼，毛脚女婿有什么毛病，丈母娘火眼金睛一看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想要糊弄上海丈母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上海丈母娘们一般都是一面操心自己女儿嫁不出去，一面又怕女儿嫁不好。 妈妈们总是觉得，女孩子年纪越大越难嫁，找到差不多合适的就可以嫁了。但上海妈妈还是有点不同的，就算别人觉得自己女儿条件不好，他们也还是希望自己家囡囡找个最好的男孩子。 难道，真的一如口口相传里的那样，上海丈母娘苛刻程度全国第一？ 王有节还真的特别去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查过不少资料，相类似的，网上竟然也流传有许许多多类似于“上海丈母嫁女儿的十个条件。”等等这样的文章。 不妨先过来看看，概括起来都有哪些： 第一个条件：必须在上海这个城市购买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面积至少要达到120平方米，房产证的名字必须是女儿，而且不能搞按揭，也不能负债购买。她不想女儿嫁过去就当房奴，一辈子为房子奔波。 第二个条件：必须给他们老两口购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新房，市区，离女儿要近，房产证上的名字必须是她丈母娘的名字，而且也不能搞按揭和负债购买。因为他们的房子已经破旧了，这是因为他们培养女儿的原因，所以现在是他们必须回报。 第三个条件：必须有一辆价值至少在30万元以上的车，因为现在的轿车已经普及，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到委屈，更不能让亲戚朋友说自己的女儿嫁得寒酸，连一辆车都没有。 第四个条件：男方有价证劵，股票，存款不得低于100w，这样的婚姻才有保障，女儿嫁给她后才有幸福可言，而且存款的名字必须改成女儿的名字.而且只有这样，男孩子才不会出轨，即使出轨了也不会上当。 第五个条件：男孩子婚后所有收入都必须如数交给女儿管理，不得隐瞒。 第六个条件：男孩子的父母不得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必须在现在的农村种田，因为他们还年轻，只有60多岁。再说，女儿是城里人，不习惯和农村人住在一起。 第七个条件：结婚后男孩子不得经常去农村看望父母，更不能要求女儿去，女儿是城里人，过不惯乡下生活，尤其是男孩子的乡里亲戚不得来他们家，乡巴佬亲戚看着就讨厌。 25.4 第八个条件：结婚后每年出资安排女方父母旅游一次。江浙沪以外省份，每两年一次出境旅游。看看外面的风光，让他们的晚年过得幸福，还有，必须给他们两老办一张健身卡，这样才能延年益寿。 第九个条件：他们结婚后生育的小孩必须由保姆带。女方父母不负责带孩子，也不能让男方父母带。小孩长大后必须接受最好的教育，要上贵族学校。不能让小孩过平凡人的生活，这样的孩子才有出息。 第十个条件：逢年过节必须在女方家过，或者首先要来拜访他们，不得例外。因为过节没有子女来显得冷清，也没有面子。 说实话，这套标准的真假王有节确实不太清楚，他也没有办法去考证。 但看完这篇网络文章，王有节感慨良久，最后不由得倒吸一大口凉气。 王有节把这篇文章推送给了布礼。 见布礼没有回话，想了想，他又把这篇文章推送在自己老同学的微信群里。 不多一会儿，同学群里马上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热闹非凡起来。 有人说：上海丈母娘们对女婿的一些标准，可能是全国独一家的。 ——比方？ “比如，上海丈母娘会要求两个孩子结婚之后，男方必须做家务。最底线的也是要小夫妻一起做，光是女方做是不行的！” ——还有，我刚查过资料，说上海的平均结婚年龄是全国最高的，男性31.1岁，女性是28.4岁，这里面大概也是有一份丈母娘的功劳的。 还有人说，以前在论坛看到一则上海妈妈对未来女婿提条件的帖子，提出了超出常人理解的要求，感觉很强很雷人，现在帖出来与大家共同瞻仰一下，看看新世纪的丈母娘对新世纪的未来女婿都有啥要求？！ ——快一点啊。马上有人在下面催促。 “说是一次相亲大会上，女方的母亲，这位上海阿姨提出来不要求有房、不要求有车，竟然要求男方具有3年以上金融投资相关经验，理财组合年化10%，可提供交易记录、业绩证明优先。 此话一出，立马引来路人围观和质问。有意向求媳妇的家庭表示自己儿子月薪数万，然而上海阿姨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儿子上班只能决定下限，会理财才能决定上限”。 针对这位家长开出的条件，有的觉得不可理解，有的觉得条件不高，有的觉得很高。”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的呢？怎么理解？ 群里一下子沉默了很久。 后来班长先说道，很明显，我想大概率不会选择这样小伙子的。无车无房无存款，说明他是在底层，还在为生活奔波，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呢？哪来的投资经验？更不用说要熟悉理财产品运作机制，甚至年化10%以上？一般人说能做得到？！ ——，是的呀。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对一个学生说，我对你的语文总成绩没有要求，但是要求你作文55分以上（满分60分）。你会怎么说？ 一般作文55分以上，阅读量得有多大？有这样的阅读量和积累，语文总成绩能差吗？这么喜欢阅读的人，成绩会差吗？ “看来这位大妈看来是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还不算什么，最近有一则消息刷屏我的朋友圈，也是讲的上海丈母娘招女婿。 “贴上来看看？” ——是我在魔都的一个朋友。周末就要举办婚宴的她遇到的难题是，妈妈同意举行婚礼，但坚决不同意他们领结婚证。我听了百思不得其解，事实夫妻已做，为何却在片纸上纠缠？朋友告诉我，因为她这边家境还算殷实，她又是独生女，而一旦领证成为法理上的夫妻，财产的分割和继承上就得算上他。我听了愕然，看来，上海丈母娘在外的名声真不是虚的。 马上就有人评论：为了女儿今后的物质生活有保障，上海丈母娘真有如此奇葩吗？ ——还是说这样的行为只是个案，不能把势利、精明等负面标签都贴在她们的头上？ “不过，婚姻遵从的法则是择优录取。爱情和面包，在二选一的情况下，人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所以说并非人势利，恰恰这种选择符合人的社会生存属性。” ——“对的，人要为自己以及后代找到一个可供生存的依靠。所以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上海丈母娘还是外地丈母娘，她们都会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生活有保障的好夫婿。” ------ 而另一边，很久以后，布礼也回过来一个笑脸，还有简单地两个字：呵呵。 “命苦啊。”王有节立马回复过去这三个字。 布礼却发过来好几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紧跟着就是一行特意加大的文字：那上海丈母娘开出的这些个条件，你现在能做到几条了？ 25.5 布礼的提问，点到了王有节的软肋上，他久久回答不上来，或者说无法回答，最后甚至都感觉有些赫然。 是的啊，现在的自己能做到几条了？ 前看后看，左思右想，很难说自己能做到其中的几条。只有第五条，自己确信能够做得到。还有，第三条，自己也能做到大概差不多，好像还能沾点儿边，但是其他的几条，不要说是完全做到，哪怕是一部分，自己仍然还有很远很远的差距。 见王有节长久都没有发声，布礼在微信上又发过来一句话：是不是心虚了？ 王有节发过去三个微笑的表情包。 布礼苏沪不太同意这篇文章的观点，说道，讲起丈母娘，特别是上海丈母娘，说实话，除了在网上，偶从来没见过这种的。 王有节回复：这是网上的一系列类似的文章里我大致概括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有时间干点什么不好，去弄这个做啥？布礼问。 “现在不是马上也要直接面对传说中的上海丈母娘了嘛？要提前做做功课的呀？” ——我个人觉得，结婚肯定得有条件的。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得好点呢？但网上这样的说法，显然还是感觉太夸张了。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虽然说真假不知，不过对照着想一想，还是很害怕的。 ----怕啥？ 王有节没有直接回答，却反而说道：“像我们这样自由恋爱的，应该比这网上的待遇要相对好一些的吧？” ——嗤----！而我跟你说，自由恋爱遇到的丈母娘，往往可能比相亲的丈母娘更可怕。别以为自由恋爱的就可以松口气了，好伐！ ——所以，我刚才才说自己很怕的呀？！ 布礼当然要帮着自己老娘说话。 她想了想，说道，实际上，上海丈母娘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好伐？我和你讲一个前几天新闻上报道过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好了！ “嗯？” ——稍等一下，我发一个链接给你，你自己看看着好了。 一会儿，布礼发过来已发个新闻视频的链接，标题就是：上海丈母娘乘公交招女婿，结果相中了司机，塞给他一张纸条…… 新闻的大致意思，说的是上海的一位公交司机正在开车，突然收到一位老阿姨塞过来一张纸条。这位阿姨不是别人，而是经常乘坐这趟公交的一位乘客，纸条上没有别的，只留有一个她女儿的qq号码……正是这个qq号，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这位塞纸条的阿姨，后来成了这位公交司机的丈母娘。 王有节来了兴趣，细看之下，新闻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80后退伍军人的司机小伙，是上海中运量公交71路001号车的驾驶员。开公交16年来，他用自己过硬的技术和特别周到的服务，赢得了乘客的赞许。 小伙子回忆，那时候他在跑721路公交，有一天他正在开车，突然一位相熟的女乘客塞给他一张纸条，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qq号码。 原来，沈阿姨是721路的老乘客，腿脚不太方便。有一次她重感冒状态不好，小伙子看到她状态不太好，就赶紧下车搀扶。 此番“暖男”举动，让沈阿姨内心十分感动！便开始悄悄留意起了这个小伙子。 经过沈阿姨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这个小伙子的热忱服务是一如既往的，那么阳光、那么暖心，肯定是个好小伙儿！ “我就把女儿的qq号抄在纸条上，然后悄悄给他了。”说起自己牵起的公交车姻缘，沈阿姨得意地笑了。 在沈阿姨的撮合下，最终成为了一家人！ 如今，小伙子开起了71路中运量公交，妻子也成了他的乘客。妻子说，平时乘车，她也会“偷偷”观察丈夫的表现。发现有乘客上来会跟丈夫打招呼，甚至有些乘客还会送一些家里的点心给丈夫，事实证明妈妈的眼光和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真的假的？”王有节看完新闻，马上问布礼。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有现场和人物采访，市里的几个电视台都曾经放出来了的呀！所以讲，要说上海丈母娘苛刻，确实是事实。但是要说到对女婿最好的，肯定也是上海丈母娘了。 王有节发过去一个不解的表情。 25.6 ——看不懂了，对吧？ 王有节再一次发过去三个微笑的图片。 布礼问，你有没有被这样的神仙爱情故事感动呢？ 王有节“笑笑”，说，我倒是真的要佩服一下，阿拉上海丈母娘的“慧眼识珠”了！ ——虽然看起来有点矛盾，但这就是上海丈母娘的风格。晓得伐？不了解你的时候当然对你挑三拣四，相处一段时间了解后，那就是对你千般好。 王有节疑问：真的？ ——呵呵，以后你很有可能大概率会晓得的。阿拉上海丈母娘的苛刻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对女婿好，其实也是希望女婿能够对女儿更好，晓得伐？ 王有节发过去一条微信：不晓得。 布礼呵呵一笑，说，刚才的新闻你也看到了的，这就是一个关于上海丈母娘的真实案例呀！讲起挑女婿这件事，我的体会，实际上，上海丈母娘往往比自家女儿更加起劲！ 王有节发过去一个笑脸，说，我就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布礼“白眼”，说，如果讲，年轻男女还因为羞涩而表现得比较矜持，丈母娘们就不管那一套了，若发现自己心仪的“未来女婿”，她们就会主动出击，帮助双方捅破那层“窗户纸”。有这样的上海丈母娘，还不算好的吗？！ 王有节不响。 实际上，前面翻来覆去讲了这么多，还只是现在的王有节碰到的第一个难题而已，就是上海丈母娘。 他现在面临的第二大难题，就是房子。 上海的房价早就并不便宜。 “房住不炒”，基调归基调，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在上海的房子还是太贵，年轻人靠自己的能力基本是买不起房子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就算对于本地年轻人来说，买一套称心的房子也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那么对于数千万，和王有节一样在上海打拼的外地小青年来说，就更加不容易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在一线城市的年轻人开始以拥有一套房子作为梦想。为了这个简单而朴素的梦想，他们掏空了家里的“六个钱包”。 当然，“六个钱包”也是奢侈品，因为很多年轻人并不具备掏空“六个钱包”的条件。 “啃老“当然是不好的事，但对很多年轻人来说，在买房子这件事上，如果不“啃老“，实际上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拿不下来。啃老“的背后，是中国房价畸高的现实。 那么，问题就来了：就算月入过万，现在年轻人仅仅依靠自己还能在上海买房吗？ 六个字：有机会，但很难。 究竟有多难？ 如果全凭自己买房，甚至可以说难于上青天。 王有节自己也曾经去实地考察过，以他现在的月薪，在上海也基本上完全买不起房，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有一种说法，在一线城市买私有产权房对任何阶层的人都是奢侈品。问题其实就是年轻人买不买得起奢侈品。当然也还是有些人买得起的。 还有一种说法，创业可能1/100能成功买房，打工的话清北的可能1/100，热门专业双一流的1/500，985可能就要1/700。 当然这只是笑谈。 但在上海，现在低于300万的房子，要不很偏很远，要不很老很小很破，简直无法想象。这也是不争的色事实。 举一个例子。 现在外环稍微靠市区的很多房子，均价都到了6万左右，如果年轻人想买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结婚，首付30%大约为180万。即使按照月工资1万元计算，年轻人需要不吃不喝攒15年，且剩下的420万，按照目前的贷款来计算，每个月至少要还22290元，需要还30年。 那么，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因为这需要个人税后的薪资至少在25000以上，那么试问一下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少？ 从纳税总人数角度去计算一下，新税法实施之后，原来1.5亿的纳税人群锐减至目前的6000万左右。也就是说，只有6000多万人口综合收入超过了5000元，当然不排除一切漏网的和额外不用计税的收入，但是比例绝对不会太大，这点从近几年年个税申报你就可以感受的到。月薪5000元想买均价几万的房子，难度可想而知，何况高薪资人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事实上，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难在一线城市扎根立足了。我们先不说高额的房价，单从房租的角度来讲，一年比一年贵的租金，已经挤压了大部分人年轻租房者的生存空间。 有一份调查报告显示，有80%刚毕业的年轻人，他们每月房租的支出占到了薪资的50%以上。由此可见，很多年轻人一年其实攒不下钱，大部分则是在给房东打工。 再举一个例子，就拿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所谓结婚“三大件”来说事好了。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到后来随着生活水平渐渐提高，逐渐变成了冰箱、彩电、洗衣机。物品在变，不变的是人们对婚姻生活物质保障的向往。 但到了21世纪的今天，这“三大件”在上海就逐渐演变成了上海丈母娘所要求的房子、车子、票子。 唯一有区别的是，各地综合实力、生活水平层次不一，因此所要物品存在差别。 比方，在王有节的老家，结婚所需要的房子、汽车、家具加在一起五六十万就搞定了。可是就这些钞票，可能在上海你连一个卫生间都买不下来！ 这并非崇拜物质，只因生活所迫！！这个道理现在的王有节当然知道。 第二十六章 武康路 26.1 地铁10号线到交通大学站下车，然后7号口出，向右转走到华山路与淮海路交界处。再向前走几分钟的拐角，王有节就看到标志性的武康大楼了。 自然还有站在楼下正向自己招手穿灰色衣服的布礼。 等了一个红绿灯，王有节抓紧过马路。 他很自然地就去牵布礼的手。布礼却向后退一步，上下大量料一番王有节，笑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微信里那个正焦头烂额，忧心忡忡的你呀？” 王有节笑笑，说道：“怎么，要我脸上涂锅灰，眼角边滴上眼药水啊？” “你不是也蛮会说话的嘛？！” 布礼在王有节手臂上拍一记，笑道：“昨晚上在微信看你聊天，我还以为你今天过来时候至少也会哭丧着脸的呢？” 王有节顺势牵着布礼的手，想了想，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没得办法，只好做一回阿q先生，干脆就随它去了。” “这就对了嘛？反正天又塌不下来。”布礼和王有节十指相扣，抬头看着王有节说道，“今朝礼拜天，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着参观参观眼前的这条武康路的，好伐？” 王有节笑着点点头，说道：“市区我不熟悉，说实话，这里武康路我都从来没有来过。所以还得要有劳你这位大导游的。” “导游没有问题。不过我可要先和你说清楚，本小姐的导游费用可不算低的。”话刚说完，布礼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大笑了起来。 王有节两眼看向布礼，满是不解。 布礼看看王有节，一只手捂住嘴巴，这才情圣说道：“我刚才又提到钱了。会不会勾起你的伤心事，望你伤口上再撒盐？” 王有节没有说话，手上却暗暗使劲。 不离开马上显疼。身体更靠近了王有节一些，小声告饶：“好---好---，我错了。你都弄疼我了。” 还在一星期以前，王有节就向布礼提出来一个建议，相约以后如果有时间，就由布礼带着王有节在上海的市区转转，全当于是“徒步活动”。布礼刚好也欢喜在类似武康路这样的街区转悠，当然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 今天是第一站，布礼选择的就是武康路。 她先简单介绍了眼前的这幢仿佛充满了魔力的武康大楼。 出自著名匈牙利籍建筑师邬达克之手，建于1924年的这幢武康大楼，又叫诺曼底公寓，是法国文艺复兴式风格的公寓大楼。 大楼总体为钢筋混凝土结构，楼高八层。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有限，大楼底层采用骑楼样式，将店面橱窗向内收缩，留出人行道空间。另外，一二层外立面采用水泥仿石墙墙面，使之成为大楼基座的样式。自三层起至第七层，外立面改用黄褐色砖块贴面。最顶楼的第八层继续使用水泥仿石质墙面，因此大楼呈现三个不同区段。 这座的大楼，最抢眼的无疑就是它的外形，像一艘开往远方的邮轮一般，以30度的方向横亘在武康路和淮海中路的路口。 王有节拿出手机不停拍照。 走过看过，布礼领着王有节继续往前走。 再往里走，就是由武康大楼、浪漫的梧桐以及众多历史建筑组成的所谓“铁打”的武康路。 布礼介绍说，这条路由于曾经是法租界的缘由，道路两旁种植着这天的法国梧桐，靠着充满法国风情的建筑。尤其一到秋天，当落叶铺满道路，这条路就更增添了几分雅致。 透过树叶间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眼前武康路的一切，看上去如此耀眼迷人。 布礼说，想要认识一座城市，就得从一条街道开始。如果你在上海错过了武康路，可能也就错过了上海之美。 王有节很惊讶，说道：“来之前我还真没有想到武康路，竟然在上海有这么的高地位。” 布礼又简要地介绍了武康路的前世与今生。 相传一位美国的传教士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的带着他的宗教和信仰来到这里，他坚定的相信着自己能为这片喧闹的城市，带来一些宁静和祥和。后来到光绪三十三年，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为了纪念这位老先生，就以他的名字“福开森”为这条路命名。 26.2 “福开森路？”王有节一听，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这道路的名字怎么听上去很有些耳熟的呢？” 布礼笑笑，说道，电影《色戒》的结尾，王佳芝放走易先生后，如释重负地上了一辆黄包车，大声吼道“到福开森路去”！这里的福开森路，就是现在眼前的这条武康路的呀。 王有节恍然大悟，说道：“好像，是有这一句台词的。” “那----，王先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这样一个细节，说明这部电影你当时看的应该蛮仔细的嘛？” 布礼两眼盯向王有节，又嘲笑道：“老实交代，当时你和谁一起去看的这部电影？” 王有节笑笑，不响。 潮起潮落，风起云涌。随着岁月更迭，福开森路现在已更名为“武康路”。 但是道路两旁的梧桐依旧婆娑，花园洋房依然安详静谧。它们承载着那些名人历史和如烟往事，无声的散落在街道的每个角落里，证明着早已随风远去的昨日。 俩人在武康路慢慢地自由自在游走。 走进武康路，就像走进了老上海。 只有1公里多的的武康路，不长也不短，却拥有优秀历史建设和保留历史建筑超过50座。 整条路从南走到北，从宋庆龄故居走到李鸿章的丁香花园，沿街途中路过文学巨匠巴金的故居，还有黄兴故居、唐绍仪故居，等等。 这条路经历了岁月的冲洗，还弥留着文学的韵味。 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影斑驳，有如神奇的魔力一般——成为了众多影视剧的取景地。 漫步在这里，触摸到带着岁月痕迹的一墙一砖，拾起的每一片树叶，可以感受到它昔日的繁华与衰败，诗意与市井。 武康路沿街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观赏价值很高，建筑风格有西班牙式、法国文艺复兴式的建筑等等，而且还都有让游客沿途停驻的理由。 武康路的任意一扇墙，一幢楼都是很好的背景。 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建筑墙面要么是拉毛，要么是卵石，连围墙都是竹篱笆。都是发烧友镜头里的风景。而这些墙面在有阳光的日子里透过茂密的梧桐叶斑驳的折射进来，无论怎么拍都有一种特别文艺范。 武康路路幅宽度约12米到16米，和8米到16米高的那些老洋房相辅相成，街道高宽比保持约1:1的视觉平衡。 至少在王有节看来，这里街景的视觉观感非常好。沿街建筑或浅黄或纯白，不但色调统一，而且搭配绿荫更显得明快有生命力。 这条穿越上海百年历史，闹中取静的静谧小路，无数政客文人都青睐于此，三十多处历史建筑背后，有着一段段惹人遐想的故事。 飘落的梧桐叶，唯美的欧式建筑，安静的街道，深厚的人文历史，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文艺气息……对旅游者来说，漫步在武康路都有种赴了一场视觉盛宴般的美好。 完全可以说，武康路，浓缩了上海近代百年历史，以民国欧式住宅和名人旧居为主要内容的“名人路”。 武康路及其周边街区里的众多花园别墅洋房，和曾经居住于此的文化名人，成就了武康路的历史文化底蕴。领略这些各种风格，博采众长的优秀历史建筑，感受中西文化的交融。 布礼说，每年的秋冬，这里总是落叶满地。在有阳光的日子里，踩在落满黄叶的路上，沿途看着这些历史建筑和情调小店交错，有种时空错落的美感，完全可以假装在民国时期。 虽然不长，走武康路也需要一定的脚力，但它的幽静，却让人无法放弃。 没有到过武康路的人，很难体会到上海老马路的静谧和幽雅。一条不算狭窄的路，斜斜地延伸着，没有丝毫张扬的意味。 马路两旁的老别墅在梧桐的绿荫里露出一角，不显山不露水，静静地享受着绿意和阳光。 上海老洋房，是全世界人寻找老上海味道的焦点，而武康路，则是一段不会褪色的上海梦。 作为曾经的法租界，这里的洋楼风格多样，被誉为“浓缩了上海近代百年历史”。唯有读懂了洋房背后的名人故事，才算读懂了武康路。 布礼笑笑，说道：“如果你想要感受到这种文艺范，最好避开周末和节假日，在有阳光的中午来到武康路，这样，才能真正的静静的感受那份美好。” 连萧伯纳都曾经说：“走进武康路，不会写诗的人想写诗，不会画画的人想画画，不会唱歌的人想唱歌，感觉美妙极了。” 只是岁月沧桑，世事变迁。一如赵丹故居深深的院墙，一扇花格的铁门，就如同一道阻隔在岁月之间的栅栏。 在这个天晴的上午，在武康路，王有节似乎也发现了更多专属于自己和布礼的静谧时刻。 26.3 再往前走一点，一栋米色拉墙洋房横亘眼前。 这里不对外开放。透过铁艺大门，可见小洋楼主入口处圆拱形门与墙面处理成弧形，被顺势设计成对着转角与二楼窗户的“小阳台”，门高而窄，门楣呈半圆形，略有些地中海味道。 褐色的窗棂后，白色纱帘隐约可见。 布礼对着小楼看了许久。她缓缓说道：“看到这个小阳台，我感觉随时会有朱丽叶那美丽的脸就要探出来似的。” 王有节侧过身，看着布礼。 “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就是对着这样的阳台，向美丽的朱丽叶表达了他的爱的。”布礼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有节心里“砰”的响了一下。他牵着布礼的那只手稍微大力，握得更紧了一些。 大门的左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香樟树，虚虚实实地护着小楼的入口处。这公寓也就愈发显得静谧了。 俩人继续手牵着手往前走。 “这条路好静谧的啊！”王有节感叹。 布礼笑了笑，不语。 实际上，王有节所谓的静谧，可能用内心的“安宁”这两个字来形容，似乎要更贴切一些。 说实话，王有节刚过去的这十多天，一方面，白天每日的例行工作，已经基本上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那些关于自己个人的私事。即使是布礼的微信，也只能是见缝插针地聊上几句。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和布礼问候过后至睡觉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其实是他一天中开始思绪万千的时候。特别是对于自己现在和布礼的感情发展，他一边是喜悦，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种种忧虑。 而现在这里武康路的环境，正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使他能静下心来，然后再好好着来重新思考自己目前所遇到的这些问题。 “有人说，我们现在进入了一个浮躁时代。我们整天忙忙碌碌，为了数字的炫目，为了竞争的成功。”一边走，布礼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是，我却觉得我们很多时候正在失去对事实的判断，失去对于理性的追寻，失去对亲情的顾念，失去对于星空的仰望。” 王有节不说话。 “可能还是因为我们走的太快，或许---，现在的我们可以停下来等一等自己的灵魂。”布礼说道。 王有节接过话题，说道：“平静祥和的内心，其实每个人都想要的。可现实是，这一切要真正要到，也确实不易。” “是的呀。我们惯用的方式就是用物质去买一份清净，逃离都市的喧嚣，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听听流水和鸟鸣，看看大地的本色等等。这种宁静在当下是可以让内心短暂的归于平稳的，但这种相续不会持久，内心会依然浮躁。” 王有节不说话。 “你知道吗，据说狮子猎到食物后，一般会休息好几天的。”布礼说道。 王有节看向布礼。 沉静下来是一种修行。真正的平静不在心外，而在心内。如果我们能够寻找到内心正确的平衡法，这本身就能够安定内心。太过于压制内心中的起伏，反而会像水中的葫芦，压下这一头，翘起另一头。但是放纵心中念头的纷飞，只会让我们无法理智的控制情绪。 “有一个非常有气质优雅的主持人，名字叫做杨澜，她无论主持什么样的节目，都给了我们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布礼继续说道，在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这样的品性其实是非常可贵的。因为很多人内心的深处，都是那么的浮躁和不安，内心很难沉静下来。所以说当面对我们生活中琐碎的时候，都会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而她却不一样。 王有节不响。 有走了一段路，他说道：“这里地方真实不错。说实话，在这个暑热未消的时候选择来武康路，握恍如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不管是你自己本身的工作，还事你想要和我说的事情，都显得很是焦虑。” 布礼笑笑，感叹道，“人啊，总归不能总处在焦虑之中，时间久了。要出状况的，晓得伐？” 王有节低着头不响。 布礼所说的这个道理王有节当然是懂得的。实际上，这也是王有节之所以向布礼提出来在市区转转背后的含义之一。当然了，能够有机会认识真正的上海，这也是王有节的本意。 布礼接着说道：“该沉静下来的时候，就要沉静下来。不能总是让那些喧嚣的东西萦乱了心情。比方讲，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那我们就暂时好好地享受这里美好的一切就好了！” 王有节笑了笑。 “大千世界万种诱惑，内心的宁静才是最好的修行。”布礼笑笑，说道：“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26.4 布礼说的好地方，原来是巴金故居。 这栋位于市中心的欧洲独立式花园别墅住宅，已经将近一百年的建筑历史了，是巴金长期居住和工作的地方。 与武康路上大多数历史老建筑不同，巴金故居可以免费进入参观。 进去以后，可是还来不及参观别墅全貌，布礼却带领直接往巴金故居主楼的小展厅。 原来，今年适逢巴金夫人萧珊诞辰100周年，在这里正举办《萧珊百年诞辰纪念展》，以缅怀着这位“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通过介绍，王有节这才知道： 1936年的大上海，年仅32岁的巴金在文学创作和翻译两方面已是声誉卓著。当时追求巴金的人很多，但他却没看上任何人。 在给他写信的爱国学生中有一女生写给他的信最多，落款总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这个女孩的信给巴金留下了特别的印象，他们通信达大半年之久，却未见过面。 最后，还是女孩在信中写道：“笔谈如此和谐，为什么就不能面谈呢？希望李先生(巴金原名李芾甘)能答应我的请求……” 信中不仅约了时间、地点，还夹着一张她的照片。照片上的萧珊戴着一顶圆边遮阳帽，显得明眸皓齿，清丽可人。照片背后写着：“给我敬爱的先生留个纪念，阿雯”。 那天上午，巴金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约定的饭店。一会儿，一位梳着学生头、身着校服的女生出现了。她就是萧珊，那年她18岁。 为了事业，他们谈了8年马拉松式的恋爱。巴金40岁时，他们才到贵阳旅行结婚，生下了一儿一女。在此后长达28年的共同生活里，巴金与萧珊相亲相爱、相濡以沫，他们从未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 对于爱情，巴金十分执着，他曾这样说过:“我看不惯那种单凭个人兴趣、爱好或者冲动，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换一个的做法……多多想到自己的责任，应该知道怎样控制感情。”而他也用实际行动印证了他的信念。 巴金对萧珊一往深情。 28年相濡以沫，“任它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爱情，巴金只爱萧珊。 以至于肖珊去世后，巴金写了《怀念萧珊》、《再忆萧珊》、《一双美丽的眼睛》等文章。 巴金经常这样说：“这并不是萧珊最后的归宿，在我死了以后，将我俩的骨灰合在一起，那才是她的归宿。”足见其爱之切，其情之浓! 他说，两个人在一起，用一时的情感把身体系在一个共同的命运上，就应该相互帮助，相互谅解，相互改进自己。 他还说：“我进了门看到她的面容，满脑子的乌云都消散了。我有什么委屈、牢骚，都可以向她尽情倾吐。有一个时期我和她每晚临睡前要服两粒眠尔通才能够闭眼，可是天刚刚发白就都醒了。我唤她，她也唤我。” 纪念展上，从活泼鲜丽的青年到沉稳端庄的中年，再到凝重疲惫的1960年代，多幅萧珊的珍贵历史照片配以同时代作家描述她的文字来共同展示。 包括她与巴金相濡以沫的爱情、她对子女倾情奉献的母爱、她美丽端庄的形象、她生活中的点滴也全在展览中得以呈现。 另外，萧珊与友人的通信、作为义务编辑时与作者的通信也在展览中展出。手稿上端丽娟秀的文字、遍布稿纸的圈叉涂改，诉说着一个译者的心血，有的译稿上面还有巴金修改和增补的手迹。 ------ 从展厅出来，王有节发现故居的餐厅里竟然还有一架钢琴。 钢琴旁边有介绍，原来这是萧珊用自己第一部翻译作品的稿费购买、赠送给她女儿小林的礼物。 实际上，作为这座别墅的女主人，这座庭院的每个角角落落都留有萧珊的足迹。 出来别墅，王有节这才开始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这所巴金故居。 别墅正前面，有一片草坪，青青浅浅，应是被仔细的修剪过，显得十分整齐干净。 草坪旁边，铸有一尊黄永玉捐赠名为“新世纪不再忧伤”的瘦削铜雕——衣衫褴褛的青年人高仰头颅、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新世纪，极具艺术感染力。 花园一角，生长着两棵高大茂盛的广玉兰，还有其它不少树木、花草，据说是巴金先生亲手植栽。 故居整个院子的外墙上爬满爬山虎，悠悠悬挂。碧绿的爬山虎与墨绿的窗棂和谐一致、遥相呼应，显得格外气勃勃而趣味盎然。 “喵---，喵----”突然间有一只白色的猫飞快掠过。 树影婆娑、暗香浮动。 王有节和布礼俩人久久站在草坪前，颇感幽静清凉。 他不仅再一次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宁静，仿佛还能感受到巴金先生在这里写下的《团圆》和《随想录》时的心情。 26.5 从巴金故居出来，布礼说道：“走了这么久，我们先找一个地方歇歇吧？” 王有节点头，笑道：“都听你的。” 布礼笑笑，说道：“你还能有这个自觉？是说这一次，还是说以后所有----” “以后也全都听你的！”王有节及时补上一句。 布礼突然间立定，然后转身。双眼盯着王有节眼睛。 王有节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停下来。 “这还差不多！”布礼抽出手来，双手拉着王有节的手臂，说道：“不过，刚才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可没有强迫你。而且---，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争取能保持得长久一些。你做得到的吧？” 王有节只笑，低头看着布礼不说话。 布礼在王有节身上“重重”拍了一记。 实际上，时过境迁，随着更多大咖新店的入驻，武康路现在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因此这里也成了众多小资店铺的云集之处。 作为魔都玩咖们津津乐道，所热衷的地标之一，现在的武康路不仅是当前网红打卡胜地，因其上海韵味与小资风格，也成为吃货们心中的新天堂，在上海早就红出了一片天。 要说吃，就不得不说到武康路的武康庭。 有人说，武康庭甚至可以算是整个魔都的“小欧洲”，绝对是武康路上不可错过的风景线。 这里有连年获奖的法国餐厅、展览纷呈的艺术画廊、专业的葡萄酒店、落地玻璃窗的花店、欧式服装店、文艺咖啡店。甚至于许多老外都喜爱在宁静舒适的午后与家人在此共同聚会。“武康庭”提倡的理念是优雅生活，自2007年起就被著名的luxe指南连续报道。 不过，尽管早已名声在外，武康庭却是一个很容易令路人错过的地方。 武康庭的设计和选址都十分隐秘。虽然它处于前法租界保留最完好的精华区域，但是却窝在绿荫婆娑的里弄里。进入大门，要先绕过一幢法式风情的红砖老楼才能看见里面的整体。这幢漂亮的红砖建筑俨然成了其遮目“屏风”，不留心深入的话，便不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大门顶部的栅栏上写着“fergusone”几个英文字，中译为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武康庭”，也有人称“武康新里”。 布礼领着王有节，她要去的则是深藏在武康庭院里弄的最深处的，被誉为小吃美食、咖啡界网红头牌的%arabica。 大名鼎鼎的%arabica，王有节在新闻报道上，还有在同事的口碑间早就有所耳闻。 确实也是。一直被称为“打卡圣地”、“ins网红”、“人气爆棚”......从竞争激烈的日本精品咖啡行业中脱颖而出，短短几年的时间，一路走红到海外的%arabica已拥有太多的“头衔”。 布礼在路上还介绍说，武康路店是%arabica在国内的第一家店。“排队2小时，喝咖啡10分钟”，说的就是这家店开业时当天现场的盛况。 这家咖啡店从外面看上去相当不错，整面镶有“％”logo的绿植墙，硕大的落地玻璃窗。 可是，当进入这家店里面的时候，王有节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家店的。”布礼拉拉王有节衣袖，笑道，就是这家走小而精致路线、仅能容纳10个人的小店，自开业以来日均出杯量约800杯招牌拿铁的。 排好队，快要轮到他们俩的时候，布礼回头看看王有节，神秘地笑了笑。 王有节觉得奇怪，问：“买杯咖啡，还要看看我做啥？” 布礼转过身，靠近王有节的耳朵，悄声说道：“说实话，想起来你这几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突然间觉得，我们现在的这种高消费，搞得来似乎都很有犯罪感了！” 王有节瞪大眼睛看着布礼。 “要不，这次还是由我来付钱好了？” “就一杯咖啡而已，应该还不至于。”王有节笑了笑，说道，“再说，一杯咖啡而已，又能省出来多少平方面积，小数点后面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位零了的吧？” 布礼不说话了。 买好各自想要的咖啡，店堂里早已经没有了空余的位置。俩人只好出来，在庭院里另外寻了一处合适的位置坐下来。 “那---，这几天你冥思苦想出来有什么好办法了的吗？”布礼笑了笑，问王有节。 26.6 “不管是说、还是做，感觉都很难啊----！”王有节这时候一下子就显得神情低落。他端着咖啡杯，往长椅后背一躺，伸直双腿，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布礼笑笑，看着王有节。不响。 布礼自然是知道是知道王有节现在的困境，也理解他现在的心境，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的。其实布礼就是想听听，王有节如何把他自己所思所想的诉求说出来。 不过，说实话，即使是王有节不说出来，布礼心里的想法，自己和王有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王有节他能思考到这一些，这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布礼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谈过男朋友。但是讲实话，还很少有人能够在谈恋爱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王有节这样冷静地认识。 至少说明，眼前这人在对待恋情的这件事情上是认真的，至少也是他负责任的一种态度和表现。 这是布礼现在越来越看重王有节的地方。 当然，布礼有这样的想法，王有节本人是不知道的。 他见布礼这样至沉静地看着自己，以为她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无所作为有什么想法，抑或---，还是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困难？ 这样一想，王有节就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一段时间自己思考的这些问题和布礼开诚布公，摆在明面上来说清楚。总是不去说破，藏着掖着根本不是办法。 要不然，即使是眼前混过去了，但问题总归还是实际存在，并且只会随着两人之间感情的进一步深入而随时增大，越到最后，自己就会更被动，搞不好，甚至，或许就是无力回天。 与其这样到最后市区控制，王有节觉得还不如自己主动挑出来把眼前的这些问题说明清楚，说明白。至少，哪怕最后即使不成，自己也能落得一个光明磊落的名声。 正想要张嘴说话。 布礼看王有节沉思的样子，不由得笑笑，说道：“不会说这么多天，你什么事情都还没有理出来一个头绪的吧？这好像不太符合印象你的做事风格的呀？” “你还知道我做事的风格？”王有节反过头看向布礼。 布礼笑笑，不说话。 “实话实说，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太难了啊！”王有节长叹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我和你微信里说过的，归纳起来，主要还是三大问题。” 布礼只看着王有节的眼睛。 “这些问题，不光是我自己，估计你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的，对伐？”王有节有叹一口气：“只是，这些问题都发生在了上海，所以难度就被放大了。特别是买房，甚至可以讲，对目前的我来说，还是难以承受之重。” 布礼不响。 过一会儿，布礼又问：“还有马上就是十一假期，你有什么计划没有呀？” 王有节摇摇头，说道：“不仅是十一的假期，还有不几天马上到来的中秋，则更是我想要考虑和计划的，晓得伐？” “说吧，这两天，除开你认为的不可思议的上海丈母娘，还有你以为的高高在上的房价，还有什么问题在困扰着你的呢？”布礼想了想，说道。 “还有很多的呢？” “说重点。” 王有节想了想，说道：“接下来就是工作了。我现在的工作，只是当初说好是两年，今年过完年就要回杭州总公司的。不过----” “不过什么？”布礼笑着问。 “不过，要是能一切顺利，承蒙你家里老娘看得起的话，我可以继续申请，或者干脆就调换到这边来工作好了。所以说这一担忧应该来说问题不大。” 布礼笑笑，说道：“也就是说，工作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了喽。” 不说话，布礼开始慢慢喝手里的咖啡。 王有节却不像布礼这样高兴。他说：“我觉得现在，除开你母亲，我想恐怕就是买房子了，这才是我真正觉得有困难的地方。” “那你先说说---，要怎样来对付你未来的丈母娘？”布礼一下子来了兴趣。 说实话，布礼和自己的老母亲相处这么多年，还基本上很少有不听母亲话的时候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布礼倒是想看看，自己的老娘会不会也有“败下阵来”的时候。 王有节笑笑，说：“还没有全部想好。等哪一天有计划了，才和你讨教吧。” “你先说说你想法看看的呀。”布礼看一眼王有节，笑道。 王有节见布礼这样，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的想法，不能直接和你老娘对着干，还是要迂回前进，先找到突破口。” “哦？”布礼看着王有节，说道：“赶紧说！” 王有节的回答却着实出人意料。他说道：“我想，在主动发起进攻之前，先要想办法和你父亲见上面，拉拉关系。” “你是说----，想把我父亲来作为你计划中的突破口？”布礼大吃一惊。 第二十七章 BUG,BUG 27.1 星期一，公司小会议室。参加过公司的协调会，匆匆扒拉过几口午饭，下午王有节打足精神，又开始召开部门的例行周会。 随着部门的人数增加，现在小组长除去专门做测试的周姐，已经多达八位。 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废话套话，王有节先问吴得利：“a公司的应用bug，现在彻底解决了吗？” 一个月之前，a单位本来运行良好的应用突然间出了状况：每天一到下午两点左右就会毫无征兆地崩溃。一开始该单位以为是他们自己内部的问题，可是自查自纠了将近十多天，却没有任何成效。 后来就报告给了王有节他们公司。公司自然很重视，按照谁完成谁负责的原则，把这单业务维护的任务分派给了王有节的部门。但实际上，a公司的这个项目完成，已经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吴得利和周姐所在的小组，派出人员查看了日志，可是却根本没有报任何错误。在测试环境中想尽了一切办法进行模拟，也总是无法重现。 这样重现的的现象持续了十天。 这样一来，不仅是a公司，连具体负责的吴得利都感觉快要绝望了。 见王有节问起，吴得利这时候打起精神，高声说道：“昨晚下午开始，差不多弄到晚上凌晨二点，终于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王有节紧接着问：“过程呢，到底怎么回事，问题又出在哪里？” 吴得利想了想，说：“左想不对，右想不对，在两三天前，我们就开始改变方案。后来慢慢就意识到，为什么系统崩溃的时间基本上总在北京时间的下午两点？是不是这里面有啥问题？” 王有节盯着吴得利。 “顺着这个新的想法，后来我们就有目的的开始查找他们公司的客户资料，这样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偶然间发现，我们的下午两点，正是意大利的早上8点，那个时候，他们公司新开发的意大利用户会登录系统，有些特殊属性的用户做了一个操作，触发了一个年久失修，普通用户根本走不到的代码分支，从而导致系统直接退出。” “找到了原因就好办了。”王有节想了想，问，“后来怎么解决的？” 吴得利笑笑，说道：“很简单啊，我们只用一行代码就fix了这个bug！” 会议室里响起来一片会意的笑声。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明有个bug在我的眼前，我却无法重现它。你们看看，本来一行代码就搞定的事情，但是这次的过程竟然长达一个月！” 王有节想了想，又说道，“我们一定要吸取这一次的教训。同学们，bug万万不可再重现的啊？！” 底下一片沉默。 伍涛这时候却“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两三声。 王有节笑笑，说道：“有屁就放，不要假模假式。”伍涛就是一直跟着王有节的小伍。现在他也成长为部门得力干将，一个月以前终于成了带着五六个人小组的一方“诸侯”。 “小伍你总这样的开场白，我们都已经习惯了的。好伐？！”还有人起哄。 伍涛尴尬的笑了笑，这才讪讪说道：“老大，这几天我们小组都快要被客户搞死掉了。” 王有节吃惊，问：“哪能------？” 伍涛断断续续讲了四五分钟，才讲完整最近他们小组的特别遭遇。 原来，他们小组现在正在做的项目，甲方负责人李总是单位里的二把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解了一点编程的技术，每次开需求会都是和伍涛他们大谈如何开发软件。这位李总的口头禅就是：这个需求，用个sql从数据库一选不就出来了？！你们怎么得开发一周？！别想蒙我！ “你们说说，碰上了这样的甲方领导------，”伍涛现在起来这些，就垂头丧气，“唉，我们现在很难啊----” 开始有人叽叽喳喳。 “他怎么能考虑到用sql的，sql的like是效率极低的，并且将来数据量大了以后，肯定要崩溃的。” “是的啊，我觉得应该建立全文索引，需要用一套基于搜索的解决方案才行的。” ------- 伍涛继续诉委屈：“有人说不懂技术的瞎指挥很可怕。我现在倒是觉得懂点技术，然后指手画脚更可怕！” 27.2 伍涛说完，王有节没有立即发声。 说到甲方曾经做过的的那些不太靠谱的事情，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说实话，我们做程序员的噩梦就是，临下班的时候接到消息，“我们又做了一点小改动，你再看一下？” -------更噩梦的噩梦是，通宵开发了好几天后，对方说，“领导刚才改主意了，之前的那个功能还得加上。” -----对的。他们说的总是风轻云淡，我们程序员拿过来一看的确也不是很难，也就是重构代码而已，通宵十天就够了。 ------所以说，杀死我们程序员根本就不必要用枪，只要甲方改三次需求就够了。 ------ 他们的这一些议论，作为过来人的王有节当然心知肚明。 王有节的切身体会，和其他职场的人一样，其实很多软件开发人员一般来说也都会有他所畏惧的存在。具体来说主要有三怕： 一是怕摊上爱管闲事又没啥能力的上司，包括糟糕的老板和主管。 软件开发者尤其讨厌随意干涉他们代码的非技术管理层。有些领导喜欢承诺一些无法做到的事，低估项目中切分代码所需的时间。一想到这样的领导和技术决策人，有些程序员即使在深夜的梦里也会痛哭。 另外，甲方的技术实力看起来这么“强悍”，有时候不懂技术的乙方负责人就只好和稀泥：我们回去再评估一下。这时候懂技术的程序员就只能在下面大眼瞪小眼。 二是怕摊上糟糕的产品经理，这甚至可能比自己牙疼还要糟糕。 这些所谓的产品经理往往自视甚高，还期待程序员能提早地满足客户的任何需求。他们还坚信，编程只是小事一桩，代码就像浮在空气中似的，可以信手拈来。“这个很简单的，稍微弄一下就行了呀。” 三是怕懂点技术，却喜欢瞎指挥的甲方老板和负责人。 就像伍涛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一样。 说实话，无论何时，软件开发者都青睐那些阐述清晰、不能变更的应用需求。在实践中，很多需求都是匆忙制定的，有时候甚至已经成为了正式形式；要求变更的原因，一部分是有糟糕的项目经理，另一部分则是来自上级或客户本身的抱怨和干涉。 总之，不论什么原因，对需求变更的恐惧——尤其是在最后一分钟要求变更——则永远是开发者的心头大恨。 王有节想了想，抬头扫视一圈。等都不再说话了，他才说道：这样，小伍，等到你们下次和甲方一起开需求会的时候，我也参加。行吧？” “这当然太好了啊，还有什么行不行的？！”伍涛马上笑道。 这个事情讲完，又有一个小组长开始汇报。 他说的这件事情，仍然是在上次会议上就已经提到过的关于文档的问题。 “毫不夸张地说，不管是谁切分的不带说明文档的代码，或者是维护没有开发文档的旧软件对我而言就是个噩梦。” 这位组长说道，“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能坐下来理解一段没有良好文档，或注释的已有代码，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但是，如果连文档或注释都没有，那就更糟了。” 缺失好的文档，甚至没有文档。上海分公司里的这种状况王有节也是他工作时间久了以后才知道的。 但是，要知道，对大多数程序员来说，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他们有时候也必须在别人的代码上继续工作。这时候，即使是一段有良好文档的第三方代码，都有可能也会变成一件麻烦事，它要求你做调试，重构，或结构化，使代码适应可能几个月前就已切分好的代码。 对于代码的编辑，每个程序员都有他们自己的一个独特的编码风格。所以每个程序员看其他人的代码几乎都是烂代码。而一旦有程序员跳槽就必然会有其他程序员接手他的项目，然而看着这些代码，特别还是那些不写注释的代码时，你就能知道程序员的头发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被他们自己给抓光的。 可能还不止于此。 代码好不容易写完了，刚刚喘口气，准备开始下一个工作，公司领导却说，把文档也补一下，接口参数的含义都写上。这时候程序员心里通常都会不爽，有所抵触，结果自然就是草草地写个文档出来。 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实现功能的那些代码才是体现自己价值的，能够赚钱的工作，文档看起来只是附加品而已。工作做完了，谁愿意多干活呢？ 再说了，工作量估算的时候把写文档时间算进去了吗？你都不给我时间，现在还让我写，不是让我加班吗？ 王有节在很久以前，就曾经向于经理和分公司建议：“如果想把工作做得漂漂亮亮，既有优雅的代码，又有完善的文档，必须得给文档工作留出时间才行。” 想了会儿，正要开口说话，“滴----”，有短信进来。王有节低头一看，却是布礼：你的时间能定下来了吗？ 27.3 一推再推，在布礼的不懈努力和及时“斡旋”下，王有节和布礼老爸的第一次见面安排在了静安寺附近的本帮菜馆。 为了给这次具有重大意义的见面衬托气氛，周姐这次也“特邀”过来参加了。按照布礼和她的约定，周姐这次还兼职另外一个身份，充任布礼和王有节俩人红娘的角色。 周姐本来是不太愿意担任这个“重任”的。 她知道，红娘这个角色，说起来好听，实际上要当好，尽到责任却很不容易。另外，布礼家里是什么情况，她也是一清二楚的，绝对不是一件好差使。再说了，布礼和王有节本身就属于自由恋爱，自己也不能这时候找桃子，居功的呀！ 但是，一方面是自己多年来最好的闺蜜，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单位里的顶头上司，并且平时关系也相处不错，所以权衡再三，她还是“勇敢”地接下来了这副千斤重担。 时间上之所以选在礼拜一，主要还是因为要照顾到王有节的时间。同时，这次的见面，还暂时不能让布礼自己的老母亲知道。 好在布礼父亲因为在外面兼职的关系，她说服父亲以单位有事情需要临时加班的这个理由向母亲报备。 布礼本来的想法，是想安排在双休日的。 但是后来想了想，她觉得那样实在难以安排。一是王有节的礼拜天很难说不会临时有事，二来，双休日父亲一般都休息在家，突然间要出来不太好找理由向母亲请假。这样，见面定在工作日的晚上，方便自己父亲和王有节各自行事。 这是王有节第一次和布礼的父亲见面，他自然十分重视。 只是囿于自己时间有限，加之对上海这边的一些相关的规矩也不太明白，于是为稳妥起见，见面礼的重任，最后还是交由布礼来操办。 等王有节到达本帮菜馆的时候，布礼正等在大门外。 王有节笑着和布礼解释，说临时有事，稍微耽搁了一些。 “周姐和我老爸都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们了。”布礼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大袋子交给王有节，笑着说道：“这里面是一个打火机，一瓶洋酒和一条香烟，都单独包装好了的。” 王有节接过来手提袋，笑道：“辛苦你了。” 布礼笑笑，开玩笑说：“辛苦倒还好，你不要忘了把钱转给我就可以了。” “那是自然。放心好了，我还会给你再加上辛苦费的。” 布礼呵呵一笑，说：“哎呦，这次搞得来好像好像我自己有多急不可耐要出嫁似的。” 走了几步，还没有进饭店大门，王有节却停住了。想了想，他说道：“我怎么感觉很紧张的呢？要不，还是下一次好了？” “怎么，都到这里了，还想打退堂鼓？”布礼挽着王有节的手臂，说道，“逃得过初一还能逃得过十五？你们俩总归是要见面的呀？！” 王有节站着不说话。 “为了迁就你的时间，我们都已经浪费掉半个多月时间了。”布礼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我能最终说服老爸这次单独过来，我容易的吗，嗯？！” 布礼说完，便笑拽着王有节往里走。 王有节没办法，只好跟着布礼的步伐，低着头往饭店走。 布礼说的没错。这次的见面安排，确实距离上次和布礼在武康路见面时已经将近二十天了。 不过，这也是王有节他和布礼那次之后的再一次见面。 本来王有节是多次想着要和布礼见面的。只是中间，王有节有一个礼拜天去了一趟杭州，再有一个礼拜天又去了一趟南京，所以就都完美地错过了。 去杭州是因为安副总的生日。往常王有节在杭州工作的时候，安副总每年的生日，他都会邀请公司里平时走得比较近的一些同事去他家里吃喝玩乐。 去年王有节因为在上海，舟车劳顿，安副总就没有让他再过去。 但是今年不同，考虑到和布礼感情的发展，以后自己工作地点的调整可能还得要找自己的老领导帮忙，所以王有节主动提前一天就过去杭州给安副总祝寿了。 那次在杭州，王有节找机会单独和安副总说了自己和布礼这件事情。 安副总听了王有节的想法，当场表态，只要是王有节自己愿意留在上海，他完全同意，至于杭州总公司这边的手续，就全由他来安排。 但是，安副总对于王有节和布礼接下来感情的发展，他知道，到最后肯定也不会是王有节表面上说的那样轻松和容易。 实际上，有一些话，于副总那时候也不太方便说出来。 以安副总对王有节的了解，王有节基本上就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首先这孩子本身人不错，这是肯定的。 除开学识等方面不谈，于副总其实更看重的是王有节舍得吃苦，肯吃苦，肯钻研，不服输的还带着农村出身孩子的那股作风和劲儿。在现在的社会，这就是一股很难得的清流了。另外，就是王有节公平公正，大公无私，乐于助人的为人。所以，安副总一直都把王有节当作自己人在培养着的。 安副总之所以对王有节现在新的感情感到担忧，主要还在于王有节的家境。王有节前年初突然间主动提出来去上海分公司工作的时候，里面真实地原因安副总当然是知道的。 而到了上海，家境不佳的这个问题恐怕这一次就自然更突出了。现在的社会，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现实，并且上海丈母娘的难以应付，那可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 安副总心里想：这小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过，和自己的领导不一样，王有节的那些老同学们却对王有节现在的感情状况大为好奇。在听了王有节的大致讲叙后，他们起哄，甚至提前相约准备在十一的时候一起去上海。 “还在想什么？”布礼在王有节手臂上敲一记，说道，“等会儿见着我老爸的时候，你就按照昨晚上我和你说的那些话来发挥，记住了吧？” 27.4 推开包厢门进去。桌子正对面有一个戴眼镜的老年人正低头和周姐在说着什么。不用介绍，王有节笑着赶紧走过去。 布礼在一旁介绍：“爸，这就是王有节。” 布礼老爸其实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就已经站立了起来。 “布叔好。”王有节伸出手，准备和布礼老爸握手。 老布看着眼前的王有节，却似乎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就这样隔着差不多半米多的距离，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然后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他打量了王有节三遍。 王有节有些不太自在和不明所以，但是又不好又其他的动作和声音。也只好跟着老布的眼光打量眼前的布礼爸爸。 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后来王有节才知道，他和这位未来的老丈人都出奇地一致，都是同样的感受：诧异。 布礼爸爸老布的诧异，自然就是来自于眼前这小伙的年轻和阳光。在他的印象里，作为大龄青年的王有节，一是看上去很年轻，二是身材太瘦了。 特别是和布礼之前给他看过的照片比较的话，王有节比照片看上去要瘦很多。而且，不仅仅是瘦，还显得精神不是很好。 俩人就这样互相对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大约一个星期以前。 布礼挽着自己父亲，晚饭后在小区里散步。计划了很久，布礼决定趁这个黄昏先和父亲说一说自己和王有节的事情。 这一天天气不错，晚霞映满天空，又凉风徐徐，确实是一个适合于说说心里话的好时机。 小区里有一块比较大的平整的草坪，中间有一个小型的室外游乐场。里面有很多的运动设施，还有滑梯，沙堆，木马，跷跷板，滑梯等等小孩子玩耍的玩具。 这个地方，也是布礼特意选择的。 要是以前晚上散步的话，这里她基本上不太会主动过去的。主要的原因，就是怕自己父母睹物思情，明里暗里引来催婚这类的话题。 但是今天显然不同，布礼本来就有着这样的打算。 俩人挽着手围绕着草旁边的步道溜达。 走着走着，父亲故意停下来脚步，转过头对布礼说道：“布礼，你今天比较反常的啊？” “没有呀？”布礼脚步一顿，却明知故问。 布礼爸爸笑笑，说道：“就你这点小心眼我会看不出来？你做了一辈子的会计，对那些细节的地方特别敏感的。” 布礼仍然挽着父亲的手臂，低着头不说话。 父亲笑笑，说道：“看着你这几天春风满面的样子，实际上我早就要看出来了。你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和你妈妈。今天你单独和我下楼来散步，还不算反常？” 布礼笑笑。 “说吧。是不是关于你的个人大事？” 过了很久，布礼问：“这几天，你们真的看出来我有什么不正常了？” “哪会看不出来的啊。以前在家，你基本上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每天早上你都要拉拉小提琴的，对吧？” “对的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坚持的吗？” “每天的习惯是不错。可是现在你有两个明显变化，一是每天时间提前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二是你拉的曲子，基本上都是明朗欢快的，而以前你喜欢的那些那些低沉的，哀伤的曲子，基本上不见你有拉过了。” “还有这样的变化？”布礼忍不住问，“我自己怎么都没有觉得出来？” 父亲笑了笑，说道：“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自己是当事人，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懂？” 想了想，布礼掏出来手机，调出来王有节的照片，把手机递给父亲，然后说道：“那----，老爸你帮我看看这人怎样？” 父亲接过来手机。布礼在一旁说道：“你往下翻，还有好几张的。” 这些照片，是王有节在武康路的时候，专门按照布礼的要求，摆pose，凹造型出来的。这些照片王有节当时看过，布礼一番美图的操作后，效果相当不差。不管是光影的运用，还是人物的抓怕，都比较到位。按照王有节当时的说法，应该算是达到摄影师的水准了。特别是美图的运用，看上去自己都彷佛年轻了好多岁。 一张张仔仔细细看过，父亲放下手机，把老花镜也取下来。他说道：“小伙子看上去还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父亲看着布礼，笑了笑，说道：“他可能比较年轻的吧？至少看上去要比你小？” 布礼这时候稍有些羞涩，说道：“他知道我们之间年龄差距的，我都告诉过他了。不过他没有意见。” “嗯。”父亲想了想，又张口问：“你们---，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布礼没想到父亲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过一会儿才嗫嗫嚅如说道：“认识的话，大概有一年半多了。不过双方都有这个想法，还是最近的事情。” “真是这样？” “是的啊？”布礼笑笑，说道，“总归要让你们知道，只有老爸你，还有老娘也同意了以后，我才好往下面发展的呀？” “好，那你先把这小伙子的基本情况先和我说说？比如说工作，收入，-----，等等。” 布礼想了想，于是和自己父亲详细讲了自己和王有节认识的前前后后的经过。 不过有一点有所保留，她说的第一次和王有节的认识，是在周姐组织的她的一次生日宴会上，而特意把自己和王有节在佘山徒步第一次见面放在了中间。布礼还特别说明，这位王有节还是周姐的同事。 布礼之所以这样考虑，主要是不想给自己父母亲留下来所谓“自由恋爱”的口实，另外也是考虑着给自己以后面子。 讲实话，说自己和王有节是自由恋爱，不要说是自己父母，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太会相信的。尽管事实就是这样。 她觉得，到了自己现在的年纪，还会有一见钟情的时候？！说出去都显得有些丢人。所以考虑来考虑去，就只好打出来周姐这一张挡箭牌了。 布礼讲完，父亲想了想，说道：“那你先和我来说这件事情，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还是想法？” 布礼想了想，鼓足勇气轻声说道：“他是外地人，浙江湖州的。” 父亲就不说话了，只看着布礼。 布礼看看父亲，又低头说道：“所以我才来先和你说说，想着让老爸你给出出主意的呀？” 父亲长叹一口气。不响。 一直到散步回来刚要上楼的时候，父亲才再次出声。他说道：“我理解你的。这样，你安排一个时间，让我和这小子先见上一面？” 27.5 老布盯着眼前的人年轻人很久，似乎有话要说。 王有节不知道哪根神经搭牢，又轻声叫了一声：“爷叔好。” 老布一听到到这声招呼，嘴唇动了动。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长长的叹一口气：“唉——！” 站在王有节旁边得分布礼，伸手在后背拍了王有节轻轻一记。 叹过气，老布便不再理会还伸着手的王有节，自顾自却一个人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不声不响坐下来。 王有节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只手里还提着手提袋。不动。 说实话，来之前他脑海里设想了很多种今天和布礼爸爸见面的情节，以及设计了相应的自己在不同的场景下应该如何说话。 刚才王有节之所以又改叫布礼爸爸“爷叔”，这也是昨晚上布礼给他出的主意。 上海人生活交往中碰到的，或者叫一声“爷叔”的，往往是没有血缘关系，并非嫡亲“爷叔”。但是“爷叔”作为有“分量”的社交性称呼和一种标识，在上海话里有着较丰富的色彩，尊重、佩服，抑或，还有“敬重”。 “爷叔”曾是社交场所年少者称年长者的高频词。叫一声“爷叔”不吃亏，也是上海小囡礼仪礼节熏陶的处世名言。“爷叔”没大小，比父亲大的叫“爷叔”，比自己大一点点的也尊称“爷叔”，“爷叔”也乐意接受。 “爷叔”与“老克勒”不同，他们或许没有笔挺的标志性服饰，手上没有把玩的道具，但一件夹克衫，配上没有两根筋的米黄色或浅深色的裤子，也显得落落大方，面带微笑而阳光的脸庞，给人纯朴而踏实的感觉。 就比如眼前的布礼爸爸。 甫一见面，王有节的”诧异”，主要是在布礼老爸的形象上。尽管布礼之前有给过自己她老爸的一些照片，但是与眼前的老人比起来，都出乎他的想像太多。 主要有两点，一是格外显年轻，另外就是清爽利落。 布礼有过介绍，实际上她的父亲和王有节自己的父亲年岁大了将近十岁。可是竟至于“年轻”如斯，王有节还是心里暗暗吃惊，他看上去明显要比自己的老爸年轻许多。 七十出头的老人，说是五十多最多六十，肯定会有人相信的。 腰板挺直，手脚麻利。布礼爸爸今晚上的妆扮上明显收拾过，不多的头发尽管基本上全白，但是有条不紊地梳着大背头，用上海话流行的说法们就是头饰清爽。 讲起上海爷叔，在王有节的印象里，《老娘舅》里王伯伯就是个典型。虽然话多，但是人好又正直，疼爱老婆也是没话说。这就是爷叔的腔调！ 不过，王有节也注意到了一点，虽然说刚开始进入秋天，但是实际上天气还不算凉快。可是眼前的布礼爸爸，却是穿起了外套。哪怕是现在是在房间里，也没有脱下来。 看着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老布，王有节立马的想法，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大爷，怎么会培养出来一个学艺术的女儿？！ 爷女之间的反差太大了。两相对比，简直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说实话，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布礼老爸会有不大待见自己的可能，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过，对方竟然连握手打招呼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 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至少，从目前看来，眼前的这位上海爷叔，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啊。 哪群人最能够代表上海人的形象？王有节一直都觉得，上海爷叔们肯定是其中之一。在那些上海爷叔们的眼里，生活要舒适，做人要随性，做事情更要有腔势。 可是眼前的布礼爸爸，腔势确实是有了，但是和王有节以往印象中的上海爷叔的形象却大不相同。 王有节正襟危坐，不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谨慎。 “布叔，你看，王有节还给你带了礼物的呢？”周姐顺手就把手提袋往老布递过去。 老布不动。 时间彷佛都静止了下来。 布礼这时候有些过意不去了，只好先把王有节安顿好坐下来，然后看向自己父亲，说道：“老爸-----” “东西---？什么东西！！”这时候，老布得神情才稍微有些缓和下来。他看着桌面，说道，“那---，就你先放着吧？” 菜早已经点好，现在人已经到齐，周姐就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王有节坐下来，觉得很是别扭，更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往下说。 布礼看看王有节得窘态，又看看自己老爸，开口说道：“爸，今天我们喝点什么酒？” “年纪大了，要么就不喝酒了吧？！”老布还是老成持重，轻声说道：“和你们一样，就饮料好了？” 布礼想了想，说道：“这样，来一瓶葡萄酒好了。我们三个人都可以喝。” 老布无置可否。不响。 周姐问服务员，服务员说葡萄酒的品种有很多，介个也不一样，最好自己去下面吧台亲自选择。 王有节想了想，决定自己出去选酒。 其实，他也不知道葡萄酒的好坏，只是现在包间里的尴尬气氛，他就想着借机会出来透透气。 等王有节出去，布礼先说话了：“老爸，你哪能啦？再怎么不待见，他也是我的朋友，你不应该这样对他要理不理的啊？！再说，他还是周姐在单位的顶头上司呢？” 周姐也在一旁附和，笑道：“布叔，你平常辰光不是对我们这些下一辈很友好的嘛？怎么了，今天这刚一见面，你就这样，大大有失我们上海爷叔的风度和腔调的。” 老布不说话。 布礼朝周姐使眼色。 周姐会意，拿起来王有节放在他自己作为旁边的手提袋，笑道：“不管成与不成，这个小小的见面礼，你都应该收下来的。这是对人家的起码得一种尊重。不要让人家外地人，对我们上海爷叔有什么不好印象的。” 老布闭着嘴。仍是无动于衷。 布礼皱皱眉，加大声音说道：”老爸----“ 见女儿这样，老布就不得不开口了。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一般到女儿说出来这个话的时候，就是她心里有想法的时候了。这时候，自己就要接令子了。要不然，女儿如果真对自己有意见，她可以很久很久都不理睬自己的。 说也奇怪，作为爸爸，还在布礼很小的时候，老布就吃女儿的这一套。另外的一怪，布礼在家里却通常很少也对自己母亲来这一套。 “难啊，布礼。” 老布想了想，沉声说道，“我今天可就看到了，小伙子人不错，不管长相模样，还是工作都很好。但是我和你说，作为一个外地人，又是那样的一个家境，就是我这一关没有任何问题了，你老娘的那一关，怕也会很难过的啊。” 27.6 这样一来，这一顿饭就吃的有些“结结巴巴”，三人似乎都不是很“痛痛快快”。 好在，后来老布的态度终于稍微有所缓和，中间不冷不热的问了一些王有节相关的个人情况，还有家庭的一些事情。王有节都老老实实的一一做了回答。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对布礼老爸莫名有所畏惧，王有节这次说话虽然没有再磕磕巴巴，但是总的感觉，他说的很少，也说的很慢，更全然没有了在他自己部门会议上信心满满，运筹帷幄的模样。 说得更形象一点，很有些像小时候上学时候老师与学生间问话。或许，王有节在心里，回答老布的那些问题的时候，自觉不自觉已经把他当作老师了。 当然了，这些关于王有节个人的状况，布礼之前都对自己的老父亲交代过的。不过这些话从王有节嘴里重新说出来，老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还好，多亏有周姐在场不时地打打圆场，说说笑话，才不至于使现场的气氛彻底的凉下来。 尴尴尬尬。这顿饭就吃的很快，不到半小时就眼看要结束。 可能是到了最后的缘故，也可能是觉得自己今晚上稍微有些过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老布端起酒杯主动说话，并且这次的发言就长了许多。 他说道：“晚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我们干了这最后一杯酒，你们出去自己放松，我就直接回家了。” 王有节跟在布礼后面，先送老布下楼。 一直到老布上出租车，王有节最后也没有捞着和老布握手再见的机会。还有一点，尽管再三劝说，老布还是没有把王有节送他的礼物拿走。 出租车很快就没入五光十色的街道不见。 王有节仍站在原地。低着头。 布礼不说话，只挽着王有节的胳膊往回走。 三人继续在房间里呆了很久。 王有节更是显得很有些沮丧。第一次就出师不利，显然已经对他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打击。 还是周姐先说话。她笑了笑，说道：“真是的。今晚上布礼你爸爸，哪能回事体，哪能介没风度的啊？” 布礼笑了笑，不做声。她其实现在也很无奈。本来就和父亲已经说好，这次不管情况如何，都不要对王有节摆脸色，要尽量客气一些。 可是，现实的情况却是这样。怎么能预料得到？ 要是自己真能够预料到今晚上是这样的一种状况，她就宁肯再等等，自己再做做老父亲的工作了。现在倒好，到头来双方都不太好受，自己也两头都不好做人。 周姐转头看向王有节，笑道：“爷叔，你今晚上精神状态也不好的啊，一直弄得这么紧张干嘛？” 王有节看向布礼。 布礼也看向王有节，忽然间说了一句：“我让你称呼爷叔，应该是在你们俩都熟悉了以后，又比较随意的的情况下才让你这样叫的啊？” 王有节不做声。 “再者说，你说话能不能再利索一点，说的具体明白一些？真是的，我爸他又不会吃了你的，搞得来那么紧张做啥？” “哎哟，都这时候了，还关注这些细枝末节做啥？”周姐笑了笑，说道“其实这样说也没有多大问题的啦。划重点，关键的点不在这里，好伐？” 布礼不响。 王有节又看向周姐。 “今晚上你老父亲也就是抹不开面子。我的看法，这件事我们其实也可以这么来看，我觉得布礼爸爸心里应该是对王有节你没有什么多大的意见的，晓得伐？” “怎么得出来的结论？”王有节想了想，问道。 说实话，他对自己今晚上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好像对布礼，对布礼老爸，都是这种一见面心里就有些发虚的莫名害怕。 这样没有理由的害怕，好像不应该的啊？！王有节这时候心里想。 现在好不容易已经对布礼适应，刚要好一些了，就又碰上了她的老爸。准备了这么多，这么久，结果今晚上自己却还是一样的拘谨！ 这要是万一以后碰上布礼的老妈，自己的表现又会怎样？讲实话，要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王有节对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 所以一听到周姐说自己可能还有希望，王有节不禁抬眼再看向周姐。 布礼却看着王有节。 今晚上的整个过程，在布礼的心里，虽然说自己老爸对王有节不是很热情，但也看得出来，自己老爸对王有节其实也并不排斥的。也就说，在他的心里，王有节其实也在可以接受，和不可以接受得中间。那——，只要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今晚上的这第一次见面，其实基本上就达到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想到这里，布礼朝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你真没有感觉出来？” “没有啊？”王有节很茫然，说道：“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今晚上就是不判死刑，至少也要是死缓的呢？” “他要是真的对你一点都不满意，还会把你们俩都留下来？”周姐笑笑，接着说道：“真是你想的那样，布礼爸爸直接就叫布礼早买单走人了？” 王有节想了想，好像觉得周姐说的有一定道理。 “我的分析，你们俩觉得是不是在理？”周姐想了想，又说道，“接下来，你们俩的任务就更艰巨，还是多想想怎么对付老太太的吧？” 27.7 饭店出来，周姐先告别回家。王有节看看时间还早，就提议去附近的静安公园走走。布礼同意了。 一路上都是浓密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了大多数的灯光。 俩人手牵手往前走。布礼想了想，问：“今晚上觉得有些沮丧？” “都这样的结果了，我能不沮丧？”王有节无力地笑笑，说道，“出师未捷啊，简直就是我的耻辱。所以讲实话，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点困难，你值得发这么大的感慨？”布礼笑道。 王有节不响。 “你的豪情万丈呢？你的意气风发呢？”布礼笑笑，侧过身对王有节笑道，“某人前几天在微信上说，还要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没说完，王有节却自顾自笑出声来。 布礼两眼有些奇怪地看着王有节。 王有节不说话，只笑着看布礼。 布礼一下子想起来王有节曾经说过的一个笑话。他说，这句话后面其实还有一句，叫做只要星期天不下雨，我一定来看你。 “你----，”布礼用手指着王有节。 最后俩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人行道上有一只空的可乐瓶子。王有节看看，不远处正好有一只垃圾桶。 想了想，王有节一个起步，一脚上去，饮料罐”嗖---”地离地。 只是可惜，最后“咣当”一声地砸在了垃圾桶外面，却并没直接射进去。 不过这用力一踢，王有节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拍拍手，又走过去捡起来饮料罐，放进了垃圾桶里。放好后，他还孩子气似的低头弯腰朝后面布礼笑了笑。 布礼看着王有节，嘴角不由得笑弯了起来：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做得出这样低级的事情？三十多的人了，竟然还好像没有长大似的。 紧跟几步，布礼挽上王有节的胳膊，笑道：“不知道丢人吗？” 王有节笑笑，说道：“你是说我刚才没有一脚到位？” 布礼在王有节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 呵呵一笑，王有节说道：“这几天心情有些不太好，让你见笑了。” 实际上，王有节自己知道，接下来面临的，不仅仅只是布礼家老太太，还有房子这个绕不过去的重大“隐患”。 这是比老太太还要更现实的现实问题。 因为王有节不管自己怎么想，怎么计划，上海的房子，都好像与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觉得不仅太高不可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存在。 如果说其他的事情，自己努努力还有可能迈过去的话，那么房价，就犹如一条鸿沟横亘在了自己和布礼之间。 “关键，这还只是开头，后面接着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硬仗要打的呢？”王有节叹一口气。 布礼挽着王有节，俩人慢慢走。不响。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静安寺。 夜晚的寺庙，在多姿多彩的灯光照耀下，变得格外宁静。看得久了，彷佛瞬时有了一种神圣的力量环绕，让人远远望去格外多了一份端正。 街面上行人如织，街道五彩缤纷。 旁边百乐门，霓虹依旧。 附近高楼一幢一幢拔地而起，流光溢彩。不远处的的延安路高架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放眼四望，肃穆寺庙，曼妙舞厅，现代百货，玉树高楼等等风格迥异的新老建筑形态，在夜色与霓虹的辉映下，凸显得这里的一切与众不同。 王有节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看了好久。 布礼拉拉王有节胳膊，悄声说道：“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往前走了？”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我和你再讲一则典故，你要听吗？” 布礼也立定。 贞元三年，十六岁的白居易从江南第一次来到京都长安，带着自己的诗稿去拜会名士顾况。顾况看到诗稿上“白居易”的名字，便开玩笑说：“长安米正贵，居住不容易啊！”但是，等到翻看诗稿，读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句子时，马上连声叫好，并说：“好诗！文采如此，住下去又有什么难的！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后来，顾况经常向别人谈起白居易的诗才，盛加夸赞。就这样，白居易的诗名就慢慢传开了。 布礼看着王有节，不知他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居，历来就不易啊！” 王有节发出来一声重重的感叹，接着说道：“几家欢乐几家愁。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外地人来说，现在的魔都就更是如此了。” 布礼低头不响。 王有节低头看向布礼，想了想，说道：“还有，以我现在的状况，你倒好，从来都不问我怎么买房，能不能买得起房这些事。那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 布礼不说话。 王有节盯着布礼，不动。 “当然是我傻的啊。”布礼这时候笑了笑，说道，“不过，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么大的事体，不从来都是你们男人应该考虑的吗？我们小女子只要以后把家里把持好就可以了的啊？” 王有节不响了。 原地站一会儿，俩人继续往前走。 布礼又问：“马上就是中秋，过完中秋紧接着就是十一。假期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王有节伸伸胳膊，弯弯腰。 想了想，他说道：“还是原计划，争取在中秋节这天老夫我‘亲自’上你家里去登门拜访。十一的话，我老爸老妈可能会过来上海，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到了找他们商量商量的时候了。” 第二十八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28.1 可是，千算万算，计划还是没有赶上变化。 布礼老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一天中午，布礼正在上班，正准备去吃饭，老娘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是少有的怨恨和怒气，说话的口气也不容置疑，并且直接开门见山：“中午饭吃完回家一趟。” 母亲这样的语气和自己打电话，这在布礼以往的生活中是不曾有过的。 布礼一惊，直接的反应就是：怎么了？好像不是母亲一贯来的风格啊？自己的母亲布礼当然知道，在生活中一直都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很少有这样强忍着大发脾气和强硬命令家人的时候。 刚想要说上几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老娘在电话里又说道：“一切回来再讲。你要不回来，我下午就去你们公司，等着你下班再回来好了。” 布礼想了想，连忙推说下午还有课要上，中午没有时间，下午也没有时间，所以有事情也要等自己下班回去了再说。 “等你下班回来？”母亲却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你下班回来，先去哪里？是回家，还是去找你的那个外地人的啊，嗯？！” 话说到这里，布礼就彻底搞明白了。 敢情，自己和王有节交往的事情，这时候老娘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 放下电话。布礼直接的反应，就想马上和王有节通电话。 只是拿出来手机，想了想，她又放下了。 布礼主要是觉得现在事情都还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应该和王有节说什么。再说，王有节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很忙，这样自己一通电话过去，不太是时候。 本来就对丈母娘很害怕，再猛地这样和他说，还不知道要把他吓成什么样儿呢？！ 一想到王有节接到电话后可能的害怕模样，布礼就忍不住想笑。 还是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和他说吧！这样一想，布礼心情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实际上，这几天，其实她自己一直都在琢磨，怎么和自己老娘说起和王有节的这件事情的呢？ 现在好了，老娘不仅已经知道，自己还落下来一个故意隐瞒不报的重大过错。在老娘眼里，自然就更是要“罪加一等”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反正迟早是要和母亲说的，迟说还不如早说。现在有既然已经挑到了明面上，就干脆-------，是应该好好着母亲说这事情了！ 好在，自己老爸已经知道自己在和王有节交往，并且前几天布礼还在上班的路上和老爸再三确认，老爸的意见倒是很明确，以她妈妈的意见为准。 也就是说，在自己和王有节交往的这件事情上，老爸他是和老妈一条战线上的。但是，布礼的理解，当时老爸的这句话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说在某些时刻，其实他是中立的，既不反对，当然也不赞成。 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母亲到底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 按道理来说，目前为止，知道自己和王有节交往消息的人并不多，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即使是单位同事，虽然说王有节送鞋的事情弄得全公司皆知，但是对于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布礼一直是三缄其口的，所以说，从办公室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应该没有。 那么可能是第二种可能，从自己身边的朋友。 接下来，能知道自己和王有节交往细节的也就只有周姐和皮小路。 周姐显然可以排除，那----，应该就是皮小路了。 那她为什么要现在泄露出去，搞得来自己这样措手不及的呢？ 布礼突然间想起来有一次母亲特意找自己谈话，重点就是说的绝对不能找外地人做对象。期间她依稀记得听母亲讲起过，这个消息还是在菜市场，与皮小路妈妈闲聊中得到的。 那这一次？ 这样一想，怎么应付今晚上母亲的“狂风暴雨”，布礼心里就大致有了思路。 想了想，布礼决定先给父亲打只电话。 这时候父亲正在单位里埋头做账，看到桌面旁边手机上布礼电话，心里马上觉得奇怪，这闺女，平常工作期间很少和自己打电话的啊？再说，现在这个点，刚好要到午餐的时间了？ 接起电话。 布礼笑着打招呼。老布这时候就更迷糊了，心里想：闺女现在肯定是碰到事情了。 28.2 等听了布礼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以后，老布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布礼的想法，这时候母亲在家里肯定正是火冒十丈的时候，这个时间回家，自己无疑就真的要“赴汤蹈火”了，所以才故意说下午还要上课，这样暂时拖了过去。再说，等到了晚上，说不定老母亲的火气也就消磨掉了一些些，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正在气头上了。 “你行啊，闺女。”老布不禁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道：“好，好，拖字诀。这在策略上，就叫做避其锋芒。” 布礼笑了笑，说道：“老爸，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你能不能晚上早一些下班，先回去给母亲大人灭灭火？” “没有问题。我答应你，今晚上我一定在你回家之前到家里。”老布想了想，还是不忘再叮嘱一句，说，“不过，你也要自己做好准备啊。” 放下电话，布礼的心事就算暂时放下了一大截。 至少，今晚上有了父亲的暗中支持，相当于自己就有了额外的助力。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结果也不会在原来设想的基础上更糟糕了的。 第二只电话，她打给皮小路。 可是连打三次，语音都提示该用户已经关机。 布礼就放下了手机。心想，可能，皮小路现在正好是有什么事情吧？ 算了，算了，她的电话就不继续打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自己还坚持要查出来是哪里泄露的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说不定，如果人家要是死不承认，搞不好以后连闺蜜也不太好做的。何必呢？ 第三只电话，她打给了周姐。 周姐在王有节身边工作，从她这里，可以得到布礼想要的一切关于王有节的真实情况。有时候，比起来自己去问王有节还要有效果，也更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的。 估计连王有节自己也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的身边，竟然会被人安排出来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监视自己的“内奸”。 这个点周姐可能正在吃饭，电话里的声音嘈嘈杂杂，听的不是很清楚。连着喂了好几声，只听得周姐在话筒里说，食堂里信号不太好，等会再回给她。 放下电话，布礼坐在位置上不动。 她这时候心里想的，全是今晚上要和自己母亲应该如何交谈。 比方讲，到底那些事情该说，那些事情还不能说，能说那些的又说到什么程度为止------，等等，诸如此类的一些细节，布礼都在自己心里仔仔细细过滤好几遍。 “哎，真的不好处理，是一场实实在在硬仗的啊。”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一次自己和王有节交往的这件事情，这里面还涉及到母亲一直以来坚持的底线呢？ 布礼当然清楚，如果自己一直都心心念念的底线，被别人，甚至是被自己亲生女儿这样突然间无情突破后的痛苦，还有怒火！ 是的啊，耳提面命几十年，竟然到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结果，谁能不火大？！！ 假使换了自己，又会怎样？！ 将心比心，母亲的痛苦和愤怒布礼这时候其实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布礼就觉得自己准备工作还是不够充分。 想了想，她打开来自己桌下移动柜的最下层抽屉。这个抽屉里装的都是礼品。这些礼品，全是布礼外出参加活动，或者是颁奖会上得到的礼物。 虽然说这些礼品不一定很值钱，价格亦不会很高，但其中还是有一些也相当精致的。除开自己用掉的一部分，剩下来的这样一些好的东西，布礼都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这只抽屉里。 左挑右选，布礼最后选中了其中的一条空姐丝巾，质地非常柔滑，色泽鲜艳。 这条丝巾是她在一家航空公司公司新年晚会上，带学生去演出时得到的礼物。 她将丝巾从盒子里小心取出来，展开，里朝上，面朝下。将相邻的两角对折，从较长的一边将丝巾折成褶形，再分别捏住丝巾的左右段，然后将丝巾带上垂下部分分别向外反折，再用橡皮筋加以固定。 最后整理整理。就这样，优美的东方牡丹结就完成了，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看着眼前自己折好的丝巾，布礼第一次感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特别严重”的事情面前，还能有条不紊，重点突出，思路清晰地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既让自己吃惊，也隐隐地有一种高兴和期待。 布礼忍不住自己笑了笑。嗯，今晚上的“暴风骤雨”自己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想想就很有意思，今晚上回家辰光先送母亲这样一条丝巾结，到时候母亲大人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正要起身去吃饭，手机响了。一看却是周姐的电话，于是边走边接。 周姐在电话里说道：“你晓得伐，刚才王有节就坐在我对面吃饭的，所以只好说信号不好，匆匆忙忙挂断了。现在好了，你说吧？” 这时候布礼早已经不像一开始刚接到母亲电话时那样慌乱了。她笑了笑，说道：“可能我母亲已经知道我和王有节交往的事情了，今晚上准备对我四堂会审。” 周姐在电话里的语气显然很吃惊。 于是布礼又把刚才自己母亲的电话，还有自己和父亲，皮小路打电话的过程，以及自己今晚上的应对“大法”大致说了一遍。 28.3 打开锁，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布礼立刻感到家里气氛与平常很不一样。 往日下班到家的这个时候一般晚餐早都准备好，就等着自己和老爸回来了。布礼和父亲两人回家的时间相差不多。洗洗手的时间，基本上就可以正式开餐了。 而且，客厅里电视机往往是开着的，很多时候，开饭的点也正是新闻联播熟悉的旋律开始想起的时候。父亲欢喜听新闻的。 可是今晚上回来，不仅往日饭菜的香味没有了不说，连客厅的灯也没有开，只有厨房里亮出来一丝灯光，还有里面偶尔传出来一两下做菜的声音。 太安静了。 简直安静的让人心虚，以至于一丝丝莫名的害怕。 布礼和走在后面的周姐对视一眼，心里会意。 随手开灯，俩人准备换鞋。 不料灯光一打开，布礼手里的东西“噌---”的掉地上，差一点就惊叫出声来。 原来，自己的母亲大人这时候披头散发，正半躺半坐在客厅长沙发上，一双明显有些发红的眼睛正大睁着盯向自己。 布礼拍拍胸，连着呼吸了好几口大气，这才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老妈，你这样，想吓死人呀？” 母亲一动不动，仍然只盯着自己。 走在后面的周姐一件这样，赶紧换好鞋，过来打招呼：“布姨，哪能，今朝身体不舒服？” 母亲不说话。 正在厨房忙碌的老布听到客厅的响动，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是布礼和小周，他赶紧朝布礼努努嘴，说道：“小周你来了啊。回来得刚好，你们俩赶快去洗手，饭菜马上就做好了。” 周姐把手里提着的马甲袋交给老布，说道：“今晚上我家小孩和她爸爸都去他奶奶家，没有人做饭，所以就到你家里来蹭饭了。路上斩了半只鸡，还有一些熟菜。布叔你把东西换碗盛好吧。” 俩人换好鞋，一前一后先到布礼房间里。 放下背包，布礼换好衣服。 周姐靠近布礼，悄声说道：“我看情况还不算很差。等会你一定要屏住，先看看你母亲到底知道了多少，我们再说话。” 布礼点点头。俩人出去厨房帮忙。 母亲一直在沙发上不做声，视线却随着布礼的移动而移动。 在厨房里面，布礼一遍帮着父亲盛饭，一边看看外面，悄声问：“老娘怎么啦？” “你说还能怎么啦？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老布把锅里的西红柿炒蛋盛出来，一边说道。 周姐在一旁插话：“等会小心应付为上。” 布礼手上不停，不说话。 老布想了想，说道：“你老妈今朝一整天就早上吃一碗稀饭和一个煮鸡蛋，一直呆坐到现在，中间几乎滴水未进。都七十的老人了，你们要多体谅自己老母亲一些，更不能气她，晓得伐？！” 布礼心里自然很难过，说道：“我也不是存心的啊，老爸？” 老布想了想，再一次叮嘱，“等会儿和你老妈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就多让着她一些。记住，千万不能俩人吵相骂，记住了吗？” 饭菜，碗筷全部桌上摆好。 老布朝老太太喊：“老太婆，吃饭喽，快起来吧。” 母亲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不动。 如此三次，还是一样。 父亲朝布礼笑了笑，呵呵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好你自己亲自去叫你老妈过来吃饭了。” 周姐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其实就很想笑，但还是使劲忍住了。 布礼想了想，走去对母亲笑道：“老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向你道歉。只是我们现在先吃饭，行不-----？” 话说完，布礼就真的向母亲深深鞠了一躬。 母亲翻了一个白眼。不动。 “哎呦---，老妈-----？” 母亲仍然不响。 老妈---，先吃饭，有话我们边吃边说好伐？你看，小周还在的呢？你不好这样的好伐？”布礼走近老娘身边，准备去拉她起来。 这时候母却摆开布礼伸过去的手，自己坐了起来。她盯着布礼，狠声说道：“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来气死我的，对吧？！” “妈-----”布礼去拉母亲的手。 母亲把手移开了，又狠狠说道：“你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死的吗？” 布礼手僵在半空。 “我要是哪天一下子死了，肯定是被你给气死的！”母亲盯着布礼一字一句说道。 “布姨，不管哪能，我们饭也还是先要吃的啊。” 周姐赶紧过来打圆场，拉住布礼母亲的手臂，劝说道，“再说了，你就是想要骂布礼，也要先吃好饭，才有力气好好着骂她的啊，对伐？” “太让我失望了！”母亲一声长叹，又说道：“给你吃给你喝，还让你从小学艺术，到国外留学。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到头来竟然就这样对你老娘我？！” 28.4 布礼低着头，任由母亲说。回来的路上，她就和周姐商量好，这趟子打定主意只听母亲说，而自己尽量少说话，能不说就坚决不说。 “布礼你这样这么骗老妈，可好玩是吗？”母亲见不利不说话，不由得声音又抬高了一些。 周姐插话：“布姨，布礼并没有骗你。只不过是没有和你及时说而已嘛----” “是的。本来我就没有骗你！”布礼想了想，说道，“老妈---，我只是隐瞒了你几天，实际上几天我还在考虑要怎么和你说这事情的呢？” 布礼母亲气鼓鼓地，不做声。 周姐再次想去扶布礼母亲起来。 “那，你是不是对妈有意见啊？”母亲却突然间又问布礼。 布礼摇头。 “当我是傻子，是吗？你们还一起合着伙骗我？”母亲指着布礼，再一次狠狠的问道，“如果不是今早上在菜市场我偶然间知道了，你还想蒙我到什么时候？” 布礼低头。不响。 “或者说，是妈让你不舒服了，是吗？”母亲再一次盯着布礼问。 周姐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布礼见母亲这样一再地数落自己，双手捂住脸，忍不住突然间想哭，有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转。 说实话，从小到大，母亲都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过话，更不要说是在还有外人的情况下了。并且，到目前为止，虽然说早知道家里人反对自己找外地人作对象，可是现在自己都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作为自己的母亲，会不知理解个中当事人，自己的体会和滋味吗？！ 她感到一阵阵的委屈。 母亲接下来的动作，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母亲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还不止如此。 母亲竟然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 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后来，突然间就竟至于坐在地上捶足顿胸，全身搐动，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一哭，这边布礼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一直压尽力抑着的难受。 无声地低下头去，布礼双手捂住脸。 先是她的喉咙发干，然后全身轻微地颤抖。过了一会儿，开始呜咽。她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自己的痛苦，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看得出来布礼想竭力制止自己抽泣。 不久，布礼的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满头的秀发披散开来，像黑色的瀑布一样遮住了她的表情。 可即使是这样，最后眼泪还是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 布礼终于大哭出声来。 亮晶晶的泪珠在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 ----，还有地板上。 彷佛从布礼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就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阵阵哭声，让人感到分外地茫然和失意。 母亲声嘶力竭，哭得更大声了，甚至都能从中听出来一丝丝的绝望。 一边哭，她还一边大声不停数落： “你从小我就到处跟人说，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是妈妈的骄傲，也是我们家的希望。可到头来，你就这样对我？” “你压力大，妈妈压力难道就不大吗？” ------ 布礼泪流满面。 她痛苦地坐到地上，头低在两膝之间，肩膀在颤抖。 布礼是如此的伤心，好像用自己的整个生命也无法倾诉一样。 “老妈，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好伐？我向你再一次认错，还不行吗-----？” “你错了。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隐瞒你的呀——。” “我和你们父女俩说，千万别逼我，晓得伐？” “老妈，我哪里逼你什么了-----？” ------ 母亲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母亲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房间里，一下子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客厅里本来明亮的灯光似乎一下子变得朦胧浅淡了。 转眼间这么大的变故，在厨房里换碟子的老布也被吓一大跳，赶紧走过来劝说自己的老婆。相骂无好话，并且母女吵架不比父子，女人更容易记仇。 布礼这时候伤心极了。 明明耳朵是那么清楚，这时候却嗡嗡作响。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浪，心中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生活那么苍白，苍白得让人有点无力。现实那么残酷，残暴得有点让人悲伤。感受那么清晰，清晰得让人有点虚假。 眼睛似乎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毛眨了还几下，有泪珠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 透过依稀水气，眼前却映出来一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 布礼看不太清到底是谁。但她却十分肯定，那是一张落落寞寞，被无形拉得很长，很长，很模糊的脸。 家里彻底乱套。 28.5 这天晚上，王有节洗完澡上床，拿手机准备和布礼聊天。 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的这个点，他和布礼有约定，俩人基本上都会在睡前聊上几句。每次聊完天，再看看微信，刷刷短视频，王有节然后入睡。 刚打开手机一看，布礼已经在十分钟前发了微信过来，上面却只有八个字：实在太累，我先睡了。 王有节看着着这简简单单八个字很久，会意一笑。他知道布礼有时候晚上会带队在外演出，带队很辛苦，回来肯定会很劳累的，所以早些睡觉也很正常。 看看时间，刚好11点过2分。 王有节在手机上写了几个字：那你多休息，保重身体。晚安。 刚要安发送键，王有节突然间想到，布礼既然在那个点发消息过来，现在应该是已经睡下了的，自己还是不要再打扰她了吧？！ 想了想，他又把刚刚写好的那段话删掉了。他心里想：还是自己再玩会儿游戏好了。 第二天早上，在上班的地铁上王有节给布礼发微信：昨天怎么会累成那样？工作要紧，但是身体更要紧。多当心，多喝热水。晓得伐？ 可是一直到公司，布礼却一直没有回短信。 上午一如既往忙忙碌碌，基本上没有成段的空闲时间来给布礼联系。 可尽管如此，王有节中间还是找机会有发微信给布礼。只是，布礼仍然一直都没有消息回来。 这样一来，就大大出乎于王有节的意料。 难道布礼还在家里休息，没有去单位上班？王有节心里好几次都不禁这样想。 吃中午饭的时候，终于得闲。王有节再一次给布礼发短信：怎么不回消息？ 等了很久，仍不见有回。 王有节终于决定不再等，马上拨打布礼的手机号码。 可是连拨三次，话筒里都是传来一段小提琴“梁祝”的音乐声，布礼手机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不应该的啊？！ 以布礼的性格和做事的方式，手机一般都会随身携带在自己身边的。而且，即使手机一时不在身边，那么从早上至现在，自己发过去了这么多的微信，怎么也都不见有回过来？ 难道手机一直都不在她身边！ 对于一个上班族来说，想想都不太可能。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布礼肯定有事！ 但是，可能会是什么事情？ 手机是开着的，只是没人接。王有节突然间想到，或者是----，布礼，只专门不接自己的电话，还有自己的消息？ 一想到这种可能，王有节突然间心里一惊，甚至于显得有些小小的慌乱起来。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的话，那---，布礼的不接电话和不回微信，那就是真的只针对自己的了。 可是，自己这一段时间———？ 王有节把自己这一段时间和布礼的交往的各个细节，重新梳理了一遍。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然后掏出来手机，在上面仔仔细细的再一次翻看自己和布礼近一段时间的所有联系。 连续看过三次，王有节还是看不出来任何的头绪。前天的晚上，俩人在微信里还在讨论，这次中秋姐去布礼家里，自己应该带上什么礼物的呢。 明明都很好的呀？ 可是，今天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王有节有些急躁起来。 他想起来周姐。周姐是她最好的闺蜜，她应该知道布礼现在的状况。 出去办公室找周姐。同事告诉他，周姐早上在公司点了一个卯，就直接随她们小组去浦东张江客户那里了，可能要下班的时候才能回来。 每个小组每天的工作情况，王有节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到每一天每一个小组里每一个人的具体工作安排，王有节就不一定很清楚了。 按部门规定，大办公室的白板上，每个小组长当天的去向都登记在上面。王有节过去一看，周姐当真是去了浦东的一家公司。 王有节给周姐打电话。 电话打通。他开门见山：“周姐，布礼今天怎么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手机不回微信，也不接我的电话，你晓得她在哪里吗？” “你找不着，我也找不着的啊？” 王有节再问：“我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你有她其他的联系方式吗？” “我也只有她手机的。”周姐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在电话里说道，“我们正在紧张作测试，估计六点左右能回公司，到时候我再找你好了。” 也只能这样。王有节想了想，会办公室再和布礼打电话，连打三遍，仍然没有人接听。再发微信，还是石沉大海。 布礼到底是怎么啦？ 只是王有节根本都不会想到，昨晚上的布礼，初次和自己的母亲“交锋”，还没怎么交火，就直接彻彻底底的败下阵来了。 28.6 布礼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目瞪瞪看着手机上熟悉的号码一再响起，却没有去接听。 正是中午，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出去吃午饭了。 手机铃声在偌大而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突兀，而且声音彷佛更大。犹如一记记重锤，一下下敲打在布礼空荡荡的内心里。 心思恍惚间，她知道这时候王有节联系不上自己很定会很着 《我的上海老布》28.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8.7 周姐在电话里先简单问候了几句，然后直接问：“布礼，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布礼本来就没有主意，听周姐这样一问，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哦-，哦---”含含糊糊应了几声。 “说人话的啊？！”周姐高声说道，“都这时候了，还这样磨磨唧唧的？！” 布礼想了想，然后下决心把自己刚才的想合盘而出，全部都和周姐详细说了一通。 她说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想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和他说，我才不和他联系的。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好难啊！” 周姐说道：“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自己的想法呢？” 布礼又不作声了。 “那，咱们长话短说。你现在是不是想着就此和王有节两断，从此不再往来？”周姐说话几乎不留情面。 “----，没有的啊？——”布礼心虚，有一些慌乱，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安顿好的心事，突然间被人识破了似的，连说话就不那么利索了。 “哈哈哈哈----。”周姐在电话里却是一阵大笑。 布礼不做声。 “断了就断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周姐揶揄的口吻说道，“布大小姐，只是你的做法太不光明正大的哟。” 布礼不解，轻声问：“为啥？” “分分合合，谈朋友分手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双方也应该完全可以理解的。”周姐呵呵一笑，又说道，“可是，你现在连人家的电话，微信都不接，就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了，对伐？” 布礼脸上一红，不说话。 周姐故作轻松，笑了笑，说道：“刚才王有节专门给我打电话，向我问我你的情况。” “他都问你什么了？”布礼马上又问道。 她想了想，又紧接着说道，“你不会什么都和他说了的吧？” “哈哈哈哈，都要分手了，你还有这些顾虑？！”周姐大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当然没有说昨晚上你家里的发生的事情，我只是和他说，我也不清楚？” 布礼本来还想再打破沙锅问个底。但是想到刚才周姐取笑自己的话，张了张嘴，忍住了。 周姐继续取笑布礼：“你也真是，本来俩人发展都好好的，一下子却突然间不和人家联系了，任谁也想不通的嘛？亏王有节还在总担心你，怕你出了什么状况的。” 布礼支支吾吾，又沉静了很久。 说实话，现在布礼的脑袋里，其实还是一团浆糊。一边，是自己的老娘，而另一边则是王有节，两个面，两个形象不断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两相权衡，孰轻孰重？！ 一会儿是这个想法，一会儿又是那个想法。布礼头都甚至有些隐隐作疼起来。 不过，翻来覆去，比较来比较去，从总体上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布礼的天平还是倾向于自己老娘的。 “想想我妈，她也是为了我好，也真的很不容易----”布礼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周姐只问了布礼两句话： 第一句话，你对王有节这个人到底怎么看？，他合不合适你自己，并且他现在在你心里的分量如何？ 第二句话，你做出来这样的决定，是百分百出自于你自己的内心吗？” 周姐说最后说，如果这两句话都想明白了，那么接下来的所有的事情，自己都可以帮着布礼扫尾干净。 布礼再电话里一直沉默了好久。 周姐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昨晚上的整个过程，周姐全程参与其中，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实际上，对于布礼母亲当时的举动，在布礼看来，可能是真情大于形式，但是在周姐这个旁观者看来，则明显是形式大于内容。在布礼母亲这样的老手和高手面前，相对近乎于小白的布礼，一下子就全军奔溃，其实是再自然不过的结果。 而且，现在布礼想分手这样的想法，仔细思量，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之所以布礼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找放到自己合适的对象，其实也是有迹可循，从中就窥得一二的。 周姐记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这样一段话，社会心理学家说，越是有“鸵鸟心态”的女性，越容易成为“大龄剩女”。原因是，因为怕，怕的根源便是“鸵鸟心态”，而所谓的“鸵鸟心态”其实是一种总想着逃避的心态。 布礼仍然不说话。 过一会儿，周姐又说道：“我本来和王有节约好下班的时候见面的。这样，到时候，-----，那么，我就把你的意思全部和他说好了，免得他再打你电话。” 布礼仍然不响。 “你不说话，就说明你默许了，是这样嘛？布礼”周姐进一步问。 电话的那一端还是沉默。 “还是---，真的，很可惜啊！！”临挂电话的时候，周姐手里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心里长长地叹息道。 第二十九章 坎 难过归难过。实际上，还没有到泗泾地铁站，王有节就已经基本上平静下来了。 “呼--，呼----。”长出几口浊气，王有节提着背包走出地铁站。 时间差不多晚上九点十分五分，这时候小区黄山菜饭店里的吃饭的客人已然不多，只有零星两三位。 上海爷叔夫妻俩正开始收拾东西。 王有节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与往日不同，他今天不仅多点了两只小菜，没有要啤酒，而是要了一小瓶的高度白酒。 上海爷叔在递给王有节酒的时候，笑了笑，有些奇怪地问道：“哪能，侬在阿拉这里从来都不喝白酒的？今朝有啥喜事，赚大钱了，还是讨得娘子了？” 王有节接过话头，说道：“我们穷打工的能有啥花头，还赚大钱讨娘子，做大梦的呢？” 王有节自己去不锈钢桶里舀饭。里面菜饭已经不多，不过温度还比较热，看上也比较新鲜。 老板娘给王有节端菜。她盯着看王有节一会儿，说道：“小王，看你今天神情不太好的啊？” 王有节笑笑，一边拧开来酒瓶子，给自己倒上一小杯，这才说道：“老板你看看，还是老板娘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来我今天的情绪不对的。不像你老板，还说我有啥喜事的。” “小阿弟，当真有心事？”老板娘有看看王有节，关心地说道，“酒可不是好东西哦，喝多了伤身体，晓得伐？” 王有节笑笑，说道：“今朝心里有事，确实想着发泄一下。” 老板娘盯着王有节一会儿，不做声。走到半道，想了想，她又去后厨找老板了。 置办妥当，王有节正准备动筷子，这时候上海爷叔不知从哪里端出来一盆小龙虾，直接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王有节奇怪，抬头看着上海爷叔。 上海爷叔又拿过来一瓶黄酒。 他笑了笑，说道：“这盘龙虾本来是我的夜宵。刚好现在人客不多，你也是我们的常客了，既然知道你有心事，爷叔就陪着你喝一杯。” 王有节看看老板，又看看老板娘，笑了笑，便没有再客气，说道：“我比你年轻，这样，我一杯，你就意思意思好了。” 爷叔笑笑。 一连喝了三杯。爷叔说道：“阿弟啊，虽然讲，我不知道你今天发生看了啥个事体，但是我有几句话要讲给你听。好伐？” 王有节放下酒杯，两眼看着爷叔。 老板娘走了过来添上两只小菜，说道：“看看，侬又要七讲八讲了。小王，你听听就好了，不要往心里去哦？” 上海爷叔想了想，说道，第一句话，虽然讲任何个人之于身外的社会，其实都只是一粒微尘，无足轻重。但是，人生在世，父母，家人，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你一定要想想，一个人其实永远都不可能是孤立的存在的，其中的意思，你懂了吧？ 王有节不做声。 第二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你依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能拯救你的人也只能是自己。那些你以为最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刻，最后一般都是自己熬过来的。所以永远不要为难自己，比如哭泣、自闭、抑郁，----，等等，那些都是傻瓜才做的事。 王有节盯着眼前的酒杯。不动。 第三句话，人生就是这样，我们这一辈子，不可能总一帆风顺，实际上到处都有坎坷。不过，你要记住，弯路虽然让我们走得更长，更苦，但是也让我们懂得更多。 王有节不响。 上海爷叔端起酒杯，说道：“我和你再讲一个段子：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起。来，一起干了这一杯。” 29.2 回到宿舍，已经快十一点。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 关上门，“扑通----”倒在床上。王有节脑袋丝丝麻麻一阵阵生疼，却又分外清醒。今天自己所经历的一幕幕，这时候就全部一一在眼前浮现了出来。 周姐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傍晚。 她来办公室找王有节的时候，王有节正在给布礼发微信，从下午开始，每过半小时，后来是一小时，他就给布礼打一次电话，发一次微信。 可是，所有的结果，都彷佛石沉大海，不见有任何的回音，就好像布礼突然间从人间小时刘骜一样。 不过，电话倒是能接通，只是一直都无人接。 王有节开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王有节一遍遍打电话，一遍遍等着布礼的回应。 他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了！ 周姐脸上还挂着汗珠，一副着急上火赶回来得模样。看着王有节在打电话，她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 等发完微信，周姐刚要说话，王有节制止了她。 王有节放下手机，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你先什么话都不要说，让我静一静。” 周姐欲言又止。王有节朝外挥挥手，她犹豫了一下下，但看王有节坚决的样子，只好带上门先出去了。 王有节坐在座位上，默不作声一动不动抬头盯着天花板，------，很久，很久。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这时候，他的内心里是非常不平静的。 -------，算是第三次了。王有节心里想。 王有节这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来自于三点，一是从联系上看出来，布礼突然间的重大转折；二是自己和周姐打电话时，自己问周姐要联系方式时，她说话的支支吾吾和模棱两可。布礼在哪里，她竟然会不知道联系方式？怎么可能？ 其三，自己等了周姐一个下午，要是布礼中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还需要她回来亲自和自己说的吗？还不只是一个电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 从这些蛛丝马迹判断，王有节就知道，搞得来搞得去，自己还是“被出局”了！！！ 不过，说实话，相比于前面两次，这一次对他的打击似乎更大。王有节甚至都认为，这一回，应该是已经有些伤到自己的自尊了。 他这时候心里已经完全清楚，这一次感情的事情之所以又黄，主要的，或者说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自己在上海买不起房子。 有这样的想法，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只酝酿一次了。也就是说，王有节其实对今天这样的结果，早就有所预料。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甚至都没有让自己上台亲自申诉的主张和权利。 他觉得，如果说布礼家里人要是嫌弃自己是外地人，而阻止自己和布礼交往的话，真正的根源，可能就在于房子。 是的，房子，真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话题。 到了现在社会，房子的作用，从来不只是用来居住那么简单。 每一个人对房子都有着自己的复杂感情，又爱又恨，五味杂陈，应该是很多人谈的房子之后的直观感受。 因为在中国，房子不仅仅是一个住的地方，不仅如此，房子被赋予了更多丰富的含义，比如身份的象征，财富的象征，还有优质的教育，医疗，还有城市公共服务。 更重要的是，房子不仅承载着一个人在一个城市的安身立命根本，更重要的是，你所拥有的房子，决定你未来所在的城市，而不同的城市，则有可能决定着很多人的人生走向。 而不同的医疗，教育，就业，还有城市也决定着你将遇到遇到的人的层级，还有眼界，视野，还有不同的眼界与格局，所以你在哪个城市拥有房子，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你后面长久之后的发展方向与阶层跨越难度。 现在有句玩笑话这么说，如今的阶级，分为两种，有房和没房的。而有房的，又可以分为一线城市有房，沿海城市有房，二三线有房，还有乡镇有房，存在有一条房产鄙视链。 可以说，很多时候大城市的“没房族”，左边是沉甸甸的梦想，右边却是遥不可及的爱情，甚至婚姻。 房子！还是房子！！ 去他狗日的房子！！！王有节恨恨地想。 29.3 可是情绪归情绪，王有节也不能怨天尤人。因为他完全可以理解，在上海拥有一套房子，对一个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人来说，有多重要了！ 实际上，自己以前一直对布礼有所畏，不敢靠太近。其实他并不是畏惧布礼，更不是畏惧布礼的家人，或者说是她的母亲。 王有节内心里真正畏惧的，其实还是上海的房子！ 一间房子，就是自己和布礼之间的一道鸿沟。这边是布礼，那边是自己。 而谈及房子，就是触及到像王有节他们年轻人脆弱的灵魂。 大家都在说，奋斗在大城市的年轻人们，房价就是最有效的“绝情丹”、“避孕药”。的确，国内的理念就是，想要成家，必须有房。没有房子，就不会让人觉得踏实和安稳。 但是，高不可登的房价，让绝大多数的人心生畏惧。 婚姻、爱情本身就足够遥不可及了。 实际上，真正让人望而生畏的，还是房价。 成家立业。房子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有着特殊的意义，更是一个人长大成人，独立自主的一个标志。 而房子就是一个人是否能够真正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的重要标志，否则走再远的路，都只是漂泊而已。无论你如何打拼，或者努力，等到年纪渐大，身体逐渐走下坡路，迟早要和这座城市说再见。 而除此之外，房子，还是婚姻和爱情的必需品。 婚姻缺少房子不行。 只要结婚，没有房子是几乎不可能的，没有姑娘会跟一个人没有房子的人去过漂泊流浪的生活，而没有房子，也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没有房子，哪有妻子？ 爱情解决不了温饱，吃过了没房子的亏，所以大人门常常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自己女儿，如果非真爱不嫁，那----，敢问真爱在房子面前可以保鲜几年？想清楚了，就知道都不过是小女孩的思想而已。 无数的爱情，会因为经济而打败。而无数的婚姻，也都败在了房子身上。 也有人说，在大城市，没有房子，则球也不是，甚至都根本不配拥有女人。如果强撸，可能更多的是同情，甚至是女人们的不屑一顾，最后灰飞烟灭。 社会就是这么赤裸裸的现实！ 虽然很多人讨厌那堆钢筋混凝土的价值虚高，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城市里面钢筋混凝土浇筑的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正在让年轻人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 特别是近年来，房价就像坐着火箭一样，房子越来越高不可攀，有时候即使再努力，也似乎总赶不上房价的脚步。 大城市的生活开销可是一点不少。房租，生活费，交通费还有每个月的人情开支，本就少得可怜的工资，扣除这些之后，早已所剩无几，至于买房，似乎成为不可能的梦想。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即使是贷款，房子的首付对于很多年轻人依旧是不可承受之重。 尤其是像王有节这样农村出来的孩子，家里供他们读书到上大学出来尚且不易，有的大学期间甚至还要靠助学贷款来完成学业。而即使是家庭略有积蓄的小康家庭，如果为孩子买一套工作城市的房产，也需要掏空六个钱包，甚至搭上自己的养老钱。而之后的每个月动辄三四千，五六千甚至超过七八千的房贷，更是让刚出社会的年轻人疲于本命。 所以讲，房子，是所有年轻人出来社会打拼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社会考题，跨过去了，人生进入了另外一个阶段；跨不过去，或许你的人生又将是另外一番模样。 而且，像王有节这样离开象牙塔多年的年轻男女，早就过了那种风花雪月的年纪，随着被职场无情的拷打，生活的苦辣酸甜的不断洗礼，他们也早已明白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恒定不变的经典哲学规律。也很少再会有傻傻的女孩子，陪着你浪费自己的青春，为了一个看不见未来的股票，然后入股自己的一切，所以社会的现实，生活的残酷从这个地方拉开序幕。 大城市里的年轻人，左边装的是乱糟糟的生活，职场与事业，右边装着遥不可及的婚姻与爱情，脑子里面想的是未来的诗与远方。无数个城市里面奔波忙碌的身影背后，努力着，奋斗者，坚持着。 这个城市，灯红酒绿，如此繁华。它记录了多少人的喜怒哀乐，又看懂了多少人的离合悲欢？！ 夜晚灯光璀璨，万家灯火，又有那盏灯属于自己呢？！ 在床上躺久了，脑袋突然间更加疼痛。 王有节使劲睁开眼睛。想了想，起身拿了衣物和东西，去卫生间洗澡。 热水直线而下冲刷在脸上。王有节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伴随着“’唰--唰--”的水声，痛痛快快的大哭了起来。 第三十章 真滑稽 30.1 星期一例行的部门会议，一开始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按部就班，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开着开着，到后来，所有的与会人员都明显看得出来，今天的老大似乎与往日有了很多不同。 并且，这种不同，逐渐逐渐地就转变成了每个人脸上的“惊诧”！ 惊诧的“标的”，就在王有节给测试小组安排的一周任务环节上。 ----- 八，h公司的回归测试、测试总结报告这个周一定要编写完成，最迟星期五下午我要看到报告。测试小组一定要真刀真枪地进行测试工作，找出了bug之后再向我提交。 九，g单位的项目系统开发是公司近期的重点项目，总体功能已经设计出来，测试人员该如何开发对接，要尽快拟出方案。要求及时介入对该项目系统进行测试，一定要保证系统对需求的和设计上的开发的正确性。 ------ 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周姐更是目凳口呆！ 这么多的任务，全部压到自己的测试小组，还限期一个星期完成，或是提交方案？！ 怎么可能做得到？！！ 周姐张张嘴，盯着王有节云淡风轻布置任务的模样，想了想，又把本来想说的话使劲咽回去了。 哎，千算万算，这人倒是把火气不声不响地就往我头上撒来了！ 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把布礼的情况何他“通报”嘛，现在这样假公济私来打击报复自己，至于吗？！ 非常小气，格局也不大！ 周姐心里呵呵一笑，暗地里想：我才不上你的当，就不当面和你说什么，我就看着你接下来怎么表演！ 布置完工作，王有节看都没有看周姐，彷佛若无其事地问道：“今天的会议到这里就算基本开完了。大家对自己负责的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好的方法，或者说存在有什么困难，都说说？” 会议室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 小组长门不约而同把头全部转向了周姐。 周姐却只看着桌面上自己的记事本，不说话。 可是周姐自己不说话，并不等于没有人替她出声。 “咳---，咳---，”吴得利假意咳嗽了两声，笑了笑，说道：“老大，这个礼拜测试的任务这么多，这么重，周姐她们小组就几条枪，能应付得过来吗？” 王有节笑着看吴得利，不说话。 吴得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是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接着又说道：“测试小组什么状况大家都晓得，老大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啊？” 王有节抬头看天花板。 既然吴得利开了头，又有小组长开始说类似的话。 “你说的很对，也很有道理？”王有节这时候却伸手打断了底下人的议论，对吴得利笑了笑，说道， “这一周可能测试小组的工作是相对多了一些。这些任务，有些是我们部门的，有一些是我上午在公司会议上领回来的。不过，吴组长说的也是现实情况，这样好了，就由你的小组再抽出俩三个搞开发的去支援周姐。吴组长你看如何？” 吴得利一下子呆住。 王有节笑笑，加上一句：“开发参与测试，让开发之间交叉测试，这样一来，既增加了测试的人手，又能保证了测试的充分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程序员从测试的角度思考问题，又能提升程序员的编程素养，所以算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对吧，吴组长？” 吴得利马上反应过来：敢情，这个是老大有意为之的啊？亏自己不识好歹，差一点就掉进去了这趟混水？ 他赶忙站起来，呵呵笑道：“老大，你们忙着，我先去灌一杯咖啡过来，我们小组晚上还要加班的呢？我们小组人手现在也是严重不足的阿。” “你先别去了，马上就要散会，咖啡等会够你喝的。” 王有节故作轻松，笑道，“既然讲到了测试，我刚好有一些想法，就在这一方面和大家多交流几句，特别是周姐，你可以参考一下。” 会议室再一次彻彻底底安静下来。 会议开到到这时候，加之王有节话说到这个程度，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全明白了：今天老大确实很反常，估计是测试的这一块出什么幺蛾子了。自己这时候可千千万万不要再去惹祸上身。 王有节却彷佛没事人一般，不轻不重开口说道，要改善测试工作首先要从思想上重新定位：首先，测试并不是一个低技术含量的工作，相反，测试工作重要性和难度并不亚于软件设计。其次，测试并不是项目后期才开展的工作，而是从头到尾都需要的工作，是保证项目始终在正确轨道上的重要工作。 不少项目后期才安排测试人员进入，而且测试人员还需要同时负责另外一个项目的测试，所以最多只能得到“半个测试工程师”。 他说，实际上，测试并不是后期才做的。我觉得测试需要从项目的一开始就介入，并且每个项目至少要配备一名“完整”的测试。 “测试至少要成为第二个最熟悉需求的人，应该多参与到需求调研中来，并且要争取成为第一位，甚至要让测试成为需求负责人，最好是能将我这个项目经理“干掉”！ 所以，我的想法，一是让有培养潜质的开发带上测试的帽子，负责某些项目的测试工作。这样不仅能提升开发的编程素养，也可以培养综合性人才。二是让具备条件的测试在某些项目中带上程序员的帽子，让他写写代码。” 最后，王有节说道：“我以前一直没有能在部门中尝试这样的管理模式，但我相信，这样的管理方法一定能极大的提升我们部门的生产力和战斗力，就看你们在座的诸位敢不敢，和能不能去尝试了？” 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唰唰唰忙着作笔记。 只有周姐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口舌莲花”的王有节继续往下表演。 “呵呵，这个时候，某些人人竟然大尾巴鱼冒充起所谓的专家来了。真滑稽！”周姐心里其实忍不住想大笑。 30.2 散会，周姐走在最后。王有节在座位整理桌上的东西，为了开好今天的这次会议，光是笔记本他就准备了两台。 周姐走近王有节，笑着看他收拾。 王有节当然知道周姐来到了自己身边，却不做理会，就似乎没有看见她，仍然目不斜视，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 硬挺了一会儿，周姐先忍不住大笑起来：“老大，过瘾不？” 王有节手上不停。不做声。 “哈哈哈---，”笑过一阵，周姐讥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某些人竟然还不如我们女同胞，小肚鸡肠不说，打击报复的手段竟至于斯厉害的。” 王有节还是不做声。 “哎呦---，老大，你发话的啊？！这样不理不睬算啥意思？难道以后我们再也不相往来了？”周姐靠近王有节，低着头问。 王有节不响。 “你真的就这点出息，专门欺负我们女人？” 这时候王有节忍不住，撇了她一眼。 “还是吗？你继续装的啊。”周姐呵呵一笑，说道，“不过，你尽管放一百个心，这次你布置的任务，这个礼拜就是不眠不休我也一定要给你不折不扣地全部完成。让你看看我们女人的力量，还有我们女人的恐怖。” 王有节嘴角一笑，忍不住说道：“先不要说大话，我可是要看到结果的。要是到时候真完成不了，我拿你是问。” “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小组的那几个人？真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周姐笑了笑，又问。 “就你聪明。可能是你已经听说了吧？” 王有节笑笑，说道，“总公司的文件，从明天开始，杭州那边会协调有专门的测试力量过来支援我们上海公司。上午的公司会上，经过极力争取，其中的四个人就直接安排在我们部门帮忙。这算不算支援的啊？” “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些良心。”周姐说完，却还是没有离开。 王有节有些奇怪地看向周姐，问：“还有事？。” 周姐想了想，说道：“你和那谁，就这样结束了？”为了不刺激王有节，临到出口，周姐还是把布礼的名字改成另外一个称呼。 “真滑稽。你还好意思来问我？”王有节嘲笑道。 “你晓得伐，刚才你在分派我们小组任务的时候，一方面对你的这种行为表示严重不满和不齿，实际上，我突然间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的。” “算了吧。你当时不诅咒我就已经万事大吉了。好伐？” 周姐盯着王有节，只笑。 “-----，那你想的又是什么问题？”王有节见这样，只好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姐呵呵一笑，却卖起了关子。她说道：“你要刚才不对我们小组好，讲实话，就冲着你布置任务时的丑恶嘴脸，我现在当真不愿意和你说的。” “有屁快放，闲话少说。”王有节笑道。 “老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越是对我这样，我就更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至少到现在为止，你心里面还是在记挂着她的。你讲实话，我说的对吗？” 王有节看着桌面不响。 “我觉得，先说好，是我觉得，好伐。”周姐想了想，说道，“你们的事情，我看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王有节抬头看向周姐。 “你想啊，这次你们分手，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母亲坚决不同意。可你仔细想想，这中间，实际上她的真实想法，说不定------，？”周姐讲到一半，却突然间停住了。 王有节盯着周姐，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周姐却开始往外走。临到门口，她头也不回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真滑稽！” 第三十一章 巧了 31.1 星期三下午。王有节正在办公室里埋头看代码。 讲实话，虽然现在自己工作的重点偏重于管理，但是对于眼前显示屏上一行行的代码，王有节一直都很有热情，觉得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有节抬头一看，与刚好探头进来的陶素红四目相对。 “陶素红---，”王有节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去给她开门。两人好久不见，自然很是高兴。上次见到这位老同学，还是在于副总的生日宴会上。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陶素红推开门走进来。和王有节打过招呼，然后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实际上，王有节的办公室并不大，也没有多少可以转圈的余地。 “很不错啊。”陶素红笑着接过来王有节递给他的矿泉水，说道，“你现在一个人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还能拥有独立办公室，条件蛮好的嘛？” 王有节呵呵一笑，说道：“深山皇帝远，这里不比总公司。要论办公条件，你们可比我们不止好一个档次。” “你这就算很不错了，知足吧。”陶素红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喝了一小口，说道：“上海，哦，就说分公司这里附近现在是什么房价-----” 话没说完，陶素红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她捂住嘴巴，故作有些惊恐地看向王有节。 “怎么了？”王有节不知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连忙问。 陶素红呵呵一笑，靠近王有节轻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王有节想了想，问：“你并没有说什么的啊，又哪来的错？” 这就好，这就好。陶素红两只手拍了拍，说道，“嗯。在现在这种敏感，还有伤感和多情的时刻，我是不应该和你说到房价两个字的。对吧，王有节经理？” 王有节笑了笑，掩盖了过去。她接着问：“你是过来上海出差，还是---？” “就没有了别的理由来上海了，比如说，专门为了你而来？”陶素红嫣然一笑，说道。 王有节对着陶素红笑了笑，说道：”还是老同学们好啊。那---，我真的要非常感谢你们这些老同学了的。” 对陶素红的到来，王有节当然一万个的高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现在正是自己人生最低谷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老朋友就恰到好处地专门到上海看望自己来了。 “不过，你也不要特别感谢我们。我这次也是趁方便，随总公司的测试小组成员过来上海。”陶素红笑笑，补充说道。 这是王有节没有想到过的。 陶素红接下来的回答令王有节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这一次，陶素红竟然是作为领队身份，总公司测试组就是她带队来上海的。 “忘了，忘了。你在总公司本来就是管着测试这一摊的。” 王有节在脑袋上拍拍，突然间想起来什么，问，“测试的员工不是昨天下午就到了上海吗？那，既然昨天就到上海了，还都在一个公司，为什么昨天不见你来找我？”王有节就更奇怪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晓得伐？”不想陶素红哈哈一笑，却说道：“咱们先长话短说，先去找地方吃晚饭，边吃边聊？” 王有节看看手机，已经早到下班的点了。他想了想，说道：“吃饭吃饭。工作先放一边，今晚上老同学见面，我请你吃大餐。” “要不，你还是显罢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再说？”都是一个公司的人，并且也都是管理者，陶素红当然知道王有节工作的繁忙和重要性。 “没事，工作方面的事情早在礼拜一就安排好了的。”王有节站起来，说道，“走，我们出去吃饭。” “我想吃正宗上海菜？”陶素红笑眯眯说道。 王有节哈哈一笑，说道：“没问题。到了上海，我的地盘嘛，肯定让你吃好吃饱。走---。” 陶素红却没有动，笑着看王有节。 “我们上哪里去吃？我怎么听说你在上海，基本上就很少出去，那你知道哪里能吃得到正宗的上海菜吗？” 王有节立定，挠挠头，讪讪一笑，说道：“你这突然一说我还真答不上来。不过，附近漕宝路有一个日月光，应该会有本帮菜馆，我们就去那里吃好了。” “大饭店都太贵啦。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怎么还忍心花你很多钱的啊？”陶素红笑了笑，说道，“这样好了，我已经请到了一位上海本地人作向导。你跟着我们去就可以了。” 谁？王有节很奇怪，问道：“你来上海才一天时间就找到了上海人做向导，，靠不靠谱？怎么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的啊。” 陶素红没有理会王有节明显的挖苦，笑了笑，朝门外大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周姐你进来的啊？” 31.2 周姐这次选定的，是漕河泾桂平路上的一家本帮菜馆。饭店外面看上去不是很大，里面却比较宽敞，装潢不错，有上海复古的特色。 本来周姐的意思是要安排到自己常去的那家静安寺本帮菜馆的，但是她后来想了想，担心王有节会有什么想法，刚好这里离公司也近，所以还是选择这里。 三人在一楼点好菜，然后上二楼包间。 坐下来。王有节又起身给她们泡茶，倒茶。 陶素红主动说道：“老王，周姐真心不错，对我们这次来的测试人员都老好了。你有这样的手下，难怪你在上海这边能做的风生水起的呢？” “哪里哪里。还是陶姐你人好，你们不挑剔就是对我们老好了。”周姐客客气气回答道。 王有节不做声，坐下喝茶。 “讲实话，我们以前也接待过很多兄弟单位过来支持的多方面的人员，很多时候这里面关系都不太好处理的。”周姐补充一句。 陶素红说道：“主要还是你周姐你人不错，有魅力。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就明显能感觉出来的。” 周姐笑笑，说道：“再说，我们老大对我们才是真的好。陶姐你不知道，现在我们上海公司里，其他部门的员工很多都想调进来我们部门的呢？” “为啥？”陶素红笑着问。 周姐笑道：“很简单，钱多人傻，内部关系都比较简单，有吸引力的呀。” “还有这样的事情？”陶素红笑笑，说道，“我们总公司里，对你们老大的评价也很高的，都盼着他两年期满后赶快回去的呢？” 菜一会儿全部上齐。 三人吃饭吃菜喝饮料，逐渐熟络，说话就开始有些慢慢地放松开来。 陶素红呵呵一笑，说道，“实际上，我这次还带着有使命过来的。” 王有节就更加迷惑了，不由得问：“不就是带一帮小孩子过来帮助做测试的吗，这也能称得上使命？你是不是对使命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的啊？” “不是听说你现在有难了吗，所以兄弟姐妹们让我过来看看情况的。这就是我这趟的使命，晓得伐？” 陶素红哈哈一乐，又说道，“说实话，我本来是真没想过来的，谁都知道，打听情报这样的工作不好干的啊？！不过刚好公司里有测试人员调动的安排，于是和领导打报告我才过来的。” 周姐看着陶素红不说话，心里想，就看看她和王有节接下来到底会说些什么的吧？ “我还告诉你，领导可特别同情你现在的遭遇，他还托我一定要带给你两句话。” “什么话？”王有节问。 “你听好了，第一句，知难而退，求得心安。第二句话，回杭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让我告诉你，更不能因为这件事儿影响到你自己现在的工作。” “领导终归是领导。我怎么听上去最后那一句好像才是重点？他其实只是怕我影响了公司的工作的吧？！” 王有节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回去的时候，也帮我搭一句话给领导，就说我还没有死，也死不了。就这八个字。” 三人又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讲着讲着，话题不知不觉又说到了王有节和布礼分手的事情上。 陶素红说道：“我昨天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没有过来找你，还不是因为先得要摸摸情况的啊？一是你在公司里的综合表现，二来，你这次感情失败的原因，我们也先得给你号号脉，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或者说，值不值得挽回的啊。” 周姐默不作声。 王有节也不说话，慢慢喝橙汁。 “我和你说，自从我们在群里知道了你现在的状况后，我们几个老同学都很着急的。但是想来相去，觉得你分析的对，可能还是因为你穷，根源则在于房子。” 陶素红想了想，说，“讲实话，现在的房子确实高不可攀。所以我们想出来一个办法，我们几个人，想方设法能给你凑一百至一百五十万。老王，我们现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王有节双手合十，表示非常感谢。他看看周姐，怏怏说道：“现在暂时用不着了，你看看，都没机会了嘛？” “至于其他的，自己想办法吧。”陶素红笑了笑，说道，“还有，我们都觉得，要是在上海实在不行，你还是回杭州算了。对于我们程序员来说，杭州哪一方面，比在上海差了？工作条件，机会，还是待遇？！又何必再在这里过的这样那样不舒服！” 王有节不响。 “而且我们都商量好了，只要你回杭州，你的个人问题我们一定尽全力帮着你尽快解决掉。你在上海锻炼的这两年很不错，公司上下对你印象也都很好，这时候回杭州总公司，应该在各个方面都不会差的。所以再劝你一句，何必辛辛苦苦一个人在上海这里一棵树上吊死，并且还想着要一条道走到黑？！” 周姐只吃饭，基本上不插话。 陶素红突然间问：“老王，今晚上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你说你和那位是通过徒步认识的，可是后来你又说还有红娘，这中间什么意思？” 王有节不做声。 陶素红看着王有节，问：“那，这位红娘又是谁？这总可以说的吧？” “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啊！”王有节朝周姐撇撇嘴，说道。 31.3 听到这里，陶素红一怔，转过头看着周姐，好久才说道：“怎么会是你？” 周姐垂眉低头，还是不说话。 “哎呦，真不好意思。”陶素红端着饮料杯站起来，在周姐的杯子上碰一下，连声说道，“我刚才说话可能直了一些，还有可能会冒犯到你，多谅解哟，周姐？” 周姐也只好站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是你客气了。”她端着杯子和陶素红碰一下，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说实话，这次老大的事情我是有一定责任的，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没有把相关情况及时向他汇报的。” “这里面还有文章？”陶素红马上就好奇起来。 周姐笑笑，说道：“你昨天下午分配测试人员的时候还问我，为什么我们小组的任务那么重，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陶素红朝王有节看一眼，对着周姐笑笑，说：“明白了。原来这里面真还有介许多的名堂。那---，周姐你现在和我好好说说。” 王有节喝饮料，不做声。 周姐把王有节和布礼的前后经过挑重点简单叙说了一遍。 知道布礼是周姐的老同学和最好的小姐妹，陶素红笑了笑，问：“那你，这一回是帮着你小姐妹，还是你的领导，我们这位可怜的王同学啊？” 周姐不声响。 “你尽管说实话。今天没有外人，你的领导他也是我十多年的老同学和同事，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陶素红笑笑，对周姐说道。 “那，我就实话是说了？”周姐喵了一眼王有节。 “有话就说，但说无妨！”陶素红笑着拍板。 周姐笑了笑，说道。“不过在我说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老大，可以吗？” 陶素红偏头看向王有节。 在她们俩讲话一问一答的时候，王有节本来基本上是保持沉默的。 一来，他刚刚经历和布礼的分手，时间还不放到一个礼拜，并不算长。讲实话，现在一下子提起来这个事情，自己心里还很是不平静，显得有些膈应。 二来他当然知道，现在要让自己来说这件事情，肯定会带有自己主观色彩的。并且，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在周姐眼里，自己和布礼分手的事情到底是怎么看的，也就是态度是什么。 他还想起来前天周姐和自己在会议室里的那段对话。当时周姐说的是天机不可泄露。可是，天机到底是什么，自己到现在依然一无所知。 这样思考来思考去，王有节相对就谨慎了许多。他想了想，说道：“你问吧。” “什么都可以问？”周姐却紧接着问道。 王有节心里不禁一惊：周姐说这个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会说出来什么石破天惊般隐情类的东西？ 王有节看着周姐，点点头说道：“尽管问。” “好，那我就先问了？”周姐想了想，说道，“你对布礼现在算是完全放弃了吗，特别是在你的内心里？” 王有节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真正地问到了王有节的心坎上。实际上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思考过很久的。 “废话。周姐，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里面有两句，一是一条道想走到黑，还有一句就是我们老同学给他集资的啊？” 可是还等不及他说话，陶素红却先插话了，“这前一句话，是你们老大在我们群里说的原话，晓得伐？难道这两句话里应该是什么意思，以周姐你的聪明，会听不出来？” “你说的不算数，好伐？这两句话我觉得应该从老大嘴里亲自说出来，我才会相信的呀？”周姐笑笑，指着陶素红说道。 陶素红和周姐都看向王有节。 沉默良久，王有节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是的啊。还没上真正的战场呢，就要判处我死刑，我当然心有不甘。这就是我这几天的真实想法。” “你说的上战场，是指----” 王有节盯着周姐，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 “我们几个老同学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还是应该要最后争取一下，所以才想出来集资的办法给老王支持的啊？” 周姐不做声。 过了会儿，她才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老大的想法没有错。所以前天的时候我才和老大说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的。” 王有节和陶素红都安静地看着周姐往下说。 “不过有些工作现在也没有十足把握。所以---，尽管有了一个还不太成熟的想法，但是现在我还不方便说出来。”周姐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不方便，是不方便当着老王的面说吧？” 周姐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陶素红看周姐这样，想了想，说道：“刚好我还有两天才回杭州。这样，今晚上我看都吃差不多了，老王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和周姐再聊聊天好了！” “莫名其妙。我是当事人，你们俩怎么还要把我先赶跑？”王有节故意笑呵呵说道。 第三十二章 转折 32.1 这天晚上，王有节一个人在宿舍正看代码。这一段时间，因为相对有了空闲，所以看代码的时间也跟着稍微多了一些。 代码本就是王有节的心头喜。 很长时间不亲自写大段的代码，王有节现在反而开始怀念以前自己纯粹当码农的日子，多单纯，多专一啊！哪会有现在这么多管理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在，虽然现在写代码的时间相对以前少了很多，但只要一得空，他就会多看看部门里一些重要项目的相关代码。这也逐渐形成了王有节新的习惯。 以至于到现在，连以前他最欢喜的游戏也基本上放下了。晚上睡觉前看代码，就权当是休息的一种方式了。 他甚至都有了一个出格的想法，自己再凑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继续干老本行。 不过，他也知道，这也就是想想而已。现在每天繁重的日常管理工作，已经够他忙乎的了。 正看得入神，“叮咚----”有微信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王有节停下来，顺手拿起手机。 一看屏幕，却是多日不曾有任何联系的布礼！ 赶紧打开微信，只见屏幕上面显示：“你真想要见我妈？” 一看到布礼的这条短信，王有节顿时犹如有不知的灵魂附体一般百感交集！！ 他的第一感受，就是布礼终于又恢复了和自己的联系！要知道，自己和她已经彻底断绝联系一个星期了！！ 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又恢复了。而且，最最关键的是，这回还是布礼主动发过来的！ 自打周姐转告王有节，委婉说出布礼想要分手的结果后，这中间尽管王有节给布礼有发过去很多的短信，还打过无数的电话。 但是，算起来布礼真正只回复了两次。 第一次，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不起！ 当时的王有节一看到这三个字，眼泪立刻就无声地流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布礼亲口说出来的和自己关系的拗断；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觉得自己在这样感情的重大变故面前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太他妈渺小了。渺小到甚至还不如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就算是尘埃，虽然说飘飘荡荡，但总归还会有它最终的归宿。可是自己呢，这么多年过去，晃晃悠悠，到而今却还是一个人在到处流浪。 实话实说，王有节这次的被分手，对于他精神上的打击完全不同于前面的两次。 如果说，前面两次被结束的爱情中，或许还有少许自己年轻，少不更事的因素在里面的话，那么，这一次和布礼，他本是在无限的小心和谨慎之后，才和布礼慢慢发展起来的。所以说，于之前的感受两次完全不同。 体会不同，体验不同，自然受到打击后的刺激也截然不同。 所以，对于和布礼这一次重新联系，他不禁悲喜交集，真是万千感概顿时一齐涌上心头，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知道，这一次之所以布礼会主动在和自己联系，肯定和前一段时间陶素红和周姐的活动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尽管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俩人在这期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王有节没有问过她俩，她俩也一直没有和王有节在透露过任何相关的消息。一直到后来陶素红离开上海回杭州，也没有和王有节就这一方面说些什么。 王有节还以为，可能是没有什么好的效果，她们俩不好意思和自己说，所以也就克制自己没有主动去问她俩。怕给她俩带来难堪，毕竟周姐当初可是把这项计划拔高成所谓“天机”的。 真没有想到，现在看来她们做的工作还是相当有成效的。 最起码，从布礼的这句话里，王有节的理解，至少能透露出来两层意思。 一是布礼可能还有和自己再继续的愿望，尽管看得出来，这个愿望是在她母亲认可的前提下。二是布礼这句话，说明她至少是能够给到自己这个机会的，或者说，是她愿意给自己机会的。 这说明了什么？这很明显就可以得出来布礼现在的态度，其实就是告诉王有节可能还有机会！ 对于这种峰回路转的好兆头，当然要接令子了。王有节马上颤抖着手回复：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32.2 男人的硬气 王有节高兴得竟至于手有些颤抖，其实还有原因。 这个原因，实际上他在和陶素红，周姐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明白：自己都还没有去主动争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淘汰掉，心有不甘。 是的啊，王有节实在心有不甘！ 还有一个因素，他经过长时间的自我检讨，觉得这次布礼的老妈之所以不待见外地人，最大的可能还是在经济上，当然最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指的房子。 要自己真是sicong公子，还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烦心费脑的事情？！ 说到房子，却是一道天堑鸿沟。 但是面对这些困难，王有节其实并没有去想着去退缩。他觉得，遇到困难就一味往后退，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干的事情。 男人嘛，就应该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能不能在压力、困难面前，有定见，挺得住，能扛事，这应该才是男人应该有的硬气。 不过，王有节也清楚，说归说想归想，其实人的硬气是需要有理由的，也是需要有支撑的。 自己总不能赤手空拳，只红口白牙地去布礼家里告诉他父母，说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布礼，以后能给她幸福生活的的吧？ 两手空空怎么可能会有说服力！ 要真是那样，不要说别人，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王有节他这一段时间就一直在寻找自己背后各种各样可能的支撑。 当然，最最重要的，钞票究竟从哪里来？！ 最后思量的结果，他自己觉得不外乎四种可能。 一是他自己这几年攒下来的钱。这钱不是很多，他在来上海之前就没有积累下来多少钞票。但是这两年在上海，花稍方面少了许多，也还是多少有些积余。 第二条途径，自然就是家里的支持了。不过王有节知道，自己家里今年房屋翻修，家底应该所剩无几。就算是有，应该也不多了。 毕竟，不管在哪里来说，返修房屋建房子都是大事，也都是耗费巨大的一件家庭大事。说实话，家里这次返修房子没有往自己来要钱，就已经大大出乎王有节自己的意料了。 第三条途径，就是自己的亲戚。想来想去，自己的这些亲戚都在农村，收入本来就有限。特别是舅舅家表妹周芸正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所以估计即使能借到一些，可能也不会太多。 所以他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了第四条途径上，-----自己的老同学。 他之所以考虑向老同学们借钱，主要的想法，他和这些同学交情一直都还不错，并且这些同学都已经成婚多年，小孩也都有了，家庭稳定，收入也稳定，而且在自己的这一行，收入都算不错。另外，王有节还知道这些老同学本身的家境都算不错。积少成多，这是王有节的打算。 事实上也正如王有节所估计的差不多。 当他把自己的遭遇和想法在微信群里和老同学们说了以后，实实在在得到了同学们的大力支持，他们甚至都提出来说，借他的这些钱不必要着急还。 毛估估算起来，王有节预估这次大概能筹集到200万左右资金。 这样一来，以现在房子三成首付为标准，应该能买得到600万左右的房子。因为其中还有税费，交易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 600多万，按照王有节的调查，基本上能在离市区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置办一套100平方左右的房子，应该差不多了。 后续还款，还有房贷，那就只有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了。不过王有节相信，以自己现在的收入水平，应该是还能应付得了的。至于装修，那就只有再想它法了。 不打无准备之仗，不仅想好前路，还要留有后手！ 自己手里有了这些作为后盾，王有节逐渐地硬气了起来。他想要和布礼家里人见面的想法就愈来愈强烈。 王有节想了想，紧接着发过去一条短信：我想把我这一段时间自己所思所想的检讨结果，给你当面先做一个汇报，可以吗？ 过了很久，布礼才回复：你的情况，周姐大致和我说过。 我是想当面和你说。王有节马上又发消息。 过一会儿，布礼微信过来：这样吧，星期三晚上，我们，还有周姐一起见个面？ 32.3 只是王有节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布礼和周姐，还有皮小路在一起，为了他和布礼见面这件事情在咖啡馆竟然商量了大半个下午。 这天本来是皮小路先来找的布礼。 一开始的时候，布礼对于皮小路是很有意见的，就因为皮小路母亲的多嘴，才最终酝酿出来了这一场“雨打鸳鸯”的大风暴。 不过，后来才了解清楚，实际上也不能全怪皮小路。皮小路前一段时间和老金一起去了澳大利亚，前天才刚刚回来。 皮小路一见到布礼，先不断道歉。 然后布礼打电话给周姐，这样三人才又凑到了一块。 周姐又把王有节这一段时间王有节的表一些现和他的真实想法复述了一遍。实际上，同样的话，在今天三人见面之前，周姐和布礼中间有找机会长谈过一次。 到底还不要给王有节机会，是这次她们三人商量的重点。 主角当然是布礼，决定权也最终在布礼手里。 三人在一起谈论了大半天，这时候布礼就开始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 见布礼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周姐叹一口气，说道：“布礼，你想想看，到目前为止，王有节所想所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再为你着想的嘛。你想呀，，再现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他还到处想办法筹钱，目的就是为了和你妈见上一面，并且在见面的时候自己说话有底气。” 布礼说话。 “我和你说，现在这样硬气的男人很少见了，你要珍惜的，晓得伐？”周姐劝说道。 布礼不做声。皮小路只喝咖啡。 “还有，过了这个村就真的没有这店了。再说，你们俩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矛盾和问题，俩人相处不是一直都还很舒服的吗？” 周姐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们家不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说难听一点，老黄虽然说是上海人，可当初他家里嫌弃我家里穷，也不同意我进门的啊。当初要是他有王有节这样一半的坚持，我现在日子不是要好过很多？” 布礼仍然不响。 皮小路插话：“说实话，对于嫁给他这个外地人，我心里一直实不太同意布礼的想法的。不过----” “不过什么？”周姐突然加问道。 “周姐你不要老是瞧不起我好吧？这一次，我不说那个人坏话，好伐？” 周姐看皮小路一眼，不做声。 皮小路说道：“我想说的是，现在社会上伪娘遍地，巨婴横行，一水儿小鲜肉也是全他妈走的吹弹可破的柔美路线，以至于媒体上都在大声疾呼：中国男人怎么了？这个现实，你们俩应该也知道的吧？” 布礼抬头看皮小路。 “所以对于那个人这次的表现，我倒是很出乎意料。他明显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路数啊。这样不怕死的男人，关键是他还提前有所准备，所以完全改变了我对他以前的印象。以前我还总担心外地人关键时刻不来事，担不起来责任的呢？” 皮小路笑了笑，又说道，“嗯，我就欢喜关键时刻能硬气的男人。” 布礼明显有些打动。 周姐想了想，说道：“布礼，前一向热门的电视剧《琅琊榜》你看过了吧？” 布礼点点头，盯着周姐往下说。 “《琅琊榜》电视剧里，梅长苏手无缚鸡之力，随时都可能晕倒，却能让叱咤军林的霓凰郡主一到他面前就变成小女人；还能让飞流、豫津等朋友以及一众手下对其死心塌地。身体硬不硬只是表，能力、品格过得硬才是本。这说明什么？” 布礼摇摇头。 皮小路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个电视剧我也看过的，但周姐你说这一段，是想说明什么意思的啊？”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说明硬气不仅能征服女人，还能征服男人的呀！”周姐哈哈一笑，小声说道。 布礼若有所思。 周姐决定趁热打铁，说，我再讲一个故事。 《泰坦尼克号》里，穷画家杰克在露丝跳海时敢把她抱回来，沉船时也一直没松过露丝的手，最后自己挂了也不让心爱的女人泡水里，可以说实硬出了天际线。相形之下，那个有钱未婚夫随便抱了个孩子以此混上妇女儿童救生艇，就是再让露丝选一万次也不会选他。这里面什么意思，布礼，我就不说了吧？ 布礼长长地出一口气。 “虽然讲，在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中，真正这种生死关头的大风大浪并不多见。可能更多的时候，是一件件平凡小事，考验着我们是否敢担当、敢负责、敢站上前去。男人这样的勇敢和刚硬，女人能受用一辈子。” 周姐想了想，沉声说道，“布礼，我和你说，总这样犹犹豫豫的性格，迟早会害了你。你记住我的这句话！” 32.4 在这样多方面的背景之下，王有节和布礼俩人，好不容易终于再一次得以“胜利”见面。 见面的地点，可能是周姐的有意安排，竟然选在静安寺旁边的本帮菜馆。周姐的说法，这里也算是起点，也希望王有节他们俩能在这里再一次重新出发。 当然，之所以选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为了迁就布礼。“大小姐不好请，当然就只有委屈我们自己多走几步喽？” 王有节是和周姐下班一起过去的。布礼先到，已经在楼上房间里等着他们俩了。 再一次见面，王有节和布礼两人似乎都有了很强烈的陌生感。 我可能已不是以前的我，但你还是以前的你吗?王有节心里想起来不知从哪里曾经看到过的这样一句话。他想，所谓物是人非，可能指的就是现在自己的这种心情吧。 布礼从座位上站起来，抿着嘴笑着欠了一下身子，算是对王有节他们的欢迎。不过，也就是这样礼貌了一下，没有了再多的其他表示。 王有节笑了笑，站在座位前不动。 看得出来，王有节和布礼俩人都似乎都很有些尴尬，很有些不自在。 周姐看看王有节和布礼，笑笑道：“怎么搞得来这样生疏，不认识了？打是亲骂是爱，晓得伐？是不是还需要我这个红娘给你们俩再各自介绍一次的啊？” 布礼不做声。 王有节想了想，随便寻一只位置坐下来。 “哎呦，老大你做错地方了的啊？”周姐却马上推王有节起来，笑道，“你坐我这边做啥，应该坐布礼旁边去的啊？” 王有节只好站起来，讪讪一笑，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坐了。 周姐站起身，把王有节一直推到布礼旁边座位上坐下。笑了笑，她又对布礼说道：“喏，布礼，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有节，我的同事，浙江湖州的，是一个买不起房的标准外地人。” 布礼斜过身子在周姐手臂上敲一记，笑了笑，不说话。 王有节坐下来，这时候倒是放松了许多。刚好听到周姐刚才的调侃，忽然间大声“哈哈哈”的兀自笑了起来。 只是这不合时宜的笑声，在本来就空旷的房间里更是格外的空空荡荡，甚至还有回音反过来，格外的刺耳。 周姐白了王有节一眼。 三人重新坐好。菜式全部端上来，一边吃，一边说话，这时候气氛才稍微地逐渐好了起来。 王有节端起酒杯，转头和布礼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久才过来找你。” 周姐在一旁插话：“实际上也不能全怪老王。布礼你要知道，他为了筹集这个买房的资金，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动脑筋，也花了不少时间的。” 布礼低着头看桌面，却不动。 周姐看王有节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话。 见布礼不理会自己，王有节想了想，于是把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思所想，以及一些做法还有结果，啰啰嗦嗦全部都说了一遍。 布礼一直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筷子不做声。 “说话的啊，布礼！”周姐一看情况有些不对，催促道，“布礼，现在王有节向你歉也道过了，工作也向你汇报过了，行与不行，你总要说句话的啊？” 布礼还是不响。 见布礼一直这样，王有节挠挠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你吱一声也可以，但是布礼你不能这样总沉默不语的啊？”周姐再一次劝说布礼。 过好一会儿，布礼终于开口。她说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么想的？刚才自己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指的哪一部分？是说自己的工作汇报，还是----？王有节一下子反应过来，用力点点头，沉声说道，“我真就是那么想的。 布礼看向王有节。 “也希望你能给我这一次机会，给我一次能面呈圣上的机会。”王有节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周姐在一旁忍不住都笑出声来：“布礼你总喜欢说王有节不会说话。你看看，这不是说的很形象而生动的吗。还圣上，应该叫母后，晓得伐？” 布礼面上一热，有浅红渐渐地晕出来。 “真的！”王有节举手发誓，笑道，“我保证我今晚上说的都是真的，也全是我的心里话！”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他是真的对你衷心无二的。”周姐一看布礼这时候情绪好像好了许多，马上调节气氛。 “好吧。可就算是你想了那么多，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有想过吗？”布礼想了想，有些但心地说道，“你要知道，现在搞成这样，并且我老爸还已经见过你，那你怎么可能还有机会跟我老妈见面？” “不仅有想过，我还准备有预案的。” “哦-----，那说来看看？”布礼和周姐都大为惊奇，不约而同问道。 第三十三章 终于见上老太太 “女儿，你这次说的男小娃靠谱吧？”一直到走进饭店里面，布礼母亲还忐忑不安在问，“哪能，平时见你一声不吭的，怎么突然间就带人要见我们家长了？” “你们着急，实际上我也着急的啊？”布礼挽着母亲的手臂，说道，“上次你在家里狠狠批评我，这不，响应你号召的啊？” “这孩子！”母亲在布礼手上拍一记，笑道，“怎样，那你和妈妈再说说看，这次找的是什么样的男小娃？” “又来了。妈---，我不是和你说过，你先见过再讲的呀！”布礼撒娇。 “可是你什么都不说，让妈妈怎么作准备？”母亲转过头看着布礼。 “我不是早和你说过的嘛，人你先看，你觉得满意了同意了，我和他再往下继续。这样对双方，特别是对你都有好处。对伐？” 母亲不说话。 布礼说道：“以前是我不主动，现在我想出来的这个办法，你满意吧？” “还是不太放心。再说了，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相亲像这次这样主动的。”母亲想了想，说道。 布礼挽着母亲手臂往楼上早定好的包间里走。 “还有，以后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带回来家里的啊？”母亲笑道，“女大当嫁，也是人之常情的嘛，有什么不好意思？” 到包间里坐定，母亲的问话还是一直没完。 她想了想，说道：“实际上，我上一次在家里对你发那么大的火气，是妈妈的不对。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所以让你不找外地人，也全是为了你以后好，晓得伐？” 布礼没有接母亲的话，站起身招呼务员，开始上茶。母亲一直有喝绿茶的习惯。对其他的饮料，或者咖啡之类基本上都不感兴趣。 母亲看着布礼洗茶杯，又说道：“再说了，上海本地的男小娃这么多，我们都找了这么长时间了，总归想着要找一个更好的啊。要不然，前面的时间不就都白白浪费了？” 服务员端过来一小盘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月饼放在桌子上，介绍说：“这是我们饭店送给客人免费品尝的月饼，要是觉得好吃的话，楼下收银台有整盒的销售。” 布礼看着月饼很久，说道：“又快一年了。马上中秋，过完中秋就是十一，日子怎么就过的这么快？马上一年就过去了。” 母亲一时没有搭话。 布礼用牙签挑了一小块月饼放在盘子里，递给母亲。 “是的啊，又是一年快过去了，日子过得好快的。”母亲接过盘子，长叹一口气。 布礼不知道的是，母亲的感叹，实际上还有另一桩事体对她的刺激。 母亲在人民公园认识一位为儿子找对象的退休老师。 退休老师是上海本地人，他儿子名校毕业，娶的也是名校儿媳。三年前儿子海外工作，儿媳出轨后离婚。并且这婚离得也纠结，高学历出轨了的女方貌似还想多分房产，最终闹上法庭离了。 但就是因为这一次离婚，他儿子到现在一直都是单身，甚至因此有些自卑，养了两只猫陪自己，却不太愿意出来相亲。 都三十好几了，父亲着急，这才拖着一条中风后不太利索的腿，开始来公园找儿媳。 人家说虽然儿子离过婚，但是再娶也不能将就，要求还是挺多的，再说离婚完全是儿媳的错，他们对自己家实力依然信心满满。 可能是爸爸太努力感动儿子了，后来儿子也改变原先态度好好相亲。 可是母亲最近连续好几个礼拜都没有看到这为退休老师。从旁人的嘴里隐隐约约听出来才知道，他应该是找到新儿媳了。 “哎-----，”看着眼前的女儿，母亲不禁又重重地叹息一声，心里想，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也能有那样好的运气？！ 布礼睁大眼睛，看向母亲。 “布礼我和你讲，过年之前要是你的婚姻大事还不能落实下来，妈妈心里很难过的啊。想想过完年，你就三十-----” 布礼刚想要说话，手机上微信响了。 她打断了母亲的话，看看手机，然后对母亲说道：“可能还得有一刻钟左右，他已经发消息过来了。” 33.2 实际上，不止布礼母亲，王有节在来的路上也一样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很有 些不平静。 “咳，加油！”在进饭店前，王有节给自己加油打气。 那天晚上他给布礼出的主意，其实就是来自于他偶然间在网络上看到的“男朋友出租”这个新闻。王有节的想法，就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把自己当作一个“租来”的男朋友，先让布礼母亲过把眼。 王有节甚至还考虑过细节上可能还有三种可能。 其一，布礼的母亲肯定会问自己是那里人。 王有节也有了初步的应对之法。 首先是语言关，上海话和浙[.biquku.biz]江湖州话，在很多方面其实很相类似。即使到最后，说自己是湖州的上海话，实际上也是可以蒙混过关的。要知道，上海人往上索三代，实际上也很多都是外地人。说自己留有家乡口音，也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反正只有一一条，自己所作所为得这一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布礼老母亲尽量留下一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而已。 对王有节来说，这样做还有另一层含义，王有节纯粹是把这次见当作一个敲门砖，一个和布礼母亲相见的机会。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在合适的时候表明自己得正式身份，然后再见机行事。 其二。还有一个难题，就是怎样才能单独见到布礼的母亲。这就比较容易想办法了。很简单，就说布礼找了一个潜在的对象，月自己母亲在饭店先见面，这个理由也是成立的。 最后，关键的还有一点，如果是王有节单独一个人见布礼母亲，要是万一现场起冲突的话，该怎么办？ 周姐当时的想法，要不要她去充当“第三者”，万一就算是现场发生有特别的情况，她还可以在中间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布礼也是持同样的看法。 但都被王有节给否决了。 真要有冲突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凉拌了啊！难道自己还真的和布礼母亲去起冲突，哭着喊着，还能怎样？ 再讲，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现在自己虽然说布礼母亲有看不上的可能，但是真要是现场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只要自己能克制住，应该这种可能性还是不太会有的。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布礼母亲当场发作，在王有节的想象里本来就是自己和布礼母亲之间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其实也是布礼家的家事，如果再去弄出来一个什么“第三者”，又算怎么回事？！。 王有节当然也知道周姐是一番好意，但是作为自己在上海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也不能总这这样多次“陷害”她的啊。 要知道，不管自己成与不成，周姐以后可是还要和布礼她们家，特别是还要和布礼相往来的呢？ 所以对于王有节来说，只要是能和布礼母亲见上面，并且把自己的想法完整地表达出来，就已经达到目的了。至于成与不成，老古子一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自己已经尽力而为。至于能否达到目的，那就要看时运如何了，不能强求，也不好强求！ 真要是不成，那王有节也算是把自己能做的先做到了。真要是还不成，至少自己坦坦荡荡，不给自己留有遗憾了。 不管怎样，只要有机会和布礼妈妈见面，自己才可能会有发挥和尽力争取的机会。所以，今晚能见上面，就算是万里长征终于正式迈出了第一步了。 而且，凭自己的本身的条件，不管是身高，还是模样，或者是言谈举止，等等方面，要是稍微再收拾一下，至少能达到中人之资的这种自信，王有节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为这第一次见面，王有节还特地带上了小礼物。这个礼物，就是布礼上次准备的航空公司的围巾。上一次因为突然的变故，布礼措手不及，最后这个围巾当时也就没有用上。 本来王有节还怕这个礼物分量不够，但是布礼一再坚持，他也就只好从了布礼。 走上楼，在包间外面，王有节停下脚步。在自己的头上挠了挠，呼吸了一口长气。 结果是死是活，就在今晚上的这一次，拼了！王有节沉着冷静地推开门。 33.3 说实话，看到王有节进来的时候，布礼，还有她的母亲都不禁眼前一亮。 好帅啊----，这是布礼的第一感觉。 穿着合体西服的王有节，内搭选择的却是一件纯棉质地的白色圆领t恤。西装一直有着有文化、有教养、绅士、正式、权威等标签，所以西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很不错。 因为身高的关系，衬托得很帅气，也很有型。整体看上去雅痞感十足，又不失时尚感，特别适合今晚上的场合。 布礼当时心里就想，男生穿西装真的是可以瞬间提升气质。 西装简约时尚，可以展现男人的硬朗线条，显得更加干练洒脱，就犹如今晚上的王有节，让他的整体形象up，up。 这也是布礼第二次见王有节穿西服。“嗯，这个王有节，还是穿西服要更合适他自己一些。” 布礼甚至想，上次见自己父亲，眼前的王有节要是也穿上这一身西服，说不定，可能-----，也许见面的结果要更好些的吧？！ 所以这次自己这次特意提醒王有节注意自己的穿着，看来这人终于是听见去了。就这一身打扮，可以说是今晚上王有节最好的“开场白”了。 实际上，不止布礼，连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久经江湖的布礼母亲对王有节的的第一印象，和布礼也相差不多。 不过在母亲眼里，王有节则明显更多了一层成熟稳重的男人气质。布礼母亲的评价：小伙子模样不错，人也不错，看上去还挺精神的。 实话实说，王有节的出场，至少达到了他自己原本就想要的效果，一出现就给布礼母亲的心里留下有深刻印象。 这从接下来布礼母亲对王有节的客客气气中就可以感知得出来。 布礼给我已经和母亲互相做了介绍。 王有节和布礼母亲握手，用他的所谓上海话，说因为公司里工作的事情比较多，所以迟到了一些时间，让布礼妈妈和布礼能见谅。 布礼母亲很热情，说话也很客气。她连声说道，年轻人嘛，就应该以工作为重。 三人客客气气谦让着坐下来。 王有节笑着看向布礼母亲。 他恍惚间总觉得眼前的这位老太太似曾相识，但是自己脑海里想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布礼母亲。 “可能全天下的老太太都相差不多，全上海的老太太也相似度很大吧？”王有节想，不过，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似乎和她在哪里见过一样。 趁上菜的间隙，布礼母亲甚至还亲自给王有节倒了一杯茶水。 就是论事，布礼母亲接着问了王有节一些工作上的相关事情，比如在哪里工作，什么性质的单位，做的什么工作，工作前途，收入情况，----等等，基本上全部问了一个遍。 布礼母亲在人民广场相亲角浸淫多年，自然对这一套询问的方式熟门熟路，既问得滴水不漏，又让王有节不至于产生反感，可以说是恰到好处，炉火纯青。 王有节当然也早有准备，回答这些问题时候，基本上能做到游刃有余，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小小的现场发挥。 不过，王有节很快就注意到了布礼的“招数”：往往在自己说得有些兴起的时候，餐桌底下就有人踢自己的小腿；或者布礼直接打断王有节的话，给他倒水，招呼他先喝喝茶，润润喉咙。 来之前，布礼就在微信上一再提醒王有节，让他这次一定不仅要做到学会说话，更要学会倾听。 她甚至交代说，当母亲说话时，要用心去体会母亲的情绪，更不能三心二意，让自己置身事外。比如说，当母亲谈到高兴的事物，或者说起让自己伤心难过的遭遇时，一定要站在母亲的立场上，适时地插上一句祝贺或惋惜或表达气愤的话语。这样的谈话很简单，却足可以让母亲的情绪完整地表达出来，从而感受与人交谈的乐趣。 菜开始上来。三人于是边吃边谈。 讲着讲着，布礼母亲就问到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小王，你家里在哪里？我还想问你，你都倒了现在的年纪，家里结婚的房子应该有准备好的吧？” 第三十四章 ------，卒， 34.1 该来的总是会来，怎么也躲不开。母亲问完话，两眼盯着王有节。 布礼停下吃饭，也睁大眼睛看向王有节。 一看这样的场面，怎么回答王有却当然也早有准备。不过他卖了一个关子，没有去直接回答自己家庭的问题，而只是说了自己结婚买房的打算。 王有节回答布礼母亲：“实话实说，我婚房暂时还没有。” 布礼母亲神色微微一变。 王有节笑了笑，又说道：“不过，虽然受还没有买房，但是已经在作计划了。我的想法，先付首付，剩下来的再慢慢还。” “哦？”布礼母亲对王有节的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她说道，“那---，你这个结婚的房准备怎么买，买多大，大概在什么价位，什么位置，都有过考虑的吗？ 这就是要问到底的架势了。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有过考虑，不过----” 布礼在一旁替王有节着急，连忙插话：“妈---，我们今天是第一次相见。这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这些，好像不太合适吧？” “傻孩子。”布礼母亲对着王有节笑笑，说道，“嗯，小王对不起啊。我们做父母的，总是喜欢问关心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布礼母亲盯着王有节，笑着问“小王，你晓得阿拉上海现在社会上对男方买房子的标准吧？” 王有节想了想，故意摇摇头，说：“请阿姨详细说。” 布礼母亲说道：“有个不成文的‘门槛’，男方必须至少要有市中心两室一厅，而且不能和父母住，产证上必须是男方的。------” 王有节不做声。 布礼一看情形，在一旁说道：“老妈，这道菌菇汤不错，很新鲜。我给你舀一碗？” “相亲相亲嘛，相来相去就是相硬条件，就是鲤鱼跳龙门的呀。实际上我们女方的母亲就是龙门，所以你们要从我身上跳过去的。” 母亲把小碗递给布礼，却没有停止继续说话。她说道：“没有房子，我不是说绝对，不过也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人理睬你。小王你应该晓得的伐？” 布礼母亲所讲的这一些王有节当然不仅晓得，还深知其中上海丈母娘的厉害。 以上海人今天的居住环境和曾经的漫长可怕记忆，哪怕把全中国最通情达理的丈母娘都搬到上海来，她们都不会表现得比上海丈母娘更宽宏大量。 有人概括，说上海丈母娘对有无住房“毛脚女婿”的态度比全国任何地方的岳母都要更苛刻。 当然这没有办法考证，也或许是一个无法证明的命题。 但是，在上海，因为住房带来的婚恋困境，至少在目前还看不到缓解的可能，甚至有可能进一步恶化，这是不争的事实。 国内平均结婚年龄最高的城市就是上海，男性结婚年龄为31.1岁，女性为28.4岁。这其中不能说没有房产的“功劳”。 布礼母亲一边用小勺子汤，一边两眼继续盯着王有节，说道：“不过---，你要是不方便说，也就算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王有节想了想，于是就把自己准备买婚房的计划和布礼母亲详细说了一遍。 他说：“我的想法，两百万付首付应该相差不多，不过位置可能要往市中心以外稍微再挪挪。还有一个办法，或者在市中心买一个面积小一些的房子暂时过度，等以后再换大的。” 王有节说完，布礼母亲放下饭碗，长久时间没有再说话。只盯着眼前的一小块桌面。 过许久，布礼母亲对王有节说道：“结婚以后还要生小孩，养小孩，小孩还要读书，等等，都是花大钱的地方。小王你贷款那么多，想到过负担有多重的吗？” 王有节于是把自己目前的收入情况，还有还款的计划，包括自己公积金的状况再向布礼母亲大致作了说明。 “那也负担很重的啊？” 布礼母亲想了想，又说道，“我们都是‘过来人’，更知道结婚后的日子不是花前月下，而是直面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常生活。只有有了较好的经济条件，生活才会过得更安逸一些，不必感受做‘房奴’的压力。” 王有节只笑。 “对了，你父母做什么工作，应该能帮到你一些的吧？”绕来绕去，还是布礼母亲精明，又回到了她想知道的问题上。 34.2 话说到这里，实际上王有节今晚上所想要表达的，都已经基本上完整地表达了出来。他想了想，决定对布礼母亲合盘而出，做最后一次争取。 “阿姨，我还是和你实话实说吧。”放下手里的碗筷，王有节说道，“我是外地人，户口也不在上海，目前只是在上海工作而已。” 布礼母亲脸上神色一变，突然间就冷漠下来。挺直腰，不说话。 王有节却不管不顾，接下来把自己本身的状况，再和布礼母亲详细汇报了一遍。 到后来，王有节甚至都站了起来。 他说：“其实，我不是有意要骗阿姨你的。我也知道阿姨不欢喜找外地人做女婿。不过，我和布礼也认识很久了，算是互相了解比较多，所以才想出来今晚上的的这个主意，就是专门来当面向您汇报工作，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同意。” 一直到王有节说完，布礼母亲都只看着桌面。不动。 只有布礼，两只大眼睛一会看向母亲，一会儿看向王有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实际上，这时候她的内心里非常不安，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里头战战兢兢。 一方面，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布礼自然知道母亲是不太会轻易改变她原先的态度的。她要是能改变，或许早就改变了，不至于一直保持到现在还天天在自己耳边强调不放。 至于这里面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心态，说实话，布礼到现在虽然有些懂，但也不是全懂。 另一方面，他对王有节今晚上不卑不亢的做法，其实还是很赞赏，甚至有些佩服的。他能有这样的勇气，真的太难得了。 要知道，明明知道他自己在胜算不太大的情况下，还这样坚持自己的主张，这令布礼不由得对王有节的看法又好上一层。 但是，今晚上的态势，以自己的理解，对王有节本身而言母亲可能不是很拒绝的。如果要拒绝，也只是王有节本身之外的那些东西，比如说外地人，比如说住房，比如说家庭条件，-----，等等。 可是话说回来，这些东西王有节本人他有得选择吗？生不由己，实际上他也完全是没得选择的呀？！ 布礼疑疑惑惑看向母亲，不知道她会做出来什么样的反应！ 王有节这时候倒是看上去脸色坦然，似乎全然没有了刚开始见面时的慌张，反而彻底平静下来。 他在来之前就多次和布礼保证，一是尽量不和布礼母亲起冲突，二是不管结果怎样，自己都会尊重布礼母亲的选择。 要知道，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很多的事情其实并不一定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次和布礼真要是最后不成，那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 这些道理王有节当然都懂。 布礼母亲脸色开始僵硬，发青。一声不响。 房间里落针可闻。 “我还想再多几句。”王有节又说道。 母亲仍然不动。 布礼再一次看向王有节，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 “在我们的心中，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有关爱情的遗憾——一个深深爱着却没有得到的人；一份恋恋不舍却终究没有走到底的深情；一段疯狂的、丢了自己的爱原来只是感动了自己，最后却成为了各奔西东的洒泪分别…… 说实话，我以前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失去。所以我才懂得这次和布礼俩人感情的来之不易。” 王有节沉声说道：“我和布礼，其实并不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感情少之又少，可我更认为，爱情往往都是通过时间培养的感情才诞生的。” 布礼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王有节，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似的。 她心里想，这人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而且，他这些话，好像也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的啊？ 这时候王有节稍微停顿一下，看看布礼母亲，想了想，又接着往下说。 “爱一个人需要勇气，但是放下一个人也真的需要勇气。我今晚上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爱情的念想，最最重要的，是不想，也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 爱情更是一种遇见，不能总等待，而要勇敢去追求！所以，那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我也要去努力争取，而且，必须是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如果拼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争取的结果也没能最终如愿，或者结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甚至不是我原先想要的样子-----，可那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因为人生也好，爱情也罢，从来都不是按我们的意愿去实现的！最起码我尽力争取了，我也就不留遗憾了，不是吗？” “所以，阿姨不管您现在做出来怎样的决定，我都尊重您的选择。”最后，王有节盯着布礼母亲，诚恳地说道。 34.3 王有节说完，房间里再一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每个人都基本上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布礼两只眼睛一会儿看向母亲，一会儿看向王有节，心情格外复杂，而又五味杂陈。 似乎过很久，布礼的母亲终于平静下来。她对王有节招招手，示意他不要再站着，先坐下来说话。 王有节看看布礼的神色，然后犹豫着半坐下来。 布礼却再一次紧张地看向母亲，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又会做出来什么样的最终“决定”。 布礼母亲开始说话，语气倒是很平静。她说：“小王，首先要谢谢你说真话，没有骗我这个老太太。不过，我只想再问你几句话，可以吧？” 王有节想了想，点点头说：“阿姨请讲。” 布礼母亲想了想，说：“第一句话，你心里面是不是特别觉得我们上海丈母娘要求太多，显得太功利？” 王有节没有想到布礼母亲一问话竟然是这样直接。不敢接话。 “比方讲，明明我们自己家里有房子，还要求男方三房两厅，而且必须是市中心的。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王有节回答，布礼母亲自问自答，说，“实际上很简单，我们不揩油，但也不想被人家揩油的呀！” 王有节不做声。 “作为母亲，对于女儿婚事当然十分看重，所以对于未来女婿也就格外挑剔。找对象首先必须过我们父母那一关，这总没有错的吧？” “小王你可能不太了解，在某种程度上，找女婿实际上就是代表了我们上海姆妈对女儿一生的期待。 比方讲，如果上海丈母娘年轻时嫁了一个好男人，那她必定会说，‘女儿，你就要像我这样，一定要把男人看准。’如果她嫁的男人不好，她也一定会说，‘你再也不要像我这样，感情都是假的，物质才是真的’。 反映在现实上，常常就是丈母娘越俎代庖，替女儿要房子、车子、票子，对毛脚女婿更是百般挑剔，提出来这样那样很赤裸裸的要求。 所以，你们小孩，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外地人，这才可能觉得我们上海的丈母娘很功利。” 布礼母亲想了想，说道：“但是小王你也要承认，这其实也从另一个侧面展现了我们上海一种婚恋状态。” 王有节，还有布礼都不做声。 “说到这里，就连接上了我接下来想问的再一句话，门当户对是必须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人民广场的相亲角。实际上，在那里相亲角，很多都是孩子的年迈的父母在代替自己的儿女在相亲找对象的。 但是你去现场好好着看，就会发现，从那些“白发相亲”者所处的社会阶层来看，是断然看不到什么“富二代”、“权二代”、“垄二代”和“军二代”的身影的。有的大致只是两类人：比较富裕的城市中产阶级为主角，普通市民为陪衬。 在相亲角，父母为子女筛选的“结婚候选人”，都是在同一社会阶层，经济水平和教育程度相当，而相亲角也形成了同一社会阶层的“通婚圈”。从相亲角的阶级分层，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阶层流动状况。” “还有，‘凤凰男’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的吧？” 布礼母亲稍作停顿，又说道，“你以后在上海呆久了可能就会知道，上海婚姻市场的准入门槛还是比较高的，城市贫民和“凤凰男”基本被排斥在“通婚圈”之外。” 王有节不响。 “你们不说我其实也知道，近几年，上海的丈母娘频繁出场，声名大震，尤其在像你们这样外地驻沪男青年眼里，上海丈母娘可能更是眼中钉肉中刺咽喉里卡的鱼骨头。 但是我和你说，我家囡囡是真的好。三岁识字，五岁看书，阿姨见了都爱抱，从小不吵不闹。七岁开始学小提琴，数九寒天，手指差点冻掉。乖是乖的来，放学就蹲家里，晚上不往外跑；学校操行等第都很好，成绩名列前茅。高中是重点，大学更是名校，包括去国外留学也是这样。” “我们从来不舍得让她远走，在家锦衣玉食，孝顺得来不得了。若非要为嫁人，怎舍把她送掉？” 讲到这里，布礼母亲还故意捶了捶胸。“哎呀弗说了，说了心头煎熬。人世真是无常，活活就一辈子去了！” 王有节竟然一时间无话以对。 布礼母亲说这些话，从过去到将来，从叙事到抒情，顺理成章而又水泄不通，哪还有王有节插嘴余地？ “好了，这些都是大道理。那阿姨就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地铁，公交车，还是-----？”布礼母亲又问。 王有节想了想，回答说：“我是地铁过来的。----，我没有买车。” “买车是一方面，上海的车牌要多少钱，你知道的吗？”布礼母亲问。 王有节知道上海车牌不仅贵，而且还不一定能摇上号。但是具体到底有多贵，他是不知道的。他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看看------？”布礼母亲长叹一口气，话风一转说道，“小王，刚才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了吧？” 王有节想了想，重新站了起来。 “谢谢！”他向布礼母亲鞠了一躬，转头又看了布礼一会儿，这才拿起来挂在椅子靠背上挂着的西服上衣，转身往外走。 布礼犹犹豫豫想站起来。母亲瞪眼看她一眼，只好又坐下了。 第三十五章 又半年多 35.1 再一年初夏。湖州太湖边顾渚山脚下的疗养院。 吃过早饭，小姨过来布礼母亲房间串门。这时候，布礼母亲正在阳台上晒太阳，见妹妹进来，赶紧招呼她过来坐。 阳台正对着不远处的顾渚山。 顾渚山海拔355米，西靠大山，东临太湖，是一座与茶文化有关的当地名山，以出产贡品紫笋茶、金沙泉而闻名。尤其是顾渚山紫笋茶，曾经过茶圣陆羽炮制，推荐给了当时皇帝，由此出现了我国历史上的贡茶院，也就是第一座皇家茶厂。 据考证，早在公元760年，陆羽来到胡诌的这座顾渚山，花了两年的时间，写下了影响后世的《茶经》三卷本初稿。那一年，陆羽才29岁。 “姐夫还没有回来？”小姨却站着，看向顾渚山。 布礼母亲稍微欠欠身，笑道：“这老头子，不来这里还好，每次一来，哪次不都是一大早就去山上采茶？” 小姨笑笑，说：“姐夫也算是可以了，他还知道每个星期过来看看你。你要求不能太多，我们都是老年人了。” “你们家老周呢？” “也是老一套，他和儿子俩人一起去爬山了啊。”小姨笑着问，“怎样，早上吃的还可以吧？我看你今朝气色蛮好的嘛？” 布礼母亲长长出一口气，感叹道：“幸亏有了这样一个疗养的好地方，要不然，我这会儿在上海还不知道身体会怎样呢？” 小姨呵呵一笑，说道：“是的呀。阿姐你终于知道这里好了吧，以前请你来你都不来的。” 布礼母亲不做声了。 讲起来，布礼母亲之所以住进来这里疗养院修养，主要还是因为两桩事体的强烈刺激，而至于身体状况急速被垮掉。 按照时间先后，先讲过年前发生的第一件事。 去年腊月底，上海市场上突然间传出来一家理财公司因无法兑付投资而暴雷的消息，说是这家理财公司倒闭了。 布礼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要知道，她把家里多一半的积蓄，已经前前后全部存入到了这家理财公司。 事实上，一开始布礼母亲对这家理财公司的投资还是很谨慎的。直到后来这家公司宣传，说松清白是他们公司的代言人。 讲起来这位上海人称老娘舅的松清白，不仅是市人大代表、区老年协会秘书长和首席人民调解员，还因为经常参加多档上海定位中老年的电视节目，所以拥有一大批忠实的中老年粉丝。 这也正是线下理财公司或平台最喜欢的客户群体。 但老百姓不知道的是，或许由于参加的节目赞助方等原因，以至于松清白的一些致辞、演讲中提到理财平台的片段，最后竟然都被理财平台业务人员用来忽悠老人投资，理由是“老娘舅都为我们站台了”。 布礼母亲也正是因为相信和信任老娘舅松清，这才逐渐放松了警惕，所以越投越多，越投越多，以至于最后把家里多一半的积蓄全部搭了进去。 尽管后来理财公司受害者集体向松清白讨说法，但是因为松清白坚持自己并未帮理财公司代言，也没有做过广告，老百姓也拿不出任何的代言相关的合同，所以从法理上来讲她并没有直接过错。 中间还因为投资者的情绪激动，这位老娘舅一时被激怒竟然还骂出了一句“你们是脑瘫”这样的“名人名言”。 所以，还是那句老古子话，投资需谨慎。 那种理财公司的平台，本来也就是骗老年人，况且，p2p本来就都差不多的，只看谁“衣服”穿的好，才能骗更多的人。 可是，这件突发的事情对布礼一家，特别是对布礼母亲是猛烈的打击。虽然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本来好端端的一户家庭，却从此却多了交关阴云。 35.2 再说第二件事。这件事和布礼息息相关。 随着又一年过去，年岁增长，母亲对布礼似乎遥遥无期的婚事更加焦灼。 布礼察言观色，在家里自然很小心，甚至还放下身段很罕见地陪着母亲去了好几趟人民广场的相亲角。 母亲是相亲角好几年的常客，不仅认识很多来这里为自己孩子相亲的老父老母，对于一些婚介机构的人认识也很多。 只是，不去不知道，一去还真是被大大地吓一跳。去的多了，总结下来，布礼对相亲角的几种真实状况印象尤为深刻。 一是上海相亲市场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衡。 “不瞒你说，现在是男方市场，一个男生有5到10个人抢。”可是对于特别优秀的女生，一些婚介公司的红娘却往往会“忍痛割爱”，拒绝接收。有些婚介甚至还定了一个奇怪“规矩”：女生离过婚，或月薪超过一万元的不收。 她们的理由是，“女孩子的时间很宝贵。你交给我，满怀希望我来帮你牵线。但其实我做不到，那么你宝贵的时间就被浪费掉了。3个月、半年一拖，时间又过去了。索性狠狠心，让你去别处加把油。” “我们这里优秀的女生一抓一大把，最优秀的年薪超过一百万。有一位在大集团工作的女生，年薪120万，名校毕业，但这里的男生普遍月薪几千元，一万元左右，你说这个怎么匹配呢?不同的消费观、不同的人际交往圈，最终还是会造成认识上分歧的呀！” 其次，在这里的相亲圈里，年龄超过35岁的剩女不要太多，而且条件真的比那些挂在牌子上的剩男好太多太多。 从资料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交交关关剩女大多是海归，高学历，漂亮，有钱，高智商，工作好。而那些同年龄的剩男就看不下去了，大专，170以下，胖丑，穷，甚至连没有独立婚房这种都出来了。 第三个印象，林子大了，真是什么样的丈母娘都有。 不管从资料，还是从交谈中就可以明显得出，这里的“丈母娘”十分看重包括经济条件在内的男方的硬条件，很多阿姨都是“住房控”、“收入控”、“学历控”，而且很出奇一致的更喜欢有上海户口的小伙子。 卖相控：除了体健貌端，有些丈母娘们会希望毛脚女婿的身高不低于175公分，甚至最好不要戴眼镜。这是典型的“卖相控”，往往成为许多男青年的第一道屏障。 物质控：有房子吗？有贷款吗？房子是中环内的吗？有车子吗？奥迪还是宝马？月收入超过5万吗？ 虽然上海生活成本高是事实，为女儿找个稳定的依靠也可理解，但一些丈母娘太过直白的表达还是让很多潜在的毛脚女婿吃不消。 本地控：除了卖相、物质外，很多上海丈母娘本地意识比较强，大多数本地男孩可以被看上。但是布礼见过多次丈母娘对来自外地男居高临下地审视、询问。“房子控”，“学历控”，“身高控”，等等，不一而足，“物质要求很高，拜金或者物化越来越严重，要求男孩有房子、车子毫不含糊。 而实际上，如果按资料上两家条件来配对，往往条件相配，人不配；人配了，条件不配……好像永远对不起来。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挑剔？！这让布礼都对这些母娘生出能否有更多包容的感慨。 婚姻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但毫无疑问，现代婚姻的基础是男女双方的感情，然而在当下的社会，婚姻的物质基础被前所未有地强调了。 但布礼总是禁不住地想，诚然，缺少物质基础的婚姻常常不会幸福，就像鲁迅笔下的涓生和子君。但过于看重物质，忽视男女双方感情的婚姻，其幸福的概率又有多少呢？ 最后一点，就是来自于母亲带着布礼去登记资料时对婚介的重新认识。 在牵线过程中，婚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挑人最要紧，要会过日子。婚姻是互相付出，而不是互相索取。如果是互相索取，就像提取银行存款，感情总有一天会空掉的。” 她们往往还举出来很多相关的例子。 比如讲，撮合成功的一对中，女生的条件相当好，有三室一厅的陪嫁房，认识男生时，对方月薪才1500元，但经过专升本，攻读在职研究生后，如今年薪30万元。结婚多年，这对夫妻一直琴瑟和谐，相敬如宾。 也有失败的案例。一位在金融业工作的“三高”女生嫁给了一位条件还没她好的男生，一年后对方有了新欢，两人分道扬镳。 不过，布礼印象最最最深刻的，还是来自于那些婚介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劝说的“风言风语”：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你不去找，这辈子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很多人都说自己没机遇、没缘分，这种说法不对，你不去找，最后只能成为被挑剩下的菜。真话很难听，但这就是事实。 ------，要轧准苗头，找到能把你当块宝的人，找有上进心的人。 ------，每个男人都希望找一个年轻水嫩的女孩，不知道有哪个男人喜欢30多岁的老女人！ ------，有些剩女也都是30多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明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呢，是不是还都活在自己的美梦当中？ -----，即便你很优秀，但是年龄摆在那里，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超过35岁，就只能算是郊区房，更要被尊为“齐天大剩”了，好伐？ 35.3 “儿女的婚事就是父母的心事；儿女的幸福，也是我们做父母的最大的满足。”布礼的个人大事小姨基本上清楚，也听布礼母亲不止说一遍。 “房子、车子、家境，----，等等，到现在都成为了考量女婿的标准。”她想了想，接着说道， “说实话，这些妈妈们十分“现实”的一些做法，折射出一个社会现象，那就是如今人们在婚姻问题上越来越看重物质条件、经济利益，其实就是太功利了。” 布礼母亲看向不远处的顾渚山。不说话。 “不过我倒是认为，男方有婚房并不是结婚的必要条件。”小姨又说道。 布礼母亲抬头看向自己妹妹。 “成家立业”这个成语就告诉我们，应该先成家后立业。婚姻的一项重要的社会功能，就是夫妻双方通过共同打拼，不断改善家庭的经济条件，用两人的汗水、辛劳和互助来积累财富。” 男方如果没婚房，小两口完全可以租房，或一起贷款买房，买不起大房子，可以买小房子，不必‘一步到位’。” 小姨坐下来，笑了笑，接着说道，“如果男女双方在结婚前，必须由男方的家庭把房子、车子全备好，那小两口今后的奋斗还有什么成就感呢？” 布礼母亲看着自己妹妹。不动。 “我觉得，只要女儿找到了自己中意的男朋友，男女双方完全可以在婚后通过共同打拼，不断提升小家庭经济实力，从而拥有属于小两口的优越而充实的生活。 在这个积累家庭财富的过程中，维系双方的感情纽带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夫妻俩缺少相濡以沫的情感，彼此间不够信赖，缺乏共同语言，那这一共同营造的小家庭的就会不那么幸福，甚至发生“出轨”这样的不幸。到时候，即便有再丰富的物质基础，恐怕也无济于事。” “阿姐，你说我讲的对伐？”小姨看着自己的姐姐，笑着问。 布礼母亲仍然不响。 沉默好久，小姨又继续往下说。 “其实，阿姐你想想，在我们这些上海“丈母娘”们结婚的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经济条件也并没有“一步到位”的呀。 但是我们通过和爱人的共同奋斗，不也拥有了幸福的生活，抚育出了有出息的儿女吗？ 而今，在物质条件被格外看重的当下，我们是否应重新审视以前的这些做法，或者是传统，以更本真的眼光去审视爱情和婚姻呢？” 布礼母亲动动身体，似乎想说话，又忍住了。 “现在这个社会，相较而言，优质的男生就有些稀缺，所以看准了就要抓牢。”小姨继续开导，说，“另外，我还想提醒一句，不要让过高的物质要求，到最后成了女儿婚恋的拦路虎。说难听一点，阿姐你现在把女儿拖成了“剩女”，估计自己也有些后悔莫及了吧？” 布礼母亲终于搭话，说：“-----，我也是为了女儿好的啊？” “好是真的好。但是我们也要有所警醒，跟得上时代发展的呀？” 小姨笑道，“所以我想多说几句。一是现在孩子的价值观和我们不同，不一定要求对方是有房一族，一定要门当户对。 总之，婚姻双方应采取最适合自身的经济方案，认为‘男方必须提供住房’这样的观念是不对的。不要说向家里本来就给布礼预备有房子，即使没有房子，那小夫妻俩哪怕和父母住在一起也可以，不是不可接受的呀。 其次，年轻人结婚应根据自身的经济能力，量力而行。只要有心，财富以后是可以创造的。” 小姨想了想，说道，“最后一条最关键，我们做父母的，绝对不能插手太多，有时孩子会反感的，这样反而不好。晓得伐？” 小姨说完，布礼母亲抬头望向眼前的顾渚山，长久不响。 35.4 安静了很久，小姨叹一口气，对布礼母亲说道：“其实，听我们家儿子说，那个叫小王的孩子就蛮好的。可惜啊----，” 布礼母亲心里一动。不做声。 “真是可惜的。他都和布礼走到这么近，可以说就差阿姐你这临门一脚了。”小姨想了想，显得有些小心地说道：“只是，到最后还是被你给硬生生拆散了。” 布礼母亲转过头，看向自己妹妹。 小姨笑了笑，又说，“可是阿姐你要知道，这么多年布礼自己主动的时候多的吗？不多的啊！再说那小伙子也蛮好的嘛，不就是他家庭差一点而已？” 布礼母亲不说话。 “这个小王就是这里湖州的。你应该已经知道，布礼，还有我们家儿子都去过小王他老家的。”小姨进一步说道。 “布礼和我有讲起过的。说是去年过端午节的时候，她们从上海以看望你们的名义三个人自己开车过来的。”母亲回忆说，“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布礼的性格你知道的呀。当时我就说了她几句---，” “是的啊。我当时也在想，她怎么突然间想起来要来湖州看我们？之前也没有听她说起的呀？” 小姨笑了笑，说，“当时我儿子也是，回来后根本就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些。一直到后来布礼和小王彻底分手，这才跟我们说的。” “嗯，去年端午节，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布礼母亲感叹。 “你看看，这一年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不管是自己的家庭，还是布礼个人？” 小姨接着说道，“还有，阿姐你想想，现在布礼都三十好几了，难道还这样继续等待下去？总归不来事的啊！” 又过很久，布礼母亲再叹一口气：“现在哪能办，我也不晓得了呀！” “这个小王我没有见过面。阿姐你自己说说，对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小姨开始旁敲侧击。 布礼母亲想了想，说道：“----，还能有什么看法？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这么长时间估计都会有很多变化的。所以----” “所以到现在，实际上你心里对他已经没有那么的排除了，对伐？”小姨盯着布礼母亲问。 布礼母亲摇摇头，过一会儿又点点头，缓缓说道：“这小伙子，怎么说呢？如果从他本人，从工作等方面来看，我现在想想其实还算是可以的，只是我当时可能关注点都不在这儿。” “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布礼母亲站起来，开始动动身子骨。没有搭话。 小姨让开一些位置。 过一会儿，小姨说道：“阿姐，你主要还在顾虑小王他能不能在上海买房的事情吧？” 布礼母亲动作很慢，继续不停。 小姨说道：“至于买房，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个主意。” 布礼母亲不说话，兀自活动。 “想办法先付上一个首付。我看以他们俩的条件，----，我说的是如果。”小姨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如果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看后续的还款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呀？” 布礼母亲不响。 “两人都有正式工作，收入虽然比不上做生意的，但是在工薪阶层里来说，俩人在上海都算很不错了，以后应该不会紧张到哪里去的。” 小姨笑了笑，说：“再说，你不是有预备给布礼婚房的嘛？阿姐你真要是怜惜他们，也可以暂时不买房，等以后攒钱了再说的嘛。讲实话，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 布礼母亲盯自己妹妹一眼。 “我看你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很多。我倒是有一个建议，既然你对这个小王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要不，反正都在湖州，我们干脆去他家里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状况不就一清二楚了？” 布礼母亲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 想了想，布礼母亲说道：“他家里的状况我记得好像很一般，父亲是退休的农村教师，母亲则一直都是农民-----” “在农村，教师地位很高的晓得伐？我怎么听说他父亲还是当地的小学校长上退下来的？这要在农村就更是了不得了的人物了，好伐？” 布礼母亲停下来动作。她想了好一会儿，看着自己妹妹，说：“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怎么去？” “可以让周平带着我们去的啊。”小姨呵呵一笑，说道，“这趟他不是开车来的嘛。还有，他之前去过一趟小王家里，应该认识路的。” 布礼母亲有些犹豫，说：“要不又要我先打只电话给布礼？” “不要了。我们这趟过去，除开我们几个人，先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等看过了以后再说。” “-----，这样也好。”布礼母亲想了想，答应了。 35.5 “怎么，她们俩都分手这么久了，我们还去小王老家做啥？”布礼爸爸采茶下山回来，听到要去王有节老家的消息马上很是惊讶。 布礼目前不说话。小姨见状，只好和姐夫简单说了刚才自己和不利母亲的想法。 布礼爸爸还是不太赞同，又质问道：“真不知道你们两姐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主动去贴人家马屁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想得出来？” 采茶的时辰在清晨凌露采最合适。太阳出来之后因为露水比较重，带露采的茶非常容易“烧尖”，不仅影响茶叶的味道，做出来的茶叶成品卖相也没那么好看，所以一天中最好的采茶时间是上午7点后、11点前。 但是这样一来，就需要很早起床。而且年纪到底不饶人，所以每次从山上采茶回来，布礼爸爸就显得很是疲惫。 正争论间，小姨父和周平也爬好山回来。 上海周边可以攀爬的山本来就太少，偶尔的几个也因为风景区的关系有些开发过度。周平每次一到这里疗养院，就喜欢爬这里的顾渚山。 听小姨讲起去王有节老家的事情，小姨父倒是持赞成的态度。 他还主动劝说布礼爸爸，甚至说：“怎么不能去？姐夫你想过没有，你要不去，布礼再兜兜转转可就要马上四十了，想清楚了伐？” 话说到这个份上，布礼爸爸就不再争辩了，只是说道：“我反正听老太婆的。” 布礼母亲笑了笑，不响。 “我们就先不要再去做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争论了，好伐？”小姨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们说，这次我们即使是主动去了，也还不一定有机会的。毕竟半年多过去，中间小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的。” 大家都不说话。 “所以，这次我们只是过去悄悄地去打探一下情况而已。要是不成，反正都在湖州，我们就当是短途旅游，去看看风景好了。听周平说，他们那里风景还是不错的。” 讲到周平，小姨马上把在外头洗脸的儿子叫了过来，直接问：“小王家里在安吉哪里你还有印象的吧？要是我们开车过去，你还能找得着路的吗？” 周平笑了笑，说道：“那我不记得了。当初也不是我开车，也没有想到要去刻意记录的啊？” “就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小姨问。 周平摇摇头。 “要不，我还是打电话问一下布礼？”布礼母亲这时候似乎有些着急起来。 小姨刚要说话，周平却突然说道：“让我再想想---，” 几个人都看向周平，希望他能真的回忆起来。 “他家里和有名的余村不远。我记得他们村子里都是姓王，叫王什么村---”想了不一会儿，”周平挠挠脑袋，说道：“我有办法了。” 拿出来手机，调出来余村附近的地图，他看了又看，喃喃说道：“-----，大王岭？没错，就叫做大王岭自然村。” 看看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布礼爸爸说要不吃了饭再走不迟。 小姨笑了笑，却说道，“路上也可以吃的啊。吃了这么久的食堂，你们还没有吃厌烦？这次就当是在外面改善一下伙食好了。” 第三十六章 人间四月天 一路上群山葱翠，竹海随山峦起伏，似乎绵延漫无边际。时有茶田间或隐没其间，一派田园和睦清秀之气。 越往山里走，车上人的心情越来越好。 顺利到达村口。一行人下车。 村口古樟茂密。潺潺溪水，有紫藤攀上桥头。远望后面茅山，竹林、茶园、屋舍尽藏在云雾之中。 再慢悠悠往村里面走。 树老叶新，井老水清。村子里除了主路以外村子里的一些小路依旧宁静，老树和瓦砾，错落有致，有种与世无争的沧桑感。 而春日的来临，又为这座小村落添上了一层最自然的色彩。灰墙里黑瓦下，晾着衣、烧着饭，满满都是生活的气息，恍如新旧的时空交错。 “还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啊！”小姨父禁不住连连感慨。 布礼父亲笑笑，说道：“这趟过来，就算是旅游也不亏了。” “到底是老会计。”小姨取笑布礼父亲。 布礼母亲微微笑。看得出来，她明显心情不错。 正是人间四月天。小小的村落里，紫藤花竞相盛开，开在大道、开在农房、开在小路边，最有韵味要数开满整条小溪的野生紫藤。 花开成海！烂漫的紫藤花娇俏地立在枝头，或正或侧、或仰或俯，如临水梳妆的美人，令人心醉，也在这个春天点燃了这座滨海小村。 站在这些紫藤花旁，细小的花粒如泉涌似的，凝成了紫霞般绚丽的锦缎。当远远眺望时，又是另一番满目紫艳的景象。 每一树繁花，梦幻又唯美，渐欲迷人眼。 有轻风拂过，紫藤花簌簌而下。 感受落英纷缤的心动。 香气四溢。空气里满满都是江南的柔情和初夏的味道。花香交织在这江南的烟雨里，总有一种香气能够让你醉上心头。 小山村的时节也更加清晰而生动起来。 再加上一丝丝的细雨春风，打不湿衣裳，倒是令人的心情变得惬意的很。 “真心不错。我们算是误打误撞来对了。”小姨父高兴地说道。 小姨白他一眼，嘲笑道：“什么叫误打误撞？我们这趟是有事专门而来的，你搞搞清楚好伐？” 小姨父讪讪一笑。布礼母亲和布礼爸爸这时候都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继续往前慢慢欣赏。 走过很长一段，在紫藤花开最浓密的深处，竟然立着一块古朴的木制招牌，上面赫然写着：“有礼有节民宿”六个手写的红色大字，还有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 “有礼有节-----？”布礼父亲觉得有些稀奇，这里山高皇帝远，想不到还会有民宿？而且，看这个招牌上的名字-----，难道和那个小王，有什么关系不成？ 他不由得转头看向走最后面的周平。 实际上，不止布礼父亲，其他所有人看到这个看上去还簇新的招牌，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后眼光“唰唰唰一齐看向周平。 看到众人征询的眼光，周平笑了笑，说：“不要看我。去年来的时候这里是没有任何什么民宿的。” 他朝四周看看地形，又说道：“好像有些不对啊，这里过去不应该是他们村里的学校吗？怎么成了民宿？” 小姨笑笑，说道：“有什么对不对的，我们走过看看不就晓得了嘛？” 第三十七章 脸红什么 慢跑到山顶，放眼四望，远处山脉此起彼伏。布礼想起来王有节表妹周芸曾经说过的“百龟贺岁”的典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的很像，就像接连匍匐的乌龟一样。”布礼心想。 这是布礼第二次来到大王岭。 不同于上一次的忐忑，这次她的心情至少看上去似乎要平静了很多。 昨天下午五点半，正在上海家里的布礼接到父亲电话，让她速来湖州，并在电话里明确让她先坐高铁到杭州东，表弟周平会开车在那里接她。 紧赶慢赶到杭州已是晚上八点半多。布礼直到坐上表弟的小车，这才知道了父亲之所以让自己来湖州的前前后后经过。 周平笑笑，说道：“阿姐，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过好在我姆妈，还有我老爸这一次倒是都很配合的。” “行，表现不错，而且好的超乎我的想像。”布礼想了想，说道，“这趟你算是帮阿姐大忙了，回去上海我一定好好着找机会谢谢你。” 周平呵呵一笑，说道：“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姐夫没有变。” “你姐夫？哪里来的姐夫，我怎么不知道？”布礼问。 “就是那个叫王有节的啊？”周平一边听着导航开车，一边笑道：“这回我和你说，可不能再一次放过机会了的，晓得伐？” 布礼脸上一红，笑道：“什么姐夫，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呢？我们平时联系其实并不是很多的。” “瞧瞧，既然都还没有一撇，那你脸红什么啊？！”周平笑话布礼，说道“阿姐你不知道，中午我们五个人到达姐夫老家的时候，就都被那里的景色镇住了。” 布礼笑了笑。 “后来才知道，那个什么民宿竟然也是姐夫在开办的。”周平转头看一眼布礼，说，“看到姐夫那个民宿的名字，你知道我当时想起来什么了吗？” 布礼一时不响。 其实周平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布礼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王有节直接联系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王有节在过年前后简单粗暴把她的微信号删除，或者是拉黑了。 所以布礼尽管知道王有节开办了一家民宿，但是民宿的名字她还真不知道。现在这样一问，对于表弟周平的问话，布礼自然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不过好在还有周姐。有交交关关王有节的事情，布礼都是间接通过周姐这个第三者才知道的。 实际上，包括这一次自己和王有节能再有关联，也是全托了周姐的一番番苦口婆心地劝说。当然，在布礼内心深处，她对王有节其实不陌生，也不拒绝。这是前提。 布礼心里想，这个王有节，他为什么要，而且竟然还敢删除我的微信？这一趟可是要绝对向他问问清楚的！！ 但是这些个摆不上台面的事情，布礼却又没有办法和自己表弟说。 “民宿叫什么名字？”布礼正一边想着，一边自己嘴里却脱口而出就问道。 可能是因为高兴，或者是专心开车的缘故，周平却没有能听出布礼话中另外的意思，只是大大咧咧说道：“就叫做有理有节民宿。你说这名字搞笑伐？” “有理有节---？有节还比较好理解，那这个有理----，包含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在里面吗？” “可惜啊，昨晚上姐夫不在家里，说是去杭州了。”周平笑笑，说道，“后来我们还特意问过她们服务员，只说是因为这里乡下竹子多，所以叫有理有节，合情合理的意思。” 布礼心里记住了。只是她嘴上依然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民宿嘛，哪一家的名字不都是就地取材？” “不过，姐夫的民宿显然是有经过专门设计，和一般的农家乐比较，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个层次。” 布礼笑了笑。不过相比这一些，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今天下午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姨小姨父，他们到底和王有节的爸爸妈妈说了些什么。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他们不让我参与。”周平说道，“不过肯定是好事，要不然你父亲就不会打电话让你来，也不会让我来车站接你了。” 现在，看着眼前的风景，想想昨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布礼心里莫名的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第三十八章 你欺负我（完结） 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像表弟周平所说的那样。 昨晚上布礼回到民宿，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母亲还在等她过来。稍微吃了些东西，母亲和布礼母女俩关上门在房间里讲了很久很久的私房话。 概括起来大致只有一个中心，就是让布礼做好准备，第二天上午自己一家人和王有节的父母要正式见面。 虽然母亲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她和父亲已经基本上同意自己和王有节再继续交往。 “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小王这个点上，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意吧。造化弄人，看来该谁的，一定还是谁的。”母亲最后叹一口气，说道。 正在这时候，王有节短衣短裤一路小跑着也上来山顶。 相隔很远，他就看见了正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的布礼。 白衣白裤白鞋，还有在清风中忽忽灵动的长长马尾，别有一番“风景”。王有节不禁都看呆住了。 心有所感，布礼这时候也回过头，远远地看见了正木呆呆站着的王有节。 俩人互相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好久都没有动静。看上去俩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但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渴望，却很类似。 最后还是王有节先走上前去和布礼打招呼。 寒暄过后，俩人并排而立，看向前面延绵起伏的群山。 布礼问：“民宿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去年端午来的时候，在你们村里好像没有见过那么多紫藤花的呀？” 王有节笑了笑，这才做了解释。 原来，自从去年国庆节前和布礼彻底分手以后，王有节便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结果在元旦之前身体强烈报警，不得不进了一趟医院。 全面检查的结果，身体很多指标都亮出红灯。如此，王有节的两年之期被提前终止，调回杭州总公司。回来杭州后，公司对他还算不错，一直让他带薪休假到今年三月上旬才正式回公司上班。 当然，这中间三个多月的时间王有节也没有真的闲着，还干了一件大事。 说起来这件大事和布礼的分手大有关系。 本来王有节的几个同学是要凑钱给他在上海买房子的交首付的，不过既然已经分手，这笔钱也就用不上了。后来班长出主意，他们又决定把这笔钱拿出来在王有节的老家做民宿。 刚好学校的房间空置，他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和村里合作，一起把学校盘了过来，改造成民宿。因为很符合现在的上面政策，村里自然很乐意，很愿意配合， 在同学们的建议下，不仅民宿，还包括村容村貌，王有节专门请设计师联合做了一番统一的设计和调整。 因为原先河道边就有野生紫藤，村民也都喜欢，干脆就以紫藤作为特色，在整个村里做了相关的改造。 看过风景，俩人边说便往山下走。 经过土地庙拍的时候，布礼突然间又想起来周韵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土地公土地婆，一生一世俩公婆。她想了想，对王有节说道：“我们过去作个揖吧？” 俩人作揖。布礼还念念有词。 等再往山下走的时候，王有节靠近布礼，悄悄问：“你刚才许愿了？” 布礼点点头。 王有节再问：“什么愿，能说说吗？” “不能。说了就不灵了了，晓得伐？”布礼站定，却接着问道：“我是昨晚上夜很深了才到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山上。” “我也是昨晚上从杭州回来的。家里给我打的电话，说你们过来了。”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今早上本来是想去找你一起跑步的。后来在民宿看到了周平，他告诉我你在爬山，所以我就小跑着过来了。” “实际上你可以微信里告诉我的呀？” 王有节笑了笑，不做声。 布礼这回是终于找着机会。她往后退一步，忽然间一只手抓住王有节的胳膊，一只手在肘弯处狠狠地拧了好几下，这才解恨般说道：“让你拉黑我，删我的微信？！！” 王有节显疼，但是直到自己理亏，只好连声说道：“不是不是，后来我换手机了。” “换手机和微信有什么关系？”布礼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觉得王有节很搞笑，“明显就是你能把我的号卸载了好伐？当我傻？” 王有节求饶，嘴里说道：“我不能总在你一棵树上吊着到死的啊？并且，我现在已经回来杭州工作，还要继续找对象的，前女友的微信号有时候容易造成误会，好伐？” “还前女友？”布礼加大手上的劲道。 王有节硬挺着，不动。 等布礼缓过气了，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布礼，我可先给你讲好，我现在比之前要更穷了，你晓得伐？我所有的积蓄，全部打进民宿里了，还外借了不少的钞票。再说了，我的那些同学也不可能再有钱可以借给我了。” 布礼盯着王有节长久不动。 王有节不知道布礼的想法，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先考虑好。” 布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民宿的‘理’，改成礼貌的‘礼’，可以吗？” 王有节低头，嘴里碎碎念：“有理有节，有礼有节？” 布礼却一转身，突然间双手抱住王有节，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又马上离开。布礼只呵呵笑。 “你欺负我？！”王有节摸摸自己嘴唇，快走两步赶上布礼。他照葫芦画瓢的抱住了布礼，然后不管不顾地低头就往布礼的嘴唇回吻过去。 （全书完） 完结了，再说几句 这是我第二本完结的小说。 衷心感谢读者朋友们的一路陪伴，还有投推荐票，投月票，发评论，甚至还有打赏。 说实话，这本书的各个方面，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至少能得出两个不太成熟的结论：一是自己也可以写感情向的小说，这是一个新突破。其次，对我来说，可能二十万字左右的小说是比较适宜的。写作不累，总时间也不长，还能把故事基本上讲清楚，讲好。当然了，读者朋友们还能少花钱，这也是我所追求的。 相应地，这部小说就有了一个比较大的遗憾，本来计划二十万字要完本的，结果还是显得拖沓了一些。以后尽量改正。 下一部作品已经有了框架和大致梗概，是关于一个发生在上海的爱情故事，以及两性亲密关系方面的一部小说。 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把正在创作中的《浦江东》写完结。 有缘再见。 再一次衷心感谢读者诸君。谢谢！！ 《我的上海老布》完结了，再说几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