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偏执狂要娶我[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总有偏执狂要娶我[]》作者:gk不想说话【完结】 简介: 封东语身为界的,为了业绩绝佳,患上强迫症,总是疯狂地想要收集男女主一切信息才能安心搞事。 新穿的这个世界,原书男主看似是个治癒美男,实际冷漠又阴险,是个驱使和帮助女主前进的超级大杀器;原书女主刚从酷刑炼狱里爬回人间,同时是一个拥有兇残、重度被害妄想症、偏执狂等多重黑暗属性的神经质。 封东语只是想做书里的最佳反派而已,为什么男主总是爱上她也就算了,女主也总是……总是阴郁地盯着她,卑微地渴求她,疯狂地需要她?最后还要变成男人来娶她??? 【必看阅读指南】 1.原书男女主皆为一个人的切片,都是男主,原书男主和原书女主没有互相喜欢过。 2.无所不能的盛世黑白莲忽男忽女切片男主vs超苏万人迷潜力股女主。 3.非典型快穿文,现实剧情和梦中剧情都很多,重点是攻略不同切片,不排除有除了男女主外其他切片的存在。 4.每天晚上12点前更新,不能更新会有请假条提醒[比心] ———————— 内容标籤: 女配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东语┃配角:严罗安(原书女主);江初妄(原书男主)┃其它:下本《我失忆前「又渣又毒」》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被偏执狂反覆盯上 立意:美好的关系使人进步,噩梦只会越做越多,不如做做美梦吧。 第1章 渴望了解你 【所有数据已经传输完毕,请查收。本次世界,你名封东语。】 一个破旧的房间里,突然突兀地传来这样机械的声音。 屋子里仅有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女,听到这声音,她睁开了双眼,如军人一样训练有素地迅速从床上坐起,但她并不急着与那声音对话,而是沉默地先看了下周围的环境。 周围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底: 逼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套书写用的桌椅和一个柜门快烂掉的衣柜。 地上都是头髮,拖鞋只有一只,另一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有点噁心。 而且这样不爱干净的人,这么巧,居然和她同名。 封东语皱了皱眉,下床迅速找好鞋,先打开房门,出门找了打扫用品,把房间打理得整整齐齐,又把被子叠好,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她还是没有停止,又打开了窗户,让房间里有流动的清新空气可以唿吸,还去打了一大杯清澈的饮用水边走边喝,直到坐到屋内的桌子上才停止。 她慢吞吞地掏出本子和笔,才在脑海里用意识说: 【,把资料包打开吧。】 系统按指示沉默照做。 读完关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角色资料,她知道,她又穿书了,这次穿的又是恶毒女配,但难度很高,是来自高级位面的小说世界。 原主是小说里的炮灰女配,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五岁的时候父母闹离婚,她被粗暴的爸爸抢走,爸爸不准她见妈妈,甚至只要她出声喊妈妈就会吼她打她,她只能僵硬地听从,晚上想着妈妈哭泣,等着能和妈妈团聚,这种想法即使过了一年也没有停止。 可是六岁时被她依恋和想念的母亲死了,为了救女主而死。 女主当时也就11岁,但是个有恩就报的好人: 她还没有工作时,会蹲守在原主上学路上,拿她父母给的生活费给原主买吃的;工作后,定期也会给原主一部分她的工资。 女主真真切切地做到了照拂恩人的女儿十多年。 可是原主跟着父亲一起生活,本性早就跟着坏了。她被打被骂多年,思维也比较扭曲,觉得女主给她钱,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暗暗恨着女主,认为如果没有女主,她的母亲就不会死。 女主刚开始工作,根本没有多少积蓄,原主却向女主不断哭穷要钱,好在女主当时还有家里补贴,所以还能地给她。可是当女主家里忽遭变故,父母死于大火中,整个家也被烧没了后,女主手头就非常困难了。 可原主对失魂落魄的女主没有多少关心,还是可怜兮兮地哭着要钱。她就像一个贪婪的吸血鬼,靠着女主的善良,不断吸吮着女主的血。 女主渐渐感觉到了她残酷又贪婪的本性,但顾及救命恩人,还是定期给她打钱,只是再也不想见她了。 几年后,原主想尽办法探听到女主的新住处,想要侵蚀女主的一切,甚至对美丽又强大的男主一见钟情,想要抢走男主时,终于招致女主的彻底厌恶。 那时候的女主经歷很多可怕的事情,不再是那个任由别人欺负的弱者,拥有重度被害妄想症、癫狂、报復心重等负面属性,见到封东语如此,便直接把原主不断拉入她特意编织好的噩梦中……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原主在梦境中暴露的邪恶本性越来越多,最终自食其果,被活生生折磨疯,完全无法自理,成为家庭累赘,最终被残忍无情的亲生父亲亲手杀死。 现在剧情正进行到女主已经远离原主几年了,可原主死皮赖脸地谎称自己得了重病,想要见女主一面,终于骗得女主在某信上答应与她见面…… 封东语读到的资料包只是简单的资料概括,她立刻找到原主的手机查看详情,发现原主约女主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五点,说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第2页 按照原主贪婪无理的性格,这顿估计还是要女主请客。 又拿钱又要别人请吃饭,真是脸大。 封东语看不起这种人,但是她是一个敬业的演员。 她曾经因为在多个书中世界中扮演恶毒女配时表现得过于优秀,等那些书中世界真正变成一本本小说,放到宇宙里流传后,得到读者的广泛好评。也因此,她多次荣获「满级恶毒女配」称号。 既然是老本行了,她很顺利地就代入好了这个角色的感情,完全做好饰演好这个角色的准备。 不过,饰演角色,不仅是要贴合人物性格,如果想要在整本书中变成一个值得称赞的精彩角色,她需要为这个角色设计多一点的内容,让角色表现力更丰富一点。 在这方面,封东语有自己的一番屡试屡验的套路,那就是让男主或者女主对她爱恨交加。 要知道,读者很多都会带入男主或者女主视觉的,她让主角对她爱恨交加,同理可得,那不就是也让读者对她又爱又恨?而且多靠近主角,她的戏份也多,那她更要前期获得一点主角团的好感度,这样主角团才会愿意她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她才能成为全书比重最强的最佳配角。 好感度这种东西,第一眼很重要。 虽然女主已经见过原主本性很坏的样子了,但毕竟几年不见,封东语有一点好的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才下午一点,封东语走到衣柜面前,先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外在条件: 这脸没有上妆,圆圆的,肉较多,五官算清秀,身材略显丰满,唯一的亮点是皮肤很白很细腻。 打开衣柜,检查了下原主的衣服。 呃……衣服挺多,但花里胡哨的,衣服质量还不好,品味堪忧。 她勉强挑了条简单款式的绿裙,还特别拿着小剪刀去剪了上面的线头,嫌弃地又去找了原主的化妆品,开始打扮起来。 原主目前还在上大学,家里爸爸已经再婚,给的生活费有限,但还有女主这个冤大头给钱,所以原主贪慕虚荣买的贵妇化妆品居然还不错。 封东语什么类型的妆容都能化,甚至可以徒手把自己画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不过想了想现在女主估计厌恶死她了,她就化了个清清淡淡的妆容,重在画得讨喜一点、可爱一点,起码外型上不那么讨人厌。 她为了下午的见面可谓是煞费苦心,光化妆这一步就化了两小时,搞髮型就化了半小时,只为了尽量把脸上的攻击性都减弱。 准备好了,她早早就去了约好的地点,坐在一个空桌子前,翻着原主和女主的对话框在研究。 其实原主约的地方离她家并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但封东语习惯提前很早到,以便酝酿情绪,      这对话里涵盖好多年的信息,但几乎都是无用信息,全是原主对女主哭穷要钱的。 敷衍糟蹋人到这种地步,别说女主了,封东语自己看了都心烦。 她索性不看了,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眼睛锁定餐厅门口。这一锁定,刚好锁定到五点。女主严罗安踩着点过来,不早也不晚。 这是封东语第一次见到严罗安,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主居然身高一米八,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可这并不是最显眼的,最突出的还是她的气质。 她明明一身黑,长发高高扎起,是绝对显得精神利落的打扮,整个人却显得格外阴郁。此刻她的眼神乱瞟着四周每一个走过的人,嘴角是僵硬地紧抿着,全身防备得好像随时都有人冲出来害她一样。 她这样不对劲的状态,已经让周围部分人皱起眉头,下意识远离了,因为怕她是个神经病。 封东语看得愣住。 她看人物简介时,虽然知道严罗安在遇到很多坏事后会变得报復心极强,拥有很多负面情绪,但看严罗安知道原主生病后,还勉为其难地出门来见面,说明严罗安现在还是保留善良品质的啊,怎么会负面的情绪如此外露呢?像是……像是已经处在了崩溃的状态了一样。      严罗安……究竟经歷了什么? 一瞬间,封东语对她产生了浓浓的求知慾。 封东语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熟练的友好微笑,起身跑去和严罗安打招唿:「严罗安。」 她的声音很是清亮,满是惊喜,毫不在意严罗安的状态多么阴暗,这也引起了周围群众的注意。 严罗安只快速冷漠地扫视了封东语一眼,明明封东语的外貌好看了很多,气质也提升了很多,可她丝毫不在意,很快又注意周围人群的面色去了。 她也不回復封东语,甚至身体越过封东语,只是脚步准确无误地朝着封东语之前坐的那一桌走而已。 这就怪了,封东语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注意她的目光,清晰地知道她从未正眼看过她封东语,除非……除非她早就用余光注意到封东语,然后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 封东语有点尴尬,但也很快适应,立刻挂上笑容,坐到严罗安的面前,正准备说话,严罗安却叫了服务员上菜,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完全无视封东语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等到严罗安和服务员交流完,封东语又想说话,这次,严罗安总算是端端正正地正眼看她了。然而,封东语的身体却被看得僵硬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神无光,黑色的眼眸占据了眼睛的绝大部分,剩余的一点点眼白部分满是密布的红血丝,很不好看,甚至有点吓人。 第3页 之前严罗安眼珠子往四处瞅,转动非常快速,而且老是低头垂眸眨眼睛,她没有看好那双浑浊的眼睛,现在能长久对视,可以看清了,封东语的心里却发憷起来。 「你没有生病。」严罗安上下扫视封东语,下了定义,嘴角神经质地抖动了下,像是快速似笑非笑一下,「你骗我。」她下了定义。 简简单单一句没有语气的话,却压迫感极其大。 第2章 渴望了解你 严罗安在嘲讽,不过这很正常,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生气或不满。 封东语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她的妆容是故意化得很健康的,要是原主在,估计没有病也要整出个病容来,她不想装病,所以不这样干。 她既然决定要讨好严罗安,就知道她现在态度一定要端正。所以她正襟危坐,拘谨地说:「抱歉。」 这样主动认错的风格,并不是原主的风格,对比出了强烈反差,可是严罗安并不在意。 严罗安垂了垂眼眸,甚至不愿意多看封东语一眼,也没有回应,仿佛只是提一下这件事,便可以轻轻放过。 封东语也不会泄气,她小心翼翼地又说:「罗安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了,我想你了,我想见你。」 说完停顿片刻,可是严罗安还是不搭理她。 「你一声不吭离开我那么多年,我真的好想你,想见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忐忑地重复一遍,好像严罗安真的是她好久不见的亲人一样。 根据资料,此时严罗安已经没有亲人了,听到这样的话,应该动容才对,可她违反封东语的推断,真的油盐不进,甚至还从她自己携带的斜挎包里掏出一包消毒湿纸巾,掏出一张湿纸巾,给她纤长瘦弱的双手一点点细緻地消毒。 她的双手很白很白,在黑色的衣服反衬下,格外地突出,但她皮肤白和封东语皮肤的白是很不一样的: 封东语的皮肤是泛着健康的白光,随时可以掐出水一样; 她双手的白是惨白,像随时可以倒下的死人才会有的皮肤状态。 封东语无声地盯着她的举动一阵,黯淡又落寞地说:「你还是觉得我讨厌吗?」 这一次,严罗安总算说话了:「你约我见面,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如果只是要钱,我网络上转给你就是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除非你是想看我落魄的样子。」她无所谓地嘲讽一笑,「我现在的确落魄,甚至像个疯子,生不如死,你满意你看到的吗?不要再在我身上找优越感了。」 封东语屏住唿吸等她说完了唿吸平静一点,才缓慢说道:「我一直以来,的确只看重我自己,非常自私,因为觉得我自己是最惨的人。可你离开我的每一天,我真的好想你,我也真的有在好好反思,我知道我错了。罗安姐姐,我是妈妈的女儿,我好歹也被妈妈教育过五年,不至于……」 「你别跟我提你妈妈,」严罗安的语气变得更冷,「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先不说五岁的孩子根本记不了什么事情,就说你要是在这些年里真的有稍微那么一点同情我,就不会每次网络找我,统统只是和我要钱了。我这次过来,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得重病而已。既然是假的,你全程又在假惺惺地乱说话,吵死了,连个饭都不让我好好吃,那我觉得我也没有和你吃饭的必要了。」 她站起来,高大的身材再度一览无余,她乌黑的眼珠子里布满对封东语的不屑。 封东语刚刚快速想出来一堆理由,甚至搬出原主母亲的存在,是一股脑快速说服她,但没想到严罗安看着神经质,思路却是格外地清晰。 严罗安毫不客气地说话,是真的放弃和封东语交流了,严拒封东语的靠近。 既然劝服无用,不如给予行动。 封东语连忙拉住严罗安,说道:「等一下,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差,我会把钱全部转给你的。」 她的手刚碰到严罗安的手,立刻感觉到这只手格外地冰,像长期握过冰块一样,不是常人能有的温度。但她只能握半秒,因为严罗安很快一巴掌打开了她的手,戒备地瞪着她。 严罗安的身高很高,力气也格外地打,一巴掌用力地打过来,让封东语觉得自己是被鞭子抽打了一下,眼睛立刻痛得紧皱。 不过身为恶毒女配,封东语已经习惯被主角团抽打了,就这一下,也只是小风小浪而已。 封东语快速揉搓着那只发疼的手,关切地问道:「你生病了是不是?」问完也不含煳,立刻打开手机,首先查看原主还剩下的钱,然后一分不落地全转给严罗安了。 可惜的是原主大手大脚,这才月初9号,帐号居然只剩下三百块,她的手控制不住颤抖地转给严罗安,严罗安也不客气,立刻点击查收,但打开一看就那么点,顿时气笑了:「我没记错,1号时我刚打给你一千五,你就给我这点?」 封东语嘴角抽了抽。她过惯被主角团嘲笑的日子了,可是现在也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她以前穿的书都是什么啊名门啊啥的,转帐就没有下过十万块,现在和主角就为了几百一千的事情扯皮子,这扣扣索索的落魄感也太现实了吧。 封东语顿时觉得惭愧又屈辱,虽然她伶牙俐齿,但此刻也不想辩解了。 严罗安的笑容越来越大,看着上面的数字又说道:「该不会你待会要说这是你全部的钱吧。可是封东语啊,你约我来的这地也不便宜,你要是没钱了,是不是点菜的钱还要我付?」 第4页 封东语更是无地自容。 「算了,我付就我付。」严罗安笑眯眯地说完,忽然猝不及防地靠近封东语,捏住了封东语的下巴,逼迫二人对视。她的眼神锋利如刀,声音彻底冷如冰山,「可是既然是要我给钱的,封东语,你就做出老老实实要钱的模样,没有教养起码懂点礼貌。我是感激你母亲,可并不代表对不起她,更不代表对不起你。」 她的手越来越用力,捏得封东语的下巴的骨头都在疼,幸好她很快放手,转身利落地就走去付钱了。 封东语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地揉搓着下巴。等她出了餐厅门,封东语套上带来的包里早就有的一件超薄卫衣,带上卫衣自带的帽子,带上口罩,迅速熟练地追了上去。 刚刚对于封东语来说是毫无收穫的时刻,可并不代表她这一天就浪费了。 身为满级女配,封东语深深地知道收集主角团一切信息的必要性,系统能提供给她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她就像玩剧本杀游戏的玩家一样,一切都得靠自己去多探索。 她必须在前期好好探索,不然她会非常不安的。 餐厅外的人流还挺多,封东语可以在人群里很好地伪装自己。她也不用费力去寻找严罗安,因为严罗安的身高不止是在女生群里是很明显的,在男生群里也是属于高个的那种。 今天她只给自己定一个目标,那就是知道严罗安的住处和工作,以便她之后知道怎么接近女主。 毕竟现在男主的资料完全是空白的,女主再棘手,她也得努力攻克。 一开始的跟踪是顺利的,严罗安左顾右盼四周的人群,可是从没有回头看过后面,然而等到走过几条街,行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严罗安忽然停住了脚步,不过她也还是没有回过头,而是原地停留了片刻,迅速转身去了一条小巷里。 封东语从来是不愿意去这样狭小得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的,但想到原身已经那么招女主讨厌了,这次跟踪不到,以后更难了,于是继续努力跟上。 她也不敢跟得太紧密,所以跟到一个交叉路口,也不知道往哪边走。 系统这个时候是不能给她提供帮助的,她只能凭藉自己的直觉,选了其中一条道,走了片刻,走到一个岔道口的时候,她被人突然袭击,嘴巴被捂住,身体也被抬起后又被人重重摔落地面。 「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严罗安立刻跨坐在疼得蜷缩在地板上的封东语身上,看清是封东语后,声音更为严厉,「封东语,你想死是不是?」 按严罗安的话,她是一直觉得封东语别有目的,匆忙之中,封东语利用这点,急中生智,说:「罗安姐姐,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的确有求于你,但我是无家可归才这样的,你让我吃什么住哪里都行,我不会再要你的钱了。现在是暑假,你给我找个暑假工的工作也行,到时候我赚的工资都给你。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求你收留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酝酿着泪水,很快就眼眸潮湿,眼泪打转着从眼角流出,特别可怜的样子:「我才大一,我爸就想我立刻嫁出去好拿嫁妆,给我安排的相亲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我不想他就逼迫我,我没有多少钱去长期住酒店,学校那边我一开始也没有交寄宿费,住不进去。我人缘也不好,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没有人愿意收留我……」她呜呜呜地哭出来,故意哭得特别狼狈又丢脸,「我现在才知道我为人有多糟糕,罗安姐姐,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拜託你,我会报答你的,你让我写借条什么都行,求求你收留我吧。」 严罗安坐在她身上,她就顺势死抓着严罗安不放,哭得很惨,以便缓解严罗安内心对她的不满。 她在表现惨烈方面演技更是到位的,因为以往演了太多恶毒女配,既然是女配,那结局总有被惨烈报復的一天,为了读者心里能够舒服,她向来是怎么悲惨怎么来。 看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严罗安也烦躁了,冷声说道:「你让我起来,记得你说过的话,我可以给你个地方住。」 封东语立刻照做,等严罗安起身,她也立刻起身。 严罗安嫌弃地盯着满是泪痕的她片刻,忽然问:「脏死了,你带了酒精消毒的吗?」 她乖巧地摇了摇头,严罗安立刻丢给她一张酒精棉片让她擦脸,她犹豫地说:「可我化了妆。」 严罗安冷笑两声,只吐出一个字:「擦。」 毕竟有求于严罗安,她只好憋屈地照做,把苦心化了两小时的妆容全部卸下。 在她擦脸的时候,严罗安也没闲着,往她碰过地面的衣服碰酒精,洁癖得很。 弄了半天,严罗安总算是带她走了,但只愿意带她去青年旅社,要她住那种要和陌生人八人一起住的地方。 封东语也不是不能住,但住这个地方也不利于她追踪女主啊,而且生活条件还变差了,她才不愿意呢。她立刻使劲浑身解数,死皮赖脸地不给严罗安交钱,要严罗安带她一起住。 严罗安无声地望着她无理取闹一阵,忽然嗤笑一声,说:「真的要和我住?」 封东语立刻点头,并且卑微地说道:「求求你了,我还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我六岁开始就包了全家的家务了,我爸爸不干活的,娶的新妈妈和新妹妹都不干活,只有我干。」她把手递给严罗安看,可怜兮兮地说,「你看,我全身皮肤都很好,就手很粗糙,左手两根手指都有刀疤,就是干家务活干的。」 第5页 这事应该是真的,封东语检查原主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去客厅找东西时,也还看到一个很大的家庭合照,发现照片上一男三女,原主是其中唯一一个笑容勉强的,而且样貌也最不贴合这家人的长相,由此她推断出原主应该过得很惨。 严罗安没有碰封东语的手,但也不抗拒她了。 封东语看到严罗安长腿一迈离开,她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 七拐八弯终于到了个地方,却是一长排明显有烧毁痕迹的危楼。 「我住这里。」严罗安定定地看着其中一栋发黑的楼房,沙哑地说道。 封东语很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这里可能是严罗安被烧毁的家。她犹豫地说:「这里……」 严罗安不紧不慢地打断说道:「这里活活烧死了我的父母,我恨这里,每天睡在这里都会做噩梦,可是只有这里能让我睡得着。我需要睡眠,住在这里我才能活下来,就一直住着了。这里闹过鬼,周边的邻居都搬空了,流浪汉都不敢往这里住。封东语,这样的地方你还要过来住吗?那个旅社是住得难受,可是比阴森恐怖的这里好。」 她终于看向封东语,可能是背对光照的原因,她的脸庞带上了阴霾,眼珠子也更黑了,与她对视,仿佛在与沉寂的深渊对视。 封东语好不容易从她黑暗的眼神里挣脱出来,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我对不起你,我不会让你乱花钱的,接下来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只要你收留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严罗安还是没有相信她的样子,嘲讽地挑了挑眉,不再看她,走入那风都不愿意吹进来的灰暗楼房里。 封东语快速望了望四周的情况,毫不犹豫地跟上。 第3章 渴望了解你 这楼房外面看着像废墟,里面看着更像废墟。在这黑暗的漫长没有其他人的过道里,两个人的状态完全转变过来了: 严罗安腰背挺直,仿佛漫步在值得信赖的家园里,不再东张西望、戒备一切; 封东语则左顾右盼,努力熟悉周围的环境,外在彷徨不安又无助。 封东语好不容易跟上严罗安之后,几乎是紧贴着严罗安行动的。 「你不要那么靠近我。」严罗安不适地说道。 「我害怕。」封东语轻声说,「那你给我一个衣角牵着,我不贴你那么近。」 严罗安回过头,这过道里没有灯光,但四周窗户都烧毁得七七八八了,勉强还是看到人的样子的,她看到封东语站在比她低的阶梯上,这显得封东语更小个了。 封东语的眼睛又圆又亮,配合圆圆的脸,格外乖巧。其实只要封东语她没有那么恶毒,表情正常,她的确会特别乖,特别讨人喜欢。 上天给了她和善可亲的外表,她却养成恶毒的性格和言行。 这次……她真的会改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严罗安觉得她就算改,也应该只是一时的。 「不要碰我,再多做一些让我反感的事情,你就滚出这里。」严罗安无情地说。 封东语抿了抿嘴,低落地快速说:「好的,」顿了顿,她难过又克制地说,「谢谢你答覆我,也谢谢你收留我,打扰你了。」 严罗安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那么礼貌又小心翼翼,真的和之前好不一样。 不过也只是诧异一下,并没有在她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留下什么痕迹。封东语口中所说的困难,对比她真正经歷的,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她不关心封东语,就像封东语之前很自私一样,她现在也自私了,只麻木地关心她自己。 「到了。」严罗安不知不觉到了熟悉的家门口,平静地说道。 封东语探头去看,发现严罗安似乎给这个家安了扇门,是崭新的铁皮的,上面贴满各种字迹凌乱到看不清的符咒,看着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的安全感,反而觉得鬼气森森,特别诡异。 严罗安打开门,进去后片刻,突然冒出个头,不耐烦地对呆立在门外的封东语说:「要进就快进,不要妨碍我关门。」 封东语立刻进去。进去如她所想,墙壁都烧黑了,不过里面有摆着简陋的浅色家具,窗户也粗糙地安上了新的。 不算,但能住人。 「我没有别的床。」严罗安看着一览无余的家里,进了一个紧闭的房间,又快速关上,拿了一个大纸箱出来,不客气地说道,「也没有沙发,你睡客厅的地上吧。熬不住就回家,别在心里抱怨。」 封东语心里已经很满意了,这里总比去青年旅社挤八人间好,而且严罗安有洁癖,就算睡地上,地上也是干干净净地很整洁,她心里舒服。 目前已经得知了女主的住处,就差女主的工作信息了,不过都住进来了,封东语知道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主动上前接过严罗安从简陋纸箱里拿出来的被子,很快就铺好了一个地铺。 当然,为了赢取严罗安的好感,她还特意把被子叠成军人习惯叠的那种方正豆腐块,然后讨好地对严罗安说道:「我家务做得很好,你可以交给我。」 「你的确动作麻利又标准。」严罗安语气复杂地说道,「那你现在就打扫一遍家里,顺便把晚饭做了,但要记得,别开我房间的门。」 封东语立刻答应了,不过她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饰演的是恶毒女配,就必须竭力知道女主隐藏的一切秘密,在女主的底线上反覆横跳。 第6页 严罗安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像个监工一样,随处靠着墙壁,看着封东语忙活。 封东语本人其实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耐不住多次饰演过结局落魄的恶毒女配boss,所以什么落魄的打工生活、艰难的平民窟生活都经歷过,甚至她因为经歷多次贫苦生活,她对很多病症怎么简单地治疗也很是了解,是绝对的独立生活专家。 在这么干净的环境下,就这点家务活,她绝对分分钟搞完。 于是她熟练地先打扫了厨房,快速做好了三菜一汤,端给严罗安,甚至还恭恭敬敬地盛了米饭,把比原主大不了多少的严罗安当成了值得尊敬的长辈看待。 严罗安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态度,但她没有立刻吃,而是让封东语拿来另外一个碗和一双筷子,然后把所有的菜和米饭都随机夹了一点放碗里,让封东语吃。 她夹菜的筷子是留给她自己的,让封东语用干净的筷子,可知是不但警惕封东语在饭菜里下毒,更是警惕她在筷子上下毒。 封东语的嘴角抽了抽,不过也没对严罗安这被害妄想症的行为说什么,她第一天寄人篱下,非常有觉悟。她只说:「你先吃,我去打扫家里。」 说罢,她也把自己当个洁癖,除了严罗安的房门,把这屋子的里里外外地都清洁了一遍。 严罗安也不客气,直接动筷子,根本不等她一起吃,一边吃,一边沉默地看她当保姆,但良久之后,严罗安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不是去家政公司培训过?」 「没有,」封东语平静地说,「是我爸爸和后妈要求比较高,我没有清理一点污渍就会骂我打我,我没办法,只好学着做,后来有看过一些清洁的专业视频,就学了,因为可以提高做家务效率,我也不容易被骂了。」 用这样习以为常的口吻说出悲惨的人生,其实是最招人同情的。封东语深知这一点,并深入贯彻于实践中。 她做完所有清洁后,拘谨地对严罗安说道:「其实我没想到你今天就可以收留我,我没带衣服过来。」 严罗安已经吃饱,放好筷子,进入她的房间,给她扔了两套衣服和没拆过的内衣,甚至还有还没开包装的毛巾和牙刷。 「你该庆幸,我有这些东西。」她冷漠一笑。 封东语说了谢谢,换好衣服后,乖巧地上了餐桌吃东西,全程安静无声,像个教育良好的大小姐,吃相还挺好的。吃完也懂事地洗碗筷、擦桌子,甚至低头走到严罗安面前,说:「你先洗澡吧,洗完的衣服我来洗。」 她打扫完整个家,知道这里连洗衣机都没有,真的只是勉强能住人而已。 严罗安盯了她半天,慢吞吞地起身,居然照做了。 封东语看着紧闭的浴室,不禁笑容勾了勾。在严罗安洗澡的时候,她并没有闲着,而是打开了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 如严罗安所说,这里估计就是因为这片地方被活活烧死的人太多,别人觉得会闹鬼,所以周围几百米,连个人影都没有,最多只看到几只流浪猫狗在放心地游荡。 夜色一点点加深,周围一点点变黑,这里一圈地带,与远处车水马的闹市动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就是个尘封的诡界。 「可以了。」严罗安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边说边走出了浴室门。 她没有穿室内拖鞋,光着脚踩地板,可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水光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变得好了一点,不再那么苍白了。看得出来,洗完澡后她很放松,也很愉悦。姿态放松一点,她有种洒脱的魅力。 封东语多看了两眼,才迅速走入浴室,也快速洗了个澡,然后看似开始洗衣服,其实通过手指,有偷偷计算严罗安衣服的尺码,进而推算严罗安身体的数据。 这种数据的收集并不一定有用,但衣物是人的贴身用品,身为恶毒女配,如果能够有机会拿到这些数据,她当然要趁机做好记录,以便未来做准备。 每次做完一点小工作,她总是有种隐秘的幸福感,因为这代表她距离结局又近一步。所以现在哪怕被女主针对,哪怕现在的居住条件不佳,她也还是轻轻松松地出浴室准备去晾衣服。 严罗安一直没缩进她的小房间里,而是一直坐在客厅里,不动也不说话,等到封东语一出现,就开始盯着封东语,像个机器人一样,怪渗人的。 封东语顿时拘束起来,打了个招唿,才开始晾衣服。 严罗安又是盯了她半晌,忽然幽幽地说:「今晚你一个人睡这里的地板,你就真的不怕吗?」她也不需要封东语回答她,在封东语看她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挑了挑眉,露出有点恶劣的微笑,「心大是好事,希望你今晚做个好梦。」 封东语一下子就知道她要搞事了。 一个女主角,比配角还爱搞事,原来这就是高级世界的节奏。 封东语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晾好了衣服。她躺进被窝的时候决定不关灯,毕竟第一次进入这种鬼地方睡觉,她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可是刚躺好没一分钟,严罗安就出来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封东语一眼,当着封东语的面,把灯啪的一声关掉了。 封东语:「……」算了吧,女主要营造恐怖氛围就随她去吧。 封东语的心很宽,甚至都不理黑暗中的严罗安有没有离开客厅回到她的小房间里,直接闭上眼睛火速睡着。 第7页 做噩梦就做吧,她扮演女配是有工资的,越辛苦工资越高,严罗安为难她,她还要感谢严罗安给她送钱呢。 她被严罗安激出了点气性,开始期待起做的噩梦来。 但一觉醒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封东语很是迷茫,看着天花板半天,疑惑自己居然没有受到严罗安的报復。 但很快,她发现了疑点,因为天花板是白色,雪白雪白的,和她昨晚的被浓烟燻过的黑色完全不一样,她立刻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再在严罗安的家了,而是居然睡在原主的房间里。好像她昨天找严罗安的一系列行为,是个梦境一样。 【昨天不是梦境,现在才是梦境。】系统忽然说道,【恭喜你,被拉入噩梦状态了,为了保护你的脑部安全,我现在给你解除头脑混沌状态。请你继续坚定地执行任务。因为进入新的任务进度,你有新的资料包可以打开。】 封东语立刻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里面的信息极少,但很关键: 【女主讨厌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不会只为了给一个敌人编织噩梦,因此,同一个噩梦里,会有未知数量的敌人存在,这些敌人在梦境里会意识混沌,真以为自己不是身处梦境,在里面接受女主的角色安排,并按本性行动。 女主喜欢看他们狗咬狗的样子,也喜欢看他们癫狂地逃跑的惨状。这种把敌人狠狠报復的舒爽事情,女主也当然喜欢参与其中,静静观看一切。 可是她的内心实在太过悲愤,如果带有全部受伤的记忆参与,恐怕一开始就控制不住害人,会被敌人发现她的目的,所以她也是和这些敌人一样,大脑混沌,不知道这是梦境,凭藉本性来参与的,只是她愤怒的潜意识会对这个梦境里的人员聚合有所安排而已。 但既然女主亲自参与其中,不知道这是梦境,她也可能会遇到被敌人害死的危险情况,不过这种时候,男主会出现来救她……】 封东语反覆读了这些信息三遍才停止。不是她记忆力有限,是她的习惯,她怕自己遗漏任何信息,所以要通过反覆阅读,慢慢思考。 这个资料包的内容显示对她很不利,她可能要和女主的敌人狗咬狗,但她并不知道女主有哪些敌人啊。不过资料里也有两点有利的地方,一是女主失忆,二是男主出现的条件有所说明了。 她有了决断,准备先下床找严罗安。但从桌面上找到手机打开一看,却发现严罗安的帐号完全从某信消失了。冷不丁看到屏幕上方的时间,发现这个时间点是三年前,也就是女主家里刚出事不久的时候,也是女主开始远离原主,只愿意给原主的手机帐号打钱的时候。 这可不行,丢失了这个联络方式,她怎么找女主啊。她现在只知道女主的废墟家在哪里。 她连忙下了床,打开房门,想要去那排废弃的房屋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女主,却差点被一个拖鞋击中,迅速躲开,发现是一个小女孩扔的。 小女孩很眼熟,就是封家四人全家福里的一个,很明显是原主父亲和后妈的亲生女儿,此时她看到封东语躲开那个拖鞋,迅速哭闹起来:「啊啊啊,姐姐不陪妞妞玩,姐姐好坏。」 这一哭闹,迅速引来了后妈的注意力,后妈着急地嘆了口气,瞪了封东语一眼,抱起妹妹说:「你这孩子,怎么老欺负妞妞,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而不知何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清楚一切的原主父亲封峻冷声说道:「东语,还不快给你妈和你妹妹道歉。」 封东语才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这种性格也不利于她以后成长成主角团最大的绊脚石,她可是以最大反派为目标才让自己多次登顶配角舞台,成为满级恶毒女配的,就这些小角色,也敢给她脸色看。 能虐她的,只能是主角团,而且是后期真正成长的主角团。才不会是这些肆意欺负家人的垃圾。 不过一下子反抗也比较突兀,所以她只能抿了下嘴巴,解释:「妞妞她要用拖鞋扔我。」 封峻不屑地说道:「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她能有多大力气,扔得坏你吗?而且你们之前不是那么玩的吗?那么多次都过来了,干什么忽然发脾气?我们家不养无理取闹的废物,快道歉。」 封东语不骂他们都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让她道歉?没门! 她直接开门,跑着步离开了这户房子,不顾后面封峻在大喊大叫。连续跑了几条街,她才气喘吁吁地放慢速度走,好不容易走到女主住的那片废墟一样大楼,又准确找到了女主的家,却看到女主严罗安蜷缩在大门门前,并没有进门。 严罗安听到脚步声,看向封东语,迟疑地问道:「东语?」 此刻的女主,并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没有神经兮兮的被害恐惧症。甚至在看到封东语过来的时候,她眼眶微微发红,眼眸湿润起来,在幽暗的走道里,发着点微微颤动的光芒。 封东语知道,就那点光亮,肯定是泪水反射走廊微弱光线的光亮,可是此时此刻,在这还存着菸灰气味的大楼里,在这森森的气氛中,被反常的女主那依赖又粘稠的视线盯上,有点点恐怖。 第4章 渴望了解你 封东语没有靠近她,而是远远地问:「是我,罗安姐姐,你还好吗?」 严罗安深深地看着她,身体脆弱地抖了抖,没有回答,反问:「你怎么来找我了?还找到这里来……是缺钱了吗?」 第8页 说到钱的问题,她清醒了点,渴求依赖的眼神消失了许多,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大了点,但也沙哑了许多,说道:「抱歉,消失了一个多月没去找你,可你也看到了,我不能给你钱了。我的家被烧没了,爸爸妈妈都死了,虽然找不到尸骸,但我还得借钱去给他们办葬礼,最近……我没办法给你钱。」她闭上眼睛,像是忍耐什么冲动,狠下心说,「你走吧,这里危险。」 封东语没有走,她特别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手指飞速敲击屏幕,搜索了本市大火,一目十行地浏览下信息。这一切的动作,全在十五秒内完成。 对于这个时刻需要随机应变的穿书成灵魂配角的职业,她需要争分夺秒地吸收信息,然后火速做出反应,长时间的职业训练,已经培训了她对应的职业素养。 新闻报导只是简单说明了这场火灾是一个月前深夜时分发生的,由一个大爆炸开始,火势迅勐,所有人都没有逃出来,全部湮灭在火焰中,消防员过来也没有抢救成功任何一个人,烧毁区的中部,更是把所有人都烧成了灰烬。 严罗安的家,就在烧毁区的中部。 此刻看着这个大楼,比她现实里看到的还要恐怖。 墙壁、和天花板不止是黑色的,还有很大的裂缝,这样的地方,随时可以坍塌。新闻报导里已经劝广大市民禁止进入了。 这样看来,或许她现实里看到的危楼,可能是严罗安尽力修补的结果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封东语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找你,想到这里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新闻里都说了,这里很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可你也不要命了,」严罗安很是迷茫,「你明明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还要过来?」她疑惑的脸色就差明说以封东语的性格不可能过来了。 看来,她在原主不关心她父母死亡的事情之前,就知道原主的性格很不好了。 「着急找你,忘记了这里危险了。」封东语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咬了咬牙,还是靠近了幽深楼道里情绪不稳的严罗安,并且牵起她的手,说,「跟我出去再说。」 封东语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她都进来这楼了,也表示了一点对女主的关注,如果不带女主走,而是自己离开,那根本就不能和女主搞好关系。 靠近女主时,虽然想着速战速决,但她已经做好了女主会竭力抵抗的准备,可没想到,女主的手虽然冰凉又有力,身体却软绵绵的,一米八的个子白长了,居然被她个一米六五的拉着走了。 封东语愣怔一下,内心喜悦,拉着严罗安更快地走动,等到出了楼房,被太阳晒到,封东语有了一种从阴间回到阳间的轻松感。 心情不同,她再看女主时,也觉得女主不一样了。 此刻的女主可能在楼里待久了,有点不适应外面的强烈光线,在皱着眉头眨眼睛。 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个子虽然高却毫无气势,有点可怜兮兮;手被封东语紧紧地握着,纤长的手指倒是被染上了一点点的温度。 按系统给的资料包,女主也是大脑晕晕乎乎,现在是很相信她自己设计的设定的,3年前的女主才21岁,所以现在她的见识只是个刚出大学的小女生而已。 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能有多可怕呢,单纯又可怜。 封东语好歹也出入女配这个职业的职场数十年了,见到这样年轻无助的孩子还是会怜爱一点的,更何况,这孩子的确可怜。 封东语也没多做什么,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问:「你现在有住处吗?」 忽然不用女主说,封东语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刚刚顾着跑步,她没有注意,现在两个人都停住了,她闻到了女主身上有臭味,也看到女主的头髮打结了。 目前这个梦境里的时间是寒假时候,多亏是寒假的寒冷天气,所以女主气味没有臭到臭味熏天的地步。 回想现实里的女主洁癖得要死,没想到她现在失魂落魄到已经完全成了一个邋里邋遢的人了。 不过……也正常,毕竟打击太大了。所以她现在……估计已经在精神失常的边缘了吧,所以躯体化现象才这么严重。 严罗安注意到封东语的鼻子动了动,她很敏感地复杂地看着封东语,说:「很臭对吧,这一个月我只花钱买了五次衣服,然后每次买了,就去公共厕所洗了澡换上,原来的衣服臭到我自己也受不了,我也不想洗衣服,所以换下来的衣服都丢了。」 封东语抿了抿嘴,说:「新买的衣服不是很干净的,下次……」 「起码比我换下的干净。」严罗安无所谓地笑笑,笑容恍恍惚惚,恍如即将枯萎的花朵。 其实女主算是五官端正的,眉眼也比较精緻,要是好好打扮得柔美一点,肯定很美, 封东语忍不住了,抱了抱她。 当然抱女主的时候,封东语憋了下气,没办法,封东语其实也有点洁癖,也受不了太重的臭味。因此她也不能抱太久,不然她会自己憋死自己的。 抱的时候,很明显,严罗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等到封东语放开她的时候,她幽幽地说:「你居然抱我,这还是你第一次抱我。」 封东语安抚地拍了拍她,转身拉着她,边走边说:「我带你去个宾馆住,你在里面洗澡吧。」 第9页 可她拉不动严罗安,严罗安疑惑地指出来:「你有钱吗?」 封东语的身体僵硬了下。 该死,忘记检查原主的帐户余额先了,不过不用检查,估计就原主那大手大脚的架势,女主又一个月不打钱的话,原主肯定花得差不多了。 逻辑推理是这样,但封东语还是不死心地打开了手机,一查,就只剩下三毛二。 原主,你这一天天的在干什么啊!能不能励志一点,没钱就别那么消费主义啊! 封东语很绝望,但没办法,她只好丢脸地对严罗安说:「我忘记这回事了,可是怎么办,你得有个地方住。」 严罗安轻笑了下,说:「我就知道。」 封东语无地自容地垂下头。她只能安慰自己,这也有个好处,起码她现在表现得没有那么脱离原主的性格。 「那要不你先偷偷呆我家吧,不过我父亲和我后妈可能不会同意,所以会限制你一定的自由。」封东语勉强想到了这个办法,有了点底气去看严罗安了。 抬起头,却发现严罗安很专注地盯她,眼神充满探究。 严罗安也很直白地问出疑惑:「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找我了?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我的样子,这不像你。」她顿了顿,忽然怀疑地补充道,「我是真的没有钱,按理来说我会拿到赔偿金,可是那部分钱我都捐出去了,你可以去查这个新闻,父母用生命换来的钱,我不想用……」 「因为你可怜。」封东语打断了她絮絮叨叨的话,干脆利落地说,「还有,因为你是我妈妈用生命换来的人,这个世界上对我唯一好,也唯一能包容我一切缺点的人只有我妈妈,我不想你轻易地出事。只是这样简单的理由,和你有没有捐出那些钱,都没有关系。我是性格挺恶劣的,但是我说的这个理由,你能理解吧。」 封东语虽然想和女主示好,不过也不想那么快改变原主不堪入目的形象,所以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上述的理由。 不过这样坦诚,严罗安却抿了抿嘴,有点失落地说:「理解。」 封东语眯了眯眼,不敢相信原主都对女主这样了,女主居然也对原主有一点人性的期待。不过她又想了想,女主要是真的有期待,也不会一个月了都不联络原主,估计刚刚的失落,只是因为太过孤独了,或者是累积的失望的体现而已。 「那你还和我走吗?」封东语不想她陷入这种情绪里太久,直接转移话题问道。 严罗安摇了摇头,她回头凝望着那如巨大黑色怪兽的建筑,说道:「我想靠近一点爸爸妈妈。」 「可这里太危险了啊,你又把所有钱捐出去了,根本不顾你自己。」封东语非常为难,但她眼睛亮了亮,「要不我们去找警局吧,有困难找那边准没错,你都没办法正常生活了,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收留你的地方……」 「我不想。」严罗安还是摇了摇头,不过她回头看着封东语几秒,又安静地低头看了看她们相连的双手,沉思片刻,说,「其实我也不是没办法正常生活,手头上留下的钱也能撑两个月的住宾馆的日子,到时候我应该就能找到工作了,可我不想……」 「不,你是想的,因为你这样下去是在折磨你自己。」封东语立刻说道,她听到女主有那么多钱,又敢拉女主进宾馆了,于是强硬地说道,「你跟我走。」 严罗安愣怔一瞬,一开始还有所抵抗,但是当封东语很用力扯她的时候,她又踉跄几步,被封东语拖着走了。 那么大个个子,不可能那么小的力气。 封东语看她低头抿嘴跟着走的发呆样子,更强硬也更用力了,拉着她一路向前,直达宾馆门口。可是到了门口,封东语却拉不动她了。 封东语已经知道她现在是个被动的人,严厉地说道:「别牴触,和我一起进去,你的爸爸妈妈肯定想你过得好的。」 她特地加重「肯定」和「好」的读音,强调女主能感受到的爱意,果然,严罗安眼眶忽然一湿,反抗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可是严罗安还是没有愿意往宾馆里走。 封东语语气尖利起来:「你不要这样自暴自……」 严罗安大声打断:「我可以进去,但我有条件。」 她瞪大眼睛看着封东语,努力不让眼睛里的眼泪流出来,眼中泪水泛着的幽光在闪动,但同时,因为用力瞪眼的动作,眼白暴露有点多,看起来有点神经质,让人看了有点头皮发麻。 封东语当作没有看到这种渗人的表情状态,只是欣慰地说道:「什么条件?」 严罗安右边嘴角抽搐式地小勾了两下,似笑又似哭:「你要陪我,我住在这冰冰冷冷的宾馆多久,你就要陪我多久。」 「好。」封东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现实都在陪女主住那个危楼了,还怕一起住这个宾馆不成? 虽然女主现在渗人,但女主从一开始出现就没有多少正常的时候,封东语想要在这个书中世界有所成绩,就要适应女主的节奏。 恶毒女配,可不会因为主角团恐怖就停止靠近和攻击主角团的,她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那这个职业素养,她还是有的。 封东语坚定地看着严罗安,严罗安倒是被看得垂下眼眸,眼神没有那么狰狞了。 安静又低调时候的女主,又有点招人疼了。 第10页 两个人一起进去开了房间,但房间是严罗安选的,她只要了一间房,是双人床。封东语没有意见,严罗安便递了身份证和给钱付款。 不过还差封东语的身份证,所以没有开成功。 「你留在这里不要走远,我回家拿完很快就回来找你,好不好?」封东语立刻说。 严罗安点了点头,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封东语觉得她还挺乖巧的,所以拍了拍她的手臂才走的。 封东语一路回家,没想到还挺顺利,家里没有那三个无语的家人了,她可以一路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和携带证件。 只是看到身份证上的年龄的时候,她瞬间瞪大了双眼,因为她记得系统给的资料包里的备註资料,现实里的原主才19岁,刚上大一,那么三年前的她应该才16岁才对,为什么这个身份证却把原主的出生时间特地提前了三年,让她现在还是19岁了呢? 【因为女主只能折磨成年人。】系统忽然补充,【一切的安排都是有原因的,恭喜您解锁新的资料包。】 第5章 渴望了解你 封东语立刻打开信息查看,这次上面的内容多了点,却重点交代了小时候救过女主的女人,也就是原主的母亲。 这个女人是一名小学老师,叫黄石湫。她的命并不好,嫁给一个婚前强烈追求、翻脸经常骂她的男人,有一天这男人说离婚,理由居然是说对她没感情,娶她只是因为她是老师而已,觉得老师可以帮忙教育孩子养孩子,谁知道这个老师特别忙,还一身职业病,人也越来越丑,所以一定要离婚。 离婚后因为男方比较有钱,把她的孩子也带走了,两个月后直接娶新老婆,可能离婚那么决绝,和婚外情有关。 但这并不是最倒霉的事情,最倒霉的事情是她和女主捲入一次绑架案。 黄石湫也是女主的老师,一开始歹徒只是想绑架女主而已,但被路过的黄石湫发现,于是和女主一起被歹徒绑架三个月。 歹徒绑架就是为了钱,用黄石湫提供的密码领走了黄石湫所有的钱,又拿了女主父母的钱,可是说话不算话,还是不放人,想着是一次性生意,准备过阵子把女主和黄石湫一起卖了。 当时女主才11岁,懂事了但仍然是个小学生,遇到这种事情嚎啕大哭,一直被打,是黄石湫一直安抚并保护女主。 这三个月里她们只有点皮肉伤,可是过得并不好,因为一直被关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哪里有老鼠也有各种虫子,吃的东西也是一点点,饮用的水也不怎么干净,更别提洗澡了,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后来黄石湫终于找到空子带着女主往外边逃跑,被发现后用身体挡住歹徒,让女主先跑,其实这样很难跑的,但当时幸好有几个路人经过那个偏僻的街道,制服了歹徒。不幸的是黄石湫身体被歹徒捅了,抢救两天还是死了。 黄石湫只是一个乡镇教师,平常体弱多病,又爱接济贫苦的学生,并没有多少钱,就住的一套小房子能卖点钱,这套房子让原主继承了。可原主的父亲封峻一下子把那套房子转卖,那个卖房子的钱相对于后面的物价上涨,很难花几年,所以钱很快就挥霍一空。 不过那套房子的购买方是女主,女主在里面找到很多封峻不要的黄石湫留下的纸质资料,其中包括黄石湫的各种教科书以及日记本。 日记本里详细记录了黄石湫的教学反思,其中反覆强调的一点是:乡镇部分孩子很调皮,很不懂礼貌,可是这绝大部分时候不是孩子的错,是环境和家长不重视的错,一定要相信可以拯救每一个未成年人…… 封东语看到这里,无语地问:【系统,所以女主改我的岁数,是因为看了原主妈妈的日记?】 【对啊,而且说得也有道理的嘛,教育者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系统笑了笑,【女主天天看着这些日记本,越来越善良正直,可是她这个人就是倒霉,遇见太多黑暗的事情了,所以虽然更恶性地觉得,未成年要教育,但成年人一定要付出代价。封东语,你小心一点,你的岁数被改,说明女主是想让你付出惨烈代价的意思。现在的你已经成年了,在她的报復范围之内了。】 封东语知道是这个命运啦,可是头还是大了。不过还有个好消息是,资料包里既然介绍了那么纤细的关于黄石湫一生的介绍,又说明了这个女人的日记本给女主留下的深刻影响,那她多了一条计划,就是以后最好去偷黄石湫的日记本多了解一下。 并且如果她实在受不了女主的折磨的时候,可以好好利用黄石湫女儿这个身份喘口气。 想清楚了后,她收拾好全部东西往宾馆走。但走到宾馆门前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系统:【资料包里不是说女主家里买了黄石湫的房子吗?现在那个房子的归属是……】 一般一些细碎的小设定,资料包里不一定有答案,这时候可以问问系统,系统是可以提供的,例如之前原主手机的密码什么的,她就问过系统。 这次系统也回答了:【房子的主人是女主严罗安。】 封东语扁了扁嘴,感情女主是有住处的啊。 可是女主不去住,偏偏要把自己搞那么狼狈。现在好不容易被她劝来住宾馆,她还以为女主起码有一点想为了父母而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的想法,但没想到女主压根没有那个想法,纯粹是为了折磨她封东语才这样罢了。 第11页 封东语没好气地走进宾馆,看到女主的时候,又立马一秒换上正常的平静脸色,交上身份证,顺利和女主一起入住了这个宾馆。 「你家里同意你过来住多久?」上楼的路上,严罗安好奇地问。 「你提醒我了。」封东语立刻拿出手机,在严罗安的目光下,噼里哗啦地打了一串字: 【爸爸,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还不够任劳任怨吗?你们从来只知道怨我、骂我、要求我,从来不管我的心情。 我被扔拖鞋,还要要求我站住被扔到,躲开了就是我的不是。 我已经成年了,现在出去住一段时间,你别来找我,也别打电话给我同学或者报警,不然我也报警,说你们一起虐待我的事情。我有录音的。】 其实封东语没有录音,不过吓吓人嘛,她还是会的。打完了字,她立刻给严罗安看,还假模假样地问:「这个理由充分吧。」 严罗安沉默地浏览了几分钟,才问:「你一直被虐待?为什么一直没和我说过?」 封东语笑了笑:「我这样写而已,也不能说虐待吧,我很多女同学也是我这种命,早早做家务,天天被家长打骂,家中几个孩子的话,一般都是得到不平等的爱,习惯了就好。我还算好的,我有的女同学以后还要赚钱给弟弟买房子呢,我爸爸起码说家里的财产以后一定会留给我一部分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封东语的眼里并没有多少光亮,谁看了都知道她是在故作轻松,表情里也比较冰冷麻木。 她也的确是故意的,首先原主和严罗安的关系,不可能一下子就过渡到知心人的关系,其次,这样说,其实更可怜。以后如果她和女主闹翻,也有了理由,毕竟她活在这么一个被虐待长大的家庭里,被教得三观不正也正常。 严罗安沉默了下,忽然问:「你身上有伤疤吗?」 这个封东语还真不知道,她就穿过衣服洗过澡,没有仔细检查过原主的身体,但已知原主的手有两处小伤疤,所以她立刻就把那只手往身后放了放,这当然立刻引起了敏感的女主的注意。 女主终于发挥了她一米八个子该有的力气,立刻强硬地拉起封东语的手检查,看到伤痕后说:「这是什么伤?」 封东语还是故作轻松地说:「小时候不小心切菜时的刀伤而已。」 但这种情况下,谁还信是刀伤呢? 封东语成功给封峻拉了仇恨。 虽然她因为要演恶毒女配的原因,不得不和女主作对,可她还是比较爱憎分明的人,像封峻这种欺负好人又虐待孩子的垃圾,虐他,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还十分喜闻乐见。 果然,严罗安抿住嘴唇,神色凝重地把她拉到开的房间里,冷声说:「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和我说。」 封东语愣了愣说:「哦。」看着无所谓,实际上心里乐开花,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何止要说了,更要添油加醋地说。 到这里她的心情都很好,直到女主开始有掀她的衣服的举动。 「你干嘛啊?」封东语揪住衣服,防备地说。 严罗安神色还是沉重,理所应当地说:「检查身上其他的伤口。」 封东语的手还是防着,说:「我自己掀开。」 她不怕被同性检查,但是她得自己来,而且要遮好隐私部位。 近年来穿的书中世界也不知道怎么了,女女搞暧昧居然也挺火的。她是真的24k纯直女,一开始不懂,被撩了也没感觉,可是懂了之后,就总觉得怪怪的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老是混成书中最大boss,大部分人喜欢慕强,她居然被挺多女的撩的。 所以,虽然她并没有自恋到女主也会爱她,但谁知道高级书中世界里的主角设定又有什么新变化呢?她一定要把每一个潜在暧昧的火星狠狠掐灭。 封东语表情正直又端庄,只脱了外衣和外裤给严罗安看,然后又迅速穿好衣服,立刻说:「好了你检查完了,看清了吧,你快去洗澡吧。」 严罗安的确只看到一片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健康又美好,是属于年轻女孩有的皮肤。 她纯粹检查,没有多看,但注意封东语这像防色狼一样的态度,她不禁歪了歪头,欲言又止地上下扫了扫女主的身体,最后憋不住,疑惑地问:「你是喜欢同性的吗?」 「当然不是。」封东语火速否认。 严罗安却更怀疑了:「那你干嘛这样防着我?」 封东语没理也能编出个理由:「这种问题需要问吗?性教育里都说了,不管男的女的,都要防备。」她还故意顿了顿,说,「我们年龄差五年,可能你们那个年代没有这个教育。」 严罗安额头青筋跳了跳:「什么叫那个年代?才五年而已。」 不过她憋闷地吐槽完,总算是不纠结封东语的行为了,还主动听封东语的话去洗澡了。 洗完澡,因为没有准备什么衣物,严罗安只能暂时穿着宾馆消毒过的浴袍。 不得不说,人如果又高又瘦,就是衣架子,穿起这纯色的浴袍,双脚又直又长又白,更是显得好看。 封东语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严罗安出浴后的样子,但那时候女主有自己的衣服穿,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露腿部。 封东语不由得多看了那大长腿两眼,眼神有点直。 第12页 她不工作的时候,就爱看美女,平时也很喜欢看走秀活动。她有点诧异,严罗安这身材,其实去参加走秀,也是特别优秀的一副骨架。 严罗安接收到这样的目光,脚步顿了顿,她黑洞洞的眼珠子凝视着封东语,然后在封东语的目光中,她坦然且用力地把自己的衣领收了收,把浴袍的衣角也往下拽了拽。 刚刚的话题没有结束多久,封东语瞬间无力:「……我真不是蕾丝……」 严罗安移开视线:「我没说你是。」 第6章 渴望了解你 封东语真的是直女,这样被女主误会,她觉得好无力啊,她都能预想得到,将来这书中世界变成小说发行时,她这个反派绝对会被打上觊觎女主美色的标籤…… 想到这个肯定的未来,封东语就两眼一黑,忍不住和严罗安辩解道:「女孩子不就是喜欢看漂亮的女孩子吗?这很正常。」 严罗安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觉得我漂亮?」 封东语语塞:「重点不是这个。」 严格来说,严罗安并不算大众意义上的那种漂亮,她太高了,性格太古怪了,身材也太精瘦了,表情也让人很有距离感。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感,起码在封东语看来,这个女主长得别有一种味道。 「我知道你想说的重点,但我只想知道你对我长相的感受。」严罗安不客气地追问,「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这个样子漂亮,所以有点好奇。」 虽然女主的语气毫不客气,但也没有多少咄咄逼人的感觉,表情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纯是好奇。那眼眸过大的黑色眼珠子,如果没有任何锐利的神色,就会显得她有点像初生动物一样的呆萌感。 封东语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与这样的眼神对视,而且对方还是她觉得别有味道的女人,她不由得就说出了实话:「我觉得是好看的,你很有气质。」顿了顿,她补充道,「比我好看。」 在她的眼里,原主的身体外貌条件真的只是中等偏上,没有缺点,但也毫无亮点,要通过化妆的色彩气氛调度,还有气质的言行举止展现,才能晕染出不一样的感觉。这种外貌,与天生气质独特的女主站在一起,是绝对逊色的。 所以也怪不得原主只能当配角,而严罗安是女主了。 因为是这样发自内心地觉得,所以封东语表现得极其诚恳,严罗安愣了愣,轻笑一声,说:「没想到……」 可没想到什么,她也不继续说了,而是躺进被窝里,催封东语去洗澡。 封东语有点累,拖拖拉拉地洗完,出来的时候,看到严罗安把她自己那一侧的灯都关上了,但定定地望着封东语睡觉那一侧的床头灯,若有所思。 等到封东语也躺到被窝里后,严罗安也不看灯了,只看封东语。 她真的像盯着猎物的猎人,只要有机会,就会注意敌人的存在,丝毫不带松懈的。 封东语的精力并不如她,所以利落地关上灯,准备休息一下,按自己的步骤过有松有弛的生活。 黑夜里,耐不住寂静的,便只剩下严罗安了。 严罗安斟酌了片刻,问:「你了解你母亲吗?」 封东语也问:「干嘛忽然问这个?」 「睡不着所以问问,你爸那边对你不好,我以为你会和你多了解母亲那边,多和你母亲那边的亲人多走动。」 这种睡不着才聊天的状况,是人们交际中很常见的状况,但严罗安这一说,却惊醒了封东语。 封东语忽然记起,严罗安说过只有在那栋危楼里她才能睡得着,所以严罗安现在睡不着,很可能接下来一直都会睡不着的啊。 预感到这未来会没有休息时间的严峻形势,封东语的脸色瞬间痛苦地皱了起来,可是她也知道,女主好不容易主动聊到黄石湫,所以她最好搭话。 「我不了解我的母亲,」封东语干巴巴地说道,「我爸不准我多想,多想就要打我骂我,也不准我和外公那边多联繫,知道了也要打我的。」 她这样语气陌生又有点古怪的状态,也有点适合现在这个阶段的原主。 原主的确是可怜,资料包里备註的小字部分曾说,原主母亲死后,因为原主父亲封峻的原因,原主的外公外婆那边根本不能见女主。 外公外婆只能放学路上偷偷蹲守,然后流着眼泪塞给原主一些吃的,他们见面的时间只够说一些疼爱的话,只给吃的,所以原主也得不到什么来自外公外婆那边的家庭教育。 这种情况持续了七八年,外婆重病后,外公要照顾人,就再也没有过来了。 原主那时候也不是完全的白眼狼,因为渴望亲情,曾经去偷偷探望,可是除了外公外婆,舅舅一家眼神都是漠视的。去了几次,原主就有点受不了了,加上那时候年纪小,去了照顾不了什么,更呆不了多久。最后一次去的时候,舅舅冷冰冰地说外婆已经去世了,见到外公,外公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主过来了,然后沉默地抱着原主哭了很久。 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拥抱。 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一年也就互相随机见一面,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再也没有特别相见的想法了。 原主是知道外公感情的逐渐冷淡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舅舅一家的冷漠感染,也可能是舅舅家添了新孩子,需要外公花很多精力照顾,更可能是原主不知道怎么面对外公,表达的感情生疏了,导致外公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第13页 封东语想到资料包的小字部分,自己也发散了下思维,联想了一下原主讨厌性格的演变之路,忽然有点理解原主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女主了。 原主她都不懂如何爱别人,谁还会爱她呢? 可是原主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因为她感受爱意的方式,只有从爱她的人那边得到东西,得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就像那条回家的路上,外公外婆会塞给她东西,痛心又疼爱地喊她快吃快吃…… 那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也是她在母亲去世后,得到的最满、最足、最亲、最甜的爱意。 可是外婆去世后,外公极少和她交流,更少给予那些东西,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匮乏又麻木地想要索取一切的东西,可是她不能从外公那边要,也不敢向封峻要,渐渐的,女主会变成这个冤大头。 可是女主这个身份又不一样,女主并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给予原主,而是因为原主的母亲才照顾原主的。原主没办法在里面感受到真正的爱意,当然情感就很复杂。 封东语虽然很不认同原主的行为,可她是要扮演原主的嘛,所以只能努力带入想法偏激的原主了。 她代入情绪后,望向严罗安时就有了主意,装作走神陷入一些往事之中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严罗安良久,忽然流下一滴眼泪。 严罗安愣住了,有些僵硬地轻声问:「你还好吗?」 封东语勐然惊醒,闷闷地迅速擦干眼泪,语气冷硬地说道:「我当然不好,你都看见我哭了,怎么可能好?」 严罗安并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只会用黝黑的双眸和紧皱的眉毛表达想法,侧躺的时候,她的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脸颊一侧,看着很无措又有点可怜。 可是封东语偏偏要逼严罗安开口安慰,于是封东语垂下眼眸,又眼神呆滞起来,忽然脆弱地低声说道:「我的确该听我爸爸的话,不要想他们,不然就像现在这样,心情根本好不了。」 话音刚落,她又掉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可是脸是麻木迷茫的,所以没有情绪浓烈的啜泣声,只有偶尔轻微到因为很难唿吸,所以重一点的鼻子唿吸声。 她演得很是到位,可是严罗安却移开视线,封东语用余光发现后,也不依不饶了,继续哭,看谁耗得过谁。 反正恶毒女配的眼泪是不值钱的,哭泣这种事情对于封东语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甚至以前还有哭着哭着就累得入睡的经歷,而且还见鬼一样睡得贼好……不行,她不能想到这个,她本来就困,一想到这个就更困了,她得耗到女主下床过来安慰她呢,她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刻的! 封东语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劲,可周围实在是太静谧了,只有她微弱到像是小动物一样的鼻音,她越哭,越是眼皮打架,这样下去,不出半分钟,她肯定阵亡秒睡。 封东语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要改变局面,于是她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红也揉清醒了后,她从床上坐起来,啜泣几声,可怜巴巴地沖严罗安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妈妈,可你原来也是那么讨厌我的吗?讨厌到我在你面前哭了那么久,你也不说一句话的吗?」 这情景的确有点悲凉,封东语觉得更好哭了,干脆不管不顾地哭出声,不再压抑了。 她紧闭着眼睛大哭片刻,脸上忽然多了块擦拭的纸巾,睁开眼睛一看,是站得高高的严罗安在低头给她擦眼泪。 严罗安眉头紧锁,嘴巴抿得死死的,在给她认真地擦拭,见她睁眼了愣愣的样子,顿了顿,另外一只手干脆托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以便更好擦拭眼泪。 眼泪很快就止住了,严罗安随手把纸巾扔到床头柜上,但是手依旧捏着封东语的下巴,眼睛盯着封东语片刻,才干巴巴地说: 「我不懂怎么安慰你,但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妈妈那边的家人还在吧,你其实可以见见他们。既然你爸爸对你不好,那你可以换一批家人。」 封东语有点怀疑地问:「你是不是很少朋友啊?」 严罗安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一下子跳到那边,不过她肯定了这个疑问:「是,我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交流。」 封东语明白了:「怪不得,感觉你刚刚的发言没有多少同理心,不像是女孩子会说的话,原来是很别人接触得比较少。」 一般来说,女性互相之间都是比较擅长安慰的,严罗安在安慰这方面生疏成这样,也一直不没发现原主的缺爱情况,足够说明严罗安的孤僻。 严罗安被这样定义,定定地看了封东语几秒,不过也不辩解,默认了。她不再捏着封东语的下巴,坐回她的床上,说:「你不难受了就好。我刚刚的建议是真心建议,希望你听一下。」 很明显,她对封东语的感觉还是比较生疏别扭的,不过这也正常,原主的外公都对原主生疏起来了呢,更何况女主呢。 封东语才来没几天,要一下子改变女主,肯定是要花费一些力气的。 不过既然刚刚都花费力气了,现在一鼓作气多花费点吧。 封东语眼巴巴地说:「你就这样坐回去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吗?」语气里特别缺爱,特别渴望亲密接触。 严罗安的眼皮跳了一下,侧着脸不与她对视,问:「你还要我抱?」 第14页 封东语很坦然:「我觉得我现在需要。」说完,她也不等了,干脆光脚下床,直接抱住女主,然后疲惫地说,「我好累,我也需要一个人能安慰我,可是没有人……」 严罗安被抱住的身体非常僵硬,不过许久之后,手还是搭在了封东语的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想了想,说:「你妈妈是爱你的,有时间,我把你妈妈的日记给你看。」 封东语万万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的日记本就这样到手,一个激动,把严罗安抱得更紧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小,不管她怎么用力,严罗安始终没有对她的紧迫的怀抱说什么。 第7章 渴望了解你 这拥抱是封东语主动得来的结果,所以当她想要放开的时候,也十分轻松,因为主动权始终在她那边。 倒是女主表现得有点捨不得了,封东语要她抱抱的时候,她明明是冷冷淡淡不肯动的,可是现在封东语离开了,她反倒眼神灼热地看着封东语了。 不过这也正常,就现在的时间线来说,严罗安现在还处在失去父母的阴影中,她和父母的关系那么好,骤然失去,肯定会想要抓住一切可以得到的温暖。 即使她的性格已经习惯了孤僻,可是一旦温暖被人主动送达,她是不想失去的,哪怕这温暖背后的原因是多么的廉价。 某种程度上,女主比原主还要内心更渴求爱意。 只可惜严罗安太会克制自己了,那灼热的眼神只是停留片刻,她喉咙动了动,眼神又冷了下来。 封东语现在真的好累,她看到了女主眼中冷意的变化,也不想当一回事,更没什么精力招唿女主了。她躺到温暖的被窝里就不再想爬起来,而且因为觉得今日任务已经做了很多,心里也感觉满足且充实,更是困意袭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睡觉了,」封东语打着哈欠说道,「我先睡了,你记得安静一点啊。」 「……我又不吵。」严罗安低声说。 「可我怕你因为睡不着又找我聊天啊,」封东语直接说明自己诉求,「本着健康的原则,你不困也要逼自己睡。」 「……知道了。」严罗安勉强地说,语气闷闷不乐的样子。 封东语不管她,直接就睡,她想当然地觉得,她都明说了,女主也答应了,女主应该就不会打扰她了。可是半夜睡得最死的时候,她却被女主硬生生摇醒。 封东语没想到做个噩梦,还要体验梦中睡不够的奇妙感觉,她崩溃地挠了挠头,无语地盯着黑暗中如高大鬼影一样的女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床头灯。 「我睡不着。」被光照到的女主狼狈得更像鬼了,嘴巴拔干,脸色白到发青,眼睛里那大大的眼珠子外都是红血丝。 封东语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被搞得毫无睡意了。 要是别人肯定要烦躁,可她是被主角团虐过千百回的恶毒女配,这种程度还好。她熟练地捂住心脏片刻,迅速坐起,推开女主,拧开床头柜宾馆放的一瓶纯净水喝了起来,完全无视女主的存在。 严罗安抿了抿唇,有点不满,想要引起封东语的注意力,又说道:「我睡不着,我想回……」 她话还没有说完,封东语就把床头柜放着的另一瓶水递给了她,并说道:「喝吧。」 严罗安愣了愣,皱着眉头推开,说:「我不渴。」 封东语直接拧开,把瓶口怼到她的嘴边,说:「你嘴巴都干了,喝吧,别想那么多,先让身体舒服一点。」 封东语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可是也并没有被吵醒的不满,她的脸很有亲和力,不笑也自带一种让人平静的感觉。 严罗安深深地与她对视半天,听话地张开嘴巴,开始喝了起来。 封东语一边餵她,一边给她整理了下过于凌乱的头髮,整理好时,发现严罗安眼中的红血丝更多了,即使没有直视封东语,只是无神地望着空中一处,也显得恐怖。 那是随时可能精神失常一样的恐怖。 封东语意识到这点,唿吸都变轻了,可同时,严罗安忽然眼眶湿润,不安地说:「我好睏,可是我睡不着,我想回家。」 封东语只是慢了几秒回答她,她就抓着封东语的肩膀,又神经质地重复了一遍。 遇到这种情况,封东语除了稳住和顺从,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严罗安很明显被失眠深深地困扰住了,听不进去任何话的。 「那走吧。」封东语干脆利落地说,「你路上注意安全。」 严罗安眨了几下眼睛,忽然逼近了封东语,无助地说道:「你不陪我去吗?」 「我怕。」封东语坦荡地表示她的怂。 虽然现实里的她就睡在那栋危楼里,可现在这是在噩梦耶,谁知道严罗安会在那栋楼里面安排什么对付她呢。 她虽然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被主角团折磨得很惨,可是故事才刚开始没多久啊,她这个女配和女主的感情也没有深厚到哪里去,她完全可以躲开女主可能设下的陷阱的,不然她自己过早阵亡,那这样就成长不了主角团心中最大的boss了。 严罗安定定不动,眼神一直在催促封东语。 封东语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去的,我真的怕这种地方,我从小连恐怖片都不敢看。」 这是真的,但不是原主不敢看,是她封东语本人不敢。 第15页 从前也不是没有穿过灵异向的书中世界,她虽然不至于被吓死,但也做任务做得够呛。她打心眼里就反感阴森森的一切事物,所以眼前这个阴气也十足的女主才会多次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我希望你陪我。」严罗安垂下眼眸说,「我为你退让了,给你钱住在这里,你……」 封东语打断她:「但你没有说过要住在那边,你答应过我,住在这里的。」 严罗安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可我那时并不知道,原来我离开不了那里了。」 「不是你离开不了,是你不习惯,你要学会适应,睡不着也逼着自己睡。这才第一天,忍一忍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封东语油盐不进地又拒绝。 说完躺回床铺里,在严罗安灼热的视线中,在明亮亮的灯光下,封东语为了避免去那一看就是陷阱的半夜危楼,再度火速睡着。 平安无事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封东语望着天花板,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煳弄过一劫。 不过严罗安并没有回到她的床上睡觉,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明显坐了一晚上。听到封东语终于清醒的动静,她僵硬地起身,但似乎是身体太久不动所以太僵硬了,脚步晃悠片刻,重重地倒在封东语身上。 封东语怀疑她潜意识里是故意这样的,因为她的潜意识就是想折磨原主嘛,这才有砸人的动作。 她的身体比封东语沉重多了,幸好有厚重的被子缓冲,不然封东语要疼得尖叫。 封东语大早上的容易心情爆炸,终于被勾动起不满的情绪,可是当和严罗安对视后,她沉默了。 严罗安的样子更进一步变得可怕了: 她的双眼不但布满红血丝,整个眼球还红肿起来,像得了感染了什么病毒一样; 她的眼窝一下子深邃很多,两颊的肉也干瘪了进去,像是过渡的压力,让她的身体一下子消耗太多的能量。 她也的确虚弱不堪,双手双脚没有力气,挣扎了半天,都没有从封东语身上起来。 「那就别起来了,先休息一下,闭上眼睛。」封东语平静地说。 严罗安没有看她,挣扎的身体却安静下来,隔着一层被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牢牢地覆盖住一样。 封东语后悔了,觉得重,可是严罗安却问:「你不觉得我重吗?」 都这样了,封东语当然只能逞强啊,于是说道:「还好,你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严罗安低笑一声,真的不动也不闹,似乎真的要睡了。封东语却越来越睡不住,因为严罗安真的好重啊。 她受不了了,赶紧推了推严罗安,说道:「你换个姿势,睡我旁边吧。」 严罗安慢吞吞地照做。床很狭窄,虽然她侧着身体最后躺下,但给封东语带来特别大的不便: 那冷冰的身体钻进被窝中,配合那如兽类一样异样的眼睛,让人分外不适。而且她一声不吭,同时也压住了封东语的枕头,与封东语特别近地对望。 封东语早就睡饱了,身上没有了女主的压迫,赶紧想要起身,可是却被她拉住。 「在这里,你要陪我,你答应过的。」她幽幽地说。 「那你闭上眼睛,你的眼神好恐怖。」封东语没好气地指出。 说完过了片刻,严罗安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眼中始终倒影着封东语的身影。 封东语化被动为主动,干脆双手覆盖住她的眼睛,命令道:「说了闭眼,睡觉!」 严罗安的睫毛在她的手心颤抖片刻,总算是真的闭上了。 两个人一起躺了五小时,都中午了,封东语的肚子又饿,身体也躺得发酸,刚好严罗安的也睁开眼睛,说:「我睡饱了。」 可是看她那状态,还有那恹恹的语气,根本不像真的睡着的样子。 封东语想了想,还是拉着她起来了。 没办法,她一直不肯睡好,封东语也不能一直和她耗一张床上许久。 昨晚的换下的衣服有草草洗过,还没干,封东语摸了摸,问严罗安:「你还有钱吗?我想叫人给我们送干净的衣服。」 「可以,」严罗安立刻答应,「但现在白天了,你要陪我回那栋楼。」 她对回去这件事情,分外地执念。 封东语挣扎了下,肚子里的飢饿感越来越强。 算了,吃饱更为重要,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辈子,她同意了。 这个午餐,严罗安并没有吃多少,但封东语想着要面对巨大困境了,因此不但吃得多,还买了一些零食揣身上。 钱当然都是严罗安付帐,不过对于封东语吃完还要买的行为,她也没说什么。 一路上封东语也没怎么看路,就顾着拆开零食吃了,反正在她眼里,困难是要到了那栋大楼里面才会有的,所以当发现她和女主被人包围住的时候,她愣住了。 来的是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严罗安表现得虚弱,根本应付不了,她拉着封东语一路逃,但最后居然把封东语带到一个死胡同去了,所以两个人最终只能被这两个男人绑住。 这时候的封东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感情这噩梦里的困难不是在大楼里,而是在路上啊。 只是为什么会是被绑架这种困难?她还以为会有什么鬼怪灵异之类的。 第16页 封东语非常纳闷,直到她和女主一起被丢入一个地下室内,经过系统的提醒,发现地下室里有老鼠和虫子的时候,她忽然感到强烈的熟悉感: 这情况,不是很类似当初黄石湫遇到的情况吗? 女主这是要让她经歷一遍原主她妈遇到过的痛苦? 第8章 渴望了解你 封东语难以理解为什么要设计这种梦境,不过这已经不是目前她要重点去想的事情了。 自从系统提醒过后,她有意识地想去看周围的动静,可是四周黑到看不清任何一根手指,她的视觉完全丧失,只能凭藉听觉来行动。 动物,哪怕是虫子一样的小动物,它们在啃食木头,或者爬过一些容易闹动静的东西时,一般会留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封东语惊恐地发现自己听到了那种动静。 可她在黑暗之中辨认不清方向,一会儿觉得那动静来自左边,一会儿觉得是右边,又好像后面也有,前面也有。 密密麻麻的细碎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不禁怀疑整个地下室都被这些可怕玩意儿包围了。 她洁癖,也天生惧怕这些,平时看到这种玩意儿都会心脏骤停,更何况是共处一室? 当下她立刻不安到想要直接兑换积分,和系统换在黑暗中看清世界的能力。 在书中世界做任务,每天都会有积分的,积分一般是可以换钱的,她为了在结束任务后拿到更多的钱,一般很少兑换积分,可是现在她忍受不了了。 老鼠和虫子是多么的噁心啊,她死也不要碰这种东西。 女主也真是的,明明她自己也是一个洁癖,小时候和黄石湫一起经歷了这种洁癖的地狱后,居然为了看到她封东语的惨状,选择一起进入这地下室再经歷一遍。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女主真是绝了。 封东语一边不满,一边迅速戴上兑换好的新道具。 周围的世界一下子敞亮起来,封东语紧张地看向四周,但这一看,她瞬间身体发麻了。 因为如她预感的那样,周围的虫子和老鼠的数量不止是一点点,简直是爬满了周围的墙壁,少数部分估计是试探,在逐渐朝着封东语爬过来。 这是如恐怖片一样的场面,封东语害怕得立刻眯上眼睛。 正常的地下室哪有那么多的害虫啊,估计是女主为了折磨她而故意设计的,又或者是当年女主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太久,过于害怕,所以想像中的地下室才会那么可怕。 封东语不想被这种东西碰到,匆忙之中颤抖地喊道:「罗安姐姐……」 对了女主! 封东语赶紧睁大去看女主,发现女主身边极其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封东语狼狈不安,她却正蹲坐在地上,幽幽地看着她迷茫又狼狈不安的惨状,看了片刻,嘴角微微地勾起,眼神极其冷淡。 严罗安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哪怕她不一定有现实里所有的记忆,但内心的她始终是厌恶封东语的,所以现在才能满是看戏的恶意。 封东语给她诉说了那么多的身世惨状,可严罗安只是表面波澜片刻,然而在内心的深处很快就毫无水花了。 严罗安冷漠且坚决地进行着一切的计划,而封东语是生是死,是苦是乐,都不会太牵动她的情绪。 她就是造成这恐怖地狱的罪魁祸首,按理来说,封东语该远离她的,可是现在出不去,就她那一块地方干净,那就只能…… 封东语想着,自己不好过,也要拉着女主一起垫背,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站起,踉踉跄跄地一边唿唤女主,一边准确无误地朝着她那边跑去,咬牙扑倒在她身上。 严罗安本来悠闲的身体瞬间僵滞。 可封东语不管,把她扑倒在地上后,手忙脚乱地以她为地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努力贴到了她的身上,不让自己的丝毫皮肤触碰到地面上。 黑暗中的地下室不光有爬虫的声音,还多了清晰的衣服的摩擦声。 严罗安怔然地听着,看着封东语眼睛惊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本该是在她看来有趣的画面,可是在封东语难过焦虑地蜷缩在她的怀中,揪着她胸前的衣服不肯放手的时候,她心情复杂了起来。 又是身体的接触,又是那温暖的怀抱,现在还多了那种被人强烈需要的感觉…… 被人……强烈需要…… 严罗安的眼神有点放空,嗫嚅半天,最后只说出口:「你、你,你别动!」 可是下一秒,她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因为封东语的娇小的手完全堵住了她的嘴巴。 那手掌是温热的,颤抖的,触碰到她的唇峰,就坚定地死死地压住了她敏感的唇部,死死地盖住了她的唇缝。 「嘘,你不要说话,周围有东西,我好害怕。」封东语只用细弱的哭腔说话,声音压抑。 明明是封东语在压住她,也不准她说话的,可是却表现得那么脆弱,如同暴风雨里随时可以被淹没的飘摇小舟,那扰人的头部和手部在她的胸前不断在动,生怕她会推开她封东语一样。 不一会儿,她的脖子就被搂住了,那是封东语的手干的,封东语还紧张地把脑袋压在她的脖子弯曲处。 那破碎却粗重的唿吸声重重地打在她的皮肤上,那杂乱飘逸的长长碎发纠缠在她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处…… 第17页 封东语这是把她当救命稻草了,完全且完整地依赖她,那全身表达的肢体语言,仿若整个生命都要缠绕在她的身上。 严罗安在这浓到几乎窒息的依赖与温暖中久久回不过神,渐渐迷失自我,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唿吸急促地抱紧了封东语,并且身体位置变换,变成她压着封东语了。 严罗安从未这样迷离且热切地看过封东语,可是在那如暖阳一样的怀抱中,严罗安真的忘记了封东语的丑陋与不堪,只看得到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和具有欺骗性的温柔性格。 真的太能骗人了,太能了…… 严罗安努力淡定下来,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可是身下的女孩子拉住了她的手,随之急切地抱住她,缩在她的的身底下,孱弱地颤抖起来,无助地说道:「我好怕,罗安姐姐,这里那么黑那么可怕,我们的手机又都被收了,求救也求救不了,我们会死吗?」 迷茫的少女本该被在噩梦中被审判,可是那脆弱不安的神采,让严罗安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当然理解封东语内心的害怕,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比她能理解「惊恐万分」这个词的意思。 严罗安犹豫片刻,还是拍了拍封东语的肩膀,轻声说道:「别怕,如果真的想要我们死,就不会关在这里了,他们是别有目的才会这样。你要像你妈妈一样冷静,慢慢等待,抓住任何逃出去的机会。」 封东语当然大脑冷静,只是表面不冷静而已,她很快就抓住了女主话语里的重点,问:「我吗?我像妈妈一样吗?」 这是考验她的提示语吗?女主要让她像原主妈妈一样? 「对,」严罗安的声音很缥缈,「我们只能靠你了,我现在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封东语信她个鬼,不过没有说出怀疑的口气,而是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边关心地问,「哪里伤到了?你什么时候伤到的?刚刚怎么不说?」 严罗安赶紧捂住她的手,难以忍耐地说:「别乱碰。」 黑暗中,严罗安应该是仗着封东语看不到,所以表情随着心情来。 现在严罗安是满脸复杂地看着封东语的脸几秒,又恍惚地低头看着她的手。看着看着,头微微凑近了点,似乎想要靠近,可是又顿住了,侧过脸拒绝道:「你不要那么自来熟,老是主动碰我。」停顿一秒,她又匆匆忙忙补充一句,「我讨厌别人碰我。」 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封东语能看清她的表情和行动,真要被她骗了。 现在一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内,封东语想要过得好,最好还是尽量让严罗安没有多少心思去想什么折磨她。就比如现在,周围的臭虫烂老鼠的动静都变小了。 打定主意的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又抱住了严罗安,颤抖地说道:「可是我看不见,我只能碰你啊,罗安姐姐,你不要那么讨厌我好不好?等到出去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求求你不要嫌弃我。我摸不到你我很害怕。」 当然,封东语也知道,她这种地下室可怜兮兮求女主抱的行为肯定会被记录下来,等到成书被读者看见后,她不止是要被说觊觎女主美色,可能还要被说爱而不得才成反派了。 读者瞎编乱造凑cp的本事她多年来是见识过的,可是没办法啊,被说就被说吧,她自暴自弃了,反正在这种环境下,她只能利用女主疑似皮肤饥渴症的缺爱现象,想尽办法迷乱女主了啊。 第9章 渴望了解你 严罗安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去抵抗过了,她也不是什么外表看着亲近可善的人,性格更是古怪得让人皱眉,不然也不会孤僻成这样,可是封东语就是不听劝。 在严罗安印象里,封东语虽然很讨厌,但性格并没有这样难缠啊,以前都是拿钱就走,拿钱就走,只要拿到钱,暂时让封东语做什么,封东语都能很好说话,哪里像现在,像个粘人的火炉似的,丢都丢不开。 严罗安僵硬到发白的手放在封东语的背后,隔着一层衣服,纠结地挠了几下,最后变成紧攥着封东语的衣服,颤抖地深唿吸几声。 她已经这样神经紧张了,偏偏封东语还问:「罗安姐姐,你是也在害怕吗?我发现你好像在发抖。」 「不是,」事到如今严罗安还在逞强,她脸上努力露出冷峻的脸色,发出冷硬的声音,「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封东语信她个鬼,努力压下语气里的怀疑,关心地问:「对哦,刚刚你说过,结果话题乱变,我都忘记追问了,你到底怎么了?」 严罗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暂时顺从心情,抱着严罗安就像孩子抱着个心爱的布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缓缓地躺倒在地面上。 地上冰冰冷冷,怀中的人温暖又好抱,这里没有枕头,没有棉被,甚至周围是她梦魇中的恐惧景象,可是抱着,心里有种安心的感觉。 「我小的时候和你妈妈一起被绑架,」严罗安缓慢说道,「那时候我才11岁,还是个小学生,你妈妈可没有抱我,你要知足感恩。」 「为什么不抱你?」封东语难以理解,按照资料包和严罗安的口吻,黄石湫是一个绝对的大好人,也是一个热心且正直的教育工作者,不抱年龄那么小的严罗安,很说不过去。 「因为她发烧了,」严罗安微微颤抖,像是回忆到不好的场面,「身上也有感染的伤口,三个月里身体越来越虚弱,非常怕把病传染给我,所以一直不怎么愿意让我接近她。我现在只是身体虚弱,并没有传染病传染给你的危险,你该庆幸。」 第18页 女主这是在解释,可是解释的过程中,不断抱紧封东语,整个身体几乎瘫软在封东语身上,仿佛要把她小时候没有尝过的温暖,此时全部要贪婪地要回来。 这样的描述,加上这样深的肢体语言展现,非常能让人理解女主皮肤饥渴症的由来。封东语带入感极强,一下子心里就满是对女主的同情了,难得地没去想要通过吸引女主注意力来获取片刻的安全了,只是静静地等着女主消耗那些旧日里如巨兽一样庞大且黑暗的情绪。 一个懂事得安静起来的封东语,浑身暖洋洋的又有很多软肉,更像是一个特别好抱的布娃娃了。 严罗安抱着她发呆半天,忽然感慨道:「你不说话的样子挺好。」 封东语眼皮一跳,怀疑女主想要毒哑巴她。 那可不行,这本书中的她没钱又没势,就只能用恶劣的言行举止当反派了,要是变成哑巴了,更是难搞。身为这本书里面的未来大boss,怎么能允许自己「嘴巴坏」这种美好的作案工具失效呢。 封东语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现在假惺惺地适当嘴甜一点,于是脑袋动了动,忽然哽咽一声,依赖地说:「有你真好。」 严罗安愣了愣,复杂地说道:「这样吗?」 她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可是又说不上来,半天之后才想到: 她现在是和封东语被歹徒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啊,这样互相搂搂抱抱又互夸互贊,怎么没有任何一点恐怖和焦虑的气氛的? 可是怀中的封东语如猫咪一般,头偶尔乱动,不断在她的怀里钻,在她的怀里蹭,严罗安觉得荒谬的同时,也下不了手推开。 好在这时,地下室天花板有金属移动的声响。 「别说话。」严罗安凑近封东语的耳侧说,「我们起来。」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刚好天花板上有个大口子开了,光亮一下子洒进来,四周的害虫喧闹片刻,快速地躲进看不见的黑暗角落。 封东语之前能够有在黑暗中看清的能力后,就有用目光找过四周的门,只看到有一面墙疑似有门,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在头顶。 只是头顶的这「门」没有扔下绳子,没有扶梯,更没有人下来,只有一个人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们过来。」 那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声音有微弱的颤抖的感觉。 这很奇怪。 封东语想。 被关的明明是她和严罗安,那个女人怕什么?而且她和严罗安距离那个天花板那么远,怎么跳都上不去,那个老女人至于那么胆战心惊吗? 封东语在思考,严罗安也没有说话,老女人等了片刻等不了,开始往下看。 只见天花板上突然垂下一个倒过来的老人头,是个头髮花白、脸有点浮肿的女人,眉毛稀疏,嘴巴干瘪,眼睛瞪得很大,努力想要看清黑暗中的地下室。 不管是谁,猝不及防勐然看到这样的她,都会吓一跳。 胆小的封东语当然毫不例外,打个寒噤后,立刻抱紧了身边高大的严罗安。 严罗安本来在看着那个打开的「门」,看到那个老女人的时候,她的脸色平静又淡定,倒是被封东语抱住的时候,脸色凌乱一下。 「别怕。」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封东语身上,声音低哑地说。 封东语快速看了严罗安一眼,虽然明知严罗安才是这一切恐怖景象的设计根源,可是现在,严罗安又讽刺地成为了她内心安定的基石。 「好……」封东语颤抖着身体,只是两分的恐惧硬生生给演成了十分,然后把脸埋入严罗安的怀中,不想看那个恐怖的人头。 可惜严罗安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硬地又让她抬头去看,在她耳边叮嘱:「不可以害怕。」这个声音压低更多度,但也更为有力。 封东语被迫睁开眼睛看,不过发现目前也没有那么恐怖,因为那个老女人在忙着给她们两个扔食物: 有矿泉水、水果、面包。 仅有这三样,但很多。 天花板开那个口好像变成掉落食物的好地方。 扔完后,老女人看着她们欲言又止,挣扎了下,还是快速叮嘱:「这是三天的食物,管饱的,你们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 她又伸出如枯树枝一样劳作过度的手,指了指地下室的一堵墙,说:「有个简陋的厕所在那边,你们也不用担心上厕所的问题。厕所里有灯,但是你们最好少用,不然用太多显示我们的电费异常,我们会断电的。」 语气很温柔,但也满是小心翼翼地忐忑,似乎对她们很愧疚,表现得与那狰狞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请问,这里是哪里?」这么礼貌的声音,却不是从封东语的嘴巴里发出的,而是严罗安的嘴巴里发出的。 封东语诧异地看向严罗安。严罗安一眼都没看封东语,她从那个老女人变得温柔开始,就只顾看着那个老女人了,并且开始说着明显很不切实际的请求。 老女人身为绑匪派来送东西吃的人,当然不会说这里是哪里,但她紧张又不忍,半天才沙哑地说道:「你们好好待着,放心,我会劝他们不要伤害你们的。」 封东语很是疑惑绑架犯里怎么还有这个这样的同伙存在,但是下一秒她觉得事情的走向变得更迷了,因为严罗安问:「您能放我们走吗?求求了,我们出去后不会报警的。」 第19页 严罗安那语气,着急中带着点绝望的崩溃,又带着点摇摇欲坠的希冀。 封东语可从来没见过女主有这样多情绪外露的时候,除了引发皮肤饥渴症和待在那个烧死她父母的危楼里时,她一直表现得极其消极悲观,非常厌恶人间的感觉。 这样的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封东语一下子就知道了女主在演戏。 可又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对梦中一个不重要的角色这样主动的演戏呢? 系统说过,被女主选择进入这噩梦里的不止她封东语一人,那其他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是封东语心中的疙瘩,如今女主对这个老女人表现不一样,封东语当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老女人。 此时老女人已经变成了封东语可能需要重视的配角人物。 只要是重要角色,都可以利用好,变成她成为满级女配路上的考量因素。 这样想着,封东语忽然就不怕这个老女人了。 老女人也的确怂,听到女主的请求,慌乱的神色立刻代替了脸上的不忍:「不,不可以,你们别求我,我也没办法……」 她一边焦虑地说着,一边迅速把天花板的口封上。严罗安在封口完全堵住前,幽幽地说道:「那我们受伤了,你能提供一些伤药给我们吗?」 老女人堵洞口的动作勐地僵滞,但停顿片刻,她只问:「什么伤?」 严罗安说:「全身酸软,头很疼。」 老女人凝滞半天,只低声说:「好好休息,会好的。」 说完坚定地把洞口完全盖上了,也带走了地下室里所有的光亮。 黑暗中的严罗安的脸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封东语看看严罗安,又看看地上的食物,还有远处的门,想了想,放开了严罗安,打开厕所的门,洗了把手就去捡食物清洗。 清洗好后走到严罗安的身边,一边拆开一包面包火速吞咽,一边叫严罗安去厕所洗手后一起吃东西。 严罗安沉默地照做,但始终心情不好,只吃了一点点,连水都没喝几口。 与之完全相反是封东语,吃得非常满足。 饿了要吃饱没问题,但吃得那么有食慾,就显得很没心没肺了。 严罗安很不是滋味地问:「我怎么听到你一直在吃呢?你刚刚那么害怕,这都吃得下?」 封东语毫不犹豫拆开一个橘子,塞到严罗安的手里,说:「我暂时不想想那么多,不然我会难过到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身体不好的。这橘子很甜,姐姐你吃。」 严罗安没有动,封东语又拉着严罗安拿着水果的手去碰嘴巴。 「吃啊。」封东语主动地鼓励。 严罗安深深地看了封东语好久,最终还是开口吃了。 果然很甜。 并且这样被封东语带动着,她居然在见过噁心的人后有了点食慾。 一瓣,两瓣,三瓣……一个橘子很快就吃完了,封东语又塞给她一包撕开的面包。 严罗安迟疑又缓慢地开始吃,吃的整个过程,她一直在看封东语。 厕所的灯光很微弱,其实照亮那个窄小的厕所都极其困难,所以整个地下室还是很昏暗阴沉的,很难看清双方的脸,可是封东语始终在温柔地看着她,帮她,是一个很好的陪伴者。 严罗安垂下眼帘,立刻压下那变得晦涩不明的心情。她本来在细嚼慢咽食物的,忽然几大口吃完,然后扔掉垃圾,拉着封东语到了之前她们躺过的地方躺下。 「我吃饱了有点困,我们睡吧。」严罗安恹恹地说。 第10章 渴望了解你 「吃完立刻就睡吗?这样对身体不好吧。」封东语僵硬地躺到地上后,立刻说道。 「可我身体真的不舒服,需要休息。」严罗安快速说道,但她很快放开了封东语,补充道,「那你先不休息,我休息。」 封东语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站起来。 她有心和女主交好,可一直顺着女主的意思,并不一定真的能交好。 比如太过容易得来的依靠与信赖,也没见女主让四周的害虫离开。 封东语走了几步停下,发现那些害虫果然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地牢就是为她专门设计的,这些害虫就是女主故意折磨她的恶念的具象化。 封东语回头,看到黑暗中的严罗安并没有真的闭上眼睛,而是在幽幽地看着她。 所以所谓的病情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女主也说过只有在那栋可怕大楼里才能真正安心入睡,现在说什么睏倦,一听就是假的。 封东语走动几步,在严罗安面前坐下,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 她太靠近严罗安了,随时可以扑倒在严罗安身上,四周的害虫根本没有可趁的时机。 现在的她如一尊神秘的雕像,厕所微弱的光线很难到达她的身上。 黑暗中的她静静无言,面色平静,什么都不动,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准备做。 严罗安一直观察她,可是看她面无表情也毫无动作,根本观察不出什么,特别无聊。 无聊的时候,身体的其他感官会放大感受的。 严罗安就感受到地面似乎越来越冷了。 她望着四周虽然黑暗,但她自己却看得清楚的满是害虫的可怕景象,恍惚中,好像回到痛苦的小时候。 第20页 此刻,这个地狱此刻似乎是为她而精心设计的了。 孤独与寒冷,催促着严罗安不由得说道:「东语,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可以睡了吧?」 封东语明知故问:「咦,你还没睡着吗?」 严罗安:「嗯。」 封微微嘆气,终于躺下抱住严罗安了。 严罗安迫不及待地抱紧了她,可是得到手片刻,身体变得温暖后,严罗安又想要和封东语保持一点距离。 犹犹豫豫地挪动了下身体,让两个人的身体之间有点缝隙。 按理来说,照封东语现在缠人的性格,应该会抱紧她的。 可是严罗安等了半天,听着封东语越来越规律的唿吸,明白封东语已经完全睡着了,根本顾不上她的感受。 梦境里的封东语,甚至转了个身,背对着她,没有抱她了。 热源就在眼前,可是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距离,哪怕是微小的距离,也让严罗安觉得身体有寒意入侵。 她当然是渴望温暖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呆呆地望着封东语娇小的背影,可是她不能动,必须让她自己不能动。 严罗安紧紧闭上了双眸,硬生生地克制着内心的欲望。 这是一个自我折磨的过程,可是严罗安坚定地执行了。 第二天,封东语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好冷,眼前也没有严罗安可以抱着,反而一睁眼就和远处墙壁上的虫子两眼对两眼。 好可怕好噁心…… 封东语白眼一翻,立刻坐起,往四处看严罗安的身影。 幸好,严罗安就在她的身后蜷缩成一团睡觉,眉头紧皱,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没人要的孩子。 封东语拍了拍她,想喊她起来。 手隔着衣服碰到她的那一刻却发现,她的体温从阴冷变成了有点烫手的高温。 仔细一看,还看到她的头髮湿湿地黏在她的脸颊和脖子上,看起来出了很多汗。 封东语立刻去摸她的头,又摸她的手,发现她发烧了,温度高到封东语怀疑可以让她烫傻的程度,是高烧。 可是不应该啊,女主高烧折磨自己,图什么呢? 还是说为了伪装身体不舒服伪装得更好,所以这样表现? 封东语疑惑地摇晃严罗安,喊道:「姐姐,快醒醒……」 重复几次,严罗安捂着头痛苦地醒过来,但语气特别虚弱地说道:「头好疼。」 「你发烧了。」封东语说道,然后当机立断,大声叫喊外面的歹徒,想要引起歹徒注意。 这样高的温度,她必须得做些求救的行为。 喊了半天,没有人应和。 严罗安说:「别喊了,给了我们三天的食物,也不安排人控制我们,估计是把我们放到一个隔音很好的地方。」 「那你的病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自己熬了。不过这地方对生病的人很不利,你离我远一点,别被我传染了。」 说完,严罗安也不等封东语往后退,反而她自己先挣扎着远离封东语了。 言行举止上的距离感一下子显得严罗安冰冷起来,严罗安也的确脸色苍白,表情阴郁,连正眼都不看封东语。 封东语虽然猜测她可能是在模仿原主妈妈,想要让封东语体验一把在这环境里无人可怀抱的致命孤独感,可是第六感又让封东语觉得,事情并不是简单地如此。 「不行,你需要照顾。」封东语一手拿了瓶冰凉的矿泉水放在严罗安的额头上降温,然后躺在严罗安的身边,一手紧紧搂住严罗安的腰。 「你这是在干什么?」严罗安动作有力了许多,但是是为了离开封东语。 封东语毫不畏惧地继续靠近她,继续重复刚刚的动作,并且认真解释道:「发烧的人,头要降温,但是身体也不能太着凉,我这样是为你好。」 「谁教你的啊?又冷又热地怎么可能治得好?」严罗安继续抗拒,当然顿了顿,她迟钝地想到了之前的理由,于是快速补充道,「你不要命了吗?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靠近我?」 「我身体好,我不怕你传染。」封东语迅速地说道,说完,眼睛锐利了起来,声音变得郑重且坚定,「而且我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严罗安眯了眯眼。 她可不信。这话说得,仿佛封东语多么重视她一样,可是那么多年了,她清晰地知道封东语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她以前给封东语钱的时候是会见面的。 在身体虚弱这个问题上,她没有欺骗封东语,她的确是体弱多病的体质,只是看着高大而已。 所以以前见面时有不止五次,她是惨白着一张脸戴着口罩和封东语见面的。 那时候,生病了自觉戴口罩的人并不多,封东语还特意问是什么原因,问清楚后,封东语只是说了几句「祝你早日康復」的场面话,就根本接下去没有关心的心思了。 谁接触这种情况都知道,封东语不懂感恩,也不懂关心人。 最近封东语关心她是没错,但严罗安觉得那更像是对衣食父母的讨好。 封东语最会势利眼了,现在是她严罗安有钱的时候,封东语是要依靠她生存的,那么聪明的封东语,现在肯定是要学会甜言蜜语的哄人开心的。 严罗安不由得阴里怪气地说道:「你真的变化太大也太快了,之前你不管我生病如何的,现在居然那么激烈地要维护我的健康。」 第21页 其实论起最会阴里怪气说话的,这方面的榜首是封东语。因为封东语是作为一个常年反派角色工作,最会这个惹人生气的技能了。 所以封东语一下子就听出了严罗安的言外之意,并且辩驳道:「以前我的确不懂事,不懂得尊重你,抱歉。不过我说不允许你出事,是发自内心说的。不管你信不信,但你是我妈妈救出来的人,我不会让你在这个鬼地方有失去生命的危险的。」 这理由的确很充分,但是严罗安听得眉头皱得更紧,艰难地问:「你那么坚定说救我,只是因为你的妈妈?」 「不止,当然还有我想你一直好好的原因。」封东语立刻补充。 可是严罗安的表情明显接受不了了,就认为封东语只是为了妈妈才这样。 可就算真的只是为了妈妈,这也是不该生气的事情。 严罗安很清楚这点,然而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封东语的话,身心一点点变凉。 她想到一个定论: 果然,封东语的思维和嘴巴,远远不如封东语的怀抱温暖。 那她更想要借着病情的藉口远离封东语了,因为她才不想被这种人影响身心。 她不断拒绝封东语的靠近,可是封东语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锲而不捨,不管她如何脸色不好,话语严苛,封东语坚定地只做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毅力,又恍恍惚惚地让严罗安找到了点莫名的舒适感。 因为这毅力是为了严罗安的健康存在的。不管她怎么拒绝,封东语始终执意要一心对她好。 于是一个愣神,封东语如愿地滚到她的怀中,变成了她炙热身躯能盖着的温暖被子。 发烧的身体「盖被子」的感觉并不舒服,可是封东语怀抱着她,让她并不觉得热得烦躁。 更何况,她的额头上也有封东语一直举着的矿泉水瓶在释放舒适的凉意。 与封东语共处的感觉让她别扭,可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身体很不舒服的时候,她相信了封东语说的退烧办法,觉得封东语做的是好事。 第11章 渴望了解你 生病的感觉总是不好受的,如果能产生身体会变好的信念感,让人有了盼头,身体就能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幸福感。 严罗安现在的精神就是越来越舒服。 她之前一直没有困意,是清醒地感受了大脑发烧的全过程的,头脑再晕再沉,她都没有想睡觉的感觉。 可是此刻身体有了幸福感,又注视着封东语,看着封东语渐渐紧闭的双眼,她居然有被这样的睡姿感染到,也觉得困意袭来。 不过封东语永远是能先一步睡着的人,那举着的矿泉水瓶很快就从严罗安的额头滑落,只是没有掉落地面,因为严罗安接住了。 严罗安把那水瓶端端正正地放在封东语的身后,还确认了下那个距离是封东语即使翻身也撞不到的距离。 细緻地放好后,她又难以克制地望向封东语了,并且莫名的一颗心开始胡乱评判起封东语的五官来。 这是很无聊的事情,她以往从来不干。 别人是美是丑与她无关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现在她偏偏在细细端详封东语的每一寸肌肤,做起这她从前不屑于做的事。 困意又随着严罗安目光的频繁转移,而渐渐消失。 严罗安望着封东语的眼神越来越亮,但表情里也多了很多情绪。 平心而论,在她的审美里,封东语并不算美,顶多算清秀,五官并不耐看,看久了有点寡淡乏味。 这样乏味的一个人,这样乏味的一个人…… 可是她看着看着,莫名会想到封东语依赖地看着她的样子,对她讨好地笑着的样子,坚定地板着脸坚持照顾她的样子…… 五官一旦随着想像生动起来,再平淡无奇的风景,也晕染上了一层神秘且惑人的光。 她甚至一下子回忆到她和封东语第一次见面时,封东语脸上那修饰得极好的妆容。 这更奇怪了,因为当时,严罗安真没有怎么细看有妆容的封东语。 然而那画面仿佛如同可以定格的电影画面一样,一旦从脑海里点击暂停可以仔细查看后,严罗安就迫不及待地贪婪地看了起来。然后越看越觉得,封东语长得很有味道了。 甚至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锁骨,都像一朵开得正生动热烈的花,有种引人触碰的美好感。 严罗安还真的就碰了。 她虽然很能逼迫自己自律,但更多时候头脑容易发懵,控制不了诱惑,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抱着封东语不放手了。 消瘦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封东语的脸,很轻松地就滑过那软软又流畅的脸部线条,到达了脖颈处。 脖颈处的皮肤其实没有脸部的光滑嫩软,可是只要一想到皮肤的底下,是人体无数重要血管穿过的地方,因此那里格外脆弱与敏.感后,严罗安的手就不由得黏在了上面。 而且她想到这么重要的身体部位,之前封东语没有给她碰过,她的脖子却被封东语用头、头髮、手触碰过了,她就心存不服,当下就立刻仔细地去感受那里皮肤的温度。 可惜那里好像并不是封东语的敏.感处,碰了那么久,封东语毫无驱赶她的手的意思,只是被她摸久了,有稍稍动了动身体。 封东语并没有翻身,但动作后,衣服也扯动起来,露出的锁骨更多了。 第22页 严罗安的眼眸晃了晃,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凸起的锁骨,触碰的力度轻得如羽毛,总算是引起封东语的痒意。封东语随手一晃,把她的手当蚊子给打掉了。 清脆的一声皮肤击打的响动,忽然好像是唿唤严罗安清醒的魔法。 严罗安没有继续,但无语了,无语自己刚刚胡思乱想加不受控制地动手动脚,居然对封东语做了这些像亲近情人一样的暧昧举动。 不能再靠近了,现在不对劲。 严罗安这样提醒自己,又是趁着封东语睡着,拉开了与封东语之间的距离。 可是这一次,封东语不再睡得安宁了,双手因为没有触碰到柔软的人体,往地上摸了几下,忽然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头嘶哑道:「你不想病好了吗?又离开我?」 她刚醒,迷迷瞪瞪的,没有意识去控制语气里的情绪,所以说话讽刺,仿佛严罗安离开她一点而已,就是在做罪大恶极的事情了。 这管得太宽了。 严罗安想,可她眨了眨眼睛,却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那话语有种被家人暴躁地关心的感觉。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想要摸严罗安的方向,但这时候,厕所的灯灭了。 「我们好像没有关灯,电量用完了。」严罗安看了一眼,有点紧张地说。 至于为什么这样莫名紧张,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但很快,她知道了,因为周围又陷入彻底的黑暗,她不肯主动靠近封东语时,就只能封东语摸索着靠近她了。 她不久前趁着封东语睡着,失神地抚摸她许久,现在封东语在她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抚摸了很多她的敏.感点。 其实被摸的只是脖子和手臂,还有脸颊,但她很少被人触碰,被她觉得有点魅力的人目前也只有封东语,所以被封东语随意一碰,就如同被火烫到。 她的唿吸声越来越低,胸腔里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大到她有点怕封东语听到,或者封东语去触碰到她的心口。 这很奇怪,但这又不奇怪。 她是渴望亲密,渴望家人的关怀,可是封东语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家人,她不可能对她有亲情,更不可能有友情,因为封东语并不值得相交,那就只能是…… 严罗安的眼神一下子晦涩压抑了起来,心头仿佛是平静太久的海面,现在暗潮涌动了起来。 可她纠结那么多思绪,实际上封东语就摸了不到十秒而已。 封东语嘟囔:「手上、头上、脖子都是汗,没有干燥的衣服换,你这样会感冒加重的。」 顿了顿,封东语又下意识伸手撩开严罗安的衣服,没等在想事情想出神的严罗安反应过来,封东语的手就如同一条蛇一样,忽然滑行到严罗安更敏.感的背后去了。 这背后,特别是腰肢的部分,更是无人碰过的地方,几乎是一触就让严罗安如触电一般,一下子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深深刺激到了她的大脑,重重影响了她的唿吸。 偏偏封东语毫无所感,只是苦恼地说道:「果然,身上都湿透了,这里那么阴冷,你这样一定会加重感冒的。」 严罗安咬紧牙关,不让凌乱的唿吸在黑暗中暴露,她伸手抓起封东语那只乱来的手,像抓起一条让她恐惧的蛇一样,全身麻痹,需要努力克制住想快速抛掉的欲望,才能正常地把封东语的手推走。 尽管如此,她的动作非常缓慢,所以好不容易放开封东语的手,严罗安的额头又多了点薄汗,全身也燥热起来。 她必须得申明了:「其实我不让你碰我,不止是病情的原因,我不喜欢被人触碰,请你少碰我。再说了,就算是治病,哪有医生天天还对病患搂搂抱抱,随意乱摸乱碰的呢?」 这话越说越快,越说越急。 封东语听着,遏制住自己想挑眉的欲望,因为她发现,严罗安好像越来越为她容易激动了。 虽然这个激动的点有点不大好,听着好像她们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一样。 而且用的这个比喻…… 「我没有违法犯罪,」封东语必须辩解,「我也没有对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骯脏心思,女生在这种恐怖的地方睡一起挺正常的吧,我碰你也是因为看不到,你又生病了,我只是为了检查才这样,而且我就检查了今天这么一次!」 封东语觉得自己没错,是严罗安的心有了污浊的地方,所以看她才污浊。 严罗安也辩解,可是声音气势上忽然弱了:「我没说你骯脏……」 「你那个比方就是啊,医生对患者这样的话,那是被整个社会唾弃的不道德行为,你居然用这个来比喻我。」封东语声调拉高,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不适与反感。 这是封东语好不容易抓住严罗安错处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地闹一闹,让严罗安学着为她让步。 严罗安并不觉得自己冒犯了封东语,可是封东语说的「正常」刺痛了她。 的确是正常,如果她一直纠结下去,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 严罗安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死死地掐入肉中。 她在这地方的确心虚,因为她的确心里有鬼。 幸好事态还处在可以控制的时候,她很确信是因为自己过于孤独,才对封东语有了不该有的感觉,但那只是吸引力,并不真的是爱。 第23页 严罗安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如果爱意那么容易就来,还是为了这肤浅贪婪的封东语而来,那她也太没有品味了。 「我还是想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严罗安再度强调,「我小时候也被关入地下室三个月,这种环境下我习惯不触碰别人。」 她以为她还要说服封东语一阵,打足了精神,准备大力说服封东语。 可封东语只沉默片刻,居然无力地说:「你说得也是,抱歉,我以为这种情况下可以相互拥抱关心,但如果你实在难受,那就算了吧。」 说完,封东语用手掌搓了搓手臂,头也垂下来,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但更像是一个孤寂不安的小动物,因为没人拥抱而很是委屈。 严罗安忽然强烈意识到: 这是封东语第一次被绑架,虽然她现在吃得好睡得饱,但并不代表她现在不怕了,可连个拥抱,别人都吝啬给她。 好像有点残忍。 严罗安忽然又有了想靠近的冲动。 可是准备开始动作时,她又僵滞住。 因为她看到四面墙上的害虫。 恍惚里,内心有个声音,强烈地喊她停止对封东语好: 【不可以,噩梦的初衷不能变。】 【可怜?她可怜,你更可怜啊?你自己也知道的,她的性格已经坏了,一定会伤害你的,等着看吧。】 【从头到尾,她只是动动手,动动嘴而已,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可你一直在提供更重要的钱和住所,也在承受未来她可能带来的伤害。】 【她是好人?别傻了,她只想吞噬你的一切。这么多年,你还认不清吗?别再被骗了。】 …… 严罗安的脑子充斥着这诸多的声音,头皮发麻,立刻痛苦地捂住头颅,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封东语关心地问道。 严罗安的头好像忽然因此被大钟敲击一下,脑子里只有钟声敲响后仿佛震破耳膜的余鸣,这余鸣让她头晕,也让她忘记了刚刚脑子里听到了些什么内容,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阴冷地说道:「没事,你少靠近我,我就没事。」 第12章 渴望了解你 女主这样强烈地抗议,如果封东语还要继续,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封东语便与女主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这黑暗里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封东语想和女主聊天,也觉得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尝试说了几句,发现女主心不在焉后,封东语彻底失去了目前谈话的想法。 那可以干什么呢? 除了吃东西,就只能发呆或者睡觉了。 封东语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无聊地抓抓头髮,整理整理衣裙。 不过这一整理,她就发现一个问题: 她很久没有洗澡了…… 她没有出汗过,但滚在没有打扫过的地上睡了那么久,她觉得自己很脏。身为轻度洁癖,她也不能允许自己这样。 虽然洗完估计还要穿原来的衣服,但她也愿意。 这样想着,封东语立刻站起来朝着厕所走去。 一个空间的弊端就是这样,即使两个人有了距离,一个人有什么动静,另外一个人也会第一时间发现。 「你要去干什么?」严罗安立刻问。 「洗澡。」封东语回答。 严罗安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皱眉不贊同:「你又没有换洗的衣服,就洗澡吗?隔几天吧,等那个老太婆再过来,我们让她给我们送点衣服。」 封东语拒绝:「我还是要洗,衣服黏在身上太久,身上难受。」 她只是随口回復了下严罗安,根本不需要严罗安的同意,所以脚步不停,不断靠近那厕所。 但是上一次打开厕所门时,天花板的「大门」有被人打开过,那时候的光线逼退了很多害虫,现在屋内没有任何一丝光线,封东语就发现又有东西在接近她了。 她赶紧回头找严罗安,说:「你陪我去好不好?就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怕黑,这房子好像也有一些可怕的虫子老鼠,我怕。」 严罗安现在是只要封东语不碰她,她都行。 她也比较关心封东语在做什么,便无所谓地同意了。 她先剁脚,弄出大声响,然后拿起两瓶矿泉水就走,一路走一路对敲,靠近墙壁时,直接把水瓶扔在墙上,弄出动静逼退那些动物。 靠她的支持,封东语得以安心去洗澡。 厕所内情况还好,所以封东语还是关了门洗。她平时就很爱这种清洁自己身体的感觉,现在生活过于无聊,她当然不知不觉就在厕所里呆得久了一点。 哗哗的水声时不时响起,水声时大时小,水珠掉落地面和掉落在皮肤上又都是不同的响动。 一开始,严罗安听着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不过片刻,她意识到水声的变化万千后,忽然就觉得耳朵燥热了,一摸,果然耳朵烫得厉害。 要不是现在是黑暗中,别人一看,准能看到她耳朵上的血红色。 严罗安自认自己并不是个有想像力的人,更不会做出一边听着水声一边仔细想那种画面的事情,可是她好像也不用去想,只要想到那水声代表封东语在里面洗澡,她就浑身不自在了。 她非常想走,可是偏偏答应了要守门不能走,于是只能捂住耳朵,努力想要屏蔽杂音。 第24页 可惜在这个空荡荡的寂静房间里,水花声就是很大,不管严罗安如何费尽心思捂紧耳朵,那些声音还是仿佛透过她的皮肤,又让她的整个身体听到了。 「你洗得未免也太久了吧。」她只能开口干预道。 水声忽然停止了,随即传来几声脚步声,可能由于鞋子泡水,走在湿漉漉的地板上,那动静就特别大。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封东语老实道歉。 可严罗安仿佛遇到魔鬼一样,放大瞳孔,连连后退几步说道:「你、你穿上衣服,别忽然靠近我。」 封东语无语地说:「我就走了几步,而且隔着门也没有打开,这样都是靠近了吗?」 封东语觉得女主过分了啊,搞得她好像多觊觎女主的身体一样。 这剧情要是以后被读者看到,那她肯定要被贴「色魔」的标籤的。 她虽然立志做最耀眼的女配,成为配角里的最大boss,可是这种标籤,完全是在降低她的格调,她死也不会要的。 严罗安还是很抗拒和担忧:「我怕你忘记了直接开门。」 封东语额头青筋直跳,无语道:「你实在是想太多了吧,我们两个待在这里,最好是互相照顾,你让我不做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了,现在你居然还用你自以为的猜想来为难我,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在厕所里发着脾气,可是严罗安听不进去,严罗安抖着嘴唇说出大脑里唯一一直反覆纠结的事情:「你先穿衣服再说话。」 封东语语塞,不过的确,不穿衣服骂人怪怪的,于是快速去穿衣服。 严罗安听着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大脑慌乱,但总算在那些声音停止的时候松了口气。 封东语换好就开门,站到严罗安面前,一边瞪着她,一边等她说话。 可是严罗安闻到封东语头顶洗过头髮后清新的水汽后,像见了鬼一样立刻转身便走。 封东语难以置信严罗安居然无视和煳弄过去,她跟着严罗安一起,走到严罗安面前不远处坐下,然后大大方方装作生气闹别扭,不理严罗安了。 反正之前主动搭话,女主也热情不高,现在不说话也对她们之间的互动不吃亏。 封东语冷静地想。 她知道女主就算性格孤僻,但并不是情商低的类型,现在不说话只是不愿意去应对罢了。可是理是站在她这边的,女主刚刚做出撇下她就走人的行为,那就是还不够正眼尊重她了。 封东语被关在这里也憋闷,如果女主连尊重她都很难做到,那她也可以任性地暂时放松,别做任务了。 她是一个很会自我放松的人,想好了暂时不做任务,就真的不做了。她先是快快乐乐地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喊系统出现。 和这个系统合作已经多年,是可以让系统偷偷给她在太累的时候打游戏的。 想到这算是上班摸鱼,封东语激动又兴奋,完全不去探究另外一边的女主在干什么,直接在脑海里开打绚丽多彩的游戏世界。 玩游戏可比扮演角色好玩多了,封东语玩得那是如痴如醉,几乎忘记自己是谁。并且因为联网对打的一方过于强,封东语一局就耗费好长时间。 于是在严罗安眼里,封东语吃完东西躺下后就一动不动,躺了已经足足14小时了,可是还不动,也不吃饭上厕所,怪异极了。 严罗安很能忍,可是遇到这种怪异,特别是联想到封东语可能生病后,她就坐不住了,立刻去检查封东语的情况。 封东语知道严罗安动她,可是她一局游戏还没打完呢,只能强装昏迷,淡定且快乐地无视女主的唿唤,继续打。 甚至为了装得真一点,她还用积分和系统兑换了一个发热症状贴,一把贴在自己身上。 这个身体的外在体温逐渐滚烫起来,严罗安原本只是皱着眉头推她醒过来,发现这个温度变化后,瞬间脑子空白了一剎。 还真的……生病了? 严罗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此时她自己身上的温度已经不知不觉降温了,说明她自己好得差不多了,那封东语的病,十有八九真的是被她传染的。 严罗安顿时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烦躁感:「我早就说了我生病,你少靠近我,你还真的抱我一晚上,不生病才怪。」 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那一晚上她只是开始时抗拒一下,后面可是很享受封东语抱她的,甚至她毫无作为「病原体」的自觉,在封东语睡着后,还摸了人家的容易感染疾病的鼻尖、眼睛和嘴巴。 不过话语虽然满是埋怨,但她还是动作温柔地给封东语探温,摸了手、脸和脖子,那里是封东语体温最烫的地方,而且体温似乎还在加高。 严罗安沉默了,脸色越来越凝重,良久,她忽然望了眼厕所的方向,更是又气又恼地说:「我也说不用洗澡,你还去洗冷水澡,真的是嫌命太长,你……」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抚摸着封东语应该被烧红了的脸,看着封东语被她又摇又晃却还昏迷的状态,她忽而又沉默了,身体忽然陷入呆滞状态。 不过这种状态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放下封东语,找了两瓶矿泉水去厕所洗干净,才回去又抱起封东语,把这凉凉的水瓶往封东语的额头上贴。 用这种物理降温的方法降温,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尤其是这贴额头上的只是水也不是冰块,因此贴了很久,封东语的全身还是滚烫。 第25页 严罗安觉得自己就是在抱着块软绵绵的烙铁,心里慌张又烦躁,又去厕所洗了一遍矿泉水瓶,让水瓶的温度降低下来,才又继续重复给封东语降温的步骤。 只是这次,她不止是抱着封东语而已了。 刚刚的行为,已经说明了那个方法还不够有效,她大脑划过封东语的话,抱着封东语躺到地上,学着封东语之前给她降温时做过的事情——给予温暖。 她长手长脚,个子比封东语高很多,能做的自然也多得多,是可以真的像棉被一样,四肢与封东语的交缠起来,把她体内的温度尽可能地传递给封东语。 不过顿了顿后,她忽然想到她的四肢体温天生比较寒冷,于是又起身,像冬天要努力把自己的四肢弄温暖的人一样,搓着双手,在地面上不断地跳起来,想要把四肢弄热了,再去用力抱封东语。 这样的行为有点奇怪,所以她潜意识里也有声音在说: 【你在干嘛?这也太滑稽了吧。】 【她只有外在气质不错啊,内里就是腐朽黑暗无可救药的,你至于费那么大力气吗?】 【她是死是活,不都是她自己主动招惹来的吗?你都提醒过她了,是她不听。】 【她就算病了又怎么样呢?她痛苦,你不应该心里舒服一点吗?你忘记那种看坏人自食恶果的爽快感了吗?】 【在这个世界里,你忙活半天,只是让她此刻精神舒服一点而已,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该不会真的有点喜欢她吧?不是吧,这种人啊,你以后会后悔的,她绝对会害死你的,所以救她,不如远离她,看她在无数噩梦中痛苦煎熬……】 …… 严罗安听得大脑疲惫,劳累地忽然跌落地上,喘息很久才缓过来。不过等缓过来的时候,她的大脑空洞洞一片,早已经忘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话了。 只记得她自己要明白,一定不要对封东语太好,因为养不熟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看到封东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笑容,脸色还很痛苦,她控制不住地,还是抱起了封东语,甘心当封东语的暖炉。 因为不管怎么说,封东语是因为她才生病的,而且封东语温暖过她…… 哪怕那是微不足道的关怀,可是对于内心干涸许久的她来说,就是足够让她渴望和贪恋的温暖。 她想要的很多很多,但现实总是匮乏的,所以要用力抓紧能抓到的一切,哪怕代价是遍体鳞伤。 而且,她对封东语寄託了这样多的情感,如果封东语辜负她的话…… 严罗安的表情一下子如冰山一样冰寒无情,她一点一点地收紧怀抱,脸上却毫无笑意,只有严苛的眼神,如同随时等待开始猎杀信号的残酷杀手。 如果封东语辜负她的话……那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会因此尝到更多的快乐的。 因为敢伤害她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要让他们在地狱里陪她一起,让他们用他们的痛苦与煎熬,浇筑成她内心的抚慰。 带着这样决绝的心,严罗安甚至嘴角勾了勾。 想得通透了,她的心思也活泛起来,甚至想到封东语很久没有喝过水了,最好喝点儿,不然生病还缺水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抱着封东语坐起来,倒了矿泉水,细緻地洗了洗右手的手指,然后用右手那长长的手指去打开封东语的嘴巴,不过碰到封东语的唇尖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抖了抖,动作也放缓了,因为手指变得有点麻软。 停顿片刻,她才继续,拿起水瓶,给封东语的嘴巴里一点一点地倒水,速度极慢,就怕呛到封东语。 如果封东语真的昏迷,应该真的就被顺利餵水了,可偏偏不是,封东语在玩游戏,身体被严罗安胡乱照顾,本来不当一回事的,但嘴巴里被餵东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封东语下意识就吐出了那点水,她不想吃下主角团明显对她还有敌意时餵给她的任何饮食和饮料,这是当恶毒女配多年留下的条件反射。 水一下子就从嘴角留下,严罗安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洁癖,毫不介意地去擦了,擦完才记起这点,但心里奇异的,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封东语的嘴角还有点水渍,严罗安看得专注了些许,缓慢且用力地,帮忙把那点水渍也擦了,然后才放下封东语,走去厕所洗手。 水流不断地从严罗安的指间流过,可是她始终记得刚刚照顾封东语时,那手指奇异的感觉。 大脑里忽然划过封东语清醒时用力想要靠近她的无数画面,严罗安眼眸幽深了些许,思绪也断开,等到回过神时,她已经把右手的手指放在了她自己的唇部上,并且手指在微微颤抖,那不自觉的颤抖的幅度和碰到封东语唇部时一模一样…… 严罗安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燥,放下双手,慢吞吞地咽了咽口水。 她两眼无神,已经有点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在干嘛,但是又很清楚,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封东语。 拖着沉重的脚步,她重新回到封东语面前,不过这次并不是抱住封东语里,而是双脚无力地跪坐在封东语面前,用比乌云还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好不容易打完又一局游戏,但因为打游戏时间有点过长,现在头晕晕的,在舒缓一下大脑,缓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严罗安在用沉甸甸的视线盯着她。 第26页 不过没等她做出反应,严罗安就抱住了她,并且摸了摸她的头。 「幸好退了点烧了。」严罗安低声感嘆,「你也没有出多少汗,不用换衣服。」 封东语推开她,虽然因为玩游戏很多,早就对严罗安没有怨气了,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便皱着眉头说道:「我发烧了?之前是你在照顾我吗?那我勉强原谅你之前对我爱答不理吧。」 「抱歉,之前在想事情,才没有和你沟通。」严罗安把水瓶递给她喝,然后沉静地说,「你现在身体还在发烫,最好还是由药物辅助治疗,你安心呆着,我帮你叫人。」 说罢,她朝着天花板的那个洞口下走去,拿起一个塑料瓶就往上面扔。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疲倦,非常坚定,似乎一定要扔出个结果为止。 封东语诧异地想: 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沟通外界的,不是她封东语,而是那个自称体弱多病还不合时宜生病的女主。 第13章 渴望了解你 封东语站了起来,想要帮助女主一起扔塑料瓶,但是一到严罗安身边,就被严罗安拒绝了。 严罗安:「这里不需要你,你身体还没有好,就好好休息吧。黑暗里你也看不清楚哪里可以扔,我好歹已经扔出感觉了,知道该扔哪里。」 「可你也身体不好啊,」封东语反驳道,「我记得你还发着烧……」 「托你的福,我已经完全好了。」严罗安打断说,声音有点冷淡。 封东语不为所动,下意识想要去探温,但是严罗安实在是太高了,她只能一边手拉着严罗安的手臂往下拽,另一只手伸高去够严罗安的额头,还说道:「我检查一下,你蹲一下给我摸。」 严罗安一开始是不想动的,可是见她垫着脚尖一直努力,严罗安嘆了口气,肩膀和脖子还是柔软无力地弯下,好让封东语够得着。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是那么近地又接触到她,严罗安不受控制的,一下子眼珠子里又都满满是她了,专注地看着她主动的言行举止的时候,身体比木头还僵硬。 封东语测完体温,知道严罗安已经完全退烧后,准备撤开,但不经意间对上严罗安的双眸,发现严罗安的神情意外地温柔。 是真的很温柔,正常人的那种温柔,没有戾气,没有阴郁,斯斯文文的,如果有光线洒落她的眼眸,封东语觉得那里一定有着奇异的神采,如同珍贵的新鲜珍珠上那动人的光彩。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在封东语假装生病不理她的那14个小时里,严罗安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可以尝试着对她好了。 人果然是要灵活讨好的,不能一昧地讨好,要学会若即若离,有脾气就发。 只是封东语没想到在严罗安的身上,这条定律原来如此地有效。 但……这么快速,是好事吗? 封东语因为得到得太快,第六感让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封东语也很清楚,问题不在她自己身上,而是在女主身上。所以她并没有惴惴不安,而是继续照着原计划行事,准备继续获得女主的好感度。 严罗安克制地开口让封东语走到一边,封东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的确还残余点热度,就乖乖地走到一旁,不给严罗安添乱了。 可严罗安并没有一下子继续扔塑料瓶,而是眼神准确在黑暗中捕捉到封东语的身影,然后说:「再离得远一点,太靠近的话,你小心你被矿泉水瓶砸中了也不知道,我很用力扔的。」 封东语只好撤退到她们两个人之前躺着睡觉的地方,默默地看严罗安努力向上砸门。 被困在这地下室里,明明是严罗安给她设置的苦难噩梦,结果却是严罗安帮她打破。 封东语看着看着,一边觉得讽刺,一边又觉得有点小得意。 那矿泉水扔上扔下的乒桌球乓的动静很大,虽然耗费了很长时间,但终于引起地下室外面的人的注意,脚步声开始有了,有人过来了。 不过可能为了宣洩不满和先来个下马威一样,那堵门先是重重砸了好多下,然后才勐地打开的。 沉重的声音在整个地下室迴荡,震得地下室里的所有害虫乱窜到更阴暗的小洞里,封东语也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 「吵什么呢?」开门,并且从天花板上探出个头的还是那个老太婆,但和之前见面时不同,她现在满脸戾气,死气沉沉,头髮有点湿,不知道刚刚做什么了,所以大汗淋漓。现在她又在转头各种看黑暗的角落,却完全忽略了她正对着下面的严罗安。 严罗安个子很高,哪怕光线照到她身上只有一点点,也很显眼,她嘴角快速勾起一点不屑的弧度,又迅速恢復正常,平静地提醒:「我在这里。」 老太婆勐地对上严罗安的视线,还那么靠近,登时身体都带动着头部抖了抖。 严罗安有点不耐烦,直接说道:「都三天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快点说,我朋友已经发高烧了,你们只是想绑架要钱吧?不想出人命吧。」 老太婆迟钝地恍惚了一瞬,说:「对,钱,」可是她又烦躁了起来,「可是你的朋友是封东语对吧,那个封东语的父母,不但不愿意拿钱赎她,说没钱就算了,还报了警。」她越来越烦躁了,又对着黑暗的角落喊道,「封东语你听到了吗?出来,你父母根本不怕你出事,如果不是我,有人就要杀了你了,还有你,严罗安对吧,如果不是我,你们两个都要死……」 第27页 她反覆念叨着她的贡献,表情好像有点满足,但又有点难过,像魔怔的神经病一样的。 封东语抿着嘴唇观察几秒,她见女主一动不动地就这样看着老太婆,根本不怕的样子,想了想,干脆小步跑到女主身边,把女主拉离开了几步,又努力想把女主的肩膀按下说悄悄话。 严罗安一见到那个老太婆,注意力都在老太婆身上了,提起恶劣的兴趣,刚准备慢悠悠地说话,就被封东语来那么一出,瞬间什么感觉都被打断。 她的大脑是想要推开封东语的,可是低头看到封东语渴望说话的样子,还有看到封东语脸上的红晕…… 那是高烧未退的红晕,上面还有一点头髮的压痕,因为头顶好不容易光亮多了,这些脸上的痕迹都特别明显。 严罗安喉咙动了动,下意识想触碰那些痕迹,因为看着看着,很容易就有种感嘆,那就是封东语的脸很脆弱的样子。 真的是脆弱极了, 只是发热一点,就能有红晕透过; 只是躺在地上睡得久一点,头髮的痕迹都有了。 而且,还显得皮肤好娇嫩柔软,还突出了脸上的白皙…… 严罗安只看一秒就入神了,直到肩膀和手臂又被封东语动了动,才闭眼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顺势半蹲,满足封东语。 封东语赶紧凑在严罗安耳边,假装关心地小声说:「你别傻愣愣地站着,她现在好可怕啊,要躲一下的啊。」 严罗安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那么容易走神和注意力不专注的人,严罗安只是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话时的正常吹气而已,她又失神地去想,封东语的唿吸原来可以让她的耳朵那么敏感。 可是现在陷入这种思绪里是不合时宜的,因为严罗安在听封东语碎碎念的时候,不经意的眼光看到了那个老太婆。 好噁心的人,让她萌生很多不好的情绪。 不过有了这个老太婆的对比,封东语显得更好了一点了。因为起码封东语总能让她觉得……很有吸引力。 严罗安的手搂住了封东语的腰,搂的时候,又走神地想到,原来站起来的封东语的腰会变得很瘦弱啊,很好搂…… 严罗安的思绪又勐地断了一下,可是下一秒,手部贪婪地搂得更紧了一点。 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忽然很是珍惜这个时刻,也更加厌恶头顶的那个老太婆了。 心情一恶劣,严罗安的脸色也对应地难看了起来,冷漠地对老太婆说道:「你要是真的要救我们,要我们感激你是个好人,最好给封东语看病吃药,不然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昧地关着,会关死人的。」 「可是……可是……」老太婆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瞳孔一惊一乍地经常变小,说道,「可是他们会不高兴的,我不能救你们,我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们买药。」 封东语见她有所松动,也乐于在女主面前表现,免得对比之下显得她这个搞事女配太过无用,便说:「感冒发烧药应该比较容易买的吧,或者您放我们出去。求求您救救我们,您明显是个好人啊,放过我们吧,要是我们能出去,我们一定会帮你说话……」 「不行!」老太婆忽然激烈地打断,「这个不行,别害我,也别害我的孩子。药给你们就是了,但只有感冒发烧的药,其他的,想也别想!」 老太婆惊恐又怒气沖沖,天花板的门一下子关上,封东语未出口的话被堵住了。 严罗安随意地拍了拍封东语的手臂,说:「你听到了吧,估计绑架犯是她的孩子,她不会让孩子坐牢的,所以她不是被绑架犯威逼利诱的,而是一个帮手,也是一个收益者。绑架得来的钱,这个人也有一份。」 这种简单的推断,封东语不用她提醒也能想得出来,压根不用她帮忙。 封东语在意的是,严罗安此刻用耐心的口吻提醒她,神色正常又很亲近人的样子,好像在试着对她很好,这就让封东语很不适应了。 特别是严罗安都说了两个人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现在严罗安的手在碰哪里呢? 没有了老太婆,封东语一心注意严罗安后,就发现了这么多奇怪的地方。 「我感觉生病还挺好的,」封东语故意感慨,「自从我发烧以来,你就亲近我了。」 严罗安抿了抿嘴,被提醒了也有点不自在,可是她望着封东语庆幸的样子,感受着两个人终于又亲近起来的感觉,她的嘴角不自然地勾了勾,越勾眉眼笑意越大,声音很低地说:「其实我一直对你挺好的,只要你不对我不好,我一直都对你挺好的,不是吗?」 她强调这个带着条件的事实,而不是正面的回答。 「嗯,但是你之前不喜欢我碰你,感觉你比较冷淡……」 「我不习惯那样,但你让我感觉目前的话还好,所以我愿意亲近你了,只是,我忽然有个问题想问你。」严罗安黑暗中把头放得低一点,仗着封东语看不见,瞪大眼睛去看封东语,想要看清封东语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可封东语偏偏看得见啊,她忽地看到突兀着凑近的严罗安,又看到严罗安瞪大眼睛凝视她的样子,受到的冲击力不亚于看恐怖片时忽然看到一张放大的鬼脸。 果然,女主还是不正常的,只是有光线时伪装得比较正常而已。 封东语顿悟了,但是面对这样神经兮兮的女主,她也要伪装看不见,也太为难她了吧。 第28页 封东语不想看见女主的脸,低头转头好像也不合适,显得很不礼貌的样子,干脆就抱着了女主,埋头不看那张脸,顺利地反问:「什么问题?」 严罗安忽然又被封东语抱住了,顺势回报了她,但也疑惑地问道:「怎么忽然又粘我了?」 封东语现在是只要不看到女主非正常的表情就可以,毫无所动地抱得更紧。 她穿了那么多书中世界,遇见的不是傻白甜款式的女主,就是自强励志类型的女主,反正画风都挺正常的,就从来没有见过像严罗安一样那么诡异的。 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身为一个恶毒女配,她见都没见过男主也就算了,成天和女主搂搂抱抱更是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承受女主各种诡异得像鬼一样的表情,原谅她,她真的受不了。 封东语无力地说道:「有点头晕,站不住了所以抱抱你。」 严罗安立刻抱着她坐下,瞪大眼睛给封东语的太阳穴按摩,想要通过肉眼来看封东语病情的样子。 封东语一看,头更大了,不过刚好,她说了她头晕,于是可以顺势闭上双眸,一边享受着严罗安小心翼翼的按摩,一边省力气地用更低声音说道:「放心,我应该只是感冒正常的反应,待会吃药就好,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继续问吧。」 严罗安已经有点失去兴致了,眼睛没有刚开始想问问题的时候深邃有神,不过顿了顿,她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要问的,便说道:「虽然我们认识很多年,但其实我对你也没有多少了解,我想问问,你是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吗?也……也没有交一个男朋友帮你吗?」 封东语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问题,但女主干嘛要问这种问题啊,这里有什么关键的地方吗? 难道还想利用原主的交际圈来折磨原主吗? 可她有说过原主没有朋友的啊。 封东语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暂时应付道:「我都说了我做事过分很讨人厌了,朋友没有,男朋友当然也是没有的,不然也不会无家可归的时候来找你。」 因为封东语实在是太好奇现在女主是在想什么了,又睁开眼睛看女主,只是她的眼睛一睁开,虽然没有再看到眼睛瞪得吓人的女主,但是看到了女主眉眼弯弯,在满意地盯着她看,表情有点微妙,仿佛是恐怖片里的鬼魂在看一件新到手的玩具,笑得有点邪气。 封东语忍不住分神问系统了:【咱现在在的这个高级书中世界,是属于恐怖小说标籤的吗?】 系统回答:【不,标籤,和恐怖无关,因为主角就是最恐怖的存在,读者代入主角的话,不恐怖的。】 封东语语塞了。 对哦,她忘记问题所在了,她代入不了主角,只能代入被折磨的配角,所以她要遭遇这种主角带来的惊悚感。 第14章 渴望了解你 在群居的人类世界里, 最容易被恐怖东西盯上的,就是落单的人类,如果这个人类很少人在乎,那就更好了。 之前女主并不把她封东语当回事, 所以封东语怎么样, 女主根本不放在心里;可是女主现在对她感兴趣了, 再听到她说没朋友,所以这恐怖女主很是开心呢。 封东语麻木地想, 越想越心累,她笑不出来了。 换谁要和这玩意儿关在地下室,谁能开心得出来啊。 要知道, 在这种时刻, 周边的害虫都显得比女主可爱一点,人家小动物们起码遵守大自然的规律, 在阴暗的环境里生机勃勃地活着…… 那去拿药的老太婆久久没有回来,地下室没人说话,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状态, 只是表情很是不同而已。 封东语看着女主勾起就再也没有垂下的嘴角,总有种再这样下去, 女主的嘴巴会像恐怖片里的鬼一样,张开血盆大口来把她吞吃入腹。 人面临最可怕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想像力。 封东语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 赶紧问道:「你呢?罗安姐姐你有朋友吗?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了解是相互的,不能只能女主问她问题, 而她不问吧。 虽然忽然进入这种八卦话题实在是莫名其妙,但既然开始了, 那就继续下去探究吧。 封东语打起精神, 有了点工作动力, 也不那么害怕了。 人害怕的都是未知的恐惧,只要她像以前争当满级女配时一样,对主角团的一切了如指掌,那她肯定能像以前一样,前期辛苦点,后面就能悠悠闲闲地迎接大结局杀青了。 想到先苦后甜的未来,封东语更是不怕一切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严罗安,兴致勃勃地准备问完这个问题,再接下去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严罗安没想到封东语会反问,在她看来,封东语刚喊头晕没多久,现在估计还在病弱状态,结果却还能挤出精力来了解她,甚至一提她,刚刚衰败的脸色又迅速如枯木逢春一样精神了起来…… 严罗安光是想到这点,就感觉浑身燥热,手指不可控制地动了动,此刻满头满脑地特别想要触碰封东语的脸,更想要抚摸那如春天草木一样充满生气与活力的眉眼。 可惜不能碰,她的性格实在不像封东语一样,能那么大胆坦荡地直露一切。何况她也看得出来,封东语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她不想自己先暴露那种心思。她是被动的人,在封东语这里,她比较想封东语来主动。 第29页 所以她暂时忍耐下了这点渴望,尽力平静地说道:「我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什么交往的对象。」 她有意想要和封东语突出她们两个很多的共同点,所以在说「没有」的时候,咬字特别的清晰。 可惜她的小心思都像抛媚眼给瞎子看,对封东语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封东语「哦」了一声,追问:「那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系统给的资料包的信息压缩得很少,病没有提及什么女主前任,封东语身为未来註定要搞事的恶毒女配,那是最好了解一下女主过去的感情世界,看看以后能不能从中做点文章的。 如果女主有垃圾前男友什么的,她可以推那个前男友给女主做虐渣剧情;如果那个前男友很好,那也不错,可以拖住女主一阵,方便她以后找时间去研究男主。 总之,女主有个前男友实在是太有利于封东语了,封东语等待回答的时候,疯狂地虔诚祈祷女主最好有,而且最好是很多个。 可是偏偏严罗安飞快地说:「没有,一个也没有。」 封东语由于太过期待,在突然遭遇现实的打击的时候,她难以接受地质问道:「怎么可能?可你都24了!你大我5岁……」 严罗安瞬间脸色变得很不好,纠正道:「我是21岁,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了,你是19岁,其实我们之间只差2岁。之前你说我们两个相隔5岁,我忘记纠正了,你数学不好。」 封东语刚想说「不可能」,但她一下子想到,现在这个噩梦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的女主的确是21岁,只是为了折磨成年的封东语,所以单独让封东语一个人的年龄没有变而已。 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一下子就小到只有两岁之差,算不上差太远,可是严罗安忽然很不是滋味地问道:「你干嘛忽然这样强调我的年龄,难道真的觉得我年纪太大了吗?」 封东语难以理解女主为什么会想到这点,不过她刚刚那话的确无意间变成对女主的冒犯,所以她只能说道:「抱歉,我不是觉得你年纪大,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直不找对象,当然我不是鼓吹人一定要找对象,我只是单纯好奇,没有冒犯的意思。」 这种涉及隐私的话题实在是太不好聊了,一不小心就有隐藏雷点,要不是封东语职业需要才主动去问,不然她才不关心谁有没有对象呢。 严罗安的表情还是有点难看,但她勉强用不计较的语气说:「没关系,我不找纯粹是以前没有那个想法。」 说完,她就说不下去了,封东语干巴巴地应和一句「这样啊」,就识趣地没有再问,准备就等那个老太婆来了。 可是严罗安停顿片刻,忽然又问:「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 这一问,很不自信的感觉。 虽然严罗安一直没有表现得有多自信,气质也是阴郁孤僻的,但是封东语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她不会为这种小事纠结的,除非这种小事能带给她极大的利益。 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男主和女主的爱情铺垫,因为系统里给的资料说过,男主是个美丽又强大的人,是个能让原主一见钟情后,宁愿不要女主这个打钱机器也要抢过来的人。 一般对于很多人来说,在钱和只见过一次的男人之间,大家肯定会选钱的,更何况原主那个贪财的人呢?能够只靠美貌和气场,就让原主晕头转向到看不到金光闪闪的钱财的,足够说明男主的魅力了。 「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封东语快速敷衍道,紧接着打听道,「你真的没有见过能让你心动的人吗?哪怕有过一瞬间觉得对方很好看的人也可以啊。」 封东语想要从现在开始旁敲侧击男主的存在。 严罗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似乎脸色有点变好了,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呢?」 封东语装作自来熟,但是是那种把握分寸的小心翼翼的自来熟,说:「因为有点在意。虽然罗安姐姐不一定喜欢我,可我单方面是喜欢交姐姐这个朋友的。我很好奇,姐姐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严罗安的眉眼更舒展了,不过她的眼睛开始一眨也不眨,开始紧盯着封东语问:「你先说你喜欢的吧。」 封东语想,从女主身上还真的难套消息,居然每个问题,都尽量要等价交换才愿意说,幸好她封东语身上也没有在意的什么秘密,方便乱编。 本来想随口编个大众认可的好男人条件说出来的,但封东语想到自己是个反派,最好每句话都带一点深意,比如能折射一下她这个反派角色的恶劣性格,或者铺垫一下未来丑恶行为的动因之类的。 因此,封东语喜欢的类型可以和男主的形象有点贴合,为她以后给女主插刀的未来做准备。 而且,她天天和女主搂搂抱抱的,最好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个和女主半点不沾边的男性形象,让未来的读者别拉着她和女主凑cp啦。 想清楚了的封东语瞬间眼睛自然发亮,笑意也甜甜又暖暖,像真的刚成年不久的小女生憧憬未来一样,用有点渴望的语气开始胡编乱造: 「我喜欢的对象,一定要有很多很多钱,每天都有让我花不完的钱,不要让我再为金钱操心。」 因为女主没多少钱,每个月就只给原主打一千五,原主勉勉强强只够花一个月,在小说世界里女主现实得有点穷酸,不够苏。 第30页 而且这样子说,也符合一点原主贪财的形象。 「一定要是很美很强大的男人,这种人看着就很心动。」 这里直接抄资料包里对男主的描述,力求一字不差,免得说偏。 「性格的话希望很有爱心,很温暖,很受人欢迎。因为我不受人欢迎,我想和他学习。」 这里是她对男主性格的推断,因为能够在危急时刻救女主的话,说明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而且女主这么神经质又偏激不正常,一般来说最好有个治癒男主形象搭配的,这是女主向的爽文一般的搭配。 当然,封东语也打心眼里希望女主能遇到这样的男主,因为女主太苦了。所以如果她以后有条件左右男主的思维的话,就算男主不是这种人,她也会想办法让男主学着对女主好的。 这是来自反派阴差阳错的助攻,她这不算不当反派了。 封东语想得顺畅又开心,说得也是格外认真,严罗安倒是听得面色越来越凝重,脸色又难看起来:「说得那么具体,你是心里有人选了吗?」 女主果然是女主,居然这样敏感,这种条件那么高的男人,别人一听就觉得是幻想角色,但是女主偏偏抓住了点第六感,察觉到封东语是按一个人的形象说出来的。 可是封东语不能承认,因为她还没有见过男主,所以只能说:「没有啊,哪有这样的人啊,而且就算有这样的人,能看得上我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很多东西我都不配得到。」 越说越暗淡,是想把这个话题快点混过去了,可是严罗安却抓住了她的手臂,真诚地说:「你不要这样看低你自己,你要相信你自己,只要你以后好好做人,努力向上,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太鸡汤的言论了。 估计女主还是读黄石湫的日记读多了,脑子里有一个格外理想的世界,才会有这样不符合她本人风格的话语。 但女主也是因为太理想了,当遭遇接连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挫折时,当看到现实里的黑暗时,女主才会如此报復心极强。 想到这个问题,算是勾起了封东语的怜惜吧,所以封东语哪怕看到严罗安又瞪大眼睛的恐怖眼眸,也不觉得害怕了。 封东语拍了拍严罗安的手,不愿再多谈,转移话题道:「谢谢你安慰我,到你说你喜欢的类型了。」 可是严罗安还沉浸在这个话题里,说:「我没有安慰你,我是……」 话还没说完,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动静,估计是老太婆终于送药过来了,封东语一下子就看向那边,并在洞口被打开,有光线进来的时候,高兴地转过头想对严罗安说一句「终于来了」,可她转过头的速度过快,发现严罗安嘴角耷拉着,阴沉沉地看着天花板那处的光线。 严罗安好像很生气,好像那边打断了严罗安多重要的事情一样。 可是刚刚的对话有很重要吗?不就只是严罗安在安慰她而已吗?还是说女主受过太多挫折了,现在的心理已经到达一种希望凡事按计划来的偏激状态,如果有打断女主计划的事情出现,女主就会控制不住地暴戾? 封东语只能找到这个解释了。 严罗安很快察觉到封东语在看她,表情动了动,抿着嘴唇看了眼封东语,又拍了拍封东语的背,像对小孩子一样照顾地说道:「别怕。」 封东语对她变脸的技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算了,反正阴恻恻的脸色不是目前不要对着她封东语就好。 封东语望向天花板,但天花板迟迟才有一颗头探出,只是那并不是老太婆的头了,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染着黄毛,模样算还清秀,眼神呆滞,吃力地探头下来后,他迷茫地查看地下室里的景象,左看右看,晃晃脑袋,好像在自娱自乐,是个傻子。 严罗安一看到这个人的头,立刻就转头去盯封东语的脸色,略带紧张地说:「这个人……」 封东语不懂女主为什么会神色不对,可是不懂也要装懂,凝重地重复道:「这个人……」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去看清那个黄毛的样子,看着看着,也觉得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到是谁,哪怕她刚来这个书中世界没多久,见过的npc并不多,她还是不懂。 好在她有系统,心疼地兑换了积分,让系统去比对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各种面孔后,系统得出的结论是: 【这个人是当年绑架女主和黄石湫的主犯人之一,黄毛,已经判死刑死掉了。】 死刑……死人?! 封东语勐地吓一跳,再看那个清秀少年时,只觉得对方鬼气森森。 对了,的确是报导上的面孔。 封东语之前还有手机时,曾经快速搜查过报导当年案子的新闻。 新闻里曾经放过犯人在法庭上被判处死刑的配图,但犯人只有两个男的,一个代号是「黄毛」,一个代号是「长蛇」,两个人均判处死刑,因为他们身上不止犯了黄石湫命案这件事。 照片里的他们都表情凶神恶煞,还剃了头,照片也比较灰暗,加上也都死了,所以封东语怎么想,都不可能把主犯人黄毛,和目前这个探头的青年形象对上。 等等,这里居然出现了黄毛,那她和女主呆的这里,还真是女主和黄石湫一起呆过的地下室? 那那个老太婆…… 第31页 那天封东语看报导是一目十行的,只记得两个犯人被判处死刑了,可能漏掉信息。她拉着系统帮忙回忆,才发现报导中间很短的一部分讲到,藏着黄石湫和女主的这个地下室位于黄毛的家,黄毛的母亲体弱多病,一起住在这里,窝藏包庇犯人,被判有期徒刑四年。 女主是十一岁遭遇这种事情的,所以现在这个黄母,早就出狱很久了。 该不会黄母就是那个老太婆吧,可是看起来很不像母子啊。 可是老太婆太老太胖了,看起来也邋里邋遢的,分不大清五官的形状,所以和黄毛很难联繫起来。 封东语心里已经有了点底,虽然看着那本来已经死的黄毛还是觉得有点渗人,但既然是噩梦世界嘛,可能那个黄毛是假的,不一定是鬼…… 【是鬼,补充资料,死后鬼魂也可以被拉入主角团设计的噩梦里。】 封东语:…… 封东语看着身边的严罗安,勐地紧抱住严罗安的肩膀。 她刚刚还嫌弃女主像鬼呢,现在来个真的鬼,哪怕目前的鬼怪形象像个正常人,但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好吗?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抱大腿,那就只能抱女主了。 虽然知道对比这个鬼,肯定是连鬼魂都能抓来梦境里折磨的女主更恐怖,但是女主好歹还是个人类,某种程度上说不定也会出手制约鬼,所以她短时间内难以克服对鬼的恐惧的话,死也不会放开女主的胳膊的。 严罗安看到封东语怕,心里就软了点,立刻安慰说:「你也认出来了吗?这个人长得很像那个害死你母亲的黄毛对不对?但是你放心,黄毛已经死了,这个人应该是黄毛的亲戚。」 封东语信她个鬼,为了让这个梦境合理起来,女主原来还可以编造鬼魂的身份啊。 严罗安看不见封东语内心的无语,还在悄声说道:「之前刚被关进来,我就觉得这里有点眼熟,但距离小时候被绑架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不想面对那些可怕的记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 封东语信她个鬼,记不起来哪里还能在梦中搞出这样的一个空间啊,为了梦境合理化发展,女主这记忆偏差得真不止一点点。 封东语直接问:「那绑架我们的人,除了要钱,还为了报復对吗?对了我听说那个黄毛的绑架犯是有母亲的,目前好像已经出狱了……」 「可能就是刚刚我们见的那个老女人,但她变胖变丑还变老了,变化太大,精神状态也不一样,所以我才看不大出来,现在想想,眉眼是有点过去的样子。」严罗安为难地说。 果然是那个黄母。 封东语猜中了。没有了疑惑,她又看向那个黄毛。 此时黄毛已经伸出两只手臂,不断往地下室做出抓挠的动作,表情天真无邪,嘴巴低声说道:「抓你哦,抓你哦,换钱钱,换钱钱……」 一个死刑犯的灵魂,死后居然是一个干净的傻子形象,现在在玩着地下室的空气,并且随着手臂越来越往下伸,忽然上半身就要往地下室里栽倒。 千钧一髮之际,严罗安想拉住封东语别靠近,可是封东语想了想,却向前奔跑,努力想抓住哪个黄毛的手,把黄毛往地下室拉。 她并不是不怕这个鬼,她天生就怕鬼,也是第一次在书中世界扮演配角时,遇到要直面鬼怪的情况。 可是既然已经到这个世界了,如果这个不逼迫自己放弃恐惧,直接面对,那她这个弱点一旦被主角团拿捏住,她又怎么能够在大结局时成为主角团要齐心协力对抗的最大反派呢? 所以再怕,她也得逼着自己去。 而且她真的是受够要呆这个地下室了,被和女主关在一起的生活那么无聊又那么恐怖,死去的鬼魂明显也不止一个,还有个长蛇呢,估计以后也会来拜访她,她必须得抓住机会控制一下这个黄毛。 反正黄毛目前表现得这样正常,严罗安又把这个黄毛合理化为黄毛的亲戚,也就是说把黄毛当一个活人看待,那目前看来,只要没有多大问题,黄毛就是以活人的身份存在。 封东语判断好了,就想死命把天真的黄毛拉到手里,好作为筹码,威胁黄母放他们全部一起出去。 可惜的是,黄毛还没完全掉下来,天花板上方就传来激烈的尖叫声,一听就是老太婆的声音。 「孩子——」 随着声音的加入,黄毛的身体也很难拖动了,估计是老太婆在努力让黄毛别往下坠落。 「孩子,那里不好玩的,别下去啊,听姨姨的话,用力点回来啊!」黄母声嘶力竭地喊道。 封东语也喊:「他回不去了,我也在拉他。」她立刻喊严罗安,「罗安姐姐,你快来帮忙一起拉他。」 严罗安在黑暗中呆立两秒,还是小跑过来帮忙了。 有了严罗安的帮忙,黄毛完全被拉了下来,黄母在上面也差点摔下,幸好撑住旁边,才没有跟着一起坠落。 黄母愤恨地说道:「你们要把我的孩子拉下去做什么?!」 封东语好歹做惯反派了,要扮演严肃的架势还是有的,于是和严罗安一起把黄毛踩在地上不能动弹后,封东语直接掐着黄毛的脖子,冷脸威胁道:「很简单,放我们走,我们就让他平安。」 第15章 渴望了解你15 为了让这个噩梦世界合理化, 明明黄毛是个鬼魂,但触感的确像活人一样,掐紧脖子的时候,不光有体温, 有柔软又脆弱的肌肤, 还能感受喉结的攒动。 第32页 封东语本来顾不上多害怕黄毛的, 但一旦感觉到黄毛很少鬼魂特徵后,心就定了许多, 瞪向黄母时,眼神也锐利很多。 不过黄母现在脑子不清楚,口中念念有词的都是「孩子」, 眼睛着急地也只看得到黄毛, 完全无视封东语所有的眼神。 封东语见状,只好放开了一点黄毛的喉咙, 对黄毛说:「叫你姨姨救你啊。」 这个死刑犯的鬼魂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只弱弱地重复:「救你啊……」喊也没喊对, 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在了。 严罗安刚刚一直只是作为安静帮手的角色出现, 此刻见状,直接面无表情地重重踩了黄毛的手, 脚尖反覆碾压,痛得黄毛飙泪, 大喊道:「痛痛!姨姨!痛痛!姨姨……」 黄母在上面看得心都要碎了,本来还犹犹豫豫的, 现在连忙哭丧着脸说道:「你们别伤害他,我们是好人啊, 我们都没有伤过你们上面, 我还拿了药给你们, 好心没好报。」 照这意思,黄母这个人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了。 严罗安冷笑一声,放开了踩着黄毛的手,黄毛哭哭啼啼地立刻把手放在嘴巴前拼命吹,一边吹一边哭,格外可怜的样子。 严罗安鄙夷地看了一眼黄毛狼狈的样子,在黄毛哭泣声作为的背景音中,笑道:「好心吗?你是小时候绑架我的其中一个绑架犯的母亲吧,我忘记那个绑架犯叫什么,但他染着黄毛,警方说他也姓黄,道上都叫他黄毛。」 提到黄毛,黄母的脸色明显恍惚了一瞬,身子也跟着摇晃一阵,干涩地说道:「严罗安,黄毛的确绑架了你们,但是我有劝他不伤害你们的,他乖乖听话,他最听我的话了……」 「可是我的老师黄石湫死了。」严罗安脸上的笑意瞬间全部消失,拉下脸来阴恻恻地说道。 黄母对视片刻,嘴唇害怕地抖动起来。 严罗安继续说道:「死得还特别痛苦,因为你的儿子还有你儿子的朋友,都把刀子扎在她的肚子上,她痛苦地死去,还留下许多遗憾,不能照顾她的亲生女儿。」 黄母的嘴唇越来越抖,脸色越来越发青,似乎精神有所动摇,也为黄石湫而感到难过和后悔,可是表情痛苦挣扎片刻,准备崩溃之时,她却定了定神,喊道:「黄石湫是逃跑途中死的!」 黄母找到了说服自己的正当的理由:「我的孩子没想害她!是她要跑,要出去报警!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死!!」说了一番歪门邪理过后,她想到儿子,痛到心窝,焦灼地说道,「我的儿子才二十二岁,那么小,就被判处死刑死掉了,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其实他是好人啊,他有听我的话不伤害你们的啊,是你们硬要跑!不听话!」 严罗安嘲讽地无声勾起嘴角,看向专心看她们对话的封东语,一双丹凤眼眯着,显得眼尾挑了起来,用轻飘飘又慢悠悠的语气说道:「东语,你看,坐牢四年,她出来了,又那么多年过去了,可她一点儿悔意都没有,还怪你的母亲、我的救命恩人,说——害死她的孩子呢。」 严罗安鼓励地看着封东语,封东语顺着严罗安的无声的意思,抿起嘴唇,也用森冷的眼神看向黄母:「原来就是你,配合那些杀人兇手杀死我的妈妈……」 封东语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严罗安的一根手指给堵住了。 严罗安温柔地说:「你这样的语气不行,太弱了,气势都不如你刚刚出人意料地绑架这傻子的时候来得大呢。」 一边说,她一边用力踢了踢地上的黄毛一脚,痛得黄毛眼泪大滴大滴掉落,鬼哭狼嚎起来。 「闭嘴!」她看向黄毛的时候,可就不温柔了,阴森冷酷,如同恶煞,「别打扰我和东语说话,不然你下次就知道什么叫痛也哭不出来。」 黄毛按理来说应该是听不懂的,可是看到严罗安可怕的样子,在这气势下捂着脑袋,缩着头在闷头哭。 但起码,声音小了一点。 黄母看到这种情景,当然尖声想要阻止,但是严罗安预见了这一点,恐吓完黄毛后,又笑着和黄母说:「你要等我和东语说完话,别打断我们,不然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毕竟你这个和黄毛很像的傻子亲戚,此刻可是在我踩着的地面上趴着,像条可怜虫一样。」 黄母脸色铁青起来,可是看到严罗安笑着在空中做出踢人动作的样子,只能用力咬紧了牙关,闭紧了嘴巴。 严罗安轻轻松松地让这两个人安分了,又温和专注地看向封东语,说:「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气势不行,因为你不够恨,自然也不够狠。」 封东语愣了愣。 严罗安继续说:「我知道,你妈妈早早就和你爸爸分开了,你跟的是你爸爸,那时候年纪也太小,所以你很难完全体会到……」她停止说话,长吸一口气,极度压抑地说道,「很难完全体会到,失去一个深爱自己的家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你现在只是觉得失去会难过而已,不像我一样,因为完全体会到这种噩梦一样的恐怖世界,所以每日每夜,都像活在地狱里一样。」 封东语估计女主是联想到自己父母在大火里丧失的事情了,才如此说话越来越轻,像随时可以溺亡在无尽的海水里一样。 封东语抱了抱失神的严罗安,可是严罗安回过神来,推开了封东语,见封东语愣住,还记得温声细语地解释道:「我不是不让你抱,我是想看清你的表情。」 第33页 她惋惜又同情地摸了摸封东语柔软的长髮,动情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因为这些人错过了多美好的生活。在你母亲的日记里,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接走你,要是你被接走了,你根本不用和你的父亲一起生活的。你之前也听到那个女人讲的吧,听说你被绑架,身为他的亲生女儿,你的父亲居然不愿意给钱救你,让你在这黑暗的地牢里受苦受难。你之前忍受他多大的偏见对待啊,可他却这样恶劣地对你,他是不是不可原谅?」 她凑近了封东语的耳边,好奇地问:「你恨不恨你的父亲这样对你?你想要他有什么报应吗?」 这个世界,是女主创造的世界,封东语毫不怀疑,只要她说上一句什么报应,可能女主就要帮她实现。 身为最大的恶毒女配,如果能借着别人的手,特别是借着主角的手来除掉小boss,当然也挺好,但封东语暂时不能这样做。 封东语感觉女主因为与这些恶人对峙,精神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她不能让女主这样下去。 谁知道女主真的崩溃乱来的时候,会不会殃及她的安全呢? 于是她拉着女主的手紧紧握着,说道:「我不关心他了,他不对我好,我也不会对他好。我知道我妈妈爱我,我会好好珍惜的。不过姐姐,我们的时间紧迫,先不聊这些了,抓紧机会出去了再说吧,好吗?」 严罗安的温柔声音是很沉重的,因为是带着内心复杂的厚厚情绪的,不如封东语的温柔而有感染力。并且封东语的脸也只要是做正常表情,就能摆出比较治癒的神态。 严罗安盯着盯着,本来内心里满是愤恨与悲痛的,这种感受浓烈到快把心脏和大脑炸开,可是却在与封东语的对视过程中,渐渐有了点平静下来的趋势。 封东语的安抚也并没有做什么,可是却能奇蹟般地,让严罗安能不再心里通过各种负面情绪来虐待自我了。 严罗安其实该有点不满的,因为刚刚她是想催发封东语内心的恶意,想看到封东语陪她一起愤恨一切的样子,想要封东语和她多一点共同点,能多一点理解她,因为她实在是太孤独了。 可是听着封东语平淡轻巧的语气,却让她觉得这才是封东语,如果顺着她的心意变化,封东语的样子就会有点扭曲了。 而且封东语握着她的手,眼里心里似乎都是她,言语也都是在为了她而哄她…… 严罗安忽然不那么快地想要封东语内心布满仇恨了。 现在挺好的,起码封东语可以这样专注地安抚她。 「那我们先出去再说。」严罗安贊同了封东语。 可是严罗安平静一点了,严罗安大脑里的那个声音却又出现了。 【你在做什么?!】 【出去那么快干什么?你布局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啊?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你就要走?】 第16章 渴望了解你16 严罗安本来打算抬头喊黄母去搬阶梯, 好出这个地下室的,骤然听到大脑这个声音后,整个身体不自然地顿住。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你内心的不甘只来自她一个人吗?就算你被她迷惑住了,暂时不和她计较了, 那其他的那些噁心的东西呢?】 【看看你的四周吧, 你不想亲手摧毁吗?看看你脚下和头顶的人吧, 不想看到他们真正后悔却只能绝望的样子吗?】 【既然要报復,就要不管不顾, 永远记得仇恨给你带来的痛苦,这不是你早就想好的吗?】 那个声音就像是指挥,严罗安看向四面八方: 四周, 是那爬得覆满墙壁的噁心虫鼠; 地上, 是那个恶贯满盈的罪犯,死亡后居然敢轻轻松松地忘记一切; 天花板上, 是那个依旧能好好活着,却还死不悔改的罪犯帮手……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和老师饱受折磨后, 这些黑暗丑恶的人的内心能如此安宁? 为什么她一生都要舔舐自己的伤口?癒合自己的伤疤? 为什么她的老师什么都没有做错, 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从前夫那里救出女儿,可是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她们做错了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啊, 可是自己的后半生却依旧活在煎熬之中。 这地下室里所能看到的所有活物的眼睛,在严罗安的眼睛里都变异了, 统统变成血红色的,闪着恶毒的光芒, 化作冷冷的刀刃,一把又一把插入严罗安的体内。 还有这些活物的每一张嘴, 都在放大, 扭曲, 不断地叫嚣,肆意张扬着它们的恶意。 严罗安脆弱又崩溃地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在说要杀掉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说要杀掉她。 屈辱吗?不甘吗?恐惧吗?真的要被杀掉吗? 当然不可以,仇恨一直在,她要这些人得到该有的报应的! 严罗安的唿吸声越来越粗重,闭上双眼冷汗涔涔,面色绷紧,似乎在承担很大的痛苦。 封东语不懂女主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了,但她和女主现在可是在用黄毛威胁黄母啊,女主忽然这样掉链子,很明显对她们的计划是不利的。 黄母估计也是有帮手的,到时候帮手来了,她们却逃不走的话,那就麻烦了。 封东语也不觉得女主是真的出事了,因为如果真的出事,男主肯定会出现的啊,所以她有点怀疑女主是故意在拖后腿。 第34页 但是女主不像是装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疼痛的样子,全身尤其是头部剧烈发抖,疼到已经倒在地上,完全不能帮助封东语制服黄毛,引得封东语只好放弃踩黄毛,想去探查女主的情况。 封东语和严罗安的压迫从黄毛身上一消失,黄毛立刻飞一般坐起来,看到刚刚踩他的严罗安倒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后,他立刻紧抿着嘴巴,瞪大眼睛,伸长腿想要踢严罗安,嘴里还念念有词:「欺负人,欺负人,欺负我的都要死……」 他脸上的泪痕还在增加,一边哭一边念,这个模样讨厌到封东语都脚痒了,完全忘记他是个恐怖的鬼扮做的人了。 只要恐惧一消失,封东语当然也肆无忌惮地开始回击,对黄毛又踢又打,打到黄毛又缩着身体痛苦嚎叫。 其实虽然身为一个恶毒女配,但以往的书中世界,打人这种事情她都是指示别人去做的,现在亲自去做,感觉有点点费脚。 但谁叫女主现在出状况躲不开呢,情况紧急,封东语只能亲自上了。 迅速踢完,封东语正准备再去看严罗安,可是下意识先瞄黄母,因为居然在她踢黄毛的时候,没有听到黄母的声音了。果然,抬头一看,黄母人影都没了,估计去找救兵了。 封东语不管,反正她是执意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人质在手就好。 于是她粗鲁地拉着黄毛到严罗安身边,一边守着严罗安甦醒,一边等黄母回来。 不过黄母还没回来,严罗安却甦醒了。 严罗安在刚刚的挣扎中,全身都在疯狂冒冷汗,现在满头冷汗,看起来像被冷水泼过一样。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可是头髮凌乱,盖住了她的双眸。 她也始终低着头,只是一遍又一遍努力尝试用手撑着地板,想要坐起来,让封东语看不清她的神色。 封东语立刻问:「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现在还好吗?你说说话啊。」 其实她更想问严罗安是不是哑巴了,都清醒过来了,怎么一点喘气声都不带放出的,居然比黄毛这个真正的鬼表现得还要像一个鬼。 事实证明,严罗安还好,她低声说道:「我没事,刚刚可能是犯病了,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丧失意识,所以身体不行。」她抬起头,没有去拨弄她脸上的头髮,更像个鬼了,但声音是清晰的。 封东语忍了忍,还是微微颤抖着手,主动去给她拨弄头髮。 虽然女主把自己搞得不成个人样,看着渗人,但为了视觉舒服一点,封东语觉得自己必须得上手改变。 严罗安的脸又冰又湿,颜色也惨白,封东语觉得自己是在摸水鬼的脸,为了心里好受一点,她只能说道:「你的头髮都乱了,我来整理一下,没想到你皮肤挺好的,很光滑,都没有什么痘痘。」 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夸夸严罗安脸部肌肤的好处,好让她的手被抖起来。 只是为了不那么突兀,好像是说给严罗安听的而已。 封东语特地把严罗安的头髮都梳到耳后,显得精神一点,严罗安安静地任由她动。但当封东语的手即将离开的时候,严罗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幽幽地说道:「东语,你会对我好对吧?你有在认真改掉你的那些坏毛病对吧?」 一连两个很不信任的问题,让封东语感觉女主又精神不正常了,不过虽然知道不对劲,但是封东语肯定还是要点头的,因为这才第一个噩梦,她在这个噩梦里最关键的是让女主信任她就好。 背叛女主的事情嘛,等以后再说,慢慢来。 她动作做得轻松又快,严罗安却是用沉重的视线盯着她,然后费力地站起来,不顾旁边的黄毛,紧紧地抱住了封东语。 「我觉得很累,」严罗安深唿吸说道,显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幸好有你,让我透个气。」 她把整个身体都在往封东语身上压,仿佛真的承受不住了,要把所有的压力都释放在封东语身上一样,让封东语几乎站不稳。 旁边有黄毛这个鬼,天花板上又要防着黄母带来的人,结果严罗安还一副情感深度匮乏的样子,封东语头都大了。 不过好在封东语对严罗安那些事情知道得七七八八,估计是严罗安发作起来,如果不是缺爱,估计就是因为过去的痛苦而仇恨四溢难以克制了。 封东语立刻搂住她的腰,开口安抚:「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想要做什么和我一起商量,我和你一起解决。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一起出去,只要出去了,我们合作会找到办法的。就比如这些垃圾人,我们一起让他们先进监狱。」 严罗安下意识就说:「进监狱是没有用的,他们死不悔改……」 「可是不要为了他们先伤害你的身体,你说你难受,是因为你一直想着恨他们对吧?我知道的。」封东语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都知道的,我也是人,你之前说我不够恨,但你不知道,我当然恨,可是目前我知道,恨意太浓又很难报仇的话,是很伤身体的,所以在恨那些人之前,我先得让自己的身体健康起来。」 严罗安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这样对她说,愣了愣。 封东语接着说:「我可以陪你一起健康起来,不瞒你说,我以前自私过度了,因为想到很难报仇,压力太大,便一昧地想要抛弃过去,对伤害我的人一昧退让躲避,太纵容自己的情绪,但这也是另外一种不健康的表现,这点你应该也看得出来的。」 第35页 这话很真诚,也很解压,仿佛一束柔和的光,忽然照射到了严罗安的心田,接下来的事情,严罗安其实晕晕乎乎,她只是照着封东语说的,以黄毛为要挟,让黄母和黄母找来的帮手远离天花板的门口,然后藉助黄母放下来的梯子一起上楼。 紧接着,三个人走到大街上的人群中,在人群里终于放开黄毛,她和封东语再一起往人群深处跑去,然后看着封东语一路求行人报警。 做事简单果断,却也非常有效。 只是,严罗安的大脑里,那个停歇很久的声音又在说话了,一通大骂严罗安又耳根子软,居然只是一两句话而已,又被封东语带偏了。 严罗安很少和这个声音对话,但这次笑眯眯地说了:【其实很有趣不是吗?噩梦随时都可以继续,想要折磨恶人的话,多的是机会,但妄图想要我健康的,只有她一个人说过这话了。我要看看,在这个梦境里,她能完成她刚刚说的话吗。 深吸一口气后,说到别人,就没那么和颜悦色了:【至于黄母那几个人,杀了就是了,那么多噩梦也没让他们改过来,那就依旧简单地让他们感受一下我的老师死前的绝望吧,以后再说,时间很长,不差这一点时间。】 第17章 渴望了解你17 这里毕竟是严罗安亲手创造的梦境, 只要她被大脑的声音唿唤这清醒过来,就能改变梦境的一些安排。 只是一瞬间,远处的黄母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噩梦里要被碾碎的灭顶威压,但这死亡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黄石湫也是内脏破碎抢救不过来而死, 所以黄母也同样要在挣扎几天而死。 黄母意识到这是熟悉的噩梦后, 梦中的意识也清醒过来, 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她贪婪又悲哀地望向自己的儿子黄毛, 母子连心,她知道她根本没有这个亲戚,这是她幻想出来的黄毛了。 可是黄毛和她一样, 承受着的一样的痛苦。 她很想要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快速清醒过来, 好让儿子和她都不必承受这份临死前的挣扎,可是没有用, 身体笨重得好像鬼压床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她是意识清醒地承受这份苦。 要是之前那些坏事都不做就好了, 就不至于噩梦里老是煎熬着。 这是她这一生里唯一会后悔的时刻,也就是每次临死前太痛苦的时候, 但只要在现实里清醒过来,她又会自我安慰, 重蹈覆辙。 严罗安看透了黄母这种人的劣质本性了,所以, 如果有个人神奇地能够主动改正,甚至是不需要她折磨过后就能改正的, 对比之下, 显得更是难能可贵。 怀着这种期待的心情, 等到严罗安意识再度陷入混沌之时,以为如今真的处在三年前的现实之中时,看着拉着她不断往前奔跑的封东语,看着那非同一般的封东语,在她的世界里闪耀着奇异的光彩,她心里的畅快越来越大,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满。 封东语不经意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女主张扬的笑容。 不过这倒是还能理解,因为人在摆脱困境时,就是要那么畅快地笑的。 封东语不以为然,随意在人群最深处停下,想要驱使严罗安也停下休息一下,可是严罗安没有停下,而是忽然把她抱住了。 那拥抱又紧又重,严罗安在有意重复着地下室里的那个拥抱。 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封东语身上,仿佛在灰暗无光的世界里,终于找到了一点重心,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依赖起来。 可是对于封东语来说,她就像被一只大型动物给求抱抱了,这个动物过于大只,对自己的体重一点儿都不知数的。 她又不是原书里更高更大的男主,承受不了女主的少见的情到深处的撒娇,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配罢了。 之前在地下室里顾着要哄女主,所以她承受了这份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现在都已经安全了,她决对不要惯着女主了。 「你能不能放开我,我有点唿吸困难。」封东语尝试推了推女主,艰难地求救。 严罗安很好说话,立刻放开了她,还帮她摸着背部,定定地看着她唿吸顺畅。 此刻严罗安的眼神已经和地下室里完全不一样了,地下室那是暗黑的鬼魂一样的眼睛,现在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里面盛满了星光。 封东语被看得越来越压力很大,总觉得女主对她寄予了莫名其妙的厚望。 封东语忽然强烈地想去警局静静。 本来逃生出来,她们就该去警局的,即使在梦里的警局,按理也该是安全的,里面的叔叔阿姨让她做完笔录后,估计能给她一定的心理辅导,说不定还有暖暖的泡面或者水,她可以喘息一下。 她准备开口说,却听到严罗安放松地说:「我们先回宾馆休息吧,好好去洗个澡……」 「不应该是去警局吗?」封东语立刻开口阻止。 严罗安的表情凝滞住。 当然,接下来,严罗安有照着封东语说的做,可是在警局里,警方说两个人要分开做笔录时,严罗安的脸色一下子晦暗起来,望着封东语的眼神是浓浓的依依不捨,甚至因为分离,她不甘地咬了咬牙。 偏偏封东语看到警方,就像守法好公民终于看到亲切的家人一样,才不管她女主怎么样呢,屁颠屁颠地照流程办事。 到了做笔录的地方,封东语深唿吸一口气后,一边给警方细緻说明一切,一边借着哭诉来释放压力,不断地拉长做笔录时长,藉此机会,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和蔼可亲的心理医生小姐姐。 第36页 反正在这个书中世界里,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一19岁小女孩,她完全可以因为遭遇不好肆意啼哭不止,可以心安理得地收穫很多安慰。 于是封东语光明正大地在警局中收穫了一次足足的心灵按摩,见缝插针地滋润极了。 人生,就是要懂得在巨大的工作压力状态下学会放松。虽然封东语是满级女配,但更是能熟练掌握这个技巧,才能调整好心态去迎接更大的挑战。 因此,一天的警局之旅后,封东语像是去按摩城归来,面色红润有光泽,多多烦恼全忘了;严罗安则像个不得不戒瘾的好赌分子,狼狈又急切地靠近封东语。 封东语现在心情好好,能有多余的精力安抚她,大方地拍了拍贴着她的严罗安,然后拉着严罗安走。 回到宾馆后,封东语说话一套又一套,游刃有余地把刚刚从心理医生那边听的鸡汤小故事,顺势借花献佛,给严罗安当睡前故事听。封东语做女配做多了,很会绿茶套路里「解语花」那一套,语调温温柔柔,随时可以流入人最深的心窝,听得严罗安那是身上戾气越来越少,安静平和地有点像正常人了。 可惜的是,封东语说着说着又困了,可严罗安的眼睛还是大大地睁着,像是精力十足得让人头疼的宠物狗。 纵然封东语再巧舌如簧,此刻也有点败下阵来,疲惫道:「姐姐,我们睡觉了好不好?我有点困了。」 严罗安嘴角勾了勾,似乎有听进去,说了声「好」,就很快就起身把灯都关了。 然而现在的封东语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黑暗中看不见的封东语了,她经过地下室的磨练,和系统兑换了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世界的能力,所以清晰地看到严罗安关了灯还是那个鬼样,一双眼睛依旧在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封东语也不知道这个噩梦要做多久,可是既然现在还在梦中,说明女主还是想要继续折磨人的。所以在封东语看来,在黑暗中笑着盯着她的女主,就是在等待猎物露出弱点的笑面虎,随时准备攻击的。 封东语只好起身,啪叽又把灯开了。 严罗安愣住:「你怎么又不睡了?」 封东语用力抹了一把脸,诚实地说:「我怕。」 严罗安好奇:「你怕什么?我不是陪着你吗?」 封东语很想说就是因为有你陪着才可怕,但这话不能马上直说,于是她只能憔悴地说道:「我怕像地下室里一样,忽然这房间也满墙都是虫子和老鼠。」 严罗安有点诧异:「你看得见满墙都是虫子和老鼠?」 她知道封东语能通过听力辨认地下室里的虫鼠情况,但没想到封东语能准确地描述出来,因为每次一有光亮,光亮能照得到的地方,那些害虫肯定会如潮水一样退去的,按理来说,封东语应该看不见,除非是封东语和小时候的她心有灵犀,都有一样的夸张化的想像力。 想到这个又一点一致的地方,严罗安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封东语难以理解严罗安为什么会更开心,反正在她看来,严罗安是说完那害虫的事情才笑得更开心的,因此现在封东语心里,严罗安变态的情况越来越重了,越来越有可能继续找机会加害于她。 封东语暗暗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猜的,夸张手法。我们不谈那个了,反正我就是怕。」 「那……」严罗安看似是建议,但心里跃跃欲试道,「要不我抱着你?像地下室那时候一样?」 封东语飞速婉拒:「不了,这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这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知道那种一直睡不着的感觉,非常痛苦,非常伤身体,让我帮帮你吧。」严罗安的眼眸在灯光下微微晃动,神情诚挚,面容干净美好。 温暖的夜晚灯光总是能把人的外貌调和得更柔和一些,更何况严罗安的脸随着讲话,越来越靠近她们两个中间的夜灯下,也显得皮肤越来越亮,越来越润泽了。 长长的头髮在她的耳边垂下,也掩盖了她轮廓里的稜角和脸侧因为过瘦造成的凹陷,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种文静的美丽。 但这可迷惑不了封东语,封东语知道太多,太清楚她面容背后的黑暗了。 「不了,我只想开灯睡下觉,暂时我们还是保持下距离……」封东语不小心说出一点真心话,立刻小心地瞧了眼严罗安,然后飞快地找补,「我总得学着早点坚强一点,不能纵容自己的,你也不能一直陪着我的呀……」 「我当然可以。」严罗安飞速肯定地说道,似乎她等了很久这句话,于是有了这个契机之后,她急切地表现着,「你不是说你要陪我健康起来的吗?我也会一直这样直到你完全健康为止,这才刚开始,你完全可以依靠我。」 说到这里,严罗安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也很快乐的事情,还对封东语说:「你的妈妈,也是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我们要学会乐于助人,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真好。」 这的确是一件「真好」的事情,如果严罗安的眼神不那么像准备把人吃掉一样过于炙热的话。 封东语无语地扁了扁嘴,微笑道:「冷静一点,健康的心态,最需要平和的心情,你不必特别激动。」 可是严罗安下了床,自顾自地坐到封东语的床上,双手拉住她的手,身体越来越贴近她,吐气如兰,脸上泛着因为过于兴奋而露出红晕,执着到仿若病态一般说道:「我没有激动,我只是愉悦,和你在一起,我很愉悦。」 第37页 这个「没有激动」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而且怎么偷换概念到愉悦上了啊。 封东语面色僵硬了,只能干呵呵几声,说:「我觉得还好吧,不要过于愉悦,学我。」 她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打开灯了,更后悔和严罗安一起说废话了,就目前的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况,还不如刚刚在黑暗里等着见鬼呢。 好在目前忽然话题凝滞,双方陷入一种沉默状态,哪怕严罗安目光如炬,封东语也能硬着头皮转移视线去看一旁的一点虚空,尽量不与严罗安对视。 可惜严罗安被勾起了讲话欲望,就不是一个能轻易安静下来的主,很快又主动问封东语:「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啊?」封东语很迷茫。 「接下来啊,你要怎么治癒我?你答应过的。」严罗安满眼期待。 封东语受不了了,把她的手压到被子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头,眯着眼睛机械地笑,努力声音轻巧地说:「该吃吃吃,该喝喝喝,该睡睡睡,好好赚钱过日子,健康养生,这就是我的计划啊。」 严罗安瞬间拉下脸,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 封东语理不直气也壮:「不然还能怎样?什么理疗院啊康復中心啊不也是这种治病道理吗?你可别小瞧,其实这也很困难的,一个人能健康地静心过日子,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 严罗安总觉得这和她激动的想像很不一样,但也不能反驳什么,因为封东语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只能皱紧眉头,暂且听着。 不过因为不甘,她完全没有从封东语床边移动的迹象,封东语几次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反正就一间房间,睡不睡一起也差不多了,便主动说道:「你起来,我们一起把中间的床头柜移动一下,把两张床并在一起当大床,我们一起睡吧。」 严罗安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啊?这样吗?」 「对啊,不然我的床太小了,你那么高大,不好一起躺着。」 「可是移动床那么大个阵仗……我们难道以后都要一起睡吗?」严罗安难得地迟疑起来。 封东语没想到还有这层意思,正准备说那就不这样吧,可是严罗安却提前一步缓缓说道:「好吧。」 封东语赶紧说道:「虽然大阵仗,但只是今晚一晚而已,以后我们就别这样了。」 「为什么?」刚刚还迟疑的严罗安反而不满起来了。 「现在我们都已经安全了,真的不能老是贴一起睡觉,虽然说我们都是女的,但是女的和女的,也别那么亲密为好。」 封东语虽然知道未来她和女主的cp肯定会有读者搞,这点她已经任命了,但是如果男主一直没出现,她老是和女主同吃同睡、搂搂抱抱如同夫妻一样,那她和女主的cp粉的数量得多大啊。 这种□□人数过于多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真正的主流了,她可不要和恶鬼一样的女主有这种可怕宿命,她承受不了。 封东语牴触地说完,本以为已经说得很有说服力的了,可是严罗安沉默很久后,忽然轻声说道:「就算真的亲密,那又怎么样?你喜欢亲近我,我喜欢亲近你,为什么要违背内心深处的想法呢?」 这么暧昧的话…… 封东语大脑里的警戒红灯一下子亮了,她誓要亲手阻挡这种不正当的拉娘配对,于是义正辞严地说道:「不行,我其实本质恐惧同性的过度亲密,我喜欢男的,我只可能和男的这样亲密。上小学开始,我就自己睡一张床了,我只能接受床边睡着的是我喜欢的男的。」 她越说越直白,甚至直白得过分了,但这是因为她很清楚,她必须这样说,她坚决拒绝和女主给任何读者一种暧昧的联想。 严罗安定定地看着她,唿吸声不知为何,越来越轻,仿佛狂风暴雨来临之前,世界会出现一丝风都没有的气候现象。 封东语总觉得内心惴惴不安,只好缓和了下语气,说道:「我不是排斥你的意思,只是亲密要有度……」 「可是你这样很奇怪,」严罗安轻轻打断了她,「我只不过说睡一起,亲密一点,但你总是能往同性之爱那边想……」 封东语没想到女主会这样说,要是女主这样怀疑了,那她刚刚苦口婆心说那么多完全白说了,只会让读者认为她欲盖弥彰,读者会觉得这样更萌,然后更是兴奋地拉cp…… 想到这种可能性,封东语微微打了个冷颤,立刻重重地打断说道:「我没有!这是正常反应,性教育里面说过要这样的啊,我觉得新一代的年轻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可我觉得,你是怕你喜欢我,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化到你承受不住。」严罗安平静地说,眼神锐利,「不然没办法解释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可你不知道,这样是没关系的……」 她闭了闭眼,感受内心对封东语的强烈渴求,那是深深的叫嚣,悲切地希望封东语能像她一样,对她也有同样的渴求。 她不喜欢封东语身体上的抗拒,不喜欢封东语总是克制着进一步的亲密与喜欢。 如果封东语一直这样的话,那可能封东语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因为人是顽固的,总是很难变通,脑子想好了要这样,就会一条死路走到底。 严罗安见了太多这样的人,讨厌见到封东语会这样。她之前可是从封东语那边收到很多的期待感,可不能让这些期待感瞬间没了。 第38页 她思考得很理智,反正,如果现在不加以干涉,封东语应该,很大程度应该会永远……永远不可能主动说喜欢她,所以她即使很期待封东语主动喜欢她,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就像刚刚说的要对方健康起来的话题,封东语就不会去细想,只会说什么像理疗院一样的方案。 那太无趣了,太不是她想要的了。 她只想看着封东语喜欢她,疯狂地喜欢她,为她去做很多有趣的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 必须得干涉,必须得重重地干涉。 严罗安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忽然自暴自弃了一样,颓废地倒在床铺上。 严罗安的头髮很长很多,满头乌髮一下子铺洒在宾馆里洁白的被子上,像是无数弯曲张扬的黑色触手,想要染黑整个世界。 黑白对比很是强烈,有一种奇异诡谲的美丽。 此刻,她的语调与身体一样舒展又慵懒,且有点自在,眯着眼睛仰望着封东语,解脱了一般说道:「你可以喜欢我啊,我是你想要的性别。」 封东语的脑子瞬间死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迟钝地反覆回忆刚刚女主说的话,迟钝地想: 她哪有什么想要的性别啊,她什么性别都不喜欢,她一个搞事女配,哪里要谈恋爱了,只是为了堵住读者乱搞cp的心,才坚定地说只喜欢男的,但女主现在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了? 想个半天想不出来,封东语感觉很不真实,恍恍惚惚地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严罗安满意且贪婪地看了下封东语的反应,笑了笑,说:「这的确很让人吃惊,可你没有听错,我的确不是女的。」 封东语大脑再度死机,忽然头一次,想放弃任务,直接脱离这个书中世界。 这是什么鬼剧情啊。 高级书中世界就是这样玩弄人的吗? 第18章 渴望了解你18 可是困难不会压倒她封东语的, 封东语努力让大脑思路转动起来,努力去想女主为什么会这样说,当然她因为太过震惊,大脑像是生锈的钟表, 只能非常迟缓地思考。 为了不浪费时间, 她只能同时瞪大眼睛去寻找严罗安脸上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严罗安看起来很真诚, 似乎也没必要说谎,按照严罗安的性格, 也不是会去开玩笑的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书中世界的女主不是女主?资料包里可是白底黑字写着,严罗安是女主的。 封东语不服气地凝视个半天,最终目光凝聚在严罗安那线条纤长美好的脖子上, 因为找到质疑点而松了口气, 怀疑地说:「是吗?可是你并没有喉结。」 这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如果严罗安真的是假的, 应该轻松一笑,说刚刚是开玩笑的。 封东语期待着, 可严罗安神色一凝, 勐地坐起来,似乎被戳到了伤疤一样。 严罗安垂下眼眸, 眼神晦涩不明,长长的手指摸向喉结, 缓慢地摸了很久,才抬眸看向封东语。她的眼里有封东语看不懂的不安和忐忑, 抿了抿唇后,她才干涩地解释:「我这是先天遗传的, 遗传自我的爸爸, 我爸爸也没有喉结, 但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顿了顿,她又强调道,「我除了这点,没有其他的遗传疾病了,这点也只是遗传特点,一点都不影响身体健康。」 反覆说着,好像身份真的是男的一样,生怕封东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怕封东语摸出或者怀疑她有隐疾一样。 这一系列反应流畅自然,但封东语当然还是不可能相信的,又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以女性的身份生存呢?」 严罗安移开视线,看着虚空的一点,避讳地说道:「这个不太方便说,以后再说吧。」 封东语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不方便呢,明显只是找不到理由而已。而且严罗安的身份证她也见过,上面性别那里写的就是「女」,接生的医生护士不可能分辨错误啊,严罗安的父母也没必要弄错啊。 不过严罗安又为何要用这种理由骗她封东语呢,这有什么好处呢? 往「好处」上一联想,封东语忽然想到了。 因为现在是在梦境中啊,这里还是一个严罗安专门为她封东语设计的噩梦啊,严罗安可以控制梦境,梦里什么都有可能生成,所以严罗安变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忽然变成男的吓她,也是可以轻松做到的事情。 但严罗安干嘛非要用变性这种事情来吓她? 封东语不由自主地望向严罗安身下那两张靠在一起变成双人大床的单人床,再看看严罗安阴郁不明的神色,让她又感觉严罗安鬼气森森了,难道…… 严罗安不想和她一起睡觉,想变成男性来分床,然后趁着她单独一人睡觉时,驱使各种灵异情况来吓她? 不对,刚刚严罗安好像对和她一起睡觉是期待的,说话还死鬼暧昧,难道…… 严罗安是想以男性的身份迷惑她,然后想要和她在那张床上翻云覆雨生下鬼胎,让她误以为获得幸福,但最后肚子被鬼胎从里面破开,她在极度恐惧与震惊中断绝气息而亡? 也不对,严罗安一个女主干嘛搞这种事情,而且一个好好的言情文,女主忽然变成男的,让恶毒女配给她怀孩子,这不是巨毒的剧情吗?! 女主也折磨她的方式千千万,一般女主肯定是喜欢男主的钢铁直女,别必要为了她这个女配乱了性向啊。 第39页 封东语实在是想不通有什么情况让女主何至于如此,忍不住在脑海里问了系统:【系统,你能提示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系统公事公办地说:【抱歉,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补充资料给你。】 封东语很绝望:【啊?这种那么诡异的情况都没有?好歹我和你是合作那么多年的关系,我身在局中可能想不透,你也用你机智的大脑帮帮我啊。】 系统很无情无义地说;【按规定不能随意提醒你。我只能建议你,以后别因为过于害怕恐怖片而少看这种类型的题材了,这对你的想像力发展很不好。你看你活了那么多年,脑子里关于恐怖片的存货也只有《房里有鬼》和《鬼胎》这两部全宇宙有名的鬼怪电影,所以刚刚想女主的动因时,你大脑贫瘠得只能往着两部片的剧情联想。】 封东语不想和系统聊天了,它一天天的除了公事公办,就只会一板一眼地指导她,像严厉刻板的教练。她只能愁眉苦脸的继续看着严罗安思考,可大脑纠结得快缠成一团麻花了。 严罗安一直在紧紧盯着封东语的表情,见封东语始终愁眉不展,久久不语,失去沟通欲望,便下了床铺,拉了拉领口的衣服,特别说道:「你要是实在不信,也可以过来检查一番。」 严罗安的语气是正常的,但封东语总觉得,严罗安是在鼓励她真的去扒衣服检查。 扒女主的衣服检查性别? 封东语头都大了,立刻上手整理严罗安的领口,整理时尽量不接触严罗安的皮肤,强硬地让严罗安衣着得体,甚至得体到一种禁慾的状态,然后对严罗安说:「不用了,我相信你。」 说这话的时候,封东语很想让自己的脸色和语气不要出现任何的沧桑感,但是她实在受到的冲击力太大了,脸皮紧绷到笑不出来,语气也死活轻松不起来,只能用一种随时入土的语气,搞得站在她面前气质阴郁的女主,比她还像一个活人。 但是严罗安眨了眨眼,反而因此眼神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不检查就相信我了吗?我说什么你都那么信任吗?」 封东语很想说「不,不是,只是不想看到你故意在噩梦里变化出来的辣眼睛的男性身体」,但这话很有看不起女主身体的意思。 看不起女主的身体,这绝对是大忌讳。 封东语虽然知道自己要当恶毒女配,但如果要让自己成功满级,就必须协助让剧情变得吸引人,这样的书中世界变成小说后,才会大卖,进而促进点击量,让她任务判定时判高分。 所以说,她做任务时也要考虑女主是否够苏的问题的,不然不够苏的女主,不符合爽文标籤,那剧情就很毒了啊。 虽然噩梦里女主意外变身男性什么的这种剧情也很毒,但那已经是她封东语控制不住的了,她在自己能控制的地方,还是要小心找补。 因此,她不但不能有任何贬低女主身体和外貌的行为,相反的,还要帮助女主营造一种苏感。 虽然她现在不是很有心情去营造,但她已经难受到想找个事情做了,于是努力打起精神,劝说道:「你不要随便露你的身体,在女性面前也不行,好好保护你自己。既然男性身份是你的秘密,那就好好这样生活下去吧,我当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说完,她刻意上下扫了扫女主高挑的身体,勉强夸道,「你的身体做男做女都挺好看的。」 给女主营造苏点任务,完成! 虽然完成得很简陋,但也算完成! 封东语很需要这种每天做成功一点点事情的成就感,哪怕做得不咋样,她也需要这样来鼓励自己,身体才能继续鼓起勇气前进。果然,做完精神恢復了很多,可以鼓起勇气与严罗安对视了。 可是她注视严罗安的表情时,就知道刚刚临时做的任务是失误的决定,因为严罗安此刻眉眼含笑,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嘴角欣喜地勾起,话里有话地说道: 「我没想到你毫不介意我的性别,甚至还那么为我着想,还喜欢我的身体……」 封东语连忙打断:「不是,没有喜欢你的身体的意思!」 严罗安又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似乎嗅到了多么沁人心脾的气味一样,满足地说道:「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本来以为我说出来,如果你喜欢我不到一种程度的话,你肯定会生气的,我已经做好你会生气的准备了,没有想到,你其实潜意识里对我的感情那么深……」 封东语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这画风奇异的女主的脑迴路了,匆匆忙忙地问:「什么生气?我真对你没有那种喜欢,我就纯粹当你是朋友,你别乱想啊!」 她现在是怕了女主了,可惜她急急忙忙的申明毫无作用,严罗安完全陷入一种自说自话的状态,认定了事实,欲望似乎得到餍足一样慵懒地说道:「我知道,但我觉得你不清楚你潜意识里的感情,才会如此肯定地说。你别激动地说话,先耐心听我说一说。」 封东语觉得自己绝对没有激动着急,她只是不想严罗安误会,才表现的情绪多一点,声音大一点而已,她很想再次申明,但严罗安都要准备说了,她只能忍下倾诉欲望。 好,她倒要看看,严罗安的大脑里进的是什么样的水,嘴巴里能说出个什么鬼。 严罗安看封东语沉下脸来,但也觉得有点可爱。 第40页 她又低声笑了笑,才抬起头,一边把封东语每一个表情小细节满是贪念地收入眼底,一边声音平静又清晰地说道:「我真的很诧异,我以为说出我真实的性别的时候,你会生气的。毕竟一个男人,莫名其妙扮做女人的身份,和你一起吃饭,生活,甚至睡在一起,这应该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可你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感觉,你甚至不在意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男的,你这样子……」她低笑一声,满是愉悦,脸上甚至染上一点红晕,「不是喜欢我是什么呢?」 这话是很好的质疑,也说明女主是个想问题很正直很理想化的人,所以才能想到这种问题。 可是封东语一听,冷汗就有点在背后浮出了。 封东语当然知道,她不想追究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她认定了女主就是女的,女主在梦中只是乱变化而已,所以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完全不需要多说。 但女主不知道这一点啊,从女主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很有问题啊。 女主描述的这种情况也的确很可怕,如果这种情况下封东语还不介意的话,那何止代表封东语是在喜欢女主啊,那甚至是有点病态得失去原则式地喜欢女主了。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封东语虽然很慌,但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梳理了下和女主亲密的所有情况,然后发现,其实她和女主的互动其实也还好。 比如现实里,她和女主完全是没有什么肌肤之亲的,清清白白得很,女主更是压根不把她当一回事,只把她当敌人,对敌人哪有那方面想法哦。 至于在这个噩梦世界里,她们之间的亲密也好说,因为一开始女主是经歷了丧父丧母之痛,非常需要安慰,所以她们两个抱了抱而已,之后常常一起睡,完全是因为地下室被困一起,有互相取暖的需要罢了。 她把她在这个噩梦世界的亲密行为动因仔细梳理好,把得出的情况都详细告诉了严罗安,看到严罗安不是很开心地抿了抿嘴后,她知道她终于急中生智说服严罗安了,正要松一口气,结果又听到严罗安不甘心地说道: 「那我们刚刚呢?已经不是在地下室了,我们都平安了,我想靠近你,却很迟才说我的性别,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封东语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不上套地说道:「因为我相信你的人品,我非常相信你的人品,你就算再喜欢我,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你一直不求回报地救济我,做事也爱恨分明,再说了,再说了……」 封东语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气,目光柔和,笑容治癒,声音坚定又宽容:「再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因为心里压力过大,心里出现很多问题了,一时神志不清地去贪求温暖,那是很正常的,但这不是真正的爱。不过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把我们两个身上的心理问题都治癒好的。」 封东语拍了拍她的手,信赖地说道:「你是在我无助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人,你愿意收留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怀疑你呢?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你别瞎想了,你好到值得最好的对待!」 严罗安不说话了,笑容完全消失了。 「我那么好吗?」她自言自语,然后陷入沉默。 沉默中,她深深地看着封东语,看了许久许久,似乎要把封东语深深地印在心底,看到封东语也表情僵硬,觉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她忽然死死地抱住了封东语,唿吸凌乱地说道:「要不,我们真的在一起吧,永远在一起,你要是怕被人说,我可以恢復男性的身份,和你光明正大地恋爱、结婚……」 封东语脑子又卡死了,她想拍晕女主了,女主这脑子每时每刻都在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台词能说得出口啊! 第19章 渴望了解你19 这噩梦也太噩梦了。 封东语本来觉得自己身为多年恶毒女配, 已经很能搞事了,没想到山外有山,女主比她还能搞。 「姐姐,请您放手, 」封东语现在完全是用敬语说话了, 咬字非常用力地说道, 「姐姐,请您冷静一点。」 她以为要用力挣扎才能挣脱严罗安的怀抱的, 不过严罗安笑意盈盈地放开了她,看清她满头冷汗的样子后,去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巾, 一边给她擦, 一边说:「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 「被姐姐吓的。」这一次,封东语从心地说道, 并且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严罗安,把严罗安看愣了后, 抢过严罗安手里的纸巾, 疲惫地给自己擦汗。 果然是高级书中世界,她在这工作里可承受得太多太多了。 封东语给自己擦了一把辛酸泪。 严罗安看到封东语情绪这样低沉, 说话这样慢条斯理,擦脸也安静仔细, 受到点感染,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也是, 」严罗安善解人意地说道,「太突然了你接受不了也正常, 我们慢慢来, 你慢慢接受, 先睡觉吧。」 「慢慢来我也接受不了。」封东语直白地说,她也不想睡觉了,都在这个梦境里睡了好几轮的觉了,她其实也没必要睡,大脑就能得到休息,所以她坐到地板上,难受地说,「现在这情况我也很难一下子睡着。不如你和我聊聊你的人生经歷吧。」 封东语直勾勾的眼神望着严罗安,满心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反正这噩梦也就这样了,她也不在这些可怕的地方多纠结浪费情绪了,不如多做些实事,比如多了解女主的人生和思想之类的,方便她以后搞事。 第41页 她对主角团的求知慾一向很强,一般在书中世界的剧情前期,她会意识很强地多方面打听,现在被女主多次打乱思绪,所以她才频频忘记这回事。 好在,终于又记起来了。 严罗安怔然,很快憋不住闷声低笑半天,说:「你避开我刚刚的请求不谈,可是还是要主动了解我?」 封东语脸黑了:「那算了,不了解了!」 反正以后那么多了解的渠道,也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她不一定非得从女主这边知道。现在女主都已经神经质成这样了,要是女主再误会下去,岂不是认为她封东语真的对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想法? 封东语真的是个直女,笔直笔直,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了啊。 还有,这个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以严罗安目前缠人的上头样子,她总有种她继续呆在这个噩梦里,一不留神就真的和女主这样那样啊。 封东语真的好绝望,拿起床边的矿泉水瓶,不断喝水,不断喝水,不断喝水……喝着喝着,她忽然有种强烈的想上厕所的想法。 这有点不妙,因为在这个噩梦世界里,她呆了那么多天,可从来没有上过厕所。 毕竟是睡梦中啊,万一真的上了,那现实里她……岂不是…… 可是这好像也是一个突破点,睡醒的一个突破点耶。 封东语记起来,在现实里睡觉之前,她因为给女主做家务太累了,吃的饭特多,喝的水也巨多。 带着有点忐忑又有点惊喜的心情,她忽然憋红了脸,提醒严罗安道:「我想上厕所。」 严罗安僵住。 封东语有点窃喜,紧接着说道:「我有点憋不住,但我的大脑一直阻止我上厕所,好像……好像怕我尿床一样,可是这是梦境吗,这不是……」 随着封东语的质疑,四周的宾馆开始渐渐扭曲起来。 严罗安的脸色瞬间不好,也随着宾馆的变化而脸色越加难看,似乎一个好不容易找到心爱的娃娃的孩子,硬生生地又被剥夺了一切玩乐一样。 大脑里面那个声音又出现在严罗安的脑子里了,再度唤醒了严罗安很多记忆。 那个声音说: 【总算是要结束了,结束了也好,免得你耽于不切实际的享乐,居然妄图要在这个噩梦空间里得到幸福,太可笑了。】 【出去后别指望她会一样对待你了,梦中世界的人,不一定完全代表是她,这点你是知道的。】 对,梦中的世界毕竟是和现实世界不一样的,这是严罗安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不然严罗安也不至于造出这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了。 在这里,严罗安是梦魇,是阎王。 她就算失去很多记忆,照样可以窥视一切黑暗的互相压榨,见证一切阴霾的倒塌,因为她具有压倒性的主导地位。 而在这里出现的每一个除了严罗安以外的人类,是那些人最真实的本我,但极少时候,又不一定是完全的本我。 就好像有人做梦会发现自己有时候是动物,有时候是异性,有时候是残暴的帝王,有时候是卑劣的杀人犯,有时候又是莫名其妙只会躲避危险的可怜小白兔,有人甚至会在梦境里对讨厌的人一见钟情,为其生儿育女…… 梦境里人物性格,很多时候是真实的,但偶尔也可以是荒诞的。 而这个梦境里如此美好的封东语,与现实里的她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啊。 说明,这个性格可能是假的,少见的假的。 【对啊,格格不入,现实的她贪婪且自私,一有困难就想找你,吞噬你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大脑里那个声音满是恨意的说道,【我就是你啊,我们都对这一点很清楚不是吗?目前的这个封东语,是假的,假的!】 是的,假的,这么美好的封东语,这么坦然且温暖的封东语,会一心为了她的健康而努力的封东语,是假的。 随着这个梦境的结束,可能她再也就见不到这样的封东语了。 就好像有人终于做了个美梦,梦醒过来,却再也回不去了。 内心深处的哀痛如同巨浪一般,在严罗安的内心不断击打,痛得她的眼中,渐渐流出一滴一滴血泪。 为什么对她一心一意的好的人,总会要离开呢? 为什么?! 封东语本来一直等着梦境覆灭的,可是周围的环境不断扭曲变换,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就是困在梦境里,迟迟无法清醒。 封东语焦虑了,又把目光聚焦在女主严罗安身上,却发现女主沖她珍惜地恍惚一笑,满脸血泪,如同恶鬼一般,不断朝着她步步紧逼。 什么鬼?!!! 封东语很想逃跑,她难以理解干嘛这个梦境没有结束,女主却反而变成了这副鬼德行呢? 难道是女主因为在这个噩梦空间里没有折磨到她,实在过于不甘心,所以最后要这样吓她?! 封东语很想逃,可是她现在正站在床铺和墙壁之间,床铺因为扭曲越来越高,她根本翻不上床,也根本没有过道可以逃跑,只能看着女主一步步逼近。 快要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封东语只能颤抖地说道:「姐姐,你怎么了?这周围是怎么回事?」 「嘘——」严罗安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温柔地笑着说道,「不要去想这里是哪里,和我一样,最后享受我们在一起的美好吧。」 第42页 「可是……」 「别可是,」严罗安用近乎是可怜到尘埃的眼神祈求她,黑色的眼眸已经占据了严罗安的整个眼眶,眼眶里毫无一点白色,看着既恐怖,又有一种诡异的悲惨感,严罗安也的确是低声下气地祈求着说话,「求求你,别想了,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封东语寒毛都快立起来了,因为在她的意识里,严罗安怎么才会觉得能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呢,当然是在噩梦空间里折磨敌人啊,所以现在要折磨她了吗? 虽然她以前也被主角团折磨过,但她可以屏蔽痛觉,却不可以屏蔽恐惧感啊,求求女主别用这种惨死鬼一样的面容来靠近她啊,太渗人了啊啊啊…… 封东语觉得自己是在近距离现场经歷一部恐怖片的高能场景,她快晕厥了,她唯一看的两部恐怖片,遇到高能恐怖片段,她都是闭眼度过的啊,哪里像现在,这么刺激心脏的。 她闭上眼睛不敢动了,只祈求这段时间快点过去。 闭上眼睛后,身体其他部位的感觉却无限放大。 她忽然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冰冷却同样颤抖的手牵起。 那双手的手指很长,捧住她的手后,把她的手不断捧高,不断捧高,最后,两瓣湿润又极度柔软的嘴唇贴在了她的手背上,又贴到了她的手掌里。 封东语的手掌颤抖得厉害,十根手指乱动,一不小心,摸到了严罗安挺直的高鼻樑,还有那如蝴蝶一样颤动的睫毛,她甚至还摸到了严罗安的眼窝,就是那个此刻里面装着满是诡异黑色的眼球的眼窝。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但她清晰地感受到眼皮之下,严罗安的眼球在动,像是能唿吸的诡异生命一样,居然在微微地动。 「别、别亲我的手。」封东语缩着脖子,忍不住说道,但又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一旦开始逃避,再睁开眼睛的话,就要鼓起无限的勇气。 现在的女主太灵异高能了,她怕她的小心脏承受不来。 严罗安很听话,不再把脸埋在她的双手里了。 封东语的声音细弱蚊鸣:「也别抓着我的手,好吗?」 「好。」严罗安低哑地说道,「我可以满足你。」 窒息感忽然就消失了,封东语也没有再被碰了,可是封东语久久无法回神,还是很恐慌燥热。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带着花香和青草香,甚至还有蛋糕和红酒的甜香,让人如同忽然坠入大自然中,可以畅快地在这美好的花团锦簇的春光中野餐一样。 随着微风的铺面而来的,还有阵阵悦耳的音乐。 美好的小提琴和钢琴争相演奏,乐曲时而轻快,时而悠扬,营造了一种有些甜蜜又有些悲哀的氛围。 有人忽然往封东语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封东语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手心,心慌慌的,可是却看到一束紫与白装点的花束,梦幻又纯洁。 而衬托着美好花束的,是她身着的白裙,蓬松白裙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紫色轻纱,比花束还要漂亮。 她勐地看向四周,忽然觉得自己是误入了婚礼现场,周围是布置好的一切,但桌椅上空无一人,音乐不知从何处归来,只透着恐怖。 「姐姐?罗安姐姐?」封东语焦虑难安,立刻喊道。 她迷茫又慌乱地乱看,她不知道,她现在脸上的妆容就是初见严罗安时的甜美亲和的妆容,现在那双被妆容仔细突出过的美丽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眼忽闪忽闪,可怜又可爱。 她只知道大脑里忽然有个声音在传递,声音似男似女,如同完全相反的两种性别的声音硬生生地交织成一种叠音: 【东语。】 【东语。】 【东语,别害怕,我在这。】 【可是你真的希望我出现吗?】 封东语真不喜欢未知的恐惧啊,就算严罗安现在真是个黑髮覆脸的女鬼,浑身血衣地出现,也比现在不知躲在哪里窥探要好,于是封东语赶紧说道:「你快出现啊,姐姐,你不在我好害怕,对我好一点好不好,我自从和你重逢,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不是吗?别吓我啊。」 封东语特地为自己说话,请女主别整她整太过了。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却没有听出封东语的潜台词,而是惴惴不安地说道:【你说得对,可这是我们最后的时光了,你真的愿意我出现在这美好的场景里吗?】 封东语觉得她有病,这种诡异婚礼现场就乍一看有点漂亮,之后就是惊悚了,哪里美好了啊,不过只能忍下恐慌,哄道:「当然啊,你快出现啊。」 【真的吗?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不分开,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哪跟哪的啊,为什么忽然话题跳到这里了?! 封东语震惊得瞪大眼睛,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跟不上严罗安过于邪性的脑迴路。 好在严罗安并没有需要她的答覆,忽然轻轻说道:【我在了,我不会让你害怕的。】 封东语若有所感,忽然笔直地望向远方,远处那婚礼的临时搭建的花架中,严罗安正站在那里。 此刻的严罗安不再像一个女人,五官没有变,长发也高高的束起,可是穿着笔挺西装,就气势来看,就不像一个女人了,而是一个过分漂亮的男人。 微风吹乱她的长髮,却更显得她气质更飘逸。 第43页 她现在气质是个正常人类了,可她变成了一个男人了啊! 封东语荒谬地想,这严罗安该不会真的要和她结婚吧?噩梦的最终,严罗安要变成男人和她结婚?! 这是什么魔鬼剧情,哪个混蛋设定的啊? 封东语无比抗拒,可是她更惊恐地发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她即使恐惧得唿吸凌乱,可是还是一步一步地靠近严罗安,并且依恋地抱住了严罗安。 严罗安也回抱了她,并且温柔地解释道:「抱歉,时间紧迫,不能等你纠结了,只能这样。」 说话间,严罗安还从她的头髮上摘下一朵浅紫色的花瓣,笑了笑,然后在扑鼻的清淡花香中,低头朝着她吻了下来。 是真的吻了! 什么鬼啊! 封东语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满身冷汗地清醒过来时,全身还震惊得像石头雕塑一样动弹不得。 良久,封东语难以克制地深唿吸起来,冷汗涔涔,吓得浑身酸软,无语又崩溃地发现,她居然做得果然是一个噩梦! 女主,是故意噁心她才这样的吧! 第20章 好想贴近你1 封东语是靠着尿意才从震惊里彻底缓过来的, 她飞速上了厕所,上完后坐在马桶上,颤抖地和脑内的系统进行对话: 【系统!!!刚刚那剧情怎么回事啊啊啊,女主亲了我啊啊啊, 还和我结婚了啊啊啊, 现在男主那个没用的还没有出现, 读者先入为主,觉得我和女主比较配怎么办啊, 以后不喜欢男主怎么办啊,这样的任务完成后我会不会扣很多钱啊啊啊!】 封东语为金钱的流失而心痛至极! 她在做这行之前,其实是一个爱大惊小怪的小女生, 多年来靠着勇往直前的勇气和顽强拼搏的毅力, 渐渐做出了点名堂来,但偶尔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的时候, 会暴露一点小时候的性格弱点。 系统:【……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们适合对话吗?虽然我并不是人类,也和你认识多年, 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 但请你保护一下你自己的隐私,正在上厕所就不要叫我了啦!】 封东语:【……我穿好衣服了, 你看清楚一点。】 系统松了口气:【哦,吓死我, 刚刚瞄了一眼没敢细看,我怕辣眼睛。】 有什么样的宿主, 就有什么样的系统,两个傢伙分神互相吐槽一阵, 才继续公事公办地说话。 不过托系统的打岔, 封东语冷静一点了。当然事已至此, 她也不得不冷静一点,可是因为心疼钱,她还是心痛到无法唿吸。 【还好啦,反正是大女主文,不用管男主,女主苏就好,你以后小心一点女主就行了。】系统干巴巴地安慰,【还要最近表现得坏一点,可以继续原来的设定和女主拉拉扯扯,但你可以开始尝试暴露一点你这个角色的不堪一面了。】 这个不用系统说,封东语也懂的,她只是想从系统这边找到一点定心丸。 不过这个梦境尴尬成这样,封东语觉得自己现实见到女主,肯定很难正常说话了,而女主对她…… 总觉得女主会借着这种梦境,现实里也进一步对她做什么诡异的事情。 封东语的预感有时候还是挺准的,所以得想个好办法,例如…… 封东语打开手机,快速地搜索了下「梦见和情敌在一起了,睡醒后无法面对对方该怎么办?」相关问题答案。 对不起,她真的心累,准备抄答案找灵感。反正又不是在参加考试,有答案不抄,是笨蛋。 她对自我的定位是以后要追求男主的,女主就是她的情敌,这个提问方式是完全正确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梦境还真有人做过,也有网友闲得蛋疼,跑去回復人家: [有什么怎么办的,虽然睡醒觉得魔幻,但是总比梦见情敌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强,这样想想,是不是就心理舒服了?] [什么怎么办啊,当然是和以前一样啊。其实悄悄说,那个梦挺爽的,她现实是白富美,老是贬低我,结果在梦里爱我爱得要死,哭着要把钱都给我,富婆真是太香了,我睡醒后还真的有点心动。当然不是对她的人心动,是对她的钱。睡着了控制不了自己很正常,但你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就可以了。] [乖,时间会治癒一切的,不过无法面对就趁机别见了呗,一个情敌而已,本来就该避开,又不是朋友。还有,情敌这种存在就不该存在,你喜欢的人如果让你有一种情敌存在的危机感,你和对方表白后,对方也不能坚定地走向你的话,是时候停止这份喜欢了。] [把这个梦忘记吧,你越纠结,记得越清楚,不在乎这个梦的话,一天就能忘掉了。] …… 答案五花八门,但都基本不把这回事当个事儿,封东语看着看着,心情平和许多,也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装失忆。 的确有很多人上一秒做了个美梦,结果清醒全忘记了。 她装那种人的话,一方面可以彻底忘记这种噩梦对自己的危害,另外一方面,如果女主想借着这种噩梦来看她什么笑话,或者吓她的话,那她可以假装因为不懂所以不理不睬。 想好了的封东语整理好衣服,洗了个手就出厕所,结果忽然吓一跳,因为门外一米不到的地方,严罗安早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边了。 第44页 严罗安没有扎头髮,长发垂落在身侧,面无表情,显得格外阴沉。 她似乎是极力控制着情绪,见到封东语后,本来靠墙站着,如今整个身体都朝向封东语了,身体紧绷得微微发抖。 封东语看到她这样忍耐情绪的样子,瞬间就回忆起梦中她那疯狂的样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心脏刚刚本就被严罗安吓得漏掉一拍,现在直接怕得狂跳,不由得捂着心口深唿吸。 不过封东语刚刚都在厕所里想好了要装失忆了,那当然不能表现得太凌乱,于是她拼死忍住对女主的害怕,轻声抱怨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怎么一声不吭就在这里站着啊,吓死我了。」说完深吸一口气,又轻松地挑了挑眉,笑道,「你也是喝多了水半夜要上……」 封东语的话忽然梗住,因为无声的看着她的严罗安忽然低头靠近她,迅速脆弱地抱住了她。 严罗安的怀抱格外冰冷,微微的颤抖着,如梦境中的触感一样。 明明现在周围水汽不重,可是封东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过于过于湿冷的阴天,而严罗安是一尾准备濒死的鱼,在不管不顾地祈求她封东语救她。 难道……梦境里女主真的喜欢上她封东语了? 梦境里的严罗安的确除了看着恐怖外,对她还挺好的。 梦境里两个人那些依恋的亲密话语、触碰,甚至严罗安要办的婚礼,用这个严罗安喜欢她的角度来讲,能逻辑更通顺。 封东语难以克制地这样想。 可是很快她又禁止自己这样想,因为不可能的,这是言情文,女主不可能喜欢她。 应该只是皮肤饥渴症的幻觉,让女主误以为她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人了。 那就更应该把那个梦当做失忆梦了。 封东语的心冷硬起来。 她一向拎得清,做反派虐起主角团的时候,快刀斩乱麻,不会心软了不做事,那现在,帮助女主对她避而远之,也是可以做得很坚决的一件事。 只是这个事情怎么做得更好,她要慢慢谋算下。 想清楚的封东语随便拍了拍严罗安的背,就推开严罗安,好笑地说道:「你干嘛一声不吭就忽然抱我啊?怪渗人的。」 严罗安紧紧地盯着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所以刚刚害怕了,你呢?我好像半睡半醒时有听到你说梦话,你也做噩梦了吗?」 这肯定是试探,女主和她封东语刚刚都在噩梦空间里待着呢,最后一刻都要纠缠在一起,怎么可能还能听到她的梦话呢。 封东语心里有数,也刚好,她要表达失忆,于是假装无所谓地皱了皱鼻子,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做过一个梦,不过内容是什么样完全忘记了,应该……不是噩梦吧,不过也好像不是什么美梦,我一般做的梦都会一醒过来就会忘记的,所以不会放在心上。」 严罗安整个人僵住,半晌后难以置信地问:「忘记?完全忘记?!」 严罗安万万没有想到封东语是这个回答。 所以…… 所以梦中那个封东语不但是梦里少见的虚假荒谬的存在,还是一个封东语本人会完全忘记任何存在痕迹的人吗? 一点痕迹都不在封东语本人的心田留下……呵,这个命运真的是太狠了。 严罗安本就对再见到温暖的梦中封东语不是很抱希望,知道这个情况后,再难以接受,也得接受。 幸好她已经习惯了离别,更习惯了离别后麻木的生活,于是严罗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又满是对封东语的冷漠了。只僵硬地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你上好厕所就走吧,我要上。」 「哦。」封东语立刻让开,快步离开,只是准备走到客厅的拐角时,她回头望这个通往厕所的小通道,发现严罗安一直没有开门上厕所,而是一直僵硬的站在门前,背影黯淡,失去了很多精神气一样。 封东语到了客厅,转入地上简陋的被窝里,等着严罗安从厕所里出来,可是等啊等,等啊等,没有等到严罗安出来,倒是等到了天亮。 她现在寄居在严罗安家里,说好了要做家务偿还,便立刻起身做早餐。 早餐做好,她当做睡着了不知道严罗安还在厕所,跑去给严罗安的房间敲门,声音清甜又有活力地说:「罗安姐姐,吃早餐啦。」 只叫了一次,严罗安很快就从通往厕所的走道里走出来。 此刻的严罗安眼下是重重的青黑色的黑眼圈,阴沉地说道:「我知道,你别靠近我房间,我说了不准你看,敲门也不准,万一我没关门,你这一敲就打开门了。「 封东语连忙赔小心道歉:「抱歉啊,我下次不会了。刚刚做了早餐,姐姐你要不要吃?」 「不吃,」严罗安恹恹地垂下眼,「我没心情,待会出门一趟,你要是出门的话不用锁这个大门。」 说罢,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一副准备进去换衣服走人的模样。 「出门吗?出门见谁啊?」封东语立刻问。 她好想多点了解女主的信息,这样就不用老在女主身边凑了。 「见谁都不关你的事。」严罗安指了指远处的餐桌,「你去那边,我要开门先进屋换下衣服。」 封东语对那个门内的世界好奇死了,本来还想说以后趁着严罗安开房门,可以偷看一点点,没想到严罗安防备心是那么重,只能不捨得去吃早餐了。 第45页 不过等严罗安出门后,她跑去反锁了大门避免严罗安回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拿出头上夹刘海的一字夹,掰直了准备开严罗安的房门。 作为一个随时要准备收集主角团信息的恶毒女配,她对撬门开锁这种事情熟练得不能再熟了,甚至以后不干这行了,她觉得自己都能去派出所备案后,当一个开锁匠。 门锁如她所料,很轻松地就开了。 封东语又做成一件事情,心情很好地翘起嘴角,悠然地打开门,准备去找她需要的资料。 可是这一打开,她就整个人呆滞得不能动弹了。 因为这个房间很大,被打造成一个画室,而四周的墙壁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画,画上都画着一个极美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和严罗安毫无关联,应该不是严罗安的亲戚,可是却受到严罗安如此反覆的绘画,还被严罗安珍藏着,已经足够显示了这个男人对严罗安的重要性。 而这个男人,在每幅画中都身着一身古装,衣着是翩翩白衣,在耀眼的血红色的梅花林中做各种事。 但诡异的是,这个男人的脸庞永远会面对着画外的世界,表情永远是温润的笑容,微微眯着的眼睛极其逼真,仿佛是一双真的眼睛。 而这无数画,对应的就是无数双眼睛,仿佛都在看着画外的封东语;画上的人都在笑,好像都在看着封东语笑。 可是不对劲,封东语只是站在门口啊,严罗安怎么会那么会摆放画,让画像的眼睛都对着门口的这里,难道是…… 难道是女主为了防盗?为了吓小偷? 系统:【……孤陋寡闻的笨蛋,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画画手法,着名画作《蒙某丽莎》就是这样,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好像看到蒙娜丽莎在对你笑。】 系统很少主动出现,更不用说主动提醒了,封东语有了预感,惊喜地问道:【终于有新的资料包给我了吗?】 【是的。】系统立刻甩了个信息资料给封东语读,甩完说道,【恭喜你,找到关于男主的线索,男主的资料请查收。】 封东语本来准备快速阅读的,闻言诧异震惊地看向房间,这满屋都是男主的画像?! 这个穿古装的白衣美男就是男主?! 可恶,女主之前还说没有喜欢的人,可是看看这些画像吧,女主天天绘画,天天睡在这个屋子,怎么可能代表对男主没有心思啊。 封东语之前还烦恼女主有可能爱上她了呢,可是现在看看,有了对比,女主那点对她的诡异的依恋根本不算啥。封东语有信心,她能让女主很快真正喜欢上这个男主的。 封东语此刻已经觉得前路又一片光明,赶紧打开资料包看。 资料包的内容一如既往地少,扣得要死,但聊胜于无了。 资料里写: 这么多幅画有男主的工笔画里,藏有一幅是女主家的传家宝,家人取名为「梅中君子」,是幅古画来的,很有价值,一直被收在家中的暗房内仔细地收藏着。 按理来说,在那场烧毁严家的大火中,这幅画也该被烧没的,女主也的确找不到家中任何残留的物品,真以为画被烧了。 那场大火让女主想逃避社会,女主就和公司辞职了,在回公司的宿舍准备收拾行李时,却发现这幅画就放在她久久用不到的行李箱中,很是诡异。 不过这是家里最珍贵的收藏品,象徵着家人的精神寄託,女主没有多想,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就一起带走了。 只是在发现这幅画的当天晚上,她就梦见了画中的男主入她的梦境,和她说,可以通过画无数关于他的画像来卖了赚钱。 女主醒过来后,忽然脑子一顿,觉得可行,就照做了,拿着新画好的崭新画作去了男主指定的画廊,结果画廊真的给了高价购买,女主因为这画,从此过上不工作也能正常吃喝的生活。 这古画里的男主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个与古画已经融为一体的鬼魂。他默默地给女主託梦,帮助女主搬回这栋废弃的大楼里好好生活后,和女主索要报酬,哄着女主把身上的血液滴在梅花林中,每天滴一点,好让他更好地成长。 他真的只要血液而已,在女主最痛苦的时光中,只要女主需要或者唿唤,他会潜入她的梦境来帮忙指导,这当然也包括在女主的噩梦空间里。 现在女主画那么多画,是准备应画廊的邀请,开一个画展,展示这些画作的同时,把画全部卖出去。 资料就那么多,但封东语看得心情很是沉重,因为她读出来了,原来这屋子里藏着真正的男主。 这个房间那么多画,画中的男主都好像在看她,说明极有可能,这处处透着诡异的男主,刚刚和现在,真的都在静静地看着忽然闯门而入的她…… 怎么好好的男主,这边走更惊悚的恐怖片路线啊,封东语怀疑人生了。 第21章 好想贴近你2 封东语看着那一双双眼睛, 心里有点打退堂鼓的心思了,可是她深吸一口气,权衡了下利弊,还是进了这个房间的门。 反正门都开了, 如果不趁机进去看看, 万一男主把她过来的事情告诉女主, 那她以后就很难再进来看了。 她本来也要做一点女主不开心的事情,让女主未来对她避而远之做铺垫, 那现在可以先尝试一下。 门内除了画像和绘画工具,还是有其他用品的。 第46页 封东语看到哪些画像就怂,总感觉自己是与鬼魂男主对视, 于是一直努力只看女主的其他用品。 女主的生活用品挺少, 都是正常必须的生活用品,唯一有点特别的是, 里面有本日记。 封东语打开一看,发现是黄石湫的日记。 日记里也不完全是黄石湫的一些工作时的教育反思, 每一天的日记, 都有挂念原主这个女儿,偶尔会提到难以脱离和封峻的那段失败婚姻的阴影。 随意翻了几下, 封东语看到一张书籤,里面是封峻一家和黄石湫一家的关系图, 其中封峻、封东语被特别画了个红圈。 按理来说,如果这张书籤是黄石湫的, 黄石湫没必要罗列自己的家谱,更不会去圈画自己心爱的女儿。毕竟红圈圈画人的名字, 在迷信的观念里, 这样很不吉利。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个书籤是女主严罗安做的,那这个两个圈圈应该代表被严罗安锁定成需要关注的坏人了。 封东语早就知道自己在女主内心的恶人榜里榜上有名,根本不在意,没想到封峻也在里面,这倒是可以幸灾乐祸的好事了。 她也是看不惯封峻很久了,那傢伙欺骗和压榨黄石湫,又对亲生女儿很差劲,恶念太多,被盯上也正常。 确定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封东语把书籤和日记本都小心地收好,终于望向了墙壁上的那无数幅画作。 此时距离她进来这个房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什么也没发生,封东语联繫了一下以前从系统那边得到的资料,预估男主和女主应该都只能在梦中世界搞事,所以哪怕现在看着画像逼真得渗人,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没有感受到威胁感,封东语就胆子大了,一幅一幅画仔细看过去,与那每一双眼睛对视。 一开始头皮还是发麻的,觉得那些眼睛渗人,可是那些眼睛也不会动,看久了……也就那样吧。 而且想想鬼魂男主要一直睁着眼睛模仿真正的画作,也挺累的,眼睛一定很酸很涩吧。 封东语看着画作的目光渐渐带上了一种同情的神色。 唉,可怜他,不怕他了。 忽然闯入这房间的少女,可怜地看了满屋子的画作半天,并没有被画中人的美色所惑,转身利落地走了。 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但没有陷入死寂。 画面里的梅花开始泛着诡异的红光,梅花花瓣很小,红光也很小,可是一点点的红色从画上飘出,汇集起来,就是一个壮观的画面了。 红光最终聚成一个人体的样子,虽然看不清光线里面人的具体样貌,但并不影响这个人体走动。 人体走得僵硬且缓慢,最终在门前停下,全身趴到地面上,红色的长髮也倾泻一地,人体不顾身上衣着和头髮如何,只顾着贴着那条狭窄的门缝,偷窥着门外的世界。 门外的封东语并不知道自己被盯着,还在给严罗安的家里做家务。 她闯入严罗安的房间还是有点心虚,不想下个噩梦过得太惨,所以将就着弥补一下。 现在正做到拖地板的步骤。 严罗安这个家只有一双洗澡的拖鞋,那双拖鞋适合严罗安的尺寸,但对于封东语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封东语便没有穿拖鞋,而是光脚在拖地。 地上的简易床铺已经叠好搬在一个凳子上,不用担心被溅湿。 为了方便更快速地拖地,封东语是直接倒水一部分在地上,扎起长裙到膝盖上,再拿着拖把跑来跑去拖地的。 以门缝的视觉,刚好看到一双光洁白皙的腿在水中灵活地走动。 水声拍击声很是悦耳,少女的膝盖至小腿的线条很是流畅,行动间,不断有小水花打在上面,水滴流动,下坠到细弱的脚踝上,又落入地面。 在地上的水光折射下,这腿部露出来的肤色白得仿佛是在发着细腻的光泽,格外晃眼。 门缝里偷窥的人体本来打算细看很久的样子,勐地看到这画面,呆愣几秒,忽地从地上爬起,蹲坐在地上无措地发起呆来。 等到门外水声消失,才又敢趴到地上看,只是地面已经拖好,门外的少女并没有放长裙下来的意思,那人体看得是睫毛乱颤,幸好现在的少女离得这堵门更远了一点,人体才能勉强把目光从腿部挪到少女的脸上。 封东语拖完地板,去厕所时因为洁癖,不仅会细细洗手,还会把出了点汗的脸和脖子一起洗了。洗完刚不久,些许碎发还黏在她的脸上,而她的脸也因为水刚滋润不久,而透着水润的光彩。 少许凌乱的秀髮修饰着皮肤极好的圆脸,显得沉默做事的封东语多了几分纯净之感。 封东语安静地做了多久的家务,那人体也就幽幽地盯了多久。 红光始终在门缝处闪烁,但如果不是低头趴在地面上检查,是看不见这个红光的,因为这光能控制住光线发射的范围,让红色始终小心地聚集在门内。 不久,严罗安终于回来了,她只随意看了一眼封东语,就推门进去。 不过此刻门内已经换了一副场景,那个血红色光点聚成的人体已经完全消失,屋内一切正常。 严罗安进屋后,就沉默地掏出一个大麻袋,不停地卷好画作往里面塞,还没塞完,墙上一副裱好的画作突兀地从墙上掉落下来,画滚成一卷到达严罗安的面前。 第47页 严罗安很少见这种情况,但是回应道:「先生?您想做什么?」 卷画静静不动,严罗安便打开了那幅画,画面上已经没有画中君子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 【屋内她来过,今晚梦境由我主导。】 语言是简约现代文,字体是繁体字,字是仿佛一个人用毛笔蘸了红墨水写下,每个笔画的形态优雅又有力,看着赏心悦目。 严罗安并没有异议,便没说什么,把这幅画轻轻卷好,又打开时,画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梅中君子」的图样。 里面的男人始终温温柔柔地笑着,似乎对整个世界的一切变化都很是满意。 严罗安端端正正地挂好了画,习惯性地拿出一根针,对着自己的手指扎出了点血,往画的随意一处抹去。 血滴渗入,瞬间留不下任何一丝痕迹,画中的男人的笑容倒是有了点变化,笑意浓烈了些。 「我先走了,先生您好好休息,放心,这次我会带走封东语的,不会让她有机会打扰您。」严罗安恭敬地说完,拖着比她身体还大的麻袋往外走。 麻袋的质量不错,这么拖都很是牢固。 拖到外面,严罗安看见封东语,脸色忽然就垮了,像是在看着最讨厌的虫鼠,冷冰冰地说道:「我要去布置画廊,需要帮手,你过来和我一起。」 她没有提及封东语不听话闯入门内的事情,但心里已经彻底不齿封东语的存在。 她今天过得恍恍惚惚,一直在脑海里不断划过自己与梦境中的封东语的相处细节,那个封东语谨慎小心,始终尊重她爱护她,为她着想,与面前这个天差地别。 也因此,严罗安难以接受现实的落差,对封东语的态度更是冰冷。 两个人一起到了画廊,又在展览的地方布置了一夜,中间只在某个后台房间里休息过五个小时,但对话的句子数量没有超过十句。 封东语本来看着严罗安主动带她,还以为跟着严罗安会有什么重要信息呢,没想到只是干苦力活而已,特别无聊。 「已经布置好了,那我想回去了。」封东语站起来,懒散地说道。 「辛苦你陪我了,你再帮我一早上,下午我请你吃饭,以及给你对应的报酬。」严罗安立刻说道。 封东语才不在乎报酬那些东西,但按原主的人设来说,必须是要在乎的,便只能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报酬是多少钱?」 「两千块。」严罗安眼睛眨都不眨,直接报了这个高额的数字。 这也就工作一天,还预留五小时睡眠时间,居然就两千块了,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封东语的眼睛是真的亮了。 身为社畜,她对于每一个有良心的老闆,都发自内心地会生出赞赏之情,哪怕这个钱她离开书中世界后用不了,她也很是喜欢! 沖这点,封东语勉强继续做事。 反正严罗安家她已经摸得差不多了,男主也从画里出不来,可能要晚上做噩梦时相见,那不如现在随意打发一下时间。 严罗安给封东语安排的任务是给进来画展的人发宣传小册。 封东语接过宣传小册,随意看了下,终于发现意想不到的收穫,小册上居然有关于「梅中君子」的简单介绍: 【本次画展所有画作,灵感皆来自家中藏品《梅中君子》。 祖辈流传,画中之人是严家祖上伺候的一名贵族公子,姓江,名澈,字妄初,品性温良,才华不凡,好隐居在梅林山中。 《梅中君子》图乃是江澈的友人帮画,画中江澈立于梅树下,弯腰低头,拾梅树落下的残花而笑,温柔至极。 可惜江澈活着的年纪仅有十八岁,某日在梅林外的茅草屋休息时,被亲人放火烧死。】 文字介绍就这样,配有一张小图,封东语在严罗安家里见过,但在这画展里,并没有见过这图。 不过…… 封东语瞪大眼睛,这介绍怎么和系统给的资料包一样简短的呢?就这样没了?怎么男主也是被烧死的?还有为什么会被亲人烧死啊? 第22章 好想贴近你3 封东语一下子好奇心上来了, 但在小册里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文字说明,想到女主说这画作是她严家的传家之宝,或许有线索,便在下午吃饭的时候, 趁着一起办过画展的这个契机, 找女主谘询。 封东语特地藏了一本小册, 指着那行宣传语问女主:「画展里这些画里的这个男人好美啊,我看宣传小册里说, 这个男人叫江澈,被亲人杀死了,姐姐,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亲人杀死的吗?」 严罗安本来在专心喝汤, 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封东语,可是余光看到封东语菜都不吃, 拿着小册子急切地追问她另一个男人的情况,纵然知道梦中的封东语和面前这一个是天差地别的人, 纵然封东语追问的是先生, 可是她还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忍了忍,想继续喝汤, 然而嘴巴放在碗口,最终还是把碗放下, 深吸一口气,眼神严厉得像刀锋一样, 快速说道:「那个男人很美吗?吃饭都不好好吃,我给你转了两千块, 你也是随意一收, 只顾着看小册了。」 这话语里的酸气, 是她极不想被封东语听出来的,于是说完后,她又移开针对封东语的视线,匆忙补充道:「你不要随意叫先生为江澈,或者叫这个男人,我们全家都是叫先生的,你语气也尊重一点。他救过我的祖上,所以我们世世代代保留这幅画卷,不止是做藏品,也是打算过中元节供奉先生时拿出来用的。」 第48页 中元节,鬼节吗? 封东语一心都扑在和男主相关的信息上,没多留意女主的小情绪,听到女主多聊几句,眼睛越来越亮,表情直接传达了她想要听到更多信息的意思。 严罗安讲完,终于看向封东语,可是一看她是这副表情,心里何止有酸气,怒气都产生了,咬牙切齿地端起碗,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喝汤,一心想以此来压火气。 封东语看到严罗安始终对她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之前心里是有欣慰的,毕竟她可不想再看到严罗安缠着她了,但现在严罗安不配合,她就很烦恼了。 她是个不怕失败的人,眼睛转了转,质疑道:「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你们尊敬的人,你们干嘛要写他被亲人烧死又不说理由呢?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她讨好地凑近脸笑了笑,说,「姐姐,我不是冒犯你们家恩人的意思,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太好奇了。其实今天进画廊看画的顾客,也有不少问我这个问题的,可我都答不上来,没有服务好顾客,感觉也拖你画展的后腿啊。」 严罗安觑了她一眼,快速地说:「别问了,我知道的都写里面了,我也不知道,写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顾客问我,我也是这样直说的。」 看样子是问不出来了。 封东语只好按下心中疑惑,专心吃好吃的,准备养精蓄锐,晚上做噩梦时更好应对。 她安静地认真吃喝,誓要吃够所有营养,也要通过享受美味来治癒心灵,又是一点注意力都没放严罗安身上,可是严罗安这次却再也没有生气了。 因为……这样的封东语,形象又有点与严罗安心心念念的那个梦中人有点相近了。 封东语吃了一共一个半小时,期间有不死心地拿着手机,想上网查查男主或者女主的资料。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严罗安始终不厌其烦地用余光偷偷看着她。 离开吃饭的地方,严罗安想了想,还给封东语买了点日常用品,包括换洗的衣服。 衣服都是宽松款式,本来不用试的,但封东语这个傢伙,总觉得自己想要做一个出彩的恶毒女配的话,有条件选择的时候,外在品味最好要提高一点,于是在更衣间里尝试过后才决定购买。 试好了后,封东语准备拉着严罗安去付帐,结果看到严罗安在看着一件紫纱小裙在沉思,纱的里层还是白色的,严罗安的手现在就在摸白色的布料,手指摩挲得很仔细。 紫色、白色、纱质外层,哪怕裙子的款式不同,这三点要素也瞬间就让封东语想到了那个梦中乱七八糟的婚礼。 这什么鬼情况啊。 封东语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立刻打断了严罗安的思绪:「我挑好了,付钱后我们回家吧。」 严罗安对那件裙子爱不释手,又摸了片刻,但终究是克制住了购买的想法,和封东语完成所有购买后回家了。 回到家,严罗安就立刻进自己的小房间,站在江澈的画像前,犹豫片刻,坚定地说道:「先生,今晚我也想去您主导的梦境。」 画像没有任何动静,但严罗安再度割破手指,用血染画纸时,画纸还是吞噬了血液,看情况是表示愿意的。 严罗安松了口气,哪怕知道在江澈创造的噩梦空间里,她没有记忆,也极少机率能遇到她盼望的封东语的样子,但她晚上还是怀着些许期待的想法,蜷缩着身体在偌大房间的角落里躺着,缓缓睡去…… * 封东语在梦中开始有意识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睛,而是问系统现在是不是处在噩梦中,得到正确答案后,让系统帮她大脑弄得清醒一点,才睁开眼睛看世界。 这一睁眼,就愣住了,四周的摆设古香古色,而她低头一看,自己也身着古装,头髮长得像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剪过一样。 不过很快,一串信息就传入她的大脑,有点类似系统给她传送资料包的感觉,但她知道,这是这个噩梦空间给她的设定。 按理来说,她应该在迷迷濛蒙中接受这个设定,真正以为自己是这个设定中的人物的,但她实在是太清醒了,所以被灌输信息的感觉就很强烈。 不过信息其实也没有多少,说她是饥荒时闯入江家管理的城池的一个流民,卖身为奴时被年□□主江澈买进江府,身体的模样和封东语现实里一样,但被男主取名为小鹊。 江澈对她很好,看她只比他大一岁,身世又可怜,也没让她做什么苦力活,让她留在他身边伺候他起居而已,去哪里玩都带着。 江澈年幼丧母,父亲是管理一郡的太守,和忙碌的父亲鲜少相聚,父亲娶的新夫人对他一般,不过新夫人后面生的儿子江元珏和江澈关系不错,只是随着年纪渐长,江元珏不止为何,也和江澈渐行渐远。 江澈越年长越孤独,就喜欢出去玩,最喜欢去郡城边缘的一座梅林山,上面种满了梅林,这次带封东语又来着梅林住了。 呃,江澈,贵族公子,喜欢梅林山的梅林……这不是和宣传小册上的情况一样吗? 封东语不是很明白男主怎么和女主一样,整的噩梦居然都以自己的过往生活为背景。 频繁地梦回过往,虽然能够反覆折磨恨得最深的敌人,但这样也太自虐了吧。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系统说一般梦境里不会只为一个敌人设计,那和她封东语一起被男主认定为敌人,被拉入这梦境里折磨的人会清晰很多,应该就是烧死男主的亲人,只是不知是哪个家人了。 第49页 随意思考了下,封东语就下了床,因为现在是早上,她按理应该去伺候江澈起床。 只是一下床,她就腿软地直接跌落地上,除了身体羸弱的原因,还因为她心理层面怂了。 虽然在这个设定里,目前男主还活得好好的,可是现实里,男主可是已经死了啊,变成附身在画里的鬼,她要去伺候的,是一个梦中幻想自己还活在过去的鬼啊。 这是什么万丈深渊啊。 去之前,她又反覆和系统确认了下,确认男主也和女主一样,只要在噩梦里,为了代入感强,为了方便看戏,也是会封闭记忆迎合自己设计的角色设定后,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冷静点,她之前也是见过伪装成活人的鬼的,就那个黄毛嘛,都已经见过世面了,绝不能怂。 她不断安慰自己,但脚步还是一步重,一步轻,看着就体虚得好像随时可以平地摔一样。 打开门,门外一阵寒风吹来,显示周围是刺骨严寒的冬天。 封东语被冻得惧意被驱散了不少,又回屋添加了一件衣服,把自己穿得像个球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出门。 出了门半步,又倒退回去,因为总觉得她身为本文恶毒女配,第一次正式见本文男主,最好还是好好打扮下比较好,不然到时候这本书中世界变成真正的书了,书里描绘她的外貌时,说她穿得像个熊一样,也太没有美感了吧。 想了想这个身体被江澈取名叫小鹊,江澈又喜欢呆在大自然里,封东语打扮时,就特别注意把自己装扮得可爱自然一点。 小鹊的衣服有不少素雅的,大概因为是个爱美之人,出去玩也带着胭脂水粉,还有几样首饰。 封东语借着这些简单的装饰,把自己往少女的纯净风格装扮,安静地在镜子前捧着圆脸欣赏的时候,真有一点可爱小鹊鸟的感觉。 她被自己萌到了,刚刚心中的不安与忐忑消散了不少。 心情轻松很多,即使穿得厚实,在雪地里走动时也灵活很多。 她也不用走动多远,就到了男主住的地方,推开门一看,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早就起床的男人。 男人背影颀长、身着白衣,不过没有梳头,满头青丝垂落一身白衣上,衣着比较单薄,在这大冷天里坐在屋内桌子前发呆。 听到开门的动静,男人缓慢地看向门口的封东语。 封东语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丹凤眼,眼睛很大,眼形狭长,眼头下勾,眼尾微微上翘。这眼形本不是什么看着好相处的,在男人的脸上,看起来更是冷冷淡淡,结合黑得仿佛看不见光芒的眼珠子和眉毛,极显冷冰。 可他似乎爱笑,一见封东语就微微眯着眼睛笑,笑起来有卧蚕,是反差极大的温柔甜笑。 这样的一双眼睛在画像里因为过于真实而显得诡异恐怖,可是到了现实一看,美得如同深山幽谷里的清雅兰花,让人一见就难忘,心里泛起波澜。 他美的地方也不止是眼睛,那挺拔的鼻子,那形状和颜色都姣好的唇部,还有那虽然被黑髮遮挡,却还是依稀能看出的清秀少年郎的轮廓…… 一切一切,都美得动人。 「小鹊,你今天起晚了。」他开口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没有指责的意思,说话间一直轻轻地勾着嘴角,姿态随意却大方得体。 封东语感觉自己仿佛被电过一样,因为那声音文雅又有磁性,悦耳得让人耳朵发颤。 这就是男主吗?居然比她以前穿过的书中世界的男主都要气质好。 这个言情爽文世界,终于靠谱一点了! 第23章 好想贴近你4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气质, 而这个气质,是由颜值、穿搭、谈吐、表情等种种元素构成,男主气质那么出尘,即使身为鬼, 也瑕不掩瑜了。 封东语有那么片刻醉心于这等美貌之中, 眼神有点痴迷, 当真完全忘记了害怕男主。 不过她很快记起,男主这位大佬, 现实里可是被活活烧死的鬼,估计是剧痛里惨死的厉鬼,如果一旦猝不及防地恢復为鬼样…… 封东语瞬间清醒, 收敛起脸上不合时宜的表示轻易就陷入的呆滞, 快速且认真地说道:「抱歉,公子, 今日奴婢起迟了,请公子原谅。」 江澈本来看着她着迷地看他, 脸上笑容越来越浓烈, 发现她很快清醒过来低头行礼的时候,他脸上轻松自在的表情微微僵滞了下。 她这一低头, 江澈看不了她的表情,只能看她的其他装扮, 江澈的眼膜带上了点不耐烦,不过他还是执着地看。 她的衣服并没怎么特别的, 反反覆覆就那几件,变花样也变不出个什么来, 倒是她精心梳过的髮型, 随着低头的展示, 特别显眼。 是双平髻,简单中透着几分稚气。明明很正常的婢女头,但是却很不一样。 封东语在梳这个头时,考虑到这个身体的脸太圆了,为了修饰好脸型,特地一边梳一边拉松头髮注意拔高颅顶,还扯了碎发修饰。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头型都很饱满,看似随意,却很是精巧。 她行完礼仪,也不抬头看江澈了,继续低头说道:「奴婢去拿衣服。」 江澈的视线一路追随她,随着时间流逝,脸上笑意越来越浅,眉眼里笑意少了,就多了几分清冷刻薄。 第50页 封东语径直打开衣柜找衣服,没想到衣服都是雪白的,根本不用细看。 她一面嘆息这白色衣服可不好洗,一面随便拿了厚实的外衣,准备给默不作声的江澈伺候穿上,但低头看着脚步走路时,却听到江澈忽然说道:「别动,你抬头一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老是低着头?」 封东语很是迷茫地抬起头,她手里的江澈衣服又很大很长,为了让衣服不至于拖到地上沾染尘埃,只能把衣服抱紧成一团在怀里,远远看去,就像抱着一团雪球的少女,可爱又有点娇憨。 不能抬头吗?男主给她的数据里,身为奴僕就该低眉顺眼的啊。 封东语不觉得自己有错,淡定地看着江澈站起。 江澈居然在站起身来后主动走向她。 他真的很高,双腿很长,本来坐着,一站起来的对比非常明显,哪怕表情温和,瞬间也给人些许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封东语更想到他真实的厉鬼身份,下意识微微后退一步。 「你怕我?」江澈特别敏感,立刻脚步止住,诧异道,并摸了摸脸,怀疑地问道,「我的脸哪里不对吗?怎么今天你似乎不但排斥,还惧怕了?」 封东语知道自己无意间做错,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慌,反正只是一点小问题,便随机应变道:「没有,公子很好,只是奴婢不小心迟到,心有愧疚,特别不安,所以久久不敢看公子。」 找藉口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信手拈来的职业技能,完全不带怕的。 江澈沉默地盯了她看一会儿,她也抬高了点下巴任由他看。 虽然她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展示架上的货物,很不自在,但是自信最重要,反正只是看看而已,又不会怎么样,她必须习惯厉鬼男主的打量目光。 江澈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凑近她,忽然放手到她的脸上,封东语凭藉本能,立刻偏头错过,不让江澈碰。 「你别怕了,我没有怪你迟到,忽然靠近也只是觉得你现在的妆容好看,想要看一下。」江澈温柔地说,手指依旧悬在空中,「我可以仔细瞧瞧吗?最近没有留意到,原来你的妆容手法越来越高超了。」 封东语想说不愿意,可是古代婢女没什么人权,而且她扮演和女主抢男主的女配的话,最好还是配合男主的主动亲近比较好,因此她还是缓缓把自己的脸偏回原位,好让男主碰到。 江澈抿着嘴唇,此刻不笑了,神情极度认真地端详,偶尔轻轻抚摸一下。 专注做事的人总是别有一番魅力,江澈的五官大都也是符合清冷的感觉的。一旦冷着脸集中精神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难看,依旧是气质出尘的模样。 可封东语由于心理原因,瞬间看不顺眼了。 现在的爽文女主的男主类型里越来越多是男德男主了,因为有不少读者喜欢这种,可现在这个江澈男主,居然对个女配随意上手抚摸,像什么样子啊。 还有,封东语好歹和女主长期相处过,知道女主过得有多苦,一直盼望男主是治癒类型的,鬼知道这个男主看着的确有点温柔好看,却爱对婢女动手动脚。 想一想,男主刚好也是处在重男轻女的旧时代,封建思想估计很严重,该不会以后觉得三妻四妾没什么,要让女主伤心一番或者需要女主费心教育一番吧? 想到这里,别说读者不高兴了,封东语这个希望女主幸福的人,第一个就不高兴! 她某种程度上有点类似丈母娘视角,丈母娘看女婿,看到一点错处后那是越看越不满意。她肯定一切以女主以后轻松快乐为前提的,总觉得男主要给女主吃苦头。 只能庆幸的是,男主摸她的脸的时候,态度纯粹是探究模式,并没有任何看上她这个婢女的意思,手指在皮肤上滑动,却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撩拨之意。 而且男主现在也没和女主好上,没正式好上之前,就算真有个前任也正常。 算了,以后她再好好帮女主谋划下,怎么让男主江澈学会当个老实本分的男德男主。 江澈只是摸了片刻,封东语的思绪乱飘,就想到很远以后了,眼神的聚焦点完全不在江澈身上。 江澈本来只是查看封东语精细的化妆手法,眼睛却渐渐地聚焦到封东语心不在焉的眼神上。 是真的心不在焉,他们靠得这样近,他看了她那么久,封东语却一眼都不在意他。 太不一样了。 江澈眯了眯眼,放开了封东语,自己接过封东语手上的衣服自行穿上。 他的速度很快,等封东语回过神时,他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了。 他身高极高,身材也好,和女主的身材类似,都是典型的衣架子。即使穿着厚重,也不显得臃肿,反倒显得他多了几分文雅的气派。 「没想到你头髮妆容越来越好,那便专注帮我束髮装扮吧。」江澈沖封东语弯了弯眉眼,期待地说道。 封东语瞬间迷茫起来,诧异道:「包括给公子化妆吗?」 「当然,别人都喜好化妆,可我总觉得那些妆容不够雅致自然,所以从不爱弄,今日看你做得不错,不如让你来试试。」 封东语做女配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个男主主动要求化妆打扮的。 没想到江澈这个人看着温柔清淡,爱美的心思原来那么重。 第51页 不过美人嘛,想要变得更美的心思坦荡地说出来的话,也挺拉好感的。 封东语准备好洗漱的用品,给江澈整理完基本的清洁后,就开始着手打扮了。 她并没有给男人打扮的经验,但她审美好,化妆技术好,对怎么把女的画得有少侠气息都经验十足,更何况给江澈做一点打扮呢? 于是精心修饰髮型,仔细一点点上妆容晕染,慢工出细活下,真的化得挺不错。 本身现实里,即使是千挑万选的天然美人,上镜的时候最好也是要上点妆容的,这点不管男性和女性都是一样,照着这个思路,封东语给江澈化的淡妆,肯定能比男主本人的素颜多几分精緻动人。 江澈在封东语化妆的时候基本都是闭着眼睛,很是随意,勐地睁开眼睛在镜子里看到定妆后的自己后,愣神片刻,忽然笑意扩大,低头轻笑起来,笑的时间还不短。 封东语不是很懂男主的思路,虽然的确容貌看着更精緻了,但没必要高兴成这样吧,有点怪异了。 「公子这是想到了何事了吗?怎么如此高兴?」封东语禁不住好奇,问,「还是说奴婢化得您不喜欢?」 「不,我喜欢。」江澈停住笑容,紧紧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声音恢復稳重低沉的样子,「我非常满意。以后你每天给我做这个妆容吧。」 不知道是不是封东语的错觉,总感觉江澈盯着盯着,目光越来越贪婪。 只是一个妆容而已,再喜欢也没必要喜欢成这样吧,这到底是多爱美啊。 封东语觉得江澈略微有点魔怔了。 但更魔怔的还在后面,她要伺候江澈吃东西,发现江澈只吃一点点就不吃了,本着女配需要主动攀谈讨好男主的原则,封东语便问:「是食物不合胃口吗?」 江澈却痴恋地看着食物说:「很喜欢,但是不能吃得过度,不然身材和皮肤会变得难看的。」 封东语愣住了,就那点食物啊,江澈又不是什么必须要上镜的过瘦模特,身材又那么高大,至于这样保持身材吗? 但让她呆愣的情况还在后面。 江澈换了一双筷子,拿着递给了她,微笑着说道:「我平时本来就吃那么多,不懂为什么你今天又问,是不想为我吃东西了吗?可是这样不行的。」 他的嘴角上勾得更厉害,可是眼睛的卧蚕消失了,看着就是假笑。他语气缓慢,别有一番压力:「我说过,我收留你,是因为第一次街上看你吃路人接济的馒头,觉得你吃相好看,吃得很是香甜,可以代替我吃,这样我看着会得到满足。不知道最近你经歷了什么,但提醒你,要是你要是又不愿意在我面前好好吃东西的话,我就不想要你了。」 封东语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他在说啥,因为她在这个噩梦里从男主那边收到的人设信息很多,没办法一下子消化,直到他细细说完,她才唤醒对应的人设信息,意识到: 虽然她陪在江澈身边经常出门,但不是因为江澈宠爱她或者怜惜她,纯粹是因为江澈不愿意吃东西,可是又很有食慾,所以想看她吃东西来获取满足感。 其实如果是现代社会,大家互相平等,这样有商有量,你吃给我看,我才给你利益,也挺好。 可封东语身处奴僕的地位,当江澈这样要求时,就无形里有逼迫之意了。 她本来就是被江澈收养的奴僕,如果奴僕被主人抛弃,下场不一定有好结果。 就像有些丫环通房就真的是喜欢老爷才在一起的吗?不一定,因为怕被抛弃,所以选择委曲求全。 这种事情畸形的地方来自于时代,而江澈是或有意或无意的促成者。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江澈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悠然地催促道。 封东语看着桌上剩下不少的食物,也才知道,为什么江澈要吃的食物那么少,而厨师林叔却准备那么多的食物。 对于一个女性来说,这些食物有点多了。 看着菜色还行,封东语只好拿起筷子开吃。 只是江澈的视线越来越过于炙热了,封东语吃得很不自在,怎么说,感觉自己像在一个饥荒儿童面前吃东西,很是别扭。 好像这个比喻不够恰当,等等,想到了,好像是被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威逼,要代替男人和别人这样那样,好满足这个变态男人的欲望。 对,这种比喻就恰当了,怪不得她沐浴在江澈的视线中,却越来越觉得江澈很变态。 她想停下一点,可是看着江澈沉甸甸的视线,压迫之下又继续吃。 幸好这个身体可能以前也经常这样吃,可以承受那么多的食量。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江澈还微笑着低声抱怨道:「你刚刚吃得不够香甜,让我有点失望。」 封东语很想说「是你倒了我的胃口」,很想揍他,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现在忍下了,道歉了。 只是心里腹议,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让江澈明白,人为什么得学着换位思考。 女配给男主设置困难也是一项不错的选择,她会努力的。 第24章 好想贴近你5 吃太饱了, 封东语可能是被过多的碳水化合物影响,一下子昏昏欲睡起来。明明刚睡醒没多久,可是就是控制不住犯困。偏偏肚子滚圆滚圆,吃撑了还有点难受。 第52页 饮食如果不适合自己还硬吃的话, 就是有这种毛病。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这种感觉会很娇气, 因为也不算吃到吐, 可是如果身体能舒舒服服的,谁愿意不好受啊, 当然是哪怕一点不好受也受不了了。 这种折磨感很没有必要,封东语不打算干了,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 告诉做饭的林叔以后少做点吃的, 注意盛菜的时候用平平的大盘子摊开,营造一种看起来多, 实际很少的效果。 至于这种作弊操作会不会被男主看出来……管他呢。 主角团绝对不能无故折磨人。 反正主角团又不止男主一个人,这又是大女主爽文, 男主撑死也不是这个故事的c位人员, 如果男主一直都这样拉跨,她就单方面开除男主出主角团。 系统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也证明是默认她可以这样新操作的。 封东语即使脑子晕乎乎,也能快速做出决定。 她一边伸懒腰一边在离开厨房的路上走, 缓慢地搜索了下记忆,得知吃完饭后, 江澈一般就不需要人伺候了,他一般会去梅林山里赏梅, 她也决定去梅林散步消食。 虽然她这个身体是江澈的僕人, 这样就是在偷懒, 不尽责,可是这种压迫性的工作,要洗脑人奉献一切的,谁还傻傻地去尽责啊,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 茅屋外面的天地都是白,很多积雪在地上、树上,封东语穿着浅色衣服,走在这大地中也不算突兀。 寒风唿唿地刮着,封东语因为刚吃饱,肚子暖洋洋的,并不觉得寒冷,只觉得风把脑子吹得清醒一点而已。 她确信自己不会和江澈遇上,因为这地面行走时会留下脚印,她特地找了他的脚印,尽量不和他走一个方向。 不过走着走着,她就疲惫又烦躁了。。 这梅林山意外得有点大,前路梅树越来越密密麻麻,让她有点辨认不出方向,天空偏偏还下起了小雪,随时有可能盖住回茅草屋的路。 在这种噩梦世界,能不作死还是不作死比较好,封东语珍惜自己的生命,火速转身往回走,回头的那一刻,她忽然精神受到了刺激,因为看到不远处江澈那傢伙在默默地跟着她。 天上在下小雪,他撑着伞缓慢地走,伞面给他的脸部留下阴影,哪怕他现在和封东语对视后,脸上挂上了笑容,看着也瘆得慌。 封东语原本还觉得那画像把江澈的脸画得过于恐怖了,现实的江澈明明那么美那么温和,怎么画师画成那样呢? 现在看来,那个据说是江澈朋友的画师还是很有水平的嘛,形不似神似,准备捕捉到了江澈微妙的诡异气质。 画师真的是太妙了,估计和她一样,没少被江澈吓到。 「公子!」封东语表面半点不慌,提起裙摆飞快地跑向了江澈,接近后特意看了的江澈身后的脚印,她的小脚印和江澈的大脚印已经交织很久了,根本看不到尽头,于是她立刻说道,「您怎么跟在我身后那么久,一句话不说啊?」 「因为你也随便出门,一句话都没有和我报备。」江澈虽然眼睛还是笑眼,却直白地抱怨道,「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单独一个人跑那么远,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和别人勾搭上对付我。」 太直白了,完全表明了他的怀疑目的。 封东语立刻解释:「公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奴婢承认,奴婢是忘记和您报备了,但那是吃得太多,肚子难受导致的,奴婢就想出门走走消消食,您跟了那么久,也看到奴婢就一直一个人啊。」 「谁知道呢?现在一个人,难保不准以后不是。」江澈语气放柔,但因为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温柔,便给人一种阴邪感,「你想走就提前和我说,我待你已经够好,你肚子难受撑不住,但也是你愿意坚持下来的,论道理,我没有对不起你。」 这话说得轻飘飘又义正辞严的,要是封东语真的是一个完全没有接受过教育,又养在深宅的奴婢,对未来的改变非常惊慌的话,肯定选择坚持留下,并且对此感激涕零,可惜她不是。 她表面装作担忧地抿嘴,立刻道歉表忠心要留下,实际内心一片冰冷。 根据梦境里她收到的角色设定记忆来看,江澈目前刚过十八岁生辰没多久,距离那场火灾,估计也不远了。她预防自己不要和江澈一样遭遇被烧就好,等这个梦安全度过,她回到现实,就帮女主物色一下有没有新的男主可以备选。 性格正常又暖心的小哥哥那么多,就算找到的小哥哥未来演化不成男主,也能让女主知道什么样的标准才是好男人,女主就不会轻易爱上江澈了。 江澈只是特意过来警告封东语一阵,见封东语老老实实道歉,仰着小脸慌乱又可怜地看着他,神情紧张,看着是比早上更在乎他的意见了,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依旧撑着伞,雪越下越大,封东语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始终没有放伞给她挡一挡。 回到住所,他全身干净整洁,头髮妆容都还保留完整,封东语即使用手遮挡雪,也全身湿冷,非常狼狈。 他只回头看了一眼,漠不关心地说道:「我累了,要洗个热水澡方可入睡,你去准备一下。」说完快步回屋了。 一般来说,这样催着封东语做事的话,意思就是她不管什么情况,先紧着他的需求先,当真是冷漠啊。 第53页 感情这种事情是相互的,看他冷漠又臭屁的样子,让封东语决定先回屋更衣再说。 不过她的居所就紧挨着江澈旁边,她换好衣服出门,又看到黑着脸的江澈了。 「你怎么不帮我热水就去休息了?」江澈很是不爽地说道。 「不是不去热水,是衣服湿了要先换衣服,我怕我生病过后传染给公子。」封东语淡定地回復,「公子,我先去热水了。」 江澈却立刻拉住她的袖子,待她站好回头后,他又愣住,后退一步,嫌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才不甘心地说道:「你怎么好像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了一样?」 这傢伙,早上看封东语妆容时还摸得起劲,结果原来只是针对于妆容,实际上对封东语格外嫌弃。 封东语更嫌弃他,立刻低头:「奴婢对公子忠心耿耿啊,请公子明察。」 「不是忠心,」江澈烦躁地说道,「是感情,你日夜对着我,我知道你爱慕于我。」 封东语接收的人设设定里,的确有那么一项,但她觉得那是对江澈美色的觊觎,算个屁的爱情。 如果这就是有感情了,那她那么长的人生里,被那么多的帅哥惊艷过,岂不是各个都爱上了? 她心里的确能记得住所有见过的好看帅哥,但如果这就代表对这些人都有情,那这爱也太廉价了。 「不是爱慕,」封东语加重低头的幅度表示低微的姿态,但理直气壮地实话实说,「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敢爱慕公子。」 江澈眼神尖锐若刀刃,深深注视着封东语:「你骗人,你今早刚见我,看我还看得发呆了。」 「不是的,」封东语很肯定地坚持,「公子的样貌能有让许多人发呆的本事,但奴婢始终知道分寸,不敢冒犯公子。」 江澈久久不语,封东语准备琢磨着告退之时,却听他说道:「你抬头看我。」 封东语半点不带含煳,如同训练有素的军人,立刻望向江澈,目光如炬地殷切等待指示一样,但表情分外正直,一副庄严神圣到半点感情都没有的样子。 江澈估计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眼神,难以理解地眯起眼睛来,又后退一步,上下扫视封东语的样子。 封东语站得腰板越来越直,目光越来越坚毅,要不是外型比较甜美可爱,真的可以去当兵了。 江澈无力又无语地说:「最好你是真的知道分寸。」 他不想再看,带着有点怀疑自己眼神的神情,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封东语获得了一次胜利。 果然身正不怕被质疑,她快快乐乐地去给江澈烧水,伺候江澈洗澡的时候,也努力不乱看。 她虽然爱看美好的□□,江澈也的确即使老是饿着,但身体的确挺好看,但她觉得美人什么的对味的气质很重要,江澈那么讨人厌,她多看一眼都是不愿意的。 和江澈对比起来,虽然女主也疯疯癫癫的,但是女主起码可怜又爱恨分明,她宁愿看女主变成男人后的□□,也不愿意看江澈的。 封东语就这样心无旁骛地做事,等待着这个噩梦的恐怖时刻到来,虽然她看得到,江澈看她时一天比一天紧皱眉头,但管他呢,他现在不配为男主。 自觉自己还是有品位的封东语,完美屏蔽了江澈的一切美貌诱惑。 半个月后,又是吃饭时刻,封东语陪在江澈身边,等着江澈吃完后她来吃。 江澈吃得缓慢且优雅,封东语也不闲着,仔细地给他夹菜,尽力让他吃到每一道菜。 她想过了,火灾肯定能让人警惕,如果江澈真的被烧死,那估计要不就是他们睡梦时坏人趁机放迷烟搞事,要不就是坏人在饭菜里下毒迷晕他们,要不就是坏人出来硬要与他们对打后伤人放火。 封东语身上时刻有护身的武器,还和系统兑换积分搞了个帮忙监管四周情况的无形摄像头,帮忙警惕坏人的靠近,那现在……就只剩下食物要防着了。 好在江澈都会先吃,无意间他成了帮她试毒的人,这样挺好,她只吃他动过的饮食就好。 她一边夹菜一边等待命定的恐怖时刻,等了那么久,精神不能一直紧绷,有点无聊地走神了,却猝不及防看到,江澈忽然震惊地看着她,然后在她面前,身体僵直地在她面前倒下。 这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了。 第25章 好想贴近你6 封东语没有第一时间给江澈看病, 因为她又不懂治病,江澈也明显闭眼完全晕倒了,她与其没有用地去试图救他,不如第一时间防着明显躲在暗处搞事情的反派。 同样扮演过多年反派的她, 她可太清楚这种反派的心理了, 肯定不会允许有个清醒的人在旁边坏事的, 她现在是江澈身边唯一清醒的僕人,反派肯定要考虑怎么治她。 江澈吃完东西才轮到她吃, 所以饭菜里的毒药不一定有时间进入她的嘴巴,这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个人有心要搞事, 肯定会观察到这一点。 所以现在, 救人是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做的事,管什么江澈啊, 她现在才是最危险的人。 封东语立刻掏出防身的匕首,又想把她偷偷贴在桌子反面上的铁棍拿出来, 然而此刻背后已经有了动静, 估计有人已经在这里偷偷埋伏很久了。 封东语头皮瞬间发麻,立刻回头看, 发现从江澈的床底下窜出来一个蒙脸的黑衣男人,拿着白得耀眼的刀要来对付她。 第54页 只有一个人也还能对付, 封东语只怕鬼,不怕活人, 早早地就和系统兑换了积分获取武力值来对付坏人了,便迎面对上。 可是屋子的门口忽然一开, 封东语熟悉的厨房里干活的林叔提着一桶东西也过来了, 黑衣人看了一眼就不理, 林叔的脸色也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同伙。 封东语一看那桶就觉得不妙,她知道男主是被烧死的,那那桶东西极很可能就是易燃的油桶。 她兑换的能力是提高了武力值,但也没有到达那种能躲过油泼和迅速火苗燃烧袭击的程度,当下心一紧,立刻把桌子推往林叔那边去,又把凳子直接往林叔的脑袋砸,想抱起江澈撤退了。 虽然她觉得男主有点垃圾,但目前男主也罪不至死,她最好别那么过分地扔下他,避免以后在噩梦世界里遇到男主时,她真的和男主变成不可挽留的对立局面,所以只能勉强救男主了。 男主太高了,即使吃得少也重得厉害,封东语一边抱起男主,一边和系统又兑换积分获取武力值,在心里对男主设置的这种情况骂骂咧咧。 不过这一抱,她确信男主喝的只是迷药而不是毒药了,因为摸着腹部的时候知道男主的唿吸还是挺正常顺畅的。 抱着个人还是移动慢一点,离她最近的黑衣人早就被她捅了几刀,却还挣扎着要杀她,她没办法,只好又放下男主想要对打。 只是这时,黑衣人估计知道他自己不是封东语的对手,看似攻击封东语,却勐地拐弯去砍地上的男主。 黑衣人的身体是整个往地上扑的,不止他用力,这沖势还包括他整个的身体砸向地面时地球那的向心引力,封东语拦了,却还是拦不住,黑衣人那刀还是直直地砍到江澈身上。 唯一庆幸的是,剧痛之下,江澈哀嚎出声,看样子是有意识了。 封东语来不及检查他怎么样,捅了那个黑衣人几刀后,一边抱起他,一边大声说道:「公子,你快醒醒,小鹊快支撑不住了,这些人要杀我们,里面包括林叔。」 她都没精力去看他,因为林叔也是像小强一样坚.挺,又捂着满是血的脑袋起来,发现油桶里的油洒满一地,而他自己的衣服有沾了油后,他估计也怕他点燃火苗会被烧到,没有点火,而是掏出身上的刀。 但他自己的头太晕了,站都站不稳。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利,便对着封东语喊道:「小鹊你别多管闲事,其实我真正只想杀公子,你现在自己逃跑还来得及……」 封东语没说话,还是努力抱着江澈往外跑,林叔拿刀一边朝着封东语这边砍,一边继续劝说,不要命了一样一定要江澈死,看着身体不稳,可是又不碍着身体在不断地逼近封东语他们。 封东语有那么一瞬间想扔下江澈了,因为房间也不大,抱个江澈真的很不方便,而且林叔这帮人那么顽强,估计也是江澈设定的,可是她听到江澈好像在哭,一秒的瞬间,她还是咬牙抱着江澈艰难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听到江澈那呻.吟的声音里好像真的有哭声,而紧紧地抱着江澈的她,感受到江澈身上一直掉落液体。 这液体肯定有血液,但现在不知道血液里是不是混了很多眼泪了。 她以前经歷的世界多是现代世界,偶尔会死人没错,但顶多是她屏蔽五感后自己死,基本不会这样亲身见证别人濒死的现场,所以真的不忍心江澈在痛苦哭泣之后被砍死。 抱着江澈到了外面,总算是不用怕在屋子里被烧死了,这深山野林的逃出去也难搞,她和江澈说道:「公子,您再忍忍,能动就自己止血先,里面还有林叔要杀我们,我得对付他。」 话音刚落,林叔就推门而出,不过没有砍向封东语了,而是直直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估计刚刚封东语那一凳子砸他脑袋是真的有效,只是见效慢了。 封东语还没有面临过杀人这种场面,左右现在应该不用对付了,就不想再过去对付了,更不想查看林叔有没有死,只是转过身去看江澈。 这一看,她再次愣住,因为江澈已经吃力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半边脸,但那只手的缝隙里不断有鲜血流出,而没有被手捂住的那半边脸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泪不断从那瞪大的眼睛里流出。 他嘴巴不停抖动着,想要说话,可是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始终说不出话来,唇皮发白又干涩,看着格外可怜。 估计是吓得出不了声音了。 他还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少爷,现代来看,也就一个刚高考完没多久的男孩,忽然遇到这种大场面,哪怕平日作威作福,阴里怪气,吓成这样也正常。 封东语快步靠近他,不想他失血过多而死,于是连忙撕开她自己身上的布料,和系统又兑换了包扎伤口的积分后,开始快步给江澈包扎起来。 包扎就要检查伤口,她发现黑衣人的刀不仅在江澈的右手臂、胸膛、右脸那里留下刀疤,甚至还包括了江澈的右边眼睛也被砍伤了。 这就麻烦了,封东语一边告诉江澈这个情况,一边只能以止血为主。 虽然好像江澈这次没有被烧死,但这个伤口情况,也是很惨烈的。 江澈呆呆地被她包扎,全程还是流着眼泪说不出话,等到她终于包扎完毕后,他的左手抓住了封东语的手,艰难且沙哑至极地说道:「救救我……」 第55页 封东语回握住他的手,说:「我肯定救公子,只是公子,我需要背着你去找大夫,您的腿没有受伤,我们没有马车但有马,待会我们一起上马,您记得给小鹊指路。」 江澈还是呆呆的,目光毫无焦距,身体颤抖得厉害,估计是流血过多或者太疼了,但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封东语把她身上的外套脱给江澈套上,然后扶着他去骑茅草屋边的马了。 这一路情况都差不多,两人共乘一匹马,江澈魂不守舍地忍住疼痛,偶尔出声指路,但声音细弱,身体颤抖,像个易碎的花瓶。 江澈没有说回江家找大夫,而是让封东语带着去了离城门里最近的一家医馆。 此时还不是夜晚,只是傍晚,围观的路人很多。 江澈哑声对周围城里居民说明情况,一面让群众帮忙去梅林山上茅草屋找那歹徒,一面让群众帮忙去找他觉得好的大夫,又一面找群众去通知江家,势必要通知到江太守,最后才让群众去报官。 这所有的指示都是有报酬的,他每次说完一条指示,都颤抖地冷声表示必定有重赏,所以他身边的人群一下子就消失了,众人热热闹闹地去帮忙,只剩下医馆的人,只留下一片像死寂之前的安静状况。 封东语见他安排得差不多,现在又在医馆里,估计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件发生,身体便放松下来,疲惫感也增强了。 她对江澈说道:「少爷,我一身是血,外套也在您那边,我先去问问干净衣服,给你我备用好不好?」 江澈刚刚吩咐做事的时候还是看着冷静的样子,可是听到封东语这样说之后,忽然激动地说:「不行。」 说罢,紧张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立刻牵住封东语的手,甚至怕封东语跑了一般,还十指紧扣起来。 他此刻的眼神特别慌乱,渴求地看着封东语,好像受惊的小动物特别依赖它觉得可靠的人一样。 这一系列的动静引起了给江澈处理伤口的几个大夫和学徒的诧异注视,而那些人尤其注意江澈和封东语十指紧握的手。 在这种古代,男女之间在大庭广众下牵手的确很引人注目。 封东语倒不是很在乎这个别人的侧目,她只是洁癖,受不了一身来自别人的血迹,于是一边挣脱江澈的手,一边哄道:「公子,我很快就回来的,我现在一身血迹好不舒服,也感觉很冷……」 可是江澈就是不撒手,只要她想离开他就一脸慌乱,他的眼睛不再刺人,水润润的招人可怜。 他不断想看向封东语,可是偏偏一边的脸被大夫抓着处理,他只能疼痛地说道:「我让其他人给你带,再放取暖的火盆在我们身边,你别乱动好不好?我很疼。」 封东语不死心,还想劝说,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表弟,天哪,怎么会这样——」 封东语回头一看,发现严罗安此刻是穿着古装,扮做贵族小姐的样子,震惊地朝着他们赶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僕人。 「表姐……」江澈虚弱地回应道,但情绪并不如发现封东语要离开时激动。 封东语看看江澈,又看看严罗安,无语了。 妈啊在这个噩梦空间里男女主居然是表弟和表姐的关系?! 虽然古代表亲可以结婚,但是这种现代人都知道,这是不科学不可以的。 女主,现在已经有了更不能和男主在一起的理由! 她,封东语,一定要制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第26章 好想贴近你7 严罗安只是快速冷漠地撇了封东语一眼, 就全神贯注地问起江澈情况了。 正常,系统说了,梦境里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受设定的影响,当然包括主导这个梦境的江澈和严罗安, 因此在这个世界里, 严罗安不认识她封东语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封东语看了很欣慰, 因为她见严罗安身着设计修身的蓝色衣服,头髮半盘着, 端庄又典雅,表情虽然不笑,可是背部挺直, 说话流利清晰又大方, 看着好像个正常人啊,和现实里阴郁的严罗安完全两个样。 这个以男主过去为背景的噩梦世界还挺好的, 苦的人只有男主江澈,而女主严罗安忘记了现实里的痛苦, 也不会在她封东语的身上纠结什么爱不爱的。 封东语觉得现在的严罗安变得好好, 忍不住看的时间有点长了,严罗安注意到这一点, 朝着她投来诧异的一眼后,她才意识到不该再看了。 她逃避式地勐地低头, 又觉得自己好像小偷被抓住一样瑟缩着很不好,只好又抬头, 不过不好意思再看严罗安了,而是望向就在她身边的江澈。 江澈偶尔会和严罗安对话, 但目光却是看着她的, 神情若有所思, 估计她刚刚盯严罗安入神的情况都被江澈看在眼底。 见到封东语终于和他对视了,江澈面无表情起来,不再看封东语了,而是转而观察严罗安的脸。 是的,观察。封东语很肯定江澈是这种情况。 在她和江澈相处的这半个月里,她每次化妆化得好一点时,江澈总会用这种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的脸;觉得妆容里某个亮点不错时,还要封东语在他的脸上尝试。 估计江澈以为她看严罗安看呆的原因是因为严罗安好看吧,所以江澈才会这样仔细地观察他这个表姐的外貌。 第56页 严罗安也值得被观察。 她本身的外貌条件就挺优质的,虽然第一眼没有江澈长得吸人眼球,可是模样很耐看。她现在不再神经质了,所以少了一种特别的阴郁气质,但阳阳光光的她也别有一种美感。 加上封东语现在是希望严罗安幸福的,所以当然是觉得积极向上又健康的严罗安更美丽啦。 这个世界是古代世界背景,除了她封东语,估计没有什么牵动严罗安情绪的敌人,严罗安应该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得挺好的。 封东语想到这点,就对严罗安很是放心,不想主动接触她影响她,便只想专注看江澈的情况就好。 江澈还在审视严罗安的外貌,神情越来越专注,封东语真怕他看太多了会爱上严罗安,于是立刻抓紧了一点她和江澈十指紧扣的手,等江澈望向她的时候,立刻假意关心地问道:「公子,你这样一直坐着忍耐很难受吧,要不躺在床上再让大夫处理伤口?起码身体舒服一点。」 这的确是事实,现在又没有什么科学的麻醉药,江澈要忍住大夫处理血淋淋伤口的痛意,还要控制身体尽量不在身体剧痛时动来动去,他还偶尔趁着大夫暂时整理药包,没有对他的脸有动作时,趁机和别人对话,还不怕脸上的伤口撕裂。 这看着就觉得恐怖,他对他自己也太狠了。 江澈现在的身上也生出很多冷汗,脸色惨白,可是眼神依旧能勉强如常,很是镇定的样子:「没事,我能继续。」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是经歷过更痛苦烧伤的鬼,所以身体才能撑得住。 封东语只好说:「好吧,那您先放开奴婢的手,奴婢帮您擦擦汗,您流了好多汗。」 江澈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特别叮嘱:「那我放开,你别乱走。」 封东语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掏出手帕,装作为了帮江澈擦汗时,无意间插在他和严罗安的中间。 这下江澈就只能看到她了,封东语为自己的灵机一动点赞。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是擦汗,就是给江澈餵水,还徵询了大夫的意见,给江澈的伤口扇风……看起来特别忙,让严罗安很难和江澈沟通。 她越照顾江澈,就越仔细地看到江澈严重的伤口,越佩服江澈的忍痛能力,哪怕一开始行为上并不是特别关心,慢慢的,也真的希望他真的能舒服一点。 严罗安看着眼前两人渐渐亲密无间的样子,沉默地坐在不远处一张椅子上,眼睛巴巴地看,可是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严罗安究竟是喜是怒。 旁边跟着严罗安的婢女看了眼江澈,着急地给严罗安说悄悄话:「小姐,江少爷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您怎么不过去啊?」 严罗安无语地说:「这也不需要我帮忙的样子啊?」 婢女又用手肘拱了拱严罗安的肩膀,怂恿道:「那您多和江少爷说说话啊,他现在肯定特别痛苦……」 严罗安更无语地打断:「你没看人家脸上有伤口吗?刚刚应付我已经很吃力了。」 婢女急了:「可您得多主动啊,您年纪也到了,江少爷是您见过的人里最好的选择,可现在江少爷牵着这个婢女,这个婢女又如此殷勤,还特意隔开你们,您……」 「这种情况就别说这些毫无意义的闲话了。」严罗安淡淡地又打断,态度毫不在意。 等江澈的伤口好不容易处理好了,封东语回头一瞧,发现严罗安还在,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他们。 封东语顿了顿,交代道:「严小姐,奴婢先带公子去换衣服。」 「好。」严罗安毫无异议,省心极了。 封东语装模作样地扶着江澈去了医馆,但只是做给严罗安看的,一离开严罗安的视线,她对指路并送干净衣服的学徒说:「这位小哥,我家公子需要换衣服,你能不能帮他……」 江澈没有伤口的手瞬间捂住了封东语的嘴巴,微笑着对学徒说道:「没事,她帮我。」 到了地方,江澈让封东语关好门,便凑近她,难以置信道:「你刚刚是想让别人来帮我换衣服?这种事情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他很不自信地摸了摸脸,「你是觉得我现在恐怖,才这样的吗?」 房间里有镜子,他余光看到,便立刻去瞧,发现自己几乎半张脸都被布料包裹了,布料边缘的地方,可以看见那里的皮肤发青发肿,的确很是可怕。 江澈怔然地盯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阴沉,忽然轻声说:「怎么办,小鹊,我刚刚忘记问大夫,我这张脸能不能恢復到原样了。」 他浑身血迹,死死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这里的光线又阴暗,镜子本是容易让人感觉恐怖的东西,在这样的气氛下,封东语远远看着,真怕他受到刺激变成鬼。 她连忙安慰:「公子,别怕,大夫会尽力帮您治好的。」 江澈压根没听,细长的手指轻轻盖住他被包裹的右眼,抿着嘴巴怀疑一阵,忽然声音缥缈地说:「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竟只关注痛意,也被吓住,后知后觉地才想到现在的后果。小鹊,怎么办,我感觉我右眼的眼睛好像坏死了。」 封东语觉得房间有点发冷,双手环抱,说话声音变大,想要乐观一点:「公子别乱想,大夫没说什么啊,只是在立刻包裹处理……」 「哦,我想起来了!」江澈一惊一乍地打断,「他们不说,是因为我一直在交代,他们的医术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了,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保住性命就行,至于眼睛,他们医术太低,一般都是听天由命的,我的眼睛可能真的会不好……」 第57页 封东语不懂他记忆里的这个世界医术水平是怎么样,但他一直在悲观地絮絮叨叨,表情虽然没有崩溃,可是一惊一乍,眼睛瞪大,越来越有点神经质的倾向,要不是他那个镜子也能照入封东语的身影,封东语真想后退几步离他远一点。 妈啊,怎么男主女主都有扭曲的地方。 她的脸色随着江澈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了,只能无措地等着江澈发泄完毕,盼望早点换好衣服,离开这越来越像阴间的房间,赶紧回到阳间的医馆接待处。 她渴求的念头刚出来,江澈忽然絮絮叨叨的情况戛然而止,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越来越悲哀,久久,下了一个定义:「我会变难看,也会变残疾。」 说完这句笃定的话,他僵硬地转身,说:「小鹊,帮我换衣服吧。」 都这样笃定了,却没有发脾气,好像平静接受一样,太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了,封东语一点都不想靠近他,生怕他忽然发作吓她,但这种情况不做吧,又怕刺激到他,只好硬着头皮上,颤抖地帮他换衣服。 换好后,封东语受不了那过于凝固的寂静气氛,立刻说道:「公子,您先出去等奴婢一下好不好?奴婢也要换衣服。」 「我只在屏风外等你,我哪里也不去,必须得有你。」江澈不容拒绝地说道。 封东语才不要和他处在一个空间换衣服呢,哪怕有屏风隔着也不行,便为难地说道:「公子,奴婢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不能这样换衣服啊。奴婢知道经歷刚刚的事情,您需要奴婢,但只是因为惊吓到了才深深地需要奴婢的存在,可是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这样别人知道很不好,您最好还是在门外等吧。」 江澈不以为然:「谁敢说这些?」 「那您如果在这里等了,会愿意娶奴婢吗?」封东语直接问。 和江澈这玩意儿待久了,她就算看不出江澈很多的心理活动,也对江澈的情绪了解一点的。 江澈现在看着是黏她,可是并不代表对她有那方面的感情,他又自私独断惯了,才不会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呢。 果然,这样一说,江澈就条件反射地皱眉了:「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上面了?」 「因为奴婢得考虑自己的名声啊,公子,奴婢几次三番从两个歹徒手里拼命救了您,也算是立功了,请您允许奴婢为自己的未来的终身大事着想吧。」 江澈抿嘴看了她片刻,总算是答应她离开了。 门一关上,封东语立刻换下血衣,整理好了才出门。 江澈一直在门外等着,封东语以为没事了,想拉着江澈回去大夫那边,谁想到江澈一动也不动,而是摸着脸说道:「小鹊,你对和我的距离那么有分寸,其实是真的讨厌我了吧,现在我可能毁容,所以你更不会考虑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想到绝不和我在一起。」 封东语以为他生气了,她太担心会刺激他了,正琢磨着怎么回復,却听到江澈忽然又释然地说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其实我都能理解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再差劲的人我都没有怪过,更何况你呢?」 他过于平静地看着封东语,看着看着,忽然露出一个只有半张脸微笑起来的诡异表情,善解人意地说道:「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第27章 好想贴近你8 他语气很是真诚贴心, 如果不看脸,也不知道他经歷过什么的话,很容易就被他骗到。 封东语完全不奢求他什么报答,听了当没听, 只是语气更真诚地建议道:「公子, 在养病期间, 您最好少做表情,这样对您恢復有帮助的。」 现在的江澈, 笑起来一点都不温柔和善,真的不如不笑。 他不仅是半张脸被包扎了,限制他的笑容展现力度, 让他很不对味;他那似乎游走在崩溃与正常的整体气场, 也让他很不对味。 江澈很敏感,听到封东语说完后, 立刻又去看镜子中的自己,扯动嘴角假笑了下, 瞬间又面无表情, 眉眼处是重重的阴霾,不过他赞赏了封东语, 说:「小鹊,你说得对, 幸好有你。可是如果我不能笑,我该怎么和别人说话交往呢?」 封东语不懂江澈为什么觉得不笑就不能和人说话了, 但考虑到江澈这个人思维好像就有点不是很正常,她只能耐心地像对小朋友一样说话, 连哄带劝地说:「首先笑最好发自内心, 公子身体难受, 不笑别人也能理解的;其次,公子身份尊贵,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 「你错了。」江澈漠然且坚定地打断,「我必须得笑,就像你面对我,也总是爱笑,不管是讨好的笑也好,假意的笑也好,勉强的笑也好,大家都要爱笑。我母亲就是不爱笑,所以被江太守整日呵斥。」 说到这里,他面部不正常地抖了抖,陷入回忆里的他,目光似呆滞,又似魔怔:「她笑不出来,所以过得很苦,苦到最后只能自杀了。小鹊,你看,不笑的话,下场就是这样。」 封东语没想到他坚持笑居然还有这种原因,他母亲的事件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童年阴影。 他也应该是起码下意识里是不原谅他父亲的,不然也不会生疏地叫他父亲为「江太守」了。 「那对着小鹊的时候,公子可以不笑。」封东语立刻说道,「公子在小鹊面前想笑就笑,不会代表过得苦。」 第58页 她目的简单,本来只是不想男主对她做一些可怕表情而已,男主想祸害谁就祸害,别这样对她就好。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客套话,虽然她也有一点安慰江澈的意思在,但终究性质还是客套话。 可是江澈却安静许久之后,走到封东语的面前,有点期待地瞪大眼睛问:「真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他深深地看着封东语,满意地说:「你这个人真好,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感觉到呢?今天你救我,又对我这样说话,我才知道。」 那正常,一个主人哪有和僕人说真心话的时候啊,主人落魄了才有机会说一说。而且平时江澈那个笑里藏刀又目中无人的臭屁样,她都放弃把他当男主讨好了。 以前穿书的时候,她可是多多少少会和里面的男主角有点感情戏的,虽然基本只是她单方面的感情戏。 「因为以前奴婢和公子说最多话的时候,公子都是吩咐奴婢在做事吧。奴婢虽然和公子相处多年,但深入交流还是比较少的。」她不卑不屈地提醒了一句。 这话代表着以后最好两个人多点「深入交流」的意思,这个梦境毕竟是男主主导,她就算不和男主搞什么感情线,也要能成为影响男主的人物,目前天时地利人和,她顺势而为就好。 「那以后我多找你聊聊天。」他又想笑了,习惯性地扯起嘴角,看到封东语歪了歪头不贊同地看他后,他顿了顿,解释道,「我现在心情好,想笑。」 也行吧,只要不是假笑就好。 封东语的要求已经很低了,随意点了点头,就和他一起终于出去了。 此时距离江澈喊人通知江家已经很久了,但来的人只有江澈的弟弟江元珏。 江元珏带着一大帮僕人过来,气势浩浩荡荡的,把一个小医馆弄得拥挤起来。 他和江澈装扮完全不一样,江澈似皎洁明月,他就似焰火一般,衣着颜色鲜艷、花纹精巧,很是华贵,一看就活得比江澈张扬又受宠。 江澈远远一瞧,就立刻侧头,对封东语快速低语:「你站我右手边,注意别让他的僕人碰到我。」 说完又装作没事一样,立刻对江元珏说:「元珏。」 「大哥。」江元珏不亏是江澈的弟弟,虽然看着打扮完全不同,可是却露出了一个和江澈差不多的假笑弧度。 他缓慢接近江澈,他的僕人也如他身体的挂件一样簇拥着过来,热热闹闹的,主僕一帮人的眼睛都一致地紧盯着江澈。 封东语算是知道江澈刚刚的提醒是怎么回事了,感情是习惯了江元珏这种排场。 光看一幕就能推算很多东西了,比如如果江澈回到江家住,肯定会很不舒服,所以江澈才喜欢大冬天的跑那梅林山上住吧。 美人爱赏梅花,冬日落雪也不耽误,貌似很是风雅,其实只是因为这样是最舒服的生活选择罢了。 江元珏在江澈面前站定,上下快速扫视一眼江澈后,瞬间满脸愁容:「大哥,我就说你不能老是出去住,你看就出事了吧,现在幸好人没事,可是伤到脸了该怎么办?我刚刚问过大夫,他们还说你伤到眼睛了,可能会瞎,太惨了。」 这语气阴里怪气的,明明是个弟弟,第一句就是教训,好像江澈出事是因为江澈不听话一眼,听着就很是讨厌。 偏偏江元珏不止是说臭话,还想动手,他个子比江澈矮了一截,可是手伸得老长了想要碰江澈的脸。 封东语时刻谨记江澈的话,准备抬手去阻止,偏偏这次江澈拉住她的手,这时不让她拦了,然后在江元珏的手碰到他纱布的时候,他勐地嘶地一声,后退几步,弯腰捂着脸,生气又无语地说道:「江元珏!我知道你做事没个轻重,但我刚伤到没多久,你但凡脑子清醒一点,就不会过来直接碰吧。」 江澈也毫不客气,揪着错误就立刻骂江元珏。 「抱歉啊,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过于担心了。」江元珏赶紧缩着手说道。 「下次别这样了,你对爹娘都挺懂事到位的,却遇到我就各种不小心出错,要不是知道你是我弟弟,应该不至于有那个坏心,不然我就容忍不得了。」江澈半个嘴角勾起,眉眼笑意柔和。 封东语默默地看着,一边同情江澈都伤成这样还要被落井下石,一边总觉得自己在看两个绿茶过招,心情复杂。 「大少爷您别这样说话,二少爷是真的关心您,关心则乱了。」江元珏身边的老僕人立刻说道,「二少爷总是在您的事情上很是关心,刚刚听到您出事,立刻想跑去找您,都不顾看路摔跤了,所以这才来迟一点。每次都是二少爷找您,从不见您主动找我们二少爷的。」 他说话说得大声,牵扯以前的事情,是是非非他一个人都说完了。 他一说完,另外一个僕人又说,总之纵然江澈会怼江元珏,可江元珏帮手太多,对方七嘴八舌架势大,江澈就不是对手。 严罗安此刻过来打断,对江澈说道:「表弟不舒服,先去坐着吧。」 封东语觉得不能只是对方僕人在说,她身为目前江澈身边的唯一僕人,也得好好表现,于是假装说:「别说了,你们老喜欢围着少爷说来说去,少爷以前身体好还能听着,但现在身体都差成这样了,能不能真的为少爷着想一点啊。」 她快速扶着江澈绕过那群人,一边走一边说「让一让,拜託了」,眉头紧皱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受到什么冤屈又必须忍耐一样。 第59页 本来她悄无声息,但一下子成为众人里最醒目的人。 江澈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都压在喉咙里,他侧着右脸,低头看着她,嘴角没有勾起来笑,可是眼睛亮亮的,眼底是新奇的赞嘆。 封东语却没有什么胜利的感觉,本来嘛,这两个江家公子都是这里最大的官江太守的儿子,就算吵赢了,江澈的名声会很好又怎么样呢?谁敢管江家的闲事啊。 所以随便说两句就撤离战场吧,保住健康最重要。 她风风火火地让江澈坐下后,就想让大夫都过来检查和谘询伤情,但江澈捂着纱布,没有理大夫,而是对江元珏一行人说道:「弟弟,了解了情况后你们能不能离开,这里有你们实在是太堵了。我心里还难受,有些事情目前先想一个人了解。」 江元珏没有吵够,明显不甘心,可是江澈又说:「大家都看着呢,你先回去吧,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好歹听听我的话吧。」 江元珏只好离开。 只是他气不顺,又指着严罗安和她的僕人,说道:「你也一帮人,跟我一起走。」 严罗安无所谓地撤走了,不过半晌,又灵活地一个人熘进医馆,说:「表弟,他们走远了。你这情况,要不要回外公家住一阵?起码外公外婆照顾你。」 「不了。」江澈一直没有问大夫他的情况如何,等到严罗安过来,他首次让封东语离开,「小鹊,你和我表姐出去一下吧,我想单独和大夫了解我的情况。」 封东语看他面色极其不好,也怕直面他受刺激后的情况,于是立刻利落地跟着严罗安走了。 严罗安的僕人都不在,估计是都吩咐回去了,严罗安就带着她去医馆对面的面馆坐着,还贴心地问她:「小鹊,你要吃什么吗?」简直是个阳光大姐姐。 封东语忙着救江澈的时候,就耗费了很多力气,瞬间很容易就被感动了,毫不客气地点了牛肉面,要大碗的,还要加很多青菜和牛肉。 这家面馆的小二是个死板的,要求点餐后,先付帐再给煮吃的,严罗安直接给一块小碎银子,小二头疼地找了很多铜板出来,艰难在桌子上数给他们看。 数的时候,一枚铜板掉到地上,掉到刚好严罗安和封东语的中间,但是小二没注意到。 封东语不想捡的,下意识和严罗安对视一眼,还是捡了,可是严罗安也不知在那个对视里接收到什么信号,居然也立刻低头去捡。 两个人瞬间头碰头,严罗安明明比封东语高大许多,却摔得莫名厉害,整个人都掉地上去了,搞得封东语要立刻扶住她。 她也比较难自己爬起,越挣扎,越是往封东语怀里钻,最后封东语费力扶她起来,却发现她满脸通红,明显异常。 「严小姐,」封东语一时之间很是纳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第28章 好想贴近你9 封东语关切地看严罗安, 却发现严罗安的眼神有点躲闪,仿佛是怕她一样。 这……严罗安是有什么毛病吗? 按这个思路一想,封东语忽然就想到了严罗安的皮肤饥渴症。 噩梦里虽然记忆不大一样,但本身的性格啊或者病症啊, 在梦境里继续出现也正常。可是这样就引出皮肤饥渴症了?不至于吧? 封东语很清楚, 上一个噩梦里, 她之所以不小心触发了严罗安的皮肤饥渴症,那完全是因为那时候的环境让她总是依赖又害怕地拥抱严罗安, 次数多了,估计让严罗安误以为产生了什么依恋的情绪才会这样。 严罗安当时也很孤独,受不了这种被依赖的诱惑非常正常。 在严罗安身上存在的这个皮肤饥渴症, 与其说是身体问题, 不如说是严重的心理问题。 可现在不一样啊,她们现在是第一次相见, 就捡个铜板,隔着衣服, 不小心摔一起了片刻而已, 这一切都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严罗安现在明显也是一个没有人生阴霾的设定, 如果这都能触发皮肤饥渴症…… 真不至于吧…… 不过不管至于不至于,封东语很怕引火上身, 谨慎地火速往后一步。 严罗安本来眼神还有点躲闪,发现这个问题后她愣了愣, 半晌,像是想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一样, 为难地说道:「小鹊, 可以扶我去隔壁的客栈吗?我脚扭到了。」 这个面馆隔壁的确有个客栈, 但面馆对面还有一个医馆啊。 封东语百思不得其解,更是防备地问道:「受伤了不应该去医馆吗?」 「老毛病了。」严罗安难以启齿道,「我随身一直携带伤药,你扶我过去吧。」 封东语看她似乎神色不算作假,低头一看,她的长裙虽然遮住了脚,但是严罗安的确现在要扶着桌子站着,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 随意收走了桌面上的钱后,扶着她去了客栈里,专门开了一间离门口最近的一楼的房间。 封东语是发自内心可怜严罗安的,所以直接扶着她到床边后,直接蹲下,准备低头检查她的脚踝。 封东语掀开一点裙子,扯开绑住袜子的带子,麻利地就让严罗安一边的脚踝露了出来,抓起脚踝看一看,但是左边的脚似乎没有问题,她又快速打开右边的,然而也是没有问题啊。 封东语呆滞地眨了几下眼睛,怀疑自己被严罗安忽悠了,有点恼怒,勐地皱起眉头,瞪着眼睛看严罗安,却发现严罗安拘谨地坐着,怔然地看着她俯身为她严罗安脱鞋袜的模样。 第60页 「严小姐,哪里受伤了?」封东语立刻问。 严罗安终于回神,双脚忽然缩起,低头为难地说:「是脚,不是脚踝那里,我有药,我自己上吧。」 「哦好。」封东语后退一步站起来,问,「真的不需要叫大夫吗?您都独立站不起来了,奴婢很担心您。」 「没事。」严罗安嘆了口气,低着头想脱鞋,但她个子太高了,下半身刚好比上半身长很多,虽然看着比例好,坐在这么矮的床边拖鞋,却很是不方便。 「我帮您吧。」封东语立刻握住了她的脚,几下就帮她脱了鞋。 至于严罗安的袜子……这个架空古代世界的袜子是靠着带子绑起来的,只要带子脱了,鞋子也脱了,很快也会掉到地上。 刚刚封东语已经脱了带子了,现在快速帮严罗安脱鞋的同时,把袜子也给带了下来,然后,严罗安伤痕累累的双脚就露了出来,封东语看得瞳孔一缩。 这是很惨烈的一双脚,双脚上有很多水泡和淤青,密密麻麻,像被人有意恶毒地虐待过一样。 严罗安是想阻止的,可是她刚刚愣住片刻,封东语的速度又实在太快,所以一下子就暴露她的秘密。 「怎么会这样?!」封东语难以置信。 这个噩梦明明来自于男主的故事啊,关女主严罗安什么事情呢?女主也不是男主的敌人,男主不可能主动伤害女主的啊。 封东语实在难以理解,只好问系统。 系统沉默一阵子,才拿出新的的资料包给封东语:【唔,小小小小资料包吧,这是男主和女主的补充资料包,男主和女主各自过往都有一段过于悲惨的往事,可是女主有点点不同,女主起码被好几个爱过,比如黄石湫,比如女主的父母,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是因为女主而死,女主心里有愧,报復别人的同时,也有自虐倾向,所以每次进一个新的噩梦世界,都会让自己有点受伤设定,起码让自己也别多好过的。】 【不是吧,居然还有自虐倾向?】封东语觉得女主已经够多病态的了,没想到又来一个,【那根本不是她的错啊,黄石湫虽然是为了救她才一起被绑架,但是错的是绑架犯,而她的爸妈就更没有道理了,难道她的爸妈的死也和她有什么微妙的联繫吗?】 【这个资料目前没有解锁,无法告知,不过你觉得没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主觉得她有错。】 系统草草解释完毕就下线,留下封东语有点生气地看着这脚,最后瞪眼问严罗安:「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语气激烈得,好像受伤的不是严罗安,而是她封东语一样。 严罗安却没有生气,眼眸微动后,含着下巴自卑地说道:「和别人无关,是我自己做的。」 封东语难以置信:「你自己?你干嘛这样虐待你自己啊?」 严罗安低落地哑声说:「因为难看啊,你应该也觉得难看吧?」 「哪里难看了?」封东语难以理解。 严罗安没有说话,把光着的脚缩起来放到床上,厌恶地戳了戳那上面的淤青,一下一下,又一下,看着就很用力,但她却失去了痛觉一样。 封东语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这样。 她脸上不再是阳光的样子,阴郁的真面目一下子暴露无遗:「真的难看,太大了,让我越长越高,每个人都对我露出同情的目光,偶尔不长眼睛的讨厌的人跑过来羞辱我,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过我。」 「长得高是好事!」封东语生气地说道,「你别动,我去找小二要盆水给你洗脚,洗了再上药。」 这个客栈服务周道,要水后,很快就端来了温水。 封东语吃力地端到严罗安面前,试了下水温后,准备让严罗安放脚下来。 严罗安没有照做,而是从身上拿出一小瓶不知装什么的瓶子,往水里倒东西。 「这是药吗?好香。」封东语问道。 「这个先不是,这是我沐浴时要放的东西。」严罗安说完,还从身上拿出一包香包,打开香包,把里面的白色干花都往水里扔。 这过于精緻了,可是封东语联想到女主有洁癖,倒也觉得正常。 热水最能释放气味,整个房间很快充盈着花的芬芳。 封东语催促道:「好了,快放脚下来洗吧。」 严罗安却还是踟蹰,垂着双眸,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发抖的蝴蝶的翅膀:「你真的要帮我洗吗?你真的不觉得难看吗?」 她的语气可怜又脆弱,似乎那是她最深的痛。 封东语想,即使是现代,也的确有些女生会为自己的高身高而自卑,这个噩梦里的严罗安还是挺高的,可能梦境里她呈现的厌恶与不安,也是现实里严罗安的厌恶与不安吧。 「不会的,」封东语用力地说道,「我觉得高个的女生很好看,穿衣服多好看啊,如果有人因此说过你,你完全不必为此自卑。」 希望女主的审美快点扭转,那如模特一样的大长腿多好看啊,别自卑啊。 严罗安却还是黯然,说:「你根本不清楚,在这座城里,就初妄表弟一个人看着比我高,我长得太畸形了。如果你是男的,你也不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吧。」 「才不是,每个男的都希望自己高一点,女的凭什么就不能高了?如果我是男的,肯定不会说三道四,会喜欢你的。」封东语肯定地说道。 第61页 严罗安不是很相信,黯然地一笑,不过终于把脚放入水中了。 但她对于封东语的话,似乎还是触动的,所以眼睛会偷偷摸摸看封东语,封东语无意几次对上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水润。 洗脚盆边缘还有干净的没有用过的热毛巾,这是封东语特意叮嘱要的,现在拿起来帮着小心翼翼地给严罗安搓洗,因为严罗安脚上实在太多伤痕了。 严罗安的脚很是僵硬,还总爱动,封东语总是会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这样的次数出现两次,封东语干脆强硬地握住她一只脚踝,先洗了那只脚再说。 严罗安的脚踝被握住后,瞬间身体明显抖了抖,封东语抬头一看,发现严罗安和之前摔入她怀里时一样,眼神又躲闪起来。 可是严罗安这次学会转移话题了,红着脸说道:「你力气轻一点。」 封东语此刻已经觉得不对劲了,非常想速战速决了,偏偏严罗安的脚也不是能速战速决的,娇贵得很。 封东语干脆不看她,低头闷声擦洗,动作极度地小心。 可动作再轻,严罗安的皮肤也很是敏感,一碰就红,而且渐渐的,这皮肤的体温比水盆里的温水还烫了。 这感觉和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干不下去的封东语放开了手,无力地抬头看严罗安。 严罗安额角热出了点汗,发着呆,眼神有点迷离地看她,但神情是专注的,眼里只有她。见她没有动作了,还疑惑地轻声问:「怎么不继续了?」 声音是不舍的,是挽留的。 封东语忽然想到个事情,女主那么自卑,她刚刚那么坚定地表示女主好看,现在又多次触碰女主,好像……好像已经触发了一定的皮肤饥渴症的条件。 而好死不死的,严罗安肯定了这一点。 只听严罗安压抑且感激地说道:「我自小就长得比别人快,懂事起就自己洗漱,从来不敢让别人碰我畸形的这部分,谢谢你安慰我。」 封东语快内伤吐血了,她深吸一口气,满脸痛苦地说道:「严小姐,罗安小姐,严罗安小姐!」她特别反覆强调女主的名字,然后才一口气说完观点,「你真的很好看,不必因此感谢我啊,我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丽的眼睛,但我这个人除此之外普普通通,一点本事都没有,真的别感谢我。」 第29章 好想贴近你10 封东语真的好无语, 就这大长腿算哪门子的畸形啊。 女性太艰难了,好不好看居然还要考虑男的喜不喜欢,因为周围男的不够高,自己即使身体条件好, 长得很高, 也得因为这高度而自卑难安, 想要降低高度,这怎么能行呢? 不过这种要严罗安学会坚强励志的话, 封东语是不敢再说了,严罗安的眼睛已经够亮的了,再亮下去, 要出事的。 她可不想被严罗安眼睛里的光芒吞没, 她只是一个註定结局悲惨的恶毒小女配。 封东语也不顾能不能帮严罗安洗干净了,直接快速往严罗安的脚踝处泼了几下水, 迅速毛巾拧干,包裹住那双脚往床上利落地一放, 然后就端起水盆快逃。 她动作迅勐,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处理好水盆后, 还特意去洗了很多遍手,试图想要通过洗手, 洗走女主给她带来的别扭感觉。 可是只是通过清洗,怎么可能就洗得掉呢?封东语放弃了, 回过头一边走一边擦手,很不情愿再去屋内面对严罗安。 她看着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 发了几分钟的怀疑人生的呆, 最后考虑到严罗安还受伤, 不一定能走路,才回了那个房间,准备先扶严罗安出来。 屋子里,刚刚的花香还没有散去,严罗安还坐在床上坐着,也在发呆。 严罗安伸长了腿,在看着她自己的脚尖,听到开门声,反应略微迟钝,顿了片刻,才抿着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地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又觉得窒息了,甚至之前本来觉得屋子里花香味道很好,出去绕了一圈后,又嫌弃屋子里的味道不够清新了。 「呃,隔壁的牛肉面估计煮好了,你穿好鞋子,我们走吧。」封东语觉得自己是没有胃口吃面的,但找个藉口,先离开这客栈再说。 「我还没有上药。」严罗安缩着脖子、含着下巴说道。 她高高的个子,姿态却比矮个子的女生还要不自信。 「那快上啊。」封东语立刻催促。 严罗安掏出一小罐伤药,期待地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没有靠近,侧过脸装作没有看见,着急地说:「对了,我们离开那么久,公子肯定事情办完了,他一个人伤那么重,身边没有人服侍肯定很困难。奴婢先过去和他说一声,严小姐您慢慢走过来吧。」 说罢立刻转身,手都碰到门了,下一秒就能开门,却听到身后严罗安忍着难受急切说道: 「我不止是双脚有旧伤,右脚还扭伤了,现在已经肿了,自己走不了。」 这什么事啊。 封东语头疼地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走到床边去看。 严罗安说得没错,随着时间的推移,严罗安那原本正常的右脚,此刻已经越来越肿胀。 之前的确脚部的形状好看,但现在肿得像发面的馒头,完全说不上好看二字了。 她在盯着严罗安受伤地方的时候,严罗安也在仔细地看着她。 第62页 封东语之前虽然与两个歹徒血战过,但是脸上妆容还在,头髮全部盘起,完全没有沾染血腥味,看着是个清新可人的小美人。 医馆内的衣服并不是多好的衣服,是耐脏的蓝灰色,不过颜色纯净,很衬托封东语那澄澈如水的气质。 比较干硬的布料,也突出了女孩皮肤的细腻如玉。 严罗安甚至还注意到,封东语脖子那点衣服的边缘,可能是衣服对皮肤的摩擦多了,所以还泛着一点可怜的红色。 而自从看到这点红色后,严罗安的眼睛就挪不开了,眼眸越来越暗哑,很想…… 【很想……很想给小鹊换上好的衣服,一定要用最好的绸缎,上面不能有任何的刺绣,让这一身的肌肤包裹在最舒服的布料里。】 大脑里的声音忽然响起,却像一把锤子,在严罗安的大脑里砸了无数声响,一下子敲断了她的思绪。 正常人的脑子里是没有这种声音的,严罗安非常清楚这点。 她一直热切渴求自己外貌上正常普通就好,身体也要普通且健康。可惜越期待什么,越是事与愿违。 严罗安真怕自己一不留意,这脑子里的奇怪的声音真的从嘴巴里吐出来了,那到时候别人该怎么看她?新认识的很喜欢的小鹊会怎么看她? 小鹊现在都有点嫌弃她了呢。 她的脚放出来那么久,又疼又冰冷,可是小鹊只是看着,始终没有动手上药。 【所以,小鹊只是客气而已,很会安慰人的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奇形怪状的身体。】那个声音忽然冷酷又疏离起来,如同寒冰,又一下一下地在严罗安的大脑里散发冷气。 严罗安哆嗦了一下,隐秘地期盼着封东语能发现她的脆弱,继续安慰她,甚至最好拥抱她。 因为只是相交片刻,她就十分清楚眼前女孩的善良了。 可是还是没有。 严罗安大脑的思绪变化万千,封东语也只是站在床前皱紧眉头看了片刻,也纠结了片刻,眼里就只有那处的伤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严罗安情绪的波动和身体的轻微颤动。 「我找大夫来给你上药吧,你这里扭伤过于严重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要淤血严重,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正常走路。」封东语冷静地下结论。 「不行!」严罗安满是牴触,「过来检查就看到了,我不想别人看到,只是小小的扭伤,我摸过了,并没有骨头错位,这伤药就是能消除淤肿的,涂了就好。你不帮我,我自己来就是了,别叫别人过来。」 她憋屈地缩起脚,立刻打开罐子给她自己上药。 上药的前几秒,内心只是想赶紧上完,但是动作越来越慢后,她是想封东语来帮她的。 可是等来等去,只等到封东语的口头指导。 封东语非常专业且认真的样子,耐心指导她用什么手法能把伤药上得更好。 严罗安:「……」 这下是真憋屈了。 好在伤药上好,鞋袜穿好,她单脚下床后,她心心念念很久的小鹊还是有全力扶着她。 小鹊真的就像小鹊一样,身体是小鸟依人的,可是活力满满,很努力地帮她行走。 因为受伤,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压在小鹊身上,恍惚里,就好像在拥抱着小鹊一样,鼻下还嗅到小鹊独特的味道: 不是常见的花香,却清清淡淡,好闻极了。 「你的衣服是用什么熏过吗?好香。头髮用的是哪家店铺的髮油?」严罗安忍不住问。 封东语只想快点把这尊大神赶紧运走,敷衍道:「没用什么,衣服就普通地用皂角洗洗,头髮用流水沖沖。」 严罗安一下子就相信了这是封东语的体香,并赞美道:「你身体自带的味道很好,真羡慕你,我要是你,就不用老是各种去研究香包了。」 封东语眯了眯眼睛,难以相信严罗安还真信了。 这女主不是女的吗? 明明是一个外貌看着高大而已,实际脆弱又敏感的女的,没想到却和直男一样听不出玩笑,信以为真了。 不过封东语已经懒得解释了,两个人已经到了客栈旁边的面馆,她恭恭敬敬地说:「严小姐,你先吃着,我先去找公子了。」 严罗安的面色立刻暗淡下来,在室外的阳光照射下,格外明显,可是她也知道封东语必须得去找江初妄,所以只能期盼她的表弟江初妄从那医馆出来后,能带着小鹊和她一起住到她家去。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严罗安和表弟的关系一般,但是是代表严家出现在这里的,代表严家对江初妄这个外孙的关心和爱护。 江初妄的身体不好,受不得气,就最好住进严家去,也有意愿住进去。 只是江初妄脾气冷淡,不爱与严家走动,有时决定也比较反覆,不好掌握他会不会后悔。 她一边想,一边就没有多少心思夹面条吃了。 一根面条被筷子轻轻夹起,就久久没有入口,好不容易入口后,光是咀嚼,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严罗安肚子干瘪,可是却毫无食慾,全身的注意力都供养在那盯着医馆门口的眼睛上。 封东语并不知道严罗安的望眼欲穿,也不想去猜,她疲惫地回到男主江澈身边,发现医馆里的大夫都不做声,小心谨慎地绕着江澈坐着,而江澈迷茫地坐在中间,手指烦躁地在椅子扶手上缓慢地按动。 第63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魔头在想什么大事,而四周一帮帮手在默默等待指示。 他完全陷入思绪里,根本不清楚封东语的靠近。 「公子。」封东语提醒道,「您和大夫说完了吗?」 江澈忽然深吸一口气,但那气息听着并不顺畅,估计因为他的鼻子是堵住了,这像是想要哭泣,却强自忍着的感觉。 他郁闷地停住唿吸片刻,改为张开嘴缓慢唿吸了。 「说完了。」江澈恹恹地站起,毫无情绪地回答。 他两侧的大夫本来都是为难的苦瓜脸,见他终于有动静,都暗暗放松一点,也都立刻站起,做出想要送走江澈的动作。 在大夫的脸上,封东语看到了她刚刚想送走女主时的迫切,一瞬间无限共鸣,估计这帮大夫也受苦了。 封东语善解人意,立刻上去扶着江澈,争取让大夫们早点获救。 边走着,她还边和江澈提了一嘴女主现在一个人却并不方便走路的事情。 「这简单,弄辆马车,我们一起走吧,我刚好去外公家里住一段时间。」江澈面色虚弱地说道。 封东语找来马车和马夫,三人都上了车内后,江澈更是累得直接睡着了。 他坐在封东语的旁边,一睡着,头就侧到她的肩膀上,刚好是没受伤的那半边脸。 车夫被她叮嘱过,要走得慢一点,因为车上有两个病患,都是要静养的主,所以现在马车行驶的速度还挺慢的,更适合睡觉了。 江澈睡得人事不省,但他包扎过的头比较笨重,封东语侧脸瞧了下,怕他睡着乱动,手上的那半边脸乱磕到就不好了,于是还细心地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固定他的脸,一手轻轻托住他没受伤的那一面的脸颊。 她看不到,江澈在她触碰他的时候,敏感得有抬了下眼皮,可是发现只有她在帮忙,于是又信任地沉沉睡去。 这马车一侧的座位有限,车内又有两个人是大长腿,封东语想得周到,一开始就没安排严罗安坐在马车的正中央,而是安排严罗安也坐在马车的侧边,这刚好是封东语的对面。 这个安排,让严罗安把这一主一仆的互动全部收入眼底。 她也没说什么,就定定地看,但嘴唇微张,眉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马车行驶过程中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无聊得很。 封东语可不敢和严罗安对视,只是看着虚空的一点,看着看着,就困了,眼皮渐渐合上,也想像江澈一样睡着。 一男一女相依相偎,男的虽然脸部受伤,但受伤的部位被包扎住了,露出来的脸还是美貌的,女的则可爱乖巧。 二者虽然颜值有点距离,但莫名挺配。 更何况现在严罗安眼里对封东语有了滤镜,更是觉得封东语的颜值更好看,因此并不觉得封东语的颜值配不上江澈。 可是…… 严罗安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心头憋闷,再也忍耐不住,开口说道:「小鹊好会照顾人啊。」 她想要和封东语聊天,奈何封东语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机械地回了句「谢谢」后,直接睡着,扶着江澈脑袋的双手渐渐无力,最后那原本托着江澈下巴的手忽然无力到直接往地面下坠。 不过这手并没有彻底垂落,因为江澈睁开了眼睛,敏感地接住了她的手,并侧头看她,眼神专注。 江澈的手如同江澈未受伤时的脸一样动人,纤长又白皙,像是美人图里画出来的「纤纤玉手」,随便一个微小的动作,似乎都能勾动人的心弦。 而此时他的手挽着少女柔美的手,双手相交在空中,又别有一番细腻缠绵的美感。 美,的确美,但是看在严罗安眼里,莫名扎眼。 【他们是一对吗?】严罗安好像变成了一开始她阻止过的爱嚼舌根的婢女,对着她自己的大脑叽叽喳喳地问询起来,【刚进医馆时,婢女提醒我说他们十指紧扣,我当时没细看他们各自的长袖下是否真的有在互相双手相缠,但他们的确形影不离。】 【你这不废话吗?】大脑不耐烦地冷笑道。 【那应该是有关系的。】严罗安意识到这点,整个人都暗淡无光,觉得自己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人的蘑菇,但片刻后,她打起精神,又满是对封东语的关切与同情,【可是我表弟身份尊贵,他不会,他家人也一定不会让他娶小鹊的。男子聘娶有度,江太守身份那么高,都只能有妻子一个,不得纳妾,现在娶的这位雪如夫人,是之前偷偷养着的,在严姨死掉后立刻吹锣打鼓娶进家门的。小鹊跟在表弟身边,什么地位都不能有的。】 严姨是江澈的母亲,严罗安叫其为严姨。 【人家郎情妾意,你同情人家做什么,先顾好你自己吧。还是说你刚刚对小鹊动心了?妄想别人是你的责任了?快别那么好笑了,人家可不对你动心,还是忍下这份见不得人的心思吧。】她的大脑冷言冷语,不断泼着冷水。 严罗安听着听着,像被不断打击,彻底陷入深渊一般,很难再有爬起来的勇气。 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始终盯着对面,即使对面的表弟江初妄注意到了这个视线,黑黝黝的眼睛直视着她,她也面上淡淡地微笑起来,点头示意了下后,问道:「初妄,现在还疼吗?」 「好一点了。」江初妄放下封东语的手,把封东语整个人都挪到马车车壁的拐角内,让封东语靠着那车壁睡。 第64页 他自己得到了解脱,可是双手双脚被困在这狭窄的马车内,只能徒劳地随意动了动,松松筋骨,疲惫地问:「还有多久到啊?」 严罗安这边只坐着她一人,她比较方便掀开车窗挂着的布帘,便掀开后探头看了眼,这一看,眼睛终于亮了,语气也终于轻快了:「到了。」 终于到了。 严罗安隐秘的快乐一下子释放出来。 她终于有了藉口,开口叫醒了封东语,让封东语再也没有和江澈什么贴身而睡的机会。 封东语甦醒过来,眼前还是一片朦胧,不过揉了揉眼睛后,快速地扶着江澈下马车了。 剩下的严罗安失落地看着,并且再也没有封东语帮忙搀扶,因为现在马车就停在严家门口,严家里她的僕人一堆,多的是人搀扶她下马车。 不过她倔强,让僕人拿来拐杖,尽力只靠着自己缓慢下车,又靠着拐杖勉强自己行走。 她走得缓慢,严家家主早就迎接外孙江澈入屋了,所以她一直一直,看到的只有大家的背影。 每个人都在前进,只有她落后大家。 前面一群人热热闹闹、言笑晏晏,她这里则安安静静。 她听着那动静,看着那热闹,脸上流着吃力的汗水,可是突然之间,唯有一人,小鹊,突兀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是纠结的关切。 这个陌生的表弟家的小婢女,无意间细微的小举动,为何总是这样的暖心? 严罗安本来觉得行走很难有力气,现在却觉得力气无穷,半点都不觉得累了。 第30章 好想贴近你11 虽然是不觉得累了, 可是严罗安要追上众人,还是有难度的。 她动作真的是太慢了,一点点的路,都如蚂蚁搬家一样, 无比的漫长又艰难。 她一直追着的小鹊没有等她, 只回头看了片刻就停止了, 又看向前方,最后只给她看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不过她现在心态倒是好了点, 或者说,只要得到点关注,她心情都会好一点, 所以心态还行地可以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终于进入严家大厅, 众人都已经在听江澈向家族诉说各种情况了,严罗安的母亲眼疾手快, 拉着她坐好。 母亲一向粗心,看到拐杖才迟钝地低声谘询, 得知她的脚只是单纯的扭伤后, 随口说一句:「下次小心点啊,都那么大了别那么莽撞。」 叮嘱完就没有多关注了。 严罗安早就习惯了, 坐在椅子上,脚还是疼着, 而且比刚刚走路时还要疼,可她都忍下了, 很努力地去听。不过偶尔眼神还是会落到封东语身上,想要关注一下封东语在干什么, 想成瘾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封东语遇到这种众人议事的场景, 都是习惯性地要仔细聆听的, 恨不得拿本本子做笔记,把听到的重要情况记下来。同时,她还会仔细去看每个人身上的脸色,好分析这里面有谁是站在男主那边的,方便以后谋划时有一些思路。 这看来看去,封东语就发现了严罗安眼神微妙了。 这种时候回应是傻子。 封东语再也不眼神乱瞟了,但也听不下去众人在说啥,只想着让女主少关注她,早点回归正道。 这种事情的解决思路其实比较简单,让女主死心或者让女主喜欢别人就可以了。 但这个噩梦里除了女主,就剩下男主、她封东语,还有未知的坏人,这些个人里,没一个是好选择,所以女主不可以走感情线,只能心死吧。 心死的路线她一下子就列了三大条: 第一,两人少接触; 第二,让女主发现她已经心有所属; 第三,让女主发现她的缺点。 当然三条路线要是能齐头并进,那就更好了。 封东语想好后,眼神就锁定在了江澈身上。 虽然江澈现在在封东语心中不大适合当男主了,但是江澈做女配的绯闻男友什么的,也勉强还行吧。 封东语一边继续努力认真听男主和众人说话,一边使劲看男主,努力让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名为「嚮往」的情绪,好像她在逐渐被男主耀眼的样子吸引住了一样。 严罗安怎么样她不清楚,但江澈几次对上她越来越灼热的视线的时候,都要躲闪一下。 现在的他少见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同被众星捧月,可是接触到她异样灼热的样子,居然是愣怔且青涩的。 封东语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 他之前都较为孤僻,没见他和谁相处,但在医馆那边,已经看出他人很聪明,虽然改善不了多少自己周围的环境,但善于安排人做事,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算是一个即使平时孤僻,但见惯大事,有自己一套做事方针的人,这样的人,居然会因为她开始变得灼热的视线而不自在? 封东语难以理解。 江澈渐渐不看她了,她也听出这话题已经谈到不必细听的程度,便逐渐走神,想到刚刚没有吃女主请的牛肉面,现在口干舌燥又肚子饿,更是心思都飞到了这个屋子外边。 这时候,江家迟迟过来派人来接江澈回江家,来的都是僕人而已,足够说明江家人的不上心。 江澈三言两语就拒绝了,越来越能言善辩,把人说走后,终于下意识看一眼封东语。 只是一眼,却持续了十几秒,然而在这十几秒里,封东语始终没有看他了。 第65页 江澈的脸色逐渐有点难看起来。 现在两人的位置完全转变,变成了他多看她,而她低头打瞌睡。 好不容易她终于抬头,江澈看到她疲倦的脸色,注意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摸了摸肚子,这才脸色好了点。 本来严家要安排江澈和家族一起吃饭的,江澈最好入席,哪怕吃不了多少都好。 可江澈思考几秒,却以头晕为藉口拒绝了,请严家送饭菜给他,又请留他一人安静休息。 他刚死里逃生,严家当然都听他的。刚好严家也算是个富裕家族,很快就收拾好了房间给他。 那房间是江澈的母亲原来的闺房,而那洗澡的热水、丰富的饭菜,也都一股脑地全都端到了房间里。 房间摆设中规中矩,是普通的大小姐的典雅摆设。 封东语跟着江澈进了房间,看到江澈熟门熟路地到了一张桌子边坐着,等到严家的僕人们摆好所有东西并退下后,他平静地说:「过来坐下吧,吃东西。」 封东语压根没去想他这是为了她,才特意安排到这里吃晚饭,直到她习惯性地准备先给江澈布菜,却被江澈拦住后,她才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问题。 江澈催促:「愣住做什么,快吃吧,我看你嘴巴都干裂了,看着不好看。」他的目光有点挑剔。 封东语下意识碰了碰嘴巴,下一秒,一杯水就递到她面前。 封东语愣了愣,江澈的动作也比较僵硬,心情别扭,可是见她不接,江澈的心情更是不好。 「快喝啊,愣着干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身体不好,我多照顾你一点是应该的。」 「哦。」封东语只好接过,细细品味里面清冽的茶水后,才迟钝地说,「谢谢公子。」 他居然适应性挺良好的,刚刚还比较别扭,但做出了第一次后,又恢復他冷静做事的模样,自己也喝了一杯茶水,悠然温和地说道:「以后私底下,可以不叫我公子,叫我初妄就行,你也不必自称奴婢。」 封东语没想到会得到如此人性化的待遇,抬高下巴盯紧他。 他被她全神贯注地看,哪怕没有收到他感激的眼神,也眉眼更温柔了些,更自信自在了:「我还会提高你的工钱的,让你吃好穿好住好,你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维持像现在这样,对我忠心就好。」 这个收买人心的方式还挺简单的,连工钱提升多少都不说,万恶的封建主义得利者。 封东语才不动心呢,敷衍地谢了谢后,把目光投放到切切实实的食物上。 准备吃之前,她还谨慎地特意分析了下: 她刚救了江澈没多久,这个严家看着治安也挺好,男主应该不会再在饭菜里做文章了。 这样一想,她就放心开吃了。 她本来就饿得慌,饭菜还特别丰盛,可能是为了让江澈补补身体,这菜色里多是肉菜,还有一个听着就很好喝的羊肉汤,让她胃口大开,越吃越爽。 尤其是现在她不当男主是男主,只是她的一个未来暧昧对象后,不知不觉,江澈显得咖位小了,她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的欲望也随之降低了。 她吃起东西越来越随便起来,吃相逐渐往狼吞虎咽演变,一点都不淑女。 这一口气就吃到了九分饱,她才能分神去观察江澈在干嘛。 江澈没有吃东西,完全都在看她,也不笑,也没有其他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东语喝了口水,让喉咙清爽一点了,问道:「你不吃吗?」顿了顿,她又补充说一句,「公子……」 话音刚落,江澈忽然眯着眼睛无声地笑,她只好又改口:「初妄,我可以提个要求吗?以后可不可以按我的胃口来吃东西,之前的分量太多了,我难受,你要是接受不了,我……」 「请你务必留在我的身边,」他打断道,「你重要到已经不需要那样才能留在我的身边了,之前是我不对,没有好好待你,我说的对你好是真的,你真的可以放心。」 他道歉速度无比麻利,这是封东语意想不到的。 封东语感谢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他则不吃了。 「我脸疼,吃不了太多,你先自便吧。」说完,他站起来去房间深处,也不知在干什么。 封东语刚刚都吃了九分饱了,现在彻底吃饱也很快。 吃完站起来,走近他时,发现他拿着一套精緻的明显是小姐规格的衣裳在细细抚摸。 他没有抬头,但说:「这是我娘亲少女时期做的衣服,她很爱美,这些都是符合她的品位,是嫩色的衣裳,可惜我爹说她穿难看,她就好多新衣裳都不穿了,还放到娘家封存着。刚好你适合,你来试试吧。」 他把衣服递给封东语,指了指一处,说:「那里有个小房间,你去换了再过来。」 封东语看着衣服是真的好看,一点问题都没有,立刻就换了出来。 江澈一直站在梳妆檯面前,定定地看着镜子,听到她动静后,立刻招唿她过去,然后按着她坐下,兴致勃勃地说:「我娘亲有很多首饰,刚刚我也叫僕人送来新的好的胭脂水粉,你可以好好打扮。」 封东语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要在江澈面前享受打扮的愉悦感。 这镜子有点花,不是很清晰,她总觉得在这里化妆很不舒服,尤其旁边凑着江澈在看,那眼神太过于专注了,半张脸勾着,她总觉得她如果只看镜子,好像被鬼压着化妆一样。 第66页 江澈还提要求:「你可以模仿我的脸,把你画得第一漂亮,不用担心不符合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这要求太奇怪了,封东语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化得那样好看呢?」 江澈嘆了口气,沉默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他把手指放在梳妆檯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缓慢地组织语言,说:「一方面是因为你值得最好的,一方面是因为我真的毁容了。」他垂下眼眸,忽然听不到了他的唿吸声,应该是他在努力克制,「以后我应该要带着面具生存,但这样的我,没有人会喜欢的,也没有人会听我的声音了。你今天跟了我那么久,也看到大家不够对我好了吧?」 封东语难以理解:「没有啊,大家对你很好,比如严家,都很关心你……」 「只是一时的,」他忽然生气,又很焦虑暴躁,「后面你就会逐渐发现,他们都是势力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人想看我的笑话。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长相不好的人会多受虐待吗?我母亲嫁给我父亲后,脸被烛火烧过,江家的人虐待她,严家虽然可怜她,但也劝她逆来顺受,我真的很讨厌……」 他咬着牙,看着镜子里发抖的自己,狼狈了很久,才逐渐缓和情绪,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封东语身上一样,眼睛比夜晚的烛火还亮,笑了笑说:「我要带着面具生存了,但你可以代替我说话,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家会喜欢你的,我看着你……我看着你……」 他忽然又低落,整个人暗淡起来,眼神躲闪,有点不自信地说道:「我看着你,也会有生存的勇气。」 封东语愣住。 他把手放到封东语的乌髮间,用手指梳了梳,眼神放空,缓慢地思考,缓缓地补充:「当然,就算你不打扮,我看着你也有生存的勇气。你不知道今天我看到你从那两个人手里救下我的时候,我有多惊喜。终于有一个人让我看到强大的力量了,而这个人,是我的。」 他满足地笑了笑,笑声悦耳动听,有少年郎独有的开朗,也有少年郎稚气未脱的气息:「你是我最好的珍宝,江太守没有这个,雪如夫人没有这个,江元珏也没有这个,你会带我走向最光明的未来,让我不再逃避和别人交流,你也看到了,我今天表现得多好对吧?每个人背后几乎都有家人在支撑着他们行走,只有我没有,我母亲早亡且懦弱,我其他家人都有他们更在乎的东西,可是现在我不再担忧了,你就是我的家人,而且你特别强大。」 封东语:「……」 男主说了那么多,她勉强也能理解男主的思路吧。 不过这话听着听着,怎么感觉好像男主从小缺少足够强大到给他自信的父母,而她一不小心扮演了男主心目中的那个形象,于是她现在算是……男主的爹妈?所以她以后……可以温柔地鼓励男主,让男主大胆自信往前沖? 什么鬼啊。 这真是她纵横书中世界那么久远以来,遇到的最奇特的男主。 当然……女主也别有奇特之风。 男主和女主不愧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主角。 第31章 好想贴近你12 江澈把心中深藏的话说出来, 笑意虽然很浅,估计是怕扯伤伤口所以不敢做大范围面部表情,只是眼神清澈明亮,眉眼微微弯着的时候纯真美好, 有点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谁看了, 都知道他现在心情畅快无忧。 封东语尴尬地「呵呵」几声, 无奈地开始检查起江澈说的首饰。 只有少部分首饰是贵重的,多数是看着花样精巧而已, 都是少女风格,她能操作的范围有限。幸亏她现在身体是适合这个调调的,所以打扮得出彩也不是个困难的问题。 僕人送来的胭脂水粉很快就到了, 她在江澈的灼灼目光下打扮起来。 这次因为江澈的高要求, 所以她特别花了大概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来化妆,她本人爱好这个, 所以是乐此不彼,很有满足感啦, 但没想到江澈能站得住,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直到结束。这样的坚持能力, 只能说明他在这种事情上是能获得强烈的满足感的。 她一点一点变美,她该是最自豪的人才对, 可江澈的目光更自豪。 她停住后,江澈抬起她的下巴, 端详许久,又给她摆好姿势, 然后站得远远地欣赏她整体的感觉。 这时候, 封东语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他手里摆弄的娃娃, 被他好奇且高兴地摆弄着。 这可不行,刚刚还是他崇拜的爹娘呢,现在就是他手里玩弄的娃娃了,这落差也太大了。 她刚琢磨着怎么抗议,江澈却带着点遗憾先说了:「好看是好看,但没有气势,像被宠爱的小女孩罢了,看起来太好欺负了,你能化得高不可攀一点吗?」 要求还真多。 封东语腹议了下,也没被难倒,挪动了下身体,坐得随意了些,下巴微抬,美眸半阖,眉毛微挑,只是几个细微的动作,却像一个高傲的灵魂困在这副娇弱不堪的身体里一样。 这都是多年锤鍊过的演技,还是挺能骗人的。她还学过如何改变自己的声音的,可以让声音更高冷,要不是这样变化会显得过于大,会让江澈怀疑她的身份,她肯定要拿声音来辅助,以便更好地表现。 现在她就只能压低了声音,放缓了语速幽幽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要亲自去挑衣服和首饰。」 第67页 江澈整个人僵住,很久才换一种复杂的眼神观察她,语气惊喜又欣慰:「你救我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你本性应该不是表现出来的懦弱的,现在证实了我的猜想。」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干脆喊僕人去叫店铺带着商品上门来推销,特别强调要高傲或者高洁风格的衣服和首饰。 有钱好办事,多晚了也能在家中享受购物的爽快感觉。 封东语挑中了几套,江澈又留下他看顺眼的多套,才让店铺的人走了。 门一关,他立刻指着衣服亮着眼睛说:「这些……」 「太晚了,明天我再换吧。」封东语没有顺着他。 反正他现在好像喜欢她高傲的调调,那她可以勇于做出一些与听话奴僕相反的叛逆行为。 果然,江澈没有生气,还脾气很好地说:「也是,那明天再说吧。」 封东语得寸进尺:「初妄,我今天也是歪打误着才能和你一起掏出那些歹人的魔爪,现在腰酸背痛,手也渐渐抬不起来了,不如这几天你的洗澡让别人伺候吧。」 江澈也点了点头,甚至进一步说道:「累就当然可以不用做,以后不想做也可以。」 这也太宽容了吧,还真的是把她当家人了? 封东语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对她好,她总能被勾动起暖流,现在男主终于有了点人样,她正有点改观呢,她的手指却被男主忽然拉起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江澈的动作,江澈正一根一根手指地检查她的手,挑剔地审视着,像是在挑拣最珍贵的珠宝一样,眉头皱起,郑重地说道:「以后什么活都别做了,你现在的手严格看来,粗了点。」 封东语:「……」 江澈又摸了摸封东语每根手指的关节和骨骼,又说道:「你骨架还是可以的,手指本可以很细很弱,是吃太多耽误了你,让你的手指不够纤细。」 封东语:「……我吃太多还不是因为之前让我吃太多?」 江澈听着她无语的声音,态度很好地道歉道:「过去是我不对。以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绝不逼你。」 封东语收走自己的手指,自己也仔细端详个半天,没了好脾气,说道:「初妄,恕我直言,如果真的要自信起来,没必要一直迁就着别人的目光把自己变好看……」 「但我还不够强大,」江澈打断,「我懂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说,一直这样严格要求自己,反而是在折磨自己对不对?我着迷这样,也厌倦这样,可是怎么办呢?我太弱小了,不得不这样。」 男主想得那么清楚,对这个想法那么坚持,封东语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上两个人洗好澡后,分两个房间睡觉,封东语睡在直通江澈卧室的小房间里,却首次半点睡意也没有,因为江澈睡觉不安分,翻来覆去大半天,好不容易消停了点,过一会儿,却传来他啜泣的声音。 这声音是压抑着的,在深夜里特别明显。 封东语始终记得这是个噩梦,虽然现在看着和男主关系还行,可她不敢大意,听着那哭声许久,她身体警惕,但耳朵当听不见,始终不会主动去问情况是如何。 恐怖电影就是这样的,深更半夜有人哭泣,就让他哭吧!别靠近!不然就是作死! 封东语抱紧被子,连眼睛都不打算睁开,不断催眠自己屏蔽一切外在声音后,她成功地忽悠自己睡了过去。 这是睡得格外死的一夜,第二天听到鸟叫声,封东语睁开眼睛一看,阳光透过纸窗,让屋内变亮了,但屋内总体还是昏暗的,需要人打开窗门。 封东语起身,伸了个拦腰,准备下床去打开,她没注意看脚下,结果踩到一具温热的、软软的尸体一样的东西,吓到立刻跳入被窝,尖叫一声。 「你吓到我了。」床下有熟悉的声音说。 封东语余惊未退,捂着胸口靠近去看,看到江澈这个受重伤的大少爷,好好的床铺不去睡,居然铺了个地铺在她床边的地上睡觉。 见她探头,江澈还宽容地笑笑,说:「幸好我是没受伤的这一侧身体靠近你睡觉的床,不然你刚刚那一脚,极有可能会踹到我的伤口。」 封东语警惕地问:「你怎么睡这底下了?」 他还在笑,但笑容无力和迷茫了些:「因为难受,想靠近你,获得更多一点力量。昨晚我疼了一夜没睡,一直在胡思乱想,你睡得挺好,我真羡慕你。」 封东语仔细瞧他,发现他果然黑眼圈很重,笑意浅淡一点,就显得双眼无神,特别憔悴。 他缓慢地爬起来,也不指望封东语能安慰他,只是要求道:「小鹊,化妆吧,我想看看你很美的样子。」 封东语开始洗漱,然后努力打扮起来。 这次的风格按着江澈想要的高冷风格走,打扮好后,江澈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开心了,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东语肚子饿了,刚建议:「先去吃饭吧。」 江澈没动,而是用平常的语气说着一个巨大的决定:「我在犹豫是和大家宣布,认你是我的姐姐,还是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封东语:「啥?」 江澈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提高你的地位啊,你这一身打扮,必须要提高地位才不显得突兀。我不爱你,认你为姐姐最好,可是万一你风光出嫁,重心都放在别的男人,或者你将来出生的孩子身上,光想到这个,我就嫉妒得发疯。我昨夜后半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还很纠结。」 第68页 他犹豫了下,然后坦荡地把封东语环抱住,满足地嘆了口气后,说道:「你应该是我一个人的家人,我好不容易有了你,怕你离开我。」顿了顿,他忽然问,「你今天醒过来,应该没有想离开我的想法吧?我昨晚对你那么好了,希望你不要有。」 封东语不说话,他等了等,天真且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劝你以后最好也一点想离开我的念头都别有,我就你一个亲人了,这外面太多坏人,我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也不甘心。」 封东语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只能唯一庆幸他现在亲口盖章他不爱她。 他现在表现的占有欲太强了,不爱都能这样表现,这让她有点不想和他搞暧昧了。 「先去吃饭吧,纠结的事情说明不该去想,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查出谁要害你,你昨天和严家也说,能联合林叔一起害你,肯定是有所图谋才会这样。这是最危急的事情,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封东语淡淡说道。 「也是。」江澈轻易地被说服了。 他也洗漱打扮好后,戴着斗笠和封东语一起出门。 到了严家吃饭的地方,所有人都坐好等着了,包括严罗安。 本来大家都应该重点放在江澈身上的,可是眼神却不自觉落在样貌变陌生了的封东语身上。 严罗安不至于认不出封东语,她虽然深入接触封东语一天不到,但早就一心扑在封东语身上了。可就是因为立刻认出,也更加吃惊: 明明只是一晚上不见而已,为什么她记忆里的小鹊就气质和样貌的感觉都变了好多呢? 一边震惊,一边脸部缓慢地泛起血色,脸红了起来。 她的身体太诚实了,哪怕知道小鹊和江初妄表弟的关系不一般,她最好适度远离,可是还是克制不住心动。 第32章 好想贴近你13 一个婢女, 突然穿着不合规格的衣服花里胡哨地出现,这种场面如果换了别人,就会有点尴尬了。 可封东语不可能有这般烦恼。 她时刻记得自己是个从人人平等世界过来的人,打扮得哪怕像个皇帝都不觉得过分, 更何况只是像个地位高的贵族小姐呢。 她当四周的目光完全不存在, 完全不吭声解释, 只是自在地站着。 江澈则贪婪地欣赏了下周围的目光,发现那种目光里不但有诧异, 还有惊艷后,他才慢悠悠且满足地说道:「小鹊在那场灾难里几次救我,救命之恩不敢忘, 我想以后以礼相待, 还她卖身契,不让她当我的僕人了, 当命中贵人一般尊重。」 严家人只是江澈的外家,按礼法来说也管不了江澈太多, 江澈喜欢就好。所以江澈给了个理由后, 众人便纷纷表示对封东语的感谢,吃饭时也给她多安排一份, 大家一起坐着吃。 食不言寝不语,江澈摘下斗笠细细吃, 吃够七分饱后,就放下筷子, 笑眯眯地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今天的打扮并不适合过于随意的吃法,她还是很有营造氛围美的意识的, 为了符合外型上的气质, 吃饭时一直很端着。 江澈越看越满意, 甚至神色间有看着自己得意之作的神采。 封东语不经意间余光瞟了他一眼,无语了,不想懂他那些神经兮兮的快乐。 不过她想想,如果她和他之间毫无芥蒂,有他这种朋友还挺好的,因为他真的很会欣赏人。 大庭广众之下,他随着自己的心意的行事,不管周围目光如何,觉得她好看了,他就一心一意地专心看她,大大方方地宣扬自己的欣赏。 他本身长得美貌,一笑起来温柔多情,虽然半边脸被包扎,可是剩下的半张脸只要他不搞些阴间表情的时候,也很有风采,看着是挺苏的。 封东语想着想着,想到他这样给她面子,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她吃饱了放下筷子的时候,发现严家吃得更慢,居然还在吃。她不是很有耐心能等人吃饱,不至于不耐烦,就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有点没必要。 谁知江澈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在她产生这一点点细微的小想法的时候,就立刻安闲自在地说道:「外公外婆,我得先去官府查看昨天的情况,越早越好,那我先和小鹊离开了。你们先不必跟随我,我都能应付,派些僕人和我一起去就好。」 他很有主见,严家都是随他的,倒是严罗安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那我送表弟你们到门口吧。」 「这点小路有什么好送的。」江澈一边戴起斗笠,一边客气地说,「表姐你腿受伤了,还要拄拐杖呢,先好好吃饭吧。」 严罗安的腿的确是一个问题,只能咬着牙,不甘地看着江澈和封东语离去。 两人同时出现,同时离开,越来越像一对。 她此刻心中已是五味杂陈,思绪繁杂的时候,偏偏听到桌子上有人在感嘆: 「原来那个小鹊姑娘那么好看,和初妄看着还挺登对。」 「别这样说,初妄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妻子的,小鹊是好,但就像初妄说的,只是命里相助的贵人罢了。」 「……」 这话题里,仿佛不管小鹊打扮得多好看高贵,为初妄做过多少事情,世人眼里,初妄眼里,小鹊也是配不上初妄的。 门第之见如鸿沟一般,半点逾越不得,可是又是显得那么的傲慢与无知。 第69页 严罗安身为贵女,明明是门第制度里的得利者,听着听着,却满目哀愁,真心实意地为小鹊难受起来。 若是她…… 若是她…… 若是她,绝不会让小鹊受这种委屈。 【究竟是为小鹊不甘,还是为你自己的私心找个藉口,其实你我都懂。】她脑中的声音哂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严罗安内心负面情绪顿起,黑潮涌动,喉间酸涩,自觉不堪,难过地含起胸、驼起背来…… 官府里,江澈和封东语终于到了那边,可是都没有进入官府大门,只站在门口。 那边的守门人知道江澈是太守大公子,比较殷勤,知道什么情况都告知江澈了。 这互相一沟通,江澈和封东语忽然得知,那林叔和歹徒都受了重伤,昨晚施救不得,一个在梅林下就死了,一个好不容易到了官府的监狱里,没等一个时辰,也死在冰凉的牢房里。 人一死,其实很难就找到指使他们的兇手了。 听到这种话,江澈却没多少表情,轻轻问了一下调查这案情的人员细节后,谢过告知的人,连官府门都不入,直接带着封东语转身离开。 「不进去细看吗?」封东语问。 「不用,找江太守便可,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亲自找我,也不在官府里亲自组织调查,小鹊,你见过这样的父亲吗?你觉得他在想些什么?」江澈嘲讽地问道。 封东语不懂他们的恩恩怨怨,但如果都这种情况了,江太守都没有作为的话,不仅表明对江澈冷漠,还甚至代表有一定的厌恶存在了。 江澈带着封东语上了马车,也证明了这点:「我看过无数官府里保存的关于犯人的案例记录,外面能买的各种资料我也都买过看过,小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封东语快速摇头,这个家庭关系太过复杂,她放弃思考,静静等着男主发泄就好了。 江澈笑了笑,似乎觉得很有趣一样:「我刚到医馆,弟弟就带着一帮人快速过来了,其中有我父亲的僕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兇手,总要第一时间查看情况,看看是否有证据暴露,可他自己又不敢来,所以叫心腹过来查看了。」 江澈凑近了点封东语,笑得越来越像个孩子在玩到最好玩游戏的样子,满眼兴致盎然:「当然,这些都是臆测,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昨晚我没睡,除了因为身体疼痛的原因,也因为我出门过。当时我让严家僕人帮我翻墙头查看外面街道的情况,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父亲的僕人。听到这个消息,我虽然受伤了,但还是在僕人的帮助下,爬上了一棵树上隐蔽地看,我就这样看了两个时辰,我一边想,一边看,我就猜如果我死了,谁最大受益,答案唿之欲出,是他们一家人啊。」 封东语早就从画展的宣传小册里知道,烧死江澈的就是江澈的亲人,明明听到江澈的质疑不该惊讶的,可是听到江澈笑着说这些证据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惊讶,当然,也有一点动容,但这全部的动容,都是因为看到江澈笑着说着这些细节的时候,看到他那亮晶晶的眼中,带着一种锋利的沧桑。 相对于女主,封东语对男主江澈的感情并不深,还恐惧男主的真身,觉得男主一些言行举止怪异不堪,其实很难对男主起什么怜惜之情,现在有所动容,已经是极限了。 「他们一家人?」封东语问。 其实她更想问男主有没有对亲人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被这样对待,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男主的一面之辞罢了,男主也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忽然不想问。 不管真相怎么样,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和她静静诉说他的痛苦,她只需要听,别多想。 她也有眼睛看,看得出来,他一直被冷遇着,他的母亲的确在江家早逝了。 这一家人互相之间恩恩怨怨,外人很难看得清楚。 「是啊,他们一家人,江元珏,雪如夫人,江太守,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和母亲都是他们的眼中钉,必须除之而后快。」江澈说完,终于不笑了,他低头,伸手在揉他的脸,仿佛刚刚的表情是多么的累一样。 封东语拍了拍他的左肩,已做安慰。 他没有说话,看了封东语一眼,忽然视线瞥到她的肩膀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挣扎片刻,他还是抱住她的右臂,把头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困了,按现在马车行进的缓慢速度,要去江家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我能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一下吗?」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可怜兮兮地说。 「你睡吧。」封东语不觉得他重了。 他缓慢地把身体压到封东语的肩膀上,久久无声也无动静,封东语还以为他睡了,没想到他抓紧一点她的手臂,脸动了动,声音如虫子一般低:「你好温暖,活人的体温好温暖。」 虽然他不一定是那个意思,但封东语被这个世界里的主角团给整怕了,封东语敏感地捕捉到「活人」二字,身上鸡皮疙瘩瞬间起了,干涩地问:「活人的体温?活人?」 她不敢问太激进,只能抓住江澈的关键词反问。 江澈感受到她身体的瞬间紧绷,呆了呆,低声笑了好久,才说:「你别怕啊,你那么勇敢,想要害死我的人都怕你,你不该怕我的。」 不,她真的怕。 第70页 封东语越听,越觉得脚底发凉,偏偏右侧身体被江澈牢牢地抓住,他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牢牢地吸附住她。 她的身体冒热气,他的身体不至于冒冷气,可是因为温度比她的低,一直在吸走她的热气一样,让她感觉寒冷。 「你先别说我该不该,你先说清楚那个活人的事情。」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 「这很简单啊,」江澈像在逗她一样,理所应当地轻巧地说,「自从母亲死后,我就没被活人抱过了,只在梦里继续被母亲拥抱过,我还是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她身旁,她给我诉苦,可她已经不是活人的体温了,她好冷好惨,我依偎着依偎着,就不想靠着她了。」 江澈直起身体,语气寒如千年寒冰:「我讨厌她这样,讨厌她变作了鬼也不敢找兇手,只敢夜夜找我。她比我大那么多,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想过要保护我,只想着讨好那个江太守,死了后,倒一心琢磨着鼓动我给她报仇了。」 封东语想到这是一个可以有鬼魂的书中世界,于是立刻敏感地问:「鬼魂?会不会真的是你母亲的鬼魂给你託梦了?」 江澈却一点都不关心,更冰冷也更严苛地说道:「可能是吧,我一开始还真被她哄骗到,不自量力地质问江太守和雪如夫人,不断推开想要靠近我的年纪尚小的江元珏,然后我得到了什么?无止境的打骂和羞辱,我差点就被打死了,可她根本不关心我,下一次入我梦中,还只是哭着让我帮她报仇,只动动嘴,用她的什么人生阅歷,教我保护自己而已,压根没有半点行动,因为她说她怕,呵,我被僕人欺辱,她都怕得不敢帮我骂人吗?」 封东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澈母亲能懦弱与自私同时存在,怪不得江澈能阴暗得成这样。 「小鹊,其实就算你当初不救我,我被烧成真正的鬼了,我也绝对会变成厉鬼报復这一切,这一切的不公道,我活着不会忍受,死后更不会忍受。」江澈激烈地说。 这话听着,封东语一开始是觉得没有问题的,可是当马车停下,江澈和她一起下了马车,她看着面前虽然庞大,但总觉得阴气十足恍若鬼屋的建筑物时,她脑子里忽然反覆浮现的是男主的半句话: 【我活着不会忍受……】 而此时的江澈,明明要走进这座可能有杀他的杀人兇手的建筑物中了,可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脚步比走进严家的时候还要轻松。 电光石火间,封东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江澈被歹徒袭击的时候,是服用过迷药的,即使被砍伤的剧痛弄醒,迷药应该也还是保留一定的功能的,身体和大脑在重重受伤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是很难注意到地上满地的油才对,两个歹徒没有油来点火,都是用刀来砍杀他们的,可是江澈刚刚说的是: 【就算你当初不救我,我被烧成真正的鬼了,我也绝对会变成厉鬼报復这一切……】 他很明确说的是「被烧成」,而不是说「被砍死成」。 封东语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因为这个发现,久久不能思考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开始怀疑江澈是不是有被活活烧成厉鬼的记忆,可是按理来说,这个梦境里他想要完全投入玩耍的话,是不该有这样的记忆的。 那还有一个可能,他早就猜到他要被烧死,他不怕走入这样的命运里,因为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结束,他可以化作厉鬼回来勇于报仇…… 这个可能很有依据,毕竟他的鬼魂母亲经常夜夜入他梦境,他已经被沾染得估计已经不畏惧死亡了。 「小鹊,你愣在原地做什么?不走吗?」已经上了台阶准备敲门的江澈,忽然回头望着还站在台阶下的封东语,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封东语抬头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脚有千斤重,全身都在抗拒着靠近江澈。 如果刚刚推论是正确的话,男主江澈的设定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江澈,是个疯子,活着时不甘心受窝囊气,也绝不畏惧死亡,连死都要无止尽纠缠着报仇的疯子。 好想远离一点,可是目前这形式,逼迫她不得不靠近。 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所有的疑惑和忐忑,还是一步又一步艰难地上了台阶,朝着站在高处的江澈走去。 她到了这样的书中世界中,本该就是要见识噩梦的千百种诡异变化的,就当自己是在看沉浸式的恐怖电影吧。 封东语不断自我催眠,终于逼着自己站在江澈面前。 江澈却还是没敲门,奇怪地问道:「小鹊,你怎么忽然身上出那么多汗?」 一边说着,他一边皱起眉头,看不过眼,掏出身上还带着莲花薰香气息的手帕,折出一个尖尖角,想要给封东语擦汗。 「这汗都把你脸上的妆容弄花一部分了,哈哈,汗水都是白色的,别动,我给你快点按掉这些汗。」 封东语记起来他现在把她的脸当他自己的脸一样爱护,把她美丽的化妆后的容颜当成他自己的骄傲,她本就怕他,现在当然更不敢打扰他来擦拭「他自己的珍宝」了,于是仰着脸,安静地任由他擦汗。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绝美少女抬高修长又白皙的脖子,任由带着斗笠的高大男子用一条薄薄手帕擦拭身上香汗,这场面显得二人举止过于随意了,但行人又忍不住脸红地细看,特别是严家跟随的僕人,虽然觉得江大少这样很不合适,可是他们心脏还是砰砰跳地没有漏过任何一眼。 第71页 不过,封东语虽然身体外在看着是淡定不动的,内部的心脏却是狂跳得厉害: 【噗通噗通噗通……】 如战乱时军队被迫上战场时那绵密的鼓声,不断地敲响敲响再敲响,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激烈,震撼人的心神。 封东语还处在一种恐怖氛围中,胆小的她更害怕了。 她不用摸自己的心脏,她的耳朵她的大脑都听到了她心跳的不正常的剧烈动静,她忍不住想,那那么靠近她的江澈,是不是也能听到? 「你到底在怕什么?别怕啊,刚刚一路上你都没怕,怎么到门口就怕了?」江澈还在一边擦一边柔柔地细细安慰。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勐地推开他,退到角落蹲下,整个身体显得特别小只,仰望着他时,眼睛又大又脆弱,像一只怕事的小狗。 江澈无奈地也蹲下,耐心问:「怎么了?」 「我当然怕,」封东语承认自己的胆小,但她想到江澈喜欢她强大的样子,于是抓住江澈的一只耳朵,让他的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听到她理直气壮地小声质问,「你都怀疑江太守想害死你了,我和你还有带来的严家僕人,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十个人,就这样进去江太守的地盘,你不怕再次被害死吗?」 江澈宽容地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但她更怕他摸到她的身体后发现她异常的心跳声,于是不抓他耳朵了,改为眼疾手快地推走他的手,假意郁闷地嘀咕:「我不想做这种一看就危险的事情。」 「真的不危险,他们也怕被怀疑害死人的。」江澈凑到她耳边,含笑说道,「不过就算他们敢在家里害人,也没关系,这次我会保护你。」 封东语很怀疑:「真的吗?」 她不相信,江澈说了喜欢她强大的样子,明显也是看她英勇地保护过他,才对她刮目相看的,她要是表现懦弱一点,他才不会救她吧。 不过她也不能在这角落里赖皮太久。 她推开江澈,站了起身,一手暗暗握紧藏在腰侧的匕首,一手抬高,准备还是敲门进去。 江澈却不顾他们身后跟着好几个严家僕人,把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抚道:「当然,我已经毁容了,很难好了,你还那么漂亮健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只要你站在我的身边,给我勇气就好了。」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抱抱啊。 封东语猝不及防地感受他宽大的胸膛,极力让自己的心跳声别太明显。 不过这次,她没有听到多少自己的心跳声了,因为她听到更多的是江澈的心跳声。 这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虽然外型比较瘦弱,可是整体骨架是高大的,尤此可见,其实他的身体如果能够营养均衡,是可以发展得更好的。 不过现在也不差了,那心跳迅勐有力地跳动,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咚咚咚」地,很是好听。 「抱歉,有点激动。你是不是听到我过快的心跳声了?」江澈居然还低笑一声后,含笑问道。 封东语怕了他了,他是去见想要杀死他这个亲子的幕后杀人犯啊,居然还激动又快乐的样子,他是真的变态了。 少女麻木又僵硬地被江澈抱着,江澈深深地抱住片刻,让少女听他激动的心跳声听了个够,才慢悠悠地放开,终于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冒出来的僕人有弯腰驼背地听江澈吩咐,但神色间明显是看不起江澈的。 封东语注意到,那个僕人很明显印堂发黑,眼下也发青,非常憔悴。 而大门拉开,露出里面更多的江家僕人后,这些僕人竟然都有这种预示着血光之灾的特点。 那之前在医馆里,遇到的江元珏和他带的僕人有这些特点吗? 封东语试图回忆,可惜她之前压根没有注意,不能一下子回忆起来,还得求助系统的帮忙,重新看着记忆里的画面后,发现果然,江元珏带的僕人几乎都有这些特点。 而江元珏年纪比较小,额头和脸颊两侧很多碎发,盖住了额头和太阳穴,吃得又脸颊饱满,显得人还是有福气的,没有怎么发现这些特点。 江澈先进的门,封东语光顾着看人了,一时没有注意经过门口时,要抬脚跨过门口底下的横木,一下子就被绊倒了,幸好江澈离她不远,立刻抱住了她。 江澈带来的严家僕人,对他们两个偶尔搂搂抱抱,已经看得有点麻木了,不以为奇,但江家的僕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澈这样亲近一个人。 这些江家僕人完全没有认出封东语就是平日里跟在江澈身边的婢女小鹊,还以为这是江澈第一次从外面找的红颜知己。 「大少爷,这位小姐是?」有一个僕人的眼睛滴熘熘地转,立刻就问了。 江澈压根没理睬他,冷笑一声:「没找你聊天,带我去父亲那边就好。」 僕人见惯江澈这样毫不客气地说话了,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说话了。 僕人带路挺快的,一点都不是照顾主人的样子,可是江澈大长腿也走得快,所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怜封东语一路相随,偶尔要快步小跑动,才能跟得上他们。 江府里并没有封东语想像中的那么恐怖,富丽堂皇的,并没有在外面看时的那种鬼气森森的阴沉感。 封东语越看越放松,眼神自在地乱瞟,不过在急速通过下一个转弯,走上庭院的一座小桥时,她忽然看到小桥底下的水里,不止是鱼在游动,还有黑乎乎的头髮,以及好像是人的白色衣服在水中飘动。 第72页 这情况…… 封东语赶紧几大步跑动起来,哪怕知道江澈真身是最恐怖的被火烧死的厉鬼,也还是勐地抱住了江澈的一只胳膊,然后踮起脚尖,咬着江澈耳朵说悄悄话:「水里好像有东西。」 江澈随意瞥了一眼,不在乎地笑笑,也咬着封东语的耳朵说轻声细语地说:「没事的,一只怕事的鬼罢了。」 封东语唿吸一滞。 她能忍,她知道会有鬼,可是以前看到的鬼都有扮做人啊,现在估计水里是完全没有伪装的鬼啊啊啊…… 她难以正常思考了,手忙脚乱地就抱住了江澈,浑身发抖地不断收紧双臂,把江澈当完全的依靠一样。 江澈被抱个满怀,完全走不动路,先是愣了愣,随后开怀大笑,紧接着从那紧迫的怀抱里,感到无限充实的满足感,他新奇地弯腰回抱住封东语,欣喜地小声说道:「原来被你疯狂需要的感觉,也很不错。怪不得这世间男子,总爱在弱者面前逞英雄,从前我是难以理解,现在彻底了悟了。」 苦了跟随的严家僕人,他们自马车停靠,眼里冒出这江家大少和这婢女后,就一路上看着二人不懂男女之嫌的无数出格动静,他们已经被亮瞎无数次眼睛了,现在再看到这二位彻底不管不顾的甜言蜜语样子,他们终于看不下去,闭着眼睛,怀疑自己的人生。 而江家那有意为难江澈的僕人,走远了发现后面无人跟随,回头寻找江澈却发现江澈搂着美人大笑时,僕人嘴角直抽,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第33章 好想贴近你14 被江澈这样子抱着狂笑, 封东语一边觉得无语,一边又很是庆幸听着这张狂的笑声,她再也不觉得这氛围恐怖了。 可惜她放开了江澈,江澈却还在回味刚刚她的举动, 抱着她就是不肯撒手, 莫名地粘人。 她凑近他耳朵让他放开, 他也似过于投入在快乐之中,完全听不到一样。 封东语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相劝:「公子还要拜访太守大人呢, 大事要紧,公子放开奴婢一下。」 因为是面向大众的说话,她用敬语了。 此刻的场面, 就好像一个美貌少女不堪忍受富家公子的暴行, 在出言警告了。 严家家僕因为是江澈外家,只是过来当帮手帮忙的, 不好相劝,只能瞪眼看了片刻后, 望天的望天, 看地板的看地板,一个个地都当自己不存在。 而江家那个僕人, 震惊过后,回过神来, 忍不住出言讥讽:「没想到大少爷平时不近女色,一本正经, 只是假装的,原来见了美女之后是这副……」 「就算是假装的, 关你何事?」江澈站直了, 面无表情地瞪向那个无礼的僕人, 「我好不容易才真的高兴一场,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来敢来败坏我的兴致。」 他不舍地转头与封东语对视,轻轻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终于放开封东语,漫步走到那僕人面前。 那僕人看得眼瞳紧缩,像是在看一个咄咄相逼的大恶人,外强中干地说道:「大少爷戾气又上来了吗?只是一点正常的调侃就受不得刺激,大少爷您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这要是让太守大人知道……」 江澈直接一巴掌过去,一点废话都不给的,僕人倒在地上后,他冷着脸勐踢僕人,根本无所谓后果一样。 不过也没踢几脚,他就把那僕人拉起,推到栏杆边,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到水池里。 封东语想到这水池里有鬼,顿时立刻连连后退,远离这个激烈的场面,生怕被鬼游过的满带着阴气的水给溅上。 水池并不深,僕人挣扎片刻,便很快站起,水面只到了他的腰腹的位置。 看来即使是一个不会水的成年人,如果不小心掉入这水池,只要是清醒着的,就不会被淹死。 江澈走到栏杆边,一手撑着左侧下巴,恹恹地笑了几声,慵懒地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尔等不自量力,还妄图不择手段地攀附自己不能要的,飞蛾扑火,蠢死活该。」 封东语清晰地看到水池因为有这僕人的扑腾,已经完全变得浑浊,可是她瞪大眼睛仔细查看,还是看到有东西在丝丝缕缕地动。 是头髮。 被浑浊水面巧妙隐藏着的无数头髮,一缕一缕地,如同无数的手指一般,有目的地贪婪地涌向那僕人,僕人的身体被迅速包裹住,如同一个被蜘蛛丝缠绕的可怜虫一样。 可那僕人在水面以下的下半身似乎毫无知觉的样子,他的上半身正常地立在水面上,根本不知道唿救与挣扎,他的表情则在仇恨地看着江澈,专注地释放他本人的愤怒。 他虽然不敢再多言碎语嘲讽江澈,可是目光里完全没了任何一点伪装的尊敬。 他只是一人对着江澈,而江澈背后站着婢女和好几个男性僕人,他都能那么嚣张,可想而知,在他的眼里,是多么地看低江澈 江澈欣赏他从水里狼狈站起的姿态,笑着品味半天,才悠悠站起,背对着那僕人,厌恶地说了一句:「无趣。」 封东语觉得相对于那水中鬼怪,还是看似洞悉一切的江澈比较不那么可怕一点,虽然现在江澈表情并不是很好,但她还是小碎步跑向江澈。 江澈看到封东语,表情终于重新雀跃了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封东语做贼一样,拉了拉江澈的衣服,让他站直的身体为她再度弯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故意推他下水的吗?那个人掉下水后会怎么样啊?我观察到有头髮缠上他了,是鬼魂的头髮吗?」 第73页 她很恭恭敬敬地请教,心里面却在想一个问题: 这只是一个僕人而已,江澈就这么用心地报復,那这个江府大家庭里,会不会有很多人都被江澈认定为敌人,然后特意拉进这个噩梦里细细报復啊。 上一个梦境,女主也就拉了她和那几个绑架犯,江澈这边,估摸着好像会特别多哦。 所以在实力问题上,男主是不是比女主强大得多? 虽然这是一篇大女主文,但男主直到结局,都站在女主那边的阵营里,不和女主发生冲突,就没有比较的必要,真不好说他的实力到底会有多可怕。 封东语本来还觉得自己可以嫌弃江澈当男主的,但目前这情况,如果江澈喜欢上女主了,却当不了女主的伴侣的话,按他不受控制的性格,会很可能出乱子。 她最好跟紧男主,别让他对女主动任何一点心思。 对于未来,封东语已经严阵以待了,江澈倒是憋着笑看她,等到她回过神发现他已经不知看了多久后,她无语地小声抱怨:「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一直在笑?」 江澈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嵴,像大人拍小孩一样轻手轻脚,可嘴巴不饶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因为你刚刚真的很好笑啊,你怕什么啊,我都说那是一只怕事的鬼了,很想要折磨人,更想吸人生气,可却要我踢着人到它怀里了,它才敢出手。」 不过说完一句话,他收敛了一点,好像是终于想到要照顾封东语,不能过分得意一样,他温柔了一点说道:「鬼在世界上是不能杀人的,只能折磨人、逼疯人、吓死人,胆小的才会觉得鬼可怕,可是胆大的,还是觉得人最可怕。你那么胆大,连最有戾气的杀人犯都敢动,就别怕鬼了。」 「可是……」封东语迷茫了,「你不是说你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害死你的人吗?如果鬼那么弱小,那你怎么……」 「简单啊,让那些害死我的人活在我编织的可怕阴影里,不死也掉层皮,我也不想他们死得那么快,让他们好好后悔做过的坏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要不要让他们为我的死偿命,我不必亲自动手,恶人慾望贪婪,总会自相残杀。」江澈说得阴冷又轻松。 封东语更迷茫了,不是很懂怎么计算这个书中世界里鬼魂和活人的武力值对比。 想不通也不想了,这种垃圾诡异世界,纠结逻辑什么的简直是在难为她。 她最后再看了那个水池一眼,水池渐渐清澈起来,但僕人身体的投影下的水中,似乎更多头髮了。 「罢了,怕就别看了,以后我提醒你闭眼。」江澈看着封东语还发白的脸色,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转方向,硬生生推着她离开了这处鬼地方。 他们身后的严家家僕,互相无奈地对视一眼,难以理解这江大少爷对看不顺眼的仆□□打脚踢后,居然又和婢女亲亲热热起来。 他们记忆里的这位少爷虽然鲜少接触,可是看起来风光霁月的,样貌和言行举止一样,清冷又高雅,可是今天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能……江大少爷被砍到头了,所以性格大变吧,从明月一般的人物,忽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忽然有个僕人小声嘀咕道。 另外一个僕人听到了,其实也是深深地认同这话的,可是还是昧着良心小声呵斥:「别乱说,主人的事情哪能容得你来置喙?!不要命了?」 他们和江澈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讨论声音已经极其小了,可是江澈还是听到了。 他一般没有朋友,不会想到要把听到的有趣事情说给别人听,可是现在身边跟着封东语,他莫名地就倾诉欲旺盛,像找到好朋友的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地把后面僕人的讨论,一股脑地全部轻声和封东语说了。 说完眼睛还贼亮,高度期待封东语反馈,甚至连路都不走了,拉着封东语到了一棵和人差不多高的植物旁边,准备一起说悄悄话。 封东语:「……」 这种莫名贼像闺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就算她真的要在这本书里与主角团里的某一个成为闺蜜关系,也会是女主啊,和男主成闺蜜这是什么有毒神展开啊。 还有,男主,你能不能好好走路,你现在是要去见杀你的兇手,别搞得和小学生在春游一样啊喂! 封东语额头的青筋直抽,好不容易才憋住满嘴的吐槽欲望,认真对江澈建议道:「他们以前眼中的你如明月一般高不可攀又皎洁美丽,现在却这样看你,我听着好难过啊,你怎么不想变回以前那样呢?」 江澈感觉莫名其妙,不过虽然封东语没有表现他想像中的热烈讨论的画面,也没有体会到他现在心中的愉悦感,但他还是很高兴。 他说:「你能随时为我着想,我感觉很温暖。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毁容了,气质如月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想着只要活得肆意开心,而你来为我当那轮明月就好。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看着你,就像我还在当着明月就行了。」 封东语听得瞪大双眸。 搞什么啊,他因为毁容就完全自暴自弃放飞自我了吗?还她来当那轮明月,所以他未完成的梦想,都她来做? 倒也不是不能做,当个白月光也挺好的,可是男主这理由…… 封东语放弃和他对话了,她看不懂他的世界。 第74页 第34章 好想贴近你15 这走走停停的, 总算到了江太守所在住处的时候,封东语都麻木了。 这里明明也是江澈的家,可是江太守却让僕人把守着大门,把自己搞成个土皇帝一样, 让僕人说江澈带来的僕人只能在外边等, 不能跟随江澈进去。 严家的家僕很简单地, 就被堵在门口。 本来也不想放封东语进去的,可是江澈淡淡说自己受伤需要人搀扶, 那守门的僕人又见封东语只是一个弱女子,所以总算是答应可以两个人进去了。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江太守。 这一路走过来,封东语想像中的江太守已经是个性格严酷、大腹便便的典型恶毒角色, 可江太守本人并没有封东语想像中的那么冷酷无情, 也没有厄运缠身时印堂发黑的样子。 他本人看着很显年轻,可以说得上好看, 外表才三十多岁,不蓄鬍子, 慈眉善目如观音, 唯有声音和神态暴露年龄和性格,整体有一种多年上位者才有的说一不二的强势。 一见面, 他的眼睛就深深盯着江澈,表情是假笑着, 给人一定的压力。 江澈缓慢地把斗笠摘下后,江太守先细细打量一番, 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端起架子来, 立刻噼头盖脸地开始怒骂:「我听说你毁容了, 没想到是连眼睛都毁到了, 这等灾祸能落你身上,也是上天对你多年刁钻古怪的惩罚。」 教训的言语激烈地说完,才有一点不一样的语句,然而这话不是关心,实际还是在训斥:「儿啊,你该趁此好好自省。」 江澈本来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但闻言过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 他阴沉地看向一旁的茶具,已经放弃和江太守沟通了,找了张椅子坐下,拉着封东语为他倒茶,他则专心喝茶。 不久之前,他曾对封东语说不想做月亮了,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行为优雅,姿态不凡,衬托得旁边暴怒的江太守像个蛮不讲理的精神病一样。 好似他是不得不这样的,这样就是无声地反抗。 江太守一顿痛骂,见江澈半点不接收,恨恨地眯了眯眼,忽然声音放柔,凑近江澈说道:「你脸伤成如何了?爹好歹早年行过军打过仗,会一点医术,帮你看看。」 他也不等江澈同意,直接就伸手解开江澈脸上的绷带,动作蛮不讲理。 白色的绷带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伸展开,变成一条条线条,很快,缠绕脑袋无数圈的绷带已经被迅速解下大半了。 绷带最靠近皮肤的那些部分,是沾染血迹与皮肤黏在一起的,按理要小心翼翼解开,江太守看了江澈一眼,刚开始也小心翼翼地撕,但是最后不耐烦了,动作越来越快。 封东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子相处方式,她看了都为江澈难受,特别是撕开绷带的时候。可是有仇必报的江澈却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他不做任何反抗,像是一个没有灵魂和痛觉的人,任由江太守行动。 撕绷带的声音在寂静的宽大房间里格外明显,可是他连动都不动,一声也不吭,唯有那额角冒出的冷汗,显示着他正在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绷带全部撤下,封东语看到了一张十分恐怖的脸。 江澈的伤之前被鲜血掩盖,医馆的大夫医术比较落后,粗糙地处理下血迹后,就用绷带盖上了伤口,以便止血,所以封东语之前没有看得多少伤口真正的情况。 现在伤口止血了,无数血迹都渗入厚实的绷带中,封东语终于看到,原来歹徒的那一到,把江澈的骨头都伤到了,深深的黑红色伤痕里,血肉翻飞,隐隐约约的白色骨头是那么明显。 估计江澈那次被大刀砍下来的时候,他的脸在暴力打击下,有部分肉块已经永远离开了他的脸,留在了案发现场。 这已经够惨烈的了,偏偏现在有新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应该是江太守快速撕拉绷带时造成的新的皮肤创伤。 而江澈额头不断流下的冷汗,又逐渐往伤口处蔓延。 汗是咸的,封东语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液体流到伤口后,会如腐蚀性的液体一般折磨人。 封东语盯着盯着,觉得自己的脸也隐隐作痛,忽然内心有一股冲动,就是为江澈包扎起伤口。 可是目前的情形里,江澈过于平静了,她好像不该参与,只能想要移开视线,然而眼球瞥向别处一点点,却又因为格外可怜江澈,怕那恶意满满的江太守忽然发作,忽然又多使一招来折磨江澈,到时候她想要第一时间阻止,可就来不及了。 所以封东语只能忍住身体的抗拒,继续盯着。 她太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伤口了,没有注意到,血腥味一下子浓烈地在空气里散开,屋子的阴暗深处,有东西被吸引得蠢蠢欲动。 江澈的余光看在眼里,完好的左眼的眼皮眯了眯,左眼的卧蚕顺势出现,似乎在微微地笑着。 同样在看着伤口的还有江太守,江太守沉默片刻后,脸色居然还挺好,冷哼一声后,习以为常地说道:「打斗容易致残,我上战场时见过太多人有这种情况,不过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的儿子身上。」 江澈又垂了垂左眼的眼皮,默不作声,只是伸出雪白的手,想从江太守的手里拿走绷带。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也碍不着江太守什么事情,可江太守却移动双手,没让江澈碰,故意刁难的样子。 第75页 「你看得见吗?包扎不了,让别人来。」江太守轻蔑地说道。 然而江太守也没有自己包扎的意思,而是把凌乱的绷带塞到封东语面前,随意开口道:「你帮你的主人包……」 他的话语勐地冻住,瞪大眼睛看向封东语。 他傲慢惯了,本来只是随意看一眼这儿子带来的婢女而已,然而这不经意的一眼,剎那间就惊为天人。 昏暗的偌大房间里,白日里也要浪费点烛火,然而这烛火很好地渲染勾勒出一个美人的形象。 美人是年轻女子,胜在皮肤光滑细腻,洁白如雪,恍若有微光细铺于脸上,熠熠生辉。 但这不是最动人的,最动人之处,是在于美人的五官形状如被天神格外眷顾过,用笔细细勾勒过,让这五官的线条既美丽,又独具一番能长久细品的韵味。 恍惚间,美人如同和风吹拂下的娇艷花朵,明丽照人的同时,又缓缓给人一种暗香浮动的天然风韵。 江太守看不出来这个美人是化妆化出来的,但哪怕她是化妆化出来的美人又怎样? 美人姿色绮丽,已经在准确勾动他的心魄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太守喉头髮紧,目光发直,毫不在意自己露出看上婢女的喜悦,哪怕这个婢女是他亲生儿子的婢女。 这种赤.裸裸的不尊重人的目光,满是淫.邪卑鄙的感觉,是典型的反派神情。 封东语常年游走在书中世界中,虽然看到这种反派多是对女主感兴趣,但偶尔也的确有对她也是感兴趣的,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并不觉得有冒犯感,只知道露出这种表情的江太守离死不远,因为这种表情最招主角讨厌。 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她演技熟练地皱起眉头,害怕地后退半步,并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投放到江澈身上。 江澈没看她,也没做表情。 他现在这张脸所有的伤口都暴露在空气中,一做表情肯定会导致新的伤口产生,到时候更痛。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江太守,眼神似乎麻木地等待着。 江太守看到封东语惊恐地看向年轻高大的儿子,脸忽然就黑了,故意先搞个下马威,不悦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好似我问个问题还糟蹋你一样。」 他要美色,更要面子,只要别人恭顺于他,所以当下就飞快地高高扬起手,一副准备要打在封东语身上立威的样子。 「父亲。」江澈终于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江澈受伤的右侧脸也在动,新的伤口随之裂开,新鲜的血液果然流淌下来,给空气中增加了更多瀰漫的血腥之气。 他伸手抓住了江太守的手,不让江太守打封东语。 按理来说,同时他最好要让封东语假意道歉,让江太守别发作了,可是他也没有开口让她求饶,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亲生父亲。 好像他只把这件事情的恩怨放在他和江太守身上,而封东语干干净净,一切与她无关。 封东语在这个噩梦里待了那么久,被勾起的所有不满几乎都是来自江澈,可是只要江澈清醒着,她就没有被怎么别人欺负过。 这个噩梦里她本该是被针对的,可是现在却被江澈保护得好好的,甚至江澈…… 「啪」地一声,江太守冷冷地打了一巴掌,这用力的动静,全部都响在了江澈身上。 【……甚至江澈帮她挡着灾祸。】 封东语的头脑中,在响亮地想着她这个思绪。 江太守本来就不在意亲生儿子的伤势,暴怒的他更是顾不上伪装,直接耍脾气打了一巴掌后,又用力推搡了江澈。 刚刚那一巴掌打得太快,封东语看不清江澈伤到了哪里,只看得到江澈已经狼狈地侧着头了,而如今坐在凳子上的他好似又要被江太守推倒。 封东语插手了,她一手扶住了椅子,一手把江太守重重推倒在地上,然后迅速转身抱住了江澈。 「初妄,你没事吧?」她急切地问。 「没事。」江澈的髮簪已经在刚刚的混乱中跌落,无数的黑髮倾泻而下,很多头髮飘在空中后,迅速地黏上了他脸上暴露的伤口。 虽然好像掩盖住了他的伤痕,让他显得不那么可怕了,可是随意一点点动作,髮丝滑动,都在加剧他伤口的痛意。 他被拥在封东语温暖的怀抱中,在这种情势下,其实他本该推开她然后去看向江太守的,可是目光触及封东语关切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委屈。 委屈,这陌生的感觉,让他不顾髮丝扯痛伤口,只想变动姿势,好让自己一边被封东语拥抱,一边他也能更好地看清封东语的脸。 在封东语亮如星灿的眼眸里,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他好狼狈啊,虽然这是他预料中的和江太守交涉的过程,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可是他真的好狼狈啊。 从小到大被亲生父亲轻而易举地折磨,他一抬眼,同时还会看到无数亲人和家僕的眼睛。 他的惨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乏有人同情地闭上双眸,可是从来没人主动过来抱住他,坦荡地在伤害发生时关切他。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是他认定的家人,他鼻子原来可以变得这样又酸又涩。 委屈感铺天盖地地蔓延开,他想永远蜷缩在她的怀中,可是他却开口说道:「我父亲说我戾气重,古怪不堪,你别信他,你看到了,他只想伤我,而我没有伤他。」 第76页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申明。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被折磨,想着让父亲自以为掌握一切后,忽然落入重重的深渊的,所以他打定主意,是要父亲付出代价的,可他却这样说。 可能是父亲口中的他太面目可憎了,他忽然后知后觉,心态有点弱小,怕少女误会。 可惜这一瞬间的情感脆弱,却没有被少女好好地感受到,因为江太守不甘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大吼: 「放肆!」 这一声剧烈的声音,瞬间就引来了门外把手的僕人的关注,几个江太守信得过的家僕立刻开门进来。 江澈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表情就冷如冰霜了,他从封东语的怀中抬头,也清晰地看到,那阴暗角落里的蠕动的黑色鬼影,正在懦弱地安静蜷缩着。 多少次了,他早该知道。 「靠人不如靠己。」他轻声自言自语。 「怎么办?」封东语看着目前这情况,觉得形式很不利啊。 谁能想到,男主死里逃生后回趟家,话都没有多说几句,结果反派过于讨人厌,大家动手打起来,一下子就落入这样紧绷的场面了呢? 江澈轻轻推开封东语的怀抱,站了起来,与散着怒火的江太守两两相望,说:「父亲知道的,今天我没有任何顶撞您的举动,我死里逃生,浑身伤痕,我的婢女也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得可怜,父亲为何还要对我们如此咄咄相逼?」 「我逼你们什么了?是你们无礼!」江太守瞪了瞪闯进来的僕人,说,「把大少爷带回房间静养,至于这个不懂礼仪的婢女,先关着,之后再给她个教训。」 僕人一窝蜂地正要散开执行,江澈却拉住了封东语,大声说道:「父亲,外面还沾着严家的家僕,等我再去严家。」 「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再去那边干什么?!」江太守冷笑,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让僕人们继续。 江澈便快速说道:「我肯定要去严家,因为我已经让严家去京城上报此处情况,说我怀疑我这次被刺杀是有人蓄谋已久,而幕后的指使兇手就在江家。」 江太守黑着脸,挥手让僕人别动,背着手寒声道:「所以你回家一趟,不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情况,让我放心,而是想试探你怀疑的兇手?」 江澈没说话,只是长袖之下,他的手的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封东语的手。 勾到了后,他五只手指如同找到食物的八爪鱼的触.手,立刻交缠上封东语的手指,十指紧扣,牢牢地与封东语联结在一起。 封东语一直觉得江澈的手比较冰冷,一直以来都比较嫌弃触碰他,可是这次看着他满脸的伤,以及被恶人包围的样子,主动地也缠绕上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握起来。 江澈的气势一下子就松懈许多,安抚地与封东语对视一眼,才继续看向江太守。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好听的,就是一个狂妄自大的白痴在瞎嚷嚷而已。 既想在弱者身上逞微风,又微微惧怕自己做过的坏事暴露。 封东语不想听这种只会发泄心情,却一点信息含量都没有用的话,只牵着江澈的手,隐蔽地晃了晃,又晃了晃,打发时间。 她在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过去啊,男主都好像不讨厌她了,赶紧过去吧。 好不容易从江家出来,她上了马车,还在想这个事情。 江澈一路看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是担心江太守接下来怎么对付我们吗?」 那倒没有。 封东语想摇摇头,可是江澈的眼神期待,是渴望她关心的样子。 她嘆了口气,只好关心道:「其实我觉得那个向京城报告的严家人,起的作用应该不会很大吧,证据都没了,江太守应该很小心,我们真的能讨回公道吗?」 「目前来看的确很难,所以我私底下根本就没让人真的去京城报告。京城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还活着的小人物派人过来呢?这种事情一城太守本该就能自行处理好的。」江澈笑道。 「啊?」封东语愣住了,「那你想怎么办的?」 江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封东语,良久,他抱住了封东语。 他的伤口还暴露在空气中没有处理,此刻正行驶向医馆。 但这行驶去那边的路途并不平坦,过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江澈闷哼一声。 封东语赶紧把他推开,一边检查他的伤势,一边说:「别抱了,男女本来就授受不亲,以后我们也别抱了。」 江澈有太多依恋她的动作了,她想两个人冷处理一下,关系简单一点。 他愣住,迅速皱起眉头,抗拒道:「不行。你又不是不喜欢我抱,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目光?」 他说得封东语好像和他已经有多么深的男女关系一样,封东语立刻指出:「你别乱说啊,之前那都是形势所迫,你太需要人抱了,我才抱的。而且你也不爱我,就不要做这种男女情侣才做的事情。」 他嗫嚅了下,纠结地看着她。 两人靠得太近,对视太久,马车又是一顿,封东语只顾着防备地瞪他,一个不注意,就往他身上倒。 那可不行,他身上是有伤的,封东语努力想推开他,他却抱紧了她,让她撞他伤口上了。 他没叫,她倒是叫了。 「天哪,你没事吧。」 第77页 「没事。」他低沉地说道,但抱着封东语不放,看着封东语的眼神还越来越幽深。 封东语感觉越来越不对,总觉得他那不断靠近的头是想亲吻她,正准备阻止,可是又顾及他那么多的伤口,不好动。 犹豫的时候,他停住了,他低下头,低声说道:「不是不喜欢,是有一点喜欢的,可是我不能放任自己喜欢你。」 封东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有感受得到,在他低落地纠结的时候,他抱着她时所传递出来的体温,正在越来越低。 活人是很难有这么强烈的体温变化的,温度也不会变得这样低。 第35章 好想贴近你16 「你……」 封东语的话有点颤抖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就这体温,如果江澈真的不是活人,那她点明体温过低这个事实出来,不就像恐怖片里的那些主角一样, 完全自寻死路吗? 江澈现在已经抬起了头, 又鼓起勇气盯着封东语看了, 眼睛里面是一片温柔的情感。 只是脸上伤口狰狞,他越柔软, 对比就越强烈,整体看着的感觉还是属于惊悚范畴。 封东语头皮发麻地紧盯着江澈的眼睛,但害怕的心理因素一增多, 她总觉得下一秒要出事。 她有点后悔挑战这个高级书中世界了。 她在中低级世界里都满级了, 虽然那些世界有时候是比较无脑,但人家属于面向大众的中规中矩甜爽类型的世界。哪像现在啊, 让她强烈地感受到,什么叫「每一分钱, 都很不好赚」。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怎么脸色还如此发白?」江澈等了片刻, 等不到封东语的回答,脸色渐渐不好起来, 「我说的喜欢,就让你那么不舒服吗?」 封东语快速摇头, 立刻辩解:「不是的,是我怕你伤口出问题, 你体温太冰了,好像血液流失过多一样。」她还是说了, 得问个明白, 死就死得快一点吧, 不然内心一直惴惴不安。 江澈立刻摸了下自己的手、脖子和额头的体温,喃喃道:「是很低温。」 他阴郁地嘆了口气,掀开车窗的帘布,看向外边,说:「被那些鬼东西影响了。」 这话说得,好像外面有啥一样。 封东语咽了咽口水,默默身子后挪了一点点。 江澈似乎对一切还是尽在掌握中的,说话很沉稳,但下一秒,他身体摇晃片刻,勐地倒下。 他身边就是封东语,封东语怕他再度加重伤口,还是伸手立刻费劲地扶住了他。 马车终于到了医馆,可以找大夫包扎了。 可是江澈这情况,是没办法自行下马车了,他已经处在了昏迷状态。马车里窄小又昏暗,又很难让大夫上来直接行动。封东语只好和几个医馆学徒一起,费力地把过于高大的江澈抬到了医馆内部。 大夫给江澈包扎的时候,她在一旁焦急地走动等待,顺便把今天的情况分析了下。 现在看来,江澈目前应该还是自认为是活人的,但他的身体情况,如果不好好注意,她本人是感觉江澈离死不远了。 江澈想利用鬼怪动手报仇,江家那么多人,僕人里那么多都印堂发黑,估计都有江澈的功劳。 江澈不止是想要害死他的父亲死而已,而是要报復更多欺负他的人。 这行为,已经与厉鬼报仇差不多了,江澈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一个活着的厉鬼。 可他偏偏是活人,接触多了鬼魂,对他的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而且他小动作再多,架不住驱使的鬼魂胆小,就江太守那煞气十足、威风阵阵的样子,鬼魂很难帮他去惩戒江太守。 然而江太守势力强大,如果江澈想要在这困境中有所突破的话…… 封东语泄气地坐在一旁,总感觉江澈为了达成目的,说不定真的像她之前猜想的那样,即使变成鬼亲自去惩戒江太守,也是有可能的。 江太守逼人太甚,江澈为了报仇已经魔怔化了。 她跟在江澈身边,迟早是要目睹更多恐怖画面,然而不跟着,江澈肯定也不答应。 少女远离着忙忙碌碌的医馆人群,捧着一张满是忧愁的脸,唉声又嘆气。 她外型上的高冷气质荡然无存,看着可怜又无助,像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让人别有一番怜惜之情。 严罗安走入医馆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但她还没有靠近少女,就看到匆忙路过的一个学徒,主动给少女递上了茶点和茶水,还殷勤地安慰: 「小姐,别难受了,先吃点东西吧,会好的。」 严罗安脚步顿住,本来想先去看表弟情况,但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立刻先去了少女那边,先唿唤:「小鹊。」 这声音,让少女的眼神从学徒身上,成功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少女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见到她而心情好一点,反而如同看到可以倾诉痛苦的熟人一样,嘴巴动了动,眼神更暗淡,表情更沧桑了。 严罗安心中一动,立刻站到少女身边,心软了软,安慰道:「没事,我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东语一点都不想回答女主。 她看到女主又想到之前和女主在客栈里那些破事了,现在女主表情这样亲近,她觉得她好累,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第78页 「唉。」封东语麻木地站起,走了几步更靠近江澈,随便说了几句回应严罗安,「公子的脸需要重新包扎,刚刚江太守对我们动手了,公子撑到医馆门口,终究还是昏迷了。」 这话一出,不仅严罗安吃惊,医馆里的所有人都吃惊了。 不过只有严罗安敢议论江太守:「都这样了还动手?怪不得表弟不爱回家。」 这阴里怪气的话,挺合封东语的心意的,她回过头看了女主一眼,心里是赞许的肯定。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个噩梦世界里,想避开女主也是很难的,她拒绝女主对她的的暧昧倾向,把这作为常态化处理就好, 江澈的伤势很快就处理好了,大夫也给江澈按人中和扎针,不久,他总算缓慢清醒过来。 「小鹊。」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叫封东语,和女主进门的第一句话一样。 这男女主,明明他两有天然的亲戚的关系,却搞得她封东语才是这个书中世界里的中心灵魂人物一样。 封东语撇了撇嘴,但还是狗腿地跑过去了,没办法,男主在这个世界里太像邪祟的头子了,她最好还是得闭着眼睛跟在他身边。 此时,江澈已经被技术高超的大夫包扎回了人样,周围一堆活人包围他包围久了,他的体温也变回了活人的常温,被他抓起手的时候,封东语总算不感觉头皮发麻了。 他好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眼睛看清了封东语,手里也牵着人家后,眼皮一睁一闭反覆多次,最后紧闭双眼,用力深吸一口气,才从医馆的床上坐了起来。 「身体有点沉重。」他说。 旁边大夫搭腔:「这是正常的,公子伤得太重了,必须要好好静养。」 「可是现实是我不能好好静养。」他平静地说道。 虽然毫无怨恨的语气,可是却给人一种他想要风雨欲来的感觉。 旁边的大夫不敢搭腔了,看江澈想下床,立刻给他让出一条路。 有学徒想要帮扶着江澈,但江澈挥了挥手,只接受了封东语的帮助。 严罗安也想跟着上来扶着,但江澈也用手势拒绝了。 他待人冷漠,很少有人能贴近他。 三人再次回到江家,因为这次江澈的身体更坏了,是真的要安静呆着不见人了,因此只能缩在房间里休息。 最后他躺到床上的时候,按照他的脾气,身边还是只有封东语,没有任何严家的家人。 他即使生活在这个大家好像都关爱他的严家里,也都孤僻得好像还生活在深山里一样。 封东语坐在床边,看着他单独一人躺在床上陷入了个人的世界里不说话。 有点,她想告退了,但他忽然说:「其实你当初不救我也好。」 封东语纳闷地看着他。 他继续看着床顶说:「如果你不救我,现在江太守他们肯定已经自食其恶果了,我会变成厉鬼惩治他们,事情会变得简单一点。」 他这话说得压抑且沉重。 封东语虽然知道他的打算,但听得不是很舒服。 她不喜欢鬼魂,和江澈有了点感情后,也不想看到死志如此大的江澈。 当然,她知道江澈还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没有打扰他,而是转而看向屋子别处,却发现昏暗的房间里,一些家具的阴影处似乎有东西趴着,而且不止是一个。 脏污的拖在地上的布料,试探着想要从黑暗里伸出的无数头髮…… 那些东西本该只在江家看见的,可是居然在严家也看见了。 封东语勐地想到他们一起坐在马车上时,江澈打开窗帘有说过看到这些脏东西。 估计这些东西一直是跟随着他们过来到严家的。 有点恶寒,也有点恐怖啊。 烛火似乎很快就能燃烧完毕,黑暗里攒动的东西,好像越聚越多。 这些胆小怕事的东西,可好像并不怕靠近江澈,也好像不怕靠近她这种明显怕鬼的活人。 封东语咽了咽口水,一秒钟快速脱掉鞋子,拉好床帘,钻上了江澈的床。 江澈很迷惘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封东语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欲望,但指着外面的手指还是微微颤抖,她无声地做了个「鬼」字的嘴型。 江澈瞬间明白,仰着头低笑很久,无语地问道:「我都教你不用怕了,那么久了,你还是怕吗?」 封东语没回答,但用一种看人在说废话的表情看着江澈。 江澈费力地用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封东语太靠近他了,顺手帮了他一下。 他坐起后,却没让封东语的手离开,把他温热许多大手覆盖在封东语的小手上后,他凑近了她的脸,近到两人之间的鼻子只能放得下一张纸,封东语的嘴巴都能感受到他的唿吸频率。 「那如果……」他缓慢地说,「那如果我以后不再贪图靠近你,真的去变成鬼后,我来拜访你,你会见我吗?你会怕到不敢见我吗?」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严苛起来,冷硬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封东语的身上,可是唿吸越来越小心翼翼,紧张得甚至几次忘记唿吸,导致唿吸紊乱了起来。 他的表情表明他在很认真地徵求意见,因为他好像真的在打算做这种事情。 封东语没有感受到他逼问下的无措,她只看到他如冰霜一般尖锐的眼睛,注意力也只停留在他说的变成鬼的预设上。 第79页 变成鬼了来拜访…… 天哪这是什么可怕的恐怖片场景? 封东语屏住了唿吸,憋得脸都通红了后,她颤抖地深唿吸起来,努力轻松地小声说道:「你不要死吧,死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能顺利变成厉鬼,就算你真的变成了鬼后,你真的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你可以一直折磨他,可是你的人生呢?」 封东语也觉得江太守可恨,可是她站在江太守的角度上看,江太守就是看不惯江澈这个亲生儿子过不好,不想儿子活着,不想儿子耀眼地活着,想要控制儿子成为听话的工具,控制不了就想杀掉。 江澈现在这样靠变成厉鬼来折磨江太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其实也在往江太守想要的路上走。 而且脱开过往来看,现实里江澈都已经是古人了,可过了无数年,江澈还陷在这噩梦里出不去。 噩梦空间好像能让他折磨敌人,让他舒服了,可是又真的是完全彻底地舒服了吗? 他在这个噩梦里依旧被江太守欺压,一次又一次地都只能选择死后再来报復江太守,这是真的释怀吗? 那么一个美丽的人,没有真正耀眼过,没有被真正关爱过,没有见识过可以健康成长的环境,见到她这种小垃圾恶毒女配,却当成个宝贝一样贪恋她的温暖,如果就这样凋零,实在是太遗憾了。 如果变成封东语害怕接近的恶鬼,那就更遗憾了。 「你为什么不逃呢?试着享受一下快乐啊,试着接受更多的温暖啊,江太守看不得你好好地活着,可你偏偏要好好地活给他看。」 「你可以逃到京城,或者哪里都行,你身上应该有钱,又有驭鬼的本事,经商或者干什么都行,总之先快乐起来,靠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再报復江太守对你做的不好的一切,这样不好吗?」 封东语越说眼睛越亮,为江澈勾勒了一幅蓝图,她是真心希望江澈好。 可是江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眸幽深如深渊。 人都是嚮往光明的,江澈却死气沉沉。 良言好像难劝要死的鬼,这只活着的鬼已经魔怔了。 或者因为他现实里就已经是鬼了,所以做梦后,潜意识里格外相信变成厉鬼后清扫一切怨恨的路子。 封东语与他对视良久,高昂的情绪渐渐也死寂起来,她嘆了口气,靠在床靠着的墙壁上,无奈道:「你为什么就顺了你父亲的心,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她也望着床顶,不看江澈了。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高级书中世界了,当然之前也没喜欢过,但是现在更不喜欢了。 虽然好像男主可以折磨那些迫害他的人,可他的代价是死亡,没有几天幸福生活的好日子,太惨烈了。 封东语有点恨铁不成钢,终于正面回答了江澈的那个问题,抱着胸认真地说:「你要是真的变成了鬼,硬要见我当然可以见,但我是不想见你的,因为我更想见你幸福的样子,而不是浑身伤痕的厉鬼样。」 这话太温柔了,她加重了语气,又说道:「你若是变成厉鬼,我不想看你,害怕你,逃避你。」 她很想离开江澈身边了,她有点累了,可是外面都是鬼,她太怂了,于是想了想,干脆躺倒在床上,背对着江澈准备睡觉。 她这个身体可没有对不起江澈,即使在现实也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怕被江澈报復。 她大不了一路睡过去,一直睡到这个噩梦世界结束。 屋子是比较冷的,床垫挺厚,但被子只有一张,封东语觉得不是很舒服,但想到江澈那么让她不舒服,她不能睡在江澈这里还要更不舒服,于是手往身后一抓,把被子也抓到她的身上,准备暖和一点睡过去。 江澈本来是坚定自己的想法的,没有轻易被封东语说服,可是见封东语轻易地就放弃说服他,用冷漠的语气对他说话,还不看他时,他内心划过一阵又一阵陌生的酸涩感,以及越来越熟悉的委屈感。 他心思敏感,敏锐地察觉得到: 嗯,他的小鹊想管他,但也不是很执着于管他。 他望着封东语,渐渐的所有念头都放在她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自己眼前的难受了。 封东语生气冷漠很符合她现在的装扮,可他已经不觉得这样美丽了,然而可笑的是,却更能勾动他的心绪。 他的各种复杂沉重的心思扭成一节又一节的麻花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渐渐唿吸不过来了。 眼泪都要逼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封东语好笑的一面,她居然躺到在床上,还拉他的被子要睡觉。 他脑子聪明,想想也知道,封东语虽然反感他的做法,也比较冷漠地劝说不得后不再想管他,可是又害怕床帘外面的鬼,又不想开口求他驱赶,所以才这样。 「你……」他沙哑地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最后只是帮助封东语把被子盖好了。 他要是愿意细心起来,能做得比任何人都细緻到位,所以还帮封东语掖了掖盖着的被子边缘,不让风能够轻易地透入她的身体。 被子虽然大,但是刚好够他盖,因为这被子本来只是他母亲未嫁人时用的被子,封东语盖了,他就难盖好了。 他被鬼气侵蚀,身体最容易变冷,他又渴望温暖,其实最怕变冷,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只想看着她暖和的样子。 第80页 他一边望着她,一边难过又幸福地想: 他居然有这一天,为一个不够足够爱他的人,做着这种损己的行为。 忽然就想到了他的母亲,还恰恰好是他最讨厌的他母亲生前的样子。 他母亲生前就爱为了父亲干这种损己的行为。 比如遇到好吃又珍贵的东西,哪怕她再嘴馋,也要等父亲吃够了她再吃。 他果然是母亲的儿子,虽然厌恶这种奉献性行为,但现在居然能从中找到一点乐趣。 不过幸好,小鹊不是父亲,她虽然不够爱他,但只是因为他说过他不爱她,又顾忌两个人身份之间的鸿沟,所以只能如他一般,想爱又不敢爱罢了。 她还是对他好的,不然刚刚就不会有那样一番言论了。 江澈看着封东语的背影,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封东语讲过的那些话,越回忆,越觉得封东语是特别为他着想,才能以他的幸福为第一位。 他对他自己不好,她劝他不够用力,可是她起码希望他好过。 江澈坐起身,抱着膝盖呆呆地坐了许久,长发笼盖住他的全身,鬼气渐渐侵蚀他越加冰冷的身躯,他好像个黑暗中的鬼影。 可是目光触及他的脸庞的话,就知道他不是鬼了,因为他的脸越来越红,眼眸晃动,有点悲伤,又有点甜蜜。 他在等着封东语发现他坐起来,但是等了片刻,扭头去看,发现封东语已经在被窝里睡熟了。 她不像他,居然能推卸好沉重的情绪,然后陷入健康的睡眠中。 江澈把她的身体掰动了下,她不再侧着身体面对墙壁睡觉了,仰着一张干净又无忧无虑的脸,睡得格外香甜。 江澈曾经一度羡慕过别人能够吃得饱,之所以养着封东语这个婢女,是想看着封东语好好吃饭的样子,却没想到,原来她好好睡觉的样子,原来看着更是舒服。 只是还可以更舒服的。 江澈低垂着眉眼,拿起床上唯一一个枕头,那个他刚刚用着的枕头,他决定给封东语。 他跪坐在床上,左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封东语的脖子和头部后,右手因为受伤,就不是很方便塞枕头了,于是只能费劲地用跪着的膝盖去踢动枕头。 这是一番大动作,成功吵醒了封东语。 封东语刚醒,眼神还是迷迷瞪瞪的,她一动,江澈瞬间不动了,只安静地看着怀里的她。 他本就对怀中的少女心动,只是催眠自己不断压抑罢了。 现在温暖的美人在怀中,看着美人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子,谁能不更是心动呢? 「你在干嘛啊?」封东语难以理解地迷迷煳煳地问道。 江澈把她放到床上,,没有对她再做什么了,只是高高地俯视她。 封东语正松了口气,江澈却弯下身子,脑子空白地垂头吻她了。 他在梅林山里刚生活不久时,对少女是冷漠且高傲的,可是现在垂头细细亲吻时,却像信徒亲吻自己的神明一样,单纯且圣洁,温暖且美好。 他忽然觉得刚刚的委屈已经烟消云散了,虽然少女没有执着地让他活着,催促他去品味人生当中的美好,可她不知不觉中给予了他主动品尝美好的能力。 这样想着,他越吻越是动情。 亲吻的感觉渐渐变了,圣洁之后是压抑已久的情.欲,他甚至不顾右手有伤口,和左手一起,都牢牢地抓住了床上的少女。 炙热的感情逐渐染热了空气,他的身体一点点地也如空气一般,体温被少女温暖起来,甚至少见的,体温比少女还要炙热了。 不过,与情到浓处、兴致盎然的他完全不同,封东语完全是一个懵逼的状态。 她难以理解,她只是背对着男主躺一会儿啊,那看着如此禁慾的男主,怎么忽然就抱着她狂亲了呢? 刚刚她有说过什么不对劲的话吗? 没有啊,她甚至临睡之前,还用言语泼了他一盆冷水。 算冷水吧,难道不够冷吗?他这种要面子的高傲男,应该听不得别人不想靠近他啊。 第36章 好想贴近你17 封东语的手被江澈高大的身体压着, 又顾及江澈的伤口,很难动弹。 她的嘴巴也被江澈封印着,说话更是没有指望,只能闷闷地「唔唔唔」地抗议。 双脚更不自由了, 她不该盖被子, 现在江澈压在被子上, 哪怕不压着她的腿,可是她的腿隔着厚实的被子, 江澈的腿比她长那么多,她很难长脚一蹬,踢醒江澈。 总之, 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 特别后悔,后悔又懵逼, 懵逼又无能为力,难以置信她是怎么不知不觉混到目前这一步的。 她之前在女主那边, 起码混明白过女主为什么忽然爱上她, 不就是因为女主缺爱太严重了啊,误会皮肤饥渴症的依赖感是爱情嘛。 但在男主这边, 男主一直以来可是特别自觉地不去喜欢她的,看着特省心的啊! 虽然据他之前说, 他有对她心动过,但她估计只是她那神奇化妆术带来的心动感, 还有她也对他比较关切,他贪图温暖对她没有恶感而已。 他也说了他一直克制的啊, 怎么克制着克制着, 忽然一点徵兆都没有, 勐地就不克制了? 她睡着之前,他可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变成厉鬼的啊!劝都劝不动的! 从「想变鬼」诡异地变成「想亲她」,这中间的差距简直可以放一条鸿沟进去好吗? 第81页 好在江澈总算停了,封东语找到机会立刻红着脸质问:「你干嘛忽然这样对我。」 她这个红着脸真不是害羞,完全是刚刚被吻时唿吸有点不畅,加上想努力挣扎又挣扎不得的结果。 可江澈不知道啊,他定定地看着,咽了咽口水。此刻他的嘴唇边还有点潮湿,他怔然地用手指把那里的水渍抹掉后,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后知后觉,自己也难以接受他居然克制不住,居然真的亲了小鹊。 可是身体满溢的幸福感是骗不了人的。 他此刻胸腔格外舒畅,四肢柔软得出奇,好像经歷了一次格外震撼的美好体验,身体舒服到他甚至想再次思考不了,然后再次亲吻面前的少女。 这是致命的瘾,一旦沾染,就割捨不得了。 脑海里,已经在默默提醒他这一点了。 小鹊劝他多让他自己快乐一点,那时候他还听不进去,可实践过后,他何止是听进去了,甚至只顾着想: 原来活着享受快乐的感觉,是那么的甜蜜。 「我、我、我没想太多。」 他长那么大,第一次说话结结巴巴,紧张得他自己每一秒都嫌弃他自己丢人。 可是他又没办法想更多去安抚他自己,因为望着少女瞪他时明亮的双眸,他已经唿吸都顾不上了,更何况深入的思考呢? 封东语没想到江澈会这样说,但想一想,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在她印象里,江澈做事就很奇怪,没有多少章理,估计是兴致一到就想做了。 可能因为日子太苦了,他又想变成厉鬼,所以做事格外随心情。 他会亲吻她…… 难道是她睡着睡着,身体主动去接触他了,然后他被她温暖的肢体触碰到了? 对了,她迷迷瞪瞪清醒过来时,她的确当时在他的怀里。 紧接着他再看到她的脸…… 对了,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卸妆,这个妆容可是江澈明确说过很喜欢的,她一笔一笔细细描绘眉眼的时候,爱美的他总是看得很痴迷。 看到自己格外迷恋的一张脸近在咫尺晃悠着,缺乏温暖的他又被她碰着,她刚睡醒估计唿吸也不顺畅,深唿吸的声音似绵长又动人的喘息,他又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种种因素堆积下来,他一下子鬼迷心窍亲吻她,好像已经是一个很正常的迹象了。 封东语坐好,捂着自己的嘴巴深入思考了很久,越想越是这样。 对,反正只是一时的把持不住,一时的意乱情迷。 男主他还是能控制他自己的情感的,他不会喜欢她的。 封东语安心了一点,但还是有点逃避倾向,在床上站起,想要越过江澈的身体去往外面。 江澈现在对她的举动格外敏感,她这一大动,他也一惊一乍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卸妆洗脸。」 封东语不允许自己再顶着这样一张脸了。 她沉痛地认为,这是一张太过于讨好男主喜好的脸,现在已经引起了男主的犯事行径了,必须让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风风火火的她弯着腰,从江澈身上跨过,掀开床帘,却对上一个完全漆黑的世界。 其实漆黑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脏东西。 封东语在第一个噩梦事件里兑换过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她看得到地面上的脏东西被突然出现的她吓到,在地上软趴趴地倒下,然后瘫软成一滩血水; 远处衣柜有东西被她吓得后退一大步,把自己半截身体撞入衣柜内; 墙角还在冒头的东西,快速摇头晃脑好几下后,勐地消失在墙里了…… 可这些脏东西被她吓到,她更被这些脏东西吓到好吗? 她最怕这种东西了,当下大脑晕晕的,整个身体立刻又缩回了床上。 当然,坚强的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冲动地往男主的身上扑倒,而是迅速手脚并用地爬过男主的身躯,又缩在了床紧靠着的墙壁那边。 她现在仅有的理智强烈地告诉她,她可是要在这个书中世界里好好工作的,她还没有卸下这引人犯罪的妆容,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勾引男主。 虽然她之前有轻忽地决定,不要让江澈当男主了;更轻率地认为,她可以和被她打入男配角色的江澈来点暧昧。 可是上天啊,真正亲密接触过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恐怖且不理智的决断。 江澈亲她的时候,那简直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地亲。 他小小年纪,初次做这种事情就那么贪婪,一点都不舒服! 还不顾她的挣扎,沉迷了就不带撒手的,一点都不懂考虑她的体验感! 他现实里又是一个真正的厉鬼,想想这个事实,她觉得她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才会想到和他搞暧昧。 她老是习惯进入一个书中世界后,扮演那种妄图和女主抢男主的恶毒女配,这样就可以有长久的和主角团搞事的冲突动机,但这样是不行的,人要学会创新,她要学会改条路线走。 她胆怯地缩成一团后想了贼多的事情,但是留有很多注意力去警惕周围的一切的,注意到江澈看她,忽然准备朝她靠近的时候,她立刻把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个巨大的叉叉,低头拒绝道: 「我没事!刚刚是被外面的脏东西吓到了而已!」 第82页 江澈看她胆小那样,非常想过去安抚她,可是听她声音都在瑟瑟发抖了,他还是下了床,帮她驱赶那些她害怕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年幼时就见到了变成鬼魂的母亲,早就习惯了身边有鬼魂相伴了。 虽然他也不喜欢身边有谁打扰他,但欺负他的活人,和怕他的鬼之间,他肯定是喜欢呆在鬼的旁边的。 第一次驱赶鬼,他做得不够熟练,还剩下好几只,贪婪又怯弱地看着他脸上包扎有伤口的白色绷带。 他有点不耐烦了,他是一直没有驱赶过鬼,但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不兇狠的人,而且他是为了第一次心动的人来驱赶鬼魂的,这剩下的几个脏东西如此不给他面子…… 他释放浑身的戾气,头次兇勐地对准了剩下的鬼。 胆小的东西果然胆小,最终还是犹豫又恐惧地发着抖离开了。 他不慌不忙地点燃了房间里很多蜡烛,把房内装饰得亮如白昼。 做完这些,心里反倒有点迟来的踟蹰,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床帐内的少女了。 但想要见到对方的渴望更胜过一层,他还是欣悦地走向那张床。 他立在床边,温柔且细緻地把床前的床帘挂到两侧,让床外的光亮一下子倾泻到床内。 抱着膝盖的少女的头动了动,漆黑的大大眼眸里照入了光,更显得双眸灵动且清秀了。 只是露出了眼睛而已,头髮是乱的,衣服是乱的,身体姿势是不够舒展的,若是以前,江澈肯定觉得眼睛再好看,也是难看的,可是现在却无比宽容,觉得眼前这幕场景格外惑人。 他喉头上下移动了下,想要说话,却因为不懂说什么而失声。 好在,他知道可以让自己忙碌起来。 他转身立刻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自己先喝了下,觉得水质还是清爽的,微微有一点甜,又洗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给床上的少女端去。 不过这一转身,他就发现少女已经下了床。 她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胆小无助。 只是在沉默的片刻内,她已经在敞开床帘后变得亮堂堂的床上,看清了床外的世界毫无阴霾,所以不用他喊一声,她自动就勇敢地下床了,现在正在蹲着穿好鞋子。 江澈端着杯子过去,努力克制住紧张的情绪,说:「喝水。」 封东语穿好鞋子站起来,也是感觉有点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了,但她洁癖,说:「我刚穿了鞋子,要去洗手。「 她要趁机把脸上的妆容给卸了,省得江澈老迷迷瞪瞪地看她,仿佛她真的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绝世美女一样。 她好歹是进入过很多的书中世界,虽然都是内容比较浅薄的《xxx爱上我》之类的内容,但好歹都是感情流的文,她清楚得很,江澈估计是刚刚那一亲,亲出点感觉了。 现在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他估计还在刚刚意乱情迷的氛围中没有清醒。 「我想去洗手,外面我怕还有那些东西,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她主动说道。 她打算去了那边,卸妆的同时,也让江澈好好洗洗脸,清醒一下大脑。 这只是一点小事,还能陪在她的身边,江澈当然是愿意的。他立刻就放好了水杯,小心地拿起一盏灯,准备给封东语带路了。 明明他才是主人,可是现在却格外殷勤体贴。 封东语看得别扭,她自己也拿了一盏灯,和江澈一起并肩行走,总之不要让江澈营造一种他在照顾她的感觉。 江澈压根没有她计较的那么多,两个人一起走出门外,他看着皎洁的月光下的沉静世界,觉得风景格外美好。 甚至于他一直讨厌的虫鸣,他也终于体会了古诗里夜里听虫鸣的乐趣来,而不是一直觉得聒噪不堪了。 他勾着嘴角望望四周,眼神四处乱飘,一方面在驱赶鬼魂,一方面在享受这难得惬意的夜色。 封东语没有他那个闲情逸緻,她走动起来,脚步颇为烦躁用力,终于到了洗脸的有水流的地方,她立刻把冰凉的水往脸上打,努力洗下她脸上的妆容。 古代没有什么卸妆水,要想完全地卸下这个妆容,还得拿油啊澡豆啊什么的,她匆匆忙忙,都忘记拿了,直到凉水打在脸上,才想起来。 江澈看她拿水扑了下脸就不动了,好奇地问:「你怎么就不洗了呢?」 她只好郁闷地解释:「忘拿洗脸的东西了。」 她很少这么毫无准备地丢三落四过,当然一下子都怪到男主头上。 都是他,害她想太多出岔子了。 江澈把自己身上携带的手帕递给她,笑道:「你说差什么,我去拿吧,你先擦擦脸。」 他果然是个精緻男孩,淡青色手帕不但绣着月白色的梅花底纹,居然还带着香气的,是那种优雅又特别的香气。 封东语闻不出是什么香,很想知道,但是又不想问他。 她现在是真的和他对话有点累,只想赶紧速战速决,然后两个人赶紧分开休息,第二天一早恢復之前克制的关系。 她胡乱地往脸上擦了擦水渍,说道:「我一起去。」 江澈盯着她那还湿润的脸侧头髮,指出:「你头髮还没擦好,要不我……」 「我自己可以。」封东语飞速打断,把他那块手帕急速往她脸上一扔。 第83页 拿东西的一路上,她就这样一直不停地擦脸,一方面杜绝他要帮忙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显得她有事可做,不那么尴尬。 哎呀,她现在觉得和过于温柔体贴懂事的男主呆一起,贼尴尬。 终于找好卸妆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洗好脸后,她总算是松懈下来,似乎是卸下可能危及她小命的重担了。 她扬起脸,很有心机地故意问江澈:「我脸上的妆容卸干净了吧。」 她打算让男主看清楚,她现在就是一个撑死算姿色中上的女人,而这对比男主没毁容之前的绝美容颜,简直是不可逾越的一个天,一个地。 江澈在她的言语诱导下,果然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脸了,点了点头说:「很干净。」 干净到本来就很白的脸,似乎又白嫩了不少。 她这脸被水沖泡的时间够长,被她双手按摩着卸妆的时间也够长,所以才会有这种效果。 他有点想碰那个皮肤了,视线黏在那上面移动不了,他的思绪也黏在那上面,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其实他多次碰过封东语的脸,封东语化妆前和化妆后的肤感是什么样,他的手指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更想摸了。 本来他就经常摸,所以这次也没问过封东语,就上手去触碰。 这一碰发现,她的脸有点拔干紧绷,并不如看着的那样滑腻。可他碰过无数次,知道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皱眉,从身上拿出软膏,递给封东语,说:「给,这是擦皮肤的,让皮肤柔软舒服一点。」 封东语一直在纠结他到底有没有恢復自律,继续克制他自己的感情了,还没想明白呢,这软膏一递,她被打断思绪,只顾着又无语了: 「你身上还带挺多精緻生活的东西的啊。」 她的确皮肤紧绷,也不客气,拿起来就用了。 当然,要是别人的这种涂皮肤的私密用品,她是不敢用的,可是江澈也是洁癖,她总觉得江澈爱干净很多,所以紧急用这个时,她居然不觉得排斥。 不过她这样毫不顾忌,也可能是因为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江澈老喜欢和她用同一套化妆品,她没办法已经习惯了。 皮肤终于舒服起来,摸起来香香弹弹又软软,她也严密地继续下一步,说:「你要不也洗洗脸吧?」 「啊,为什么?」江澈不能理解,但也不想。 他的嘴唇到现在还有一点第一次亲吻少女时的酥麻感,他不想碰到冰冷的水,把这种感觉沖洗掉。 虽然…… 他望着少女娇嫩的唇瓣,眼眸深了深。 虽然他觉得,如果他能想清楚自己的决定,真的要和少女在一起的话,少女肯定会愿意继续和他亲密的。 封东语现在对于江澈的眼神特别敏感,下意识就立刻说道:「你快洗一下吧,我感觉你脸上有点出油,不大好看。你最好也用一下澡豆洗洗。」 她撒谎胡言乱语的,江澈脸上好得很,哪有什么油光啊。 江澈怀疑地摸了摸,也摸不出什么来,但封东语立刻洗了一张手帕递给他,催促他用。 他还是很不情愿,可是少女的眼神非常殷切,他又是格外在意自己外貌的人,现在多了一层对少女的悸动,更是在意少女的感觉了,于是还是下狠心洗脸了。 洗完脸又涂了软膏,他的嘴上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好不容易得来的甜蜜的酥麻感没了,只有清洗过后的清爽感。他像一个小孩一样闷闷不乐,又不和封东语说,一路上自己生着巨大的闷气。 走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看到熟悉的场景,想到之前发生过的旖旎气氛,就更心情不好了。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遵规守矩、墨守成规的人,关好门后,忽然把少女堵在门上,一手按着肩膀,一手托着下巴,迅速地又弯腰低头亲上了。 封东语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迎来男主一个完整的吻,现在的心情简直是震惊得她眼球都要突出了。 她想骂脏话了,这又是在干嘛呀?! 刚刚她不是卸妆了,他又洗脸清醒了吗? 刚刚的路也走得好好的,双方保持安全的距离呀,干嘛男主还一副被天雷勾动地火一样把持不住的样子啊?! 以后她是不是要带好口罩,和男主保持一米以外的防疫距离,男主才能克制得住对她的欲望啊?!! 封东语气得哆嗦,立刻把男主推开。 虽然推开的时候,她有小心避让男主的伤势啦,但是她已经不怕真的不小心碰上男主的伤口了。 看江澈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估计碰上也没什么。他甚至体温很高,印堂正常,皮肤在刚刚的沖洗和软膏按摩过后,白皙又有光泽,感觉也没有什么被鬼魂纠缠的阴霾。 她担心他?她不如可怜可怜下她自己吧。 「你干嘛又对我这样?!」她表明贞洁的态度,声音很是强烈的质问道。 江澈抿了抿嘴,喉咙干涩得他咽了咽口水,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说过的,我不是不喜欢你。」 「那你还说你不能放任你自己喜欢我呢?!」封东语唾弃他这种只说一半话,把气氛顿时搞得暧昧的行为,立刻火速把另外一半话给补上。 他低下头,有点挫败又满是纠结地说:「我是这样说过,可现在我克制不了。」 第84页 这不是废话吗?封东语早就看出来了,他要是克制得了,刚刚就不会上嘴亲她了。 但是江澈目前这好像越来越自暴自弃的气质…… 封东语大脑警铃直响,立刻艰难地加油打劲道:「喂,克制不了就要更努力啊,你不要垂头丧气啊,你可以的,你是做大事的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要坚定地相信你可以。」 这种垃圾鸡汤话语,封东语也就对自己说说,混了那么多个书中世界,还没有对人那么激动地快速说那么一大段过,没想到居然为了江澈说了,可见江澈是把她弄得有多无措。 她说完,自己都为自己尴尬,可是江澈倒是适应力良好,抬头默默地看她,似乎要做什么很重大的决定一样,看她看得很沉重。 把她盯得她浑身发麻发软的时候,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觉得你之前说得挺有道理,我不能遂了我父亲的想法,我偏偏要过得好给他看。」 封东语对他要说什么有所预感,但这绝不是她现在想要的了,于是赶紧插空说道:「过得好就过得好,不用这样用力地看着我说,这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他呆了呆,没想到封东语会有这种想法,但他又有点怜惜,声音变轻柔了之后说道:「你不必用这种防备的姿态和语言,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老是明里暗里警告你注意分寸,让你不要喜欢我,我对你不住……」 「不是,」封东语惊恐了,匆匆忙忙打断道,「这没什么对不住的,你做得太好了好吗?你坚定一点啊!」 江澈看到现在封东语的表情,感觉自己就像看到一只应激的猫,顿时更怜爱了,也后悔自责起来:「我让你克制成这样了吗?」 他深深地坚信封东语如果不压抑感情,肯定对他的爱意比他来得更浓更烈,可是她现在那么禁慾,明显就是压抑过了头了。 封东语一时间难以理解他在讲什么鬼东西,但很快反应过来后,她悲痛地说道:「你认真听清楚啊,我没有克制,我本人根本就不用克制,你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坚定不移的语气,如同一枚巨大的炸弹,一下子掉入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里,把这个房间炸得顿时陷入死寂。 江澈瞬间眯起眼睛,他听着那个刺耳的话语,看着封东语的肢体语言,缓慢又艰难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封东语好像真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怎么可能是事实呢? 他脸上的笑意急速收起,身体逐渐紧绷紧绷再紧绷,最后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好似随时放松一点,就能射出一支杀伤力很大的箭来。 良久,他唿吸急促,僵硬地反问:「我本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反问,没有添加任何的内容,只根据使用人的需要改了人称代词,是绝对合格的客观的反问句。 但他很快熬不住了,他彻底暴露了他的不冷静和不理智。 他拉起封东语的手,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地说:「不可能的,我能感觉得到,你看向我时,目光是很受触动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是片刻之后,他思绪比封东语还快,勐地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轻声说道:「是我毁容后,你开始不敢看我了吗?」 这明明是他回忆到的他观察到的事情,可是他却以疑问的语气问出来,因为他不敢自己加以肯定,他想要问个清楚。 而封东语,在他沉甸甸的期待中,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目光忽然变得一片死寂后,她又快速摇头,他再度艰难地燃起希望时,她却说着一段又一段的话,给他致以更沉重的打击: 「不是的,我没有不敢看你,我是不敢看伤口。」 「我也没有迷恋过你,你的样貌是好看,正常人多看看是正常的,但那不是爱。」 「就像我第一次被你表扬化妆化得好时,虽然你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我的脸上,可你也并不是爱我。」 「我很感谢我的生命里遇到过你,但我把你当主人,把你当弟弟……」 江澈终于听不下去了,脸色煞白如死人一样,冷硬地说道:「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封东语故意装作愣了愣,脸色黯淡了,低声说道:「奴婢知道,是奴婢僭越了。」 她一下子这样客气又生疏起来,江澈瞬间面如土色,死死地看着她。 两人一直站在门口,他不动,她也很难打破僵局动起来,但她对这个对话投入不深,所以双脚很快就感觉到了疲倦,想要离开了。 「公子……」她想不到要说什么,只能瞎唿唤。 「别叫我公子。」他立刻反对。 他在等她叫初妄,可是等了很久,只等到她垂下头,没有等到她的唿唤。 他缓慢迟钝地意识到,他允许她叫他的字后,她却很少叫他的字,对他说话时,老是没有一个主语的。 这个名字很难听吗? 他的「澈」是母亲取的。 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1]。 她在一开始,希望他长大是一个干净且被世界霞光铺盖一身的朝气蓬勃的少年。 这是她的原话,至于为什么字「初妄」,这是她观察他小时候的行为时,给他的结论,那时候她还没容颜衰败,父亲虽然更喜欢外面的人,觉得她挡了妻子的位置,可是也乐意逗他这个大儿子,笑着说便小字为这个吧。 第85页 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妄初妄,刚开始狂妄一点,又如何呢?这便是年轻人的样子啊。 都是年轻的样子,这也算与他的「澈」有了点关联。 可是之后父亲厌恶母亲后,就完全忘记了这点,他已经变得很乖巧懂事了,父亲还拿着他刚开始狂妄的事情来屡次说他,母亲死后,他也渐渐地变得暴躁不安,父亲越是这样说他,他便开始变得真的是那样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小字,你也不喜欢我这个小字吗?觉得这个字不好听吗?」他垂下眼眸,眼睫毛一颤一颤,压抑地问道。 封东语不懂他为什么就往名字不好的方向扯了,可是她敏感地读懂他震盪不安的情绪,为了避免不该有的麻烦,她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觉得这名字挺特别的,很好听。」她申明道,「只是太亲密了。」 「你以前叫过。」 「以前以为是您说的家人,没有现在这种男女之情的家人。」她淡淡解释。 他咬了咬下嘴唇,声音一下子弱势又无助:「你不用说那么多,现在就不能再喊一下我吗?」 原本高大的个子,我行我素的性格,现在说话却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是真的被伤到了。 现在还是夜晚,虽然屋内明亮如白昼,但随着江澈气势的减弱,过于靠近门边的封东语看到,纸窗外,又有可疑的黑影想要靠近了。 这一伤心就吸引鬼气的体质…… 封东语顿时只能选择退让。 她甚至自我安慰,喊一个名字的确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起码代表她和江澈地位平等一点,她虽然现在实质上还是江澈的婢女,可她却是不想当婢女的。 「初妄。」她决定好了,就不带一丝犹豫地说出来了。 江澈终于听到心心念念的话语,可是却没有因此高兴多少。 他还是很生气,生气到回到床上,想黑个脸,可是面对封东语,又不好黑脸。 真的很难以置信,他都决定喜欢小鹊了,小鹊居然还沉浸在过去他们有距离相处的日子,甚至喜欢上那种感觉,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封东语望着表情阴晴不定的他,有点犹豫是不是要离开这个房间去隔壁偏房睡觉,可是门外那些影子,让她根本不敢远离江澈啊。 偏偏江澈又对她生出那种心思了,她也不好太过靠近江澈。 她好是为难与煎熬,只能坐在桌子边看江澈。 江澈久久不说话,她看着看着,纵然眼前灯光通明,她还是无聊到开始打瞌睡了。 低头一下,又一下,又一下……忽然身体差点就往地上倒了,幸好她眼疾手快,没让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不过,这个大动静,终于引起了江澈的注意力,江澈看着封东语明显是睡眼惺忪时勐地被吓醒的懵逼样,忽然又觉得好笑又无奈。 「你先去睡觉吧。」纵然再依依不捨,他还是这样说道。 「我睡不了,」封东语自暴自弃了,「我离不开你,你可以让我在这个房间打地铺吗?」 他心头一动,屏住唿吸问:「怎么就离不开了?」 封东语抓了抓自己衣服,低头尴尬地说道:「我怕那些东西嘛。」 她现在只盼望这个噩梦赶紧结束了。 她已经很努力克制住自己对鬼魂的恐惧,避免这弱点成为主角团的把柄了,可是可恶啊,江澈这个噩梦里,这些鬼怎么就那么奇形怪状挑战人类的可承受范围呢? 哪怕据江澈说,这些都是些胆小鬼,但再胆小,现在它们还是窥伺着,好像随时进攻她这个怕鬼的啊。 江澈只是坐在床上,根本没有脱鞋,闻言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厉害。 他下了床,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低头的少女的跟前。 一只被烛火照得莹白的手伸到少女面前,手指修长如一根一根的竹节,美好得仿若只有画里才能被手艺精妙的画师绘画出来。 「别睡地上,和我一起睡吧,我睡着了帮你驱赶不了鬼,鬼是最喜欢在地上爬的。」他声音低沉地陈述道。 封东语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怀疑男主在恐吓她。 不过联繫今夜看到的黑夜里的鬼,她也知道男主说的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一开始想下床洗脸时,看到地上的鬼影吓一跳了。 她犹豫许久,江澈也不累一样,就伸着手静静等待许久。 她最后双眼紧闭,想了想,这个梦可比女主那个梦的内容丰富多了,时间线也拉长了很多,按理来说,这个噩梦应该距离结束的日子不远了吧。 那……要不和男主真的睡一床? 事先说好怎么睡就好。 唉,要是她在第一个噩梦里,能够真的利用尿遁来结束梦境就好了,但尿遁反而让当时的女主变疯了,女主缠着她也很久,她在这个噩梦世界里还是别作死吧。 想好了后,封东语望着高大的江澈,艰难地点了点头。 蜡烛多点在江澈身后,江澈背着光,脸上阴影很多,脸色沉重,看起来比她更像这本书里的反派,直到看到她点头了,这才放松一点。 「但是,」封东语紧急指出,「我们分开使用被子,中间放个枕头,以枕头为界限,你不准在我睡着后碰我,我也尽力不去碰你。」 江澈望了望床,也还算平静地指出事实:「可这床这么小,放两铺被子已经够挤的了,还放个枕头,能睡人吗?」 第86页 「我会侧着身体睡,我够小个。」封东语嘴硬道。 「好吧。」 江澈答应了,封东语立刻着手去做,拿来屋内柜子里的被子和枕头,给了睡在床外侧的江澈,原本的枕头和被子则被她推到床内,她自己准备用。 江澈看着他原本用的枕头和被子都被封东语使用,但只微微挑了挑眉,没有多言。 那是沾着他气息的东西,他没想到封东语居然这样安排,而不去使用柜子里新的枕头和被子。 躺入床上的时候,他越想,越自己品出一点细微的甜蜜,觉得封东语应该没意识到她也在意他的。 也是,他意识到和她在一起的美好只是一晚上的事情,他该给她一点时间消化。 他想得挺好,完全没有意识到,封东语不愿意使用柜子里的床上用品的原因,是因为她之前起床被鬼吓一跳时,看到了好几只鬼半截身体在衣柜里面。 那场景……简直是该被马赛克的黑暗惊悚场面。 封东语一到那柜子拿床上用品时,瞬间脑海里就活灵活现地重播这个场景,造成了她巨大的心理阴影。 所以这新拿的床上用品,不扔给江澈用,难道还要她用吗? 她第一次上江澈床时,反正都已经用了江澈在盖着的被子了,她也不觉得再用那被子有什么。 所以,温暖的不是柜子里拿出来的被子和枕头,拿来吧你。 第37章 好想贴近你18 封东语在噩梦世界中的睡眠一直不错, 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主睡在旁边,她三令五申过男主不准怎么怎么样,要怎么怎么样,她有了安全感, 居然这一夜睡得极其好。 醒过来的时候, 她的脸正对着床顶。 虽然有点失望没有回到现实中, 还是在这种鬼梦境里,但是, 啊,一个平平无奇的床顶,没有看到鬼, 也没有看到有人盯着她, 多么的温馨且正常。 在清晨,封东语如此简单地就被感动了。 唯一有点难受的是, 她为了不让自己睡觉乱动,怕自己碰到了男主出事, 所以把自己的被子包裹得太严实了, 身体微微发了点汗水。 弄松了点被子,封东语学精了, 她没有先看向男主,怕自己看到一个正看着她精神奕奕的男主, 而是提前问道: 「你醒过来了吗?」 话音刚落没几秒,低到似乎只是男主的喉咙微微在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嗯。」 封东语太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于是指示道:「你暂时不要看向我。」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但是少女的嗓音相对于少年的嗓音, 是迷煳不少的, 说明远不如少年醒过来得快。 刚睡醒的人有稀奇古怪的理由是正常的。 昏暗的床帐内, 江澈想到了他读过的话本有提过这点,所以对待封东语特别宽容。 但他不想不看她。 少女刚睡醒,眯着眼睛含煳着说话的样子甚是有趣,对于他这种喜欢习惯独自睡觉的人来说,是一秒都不想错过的画面。 而且,她的侧脸轮廓线条都是弯曲的,显得特别温婉,在她没睡醒时,他本就想要伸手去碰了; 等她睡醒后,那长长的睫毛在这曲线感极强的脸上一颤一颤的,仿佛在给空气扫出一种奇妙的可爱氛围,更是勾动得他的手蠢蠢欲动。 为何会这样惹人怜爱呢? 江澈沉迷一阵,才慢吞吞地问道:「为什么不能看?」 封东语等不了他了,她揉了揉眼睛,让眼睛清醒了些许,侧过脸有点恼怒地瞪向他:「没有理由,因为这样子让我感觉很奇怪。」 这种平平无奇的对话方式,却引动得江澈弯腰开怀大笑。 他弓起背部,像个虾米一样,头瞬间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即使眯着也亮得贼厉害的眼睛,那笑意从眼中汹涌散开,灿若星光点点。 封东语看他的时候,虽然很无语他居然乐成这样,但觉得有一瞬间觉得他要是没有毁容就好了,不然两只眼睛都放着这样的光彩的话,那该是何等吸引人的风景。 不过现实的他应该是更悲哀的,噩梦里的他好歹只是毁容一半,现实里的他可是烧死的,应该脸全毁了吧。 如此一个样貌鲜丽的美人,被这样残忍地毁掉,那江太守真不是东西。 封东语勐地从床上坐起,伸出被子里温热的手捂住额头,嘆了口气。 江澈却以为她生气了,笑声顿时停住,再不舍,眼睛也终于看向床顶,乖巧地说道:「我听你的,不看你了。」 这太迟了,封东语都和他对视了,哪里还用得上这样啊,她敷衍地「嗯嗯」几声,就想越过他下床。 江澈也立刻从床上坐起,伸手拉住她的一个衣角。 这古代的衣服没有无数的扣子,只靠系带不够牢靠,封东语系衣服的本事不够好,特怕这一拉,衣服就散开了,立刻坐住,皱着眉问:「有什么事吗?别拉我衣服,我们之间动作得注意一点男女大防。」 江澈本来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毕竟他们都睡一张床上了,但被提醒过后,他的心脏像被勾动了一下,痒痒的,身体也有点莫名其妙的难为情起来。 不过为了申明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快速低声说道:「你等我一下吧,我先下床帮你扫外面一眼。」 外面? 封东语眨了眨眼睛,觉得白天不是很必要这样了,可是她又想到她白天去江家时,江家那里也有鬼藏匿着…… 第87页 少女的身体退缩了,乖乖地双腿交叉坐在床上,用一种微微感激且尊敬的语气说道:「那麻烦你了。」 江澈看她这样,很想像摸终于听话的猫咪一样,去揉她的头顶,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知道她现在的防备心,只能用力地按捺住那种想法,用力扭头,下床去探查。 床外的屋内一片静寂,什么都没有,这点他早就知道了,他对鬼气的熟悉程度,已经不亚于真实鬼魂能掌握的程度。 可是还是装腔作势地,缓慢环顾了室内一圈。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掀开床帘,对上了一双殷切等待他回答的清秀双眸,心里,诡异地有了强烈的满足感。 他忽然想到自己相交的其中一个朋友。 当然,那并不是关系多亲密的朋友,如果是按照尘世间严格的交友意义,他根本就没有朋友,只有同龄的熟悉的人而已。 有一次朋友带着家中三岁小孩前来拜访,这个小孩格外怕大老虎,朋友喜欢逗这个小孩,没老虎也要戏称山里有老虎,指着梅花林深处信口开河,小孩怕得直往朋友怀里缩,朋友则满足得无声大笑,然后逞英雄一样说哥哥帮你吓跑老虎。 当时他还觉得朋友无聊,现在才知道这事的趣味: 让你在乎的人依赖于你,让你在乎的人觉得你很强大很有用,这真的太让人满足了。 什么时候…… 江澈的羡慕又渴望地想。 什么时候小鹊能像小孩子一样,也害怕得往他怀里缩呢? 他站在床帘前等待片刻,可封东语见他已经出去过了,瞬间丧失害怕的想法,他不掀开床帘,她就自己站起来把床帘打开,看到果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后,灵活地下了床。 江澈当然是很遗憾的,不过他天生很会为了达成目的没事找事,渴望有亲密触碰的他,立刻说:「你该为我洗漱了。」 她为他洗漱,为他穿衣,为他梳头,为他化妆…… 这是他刚睡醒看着她的脸庞时,心底里浮现的最期待的事情。 封东语敏锐地看到他耳朵微红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里有坑啊,连忙道:「我去找别的僕人帮你吧。」 他拉下脸来,即使她还没开始走动,也要拉住她的胳膊问:「为何如此?」 她很有理由:「你说过我可以不当你的婢女了,那我可以不做这婢女才做的事情了吧。」 江澈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之前他给自己挖下的坑,可是他又很郁闷难受。 他是有说过不用了,可是这晨起梳妆打扮,也不算什么繁重的活儿,她就那么想逃开他,连这点事都想着避嫌吗? 他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便黑着脸拉着封东语到了桌子边,摆出长谈的架势,说道:「你先坐下,我先问你个问题。」 封东语只要不贴身伺候他,都好说,随意道:「你问。」 他整理了下情绪,努力让眼神没那么兇巴巴,端着为她好的架势,说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啊?」 封东语不懂怎么忽然开了这样一个话题,更不懂怎么回答。 她能有什么打算啊,她只指望着这个噩梦赶紧结束。 她只能这样说:「走一步,看一步。」 「这不行,你得想得长远一点。」江澈鼓励她多思考,想引导她想到未来婚姻的问题。 古代不是奴僕的良家女子,一生最大的事情不就是婚姻了吗? 江澈觉得封东语是很聪明的人,肯定一下子就能想到。 但封东语在梦境里哪里有什么人生规划啊,让她想得更长远一点,她只能想到这个噩梦结束后的未来了。 那等出了这个梦境,她一定得继续表现得像个恶人,让女主少对她有那种感情,再去找找画像里的男主,看看有没有什么未发现的线索,然后…… 然后不下去了。 就一个白天,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夜晚降临,她又会被主角团拉入下一个噩梦中,男女主角的噩梦里又都有她最害怕的鬼魂,她最后又得抱主角大腿,做不了什么事情,又等着噩梦结束后的白天…… 封东语勐地清醒,她好像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死循环了。 这个循环过于难破解了,导致她现在满脸自闭的表情。 江澈看着她那疑似便秘的纠结神态,嘴角勾了勾,好为人师道:「想不出来的话,我帮你分析下吧。」 他等着看她崇拜他的样子,他和她相处那么久了,没怎么表现过他智力方面的优势,他觉得他是时候表现下了。 然而封东语和他想得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现阶段的她愁苦极了,根本没心思去听他讲一些有的没的,于是只是暗淡道:「不了,我自己会想清楚的,我先去给你找个僕人,大家早点洗漱完毕吃早餐吧。」 她游魂一样站起身,江澈的笑容卡住了,他只能勉强又说道:「我不用别的僕人,我自己也行。我和你一起出去吧,你不担心有鬼吗?我保护你。」 「不用了,」封东语疲惫地嘆了口气,又努力振作精神,沉痛地说道,「我起码得迈开第一步,学会成长和突破。」 她遇到了好大的困难啊,但她还是满是积极,她不能因为鬼怪的原因,一直当主角团的随身挂件了,她的目标是最恶毒最耀眼的女配,决不能天天和主角团泡在一起抱大腿。 第88页 「你自己解决洗漱问题吧。」封东语冷酷地说道。 江澈愣住了,下一秒难以接受地说道:「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他都没表现过瘾呢,刚体验到保护别人的美妙呢,就这样失去表现机会了? 可封东语真的就打定主意了,江澈勉强笑着劝了几句,她还是坚定想法。 要是他还继续劝下去,他知道他一定会招致她的厌恶的,所以只能笑着看着封东语离开这个房间后,嘴角勐地拉下来。 待在屋子里他也没胡思乱想,就紧紧抿着嘴巴生闷气。 可是闷气也没生几秒,他又站起来,踮起脚尖,轻声快步地到了门窗那边,用一根手指,往纸窗上戳了一个洞,去看窗外的是否还有封东语的身影。 其实本可以开门去看的,但他想到他刚刚已经答应说让她一个人去了,这么快又出尔反尔,肯定会招致讨厌。他没办法,只能这样鬼鬼祟祟地去偷看。 就这一点点可以偷窥的口子,观看的范围也有限,可真就还让他一眼就观察到了,因为门外的封东语脚步沉重地在慢慢拖着鞋子走,压根就没走远。 她走那么慢,一方面是烦闷以后该怎么办,一方面是怕东怕西,真担心有鬼出现。 幸好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她沐浴在阳光底下,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看到可疑地方就尽量远离的话,就还好。 走了一段路都看不到,她渐渐冷静了起来。 也是,江澈那么恨江家的人,江家那里那么多鬼魂呢,可是人家僕人也生活得挺好,她怕什么呢。 她越想越轻松,甚至想起江澈以前告诉她「鬼是怕事」的要点,大胆地鼓起勇气,见到可疑的地方,就干脆两手叉腰、兇巴巴地瞪。 一开始吓退鬼怪的动作是比较僵硬,像个神经病,可这样走了五百米,她毫髮无伤,还真的好像瞪走阴暗里一只鬼后,封东语终于兼顾了肢体的优雅与自然的问题。 她越来越自信了,脚步渐渐轻快起来,终于能如一个正常少女一样欢快地走动了,也彻底走出了江澈能在门窗小洞里看到的范围之外。 江澈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房门,不知道心情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他当然是喜欢小鹊强大的样子,他知道过于弱小的人活得有多累。他第一次对小鹊刮目相看,就是因为看到小鹊很有本事。 可是现如今这情况,他也是希望他自己是真的能自由驭鬼,让小鹊因为害怕而紧紧陪在他的身边了,这样的话,现在的他就不会如此落寞了,落寞到,即使看到小鹊那不自在的走路样子,也失去了觉得好笑的心情。 * 封东语一个人成功走到了僕人取水洗漱的地方,本来准备拿了东西就走,却没想到遇见了女主严罗安。 这周围好几个都是婢女,严罗安高大的身躯和小姐的装扮,在这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严小姐。」这次却是封东语主动攀谈的。 她现在处处都围绕「做好恶毒女配」这个活动主题来展开行动。 那既然想好要做反派,就得多是她向女主主动攀谈才对。 封东语甚至操起了格外想要了解主角团一切的强迫症毛病,把严罗安的身体上下上下地扫视,注意到严罗安不拄着拐杖还能自由站着后,她特地一问: 「小姐怎么来这里了?您的脚伤如何了?」 严罗安没想到封东语会主动关心她,有点受宠若惊。 虽然她贵为小姐,封东语还帮过她,可是她等了等啊,发现封东语并不是那种会来事的僕人,压根就不会主动去攀谈她,每次都要她来主动。 她倒也不是不不愿意她来主动,可惜封东语老跟着江澈,又与江澈关系明显不同,她每次就只能随缘一般等待每次相遇的机会,并且努力把脚伤养好,以便下次能与封东语有聊天的话题。 这样努力的她,果然就等来了机会。 严罗安此刻有种苦尽甘来的隐秘喜悦感,小心翼翼地靠近封东语,低头欣喜又耐不住有点羞涩地说道:「我的脚伤都好了,谢谢你关心。」 说完这一句,她快速意识到封东语还有一个问题问她,于是又飞快紧张地回答另一个问题:「我来拿洗漱的东西,虽然可以有婢女帮忙,但我最近喜欢自己走动走动,锻鍊锻鍊身体。」 封东语尽力去忽视严罗安脸上那种见到的人的欣悦感,而是仔细观察严罗安的脸色,发现严罗安的身体好像随着脚伤一起健康起来,脸色更加红润有光泽了。 不过这个世界里的严罗安的外表比较有欺骗性,如果不是当初不小心和她摔一起,封东语根本都不能发现严罗安的受虐倾向。 「没事就好。」封东语再也看不到多少有用信息,客气地笑了笑,去拿了属于她的洗漱用品,准备先排队装水。 等她洗漱好再吃饱饱,养足精神再来好好找主角团拉扯。 严罗安敏感地读出了封东语眼神里的疏离感,想要靠近对方的强烈感觉渐渐退去了。 她怕她自己说错话,让封东语不喜欢了。 不过她内心产生细微的惶恐后,又定了定神,自我安抚道: 【我也没打算必须一定要和小鹊在一起,只想对小鹊好而已,不必如此因为小鹊的表情变化而患得患失。】 第89页 严罗安轻易地说服了自己,小步靠近封东语,换个角度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还自己来打水呢?我记得初妄说过,不用你当僕人了,他怎么还让你做这些僕人的事情呢?」 这表面看来,她是正常地关心人,可她自己说完,又忍不住往最阴暗地方去想: 【这个表弟怎么出尔反尔的,说好了要尊重关照小鹊,却只是口头讲讲,实际上还是一样。 这么好的小鹊,非但没有僕人伺候,还依旧做着僕人的活,该不会表弟答应给的卖身契,也没有给小鹊吧。】 想到卖身契,严罗安的眼睛快速眯了眯,眼中飞快划过一丝亮光,做了个「嘘」的嘴型,堵住了准备要开口说话的封东语。 「你跟我到旁边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严罗安快速招唿道。 封东语顿了顿脚步,还是放下了洗漱用品,跟着严罗安去了旁边一棵小树那边,平静地问道:「何事?」 「江澈给你卖身契了吗?」严罗安迫不及待地直问道。 封东语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竟如此待你,说了要对你好,可是却还是对你如僕人一般。」严罗安看不过眼地生气说道。 可是内心的心情却是好的: 【如果……如果小鹊真的过不好,那我就努力说服小鹊离开表弟。】 然而一想到「表弟」二字,严罗安的良心又微微刺痛。 她虽然与江澈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江澈伤成那样,看起来也并不是对小鹊无情,她不努力先让江澈对小鹊好一点,而是光想着说服小鹊离开他,这实在是不好。 她大脑里的另一个意识听不下去了,讽刺道:【又想要小鹊,又想做个好人,你真贪婪。】 【可这是必须的。】严罗安有自己做人做事的一套道理,甚至过于执拗了,【我会找到机会先劝过表弟,如果表弟还对小鹊不好……】 【那就再劝?】 【不,抢走小鹊,我只给他一次机会。】严罗安既善良,又有她冷漠思考后的独断与自我。 事实上,她虽然看着阳光大方又体贴,但和她印象里冷漠的表弟一样独断又自我。 她没有见过昨夜江澈爱上少女的样子,断定少女如果和江澈在一起,註定是个悲伤结局,所以她势必要抢走。 「……严小姐,严小姐?」 封东语的唿唤,终于唤醒了走神的严罗安。 「你怎么了?是身体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严罗安伪装着按了下太阳穴,略带点憔悴地找个理由说道:「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小鹊,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封东语刚刚是对女主照实说男主对她挺好的,之所以没给卖身契,估计只是忘记了而已,准备再说一次的时候,封东语却闭嘴了。 因为围绕「做好恶毒女配」这个唯一行动中心思想,她还想到她现在正处在一个不好的死循环里。 她已经不那么怕鬼了,她得突破那个死循环。 现实里的时间才一个白天,这太短了,还是梦里的时间漫长,方便她做很多事情,如果未来她註定给主角团制造麻烦,那必须得把握好这些个做噩梦的时间,充分铺垫好,以便给主角团制造困难。 她一般能做的困难有两种大的类型,一个是让主角团遇到危险,一个是让主角团互相猜忌。 当然,男女主目前都很惨,性格已经够阴间的了,她不能还制造危险来打击他们。 那个江太守啊,黄毛母亲啊,干得都是极度兇恶的事情了,她註定做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擅长对已经如此可怜的男女主落井下石,她怕男女主彻底崩溃。 她打算先帮主角团对付那些过分恶毒的敌人,让主角团发自身心地积极阳光一点后,她再来给他们制造更大的困难。 这样的她,毕竟她是给予主角团光明之后,又微微打击过主角团,让主角团怀疑人生的人,还可以算是最大的boss的。 不能让主角团遇到危险,那现在能制造的麻烦,只能是破坏男主和女主之间的关系了。 封东语想清楚了,故意嘆了口气,换种怅惘的语气解释刚刚女主的问题:「公子,啊不,初妄,初妄对我挺好的,其实我的未来……唉,未来做他的婢女也比较好。 他记不清给我卖身契,记不清我不用做僕人的事情也正常,因为我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都这样。 他起码能想到对我好,我也能够继续留在他身边,已经是很好的了。」 这一番茶言茶语,在以往的书中世界里,封东语是一边说着,一边无语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如此绿茶的,可是在现在这个高级世界里,可能是因为现在才找到机会说这种话,所以说着说着,她居然有一种回归自我后莫名其妙的舒爽感。 唔,爽翻了。 第38章 好想贴近你19 封东语压抑到一定程度又经歷舒爽过头的感觉的时候, 就有个毛病,想翻白眼。 她没想到自己小演一段绿茶的戏而已,居然就有了翻白眼的冲动,可见之前过得是多么憋屈啊, 这过回一点点的小正常的反派人生, 她的身心居然就有了如此大的触动。 不想在女主面前怪异翻白眼的她, 立刻低头闭上双眼,短暂地享受了那片刻的身体反应。 第90页 在那意识全部消失恍若贤者模式的时刻, 因为太舒服了,她的身体还有点蜷缩起来,具体表现是: 脖子弯了, 背部有点弓, 手指也捏紧成个拳头样子…… 她当然知道她是在高兴,可是严罗安不知道啊。 在严罗安看来, 少女隐忍地说完一番欺骗自我的话后,可是身体是无法骗人的, 所以少女立刻低头, 掩盖住真正黯然神伤的表情,又难受到克制不住地想要蜷缩身体, 于是只能捏紧拳头努力克制…… 少女真的很坚强,只是压抑了片刻, 就平静了下来,睁开了澄澈双眸,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一样,微笑地看着她。 严家爱种草木, 草木能吸引阵阵幽风, 严罗安紧紧地盯着少女的笑颜, 鼻子细细地嗅着幽风送来的幽香。 那是来自少女身上的幽香,可是严罗安在深深地细嗅过后,她如贪婪且灵敏的野兽的鼻子,很快就闻出了少女的气味有了些许的不同。 不,她轻轻靠近少女后,发现那是强烈的明显的不同。 味道是一道隐秘且真实的线索,它会反映出味道的主人之前刚刚在做什么。 类似刚吃过火锅的人,身上总会遗留下火锅的气味;刚杀过活物的人,身上总会留下血腥气;而刚出去偷过腥的男人,身上经常会留下另一个女人的气味…… 严罗安眼睛眯了眯,她一下子脑海里就为这个味道锁定了一个可疑人物: 江澈。 江澈身上是什么味道呢? 严罗安根本没有注意过,但是她能想像。 江澈此人,笑起来温柔治癒,实际上冷心冷情。他因为江家的虐待,心里藏着很重的事情,重到他自己也喘不过气。 笑容背后的他,是疯狂想要逃离摆脱江家和报仇的欲望。 所以哪怕江澈的笑容再甜,言行举止再温润如玉,严罗安也觉得江澈是一个森冷入骨的人。 而这点在江澈面对江家人会笑着针锋相对时,已经有所体现。 而少女身上那明显不一样的浓烈的冷冽气息,与江澈完全对应。 不过就算不是这种冷香,也该是江澈,因为少女来严家后,只愿意靠近过江澈。 可是这么浓的气息…… 明明少女身为婢女,按理来说,如果她安分地睡在偏房,早起打水后她才能去找主人的,现在才刚是打水的时候,她身上就不该有这种浓烈的气味的,除非…… 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已经同睡同起? 他们是不是还在早起时耳鬓厮磨了?互相如动物一般,给对方染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味道? 少女现在一身素衣,脸上也未有一丁点妆容,越看越是刚睡醒没多久。而少女那随意梳起的头髮,给她带来一种慵懒缠绵的气息…… 严罗安瞳孔一缩,眼前似乎就看到身着素衣的少女与主人在床帷里身影交缠的模样了。 她忽然想到了以前他们三人一起在马车里时,少女靠在江澈肩膀上睡熟时,掉落的双手忽然被江澈接住,于是二人的双手在空中紧扣的样子。 好噁心。 又好刺眼。 可是严罗安唿吸不畅后,她悲哀地发现,她并没有因此想要远离眼前的少女,也不觉得少女反感。 未婚就这样的话,对于周围很多人来说是很不知廉耻的事情,可是严罗安首次发现,她并不是这种情况刺眼噁心,而是想到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这样,她会难过到喉咙难受不堪。 而这种难受,并不是针对少女的,只是针对这种让她无能为力的情况。 严罗安敏感多疑,还真让她敏锐地猜中一部分现实,但也因为不够了解封东语,这猜测早与现实相差得十万八千里去了。 偏偏严罗安又不能去问。 这等隐私怎么好问呢?问了又如何呢? 贴身伺候公子的婢女,本来就算真的被公子收入房中宠爱,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国家聘娶有度,连国主都只能有一妻二夫人,不得贪恋女色,江澈只能随他父亲一样,名义上只能有一个妻子。 少女花容月色时只能得到宠爱,没有名分,现在甚至表面上说要被尊重对待,可是实际上还是当个婢女,那等到少女年老色衰时,又该怎么办呢? 严罗安越闻那味道,越觉得心里发寒;越看封东语的清秀容颜,越觉得仿若看到日后鲜花衰败后的惨澹。 可惜此刻人来人往,不便多谈。而估计江澈也在房中静静等待少女归去,少女是不可能与她敞开心扉交谈甚深的。 严罗安谨言慎行,不想做没把握的事情,便只是深深看着封东语,克制地说道:「苦了你了。」 封东语完全不知道严罗安说这话时内心翻涌的沉痛,她还沉浸在她要营造茶香四溢的绿茶氛围中。 她浅淡且哀愁地垂了垂眉眼,又迅速灿烂且幸福地盪开笑容,狠狠捏准了绿茶「千般哀愁让你猜,生活艰苦却坚强」的独特肢体表演方式。 表情的连环套路动作后就是更重要的声音,封东语用起了配音演员熟练掌握的「端腔」,这种华丽好听却有点刻意的腔调,加上她设计加入的柔弱低哑气息,听着就自然很多,又能扣人心弦。 她说:「没有的事,小姐多想了,伺候公子,并不苦,只有快乐。」 表演正式完毕,虽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演效果,但封东语很骄傲地给自己一个很满意的满分。 第91页 在她的观察下,发现严罗安果然脸上因为她产生更加产生复杂的情绪化的表情。 那就好,隐秘诉苦这种事情点到即止就好,不用太深入,最好多给对方一些遐想的空间。 封东语深谙其道,便行了个礼,说:「小姐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吗?若是只想谈论这个,奴婢……啊不,我都交代完毕了,我还得给少爷送洗漱用品。」 严罗安立刻挽留:「再等一下。」 不过真的是只等一下下而已,严罗安从脖子上摘下一枚一直藏在衣服里的玉佩,玉佩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就被塞到了封东语的手里。 「你拿着。」严罗安急切地说道。 不过当她的手碰到封东语的手时,她才忽觉不妥,因为肌肤的交接,她的心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 她当然很想就此握住封东语的手,哪怕那是一双在冷天中冰凉的手,她也想死命地握住,可是不行。 她立刻缩回自己的手,怕被封东语发现她不一样的沉甸甸的情感。 「你……你,」她一秒闭眼,定了定神,认真说道,「我觉得你很好,你救过我表弟,也照顾过我,我也想像表弟一样照顾你,更想成为你的朋友,这是我的礼物,你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 封东语强烈想憋住她嘴角抽搐的欲望。 现在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过渡到这里的? 女主这样是想交朋友? 但为什么交朋友的方式那么小学生呢?有点像幼儿园里的小明小朋友,突兀地递给小红小朋友一块蛋糕,幼稚地诱导对方成为自己的好朋友。 女主你是没有主动交过朋友吗? 不过好像的确极有可能没有交过,不然女主现实里也不会是那副古怪孤僻的样子,成天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了。 封东语放弃追想这个行为原因,而是想到这样对她也没坏处,便点了点头,说:「好啊。」 她顺手接过女主那一看就很贵的翡翠玉佩后,突然想到了要回礼,但她现在头上没戴首饰,当然就算戴了,她也不想送出去。 那些好看的首饰都是男主给她的,她送去不大好,也让她以后每天的饰品搭配少了一种搭配选项,就更不好了,毕竟属于她的东西本来就少。 封东语表面露出一个囊中羞涩的尴尬表情,实际心里半点不在意,她垂眸脆弱地说:「抱歉,我没有能力回您足够贵重的礼物,要不,我还是还给你吧。」 翡翠玉佩重新递了出去,严罗安不敢退回去,怕再碰到少女娇嫩嫩的肌肤,于是快速后退一步,连连摇手说:「不用回礼,这是我想送你的。你帮我的时候我也没回礼过,不要那么客气了。」 「那,我便收下了。」封东语语气缓慢,动作却是特别麻利地把这女主的贴身玉佩收下。 这种贵重物品,以后说不定是个好道具呢。 对了道具,女主藏衣服里那么严实,该不会这玉佩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封东语立刻问道:「能否问下,这个玉佩极好,您是从哪里买的吗?」 「都说不用还礼的,你不用打听这个玉佩哪里购买,也买不了。」严罗安立刻拒绝,不过她心思动了动,有心想告知这份礼物最重要的是情谊方面的贵重,而不是价格方面的贵重,于是又说,「这是我刚出生时,父亲特意买的上好玉佩,特地带去寺庙让高僧开过光的,可以保佑我平安。我一直佩戴到现在。」 「高僧开光?驱邪的吗?」封东语亮了亮眼,开始发自内心地喜欢这枚玉佩了,「好贵重的礼物,谢谢你,我会珍惜的。」 封东语当着女主的面,往脖子上一戴,瞬间觉得自己被佛祖保佑,鬼魂退散,浑身充满了安全感。 这可是来自本书第一主角女主严罗安的驱邪大礼啊,肯定对驱鬼多少有点用。 封东语如此坚信着,对严罗安的笑容都真心实意了不少。 两个人一同打水,封东语告别严罗安时,心情还是高涨的,所以严罗安问她能不能偶尔有空去严罗安住的地方坐坐时,封东语立刻答应了。 在这个以男主过往为背景的噩梦里,女主的人设是假的,但女主的性格和一些喜好是改变不了的,封东语多找女主走动走动,也方便封东语了解女主。 封东语觉得自己大获丰收,端着属于江澈那份的洗漱用品,欢快地回去找江澈了。 回到江澈住的院子,江澈的门屋大开,里面没有江澈。 封东语站在门口,正觉得疑惑,身后忽然传来江澈的声音: 「小鹊,我在这里。」 封东语扭头一看,发现江澈穿着单衣,拿着一把尖锐的剪刀,在给院子里假山外的植物修剪枝条。 刚刚她跑得比较专注,一心找江澈,所以没注意那边。 不过,这大冬天的,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他修剪植物的样子显得特别怪。 「你怎么穿那么少就来干这个啊?不冷吗?」封东语问。 「想要春天花开得更好,我来修剪一下。」江澈本来恹恹的,但因为和封东语对视,神情温柔,「还好,我也不觉得冷。」 封东语把洗漱用品放地上,立刻去拉他,凝重又强硬地说道:「你先和我去房里穿好衣服,不是觉得不冷就可以不穿的。」 她并不诧异江澈会这样,江澈在梅林山就做事比较随心,很不会照顾自己。 第92页 反正如果不是刚成年,就是一个典型的问题小孩。 好在江澈现在黏她,对她有点想法,也乐意听她的话,乖乖地被她拉到房间里了。 江澈看着屋子里明显属于他那一套洗漱用品,指着问:「这是你帮我拿的?」 「对。」 得到肯定答覆,江澈好像在黑暗里遇到美好的光亮一样,整张脸亮起来,说:「没想到你主动照顾我,我还以为你真不想理我了。」 「突然觉得挺顺手,帮你拿着而已,你别多想。」封东语立刻申明,「男女授受不亲,我要不帮你找个小厮……」 「我自己可以来。」江澈笑眯眯地打断道,「不过我的左手还没好,端不了重物,有劳你帮忙把水盆端到梳妆檯那边。」 这是小事,封东语立刻帮忙了,然后她就看到江澈不徐不疾地放下剪刀,开始慢条斯理地洗漱。 江澈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明明被家里忽视,可是却像是从多年沉淀的大家族里专门用心培养的贵族子弟。 封东语忍不住欣赏下了,才转身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里?」江澈毫不犹豫地追问。 「洗漱,我只拿了你的,忘记给我自己洗漱了。」封东语也不瞒着。 「可是你这次去了很久,」江澈眯起眼睛,「不可能自己的没有洗漱好,你是不是被别人拉着说话了?是男是女?有没有问你关于嫁娶的问题?」 他一个一个问题迅勐地往外蹦出,仿佛是那种抓住蛛丝马迹质问丈夫有没有寻花问柳的妇人。 但他并不是无理取闹,他也是男人,深知封东语化妆后的脸的杀伤力。 虽然封东语现在脸上是没有妆容的,但美人美人,一见美貌钟情得想要占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比如江澈的父亲江太守,一见到封东语就想着要霸占了。 江澈身上产生危机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现在就最在乎封东语,封东语不理他,他暂时能接受,可不能忍受别人的窥探。 甚至他现在想到江太守居然毫无顾忌地窥探封东语时,他很后悔当时没有当场给江太守明确的警告。 「我是和别人聊了下,但绝不是那种问题。」封东语缓慢地说,仔细盯着江澈的脸色,酌情绿茶地说话,「我遇到严小姐了,她,唉,她对我挺好的,想和我交朋友,给我一条特好看的项鍊,还邀请我多找她聊聊,我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朋友。」 封东语并没有直接指出严罗安说江澈对她封东语不好的问题,这太直白了,挑拨离间也挑拨得太过明显。 她目前只打算先在江澈面前铺垫一下她和严罗安的关系不错,等以后她搞事,她可以看情况推到严罗安身上。 女子和女子之间交朋友,是绝对很正常的事情。 封东语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可以一下子带过,最多江澈问一下她对严罗安的感觉而已,可谁知江澈不满地皱紧眉头,只抓住她话语里的一个定义揪着问:「第一次拥有朋友?我不算你的第一个朋友吗?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轮到她了?」 为什么要特意在乎这种东西啊? 封东语努力克制吐槽的欲望,迷惘地说:「这不一样吧,以前公子和我是主僕,后来公子不是说想成为我的家人吗?和朋友无关吧。」 这的确,江澈没有理由反驳,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并且因为难以接受封东语身边出现一个有着「第一次」之类如此有特殊意义的人,连带着,他觉得严罗安的存在碍眼了。 他的占有欲过度了,太过度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事情。 他没想到他不止是不想要他的小鹊不和异性接触,不被异性喜欢,甚至不想小鹊和同性有深入交往,不想看到小鹊亲密地找别人的样子,哪怕那并不是爱情。 因为本身,母亲死后,他就没有和谁深入交往过,他对谁都挺冷淡,都是别人来找他,不是他找别人。 他生命里唯一不正常的热烈,都是因为小鹊。 小鹊最好和他一样,不然他是真的不平衡。 幸好小鹊对这个第一次相交的朋友,也不是很乐意交往的样子,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安慰了。 第39章 好想贴近你20 江澈立刻不聊这个第一次的朋友是谁的问题了, 他随意说了句「也是」后,就转而语气轻柔地说道:「虽然她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她也是我的表姐,可是如果她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你完全可以不勉强去的。」 这话一说, 谁亲谁疏立刻出来了。 江澈完全是偏向封东语这边考虑的。封东语做这个绿茶还没开始多久, 就已经获得男主绝对大量的好感。 这是一件好事。 封东语努力说服自己,给江澈说了声「好」后, 并开始着手安排她的下一步: 帮男主解决那些敌人,让江澈起码像个阳间一点的积极男主。 这事就需要收集男主一家人的黑料了。在这个严家她可自己收集不了,只能先问着江澈情况先, 于是她先主动说道:「我帮你化妆打扮吧。」 她要立刻争取多点时间相处, 争分夺秒聊天套信息。 江澈眼神缓慢呆滞了半秒后,立刻灵动起来, 欣喜道:「之前不是还不想帮我吗?怎么忽然主动起来了?」 第93页 「忽然想帮了,没有理由, 你也说我是你的家人, 忽然想帮忙是正常的吧。」封东语对答如流。 语气里亲近江澈许多,不再是之前怕江澈看上她, 所以避之如蛇蝎了。 江澈不是很能理解封东语为什么说不喜欢他后,又短时间内对他忽冷又忽热, 可是他也知道,人想不清楚事情的时候, 别扭起来也正常。 他也不介意封东语对他若即若离,只要别长期和他冷战, 或者找别人亲热, 他觉得是可以忍受的。 某种程度上, 江澈在江家多年受到的高强度多方位的各种虐待,让他这个人对很多冷暴力都接受程度挺高,目前封东语有时是让他难受,但他也乐在其中,继续越陷越深。 「的确正常。」江澈笑眯眯地说,接着他坐回梳妆檯前,把自己刚刚出门剪枝条时为了行动方便,而随意挽起的头髮都散开,美滋滋地说道,「那开始吧。」 只是与镜子里的他自己对视后,他的笑意收敛了点。 昨夜之前,他已经劝服自己学会接受毁容了,可是昨夜之后的现在,他像极了他生前的母亲,渴望自己拥有一副好容貌,好让心上人对自己钟情一生,情路顺畅。 镜子里也有照着少女的身影,少女正低头,在把梳妆檯上洗漱的用品移到台下,好为接下来的化妆做准备。 江澈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嘴角笑不出来,还神经质地扭曲了点,但在少女抬头的一刻,他立刻恢復原状。 封东语把手放在江澈的肩膀上,先假模假样地伪装tony,端详了下镜子里的江澈一眼,江澈很会互动,镜子中的他的眼神是深深地看着封东语在镜子中的脸的。 可惜这一片温柔多情都抛给了瞎子看,封东语一眼就注意到忘记催促江澈穿外套了,又一声不吭地匆忙离开他,快速去给他拿衣服。 江澈觉得封东语是守信用的人,所以这次倒没有因为她不说一声就离开有什么情绪,直到她打开衣柜,也瞭然一切。 他主动也跟过去,在封东语递送衣服的过程中,老实且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忙忙碌碌中,他忽然想到今天刚睡醒时想到的,让少女帮他做这一切时,加深情感互动。 现在和预想中差别有点大,毫无暧昧可言,可是江澈坚信,到了化妆的那一步会好的。 然而真的到那一步后,封东语却开始谘询起了江澈在江家的生活情况,最主要是了解江太守这个人。 他是很高兴小鹊这种主动关怀他的态度啦,但回忆这种狼狈的自小就没有人喜爱的情况,完全让他心情暗淡。 即使小鹊的双手在他的发间梳动,在他的脸上温柔细緻地化妆,他也全程面无表情,更是毫无气氛可言。 江澈并不喜欢卖惨,可是就他和江家的相处,如果不讲卖惨的地方,就完全是他和他们针锋相对的地方了,会过于显得他在暴怒又无措的童年生活里,性格刻薄又偏激,他不想让镜子里自己的脸色狰狞,只能哀愁地卖惨了。 于是即使是白天也要点蜡烛照明的房间里,受伤的少年郁色浓浓,缓慢且僵硬地诉说他那番漫长的被长期冷暴力和言语暴力的岁月,其中还伴随不少抽打类的身体暴力。 虽然少年诉说时少说自己感受,多为客观的对场面的描述,可是这对于性格正直,同情心较为泛滥的封东语来说,更是具有杀伤力。 爱哭诉的人总是多一点糖吃。 虽然男主没有哭诉,但也算是善于表达了,对比相对比较寡言少语的女主,一下子在封东语的心里,占据了更多的同情分带来的位置。 江澈看着镜子里少女越来越紧皱的眉眼,很清楚少女这是深深地为他所烦忧了。 反正都说了那么多,不利用白不利用。 江澈可以冷静地利用一切,心一动,惨笑一下,说:「说这个话题,我这一早上的心情都好压抑,也不知该如何纾解了。」 少女明显是过于知道男女大防,不懂主动的,江澈又紧接着说明白了点,眼巴巴地要求道:「你可以抱抱我吗?」 对于江澈来说,少女给了他无限勇气,就是他的榜样。 少女做事都喜欢积极主动的表达,他当然也要有样学样。 至于丢不丢人什么的,对不起,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识了,反正也没其他人看到,他关上房门爱怎样就怎样。 江澈想事情已经洒脱到一种无敌的程度。 封东语真觉得抱抱很不属于她和男主之间的正常互动,但男主都可怜成那样了,不抱吧,也是真的凄凉。 算了。 反正不管目前积累多少好感度,身为一个恶毒女配,她总有办法败光的。 丰富的生活交际经验让大家都知道,让人喜欢艰难,让人讨厌还不容易吗? 封东语有点自信,还是抱了抱江澈。 虽然是一个极其快速的拥抱,但对于江澈来说,那是他尝试积极主动后的良好反馈。 原来在小鹊这里,只要主动多次说要求,就能收穫不错啊。 江澈满意地眨了眨眼睛,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鼓励,一下子就掌握了如何应对封东语的技巧。 对比女主,他在这方面的成长可谓是快速。 等两个人都梳妆好了,正吃早餐的时候,突然又有江家人过来拜访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转达给江澈。 第94页 江澈这次主动到门口去见,封东语则继续留下来吃早餐。 严罗安今早特意坐在封东语的身旁,江澈在的时候,严罗安不怎么说话,但江澈一走,严罗安便毫无负担地看向少女。 少女和早起打水时的装扮已经有了明显不同,打扮亮眼太多了。 严罗安贪婪地看了片刻,才侧过头靠近少女,小声与她交谈起来: 「你胃口真好,中午你想吃什么吗?我可以吩咐厨房去做。」 封东语目前在食物上都不短缺,这梦里的食物她也都爱吃,便摇了摇头。 严罗安锲而不捨:「我昨天突然帮你的未来想到一个事情。我会催表弟给你卖身契,到时候你不是奴籍,可以有更好的嫁娶选择。 「以后不管你和谁在一起,琴棋书画,都是我们女子安身立命的好本事。你抽空来找我吧,我很少出门,都会在我房间等你。 「我先教你识字和算术,女子帮夫家掌管后宅,一定会更得夫家器重,也能方便日后教养小孩。」 这话很为封东语思考了,要是封东语真的是个奴婢,肯定很心动,还会特意找严罗安保持长时间的联繫。 封东语扭头看严罗安,发现严罗安刚刚说话还说得熘熘的,但一和封东语对视后,神色里有点紧张了。 封东语还瞄到,严罗安夹着筷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这女主,费尽心思地想到这个可以和她长期联繫的绝妙方法,告诉她的时候却如此忐忑,甚至怕她不答应,怕到手抖。 封东语也不安地咽下一口汤,即使严罗安对她的态度有点疑似蕾丝边倾向,她也还是对待女主和对待男主一样,多联繫再说,日后再让他们后悔对她有感觉。 「好,谢谢你为我如此着想。」封东语答应得顺利,只是面部有点僵硬而已。 答应完毕后,她不敢和女主多一点交流,继续专注吃东西。 严罗安看了不禁失望,在她的预想里,如此具有诱惑力的提议,少女应该很是激动才是,没想到如此冷淡。 不过也可能是少女一直是奴籍,看过的世界就只有后宅里,见识比较浅薄,没有意识到能学习这些知识的重要性吧。 严罗安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教少女时,一定要用通俗的故事引导少女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日后崇拜她,把她当唯一人生路上的引路人。 这是一个长期的规划,可是严罗安看着眼前的吃食,毫无食慾,还是很不甘心,良久,她把身上带着的值钱的东西都翻找出来,在桌子底下递给封东语。 封东语骤然被塞那么多财富,满头问号的,肩膀就被女主按住,女主凑近给她咬耳朵说话: 「你刚脱离奴籍,想要好好学习获得更光明的人生的话,肯定很缺钱,我身上的钱都给你用着先。你不用还我,若是有心谢我,日后若我有难,希望你也能帮帮我。」 音量虽轻,可是内容是真扎实,里面有太多沉甸甸的关怀备至的心思了。 封东语听得一脸复杂。 女主这个帮助真的是越来越周道了。她要真的是个奴婢,肯定真被这一心救助自己的富婆给感动到了。 不过封东语现实里还真的比较缺钱,因此在被富婆做出疑似包养动作时,她有点微微触动。 「小姐……」封东语眼眸晃动,做出了八分假两分真的感动神情。 她今天装扮得比较白莲花风格,这纯真的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人的时候,更是惹人想要更多地怜爱她。 严罗安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馈,哪怕这个反馈还不够多,连个感谢都没有,只有少女的一个眼神,但她也比较满足了。 「你可以唤我罗安,不用叫小姐。」严罗安高兴之余,不忘继续让两人关系更亲密一点。 封东语本来现实就叫她罗安姐姐,不觉得有什么,直接就喊:「罗安,感谢你如此待我。」 语气亲昵,仿佛真把严罗安当成了至交好友。只有当严罗安难掩羞涩的低下头时,封东语的眼神才比较冷静。 现在这个进展顺利过了头了,男主女主都格外积极主动,一股脑地对她太好,仿佛她才是万人迷主角一样。 虽然现阶段的确是要和他们相处好关系,可这主次实在是有点不分了。 封东语郁闷地吃下最后一口食物,准备和严罗安告别后找许久未归的江澈。 刚一转身,却看到江澈快速走回来。 江澈这走路特急,封东语站起迎接,江澈便一路走到几乎紧贴着她的距离。 两个人长袖相撞,江澈的手灵巧地在宽大袖子的遮掩下,握住了封东语的手。 大庭广众偷偷牵手,这太亲密了,也莫名像偷情。 封东语正打算打掉江澈的手,却看到江澈面无表情地说:「小鹊,我父亲说他昨夜连夜在江府排查,找到安排杀手杀我的幕后指使者了,他让我先回去查看。」 封东语一下子被这话题吸引住。 找到了? 这是找到替罪羊了? 「报告官府没?」封东语和严罗安几乎是同时出声问道。 江澈看了眼严罗安,心底里产生了点不悦之情,但还是说道:「父亲说没有报告,他说此时比较复杂,让我回去了解全情后,再做定夺。这次你还是和我过去,我这次带更多的严家家僕,你卸了妆,尽量和严家家僕呆一块,会安全很多。」 第95页 这是个好办法,封东语点了点头。 「我也去吧。」严罗安站起来说道,「你上次去了,很快一身伤回来,说明江太守即使看到严家家僕,顾忌的点还是比较少,不如我陪着一起过去,我代表严家人的身份,江太守起码做事会多点顾忌。」 这的确是有道理。 江澈虽然并不喜欢严罗安陪伴,但严家目前看着为人处世方面比较靠谱、也比较随机应变的就是严罗安。 「可以。」江澈答应了。 三人再次坐上一架马车,带着众多在马车外行走的家僕,一行人快速朝着江府靠近。 第40章 好想贴近你21 这次马车上的气氛就比较诡异了。 看得出来, 严罗安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可是现在特别主动地关心江澈。 她就本次行动,主动问完去江家的一些注意问题,又问江澈一些在严家衣食住行之类的琐事, 很多事情本可以不说, 但她却没话找话。 封东语注意到, 严罗安每次主动讲一个话题的契机,都是因为江澈看向她封东语了。 江澈每看一次, 严罗安嘴巴立刻就动,立刻找他讲一次。 江澈也不是爱和别人交谈这些废话的人,眉宇间看得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不过他只要不遇到针锋相对的话题, 还是愿意对话几句,所以话题还是能聊下去。 两个人话题干巴巴的, 句句都是敷衍,话完全不投机, 谁听了都想远离。 封东语觉得主角团之间沟通多一点是好事, 但目前这对话对下来,感觉要相看两厌了。 可是如果讲严罗安不会讲话的话, 那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刚刚吃早餐的时候,可以看得出来, 严罗安如果有心,是多会讨好人啊。 现在的情况, 说明严罗安对江澈谈话就是不够上心,目的纯粹只是避免江澈和她封东语腻腻歪歪而已。 照此情况, 封东语只能闭上眼睛, 双手抱在胸前, 靠在车壁,假装睏倦。 江澈注意到了,问:「小鹊,你是睡不够吗?」 封东语随意迷煳地说了一句:「嗯,到了再叫我吧。」 她闭眼就看不见两个人表情了,只听到江澈不说话了,严罗安也终于消停下来,马车内总算是气氛好了一点。 这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封东语闭着眼睛久了,就容易犯困,这导致下马车后,哈欠连连,精神颓靡。 她不想耽误之后的行程,没等别人说,就使劲儿眨眼睛,仰望刺眼的太阳,短时间内硬生生地把自己弄清醒了。 当然,人肉眼最好不要直视太剧烈的光线,很伤眼睛的,可惜现在是古代,没有眼药水,又是梦境里,封东语才敢这样做。 「你可以再去马车里睡一会儿,我们一行人去就好了。」江澈体贴建议道。 「没事,我行。」 封东语一定要看清楚,主角团第一次团体上场,表现到底是如何的。 她斗志昂然了起来,如现在的蓝天烈日一样富有朝气,可惜出行却受到阻碍。 一行人被江家守大门的僕人拦住,僕人让严家人都不能进去,包括严罗安和严家家僕。 江澈正要说话,大门却开了,是江太守,江太守也是和守大门的僕人一样目的,要拦住严家人,理由也很充分:「这件事涉及江家内部私事,不能有外人看到。」 严罗安其实已经知道进不去了,太守暴躁又固执,严家很多时候都不想和江太守交谈,可是她想争取:「生命受到威胁的是江澈表弟,表弟的生母就是我们严家人,我们怎么能算外人?」 「姓氏都不一样,当然是外人。」江太守不屑地说道,「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说,你严家据说也去报告京城的官员讨公道了,如果那边真的派人过来公正地帮助你们,那你们又怕我们现在会做什么呢? 我昨天的调查很重要,现在只能是姓江的知道这件事,江澈,你只能一个人进去,那个婢女也别带了,你要是不进去,那我们昨晚辛辛苦苦的调查今天都不说了。」 这话一出口,意思是封东语也进不去了。 封东语今天的化妆是经过江澈的指导的,没有像之前那么惊艷,看着只是小家碧玉白莲花而已,江太守还能看出封东语原生的五官状态,随意一眼就不看,完全没有之前想占有美人的想法。 封东语望着冷漠且坚定的江太守,看这目前形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一直清楚,江太守势力太大,江澈对付起来还是吃力的,所以她才劝江澈先学会享受人生,再慢慢谋划讨回公道的事情。 江澈之前在江太守面前说会找京城的人讨公道,可是他也值得,公道哪里那么好讨的? 太守是个大官职,本身不但可以在京城派的人过来之前销毁证据,而且就算京城真的有本事能查到什么,江太守也能贿赂打点。 古代查案技术又不先进,只要江太守行动快,做事果决,江澈很难有办法。 她做过反派,深刻地明白,在绝对的权势下,颠倒黑白加上善找替死鬼,哪怕是粗糙的组合拳一通乱打,也能把主角弄脱层皮,所以她偶尔会「降智」一下,给主角攻击她的机会。 江太守可不会降智,他是有杀江澈的决心和实力的,现实里就真的杀死过江澈,现在只让江澈一人进去,鬼知道要干什么。 第96页 封东语拉着江澈到一旁,把她的担忧都和江澈说了。 江澈表情淡淡,看不出多少情绪,平静地说:「如果真的是祸事,目前若我拒绝,之后他也想着继续做。小鹊,我会努力保护自己,如果真有机会,我答应你,和你离开这里好好生活。但是若没有,也是命吧。命里需要我先解决掉这里的事情,再和你好好过。」 封东语听得眼皮直跳:「你这意思是你觉得你也有可能会死,然后死了变成鬼来找我?」 这么怪诞的发展,却真的有可能是这个噩梦会发生的情况。 封东语更不想江澈一个人进去江家了:「你要不别进去吧。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不进去的话代表我对杀人兇手的怀疑是停留在我父亲的身上的,那他就更警惕了,更急着要杀我了。」江澈垂下眼皮,掩饰住里面的情绪,「我还是一个人进去吧,这也挺好的,先看看情况,要是真的不对,我以后也能真正保护你。小鹊,刚好你也不怕鬼了,挺好的。」 他处在有鬼怪的书中世界里,自己现实里又真的是厉鬼,所以现在潜意识里坚定地认为还有变鬼这条出路。 「我怕好吗?」封东语焦急地说 救命,她不想见厉鬼形态的男主啊。 她极力劝说江澈规避风险,积极求生:「你真的要小心啊,死了不一定能变成鬼的,那么多的鬼怕事,可能你就算变成鬼了,也会失去勇气然后怕东怕西。生前都斗不过人家,死后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真的为自己伸冤?」 她说得嘴皮子都要破了,偏偏江太守看着封东语拉着江澈嘀嘀咕咕,虽然听不清,但根本看不惯。 他速度很快地走到他们面前,他在外对江澈语气好了一点,但对封东语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凶神恶煞地对她说道:「你这刁仆,我还能伤我亲生的孩子不成,不过是个下人,居然当着我的面拉着我的儿子挑拨离间。」 封东语想辩解,他依旧快速补充骂道:「我就说江澈为何越来越喜欢有家不回往外跑,估计多有你的挑唆,来人,把害我们家宅不宁的刁仆拿下!」 他这过来一搅和,江澈立刻护住封东语说道:「父亲,她救过我,已经不是我的僕人了,是严家那边护着的……」 江太守冷哼一声:「那你应该更少与她交往,自己家不回来也不沟通,和外家多沟通怎么回事?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别学你母亲,嫁入我江家后,还常年念叨严家严家,胳膊肘往外拐。 我江家做事正派,哪容得外家来挑拨?我若是不好,哪里能被圣上提拔为太守? 你说话和你母亲一样尖酸刻薄,就是老和外家走动,与真正的亲人产生间隙……」 江太守说话极快,目中无人,极度自我,一盆盆脏水不但往江澈和严家身上扣,还熟练地往江澈母亲身上扣。 估计江澈母亲如此做事懦弱,少不了江太守天天这样嚣张跋扈地pua,黑白颠倒,抹杀别人的意识,提高自己的存在。 偏偏他也的确身在高位,被外界捧着,在他的权势重重压迫下,普通人听多了他的话,都要真正怀疑自己的能力。 这万恶的封建主义世界,这万恶世界里面噁心的吃人的上位鬼。 封东语冷下脸来。 可是越是这样,越要冷静。 这种人用言语激怒你,用权势压迫你,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让你听话。而他现在要干什么呢,就是让江澈一个人进入那虎狼窝一样的家啊。 封东语不允许他如愿。 她挡在江澈面前,低眉顺眼地解释道:「不是的,太守大人,您误会了,公子身体不好,昨天回来江家后,所有伤口二度创伤,我刚刚见公子不舒服,所以想劝公子先去休养。太守好心,可现在进去查看真正的幕后兇手,很容易让公子更是难受,为了公子的身体健康,我才如此自作主张的。」 就算所有人都想杀死男主,就算男主潜意识里也想恢復厉鬼那能唿风唤雨的身份,她也要竭力阻止这一切发生。 她靠近江澈,借用长袖的遮掩,抓挠了一下江澈的手心,想让江澈装病。 可是江澈不知道是不想和她配合默契,还是真的搞不懂她的意思,依旧直愣愣地站着,只沉默地瞥了她一眼。 她只好又抓挠了江澈的手心几下,然后扶住江澈的手臂,装作焦虑又关切地说道:「公子,你身体难受就好好休息吧。」 在这种明示之下,江澈终于眯着双眼,僵硬地配合着倒向她。 一切都挺完美的了,偏偏站在门口的江家家僕里,忽然有两个家僕不知不觉靠近江太守。 封东语有瞄到他们一眼了,但看不出他们什么情况,一下子没有放在心上,结果下一秒他们忽然掏出刀勐地捅入她和江澈这边了。 这攻击又快又急,封东语想立刻和系统兑换武力来抵抗,然而江澈好死不死,把她推到远处的地上去了。 被捅的人瞬间只剩下江澈了。 封东语被推倒其实手部已经擦伤,很痛了,可她盯着被攻击的江澈,觉得江澈应该更痛。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续被两把刀快速捅了几下后,江澈的腹部不断流出汹涌的血水。江澈艰难地看了一眼封东语,嘴巴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说不出来,痛倒在地上。 第97页 江太守就站在江澈面前,现在扑过去,一副要救江澈的姿态,严家人和其他江家家僕也一起扑上。 最后结果是,江澈躺在地上生死难测,江太守胳膊被划了一刀,那两个江家僕人被拿下了。 封东语被推得脚崴了,很痛,不过还是努力站起来靠近。 一边靠近,一边听到江太守愤怒地骂那两个想杀人的家僕: 「你们是谁?为何要害我儿?你们到底什么目的?!为何啊……」 想杀人的家僕被控制住,开始不肯说,后续江太守说不说就对他们家人怎么样后,他们一个个都说是因为讨厌江澈。 在江太守个人激烈的讲话声中,封东语得知,江太守昨夜夜晚查全家,在一个管家房中发现雇兇杀江澈的书信。 这个管家之所以要杀江澈,是觉得江澈曾经欺辱过他,恨之入骨。 江太守觉得这样是家丑,会暴露江澈本人在家中暴戾的性格,今天是打算让江澈一人和那管家对峙的。 而这两个歹徒是这个管家的好兄弟,看不惯兄弟被抓,更看不惯爱欺负人的江澈还好好活着,所以继续联手杀江澈。 他们本来是想在江家杀江澈,不过江澈目前迟迟不肯入江家,他们便在大街上如此行事了。 江府大门那边,江澈的后妈——雪如夫人带着儿子江元珏也出现了。 他们母子二人推开大门看到街上惨烈情况后,一路小跑到江太守身边,抱着受伤的江太守大哭不止,又是一顿哭诉。 反正在他们的诉说中,江澈是个十经常以欺辱下人和亲人为乐趣的变态,下人气不过才想杀江澈,一切都与江太守这些主子无关,相反,江太守、雪如夫人和江元珏是对奴僕极好的主人。 比如江太守,清清白白,公正不阿,是个好官,想要惩治过逆子江澈,但苦想到江澈年幼丧母,还是比较溺爱; 比如雪如夫人,也想规劝过江澈,可惜自己是后母,劝一次就被江澈顶撞,甚至还被江澈打过。 江元珏身为江澈的弟弟,想要保护母亲和父亲,却苦于不知道怎么劝阻哥哥,还被江澈经常打压。他之所以外出常带一堆人靠近哥哥,就是因为怕哥哥打他。 而江澈呢,江澈一直躺在地上,血流满地,瞪大双眸,无法开口。 刚好雪如夫人今天有约大夫上门,现在大夫赶忙道现场给江澈诊治,大夫检查了片刻,颤抖地说江澈已死,药石无医。 严家家僕匆匆忙忙找过来的大夫也是如此断定。 封东语身体摇晃一下,感到无力回天。 她抬头,望见江家宅院上空的天空,不知不觉已经由晴空万里,变作乌云密布。 江家这些人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在江澈的尸体面前,往江澈身上泼的脏水越多,天上的风云变化得也越快。 乌云压顶,大雨将至,他们要作死,怪不了任何人。 可是她是无辜的啊,为什么她要跟着一起面对厉鬼版本江澈啊? 封东语频繁去看江澈的尸体,她找不到江澈的鬼魂从江澈尸体上出现。 不过她看过两部恐怖片,恐怖片里的厉鬼刚死的时候,性格都是比较偏激的,她本就怕鬼,特别怕活着已经够阴间的江澈死后变得更阴间,她一下子会承受不住,于是身体即使发着抖,还是几步跪到江澈面前,颤抖了全身,红着眼眶看着江澈。 「你们别说了。」她一边看着江澈,一边压抑地对江家人说道。 江家人看向她,发现这个外表柔弱的白衣少女,在温柔地给江澈阖上双眸后,带着刻骨的仇恨瞪着他们。 少女的种种动作,说明和江澈感情很深,而这眼神,也似乎是看穿了江家的把戏。 「你那是什么眼神?」雪如夫人尖锐地说道,「居然如此仇恨地看着我们。」 这是封东语第一次看到江澈的这位后妈。 雪如夫人保养得极好,姿色明丽,哭起来梨花带雨,柔弱不堪,但给人泼脏水的时候,声音却是极其清晰的,瞪向封东语的时候,一种上位者对下人的蔑视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样的女人会清清白白地任由江澈欺负?会善待下人? 别开玩笑了。 江家全部都很好,僕人也懂事,只是迫于江澈虐待,所以有人看不过眼,要杀江澈? 滑天下之大稽。 封东语就算不知道江澈是主角,她进过江家,完全看得到,这江家一家所有人是怎么看待江澈的。 「人在做,天在看,只手遮天,黑白颠倒,你们迟早遭报应。」封东语大声说道。 「你说我们颠倒黑白?」雪如夫人丝毫不慌,要上前打封东语,她刚走一步,天上一道剧烈的雷声响起,吓得她缩到江太守的怀里。 她快速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假模假样的抱着江太守受伤的胳膊,哭着说道:「夫君连自己的伤势都没有治,一心为江澈难过,居然这刁仆还往我们身上泼脏……」 她没得说完,倾盆大雨快速掉到她身上。 那是好大的一场雨,所有人包括封东语,每个人都淋得浑身湿透,雨水大到每个人都很难睁开眼睛。 江太守想靠近封东语这边,被严罗安挡住了。 雨声太大,严罗安只能喊着说道:「江太守,这件事我们严家必须要报官,目前兇手来自江家,一直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辞,请容严家暂不接受,严家朝中也有官员,现在先带江澈和兇手去官府……」 第98页 「带就带,老夫清者自清,怕你作甚。」江太守无所畏惧地挥袖子,袖子沾水沉重,地上湿滑,他这沉重的一袖子,一下子弄倒了靠着他的雪如夫人。 雪如夫人尖叫一声身体往地上倒,江太守连忙去接住,却接不住,二人一起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严罗安没有说话,看到江家家僕围住这二人后,把严家家僕分批行事,一部分压着兇手,一部分把江澈抬到马车上,想一起运去官府内。 其实运去那边还不如运到严家,因为江太守也是管着官府的,可是没办法,程序是这样。 严罗安只能派人告诉严家,让严家多派点人手过来。 她、江澈和封东语三人再次回到那个马车,只是这次有一人躺在马车上,再也没有了意识。 她看着江澈发白的脸,嘆了口气,再看到江澈旁边依旧跪坐的少女,少女浑身湿透,此刻呆呆望着尸体,身体发抖得越来越厉害。 「公子,公子,初妄……怎么会这样啊……」少女忍不住哭诉出来,抱着江澈的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忠诚且与江澈有那种关系的少女,骤然看到爱人和主人在眼前离开人间,肯定是觉得天塌了,现在情绪已经崩溃了吧。 严罗安看着心疼,深深体会到少女的痛不欲生。 可惜她也是一身湿透,没办法给少女干燥的温暖的衣服穿。 「别难过,我们会努力给表弟一个公道的。」严罗安安慰道。 不过她也知道,江太守做事那么绝,估计真的很难讨回公道。 就像他们严家怀疑江澈母亲的死亡有蹊跷,可能是被江太守逼死的,可是也没有证据,草草了事。 可是虎毒不食子,江太守就那么恨江澈吗?一定要把亲生儿子置之于死地? 封东语虽然被家人说过外表和身高,但还是处在一个被爱的氛围里,难以理解这种互相仇恨到要把对方杀之而后快的氛围。 但如果是这种氛围,江澈那么多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严罗安又嘆了口气,感到人生苦艰,但对江澈真的太不公平了。 可是人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除了努力帮死人讨回公道,剩下的,就是活人得好好活着。 严罗安一路安慰着封东语,到了官府门前下马车后,严罗安又帮忙看四周情况。 她看到官府不远处有一家客栈,还有卖衣服的,便对想要紧随抬尸体的僕人去官府内的封东语说道:「小鹊,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越到这种时候,你越要健康,才能有精力帮表弟找回公道。」 封东语本来还想在厉鬼江澈面前好好表现,但是女主提醒了她,她以后可是极有可能要接触厉鬼的,身体必须得养好啊,不然出什么事情,逃跑挣扎都没有多少力气。 封东语毫不犹豫地就跟着严罗安乖乖去找衣服换了。 这衣服刚买,并没有洗过,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条件洁癖了,健康最重要。 封东语抱着衣服,进入了严罗安开着的房间,关好房门后就准备开始换衣服。 严罗安按理来说是女的,也穿着湿衣服,却没有和她一起进来,而是开了另一个房间换衣服。 封东语估计严罗安是以为她自己是蕾丝边,所以做事才这样谨慎。 她也不想被严罗安看身体了,但如果是这种原因,她还挺无语的。 她难受地脱下所有衣服,用客栈送过来的大毛巾快速擦身体,再把大毛巾披在头上,像披个斗篷一样,再快速擦拭湿哒哒的头髮。 她没有看见,在她脱下衣服之时,她的影子忽然异动,有块黑色分离出来,迅速地躲去了屋内唯一遮挡视线的屏风后。 影子虚弱不堪,到了屏风后,晃晃悠悠地变作了一个透明到很难看清的人影。 那是极美的一个人影,乌髮白衣,身姿和五官一样完美,整体好似如风光霁月,令人咏嘆和嚮往。 人影即使有屏风遮挡,也慌乱地背着身体,捂住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封东语的动静。 封东语终于换好衣服,准备喝口水过渡一下情绪时,很少出现的系统出现了。 【男主在幻梦中变鬼,触发新的关于男主的补充资料包出现。】 封东语立刻打开那个资料包,发现资料里写着: 刚变成厉鬼的男主格外虚弱,也格外疯魔,未到头七,就已经在人间游荡,寻找最在乎的人。 目前男主最在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敌人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鬼魂视情况分作好多份,跟在这些最在乎的人的身边。 分开的灵魂不是很稳定,记忆可能会错乱,怨念太大,杀心很强,是绝对的恶鬼,需要想办法与其沟通,否则除非有女主的主角光环,不然即使是男主生前想保护的人,也有可能会被男主杀死。 目前发现的唯一让这些散开的魂魄稳定一点的方式,是给魂魄找个寄宿体,并定期给这些魂魄餵自己的血养熟。 但男主只喝活人的血。 这补充资料很短,但信息量也太大了,按这资料的意思…… 她肯定是男主生前想保护的人啊,而男主的一部分灵魂就跟在她身边,但可能会杀她?! 还有这个稳定方式,也太伤人了吧。如果魂魄太多份,每个都要一点血,她不是得死? 第99页 封东语没想到自己不但要克服面对恶鬼江澈的恐惧,还要努力克服被江澈杀死的恐怖画面。 现在不是崩溃乱想的时候,现在是集中注意力要对付江澈的时候,但江澈现在在哪里呢? 封东语惶恐地往四处观看,特别害怕江澈从某一处窜出来伤她。 她绝望地发现,她现在单人处在一个比较幽暗的房间,特别危险啊。 第41章 好想贴近你22 现在还是白天, 封东语进来的时候只想着快换衣服快点走,根本没有点蜡烛。 为了换衣服,门窗也都紧闭着不开,光线透过纸窗进来, 把屋内的很多物体投放出大面积的朦胧阴影。 封东语一会看这里, 一会看那里, 可是根本看不过来,总觉得哪里就能蹦出个男主的鬼魂来。 男主的鬼魂可和她之前见过的那种普遍怕事的鬼不一样, 男主江澈可是说了,他立志要报仇的,也的确在原书里和女主组成噩梦復仇联盟去了。 这样一个有实际杀伤力的鬼, 封东语当然更是提高几百倍的注意力。 可是她实在是很难观察过来, 便下意识决定要逃跑。 她的头髮因为换衣服而比较凌乱,可是她也不像以前一样好好整理了, 直接披着略微凌乱的髮型就往大门沖,开了锁后, 双手推门想要立刻推开。 可是……推不开…… 门纹丝不动, 好像被人浇筑成钢铁,牢牢地固定成一整块, 并与地面连为一体一样,完全失去能推开成两扇门的作用。 正常的门, 哪怕从外面反锁了,起码也能推动着摇晃一下, 哪像现在啊。 很明显,就是有问题。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 寒气从脚底爬上来, 她总觉得自己若是回头, 一定会瞧见一个要杀她的浑身是血的江澈。 这真的越想越惊悚,越想越觉得寒冷。 她后悔了,还不如刚刚穿着湿衣服在官府里和一堆人守着江澈的尸体呢,生病就生病吧,总比现在怕得要死强。 现在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声息出现,寂静得更是吓人,封东语害怕得都焦虑起来,不过她问心无愧,系统也说了,可以想办法和江澈沟通的…… 想到这一点,她努力耗尽自己的演技,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忽然扑到门上,做出崩溃碰门的样子,掩饰她刚刚一系列想逃跑的行为。 虽然不知道这个掩饰会不会太滞后也假了,但管它呢,先做了再说。 做完之后,封东语立刻转身,贴身背对着大门,又做出崩溃了站立不了,要依靠门来支撑的动作。 接下来就要豁出去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诡异房间了! 但是没用。 她努力睁眼几次,没办法,身体战慄不安,眼皮软弱无力,不管多竭力争取,眼睛还是根本睁不开啊。 封东语深深唾弃自己的身体过于怕鬼的弱点,只能沙哑地用言语来表演,内心则随之崩溃又麻木地吐槽: 「公子,公子,初妄,你不该推开我啊,我一心要救你,你为何要推开我……」 【江澈,希望你听清楚,我是要救你的人,听好这个关键点啊,别搞我啊。】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住那两把刀,你救了我,可是同时,这个世界上最真心爱我、最真心对我好的人却彻底没了……」 【再重复一次你要救我啊,而且你生前超级喜欢我的,我不是你敌人,报仇搞清楚对象啊。】 「我小时候被你收留,我们一起长大,到现在多少年了,好不容易你说让我当你的家人,我也以为我有家人了,我们是互相的家人啊,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 【我们之间是一段长期安全相处过的关系,我甚至赢得了你的信任,成为了你唯一的家人,我只可能是你要保护的人啊!】 「……」 她每一句哭诉,内容都有她灵光一闪间赋予的深深含义,她深切希望江澈能好好听懂这些话,千万别吓她谢谢啦! 屏风后那模煳的人影,本来还在呆呆地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可是听到这少女悲伤的哀愁之音,缓缓睁开了漆黑一片、毫无眼白的眼睛,双手也徐徐放开了耳朵,耳朵竖起,仔细听着那动静。 他听了许久,才慢慢起身,谨慎地走到屏风的边缘。 这一路上,他没有留下任何的声音,因为没有触动到地上任何的一丝尘埃,只是模拟着生前的双腿记忆,在麻木地走动而已。 不过准备要走出屏风的时候,他没有再走动了。 他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那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姿态,停顿了许久,才把骨瘦如柴的双手勐地抓住屏风的边缘,紧接着探个头出去。 此时已经过去了许久了,封东语久久感受不到屋内的动静,心脏惴惴不安地快速跳动,随时要快得炸开一样。 她实在忍受不了,已经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屋内还是那个屋内,甚至没有一点可疑的让她感觉诡异的蠕动鬼气。 封东语刚刚哭诉时,表演还是到位的,现在眼眶湿漉漉的,看东西有点模煳。 她怕自己看不清,努力眨眼一下后,又小心翼翼地掏出手帕,给自己擦眼泪。 眼泪刚刚擦完,她余光忽然看到个什么东西微妙地冒出来,心神勐地震动,僵硬地锁定那处后,直视了江澈半透明的头颅,还有那第一眼就让她觉得阴森恐怖的眼睛。 第100页 这种全黑的诡异眼珠子,可比她第一次见到江澈画像上的眼睛要惊悚太多了。 封东语看着这真实的诡异眼眸,总觉得自己是在和要把自己全身碾碎吸入的可怕深渊。 她瞬间整个身体就不敢动了,麻痹的战慄感在身体上不断如频繁电击一样出现,唿吸也不知不觉完全屏住,活得像一具雕塑。 这对视的一秒就特别漫长,封东语也不知道对视了多少秒,终于看到江澈的头动了,似乎要探头出来。 她勐地身体往后一动,身体打到门板上,给过于寂静的整个屋子,霎时间带来巨大的动静。 幸好,她此时能唿吸了,她剧烈地唿吸着,像是快憋死后得救一般,整个身体的皮肤都红了起来。 她还一直盯着屏风那边,清晰地看到,在那个剧烈动静后,江澈的头勐地缩回去了,速度快得如敏捷的猫,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封东语后悔极了,生怕自己这身体反应惹怒了江澈,半晌身体稳定一点,决定主动出击,可是身体还是不争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初初初……」 「初」个半天后面都出不来,她快速一秒内深唿吸,吸气过快搞得喉咙深处有点呛到,咳嗽几下才惴惴不安地说完:「初妄?」 江澈还是没有从屏风边缘探头。 封东语等得焦虑,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既然都这样了,最好再主动一点安抚江澈。 于是哪怕她现在的双腿好似灌了水泥一样重得要死,她还是努力拖拽着自己的双腿,竭力走到屏风那边。 当然,她靠近屏风的后面的时候,特地先与屏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才扭动着身躯面向屏风的后面,看向江澈。 江澈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狰狞面孔,也没有什么扭曲的鬼怪身体,他除了身体透明一点,完全像个活人,正安静地在屏风后面抱膝而坐。 他死的时候穿着一袭白衣,现在也是,但他那时还有厚实的衣服,现在不是。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现在只穿着一件薄软又宽大的衣服,看着就很冷。 封东语知道自己该靠近安抚了,可是她不敢啊。 这种诡异的平静,更让她提心弔胆,生怕江澈化作丑恶的样貌来杀她。 不过幸好她不敢。 在她放轻唿吸到几乎听不见唿吸的时候,江澈的身体开始涌出了许多的水。 水渐渐把他的薄衫打湿,隐隐约约露出里面肉色的身体。 他生前就不怎么吃东西,但骨架又高大,因而缩成一团的时候,关节的骨骼尤其突出,在打湿的薄衫内暴露无遗。 好在他有长发遮挡一点身形。 不过那头髮也打湿得厉害,不断有水滴顺着长长的头髮滴到地上。 一开始水滴滴落地面,地面毫无痕迹,可是渐渐的,地上蔓延开了一片水光。 水的边缘渐渐扩大,准备就要漫到封东语的脚边。 这昏暗屋内突兀冒出的水,虽然有低调地反射着周围环境的光芒,可是还是黑色的。 是格外浓烈的黑,仿佛一旦沾染上,就像沾上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毒。 封东语下意识觉得碰到不是很好,于是头皮发麻地后退几步,可是就在这一刻,她听到江澈幽幽地说道: 「你怕我。」 这声音清晰得好像在她的耳边低语一样,封东语立即抬头一看,发现那一直黯然不动的江澈,用全黑的眼眶死死地盯住了她。 她真的是又怕又气啊。 刚刚她努力靠近他,他不说话,她后退一点点,他就多嘴恐吓她了。 封东语怕到深处,已经强力逼迫自己麻木了,还能在心底里骂着发泄。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温柔似水地说道:「不怕。」 她恍惚一笑,嘴唇发抖,身体战慄,可是又强调了一遍:「不怕。」 第二声一出,她晶莹的泪珠从惨白的脸上滑落,明明惶恐不安可是又充满嚮往地看着江澈。 江澈看到这样反差强烈的少女,愣了愣,阴森的神色都减退了不少。 「你现在是鬼吗?」 江澈还听到少女凌乱地深唿吸几下,喘息着沙哑地问道。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少女并不介意,自言自语地笑了笑,笑得有点悲凉。 「你应该是鬼,我看到你死在我的面前,我想抱着你,可是你留了好多好多的血,满地都是血,我靠近你后,我也浑身都是血。」 说话间,少女又后退几步,避开了黑水,但神情满是沉甸甸的悲凉,好似她避开的是江澈那让她难以承受的鲜血。 可是她忽然间停下了,在与黑水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少女看着黑水,又崩溃地说道:「初妄,我看着你死去,我好难受啊,怕得心发慌。」 江澈这时没有再对少女的远离与逃避说什么了,他眯了眯眼睛,迷惘地看着少女,眼里隐隐有点挣扎之色。 封东语终于成功又避开那滩诡异的水,余光看到江澈的表情的时候,心里小小地鼓励了自己一句「干得漂亮」。 乘胜追击就在此时。 少女怯弱又害怕地颤抖片刻后,忽然如同溺水很久终于攀附到水上浮木一样,庆幸又惶恐地问:「初妄,我没有做梦,你成功便成鬼了,要继续陪着我,保护我了是吗?」 她低下头,喃喃道:「我永远记得你说过,你要好好待我,要和我好好生活,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你让我感觉……」她哽咽片刻,带着脆弱的哭腔艰难地说,「你让我感觉,我是真的有能依靠的家人了,我不再是一个卑贱的、孤单的奴婢,我真的有家人了。」 第101页 「小鹊。」 江澈终于开口。 他直勾勾地看着封东语,眼睛快速地眨着,像是在消化很多他难以承受的情绪。 封东语期待地看着他,良久,他却更紧地抱住了自己,脆弱地说道:「我好痛,好冷,你可以过来抱抱我吗?」 他极度渴望地看着穿着严严实实的封东语,颤抖地补充一句:「我需要你的温暖。」 封东语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了。 这情况,江澈是要她走过这些黑水,朝他走去,还要抱他? 怎么可能?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陷阱,她脑子抽了才会干。 封东语浑身抗拒,可是与她对视的江澈,眼神渴望到一定程度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像是被活活干渴而死的可怜动物,怀疑又盯着封东语,问道: 「为什么你不愿意答应我?」 「是你刚刚说的啊,我救了你,我救了你啊,你连靠近我一步都不愿意吗?」 眼看江澈的疑惑越来越像逼问,封东语终于说话:「我……」 但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只想拒绝靠近,可是她又不知道找什么藉口不靠近,因为这种情况,只要不靠近,谁看了都知道她打心眼里是抗拒的,为了不靠近乱编藉口而已。 江澈等到面无表情,忽然轻笑一下,恨恨地说道:「骗子。」 封东语呆了呆,头脑发麻了。 「骗子。」江澈又说,「你居然骗我,你根本不在乎我,你是杀死我的兇手之一吧?」 他眯着眼睛,像是找到了解释,更为愤恨地指控道:「兇手。」 这都哪跟哪的结论啊,江澈这傢伙,还真是变成了鬼就浑身戾气,记忆不清了只想报仇,根本乱来的。 不过他出声发泄,她也能开口破局。 封东语开口准备说话,但一下子就忘记要说什么了,因为江澈忽然站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其实他还是一样的高度,可是他现在是鬼魂的姿态,在鬼煞之气加持之下,本就高大的身躯,更显得特别能逼迫人屈服。 最重要的是,封东语不知道他开始尝试主动攻击后,会有多可怕。 这种危急情况下,更需要冷静全身血液,机智应对了。 封东语随着他的不断缓慢靠近,而颤颤悠悠地后退着,可是神情里满是受伤,震惊地问:「我?兇手?你忘记我了?」 她瞪大双眸,眼里满是密布的红色血丝,眼睛红到一定程度,潸然泪下,恍恍惚惚地说:「果然,死后的世界更不如人愿,还是活着好。」 她崩溃地捂住嘴巴,又焦躁地放开,无力地说道:「我都说了让你跟我离开了,也想帮你躲下那一刀了,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听劝呢?现在也不认识我了,真正的兇手不杀,居然要杀我。」 然而江澈听不进去一样,一旦开始行动起来,面部就紧绷,只是机械着看着封东语,像是在看着不值得留恋和怜悯的死物。 究竟问题在哪里呢? 封东语难以理解,她都那么用力地安抚了,也竭力说明自己不是兇手了,怎么江澈不讲理一样,还是一心要杀她? 可是系统给的资料包,是不可能有误的。 【需要想办法与其沟通,想办法,办法……】 封东语快速的扣字眼,可是老天爷啊,她已经够绞尽脑汁的了,她还能有个屁的办法啊。 她快速地挣扎劝说,可是还是没有用,身后已经抵住了墙壁,她退无可退,又想到了逃跑。 然而她一快速,江澈也快了起来,他冰冷的长手迅速抓住了她,把所有寒彻骨的阴气,瞬间好似打入了封东语的四肢,让她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原来,被鬼魂抓住是这样的无力的吗? 这种沉浸式的与鬼赛跑的体验,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 她在女主制造的第一个噩梦世界里侥倖逃脱,而在更强大的男主这里,原来是逃不脱的。 可是不能认输,她真的不甘心,如果她开始搞事,被主角团搞掉,她认命。 可她还没有搞事呢,男主就要杀她,那男主清醒过来后对她生出愧疚之心怎么办? 她可是反派,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觉悟,主角团才是正义的,她决不能让主角团处在良心不安的处境里。 电光石火间,怀揣着旧日里荣获中小级别满级恶毒女配称号的荣耀,封东语的职业道德迅速被唤醒,奋斗拼搏的工作精神战胜了她懦弱的怕鬼之心,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资料包里还有一句: 【目前发现的唯一让这些散开的魂魄稳定一点的方式,是给魂魄找个寄宿体,并定期给这些魂魄餵自己的血养熟。】 虽然是给散开的魂魄稳定下来的方式,但对单个魂魄,应该还可以吧。 寄宿体目前是找不了了,那她只能用她的血来餵养他。 但怎么餵呢?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江澈重点的阴气关照过,难以动弹…… 她扬起头,眼神因为想到办法而坚毅起来,她快速咬破嘴唇皮,迅速含着受伤的嘴唇,口腔努力往受伤的地方吸血。 一边吸,她一边眼神死死地看着江澈的嘴巴。 江澈这时刚好低下头,那恐怖的眼神不断逼近她的脸,却恰恰好方便了她的行事。 她瞬间就努力向上,咬住江澈的嘴巴后,用力嘴里的血都往他的嘴巴里送去。 第102页 满口的血腥之气,通过少女唇齿之间,到达了江澈的唇喉间。 活人的血液,对于江澈现在的身体来说,是绝对舒服的。 江澈的身体刚一触碰,就贪婪地把那血腥之气完全吸收,透明的魂魄真实了一点。 可是……可是……可是…… 江澈瞪大眼睛,注意力焦灼地都在两个人接触的亲密的地方。 那里……那里怎么可以碰?! 江澈勐地推开了封东语,捂着嘴巴倒在地上,颤抖一下,身体往后艰难地挪动了下,手足无措又满是震惊地看着封东语。 半晌,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个奴婢!居然亲我?你居然喜欢我?!」 他明明是个鬼魂,可是失魂落魄得全身颤抖,全身的皮肤也像真人的一样,迅速涨热到发红了起来。 封东语根本不知道他的记忆混乱成什么样,但他既然记得她叫小鹊,也知道她是奴婢,说明他对她是有记忆的,只是还没有恢復得差不多而已,可能需要时间而已。 可是怎么恢復,或者怎么拖延时间呢? 封东语看着震惊到走不动的江澈,眼神晦暗不明。 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对付江澈,而震惊过后肯定开始有所防备地害她,那她必须得继续像刚刚那样行事,让他继续震惊到思考不了。 反正他距离她也不远,她的身体向前倒下,肯定会倒在他身上,她继续亲他不是问题。 这些书中世界本来就是给她锻鍊演技的地方,吻戏对她来说,只要她愿意,就不是问题。 她也毫无心理负担,因为甚至还有别的穿书同事,和书中纸片人假戏真做,要留在书中世界永远生活呢。 就亲吻片刻,算不了什么。 封东语照着计划快速倒下,她没有成功脸部与江澈接触,但她双手握住了江澈的胳膊,无力的双手顺着胳膊缠绵地向上,她满脸是汗,可是还是奋力地让自己的上半身如受伤的蛇一般,艰难地在江澈身上爬行。 她的头终于可以攀附到江澈脖子处,她便毫不犹豫地抬起头,从脖子开始细密地吻起。 不忘绿茶演技的她,装作迷茫又动情的样子时,逼真又吸引人。 渐渐升温的屋子里,少女脆弱不堪,好似看着爱人变了样,绝望赴死前,悲痛地妄图用亲密缠绵来挽救安抚住爱人。 封东语努力想像着这种情绪,一路吻到江澈的嘴唇,和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张口说话的江澈深吻起来。 她很熟悉各种亲吻的技巧,模仿力也很强,非常到位地诠释了什么叫濒死的缠绵更为动人。 江澈明明不是被阴气入体的活人,然而经歷这一深吻,却比她还要无力,只能瞪大眼睛呆呆地感受着她的行动。 她认真亲吻他,偶尔才瞥向他,那极少的一瞥又一瞥,让他深深地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迷离又仿佛充满令人着迷的幻彩,让他看着看着,一点点地好似被控制住了一样,把那双眼睛牢牢地刻入了心底。 很久之后,江澈被她亲得喘不过气,很难才终于找到机会,发出一点声音,他混乱地问道:「你……你不会害我吗?」 他的全身非常急切地想要保护自己,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杀了眼前的女子才能最好地保护他自己了。 【杀了眼前这个疑似的杀人兇手吧。】 他的大脑不断试图告诉他自己这一点,不断叫嚣着驱使着他这样做。 是的,他最好杀了她,杀了一切可能让他魂飞魄散的活人,他不想在人世间里失去一切踪迹。 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做,完全做不了,还试图问这个疑似兇手这种问题,并且似乎她说什么,他就愿意去相信。 第42章 好想贴近你23 封东语很努力去稳定江澈了, 在吻他的时候,还给他加送了一次血。 这血量加得不多,就正常人咬破嘴唇会产生的量,可是江澈的身影又清晰了许多。 封东语随着时间的流逝, 四肢的体力渐渐回来, 捏了捏不那么透明的江澈的胳膊, 发现江澈也就体温有点不同,触感还是人皮的。 这让她更能催眠自己并不是在亲一只恐怖的鬼。 亲得有点嘴巴麻了, 演这种亲密戏也有点累,她懒洋洋地坐起身,有点想去喝水吃东西来保存□□力。 站起来前她低头一看, 江澈还躺在地上, 面如土色地看着她,一副她在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全黑的眼睛真的不好看, 存在感太强,把极好的眼部线条的存在感给抹掉了, 显得瞪人的时候, 特别凶神恶煞。 现在封东语离开他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就抿着嘴,嘴角越来越下撇, 眼神逼迫感越来越强,看着就不好惹。 一双黑眸里仿佛能吸走一切光芒, 如同不详的地狱深渊一样。 封东语火速又躺了下去,憋住了想喝水的欲望, 用手摸他的眼皮, 想让他阖上双眸。 他的睫毛长又密, 在她指腹上快速扫动,弄得她指腹痒痒的。 她按他的眼皮,努力帮他阖上双眸,可他根本不配合,她的手一离开,他又睁开眼睛,她只能继续去动他,好让他最可怕的眼睛闭上。 反覆几次就是不行,她看着他现在密封嘴巴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想到去吻他的眼睛。 第103页 她一个女配,对男主做那么多亲密的事情,註定这个世界变成书出现在市场里的时候,肯定读者看了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的评价。 可是真的没办法嘛,既然第一次都开始了,再多几次也差不多。 这书她感觉走向已经很没救了,她想着尽力而为就好,反正不能太难为她自己,所以这恐怖的地狱双眸,一定得被遮盖掉。 少女犹犹豫豫地用一只手撑起身体,盯着少年的眼眸,呆了片刻,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喃喃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说罢,好似忍不住俯身低吻,但目的只想让他羞耻得像闭嘴一样,也赶紧闭上眼睛。 江澈听到那话的时候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等眼睛准备被吻住的时候,他立刻紧闭双眸,颤抖地推开少女,不断后退,让两个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微微想要张开嘴巴,又勐地闭上,睁大眼睛,又惊恐一样快速闭上双眸,最后干脆整个人如风一般,四散在空气中,彻底消失在屋内。 这种出现和消失的方式,说明封东语肯定很难掌握他的行踪。 这令她有点郁闷,但是,她起码吓跑了江澈啊。 有进展就好。 封东语很想开心地笑,但是怕江澈还守在附近监视,所以努力嘆了口气,无病呻吟:「死后的世界果然不如人意,你忘记了我,也讨厌我了。」 怅惘地环顾屋子一周后,她迈着刻意沉重的步伐,再次试图打开房门。 这次房门终于轻松地能够开动了。 她暗暗激动,立刻完全把两扇大门都用力推开。 属于阳间的美好光线瞬间洒落在她的身上,她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严罗安对视了。 「你换好衣服了吗?」严罗安问道。 这平常的问话,应该表明严罗安对屋内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你等了很久了吗?」封东语问道。 「没有啊。」严罗安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不是才一会儿吗?」 封东语注意到,严罗安的头髮还有点湿,但是不想散发,所以梳起来了,可是封东语的却是干的。 她和江澈在那屋内呆了很长时间,呆到她的头髮都干得掉不出任何的水分了,然而外面的时间才过了一点点。 「别动。」严罗安忽然说,打断了封东语的思绪。 她紧皱眉头,靠近了封东语,伸出手抬起封东语的下巴,注视着封东语的嘴唇。 「你怎么这里有那么严重的伤口?之前明明没有的。」严罗安凝重地似乎想到了什么,推着封东语又进入了那个房间。 封东语还以为是女主光环在作用,让严罗安敏感地察觉到了江澈的存在呢,谁知道严罗安却是咬牙低声问她: 「你干嘛咬自己?我知道,表弟的去世让你很难过,但你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感情严罗安是以为她太过在乎江澈的死亡,所以为了江澈自虐呢。 「我没有,就不小心摔了磕到。」封东语淡淡地澄清,然后快速拉着严罗安离开那个房间,又说,「我们去官府吧。」 严罗安明显不相信她,不过也没多谈,只是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更多了。 到了官府,她坐在江澈的尸体边看着仵作检查江澈的死亡伤口,严罗安则一会儿看看江澈,一会儿看看她。 少女的确是在乎江澈的,不然也不至于看江澈看得那么入神,但是面上并没有太多沉重的悲情。 然而一起长大的主僕,又有那种亲密关系,怎么可能不悲伤呢? 严罗安越看越觉得怪异,感觉封东语这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而已,比如人过于难受的时候,表情是会麻木的。 「小鹊,你回客栈里休息吧,那里的房间还没有退,这里有我,若有其他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叫你。」严罗安严肃地劝道,「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我不想看到你崩溃的样子。」 封东语才不要一个人又回那个给她带来心理阴影的地方,她正要拒绝,刚好严家人都差不多挤到官府里了。 那些老人围着江澈的尸体哭,中年人则问严罗安和其他家僕发生的情况。 封东语没有机会插嘴,于是又继续坐着看江澈。 死掉的江澈还是毁容的样子,仵作为了更好地检查,还把江澈包扎毁容地方的绑带弄开了,看着特别血腥吓人。 可是再吓人,也比真正的鬼好一点。 现在周围的环境也比较嘈杂,封东语也比较有安全感,只是很快,她肚子饿了,还饿得咕咕叫。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问了周围的人,发现时间已经和午饭时间有点距离了,可是没有人叫她吃饭,四周还是忙成一团。 她在这里,本就只是图个安心而已,现在想着,如果是饭馆吃东西的话,也会有人的围在她身边的,所以她轻声和严罗安说一声后,果断离开这官府,前往饭馆去了。 她记得饭馆就在官府对面不远处,很快就能到,刚好严家人都在忙,她就没有叫人陪着,而是单独过去。 一切本来挺顺利的,可是当她踏出官府的大门,大风忽然颳起,她怕沙子进眼,闭上眼睛再睁开后,发现自己到了熟悉的另外一个地方,而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她勐地转身,不断后退,发现自己站在江家大门门口,而死去的江澈就在大门前面直直地站着。 第104页 这又是什么恐怖场景啊。 她吓得面目有点扭曲,幸好看清是之前见过的没有毁容的厉鬼江澈,缓一会儿才无奈地说:「初妄,你能不能别吓我?」 这男主忒恐怖了,不但能控制室内时间流逝,还能转移空间,果然是厉鬼,本事太大了。 江澈没有靠近她,甚至似乎是怕她的,全身紧贴着大门,手指焦虑地在木质的大门上刮,发出有点刺耳的声音。 他不敢眼神与她对视,声音也比较细弱:「我带你来,是想了解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害死我。」 他弱她就强,刚好封东语也理直气壮,便说:「当然啊,严家人都知道,你若不相信,完全可以抓个在官府的严家人问嘛,干嘛吓我呢?」 「我不想接触他们。」江澈烦躁地说道,「我少接触点人比较好,问你就好,我记得我有在这里死的记忆,你完整说一下我是什么情况。」 这真的是太麻烦了,不过男主能听得进去也行吧。 封东语便绘声绘色地说明了下当时的情况,重点渲染她原本是想为江澈挡刀,却被江澈推倒的情况。 说完她还觉得不够,又说了江太守之前僱人想烧死江澈,而她奋不顾身从两个歹徒手里救出江澈的英勇事迹。 「我不相信,你是个女子,怎么会能那么简单救出我?」江澈生前没有质疑这个情况,死后倒是质疑了。 封东语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行,可能是天天吃你给我的饭太多了,力气太多了吧,更多的可能是我每次抵抗都运气好,为了救你和救我自己的命,我用尽了我最大的能力。」 江澈其实也觉得封东语应该是为了救命而运气好,质疑只是为了有话可牴触而已。 他还是难以接受封东语之前大胆对他,刚刚封东语走后,他盯着客栈里的镜子看了自己的嘴巴和眼睛许久,心里一直乱糟糟的,才继续想跟着封东语。 后来一路跟到官府,看到那毁坏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噁心的尸体,他心情差到极点,无法接受自己死得那么悽惨。 正要发狂,忽然看到封东语却安静地看着那不堪的尸体久久不动,他忽然平静了下来了,只是心情也更加复杂,忍不住等机会来临,封东语一个人的时候,带她单独和他见面。 可是事情已经明朗了,她并不是杀他的兇手后,他能打算怎么办呢? 他毫无头绪。 因为他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封东语的,先不说他本来就很难喜欢上人,而且在大众眼里,封东语也不算太好看,身份也不高,也没什么才华亮点,他……他怎么就和这样一个人缠绵起来了呢? 甚至刚死的时候,意识混沌时,一个劲儿地跟着封东语走呢? 这是他难以理解的。 他默然不语,周围又无人影,封东语看了觉得背后有点凉,想了想,还是靠近了他。 江澈当时还在困惑又专注地想事情,等到发现封东语靠近时,又被她抱住了。 「能够再见你,我还是很高兴的。」少女感慨地说道。 江澈的身体完全僵住。 少女还在温柔地说道:「我听人说,鬼是需要人的阳气的,你……我之前吻你时,感觉到你似乎喜欢我咬破嘴唇的血……」 江澈听到「吻」的时候,已经受不了了,听到「咬破嘴唇」,眼前不断划过他们亲密缠绵的样子,顿时全身发麻瘫软,更是受不得这种刺激。 「你不知羞的吗?」江澈大声地说道,但只是外强中干罢了,「居然……居然说那么多,你这个人喜欢人怎么会这样大胆妄为啊!」 封东语愣住,她只是想铺垫一下,和江澈商量一下找灵魂寄宿体,还有每天餵血安抚的问题,哪里想那么多啊。 而且江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不知羞耻,搞得他好像一个特别清心寡欲的道士一样。 是谁生前对她动手动脚,甚至兴致到的时候,还光天化日地也要抱她啊。 他忘记了,她可没有忘! 他就是一个装得清纯治癒,实际上肆意妄为的。他该不会自己装着装着,真以为自己是一轮皎洁禁慾的明月了吧。 第43章 好想贴近你24 按他的性格, 倒还真有可能。 就像坏人从来都觉得自己行事每一步都很好一样,江澈明明做事蔑视一切礼法,却认为自己很单纯禁慾,也是正常的事情。 封东语也不大想为自己辩解, 她一个恶毒女配, 被男主看不起是正常的事情。 厉鬼男主能理智地开始想逻辑, 又对她保持距离,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索性她便黯然地说道:「我的确不懂那些东西, 你生前说想让我为你当什么明月,我一直觉得这与我本人格格不入,只是见你喜欢, 便没有多言。 「我的确对你亲密过分了, 骤然失去你,让我觉得很恐慌, 我一直都是你的奴僕,你就像是我的主心骨, 我为了留下你, 做了这种事情,我也很是不耻, 而且最不耻的是……」 少女无措地剖析着内心,满满是自卑难过, 以及对主人的留恋。 这是正常的,可是之前她实在太过大胆, 对比现在的胆怯,极致的反差下, 让江澈听得口干舌燥, 总觉得唿吸困难, 全身发麻。 他心里莫名有点爽也有点快乐,可又忍不住用嘲讽的语气接一嘴:「最不耻的是你想成为我唯一的爱人吗?」 第105页 他觉得他能读得懂少女的迷恋他的各种言行举止,所以下意识这样判断。 封东语无语地哽了哽,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不是,我在您生前就说过,我对你没有那个想法,当然以后也一样。所以最不耻的事情是,我因为太过害怕失去您这个家人,想着您生前说过喜欢我,居然对着您的灵魂做出那些依恋的动作……」 她熟练地饰演一个看似搞不清自己心意的绿茶渣女,打算让男主更看她不起,为未来他消磨所有对她的喜欢做铺垫。 仅仅是说还不行,她觉得还不够让江澈抗拒,于是带着期待又躲闪的眼神,她缓缓朝他靠近,她当然不想抱住他,远远地还没有接触到的时候,就提前伸手做出想要抱住他的姿态,给他时间避让。 江澈瞳孔紧缩,当然是抗拒的,当下就把封东语推开后,抗拒地说:「不要靠近我。」 顿了顿,他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生前不可能在你说不喜欢我的时候说喜欢你。」 他深知自己的骄傲和顾忌,他见过母亲的太过惨烈的吃亏结局,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情感落到这地。 不过内心那种对封东语的在意,他也是难以忽视,所以快速转了个话题,问道:「别说这些了,我暂时不和你计较这个,你配合我报仇吧。」 他自私自利,变成鬼后,只想抓紧时间利用一切能利用到的条件,一方面让他自己成功地不灰飞烟灭,;一方面,他想要快点抚慰内心的痛苦与仇恨。 封东语之前就打算让江澈报仇雪恨后阳光一点,性格稳定一点,便说道:「我当然帮你。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我刚刚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并不是想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你,你好像是需要活人的血的,这方面我可以一直给你。」 她说出的明明是江澈可以利用的帮助。 这是极好的建议,让江澈还非常简单地就拿到手了,可是江澈盯着封东语的脸,怔然片刻。 但那也只是一时的动容,他移开视线,力图冷血一点,问道:「挺好,那你还有想到什么可以提醒的吗?」 封东语热切地说:「你身体时隐时现,说明出现在人间,你是需要耗费精力的。我听人说,鬼可能需要一些东西来寄养身体,我要不给你也找一个试试看吧?」 至于是什么东西,封东语完全想好了,就江澈在现实里寄样身体的画像吧。 「给你找个雅致美好的,一般人看不出来有鬼寄存的随处可见的家中物品,比如一幅画作吧,里面还可以画一些美好的山山水水,给你作伴。」封东语胡诌了个理由。 然而事实上只要是物品,什么都可以成为恐怖的邪祟之物,挂在墙上的画作因为可以展现很多画面,当然更能成为恐怖题材创作者们会选用的养鬼道具。 江澈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封东语话里的合理性上,他在意的是,这个提议挺好的,而且封东语居然还能为他想到给他作伴的东西。 她……她是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怎么可能如她刚刚所说,根本不爱他,只是怕他走呢? 他一开始就不相信她会对他自私,现在有了证据,更是肯定了。 时间紧迫,他默不作声地移动封东语,让她瞬移回了客栈里,具体地点是他死后第一次直接接触封东语的小屋里。 小屋里当然不会有笔墨纸砚这种贵重的东西,他便指示封东语:「你开口让小二去买作画的一切物品。」 「可我现在身上没钱。」封东语立刻回答。 江澈从不为缺钱这种事情烦扰过,也很会变通,便说道:「你说记在严罗安的帐上,反正这间房间就是她帮你开的,以后等我惩罚了那些害死我的江家人,我会有足够的钱给你补给表姐。」 也行吧,封东语照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去做,很快就让小二送来所有绘画用具。 「我碰不了这些东西,我会在你身后带着你画,但请你凝神静气,别多乱想。」江澈瞥了封东语一眼,严厉地警告道。 封东语万万没有想到她自己还要画这玩意儿,她不情愿道:「就不能请别人画吗?」 她不想背后贴个鬼来指导她画画。 她之前对江澈主动过,但那时她自己稍微能掌握一点主动权,所有还可以接受;可是现在江澈对她主动的话,谁知道他冷不丁会做什么啊。 然而江澈心意已决:「不要,就要我带着你画,别人的画画技艺不好,我不会让别人把我画丑。」 说罢,封东语便眼睁睁看到他在她面前消失了,下一秒,他渗人地贴在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宛如巨大的阴影,包裹住她的后面。 这次贴身靠近,她并没有抱住他亲密,所以他又是阴寒彻骨的,如同阵阵邪风,不断地吹着她裸露的肌肤,触碰着她的手,移动着她的腿。 她一步又一步走进那些画具,身体被人操控,有种自己的身躯会被鬼魂完全代替的危险感。 砰砰砰…… 封东语的心跳因此不断加快,头皮发麻,四肢也有点瘫软。 她受不了这种诡异到让她瞬间想起恐怖片的接触,毫不犹豫地转身,勐地用力抱住了江澈。 江澈本来流畅地驱使她去画画的动作,瞬间僵住。 「你……」他恼怒的情绪立刻上来了,可是那种情绪只有一点点,他也身体莫名畏缩,只能压低声音费力地咬牙说道,「我不是叫你凝神静气,别多想吗?你怎么又对我动手动脚了?」 第106页 不知羞耻! 他想说出口,可是刚刚已经说过一次,封东语也很懂地深度自我反省,现在再犯的话,完全说明她根本不在意廉耻这种事情,完全随心行动。 他气急败坏了,可是又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封东语也很无奈地说道,「我就怕……」 「你怕什么?!」江澈觉得她在讲藉口。 封东语沉默了会儿,不管不顾地直白说道:「我还是怕你要杀我,在这个房间,你就想过要杀我。」 「那是之前的事情。」江澈辩解。 「是,但是我还是怕,如果你一心要带着我画,请你别像背后灵一样趴在我身上,和我一同坐下,只牵引我的右手就好。」封东语说出自己的要求。 江澈被抱得没办法,只好同意,憋屈地按她的做。 他本来画画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给自己弄个漂亮雅致的好寄身的画作,可是偏偏来了那么一个插曲,导致他画一会儿,余光就要偷看身旁的封东语一会儿。 封东语只有右手供他驱使而已,左手撑着下巴,正闭目养神,完全甩手不画画的。 可是也正因为封东语没有看他的意愿,导致他的眼神是不需要掩饰情绪的。 封东语的睡颜目前一直一个姿势,可是江澈看着看着,却越来越觉得她长得格外耐看,皮肤细腻动人,五官小巧可爱。 静止的她仿佛像一幅细腻的画作,虽然不像她大胆妄为地勾引他时那么撩拨人心,可是又如潺潺流水一般,清润地流入人的心田,让人觉得舒舒服服。 他望着望着,好像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说他生前有喜欢过她了。 起码他在她身边时,他可以慵懒地欣赏她身上的美好地方的,或者他又可以被她掠夺一切注意力,不用再想过往人生里经歷过的那些烦心事。 这便是她的吸引力吧。 画作终于画好,他把自己画在他最喜欢以前最喜欢呆着的梅林山里,低头拾梅花而笑,笑容虚假,可是美丽。 这种姿态,他一直觉得是最让他觉得安静且舒服的,可是当画完后,他却觉得,还不如往画里加入身边的这个婢女。 但是不能让婢女看到,因为他也并没有喜欢她多少,如果不管不顾要加入他的容身之所里,那简直代表他喜欢她到失去不了她的程度,那怎么可能呢。 嫌弃地把画作放好,他毫不犹豫地叫醒了封东语。 封东语醒来看到那画,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发现了那画像是她在现实的严罗安房间里看到的一幅。 原来这幅画并不是什么江澈友人画的,而是江澈自己画的啊,怪不得画像里的眼睛逼真到鬼气森森,看着特别阴间。 封东语看着画像默默在想事情,在江澈的眼里就是看画看得入了神。 他抿了抿嘴,腹议封东语就是喜欢他,所以对这一幅画中的他也能看得入迷。 有些得意,又有点焦虑难受。 江澈怀带着复杂的心情,冷脸说话后,便化作黑雾消失了:「我先进去试一试,你在外边弄点血给我。」 封东语打算照做,可是本来想咬一点手指的血给他的,却痛死了也咬不出来,还是唇部的皮肤比较薄,她最终咬了唇部的血,用手指擦了涂给那画像。 一点一点地挤出血,一点一点地涂,也就涂了三次而已,江澈就黑着脸又出现在她身边了。 这次他的身体清晰得像活人一样,声音也很有力,但气势是又虚又羞恼地:「你……你不要抹了嘴巴再来碰我行不行?」 封东语无语了,指着嘴上的伤口说:「我就这里有血,我不碰这里去哪里拿血?」 江澈无言以对,半晌,烦闷地说道:「我去江家,你把我的画像保管好,最好拿去给人裱好,不准给其他人毁坏。」 说完,他就走了,毫不留恋,仿佛对她躲避不及。 封东语也巴不得这位大爷能离开一阵。 等他走后,她收拾了一下画像,去官府找严罗安要了钱,在严罗安诧异的视线中离开,乖乖地给男主装裱好了画像,再拿回客栈的房间里。 男主说要好好保管,她思考了下,画像的确要保留在最能接触到的地方最好,一方面方便保护男主,一方面也是预防男主又记忆混乱要杀她的话,她可以拿着画像靠近他亲亲抱抱,换取一时的安宁。 想清楚了,她就把画像往床上的被窝里放好,叫小二送来热水,准备洗个澡就上床睡觉。 今天经歷太多,可累死她了,趁着男主去江家报仇,她要好好放松。 当身体浸泡进暖洋洋的温水里,她什么也不想,一心擦拭身上的污垢,让心灵得到最舒展的释放。 清理好自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她低着头把头都给洗了,只是抬起头的时候,与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屋内的江澈面面相觑。 封东语回过神,倒不觉得自己在洗澡很羞耻,只是无语地说:「你不是去江家了吗?」 她头疼极了,从水里捞出她的手指按压她的太阳穴。 那因为浸泡过温水的手指在晶莹在水光照耀下,透着比玉石还要美的白腻。 而随着她的动作响起的,还要那让人口干舌燥的水声。 封东语因为过于无语,嘴巴不留情地吐槽:「就这么一点时间就回来了?去街上打个酱油都不至于那么快吧。」 第107页 江澈绷紧身体,却完全没有回应,因为他说不出话,本来只想回来再叮嘱封东语一些琐事的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东语看他离开得如逃跑一样,忽然预感他今夜一整晚都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她能缓一下。 封东语从浴桶里起身,拿了巨大的浴巾擦身体,擦到脖子处时,看到女主送的裴翠玉佩。 那据说是大师开过光的好东西,居然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封东语失望极了。 她本身也不怎么爱戴玉佩,觉得晚上容易缠绕脖子窒息,便把玉佩随意放到桌子上,继续快速地擦拭身体。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同时还有严罗安的声音: 「小鹊,我现在得空了,来看你了,小二说你回来了,能开下门吗?」 怎么一个一个的时间错开得如此精准的? 封东语快速穿好衣服去打开门栓开了门。 她此时只穿着单薄的遮住身体的衣服,因为这古代的衣服太多,她只想见过严罗安后,可以穿着衣服直接上床。 严罗安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憔悴的少女,没想到门一开,看到一个面色红润有光泽,还带着微微水汽的少女。 少女穿着单薄,头髮还湿着,哪怕明显头髮里的水挤出来过,可是头髮还是少量地往她身上滴水,她的肩膀和胸前都有头髮,当然在衣服上氤氲开一片湿意,隐隐约约透着里面的肤色。 严罗安屏住了唿吸,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走动,瞬间紧绷住脸色,把少女推入房间深处,行走期间顺便用长腿关上了房门。 她想提醒封东语别这样穿着就来开门,可是想一想,少女估计还因为表弟难受着,做出恍惚不懂事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样一联想,她便同情到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语,只能把少女一路推到床上,严肃地说:「进被窝里用被子包着身体,我给你擦头髮。」 这严厉的关怀,带着浓浓的保护欲望。 封东语挑了挑眉,虽然的确用被子包住了身体,可是没让严罗安帮她,而是自己抢过毛巾,自己擦拭头髮。 严罗安看封东语无声地努力擦头的样子,心里软得不能再软。 以后这可怜无助的少女,只有她来照顾了。 不过看着看着,她余光里忽然看到被子里有个圆筒一样的东西,下意识拿过来打开看,结果看到了江澈的画像。 这逼真到显得很是贵重的画像出现在这陌生的客栈里,应该不是从江家那边拿过来的,因为少女没必要今天短时间内又去拿,所以或许是现场画出来的。 严罗安下意识便这样想,目光迅速扫视屋内,在屋内最大的桌子上看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一套画画的用具。 她凑近一看,又不经意间看到她送给少女的玉佩被随意放在剩下的画纸上。 表弟被少女亲手细细描绘,画出的画像又被这样珍重地放入被窝中,而她送的翡翠玉佩却…… 【却被丢弃,她不喜欢,很明显。】严罗安大脑里的声音残忍地说道。 严罗安没有反驳,心中涩意蔓延开来,哪怕知道她在少女心中的确比不上表弟,可是还是满嘴苦意。 不过她安慰自己,表弟已经去世了,她和一个已经去世的人难受什么呢。 她可以慢慢付出,慢慢等待,等到少女对她也这样动情的那一天。 【等什么呢?别等着等着,她又喜欢上别人了。你喜欢就立刻去抢啊,最起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 【现在没有江澈,你完全可以大胆说,也可以给她个依靠不是吗?你心里明明想得清楚得很,就别犹犹豫豫。】 严罗安看着那刺眼的画像和玉佩,被脑内的声音煽动着,心思越来越乱,眼神也越来越黑暗。 封东语刚刚一直在专注低头擦头髮,不管严罗安轻手轻脚地在她身旁做什么,等到头髮擦好,却看到严罗安满眼复杂地站在远处,手里拿着她眼熟的画像。 封东语勐地摸了摸被窝,发现果然画像被拿了,赶紧光脚跑去拿回来。 严罗安没有用力拿,轻易地被她拿走。 她正要说严罗安,却看到严罗安用力揉搓了下脸,露出温柔的神情,抢先一步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拿来打开看了,我当时没有想到这点,真的非常抱歉。」 态度很是诚恳,封东语也没有打算和她计较,便勉强说:「没事。」 封东语转身想放好画作,可是身体忽然腾空,被严罗安勐地抱起,姿势还是公主抱。 这是个很耗费体力的动作,封东语的身材虽然不高,但也不算特别娇小,然而严罗安轻松地抱住她,皱紧眉头关切地问:「怎么不穿鞋。」 目前还……勉强算正常吧。 封东语被严罗安快速抱着走时,纠结地想。 严罗安的步伐非常沉稳,但当要把少女抱到床边,准备放下少女时,忽然满身满心都是不舍。 她的手黏在少女的身上,身体神经质地颤抖起来。 那当然是她的全身在抗议要离开那团温暖,死活也不想撒手。 贪婪汹涌的占有欲一阵一阵地冲击着她的心头,冲破她大脑里的理智。 明明她之前想得好好的,不要急功近利,要徐徐图之,慢慢等少女伤疤癒合,等少女愿意接受她。 第108页 可是当温香软玉在怀,那还是她急切渴望的暖阳时,她变得迫不及待,面目全非起来。 总觉得,她要是现在不抓紧时间,以后仿佛真的要来不及了。 现在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间啊! 人的一生那么短暂,她必须做好决定之后,下一秒就全力以赴啊。 她不用大脑里那个讽刺的声音,自己就开始蛊惑自己,没有理智地驱使自己做事了。 她颤抖地抱着少女爬上了床,看着少女那皱成一团的脸色,看着少女那好似因为嫌弃和抗拒而不断后退的身体,她酸涩又难过。 不知不觉,她双腿跪坐在少女面前,卑微又急切地双手握住少女的肩膀。 她像是发病一样,颤颤巍巍地说道:「小鹊,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坦白,请求你的原谅。」 封东语抱着江澈的寄宿体画作,感受着莫名紧张又暧昧的气氛,预感到了些东西,为难地说:「朋友,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坦白,可以不说的。」 第44章 好想贴近你25 严罗安急切地说:「我想说的话是很难说出口, 可是那是对你不利的,你最好知道。」 封东语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看严罗安这想要努力灌输信息的态度,可半点看不出什么不方便啊。 而且说着对她封东语不利……只要严罗安不对她表白也别太早杀她,她有啥不利的? 杀她的话目前不可能, 表白的话……她要求女主立刻闭嘴不就好了? 封东语眼神飘忽, 都不愿意直视严罗安了, 坚定地再次抗拒:「朋友,真的别了, 不利就不利吧,我不觉得有什么,你把那些不方便的事情埋入你的心底吧。」 可她好说歹说, 严罗安还是急了眼的样子。 严罗安脆弱不堪地颤抖着身体, 带着点鼻音,不管不顾地闭眼说道:「其实我隐瞒了你, 我是男子。」 封东语:「……」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有冲击力的消息啊,还非常的让她耳熟。 严罗安见封东语完全表情僵硬, 更是唿吸困难, 怯弱且小心地快速眨眼睛看了几眼封东语,又深吸一口气, 坚定地说道: 「小鹊,你放心, 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想娶你。」 封东语:「……」 越来越耳熟了, 表明男性身份的同时,紧接着就是要求婚。 封东语的表情越来越像便秘一样, 难以言喻。 严罗安还沉浸在她个人的世界里, 没有发现, 她难过且更善解人意地保证道:「小鹊,表弟已死,你的后半生很难有人依靠。我发誓,我会不顾一切代价娶你为妻,让你以后衣食无忧,无人敢欺辱你。」 她满脸是直白的苦涩依恋,神情那么迫切,而封东语只想抱着男主的画作逃离,远离这个荒谬的现场。 真的,要不是严罗安过于用力地捏住封东语的肩膀,封东语真的要跑路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 不过女主即使想变成男人,也不愿意以女人的身体来向她求爱,是不是在女主的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只能接受男女之间的爱情?女主还是一个钢铁直女? 封东语太想女主的性向大众化一点了,忍不住这样琢磨。 的确啊,不然女主干嘛老是求婚她的同时,又搞个改变性别的话题呢? 封东语觉得这个荒谬到天边的剧情发展还是可以救一救的,她内心有点安慰,拍了拍女主的肩膀,顺便卸下女主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紧接着又拍了拍女主的手臂作为安抚。 她主动展露了她亲和的态度。 严罗安感受着封东语那手指触碰皮肤带来的酥麻感,期期艾艾得忘记要说什么了,视线也晕晕乎乎了起来。 封东语看严罗安表情稳定一点了,没有那么急切了,便深沉地劝告道: 「罗安吶,虽然你长得高大,周围没有多少男的看着比你高,但你要坚信你真的很好啊,人要学会肯定自己,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一定会是你的,不必为了我而混乱你自己的身体。」 严罗安就知道面前的少女会轻易地相信,立刻皱紧眉头,说道:「我真的是男的,我可以证明。」 说着,她就要做出脱开衣服的动作,可是沐浴着封东语的视线,她又迅速脸红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我待会换上男人装扮,你可以让一个你信得过的男人过来看我。你一个女子,在真正成婚之前,最好别看这些。」 听着居然还很为封东语着想的。 封东语脸上又出现便秘的表情,一时之间被女主哽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严罗安见封东语呆呆愣愣的样子,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格外迫切,便立刻做出想下床的动作,快速地说道:「我这就去做准备……」 「别——」封东语赶紧拦住严罗安,她焦急地喊了一句,「你不能去!」 梦境里,女主的确真的可以改变身体的性别,她封东语早就见识过了,可是接下来这个剧情不能产生啊! 女主变成男人后裸露身体给一个路人甲男人看,这是什么狗屎神展开啊,这种剧情被读者看到,读者肯定会有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的。 承受能力差一点的,说不定还要刷负分,她封东语不想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 「我相信你是男的,」封东语举起右手,对天发誓一样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相信你对我说的一切的话。求你别去。」 第109页 严罗安见此还有点触动,感动地低声说:「你是那么信赖我的吗?」 很明显,女主又擅自单方面进入暧昧气氛了。 封东语额头青筋直跳,立刻说道:「是,我相信你,但是……」 一边说着,封东语的身体一边往后退,直退到床脚处,做出全力躲避的姿态后,她放声坚定地说道:「但是,我就算相信你,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喜欢你啊,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严罗安没有靠近她,而是苦涩地肯定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真的是男的对吧?」 封东语当然不相信,但是努力真诚地说道:「不,我真的相信,你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又来伤害我。」 严罗安放下担忧,努力勾起嘴角,和颜悦色地像个知心大姐姐,温柔地说道:「小鹊,那请你好好想想和我在一起的好处。我说的和你结婚,并不是威逼你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我知道你与表弟情深意切,我插入不进去……」 说道这里,她表情僵硬一瞬,又努力收拾心情,再度竭力微笑道:「所以我只想照顾你一生平安。我发誓,你与我婚后,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与我同房,你想自己一个人住也行,我们依旧当朋友也行,我只想好好看护你……」 这样无限退让、神情宠溺的台词,一般是由男主说的,可是居然从女主口中说出来了。 当然,现在世界,女主说来哄哄男主也行,但哄哄女配算什么鬼? 「不用,我完全可以照顾我自己。」封东语屏住唿吸拒绝,不过她也缓和了点口气,「可能你觉得你非我不可,你很爱我,但我们接触太少了,其实罗安,你没必要在这短暂又不深入的接触里,就觉得我是你的责任,我根本不需要这些。「 她必须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要赶走女主了。 封东语表情凝重起来,迅速从床上滑下,穿好鞋子后立刻拉着严罗安。 严罗安还想辩解:「我想得很清楚……」 「不,你不清楚,你只是太缺爱了,贪恋一时来之不易的温暖而已,」封东语冷静又严肃地说,「不过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就算是真爱我又如何?我不接受,请你出去吧,别再说这种话了。」 严罗安其实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被接受,但心里还是一阵又一阵的难受。 只是她对比江澈好说话很多,也没有江澈的厚脸皮和自信,她看到小鹊冷了脸色,就感觉无地自容,黯然地被拉着下了床,狼狈地穿上鞋子。 只是她并不甘心,所以补充了一句:「冒犯了,但我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我对天发誓,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下。」 封东语用力摇头,表示拒绝考虑,用力推着严罗安走,一路赶到门口。 「谢谢你的建议,你走吧。」封东语说完立刻关门。 门无情地关上,把两个人强硬地隔开了。 严罗安想敲门,又克制住了,她总算找回了点理智,想着徐徐图之,便说:「我还是要感谢你,不管我身体是什么样子,你总是能平常心对待我。哪怕我这次说了我性别的异常,你还是一样。」 封东语无语了。 怎么她做什么,女主都好像能磕到感动的点的? 真是幸好今晚厉鬼江澈不在,虽然江澈和她没有怎么在严家说过什么,但她和江澈常常搂来抱去,在江家家僕眼里,早就是一对了。江澈生前,也说喜欢她,要在一起。 如果江澈在这里,发现女主居然在他死的当天,就和他喜欢的女人求婚,挖他的墙角,那江澈岂不是气得记忆都回来了,然后要找女主报仇? 在这个噩梦世界里,女主和男主有亲戚关系,不能在一起,但也不能成为荒谬的情敌啊。 屋子里,心事重重的少女扁着嘴巴,觉得自己真的承受太多了。 她低沉地转过头,准备抱着画卷到床上睡觉,治癒一下她莫名被女主表白的创伤。 少女的头很低很低,像她悲痛的心情一样低,走得极其缓慢。 好不容易走到半途,她视线里突然看到一点白色的衣角,她整个身体凝滞住了。 那半透明的衣服,那长到拖到地板,完全遮住了双脚的衣服,是多么地让人眼熟啊。 封东语身体像石雕一样,心脏恐慌得骤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封东语欲哭无泪,只能僵硬地缓慢地顺着衣服往上看。 白色衣物上,有乌黑浓密的长髮覆盖,顺着头髮和衣物往上,是有着绝美容颜的头颅。 而这颗头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封东语,不怒自威,迟迟不言不语,更增加了封东语内心的压力。 这当然是本该一夜未归,此刻却突兀出现在房中的江澈。 「你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封东语慌乱地问道。 江澈还是不说话,幽幽地看着封东语。 「你别这副表情看着我啊,」封东语快哭了,但还是抱着希望问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求求老天爷,让他只是刚刚回来吧。 「我全听到了。」江澈却快速地说。 封东语感觉内心被刀捅到,满是内伤地说道:「是吗?」 男主居然默默听完和看完了所有刺激性的场景,多么令人忧伤啊。 封东语觉得她需要为女主辩解一下。 第110页 「江澈,你表姐她其实因为被人笑话她的身高,内心有伤疤,所有才疯兮兮地说话,你别听她乱讲。她其实还是女孩子,也是喜欢男的。」 「我不觉得。」江澈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虽然对表姐不大了解,但她的确长得比较中性。我也知道,她是个很孤僻也很挑剔的人,很难对人心动起来,但就算真的心动,她也不会主动去接触别人,你……」 江澈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怀疑:「你接触人不是很懂要保持距离,你是不是以为她的女的,主动招惹过她?」 这什么情况? 「才没有!」封东语警惕地眯着眼睛,立刻辩解。 她现在心情特别七上八下,因为江澈还是没有多少情绪的样子,一双鬼眸黑黝黝,根本看不透江澈现在是什么感觉。 「没有,那她还是爱上了你,你真的,魅力很大。」他语气复杂地说。 她听得出来,他说话并不是反讽,而是感嘆。 封东语内心忐忑,只能找他语言里的错处来转移话题:「你不要说招惹,这个词搞得好像我特别怎么样一样。我……我……」 她绿茶兮兮地红了眼眶,委屈吧唧地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復记忆,所以才问出这种问题吧。我在你生前,明明特别守礼仪的。我之前也解释过,我之所以对你亲近,是太怕失去你了。」 一边说着,她也一边分析,觉得江澈目前那么冷静地接受一切的话,应该是真的没有恢復记忆才这样。 这样的话,那她便不必紧张了。 她放下一点心,专注一点哭鼻子。 江澈明显慌乱了一瞬,连忙说道:「我说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说招惹并不是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纯粹想问清楚情况。」 封东语很满意他终于暴露了点情绪,更是努力让眼泪掉得更兇勐起来,偏偏又很心机地努力不发出哭声,只是带着哭腔说道:「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江澈无措地看着她,终于说道:「抱歉。」 封东语眼泪还是不要钱一样掉,鼻子和眼睛哭得通红,看起来就像个小动物,她委屈地抱着画作走到桌子边,把画作放在桌子上,坐在凳子上无神地好像发呆几秒,才努力振作起来,问道:「你回来那么快,是报仇了吗?」 话题成功转移过去,封东语给自己这次危机处理打上满分。 江澈还站在原地没有动,纠结地看着她,不过还是解释道:「我的魂魄分成很多部分,那边没有我,但也有我的其他魂魄在报仇。 「你放心,我和他们都商量好了,既然那些可恨的人要杀死我,那他们曾经脑海里幻想过让我怎么惨烈地死去,那我就会让他们受到同样的幻觉对待。 「现在我父亲江太守和雪如夫人一直有被火烧的幻觉,很多僕人也有被砍伤或者鞭打之类的幻觉。至于江元珏,他倒是没有想过要杀我,但折磨过我,那便一直幻想他自己被折磨。」 说到现在仇人的种种处境,他表情阴森,但嘴角勾起,有种心满意足的快乐感觉。 他甚至说得完全忘记刚刚发生了何事,愉悦地对封东语说道:「我不止是要让他们产生幻觉哦,我会驱使他们,让他们在痛苦中为了解脱,对天下人说出他们做过的所有坏事,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所有人都不想靠近他们哈哈哈。」 他越说越高兴,像一只从牢笼里解脱了的小鸟,但更像是终于找到机会,要疯狂追杀敌人的大象:「最好玩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当他们失去一切,被所有人排斥,这些自私自利又疯狂的人,最终肯定互相猜忌、互相伤害哈哈哈,我要让他们像曾经的我一样,无人可信任,无人可温暖!」 封东语本来高兴他终于被她带离话题了,可是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表情凝滞了,心情有点沉重。 这失去被她温暖的记忆的江澈,现在高高兴兴、志得意满,可是话语里又是多么的绝望与疯狂。 很明显,厉鬼江澈比女主厉害多了。 他不但能在噩梦里让敌人饱受折磨,在他遥远的记忆里,他还能在活人清醒的时候,让活人陷入幻觉中,真的彻底报復了那些害过他的人。 可是当敌人一一死去后,他还是不解恨,依旧把敌人的灵魂经常拖入噩梦中,与他一起不断重复着曾经的过往。 他真的快乐了吗?解恨了吗?解脱了吗? 作为局外之人的封东语,看不出来江澈的彻底放下,也看不到江澈变得真正愉快和平静的心境。 报仇雪恨有时候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更困难的事情,其实是拥抱真正美好的人生,让伤痕累累的自己,得到真正的治癒。 这样的厉鬼,最终一直都会是厉鬼,让人感觉可怕且恐怖。 封东语从系统那里看了小说的故事梗概,感觉小说只是讲男主和女主如何復仇而已,并没有讲多少重新美好人生的剧情。 唉,可怜也可嘆。 江澈独自在房内开怀大笑,久久听不到封东语的附和,他疑惑地停住,犹豫了下,还是靠近了封东语,像小孩子一样,眨着迷惑又纯净的眼神,问道: 「你不高兴吗?我记得你说过,那些人同时砍你和我,当初想烧死我的时候,也想把你烧死的啊。」 封东语看着江澈身上鬼气越来越重,整个房间的越来越有压力,偏偏江澈无知无觉,格外可怜。 第111页 封东语觉得现实里的女主也是个被仇恨完全缠住的可怜人,也阴郁地活着,估计很难给予男主什么正面的引导。 身为反派,有时候不仅是成为给主角设置障碍的工具人,有时候也是要引起主角顿悟的工具人啊。 封东语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使命感,便起身,缓缓抱住了江澈,说:「报仇的确是好,可是主人,初妄,我很难过,我更想做的事情如在你生前对你说的那样,我最希望的是你幸福轻松地活着。」 这话的语气,其实也挺绿茶的,封东语是想着为未来江澈讨厌她而铺垫。 可是她忘记了,只要内容是真心地能让人向着好的方面促进的,哪怕封东语的表情再假兮兮,哪怕封东语的语气再怎么绿茶又白莲,其实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形式,而是内容。 而江澈听着少女关切而难过的言语,背部被少女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恍惚里,好像回到年幼里少量幸福的时刻。 那时候父亲还对母亲没那么过分,母亲还比较理智亲和,对他细心关照,让他……让他知道怎么委屈难受地大哭。 江澈长大后受过那么多的委屈,死亡后能唤醒的记忆里,他根本找不到他委屈的记忆,可是此刻被眼前的少女抚慰着,这曾经让他觉得躲避不及的身份卑微又不好看的少女,却让他鼻子和喉咙酸涩起来。 他怔然地瞪大眼睛,身体缓慢又迟钝地开始抱住了少女。 这个人……好像是他难得的温暖,是他难得的珍宝啊。 他怎么一死就忘记了呢? 第45章 好想贴近你26 封东语开始觉得江澈不对劲, 是他那越收越紧的怀抱。 她敏感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看,江澈的眼神更不对劲。 虽然江澈此刻已经是全黑眼眸了,但整体的表情可以看得出, 他是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的, 亮到到达狂热的程度。 刚刚他为復仇狂热, 神情间隐隐已经有癫疯的感觉,现在看她, 不仅是疯,还痴了。 「我好像记起来我们发生过的一点事情了。」他脸色怔然里还带着点害羞地说道,「你说的没错, 的确是我先说喜欢你, 而你拒绝了。」 语气里,他是为他自己生前的坚定与直白而震惊的, 可是说着说着,却是理所当然的欣喜若狂, 好像他发现了好东西, 当然应该主动且迫切地追求一样。 封东语默默地挪动脚后跟,企图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一点。 谁知她只挪动半步, 江澈就前进一步,她完全白挪了。 她怕他更靠近, 只能脚板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凝神盯住他。 江澈此时正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为新获得的他自己的记忆而嘴角甜蜜地勾起。 封东语真的难以理解他,他能从那个她对他爱答不理的生前记忆里能捞到啥甜蜜感啊。 难道爱人比被爱更爽吗? 没怎么真正爱过一个人的封东语领悟不到江澈的快乐。 江澈还在感慨:「我都忘记了, 幸好你都记得, 而且你……」 他想到了什么, 立刻靠近抱住了封东语,很是幸福地说:「你之前说你太怕失去我,所以主动亲近我对吗?我没想到我对你来说也那么重要。」 他比封东语高很多,只能弯腰把他的脖子和封东语的脖子紧贴着。 激动起来说话的时候,他那明显的喉结不断上下移动,磨人地刮着封东语的脖子,并把他不断升温的体温传递过去,导致二人接触的皮肤变得越来越酥麻。 封东语皱着眉头推开他,他就弯腰和她对视。 他眼睛笑眯眯的,眼眸黑色的范围小了很多,没有那么恐怖了,眼尾上翘,狡黠得像狐狸,偏偏他还用高高的鼻尖则轻轻蹭了蹭封东语的鼻子,细微的动作暧昧又依恋。 他本身就长得异常漂亮,当这种动作明晃晃得好像……勾引的时候,莫名地蛊惑人。 封东语有那么几秒被他蛊到,忘记了唿吸。 但是她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女配,这种女主才能享受的快乐,她还是别享受吧。 虽然不至于被折寿,但她怕她自己表现不好和男主一起被读者骂,然后投诉太多被扣钱就不好了。 男色和金钱之间,她会坚定地选择金钱。 好吧,有犹豫了一下,不是那么坚定,因为这个男色……咳,的确比较引诱人,但幸好她定力还行。 她清了清喉咙,干咳几下,很绿茶地纠结了下,说:「你没事就好,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只是纯洁的家人关系,男女有别,尽量别做这些过于亲密的行为。」 简而言之,男主江澈是被她这个恶毒女配当备胎对待的: 以家人为藉口保持联繫,忽远又忽近,说着很在意,但就是死活不愿意在一起。 封东语轻易地就让自己的行为贴合了绿茶的精髓。 江澈皱起眉头,又把她拉入怀中,像老师对学生一样,耐心细緻又温柔地点拨道:「你是不习惯所以有所顾虑吗?看清楚你自己的心吧,你就是特别需要我。」 不过点拨着点拨着,他越来越自信,眼里带着点醺醺然的得意:「之前你主动亲近我的时候,我能深深地感受得到你内心深处的感情,你对我绝不止是纯粹的亲人关系。」 但是得意地说完,他又忽然陷入更羞涩的状态,揽住了封东语的腰肢,把头再度埋到封东语的脖子弯曲处,语气内向羞涩,声音闷闷地说:「你、你那时候把我都吓到了。」 第112页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坚定地认为封东语爱他爱惨了,所以说话有恃无恐,像被泡在蜜罐里一样 封东语试图挣扎,却发现他越搂越紧,他甚至还试探着吻了封东语的脖子一下,让封东语瞬间身体如被电击一般,身体瞬间酥麻一阵。 厉鬼的吻很是特别,是湿冷湿冷的,如同阴天的雾水一般潮湿,偏偏江澈激动起来,唇瓣的皮肤又是格外灼热。 她的脖子很是敏感,骤然感受这样的温差,根本遭受不住。 偏偏用力推开他后,她又直视到他动情之后雾蒙蒙的眯着眼睛的样子…… 他现在明显极度迷恋她,在她面前已经变得人畜无害,让她下意识格外安心,而他不详的鬼气,只是为他平添一份不一样味道的邪气罢了。 美人如此,让人看得更是心脏漏停一拍。 封东语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他此刻的外型迷惑着,可是真的就愣神片刻了。 江澈特别会抓住机会,本来被她推开,还有点小委屈,见她晃了晃眼眸失神了,就嘴角翘起,得意地又埋入她的脖子,从脖子处开始亲吻。 他比女主会来事多了,明明没有什么接吻经验,可是每一次往她脖子上落下热吻的速度,还有唇瓣在皮肤上缠绵的细节的感觉,像极了封东语曾经对他做过的。 他是最好的学生,甚至还凭藉着感觉,有种青出于蓝的趋势。 曾经少女靠这个让他僵滞得动弹不得,他现在就下定决心,试图通过这样来让少女认清内心。 他目标明确,敢于行动,不顾后果,一下子就有所收穫。 不过亲着亲着,他自己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了,自己反倒先沉沦到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像俘虏一样了。 而封东语,虽然被他撩拨出一点感觉,但现在好在看不见他的脸,艰难地清醒过来,按住他的头,果断拉着他一路到床上。 这个客栈的房间并不是江澈熟悉的,可是既然身为鬼魂,对方位的记忆,对周围物体的感应,会比活人高出很多。 不然也不会有一些连眼睛头颅都不见的鬼魂,却能精准地在街上游荡去想要去的地方了。 他感觉封东语是把他往床上带的,立刻停住了亲吻,期待又紧张地任由她摆布,像个乖巧的大型娃娃。 偏偏封东语只是推他上了床,然后迅速把被子完全盖在了他的身上,想要把他的容颜被牢固地挡住,这样她好不容易再受他的影响。 她快速地说:「你好好待着,别乱来。」 她完全忘记了他是鬼,他的身体愣住片刻,虽然移动不了被子,但是努力穿过被子。 很快被子塌陷一处,他的半个头颅出来了。 这灵异的一面,让封东语立刻手抖地放开被子,迅速跳离床上,她这次毫不掩饰对他鬼魂形态的恐惧了:「你别这样,好吓人。我真的怕鬼。」 江澈顿了顿,安安静静地缩回去,躺在被子底下,闷闷地说:「所以你是故意盖住我,让我别动你?」 他的声音很可怜,但封东语不敢再乱泛滥同情心了,立刻坚定地说道:「是。」。 她在盖住他之前,早就想到了如何摆脱他的亲密行为,如今便是稳扎稳打地坦白自己的害怕与为难:「其实主人,奴婢还有一件事瞒着您,请您原谅。「 话语里的自称和对对方的敬语,一下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澈不高兴地消失在被窝里,让整个被窝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泄气后,浓雾在封东语面前凝聚,他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答应过我的,要叫我初妄。」他坐到床上,阴沉着脸色说道。 屋内光线不好,他靠着黑雾来来去去,身体像是消耗了能量一样,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更显得灵异惊悚了。 但封东语知道,他只是在生闷气,并不会伤害她,所以这次她并没有生出恐惧之心。 封东语下意识不去看他的脸,低头说道:「好的初妄。我想和你坦白,其实那些天我亲近你,也不单只是怕你离开,实际上我一直很怕鬼,你说你要杀我,我又难过又恐惧,想着你曾经说喜欢我,想做出点亲密动作,同时给你喝血,看看能不能唤醒你的记忆,或者让你愣住后放过我。」 她羞愧起来:「我那时是没办法才那样,看到有用后,脑子更是空白,想要保住性命,就开始乱来了。所以我对你真没有那种感觉,我只是贪生怕死罢了。」 这看似坦白求原谅,但实际只是纯粹说明情况,想要继续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封东语终于说明白,放松了点,快步去桌子上拿了江澈的画作,然后低着头跑到床边,又特意与床隔开一点距离。 她远远地递着画轴,建议道:「初妄,你身体都变透明了,你要不回这个容器里休息下吧,我给你抹点血。」 江澈没动,而是低着头沉思,也没让她看得见表情。 良久,封东语的手举得有点酸了,误认为江澈是故意当做听不到,以便不回答她。 于是她把画轴快速放到江澈身旁的床铺上,然后立刻又远离了,说道:「我知道你可能暂时接受不了,你不想进入画轴中也行,我们都睡觉,都给我们互相一点时间,睡醒了明天再聊吧。」 封东语看了眼四周,没看到这客栈有什么大柜子和箱子来装备用的被子,又立刻报备道:「我先出去找店小二……」 第113页 「找他干什么?!」江澈终于打断,声音非常暴躁,「你就那么想远离我吗?」 他勐地站起身,因为站在床边的小阶梯上,本来就高的身体,一下子更显得高大了,如同一座随时准备崩塌的大山,给人极大的压力。 封东语连忙道:「我是去找店小二拿被子,想打个地铺,我们男女有别,在这屋里睡一起不合适啊。」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发作,可是却忍了下来,说道,「那你也不用出去,帮我把捲轴放到桌子上,我去那边休息,你到床上休息吧。」 封东语放下心来,把捲轴立刻抱到桌子上,江澈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心情不好,都不想模仿活人走动了,直接悬浮在空中,封东语把东西放到桌面上回头一看后,视线立刻又回到桌面上。 但这一看,她更不好了,因为严罗安送的翡翠玉佩还大大咧咧地放在那上面。 现在江澈还在她身后,她快速琢磨了下,还是不能让江澈看到这个,免得勾起他之前的记忆。 江澈别说尸骨未寒了,尸体的尸僵都没有解除,严罗安就直接找她表白,那不是给江澈找气受吗? 江澈刚刚明显已经对她又情根深种,很是痴狂了,偏偏她在泼冷水,让他烦闷不堪,那这送上门的严罗安,铁定是他的发泄怒火的目标啊。 男女主可以反目成仇,但绝不能因为争风吃醋反目成仇! 封东语极其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迅速转身引起江澈注意力的同时,右手伸到桌子上,想立刻拿走翡翠玉佩。 当然,她还匆忙和江澈说话,更吸引江澈的注意力:「初妄,我……」 江澈忽然把手指轻轻放在了她的嘴巴上,让她闭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真的被她的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此时封东语已经拿住了玉佩,藏在袖子里,正要松一口气,谁知道突然听到江澈冷冷地说道: 「你刚刚在藏什么?」 他居然看到了! 封东语冷汗一下子从背后冒出,霎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復。 江澈也不需要她回復,准确地把她的右手抓起,掀开长长的袖子,面无表情地检查。 封东语知道,事到如今,也不能再藏了,她表现得越在乎,反而越会促成江澈这个男主吃女主的醋的局面。 于是只能悲哀地摊开手,露出了掌心里晶莹透亮的翡翠玉佩。 江澈一开始的眼神还只是疑惑的,可是他很快一只手捂住了头,身体颤抖了下,好似恢復了对应的记忆,森冷地看着那玉佩说道:「表姐送的贵重玉佩啊。」 封东语不敢吱声,安静如一只笨笨的木头鸡。 江澈想要拿起那玉佩,但没有拿起,只能触摸。 他便缓慢地抚摸了下那玉佩,绿色的翡翠与他惨白如白墙的手指对比起来,格外显眼,让他的手指显得如同白骨一样渗人。 「我有点后知后觉,现在才记起来,我这个表姐,刚刚好像是到你的房中,和你表白了对吧,还说她的是男人,可以娶你。」 江澈温柔地说道,但脸上没有任何一点笑意,眼神也兇狠又严苛。 第46章 好想贴近你27 江澈的眼神始终都凝固在翡翠上, 并没有任何一点余光放到封东语身上,可是却让她有种错觉,就好像是她真的在外面招惹了莺莺燕燕,然后回家被江澈发现暧昧出轨的证据一样。 不行, 她不能有这种错觉。 她和女主清清白白, 也和江澈清清白白, 两个人都是同一天拒绝过的,江澈也知道的, 他没道理这样指责她。 当然,刚刚她是有种疑似当他是备胎的口吻,可是备胎千千万, 她做恶毒女配再过分, 哪怕多么想在这本书里成为主角团外最大放异彩的配角,她也不至于失心疯到把女主当备胎。 封东语立刻为女主声明道:「她暗自抑郁过度, 失心疯了乱说的,你别相信她!」 江澈抬起头, 散着幽幽鬼气的全黑眼眸锁定了封东语, 封东语又立刻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为自己声明道:「我很用力地拒绝她了, 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江澈忽然笑了,笑得非常温柔:「你别紧张, 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条件挺好的, 预设的未来也很有必要。我死了你就孤单一个人,你如果嫁给了她, 不用见鬼, 甚至也不用和她同房, 轻松自在地就有身份,也有钱,还有她护着你。我听了都有点心动了。」 他把严罗安说过的优点一口气迅速罗列出来,极有可能是他咬牙把严罗安说过的话都死死地记住,然后像憋了一口气很久,久到迅速要释放一样,才能说得如此流畅。 封东语感受着微妙的感觉,一点都不觉得他的表情是和颜悦色的表情,而是觉得他下一秒随时能吃人。 偏偏他演技不错,嘆了口气后,担忧地看着封东语说道:「我忽然觉得我不能这样自私,我说过要让小鹊你感到幸福的,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摆出那么好的条件,小鹊真的心动的话可以和我说的。我听了都心动,小鹊听了就没有任何一点心动吗?」 这是明晃晃的陷阱了,封东语信了他的邪,他还听了都心动个屁,身后的鬼气都在肆意蔓延了,偏偏笑容如潺潺流水,对比之下显得特别斯文败类,特别像阴险狡诈的笑面虎。 第114页 「没有,我毫无波澜。」封东语把自己想像成一个对骯脏人世间已经无欲无求的和尚,扮演得极其好。 「真的吗?」江澈不依不饶,又笑着问,「说出来没关系的,小鹊要相信,我是特别希望你幸福的啊。」 封东语猜想可能是自己演技不够好,于是又想像自己是一个脱离了所有世俗欲望的007社畜,更是麻木地说道:「这是事实,我没必要骗你,我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不过说完她有点代入感太强了,真的感觉到了麻木,因为她忽然想到,啊,她现在的工作就是007社畜啊,只要工作一开始,就是全天无休直到结束的啊。 对工作的疲惫感一下子蔓延全身,封东语想立刻瘫软在地上,想像自己是一条咸鱼了。 这种瘫软懈怠的职业倦怠感,一下子上升到系统必须要冒头出来说话的程度。 系统也熟门熟路地说:【想想你的钱。就算这次完成不佳,高级世界的基础工资也是客观的,也为你以后在高级世界干到满级铺路。】 它迅速在封东语脑海里播放了很多画面,有她被金子包围的生活,有她买车买房的生活,有她干得累了,毫无负担地歇工一年做咸鱼打游戏的生活…… 真是绚丽多姿的腐朽人生啊,一下子又让封东语如吸氧一样,瞬间生龙活虎了起来。 封东语现在满脑子都是搞事业搞钱,独立又自强得很,再面对江澈的时候,意志坚定地说道:「我觉得我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为什么要靠着严罗安生活呢?」 她燃起搞钱斗志的时候,眼神特别大放异彩,好似真的有万千勇气,帮助她度过一切困难。 江澈并不知道封东语是否以后能顺利地度过一切困难,是否能毫无怨言,但此刻看着意志坚定地拒绝别人求爱的她,看着她如此耀眼的样子,他心里生出无限安全感的同时,还流过一阵又一阵的甜。 他想到了他那永远毫无自我也总是害怕惶恐的母亲,想到了他被孤立、被虐待的童年,他在这些记忆里,读到的永远都是不好的危险的情绪。 他孤傲不训,可是这何尝不是保护他自己的方式呢?因为他看惯了别人不够坚定地做墙头草,丝毫不给过他安全感。 可是现在不一样,小鹊不会轻易被甜言蜜语或者利益诱惑拐跑的。 他看到的小鹊,有强大的自信,能够独立拒绝一切外在的诱惑,特别省心! 江澈的眼睛越来越亮,忽然激动起来,高兴又甜蜜地抱住了封东语,愉悦地说:「好,我相信你,我就知道你好好,你总是能让我开心。」 他笑意盈盈,她两眼懵逼。 她刚刚说啥了吗?她就申明了不靠女主靠她自己啊。 江澈这个傢伙,怎么一副好像怀疑老婆变心出轨,结果惊喜发现老婆爱他爱到要死要活的畅快样子啊? 封东语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拒绝了严罗安,但我也拒绝了你啊,我并不是为了你而去拒绝她的,我是很自私地为了我自己。」 她现在说话还算斯文,因为江澈比较癫狂,她说着这种泼冷水的内容,不好在声音音量上再过度刺激他。 不过她有点遗憾,要是江澈不是厉鬼,也不是什么男主,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恶毒男配,她铁定要和系统兑换个喇叭,高声在他耳边大喊: 【垃圾——笑个屁啊——老娘不爱女主,但也不可能爱你,神经病别笑了——】 这种真正想表达的吐槽压抑在心底里,封东语为了发泄,又强调了一次她刚刚的提醒,再斯斯文文地给江澈泼了一盆冷水。 江澈虽然沉浸在抱住封东语的温暖中,但也仔细听完了封东语两次的提醒,可他只是耐心地听完,玩弄了下封东语后背衣服的褶皱,才缓慢地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啊。」 他根本不觉得受伤,反而从封东语的怀中起身,然后捧着封东语肉肉的脸蛋,着迷又认真地说道:「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自私的样子。」 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眼尾飞扬,又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狐狸一样。 封东语把他的手拉下来时,他还恋恋不捨,眯着眼睛捏了捏,才肯放下。 刚一放下,他也随之低眸看手,手指互相摩挲,好像在回味刚刚触碰到封东语脸颊的感觉。 不过他随着摩挲的时间变长,嘴角也越来越下撇,最后毫无情绪地幽幽问道:「小鹊不想和我在一起,也不想和严罗安结婚,那以后要和谁结婚?你会离开我吗?」 他根本不把严罗安放在眼里,因为封东语坚定的态度给了他安全感,可是对于未知的未来,他的心七上八下。 他非常厌恶这种感觉,因此专注地反覆回味着手指间抓到的最后的亲密感,担忧又冷漠地问道。 封东语觉得江澈在问送命题。 他今天对她的感情被唤醒了后,开始不断问着送命题,刚刚问严罗安相关的,现在又问未知的未来人相关的。 封东语也不是不可以说她断情绝爱,谁也不要,可是她如果做个把男主当备胎的绿茶的话,就不能说话那么绝,还是要有所保留,留下可以忽冷忽热的余地的。 封东语便说:「再说吧,我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做什么。」 江澈没有因此得到安慰,因为封东语这话,跟没说一样,不确定的未来,只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第115页 他又问:「那你有没有考虑和我结婚?我的尸体还停留在官府,棺材还没有下葬,可以让人抬着我的棺材,和你好好拜天地。」 这话……有点惊悚和过分了啊。 封东语立刻疯狂摇头拒绝:「不要。」 「你先听我说,别急着拒绝。」他温温和和地说道,「我能开出比严罗安更好的条件。你看,有我在你身边,你将绝对没有人欺负你。我自己也有很多钱,身为太守之子,我比严罗安聪明,也比严罗安有钱。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忽然抬起头,只有一边嘴角勾起,笑得邪气又诱惑,他刻意压低声音,声音变得格外有磁性:「最重要的是,我比她好看,我比谁都要好看,还可以一直好看下去,和你相伴到老。」 他的笑意越来越深,声音也越来越像会蛊惑人心的海妖:「一直到你死去之前,你都能享受我这副好看的皮囊,而且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看,你不心动吗?」 封东语没有说话,甚至屏住唿吸,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了。 他根本不在意,抬起他纤长瘦弱的手,轻轻搭在封东语的肩膀,然后缓缓凑近她,把他极度出色的五官在封东语的眼前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这样高调地展示了很久后,他忽然停住,凝视着她的嘴巴,做出唿吸错乱的痴迷表情。 他虽然比她高,可是摆出低眉顺眼的姿态,仿佛只要她同意,他这个美人完完全全都是她的一样。 他真的好会来事,也好会利用自己的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太绝了! 封东语被他这一番主动勾引的骚操作打乱阵脚,一下子脑袋空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之后,她脑中忽然晃过他刚死的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失去喜欢她的记忆部分,还一本正经又恼怒地说她这个人不知羞,现在看看,谁才是真的不知羞耻的人啊。 公孔雀开屏来吸引雌性的时候,都没他那么会表现! 要是这本书神展开,有一天编造公孔雀会说话的神剧情,能和他江澈沟通了,公孔雀们一定会自愧不如,集体拜他为师! 第47章 无处不在的你1 封东语是很艰难才闭上眼睛不看他的。 她当然喜欢美人, 也当然是热衷欣赏男色,况且现在又空窗没有恋爱对象,所以江澈的话,当然是有那么一瞬间, 真的精准地击中她的内心。 不过她的动摇并不是她的错, 她觉得每个颜控听到一个大美人这样说话, 都会像她现在一样,动摇片刻的。 但也只能是片刻而已, 男主最后喜欢的肯定是女主,她也会最终离开这个书中世界,绝不可能在江澈身上投放任何的感情。 她能对主角团产生同情心, 就已经是她能够产生的最大的真实情绪了。 封东语头脑很理智, 思路很清晰,为了让自己的身体能争气一点, 她立刻用双手捂住她自己的眼睛,确保自己的眼睛即使不争气地睁开时, 也能控制自己看不了江澈完整的脸。 而站在江澈的角度,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得到的是少女瞪大眼眸后, 忽然闭眼捂眼的一系列神操作。 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那么低,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惨烈。 他额头青筋都冒出来跳动了, 很艰难才尽量平静心一点,温柔地凑在少女耳边问:「你为什么不看我了?」 他本来还想委屈地多问一句「我不好看吗」, 但是那话立刻憋住了,他刚刚已经够豁出去出卖色相了, 结果得到这种结果, 他实在不想再自取其辱。 封东语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好似被他的声音温柔到,但随即,毫不留情面地狠狠泼了他一盆冷水:「我真的害怕鬼。你凑我越近,我真的越难受,对不起。不过这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江澈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住,再也无法勉强温柔说话了。 良久,他脸色难看地说:「你就不会学会适应吗?我现在长得也很接近活人,你就不能因此改观一下对鬼的感觉?你以后死了也要成为鬼的啊。」 他语气里有那种深深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 可惜封东语是故意不解风情,完全听不进去:「我知道,但我能适应和您正常对话,已经是极限了,抱歉,我们做家人吧,我真的接受不了和死后的您在一起。」 江澈劝了那么久根本没有用,端不起好脾气,忍不住暴躁了:「你主动亲我的时候,可没见你接受不了!」 他一副封东语始乱终弃的表情,一副特别想大声控诉的样子,可是最终可能顾及他不能表情太过狰狞,也深深知道他自己并不占理,所以只发泄了一句,又委屈地憋回去了。 封东语还捂着眼睛,但闻言嘴巴明显抖了抖,瑟缩了一下肩膀,好似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一样。 江澈一直凝视着她,看到她装出来的可怜样,心里软了软,明明她除了气他,也没做什么,可是江澈又能好声好气地说话了,他还不知疲倦一样,断断续续地劝说一句又一句: 「像那时候一样不行吗? 「你也不一定要一下子接受我,我们慢慢来,也不用马上结婚。」 「为你考虑的话,未婚的确要注意男女大防的事情,所以我特意邀你结婚,但你若不愿,也可以不做。」 只要不睁开眼睛看他的脸,感觉他真的好像在和风细雨地说话,特别耐心的样子。 第116页 但封东语透过指缝看他,分明看到他身上鬼气四溢,他很温柔很小心,可是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的时候,几乎每一秒,那些鬼气都好像在不断扩大。 足以说明,他越好脾气地哀求,而他的心态也越是不稳,他只看得到他已经距离他理想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封东语总觉得这样任由下去很不妙,目前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破局啊,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梦境了。 虽然系统说可以用血养熟男主,但男主现在都这样了,哪里用得着养熟啊,简直是不要他他也要强硬地倒贴了。 他又强大得很,是这个时空里最无敌的存在了吧,她要是继续耗下去,别说把她自己耗进去了,说不定女主也迟早被他迁怒。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女主只要再表现一点对她的在乎,他肯定再也无法容忍的。 偏偏女主也不是什么容易放弃的主儿,缺爱太久,整天就琢磨着吸收多一点爱意,在这个以男主过去为背景板的噩梦里,她更是根本不干正事的,成天就乐得专研一些情情爱爱,看得她可气了。 这个梦境是废了。 封东语越想越觉得无路可走,她对于在这个噩梦里还能搞出什么事,已经放弃了一切期待,开始集中注意力,一心只想着赶紧醒过来。 可能是命运终于眷顾她了,她开始不想努力后,突然感觉自己脖子有一处瘙痒得厉害,而且这种瘙痒,好似是现实身体上的瘙痒感。 她终于放下遮住眼睛的手,顺便把忘记扔掉的翡翠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没碎,她则是眼神恍惚,摸着脖子难受得紧。 「你怎么了?」江澈立刻关切地问道。 「初妄……」她的头故意晃晃悠悠起来,为了让撬开这过于牢固也长久的噩梦,她反覆提醒江澈,「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是梦境呢?好像我的现实,不该遇见鬼的。」 江澈一开始还冷下脸:「你为了不见我,梦境这种事情都编得出来吗?」 他入戏也太深了吧。 之前对女主可是随意说说,女主就醒悟了,他居然还无知无觉地想要继续。 封东语不信邪,假装迷煳地不断抓挠脖子,梦魇一般开始胡言乱语:「我的脖子好难受,我好想抓,可是好怕抓破皮,呜呜呜,我想去上厕所看看怎么回事,上点药,可是我起不来,为什么起不来?鬼压床吗?双手双脚太难受了……」 江澈直接将她抱起,皱紧眉头:「你要去哪里你说,我带你去。」 不过他看她把脖子都抓红了,立刻放下她,把冰凉的手指放她脖子上反覆抚摸,哄道:「你别用指甲抓,我来,好些了吗?」 那手指如同被河水浸泡过的小石子一样,表面光滑细腻,在她的皮肤滑动的时候,凉爽舒适。 封东语脸色有点变化,因为她现实真的脖子瘙痒,自己不好抓挠,可是被江澈这样一搞,她真的舒服。 可是脖子是她的敏感部位,被江澈这样抚摸,她总觉得自己是一只渴望自由的猫,很讨厌人类,可是正丢人地被人类顺毛,心理上当然难堪啊,可是又控制不住想要舒服的体验感。 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封东语现实的脖子没有被抓挠到,当然还是瘙痒的,可是她这次的身体很争气,她努力捂住那瘙痒的一处地方,不让江澈碰了。 她还装作像是回过神,惊恐又迷茫地看着他,说道:「江澈……江澈……这个名字好熟悉,梅中君子图的江澈,被活活烧死的江澈……天哪!」 她一惊一乍地立刻推开江澈,连滚带爬地躲到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瑟瑟发抖。 江澈开始没回过神,还受伤地看着她,但是脑内反覆回放她的话后,他终于渐渐地脸色变了,紧绷着脸看她。 「我被活活烧死?梅中君子图?」 这样的反覆提醒下,地面终于迟钝地开始摇晃起来。 封东语偷偷摸摸地在环抱脑袋的胳膊边缘看他,发现他呆呆地站在混乱的地面中,如履平地。 她没再说话,他也没说话。 可是这混乱与凝滞共存的局面持续了很久,封东语等了很久,这个梦境还是没有解散。 江澈的喉结移动了下,忽然捏紧双拳,高大的身躯硬是和她一起,挤进这狭小的桌子底下。 他的手没碰她,头颅也有意识地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但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似要把她看到天荒地老似的。 封东语眼神逐渐有点慌乱,在这种视线中,莫名低了一头,小心地问:「你在看什么,周围为什么会这样?」 「地震了而已。」 江澈轻笑一下,下一秒,封东语感觉又被他冰冷的怀抱给抱住了。 这次的怀抱有点不一样,他的身体带着明显的梅花的芳香。 梅花的味道其实比较浅淡,封东语从不会主动去辨别,但这个梦境刚开始时和江澈一起在梅林里住了很久,她想不熟悉这味道都难。 这味道很是淡雅,让封东语想起刚刚被拥进江澈怀抱前,他忽然一笑时,他的眼神也仿佛无欲无求。 可是很快,封东语被越搂越紧,像是被一块坚硬的冰块牢牢地包裹住,江澈抱着抱着,便难以控制自己的依赖。 他柔柔地哄着封东语:「你别想那么多,陪陪我,多陪陪我好不好?」 第117页 封东语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又为难地说:「我难受,我感觉身体难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好不容易这个梦境有所松动,那她就不想放弃。 江澈失望地放开她。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桌子也开始扭曲。 这变化已经不能轻松地用地震来解释清楚了。 江澈在梦境崩塌的最后一分钟,眼里无限复杂的情绪明明灭灭,最终清晰地说道:「小鹊,醒过来后,去买一张梅中君子图做纪念吧。我看得到,你也是个漂泊无依的人,不然不至于和严罗安挤在一起在危楼里面住着。 「去买下其中一幅画吧,把画藏到只有你知道的地方,每天都去看看,你会获得你最想要的幸运。」 他像是童话里蛊惑人做事的恶魔,说的话像是诱哄,更像是催眠。 第48章 无处不在的你2 封东语一觉醒来立刻去了厕所, 一边用冷水不断沖洗着脖子难受的地方,一边不断想江澈的话。 她想起她第一次走入严罗安房间时,看到满屋子画作里,每个江澈的眼睛都好似在盯着她的惊悚感, 在那一瞬间, 她真的觉得每一张画像眼睛的背后, 都有一个真正灵异的人在盯着她。 按江澈的说法,她通过随意买一幅画都能实现愿望的话, 是不是证明,那些画像背后的确代表有一个江澈的灵魂? 毕竟噩梦里他也曾魂魄碎裂过,一部分跟着她, 一部分去江家惩罚江家人。 或者他的灵魂可以通过那些画作, 来统一控制每个画作能够面对的人。 等等,既然如此, 那女主办了画展,画展里那么多幅画, 被千家万户给买走了, 江澈岂不是可以利用这些画,来控制千家万户…… 封东语倒吸一口凉气, 立刻召唤系统问还有没有关于男主能力的补充资料。 她遇到恐怖的东西想像力就有点泛滥,此刻深切感觉江澈太恐怖了, 已经把江澈想像成通过画作来操控世界的危险分子。 系统慢慢悠悠地出现,了解情况后, 淡淡地说:【不必把他想得太过强大,要是真的能操控世界, 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随着岁月的流逝, 他的能力是在减弱的, 你放心大胆地当反派吧。】 系统的话如一颗定心丸,封东语瞬间安定下来,还优哉游哉地挤出一点沐浴露,对着镜子里脖子发红的部位搓了搓,然后再沖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蚊虫叮咬了,但女主这里药品不知道存放在哪里,她只能这样驱痒了。 一番操作下来,虽然脖子还红着,但总算是不痒了。她很满意,准备转身离开,却在镜子里看到身后莫名出现一个细微的红色亮点。 红色是极其醒目的颜色,哪怕这亮点再小,也格外引人注目。 这红点突兀的出现,却不像什么人工弄的红外线的红点,透着诡异的扭曲感。 封东语瞳孔一缩,身体已经怕得麻痹了,可是她咬牙立刻转身回头,选择直面自己的恐惧。 大不了撞鬼而已,这危楼里男主的鬼魂最可怕,她都面对过了,还怕谁的? 封东语努力忽略瑟瑟发抖的身体,给自己的内心壮胆。 可是已经做足准备了,转身一看,什么都没有,封东语都怀疑自己眼睛了。 她快速环顾厕所,都找不到那个红点,又不敢再去看镜子里的世界,免得看到她真的头皮发麻的东西。 她始终记得,这栋大楼是被烧毁的,有很多人被烧死,烧死就是有火,有火就会有火星。 那这个太像火星的红点,让她感觉特别不详,好似有被烧死的鬼附着在那上面。 封东语不敢再多停留,快速打开厕所门,很庆幸自己上厕所前把客厅的灯都打开了,她一路飞奔回她睡觉的地铺时,都是在敞亮的光线里穿梭的。 可是站到被窝旁边,她还是惴惴不安。 窗帘的遮光能力不够强,透过窗帘可以发现,此刻的天空也只是亮了一点,根本没到真正白天的时候。 就在这时,有一扇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 封东语此刻正神经紧张,立刻被吓了一跳。 直到发现门开的地方是严罗安的门,开门的是严罗安的时候,她才大松了一口气。 现实里的严罗安还是气质阴郁的样子,一看就很不好相处,和噩梦里看似阳光温柔的她完全是两个样。 可是这是活人严罗安啊。 封东语有点感动,小步跑到严罗安身旁,立刻报告:「我刚刚跑步吵醒你了吗?抱歉,我没办法,刚刚我上厕所照镜子时,发现身后有诡异的红色星光,就算是萤火虫也不该是这种颜色,我就吓得一路小跑了。」 现实的严罗安才不是愿意管这种小事的性格,可是她凝视着表情谄媚又小心的封东语,还是启唇问道:「厕所吗?我去看看。」 封东语立刻点头,她盯了封东语又几秒,才缓慢地往厕所走去。 一开始,封东语是不想跟过去的,可是当严罗安离开客厅,走向通往厕所的通道时,客厅一下子寂静起来,四周还有的烧毁痕迹的墙壁,天花板烂得有了裂缝,好像随时能从其中钻出什么东西,太有恐怖氛围了。 封东语身体一哆嗦,又默默地跟了上去。 严罗安听到封东语的脚步声,没有一次往后回头看她,直到到达厕所门口,她才回头瞄了封东语一眼。 第118页 不过也没说什么,她似乎还不清楚该怎么对待封东语,欲言又止后,果断开门进去查看。 门半开着,封东语有严罗安的掩护,敢探头进去看了。 如之前的检查一样,此时厕所也没有什么异样。 封东语大着胆子看镜子,也感觉没有异样。 但是她这具身体视力极好,也正当年轻,毫无什么精神问题,没道理还能看错,所以肯定有古怪,就是不知道这古怪在哪里了。 「你以前没有见过这些红点点吗?」封东语问住在这里很久的严罗安。 严罗安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用毛巾徐徐擦干,垂眸看着有一片湿润痕迹的毛巾说:「我不清楚,可能有吧。」 「什么意思?」 「刚住进这里,我经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总觉得大楼里哪里都可能忽然着起火来。我看到的不止是一点红点,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四溅的无数火星。」 严罗安一边说着,脑海里很快就回顾了那些可怕的记忆。 那些火焰那么红,那么亮,却如同从地狱里来的鬼火一般,没有任何一点温度,只给人带来冰冷和严寒。 这样的情况,让她一下子就知道那是幻觉,而不是真实的了。 严罗安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她的脸。 她因为刚刚洗过脸,在略显凌乱和潮湿的头髮的映衬下,整张脸比较狼狈,脸色也很没有血色,与一同入镜的封东语的脸对比鲜明。 同样都在这栋楼里睡了一夜,封东语却脸色红润,即使早早清醒,眼下也毫无乌黑的痕迹,显然睡眠质量极高,睡得饱饱的,看了真让人心生羡慕。 但最让人羡慕的是,此刻封东语眼波流转间,透着一丝毫无阴霾的天真,即使刚刚被吓到,她站在严罗安的身边,仿佛轻易就有了底气一样,还能自在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你看起来昨晚睡得很好啊。」严罗安幽幽地说道。 「对啊,」封东语故意爽朗地笑起来,「昨晚好像做了个梦,但是不碍事,很短的梦,也记不清楚,总体我是不做梦的,特别轻松。」 「很短吗?」严罗安僵硬地重复,转过身,弯着腰凑近封东语,带着浓浓的求知慾问:「那你总共能记得多少?」 「记不清啊。」 「情节记不清正常,但你有记住过谁入了你的梦境吗?」 「这个完全没印象,我睡觉煳里煳涂地就睡过去了,没有意识记过这些。」 「不可能没印象,」严罗安直起身子,高高地俯视着封东语,眼神锐利到仿佛能看清一切,「说实话,你是不是梦见我了?我现在和你朝夕相处,按理来说,我最是可能被你梦见的人。」 封东语嘴硬,迷茫地皱眉:「真没有吧,梦见你我应该不至于忘记得那么快吧。」 严罗安死死地监视着封东语每一个微表情,甚至余光也有注意去瞄封东语的细微的肢体语言。 可是什么都很正常。 封东语好像是真的懵头懵脑,如严罗安一直以来的印象一样,除了要钱的时候精明又刁钻,其他时候无知得可怕,也根本不在意周遭发生了什么,一心只投在个人狭小的享乐世界里。 这样的人,真的是两次梦境里那个给她严罗安带以温暖的人吗? 严罗安深吸一口气,快速走回家中,并且直接进入厨房,拿出可以干吃的所有的食物,包括方便面和面包,然后直接空虚地暴饮暴食起来。 她吃得极其快速且大口,动作非常机械,大脑也是一篇空白的。 她在折磨着自己,可是余光一直注意着封东语。 远处的封东语远远皱眉看了一会儿后,居然没说什么,冷漠地躺下睡着了。 在这种时候,严罗安一下子就失去了强烈的口腹之慾。 她想到了第二次拉封东语入的那个梦。 在这个梦里,严罗安根本没有盼望过能够再次见到那温暖动人的封东语,可是类似性格的封东语真的出现了,给予了她绝对的心理安慰。 她因为和这个封东语接触得比较少,因此并没有第一次梦境里对封东语产生过于深入的强烈的情绪。 可是灵魂上的互相吸引还是那么神奇,她最终还是渴望着和这个封东语拥有未来,所以主动去以婚约为聘,期待着以后细水长流的夫妻相处。 这也是一种温馨的美好,严罗安还是很珍惜这次噩梦世界的体验的,醒过来出门找封东语的时候,她的内心也多了期待和忐忑。 可是这空空荡荡的冰冷屋子里并没有上演什么美好故事。 她刚刚在镜子前平静地诉说她在大楼里产生过的幻觉时,封东语漠不关心; 她现在异常地往喉咙里塞食物时,封东语更是不在乎。 凉薄的人是没有心的,不该对这种人抱有期待,这是严罗安早就知道的保命真理。 可是为什么在梦境里变化那么大,要给她希望呢? 严罗安随意拿纸巾擦了擦嘴巴,毫不犹豫地立刻回房,想要谘询她唯一可以谘询的画像了。 画像现在被挂在墙上,她打开灯光,一眼就望见了图画上的江澈。 江澈还是一样的姿势,在点点红梅的深山中,无忧无虑地弯腰拾花,满是雅趣。 这是风雅的隐士姿态,可是严罗安忽然想到梦境里,封东语细心地服侍他的样子。 第119页 梦里的那两人,亲密无间,直到江澈早逝,她严罗安才有机会到封东语面前细诉暗恋之情。 可是移到现实里,江澈即使死了,灵魂可是还在的。 严罗安少有的,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感,迅速把画像拿下,迅速捲起放入纸箱里,暗暗打算下次她独自一人带封东语入梦,彻底排斥江澈的存在。 · 过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大亮,封东语在地铺里又睡醒了,正琢磨着怎么让女主严罗安讨厌她。 刚刚那一次见面,虽然严罗安没有对她展示多少的温度,可是很明显,严罗安在梦境里两次都喜欢上她后,已经对她有点蠢蠢欲动的想法了,她不能坐视不理。 刚好这时严罗安又开门出来,没有开灯,只对封东语说道:「你今天还去画廊做帮工吗?我给你一样的价钱。」 画廊里最忙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过去能有什么好忙活的啊,明显就是吸引封东语过去。 按原主贪财好偷懒的性格,封东语当然答应,准备今天搞事。 严罗安这次带着封东语外出,居然主动邀请她吃早餐。 现在还太早,早餐店不能多花多少钱,但封东语还是竭尽全力进贵的店,点贵的早餐。 她单个人就花了两百多的东西,可见是多么地努力花钱了。 严罗安眼睛眨都不眨,任由封东语点,点完她付帐,还轻飘飘和站在收银台的店员说:「她刚刚点的,我一模一样来一份。」 店员都愣住了,傻了片刻,才去操作,操作完,咽了下口水,像看迷惑土豪一样问道:「一起付款吗?」 严罗安「嗯」了下,直接拿出手机付款。 远远看着,严罗安不多话,长得也不差,个子又高,气质也比较阴冷,现在精神好了很多,不像第一次见到封东语时显得那么神经质,不了解的外人一看,还觉得她属于冷酷类型的女生。 有几个本来没睡饱的女生过来吃早餐,脸色还懵懵的,结果见到严罗安,眼睛亮了亮,在角落里叽里咕噜地小声讨论她。 美女嘛,大家都是爱看的。 封东语能理解,也很是欣慰。 女主终于苏了一次,吸引了年轻小妹妹的目光了,希望赶紧吸引住帅哥的眼光。 封东语与有荣焉,觉得这剧情又有了点希望,胃口忽然大好。本来是乱点的东西,她居然都吃完三分之二了。 剩下的她当然不会浪费,叫店员准备了打包的东西,准备去了画廊有空继续吃。 严罗安则慢条斯理地把点了东西全吃光了,干净得一点儿都不剩下。 封东语看了更高兴了。 果然是女主,吃东西不浪费,爱护粮食好代表。 两人慢悠悠到了画展,严罗安只让了封东语在展厅里管理秩序,果然是一个特别轻松的活儿。 「好啊,」封东语轻松地说,眼睛晃悠一下,装作贪婪地看向那些画作,得寸进尺地说,「我昨天看,你的画被预定几幅,卖了多少钱啊?今天早餐付钱时,四五百的早餐费你付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肯定赚翻了吧。」 严罗安之前付早餐钱的时候,已经容忍了封东语贪婪的行为,但见现在她更变本加厉,一看就是想贪图卖画的钱,终于忍不住脸色更冷了些,没有回答。 封东语见状,立刻盯着一副画像问道:「罗安姐姐,其实我好喜欢那幅画,你可以送我那一幅吗?就一幅,反正画画那么简单,你也不缺这一幅,就送我吧。我真的是太喜欢了才问你的,好不好吗?」 一边问着,她甚至还不断接近那幅画,想要当场拿走。 她生动活泼地诠释了一个「关系不是很熟,要人礼物却不要脸」的极品形象,谁看了都想打她的脸。 这种角色形象比较大众化,也比较低级,封东语也是第一次这样活灵活现地扮演。 可是没办法,她必须得顾及原身之前的角色设定,又很想立刻让女主厌恶她,那便只能这样了。 严罗安立刻拦住,黑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给,我的东西干嘛要给你。」她的眼神终于又产生对封东语的厌恶感和防备心了。 封东语本来也没打算要,很满意严罗安冷冷地说完,把她赶到门口售票处,然后立刻转身离开,谁知满意不过一分钟,严罗安又迅速回到封东语面前,把她抓到角落里审问。 「你我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断过联繫,不过我对你了解的确比较少。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讨人厌了?」 严罗安说话根本不顾忌封东语接受不接受的,直接锋利地说了。 「就算是你的亲姐弟,也不是你要东要西的理由,更别说我不是,我不欠你的,你就不能独立一点,自强一点吗? 「你说你没朋友,但是朋友是需要养成的,你真的有用心对过那些你想要交好的人吗?你这样没皮没脸,谁愿意和你交朋友?」 封东语在心里给严罗安说的话疯狂鼓掌。 女主这样不给情面地怼,怼到像当面骂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好了。 这才是爽文女主啊,女主有委屈必定当场报仇,干得漂亮。 封东语努力压制眼眸里的欣赏,绷着脸抿着嘴不说话。 严罗安瞪了她许久,却忽然嘆了口气,板着脸不习惯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是有什么委屈吗?我相信你本性不坏。」 第120页 封东语内心蓬勃爆发的欣赏顿时卡壳。 啥?就这还不坏? 封东语立志演得更坏一点,立刻愁眉不展地说:「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姐姐的画。对不起,我太不懂事了,可是我以为喜欢就能说出来。我的确没钱,和爸爸和后妈他们要钱太难了,要是我妈妈没去世就好了。」 这一切的话,都是为了导向原主早早去世的母亲。 贪婪的人要钱永远是很有理由的,嘴上很快道歉,但是又更快卖惨,获取同情继续要想要的。 严罗安抿着嘴不说话也不动了,封东语就默默流眼泪。 本来是她的错,却搞得好像严罗安欺负她的一样。 哭个半天,封东语还加了把狠药,委委屈屈地说:「可是姐姐,我好失望啊,姐姐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是这样的,我一直把姐姐当成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这样指责我呢?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对我那么严厉,我好伤心呜呜呜……」 封东语捂着脸哭泣,这个两人呆着的角落,很快就吸引了路人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注意。 她故意哭得又乖又可怜,还瑟瑟发抖,终于有人以为严罗安不对,准备上来劝说了。 严罗安的动作却比那人还快,掏出纸巾立刻弯腰低头,给封东语擦起眼泪来,擦了几下就把纸巾塞给她,然后拉着她去了没人的员工楼梯处。 封东语此刻已经顿觉不好,哭脸有点僵硬了。但更让她脸色发僵的地方来了,严罗安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用力把手搭在封东语的肩膀上,认真地说:「我会帮助你变好。」 「啊?」封东语有点呆滞。 「我会管住你,让你变好的,」严罗安再强调一遍。 「你不要自顾自乱说话好吗?我哪里不好了?我也是成年人,你干嘛管我!」封东语故意激怒她。 可是严罗安目光深沉且坚定:「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就可以管。」 「你管太多了!我不要理你了,我讨厌你。」封东语用力推开严罗安,准备伪装不服训的人要跑路。 可是严罗安不慌不忙地说道:「你陪着我,我一天给你一幅画,你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按照原主贪婪的本性,此刻封东语应该停住脚步才对,可是……可是……这是搞什么啊。 女主怎么就忽然不介意已经成年很久,却偏偏还要为非作歹的她了?女主不是只觉得未成年人有救,不想救成年人吗? 还要改造她?不应该坚定地惩罚她吗? 封东语心里在为偏离的剧情滴血,不过…… 也挺好,女主学着改造坏人,也挺积极向上的。 而她这个坏人……趁机靠近女主,然后扮演不可救药的模样吧。 封东语回头又走向严罗安,答应了。 下班的时候,封东语毫不客气地又狠宰了严罗安一顿,还拿了严罗安一幅画,继续丑恶的贪婪嘴脸。 不过想到那画里是诡异的男主,这太渗人了,所以回到家里的时候,封东语让严罗安把画存放在严罗安的房间。 「为什么不放客厅,你不怕我拿了?」严罗安诧异。 「我对画得逼真的画像都感觉不舒服,暂时存你那边而已。不过你说得对,为了防止你拿走我的画,你房间的钥匙也给我一条吧。」封东语不要脸地讨要。 严罗安不反驳,直接就给了一条钥匙。 晚上睡觉的时候,封东语摸着那条钥匙,嘴角直抽抽。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既然女主想要改造她,应该就是不再把她当敌人了吧,那她就不用被拉人噩梦里见鬼了。 虽然不能走梦中剧情,这样很不好,但是也就一晚上而已,明天她会让女主思考这个决定的错误的。 而且乐观点,她现在可是女主唯一想要改造的敌人,这地位不同于其他配角,利用得好,她已经很有成为最厉害的配角的潜力了。 封东语安心地闭上双眸,准备迎接无噩梦的一晚,谁知道睁开眼睛时,她忽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她身下的床用干枯的茅草垫着,四周是粗糙的泥墙,地面是彻底的土地,上面还长有杂草。 她居然又被拉入噩梦里了,而这个环境……不对,为什么这个环境莫名有点眼熟? 系统忽然补充:【你当然眼熟,这是你看过的恐怖电影《鬼胎》啊。这次你变成里面的女主了,将要和鬼魂在床上反覆翻云覆雨后生下鬼胎,电影里多个画面都是在这里发生,你那么害怕,当然是把这个场景进入心底里了。】 封东语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不是吧?!可那是电影剧情啊,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你把剧情搞成这样,】系统冷笑一声,【女主特别想探究你过去的心结,所以这次的噩梦,想以你最恐惧的过去作为背景来展开。 但你偏偏不是原主,你最恐惧的玩意儿,居然是这部《鬼胎》电影。 我已经和总部报告这个问题了,这涉及版权问题,《鬼胎》现在还是最畅销的恐怖电影第一名,我们应该不能继续这个剧情。】 封东语有点庆幸:【那这个噩梦就能卡住做不下去对不对?你能不能和总部再申请多一点?这个高级世界任务我的确做得不够好,我想从最初重新开始。】 第121页 按理来说,一旦开始的世界,是很难回到起点让工作人员重新开始的,但特殊情况除外。 封东语期待自己是这个特殊情况,这样的话,她一定能回到最初解决掉问题,她重新开始,一定能让男女主对她毫无恋爱欲望了。 谁知道她只期待了几秒,系统就愣怔地说道: 【我们公司买下这个电影的衍生版权了?剧情可以继续?我们公司什么时候那么牛的?这可是风靡世界的《鬼胎》啊,刷新恐怖电影票房记录的。】 封东语僵滞成一颗石头:【啥??!】 她可承受不来这种惊悚鬼故事啊。 之前那两个梦境,她就好像在沉浸式体验鬼屋剧情了,现在还要在她最噩梦的《鬼胎》里沉浸式体验,她要哭了啊! 而且……而且…… 封东语勐然想到《鬼胎》的剧情,她现在是这部电影最惨的女主角了,那女主现在扮演谁? 系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手忙脚乱地检查这个世界并解释道:【这噩梦以你最恐惧的事物为背景,女主是无法决定她是谁的,但你也无知无觉没能力控制,所以角色随机分配了,目前她是……呃,将来与你翻云覆雨n天的厉鬼。】 封东语:…… 系统:…… 封东语往床上一躺,泪流满面,自闭到想原地安息了。 那可是女主严罗安啊,这本书可是爽文大女主啊! 现在变成厉鬼,要和个女配角翻云覆雨n天是什么鬼剧情啊?! 这种剧情还有做下去的必要吗?!! 【东语,】系统干巴巴地安慰,【高级世界就是会难一点,但你要相信你可以把这本书变成一本特好看的小说哦,其实现在剧情挺刺激的,可能剑走偏锋,真的能好看。】 【你的安慰心虚到连我都瞒不住。】封东语自暴自弃地继续自闭。 【咳,其实还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系统的声音更充满同情了,【男主江澈还是偷偷潜入了这个噩梦,没有和女主打一声招唿,然后他不是想让你买下他吗?他这是有心想把他自己分成两部分魂魄,一部分在女主身边继续筹谋他的事情,一部分想放在你的这里谈一下恋爱……】 系统深吸一口气,同情到声音都变得颤抖了:【现在这两部分魂魄也进来这个噩梦里,附身在两个角色上,本来我是想告诉你他们是谁的,但你这里的剧情太过异常,我报告公司后,公司对这里剧情有所注意。 老闆说,让我瞒着你,看看你接下来怎么表现。 这小说要是实在没救了,以你的角度来变成你为主角的探险小说,也是蛮有趣。】 封东语麻木了。 谁要看工作人员探险小说啊,当然还是正统小说比较赚钱了! 她拿到的报酬和这本小说的销售额息息相关,她一定要努力救一救这个剧情! 第49章 无处不在的你3 想到不能让剧情过于崩坏, 封东语一下子危机感四伏,特别想要有所表现后有所成就。 她激动地稍微动了动,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双手握拳鼓舞自己, 可是身体却不够争气, 肚子忽然传来极其绵长的咕咕声。 那是飢饿的声音, 她知道。 她更知道,如果接下去不吃饭, 她会更痛苦。 《鬼胎》这部电影,以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为背景,讲诉了女主小阕与鬼纠缠的人生。 小阕长相极美, 阴气极重, 从小因为容易招惹脏东西,被全村人避之不及。 她的父母都在, 但也为了远离她,在山上修了一座小屋子, 放她一个人从小在那里住, 定时给她送吃的,隔着门偶尔给她讲点短时间可以讲完的小故事。 他们也爱小阕, 爱到甚至愿意经常从山下辛苦把水挑上山给小阕。 坚持多年,丝毫不抱怨。 可是他们更害怕脏东西, 也要在村子里生存,所以把小阕当有传染病的病人一样隔离生活。 小阕大部分时候无依无靠, 一个人的时候,就经常被脏东西欺负。 有个路过的高僧听说这事, 可怜她, 就给了她一枚翡翠玉佩, 叮嘱只要时刻佩戴在身上,善于拒绝鬼魂的一切迷惑人心的言行举止,就不会被孤魂野鬼欺负。 不过,既然是要善于拒绝,说明还是经常有脏东西拜访的。小阕还是得一个人住在土房子里。 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小阕要吃的越来越多,可是家里比较穷,她很难有吃饱的时候。 偏偏她生活比较枯燥乏味,因为贫穷,嗅觉和味觉格外发达,唯一的快乐便是进食,于是格外渴望食物的填补,变得越来越像个活着的饿死鬼。 于是,故事的一开始,镜头就放到小阕叫得厉害的肚子上,然后多方位展现了美人在简陋的床上各种因为飢饿而辗转反侧的镜头。 封东语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导演用了夸张手法拍摄,因为小阕难受得好像在经歷类似皮肉破绽的巨大痛苦一样,可当她亲身经歷后,才知道这是真的,小阕肚子太饿的感觉,像是胃在灼烧。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灼烧感越演越烈,要不是电影里女主只要吃饱就没事,这又只是电影乱七八糟的剧情,不然她肯定要打个急救电话,立刻送她去急救,免得是棘手的胃穿孔病症爆发。 第122页 必须得吃东西。 封东语努力下了床,推开木门往外走去。 她知道哪里有吃的,当时她看这部电影时是在网络上看的,开着弹幕。 弹幕里的网友个个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才,都在吐槽小阕家门口明明满是可以吃的野菜,难以理解为什么不吃那个,紧接着嫌弃电影制作团队居然出这种bug,居然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封东语也费解,不过这是她利用bug的机会。 果然一打开门,门外是一大片可以吃的熟悉野菜,因为弹幕科普过,封东语对这些野菜的长相可熟悉了。 一大片可食用蔬菜郁郁葱葱的,封东语看得眼睛都绿了。 土屋边刚好有个小厨房,封东语边吃边採摘,快速把菜摘了一大篮子后,捂着肚子艰难地去了。 把野菜丢水里煮,扔了点厨房还有的一点米和盐巴进去,这是一顿简简单单又热热乎乎的野菜粥,可是因为饿得过头,食用起来特别美味,好似重病手术后医生言令禁止你吃东西,终于可以吃到东西后,哪怕只是一碗白粥,也是人间极品。 饿得发慌的肚子终于得到抚慰,封东语终于舒服的那一刻,差点落下泪来。 有了对比,浓烈的幸福感原来如此简单。 不过想到这具身体是天生的容易饿,封东语又拿着篮子去摘菜,准备洗干净后放屋子里,太饿的时候抓一把吃。 这野菜生吃比较苦涩,吃了舌头会不舒服,可是总比对抗饿肚子的难受感要强。 一边摘,她终于有精力思考别的问题了。 例如这女主的名字小阕,发音巧合地和小鹊一样,命运却是截然不同,比如小鹊是要吃很多江澈给的食物,小阕则饿得悽惨。 她一个人一边摘着,一边缓慢思考,但拒绝去想这个电影里其他角色的问题,因为她现在还很难接受自己居然穿进这部恐怖片中了,而小阕接触别人的开始,就是恐怖源头的开始。 可是最怕什么就最容易来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被一束目光盯上,头皮发麻地往那束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密林深处,一个拿着大佛珠手串拨动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目光对视后,男人沖她微微而笑。 男人面若好女,眉眼清丽,偏偏也扎着长发,看着温柔多情,年龄大约二十多岁,荒郊野外穿着一身改良古风的白衣,特别显眼。 这样蓦然出现在山林里的沖你笑的人,谁遇见了都觉得诡异难安。 可是这人脖子、两手甚至腰间,都装饰有佛珠链子,佛珠是用上好的玉石珠宝制作而成,打磨得极好,在林间细碎洒落的阳光中,流转着细腻的流光。 虽然这些珠串都不大,但是装点得男人气质独特,让他看着典雅安宁、干净纯粹。 电影里,原主小阕小时候被高僧救助过,高僧身上也有这种气息,身上也有这样的佛珠点缀,所以一看这人,她亲切地回忆到过往,难得心生好感,还特意主动和这个人打招唿。 这是小阕第一次沖陌生人打招唿,小阕自己都觉得诧异。 可是封东语看过电影,早就深深地记住了剧情,也深深地记住了眼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温柔男人绝对不能接触。 因为这个男人就是恶鬼所变的啊,是一靠近小阕,就镜头变成和小阕翻云覆雨n次的那位啊!而这个人目前居然还是女主严罗安扮演的。 封东语咽了咽口水,感到绝望与悲伤。 最悲伤的是,这个梦境她根本控制不住,而严罗安进来这个梦境后,按理来说也丧失记忆,接受角色设定。 那严罗安肯定就坚定地以为自己就是这个男人啦,那就必须要找小阕这个阴气极重的女人翻云覆雨的啦,不然成长不了阴气更重的厉鬼,也培育不了更厉害的继承人鬼婴。 这个男厉鬼可是对变强很有执念,一直都不肯放弃的。 封东语想到这里,内伤无数,又想自闭了。 她刚刚就不该出门! 干脆在床上饿死算了,也不至于出来就直面这种剧情。 啊,真想立刻努力结束这个梦境啊。 可是听系统刚刚的意思,公司刚刚对她这个梦境剧情有所关注。而身为目光放长远的优秀员工,对于公司的安排,她总要细细思考一番。 封东语审时度势后,觉得即使再艰难,最好也要硬着头皮完成下去,最起码先找到那两个老闆有心隐瞒的男主魂魄,让老闆看得到她的努力。 老实说,这个公司待遇是很不错的。 她也算从老闆手里拿不少的工资报酬的人,拿钱办事,就要尽量漂亮一点,就算这次这个小说崩了,年终公司评年终奖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她,应该也能多拿一点年终奖。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好处。】系统忽然冒出头说话,【东语,你当初看这个《鬼婴》,不就是冲着饰演恶鬼的这个演员过来的吗?我记得他是你当初追的偶像,四捨五入,现在你也是和你的偶像来一次亲密旅程了,多好啊。至于严罗安……唉,她的梦境里她是男的,估计她的心理真的是把自己当男的了,你和她相处,也把她当男的,自在一点就好。】 它极少出现,这次是真的觉得封东语太惨太好笑了,泛起难得的同情心多次主动安慰。 然而不说偶像这个事情还好,一说这个封东语就来气,气到不理系统说的严罗安的事情了。 第123页 她当初是喜欢那个偶像没错,甚至看上偶像,想着她以后在穿书世界锻鍊得演技好了,也努力往娱乐圈发展,对这个单身的偶像展开正式追求。 这种追求方式当年很流行,娱乐圈很多男男女女都是从单向恋慕,最后因为工作走到一起,变成双向恋慕的。 陷入暗恋的她特别有工作动力,偏偏偶像宣传了这部电影! 那一天是一个本来普通且平静的休息日,封东语刷到偶像在网络上宣传这部电影。 画面里的偶像很不自在地说这部电影讲诉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还很别扭骄傲地说他是里面的男一,第一次的床戏都献给这部电影了,而床戏非常多,多到他都不好意思了。 她当时超喜欢这个偶像的脸啊身材啊气质啊还有演技啊,一听当场浑身激灵,当然是要冲沖冲去支持啊。 虽然当时看到电影名字,她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打开网页看到电影宣传海报,那阴森恐怖的暗黑风格已经让她有点心悸不安。 但是这可是偶像宣传的耶,偶像说了这是爱情剧! 她硬着头皮点开视频,也没看简介,轻易地相信了。 然后…… 她从一开始见到大屏幕上偶像的脸时无比激动,硬生生演变成看着偶像的床戏也无比麻木,到最后,她甚至一看到偶像的脸就觉得恐怖阴森,捂住眼睛怕到随时可以蹦出泪花。 她在电脑前呆着的这两个小时的心情跌宕起伏,硬生生脱粉了。 叶公好龙,不过如此。 老实说,要不是她拉了朋友陪她一起欣赏这部电影,她才不要看完呢。 那是她看的第一部 恐怖电影,结束后她立刻手速删除对偶像的一切关注,但是删除的时候,因为偶像又新发一条宣传那个电影的信息,她特地点进去看评论,渴望看到和她一样心灵遭受重创的受害者,然而评论都是: 【嗷嗷嗷,天哪哥哥你在里面身材好好啊,我好幸福遇见你呜呜呜。】 【又惊悚又欲,你太辣了宝贝,呜呜呜结局是开放式结局,女主好像不爱你,但我爱你啊宝贝!】 【有被吓到,但是你好有魅力啊哥哥,即使你是厉鬼我也爱你。】 【果然是缠绵悱恻的爱情呜呜呜,够缠绵……】 …… 诸如此类,让她深度怀疑大家看的不是同一部电影。 直到她退出偶像的个人平台发的信息,她转去别的平台,才看到正常人说厉鬼太可怕了,即使长得很好看也让人看得胆寒,甚至连带着再看演员本人正常出席各种商演活动的精修图片时,都觉得那个演厉鬼的男演员透着一股阴森气息,不敢多看一秒。 对啊,这才是真的嘛。 这电影哪里是啥爱情故事啊,女主小阕的确有被厉鬼□□勾引到,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变化,小阕渐渐发现那是厉鬼身上故意带着的奇香诱惑的她,她身体越来越差,特别渴望离开厉鬼,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怀抱着这样的希望,她第一次不听父母的话,又发现厉鬼需要每天休息,她找到空子立刻每天都主动下山去找人交流。 她多年来一直安安分分在山上,山下根本没有同龄人认识她,她又特意避开老人和年轻人接触,渐渐的,交上很多好朋友,好朋友们教她读书识字、唱歌跳舞、做饭干活,大家玩得特别开心。 聪明漂亮的她被几个优秀少年看上,被火热追求,她也有心想从其中挑出一个试试看,可是厉鬼却是她心中一根刺,她想着得和厉鬼先彻底断掉再谈其他,所以先统统拒绝了。 然而每次想要和厉鬼分开,结果却总是没能成功,她频繁被诱惑,甚至最后发现,村庄里那些看似对她很好的年轻人,有几个也是鬼怪变成,想要模仿厉鬼,赢得她的亲近,换取她的阴气。 而电影的结尾,小阕的心一直是懵懵懂懂地探索着对爱与美好的希望,对厉鬼有一定的感情,但根本没有真正喜欢过他。 小阕依靠伙伴的力量,把鬼胎弄消失,还要借着路过的道士和高僧的手去杀厉鬼,因为厉鬼也是完全不爱她,纯粹地利用她,甚至想要耗尽她的健康。 厉鬼和被镇压到棺材里面的时候,小阕最后看厉鬼一眼,靠近时候又闻到异香,被迷惑住吻了厉鬼一下,惊慌地逃开,但这预示了悲惨的结局。 众人一起把厉鬼下葬后,空无一人的坟墓内部,棺材却松动了,明明已经被弄死的厉鬼推开沉重的棺材盖板,坐了起来,摸着嘴唇冷笑一下。 很快,自以为摆脱厉鬼的小阕,和村庄里一个年轻人好上,两人结婚。 婚礼时有老人发现小阕就是当年那个阴气很重的少女,虽然现在村子里即使她出现,也没有啥灵异情况了,可是老人们还是想逼着小阕离开。 小阕选中的丈夫很好,不吭声地抱着小阕,决定二人回到山上的小土屋里生活,那曾经是小阕噩梦的土屋,现在变成了美好的存在。 可是在她最幸福的时刻,肚子某一天忽然变大,她虽然知道肯定会怀孕,可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变大,所以轻轻推醒身边的丈夫。 丈夫醒过来,摸着小阕的肚子笑了,他的手掌之下,忽然胎动,紧接着有东西破开肚子出现,在小阕震惊的瞳孔中,而那个她选中的丈夫,一边笑着,身上开始飘着熟悉的厉鬼惑人的味道。 第124页 「不疼的,放心,我们的孩子终于顺利出生了。」厉鬼笑得畅快。 屏幕忽然变黑,电影结束了。 这就是大结局,厉鬼给这个村庄带来的阴影还没有结束!居然大结局了! 封东语站在小阕的角度看电影,纵观整部电影,压根没品出什么爱情,只看到了压迫感极强的恐怖阴森,小阕好似积极努力,可是困难依旧大到让人窒息。 据说这部电影还有第二部 ,是为了第二部准备的,而小阕在第二部里真的靠着努力开创幸福生活了,可是封东语想到那个恐怖的鬼怪世界,根本不敢看。 从此之后她也再也没看过这个偶像演出的任何作品,因为偶像的脸连同这部电影一起,都成为了她的心理阴影。 所以…… 封东语抬眼。 所以,她看着远处那个拥有她偶像同款优秀外型的男人,非但没有任何的欣喜感,反而还想把野菜都扔男人身上,赶男人赶紧走。 封东语暂时没想好怎么对待目前的剧情,她一手拿着菜篮,一手摸着身上据说只要善于拒绝,就能获得安全的翡翠,瞪着远处的男人,忽然高声大喊:「立刻离开,这里是私人领地,你不能过来。」 这翡翠在电影里是真的有用,比第二个噩梦里女主严罗安送给她的那个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不是这厉鬼很会搞气味诱惑,让嗅觉发达的小阕一见厉鬼就容易被迷惑,小阕也不至于每次都稀里煳涂地和厉鬼在一起。 男人平静地眨眨眼,没有波澜地说:「你是小阕对吧,我没有恶意,我是你父母请过来帮忙的人,是你妹妹对象的哥哥,名字叫顾回铮。你父亲身体不舒服,今天上不了山,你母亲和妹妹照顾他,所以让我过来帮忙给你送米。」 他还善解人意地举起被草丛掩盖的一大袋米,说道:「喏,就是这个。你父亲说你很害怕接触生人,我本来只想把米放你门口就走,远远隔着门说一声,不打扰你,没想到你忽然出门,我就只能停在原地了。」 他胡诌得好像真的一样,也足够了解小阕家庭的构造,明显是已经在暗中观察许久小阕一家很久了,要不是封东语看过剧情,真信了他的邪。 果然是邪祟之物设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封东语不说话,用硬邦邦的脸色盯着他。 他光明正大地任由她观察,过了片刻后,才为难地说:「我先给你搬米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说完抱起米,尝试着靠近封东语。 那米一看就很重,可是他个子高大,力气大,搬着走动时轻轻松松,如履平地,与优雅的外型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常人哪会这样啊。 而且,一身白衣服搬大米,衣服居然没脏,这正常吗? 封东语对他的靠近警惕心极强,一下子就发现了好多个破绽。 「你站住,米放那边就行了,不要过来。」封东语退后一步,立刻说道。 她可不想闻到顾回铮身上的气味,电影里这味道既然能迷惑住小阕的身体,说不定也能迷惑住她的。 她连区区肚子饿的感觉都抵御不了,更何况是恶鬼针对她这身体精心研制的气味呢? 「也行。」顾回铮立刻卸下大米,可是又担忧地说道,「但是,看你那么瘦弱,这么重的米袋,你应该搬不动吧。你别紧张,你可以先回屋锁门,我帮你搬到厨房啊。」 那么细心,可是封东语还是咬死不松口,坚定地拒绝:「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快走,不然我要生气了。」 顾回铮没办法,摇了摇头,无所谓地放下大米转身就走,消失在了山林深处,一副真的只是过来单纯送米的样子。 封东语一直警惕地盯着,即使顾回铮完全消失,听不到任何走动的动静,她也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很久,防止他再度出现。 地上的米袋一直存在,封东语目光终于从密林深处挪开,却又不知不觉凝固在那袋大米上。 她的肚子容易饿,厨房里又没有米了,瞬间,那个大米袋成了一个强烈的充满诱惑力的存在。 谁不爱碳水化合物呢。 厨房里有油,封东语看着那个米袋,一瞬间忽然突生好几种想法,不但想到这大米可以煮蔬菜粥,也可以炸米饼,或者碾碎煮熟的大米,和野菜搅和,做大饼吃。 她的确是个吃货,可是以前绝不会对食物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估计是这副身体那不满足的食慾一直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一下子就想像了那么多。 电影里并没有说吃厉鬼送来的食物会怎么样,厉鬼诱惑小阕的时候,也经常会做东西给小阕吃,里面甚至有珍贵的鸡鸭鱼肉,没有让小阕饿过一顿肚子,小阕吃了也没事。 所以小阕之所以离不开厉鬼,应该不止是嗅觉被气味诱惑,还因为厉鬼给她腹部带来的极大满足感吧。 可是不能如此的,封东语自控力一直自认为不错,才不想这样。 她逼迫自己不再看那一袋大米,转身转身回到屋子里关门休息了。 可是离开容易,头脑里的想法想驱散可不容易。 封东语现在满头满脑都是想吃好吃的强烈欲望,她不想胡思乱想的话,只能僵硬地用睡眠克制。 想睡着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浓烈,可是努力很久,她越来越精神奕奕,因为总想着有一袋可以食用的大米就在眼前,她的大脑就废了,疯狂地只想吃东西。 第125页 食慾是因为涉及到人活下来的本能,是很难克制的欲望,更何况小阕这身体太像行走的饿死鬼了,更是很难控制了。 最终封东语觉得不应该为难自己,想到厨房里几乎没有粮食后,她拿着一篮野菜出了门。 但不是走向那一袋大米,而是走向山下的村子。 电影里小阕只要注意躲避老人,是可以在村里穿梭的。 封东语便想赶紧先找到小阕的父母,要一些粮食来吃。 那顾回铮说小阕的父母病了不送吃的,她可不相信,电影里可压根没有这种剧情。 然而这山还挺高,封东语要下山,就得走出土屋所在的一块空地,穿越山林。 然而因为小阕的阴气太重的体质,导致她走到没有多少太阳直射的林荫之下的时候,四周忽然异动,不止一处有扭扭曲曲的东西在朝着她靠近。 那些走路怪异,目光狂热如发疯的动物的东西,真的噁心。 对比江澈那个噩梦里最难看的鬼,这部电影的鬼的样貌才是真的奇异恐怖。 封东语好不容易能适应江澈那边的鬼的画风,却适应不了这密林深处里的扭曲脏东西。 骤然面对,她很是慌乱,又逃跑着回到了土屋内。 果然是她记忆深处最恐怖的电影啊,她甚至都不能多看那些袒露真实身体的鬼怪一眼,就灰熘熘地回来了。 不过托这些邪祟的福,封东语见到那些鬼后,失去了很多的食慾,她终于不用急着眼下山觅食了。 她坐在床上抱着野菜菜篮,深深地觉得吃野菜也好,这很足够。 公司之前说这部小说要是不行,变成工作人员探险记录也行,一语中的,她好像现在真的在做探险游戏了。 她迷茫地躺倒在床上,盖上身边唯一一铺单薄的被子,抱着篮子像抱着可靠的布娃娃一样,这次总算是能睡得着了。 一觉睡醒,居然是被饿醒的,肚子又开始一阵阵疼痛。 封东语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赶紧抓起篮子里的野菜塞嘴巴里吃了起来。 过于旺盛的食慾一波又一波地攻击着她的大脑,直到她红着眼睛把一篮子可观的野菜都吃光光了,才放过她,让她得以喘息思考。 可是蔬菜并不能是碳水化合物,没有足够支撑身体的力量。 封东语下了地之后,明明肚子是填饱的,可是两腿居然有因为吃不够能量而有点虚脱的感觉。 这副身体真的是太虚了。 封东语提着篮子,苦着脸打开大门走出去。 这次打开门,她下意识往那袋大米望去,打算还是捡起那袋大米。 可一晚上过去后,沉重的大米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杂草被大米压弯的坑的形状。 封东语快速走了几步,想要凑近看,却忽然感觉厨房里有动静。 她警惕地捏紧脖子上的玉佩,倒退着行走,远离了一下土屋,然后缓慢走几步到可以看得见厨房的位置,忽然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高大的雪白身影。 这个身影所用的身体是她曾经迷恋过的偶像的身体,后面成为她的心理阴影,所以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她都能精准认出是谁。 「是你!」她立刻大喊道。 「嗯,是我。」男人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好笑地说,「我又给你搬了一袋大米,两袋米都放你厨房了。你果然搬运不动,结果最终还是得我来给你搬。」 「我不需要你来这样做。」封东语板着脸说道,「我不相信你说的,爸爸妈妈生病了也有妹妹来通知我,哪有一个陌生人忽然过来呢?」 「我知道你的担心,所以你妈妈待会就过来看你。」顾回铮慢悠悠道,「她走路比较慢,我身上的米袋又太重,等不了她,所以我先过来了。」 他不止是说话而已,还动手开始整理这间厨房,把东西摆放整齐后,又用水缸里的水都擦洗干净。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封东语虽然是个洁癖,喜欢住的地方被这样清洁,可她不想和这个危险的傢伙长久接触。 「你需要,」顾回铮淡定地转身,从角落里一个黑袋子里掏出一堆腊肉给封东语看,「事实上,我是你父母给你介绍的未婚夫,我会出钱给你父亲治病,以后也会让你衣食无忧。」 这村庄不仅愚昧闭塞,还包办婚姻的吗?可是看着服装明明挺现代的啊。 封东语皱紧眉头:「我不喜欢你。」 顾回铮一点都不生气,耐心说道:「我知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当然也可以不结,但看在我给你爸爸出钱出力治病的份上,让我和你同在桌子上吃一顿吧。」 此时封东语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 「小阕。」一个愁苦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走向封东语。 封东语认识这电影里出现过的重要角色的脸,这的确是小阕的母亲,村子里都叫她许嫂。 可是电影里,既然村子里有些年轻人能够是鬼魂有意识变成的,那这个许嫂当然也有可能是鬼变成的,被顾回铮驱使来联合欺骗她的。 就算不是,是真的许嫂,可是小阕的父亲本来电影里没有病情的,这一切问题的出现,肯定是顾回铮搞的鬼! 扮演顾回铮的严罗安,丧失记忆后和顾回铮一样坏,不但不知道自己是女人了,还像反派一样乱搞事。 第126页 封东语防备地看着许嫂,许嫂却看不出,即使封东语开口拒绝,许嫂还是自顾自地拉住了她。 翡翠玉佩没有阻止许嫂,说明许嫂是真的小阕的母亲。 这小阕的身体虚弱得厉害,哪怕是遇上气喘吁吁的许嫂,也不是对手,很快,封东语就被拉着停住,然后不知不觉间,顾回铮靠近了。 顾回铮身上是真的有阵芳香,封东语没有注意他的靠近,就注意到了这股香。 那香味难以言喻,她晕晕乎乎的,感觉忘记一些事情,扭头往香气的主人一看,看到了一张让她一见倾心的脸。 这张脸并不是她觉得最好看的,但却是她一眼就觉得特别舒服的,何况脸的主人姿态特别优雅,一举一动间,雅香飘动,表情动作沉静端严,有一股禁慾的气质。 他安静地沖封东语微微一笑,如高山上盛开的高洁雪莲:「我先做饭,待会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封东语不知不觉有点拘谨地说。 他转身走向厨房,她也呆呆地跟着走过去,看着男人动作极快地处理厨房里的一切,行云流水一般,很快就做好了一顿香喷喷的饭。 封东语的馋虫闻见那味道,被勾得根本没有心思思考了。 男人喊她拿起食物,她就立刻拿起,然后跟着男人进了土屋。 然而土屋里,只有一张床,根本没有桌椅。 男人看着里面,皱起眉头说:「原来里面是这样子啊。」 封东语忽然就感到窘迫不安了,男人的穿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哪里像她…… 「没关系,」男人却温和地说道,「我呆了桌布,我们可以到外边坐着吃。」 三人于是很快就坐在一起,品味起来。 菜色比较少,只有腊肉炒青菜和腊肉炖豆腐。 可是满碗白花花的米饭,配着这香喷喷滴油的快炒腊肉菜,真的是超级下饭。 封东语一吃起来,因为馋虫过于厉害,完全忘记形象,大口大口地如饕餮一般进食。 许嫂看着心疼死了,眼睛红红地给心爱的大女儿不断夹菜。 顾回铮则细嚼慢咽,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亲情。 封东语连吃三碗终于吃饱,满足地看着空荡荡的盘子。 许嫂也刚刚吃完,放下筷子,简单地交代下:「小阕,你父亲生病了,我和你妹妹、你妹夫都忙着照顾他,最近你的用水和吃的,都劳烦回铮帮忙了。他人很好,我们想说你们要是合适,就定一天成亲。现在我先下山照顾你爸,你们慢慢处着吧。」 许嫂摸了摸小阕的头,看着女儿艷丽至极的面庞,疼爱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留给这二人空间。 封东语看着许嫂消失在密林深处,回头不好意思地看顾回铮时,发现顾回铮正默默地把餐具都叠放成一摞,然而那一摞却都放在桌布外面的野菜地上。 封东语愣了愣,主动说道:「我去洗碗。」 顾回铮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带着灼热的气息,封东语的肩膀发凉,一下子就被烫到了,怔然地看着他。 顾回铮现在没有笑了,抿着薄唇,眼睛微眯地看着封东语,有些冰冷地打量半晌。 那不像是看着喜欢的人的目光,情绪淡淡浅浅的,像是春天初融的冰水。 封东语正有点黯然,顾回铮却忽然抬起她的下巴。 「我喜欢你。」顾回铮很肯定地说。 然后,他像顺从心意一样,低头吻住了封东语的唇瓣。 微风穿过山林,缓缓吹向坐在这空地上的这两人,封东语身体有点发寒,但是注视着顾回铮美丽的脸庞时,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从唇瓣那里开始滚烫,迅速全身都灼热了起来。 想要…… 想要喜欢这个人…… 封东语把他推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听话的样子,她脸色潮红,捂住了心脏跳得过于剧烈的胸口。 想要喜欢,可是不行。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顾回铮的眼波毫无波动。 他说假话,他根本不喜欢她。 哪怕刚刚他主动表白,还吻住了她,勾起了她的心弦,他却慢慢悠悠地,看着她波澜起伏的情绪,丝毫没有为之触动一瞬。 封东语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起,也很是生气,希望他眼里满满都是如她现在一般,心脏无限悸动,大脑充满占有欲。 第50章 无处不在的你4 这种大脑想要努力争气的想法, 虽然没有盖过那想要贴近他的欲望,但起码让封东语学会冷静快速地思考了。 她站起来,高高地俯视躺在垫子上微微笑着的顾回铮很久,然后眼睛一闭, 迅速穿起鞋子准备离开。 顾回铮看着容貌艷丽的少女明明刚刚还一副对他情潮涌动的模样, 下一秒就好像充满厌恶和牴触地离开了, 顿时怔然地坐起,问道:「你要去哪里?」 「洗把脸, 然后洗碗洗筷子。」封东语低头拿起碗筷,快速地说。 她洗脸主要是想让自己清醒冷静一点,并无它意, 可是刚刚青年刚吻过她, 她没有回应就转身去洗脸的话,太像是觉得脏了要洗了。 顾回铮呆了呆, 但脸色有一瞬间有点难看。 不过很快他恢復正常,不慌不忙地跟上了封东语。 第127页 少女安静地洗了很久的脸后, 勤快又麻利地刷起了碗和锅, 顾回铮一直默默地看着,原以为也就一会儿的事情, 谁知,这一清洗, 就是清洗了大概三小时。 因为少女不但把厨房细细整理和清洁过一遍,还把土屋内外都好好收拾了一轮。 这是临时起意的收拾, 厨房因为有过顾回铮整理过,所以动起来很快, 但屋内可不一样了: 屋内地面的杂草被全部拔起, 地板被铲子细緻压平, 床铺的干草全部撤走,床板被少女用切菜的刀快速刮平一些小刺,被子也被拿到外面的太阳底下晒…… 这些活看起来细碎,做起来很耗时间、很费技巧和力气,可是少女吃饱喝足了后,本身又似乎是痴迷于整理房间的,所以收拾起来格外有效率。 顾回铮本来是静静地跟在身后看,她要干什么,他都不慌不忙地一切都随她,一副特好说话的样子。 这样沉住气地看着看着,他渐渐地都看得出神了,等到回过神估摸一下时间时,他脸色又黑了几秒,而且那个黑脸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盯着看那么久,甚至觉得看了心情觉得有点舒爽,可是这是不可迴避的事实。 不过让他心情更差的一个发现忽然让他想到了,因为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少女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真的任何一眼都没有,哪怕把他当成一个粘人的宠物,都不至于这样。 「小阕。」他主动唿唤一声,尝试着更靠近少女。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有一种醉人的酥麻感,让人听了大脑微醺。 封东语眨了眨天生自带一丝魅意的狐狸眼,表情明显迷煳了一点,神情间有种反差感很强的天真。 她嗅到了更浓烈的气味,可是那气味不管是浓还是淡,都是极好闻的,闻了让人好似心头蹦出无数星星点点的欲望,那是想要深爱一个人的欲望。 头又有点晕了,不过幸好,肚子更强烈的飢饿感出现了。 封东语刚刚为了控制自己,转移注意力,特别去专注地沉迷搞清洁,结果刚好搞完力气消耗有点大,刚刚吃饱没多久的肚子又有点空了。 她现在的身体是不能饿着肚子的,于是在顾回铮有点期待的目光中,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刚刚让你看到我乱糟糟的房间了。」 顾回铮立刻说:「没事,挺可爱的,你很会收拾屋子,我也喜欢做这些,我很荣幸我们有这一个类似的地方。」 两个洁癖的对话中,青年的语气多了很多惺惺相惜的欣赏,可是少女的目的并不在于这点。 少女羞涩一笑,更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不过我刚刚劳动太多,饿了,你要吃东西吗?我去煮点。」 顾回铮的表情很明显地被哽了下。 只是他很会调整自己,又变回无波无澜的样子,摘下一串佛珠手串在手里拨动了下后,他点头欣然道:「当然可以,没事的,你在我面前,怎么过得舒心,便怎么过。」 他甚至带着封东语走向了厨房,提起他拿的那个大袋子,给封东语展示里面丰盛的食物。 里面有很多让人一看就唾液直冒的腊鱼、腊肉和腊肠,甚至还有一整只腊鸭和很重的腊猪蹄。 在这食物残缺的地方,他随意就能拿出那么多的肉类,实属不凡。 封东语一看到肉,眼神就彻底黏在了上面。 饿得要死的人就稀罕这些深度加工过的又油又咸的肉类制品,看着就想要爆炒或者烤制,然后配上白花花的米饭,吃得那叫一个爽快满足。 高脂肪加高碳水,真的太诱惑人了。 封东语本来就抗拒自己去黏煳煳地盯着顾回铮看,现在发现更有吸引力的事物,更是眼里心里都是吃的,不想搭理顾回铮了。 她脸上的快乐也是纯粹且满足的快乐,一看就很有感染力。 顾回铮看了瞬,嘴角勾起得真诚了些: 「你笑得很好看啊,我忽然想到我刚刚为什么看你一直忙碌干活那么久,非但没有厌烦,还居然觉得心情愉快了,因为你当时很高兴,我看了不知不觉也有点高兴。」 他毫不吝啬收穫到的满足感,立刻反馈给了封东语。 封东语暂时满心都还扑在食物上,听到他悦耳的夸人发言,只是心思微微动了下,直到食物又做好,她埋头苦吃到七八分饱,可以缓慢降低吃饭速度时,她才在脑海里回味那句话。 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是可能是来自于心上人的夸奖,而且她敏感地意识到这句话比较真诚,竟然红了脸,想要收敛,却又控制不住地看着顾回铮。 顾回铮算是陪着封东语再吃一顿的,他并没有食慾,只是机械地吃着,优雅地动作着,如同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克制又温润。 一开始他还盯着封东语,可是发现少女这个不解风情的,居然吃东西根本不看人后,他就听着少女进食的声响,默默低头不看了。 直到那边的动静忽然变慢了,他随意一抬头,才看到少女专注的视线。 是他渴求的爱恋他的感觉。 那目光热烈却不灼人,没有他想要的滚烫感,但算是难得地对他有所回应。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哪怕不如意,可是因为延迟得到,身体收穫的愉悦感更高了。 顾回铮嘴角自然地勾起,根本不需要刻意了。 第128页 他深深地懂得此刻不要打扰少女,也不愿打扰这来之不易的感觉,便也柔和地盯着少女。 封东语对于别人是否对她有好感,是非常敏感且较为精准的,对调控别人的好感度的把控力也比较强,强到好像她曾经为此作为职业,训练了千百万次一样。 这次看到他的目光总算有了点温度,她本来想立刻收敛目光的,现在也终于乐意地展露了点她的爱慕之情。 这并不是有意的若即若离,是纯粹看他的反应来回应,但事实操作上,有点类似特别会勾人的若即若离。 但吃饭依旧是她的头等大事,所以她坚持光碟行动不动摇,和顾回铮一起把煮好的来之不易的饭菜全都给解决了,还顺带把碗筷又洗了。 她坐着这些事情,身体越来越有满足感了。 总结这短短的相处时间,顾回铮陪着她吃了两顿好吃的,送她那么多粮食,还陪她说话啊清洁,这让她的这一天过得超级精彩。 封东语很是喜欢这样平淡又节奏缓慢的享受生活的日常,对顾回铮的好感度不断拉高。 在这种气氛过于温馨的时刻,顾回铮看着她柔和的脸庞,若有所思片刻,冷不丁地忽然问一句:「我挺喜欢你的,你愿意答应我的婚约吗?」 还是有点着急了,可他之前等许嫂一离开就说喜欢她的时候,那时候更是着急,现在已经算是审时度势过,才缓慢问的。 这时的气氛是真的不错,封东语想到以前孤身住在土屋里受苦受难的飢饿日子,脑袋一空白,竟然像被诱惑到了一番,点了点头。 温饱都谈不上的人生,人肯定是很渴求丰衣足食的温馨生活的,更何况她也对顾回铮有好感。 她看到顾回铮的脸,闻到他的气味,看着他有了点温度的视线,难以克制自己情窦初开的念头,情感酸酸甜甜,胀满了她的大脑。 她不是没有情感需求的人,答应过后,虽然觉得自己鲁莽了,可是又不禁有点嚮往。 不过她还是顾忌顾回铮没有多爱她的样子,想着以顾回铮目前展现的比较温吞的性子,估计是个慢热型的人,即使婚后,肯定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爱上她。 想到这里,她立刻判断,如果要等很长时间才被爱,那她肯定不会舒服的。 盘算恋爱这种事情,她思考问题比较理智清醒,也深知自己内心深处的个性,觉得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如果一直付出,极少得到顾回铮的情感回应的话,她放弃喜欢他也正常。 可到了那时,她不喜欢他了,两个人又结了婚,那该有多尴尬啊。 她立刻忧虑地说道:「可是我们才第一天见面,说结婚的事情太早了,我觉得还要多相处,感觉对了再说。」 顾回铮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觉得感觉不对,对我的感觉不对?」 封东语觉得他的理解有所偏差,她只是对他的感情有所期待,对他本人则是很有感觉的,可是这样说也行吧,免得她主动说真话,那会显得她好像在主动讨要他爱她,那多尴尬啊。 她不想做尴尬的事情,她贼要面子,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顾回铮眼神不再平静了,如同原本平静的湖面下起了小雨,湖面变得晃晃荡盪不说,还倒影了很多天空浓重的阴影。 「感觉哪里不对?」他沉声问。 那态度认真到,好似如果现在有笔和纸可以记录,他绝对要好好拿起做笔记一样。 封东语喜欢他对她的重视,也有心促成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便说:「感觉这种事情是需要挑动的,如果你想让我有感觉,你得你先自己有感觉,才能让我有同样的感觉啊。就好像你之前说,你看我高兴了,你不知不觉也有点高兴一样。你……」 封东语低笑几声,眉宇间不再有单纯的感觉,而是透着一种看透人的锐利。 「你对我不够有感觉,或者你不会表达,只会嘴上说说,所以我也不爱你。」 这话说出来,封东语忽然内心很畅快,好像她真的潇洒地不爱他,要等着他迷恋她感动她,她才能矜持地表示同意一样。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可是表面上装着那种随时可以抽离情感,在恋爱里占据主动权的人,这真的有点爽。 毕竟他是这样对她的,那她也肯定不着急付出,憋着喜欢的情绪这样对他。 她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顾回铮的脸庞却开始产生困惑之意。 他嘴巴动了动,想要说,最终没说,而是靠近了封东语,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仿佛下一秒就能碰到。 他盯死了她的表情,清晰地看到她如她所说的那般,只要他不产生感觉,她即使闻着气味,有所触动,也能悠闲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这样可不行,顾回铮很是聪明,仔细地盯着封东语出色的五官,尤其是姣好的嘴唇,想要从中勾起点感觉。 可是真的很难,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他也不是能被皮囊给迷惑住的人,他反而是能用气味和皮囊迷惑别人的高手,所以努力了半天,他勾动不了情绪。 换种思路,倒是可以装一装。 他眼波一动,眼神变化了,直勾勾地盯着封东语的狐狸眼半晌,迷恋又虔诚地在眼尾落下一吻。 本以为这样会好一点,谁知道少女推开他,老手笑新手一样毫不客气地笑道:「你不会装就别装,这样很假。」 第129页 他很是尴尬,又有点恼怒,即使手灵巧地把戴在手上的手串一褪,把佛珠握在手中拨动,他也很难平静下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浪费掉,少女始终聪慧且机灵,虽然被他迷惑一时,但清醒得更快,还反而引导他喜欢他,他做不到后,怎么看少女那狡黠的狐狸眼,都觉得对方在默默嘲笑他的无能且虚伪。 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打击。 虽然现在他才是衣着光鲜的那个人,可是对比之下,他目前很难再像刚开始那般从容了,在两人相处的节奏把握上,已经不知不觉地低少女一头。 而偏偏…… 顾回铮深深地凝视着少女,少女不慌不忙,回以克制地一笑。 而偏偏,她是在被他想办法影响下还能做到这样,有趣,真的有趣,不能小瞧。 顾回铮看了下天色,估计接下去肯定也要重复之前失败的模式,于是当机立断先走一步,说道:「我是真的觉得你不错,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相处太少了,一下子产生感情也比较难,我明白你的一切想法,也认同。明天我再来找你吧,慢慢来。」 他就这样利落地离去,一下子又让封东语不舍又难过了起来,不过封东语不把这种狼狈放在表面,而是叫住了他:「等一下。」 顾回铮回头的一瞬间,是有所期待的,以为封东语因为他的离去有所改变。 谁知封东语却说:「谢谢你照顾我的父亲。我阴气太重,他重病我也不好去看,他这样我担心到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也很难有那个想法,所以今天拒绝你,也有点那个原因在。」 她垂下头有点难过,显得机敏的眉眼一下子存在感少了很多,让她好似又单纯可怜好欺负了起来,她闷闷地说:「希望他早点病好吧。」 她妈妈说家里的钱都仰仗顾回铮给,她得谢过他,也说一下她的担忧,让他别为她的冷淡生气。 顾回铮失望了,但肯定地这样答覆:「他会很快病好的。」 两人干巴巴地正式分别。 随着顾回铮离开得越来越远,封东语也越来越清醒。 傍晚的山风清凉到很快驱散空气里停留的一切气味,甚至好像深吸一口山风时,把口鼻间不该有的有毒气体都能涤盪而尽、一扫而空。 封东语很快面无表情起来。 她并不是真正的小阕,而是一个拥有外来记忆的人,并不单纯,所以比起电影里小阕迷迷煳煳地几个月后才知道被恶鬼控制,她在顾回铮真正离开的几分钟内就很快彻底清醒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她问系统:【怎么我能被他搞得这样迷失自我呢?你也不提醒一下我。】 这是有点抱怨的意思在了。 系统回答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一样,为难地说:【这是高级任务世界,这种困难本身你也要尽量自己克服的。当然第一时间我是想提醒你一次,可是按公司的意思,好像想全面观察你,考察你在高级世界里的生存能力,那我也不能提醒了。】 原来如此。 封东语并不是真的爱抱怨的人,她想到在公司面前好好表现,又接受这一切的发生了。 而且老实说,她有点得意。 就算她被那气味也操控了一下感觉又怎么样呢,她还是那么理智啊哈哈哈。 最后她虽然原本目的是想感谢顾回铮照顾小阕父亲,可是无意间,也驱使顾回铮少耍手段,把人赶紧治好病。 她反覆回味今天下午她和顾回铮之间的相处,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顾回铮目的达不到还被她笑话时,那脸色难看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这样看来,就算顾回铮有本事让她意识不清醒,她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的嘛。 她满足地放心了。 现在天色黑暗,环顾一圈,山林里又开始出现扭扭曲曲的东西在远处看她,她觉得不能久留,迅速採摘了一篮子野菜洗干净,赶紧回房间休息。 今天吃太多米饭和肉了,明天得多吃点菜补充维生素。 进入房间她心情更是舒畅,因为这是她打理好的房间耶。 刚打理好住进来的第一晚,那也太有成就感了吧。 她本来预设进来这个《鬼胎》恐怖世界,会一路都过得悲凉艰难,没想到这么轻易地获得了快乐啦。 心情高度愉悦的封东语乐呵呵地躺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滚,才闭上亮亮的眼睛,无所畏惧地睡去了。 哼哼哼,毕竟顾回铮都是这个电影里的最大boss了,现在都奈何不了她,那她还怕什么啊。 封东语一夜无眠,睡得香甜,睁开眼睛时,感觉幽暗的土屋再也没有逼仄的感觉,她甚至能欣赏泥土独有的气味了,觉得还挺好闻。 还有她昨天没遇到顾回铮前,那一直觉得是累赘的肚子! 现在一夜过去,因为她一直在睡觉,没怎么动弹,消耗小,所以现在肚子居然还是舒舒服服的感觉!一点儿都不需要生吃苦涩味道的野菜啦! 啊啊啊获得快乐一下子变得好简单哦。 封东语是真的高兴,下了床穿好鞋子,欢快地转了个圈圈才出门。 她打算再美美又饱饱地吃上一顿热乎饭,然后就去村庄找一下江澈的两个魂魄。 毕竟是公司老闆想要看到她的表现,那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完成,年终大奖一定是她的! 第130页 她挂着笑容出到外面,清晨的阳光投放在她的身上,可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热烈灿烂。 这样的好心情,直到远远地看着山林里站着的顾回铮才收敛一点。 顾回铮这个傢伙又早早地来了,这次肩膀上拉着一根特别粗的绳子,好像在费力地拉拽着什么东西。 一下子对上封东语的笑脸,他想也笑着回应一下,结果封东语很快嘴角下撇,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就……那么讨人厌吗? 就算目前距离有点远,没有气味的帮忙,他也不算丑得让人厌恶的人吧。 相反,他的身高、外貌、气质哪里都不差,走在路上,基本很多少女都心动,怎么眼前的少女一副他打扰了她享受美好清晨计划的样子? 好在少女只是嘴角下撇了一瞬,很快又挂上矜持的笑容,远远问道:「你这次是又带了什么来吗?」 「嗯。」 顾回铮回头看了眼他拉来的木板车上的东西,里面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觉得肯定能讨好少女的东西,可是刚刚少女嘴角的下撇仿佛就像一根刺一样,他想着那个画面,再望着这些物品时,忽然就有点不自信了。 他完全把握不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心情变化。 「是一些衣服被子,还有吃的。」他淡淡说道,继续用力地拉向封东语的家。 封东语一听,眼睛终于亮了亮。 她现在觉得顾回铮有点像是改善她生活的冤大头了。 虽然知道他付出越多必定图谋越大,可是昨天她自己的表现真的给了她自信,她毫不犹豫地前去查看了。 江澈两个灵魂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在找到之前,她总得改善下她的生活条件,吃穿得好一点,工作才更有劲儿呀。 一靠近顾回铮,她的眼睛明显又混沌了下,才恢復清明。 她站住了,望着顾回铮挺拔的身形,心脏又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见到喜欢的人真的好快意幸福啊,早上明明比较冷,可她却像在温水里浸泡一样,每个毛孔都暖洋洋的。 她安静地跟着他,看着他的双脚在地上走过一步又一步,根本不厌烦。 只要他不回头,她就能迷恋地看着他,但只要他回头了,例如现在,她就把视线自然一扭,转到他拉过来的木板车上了。 这木板车上大包小包的看不清里面一共有多少东西,只能感觉到很沉重,顾回铮一路运上来,也是辛苦了。 「你开一下门,我帮你搬进去。」顾回铮提醒道。 封东语有点不好意思白拿顾回铮那么多,不过目前她也急需改善生活,而且若是顾回铮真的喜欢她,她也会对他很好的。 想到这里,她又没有什么不好承受的负面情绪了,立刻小跑去开了门,看着顾回铮忙活。 其实她也想帮忙的,但顾回铮搬运过来的东西,他看起来都是有计划地摆放的,她刚一凑过去,他就准确摆好,然后开始下一样了。 她站在狭窄的屋子里,反而像在挡路,于是只能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 狭小的房间很快就焕然一新,顾回铮给她弄了布料很好的床上四件套,然后给她的地板铺了一层细细的沙子,又盖上材料好像防水的垫子,最后再铺了地毯上去。 「以后拖鞋再进来。」他做好了还特意叮嘱一句。 屋内也不止是这些,他拿了一堆红木木条,随手安装了桌子和凳子,看着居然还挺古朴和牢固。 至于他带上来的食物,封东语检查一下,是新鲜的各色蔬菜和水果。 真的是太感人了,顾回铮这是哪里来的活菩萨啊。 封东语看着他身上绑着的无数佛珠,觉得他有点在普度众生的那种味道。 她想拿了菜做饭来着,可是顾回铮压根没让她动,他现在的打扮根本不像进厨房的,却强硬地塞给她几套衣服和一些玩具后,让她在屋子里换了衣服先玩着,他去煮好东西就端过来一起吃。 她今天已经不好意思过了,现在不想不好意思了,只想看他还有些什么讨好人的花样。 于是送走他,关上门,换上一身宽大的衣裙后,她便把玩起顾回铮倒在床上的玩具来。 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一面镜子,她便拿起照着镜子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脸看得如此清楚,之前都是在瓦缸的水面上看倒影的。 她发现她的长相好绝,纯净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妩媚感,她自己看了都喜欢。 他带的裙子都是白色系列的,但是莫名很衬她的肤色白皙,因为她比较瘦,穿着宽大的衣服也显得清纯可人。 其实她不是很喜欢白色,看着有点渗人,总觉得要佛珠压着才好一点,可是现在看来,还挺好的。 有一套衣服有绑着腰肢的腰带,她估量了一下,裁剪了,无师自通地给自己搞起了头髮,然后对着镜子臭美半天。 这屋子里一直萦绕着顾回铮留下的味道,封东语本该是要因此想着顾回铮的,可现实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好看了,看镜子看久了,甚至有点迷恋自己了。 顾回铮煮好了东西,端着一盘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臭屁又得意的她。 他本来嘴角抽了抽,可是片刻之后,他又不是滋味,因为她完全沉浸在个人世界里,根本不带他玩的一样。 第131页 被他盯着许久,她发现后,也平静地放下镜子,惊喜地说:「做好了吗?那么快吗?我也去端盘子。」 然后一阵风一样就飘走了,飘过了他的身旁,只留下她独特的一点清香。 每个人身上都有各自独特的气味,顾回铮很会识别味道,对此特别敏感, 封东语身上的气息浅浅淡淡,说不上多吸引人,只能说是如林间小花一般,细嗅之后感觉还不错。 可是她这个人很特别,味道一旦加上个人的主观印象,顾回铮怎么闻,都觉得那味道里透着清冷感,如同雪花一般,看起来冷冽,又有点吸引人。 顾回铮端着的是盘小青菜,没多少味道,封东语端回来的是泛着浓厚肉香的炖菜,那味道就可厚实了。 饭菜很快摆好,狭窄的屋子里瀰漫的都是饭菜的味道,很是温馨,但就是不见任何男女之间该有的温情脉脉。 封东语还是埋头苦吃,顾回铮特意没要米饭,也根本没提筷子夹菜,净顾着看她了,可就算他看得望眼欲穿,她也还是不给他多少回应。 直到她全部吃光,抬头给他一个满足的笑容,让顾回铮想到自己好像在养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他把她打扮好了,餵给她吃东西。 他给她那么多,她却防备着他,没见有多喜欢他,可是又偶尔对他露出幸福又甜蜜的微笑。 顾回铮一下子觉得手有点痒痒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长手突兀地伸到桌子中部了。 他有点尴尬,但忽然又觉得这样很好,顺从心意,把手放回来,垂下眉眼等封东语结束。 封东语觉得他好奇怪,忽然伸手又不知道干嘛,还撇开视线不说话了,她纳着闷把饭碗都端到厨房里,快速洗干净后又漱了下口,洗了把脸才回去屋子里。 她真的很爱干净,所以有点愁苦满屋子饭菜味道的话,今晚该怎么睡觉,谁会喜欢在厨房里睡觉的啊。 这屋子过于狭小,只有高处有一扇小窗户,很难通风。 可是当她再次打开木门进去,屋子里又奇蹟般的,饭菜味道全部消失了,都是顾回铮的味道。 她一眼没看到顾回铮,直到疑惑地进去了,才发现顾回铮站在门旁边的墙边。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说话啊?」封东语轻快地问道。 顾回铮没说话,也没关门,而是拉着她缓缓坐到地毯上,期间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深邃得看不见情绪,可是又有点勾人。 这有点奇怪,封东语自己的眼睛已经够魅人的了,可是却不如他此刻的感觉勾人。 他似乎有点紧张,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移动,明显得很,但配合他紧抿的嘴角,显得他更勾人了。 封东语被他这样紧张地看着,也被感染得有点紧张起来,屏住唿吸轻声问:「怎么……」 但她并不是真的不了解一切的人,她很快意识到这种处境,感觉他是对她有点在意了。 虽然这点在意应该算不上爱,只是好似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的吸引。 这并不够,封东语在感情世界里,是个极度贪婪的人,就这一点小吸引,哪能让她动容呢?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催化感情的一次机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老练,判断出来是机会后,拉着顾回铮衣服的领口,让他无限靠近她后,她摸着他手腕上的佛珠,勾动了几条他腰部重重垂挂的玉坠和佛珠,最后双手捧着他脖子上的佛珠细细拨动。 她的眼睛看着佛珠上的波光流转,偶尔才抬头瞧他一眼,这样持续了片刻,把空气里的暧昧感拉到最高的时候,她直接顺着佛珠链条的指引,咬住了他脖子上的喉结。 顾回铮愣了愣,想要动弹,但是脖子上的项鍊一直紧紧地被捏在封东语的手里,他根本无法后移,只能前进。 不过她咬得没有用力,很快就吻住了他的嘴唇,和他细细缠绵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封东语真的只是想催化一下感情而已,但是顾回铮太好闻了,脸上的那些细微变化的表情也太动人了,她压在他的身上,静静地看着看着,就很顺畅地想要看到更多他的表情了。 就算他还不够喜欢她又怎么样呢?她干嘛纠结着要等他? 他也没拒绝,她想要就尝试…… 傍晚的时候,睡饱了午觉的封东语醒过来,看到了正呆呆地凝视着她的顾回铮。 顾回铮看她的表情越加复杂,但眼里很是迷茫,好似他都摸不清楚他现在什么情绪了。 不过她抱了抱他的时候,他也抱住了她。 「我该走了。」他的话语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舍,因为这种不捨实在是太淡了。 封东语不想他离开,但是她坐了起来,才不做哭丧着脸留人的事情,冷静地说道:「那你走吧。」 这就显得很冷淡了,顾回铮脸色错愕起来,完全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不过时间的确紧迫,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凌乱的头髮,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像是哄宠物一样说道:「明天我还带东西来看你。」 说完他起身穿鞋子离开。 刚刚他们就睡在门边的地毯上,封东语愣愣地挪动了几下屁股,坐在大门口,安静地等着他彻底离去。 山风吹过门前,有风吹到她的脸上,吹得她髮丝飘动,也吹得她越来越清醒。 第132页 然后,她忽然勐地瞪大眼睛,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状态里。 【我刚刚!我刚刚是不是那……啊啊啊——】 她在心中语无伦次地崩溃了。 谁能想到,她个女配,居然和女主……啊——说出去谁敢信啊!!! 幸好她只是搂搂抱抱缠绵到午睡而已,衣服都没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系统同情地姗姗来迟;【乐观点,是你主动的,一切不是都在你的把握当中吗?】 【这算什么把握当中啊!】封东语悲痛欲绝,绝望得想就此安息,【她是女的啊啊啊!!!】 【他是男的,】系统立刻说,【内心也把自己当男的,不是每个噩梦世界里他都是男身出现吗?】 【但她现实里是个女的啊!】 【其实并不是的,】系统忍不住同情地透露,【有个隐藏资料本来要在最后才发你的,但我觉得现在必须得发给你,其实女主可男可女,你不必纠结她的性别。】 【你啥意思?】封东语难以置信地问,但她忽然get到了关键点,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方面去了,严肃地对系统说道,【你知不知道女频里女主性别认知障碍已经是够毒的设定了,如果女主真身是男人,这本书要是出现在市场上,那我不但不是白忙活了,还要被读者扔臭鸡蛋扔死?!】 这事关封东语的金钱问题,虽然她的节操疑似被保住,可是她更关心她工资的问题。 不过事已定局,又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封东语被凉风吹着,觉得自己面对这沧桑的人间红尘,已经无欲无求,随时可以坐地羽化成仙了。 或许这个高级书中世界就是来感化她的,她悟到了很多玄妙,等到这个书中任务做完,她应该可以收拾收拾就去出家了。 第51章 无处不在的你5 夜晚的凉风把封东语已经吹成了一个坐在门口的雕像, 如果没有打扰,她真的会一直坐下去。 山林里有扭扭曲曲的鬼魂犹豫很久,终于鼓起勇气,以绝对诡异的行走方式, 走出了山林, 缓慢想走向土屋所在的这片空地。 封东语心情正非常不爽, 眼睛盯着虚空的一点发呆,无意间余光看到后, 冷冰冰地呵斥一声:「滚!」 声音不大,但身在山上,会扩大这种声音。 面对封东语行走的鬼魂听了, 又艰难地回到林子里, 但还是蠢蠢欲动,站在树后伺机等待。 封东语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受伤的狮子一样, 血腥气吸引了周边无数的鬣狗,那些噁心的贪婪的动物, 在随时等待着她的弱点, 想要把她吞噬殆尽。 小阕悲惨命运的最深来源,不是村民, 而是这个虚构出来贪婪又原始的鬼怪世界。 村民为了不胆战心惊地活着,总要自保, 可这些鬼怪不是。 有一个出现,自然又下一个。 封东语环顾一圈, 发现土屋的左侧和右侧对着的树林,又有东西也踏出了脚步, 也想要接近她了, 她估计土屋的后面也是一样的情况。 现在坐在门内的她, 可不想突然有鬼魂从土屋后面绕到前门来抓她,那样太惊悚了。于是身体再懒洋洋,也立刻起身关门。 可能是幸运,关门不久,门就出现了被抓挠的声音。 这种声音并不奇怪,电影里有好几个片段,偶尔展示小阕在夜里也碰见过,但比较少,也几乎是很晚才出来抓挠。 现在傍晚就过来了,出现得这么早也是奇怪。 她也不懂是不是因为之前没关门就和顾回铮亲密,导致那些孤魂野鬼以为它们也有机会吞噬阴气了。 不管什么原因,封东语被打扰得很不爽。 她总想着这些讨厌的鬼,一个个地总是吓唬她欺负她,她怎么地也要报復一下它们。 她有毅力有行动力,冥思苦想到睡着,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去厨房拿了煤炭做炭笔,在屋内和屋外都写上一句话: 【好好的鬼,不扎稳打地吸收天地灵气稳修炼,就想着走捷径吸阴气,害人者终会自害,等着吧!】 这是想挑衅和鄙夷那些贪婪的恶鬼的,之所以屋内也有,是也想让顾回铮看到,以便指桑骂槐地嘲讽他本人。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是鬼,那她就装作不知道,但有机会就骂鬼,让顾回铮难受。 这顺带也能提醒她,毕竟她一接近顾回铮就脑子混沌,留一些语言在墙上提醒,她不但能警惕鬼怪的出现,可能还让顾回铮看到这标语就皱眉,就不会在屋内答应和她玩什么亲密小游戏。 不过这话也有点太少了,她皱起眉头,忽然想到以前家乡贴的珍惜水资源啊禁止黄赌毒啊之类的宣传标语,那些东西可以铺天盖地地加大警示和宣传教育力度,于是她又继续写: 【珍爱魂魄,远离捷径。】 【欺负无辜弱小,报应你子孙后代;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不要等魂飞魄散之时,你最后尝到的一滴水,是你悔恨的眼泪!】[1] …… 为了保护她自己,她可谓是灵感爆发,在土屋墙壁上激情创作,最后只恨土屋墙壁太小,她也腿短不够高,导致她不能继续写下去。 温暖的晨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热血沸腾到身体都出汗了。 虽然这些标语最后有没有用,起码她现在自己是爽到了,创作使人获得高层次的愉悦感,做了起码比不做要强。 第133页 写完满手乌黑,去厨房洗干净手后,她拿着湿凉的毛,一边擦汗和降体温,一边继续自豪地看着她的大作,直到听到身后又有动静,发现是顾回铮又来了。 这一次,封东语可欢迎他靠近了,于是招手立刻说道:「回铮,你快来看,昨天我被恶鬼敲门打扰了,我睡不着好郁闷,特地写了这些话。」 少女笑脸盈盈,一副急切乐于分享的样子,即使不是爱情,也似乎说明青年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毕竟没有一丁点好感的人,别说分享了,那是一点儿都不乐意呆在同一片天空了。 顾回铮看到,忍不住嘴角就勾起。 而且他更喜悦地想到,少女昨天做事情可是一点儿都不正眼看他的,也很少主动招唿他,都是他来主动招唿,除了…… 除了昨天下午那番亲密,所以因为那番亲密过后,不但他感觉二人之间的感情亲近了不少,少女也是一样吗? 顾回铮难得地感到宽慰,脚步忽然有力了,也想快步朝着少女过去。 不过他还拖着沉重的东西,速度太快的话,会显得太异样的。 他很警惕,按耐住了想法,还是按他估量出的节奏,一步一步地稳步前进。 其实按照少女脸上的欢悦感,他总觉得就算他不主动靠近,少女也该主动靠近他才对,谁知道少女就那样定定地站着等他,笑眯眯的,像个木头人一样。 顾回铮原本还以为她一下子没想到,可是等了个半天,她始终就是一副懒得靠近的样子,双手还背在身后,悠闲地看着他忙碌。 他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了,不过想到她孤身一人在这土屋里生活那么久,极有可能不懂人际交往。平常又是她父母带东西上来看她,父母估计没教过她干过什么付出奉献的事情,她暂时不懂得体谅他也就变得很正常了。 其实她已经很不错了,起码很会清洁,搞卫生很麻利,是他欣赏的…… 短短二十几步路,顾回铮思绪万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态度偏向封东语了,一直在为封东语的各种行为找各种藉口,最后对她的评价还莫名其妙停留在了欣赏和看着舒服的层面上。 终于靠得很近了,封东语正准备说话,一阵凉风就把顾回铮的气味吹到她鼻子处,导致她脑子混沌过后,完全忘记了要说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顾回铮。 她喜欢的人又来找她了,她好高兴啊。 只是顾虑到顾回铮不够喜欢她,她艰难地移开黏在顾回铮脸上的视线,迈着欢悦的步伐几步就靠近了顾回铮拉的车。 顾回铮已经停止拉动木车了,她眼尖地蹲到地上,戳了戳包裹,好奇地眨着灵动的眼睛问道:「这次里面又有玩具吗?我摸到坚硬的圆圆的小东西。」 顾回铮本来顺着封东语的唿唤,已经注意到土屋外面写满的文字,但心神更在她的身上,于是见她如小孩子一般可爱地蹲下,根本不懂整理好裙子,让裙子拖在地上,他立刻就转移了全部注意力在她身上了。 「你的裙子。」他立刻把她拉起来,帮她拍打下裙,「这样蹲会脏的,你要抱着裙子再蹲。」 其实身为比封东语严重多的洁癖,他是觉得这种画面很刺眼的,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居然还有心思欣赏封东语脸上因为获得新礼物,而焕发的格外绚烂的光彩。 拍好后,他还有心思逗她:「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这些礼物之所以包好再拿过来,就是想不让封东语一览无余地看到,让她留有惊喜感,一点一点层层递进地发现,他带的礼物是越来越好的,吸引她越来越多的喜悦之心,让她越来越爱慕于他。 不过只是这样打算,如果是之前,他绝不会还花费精力这样逗她玩,肯定是直接一样一样沉默地拆给她看,然后欣赏她对他越来越迷恋的神情。 呃……理论上越来越迷恋的神情,这次应该会有吧。 他摸不透封东语,忽然又不敢确定了。 封东语是个性子急的,才不想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呢。 不过顾回铮饶有兴致地问她,她看着他的外在,嗯,气质温柔,长得帅气,味道好闻,声音又好听,对于这种综合条件很好的美人,封东语当然能耐得住一点耐心啦。 她于是也笑眯眯地回答:「我猜不出来,摸着像你腰部挂着的玉佩,是玉佩吗?啊我还摸到了圆圆的一串串的,你该不会这次给我带首饰了吧?」 她的表情变得吃惊又感动。 虽然她觉得其实他还是带吃的给她最好,但现在有他在,她也好像不用担心温饱的问题了,那有这些首饰也不错。 「是,不过还有其他的。」顾回铮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湿润,还有她拿着的毛巾,很轻易地就被带走注意力,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才洗脸?刚起吗?为什么在外面洗脸?」 「哦这个啊,」封东语也有点疑惑,不过看着毛巾细细一想,她很快就记起来部分原因了,「我出汗了,所以擦一擦。」 「今天的太阳的确比昨天勐烈很多,我们进屋说话吧,你别被晒伤了。」顾回铮望着被太阳光照红了脸的少女,立刻催促道。 在注意到太阳光的那一瞬间,其实他还感到少女被太阳光照得皮肤更加好看的。 少女抬头快速看一眼天空,皱眉眯眼不适应光线的动态,在明艷的晨光里也显得更加可爱。 第134页 不过还是身体舒服最重要,他赶着少女走了。 二人的目光终于放到房屋上。 封东语一看到土屋那外面明显辣眼睛的黑字,忍不住就小声地读了起来,边读边唤醒了一丁点记忆,她很快停止读书声,苦恼地抱怨道:「哎哟,那些孤魂野鬼烦死了,就想着为了强大不择手段,盯上我的阴气。真是的,想要什么东西不会自己创造吗?吸收天地灵气也行啊,欺负弱小噁心死了。」 她抱怨完毕,特别希望与心上人之间有点共鸣,最好心上人还安慰她,谁知道她眨着期盼的眼睛,看向顾回铮的时候,却发现顾回铮的脸色有点难堪。 还算体贴的她立刻把自己的情绪抛到脑后,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皱眉了?」 顾回铮嘴唇抿了抿,很快调整好情绪,温和地说:「没事,我也为你生气那些鬼,才刚刚脸色不好。」 他把目光放在那些字眼上,扯起嘴角的笑意,说道:「我看一下。」 说罢,他放下拉着木板车的绳子,缓步绕着土屋走了一圈,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浅,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封东语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字挺难看的,很不好意思,就在门口原地等顾回铮看完。 结果顾回铮看完后,眉毛皱到仿佛可以夹死飞到他皱褶里的蚊子,封东语立刻就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好意思啊,我的字是不是很丑?」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顾回铮,眼神躲闪,因为害臊极了。 在心上人面前,她不想显得没有多少文化,但她真的只是字丑而已,小时候没有练好字,长大也懒惰不想练,其实她知识储备还行的,人也算聪明。 顾回铮完全不懂她为什么会扯到那方面去,但是她这样不安,好像很在意他的想法一样,也是难得。 他不由得安慰她道:「字写得清楚就行了,好看不好看尽力就是,重要的是表达的内容……」 说到这里他忽然哽住,因为他想到了那些像是在臭骂他、诅咒他本人的内容。 骂得对,他也本来就打算那样,厉鬼不都那样凭感觉行事,不在乎世间看法,生存本能极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避免被其他鬼魂撕裂吞噬的吗? 可是封东语把屋子都写满了,运笔看得出来,她还写得极其用力,导致字迹特别清晰,说明她当下对鬼魂极其怨恨和牴触。 他望着那些字,仿佛面对朝着他怒目而视的少女,忽然就觉得喉咙干涩了。 好在现实里,眼前的少女眼眸清润,双眸如同两湾清泉,看着就让他忘却忧虑,舒心许多。 顾回铮不喜欢看堵心的事物,喜欢心湖宁静的感觉,便只看着少女,和煦如春风一般说道:「你先进屋里吧,我把我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到屋里给你看。」 展示礼物的过程里,期待的不止是收礼物的人,还有送礼物的人,因为送礼物的人想知道收礼物的人会有多开心。 他觉得封东语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是让他觉得很舒服的笑容,他很是期待看到她为了他而散发一阵又一阵快乐的模样。 可是大门一打开,他的嘴角就抽了抽。 封东语一心只想看礼物,立刻拖鞋就进去了,完全没注意到墙壁,结果做到凳子上摇晃了下双腿,期待地看向顾回铮,发现顾回铮在用一种难以言喻地心塞表情看着她的身后。 她无知无觉地回头一看,看到了她无数的字迹,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对顾回铮说道:「啊,抱歉,字迹又丑到你了。」 顾回铮憋了憋,终于忍不住憋闷地吐槽道:「你写在外面给鬼看就算了,屋内为什么也要有?」 封东语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屋内也写了,就只记得自己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挺快乐的。 她不肯定地说道:「可能是……呃,我怕鬼魂进来时没东西看?也想用这些警示鬼魂?」 顾回铮不出声了,他快速卸下木板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到地上摊开。 他完全忘记了摊开时看向封东语的神情,去看她看到这些精緻礼物的反应,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布料遮住土屋。 昨天他睡在这里,就感觉这墙壁不是很好,所以他特意带来轻便的布料,想说把土屋内部的墙壁盖住,这样不但可以修饰屋内,在他们动作间不小心蹭到墙壁的时候,衣服也不会脏了。 只是想到改善屋内环境而已,谁知道一下子这变得原来如此必要了。 顾回铮完全忘记和封东语互动,一进门就劳作起来。 幸好封东语个子比他矮,手也比他短,他不用梯子,也能很轻松地就拿着布料遮挡住那些字迹。 钉子钉好,布料牢固地遮挡在墙壁上后,屋内又多了点精緻气息,不像之前那么寒碜了。 他做好这些,发现封东语在抚摸那被钉在墙壁上的布料,指尖轻轻点在布料上,好似在点着里面的字,与此同时,她还嘆息一声。 顾回铮有点尴尬了,立刻说:「小阕,我不是觉得你的字丑才遮挡的,只是里面写这么多的话,看着有点不吉利。而且我也早就准备好这些布料、钉子和锤子,就是打算装扮你的屋内的,你要相信我。」 封东语是真的有点难过,她也知道自己的字很丑,但是喜欢的人也不安慰一声,就急切盖住,这让她也太受伤了。 第135页 她是有事就要说的性格,便扁着嘴,抱怨地扫了顾回铮一眼,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但你做事要顾及我的心情啊,我感觉你从这点小事就可以看出,你太自我了,不够尊重我。」 他们现在还不够熟,其实最好别说那么直白,但是封东语想着,既然是当对象相处的,现在有问题不说出来引导好,以后要是她越陷越深,对顾回铮有滤镜了那该怎么办啊。 而且顾回铮看着也不是什么善于反思自己的性格,虽然温温柔柔的样子,但她能感觉得到,他是想一切都在掌握中,获取一种从容感的。 那现在她一开始不争取,不告知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以后再提时,说不定顾回铮不但觉得她挑剔的毛病越来越多,还不愿意改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预设,都是往最坏的地方去预设,人心难测,可能顾回铮以后还是会接受她的建议,好好改正的。 但她想着最坏的打算,就是想现在说。 她的语气也没有多尖锐,像是那种小女生半认真半撒娇的口吻,已经算是很顾及气氛了。 顾回铮本来就尴尬,如今被少女毫不客气地点出来,就更尴尬了,立刻道歉。 虽然及时补救了,但是他现在心情也坏了,因为他做事总是谋划得周密细緻,尽量一切都在掌握中,如今出差错,完美主义的他就特别不自在。 他很少遇见过这种情况,刚好听到封东语忽然肚子叫了一声,看到她摸着肚子又红了脸,一副不好意思很羞涩乖巧的样子,他的心软了软,连忙说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这是在照顾她,也有点算是落荒而逃独自整理心情了。 封东语从来都不喜欢自己做饭的,虽然顾回铮做的东西也没见得优秀到她一吃难忘,但是顾回铮能动手,看着做饭过程也会把一切处理得很是干净,厨房卫生条件有所保障,那她肯定是巴不得他去做的。 她便不计前嫌地展露笑容,阳光得就像个小太阳,欢快地说道:「好啊,你对我真好,有你真的是太好了。」 夸奖的话随着停顿,一次比一次愉悦,非常有感染力,哪怕不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她过得很幸福。 顾回铮本来是落荒而逃的心境,可是听了,也有点期待做好给她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逐渐面对一个越来越会使唤人,还让人心甘情愿被使唤的她。 顾回铮离开了,留下一地还没有整理的礼物。 封东语就喜欢玩整理小游戏,觉得这种平白无故获得一堆装饰品,又按着自己的心情装点在家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站起身快乐地忙碌起来,心里的满足感,不亚于那些渴望把巢穴弄得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小鸟。 而小鸟要获得做鸟巢的各种工具,还得费力地去各种远方叼干树枝啊、枯草啊、别人的羽毛啊,甚至一些颜色鲜艷的石头贝壳啊,耗时还要很久。 她呢,一切用品尽在眼前,随她取用,而且很快就能放完,当天就能收穫成就感! 顾回铮也是个有品位的,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购买来的这些贵重珠宝和室内器具,和这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庄风格格格不入,但是封东语早就接受了顾回铮很有钱也很厉害的设定,完全不带怀疑地就用上了。 装好了后,室内又焕然一新,封东语坐在放在地上的毛茸茸的一个大垫子上,难以想像几天之前,这个屋子是她看了都摇头难过的简陋模样。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最好的是,顾回铮还带了首饰和化妆品给她,她会用,但是她不好意思用,那不像衣服,过于贵重,装饰在身上后也过于隆重。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为了克制住自己想用的欲望,还特地拉着毛茸茸的垫子坐远了看着,看得渐渐进入发呆状态。 顾回铮端着吃的进来,就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像那种渴望玩具又不敢动的小猫咪,勾得他喉咙有点干涩。 不过他也分神注意到,原本因为带来礼物过多的室内,被她迅速打理得挺好的,而那些包裹礼物的袋子和一些钉子、锤子之类的装修工具,也被她好好地收纳在门边。 封东语就等着开饭转移注意力了,她的肚子很饿,虽然没有不吃肉的那个阶段时饿得那么痛苦了,但还是很饿,她能靠着集中注意力吃饭来抵御一切诱惑。 没等顾回铮说,她就帮忙摆放食物,因为过于想吃饭了,甚至完全忘记感谢顾回铮,就尽顾着看食物了。 顾回铮看着她不对他说话也不看他的样子,心里当然是很不自在,比刚刚他落荒而逃时还要不舒服。 好在等她满足地吃完,她一拍脑袋,难为情地笑道:「你做的饭菜太香了,我都忘记谢谢你了,不好意思啊。」 她没有故意吊顾回铮的胃口,但效果是一样的,让他经歷失望和漫长的等待过后,给予他满足,让他怅然过后,又及时地给他一颗甜枣。 可是这次,顾回铮跟着她笑了笑过后,内心忽然涌现一种不满足的感觉。 因为若即若离,就是不够在乎他的表现,如果爱得过深,肯定是想要粘着他的。 他沉默地收拾好饭后的一切,催着封东语去洗碗后,他默默变换了空气里的气味,然后看着那堆首饰和化妆品陷入沉思。 第136页 每个人都有爱美之心,他等封东语进来后主动提出:「这些东西你应该不会使用吧,我帮你。」 他想要上手教学,可是封东语还是觉得那些装扮与现在的环境格格不入,过于隆重了,便拒绝了,只让他介绍了下功能。 顾回铮一说完,两个人忽然都陷入了沉默,只会看着那堆物质的东西发呆。 本身来说,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处在浅层次的,聊完了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顾回铮所能带来的有话题的东西,也只是他带来各种物质上的玩意儿。 封东语是真的无聊到发呆,她混沌的脑子没有思考过后,就无所谓什么尴尬不尴尬的气氛,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顾回铮不是。 顾回铮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无从把握、无从下手,最后不知所措。 他刚开始有点煎熬地看着那些东西,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扔掉那些并没有受到少女重用的东西,可是他也知道不是东西的错,视线很快移动到少女的脸上。 少女迷迷煳煳的,眼神无光,像是吃饱了也睏倦了,眼皮有点耷拉着。 他坐在她身边那么久,他带来的那种气味没有任何一点勾动得了她的情绪,她就像是个没心也没情绪的木头人一样难以解释。 可是昨天下午,很明显,她是有感觉的。 现在时间流逝,外面有风声在吹,宁静的山间声响,像极了昨天下午。 顾回铮嘴巴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像被迷惑一般,但动作又格外坚定有力地抱住了少女。 他没有抱得很紧,但吻得很用力。 他身上那种制造出来的浓烈气息,对他来说本该让他毫无感觉的,毕竟要迷惑别人,可不能把他自己给迷惑住了。 可是他细嗅着少女肌肤上的香气,默默地感受着他的气息把她的香气交织后,她的气息被他的一点点杂糅、吞噬、融合…… 那种感觉如此奇妙地吸引人,竟然让他的眼神逐渐有些怔怔发痴了。 他的唿吸突然间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好像抓住了少女所说的,要先他自己强烈动容,才能让少女强烈动容的感觉了! 他满心期待地放开少女,身体分开一点点,他当然不舍的,可是更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抓心挠肺地,想得不得了。 这好像变成了一种竞争,他得在这场竞争里,时刻确认自己的成绩。 可是她却没有让他看清,刚一分开,她就顺势紧闭双眸,凭藉着感觉亲吻他的脖子。 他渐渐躺下,把她抱个满怀的感觉,好像一颗心也被填补得充盈了起来。 一边眯起眼睛,一边抚摸着她的背嵴。 那里明明没有多少软肉,却莫名吸引人,弓起来时,像慵懒着伸懒腰的猫咪。 顾回铮的手指很轻松自在,又去抓她凌乱的头髮,帮她细细理顺后,他抱着她站了起来,把她放到床上。 少女一开始神情是错愕的,可是他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微微一笑,露出他有些甜蜜的情绪,还有那占有欲极强的感觉。 少女看得愣住了,他便立刻趁机吻向她…… 傍晚再次很快到来,顾回铮完全没睡,他也不需要什么睡眠,紧紧抱着少女,不知疲倦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而他则看着土屋的屋顶。 头顶那里不是土砖,而是瓦片和木樑,上面长着蜘蛛网,还有一点灰尘,他开始琢磨着明天怎么清洁了,他不想这些脏东西掉到他和小阕费了精力布置的家里。 哦,屋顶边缘的土砖墙壁,哪里还没有被布料遮挡,看着难看,明天最好带个梯子,尽快处理了。 他挑剔地注意着那一切,并且在大脑里反覆演示,计划着何时迅速地处理好了。 封东语这时醒过来,她刚刚好累,本就混沌的大脑现在更混沌了。 她坐了起来,可是背部很难挺直,眼睛更难睁开,双手无措地放在膝盖上,身体呆住片刻,晃晃悠悠地,随时就要倒在顾回铮身上,下一秒随时好像就能再次入睡了。 顾回铮觉得她继续睡也没什么,可是他估摸了下时间,觉得快来不及了。 他现在靠着墙壁,身侧是薄薄的布料,布料后的土砖之间的缝隙他一摸就一清二楚。 这土砖提醒了他,上面曾经有怎样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代表了什么意思,预示着封东语看清厉鬼是什么反应,他一清二楚。 他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他立刻坐起,摇了摇封东语,在封东语终于睁开眼睛时,沉声说道:「小阕,我先离开了,我需要回家,你不用下床,我待会帮你掩上房门,你最好记得起来关门。」 封东语迷茫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记在心里。 但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顾回铮吻了吻她的眼睛,在她被迫清醒一点后又说道:「你今天只吃了一次东西,厨房里的水果我待会给你拿进来,你记得吃。晚上别出门,不要又被鬼弄生气了。」 说完他穿好衣服下了床,把说到的一切都做到后,快速离开了这个土屋。 他的气味还留在这里,封东语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要走,随意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已经看不见他的声音,但她低头一瞧,就看到他放在门口的水果篮。 她微微一笑低头想要拿起,一阵山风忽然把她吹清醒了,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第137页 她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过什么后,震惊了!呆滞了!想要立刻挖个土堆,自己睡进去了! 【啊啊啊系统啊——】 她在心里叫得比抓狂的土拨鼠还要凄凉悲惨。 系统很明白她在悲痛些啥,简短又快速地说道:【放心,这部分我会和谐掉不告诉公司。】 【啊啊啊——】 她根本没有被安慰到,还在内心咆哮。 系统不忍心地嘆了口气,想要用更简练有力的语言安慰,但因为内容过多,语言还是很长:【我懂,我今天中午就和公司申请,你这个情况特殊,有些情节变成小说的话最好要删减掉,不然你会被读者在网络上挂各种帖子声讨你的,所以在我的努力下,恭喜我们,我拥有删减权了。】 封东语心如死灰地说道:【可以把我在这个世界走过的痕迹都删减完吗?我觉得有时候配角戏份不需要如此多,一笔带过就好。】 系统同情她,但也很有原则:【不可以,你目前的戏份太多了,删掉你,也把主角团都删得差不多了,剧情也不能这样删减,我最多只能删掉你和咳咳咳,那啥翻云覆雨的画面,让读者以为你们只是亲亲就可以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封东语强烈的画面感又来了,身体的确很舒服没错,可是她刚硬不屈的精神告诉她,她鄙夷她失去理智时,居然能干出那种事! 之前真是白夸奖她自己了,原来居然那么没用! 顾回铮看着喜欢她一点了那又怎么样,那可是本电影最大反派啊,大魔王啊,要杀她的啊,她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冷静一点,有时候剧情也有控制不了朝着原路发生的时候。】系统干巴巴地安慰道,【你看最终效果就好,看你最后因为这部小说能提多少钱嘛。】 说到小说效果,这又提醒了封东语,她深吸一口气,唿吸困难地说道:【可以把主角团亲我和对我表白的画面都删减掉吗?我一想到这个就唿吸沉重。】 【可以倒是可以,】系统有点为难地说道,【但我的删减也有篇幅限制的,他们对你表白的戏份太多,我现在如果把那些也删减了,你就没有啥删减额度了,万一你又和顾回铮一起翻云……】 【闭嘴!别说了,那就最后再取捨吧!】封东语头疼地捂住大脑。 半晌,她怒瞪四处想要靠近她的恶鬼,比恶鬼还要像恶鬼,然后兇巴巴地提起水果篮,把门关得非常用力,用力到好像要拆家一样。 她悲愤地把水果吃完,然后再次如顿悟一般,沖系统说道:【我觉得我需要一点出家人平心静气的经书,你播放让我学习吧。】 她对学习,啊呜呜,从来没有如此迫切过…… 希望知识能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从此变得清心寡欲,遇事无波无澜、无悲无喜,最终达到大彻大悟的高级境界! 她悟到了,高级书中世界,可能需要思想达到高级境界的人才能平静去做的,她现在道行太浅,怪不得屡战屡败。 第52章 无处不在的你6 在房间里念了三个小时的经书, 封东语头都晕了,准备上床睡觉。可是一上床,就想到之前在床上发生的一切。 她转入被窝里,能闻到两个人混在一起的气息, 这残留的一点气味让她忽然脸色涨红, 眸光凝滞了片刻, 意识半睡半醒一样被迷惑了一点点。 等到她艰难清醒时,她发现她的脸紧贴着被子, 蜷缩在被窝里留恋地蹭了蹭。 她瞬间如见了鬼一般,立刻起身抖被子,然后抖落出两种不一样的发质。 两个人的头髮都挺长的, 但她的比较软黄一些, 而顾回铮的黑得简直发亮。 鬼……能留下头髮的吗? 她一瞬间有点疑惑。 不过这应该是这个电影的独特设定,因为鬼在第二个噩梦里也不能动实物的, 可是这个电影里只要足够强大,顾回铮不但可以白天出现, 还能触碰改变很多东西, 那留下头髮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她是有洁癖的,当下把床上所有头髮都找了出来, 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扔掉。 门外当然有恐怖的东西,可是又不能接近她, 她现在的脸色和架势谁又敢惹啊。 所以只是扔一下下,她很安全地回来了。 这被子她不想盖了, 可是因为屋子就一铺干净漂亮的被子,不要了就没得盖了, 她还是翻面过来盖上。 想要睡觉, 却辗转反侧, 彻夜难眠。 数星星数蚂蚁甚至数山羊,就是睡不着,看着屋顶,眼前却是有她和顾回铮下午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知道系统可以删除描述这些的文字片段,不至于让这些文字描写放在小说正文里,可是封东语骗得了别人,就是骗不了她自己啊。 因为她也知道,她和顾回铮之所以有新的发展进度,除了她失忆了又被他的气味迷惑外,更因为她也觉得和他相处得还蛮舒服有趣的。 那也是当然的,毫无负担地逗个很合眼缘的帅哥喜欢你,谁不觉得有趣啊。 她不怪混沌状态里的她,她的确定力不够,可还是欲哭无泪。 这样一直清醒到天色发白,有光亮从高高的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才睡得着。 因为一夜无眠,她这一觉也睡得格外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顾回铮在往桌子上放水果。 第138页 顾回铮?! 封东语屏住唿吸,获得了至少一分钟的清醒,她立刻惊恐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顾回铮抬起头,眼眸黑沉沉的:「硬开的,我敲门你一直没醒,我担心你出事,便进来了。」 这是耐心的解释,却毫无歉意,因为为了人身安全,也不需要歉意。 他又继续问道:「你现在有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吗?」 他摸过,知道她体温正常,也看过她脸色不差,实在难以理解她为何睡得这样死。 封东语的确脸色不差,哪怕一晚上不睡,她也没有心悸的感觉。 昨天下午她就睡很多了,根本不会因为一晚上就有眼下乌黑或者脸蛋水肿之类的熬夜状况。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垂下眉眼,语气忽然晦涩不明:「你睡不着,是昨天单纯地太累了,还是因为你因为昨天的事情不乐意了?」 他敏感地点中了一点事实,因为他比谁都深切地知道,少女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感是怎么来的。而就算他费尽心思,少女闻到气味时也能控制住对他的想法。 那等到他离开,少女晚上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明明他按部就班地做着厉鬼会做的事情,也不该想什么伦理道德,甚至脑子该冷酷无情起来,可是心里忽然惴惴不安,不得不手上拨动起佛珠,想要努力静下心来。 可是他的脑子没有让他静心: 【有点喜欢她了吗?可人家毫不在乎你啊,真好笑。】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一心掠夺阴气修炼就好,她死不死是她的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两种声音,一种嘲讽,一种残酷。 从这几天他心绪开始混乱时出现,吵得他更心烦意乱,这种时候或许需要另外一种平静。 他望向了少女。 少女刚刚脸色有点难看,可是片刻之后转为矜持地欣喜地看着他。 他缓步靠近她,看着她的欣喜感一点一点地加重,眉眼越来越弯,纯洁又勾人,似越来越浓艷的花朵。 顾回铮什么都不想,而是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封东语怔然地问:「怎么了?」 「先去洗漱吃饭。」 顾回铮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语气也似乎平淡无奇。 封东语穿好门口的鞋子,被他推着催着快速洗漱完毕,又被他抱着回了屋内。 「我没生病,我能动。」她无措地说道。 她混沌之前的一分钟,和顾回铮还对着话,依稀记得顾回铮进她家的原因是他以为她生病了。 「我知道,但你动作太慢了,做起别的事情来还不看我。」他又是平静地说道。 可这话不像是平静的样子。 封东语被他抱到床上,手里勐地被他塞入个桃子。 她没吃,抬头看他的脸色,发现他微眯着眼睛深深地盯着她的手,唿吸压抑到几乎听不见声音。 这样的他好似有点恐怖,又好似是在乎她的,所以视线才沉甸甸到似乎有点粘稠,而这已经似乎是他自己压抑的结果的。 封东语莫名咽了下口水,喉咙干涩到无意识吃了一口桃子,瞬间满口是清凉的汁水,甜到她暂时忘记一切,笑得眉眼弯弯,然后低头快速吃完。 这是很大一个桃子,她吃完已经吃得七八分饱了,可她贪恋那味道,还想再吃一个。 便期待地问顾回铮:「还有吗?」 「没有了,你又不看我了。」顾回铮身上冷意颇重,伸出空空一个手掌到封东语面前,「把核给我。」 这是她吃过的核,她现在在含着。 一般洁癖不会接过别人口中的东西的,再喜欢也不行,可他就是想接了,还说得毫不犹豫。 反倒是封东语犹豫许久,才吐到他手上。 他起身去外面扔了,留下她不安又别扭地呆在床上发呆。 她也没发呆多久,他很快又回来,拿着湿冷的洗过的毛巾,不由分说地给她擦手。 「擦干净了吗?」他冷不丁地忽然问。 「我觉得我还需要洗把脸,我刚吃完,需要擦擦嘴。」 随着手部的清爽,封东语感觉嘴角的粘意也越来越明显。 水果汁水多的话好吃是好吃,可就是清洁这方面有点发愁。 但她很快就有更发愁的事情了,因为顾回铮因为她的话语,正出神地凝视着她饱满的唇瓣。 她刚吃过桃子没多久,桃子并没有什么颜色的,可是她的唇瓣的颜色却极好,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捏过品质极高的梅子后,忽然发现的留在手上的汁水。 淡淡的梅子红,色纯而艷丽。 让人看了就想把梅子含入唇中,把外层的软肉全部吞噬入腹。 他现在完全不想事情,完全听不到杂音,心绪随着心跳而纯粹地动着,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贪婪。 越压抑,欲望越是深重。 他再也克制不住,搂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俯身而上,唿吸紊乱地吻住了那比梅子色泽还要艷丽动人的唇瓣。 那唇瓣甜美出奇,他按着心意深深吻住,细细吞吃。 清甜的水果香在他的口鼻中四溢,浓艷的花朵轻轻颤动,在他的眼眸里绽放。 哪怕没有任何思考,可他依旧思绪翻飞,满心满眼被欲望填满。 第139页 他一点点地吻着她细腻的肌肤,一丝丝地触碰过她的长髮。 她的头髮很多很长,长发散落在床铺的四处,是最好地装饰肌肤的黑色绸缎,显得肌肤如雪,气质动人。 但最美好的还是她的双眸,里面满满都是他。 唯有此刻,她好像完全彻头彻尾地在意他。 对比他,她才是真正的美人。 美人之美,由内而外,媚眼如丝,丝丝扣人。 他如此心无旁骛地专心细品,等到时光迅速飞逝,忽然有种霎时间穿梭时空,恍若隔世的怅惘感与不舍感。 他越来越喜爱与依恋与她的温存了,事实上即使是昨天离开她时,他也整夜都在想着她,并且毫不腻烦,恍恍惚惚任由时间飞逝。 但忽然的,他抱着她蜷缩起来。 明明佳人在怀,却有种事事不由心的难过感。 「我好累。」 他忽然说。 「你喜欢我吗?」他又紧接着问。 少女没有回答,她已经睡着了,他只听到她细弱又规律的唿吸声。 他还问:「现在那么久了,你决定要和我结婚了吗?」 他一开始并不在意结婚这种事情,结不结婚无所谓,只是想有一个两人日日纠缠到床上以便吸取阴气的理由罢了,可是现在明明没有婚约也可以,他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始终记得,他邀请她婚约时,她那怀带很多疑虑、不甘不愿的模样。 睡着的她没有被他的只言片语影响,满脸都是不想沾惹尘埃的圣洁感,她是白雪,也是清澈水光。 而在她身边的他,对比之下,就是那棘手的尘埃,随时要把白雪染黑,把水色弄浑了。 他望向屋顶,又看到了那些蜘蛛网。 昨天他想着要完整地清理这里一番,今日忽然就不想了。 他把这里弄得再干净、再整洁,真正的她会领情吗? 同为洁癖,他以他自己的角度深知,只要一旦开始爱上干净的感觉,就会渐渐地陷入越来越追求洁癖的状态中,越来越病态。 如果她一直这样光洁美好下去,会越来越追求美好,当然看不上真正满是污垢与血腥气味的他。 淤泥与莲花有云泥之别,哪怕莲花一开始从水底长出,最终也会在水上清新的空气里摇摆,沐浴着消除万物邪恶的阳光。 而淤泥则在水中蔓延,随时等着有外界的动物经过时,把湖水搅动得浑浊不堪。 这些都是自然赋予的本性。 傍晚很快过去,顾回铮这次却没有叫醒少女,也没有离开,而是看着窗户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后,他望着桌子。 桌上突兀地出现好几盏灯。 灯上烛火摇曳,点亮了屋内,给屋内打上温润的光亮,但也给屋内的各种物体照出长长的拖拽一般的阴影。 阴影重重,如鬼影幢幢。 顾回铮眼眸里都是这些阴影,好似身体里无数黑潮在涌动。 良久后,他下狠心放开了少女,站到屋外。 今夜明月被乌云笼罩,屋外是一片黑色,但尚能看得清楚哪里是树林,哪里是天空。 顾回铮夜晚视力极好,还看到了窥伺这个屋子的鬼怪。 夜晚的山林,是真正的鬼影幢幢的世界。 这些东西如他一般,肯定都是想要屋内少女的阴气的。 他对他看上的东西一向很有占有欲,更别说对少女已经有几分复杂的情愫的时候了。 不想离开,哪怕知道这些东西靠近不了少女,他也不想离开了。 他一直白天过来,其实应当偶尔晚上也要才对。 站在屋外的青年身上忽然泛出黑气,黑气四散,迅速如弓箭一般,穿射到山林的四处。 不就好,山林远处有动物的惊恐叫声。 他无声地笑了笑,却忽然可怜巴巴地喘息了起来,孱弱地扶着门,用力地敲动几下,喘着气喊着少女的名字后,他紧接着迅速进入屋内,狼狈地关上门,倒在地上呻.吟起来,仿佛在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封东语被这种声音惊醒,睁眼便是烛火才有的温柔光亮的世界。 这么晚了吗?谁点的灯? 她下意识想到,然后迅速辨认出顾回铮的声音。 她现在还闻到他的气息,还爱着他,便立刻紧张地下床去检查,发现顾回铮浑身是血,在她眼前绝望又缓慢地挣扎。 「顾回铮?这是怎么回事?!」她跪在地上艰难地问,想碰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去碰。 「我下山时被山林里的野兽袭击,又被无数的鬼争先恐后地吞噬我的生气。」他气喘吁吁地说。 「天哪。」封东语手足无措地跪坐在地。 他仰望着少女,满脸是不甘的怒火和强烈的求生渴望,脸色苍白,满是冷汗,表情疼得扭曲了迷迷怔怔地说道:「小阕,我好疼,好难受,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 封东语着急得眼睛红了,立刻咬牙说道:「我去找大夫!」 他却拉住她,艰难地说道:「来不及了,我只是想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封东语也觉得时间不充裕,但她不能见死不救啊,便连忙想抱他起来,可是手指碰到的不止是血迹,还有他身上无数的伤痕。 「抱歉,吓到你了。」他明明那么痛苦,最后却这样温柔地说。 第140页 意外来临得太快了,也太突兀。 封东语难以置信又焦虑不安地发现,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唿吸,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很明显,他真的死了,他说的来不及是真的。 可她对此事实实在是不甘,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她想带走顾回铮,可他又太过沉重,她根本无法抱着他行走,便拿起一根棍子,独自冲出门口,想要下山去找父母。 因为抱过浑身是血的顾回铮,她现在也满身血气,配合神情的脸,煞气十足。 只是当快速走进山林里,逐渐远离顾回铮后,她的脚步忽地顿住了。 顾回铮死了? 他一个鬼还能再死一次吗? 骗人吧。 封东语眼角还有泪花,现在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满脸无语。 电影里并没有这一出,也不知道顾回铮是在谋划些什么。 不过现在来都来了,下山也没什么。 封东语又壮胆走了几步,不断呵斥想要靠近的鬼怪,努力往山下走。 只是鬼魂越来越多,像一串长长的尾巴想要包围她,山林里又好像是无穷无尽的树,她完全没独自走过这里,不清楚山林有多大,总觉得继续走下去会迷路的。 最终,她果断放弃,又快速回去了。 只是这次回去,她发现门口里有个身影在静静地等着她。 黑髮黑眸,身着雪衣,衣袂翻飞,格外显眼。 电影里也出现过这个人,封东语影响深刻。 顾回铮被小阕和众人合力杀死时,身上就是这样的装扮。 他的身上已经毫无佛珠和玉佩点缀,看着更加纯净,可是也是电影里最恐怖的时候,他杀人不眨眼,残忍无情,重伤无数人。 如果不是众人齐心,又天时地利人和,根本很难打败他。 虽然这个顾回铮是严罗安扮演的,可能里面带有一点严罗安的性格和品性,但封东语不想冒险试探,退后几步。 只是她退后,他却飘过来了,速度很快,封东语根本避之不及。 以为要撞上,封东语立刻紧闭双眸,摸着玉佩屏住唿吸,不断在小声念叨着让他离开。 鬼气带来的寒意只是在她身边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在她身侧停留哪怕一瞬。 她转过头,看到顾回铮飞向的是她身后的那堆鬼。 那群鬼也是敏感得很,见势不对就四散而逃,有一只却命不好,被顾回铮抓了,当场吞吃入腹。 那鬼临死前嚎哭又惨叫,发不出任何活人能听得懂的话,可是谁听了都知道它痛苦凄凉。 顾回铮却面无表情,动作不停,仿佛只是正常地吃家常饭。 两鬼对比鲜明,更显得顾回铮实力高得惊悚。 封东语电影里可没见过这阵仗,电影里不是诡异的床戏,就是有人类要杀顾回铮的画面,而顾回铮如甩不掉的强大阴影一般,与人类厮杀,只动手,不动口的。 她看着顾回铮被鬼血染得艷红的嘴,腿发软得厉害,好像回到了看恐怖电影的时候。 她对于这些血腥的非现实的灵异场面,她实在是接受无能。 趁着二鬼斗争,她急速回到家门口,可是门内有顾回铮的尸体,这让她立刻止住了脚步。 尸体平静地躺在那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躺在屋内,像屋子刚经歷过一场兇杀案一样,封东语远远看到就不想进去了。 可是这荒郊野外也无处可躲。 她沉思片刻,有点想把尸体拖出去,这样她可以关门安稳一点了。 但这有两个不容忽视的弊端; 一个是电影里说过,顾回铮的尸体还是有异香的,还是能吸引人的,他那么重,她憋气一分钟不一定能搬得出门,肯定又被迷惑了; 一个是她和顾回铮白天还在缠绵,晚上人家死了,为了安全就把人家抛尸野外,不用说,这种无情无义的情况肯定会惹怒顾回铮的啊。 两点权衡起来,那肯定是不能做的了,可是她又害怕…… 封东语怕得焦头烂额,忽然想到,造成她这一切的原因是谁啊? 还不是那个被迷惑后的她自己啊,那个她自己,是为男色而落入恶魔圈套的,一人做事一人当,那还是让混沌状态的她自己面对吧。 反正有情饮水饱,估计那个她能舒服一点。 再说了,混沌状态的她即使被顾回铮的气味迷惑,也是能保持一定的理智的嘛,那她就更放心地把身体交给那个她了啊。 封东语就这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决定了,顿时卸下一身负担,想要立刻施行。 系统却听不进去了,弱弱地说:【喂,你这样坑你自己好吗?】 【那她也坑了我嘛。】封东语理直气壮地说道,【不然现在这种难以破局的情况,我也很难办。顾回铮又喜欢靠近我,一靠近我她就会来,那迟早也是要她来处理,我不过是把这个时间线提前了而已。】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要遭受的事情,可是因为有人可坑,哪怕坑的是自己,封东语也幸灾乐祸到有点开心。 她毫不犹豫地扑到顾回铮身上,费力地把顾回铮的上半身抱起,抱在了怀里。 那不详的香气夹杂在浓重的血腥气里,最终让她又大脑浑噩了,片刻后才眼神清明了一点。 第141页 顾回铮吃完一个恶鬼,还没消化好,满心嗜杀想法,站了很久才想到去看封东语。 其实可以直接飘过去的,但他还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缓步走过去。 走到门口就愣住了,他本以为看到的是无措的少女缩在角落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毕竟她很强烈地表示过她恨厉鬼,也明显即使有异香维持,她也对他若即若离,可是…… 可是现在她却紧紧抱着他的尸体,呆呆地盯着虚空的一点,好似深爱他的样子。 顾回铮的心软了软,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决定还是对了,起码他的离开,对她有所触动不是吗? 不过少女见他回来,只是快速看他一眼,不敢看了,盯着他的尸体不动,问道:「你以后变成鬼了吗?」 「嗯。」顾回铮点了点头。 少女想到他吃鬼的场面,那画面实在太过血腥,一直保存在她的脑海里反覆出现,即使脑子混沌了也还在影响着她。 她很肯定地又问:「你死得那么惨,所以你现在是厉鬼吗?」 「是。」顾回铮从地上的尸体的手腕处脱下一串佛珠,在手里边拨动边说道。 少女现在脸上的迷茫终于消失,换上了哀色和惧意,嘴巴嗫嚅一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也会和那些厉鬼一样,想伤害我吗?」 她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不像小狐狸了,像是随时可以受伤的小兔子,在无助地试探他还有多少良心。 然而无辜的外表底下,她却是心冷了许多。 她当然是喜欢顾回铮的,可是生命与美色,当然还是生命重要哇。 她又不是笨蛋,先别说鬼和人有天壤之别,哪怕是再好的人,她也得要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回铮不像外面那些恶鬼长得奇形怪状的,也不像它们一样对她露出直白的吞噬欲望,他安抚道:「不会的,你害怕对吧,把尸体给我处理吧。」 自己处理自己的尸体,总感觉怪怪的。 封东语想。 可她还是起身退后,让顾回铮处理了。 她也觉得抱着那具尸体不太好,难以理解她为什么脑子混沌一阵后,居然会抱着它。 顾回铮终于把那碍眼的尸体拿走。 明明只是他变化而来的东西,毫无灵智,可是见它躺在少女怀里,而少女光看它不看他了,他就觉得很刺眼。 他如生前一样洁癖,把尸体带入山林里后,又很快出现,扔掉被血染湿的毯子,然后烧了水让封东语洗澡。 封东语早就觉得身上粘腻腻的,有人帮她烧好热水洗澡,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泡在温水里舒舒服服,她安全又畅快地很快洗完了,打开房门的时候,没想到的是,顾回铮又在厨房热了菜给她吃,因为等着她洗澡,所以把菜放在门前,他背对着大门看护着菜。 这背影莫名显得忠诚,那菜香也显得温馨,封东语忽然觉得他就像一条帮主人守着食物的狗狗,让她有点心动。 当然目前她飢肠辘辘,还是菜色更心动一点。 她很快就吃上了热乎饭。吃饭的时候,他还拿着毛巾站在她身后给她擦头髮。 起初她有点害怕,生怕他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袭击她。 他死后的样子变化轻微,颜值没有下跌,却是另外一种可怖的气质。比如那更为平静且深邃的眼眸,在那过于惨白的脸色之下,有种惊悚又诡异的感觉。 她直视他的脸时,莫名会畏缩一点。 不过虽然她不相信他,但又怕拒绝他躲避他的话,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所以她还是答应了,一边警惕地吃,一边握着玉佩,随时等着他一动,她就喊他走。 可他真的就安安分分地给她擦头髮,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髮油,那髮油透着花香和水果香,帮她好好打理头髮。 她吃完后,他又自然地去拿了一块小帕子给她擦嘴巴,擦完倒是定定不动了,可是只是望着她的唇部,大大方方地袒露他眼底的欲望。 鬼……也有欲望的吗? 从来只见过奇奇怪怪的鬼怪的封东语,完全不能理解。 虽然她听过有鬼怪喜好幻做美人,吸人生气,但也有听过有情人有一方变鬼后,活人依旧与之厮守的浪漫故事。 她记忆里后者的鬼怪故事好像比较多,因为她讨厌去看那些关于恐怖鬼的故事。 正陷入回忆里愣神的时候,顾回铮就俯身去亲她了。 她意识到了的时候,下意识立即后退躲避,他也不受伤,而是捧起她的秀髮,细细嗅闻了一阵后,一边吻着她的髮丝,一边看她。 那眼神平静,却有种勾引人的微妙感。 她很快知道那不是错觉,因为他如生前一般,忽然把她抱起,直直抱到床上,跪在床上,再次尝试亲吻她。 这次她有所松懈,也感觉他好像越来越好闻了,心神晃荡后,虽然内心还有警惕,手依旧握住脖子上的玉佩,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只是迷乱间想要为他脱衣服时,他却压着不给她动,眼神幽幽地说:「里面满是伤口,你看了会不喜欢我的。但你放心,我每天只需要一阵子来恢復,等到明天白天,你就不用害怕了。」 封东语愣怔了一瞬,没有放开抓着他扣子的手,说道:「给我看看吧,没事。」 他却还是不给她看,垂下眼眸,很受伤的样子,但片刻后,他又细心地打起精神,说:「你还是别看了。对了,你想一下,现在我死了,虽然以后也能白天黑夜都陪着你,但我毕竟是鬼了,很多事情再做就不方便了,比如我想把我部分家产给你和你父母养老,可那得需要你与我成婚,这财产才能是你的。 第142页 要不你明天就与我成婚吧,我告知我的父母操办,这样一切就能名正言顺地做到了,以后你也不用担忧其他的,想怎么样都行,想完全地依赖我更好。」 对于一个渴望温饱的人来说,这样的提议,似乎是真的很好的提议了。 可是,真的要和他这个鬼成婚?活人和鬼一直生活? 封东语拉扯好自己的衣服,有些惊疑地看着他。 他已经把利益关系说得如此明白清楚了,费了那么大力气,却看着她惊疑不定的样子,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泄气又不高兴地问道:「你不会是嫌弃我吧?可我虽然是鬼,刚刚你不是也很享受和我缠绵吗?」 他知道她顾虑什么,所以直接问。 可缠绵这种事情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就很让人想钻入地底下了。 封东语要脸,瞬间脸色通红,又羞涩又恼怒地说道:「那又不一样,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要警惕些。」 她还有一句话因为过于害臊没说,那就是刚刚她并不是故意享受的,那明明是顾回铮讨好她做得不错,导致她意乱情迷了片刻才会沦陷,但一旦说到要结婚这种大事后,她当然要吓醒并认真考量了啊。 顾回铮发现她眼神越来越清明,完全没有对他的沉迷之意了,这与他预想得很不一样,他沉不住气了,再强调道:「可我都死了,你想拥有我的部分家产的话,必须尽快与我结婚。」 这话说得好像她多图他的条件一样,虽然父母介绍他过来时,是有这个意思,封东语也很喜欢他花钱照顾她的样子,可是若说这样就能在一起,那也太简单了吧。 她知道他对她已经有痴迷之意了,然而相处时间那么短,她对他还是难以信任,也觉得他目前对她的爱意,还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 而且人要离婚容易一点,人鬼离婚?那简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吧。 封东语眼前又划过他面无表情撕鬼而食的灵异画面,身体打了个激灵,立刻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是和你生前对你说的一样,我不想立刻结婚,这太早了,我们现在做……做情人不好吗?日后我觉得可以了,那时候再在一起嘛。」 她这样坚定地一说,顾回铮就知道她意已决,不可更改了。 结婚就是全然信任的意思,也无形之中给人的观念里加条绑在一起的束缚,她不给他,就是不信任他,也不想完全把自己託付给他。 他装可怜又摆明利益问题,她就是咬死不松口,这让他有点后悔刚刚急切地变回鬼的样子了。 但这样也有好处,起码他以后白天黑夜都陪着她,说服她的时间会更长一点。 身为鬼魂,他也是当鬼比较自在,他以后在她面前,也能表现得更肆意一点。 他艰难地告诉自己好处,好不容易收拾好一点心情,封东语却下了床,拉着他说:「你死掉的这种事情的确紧急,我们现在下山告诉你家人吧。」 这有一点有她的私心。 她现在还是觉得顾回铮挺好的,甚至有点馋他的男色,如果他能做到越来越让她满意,变鬼也不伤害她,她也不愁以后的婚姻大事了,那最好还是先拜访他家人,即使暂时不结婚,也可以为未来结婚铺垫。 顾回铮嘴角抽了抽,明显没有准备:「他们在远的地方,一晚上过不去。」 「那去我家,你都是鬼了,掩护我去我家,不要让邻居发现,我得先和我父母说一下你的事情。」封东语觉得告知她父母这个事情也很有必要,那么大的人死掉了,她总得要提前和父母通一下气。 「明天白天再说吧。」他还是拒绝,「我不想做事分开做,我们明天一起都去,现在先休息。」 他眸色深沉,明显里面又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封东语难以理解过了那么长时间,他为什么对此事还有兴致,不过他一动情就很是好看,她存了暂时一起做情人的心,也不算吃亏,那也行吧。 第二天她跟在他身后赶路的时候,有一阵勐烈山风吹醒了她,清醒的她屏住唿吸,短暂地为自己点了贊。 果然她把事情推给混沌的她来做是对的,那么棘手的事情,那个她居然还能沉迷男色,耽于享乐,真的是太令她自己佩服了。 现在也整挺好,让他带着她下山了,那她可以记住路线,方便以后去找江澈的两个魂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一处在混沌状态,怎么就要有和顾回铮的床戏呢? 看电影时她就难以理解小阕居然没有发现里面的不对,现在她更不能理解,混沌的那个她都知道顾回铮是鬼了,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呢? 【耽于美色没什么好羞耻的,不用想那么多。】系统安慰。 封东语才不愿意承认这种事情,嫌弃得恼怒道:【你最近话太多啦!】 第53章 无处不在的你7 封东语现在还没有想到如何摆脱顾回铮的控制。 她很想有时间去琢磨, 但顾回铮成功变鬼之后,长时间缠着她,完全不给她琢磨的机会。 她很快就意识混沌,又毫无想要摆脱顾回铮的想法了。 下山之后, 她几乎是老老实实地催着顾回铮见完她的父母, 见完又去见顾回铮的父母, 都一一仔细交代了顾回铮死亡的事情。 她的父母……明显只想着距离顾回铮的亡魂远一点。 第143页 他们似乎有心想要给女儿提点一番,又明显顾及顾回铮, 欲说又不说。 封东语看出来了,拉着父母到一旁细问,但他们还是顾忌, 没有说, 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她脖子上戴着的玉佩, 示意她利用玉佩注意好安全。 这道理封东语还是明白的,所以把父母想要细说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 还没吃中午饭, 他们又去见顾回铮的父母, 真的是很远的深山老林里。 他们一开始绷着脸色喝着茶等,见到封东语和顾回铮来了后, 对封东语居然是意料之外地热情。 又是递茶又是送水果,催着结婚, 神色间有隐隐的讨好,只看封东语, 完全不看顾回铮,仿佛他们那条件很好的儿子娶不到老婆一样, 极力想推销儿子出去。 封东语僵硬地说了顾回铮死亡的事情, 他们又绷着脸色盯着顾回铮一阵, 一边盯一边听着封东语讲事情经过。 听完也只是唉声嘆气一阵,可能因为儿子死了和没死没多大区别吧,都一样能领着女朋友回家,所以二老居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午饭的时候,二老喝酒吃菜,又开始继续催促结婚…… 从顾家出来后,封东语忽然觉得顾回铮很可怜,也不好说他的父母,只能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无言的安慰。 顾回铮倒是没见伤心的神色,出来走了几步路,自然地问道:「都见完了,那我们回家吧。」 他的话语里已经把封东语的家当成他自己的家了,明明刚出来的才是他真正的家,他却半点不留恋。 看他根本不伤心,封东语哽住,很快也停止了对他的同情心。 不过…… 封东语望了望天色,他们见两家父母的效率实在是太快了,完全没有人因为顾回铮的死亡而纠缠,出现依依不捨地痛哭流涕之类拖长时间的事情,所以现在距离傍晚还有很长一阵时间。 她又望了望远处。 从顾家回到山上的土屋,还要经过小阕父母家所在的村庄,那里很热闹,对比过于山林,多了很多吸引人的烟火气息。 她想到和顾回铮之前在村子里走路的时候,他们会有意识地会躲开人群走。 那时候顾回铮说他会隐身不让村子里的人看到,所以封东语丝毫不担心他们两个被赶走。 心情放松了,封东语便一边走,一边注意力还能落在每条路的尽头,那里有很多欢乐玩耍的人群,年龄有大有小,但基本都是活力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庞个个都很陌生,可是每个人的笑意很吸引人,玩的游戏更吸引人。 她还注意到,有几个长相姣好的年轻人似乎是余光看到了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有一个还对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这里和她记忆里那个对她充满排斥的村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想在村子里玩一玩。」封东语期待地说道,「我见过的人太少了,好不容易下来,想待久一点。」 顾回铮眯起眼睛,对于这计划外的突然安排,他不适应也不乐意:「你之前没有和我商量过这个,我有点完美主义,不想插入这种没商量好的事情。」 这就是他们出现的第一次分歧了。 好像两个人旅游,如果对旅行安排的态度不一样,一个人只想规规矩矩按计划行事,另一个人却觉得既然是放松地生活,那可以灵活地变通。 理念不同,这两个人就很容易出现矛盾。 封东语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提议一下,觉得如果遇到好玩的事情,当然要试一试,才不管顾回铮什么意见呢。 不过她还是很体贴的,这也是小问题,没有和顾回铮生气的必要,她便晃了晃顾回铮的手,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劝说道: 「那要不你先回去?现在还是白天,我不怕鬼,也只见过你这一只居然在大太阳底下行走的鬼。 刚刚恰好我又学会了避开那些认识我又多事的老人,我就在这玩一下,很快就回去找你。好不好呀?」 封东语想得很轻松自在,鬼她都暂时不怕了,何况是人呢?而那些不认识她的年轻人,看起来很和善,让她很有亲近的欲望。 与眉开眼笑的她对比强烈的,是顾回铮更加黑的脸色。 「你这就要和我分开了?」他感到强烈的不适应。 一直以来,都是只要他去找她,她哪怕不理睬他,不正眼看他,起码都在他肉眼可见的活动范围里陪着他。 他早就习惯了,也深深地觉得,好像只要他们见到面,就该是连体婴一样互相陪伴。 更重要的是,封东语因为怕鬼又被村庄嫌弃过的原因,那么久以来,她连父母都没有多见,绝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单独两人培养感情了。 现在她居然要抛下他,去找陌生的人群玩? 顾回铮甚至有了过于震惊且排斥这种现象的复杂心情。 「回家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他试图再度劝说。 「你见惯了这些花花世界,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可我没见过嘛。我真的好想看看。我小时候因为身体异常,难以接触这些正常人的世界,现在有条件了,为什么不能看?」 封东语眼睛亮亮,像是被新玩具深深吸引了注意力的孩子,更像是那些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迫切想要亲身经歷一番的年轻男女。 第144页 啊,不对,她现在就是,她完全被迷住了,迫切想要接触,必须肯定现在要做。 她这种炙热的眼光,以前基本只有在吃饭时和床上时出现。 唯一一次不是这两个时间段出现的,就是她给土屋写满了厌恶鬼怪的字样,然后招手热烈地唿唤顾回铮去看的时候。 可现在村子里的陌生人居然就轻易地得到了这种炙热的目光了…… 顾回铮并没有危机感,可是却觉得很不舒服。 他本就觉得少女对他有点冷淡,现在更感受到一种无力感,明明缠绵多次,少女还是心思的重点不放在他身上,太让人有挫败感了。 封东语见顾回铮还是不爽的样子,牵起他的手,又摇晃了好几下,是很可爱的小女朋友撒娇的姿态。 她神情纯真,笑容甜美,狐狸眼的魅意完全转变为一种勾人答应的娇憨感。 「哎哟,你就体谅一下没见识过这些的我嘛,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保证我已经记住回家的路了,会在傍晚前回到家看你的。 你今天忙了一天,也需要休息,你就回去睡一觉,一觉醒来,我就在你身边看你了啊。」 这说话的声音音色清甜,语气也欢快得惹人怜爱。 顾回铮明明还是不爽,可是见她费劲又可爱地哄他,心里有划过一丝甜意。 更重要的是…… 他低头望着满眼都是他的少女,哪怕明知这个少女是一心想哄他走,也有点沉溺在这样的眼眸里。 好像……他们很亲近,什么都能自在地说一样。 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拉着少女到一棵大树边。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刚下了一座住着顾家的山,距离热闹的村庄,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四周无人,只有深林里的潺潺流水声和鸟清脆的叫声。 在这岁月静好的时光里,顾回铮却被少女勾得有点情潮涌动。 他现在在这方面毫不委屈自己了,便毫不犹豫地把少女到树那里,让少女的背紧贴着树皮,然后他按着少女细细亲吻。 封东语完全不懂为什么一言不合又要亲密了,不过就当是哄他,她便也搂着他精瘦的腰肢,感受着他身体紧绷时腰部那结实又流畅的肌肉曲线,仰着脖子迎合着他的亲吻。 只是他越来越沉迷此事,亲吻起来就没完没了。 少女亲了很久,嘴角潮湿,眼神朦胧,渐渐恢復理智。 她内心还心心念念去玩耍一番,觉得任由这样下去,她今天铁定没有时间玩乐了。 封东语是有了想法就一定要去计划实施的性格。 于是努力把他推开,再牵起他的手,像啄木鸟一样安抚地咬了咬他的手背和手心后,在他潮湿又灼热的眼眸里,她毫不犹豫地说:「暂时先这样了好不好?我回家再和你做这种事情,你先回家休息吧。」 顾回铮难以置信,她居然这种时候还能清醒地说这种话!哄无知的小孩都没有那么敷衍! 他想强硬地继续亲下去,或者强硬地拉她回家了,可是少女的眼眸坚定,按以往的情况来说,也不是他能轻易说服的。 他不捨得让两人之间很好的关系变得僵滞,更不想把本来挺好的气氛,下一秒扭转成那种吵架的感觉。 所以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紧闭着眼睛一会儿,疲惫地说:「好吧,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刚刚还亲密接触,他难以割捨那种想要亲近的感觉,所以既然做不到继续下去,就只能勉强陪伴了。 封东语无所谓他陪不陪的,反正他答应了,她目的达成就十分高兴,简单地便兴奋起来,兴奋到想抱几下顾回铮庆祝。 可是考虑到顾回铮这傢伙,实在是总能被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轻易地被勾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亲近想法,而且他不知廉耻一样,都不顾时间和场合的。 封东语克制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待好朋友一样拍了拍顾回铮,轻快地说道:「那走吧。」 她预想得挺好的。 可是当她进入村庄,想要走进人群里却被顾回铮拉住的时候,她就知道带着顾回铮出行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了。 因为这是根据一个电影构成的世界,电影里当然都是选择娱乐圈的演员上镜的,演员都外貌条件不错,导致这村庄长得不错的人挺多的。 顾回铮阴恻恻地看着人群里有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男人,下意识防备性地说道:「远远看着就好了,干嘛要接近。」 封东语被他阻碍到,她明明只想要简单地尽情玩耍,却感觉带了个人形障碍物,而这个障碍物特别严格,也毫无理由就管东管西的,麻烦死了。 不过她也没生气,她不是那种爱生气的性格。 「我没有体验过,所以想体验一番嘛,那里人那么多,应该没事的,就算真有事,我见势也会跑。」封东语解释完,却是正经地认真起来,再度劝道,「要不你先回家吧,你又不喜欢这些,我还没接触,你就因此心情很不好,那怎么能行呢?」 封东语虽然没怎么和人群接触过,但她大脑里好像有很多与人交际的经验,她下意识就知道,就顾回铮这副臭脸,谁见了都不想靠近他们的。 而且即使顾回铮一直隐身,让那堆年轻人看不到他,但她看得到啊,她见到这种神色,哪还有心情玩乐啊。 第145页 就好像旁边坐着个一脸严肃的老师或者长辈,除非是五六岁孩童那种不懂看人脸色的人,一般懂事的人处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会轻松的。 顾回铮看到了封东语眼里的排斥感,尽管只是稍稍微微的排斥感,可他就是难以承受。 这也太可笑了,就那堆陌生人,哪里比得上他? 他认识少女也没几天,千方百计才能凑在一块,那堆人怎么回事? 顾回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封东语看在眼里,想要让他赶紧走的心也就变得越来越坚定。 她本就是一个人在土屋里待着惯了的,虽然好似被束缚,但某种程度上早就习惯没人管她的生活了。 潜意识里,她也认为她该是一只自由的小鸟,会自我约束一些事情,也能听得进去别人意见,但绝不会被人乱管。 哪怕是和她亲密接触过的顾回铮,那也不行。 封东语几乎是连推带拉的,把顾回铮弄到巷子的另一头,精准地指着一条通向山上的路,沖顾回铮说道:「快回去吧,真的别这样,我会管好我自己的。」 她言语简短,虽无怒气,可是谁看了都知道,她已经不想就此话题浪费时间了。 少女一向言笑晏晏,开朗乐观,忽然不笑,顾回铮看着莫名发憷。 当然,也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少女没有他想要的那般完全依赖于他。 再继续下去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告别离开。 可是临走之前,封东语想到了些事情,又说道:「我对看我的视线很敏感的,又对你非常熟悉了,你千万别走了又偷偷回来找我啊,被我发现你言而无信,偷偷想要盯着我的话,我会特别不高兴的。」 顿了顿,她视线更尖锐,再补充一句:「我不想对你不高兴,不想对你有不好的感觉。」 这是趁机又在说她的原则问题了,涉及这种很重要的事情,她严肃到好像在说不可违反的法律法规一样。 明明看着娇小可爱的一个人,但变作这种神情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她很不好惹的感觉。 顾回铮表情僵硬,停顿几秒辩解:「我不是这种人。」 封东语快速回应:「我知道,但我怕你会误做这种事情,我怕这种人。」 这话题忽然僵滞了。 因为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就顾回铮目前表现的对封东语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很明显就是这种人。 现在二人之间所谓的辩解和回应,都只是虚假的客气的对话而已。 「那我走了,你必须要傍晚前回来。」顾回铮不甘地说道。 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小跑回来,再度解释:「我真的不是这种人,其实我白天出现很耗费我的力量,站在太阳底下暴晒那更是很费力的,我白天和你相处时,也尽量去屋子里或者厨房那边站着,晚上离开你,也要通过吞吃恶鬼来补给能量。」 「哦……」封东语才知道当个鬼那么麻烦。 顾回铮继续解释,但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我现在回去也好,可以好好休息,甚至去找鬼来保存些能量,那晚上我们就能多点时间相处。」 「那既然我的作息和你现在的身体不协调的话,你以后白天好好休息,别醒过来也别出门吧。 我呢,以后也中午再起床,出来玩一阵,傍晚再找你玩,玩到凌晨我睡觉,你再去找鬼来补给能量,提高能力吧。」 封东语眼珠子骨碌一转,很快就把未来的作息安排好了,还是两人份的作息。 她做得又快又熟练,仿佛有经歷过如何安排统筹事件和如何随机应变的培训一样。 顾回铮刚刚说那么多,只是纯粹想说服下自己,也想在封东语这里拿点好感而已,谁能想得到,封东语居然这样快速又坚决地安排好了未来。 按那意思,以后下午她都要出来玩?! 顾回铮瞬间不想去山上了,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立刻脸色难看地说道:「以后你下午……」 他说前半句,封东语就知道他后面要放什么屁话。 她预见性强,怕麻烦,立刻摆手插嘴道:「我们现在感情虽然很好,但不能整日整夜地黏在一起啊,我想有自己的安排,即使不一定到村庄里玩,也会有其他安排。」 其实这样安排,最主要还是为了玩。 她和顾回铮感情好了没几天,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这些新事物迷乱了她的眼睛,她和顾回铮继续粘腻地呆几天也没事。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不会一直这样粘腻下去,所以也算未雨绸缪地提前通知顾回铮了。 顾回铮还想去劝,但时间流逝,封东语真的着急没时间了。 她又用力推着他走,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要是还有意见,我们回去再商量,你现在先回去嘛,我快没时间玩了。」 她任性得很,只是大部分时候态度温和,显得人比较温柔而已。 顾回铮最终还是回去了。 封东语抱着双臂,一直看着顾回铮的身影越来越远。 其实耗费时间那么久,她已经没有了想要体验正常人生活的好心情了,刚刚的争论,不过是因为她的好胜心和固执之心驱使,让她想把事情一定要按她的想法行事,。 她随意地剁了剁站得累了的脚,脑海里准备先熟悉村子的布局,逛到到时间了再回家。 第146页 可是当她和顾回铮的距离越来越远,凉风吹过,她勐地恢復了所有的记忆。 恢復了记忆的封东语勐地瞪大双眸,第一次如此热烈地欣赏那个混沌状态的她。 天哪,那个她居然如此自然地就劝退顾回铮那个厉鬼了,看着架势,以后每天正大光明出来找江澈的时间安排也不再是梦。 啊啊啊,她怎么就那么牛,做事怎么就那么顺从她的心意呢? 封东语早上在山上短暂清醒的时候,还发愁以后白天黑夜都要面对顾回铮,到时候该怎么找时间清醒了去找江澈呢,谁知道…… 真不愧是她自己啊! 即使混沌状态被男色所惑,可是想要咸鱼玩乐的心情还是始终都有的。 她就说她不是一昧耽于美色的人!她还耽于其他享乐! 玩游戏、看小说、去旅游、购物……这些有时候可比和帅哥翻云覆雨有趣多了。 如果为了一个美男失去这些,那还是和美男说再见吧。 封东语为自己感到自豪与骄傲,要不是怕引人注意,简直恨不得在这街上大笑三声。 事不宜迟,她见顾回铮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转身就开始行动。 作为一个常年要穿进书里,实地扮演反派的打工人,封东语很懂记忆路线,几乎是只要她有心去记,那么只要走一遍,就能完全记住。 她的好方向感和好记忆力,曾经在公司测试时,可是能拿第一名的! 扮演角色讲究的是多方面的能力,她不一定在智商或者情商方面比别人优秀多少,但其他方面很高,综合起来,她还是很强的! 其实打工人大都是普通人,只要有毅力有恆心,加上愿意努力花时间学习,做啥都能迟早熟练地做好。 封东语一下子拾取了自己工作的初心,放松了许多。 虽然面对如此多的困难,可是既然混沌状态的她都能破解,那完全清醒的她当然也可以啊! 她要相信自己,不要随意崩溃,不懂就学就是了,耐心地给自己多一点时间,绝对可以把混乱的剧情整理好的。 怀着对自己坚定的信心,她检查村庄的速度极其快速,只是走到一处村庄的角落时,她忽然看到一群小孩在用力地扔石头,还是朝着一个狼狈蹲在地上的成年人扔石头。 这些小孩嘴里念念有词: 「邪祟,你快走啊,别靠近我们。」 「死人养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不吉利啊,别害我们。」 「你上次瞪我,害我回家生病了,你快走啊,干嘛又出现在我面前?」 「……」 诸如此类恶意的单方面对话,这是电影里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电影里刻画的村庄里的年轻一代,都是积极向上的,与老人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 可是人是会容易受家庭教育或者周围环境影响,被这些老人带出来的年轻一代,怎么可能全部都是积极阳光向上的呢? 愚昧无知的群体,一般需要大量良好的宣传和教育才能渐渐变好。 而这个村庄如此闭塞,村子里有话语权的又是这些老人,有种宗族制度的感觉,那现在出现一些不懂事的孩子,这些孩子被大人不良思维影响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毕竟很多小孩子不懂事状态的背后,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从大人那边耳濡目染了很多不良的言行举止。 封东语没有产生希望在这些小孩面前出现救人的想法。 他们很明显已经受老人影响,估计按这个年纪,如果遇见她这个陌生又过于美丽的人,肯定会和老人们说的。 村子里有谁,老人基本都清楚,暴露了她随意走动的情况那就不好了。 而且看那些小孩也不敢靠近那个成年人,刚开始的确有一个小孩有发泄怒火的意思,但周围的小孩更多是顾忌,也因此影响了那个想发泄的孩子。 他们一边扔石头,一边不断远离,等到石头也扔不到的时候,快速逃跑了。 而那个成年人,就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受伤严重,动弹不得,还要被恶意欺负。 他身上虽然没有血迹,可是捂着脑袋不动,像被欺负傻了一样。 封东语现在时间紧迫,其实并没有心情去照顾一个电影里好像没露过脸的村民。 可是这个村民也有可能是江澈啊。 她怀着宁可找错,也不能错过的想法,缓步靠近了这个看着穿着似乎为男的村民。 这电影里的村民穿着比较自由随意,虽然看着是现代剧,但男人蓄长发也不足为奇。 眼前的这个男人打扮的村民,也蓄有长发,不过才刚及肩膀,肯定不如电影里为了角色塑造,而浓重突出颜值的顾回铮的头髮长。 男人的长髮,一般总是比普通的短髮显眼一点的。 「你还好吗?」封东语善意地问。 那村民听到靠近的脚步声,瑟缩地缩了缩身体,但听到这温柔亲切动听的声音后,又忍不住抬起头看。 不过只敢露出两只眼睛查看,那两只眼睛也因此格外明亮,黑白分明的,仿佛眼睛的主人特别不谙世事。 这情况,怎么认出是江澈啊。 封东语觉得就算他露出全脸,她应该也认不出。 因为她想到了顾回铮,这个大反派由严罗安饰演,可是样貌完全没有现实里严罗安的任何一点痕迹,要不是系统提醒,她鬼知道顾回铮是女主扮演的。 第147页 封东语不由得就找系统抗议了:【那么多人,我哪里能认得出江澈啊。和公司说一下,本来这任务就已经够艰难的了,梦境时间也有限,就不要扯员工后腿了吧! 再说都第三个噩梦世界了,男女主还没有就算没有啥感情线,起码也搞点羁绊啊,哪怕只当好朋友也行啊,这样的剧情哪里吸引得了读者啊。】 她知道在噩梦里,可能主角团还保留一点本来的性格或者精神病症,可茫茫人海,要筛选出来也太难了吧。 哪怕是她明知是严罗安灵魂扮演的顾回铮,那性格也很不像严罗安了啊。 只是最近顾回铮对她渐渐在乎,展露了一点偏执欲而已。 但就算是个正常人,对爱人产生一点占有欲和偏执欲,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啊。 越想越觉得被刁难了,封东语也不想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了。 她是个有脾气的打工人,会尽力配合工作,也愿意有时候挑战她自己,但如果要求过于为难人,她傻了才会照做。 她总不能为了找出江澈,去找整个村子的人熟悉起来吧,那得多耗费时间啊。 系统一出现,她立刻据理力争,让系统去和公司老闆争取,让她早点知道江澈是谁。 当然系统是不敢说的,封东语便把自己的难处洋洋洒洒地在脑海里写一大通,再让系统去上报。 等待答覆的时间,封东语也暂时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干脆问那村民:「我听那些孩子说,他们把你当邪祟了吗?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我见过真正的邪祟是什么样子的。」 午后温柔的阳光下,少女和颜悦色。 她的容貌极其美丽,穿着也看着比较富贵,带着许多暗纹的白色衣裙上,腰间、脖子、手腕,都带有精緻小巧的首饰,头上还戴着显眼的银花。 虽然好似富贵明艷,却反衬出少女神情难能可贵的温柔与纯真。 那男人终于露出全脸,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 神色拘谨,五官很是清秀,但容貌较为阴柔,穿着比较破烂,因为坐在地上又被人扔石头过,所以身上沾染不少尘埃,更像一条小狗了。 只是这条狗看着只是落魄一时而已。 因为阴柔的外表,他垂眼时不像个好人,比较邪气,好像在日后成熟长大后,会很有攻击力。 对于他这种受尽欺负的人,如果真有攻击力是好事,总比软弱可欺要强,起码懂得不再折磨他自己。 少年也只是露出全脸,紧抿着发白的嘴唇不说话,双手现在不抱着头后,就抱着膝盖,身子还是尽量蜷缩成一团,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封东语不怪他不回应,继续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家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这是她在村子里主动接触过的第一个人,她得知道他住在哪里,有个定位先。 如果系统不能帮她争取到公司的同意,她还是要去到处找江澈的。 她得提前铺垫,做好准备。 少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总算是说话了,声音与柔弱的外貌不符,很是沉稳,也因此显得很是锐利:「我没见过你,你不是村子里的人,你是谁?」 封东语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谁了,现在虽然少年也因为邪祟的事情被村子排斥,可还没有深入交流过,谁知道他态度怎么样。 她温柔的笑意收敛了一点,淡淡地说:「你不说,我也不想说,但很明显,我年龄比你大,我是你姐姐,多个人多点帮助,能带你安全回家。你身体不痛吗?不想回家处理一下吗?」 少年还是沉默,还是戒备地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继续慢悠悠地说:「盯我再久,也先得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吧,我看着力气不比你大,你怕什么?」 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少年打量了一下封东语的身形,缓慢站起来,露出相对高大很多的身躯,但也不是很高,一米七多这样。 不过他脚比较大,看样子,应该还会继续长高的。 「我没有名字,这村子里我排名十九,又姓许,大家都叫我许十九。」他淡淡说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这个配角封东语一点印象都没有,拥有这种特别普通到随意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他缓慢靠近封东语,脚一瘸一拐的,走得艰难,可是当封东语放松的时候,他忽然急速靠近,用一块布死死地捂住她的嘴。 封东语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这样的战斗力,这样的速度,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呢?很明显就是为了抓她而来的嘛! 估计刚刚的小孩也是圈套的环节之一。 但谁会设计好了害她啊。 她忽然想到电影里伪装成村子年轻人的恶鬼,那些鬼也想接近封东语,用恋爱为引,妄图吸取阴气。 那这个少年极有可能就是鬼了。 她立刻在心里对脖子上的翡翠说话,也嗯嗯啊啊地想要现实里说滚,可是少年的手如同铁手,死死地没有被影响的痕迹。 很明显,他是活人,不是鬼。 活人是不受翡翠影响的,某种程度来说,只要他们怀着恶意,对于封东语来说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电影里小阕到处在村子里找朋友,也没见遇到过这种绑架事件,这种不一样的剧情,也不能说是她这个女主角性格变了,导致蝴蝶效应影响的,毕竟她才第一次主动接触这村庄的人。 第148页 这种情况,反而好似是因为村庄里自己有角色性格变了,导致蝴蝶效应。 那极有可能,就是江澈的魂魄! 封东语很快陷入昏厥状态,但在昏迷时,她依旧在梦里想着这些问题,等清醒过来时,虽然发现自己被关,但也有点期待见到江澈了。 她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门口处有个高大的黑影……等等,黑影?! 封东语定眼仔细一看,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美人站在那里。 不是许十九,也不是封东语印象里见过的电影角色,但是极其好看,比电影里第一美的她还要好看。 然而美人靠近,也带有异香。 封东语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有点黑气,但来不及了,这异香和顾回铮的味道不同,但同样能使她陷入混沌中。 虽然眼前之人不一定是江澈,但封东语还是想到,江澈这人极其聪明,也很会模仿和学习,非常好学和善于观察。 例如第二个梦境里,她的化妆技术,他就学得七七八八;他变鬼失忆后,学她亲人的技术,也飞快得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十分有信心地对未来混沌的自己说: 【那么优秀的你,一定可以再次解决这种棘手的难题的!加油哦!】 第54章 无处不在的你8 香味潜入到满口腔和鼻腔里都是的时候, 封东语第一秒还曾经想起过顾回铮,毕竟那是她闻过最香也最好闻的男人了,如今已经变成了她的爱人。 但第二秒,那浓烈的异香仿佛能清洗人的记忆一样, 一下子直冲天灵盖, 渗入每个血液, 好像能把人大脑里的记忆改变。 封东语就这样沉浸在浓郁的异香中好几分钟,才徐徐睁开双眼。 这期间, 门口处的黑衣男子不慌不忙。 他一直看着手腕上的钟表,耐心等待,即使看到里面的少女睁开眼眸, 也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像是最老道的猎人, 一直等到少女眸光清明了,迷茫地注意到他, 并忽然眼睛一亮的时候,他这才缓步走近少女。 可是少女一直沉默又迷茫, 等到男子靠近了, 也只是恍惚一笑。 她脸上自然的神情,搭配那比花朵还要娇艷的容貌, 合起来的效果好似漫天星月聚在一起,耀眼又美好。 这当然是个美人, 可是男子毫不动容。 他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在少女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观察一阵, 然后无趣地垂眸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少女这才说话,语气有点含煳不清, 可是眼睛亮晶晶的:「很幸福。」 这是男子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不屑地一笑, 但感了点兴趣,眼眸紧盯着少女,用古怪的语气的语气哄道:「你记得你现在最爱的人是谁吗?」 少女有顺着他的话,艰难地努力去想,男子的眼神渐渐期待她的答案。 可是少女却想了个半天,大脑越来越晕沉沉的,忽然捂着额头,盯着男子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对你毫无印象?」 但也只是警醒了一秒,鼻子闻到的香味更浓了,少女的眼神又混沌一秒,然后不由得摸着胸口,那里的心脏砰砰砰直跳,而这,全因为她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的美呢? 他的每一处五官和皮肤都是那么精緻,让她挑不出什么错处,好似他被神明偏爱过,被神明花了无数个夜晚造出来的,让她一见便钟情。 她的唿吸越来越急促,光是看到他的脸,就控制不住地想吻他,也渐渐缓缓升高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又全神贯注地想要触碰他的脸。 他始终脸色冷漠,偏了偏头,轻易地避开了她的手。 封东语不怪他,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失礼了,这好像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因为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乱来,实在太不合适了。 她脸色黯淡地低下头,尴尬地强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又执着地问:「抱歉,请问你是谁?」 既然他愿意主动靠近她,那说明起码他不至于对她太过讨厌吧,或许是想认识她的,她可以问个名字。 她在感情方面其实并不是一个主动出击的人,比如可以试着为靠近对方做很多背地里的努力,但绝不会做第一个开口认识对方的人,她怕贸然的出击导致失败。 可是此刻她却开口了,这一开口,就是骑虎难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舒服,站不起来,可能需要你扶我回家,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日后我来报答你。」 这藉口挺好的,她的确身体不太正常,虽然这个不正常之前没有引起她自己的注意力,她一心只想亲近眼前的男人,但有了这个藉口,起码能在男人面前保持她自己的形象。 她捂住额头,掩盖自己过于炙热的眼眸,却在手指的间隙里,贪婪地看着男人。 这份喜欢很不正常,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像身上着了火焰,能燃烧掉一切理智,只想靠近对方一样,或许这就是见到真爱的感觉?虽然让她很是不适,但全身又简单地因为和男子对视,而感到热烈的欢喜。 这也算是一份难得的体验,暂时保留着没有事。 封东语放弃了思考,满心只想着等到对方的回应。 第149页 幸好,对方并不是过于冷硬的人。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便说道:「徐久昱。」 虽然只是简单的名字,却让封东语的心一下子热切起来,有来有往,她也连忙回应道:「我叫……」 要喊出名字的下一秒,她愣住了,因为她大脑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快速浏览周围环境,想要转移注意力想一想,却发现这是一间只有头顶一盏大灯的空房间,完全没有装修过,只用水泥抹平了各种砖头。 蓝灰色的水泥铺成的地板、墙壁、天花板,虽然摸着感觉不错,可是色调阴冷,触碰也阴凉,显得这里好像就是一个废弃的地方,阳光也的确晒不进来,因为这里居然没有窗户。 封东语不由得地问:「这里是哪里?」 她开始害怕了,完全不懂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此刻她的理智已经渐渐回来,头脑不再被勐烈的情绪侵蚀一切思考,甚至防备起面前的美人,尽管美人看着并没有害她的必要。 徐久昱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倒是飞快:「你叫小阕,你被死去的恶鬼迷惑,居然一直和他生活。你的父母知道此事后,为了保护你,特地拜託我来帮助你。」 「死去的恶鬼?」封东语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徐久昱点了点头,犹豫了下,他把封东语搂到怀中,生疏地拍了拍肩膀,说:「对,他叫顾回铮。你父母知道此事,非常害怕,立刻求助我,我是这个村子里的祭司,也是医生,特别过来帮助你。」 这个怀抱很温暖,浓郁的气息厚重得好像开始变甜,让人身处其中,格外幸福。 封东语脸红了红,小心翼翼地抓着徐久昱的衣服,缓慢地细想他说的话。 说到顾回铮的名字,封东语总算有了点印象。 她脑中飞快地划过她母亲劝她和顾回铮相亲的片段,她和顾回铮那几天内好像的确相处得不错,她看到了顾回铮的笑脸,还有她兴致勃勃照镜子微笑的样子,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他们说不定真的能成。 可是很快,她又回忆到了顾回铮在一个夜晚满身是血跑回来找她,在她面前忽然咽气,紧接着下一个画面,是鬼魂顾回铮在吞噬鬼的兇残又恐怖的场面。 封东语忽然身体剧烈地颤抖,小声惊叫一声,劫后余生地喘息说道:「对,他真的是鬼。」 徐久昱抱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明显变得有了点温度,但情绪更像他因为某种变化而变得满意,所以才有耐心哄道:「没事的,现在你已经远离他了,我是这个村子的医生和祭司,你叫我徐医生吧,只要你听从我的话,我能保护你。」 封东语却没有完全听他的话,她还在努力回忆,可惜她的记忆并不好,只能回忆一点片段,具体和顾回铮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有些地方已经遗忘了。 不过她又记起,今天她去父母家拜访,死去的顾回铮居然和他们一家一起吃饭,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她的父母看见了顾回铮,居然瑟瑟发抖。 从目前的片段来看,这个许久昱说得没错,顾回铮的确已经死了,可是迷惑她?从何说起? 徐久昱好像能读出封东语心里的迷惑一样,恰好又继续说道:「你身上阴气重,那些厉鬼,尤其的刚死的厉鬼,特别需要你的阴气。 「我听你父母说,顾回铮也就刚死,手段了得,居然能让你同意靠近他。这太危险了,幸好你身上高僧赠送的玉佩在保护你,这玉佩谁都摘不下来,包括你自己,你也不至于被顾回铮哄骗到把护身的法宝移走。 「可惜你同意顾回铮的靠近,你现在身上的阴气还是被开始吸走,属于活人的生气已经大大降低,半只脚已经踩入了鬼门关,再这样继续下去,你不到一年就会死。」 这话的内容很严重,语气却不像是在危言耸听。 徐久昱脸色冰冷,像是那种得道高人一样,好似他看透一切,但封东语这个人会不会死,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出于小阕父母的摆脱,才提醒而已。 听着的确像是真话,可封东语也没有那么相信他。 她立刻问道:「那这里是哪里?你不是说我父母请了你过来吗?我想见我父母。」 徐久昱慢慢悠悠地说:「这里是我设下屏障的地方,厉鬼不会发现这里,你待在这里很安全,可以把失去的阴气养回来。至于你的父母,你也不用担心,许叔许嫂他们很快就过来。」 他没说多久,果然封东语的父母就来了。 他们脱了鞋走入这空荡荡的房间,担忧地跑到她的身边,心疼地看着她。 封东语的脸色还好,但他们夫妻二人脸色越来越心酸,大着胆子七嘴八舌地说: 「小阕,死去的鬼就是另一个人了,你不要相信那个顾回铮啊,哎呀你这孩子,今天妈妈一直给你使眼色,你就像看不见一样,一心被那鬼迷惑住了,急死妈妈了。」 「对啊,你脸色都不对了,我们家之前的确缺钱,可是爸爸现在病好了,不需要了,日子苦一点儿没关系,只要大家健康就行,你跟着那顾回铮啊,脸色都苍白了好多,印堂还发黑了。」 「……」 封东语照不到镜子,只能听他们说,越听也越觉得自己身体虚弱不堪是因为顾回铮的原因,不然没办法解释,她好好的一个人,居然会和鬼住一起,而且在好不容易离开鬼之后,身体虚弱成这样。 第150页 当然更重要的是,离开顾回铮,她不但毫无对顾回铮的爱意,甚至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对顾回铮一下子就产生高浓度的喜欢,所以说果然是因为被恶鬼迷惑住了吧。 封东语还是相信自己身体的感觉的,也始终对鬼怪抱有戒心,加上医生和父母也都那么说,她更相信了。 那么多鬼都想害她,顾回铮变鬼了却那么特别,一点都没有想要她阴气的想法,也没有艰难克制过的情况,的确很奇怪。 「那我该怎么办?」封东语不由地问。 许叔安慰道:「反正你不能回去土屋那边住了,顾回铮肯定要继续缠着你,我们也不懂保护你,所以你不如在徐医生这里先住着。」 许嫂附和道:「你身体都这样了,刚好徐医生帮你调理。」 封东语顺着他们的话,看向徐久昱。 徐久昱正在无聊地看手腕上的手錶,但他很敏锐,注意到了封东语的视线,立刻便抬起头,一边面无表情地与封东语对视,一边动作斯文地用手指尖端打了几下手錶表面的玻璃,弄出轻微好听的声音。 干巴巴地对视片刻,他才意识到他需要讲一下话,于是浅淡地说道:「安心地交给我吧。」 许叔许嫂对他很是信赖,对他连连感谢。 「不用谢的,其实我答应你们是出自私心。」他直白地说道。 封东语这一家三口不由被吊起了胃口,疑惑地看着他。 徐久昱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年龄到了,被父母催婚,占卜一看,如果命运的轨迹以后没错的话,小阕以后应该会是我的妻子。」 许叔许嫂忽然惊喜起来,封东语也有点惊喜,毕竟她脑子混沌的时候,对徐久昱一见钟情,得知他们以后有未来,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她心里飞快地划过一个小小的疑惑声音: 【这也太巧合了吧。】 打断她思绪的,是许嫂感激的声音:「怪不得,徐医生您一向不愿意管这种鬼神之事,最多只是新年时做村子里的祭司,代表村子祭拜天地,今天中午却忽然过来和我们主动说这件事,原来是有这个渊源啊,没想到,没想到……」 许嫂哽咽,为了女儿她似乎想到更多的东西,期待又怕失望地小心问道:「那如果我们家小阕和您在一起了,以后小阕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在村子里活动吗?村子里说她不详,不准她呆村子,我们没有埋怨村子的意思,但徐医生你本事大,如果你陪着小阕……」 徐久昱笑了笑,斯斯文文地打断道:「当然可以。」 对于这个回答,许嫂和许父开心得不得了,两位中年人好像峰迴路转,经过千辛万苦后终于得以见到花红柳绿、春回大地的美好新生活,抬起手欢唿一阵,立刻神神叨叨地谢过各路神仙保佑。 这还不够,还压着封东语开口一起谢各路神仙。 那么多的神仙,也不懂他们是怎么记住的。 封东语照着他们说的去说,还算轻松,但余光有偷偷看徐久昱。 徐久昱心不在焉的,低头看他的手錶。封东语比较敏感,她感觉徐久昱应该是觉得无聊又不耐烦了,才会如此。 幸好感谢词终于说完,许嫂许父放心把女儿交给徐久昱,快快乐乐手牵手离开。 毕竟是父母,要考虑他们的安全,封东语等他们一走,立刻问徐久昱:「我现在在这里躲着,那顾回铮找不到我,该不会牵连我的家人吧?」 徐久昱:「不会,你家人身上又没有阴气,他们也不会乱说,顾回铮不会动他们的。」 封东语放下心了,两人忽然没话可聊了。 但是徐久昱不走,没话聊也自在地又坐在在她的身旁,她小心地看他,越看越是喜欢,难以相信以后自己真的要嫁给这个这么漂亮又帅气的男人。 她有心想要和徐久昱聊天,想要更亲密一点,刚好想到一个她在意的问题,便立即问:「虽然顾回铮要害我,可是我还没有和他说分手,这样会不会不好?」 徐久昱笑了,被她呆板做事的样子逗笑的:「他都死了,按理来说你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而且他都要害死你了,你还要搞个分手的程序吗?」 他沉思几秒,挑了挑眉,无所谓道:「你要见也行,但你出去这里,我就很难帮你断绝他对你的迷惑了。」 「不一定要见面,我在想可不可以写信说分手,他不是死人吗?可以烧给他。」 封东语总觉得自己最好要和顾回铮说清楚分手理由的。 她虽然记不清她和顾回铮具体经歷过什么,但总觉得这事既然她很占理,那就必须先说分手再和徐久昱在一起。 徐久昱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觉得有趣了起来,便站起身,忽然兴致很高地说道:「我去拿纸笔,你等着。「 封东语见他真的去,环顾室内一圈,又问道:「可以带东西进这个特殊的房间的话,可不可以给起码被子和被垫,我打地铺睡也行。」 徐久昱愣了愣,显然没有想过这些,但他现在心情好,很快答应道:「当然可以,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会对你好的。」 他很快搬过来一张桌子,那桌子很重,他却搬得毫无压力。 但随即,封东语看到,有个长相阴柔的男孩子抱着一张椅子,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进来。 封东语觉得这个男孩有点眼熟,怔怔地看了片刻。 第151页 男孩注意到封东语的视线,放下椅子后主动找她,主动关心道:「你身体没事吧,我那是为了救你才打晕你的,我有注意力道了,没想到你皮肤居然那么娇弱,伤得还是很严重。我立即就给你脖子上了药,还帮你把淤血按摩散了,应该不会疼。」 封东语艰难地想起他的名字:「许十九?」 喊出名字后,她顺着男孩的话,很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面,那里皮肤柔软,有一片地方比较滑腻,好像是的确上过药。 她下意识按了按,力度特别轻,可是立刻被痛到,好像被人用力打了一拳,她小声呻.吟好几声。 「居然还疼。」许十九撇了撇嘴,「你等着。」 他立刻跑开,很有活力的样子。 徐久昱没有理睬许十九,则摆好桌子和椅子,把桌子抽屉里的本子和纸拿出来后,就满意地唿唤封东语:「你过来写吧,我再帮你搬一些你平时要用的东西。刚刚带你过来这屋子时比较匆忙,没有准备好。」 那是一张很宽大的红木桌子,摆好了后,这简陋的屋子好像忽然富贵起来了,用来当临时书桌实属浪费了。 封东语端正地坐好,便开始提笔写作,但她不是很懂怎么用词,纠结个半天,身后只听得到有家具搬动的声音。 她是那种没有做好一件困难的事,就不大想分心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回头看,直到许久后,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放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应激得立刻缩紧脖子,回头一看,对上了许十九的脸。 许十九的五官算不得多出众,可是很是耐看,他眯眼一笑,声音是与他活跃的肢体语言完全不同的优雅沉稳:「你看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帮你好好按摩的吗?」 是这样,可是他算是成年男人了吧,又不是医生,两只手这样细密地抚摸她的脖子,哪怕只是为了通过按摩散开淤血…… 封东语觉得这触碰过于亲密,很不合适,更何况屋内还有徐久昱,那才是真正的医生,还是她未来的丈夫,许十九这样,是在做什么呢? 对了,徐久昱呢? 封东语一边推开许十九的手,一边扭过头想要找徐久昱,发现徐久昱现在不在,好像是出门继续搬东西了。 许十九很快便放开手,诧异又好笑地说道:「不让我帮忙?那你之后疼了可别哭。」 封东语和善地笑了笑:「谢谢你,不过徐医生可以帮我。」 许十九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屑地轻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徐医生可不一定愿意帮你,虽然你是他算出来的未婚妻,可是他这个人最是自私,最讨厌帮人了,你要是在他那里受伤了,可别哭。」 他把口袋里的药膏拿出来,塞到封东语的手里,期间他的手指快速碰过封东语的手,离开的时候细微地轻颤了下。 封东语没有发现这点,但许十九自己发现了,他把他异常的手放到身后,手指互相摩挲了下那碰过少女的手的皮肤,心里快速地划过隐秘的满足感。 「这里封闭,对人身体不好,」许十九深深地看着封东语,嘴角勾着,快速地说道,「我会常来看你,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尽情来找我。我对你的感觉可是很好,毕竟我活了那么久,你是第一个主动愿意第一时间救我的人。」 「我救过你?」封东语记忆有点混沌,经过他提醒,才勉强想起,「哦,你说那帮孩子吗?可那你不是你雇来演戏,好带走我的吗?」 许十九这次的笑容单纯了点:「是演戏,可我每次演戏都会很投入的,我当时感觉我真的好惨,惨到快活不下去了,幸好你这个好人救了我。」 他笑得感激,可是他说话的态度又有点微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封东语。 封东语见了,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微妙得有点渗人。 徐久昱这时走进来,许十九一听到动静,就移开视线没再看封东语,还告别道:「药送好了,屋子里的东西也搬好了,我就先走了。」 估算一下,许十九也就搬了个椅子,撑死再送了个药,进来和没进来没有什么不同。 不懂他和徐久昱是什么关系,但他在这里行走挺自如的,徐久昱穿得比他好,可是看着并不算他的上司。 不过……就刚刚短短的一阵时间,徐久昱不但抱来床上四件套,还把独自一张弹簧床弄过来,搬好后脸上一滴汗都没有,看来徐久昱的力气还挺大的,是久经训练的样子。 封东语一见徐久昱就欢喜,觉得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样特别耀眼,无所谓许十九离不离开。 她顶着徐久昱片刻,发现许十九彻底离开后,心里又想到刚刚许十九说过的话,对此她有所疑惑,犹豫一下,主动问道:「徐……徐医生,请问你可以帮我看看脖子吗?」 徐久昱过来了,但他没有第一眼看封东语的脖子,而是先拿起她刚刚写的纸,快速浏览一遍,皱起眉头:「怎么才写两句话,语气居然那么平淡。」 的确比较平淡。 只是寥寥几笔,表达了封东语知道顾回铮在暗暗吸她的阴气,害她,还用手段迷惑她爱他,所以她要分手的意思。 这么多的意思,难为封东语写得如此简略了。 「陈述事实就可以了,我现在是要躲着他,尽量语气不要太激烈。」封东语很懂怎么保护自己,弱势时只想到要这样做,「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受气包,等我以后知道怎么对付他了,我再激烈骂他对我做过的错事也不迟。」 第152页 徐久昱看起来很是失望,他看了眼封东语,喉结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劝说,只是兴趣缺缺地又看了一遍纸张的内容,说道:「我去帮你烧给他。」 对话的全过程里,他就没有一句提到封东语的脖子。 看来许十九也不是无的放矢,徐久昱的确说话做事冷漠,哪怕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也漠不关心的样子。 封东语有些失望,虽然还被徐久昱遗留在屋内的气味迷得晕头转向,可是浑身被勾起的热血冷却了一点。 徐久昱去外面烧纸了,她便很有志气地自己抹药。 不帮她就不帮,她就学着自己来。谁离了谁不能好好活着呢?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但是自己揉,就是不得劲,因为真的疼啊,她自己也下不了狠手,这伤口又在脖子后面。 早知道,就让许十九来了,毕竟只是抹药而已,他们两个人清清白白,许十九又不见得喜欢她。 而且她和徐久昱也只是说算出来会未来结婚,他们两个人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他不喜欢她,她又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这些呢。 越想,封东语越觉得自己不会喜欢那么冷漠的徐久昱了。 算命的算错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能徐久昱算错了也说不准。 她才不管被预设的那些未来的命,她只顺着她现在的心。 封东语皱紧眉头,心一狠,用力地按摩自己的脖子。 等到徐久昱再进门,她已经用药品按摩得七七八八,根本不需要他了。 接受随着徐久昱进来,屋内好闻味道变得浓厚一点后,封东语意识模煳了片刻,又恋恋不捨地看着他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再给他一点机会吧,而且也不是不能教,如果他不是冥顽不灵的人,应该是可以教的。 「徐医生,我的脖子疼,你可以过来帮我看看吗?」封东语又问道。 这次徐久昱总算过来了,他快速地看了下,鼻子动了动:「淤青发肿了,不是已经上好药了吗?」 「还疼,许十九说最好按摩一下,但我不知道手法,你可以教教我吗?」封东语不好意思地问。 脸上隐隐有粉色的红晕,看着很有少女的甜美气息。 徐久昱随意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下,说完了要领,不打算帮忙的样子,封东语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道谢过后,态度也冷了下来。 然而随着封东语的眼神变得冷漠后,徐久昱却顿了顿,忽然说道:「我帮你吧,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不介意我帮你吧?」 如果封东语不是那种只要态度集中,察言观色能力就会很强的人,她或许会欢欣鼓舞地感受着暗恋的人的帮助了,但她偏偏是,因此那种快乐感觉像打了折扣一样,感受并不是很深了。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您了。」 语气忽然客气了起来,态度变得没那么热络了。 徐久昱意识到这点,身体停了停,没有说什么,但很温柔地开始帮她。 封东语觉得脖子被人按摩真的好舒服,还闻见属于徐久昱的味道好像浓了点,这种味道真的好香,这大大加剧了她的幸福感。 可是她不太想联想这种幸福感是来自于徐久昱身上的,她不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不想看着自己单方面陷入进去。 虽然还是感谢他,可她的感情真的有在变淡,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理智。 于是这屋内的二人,男人按得特别认真,少女却用手撑着额头,开始昏昏欲睡,好似少女只是买了男人的按摩服务一样,和半点暧昧的爱情氛围毫无关系。 徐久昱也没按多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刚一停止,封东语就立刻站起来,很抱歉也很感激地说道:「谢谢您,刚刚实在是麻烦您了。」 更彬彬有礼,也更疏离了。 徐久昱垂下眼眸,喊封东语帮他拿湿纸巾给他,他仔细擦过手后,忽然像是不经意间随口问:「你对我有什么感觉吗?我感觉你好像不大喜欢我。「 「不不不,您误会了。」 封东语立刻解释,她就算不当徐久昱是她可以爱的人,可是还是很尊重他的,毕竟他愿意主动出手帮她,不管目的如何,她着实要感谢他的慷慨。 她严肃且郑重地说:「我很喜欢您,您帮我那么多,我感激不尽。」 徐久昱听出她的敬意,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眼眸幽深了些许:「我不是说这个,是问你,你对我有那方面的喜欢吗?」 他也好敏感,而且好直白,因为不在意她的想法。 可是这种问题问出来,哪怕大大方方的,也都有想获得她的好感的潜意识存在。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徐久昱愣了愣。 眼前的少女没有感受到他片刻的心情复杂,她很明显不想说实话,敷衍道:「才第一天,这种问题问太早了。」 可是不早的,徐久昱知道这并不早,甚至她现在还没有对他爱得要死要活,绝对是某一个环节出问题了。 徐久昱对自己的气味如何,很是有把握,那唯一不可控制的,可能就是他这个人给少女带来的观感。 想到是自己过于讨人厌,讨厌到居然可以让味道失灵…… 徐久昱心情瞬间不好。 他想了想,脸靠近了一点少女。 这缓缓地靠近吼,徐久昱并没有一开始心里想到那么难以接受。甚至靠近了再看,感觉少女的神情也挺好。 第153页 他很快便尝试吻了上去,但吻得不专心,一边吻,一边查看少女的反应。 少女有点诧异,然而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浓的味道,少女很快眼眸变得幽深,手足无措了起来。 只是这男人吻得过于青涩,不得要领一样,只会嘴对嘴,完全不懂真正的亲吻要张开嘴唇,唇舌交缠。 少女不是很满足,忍不住用双手锁住了男人的腰,仰头深深亲吻起来。 这并不是徐久昱能适应的节奏,徐久昱眼眸发怔,喉咙干涩,忽然用力地把少女推开了。 「你……」封东语有点恼怒,瞬间从迷幻的靡靡氛围里清醒。 但她没说什么,这没什么好说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些都是双方互相的事情。 徐久昱不喜欢,那她又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少女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反倒是徐久昱,还摸着发红髮湿的嘴唇,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徐久昱似乎是觉得有点难堪,瞬间浑身难以自在,沙哑地说了句「抱歉」,立刻转身离开了,他还把门关上了,留下封东语一人在这大大的房间里。 紧闭的房间里已经有了很多家具,显得不那么空荡了,但还是显得空。 就好像这屋子里明明已经有了很亮的照明光源,可是因为四周的蓝灰色墙壁,还是显得昏暗。 封东语躺到床上,有点心烦意乱,她不想去想徐久昱,可是他身上的味道是来自于香水,而这香水被他有意地洒过这间房间一样,她躲不开这个味道,就是想着他,念着他。 她从不讨厌这样容易被勾起欲望的自己,可是目前有点厌烦了。 就在这时,门轻轻地开了,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门开的声音很小声。 封东语没睡着,第一秒就发现了,立刻抬头一看,发现是许十九。 许十九没有穿鞋,踮起脚尖行走,还把手指放在嘴巴上,做出了个「嘘」的动作。 他像只狡黠的猫咪,关好房门后,轻手轻脚但也脚步优雅地到了封东语的床边。 封东语因为刚刚很是烦闷,急需改善心情,便没有阻止他。 他轻笑一下,声音只是气音,对一切很有把握地说道:「小阕姐姐,美人姐姐,怎么这副表情呢?是被徐久昱欺负了吗?我就说了,他自私得很,肯定会让你伤心的。」 「你过来干什么?」封东语冷冷说道,看他架势,也跟着转变为气音,好不让外面的人发现。 「我心疼你啊,也可怜你,也趁着夜深人静,徐久昱那个装腔作势的恶魔睡着了,过来告诉你一些真相。」他笑眯眯地跪到床上,双手撑在被子上面,上半身如猫咪一般,缓缓用两只手慢慢爬到封东语的身侧。 明明他五官不是很出彩,可是现在他好像表情放开了一样,带着一种别样的生动美。 封东语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坐上我的床。」她有洁癖。 许十九表情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了起来:「你得为我考虑一下啊,你的床就只有一个薄薄的弹簧垫,太矮了,我站着会脖子酸,坐着如果是坐在地板上,那也太可怜了吧,我要告诉你秘密,你得靠近我一点,也照顾我一点啊。」 封东语对他说的事情还是比较好奇的,忍了忍,便说:「那你快说。」 她这样要求了,可许十九偏偏要爬到她的身侧,好似随手就能搂住她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说话。 不过这次说话,他脸上就再无调笑的神色了,如他沉稳的声音一样,他此刻眼眸幽深,笑意淡淡,像是暗中看透了一切的猎人:「那个徐久昱不是什么好医生,更不是什么好祭司,他已经控制这条村庄了,就等着有机会从顾回铮手里抢走你,而你啊,太笨,居然给了他机会。」 这话说得,好像他许十九在这其中丝毫没有发挥作用,一切都是徐久昱做的一样。 但这不是重点,封东语屏住唿吸,又问:「所以说顾回铮是好鬼吗?徐久昱又想抓我干什么?」 这问题让许十九嗤笑两声:「笨,两个都是坏的,坏透了。顾回铮是想吞噬你的阴气,让你为他孕育鬼胎,完全利用完你后杀死你;徐久昱则有秘法,想把你练成可以长久吸收阴气的阴鬼,长伴他身侧,让他越来越强。 「不过也不怪你笨,可怜的美人姐姐,这两个恶魔最擅长隐藏目的,又会利用奇香把你迷得晕头转向……」 封东语勐地屏住唿吸,哑声问:「奇香?」 她忽然想到,这顾回铮和徐久昱身上都有浓烈的香气,她闻到就分外喜欢,而且她只要一见他们两个,就好感度奇高。 不发现没有感觉,一发现冷汗越来越多,明明是如此明显的证据,可她却像是瞎了眼一样,硬是没有发现。 「对,奇香。」许十九怜悯地说道,「这香气能迷失你的神志,迷乱你的记忆,让你爱他们爱得投入,可怜的姐姐,被他们戏耍得晕头转向,真以为自己遇上了真爱,可谁知只是从一个圈套,落入了另外一个圈套。」 封东语立刻冷静分析起来,因为如果这香味真的能迷乱记忆,若是让那顾回铮和徐久昱知道她对他们抱有戒心了,他们也有办法抹去她的记忆的。 不过幸好有许十九,只是这许十九就那么好心,要告知她这一切? 第154页 封东语没问许十九的小心思,而是问:「有破解奇香的办法吗?」 「当然有。」许十九忽然笑了,笑得满是期待,但眼神紧紧地盯着封东语,阴柔的眼眸有点像可怜的猫咪,眨巴眨巴一双眼睛,等着主人的怜爱。 他也不卖关子,而是很快说道:「你能在奇香里清醒,那是一件好事,证明你是少有地能克制奇香气味的人,你只需要做的是,在奇香里,瞒着香味的主人,爱上另一个真爱。」 等等。 封东语仔细消化许十九的话,什么叫「瞒着」,「爱上」,又要在奇香里,难道意思是在徐久昱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与另一个人偷情…… 咳咳咳……也不能说偷情,毕竟这徐久昱如果真的要害她,那她当然可以寻找真正的爱人,所以应该说真爱,没想到这许十九用词还挺准确的。 封东语抿住嘴唇,眉宇之间纠结得皱巴巴的,她并不蠢,相反有点小聪明,她听出许十九的意思了,问:「你说了那么多,还说得这样完善,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许十九无辜地笑了笑,阴柔的感觉消失一瞬,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像是蛮清纯的男大学生:「我哪有什么计划,其实为了自保,我不大想打乱徐久昱计划的,但姐姐实在是太好了,我不想姐姐受苦。更重要的是,我也想看看,传闻中可以破解奇香的办法是不是真的。」 许十九眼里闪着异光,又靠近了一点封东语,有点缠人地说道:「姐姐现在也只有我可以和你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你要不要试试爱上我?我是没有徐久昱和顾回铮好看,可他们阴邪的法子那么多,谁知道有没有用过其中一种变得魅力惊人来勾引姐姐呢? 「我就不同了,我在姐姐面前,永远都是最真实的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说着徵求意见,可是他却如小猫一般,青涩地亲了亲封东语的唇,然后埋入被子里偷偷地笑。 第55章 无处不在的你9 封东语摸着嘴角, 皱起眉头,却没有为他突如起来的亲吻而生气。 真正的猫咪亲近人,可还要伸舌头舔人的,许十九那吻只是单纯的贴贴而已, 嘴唇的皮肤就碰了几秒, 亲得那么飞快, 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封东语皱眉,单纯地是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词: 【绿茶。】 虽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但感觉许十九明明动机不纯,却装作自己格外纯洁,然后贬低别的竞争对手拔高自己的样子, 莫名让她想到这个词。 而这个词, 明明给人感觉不大好,甚至不大道德, 可她竟然觉得很熟悉,甚至很亲切, 好像她也做过这种事情一样??? 天哪她一直以来都很单纯地在山上生活吧,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封东语的眼神忽然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眉头也皱得不能再皱了。 许十九终于从被子了探出头来, 惬意又自在地整理了下他的头髮。 他的头髮并不长,不用扎起来, 但是很贴合他的气质。一看就比较难打理,可他随手几下, 却是打理得极好。 他的脸是红扑扑的,这极大地保留了他刚刚埋头入被窝时的那种青涩感。 他像猫一样用爪子把自己打扮干净后, 才去看封东语。 这一看, 许十九就乐了, 还孩子气地眯起眼睛天真地笑:「还在发呆啊,别捂着嘴唇了,你这样我又想亲你了,我刚刚提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封东语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不怎么样,你说他们说得像真的一样,但我谁都不了解,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假的?」 许十九不泄气:「那你权衡一下,总要试试的啊。」 「我虽然一直住在土屋里,可并不代表我对外界一无所知。」封东语笑了笑,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我识字,父母经常与我讲各种人际事务,也给我带些书看。我听着你说什么为了抵御奇香的诱惑,要爱上真爱这种事情,别说是一些狗血电视剧或者小说爱演这些,童话里这种桥段都很多好吧,我还要牺牲自己爱你,和你一起验证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在想什么呢?」 她的语气慵懒,夹带许多不屑的嘲讽。 许十九见她不乐意,坐得端正一点,做出悉听尊便的姿态:「哦?那你不做这个,想怎么做?你被困在徐久昱这里,我也算主动愿意帮你的人的唯一一股势力,你要抛弃我吗?你捨得让我走吗?」 他垂下眸,语气也挺可怜,看着也好像都听封东语的,决定权在封东语那边一样,可是姿态又有一种随意的模样,仿佛只要她不识趣让他走,他真的会立刻起身失去兴趣走了,再也不管她了。 封东语轻笑一阵,不再背部紧贴着墙壁了,她也坐好,甚至上半身向前微倾,毫不在意地伸手抚摸住了许十九的脸庞,哄道:「当然不会,你那么帮我,我怎么会不想领情呢?但你也知道,我被骗惯了,身边现在都不知道存在多少个骗子了,我当然要小心一点,不想做你口中的笨蛋嘛。」 她声音属于比较甜美娇憨的,压低声音哄人之时,却带有一丝蛊惑之意,如她的狐狸眼一般,只要微微眯起,美丽里自带一丝勾人感。 让人听了还想听,看了还想看,韵味十足。 许十九沉默不语,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之前说着不想弯腰,可是现在却任由她摸他的脸,甚至她手低一点不想触碰他了,他就身体随之降低一点,粘着她的手蹭了蹭,催促她继续碰。 第155页 倒也不是不能碰,他虽然不似徐久昱那般让人一见倾心,但自有他的一番魅力在。 何况…… 封东语闭上眼睛,心里也有点累。 在这奇香的迷惑之下,她也有点没办法判断她见过的顾回铮和徐久昱,是否真的如她大脑印象里有那么美了。 人的肉眼所能感受到的美丑,也不止是事物真正的颜值,还带有种种的心理因素在左右着人脑的判断力。 如此看来,反倒是如许十九所说一般,起码他有一种真实的美,让她放心一点。 有趣的是,他还能利用各种情态来加强这种魅力,不说话不做表情时平平淡淡,但一说话一有表情,在剧烈的反差下显得他格外动人,自有一种让人惊艷的反差美。 她觉得哄他哄得差不多,手也有点疲乏后,便放下手,重新贴着墙壁慵懒地坐着,靠着枕头来支撑腰部。 这副少女身躯,虽然长年居住在土屋上,鲜少运动,饭食也经常营养不良,可是可能基因好,该凸的凸显得动人,该凹的凹得并不显得干瘪,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懒洋洋地半坐半躺时,身体的曲线曲折蜿蜒,婀娜多姿,随意一抬手撩头髮,清清淡淡的瞥人一眼,却自有一番风流自在样。 她也的确特别,格外不在乎那些保守村落里男女不得如何如何的规矩,可是又没有让人有她很好欺负的媚人屈膝之感,气质拿捏得格外微妙。 许十九一直盯着她看了许久,竟然有些发痴了。 不过他这人有点奇怪,发痴过后,却有点害臊的情态,根据他之前的表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得,反正挺像挺自然的。 这样的许十九,外表看着,又有一番清纯之态,好似他刚刚的主动自荐枕席,又主动的亲吻后任由抚摸,都是他纯粹就是被眼前的少女真实地吸引到,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幻像,他只跟随自己的心意,毫无其他隐藏的目的。 可是封东语信他才怪。 她还在默默思考着少年的提议,不说答应,也不主动让他走,甚至容忍他缓缓靠近,贴着她的身躯,乖巧地学她也半睡半坐。 只是这床上就一个枕头,如今正塞在少女的细弱的腰肢后,许十九坐得不舒服,身体老是难耐地动来动去。 他很会变通,干脆躺倒在床上,后来又想把身体塞入被内,和封东语盖一个被窝,得寸进尺。 只是封东语才没有被他的单纯骗到,不愿意,压着被子面无表情地看他,他才放弃了,无所谓地笑了笑,坐在被子上,把有被子包裹的封东语抱住,如抱枕一般紧紧抱着躺着。 他终于不闹腾了,室内变得安静且静谧,封东语目前获得的信息太少,与谁深交,都感觉会落入一个圈套,她不禁有点犯难。 不过身边少年又不安分了,他就不是个能安静坐着的主儿,现在把注意力居然转移到玩她的手指了。 一只手就五根手指,完全一目了然,他偏偏不知疲倦,像是拿到新鲜到手的有趣玩具的孩子,勾着她每根手指的关节,一根一根地数着,数了一轮又一轮。 偶尔还轻轻用指腹抓挠一下她的手心,让她有种舒服又微微发痒的感觉,而那种痒,恰好是不属于挠的那种。 这这傢伙还挺有勾引女人的手段的,虽然只是数手指而已,但很会搞暧昧,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技术纯熟。 封东语正觉得目前所获信息太少,都是对方所说她才知道的,现在刚好有个疑惑,便随口一问:「你是不是交往过很多女人?」 许十九还等着她严肃认真思考后的答案呢,谁能想到是这种漫无边际的问题,这让他有点错愕,愣神几秒,没再有那种从容逗人的感觉。 封东语觉得这时的他比较顺眼,也自在地赏他一个笑脸。 本来这问题一提出,如果双方当时有点肢体或情感上的小暧昧的话,这问题就显得有点封东语多多少少拈酸吃醋的意思了,可是她落落大方地一笑,看她此刻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没有那种心思。 许十九也不是爱说废话的人,不会拿封东语吃醋那种一看就是自取其辱的话题来调笑。 他也自认为算是诚心求合作的好搭档,便有问题必答。 只见他老老实实地坐起来,说:「没有哦,我刚成年没多久啦,之前一直认真学习,看姐姐太符合心意,才主动来上门的。」 他越说越正经,最后连调笑的语气词都没有了,乖顺懂事得像个好学生。 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度,他说什么,封东语都当他是在放屁,半信半疑地听着而已。 封东语甚至看不惯他过于无辜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建议我想了想,其实也未必不能试试,毕竟再亲密的爱侣,一旦爱上也不是能相爱一辈子的,我可以爱你,也可以爱了几天就不爱你,主动权都在我。可惜目前有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现在坐起的许十九比较高,他像个求知慾很强的好学生,立刻俯耳倾听:「什么问题?」 「我很难爱你。」封东语干脆利落地说道。 这五个字让屋子忽然安静下来。 许十九听了被哽住,想说什么,又哽住,如一根鱼刺刺在他的喉咙,他想弄掉,可是目前又不知道用什么好办法一下子弄掉,卡壳半天不得劲儿。 第156页 「你就不试试吗?」他最终回应道。 封东语轻笑一下,老神自在地说:「你果然没谈过恋爱,这种东西怎么能通过尝试就可以的,一般人看和对方有没有未来,很多时候只用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了,除非……」 她吊人胃口地不再说,似乎有点烦恼的样子。 这话说得许十九就很憋气了,哪个人会乐意听到好看的异性说很难喜欢自己,甚至说看一眼就觉得自己不适合作为对象呢? 这也加剧了许十九想要了解的欲望,他明知是圈套,还是脸色僵硬地追问道:「除非什么?」 封东语重点说道:「我肯定会努力试试,但这种事情,除非更多的是你展现魅力给我看,你先追求我,不然这件本就难度高到实在难以实现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做的必要了。」 她似乎也有点遗憾,还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 但她并不留恋这个计划,还该放弃就放弃一样,忽然饶有兴致地换了个话题:「其实也不一定是非得要喜欢上别人,才能克制住对奇香的感觉啊,这样绕个大弯子做什么呢?直接学会克制和免疫那些香气,不就好了吗?」 事情的主动权不知不觉地,完完全全地被她拿捏到手上了。 她思路还奇快,又思索道:「我在这个房间里到底要生活多久啊,三四天还有,一个星期勉勉强强,多了人是要憋出病的,其实最重要的事情,更是要解决顾回铮、徐久昱对我的想法,我们需要一起了解他们两个的弱点啊,不然就算我真的克制了对那种香味的想法,我也逃不出他们的魔爪。」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她身上的翡翠玉佩。 她对保命的翡翠玉佩的记忆很是深刻,经过使用玉佩,又在心里驱赶一遍许十九,更确定眼前的许十九是人类。 她心里有数了,便又眯眼笑着筹划道:「你和我都是比较弱势的人,一起合作了解他们的弱点,不是更好吗?」 封东语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手头信息太少,她估计徐久昱也不会让她乱跑,那能乱跑的许十九,管他会不会撒谎,给他点事情做,让她能多了解一点那二人的事情也是好的。 许十九眉头渐渐皱起,没有想到她不跟着他的步调走也就算了,还一下子安排那么多任务给他,说的一桩桩安排还格外有理有据,让他无法辩驳。 他是要做个吸引少女合作的诚心诚意合作者没错,可是如此一看,少女简直是想骑在他的头上。 还口口声声说两人都是弱者,要合作,可实际上她却想压榨他当决策者了。 这少女,明明被异香迷惑住神志,看着也比较单纯善良,却还能条理清晰地想到这里,是他小看了。 但是……也显得更有趣了不是吗? 许十九的眼睛忽然亮亮地看着封东语,轻松自在地说:「你的建议都挺好的,不过我能力有限,只能说尽量帮忙啦,我提的建议也希望你採纳一下。俗语里说,多条路,好办事。你尽量都试试啊。」 他不把她布置的东西拒绝掉,但也提前推卸责任,只说着尽力而为而已。 这个「为」,以后在他的实践活动里能「为」到什么程度,全由他说了算,而她却要应配合他的计划,去喜欢他。 呵呵。 封东语和他都是两条老狐狸,互相一下子都看穿对方的话术了。 罢了。 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轻松自在地敷衍道:「好啊好啊,不过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毕竟忽然让我有目的地喜欢上一个不是我喜欢类型的人,这实在太奇怪也太高难度,难度不亚于让我去喜欢一个同性呢。」 两个人互相打着哈哈,但还是封东语这边损一点,明里暗里指着许十九的魅力不够。 许十九其实对自己挺有信心,但被她这样挑剔的眼光看着,被她这种看似真诚实则扎心的言语说着,许十九自己也不禁有点忐忑,怀疑起自身魅力来了。 不过他心态憋屈片刻,还是总体心态还是有点好。 他甚至恍若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乐观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顾回铮是厉鬼,徐久昱则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半人半鬼,身上有鬼气,完全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也棘手得很。 「这是我知道的关于他们本领的全部情报了,我们要做的本就是高难度的事情,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就好,不求结果。」 他轻易就定义做那事很难,继续说些可能做不到的藉口。 「你尽力就好,我不会怪你啊。」封东语虚伪地说道。 他听出了封东语的虚假,不介意,很开心地又提议:「相对于找出那二位的弱点,那二位如果那么好对付,就不会那么强大了。小阕姐姐,不过相对于那个任务,其实还是让你我互相喜欢比较简单一点,所以一定要试试这个哦。」 封东语挑了挑眉,算作意味不明的回应。 他不以为意,忽然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怀表,看了眼时间后说道:「啊,居然这个时间点了。姐姐太有魅力了,和姐姐就说了一阵子的话,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 这个房间没有钟錶,封东语不由得也探头去看许十九的怀表,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很奇怪,他们明明没说什么,时间却变得如此飞速。而且他们一起熬夜到这个时刻,她却丝毫不觉得有困意。 第157页 果然,这个许十九小弟弟,有趣到让她也不知道时间飞逝,放松到没有困意啊。 她问道:「徐久昱一般多少点起床?我们还能一起待多久?」 许十九虽然老有藉口,可也还算配合,她也不能太端着,一边了解多了一点,一边也给他点甜头。 「他起床时间挺固定的,七点半起床,八点半到诊所里看病,一般只待上午,下午就回来这个屋子,一直待到晚上睡觉。」许十九一股脑地全交代了。 封东语很满意,朝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又问:「那你住在这里吗?你和他不同姓氏,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严格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是他亲姐姐的养子,是他的外甥。他对我一般,不喜欢我也不讨厌我,给我住处和食物,供给我读书。我们比较少交谈,我帮他偶尔做饭打扫这样。」 许十九说到这里语气比较淡淡,和徐久昱明明是唯一的亲人,两人交流时却只直唿姓名,完全没有多少亲情的样子。 他眼眸里那不在乎的情绪,好像只当徐久昱是个陌生人一样。 目前许十九说得还算细緻,可是想到个问题,又补充道:「虽然我和徐医生有亲属关系,不过你放心,他是死是活,我都并不在意。我妈生前挺讨厌他的,我也看不惯他。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杀死我会获得他想要的一件东西,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话虽如此,可是封东语还是顾虑,毕竟亲属关系是个羁绊,一切都是由许十九来说,谁知道许十九以后会不会改主意呢? 不过目前只需要防备,可以暂时放下这个顾虑。 毕竟她表面上是徐久昱的未来妻子,许十九这个外甥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却选择夜半三更偷偷摸摸过来找她,真是一点都不给徐久昱留面子,也不想和徐久昱保持良好的亲戚关系的意思了。 她拍了拍许十九的肩膀,算作安慰和给予亲密的甜头了。 眼神和安全距离的动作就足够了,不了解之前,这样就最好。 「都这个点了,你先回去睡吧,」她看似关心实际无情地催促道,「按你说的,我估计一早也要见一次徐久昱的,被他发现我休息不好可不太好。」 两人已经谈好,许十九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可他刚走出封东语的床铺,却心底里涌现一些不甘来。 他回头一看,封东语已经滑入被窝里,那被她拿来垫腰的枕头,如今正垫在她的头下,她准备入睡,无比惬意,脸上毫无阴霾。 甚至,封东语还自如地吩咐道:「能否帮个忙,待会你出门前顺手帮我关下灯,谢谢。」 「你要不要上厕所。」许十九忽然说道,「我发现一个问题,徐久昱给你安排的这房间没有厕所。」 许十九这话题还挺跳跃的,不过目的纯粹是暂时封东语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舒服了,他才故意提醒封东语。 人一般睡前,如果有人提醒上厕所,那就真的想上厕所的。 封东语不光迟迟想到她要上厕所,她还发现她有点饿,就她那奇葩的肚子,如果饿到了,是要抗议的。 她立刻坐起,意识到她还需要许十九的帮忙。 许十九很高兴封东语望着他的带着需求的眼神,他又不着痕迹地抹黑了徐久昱一下:「我那小舅舅徐久昱果然自私得很,根本不懂关心人的,之前让你住进这什么都没有的地下室,结果连厕所也没安排,幸好我发现了。」 封东语那土屋也是封闭的,可后面起码有个简陋的小厕所,她能走出土屋外面的世界绕过去上厕所,可这房间…… 「怎么上啊?」封东语都为难了。 许十九狡黠地笑笑:「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距离顾回铮很远,其实偷偷跑离开这房间片刻,顾回铮不会发现你的。我会为你放风,不让徐久昱发现你离开过。」 这是一个好消息,封东语真以为自己只能待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偷偷摸摸地跟着许十九第一次离开这房间,许十九没有开大灯,而是用个手电筒照明。 房间外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小道,满是阶梯,两边都是石墙,通道逼仄,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通过。 封东语跟着走了片刻,下意识回头看,发现后面黑得渗人,像是能吞没一切的深渊地狱,而这地狱里随时窜出什么东西来,也不出奇。 她悄无声息地拉住了许十九的衣角,咽了咽口水。 这种未知空间带来的恐惧感,可比顾回铮那些想害她的东西恐怖多了,起码他们已经深入沟通过,而这个环境完全陌生。 「还要走多久。」她用气音问道。 「很快,不过到了上面你别讲话,有厕所的地方是地面上,徐久昱那个傢伙就睡在一楼,我要带你上二楼我住的房间里上厕所。」 许十九停止嬉笑,严肃起来,声音越来越沉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可靠。 终于到了阶梯尽头,是个门口。 许十九打开门,却不急着拉开,而是把封东语放在门后,他自己先开门探头看外边,非常谨慎。 封东语顺着门摺叠的一端的细缝里看外面,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顶部很多阴影,似乎有很多长长的东西在悬挂着。 许十九的手电筒快速指了一圈,虽然没有指到那些悬挂的东西,但隐隐可以从手电筒的余光看到,那些挂着的都是动物的尸体。 第158页 很多很多,密密麻麻,都是大型动物,看得渗人。 这个徐医生,家里放那么多动物干什么呢?是这些动物都是被他打猎时打死的?还是为了炼制什么邪术?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头髮发麻了。 按理来说挂那么多,最起码该有动物尸体的腥臭味,可是这里好像喷洒了更多的徐久昱身上的奇香味道,并没有让封东语闻到那种臭味。 封东语有庆幸过闻不到那种腥臭味,因为她可怕闻见那些味道了,会干呕的,到时候肯定打扰到徐久昱,被徐久昱发现。 不过这一股股的奇香在外面流淌,等到许十九拉着封东语偷偷摸摸地走出门外,走上二楼时,封东语轻轻走在楼梯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徐久昱真的是半人半鬼,只要他学着鬼一样悄无声息地走路跟着他们…… 冷静分析,徐久昱的味道已经和这里的味道完全混在一起了,这里也阴冷得很,那只要徐久昱一直不被光线照到,也不发出声响,他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封东语完全很难发现。 这种猜想就不能去想像,一想就渗人。 好不容易到了许十九的房间,许十九关了房门,打开灯,照亮一切,像从阴间回到阳间了,封东语这才松了口气。 她立刻去上了厕所,但一蹲下,发现自己又没有啥上厕所的想法,身体也在潜意识里告诉她,好像她不需要上厕所。 封东语又站起来,出了厕所后,发现许十九的房间有呜呜呜的吹响声。 「你在干什么?」封东语低声问。 「开排气扇,把房间里少量的徐久昱研究出来的味道弄掉,臭死了。」许十九厌恶地说道。 他还开了个风扇,特地坐在风扇前。 封东语走到风扇前,被风吹着,屋内刚好气味降低到一定程度,她瞬间清醒。 这是很难得的清醒,封东语意识到,如果她一直待在那地下室的房间里,肯定会一直无法清醒的,那目前能够保持一定清醒的关键是…… 封东语望向了许十九,忽然贴着他坐下。 她嘆了一口气,像是感情很好伸出一只手,搭在许十九的肩膀上,沖他笑着眨了几下眼睛,立刻说道:「你以后要是有机会,晚上多带我到你这个房间里吧。」 「为什么?这太危险了。」许十九难以理解,「我会让徐久昱明天修个厕所出来,他有些阴邪的法子,做什么都很快,你就不用出来冒险了。」 封东语清醒后的大脑很清楚混沌状态的她做过什么,她挑了挑眉,狐狸眼上翘得更妩媚了一点:「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你说让我和你培养感情,我越来越贊成这个想法了,但是我们最好不止在有徐久昱气味的地方培养感情,有时候也要安排在没有他的气味的地方培养感情。」 她拉远了一点二人的距离,站起身来上下扫了扫许十九的模样,笑眯眯地说:「有时候我需要在没有那香味的阻碍下,好好看清楚你的样子,欣赏你最完整的魅力。 「就比如现在,我收回我在地下室里说过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好看许多了,虽然目前心动还说不上。」 许十九愣了愣,眼眸动了动,可还是谨慎地说道:「可这太危险了。」 「我们本来就在做危险的事情,都豁出去了,当然要大胆一点吧。」封东语毫不在意地说道。 许十九已经够大胆了,她表现得比他还要大胆。 许十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头噗嗤一声,道:「是,大胆一点也无妨。但是我们本来就好像在偷情,结果现在要偷偷带着你来我房间,还要培养感情,更像偷情了,挺奇妙刺激的感觉的……」 他似乎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满眼亮光,也不顾后果,像个不怕死的冒险分子一样,满口答应道:「好啊,以后我经常带你来我房间。」 这年轻人就容易激动。 封东语无语地想。 她趁着许十九开始琢磨以后怎么带她过来,没有和她说话,她便争取时间喊出系统,询问之前她让系统交的报告怎么样了。 系统兴奋地说:【没通过,不过公司老闆觉得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会太久,要在那么多村民里找,的确为难你,所以等这个噩梦结束,你有把握了交上五个名额,里面如果对了一个,不管这个书中世界你混得怎么样,公司都会给你对应的补贴……】 它说了个数字,瞬间让封东语激动坏了。 果然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她就算没有达成愿望,但是保底的钱不就来了吗?这个钱的数量可是她一般混一个中级书中世界差不多拿到的提成,啊啊啊圆满了! 她的定期存钱计划可以继续,她可以放松一点做任务了! 有金钱保障的封东语焕发了强大的工作积极性,许十九在她最激动的时候又刚好在她身边,她毫不犹豫地静静看了许十九一会儿,笑容越来越大:「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为了表示我真的会很认真地和你试试,我现在教你什么是正确的接吻姿势。」 顾回铮、徐久昱都只会用香味迷惑她,对比之下,还是许十九这个孩子看着省心一点,起码能让清醒的她出现喘口气。 在电风扇的吹拂下,少女站着靠近了少年。 微风吹动着碎发飘来飘去,少年是短髮还好,但少女是长发,几缕长发就勾人地黏到少年的脸上,让少年忽然有了难耐的痒意。 第159页 少年是人类的身体,耐不住这种痒的,他也不是什么坐得住的性子,按理来说要立刻把那些头髮拨开才对。 可是他此刻眼眸里只看得到越来越近的少女,胸口出现了莫名的紧张感,喉咙干燥得他想要快速咽口水…… 这些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导致他无法顾及那几缕头髮,任由那带着少女芳香的髮丝被风吹动,在他脸上反覆摩挲一般移动。 好在很快,更有注意力的东西来了,那是少女的气息,还有那如花瓣一样柔软的唇瓣。 少女的唇瓣张开,他也被迫张开,屏住唿吸生疏地向少女学习着。 他是个极好的学生,也是极其要强的人,按理来说,应该很快就学习到位,让少女明白他的能力。 可是他却只能怔怔地听着空气里那让人口干舌燥的声音,耳朵一点点地变红。 那红色很快爬上少年的脸颊,又顺着脸颊往下,蔓延到脖子,最后深入衣领深处。他全部皮肤,像过敏一样一一变红。 只是亲吻而已,可是这像是勾人上瘾的毒药,他不舒服,心脏乱蹦,唿吸困难,却还着魔一样,沉溺其中。 风扇吹走了徐久昱的气味,带来清新的空气,可是因为少女在许十九的身旁,不断把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一股一股地吹入许十九的鼻息。 那是自然的浅淡的味道,毫无邪性的勾人感,也让人闻之舒畅,却有迷香一般同等的效果,让人闻了,越来越觉得少女美艷动人,蛊惑人心。 只是亲吻而已,这片刻的温存,仿佛让人经歷漫长的时空,结束后,许十九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也是这片刻的温存,过得是这么的快,许十九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学会,就已经结束了。 少女身高不是很高,但腿很长,她迈着长腿走在许十九卧室里,自如得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她很快拿走了少年摆在桌子上的纸巾,亲吻过后很有洁癖地擦了擦嘴,然后随手扔掉那纸团。 许十九盯着那抛入垃圾桶的纸团,剎那间心里划过不舒服的感觉,他不想要他遗留在少女身上的味道全部消失。 不过幸好,少女注意到了他了,看向他时,满眼都有他。 许十九轻易地内心升腾起一点满足感。 少女走近他,把他下巴抬起,他还忍不住嘴角上翘,期待着下一次的亲密。 可是并没有,只是帮他擦嘴而已,少女擦嘴的手势还有点粗鲁,他的嘴唇被擦过后更红润了。 可是还是有点满足,他没有主动要求,就被她主动照顾,居然帮他擦嘴角了。 少女嘟囔着:「你这傢伙发呆就发呆,别忘记擦嘴巴啊。」 他摸着干燥的唇瓣,听不到,只是失神。 片刻后,许十九听到自己冷静地说:「你先别回去得那么快,你身上沾染了很多我的气息,会被徐久昱发现的。你要在我这里洗下澡,我房间里隔音不错,还有干洗机,我待会拿你的衣服干洗下。」 他想留少女在这里更久一点,让她的气息在这个房间瀰漫得更长一点。 封东语无所谓了,还无语地笑了笑,吐槽道:「亲近完立刻洗澡,更像是偷情了。」 许十九的耳朵动了动,敏感得脸更红了,但很快,他忽然心头划过一丝不爽。 这怎么能说是偷情呢?某种程度上,他和少女才是真正的感情,谁都比不上。 「你别干坐着,」封东语提醒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啊,总不能在衣服干洗好之前,我一直在厕所里呆着吧。」 许十九的脸又红了红,立刻说道:「有的,我有帮你准备衣服,什么衣服都准备好了,你等我一下。」 他快速出门,风一般很快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大的黑色袋子。 封东语打开一看,还真是生活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他真的比徐久昱细心体贴多了,也……越来越像绿茶了。 封东语在各种世界扮演过多次绿茶反派,觉得自己在细心方面,居然真是不如许十九的。 这少年还说他是第一次讨好看中的女性,如果没有说谎的话,那说明是天生的细心王者。 很多女的爱吃这一套,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也看着不像个好人,封东语觉得自己也是吃这一套的。 封东语挑了一整套衣服走入厕所前,许十九还特意递了一个篮子给她,温柔地提醒她把脏衣服往里面放,他则会一直背对着厕所看书,等她把篮子移出厕所外,不用喊,敲几下厕所门他就转身去拿。 封东语:「……」 学到了,学到了,没想到她这绿茶演员居然在一个男人身上学到以后如何更精彩地表现茶艺。 她发誓,以后一定会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做得完美利落。 她带着复杂的学习心态去洗澡,洗完心里还遗留着对高手许十九的敬意。 当她换好衣服,出去发现桌子上有牛奶、水果和蔬菜面,而许十九表示吃一点东西好入眠后,封东语更服气了。 她要在心里默默地向高手许十九表达她的敬意! 此致敬礼!!! 第56章 无处不在的你10 带着尊敬的感觉, 封东语把许十九做的东西尝试了下,惊喜地发现,许十九的厨艺居然如此之好。 明明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蔬菜面,可这却是封东语吃过最好吃的一碗蔬菜面了, 甚至可以说得上最好吃的一顿夜宵。 第160页 这么好的一个厨师, 居然有可能是害她的坏人, 多么令人扼腕嘆息啊。 封东语把汤都喝光了,心里满满都是遗憾, 嘴巴却是快速问出她今后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说你给徐久昱做饭打扫,以后我的饮食也由你来负责吗?」 许十九反应很快,意料之外地挑了挑眉, 紧接着开心地问道:「你喜欢我做的食物吗?」 封东语矜持地点了点头, 诚实地说道:「这味道格外地好,我希望我住在这里时能经常吃到。」 许十九声音欢畅:「我会採纳意见的。其实徐久昱他本人比较洁癖, 不是很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工作不忙时, 他能自己做就会自己做, 他做东西时我也一般随意解决,但如果是为了姐姐, 我愿意每天都好好准备。」 这话说得,更感人了。 封东语自认自己在讨好人方面, 很难达到这样的程度。 她是个懒人,一般摸越的书中世界情况后, 她会一点一点地试探自己要付出多少,能只费三分力气解决问题的, 她绝不会在一开始做得细緻到许十九这种程度。 不过看许十九现在轻轻松松, 说明这些事情可能对他来说本就是拿捏自如的事情。 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承受能力都不同, 所以有些事情有些人很乐意做,有些人做了很痛苦。 想清楚这些问题的关键,封东语虽然佩服许十九,却不崇拜他了。因为如果她也有样学样,她肯定是学不来的,那太累了。 吃完了热面,水果和牛奶是吃不下了,封东语想带走,不过想到那房间空空,可能容易被徐久昱发现这些食物,她便没有动,对许十九说:「吃不下了,明晚有机会你再来带我到你这里吃这些吧。」 很自然地就约了明晚见面。 准备出门之前,封东语又说:「我出去要闻徐久昱的气味,可能记忆又有点差错,不但在这个房间的记忆可能会抹掉一点,我还会突然失去记忆,发现自己突然走在走廊里后,可能吓一跳闹出动静,暴露我们。 「所以你最好在这里就给我闻他的气味,告知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许十九眨了下眼睛,欣赏道:「你想得比我还周道。」 封东语笑了笑,没搭腔。 她虽然照顾别人方面比不上许十九,但在照顾自己和保护自己方面,自认没有谁做得比她的细緻了。 因为她足够了解自己,也为了能赚钱,能做足努力地想要把剧情变好。 许十九照着她的去做,去室外拿了一小瓶香水的东西回来。 「就是这东西让我神志不清的?」封东语冷冷地盯着这玩意儿,「你一直住在徐久昱身边,你知道这东西怎么制作吗?」 许十九摇了摇头。 「那我们接下来还可以多加一个任务,是研究这个。」封东语下了结论。 她忽然有点遗憾,严罗安在这个世界是明晃晃的男的,不然要是女儿身,这药也能用。 反派下药结果误打误撞成就主角团之间一番好事的剧情也是有受众的,这也是狗血剧里常有的设定。 不过她一直没有做过这种下药反派,想了想严罗安可怜的身世和那阴郁的性格,她又觉得就算有机会,她也应该会像以前一样不会做的。 唉,但还是有点可惜,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撮合这部书里的男主和女主了,尤其是系统说过严罗安的性别有疑点,她一个在bg文里只看bg的少女,对于撮合严罗安和男主这件事情的兴趣一下子降低到了底部。 以己度人,她都不爱看的剧情,读者才不会看呢。 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封东语才发现自己已经对这个世界的感情线有点绝望了。 系统忽然说道:【这的确很难,那再解锁一个本该后期才能解锁的小资料包吧: 其实作者设定的原文剧情里,最后男主和女主也只是并肩站在最高峰,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人,他们会排斥对方身边觊觎对方的配角,但一直没表白,也没有什么亲密戏。】 封东语眼睛亮了亮,是啊,这本书是大女主爽文,一般这种爽文里作者写感情线太烂,剧情线很好的话,有很多读者不会想要作者去写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的。 主角团之间的暧昧友情向也不错,只要过程里感情张力足够,哪怕结局烂尾一点,男主和女主的关系委婉一点也行啊。 虽然封东语本人比较喜欢看男女主热烈地爱来爱去、情到浓处翻云覆雨的文,对这种清淡到几乎闻不到爱情味道的文毫无感觉,但总比刚刚绝望的感觉要好。 她终于看到风雨后彩虹的出现,眼眸越来越亮,可是许十九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越来越亮,他只看到封东语是对着那香水说了句话后,盯着香水的眼睛越来越闪闪动人,仿佛在憋坏想做些什么。 「你也想制作这种香水来自己使用吗?」许十九试探道。 封东语收回目光,坦诚道:「我只是好奇这种香水怎么会只对香水主人选中的特定的人起作用,想单纯弄清这些原理,看看以后能利用这些来做什么。 当然我也在想,现在徐久昱和顾回铮对我有恶意,如果能研制另一种香水,让他们只想对我好,对我只产生友情,其他什么都不图,那就更好了,我和你也不用愁怎么对付他们了。」 第161页 许十九噗嗤一笑:「你真是奇思妙想。」 封东语也只是想想,她又不是发明家,而且这种剧情一般对感情线没有用,几乎没有小说会这样写的。 她往空气里喷洒香水,自己毫不犹豫地走向还在挥发的水雾中,很快眸光微动,眼神晕眩了下。 少女只是头微微晃了下,身体一动不动,并不需要有人搀扶,可是许十九下意识还是扶住了她。 她的身体现在看着,有些许羸弱不堪、弱不禁风的姿态,别说一些男的爱看,有些女的都觉得我见犹怜。 许十九并不热衷这种气质,可是扶着的时候,他却心头闪过一丝奇妙的怜惜感。 现在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很多了,需要抓紧时间回地下室了。 他扶着她,本该快速总结刚刚发生过的事情,然后快速交代好离开的一些注意事项,然而看到封东语认真倾听的神色,他不知不觉间越说越多,甚至笑着把不重要的事情也说了。 例如少女教他接吻,例如少女津津有味地享受他那一碗普普通通的面…… 他不像在总结少女失去的记忆,倒像是那些想要找机会就炫耀的恋爱人士一般,一有机会就以说家常话的语气说好多这些别人不爱听的。 封东语目前没有喜欢上许十九,对于这种小细节可不大感冒。她一边听一边去换上干洗好的衣服,出来后忍不住打断了,总算是让许十九早一点送她回到那地下室里。 人一般吃多了碳水化合物就容易犯困。 封东语吃完面不久,一路困困地走,回来时因为这困意,再度面对这路上的黑暗时,比去的时候要平静许多,不再那么恐惧了。 她一到房间里就爬到床上,闭着眼睛伸懒腰,又捂着嘴巴打个哈欠,然后立刻直接躺平睡着了。 秒睡,连和许十九打招唿都忘记了。 她迷迷煳煳沉迷睡觉的样子,和之前转动灵动的眼珠子给许十九布置任务的样子,形成了绝对的鲜明的对比。 许十九关灯关门,准备离开,但刚一转身,他手指动了动,像是刚刚上瘾的人很难戒瘾一样,又开门进去了。 他是活人也看不清前方的路,但他没有开灯打扰少女。 他方向感、推算能力和记忆力极好,准确地上了床,按着关灯前的记忆,凑近到了少女的身边,俯身低头亲吻她。 一开始只是皮肤与皮肤之间的触碰,可是许十九脑海里忽然划过刚刚在他的卧室内,少女懒洋洋又熟练地用深吻一点点地挑高他的情.欲,他喉头紧了紧,不再满足了。 他轻柔地拖起少女的下巴,生疏地打开了少女的唇关,唇舌交缠,体温升高。 少女薄嫩且饱满的唇瓣皮肤,柔软且温暖的口腔,都让他心驰神往。 但他这一番动作却没有吵醒少女,因为只是持续了七八秒,他就承受不住一样后退了,盘腿坐着盯着床上那他根本没法看清的人脸轮廓。 黑暗中,他一边听着少女的均匀的唿吸声,一边忽然腼腆起来,无声地笑了笑,良久才起身离开。 这一路上他没有再开过手电筒,然而每一步都走得又快又稳,回到自己的卧室后也没有开灯,只是打开了窗户,在月光的照射下看了下怀表,上面显示现在是四点半。 四点半,快天亮了。 许十九以为自己要熬夜睡不着了,可是当睡在柔软的床垫上,那柔软的棉布让他想起少女身上的裙子,他摸着枕着的布料,缓缓睡着了,陷入进了一个甜美的梦境中。 那是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觉得甜美到可以称得上如蜂蜜一般甜的梦境。 七点半,另一个房间,另一张床。 徐久昱的闹钟只响了一下,一只男人的手就立刻按住,徐久昱正式起床了。 这是封东语入住他家里的第一个早晨,他却没有去查看封东语的情况如何,而是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洗漱吃饭。 吃完他打开一个本子,提着钢笔端正地看日程,一直看到前一天的日程安排,他这才想起少女和顾回铮的情况。 二楼忽然传来一个睏倦地打哈欠的声音,许十九半闭着眼睛下了楼。 「你今天迟到了。」徐久昱不耐烦地敲了两下桌子,严厉地说道。 「抱歉,徐医生。」许十九在徐久昱桌子的对面坐好,「今天有什么吩咐吗?」 他情绪一点儿都没有为此波动。 徐久昱冷静地分析,并吩咐起许十九干活:「顾回铮应该很生气,昨天应该已经开始在村子里大肆找人,他忌惮我这边有神明保护,目前还没有搜到我这里,但估计也快了。现在我们要清洗一下这屋内研究过香水的气味。」 许十九做事总是很快,快步去某面墙的角落,打开某个机关,空气里瞬间喷洒无数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然后室内无数排气扇开始工作,把室内的气体全部通风到外面去。 徐久昱看着许十九忙忙碌碌,严格地用鼻子唿吸,确定气味降低到一定程度后,才说:「我今天都呆地下室,你在门口守着,他一过来你想办法赶走他,如果赶不了,你再提醒我。」 吩咐完,他便快速装了一篮子的水果和牛奶,他已经吃饱了,这些食物拿给谁很是明显。 许十九回到餐桌上,立刻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缓缓喝着,余光一直看着徐久昱。 第162页 等到徐久昱开始行动,在不断靠近地下室的隐蔽入口时,许十九晃了晃神,想到一天的时间那么长,徐久昱在里面…… 「徐医生,」他勐地叫住了徐久昱,温和提醒道,「昨天我进去那里看了下,发现里面还少了厕所……那个女孩要住下来,总得好好照顾,不然人有三急,她就算很乖,也会跑出来的。」 徐久昱脚步顿了顿,沉默地继续走了。 但这就够了,起码停顿的意思代表听进去了。 许十九做了个快手的早餐,是番茄牛肉酱拌面。 他并没有如徐久昱一样动作洁癖又优雅,而是贪婪地大口吃着,吃得满嘴都是红色,非常惬意。 这个房子昏暗,红色像鲜血一般挂在他的嘴角,非但没有让他的颜值下降,配合他阴柔的气质,反而让他显得像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吃完用纸巾擦嘴,他只擦到一半,忽然就感觉门口站着东西了。 的确很快,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许十九眯眼看到了门缝处有异常,那里正在缓缓泄入常人无法看到的黑气。 他起身不慌不忙地擦好嘴,毫不犹豫地把大门打开,露出了门外的厉鬼顾回铮。 他装作不认识门外的人,疑惑地问:「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不知道这里是祭司的家吗?还敢来拜访?」 这村子里并没有一个叫顾回铮的人物,顾回铮骗得了村子里的人,却骗不了手上有族谱的祭司。 祭司被神明庇护,当然也包括庇护祭司的家,所以即使是祭司家里的不懂事的年轻人,只要站在屋内,看到厉鬼了也敢大小声。 可是祭司又能如何呢? 顾回铮的确会避让祭司,因为祭司能弄伤他,但他绝不会害怕祭司,他清楚自己的实力。 「我的未婚妻走丢了,我想过来拜访,想看看她有没有在这里。」顾回铮不卑不亢地说道,态度还算彬彬有礼。 许十九眼神锐利地说道:「祭司的家里不可能有孤魂野鬼,除非你找的是活人,不然你找错地方了。可如果是活人,死人不该找活人。」 「是不该找,可你们家徐祭司也不爱管这些,不然也不会有村民被鬼拜访,你们家祭司却不去处理吧。我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检查一下屋内,今日拜访后,绝不再来。」 对于本领厉害的厉鬼来说,能这样说已经很给这个屋子的主人一个面子了。 许十九假意斟酌一番,还是让开堵住门口的身体,让顾回铮进来了。 「我们这里活人死人都没有,你只能进来半分钟,检查完快速走人。」 说罢,他便打开脖子上挂着的怀表,一个劲儿地只盯着表看,不管顾回铮做什么一样,但是他的余光是一直盯着的。 徐久昱把地下室的门做得很隐蔽,没让少女的活人气息泄露出去。 而许十九也是早早就做准备,昨晚少女走过哪里,动过哪里,别说顾回铮发现不了,就连熟悉这里的徐久昱也发现不了。 顾回铮半分钟内找不到就得离开,他很仔细地寻找,可是一无所获,这让他心烦意乱得厉害。 小阕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他也找过附近所有地方,这里几乎是最后一处存疑的地方了。 这周围的鬼都没有他强大,不可能他都要费力接触小阕,那些鬼却能轻松地把小阕悄无声息地弄走,所以只可能是活人弄走的小阕。 只是不知道谁那么有本事,把小阕藏起来还能不让他顾回铮知晓,而且……而且…… 顾回铮心里如狂风暴雨的大海,一想到就暴怒难忍。 那个绑走小阕的傢伙,肯定还在小阕耳边胡言乱语,让小阕写了那么简短的一封分手信烧给他…… 顾回铮越想越是暴躁,可是面上不显,手指不断拨动手上的佛珠就没停过。 他对一切事情还能冷静思考,心里有数,时间一到,他黑着脸走出这栋房子的大门。 可他的心里锁定了这栋房子,还对这房子存疑。 因为村子里最能对付他的人里,徐医生算一个。 顾回铮转过身,不甘心地沖许十九说道:「徐医生不在,真令人遗憾,请你告诉他,改天我还来拜访,想和他请教一些我疑惑的问题。」 一边说,他心里一边盘算着接下里的安排: 他决定再找附近一圈,特别关注地上痕迹,看看是否可能是类似高僧道士之类的人路过这里,带走小阕。 高僧道士们云游不定,他得抓紧时间找,徐医生就住在这里他还能缓缓再聊,所以他才对许十九这样说。 「可你说今日拜访后不会再来。」许十九冷眼说道。 他对于厉鬼的出尔反尔很是排斥,但也不生气,似乎这在他意料之中的样子。 「是的,可是再次过来的目的不一样,是找徐医生。」厉鬼并不在乎规则的样子,带着邪气勾了勾嘴角。 「那下次再说吧。」许十九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简短地回答,明显他已经厌恶顾回铮的到来,只是迫于威势不能明白拒绝而已。 关上门后,许十九却等着鬼气离开门缝,然后忽然上楼,从窗口里隐秘地注视着顾回铮远离后,才关紧门窗,准备去地下室。 徐久昱这人极其冷血,也不在乎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没有提醒过许十九不能过去。 第163页 许十九本就骨子里任性妄为,根本不想搭理徐久昱,那当然要转空子过去了。 此刻距离早上许十九吃饭时间也还不远,门没有被死死地关着,他打开一看,发现徐久昱在板着脸往一面墙上画法阵,用是蘸了红色颜料的墨水。 那些红色看着很兇险,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封东语饶有兴致在后面仔细观察,还拿着纸笔刷刷刷做笔记。 明明在外人眼里,许十九才是继承徐久昱本事的学徒,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封东语才是那个关门弟子一样。 许十九是活人,开门的声音几乎没有,脚步声再轻,还是引起了徐久昱的注意力。 徐久昱没有回头,依旧在画法阵,只是耳朵轻微动了动,问:「你怎么过来了?事情都解决好了?」 「是的,解决好了,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许十九温顺地回答,又自然地对封东语说道,「姐姐在这里比较闷,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一些打发消遣的东西?」 封东语才不闷呢,她一直被鬼烦扰,导致她格外想变强,充满了学习欲望。 她本来还比较不高兴徐久昱这个坏人一大早就过来找她,谁都知道,他极有可能是想为了阴气要和她如何如何的。 谁知道徐久昱一来,香气浓郁一点,看着格外对她的胃口,让她忍不住欣赏他的美色来。他还特意说帮她做个厕所,然后废话不多少,立刻拿起准备好材料,弯腰要去画那神奇的法阵了。 哪怕这法阵不是提高自身实力对付鬼的,哪怕她记录下来也应该可能学不会,但管它呢,她一定要有机会就好好偷师! 许十九是不错,能帮她,可是许十九只是一个人类,接触她的时间有限,反正她都要多面对一点徐久昱了,不如想办法多了解徐久昱,让他教她很多东西。 「家里有什么书籍的话,可以拿过来看。」她随意敷衍了许十九一句。 但让许十九拿藏书,也是因为她想着可能可以从这些东西里找到她有用的知识点,所以她才拜託许十九。 许十九看着屋内这一人专注画画,一人专註记录的和谐样子,与他想像的画面很是不同,让他不爽得牙痒痒。 不过他看中的东西,肯定是有耐心、有恆心去要到手的。 「好的。」许十九笑着说道,转身后笑意全无,面无表情地离开,满脸煞气。 他刚关门,徐久昱已经画好了。 徐久昱只用毛笔顶部敲了敲墙壁,法阵便开始起作用。 他一向对自己做成的东西很有信心,不用再关注了,转而去看封东语手上的笔记,看封东语几乎是一比一模仿出来的法阵,还有写在法阵旁边一些笔锋、笔触的观察要点。 够细心,也够有天赋。 他第一次主动真心地沖封东语露出一个欣赏的眼神:「挺好的。」 封东语见势就上,丝毫不虚的,立刻问:「徐久昱,你这个本事好厉害,可以教教我吗?」 她怕徐久昱不答应,还特地又补充道:「一开始不用教架势那么大的,我只是担心顾回铮那只鬼,我太弱小了,不想一直被人保护,也不想一直困在这个屋子里,你教教我吧,我有朝一日还可以帮助你对付顾回铮。」 这都是藉口,可是既然徐久昱能为了她说写分手信烧给顾回铮而兴奋,说明他是个喜好损人且热衷有趣事物的人。 那么看着她这个和顾回铮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三言两语被他绑在身边后,又主动帮着他对付顾回铮的话…… 封东语不相信他不动心! 因为她都动心了好吗! 情人一下子变成别人的情人,还帮着对付旧情人,这是什么有趣的搞事做法啊,够狗血够刺激! 当然,她也有点疑惑,她明明是个好人,可是不懂为什么对于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事情,她居然有点热衷,也格外能读得懂徐久昱这种坏人的心态。 封东语不想相信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只能放弃思考,眨巴着眼睛单纯地看着徐久昱,一副很好被骗的傻好人模样。 徐久昱果然被勾动起了兴趣,嘴角勾了勾:「你说得对,我该教你。你以后也是我的妻子,我得多教你一点保命的东西。」 他带着不一样的明亮神色看着封东语,可能因为更欣赏了一点,觉得封东语更顺眼了一点了。 而少女脸上尤其好看的……其实是眼睛,可是他不知为何,忽然眼眸落在少女的嘴唇之上。 对于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向来是不爱记忆的,可是和阴气极高的人亲密接触,算是有好处的。 他很快记起了他们之间有过的吻,而现在他发现,他的排斥感好了一点了,好像……可以再尝试一下? 他带着求知慾,未通知一声就毫不犹豫地吻下,而此时刚好许十九拿着书本进来,撞见了青年懵懵懂懂,顺着心意随意吻住少女的一幕…… 第57章 无处不在的你11 封东语难以理解, 这徐久昱怎么和江澈有点像,只是说了些与暧昧无关的话题,但因为说得符合他们心意了,他们就要亲吻。 亲吻的技术……也不是很好,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可能被吸走活人的生气。 要不是因为她刚刚还说, 以后有朝一日她要来帮助徐久昱,显得她太有情有义了, 如果这时忽然把徐久昱推开,那种有情义的感觉肯定要倒打折扣,那她就白费嘴皮子功夫, 不然她肯定就要推开了。 第164页 可是不推开, 也是折磨。 徐久昱吻人太有顾虑了,所以像磨人一样, 动作非常纯洁,只是一吻又一吻, 纯粹唇贴唇, 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他这样是为了试探自己适不适应,可不管封东语适合不适合。 封东语不想和他耗那么久, 她不耐烦地想到一点,之前的他可是对于深吻很不适应的, 那她便可以利用一下。 她想到便尝试,立刻搂住他的脖子, 抓住他敏感的脖子后颈,闭眼, 启唇, 甚至模仿有激烈到让人不适应的情感, 热烈亲吻起来。 这种亲密到可以让空气产生粘稠的暧昧感的感觉,果然又一下子刺激到徐久昱,徐久昱瞪大眼睛被反而强吻了几秒后,眼神恍惚,眉梢渐渐挂上难以适应的难受之感,如上次一般,忽然又把封东语给推开了。 此刻,许十九才干咳几声,让屋内二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徐久昱不在乎许十九看见,但他被人过度接触,就会比较狼狈,实在不想面对封东语再狼狈下去,便匆匆说道:「我去洗把脸。」 然后明明这间房间的厕所已经做好,他却冷冰冰地打开这个房间的大门,直直地往地上他住的一楼走去。 许十九在这期间一直淡然地笑着,徐久昱经过他身侧时,他还用祝福亲人的眼神看着徐久昱,一直看到徐久昱远去。 当徐久昱消失在地道拐弯处,许十九还一直侧耳倾听,一直等到他听到了地道蔓延的高处上,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关门声时,他才卸下伪装的笑脸,换上黑沉沉的脸色。 他关上了房门,迈着沉甸甸的步伐,沉默地把书本放在红木书桌的一角。 他深深地看了封东语一眼,然后快步走向她,把她逼到逼仄的墙角那里,双手撑在墙壁上围着她,让她无法离开。 「我没看错吧,你刚刚在很主动地吻他?」 许十九的声音寒冷得仿佛在冒冷气,而眼眸锐利如冰刃,随时要捅向封东语一样。 「他要害你,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的吗?居然还吻他,吻得那么热烈?」 他语气里的酸气四溢,但更多的,是在极强的占有欲驱使下,难以忍受自己看上的宝贝有离开他的倾向。 于是说话难以克制尖酸刻薄的感觉,满满怒意,那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对比他控制不了的肢体和表情,他的脑海里更是混乱。 他忍不住想到他连在梦里都在反覆品味的那个场景: 那是她在主动教他深吻,她吞吐时的气息,她温热的皮肤……唇舌交缠间那种让人放空一切的感觉,他统统记得,已经完全刻入了灵魂深处,每每想到,是越来越浓烈的幸福感。 可是一模一样的步骤,她居然主动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实施了?! 他怎么能不发狂,怎么能不愤怒呢? 他甚至有种她在背叛他们亲密感的感觉! 是,少女现在是大脑被奇香控制住,可他甚至委屈又不甘地立刻想到,他在带她离开他的卧室的时候,可是还细细描述过她是怎么教他的啊。 她能对他做出那种事情,就要有点责任心,绝对必须肯定不能再对别人再做! 许十九的眼神仿佛有火苗在烧,浑身怨念的黑气都快具象化了,黑气好像瀰漫了整个房间,让房间里的空气阴沉得可以滴出黑水来。 可是封东语却皱紧眉头,难以理解地问道:「我知道啊,可是他那样慢动作地吻我,又嫌弃我,我只能这样自救啊。 「你干嘛生那么大的气,你也知道他对我不好,可我又不大好直接反抗,就只能这样啊。」 许十九的愤怒完全发错了对象。 少女的眼眸里不但满是不理解,而且虽然看着他,可是眼底里却没有对他的任何一丝爱意,更没有任何一点类似被恋人抓到出轨的愧疚感。 许十九勐地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们两个的确没有多少感情,她昨夜答应和他试试,可是是在他多次的诱导后,她勉强答应而已。 她还鼓励他使劲浑身解数勾引她,她也努力想办法喜欢他,可是既然要这样复杂地干,当然是因为她对他毫无感情啦。 所以少女那双明亮的双眸里,倒影的其实都是少女最澄澈的心情。 她不爱他,不在乎他,当然也就不理解他。 可这真的是……让人憋气和烦闷。 一把火好像瞬间扔进了许十九的大脑,让他更为难以控制了。 许十九靠近封东语,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了下,终于忍耐不住,一心想要低头吻下去,先把那徐久昱的痕迹全部抹消掉。 可是少女却推开了他,无语地说道:「你也想来亲?他待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推门回来了耶,你不怕的吗?而且我们干嘛要这样啊……」 「因为我们要培养感情,你答应过的。」许十九忍不住冷硬地打断道。 当然他也怕他太过强硬,吓到少女,便又解释:「他是快死的人,吸你阴气,对你身体不好。我是活人,我起码多少能补给你一点生气。你放心,我把门锁上了,也注意听那边的动静,我身上还带了空气清新剂和香水,等他回来,他不会发现我们做过什么的。」 封东语对这个活人与活人之间接吻能否传递生气这个问题就有点怀疑了,听到许十九还随身携带处理她身上气味的东西后,她更是怀疑地问道:「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是为现在做准备吗?」 第165页 「当然!」许十九又生气又紧张,「你都教我了,我总得让你看看我的练习成功不是吗?我……」 他气得手臂都有点哆嗦了,干脆不说了,压着少女亲吻起来。 第一下是充满怨念的尝试。 少女难以理解地看了他一眼,无语地没有拒绝。 他算是被允许了,可是也更难受了,因为他再难受,可是少女对他就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怒火难耐。 他再度低头吻了下去,这次是狂风骤雨的发泄,恨不得把少女吞吃入腹,以解他心中烦闷了。 空气里还瀰漫着徐久昱的气息,他闻得到,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甚至少女主动热烈地闻着徐久昱过,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少女在他的怀中,属于那半死人的味道在迅勐地被清除着。 他吻到控制不住,甚至忽然抱起少女,让少女的背部紧贴着墙壁的同时,双脚渐渐踮起脚尖,然后渐渐离地。 可惜时间太快,他浑浑噩噩满心都是少女的时候,少女却推开了他。 「好了,你冷静一下。」封东语的眼神平淡又理智,「你情绪太浓烈了,这样下去我们的嘴巴会肿起来的,就算有空气清新剂和香水,谁看了都知道我们干过什么。」 封东语扁着差点就磨破的嘴唇,整理下衣服,还整理了下头髮,见许十九失神地站着,忍不住下重手拍了他手臂一巴掌:「快处理一下吧,拿出你说的解决气味的办法啊。」 许十九却忽然抱住了她,失落地说道:「你以后别回应他好不好?我让你努力喜欢我的同时,我也在努力喜欢你,我们是平等的,我现在有点嫉妒和讨厌他了,你要多看看我啊。」 第58章 无处不在的你12 许十九这个人, 会装会闹的本事早已经给封东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 她看到许十九可怜兮兮地提要求,让她对他好又远离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大脑里又有两个刺眼的大字浮出: 【绿茶。】 这并不是一个好词,她能感受得到这个词语背后代表的不良的情绪。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 许十九做这个真的很会, 不但让她不讨厌, 还让她看了也不由得目光柔和了几分。 封东语放弃思考他到底是不是装的,平和地安抚道:「你先别这样, 我们先整理好仪容仪表。」 许十九见她油盐不吃,抿着嘴唇直白地表示不高兴,可是偏偏又太懂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所以放开了封东语, 把两瓶喷雾递给她,讲了下用法后, 他自己整理起他自己的衣着来。 封东语处理好她自己后,才发现他能一下子沉默很久, 轻笑了下, 让许十九张开双臂,她来帮着许十九喷。 绕着这少年走一圈, 封东语清楚地看到,少年的身材真的很好, 如她触碰时感受到的一样好,而且个子看起来还能长, 就更好了。 对比顾回铮和徐久昱,许十九算是她混沌的记忆里, 感觉交往起来最舒服的一个, 也是最能讨好她的一个。 她虽然防备他, 利用他,可是看向他的目光里,也逐渐带上审视和欣赏异性的那种眼光。 她的目光比较隐晦,再度走到许十九面前时,就垂眸把物品还给他,再也不看他了。 许十九没有发现少女的打量的视线,但是接过物品时,缠绵地用手指勾了勾少女的手指。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许十九腼腆地低语,声音难过里,又带着一丝他很庆幸的甜蜜。 封东语一时没有回覆他,他等了片刻就迫不及待地抬起头,眼神哀愁,偏偏眼睛努力睁大,亮亮的,好似星空里最耀眼的两颗星星。 他也静静不说话了。 可在他眼神和肢体传达的情绪里,封东语毫不怀疑,只要她展露一丝可以亲密意思,他绝对真的像一只猫一样,把他的头蹭上来,把他的身躯紧贴着她…… 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展示他的依恋,以便粘住他心爱的人。 在这粘稠的视线里,封东语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走向红木桌子,去看他拿来的书。 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又处理好身上的味道,再来一次的话,可是太麻烦了。 封东语很怕麻烦,既然他不依不饶地不懂克制,那她只能帮他学会克制。 好在这时,通往地下室通道的大门终于被打开,许十九的眼眸冰冷了一瞬,扫兴地提醒:「他回来了。」 他留恋地看了眼封东语,又快速不死心地说道:「今天晚上我一定会来找你。」 现在混沌状态的封东语不懂清醒状态的重要性,无所谓他来不来,只随意点了下头。 徐久昱快步回来,没想到这时候许十九还在,挑了下眉毛。 刚好他感觉今天莫名身体疲软,不想出诊,现在见到许十九,便对许十九吩咐道:「今天你代替我去诊所坐诊吧。」 封东语诧异地看了眼许十九,没想到他那么年轻,还能独当一面看病啊。 许十九点头答应,毫无怨言,只是当走到徐久昱身后时,用幽怨的神色,冲着封东语,做了把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努力分开的动作,又依依不捨地深深看着她好几眼,才不放心地离开。 封东语知道许十九的意思,就是让她和徐久昱保持一定的距离嘛。 她为了自己的小命,就算许十九不说,她也会克制的。 第166页 色字头上一把刀,每当封东语与徐久昱对视,闻到那徐久昱散发的神秘的馥郁芳香,她一旦心里又被勾动些迷恋的感觉,就会用手悄悄地在自己后腰上掐一会儿,以便获得平静。 她已经够收敛克制的了,幸好徐久昱教她学习一些做法阵的低级理论上,看上去也正正经经的,对封东语毫无兴趣。 可是当上午的教学时间过去,准备可以吃午饭时,徐久昱却开口安排道:「我12点半拿午饭和你一起吃,你吃半个小时,吃完后我们再学半小时,1点半准时一起午休吧,午休半小时。」 这是还蛮严格的时间安排,也比较健康。 可是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封东语有点警惕,抓住了他话语的关键词问:「一起午休?」 「对,我待会拿枕头过来,我们睡一起午休。」他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起来禁慾克制,一点儿都不爱女色。 可是他贪恋阴气。 封东语心里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先装作羞涩地愣住,然后为难地说:「可是这样不好吧。」 「为什么不可以?」徐久昱打断道,但之后的话不像是说给封东语听的,反而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会习惯的,你也会习惯的。」 习惯? 难道像接吻要慢慢习惯一样,睡觉也要搞个慢慢适应? 封东语可不想和他耗,他一看就是有计划的人,即使性子再慢,再怎么抗拒她,他最终也肯定会按着计划,稳定地从她身上获取阴气,好完成他的大计。 她想离开他了,可是一出去就会被顾回铮抓,经过她离开这事儿后,顾回铮肯定很后怕,不会准她随意走动了,那她又是羊落另一个虎口,所以还是先在这里好好周旋吧。 「我觉得我们不能睡在一起,」封东语很坚定地说,「虽然您说我们未来是夫妻,可这也太快了,抱歉,我接受不了。」 之前他嫌弃她,她噁心他,现在他装正经,她就偏要装得更正经,偶尔这样变一变,乱招打乱他计划。 好笑的是他之前不能接受封东语的亲密状态,现在封东语正经起来,他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他耐心解释道:「不是的,不会那么快,我们只是躺在一起说说话,不过你要是怕对我有顾虑,我们约定好明天就结婚也行。」 封东语的眼睛完全瞪大了,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结婚那里去了,让她毫无准备,搞得结婚像是去买菜一样简单。 徐久昱应该是误会封东语瞪大的眼珠子了,还以为她感兴趣,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不能宴请整个村子的人,怕引起顾回铮注意,所以到时候我请你父母来一起办酒席就好了。你放心,暂时委屈你一下,以后会补办的。」 「不要。」封东语赶紧僵着脸拒绝,「算了吧,我们两个不一定合适呢。」 「哪里不合适了?」徐久昱眯了眯眼睛。 封东语还忌惮着他,便按着他的想法,说:「我也慢热,和您认识不久,目前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而已。」 他理解到了,贊同道:「我也喜欢慢慢的,所以就一起睡个中午觉而已。」 「真的不可以。」封东语故意牴触和怀疑地问道,「哪有不合适的男女睡一起的呢?徐医生,我本来听我爸妈说你非常见多识广,可是怎么感觉你在感情上特别一窍不通呢?」 徐久昱莫名陷入一种沉默不语的状态,眼神晦涩许久,艰难地说道:「的确一窍不通,你说得对,我有时候该好好学习了。」 他这话说得比较理智和坦白了。 某种程度上,他也比顾回铮安全一点,起码他不知为何,很怕过于亲密的两性相处,就算要吸走封东语的阴气,看目前的进度,他吸得也比较有限。 封东语对他放心了一点,他又继续说:「其实我和你亲密,对你我都是有好处的。」 「怎么说?」封东语警惕地问。 他嘆了口气,说:「本来想晚点告诉你,不过你这个人内心澄澈,让我很放心你;你和我一样也热衷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喜欢被束缚,这说明我们也有一致的目标。那我可以告诉你。」 他卖着关子,封东语全身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倒要看看他这次又能编出个什么鬼。 他深吸一口气眼眸暗淡地说:「其实我快要死了,我们家除了许十九是被领养的没事,基本上我们家都有短命的疾病,我不想和家人一样,一直努力规划健康,并且寻找各种治病的办法,然后我找到了你。」 封东语眼神锐利了:「所以说你和我爸妈说,你算中以后我们会结婚,是藉口吗?」 天上本来就很难有掉馅饼这种好事,她家贫穷,她也没有学过什么本事,徐久昱明显又不贪图她的美色,可是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却认定她为未来妻子,那肯定是有所图谋,觉得划算才会这样的。 没有人爱吃亏的,即使是舔狗,也是因为顺着心意才舔,有例如情感价值回报之类的回报才舔。 徐久昱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是真的,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我想活下来,本来就要靠你,作为回报,我也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你获得幸福。」 此时他虽然眼眸并不情深,可是语气诚恳,像在赌咒发誓一样,要是封东语是那种被他迷晕的少女,还真的就原谅他一点了,可惜她不是。 第167页 她的脸色越来越冷了。 他看到了,不慌不忙地继续解释,但丝毫不觉得他自己的言行举止有问题一样:「其实这种事情不会对你不好的,你是阴气之体,我只有在你身上能养出阴气,这样我一方面帮你养阴气,一方面多和你亲密接触,让你多余的阴气给我。 「你只要用气息帮我伪装成一个半死半活的人,古法里,这样可以延长我的寿命,因为阎王只勾走生魂。这样,我就能顺利恢復身体健康,与你白头到老,幸福一生。」 这话就和许十九的话有出入了,许十九的说法是徐久昱要把她练成阴鬼常伴身侧,帮他强大起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在说谎。 封东语怀疑地「哦」了一声,再问:「你要用什么办法养我的阴气?」 「术法。」 封东语笑了下,很明显的假笑:「可这阴气让我过上不正常的生活,实不相瞒,我很讨厌,并不想养。」 徐久昱宽容地说道:「我知道,但你可以理智地想一下,有我在你身边,只要我逐渐身体健康,能对付任何的厉鬼,以后你也不用担心不能正常生活,我还会尽我全部所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这是很直白的交易了。 封东语还想再说,却忽然感到空气里香气逐渐馥郁起来。 徐久昱的面孔本来就没得不似现实的人,像随时羽化成仙的天人,在香气的作用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封东语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主动抱住了他,缠着他深深吻了起来。 徐久昱眉宇还是皱着的,他在闭着眼睛努力忍耐,额间有薄汗浮出,却显得他的皮肤更是如精美的白色绸缎一般,让人想碰,而且不禁想像碰到手之后,再也不要分开。 封东语身体发软,想推开他,可是又忍不了那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不过可能因为她渐渐不大愿意主动了,徐久昱睁开眼眸。 他的眼睛极美,睁眼的时候恍若有光华出现,让她心神一盪。 徐久昱发现了少女的愣怔,他已经不想再失败了,双手搂住少女的腰肢,生涩又努力地主动亲吻起来。 可能是来来回回好几次,他已经习惯了,没有那么难受了,而且这次由他主动,他又铁了心讨好她,所以这次亲吻时,他还渐渐得了点趣味。 封东语的脸越来越涨红,好半天才能下定决心推开他。 封东语扬起眉头:「你……」 可她又不能说什么,她不能说自己知道香气的问题,避免徐久昱加深香气,迷乱她的记忆。 她卡壳不说,徐久昱却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主动说道:「我现在教你检查自己身体健康的法术,让你知道你的阴气并不会消失,你就知道我刚刚所言非虚。刚刚你我亲密接触,你的阴气被我吸了一点,可是在我的术法下,已经保持正常了。」 他这是为了能直接一边养阴气、一边吸阴气的事情,才刚刚加强香气迷惑她的。 不过能学□□是有好处的,这阴气是关键。 封东语立刻定神,打算先学了再说。 检查阴气的术法真的非常好学,徐久昱说了片刻,封东语就顿悟了,检查自身时,看到她自己身上阴气果然重得厉害,好似浓烟大雾,怪不得那些鬼总要打扰她。 不过没有之前的数据对比,她冷下脸,说:「我又不知道之前我阴气是多少,怎么对比?」 徐久昱这次有点跃跃欲试了:「那我们再试试?你像刚刚一样,想亲我便亲就好了。」 封东语想到她和顾回铮也肌肤之亲很久,一个亲吻应该能吸的比较有限。 不过她开始决定顺应徐久昱建议的时候,她看着徐久昱又有点不爽。 于是这次亲吻,封东语不但亲他亲得如狂风暴雨一般,让他难以唿吸,还直接边亲边咬,直接咬破了他的皮。 这是借着亲密在发泄情绪。 她一直等着他推开她,可是徐久昱终于学精了一样,越来越能忍了。 她咬破他嘴唇三次,他完全不吭声,最多身体微微颤抖片刻而已。 封东语终于推开他,还以为会看到他难受的样子,谁知他脸色潮红,怔怔地用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唇部。 那白到有点发青的手,与青年红艷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久昱久久回不过神,忽然也震惊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感觉不讨厌,不难受,还很舒服……」 封东语:「……」 她不知道啊,她也有这个疑惑,这徐久昱不会变态了吧? 疑似有病的徐久昱现在唇红齿白,更显得他这个男人格外漂亮了,如同被春天的绵绵雨露照顾过,所以迅速成长的美丽风景。 封东语的眼睛享受此等盛宴,还暂时难以离开他美丽的脸庞,但身体很有危机感地后退一步,与他分开了。 分好后她一心检查自己的阴气,发现阴气虽然还是大面积存在着,可她大脑里居然有个数值变动的概念,让她知晓自己阴气丧失了一小部分。 「你骗人,」封东语找到证据就立刻说,「你要的阴气明明很多,你补给得根本不够。」 「那是因为你太突然了,我忘记补给了。」徐久昱被她说得回过神,复杂地说道,「我现在来帮你吧。」 第168页 「等等,这个我可以学吗?」封东语对这些非常有求知慾。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记得,真正对你好的人才会掌握好保持你阴气值正常的度。厉鬼太贪婪了,难以自控,天生渴望用最多的资源在最短时间内快速成长。一旦开始吸阴气,就很难停止。」 徐久昱一边教,还一边又说顾回铮的坏话,暗暗在对比里体现他徐久昱的好。 封东语这才感受到徐久昱和许十九是一家人,起码在绿茶方面,有点点共通。 当然,许十九在讨人欢喜方面更胜一筹,绿茶浓度极高,徐久昱完全比不了。 不过徐久昱有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能教她的东西反而是最多的,许十九目前这方面还不太行。 理智地权衡对比之下,和徐久昱待着的好处反而更多一点。 封东语很快就学会了补给阴气。 又学会一点知识,她感到安全感和满足感更多了一点,一边练习书法,一边嘴角勾起,笑得温柔。 徐久昱默默地看着,手指又轻轻地放在嘴唇上。 那残破的嘴唇现在有点微微肿红,他纤长的手指按在上面轻轻抚摸伤口,莫名勾人。 封东语无意间看到他做这个动作,眼神又发痴了几秒,偏开头立刻说道:「你放下手,别这样勾引我了。」 徐久昱的脸忽然涨红了,难以置信地问:「这是勾引?」 他的手慌忙放下,明显窘迫不安起来。 封东语只是随口说的,只是提醒而已,并不觉得徐久昱是真的有意识地在勾引她。 可是见他被说后,像被她第一次狂亲的时候一样窘迫,她又有点心情好了起来。 她喜欢让他吃瘪。 徐久昱被她无声地笑着看着,更手足无措了。 他还是一不自在就出门,这次再度出门,他回来得更晚了,但带了两个人的食物,一看就是要和她一起吃的意思。 这次是热腾腾的午餐,有饭有肉,卖相挺好。 封东语吃了一口,发现并不是许十九做的,问:「你做的?」 徐久昱点了点头:「我比较喜欢我自己做的,今天许十九又出诊了,来不及回来做午饭,所以我刚刚快炒了几个菜和你一起吃。」 话是这样说,可他把却一片肉片夹高,对着他们头顶的光线来看,又闻了闻,牴触了片刻,才缓缓吃进口。 吃完眼睛亮了点,徐久昱解释道:「我因为家族遗传病,现在味觉已经改变,尝不出味道很久了,没想到和你亲密了两天,居然能尝出来一点味道了。」 他的眼眸里划过极其轻微的一丁点惊喜。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吃得不紧不慢,一点儿都不沉溺美食的诱惑里。 吃完后他把食物放在桌子上,封东语瞄到他的手錶的的指针,那里指着一点半了。 这个时间段人就有点犯困了,徐久昱又给她讲了半个小时的学习课,她更是困得不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喝了口水清醒一点。 徐久昱没有直视她,可是等她喝水的时候,他怔怔地用余光偷瞄她,也跟着含了含干涩又破皮的下嘴唇。 含着时,他心思动了动,不死心地说:「我今天中午就不能和你睡吗?我还需要点阴气,就试一下,半个小时而已。晚上我不打扰你休息,只有白天能有更多时间和你多贴近相处,这样你散发的阴气即使我不吸,也能让我染上一点你的气息,对我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封东语想到了晚上她要见许十九,真的不能让徐久昱打扰,便立刻说道:「你要是真的能只和我白天相处,我可以暂时试试。」 徐久昱的坚持不懈,终于如愿以偿。 两人一张床,他一开始又有点不自在了起来,可是见封东语有意识地和他保持距离,他那点不自在立即烟消云散了。 午休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徐久昱余光看着封东语,莫名就想找她说话,嘴巴不想停止。 他看得出来封东语比较想在他身边获得一些东西,便随意扯了点话题,建议道:「对了,你在我这住着,难免会见到许十九。你有什么都可以吩咐他,不过要记得,他虽然是我亲戚,却不用讨好他。记得别靠他太近,他天生坏种,不能付出真心,只用当他是僕人就好。」 这甥舅两个果然关系不好,互不信任也就算了,还背地里互相和别人吐槽对方。 「天生坏种?」封东语瞬间被他挑起聊天的欲望,侧过脸看他了,「为什么那么说?」 终于对上封东语的视线,那视线还无比锐利,像两把小刀子一样,徐久昱心情变好了。 「嗯,也没什么,就是他的性格是那样,和厉鬼一样天生想伤人差不多,反正当他是僕人就好了,我见你有时和他呆得久一点,他说的话如果涉及我的坏话,你不要相信。」 这理由如此简单粗暴,封东语带着疑虑又问:「有什么具体伤人的情况吗?」 可是徐久昱好似说不上来,又好似不想和她一直聊着许十九,随意说了句过渡的话后,开始给她讲他患绝症时一些琐碎的过往。 这些过往非常无趣,也没有什么研究意义,封东语看出来徐久昱是想她多了解他,让两个人亲密起来,可是徐久昱不得聊天的要领,封东语又感到睏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这次睡眠,她在梦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顾回铮。 第169页 那是真的顾回铮,封东语在见到的第一刻,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鬼是可以託梦的,顾回铮的身影非常淡,时隐时现,做这事应该很费力,但他还是做了,看来是实在是找不到她,只能这样和她沟通。 一看到他,封东语的脸就黑了:「你怎么还敢找我?」 「你听我解释。」他想要上前一步说道,眼神悲哀,「你不能只信别人不信我。」 「听你解释什么?你身上一直有一股香气,那气味是只能在现实里传递吗?梦里没有这味道辅助,我对你感觉瞬间不一样,这难道不是你哄骗我的证明吗?」 这是真的,按许十九的演示解密,这气味现实里是要用香水瓶喷着的,顾回铮没办法在通灵託梦过程中传递这气味。 没有气味的辅助,可以看得出顾回铮的五官和身材还是很好的,但一双鬼眸邪气四溢,通身惨白色皮肤上黑雾缭绕,攻击性很强的长长指甲和嘴上獠牙,在说话中时隐时现。 最惨烈的是他的身躯,他好像是真的被野兽残害而死,胸膛和四肢有缝缝补补的痕迹,痕迹一直蔓延到他的锁骨上方一点。 他就像一个被上好裁缝缝制好的身体,把七零八落的零件组织好,靠着高超技艺才勉强成型。 这一切都在让封东语感觉背后一凉,想不断远离。 她身体涌现的强烈冰寒感觉,不是因为觉得顾回铮的容貌变得难看了,是身体纯粹感受到危险,在让封东语提高警惕。 顾回铮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用黑雾遮挡,但这更显得他周身鬼气浓重,四周也随之颳起阴风阵阵。 「你就想得到我的阴气。」封东语仗着他不能伤她了,肯定且冷硬地说道,「你变成鬼后就像现在,特别虚弱,很难掩饰你自己,你要吸走我的阴气让你快速成长起来。」 他嘴巴嗫嚅一阵,没有底气地说:「我的确一开始有过那种不理智的想法,可是在你身旁,我越来越清醒过来,也渐渐迷恋上你,我已经停止这样了。」 封东语拎得清楚,非常冷酷:「可如果你真的悔过,就该告诉我真相,发誓再也不纠缠我,有多远滚多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来找我。」 顾回铮嘴巴张开,满脸仓皇无助:「我们就只能这样吗?」 「当然。」封东语咬死不松口。 「你没有对我有感觉吗?」 「废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自带的奇香,就那么几天的相处,哪有什么感觉在?而就算有再多的好感,在你的欺诈行为下,更是什么都抵消了,让我只有厌恶感。」 这话很是冷漠,但也非常理智。 顾回铮难以接受,不敢和封东语对视,低头颤抖起来。 「你说得对。」他不得不承认,「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会用那些奇香了,会好好照你说的做,你出现吧,别因为我躲藏着。」 他答应得快速,但他已经在封东语这边毫无信誉可言,封东语只会怀疑他的动机。 封东语默不作声,依旧眼神锐利如刀。 顾回铮抬眼小心看她,心冷地发现,她是真的对他毫无感情了。 之前甜蜜的相处仿佛一场幻梦,因为他个人不好的靠近原因的暴露,一切化为再也追不回的幻影。 他苦笑道:「我是说真的,香气要起作用也要有足够的靠近距离,你警惕一点,又一心想远离我的话,完全可以躲开我。」 封东语无动于衷,厌恶道:「再说吧,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你安安分分的,我想去哪里不需要你来引导。」 这冷漠如有实质,一切都无需多言了。 顾回铮不甘又没办法,便只能贪恋地看她的脸,惨澹地说:「好,可是你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就算是活人,也别太相信,活人可是恐惧阴气多招鬼的人的。我一直在山上,你如果需要我,和我说一声,我立刻帮你。」 他不再纠缠,还说会日后会保护她,这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吗? 封东语不相信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改变能力,随意点了点头,让他快滚。 反正不管这帮坏人怎么想,她自己专注地让自己生活好就行了。 这是一次她单方面占据高处的交流,封东语清醒过后,望了眼身边的徐久昱,选择把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隐瞒下来。 不管怎么样,外部能解决一点,她就轻松一点,下午她有了点闲心,哄着徐久昱继续教她变强。 徐久昱是真的不懂和她交流,也只能用这种传授知识的方式,来看到封东语眼中的亮晶晶的嚮往眼神。 可是再嚮往,封东语也不会靠近他。 而且徐久昱已经主动帮封东语那么多,整整一个下午,她却不会主动提供他需要的阴气。 哪怕他多次说他要得很少很少,完全能把握在安全范围。 晚饭时间很快到了,许十九过来敲门喊他们吃晚饭。 徐久昱打开房门,发现许十九只带了一个人的吃食。 「这是给小阕姐姐的。」许十九解释,「徐医生,你的还在上面,要拿下来吃吗?」 「不要叫她姐姐。」徐久昱冷漠打断。 这差辈分了,可是他嘴巴卡壳,因为如果不叫姐姐,那又叫什么呢? 按照辈分,可少女成年也没有多久,叫阿姨也不合适。 第170页 「还是叫姐姐吧。」他无力地说道。 想了想,他和许十九年龄相差也没有多远,仅从年龄上看,那叫少女姐姐也行。 「你帮我把我那一份也拿过来吧,以后我都和小阙一起吃。」徐久昱吩咐道,「你以后自己吃就行了。」 这是真的有把许十九当僕人来用,用得很顺手。 许十九笑意未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转身离开,很快又带来一份食物。 徐久昱接过之后,随意道谢一句,就立刻把门关上。 许十九顿时就像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服务员了。 徐久昱以前就这样对他,那时候许十九已经感觉很不爽,现在感觉更不爽,在门口处站定捏紧拳头好久,才响起他的脚步声。 封东语一直很注意观察,看着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发现他们根本就不会相处,他们两个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格外自私的人,怪不得互相有讨厌和伤害对方的冲动。 敌人针锋相对,她隔岸观火,感觉是个不错的体验。 晚饭很快吃完,徐久昱又教了封东语一点东西。 现在形势有点微妙,不是封东语求不求学的问题了,是徐久昱乐于灌着封东语学习的问题了。 封东语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有沉重学业的学生,她不是不想学,但是莫名其妙过上这种高强度学习的生活也是挺奇妙的。 好在这事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也就任由着继续了。 晚饭吃完学了大概一个小时,肚子的东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封东语正好学得头昏脑胀,想好好复习一下,不想学新的了。 「那么晚了,你该休息了吧?让你帮忙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封东语特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柔,女孩子甜美的声音一轻起来就有点奶里奶气的。 听起来挺可爱,可是内容就不够让徐久昱满意了。 因为封东语还是没有主动用阴气报答他的意思。 他应该要走了,可是不甘。 在封东语的冷处理和徐久昱心中那份不甘的驱使下,徐久昱有点羞耻地提醒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一点阴气吗?」 封东语:「……」 她觉得她以后应该白眼狼一点,客气话也不要讲了。 徐久昱明明不像是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但是在要阴气方面居然进步得贼快,都学会忍住羞耻主动提要求了。 他的神色躲躲闪闪,都不敢正眼看她。 微微侧着脸的他,突显了他高耸的鼻子,还有优秀的侧脸轮廓,有种更摄人心魄的美。 看在他今天比她封东语本人还勤奋主动的份上,封东语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是一个湿润又柔软的吻,轻轻落下后,少女随之离开。 但有几根发梢触碰到徐久昱的脸颊,还有几缕少女不一样的幽香,飘到他的鼻子下方。 徐久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五感是那么的强,对人的观察力是有这样的细緻深入。 虽然没有真正嘴对嘴亲吻,但是微妙的暧昧感浮现,好似如一阵清风,轻轻地滑到他的心隙里面,让他有一种神奇的身体轻飘飘的感觉。 他下意识抿了抿嘴。 封东语以为他不高兴,便指着他的唇,解释道:「你嘴巴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我不动那里,回去后记得上个药。」 这个对话对于徐久昱来说更暧昧了。 他回去后,在房间镜子前站了许久,对着镜子给自己缓慢地擦完药,忽然想到了封东语在亲密时一次比一次热烈的样子,怔然又纳闷地自言自语:「为什么渐渐的,就不会生气了呢?」 他不知道癥结所在,也不觉得自己爱上少女了,顶多有一点好感。 他回忆了一下少女给他的感觉,她就像一阵温柔又带着馨香的清风。 这阵风并不在意他,可是又偶尔吹拂他,时近时远,若即若离,从没有人这样对他。 或许这就是特别吸引他的地方吧。 他按时上床,晚上一夜无梦,根本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的外甥带着他睡前心心念念的少女私会。 许十九应约而来,急匆匆地带封东语去他房间。 与昨天很多话又很讨人喜欢的样子不同,他今天的脸黑沉沉的,嘴巴死死闭着,拳头捏紧,很明显气在头上。 生气的原因就算他不说,封东语也知道,是因为她又和徐久昱亲了,不然徐久昱嘴巴的伤口不会那么明显。 只要许十九没瞎,和徐久昱接触过一定会发现的。 可封东语没有答应过他会完全不和徐久昱接触。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到他房间坐下后,她主动当个不懂开口的人,任由空气越来越凝滞。 等他熟练地各种排好房内的属于徐久昱的味道后,封东语头脑清醒了,也一直低头消化今天一整天收到的信息。 许十九在封东语面前坐下,终于开口,开口却是道歉:「抱歉,我太弱小了,才让你受这种委屈。」 封东语:「?」 他在说啥? 「我看到他嘴巴上的伤口了,是他强吻你,你激烈反抗了是吗?」许十九心痛地问。 这与事实出入太大了,但如果他们两个关系更坏一点,对她来说也挺好。 迫于强势下的妥协式亲吻,某种程度上跟强迫也差不多,她要说是,徐久昱也不冤枉。 第171页 封东语绿茶兮兮地点了点头。 许十九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他抱了抱封东语,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忽然狠厉地说道:「要是顾回铮和徐久昱两败俱伤就好了。」 封东语点了点头,但她想的是: 要是这三个男人都不是好人,要是三个一起三败俱伤就好了,她坐收渔翁之利,找到江澈名单就撤。 反正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江澈是谁,她就算有心让严罗安和江澈产生兄弟之情,也没有路子走。 第59章 无处不在的你13 这个事情要做起来比较困难, 但也不是不能做。 身为反派,封东语最会搞事了,如果真要做,运用各种手段把他们的仇恨拧成一股绳, 让他们互相攻击, 也是可以操作的。 但是现在封东语的活动范围比较有限, 又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就比较难搞事, 只能抓住时机,扇阴风点鬼火这样。 许十九明显对昨天晚上很多想法的她印象深刻,不再抱着她, 看着她狡黠的狐狸眼, 主动问她: 「我们要不今晚商量一个计划,促使他们对上吧。这计划步骤也简单, 他们的目标都是你,特别是徐久昱, 自从知道你对他有用后, 那是花费了绝对大量的精力来得到你,有矛盾就好操作了。」 封东语脑子抽了才会教他。 许十九只想自己赢, 如果让天生坏种的许十九是最后的赢家的话,没有人制衡他, 那她封东语很可能会落到一个更难堪的境地。 目前的她只能做一个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吉祥物,迷惘又乖巧地说:「我想不到。」 许十九摸着她的头笑了笑, 跃跃欲试道:「我们一起想就行了,我去拿本子和笔记录。」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 一定要搞事了, 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封东语的眼珠子动了下, 干脆换个思路,看着去书架上翻找东西的许十九,幽幽地说:「你回来,你听不出我在拒绝吗?」 许十九迷茫地回头看了眼她,乖巧地回到她面前了,难以理解地问:「为什么突然那么严肃?为什么要拒绝我啊?」 封东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做出风雨欲来的姿态:「你说得挺好的,但你考虑过被夹在中间的我吗?在他们的争夺中,万一有一方太生气了,有了得不到也要毁掉的想法,要把我杀了怎么办?」 说罢,她的一只瓷白一样细腻温润的手举了起来,纤长的食指在空中点了点,对准了许十九的脸。 一般两人的社交中,忽然指着人是很没有礼貌的,很多时候是因为生气得想要指责对方,这才指着。 她用这样的姿势,嫣红的唇部轻启,眸中无光,声音难分喜怒:「你老说你喜欢我,为我好,当我为同盟,可最终还是不够为我着想,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个计划,让我有冒险的可能了。」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封东语为了捣乱许十九的计划,想了理由来让他停止。 许十九莫名被指责,立刻愣住,此时还比较平静地解释:「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我没想到。」 「就是说你没想到,没有事事都为我着想。」封东语嗤笑了下,失望地轻嘲道。 只用了三言两语,她不但把这个话题跳过,还没事找事地指出许十九的自私,用凉薄的语气讽刺了下。 许十九望着她冷漠如冰的面庞,沉默半晌,讨好地立刻道歉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改的。」 他看起来特别明理懂事,和徐久昱说的「天生坏种」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性格。 可封东语现在有意想打破他这种外表上的懂事,看到他内里的狰狞。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不想促成顾徐二人的争端,但想促成顾徐许三人的争端啊。 许十九想独善其身,隔岸观火?没门。 封东语眯着眼睛问:「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你不会。」 许十九用半撒娇半认真的语气说话,既让语气温和起来,又表明他态度的严肃:「小阕姐姐,你不能那么苛责我的,我的确暂时没有想到,但你要相信我想改变的心是真的。」 封东语摇了摇头:「可是你的舅舅可是说你天生坏种。」 许十九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一头警惕起来的狼。 封东语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地挑拨离间,又继续不停歇地说着其他的话:「我一直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干嘛那么用力地教我?真的是因为我人好,所以想靠近我,而不想伤害我吗?你种种比较自我的一些细节,让我感觉有点害怕和恐怖了,最重要的是……」 封东语忽然停顿,眉眼惆怅又受伤,眼睛没有焦点,像是看到了过去的什么记忆:「最重要的是我始终记得,我们初见时,那时我鼓起勇气想要帮你,你却恩将仇报把我打伤……」 许十九脸色紧绷地立刻反驳:「不是的,那时候不是说了,这样才能干脆利落地带走你吗。我是活人,鬼是隐藏的,速度又极快。虽然徐久昱通过术法能隐隐约约知道顾回铮和当时的你有一定的距离,但如果你大叫一声坏事,或者做其他他能感知的事情,顾回铮肯定会过来带走你的。」 「我当然知道。」封东语不管他长篇大论的解释,轻飘飘一句就揭过了,「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是我想要救你,你却让我失望的这个事情。你曾经说过我是第一个主动愿意第一时间救你的人,让你感受到了温暖,可是你知道吗?你也是我第一个尝试救的人,可你让我感受到了失望与恐惧,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你。」 第172页 封东语故意说得可煽情可煎熬了,为了让煽情显得更为合理,她还嘆了口气,哀愁道:「我因为阴气的身体,根本没有人和我交朋友,除了家人,我就认识你、顾回铮和徐久昱三个人,你说另外两个人是坏人,那我也很难相信你就是那个唯一的一个好的啊。」 许十九嘴巴动了动,刚要准备说话,封东语又一惊一乍地说道:「哦对了,你还曾经说过你很会演戏,演戏的时候会很投入,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觉得你自己惨得难受,导致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无比重要。那既然你的演技如此好,是否有可能,你现在在演一个很好的人呢?」 许十九终于受不了捂住了她的嘴巴,眼睛瞬间红了,委屈、愤怒又伤到心一样难过地问道:「我在你心里原来如此不堪的吗?」 问完,他却还是不让封东语说话,他鼻头好像酸涩起来,吸了下鼻子,瞬间眼冒水光了。 他凑近了封东语,瞪着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眼眸里的水光始终没有聚成泪花,让他整个人看着显得可怜又倔强。 他轻轻地说:「你让我第一次感到温暖,你是我第一个亲近的人,你是第一个我想喜欢并且把喜欢告诉过你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短短几天的相处里,这个世界上,我只在乎你。」 他毫无保留地诉说少女对他的重要性,满心满眼只有少女的样子。 要是真的生活里以爱为中心的女孩,肯定会被他感动的。 可惜封东语当反派那么多年,演戏虚伪了那么多年,最不相信的就是反派的真心。 许十九或许真的对她有好感,但并不代表会为了她放弃自身爱搞事的性格,从此变成一个好人。 她用力抠开许十九的手,怀疑又冷漠地指责道:「别老是说你的感受你的情绪,你这样真的是只会站在你的角度说话,真的显得很自我很自私。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情绪?我不想往你舅舅说的那方面想,那定义太严重,可我也越来越感觉你天生不懂得顾及别人感受。」 她是为了达到目的,会反覆强调紧抓一个重点捶对方的人,什么理由都能迅速现编,所以刚刚这段话揪着许十九自私的方向找理由继续捶,进而轻松让许十九回忆到徐久昱背后说他坏话的事情。 这就是多年饰演反派角色的职业素养。 许十九的倾诉瞬间凝固,脸色很想变黑,可是看着封东语如寒潮一般冰冷入骨的眼神,他不好变黑。 当然,他脸色想变黑不是因为封东语的原因,封东语多次刺他,理由都很充分,他虽然觉得这指责一开始很莫名其妙,但他对她有耐心,也愿意听得进去她说的话,所以可以理解。 他之所以脸色想变黑,完完全全是因为徐久昱啊。 果然是他的好舅舅徐久昱,平时利用他利用得那么顺手,还不尊重他,背后随意评价他人品低劣。 他如果低劣不堪得要命,那请问徐久昱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许十九愤愤不平,现在遭遇的所有不顺和怒火,统统都算在了徐久昱的头上。 只是他知轻重缓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復少女的不平,不然照此下去,他就真的在少女心里也是个坏人印象了。 许十九很明时务,立刻低声下气起来,语气慌乱无措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夸你对我的重要性会让你心情好,我怎么不在乎你呢?我怕极了你对我失望,所以现在才越乱越容易犯错。」 他的脑子也转动得很快,又换种切入点说道:「我……你对我什么想法都不要紧,你别生气就好。我知道我现在让你难受,我以后会用时间和行动让你慢慢对我找回信心的。」 封东语脸色还没缓和,眼神还紧密地盯着他,他又祸水东引说道: 「只是小阕姐姐,你再气我也别一昧完全相信徐久昱,他要是没存坏心的话,根本就不会用那气味来迷惑你,这是板上钉钉的他欺负你的证据。」 他真的是天生的绿茶了,以进为退的招数用得比封东语还熘,用完又不刻意地说一次徐久昱的坏话,还暗暗对比他和徐久昱的做事态度,暗示他许十九起码指责徐久昱的时候是带着铁证来指责的,可徐久昱完全是信口开河。 如果封东语不是身处这个噩梦里,正在直面许十九的茶艺,不然她真的要大声鼓掌表达对许十九精彩表演的赞赏。 目前封东语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思考过了,她现在想饰演一个耳根子比较软的孤独少女,这样才能变成墙头草左右摇摆,以此来完成挑拨离间的重任。 见许十九讲得有理有据,她便眼里好像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起码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松懈一点说道:「我会的。」 「那就好。」许十九面上还是很暗淡无光,不过起码也跟着松了口气。 两人忽然陷入一种无言以对的状态,许十九心里着急,几次渴望地看着封东语,似乎是想碰碰她的样子。 可是刚刚封东语已经表示了对他的牴触,他又以退为进,说以后要靠良好的举止来证明,那两个人之前说好的两人互相培养感情的约定,不用说一般是要停掉了。 没有信任,哪来的培养感情? 他很难再没经过封东语同意,就像以前主动蹭蹭她来改善感情了。 第173页 不过举止克制一点,语言哀怨一点,他可以讨价还价地请求一下。 许十九神情好像灰扑扑的狼狈小动物,可是眼眸又带着易碎的渴望问道:「姐姐,我知道你应该也不想和我亲密无间了,可是我能单方面追求你吗?不需要你回应,你看得见我对你的喜欢就好。」 这话说得过于卑微了。 绿茶就是有这点漏洞,虽然这样形成的易碎感让人容易怜爱他们,可是言语太过弱小时,对比他们那已经暴露出来的熊熊野心,也就显得格外不和谐。 许十九虽然绿茶天分高,然而在此方面还是练习经验比较少,比不上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格外丰富的封东语。 封东语这双眼睛经歷太多了,一眼就看透了许十九身上那外人很难看清的不和谐感。 「你想怎么追求?」封东语看戏一样问道。 「对你好。」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直接开始关心,「你想吃什么吗?我可以做。」 封东语今天吃很饱了,也不想把好不容易的清醒时间耗费在品尝美食上,她不至于缺这一口,便摇了摇头。 许十九不停歇,又问:「你脖子后面还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再按按?」 自从他塞给她一罐药,她又不让他帮忙后,他可没有关心过这个伤口了,现在没什么事情好帮忙,想到才突然问。 其实他也知道淤血都揉散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但为了表示关心的时候,屁大点小事都可以成为藉口,更何况是受伤还没好的事情呢? 封东语也只有睡觉枕枕头时会记起这块地方,现在也还好,便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也是老心机了,怎么看不出来,许十九说这个,除了爱表现外,可能还想着贴身接触可以增进感情呢? 她现在正表示要和他有间隙呢,就这点小恩小惠小诱惑,是完全勾引不到她的。 封东语现在的表情装得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不管内在怎么样,反正外表看着冰清玉洁,不轻易被人所动。 「那你有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吗?或者有什么事情想从我这里了解的吗?」许十九虚心请教。 封东语本来想着挑拨一点就回去睡觉了,不然过犹不及,但是许十九摆明了能让她了解很多东西,她想要蠢蠢欲动离开的臀部,顿时又贴回了凳子上。 接下来的时间段,她就开始旁敲侧击徐久昱和许十九过去的人生。 许十九不是很想谈论过去的样子,基本都是封东语问一句,他就老老实实答一两句。 这对话本来已经够干的了,偏偏内容更干,这舅舅和外甥两个人啊,家人一个两个接连得病死了,朋友没有,更别说爱人了,一个两个活得非常自闭。 当然,在许十九的口中,他本人是可怜兮兮的,而徐久昱之所以那么孤独,纯粹是因为徐久昱活得太过自我了。 话题只要触及到徐久昱的时候,许十九才会稍微嘴碎一点,也嘴毒一点。 封东语听得都困了,唯一觉得有点用的话题,居然又是学习术法之类的话题。 许十九从小到大也耳濡目染学过这些,有大量的学习收穫和感悟。 刚好她被徐久昱教学了一天,也能听得懂一点许十九在说什么,她能感受得到,许十九是那种天分很强的学生,随便三言两语教她,反而有时候比徐久昱教得要好。 她放弃问隐私话题了,一心就让许十九带着她复习今天徐久昱教她的知识点的重点。 经过许十九的巩固,封东语更为轻松地把握住了今天的学习内容。 虽然封东语觉得这么费力地学习,出了这个噩梦后也不一定有用,毕竟这个噩梦里的鬼神术法之类的设定,完全是来源于另一个电影世界的世界观,和现实里严罗安世界的鬼神设定格格不入。 但是她目前除了变强和煽风点火,争取早日到村子里晃荡找江澈外,好像也没啥可干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封东语一心变强,白天拜在徐久昱门下刻苦学习,晚上被许十九带着巩固重点。 她高考都没有那么用功过啊,当然学习效果也是突飞勐进了。 但是这几天的学习,也让她有种想躺平的想法。 因为她越学,越知道徐久昱和许十九懂的东西极其多,她封东语没有个五六年是不可能学完的。 而徐久昱和许十九都对顾回铮有所顾虑,那她想要比这三个人还厉害,厉害到可以让她自由出入村子的话,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真要学五六年吗?可是这梦哪能持续五六年呢? 她要是继续沉迷学习下去,短时间内什么都改变不了。 封东语本来不喜欢工作得太勤奋把自己榨干,她只喜欢高效工作,于是顺理成章地就厌学了。 厌学情绪上来后,日子一下子忽然变得难熬了起来。 那地下室又没有啥东西,如果不学习,那许十九就一心想亲近她,而徐久昱一心想要她的阴气,这日子变得奇奇怪怪起来,她好像每天要应付两朵烂桃花一样。 这两朵烂桃花还被她亲过,纯洁的远距离交流明显他们是不可能满足的。 封东语应付着应付着,真的越来越怕这个世界产生过于多的那种亲密戏份,到时候限制级的这种戏份太多,系统删除不了了,让这本书变成□□的读物了那可怎么办呢? 第174页 不可以这样了,一定要有突破口! 封东语某天又在许十九的房间里清醒过来时,逼迫自己主动想这种问题。 她想得绞尽脑汁,终于灵光一现,憔悴地对许十九说道:「老是在这里,我呆得快发霉了,我谁都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都快抑郁了,你能带我出去透透气吗?」 最近封东语一直还有绷着脸对许十九,不是很信任许十九的模样,因此他便一直百依百顺地哄着她。 忽然听到这种荒谬的搞事建议,许十九也只是温柔地摇了摇头,说:「不行,不是说了吗?出去顾回铮会发现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你,绝对不能轻易出去。」 「你说过,你可以用法术检查一定距离内有没有顾回铮啊。那我们尽量不离这栋房子太远,在安全距离内走动走动,如果发现顾回铮,我们再立刻逃跑就好了。我也是有玉佩帮我拦住他,相当于两重防护,没必要因为担心顾回铮,就哪里也不去了。」 封东语好说歹说,许十九就是不愿意同意。 封东语也不大想拜託他了,反正她也学会一点辨别鬼怪方位的技能,她自己翻窗出门也行。 她一定要多点机会接触别的疑似江澈的村民,哪怕为此有遇上顾回铮的危险。 电影里,顾回铮厉鬼也曾想禁锢过女主小阕的,可是既然是厉鬼,终究会有被集体打败的时候,她也不需要觉得落入顾回铮的手里,是真的找不到出路了。 虽然顾回铮在《鬼胎》第一部 结尾里,奇蹟般地又出现了,但第二部可是有人和封东语透露过,从此没有人再伤害小阕了,也就是说顾回铮这个威胁终究被解决了啊。 所以也不用太过恐惧顾回铮,只需要警惕他就行了。 封东语放弃再因为顾回铮而畏手畏脚,果断做出决定。 她想解决办法时有时很慢,但做决定时总是很快速的。 于是,她很快立刻冷下脸来,满脸焦躁,好像真的郁闷难受一样:「那你不帮我就算了,我是一定要出去走走的,我真的被关的太压抑了,感觉自己像活在监狱里一样。」 许十九说了几次,她都一意孤行,他便只能顺着她,陪她一起外出了。 不过,封东语为了不经过屋内走廊时闻到徐久昱的味道后昏迷,还是坚持要翻窗户。 这种bug十足的电影世界根本没有防毒面具生产,那她只能靠物理方法直接远离这些气体了。 许十九没办法,幸好这里是二楼,他先弄了结实的绳子用法术帮助下去,又在底下看护着封东语下来。 晚上的村子安安静静,家家户户都熟睡了,可是封东语看着久违的天空,闻着久违的户外新鲜空气,听着虫鸣,觉得分外亲切。 停滞不前的进度终于变了,胜利的曙光又在和她招手了! 封东语充满了做任务的动力,只是走出徐久昱家里的院子,真正走到大街上后,发现目前的行动的确有点难。 大家都在睡觉,她总不能夜闯别人家吧。 她又答应了许十九不走远,那也不能随意走着熟悉村子里的地形。 走出来跟没走一样,偏偏许十九跟在她的身后,她就算不爽,也得装作一副久病人群终于看到治癒大自然时,那一副重获天日的舒畅感。 许十九以为她真的是憋坏了才这样,心疼又好笑地问:「只是走到这里,就那么快乐吗?」 封东语快速点头。 朦胧的月光下,可以把美丽的人柔和得更美。 封东语并没有多少表情,可是明艷的五官特别会抓人,只是微微一挑眉,眼珠子移动一下,就美得让人心醉。 更何况许十九是真的对封东语有感觉的,他看着她开心,莫名也开心,心里像流淌过一点蜜水,让他欢喜。 「我以后需要更关注你了。」许十九忽然自我反省,「我回想了一下,你这几天的确不大爱说话,偶尔还用手扶住额头,我还以为你是学习学累了,没想到是身体难受。」 那倒不是,那是真的学习学累了。 封东语眨了眨眼睛,心里虽然如此吐槽,但面上立刻重重点头,哀愁地说:「是的,不过现在我还是很难受,因为看不到大太阳下的世界,我阴气过重,没有晒到太阳,我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很容易就吸引鬼……」 她的说话声音忽然顿住,因为她真的看到鬼了。 这乡村的街道上是没有路灯的,远处的大街尽头,靠着月光的照射,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影站在那里,身形像个女人。 封东语勐地回忆起电影的内容,这也是电影里出现过的一个可怕的厉鬼。 虽然女主小阕没有直面过这个厉鬼,但是为了凸显这个村子对鬼根深蒂固的恐惧感时,给了两分钟的镜头给这个女鬼,让这个女鬼展示如何活生生吓死一个半夜喝醉酒出门的村民。 这个女鬼也没有和顾回铮对上过,应该不比顾回铮厉害,可是人体验过的惊悚感是很难忘却的,封东语想到那两分钟的恐怖镜头,顿时唿吸都不敢唿吸了,连忙抱住身边的许十九。 她哆嗦着不敢看那个女鬼,恐惧地说道:「快看路的尽头,啊啊啊怎么办啊十九……」 话都说不清楚的封东语已经惊恐得失去了理智,腿软到很难动弹,第一次觉得许十九的身影无比高大,特别靠谱! 第175页 她太害怕了,哪怕学了一点点小术法,也只想躺平了抱大腿,等着女鬼被收拾掉,不想直面女鬼啊。 许十九果然靠谱很多,用他那很有特色的沉稳音色说道:「别怕,有我在。」 空旷的黑夜里,他的声音显得特别地大,加大了他身上的那种靠谱感,封东语总算鼓起点勇气,睁开眼睛去看那远处的女鬼,却发现女鬼爬在地上,如电影镜头里展示的一样,缓慢又坚定地朝着可以看到的活人爬去。 她的姿势扭扭曲曲,像是受伤的好几条动物缝合在一起的大型动物,看了就让人恐惧又噁心。 许十九把院子里的门打开,把封东语推到门内,说:「你在这里呆着等我,别怕,我很快能让你继续欣赏夜色的。」 许十九的脸色其实也很白,如白瓷一般,现在背着月光,看着有点恐怖,可是他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哄着封东语的时候格外有信服力。 第60章 无处不在的你14 封东语脑子发懵, 也不敢多想,真的就按照许十九说的呆院子里等了,真正实现了躺平抱大腿迎接胜利。 她当反派当多了,抱大腿的戏份从来不是她的, 是男女主的家人啊好朋友能享受的, 现在好不容易来一次, 她感觉好爽啊。 怪不得抱大腿躺赢的剧情在小说世界里很火,就像现实世界里, 男男女女都调侃过希望有朝一日被富婆看上,人生好能少奋斗几十年。 当然,人生还是自己变强才是真理, 也是真的最爽开挂剧情, 但是如果能偶尔有大腿抱一下,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抱上去, 也挺爽歪歪的。 独自等了很久,封东语不敢探头去看外面, 只能听到一点细微的人急速跑步的动静, 没有听到任何的尖叫声。 最后脚步声变得缓慢起来,渐渐靠近门这边了, 封东语站起来紧张地看,看到许十九全身的衣服还是整齐的, 面容平静地打开院子的铁门。 「怎么样啊?」封东语立刻紧张地问道。 许十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封东语,宣布道:「那女鬼已经消失了, 你可以出去了。」 一边说话,许十九的嘴角是理所当然的自信, 要是以前, 封东语肯定觉得这样的自信在疑似坏人的脸上会显得很刺眼, 可是许十九给了她那么大的安全感啊,封东语现在觉得许十九自信是应该的。 封东语发自内心地赞赏道:「你好厉害啊。」 她赞美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并且因为眼眸里倒映了天上的清冷月光,显得双眸闪闪亮亮,恍若宝石一般,深深地勾动着人的喜爱值。 要把女鬼这样的厉鬼弄消失,对于许十九来说是有一定的难度的。许十九能那么快弄走,完全是因为想在封东语面前有过于强烈的表现欲望,所以才做得如此快速。 但女鬼消失后,许十九的成就感也就一般,直到被封东语赞美的目光锁定,全身心才升腾起强烈的愉悦感。 此时无言胜有言,他抿着嘴唇扬起嘴角,笑得腼腆,试探着伸出手去牵封东语的手腕。 这是真的很小心的试探,他打算如果封东语的手稍微偏开一点,他就毫不犹豫地缩回手。 但是封东语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出去,表情一瞬间变得乖巧又温顺,柔弱又懵懂,如同需要人精心呵护的温室里的花。 谁看了都知道,她刚刚被惊吓住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真的……好可爱…… 看了太让人有保护欲了,也更有保护她的成就感了。 许十九愉悦到甚至开始萌生出得意的情绪,他完全忘记了去看周遭的情况,直到领着封东语走到乡村的街道上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被一束尖锐的视线盯上。 最残忍的事情,便是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狠狠夺走。 许十九正等着自己和封东语的关系越来越好呢,结果笑意还留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就发现怀里的封东语被人抢走了。 是那束视线的主人干的,许十九很肯定地记得,他刚要望向那束视线,下一秒,封东语就被抢走了。 许十九并不清楚这村子附近的鬼怪有多少,但是他很清楚他应付不了的鬼是谁,只有一个——顾回铮。 那个一个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强大的厉鬼,谁也不清楚他是谁,不知道他死掉不知道多少年,他越来越变得棘手起来。 偏偏许十九和徐久昱没有让村庄周围的鬼全部消失的想法,于是任由顾回铮慢慢吞噬身边恶鬼,逐渐变得越来越麻烦。 许十九一直在成长,他从不相信有生灵能一直强大,他也很有自信,能在未来能打败顾回铮,可是目前他特别需要打败顾回铮,救回封东语啊。 他循着鬼魂离开时留下的一点鬼气的足迹,一路狂奔追踪,可是追到小溪边时,发现没有任何的鬼气了,远处还有很多孤魂野鬼在飘荡,干扰他的判断。 丢失了封东语,并不是许十九的错,可是许十九却脸色铁青,浑身煞气,自言自语道:「怪我,在我没有成长好之前,我不该擅作主张带你出来,我的错,我的错……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尽所有手段杀死那只恶鬼,让他魂飞魄散,竭尽全力救你回来。」 他唿吸急促,眼神涣散,知道很难找到踪迹后,果断回到家中,敲醒了徐久昱的房门。 第176页 徐久昱是他一直最讨厌的人,他主动去招惹小阕的时候,有部分原因是想看徐久昱的笑话的。 可是现在,许十九却失魂落魄地说:「小阕姐姐丢了,舅舅,是顾回铮抢走的,我们一起把他抢回来吧。」 徐久昱瞳孔一缩,下意识默默走出几步,才冷静下来。 他回过头,没有细问,但是了如指掌的他直接给了许十九一巴掌,然后一个又一个问题蹦出来逼问道:「顾回铮怎么找到小阕的呢?你为什么会知道小阕被带走了呢?你的身上又为什么会有小阕的气味?」 许十九的确被封东语抱过,那是封东语害怕女鬼时,主动抱住许十九的后背留下的气味。 徐久昱的鼻子比狗还灵,一下子就闻到了他认定的未来未婚妻的味道在许十九的身上。 他冷心冷意,本来就不在乎许十九,现在更是蔑视又厌恶地看他,像在看一条噁心人的臭虫:「你分明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故意的是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许十九不在乎地冷笑了下,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舅舅,你快死了,你很需要小阕,可是小阕被顾回铮带走,你一个人是带不回她的,你特别需要我的帮助。既然特别需要帮忙,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别总是高高在上的,根本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形势。」 许十九虽然年龄比徐久昱小,能力也比徐久昱弱,可是他的眼神冷峻,声音沉静,看表情、听声音,他才像那个引导一切,发号施令的领导者。 徐久昱盯着他许久,厌恶地说道:「果然是天生坏种,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61章 无处不在的你15 封东语被人抓住的时候完全整个人懵掉, 她闻不到任何熟悉的气味,只感觉自己被个冰冷的怀抱抱住,用一种极其快速的方式在移动着。 这种灵异情况只有鬼怪才能做到了,鬼里她目前不用害怕的只有顾回铮, 可是这只鬼明显气味不是顾回铮的, 那…… 她忽然就想到了没多久之前的女鬼。 所以这只鬼可能是像女鬼一样, 属于另一只恐怖的鬼? 可电影里最恐怖的鬼就是女鬼和顾回铮了,这只鬼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江澈的其中一个魂魄饰演的鬼? 也有可能。 封东语等到抱着她的鬼终于不移动了, 连忙推开他,迫不及待地去看这鬼的外表。 哦,是顾回铮啊。 封东语有些失望, 没好气地问道:「你干嘛抓我?」 顾回铮表情明显在挣扎, 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停顿很久, 才问道:「抱歉,小阕, 你是在问我为什么要带走你吗?」 这么简单的一句问话, 他居然听不进去,眼神漂移, 很难聚焦到她身上的样子,像是生病了一样, 可是鬼会生病吗? 封东语不由得问道:「你什么情况?没事吧?」 这次他很努力地去集中注意力去听她说话的样子,侧着头伸着耳朵去听, 可是眼睛还是快速无神地眨动,喉咙多次吞咽口水。 直到慢了好几拍, 他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高兴起来, 脸色却很快又迅速黯淡, 勉强地说道:「我没事,就身体比较虚弱而已,因为有两个我在大脑里打架,内耗我的力量。」 「两个你?」封东语懵了。 怎么听着那么像精神分裂症呢? 顾回铮像是逮到机会终于可以证明自己了一样,迅速说道:「小阕,我终于知道我自己死后为什么会伤害你了,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是我变鬼后太想活下去了,有另一个我在驱使我对你不好,让我变得不理智。」 听着的确挺有道理,鬼的状态就容易不像活人一样正常思考,而且变鬼后害怕被其他鬼吃了魂飞魄散,也可能会有极端行为。 可是顾回铮现在那么一说,也很有疑似为了重新获得她的好感,于是去推脱事实的感觉啊。 封东语沉默不语,顾回铮等了片刻,怔然地问:「你不相信吗?」 他很快泄气,又很艰难地继续鼓起勇气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可以闻到的对吧,我已经把那些味道都除掉了,另一个我特别想让我继续保留这种味道来绑住你,甚至想……但你放心,我都克制住了。」 他僵硬地又重复了句:「对,我都克制住了。」 说完立刻掏出串佛珠,极其快速地拨动起来。 他在努力地平静,封东语毫不怀疑,如果有一针对他有用的镇定剂给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打给他自己,好缓和身心的紊乱。 他一向平静自持,唯有面对她时逐渐有活人的喜怒哀乐,现在几天不见,也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把自己搞成这种偏执模样。 但是封东语忽然想到,严罗安本身精神上就很多问题,那么扮演顾回铮时,多多少少也会有这种问题的。 而顾回铮离不开她,说不定和严罗安离不开她一样,疯狂想念和她的亲密接触,过于渴望她的温暖关爱,所以才这样越来越难受,难受到他的神经质毛病出现了。 这可就棘手了。 封东语在前两个噩梦里,深深地见识过严罗安只要喜欢一个人,就像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格外痴缠。 现在这个噩梦里,她之前被他的香气迷惑,可是全身心地关爱过他,还诱导他先勾动起对她的感觉,她再热烈地回应。 第177页 某种程度上,他体验的可是她最强最炙热的爱意啊。 前两个噩梦里,她对严罗安可没有过那么好的时候,现在的顾回铮体验到了,那岂不是更疯? 封东语琢磨了下,决定谨慎和顾回铮交谈,再三思虑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说甚至想什么,但是没有说了,你老老实实和我说,另一个你除了想绑住我,还想干嘛?」 顾回铮嘴巴瞬间死死闭上,脸色忽然煞白,身体绷紧。 这让封东语更好奇,也更忐忑了,怕刺激到他,像哄小孩一样,细柔地哄着说道:「你告诉我好不好?完完整整地说出来,不要删减,也不用加任何的情绪词,我不会怎么样的,因为我知道那是另一个你想要做的,不是你。」 顾回铮又是消化了一阵她说什么,才飞快说:「不行,说了你肯定会想要远离我的。」 「可你不说,我才想远离你,我之前也不想见你,你忘记了吗?」封东语冷语说了一句,让他脸色更惨白一点后,才又缓和一点语气说道,「我都说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现在真正的想法,你很好,你已经成功克制住了。但我需要知情,知晓后我才能更了解你,也才不会更害怕你啊。」 这忽冷忽热的话语,就像打一顿又给个糖吃一样,效果比刚刚哄顾回铮时要强得多了。 顾回铮发着抖尝试着握住封东语的一点衣角,才低落地说道:「他除了催促我死死地抓住你,还反覆提醒我让你怀孕。」 「怀孕?」封东语眯起眼睛。 这剧情眼熟了起来。 「嗯,」顾回铮面露牴触,快速地说,「想让你为我怀孩子,等孩子出生,孩子能成为帮助我更强大的鬼胎,而你可以变成和我一样的鬼,永远陪在我身边;也可以还是活人,但是有孩子存在,你会为了爱怜孩子,更依赖我。」 这话说得他格外无辜,封东语只是半信半疑。 不过经由他的话,封东语迅速想起电影里那折腾女主小阕的鬼胎,那狰狞惊悚的出生状况的画面,迅速在她的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封东语颤抖一下,难以想像面对这样的恐怖鬼子,活人会有什么爱怜情绪。 「你能克制住这种想法很对,」封东语连忙说道,「我是活人,我不管你们死人的世界怎么样,你对抗你那些混沌的想法有多困难,但你如果想要和我交好,就必须得好好照顾我。喜欢人肯定不能强迫,更不能想着靠强迫怀孕来解决问题的,明天我帮你买本刑法给你看吧,你复习复习人间不能做的事情。」 虽然封东语不知道这种偏僻村庄有没有刑法这种东西卖,但她有系统啊,要是实在没有,和系统买个法律资料包,她挑重点写给顾回铮看。 法律果然是文明社会的一大进步成就,她一定要努力让顾回铮当个知法守法的鬼。 顾回铮瞪大了眼睛,难以理解话题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了,不过封东语没有生他的气,还说帮他买东西,他除了庆幸,便只有庆幸。 只要不说离开他,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此刻才松了口气,但也只是小小的一口气而已,很快又谨慎地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先住着?土屋那边?你父母家?还是我家?」 鑑于他现在脑子还混沌,封东语很怕他是没想好才这样问的,极有可能到时候发现突发情况又改变心意,便提醒道:「我还有的选吗?你不怕之前那些藏匿我的人找上你吗?」 顾回铮果然现在才想到那个问题,慢很多拍,脸上明显出现缓慢思考问题的空白时刻。不过他没有改变主意,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怕,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只是小阕,你确定那些人可以信任吗?人心难测,很多人都是别有目的接近人的。还有我刚刚看到的那个男的……」 他想到许十九,应该是回忆到封东语和许十九那种空气里有点暧昧的互动,忍耐了下,却忍耐不了,发酸地说道:「你知道那个男的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吗?」 谁知封东语却说:「我知道。」 顾回铮的眼睛乌黑,没有眼白,但是里面还存在眼瞳,放大的眼瞳很明显可以看到一位封东语简单说出的三个字,忽地就紧缩成两个小黑点来。 顾回铮瞪大眼睛,脸上僵硬得没有多少表情,可是眼中的那两个小黑点仿佛两根刺一样,扎得他难受,也让他显得整体外在有点诡异扭曲。 「你知道?多久前知道的?」他立刻喉咙发紧地问。 封东语想起暂时最好不要刺激不稳定的他,便说:「这个不重要吧。你先带我去土屋上面住。」 小阕的父母很明显怕顾回铮,也没有准备能让封东语住下的东西,深更半夜的,不如先去土屋。 顾回铮压抑了情绪,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带着她很快移动到土屋,但等封东语打开门,他忽然拉住了封东语的衣角。 「我闻到了,我在靠近你时,在远处闻了好久,分辨了好久,你和他拥抱过,在他身上留下了你的味道。」 他的声音低沉到没有任何起伏,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给人的压力忽然莫名地大。 封东语转身回头,想要看清他的脸色,他却早就低垂着头,然后还缓慢地蹲下,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一样。 半晌,他卑弱地说道:「你和他在一起过吗?以后会在一起吗?」 第178页 不知道该说他敏感得觉察出了问题,还是说他因为一丁点味道就能乱扩散思维,导致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说对了。 他颤抖了下,想到可能有的情况,勐地快速说:「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就几天,你消失的时间更多出几天,你是不是真的有……」 这猜测勐地卡住,好像是他酸涩得承受不了了。 第62章 无处不在的你16 封东语不能说不是, 因为许十九迟早和顾回铮对上,她如果说谎,迟早会暴露的。 她斟酌了一下,不带感情地说道:「不要乱想, 不过我和他如何, 或者和别人如何, 你都不应该插手,不是吗?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 缺少了你那个迷惑性的味道,很明显,我并不喜欢你。你必须要理智地反覆地把这个事实好好记在心上。」 这话说得有点残忍, 也有点刺激人, 可是警告人的真话就得是这么直白得见血。 她很庆幸她之前让徐久昱烧纸和顾回铮说分手了,哪怕只是单方面告知, 也是有个流程在。 本来顾回铮和她在一起搞的手段也不光彩,她立刻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 也很正常啊。 她缓和了下语气, 但眼神依旧锐利,说话依旧犀利, 她直接指出顾回铮的错误来:「我和你的确有过美好的几天,但那是你用手段偷来的, 那样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你很对不起我。」 未免顾回铮受刺激胡思乱想, 她又用手抬起顾回铮的头,让顾回铮直视她的时候, 残忍却指示道:「你想其他做什么呢, 只要记得补偿我就好了, 想尽你的办法补偿我。」 这指示虽然肯定没有安慰到他,但起码给了他事情干,这已经是封东语能想得到的最大安抚了。 饶是系统,都无语地吐槽道:【这能安抚个屁啊,你这不是在加把火刺激人家吗?】 封东语却没有说话,她一直跟着她的心走,心里是有把秤的。 她也是有脾气的。 本身顾回铮作为这部电影的最大反派,就是她最大的心理阴影,她看了就不大喜欢他; 之前混沌状态时,虽然失忆的她乱来地享受了一把爱情,也让顾回铮好似真的喜欢上她了,但也让她好气,毕竟和女主严罗安扮演的顾回铮莫名其妙有了一腿的关系后,相当于顾回铮搞乱了她的事业,她就更不想和顾回铮说话了。 一切都怪顾回铮,她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让他补偿她,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和退让。 封东语越想越是理直气壮,甚至有一套歪理出现。 她故作冷静地和系统说话,好像看透真相一样笃定:【想要让身边的人迁就你,而不是你迁就对方,就不要老是过于为对方操心,担心对方做不到你想要的效果,而是要在他的底线上反覆试探。】 她真的很笃定,因为垃圾工作和垃圾公司老闆不就是这样对她的吗?职场有时如情场,老闆都能老是驱使她走出舒适区,勇于把一些挑战任务颁发给她,那她也可以勇于颁发一下给顾回铮嘛。 而且她也不过分,是顾回铮对不起她,她要赔偿的时候当然更要理直气壮咯。 这扯到职场的事情,系统只能无言以对,安静如鸡。 一人一系统都盯住了顾回铮的反应,顾回铮沉默片刻后,却只是沉默,什么反应也没有,眼神空洞洞的。 封东语等不了他那么久,问:「你这是默认同意的意思吗?」 顾回铮终于苦笑一声,道:「我也没得选择吧。」 他的确没得选择,这的确就是封东语给他列的能平息她怒火的唯一道路。 不过封东语强硬了很久后,因为本身实力的确不够顾回铮高,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又问道:「你说你一直对抗脑海里的另一个你,你真的能战胜吗?怎么做能帮你呢?」 顾回铮幽幽地看着她,正要说话,封东语很有预见性,又抢先声明道:「太过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你我目前这个关系,估计你自己也知道什么是过分的要求。」 顾回铮眼神清明了许多,也无欲无求了许多,说道:「那就让我能看着你吧。我看着你,我的心会安定一点,你四散到空中消失的部分阴气也能给我一点,不多,我也不会主动吸那些你需要的,但是对我来说,也能稳定我的状态。」 封东语不相信他的说法,立刻问:「我会有部分阴气四散到空气中,我也不知道的吗?」 「当然,就像一潭死水一样,只要外露,会有一些你看不见的水汽蒸发,但是如果是有活水源的水,蒸发一点也不怕,因为那点你忽略不计。有你那一点点,其实……其实我也满足了。」 顾回铮暗淡道。 封东语探测了一下自己的阴气,整体数值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仔细探寻的话,的确边缘有一点点四散到外部空气中了。 顾回铮现在要的阴气比徐久昱还要少,感觉和顾回铮比较划算啊。 封东语终于知道内卷的世界那么受资本家欢迎了,看看顾回铮和徐久昱两个为了争夺她,内卷的,现在有一个只求忽略不计的阴气了,最后的最大得益者变成变成是她了。 不过封东语觉得还不够,又说道:「但是也不能一整天都跟着我哦,我现在想去休息了,你不要跟进来。」 顾回铮安静地站在原地,听到要求越来越多,嘴巴嗫嚅了下,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第179页 他头上好像有了朵很沉重的乌云,压得他的头越来越低,压得他透不过气。 封东语关上门的时候,感觉他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丢在垃圾桶的蘑菇,在阴暗的环境下自由生长,逐渐长成他自己也把握不了的模样。 如果他不是顶着顾回铮那张脸,而是严罗安可怜巴巴的脸的话,封东语说不定还开门说一两句安慰,但是谁让他不是呢,封东语面对这张形成心理阴影多年的脸,能生出的同情实在有限。 她关好门准备上床睡觉了,不过刚走到半路,忽然门被敲响了。 「不用开门,我就说一句。」 门外的顾回铮迅速说道,他语气艰涩,显然很没有自信,但却提醒道:「我已经不用那种气味迷惑你了,其实你不想我靠近,用你的玉佩就可以提醒我,你真的可以放心和我相处了,我不介意你随时用玉佩推开我。」 这是一句合理的提醒,却说得分外凄凉,好似他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狗一样。 不过这条狗也是外表可怜而已,内里有多疯,他自己心里清楚。 内心的一个声音在表扬他:【对,再可怜一点,那么重要的可以用玉佩推开你的事情,小阕久久想不到,可见她还是在乎你的啊,你还是有机会的。】 片刻后那个声音又换了种语气,阴森森地说道:【但是你这样做要等到多久呢?还是用气味诱导,带她离开这里吧,鬼子诞生,你的实力变成最强,谁也奈何不了你,到时候想要谁都可以,还只要她一个吗?如果实在还依恋她,把她的灵魂也绑在你的身边就好了。】 【不要做太过火的事情,她喜欢你的,她在那种香气下依旧保持理智,她喜欢你啊,只是你要学会勾动她更多的喜欢。】 【勾引什么呢?还是实打实要阴气吧,只陷在她一个人身上,连命都不要了吗?你真是蠢钝如猪,你怜惜她,她可不怜惜你】 …… 一个理智,一个蠢蠢欲动想做出格伤人的事,同时两种声音在他的大脑交织,一会儿鼓励他,一会儿又打压他,他难受得在门口瑟瑟发抖,却竖着耳朵贪婪地听着屋内少女上床休息的动静…… 第二天很快就到,封东语打开房门,发现顾回铮坐在她的门前,身边都是沾满露水的湿漉漉草地后,更觉得他像条可怜的狗了。 她刚一出门,发现不远处也有其他视线在看她,敏感地查看后,发现是徐久昱和许十九。 那两人是活人,不像是鬼的顾回铮丝毫不被有露水的天气影响,那边两人现在是头髮上衣服上都有露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会这样。 「这什么情况?」封东语问了顾回铮一句。 顾回铮站了起来,还背对着封东语,低落地说道:「他们要带走你,我很温和,说不准,要等你意见,他们就站在远处等你睡醒了。」 封东语很怀疑顾回铮说的「温和」定义,但目前他们没打架也没受伤,勉强和平,的确是温和得没有暴力,也不算说错得太离谱。 只是三人这种一个个眼巴巴地等待她过去说话的场面,一个个又眉宇间有郁色的场面,怎么那么眼熟呢? 封东语勐然想起了,她也穿过不少的玛丽苏万人迷女主的书,女主有时也会遇上好几个爱她的男配聚在一起针锋相对的场面,这种场面还有一种词来定义: 【修罗场。】 没想到她封东语做反派女配那么多年,这种场面居然被她碰上了。而且她好像比她穿过的玛丽苏女主的世界要过分一点,她和这三个男的都暧昧过,亲密接触过,妥妥的修罗场场面。 忽然……就不想面对了。 大清早的,她就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招谁惹谁了。 封东语下意识往许徐那两人那边走,先解决那两人再说。 可是没走几步,她就被顾回铮拉住了,她也直到这时才与顾回铮对视。 这一对视她愣住,因为顾回铮下嘴唇被咬破多处,有一点鲜血还顺着嘴角流下来,拖曳出两条血迹,看着像自虐过一样。 鬼也是有痛觉的,封东语在看他吞吃一只恶鬼时,深深地知道过这一点,可顾回铮现在丝毫不觉得痛。 他只顾着拉扯着她,焦虑不安地问:「你要去说什么,可以先说给我听吗?」 封东语还没有说,他又紧接着说道:「或者我可以先说给你听,你千万不要跟着他们走,我真的能补偿你很多的,昨晚你也看到了,我超级听你的话对不对?不要离开我。」 这搞得,好像她是狠狠折磨过他的兇手一样。 第63章 无处不在的你17 封东语无语地说:「我没要说什么, 你要想听,一起跟着去听就可以了啊。」 「可我太难受了,我等不了那么久,你可以先提前告诉我, 你不会再像上次一样, 完全消失一切踪迹的对吗?」 顾回铮完全是用哀求的语气在说话了, 像是那种格外害怕失败的孩子。 他眼睛克制不住地往封东语的手臂上瞟,一副很想拉封东语说话, 但又怕封东语拒绝,所以只能克制住的艰难模样。 封东语看他太过可怜,暂时依他, 淡淡说道:「嗯。」 顾回铮瞬间眼前一亮, 总算是被安抚住了,能面无表情地跟在封东语身后找徐许二人。 第180页 许十九远远看着两人一起过来, 封东语还脸色平静地让顾回铮跟在身后,顿时危机感就起来了, 眼皮直跳, 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久昱还好,眼睛只心无旁骛地盯着封东语, 远远地就迫不及待地说:「小阕,顾回铮说要谘询你的意见, 由你决定在哪里生活,你勇敢地说你的想法。」 徐久昱对封东语要往哪里走, 显然很有信心。 而他此刻身上此刻没有气味,显然在顾回铮面前很是小心, 不怕顾回铮指出他也靠着异香来蛊惑人。 不过既然徐久昱没有那香水辅助, 封东语更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感觉了, 便公事公办地说道:「谢谢你们这阵子收留我,以后的话,我就暂时不住您那边了。」 徐久昱脸上自信的笑容顿时僵滞住,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回铮,指责道:「顾先生,你之前说回尊重小阕真正的想法,现在怎么又左右小阕的决定了呢?这是作弊。」 许十九却看出了封东语脸上的淡定,冷声插嘴:「不想住我们那边,是继续跟着顾回铮住吗?小阕姐姐,人鬼有别,你要考虑清楚,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紧紧盯着封东语,想要从中找出她任何一点受委屈的模样。 然而没有,封东语甚至脸色有种终于走向解脱的舒畅感,自在地说道:「是真的,不过我打算虽然昨晚住回这里,但今天想住到村子里去,徐医生是祭司的话,应该可以帮忙让村子里的老人同意我住进去的吧,我想住在靠近村子的边缘地方,方便白天进村。」 听到这话,徐久昱松了口气,不过疑惑道:「为什么不住回去,要住村子边缘?」 顾回铮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他们各自的表情,然后敏感地察觉到,不止是许十九对少女有占有欲,徐久昱的占有欲更强更明显。 顾回铮越看心里就像煮了一锅酸汤,里面不断滚沸着浓臭的酸味,让他坐立难安,只想带走封东语了。 他知道封东语的样子极美,可是有那阴气浓重的传言在,他观察过许久,可没有人去打少女的主意,现在少女去了村子一圈,像种蛊大师一样,一下子两个可以驱鬼的就喜欢上她了,那要是以后还得了? 他极其想知道封东语消失的那几天和这两个人发生过什么,可是目前又不能直接问,更想他们的对话立刻结束,他好和封东语离开。 于是只能憋屈着了片刻后,想到了个主意,暗示道:「因为我也常去见她,怕吓到村子里的人。」 许十九立刻看向顾回铮,虽然知道顾回铮这厉鬼不可能轻易放过少女,可是得知他以后还要经常打扰少女后,许十九分外不适。 徐久昱则冷静一点,虽然听到顾回铮说要时常拜访,不过他和许十九要是硬抢封东语,肯定会不死也脱层皮,现在目前这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起码相当于双方一开始就都有退让。 徐久昱越琢磨越觉得这样最好,便立刻答应:「我这就去安排,小阕,我们正好下山去,你直接选择要住的地方吧。」 「好,村子边缘应该没有空房子,我还可以住在帐篷里。」封东语一点都不怕居住地点简陋,只想抓紧时间多接触这个村庄里的人而已。 这就过于寒酸了。 徐久昱到了那边,等到封东语选定后,二话不说,立刻就帮忙利用术法修建房屋,而许十九和顾回铮见行动已经开始,也默默加入修建过程。 本来好似该是针锋相对的修罗场剧情,现在三人一起劳动,氛围有种莫名齐心协力的和善感。 封东语意识到她莫名促成这一切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不过一切好似发生得比较合理,毕竟顾回铮和许十九目前都乖乖走上听她话的路线了,就徐久昱一个强硬点。 可是徐久昱这个人吧,又斗不过顾回铮,连香水味道都要藏着掩着,自然也不敢当面说他的什么乱占卜里封东语是他未来妻子的话了,不然简直就是在找揍。 那房子是封东语要住的,她也想帮一下忙,只是三个人都让她休息,她便没有坚持,乐得坐在远处,一会儿看这三人,一会儿看有几个围观过来的人。 围观的人的面孔封东语都很熟悉,是电影里小阕在村子里的好朋友,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都很仗义,身上都有种少年热血的气息,特别爱热闹。 他们从没见过有人这样搭建房子的,便坐在封东语旁边,一边自然地和封东语聊天,一边看热闹。 封东语有心想检查这群人里有没有江澈的一点迹象,便热烈地和他们说起话来。 少男少女们都比较好相处,彼此之间比较单纯热情,封东语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被他们认定为好朋友,一天下来,把他们每个人有过什么小秘密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建房子的三个男人虽然专心建设,但也会频繁会把余光投放到封东语身上,见围着封东语身边的人里也有模样不错的年轻男孩,而封东语毫无顾忌地对对方哈哈大笑,很是畅快的模样,顿时统统心里都开始没滋没味起来,都有种自己在努力做事,结果却被个路人偷走最心爱宝物的憋屈感。 顾回铮首先忍不了这种事情,不过下了新建起的那空建筑,到达地面准备找封东语时,他鼻子动了动,身体强烈涌现一种不知所措感。 这种不知所措感其实从他收到封东语写的那一封烧成灰寄过来的信件时,就已经在心底里扎根了。 第181页 就像封东语说的,他得到她并不光彩,而且是没办法越过那玉佩靠近她时,想到的唯一一个旁门左道,谁知道后来爱上了她,结果变成最大的阻力呢? 他得到得过于简单,因此也更不知道如何做,也就更为自卑。 就好像一个通过作弊通过重重考试的人,如果有一天要面临无法作弊的考场,只会陷入恐慌和无限后悔中,很难再正常答题,并且深深地开始认定不会了。 【所以,你活该看着喜欢的女人和别人欢声笑语,你已经认输了。】脑子里的声音讥笑道,【你听,现在你的脑子里只有我在说话了,另一个和你一样无计可施,也陷入沮丧的状态,你不如把身体给我掌控,我真的可以帮帮你。】 顾回铮突兀地站立许久,神色不定地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虽然沉迷在交际状态中,一心只想解谜谁是江澈的游戏,但是偶尔还是看一眼那三个男人的进度的,勐然看到顾回铮不一样的状态后,主动放弃了和那帮新交的小伙伴交流,靠近了顾回铮。 她还记得顾回铮疑似精神分裂,而且顾回铮现实里做严罗安时,可是一个好人,本性是好的,或许扮演这种丧病的大反派角色,会扰乱他的思维,让他陷入痛苦的。 封东语不想关心顾回铮,却还算关心严罗安,毕竟是大女主,于是必须得靠近关注一下。 「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顾回铮正难过焦虑中,结果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居然能过来,简单地就被治癒到了,只是紊乱的思维和崩溃的情绪还是需要加大剂量来治癒,他深吸一口气,可怜又难为情地说道:「我可以抱抱你吗?我保证不吸你的阴气,我只想单纯地抱你一下。」 他需要少女肯定他,哪怕只有一点点,是可怜他才给的一点点,那也可以。 重逢了那么久,少女对他的严苛与强硬,一直在加深他脑海里的神经质。 第64章 无处不在的你18 抱抱, 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人,抱什么抱。 封东语并不想当顾回铮的爱人,眼瞅着远处的许十九和徐久昱已经看过来了, 她失心疯了才会打破面对三人的平衡, 对其中一个施加温柔。 维持修罗场的和谐就是这样了, 必须要对三人都不爱也不理,一丁点暧昧都不能有, 更不可以在有其他人的时候展现。 只对一个人好,或者对三个一样好,那是等着内斗吧。 封东语此前没亲自遇见过自己修罗场的局面, 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她很清楚,那些玛丽苏万人迷女主是怎么陷入混乱中, 然后必须选择一个结婚停止一切纷争的,她谁也不爱, 才不要像那些女主一样呢。 封东语看着顾回铮可怜到惨澹的样子, 哀愁道:「不是说了我因为你受伤了吗?我比你更难过更需要安慰,你别这样和我提要求吧。」 她依旧坚持要双方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这次没有冷酷了,已经是很照顾顾回铮了。 顾回铮似乎更迟钝了点, 艰难地点了点头。 封东语努力找了角度,确认许十九和徐久昱看不见的情况下, 给他展露了个清纯满足的笑颜,有些甜地说道:「谢谢你为我忍耐。」 这只是动动嘴巴而已, 说得也简短简单, 可是顾回铮却从中找回到了点力气, 深深地看着封东语的笑颜,恍惚里好像回到他们还甜蜜的时候。 那时候她看到他就满心欢喜,只要他主动表露一点他喜欢她的情绪,她就毫不犹豫地亲近他,爱护他。 现在的状况当然与之前大相庭径,可是起码他在辛苦地满足她的时候,她会高兴。 顾回铮脸色缓和了一点,毫不吝啬地,甚至汹涌地表达他内心对封东语的柔和与爱意:「你喜欢就好。」 封东语点了点头,看他还傻站着,有力气没处使一样,直接布置任务给他做:「我饿了。」 他只听到三个字,就自觉地说道:「那我准备食物给你吃。」 「谢谢你。」封东语再次展露有些甜的笑颜,然后转身离开了。 保持微妙的平衡,可累死她了。 她感觉现在自己莫名像那种渣女,嘴甜心冷,很会哄人帮忙做事,但实际对谁都一样。 她也不想这样的,都是这个情况让她不得不这样。 她连忙回到新交的小伙伴那边,感受正常的人际社交距离。 大家都对她露出面对新朋友的热切目光,暖洋洋的像是小太阳,没有任何一个有粘稠的视线,偏执的占有欲,这才是阳间世界,多么美好啊。 封东语在这里左右逢源,不用思考,随口就能吹牛打屁,放松得特别快乐。 许十九和徐久昱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两人多次对视,但最终都是打算先完成建造的工作,再去找她。 顾回铮很快就带来了食物,但是不知道顾回铮是没有眼力见还是故意的,那食物只够封东语一人吃,封东语想要待在小伙伴里面,就会很尴尬。 偏偏顾回铮还说:「你饿坏了快好好吃饭吧,这都是你爱吃的口味,分量也都是你能吃饱却不会吃撑的量,你可以放心吃。」 封东语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了,因为这话一出,旁边的小伙伴吞咽下了口水后,就嬉皮笑脸地纷纷推着她去吃饭了。 顾回铮好像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大人,看到自家小孩在外面玩得快乐,眼里丝毫没有其他小孩的存在,手上明明拿着众多勾引小孩的零食,却一直喊小孩回家吃饭,分都不给其他人分一个。 第182页 封东语现在对食物已经不渴求了,纯粹是看顾回铮太闲还能想东想西抑郁,给他点事情做而已。 不过他既然做了还眼巴巴地看她,她还是要好好捧场的。 封东语跟着顾回铮到了块阴凉的草地上,顾回铮不知从哪里递给她一块地毯,她铺开后,就坐上面吃了起来。 照顾回铮说的,这食物只够一个人吃,她就沉默地单独吃。 只是顾回铮也坐在她的旁边,拿双干净的筷子偶尔给她夹菜,像是在旁伺候一样,导致她不由得又说:「我最近胃口小了,你和我一起吃吧,别给我夹了。」 也别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别用那种宠溺的眼神。 最后那句话封东语没说,因为感觉说出来,莫名就会陷入暧昧氛围。 可她更忘记了,她现在对顾回铮极其冷淡,只要做出对他一丁点好的事情,哪怕只是喊他吃他自己做的饭,顾回铮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甜蜜感。 顾回铮僵硬地照做,把食物吞咽到喉咙里时,真的就感受到了那种微微的苦尽甘来的幸福感。 他把又一筷子的食物塞入口中,这次却没有咀嚼,也没有把筷子移动开口腔,而是利用直直的筷子自然地压住嘴角,让嘴角不上扬起来。 他开心,可是他下意识不想让封东语知道,因为他敏感地察觉到,目前他只适合做个可怜哀愁的偿还债务的人,而不是那种因为被照顾一点点,就品出无限甜蜜的恋爱脑。 封东语没有发现顾回铮的小动作,她只要顾回铮别再直勾勾地看她就好,所以没有感受到那种强烈的视线后,就悠然地继续吃饭了。 「你们在吃东西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封东语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回过头,看到了脸庞无比美丽的徐久昱。 凭良心说,虽然徐久昱并不是这三人里面最敏感会来事的,可是他长着那么一张极其优越的俊脸,如果三人摆在任何一个姑娘面前,姑娘基本都会先看着徐久昱红了脸。 就比如刚刚明明三人在修建房屋,封东语处在小伙伴之中时,姑娘们看到徐久昱的脸就两眼瞪大,羞涩又感嘆地表示徐祭司的脸真的是绝了,每个角度都好看得不行。 她们后来好几次在和封东语说话时,偶尔还痴痴地看着徐久昱走神。 封东语想起这些评价,下意识多注意了点徐久昱的外貌,有一瞬间,她有种视觉被满足的美好感。 徐久昱丝毫没有闯入别人吃饭场合的尴尬感,他闲庭信步,自然地坐到了地毯上了,看着菜色,意味不明了笑了下:「看起来好好吃啊,怪不得这菜香飘到我那边,把我都吸引下楼,直奔你们这边过来了。」 顾回铮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一个好脸色,要不是顾及封东语在这,封东语估计顾回铮绝对要翻脸骂的。 徐久昱缓缓地看完所有的菜色,眼波流传完,再度看向封东语时,眉眼仿佛在发光,让人想一看再看,不过他说的话就不像外表那么吸引人了:「这么少的食物够吃吗?顾先生和小阕,要不要我再去拿一点食物过来?」 顾回铮现在处在心思格外敏感的时候,徐久昱这个突兀插入过来的人又长得那么美,很容易就给了他危机感。 顾回铮不由得地对徐久昱说的话产生发散性思维,多解读了点,直白地问道:「你是在指责我做的东西太少,不够小阕吃吗?」 徐久昱像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瞬间愣住,好笑道:「没有啊,我这个意思,顾先生您想多了。」 顾回铮要一股脑地把他的猜测说完,不为所动地板着脸继续说道:「那等你带新的更多的食物过来,你是不是也要加入我们一起吃?」 徐久昱像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被顾回铮提醒到了才想到一样,惊喜地问:「对哦还可以这样,请问我可以加入吗?」 这是被挑明了才问可不可以。 顾回铮看透徐久昱的小心思了,他无声地冷笑一下,排斥着说:「不可以,我们快吃完了。」 他故意一板一眼的,完全不给徐久昱交流的机会。 封东语沉默地听着这两人交流,想要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一滩水,透过地毯融入泥土里火速离开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情况啊,这两个人为她针锋相对的,忘记形象,说话越来越违背本人性格,让她有种第一次见到他们一样。 顾回铮就不用说了,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回铮就不是个呆板不讲理的人,而是平和随意的; 而徐久昱呢,自视甚高,现在却有点像许十九,说话间自发有种绿茶的清香。徐久昱以前和她单独相处时,可没大胆地表现过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她虽然坐在他们的旁边,可是像被他们夹在中间一样,两人的火力都在围绕着她而开始,让她有种随时能被烧焦的错觉。 封东语加快了吃饭速度,火速扒拉几大口吃完,奋力咽下,说道:「我吃饱了,我去看看新家。」 说完,她火速离开,丢下两人不搭理。 顾回铮和徐久昱诧异地看着她,齐齐站起,互相默契地再也没有看对方。 徐久昱想要跟着封东语离开,顾回铮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徐医生,刚刚我们吃饭你来得随意,也太没礼貌了吧,现在给你个补偿的机会,和我一起收拾好这些残局吧。」 第183页 徐久昱特别想说凭什么,但是顾回铮终究比他实力要强,做事也很敏感,刚刚又都有猜中他的小心思,他只能按下脾气,沉默地照着做了。 封东语跑得快,没想到这噩梦里身体的反应居然那么真实,在吃跑后瞎跑就会肚子疼,她进入新建好的房子时,就在门里面揉着肚子等待痛意离开。 皱着眉头没几秒,她身旁的门忽然被一只大手关上,然后有人在她身前蹲下,帮她揉起了肚子。 是许十九。 封东语正要头疼,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两个,结果又来一个,但许十九的手法实在太好,她感觉痛意真正逐渐被他揉开散去。 所以许十九忽然来这一出,非但没有让封东语的眉头皱得更紧,反而好像用一只无形的手,把封东语的眉头抚平,让她很快就表情舒展了。 许十九眼眸一直看着少女的腰肢,专心地按摩,察觉到她身体的放松,许十九轻笑了下,说道: 「我刚刚看到徐久昱出去,本来也想出去的,但后来估摸了下,与其在那种场合里多我一个吵架,不如等你受不了他们的时候,我再靠近你,让你不再烦恼。」 「你好有心机。」封东语忍不住直白地说。 许十九又是轻笑几声,他那沉稳的声音压低声音笑时,莫名的苏。 他说话了,却有一种反差美,带着少年任性妄为的感觉,他半撒娇半认真地说道:「可对待想要用心喜欢、用心对待的人,就得这样不是吗?他们想不到那么多,花不了我这种心思,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这样,但我看到你,就会主动想多一点,想为你好。」 他暗暗坦白地承认自己不好的心机,却把一切粉饰为想对喜欢的人好的冲动,表示这是情不自禁的下意识行为,又暗暗贬低别人花的心思还不够他本人多…… 封东语眼神复杂地看着许十九,一时之间不懂该说什么了,但是自动在大脑里背了一下许十九说的这段话,决定在这个书中世界结束后,把这段话默写到她的工作笔记本上。 这种绿茶学霸的精华发言,她必须要做笔记的啊。 这种垃圾噩梦世界真是太怪异了,一个配角,都比她这个身经百鍊的常年反派扮演者要更精通茶艺。 封东语的眼神有点放空了,那是她在默默背诵才会这样,但是在许十九看来,那是她在听了他的话后,在微微失神地看着他。 许十九觉得目的有点达到,虽然还帮封东语揉肚子,但是缓缓站起,可以俯视封东语后,用气音轻声说:「我好喜欢你,好想吻你。」 那声音更苏了,酥麻得有点震撼到封东语的耳朵,封东语一下子忘记了背笔记,惊讶地看着许十九。 许十九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的拒绝,以为这是她的默认,便自然地吻住了她。 他有心让她明白和他亲密的感觉有多好,讨好一般温柔行动着,表情失神地看着她,仿佛被她深深迷醉,还无师自通地用他的情绪挑动她的情绪,极尽缠绵之意, 封东语想要说话,却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说话,最后愣神片刻,才记起用手推开他。 她迅速冷下脸准备说话,许十九心一慌,怕她生气,面上努力维持温柔的神态,轻轻说:「我长高了,你发现了吗?以后我更能保护你了。」 这一番操作,自然地转移话题,还延续了刚刚的暧昧氛围,体现他为她能极其主动示好的用心的言行举止。 第65章 无处不在的你19 封东语扁了扁嘴, 说道:「少年,不必保护我,先保证你别挨揍吧。你那么聪明,自然知道顾回铮和你舅舅对我是什么心思, 你先自己强大起来吧。」 封东语向徐久昱和许十□□习过, 深深知晓学习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虽然也看天赋, 但更要时间的积累。 许十九现在还嫩着呢,不然也不至于背后搞各种小动作, 现在还要关门在角落里闻她,搞得像搞地下情一样小心翼翼。 而且要是只要靠天赋就能那么快见效,她哪会要许十九的保护啊, 她天赋也不错啊, 肯定自己先沖在前面,自己保护自己。 封东语那双眼睛仿佛经歷了太多事情一样, 格外沧桑,话语也格外深沉:「路要一步一步走, 饭要一口一口吃, 乖。」 乖,别在她面前吹牛逞强了。 许十九呆了呆, 却心理素质极好,笑眯眯地说道:「我当然会保护自己的, 不过就算被打我也要争取姐姐的喜欢。姐姐要挑的对象又不是挑最强的人,而是最让你喜欢的, 不是吗?」 封东语抿了抿嘴,有点羡慕许十九的自信和从容了。 有这份定力, 干啥啥不行啊, 干嘛老往她面前凑, 真是的。 封东语有点恨铁不成钢,但是估摸着时间,立刻提醒道:「可我现在还没喜欢你,你说什么都白搭,反而要是让那两个人发现,你就先被打了。你应该还随身带着空气清新剂吧,快拿出来清理一下我们两个身上的味道吧。」 许十九还有点依依不捨,但是也知道时间不够用,最终拉着封东语一起喷味道。 只是这清新剂的也有点味道,被人发现她和许十九身上都这个味道的话也不好,也会暴露他们两个凑一起过的事实,于是两人又一起去了楼顶吹风。 这一出,搞得真的像偷情一样,必须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的,封东语头都大了。 第184页 她想到这是许十九搞出来的事情,特地冷脸警告许十九一句后,然后和许十九隔开距离,各自站在楼顶的两端吹风。 被山风唿唿吹着,封东语忽然十分庆幸自己以前扮演过不少反派,接见下属的时候也特意搞过这种去除气味的事情,不然她不会总能及时地提醒许十九这点。 风没吹多少,顾回铮和徐久昱就上来了。 这屋子是徐久昱最先开始造的,整体框架都由他做,便主动问:「小阕,你应该都参观过这屋子里的房间了吧,感觉怎么样,有什么要改动或添加的地方吗?」 封东语哪里有参观过了,不过这只是一个噩梦里的房子,用不着精装修,连土屋那样的房子她都住下了,只要能解决吃喝拉撒,她都随意。 她便随意说道:「不用了,都很满意。」 「满意就好,那我便把之前家里你用过的物品都搬运过来给你用吧。」徐久昱又周道地说道。 封东语看到徐久昱难得的细心,不由得想到一开始见面时,他随意搞个什么都没有的地下室让她住下,两种情形对比,显得徐久昱变化太大了,也暴露了徐久昱对她极大的态度变化。 「那可以,不过除了吃喝、睡觉、洗漱的用品带过来,其他的用品不用带吧,例如那张红木桌子。」封东语提醒道。 徐久昱点了点头,立刻喊上许十九一起去搬运。 喊完忽然想到刚刚顾回铮要他洗碗,顺带也叫了顾回铮:「顾先生,也一起吧?」 顾回铮完全不不愿意搭理他,冷冰冰地说道:「就那点东西,你们自己去,我和小阕有话要说。」 徐久昱咬了咬牙,顿时也想留下,便对许十九说:「那些东西的确很少,十九,你喊村子里的人帮你,你带路运过来吧。」 他又开始习惯性地随意使唤许十九了。 许十九昨晚刚和徐久昱翻了脸,只是为了小阕暂时同盟而已,本就不愿意再在徐久昱面前当僕人,刚好刚刚又在封东语面前说他要成长保护封东语,那就更不可能再当被人瞎使唤的僕人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沖徐久昱说道:「舅舅,我今天好累啊,你想做什么事情,不如你自己来吧,我身体比你弱,实在动不了。」 这话绿茶得徐久昱都瞪大眼睛了。 徐久昱是有家族遗传病的身体,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实际上应该是徐久昱比较虚弱才对,但徐久昱用了恢復身体的秘法,在外表来看,徐久昱的身材比许十九高大好多,显得许十九才是比较柔弱多病的那个。 徐久昱想骂人了,外人不清楚,难道许十九不清楚吗?在他面前装个屁的柔弱啊。 只是他碍着顾回铮在,想到某一天未来要对付顾回铮,就不好暴露他身体状况不好的状况,所以才忍了下来,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十九的身体越来越弱,遇事也不好帮忙了,那我先去了。」 刚建造好的两层小房子,顿时楼道里只有徐久昱一人的脚步声。 他脸黑黑地下了楼梯最后一步,走到一楼地面,心情差到了极点。 天无绝人之路吧,他探头看着修好的房间,忽然灵光一闪,便在某个门靠近的角落里做了个隐藏门,门直通他的家。 这个隐藏门的位置真的很巧妙,做在这个房间的正门的墙壁那边,正门被推开的时候,推开的门板刚好能顺势挡住这个隐藏门,给隐藏门进行再次的遮挡,防止被人发现。 他这样做当然就是为了方便找封东语了。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偷窥狂,而是想到,厉鬼进门有时候是需要主人同意的,不知道顾回铮是不是这样,但如果顾回铮不被封东语允许随意进入这栋房子的话,晚上顾回铮不在,那他徐久昱可以偷偷顺着这个隐藏门过来找封东语。 他觉得封东语会欢迎他过来的,而且并不觉得封东语会不嫁给他。 在他的记忆里,他和封东语还处在懵懵懂懂互有好感的慢热状态,虽然这几天封东语不爱学习,他讲授课程给她听时,她眼里再也没有崇拜他知识渊博的光泽了,但也还好,封东语并不牴触他,他们还是会未来结婚的。 至于封东语之前为什么选择不回他的家住了,他认为应该是封东语知道顾回铮要痴缠她,而这只鬼太厉害,比他还厉害,封东语不想他面对顾回铮时受伤,这才选择离开他家,住在村子边缘。 这堵直通他家的隐藏门要做好,需要在地底下开始挖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通道,挺费力的。幸好他想到为了对付顾回铮,有随身带着写东西的用具,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花了很多时间。 他打算到时候用时太多,被问起来为什么运点东西也要花那么多时间的时候,就假意说他今天也累得厉害,回家就晕倒了,好一阵时间没办法送东西过来。 理由他都想好了,但是楼上的二男一女,没一个想到关心他的。 顾回铮想要走近封东语说话,许十九也想凑过来,顾回铮脸黑死了,难以接受情敌这样步步紧逼。 他真想把许十九暴力赶走,只是怕封东语觉得他暴力得不像对活人友好的鬼而已,才忍住了打人的欲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远离我们吗?我和小阕有话要说。」 声音格外冷硬,一听就知道他不好惹,而且他对许十九的印象还特别差。 第185页 正常人要是被厉鬼这样敌视,早就自觉退让了,许十九毫无被吓退的欲望,笑道:「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吗?」 许十九对待情敌真是厚脸皮得要死,丝毫不介意在情敌面前当个气死人的无赖。 结果反而是顾回铮这个厉鬼讲起活人才要遵守的礼仪来:「是的,不想你听,我都明说了你还不避开,你没有礼貌的吗?」 许十九看到顾回铮浑身冒黑气的阴沉沉模样,老神自在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聊,我在对面,可以了就叫我。」 他慢悠悠地又走回楼顶的另一边,和封东语隔着很远的距离。 其实顾回铮还是很不满意他还在楼顶,但是想到这么近的距离,不想要许十九听到对话的话,那他就必须要亲密地凑近封东语的耳朵说话,那也算一件好事。 而且许十九之所以敢在他面前作为情敌,应该是因为许十九以为自己有机会得到少女吧,那他在许十九面前展示他和少女之间的亲密无间,也是逼退许十九的一件好事。 顾回铮想到这里,心情冷静了不少,按着计划他凑到了封东语的耳朵边,又怕封东语说他,于是抢先欲盖弥彰地说道:「我对着你耳朵说话,是不想让他听到才这样的。」 「哦。」封东语反应淡淡。 她在这个噩梦里经歷太多亲吻之类的吻戏了,刚刚在一楼还又和许十九亲过,对没有肢体接触的行为已经并没有多少暧昧敏感度了。 顾回铮根本不清楚这个情况,还有点窃喜封东语并不介意这一点。 没有了他以前身上带着的奇香,他可以更清晰地闻到少女身上的芳香,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但是淡淡的很好闻。他一闻到,就想到少女以前满怀情意,温柔又勾人地沖他笑。 还有她耳朵旁边的碎发,有几缕蹭到了他的皮肤,他觉得皮肤有点痒,但薄薄的嘴唇隐秘地碰向那些头髮,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吻头髮的主人。 封东语等了片刻,没听到顾回铮说话,催促道:「有那么难以启齿吗?到底什么事情,直说吧。」 顾回铮这才从吻到少女的幻想里清醒过来。 「嗯。」 他忽然喉咙干涩,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透过口水的吞咽声清晰地展现出来。 他的嘴巴凑封东语的耳朵那么近,封东语当然就全部都收听到脑子里了。 下意识地,封东语余光往他那边侧,他长得比较高,封东语可以轻松又迅速地看到了他的喉结,那明显的身体组织还在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回铮这个男性特徵太过明显,他的脖子又修长得过于好看了,封东语看着那个喉结,忽然觉得顾回铮有点说不出来的勾引感。 当然,只是一瞬间的欣赏而已,封东语立刻不看了,她才不要对严罗安动心呢;这副躯壳也是她讨厌的曾经的偶像的躯壳,她也不会对偶像再一次动心了! 「你快说啊。」封东语有点烦躁地催促道。 顾回铮连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晚上把土屋里的东西都运过来给你,那些都是很好的用品,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还可以运给你更多。」 封东语无语了,那么神秘,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结果是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用了,我有住的地方就可以了,我并不挑剔。」封东语麻木地重复一遍她之前表达过的类似意思。 「那就当我送给你的吧,以前我记得我送礼物给你时,你是很开心的,你值得享受最好的。」顾回铮黯然地说道,「对不起,你那么好,我以前却骗你。」 他压低的声音更显得可怜了,谁听了,估计都不会再怀疑他情绪里的脆弱与真诚。 「嗯。」封东语却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句,就转移话题了,「没什么能说的话,那我先去村庄里走走了,我想散散心,你不要跟过来,也别让许十九跟过来。」 封东语不停歇地打算继续查看村子里可能有的「江澈」,不打算和顾回铮玩这些情情爱爱的对话。 此时,楼下某个房内的徐久昱刚好弄好隐藏门,他打开正门,不再担心弄隐藏门时被别人发现了。 趁着外边还没有人存在,他环顾一圈后,迅速进入隐藏门内,落入地下,继续干活挖通道。 他出生以来,很少干活干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身为村庄里有名望的祭司和医生,这种体力活他从来都不用干的。 他体弱多病,也习惯了不去干,更讨厌身上流汗的感觉,可是想到可以透过这条通道和未婚妻暗中接触,他忽然萌生许多的动力,要一直干下去了。 嫉妒和危机感促进了他感情的变化速度,他越来越觉得他不能离开封东语了。 而封东语下楼的时候,刚好只看到有个房间的门在轻微地动,以为是风透过窗户吹的门动了,没有多想,直接快步出了门,留下顾回铮和许十九两个心知肚明的情敌,在楼上冷脸看着对方。 第66章 无处不在的你20 封东语的晃荡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虽然路上见到的人她能交谈就交谈,基本上都拿到了对方的名字,但是没有深入交流过,感觉对方普普通通, 不大像江澈。 她也问了村子里近期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毕竟以江澈聪明又不甘屈居人下的性格, 应该会有点异常,但是也没有打听道什么。 第186页 封东语有种预感, 那就是继续花费半个月下去,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村子里能够让她觉得比较像江澈的,是电影里没有特别刻画过的徐久昱和许十九了, 刚好两个人, 对应江澈的两半灵魂。 封东语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了,她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的了, 如果每天要在面临修罗场的同时,艰难地寻找江澈, 那该有多累啊。 她路过村庄祠堂的时候, 就想着把村子里的族谱拿到手,到时候给公司报名字时从中抽取三个, 再把许徐二人的名字报上去,能中就中, 不能中就算了。 这个噩梦要是无利可图了,她真的没必要浪费时间下去, 毕竟现实里的严罗安和江澈就够让她头疼的了,人还是要分好精力主攻最艰难的事情的。 傍晚她回到了那个三人给她做的小屋, 屋子里的灯已经开了, 从外面就能看到, 还可以从窗户看到里面已经装修好了,打开的窗户还飘来饭菜的香气。 只是……这莫名其妙的和谐氛围怎么回事?怎么有种白天打工的996社畜丈夫,回家后欣慰地看到有热饭热菜和温馨灯光的温暖家庭既视感??? 封东语眼皮跳了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客厅和餐厅都是连成一体的,很大,所以她一打开门,就一览无余。 她的眼睛瞬间就看到许十九在客厅里插花,顾回铮在餐厅给餐桌摆盘,徐久昱在收拾客厅里的书架,而这三个男人看到她后,居然齐刷刷都说一句话:「你回来了。」 说完之后,三个男人也被这异口同声的音效给震住,互相阴沉着脸看对方,纷纷都紧抿着嘴唇,仿佛都在忍耐。 很明显,如果稍微有一个忍耐不了,这将是骂战势在必行、 封东语想立刻关门走人! 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啦! 莫名显得她好像是渣女一样!好像她玩弄三个人感情后,还让别人为她在家中洗手作羹汤,然后她还不懂调和这三个人的关系,让这三个人为她争风吃醋! 封东语是1v1言情小说的爱好者,都不能容忍男主或女主同时和几个人发生感情,更何况是容忍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呢?哪怕是虚假的既视感也不行! 不过她虽然内心不断在吐槽,最后还是进屋吃饭了。 三男一女同桌吃饭,封东语全程用「食不言寝不语」堵住了所有想说话的男人的嘴,让腥风血雨的修罗场没有在饭桌上出现。 但她吃得还是大脑浑浑噩噩,肚子里都不懂吞下了什么食物。 吃完后她心力憔悴,觉得离开这个梦境,更是势在必行的任务,最好今晚就开始。 「谢谢你们今天帮我那么多。」封东语木愣愣着一张脸,一边僵硬地用纸巾擦嘴巴,一边麻木地说道,「现在天色已晚,我送你们到门口,你们都回去吧。」 徐久昱想到那个隐藏门,觉得还能再见,是起身最痛快的,许十九则磨磨蹭蹭,整整衣服擦擦嘴,磨叽死了。 而顾回铮更厉害,屁股压根都不动的,喝了一口水后,慢悠悠地说:「厨房我来收拾。」 很明显,这顾回铮完全是把这里当家了,毫无要离开的迹象。 徐久昱就怕顾回铮不走,这样他就不能私底下屋内见封东语了,于是便主动说道:「我也来帮忙。」 封东语现在头疼死了,可不想洗碗,反正他们那么有精力,就让他们去搞了,她则忧愁地坐回桌子上,默默发呆。 忽然有只手动了动她,封东语扭头一看,是许十九,许十九没有说话,只用嘴型关切地问道:「肚子好了吗?要不要我再揉揉?」 这肚子如果还疼,哪里还能吃东西啊。 许十九问这个问题,明显就是没话找话说,甚至想找个藉口亲近她的。 老天爷啊他可真是太大胆了,厨房可没关门,顾回铮和徐久昱都在里面呢,他就敢这样,真是不怕挨揍啊。 而且顾回铮和徐久昱的鼻子蛮灵的,毕竟都不是正常活人,许十九是真的为色不要命了。 封东语沉默一阵,赶他起身,毫不留情地催促道:「你不洗碗的话那你先回去吧。」 顾回铮耳朵尖,迅速寒声附和道:「对,那就先回去,别磨叽。」 许十九不敢相信封东语居然拒绝他时,还拒绝得这样大声,让情敌有了赶跑他的机会。 不过他也就诧异一下,又徐徐笑了起来,再次用嘴型问道:「送我到门口吧。」 封东语只想一口气送完全部人,可不想和许十九出门,这许十九的花招太多了,人又胆大,她很怀疑到了门口,他会装出那种楚楚可怜的绿茶样,找好机会后就亲她。 按他的性格,这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封东语立刻摇头拒绝了,也用嘴型说道:「你再不走,我让别人请你走。」 这个别人很明显,只剩下屋内二人了。 许十九瞬间表情僵住,他可不愿意被情敌灰熘熘地送走。 不过他也脾气上来,快速无声问道:「他们都会走,对吧。」 封东语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副非常坚定的模样。 许十九很清楚封东语强硬的脾气,更清楚如果没有作弊的奇香,封东语是很难被讨好着投入恋爱状态的人,总算点点头,意思是答应可以走了。 封东语刚要放松,但许十九居然还要磨磨蹭蹭地说道:「我帮你擦桌子,擦完我就走。」 第187页 厨房里的徐久昱二话不说,拿着块抹布出来,瞬间把桌子擦干,丝毫没给他外甥许十九机会。 许十九气笑了:「谢谢舅舅啊,没想到舅舅那么爱帮忙……」 眼看又要吵起来,封东语迅速站起,光速说道:「洗个碗不需要洗那么久吧,收尾工作我来做就行了,三位赶紧走吧。」 她宁愿自己洗碗,也不愿意承受这种修罗场的窒息煎熬。 再说了,晚上她就想办法结束这个梦境,哪里还需要洗碗啊,要是梦境结束不了,她再让他们第二天洗碗也不迟,反正那碗她听着声音,起码已经洗了两轮了。 顾回铮从厨房出来,眼里只看得到她,黯然地说道:「我不能和你住一天吗?就住其他房间,没有要求时时刻刻见面。」 「不能,白天再来拜访吧。」封东语冷酷地说道。 在她坚持不懈的赶人行动下,三个男人总算撤离了她的新家了。 她把门一关,感觉好像把世间的嘈杂都隔离了,瞬间无比畅快。 不过想着可能还有点隐患,她又小跑着把所有门窗反锁,再三确认不会有活人进来,又握住玉佩反覆强调不要有鬼怪靠近她的屋子后,她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开始努力想要在现实里清醒过来。 但是这个情况好睏难啊,她努力了半天,天不动地不摇,众多家具毫无变化,一点儿都不变形的,让她打击很大。 但她岂是轻易放弃的人啊,于是闭上眼睛,继续用心祈祷,等待环境有异动的时候,幻境破碎,她就可以放松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了。 这样祈祷了很久,她每次受不了睁开眼睛,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终于,好不容易,左边忽然有了点动静,封东语惊喜地睁开眼睛一看,结果看到的是突兀出现在屋内的徐久昱。 封东语:「……你是来找骂的吗?」 第67章 无处不在的你21 徐久昱是带着期待感过来的, 在他的印象里,他真的和少女一直以结婚为目的,正在进行稳扎稳打的恋爱。 可是很明显,目光相对后, 封东语本人就像一座冰山, 能让徐久昱感受到的只有冰寒之气, 甚至好像如果他想强硬靠近,封东语绝对会让他这艘船触礁, 他会因此死在冰山所在的冰冷海水里。 他难以理解封东语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只能一边靠近一边问:「小阕,你怎么了?」 封东语都准备要离开了, 也不和他装了, 更不会让他捣乱她的计划。 封东语便一手捏紧鼻子,一手的手掌直直对着徐久昱, 做出别靠近的动作后,牴触地说道:「别靠近我, 别让你那迷惑人的气味飘过来。」 这种嫌弃味道的声音一出, 徐久昱就瞬间知道自己失误在哪里了。 他和封东语相处一直都互相比较有距离感,导致他有时也会忘记自己用过那些气味, 才引得封东语对他从一开始就好感很高。 可是他又对自己一向很有信心,觉得如果时间足够, 他再耐心一点,封东语也迟早会喜欢他的。 他本身容貌好, 身份地位也不错,天资也好, 只有别人追求他, 哪有他追求别人的份? 如果时间够, 他完全不想用气味来取胜,可是偏偏时间就是不够。 而真正利用了气味后,偏偏他把握不好机会,因为牴触之心,一直拖延着,让封东语跟他一起慢慢来。 结果倒好了,不但封东语意识到他气味的问题,牴触起他了,他还要面临两个情敌要和他争的局面,简直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他闭上双眼,完全可以想像,如果他处理不好,这件事的得利者就是那两个情敌,他们绝对要为他的退出而高兴得拍手大笑。 封东语看着徐久昱忽黑忽白的脸,怕他想不通又释放气味。 他们所在的刚好是一间封闭的屋子,如果气味太浓,她是没办法躲避的。 为了不让徐久昱有机会迷惑她,封东语特别快速地去开了窗户,站在窗边唿吸新鲜空气,警惕地盯着徐久昱。 徐久昱毕竟不是完全的死人,并不会受玉佩的影响,她就是得这么小心他使坏。 徐久昱看着封东语像防着一个杀人犯一样防着他,缓缓地收敛起所有的表情。面无表情的徐久昱其实才是真正的冰山,冷冽刺骨,丝毫不在意刺伤任何人。 而封东语就算对谁再差,其实内心还都保有一定的温度。 「你是怎么发现的?」徐久昱毫无情绪,却居然还有闲心问道。 「很明显吧。」封东语立刻怼道。 徐久昱语气笃定:「你的确聪明,但应该不止是你自己主动发现的,应该有人帮你,许十九对吧。」 他提到这个外甥,语气下沉:「我都说他是天生坏种,你怎么还和他亲密相处呢?」 他快速眨了眨眼睛,眼前划过许十九曾经跑来通知他封东语被带走的画面,眼神黑沉到谁都看得出来,他一下子心情变得特别坏,好似掉入了一个满是黑泥的脏污泥潭里。 他的外貌好似丛林里最艷丽也最有毒的花朵,可是缓慢移动眼眸时,又像极了毒蛇,一举一动颇有危险感,又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徐久昱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地说道:「你受不了他的蛊惑,瞒着我和他夜晚私会过,对吧?」 这是徐久昱从出生到现在以来,遇见的最震惊的一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难以置信外甥居然趁着他睡着,在同一栋屋子下找他认定的未婚妻幽会,而他的未婚妻居然一声不吭地配合。 第188页 要不是他今天才找到封东语,和她见面时身边又都有别的恶狼虎视眈眈,不然他肯定要立刻质问。 现在质问出来了,却又有点奇怪,他的语气还好,因为他并没有指责封东语太多的意思。 他很强烈地认为是许十九太过诡计多端,才诱骗得封东语晕头转向,让封东语搞不清楚谁才是她真正的能喜欢的人。 封东语现在都一心离开了,才不会在意他瞬间崩坏的情绪呢,她甚至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反而尖锐地反问起来:「你这语气怎么阴阳怪气的,像抓姦一样?现在不是我追究你居然迷惑我的问题吗?」 这语气已经够平和的了,怎么还能被骂阴阳怪气啊。 徐久昱好似一口气想要发泄,却立刻被封东语堵住了。 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至于听不出此刻形势的尖锐程度,立刻态度端正一点,说:「我不是逃避问题,我只是忽然想到那些,忍不住先问了;我也没有捉姦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被骗。」 他脑子转速很快,已经估计到许十九把他所有计划不管真真假假,都卖给封东语了,于是又以坦白的名义解释道了半天: 「我也和你说过,我快死了,太需要你的阴气,但我怕你不能一下子接受我,于是剑走偏锋才使用了类似顾回铮的手段。 「欺骗的确罪大恶极,我不是好人,不通情理,不懂站在他人的角度上考虑,自私自利,我甚至从来都不想过要改变,觉得这样很好。 「可是小阕,很神奇地,遇见你后,我第一次为你心动,渐渐沉迷上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了。你离开后我感觉心里空荡荡,不想再过从前一样孤单的生活。 「为了你,我真的第一次觉得我都可以去学那些我曾经不想学的事情,甚至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完全改变我。我是下定决心,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这一段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真的狠狠悔过了。 很多男人都有英雄救美的美梦,也有很多女人有救赎一个坏人的梦,特别是救赎那种美强惨的坏人。 徐久昱绝对算得上「美」和「强」,虽然他内心挺强大的,为了活命在不择手段,但患有遗传病这件事也可以勉强说得上是「惨」。 基本符合美强惨这些特点的徐久昱,顶着那张不似人间能有的美丽脸庞,如果放下不可一世的外壳,用哀求且坦诚的态度请求原谅,还表示只有你可以改变他,肯定会有不少女人心动的。 可这并不包括封东语。 「我对改变你不感兴趣,我只喜欢天生真善美的东西,想远离一切假恶丑。请你离开吧,别打扰我休息。」封东语冷酷地说。 记得曾经,她被徐久昱的气味迷得不要不要的时候,徐久昱就几次冷淡地推开过她,现在徐久昱表现得再后悔再可怜又怎么样?她也要坚定自我,坚决拒绝他。 徐久昱以为她起码会犹豫一下的,谁能想到拒绝居然还拒绝得那么快,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他本身也没有什么讨好人的经验,一下子就黔驴技穷,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因此,他迅速地想到了许十九。 他那个外甥,长得没他好看,实力没有他高,可是为什么就能讨好到封东语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拼命思考,病急乱投医了,想要从中想到些思路,因为他很确定,封东语是真心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他真的很不甘心。 印象里,他很少关注过封东语和许十九之间的相处,但许十九经常能周道地想到封东语需要什么,行为也大胆地求亲密,和他冷淡对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徐久昱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就输在这里,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用力强调道:「你真的可以改变我,而且许十九能做的,我也都能做到。」 封东语才没有被许十九能做的东西吸引到昏头转向呢,改造他什么的,她也不感兴趣,她不为所动道:「不需要,请你快走。」 徐久昱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还是没有收穫,不由得慌乱一下,立刻急切地说:「我真的可以的,讨好你,亲近你,从前我觉得为难,但我现在都可以了,我……」他想到自己唯一不需要技巧就可以自然吸引异性目光的优势,难为情却还是说道,「我也不是完全靠之前的气味吸引你的吧,其实我长得很好看不是吗?你不想……」 「打住。」封东语听着这话略微耳熟,立刻喊停方便思考了。 江澈有过一个性格特点,就是美且自知,还装孔雀试图勾引过她,虽然徐久昱这傢伙吧,勾引技巧几近于无,但封东语看得出来,他尽力了,起码出发点和江澈有点类似了。 越来越肯定徐久昱可能是江澈的话,那她得知了江澈是谁,更要离开这里啊。 她开始尝试和徐久昱说:「我不需要接受这些,因为我感觉很虚假,我感觉我在做梦,得清醒过来了。」 如果徐久昱的背后灵魂是江澈,在她的提醒之下,应该会有所触动吧。 封东语期待地盯紧了徐久昱的面庞好几秒,徐久昱皱起眉头,她刚激动一点,忽然嗅到窗外有一股恶臭吹来。 封东语下意识转头一看,瞬间瞳孔一缩。 一只浑身腐烂的鬼站在距离她只有一米的地方,明明已经不成人形,可是还是艰难地望着封东语这边走过来。 第189页 鬼的手很长,只要身体再灵活一点,伸长手就可以随时抓住站在床边的她。 封东语刚刚和徐久昱对话太过专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夜晚不该开窗,更不该开一楼的窗。 她脸色铁青地迅速关窗,幸好还来得及,但很快一个可怖的手印打在了窗户上,窗户重重被捶打的声音,让整个房间带上一种惊悚气息。 事情来得太快,封东语完全忘记了利用玉佩这回事,等到想起来时,她已经被徐久昱一只手抱着了。 徐久昱没有看她,而是黑着脸看着窗户那边,轻松地咬开空着的另一只手的手指,用手指流出的鲜血在空中画了个符咒,让窗户重新陷入了安宁。 封东语应该推开徐久昱的,可是徐久昱找她时,身上还存有那种异香。距离刚刚的沟通也没多久,徐久昱根本没有去除这种味道。 于是,混沌的封东语乍一看到徐久昱充满占有欲的神色,瞬间就愣住了。 这是她和徐久昱相处那么久以来,徐久昱对她最热烈的反应了。 她喜欢他,可是又不敢喜欢他,这种心情在心脏里酸酸涨涨,让封东语看着徐久昱的侧脸失了神。 徐久昱很快发现封东语不一样的视线,他当然是高兴的,因为封东语的眼眸里终于有了点温度,虽然温度不高,但已经让他好过很多了。 他有些颤抖地深唿吸了几下,知道他很快僵硬地发现,封东语那凝固的目光并不是因为他英雄救美,纯粹是因为他身上的奇香而已。 本来他救少女这件事挺好的,但这奇香一出现,莫名又变成他在迷惑她了。 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便拉着少女上了顶楼,想要在空旷的地方让少女清醒地意识到,他刚刚真的有为少女做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顶楼的风的确是把封东语弄清醒了,徐久昱等了片刻,便紧张地开始一边解释一边邀功:「当时是情况紧急我才靠近你的,不是故意给你闻那香味,我、我、我救了你,你知道的对吧?」 他过于想在封东语面前肯定自己,居然紧张到结巴了。 意识到这点不完美,他立刻紧紧闭上薄薄的嘴唇,满脸懊悔,都有点不敢看封东语的神色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想要表现好,可是越想越容易出错,他体验到这些窘迫感,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就有点羡慕许十九了。 他闻见过封东语残留在许十九身上的味道,许十九能够不靠奇香,短短时间内就让封东语主动愿意靠近,这的确是好本事。 「我知道。」封东语清醒过后轻松地回答,「这次你做得不错。」 徐久昱终于听到夸奖,终于放松一点勾唇看她,然而徐久昱不知道的是,封东语之所以真心夸赞,并不是指他救了她,而是他主动带她到楼顶,让她恢復清醒。 封东语特别需要清醒的意识,不然就记不住要回家了。 她故作烦恼地看着徐久昱:「我目前好像真的在个梦里说话做事啊,这个梦做得太久了,我想醒过来,身体僵硬得好难受。」 这样怪异的语言简单地就夺走了徐久昱的幸福感,让他明白封东语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救她。 徐久昱的英雄救美没有用,他不甘地压制住内心强烈的空虚感,勉强问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楼顶上又出现了一个人,是顾回铮。 封东语看到突然多一个人,本来还挺难受的,但忽然又一想,顾回铮背后意味着是严罗安啊。她对徐久昱说了没用的话,还可以对对严罗安说啊,严罗安和她一起怀疑这个梦境,就可以多一点让噩梦结束的可能。 她便笑着看向了顾回铮,主动打招唿:「顾回铮。」 这样积极主动的唿唤,让顾回铮呆住,徐久昱也瞬间喉咙一紧,心脏酸涩起来了。 同样都是用异香迷惑过封东语,怎么她对他徐久昱就冷心冷情,对顾回铮就和颜悦色了呢? 徐久昱没想到顾回铮也把他比了下去,更苦恼怎么让封东语喜欢上他了,心情焦虑不安起来,看着顾回铮的眼神锐利很多。 只是两个情敌的气场一相遇,还是顾回铮的眼神更为刺人,因为顾回铮望着本不该和封东语在一起的徐久昱,语气难以克制沖味,说道:「你这人怎么能偷偷过来找小阕呢?」 「他当然要找,毕竟他自认为是小阕的未婚夫。」 又来一个声音,从楼道里出现,封东语听了直接被口水呛到,难以理解怎么许十九也冒头了。 这个问题也是徐久昱的问题,徐久昱直接质问:「你撬锁大门的锁了?」 「怎么可能,」许十九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出楼梯门,出现在楼顶后冷笑道,「不过是发现你半夜不睡觉,偷偷进入个地方,我也顺着那地方一路前进,结果刚好到小阕家里而已。 「徐久昱,你真有本事啊,怪不得那么热切主动地帮小阕造房子呢,居然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了条密道。」 这番话直接惹怒顾回铮了,而顾回铮也在这个时候,才有意识地闻到徐久昱身上的气味,那种熟悉的气味感觉让他拳头捏紧,瞬间失去理智,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揪着徐久昱打起来了。 他边打边忍不住厉声说:「你居然用这种香味来靠近小阕?还修地道半夜过来?罪无可赦!」 第190页 他自己搞那奇香的时候,特别渴望神明能让封东语原谅他,可是直到发现情敌也用这一套后,终于知道那奇香是有多么让人深恶痛绝。 徐久昱不是能乖乖被人打的性格,当然也还击起来,他一边抵挡攻击,一边想说些缓和关系的话,以便暂停这次打架,可他的脸过于好看,太让顾回铮有危急感了,趁着有能打架的机会,顾回铮那是伤害值尽量都往徐久昱脸上招唿,完全让徐久昱没有开口的机会。 徐久昱反应过来顾回铮是要把他的脸毁容后,顿时也被激发怒火,觉得顾回铮这情敌过于阴险,居然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手。 他的头扭动挣扎,好不容易终于能开口后,他直接破口大骂:「你太恶毒了吧,居然打我的脸!」 然而他愤怒,顾回铮更愤怒。 「是,你,干净冷淡,可你看看你做过的事情,你才是恶毒使阴招的那一个吧!」 顾回铮现在已经彻底把徐久昱当成了狐狸精了,想到这臭狐狸精仗着有漂亮的脸蛋,在夜里往身上喷奇香,然后偷偷去小阕家找小阕,这摆明了就是勾引诱惑!他肯定看不顺眼徐久昱。 封东语看着这完全控制不住的混乱局面,已经完全无语透顶了,她看了片刻,目光不由得放到一切的始作俑者——许十九身上。 许十九还在抱胸看着战况,看不出什么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封东语莫名感觉他现在应该心情贼好,毕竟他只是动动嘴,两个情敌就扭打一起了,他看不惯的舅舅还被重点招唿那张绝美的脸。 封东语也没看许十九多久,只是五六秒而已,许十九就望向她了,可见不管前方战况多么激烈,他是多么解恨,他始终记得用余光观察她。 不用封东语招手,他就笑着靠近了她,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封东语试探不了徐久昱,就想试探他:「我头晕,身体也沉重,我想醒过来了,不想做噩梦了。」 只是他也是一脸莫名:「小阕,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噩梦?」 他的手自觉放到封东语额头上,纳闷道:「没发烧啊。」 顾回铮的气味很灵敏,注意到许十九和封东语贴近后,立刻看去,结果正好看到许十九在摸封东语额头。 他哪里能忍这个呢?当下立刻放弃再打徐久昱了,快步走到封东语身边,拉着封东语走远一点,防备地对许十九说道:「别乱碰小阕。」 顾回铮这一靠近,徐久昱当然也捂着脸靠近,瞬间战争的聚焦点不在刚刚徐顾那边,反而完全聚集在封东语这了。 三双眼睛,不管狼狈不狼狈,都紧张地看着封东语,这等待遇让封东语都无语到笑出来了。 她刚刚一连问了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怀疑这是一个噩梦世界,即使是扮演顾回铮的严罗安也一样。 估计是这个梦境过于长,又不是严罗安和江澈主导的梦境,导致他们扮演角色扮演得过于投入,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这就麻烦了。 只是话已经出口,必须要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封东语缓缓蹲到地面上,捂着脑袋,如梦呓一般反覆说:「我想醒过来,我真的太难受了。」 如果那三个男人帮不了忙的话,那她就自己一人坚持,不相信没有结束的时候。 第68章 无处不在的你22 封东语竭力想让自己现实的肢体动起来, 强烈地不想看到修罗场的欲望是她源源不断的动力,只是身体像鬼压床一样,久久动弹不得,大脑控制不了四肢那种极强的无力感, 让封东语有一种自己即将瘫痪的恐慌感。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 可是她的大脑不懂, 全身就是在难以克制地恐慌起来。 好在她转移了动弹的地方,改为想要脖子和头动。 头部重如千金, 令人惊喜的是,脖子还算争气。 她能感受到现实里那脖子微微抬了抬,虽然很快又无力地又坠在枕头上, 紧贴着枕头的棉布, 但已经是不错的进步了。 耳朵也开始轰隆隆的,封东语欣喜地睁开眼睛, 总算是看到噩梦世界有崩塌的迹象了。 她很期待,四周的三个男人却很不适应。 他们看着天色, 脸上纷纷露出凝重的神色, 虽然还不清楚要发生什么,可是下意识的, 都纷纷双手伸向她。 一下子六双手伸过来,每一双手都消瘦, 手指纤长,在当下的环境下, 这挥舞的六只手像鬼手一样惊悚。 有两只拉住了她的胳膊,是温热的两只手。 那是活人许十九的, 他刚刚就站在她右边, 想拉她离开。 有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那是最后面赶过来的徐久昱。 他成功正对着封东语,让封东语看清楚他的脸。 那脸上有被打伤的痕迹,但伤口还没形成多久,没有肿胀起来,所以五官还没有变形,依旧是一副英俊模样。 此刻他满眼都是她,想要拉她往楼梯那边跑。 又有两只手搂住了她的腰,是最冰冷的一双手,属于顾回铮的真正鬼手。 他站在封东语的左侧,直接抱住了她的腰肢,紧接着毫不犹豫释放黑气在她的身上,蔓延到她的全身,用力逼退徐久昱和许十九的手,最后一人抢夺成功。 顾回铮抱着她快速移动,虽然抢到了珍宝,却毫无说话的欲望。 第191页 封东语被他抱在怀里,听不到他活人的心跳声,但可以摸到他越来越冷的身体。 他一直在寻找可以安身的地方,只是梦境崩塌得快速,他移动得再快速,最后也要面临那宛如世界末日一样天崩地裂的局面。 「怎么办?」他不甘心地在一座高山上停下,焦急地说道。 「这代表好像真的是个梦。」封东语平静地对他说,「别徒劳无功了,等醒过来吧。」 这并没有安抚到顾回铮,他悲哀地看着封东语,强烈不甘说道:「可如果这真的是个梦,我却还不想醒过来,我还没有求得你的原谅呢。」 他是多么希望可以有朝一日得到少女的原谅,他们可以像过去最甜蜜的时候一样,毫无顾虑地一起吃饭,一起整理房子,一起入睡。 他怎么吻她都可以,她总会仰着脖子,亮晶晶地回应着他,满眼里都是他。 缠绵的爱意最是蚀骨,他光是想到曾经的美好,对比如此的惨澹,就颤慄得无法入眠。 但这也不光只是为了他自己…… 他把封东语当成了全天下最可怜的小女孩一样,悲伤地说道:「你在这里根本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被村子里的人排斥,好不容易有接近你关爱你的人,却都是些心怀不轨的人。我好想和你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治癒好你的创伤,抚平你内心的怨愤。」 顾回铮后知后觉知晓自己做错了,还错得离谱,他迫切地想要补偿他心爱的女孩。 那些外来的想要窥伺他的女孩的人多么可恨,特别是那个徐医生,给了女孩多大的伤害啊。 他难以想像小阕在离开他的那些天里,被狐狸精徐久昱哄骗得经歷过什么。 当然,许十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回铮恨恨地想。 他能感受得到,许十九擅长花言巧语哄骗人,工于心计,估计背后在憋着坏水抢人。 小阕那么可怜,根本没有品尝过什么正常的爱情,正是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她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他的内心反覆盘旋着这个念头,明明封东语并不需要他,可是他却因为怕对封东语不好而过于焦虑。 「我想治癒你的创伤。」 顾回铮的鬼眼变红了,惨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青筋,变得更恐怖也更神经质了,好似让封东语生活变好,现在已经变成他唯一的执念一样。 梦境都快破碎了,封东语也不怕顾回铮变成什么邪恶的样子,她甚至还有心情轻松地想: 创伤?如果是那个她消受不过来的修罗场。那的确挺创伤的。 她压根无所谓,也不安抚顾回铮,这加剧了顾回铮的胡思乱想。 顾回铮一直大脑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现在情绪过于崩裂,不再满足于在脑海里说话了,变为要出口说话了: 「要对小阕好。我要让小阕成为最幸福的人。」 「可是你做不到了,给她伤害的人就是你啊,你要是死掉,就是对小阕最好的事情了,快去死吧。」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满足小阕的一切愿望。」 「都教过你,既然开始做错了,就不如一直做错下去,起码给小阕临死前一个美好的梦境,结果你忏悔了,觉得自己应该要当个好人,统统搞砸了吧,那倒不如以死谢罪,对得起小阕,也对得起你自己。」 「……」 顾回铮反覆自言自语,完全是精神分裂症症状了,而且居然还有自毁的倾向! 这太恐怖了,封东语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顾回铮的背后可是严罗安在扮演啊,那可是女主啊。 虽然这个女主的性别有点存疑,但毫无疑问,严罗安就是第一主角没得跑的。 身为被人伤害过的可怜主角,严罗安还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的美好呢,怎么可以有自毁倾向呢? 既然是爽文主角,就要积极阳光地打败生活里的一切困难,让敌人全部后悔,而主角一人闪耀着生活啊。 封东语伸出手拍着顾回铮的肩膀,立即制止:「你别乱想了,停住你的胡思乱想,你现在已经改得不错了,我已经开始欣赏你了。」 「可我感觉你不幸福。」顾回铮怔然地看着封东语,焦灼不安地说道。 真是麻烦啊。 封东语仗着这还在梦里,为了安抚住顾回铮,于是大胆地说道:「不要这样讲,其实我挺好的,你看我性格,像是能为烦恼忧愁太久的人吗。你真的不要揪着错处去想,想到得到什么好结果,每天努力去实现就好,最终生活会慢慢变好的。」 她苦口婆心,顾回铮却听不进去,还怅然焦虑地说道:「你也不爱我了,不,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我好希望好希望你喜欢我。」 得,顾回铮这位主,之所以那么纠结,估计还是意难平吧。他因为过于想要和她一起过幸福的日子,太缺爱了才自我折磨成这样。 现实里的严罗安也是缺爱的性格,肯定因此严重影响了顾回铮的性格。 封东语嘆了口气。 但也就嘆了口气而已,顾回铮好像是收到什么不好的信号一样,又开始不安又脆弱地自言自语道:「小阕对我太失望了是吗?为什么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却把所有的事情都能搞砸呢?我自己怎么能……」 眼看顾回铮又有过于自责的倾向,很容易就产生不好好爱惜自己生命的念头了。 第192页 而他那个念头太过强烈,四周的环境竟然还渐渐停止了崩塌的状态,有梦境得到巩固的感觉。 与之一起的,还有碎裂的声音。 封东语瞪大眼睛,因为循着碎裂声音的源头,她看到顾回铮的脸如同瓷器面具一样,开始有碎裂的纹路。 咔嚓咔嚓,右边半张脸的碎片已经掉完了,露出了里面属于严罗安真正的脸。 此刻的严罗安正在闭眼睡眠,本来表情还安好,可是很快也跟着左边顾回铮的脸,一起痛苦的挣扎起来,幸好没有睁开眼睛而已。 封东语咬了咬牙,生怕这严罗安真正甦醒,夺过梦境的主导权让梦境继续下去, 没办法,她抱住了眼前的这具鬼体,像哄孩子一样不断拍打着鬼体的背部,想了想,还吻了□□体的额头,给予亲密与肯定。 这具鬼体现在特别诡异,左边半张脸是鬼气森森的男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封东语; 右边半张脸是好像秀气的女人的,眼睛紧闭,眼角却流出一点血泪。 这惊悚的状态其实让封东语的身体有点麻软,不过这鬼体脸上挣扎的表情,证明它在经歷难以忍受的痛苦,为了防止鬼体继续崩坏,封东语只能又亲了亲它的额头。 「可以亲亲脸吗?小阕。」 【可以亲亲脸吗?东语。】 两个声音忽然同时出现。 一个从鬼体的嘴巴里响动,是切实的男音;一个在鬼体里的腹部响起,分不清男女。但都带着沉甸甸的期待。 更恐怖了。 没想到这个鬼片剧情的噩梦里,最诡异的地方居然在快结束的时候。 封东语没办法,只能亲了亲脸,但她宁愿直面顾回铮直勾勾的视线,去亲那边有裂痕的脸,也不愿意去亲严罗安那边掉完裂片后光滑的脸。 没有为什么,纯粹是觉得严罗安那边的脸更恐怖。 可是严罗安没有放过她,又是腹语: 【东语可以亲亲罗安的脸吗?】 那是一个闷闷的阴郁的声音,让封东语瞬间想到她在第一个噩梦里看到的一个片段,就是她主动去废弃楼道里找严罗安的时候。 那时的严罗安没有任何亲人了,生活里也没有一丝光亮,独自藏匿在被火烧过的危楼里,和楼道里的阴影完全融合,随时能变成黑泥腐烂一样。 封东语见到严罗安,只做了一件简单的事,就让严罗安瞬间眼睛亮起来了。 真的很简单,只是轻轻唿唤严罗安而已,让严罗安知道有人来她这边了。 「严罗安。」封东语和那时一样,喊了一声,然后轻轻地亲了亲属于严罗安的那半边脸。 果然有奇效,那半张脸的表情没有那么狰狞了。 封东语此刻才能认真观察,发现那半边脸的皮肤格外嫩滑,如同刚煮熟的鸡蛋白一样,也因此,眼角的那滴不动的诡异血泪,就显得是那么地突兀。 封东语下意识伸出手,把那滴血泪擦走了。 但下一秒,她擦血泪的手被鬼体死死地抓住,严罗安的那半张脸的眼睛也睁开了。 那是一只混沌一样浑浊的眼睛,眼白很多血丝,瞳孔紧缩着,显得眼睛的主人好像从多么惨烈的地狱深渊里爬出来过一样。 封东语心脏停了一拍,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眼睛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她被鬼体压倒在地上,他们的唇部贴在了一起。 这高山上冷风阵阵,生长的草都比较长而硬,她躺在上面,并不是很舒服。 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山风把青草的味道送到她的鼻间,也把厉鬼的气息送到了她的鼻间。 封东语没去分辨过没有奇香后的顾回铮是什么味道的,现在她知道了,是很像现实里严罗安身上的味道。 严罗安一直很爱干净,即使住在危楼里,换洗的衣服也要用洗衣液充分地洗过,用消毒液消毒过,还要拿去大太阳下晒过。 洗衣液的淡淡清香,细微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太阳暴晒衣物的自然味道,混在一起,平常又让人觉得舒服。 封东语扬起头,因为脖子被鬼体的手轻轻托起;她的嘴巴一阵阵酥麻,因为鬼体的亲吻温柔又贪婪。 这鬼仿佛想要温水煮青蛙一样,要慢慢吞噬她的全部。 这个噩梦里,封东语其实更亲密的事情都和顾回铮做过,可是唯有此刻,最为心悸。 她分辨不出这种心悸是具体为何而起,到底是因为太舒服了?还是因为此刻的鬼体过于渗人,让她心颤到唿吸困难? 「停一下。」她忍不住,红着脸颤抖地说道,说得格外艰难,像是暴风雨里可怜又可爱的小鸟。 鬼体一开始过于沉迷与她的缠绵,根本很难停下,直到她又反覆说了几次,才紧紧地抱住她停了。 可是鬼体好像是怕她生气,所以头部缩在她的腹部,久久没有抬头。 封东语轻轻抱住它的头,鼓足勇气最后安抚道:「我知道你很努力想对我好了,谢谢你,但这个梦境还是结束吧,我的身体好难受啊,好像现在一样,被鬼……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她想说像现在一样被鬼压床的,但是这个语境不合适,像在调侃,还是温柔一点建议比较好。 鬼体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把她越搂越紧,像是要把她揉入它的身体里一样。 第193页 封东语难以唿吸,只好坐起来,握住它手臂的两侧,扶着它也坐起。 她轻轻亲了鬼体那属于顾回铮的左脸,又亲了严罗安的右脸,把两个都安抚到了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吗?」 严罗安那部分的脸还是贪婪地看着封东语,但顾回铮的脸腼腆地红了。 「好,小阕终于有一点喜欢我了,我爱小阕。」属于顾回铮的声音满足地说道。 第69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 顾回铮这满足的话一出, 梦境终于松动了。 原来如果梦境要结束,除了封东语自己努力外,也得让其他人不固执地维持梦境。 黑暗的现实房间里。 封东语的精神已经清醒了,可是可能这个梦过于长, 她的眼皮像是黏死了一般, 很难睁开, 四肢也依旧像鬼压床一样,很难动弹。她努力努力再努力, 然而就像在梦境里一般,最终只能脖子动一动。 这样可不行啊,她努力张开嘴巴, 深唿吸几次, 终于强力坐起了。 然而因为起身过于用力,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住, 她的大脑晕晕乎乎得难受起来,必须要捂着头静坐许久, 这才没有了眩晕感觉。 一解脱, 她当然特别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再吃点东西, 不过她忍住了那种强烈的欲望,趁着严罗安还没有起床, 她还能独处,就立刻唿唤系统, 想要上交公司布置她的名单,也就是她怀疑谁是江澈的那五个名单。 说五个怀疑对象的时候, 她很快说出了徐久昱和许十九的名字, 却在后面三个名字犯了难。 她本来都计划好了去祠堂找村子族谱, 找到了往里面挑名字。然而族谱不随便展示,需要祭司徐久昱的同意才能观看。 她当时本来打算回家了问徐久昱要,谁知道打开家里大门就是一场修罗场,她立刻傻眼,完全忘记这一茬了。 后来修罗场一出又一出,她急着离开,没要到族谱就从梦境里出来了。 这都是修罗场的错啊! 这件事给了她一个惨痛的教训,那就是以后穿其他的书,如果角色设定能别水性杨花,她就必须别浪,别招惹太多男人,不然就以她的情商和交际能力,根本没办法应付那一波又一波的修罗场。 修罗场这种东西对于配角来说也没必要,人家读者只喜欢看主角情情爱爱修罗场,谁看看个配角那么喧宾夺主啊。 封东语怀着对修罗场深恶痛绝的心情,随便想了几个她记住过的村子里的村民的名字,忐忑地接受系统的答案。 系统的语气还挺轻松高兴的:【我没想到你还挺有魅力的,和主角团还挺有缘分,居然和你亲密接触过的人都是主角团,许十九和徐久昱就是江澈的魂魄,哈哈哈也太有缘分了吧。】 封东语听得青筋直跳,沉默片刻后怒道:【你是在嘲讽我把剧情搞成这样吗?】 一个女配,和女主深深纠缠已经够过分的了,还被男主变着花样深爱,这是什么天雷滚滚的剧情啊。 随意回忆一下她封东语走过的辛酸路: 第一个梦境里,她天天和女主搂搂抱抱,最终女主要强娶她; 第二个梦境里,女主莫名其妙喜欢她,男主生前爱她,死后变鬼也要爱她; 第三个梦境里,女主天天找她翻云覆雨,结局都要压着她在山头狂亲,而男主都变两半了,那两半明明天天互相敌视,但是一到她面前就争风吃醋,使绊子互扯对方后腿,一个个的简直是在争夺茶艺课展示大赛的冠军…… 这种剧情能变成小说投放市场吗? 她不是读者,只是一个穿入书中世界让剧情变精彩的配角扮演者而已,按理说当局者迷,可她看了都想腰斩剧情,或者压箱底别投稿了,更何况读者们呢?! 封东语越想越觉得这书没救了,而被无辜指责的系统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没想好就说了,你别生气啊。】 它知道封东语搞工作心里苦,已经处在容易受刺激的状态,所以虽然被骂,但是它丝毫不怪封东语,还反过来安抚她。 【别难过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不过你猜中两个男主的灵魂是真的不错,我会和公司积极请求加你工资的!】 封东语也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反应太激烈了,她知道系统不是嘲讽她,只是纯粹为她猜中而高兴而已。 她工作那么多年,最会的事情就是知错就改,不然也不至于从新人走到中级世界的满级女配的道路上,以后能否在高级世界成为满级女配,也还要和系统继续合作下去呢。 这个系统还挺好的,和它有感情了,她可不想换别的系统。 她便连忙道歉,和系统关系又和谐了起来。 送走帮她请求加工资的系统,她心情好了许多,正准备起床去厕所那边洗漱,严罗安的门忽然开了。 严罗安没有看她任何一眼,急匆匆地就奔向了厕所。 封东语还以为严罗安是做噩梦做太长,所以憋尿憋急了呢。 想到现实里的严罗安性格怪异阴郁,一般都是死气沉沉,很少正常人能表达的生动言行举止,现在能为三急而着急,可算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感觉了。 封东语觉得有点好笑,坐回地铺上,在无声地笑。 她不急着上厕所了,等严罗安出来了再说,不急。 厕所里传来很大的水声,不像是用抽水马桶的声音,而是水龙头大开的的声音。 第194页 水声没有一直冲击到地上,很不稳定,似乎有人在不断使用那些水擦洗身躯。 封东语怀疑是严罗安在洗澡,可是明明有喷出绵细水汽的花洒,为什么要用一股水直接喷的水龙头呢? 她不能理解,直到水声很快停了,开始出现湿漉漉的拖鞋不断踩在地上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封东语很快看到了一个浑身都是水色的严罗安。 严罗安的头髮已经四散开,水完全打湿了她的头髮,头髮很长,顺着头髮滴下的水如小水柱一样,不仅把她的衣服全部打湿,还把地板打湿了。 此时的严罗安就像个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一般,狼狈又悽惨。 现在还要盖棉被呢,严罗安一清早地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这样,当然是直接冻得瑟瑟发抖了。 可是她丝毫没有在意,眼睛复杂地看着封东语,嘴唇发白地紧抿,一副不知道该拿封东语怎么办才好的表情。 封东语理解她,任谁发现自己失去记忆后,和一个想要改造的恶女在梦里翻云覆雨n天,醒过来都会这样怅然无措的。 不过鑑于严罗安这傢伙在前两个梦境里已经爱过封东语两轮了,封东语怕严罗安反应过来后,更要强烈地爱她,因此封东语面露嫌弃,开始讨人嫌了。 「你一大清早地不好好睡觉,沖水也不擦,跑我这边干什么呢?」封东语装作起床气很足的样子,唿吸不畅,语气特沖。 严罗安顿了顿,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死死盯着封东语说道:「你不也是一大早就坐在床上根本不睡吗?为什么那么早却不睡觉?是做什么印象深刻的梦,所以才难以入眠了吗?」 听这对话的意思,原来严罗安刚刚开卧室门就往厕所跑的时候,余光是有瞄过封东语在干嘛的。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像戳中心事一样暴躁地捶了几下被子,烦躁地说道:「的确睡不好,好像做了噩梦?记不清了,但那种感觉非常不好,所以坐着不想睡觉。」 「又记不清了?」严罗安的表情更复杂了,眼神里开始出现怀疑的情绪,「你怎么做梦老记不清的?是不是因为涉及到我,所以你不好说?」 封东语就怕她怀疑这些,不过再怀疑,漏洞再明显,封东语都打算死不承认。 封东语好笑地看了严罗安一眼,难以理解地说道:「为什么做梦梦到你就不能说啊,罗安姐姐对我那么好,如果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一定是帮我的啊,那我就不至于那么痛苦了。」 说到这里,封东语还煞有介事地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眼角泪花,困顿地继续说道:「唉,可能是因为换了个环境睡觉吧,太不适应了,感觉每一天都睡得好难过啊,姐姐起那么早去洗澡,该不会也做了什么噩梦了吧,要说来给我听听吗?」 封东语此时笑眯眯的,看着像个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求知慾很强的小动物,看着挺能温暖人的,严罗安不知不觉不再站着俯视她,而是和她一样坐着了。 不过封东语坐的是温暖干燥的被窝,严罗安坐的是冰冰凉凉的地面。 地面上不断滴有严罗安身上的水渍,让她感觉自己好似坐在冰块上,身体有点森寒。 但那又如何呢? 严罗安看到了封东语温和的眼神,瞬间就想到了梦里那个温暖美好的少女,少女亲切待她,给予她阳光的情绪和温热的身躯。 想到少女身上的温度,严罗安的耳朵隐秘地红了起来,只是耳朵被湿头髮覆盖,让别人看不出来。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那个少女啊,喜欢到梦醒过来,走到现实的封东语面前时,头脑里不断涌现她们经歷过的甜蜜过往。 「我梦见了你。」严罗安用娓娓道来的讲故事语气,深情而又温柔地说。 在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封东语现实里是有多恶劣的性格,满心满眼都是梦里她遇见过的阳光少女。 「你对我很好……」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阴郁的眼眸泛着被照亮的光,熠熠生辉,但里面隐藏的浓重执着,又似要吞噬人的黑暗。 封东语看她那表情就害怕,浑身鸡皮疙瘩顿时生出,立刻尴尬地大笑几声打断她,着急地说道:「姐姐果然梦见了我,哈哈哈梦里我还对姐姐好,我当然对姐姐好了,现实里我们也很要好啊。日有所为,才会夜有所梦,姐姐要记住我的好呀。」 封东语一边说着,一边和系统兑换了个小能力包,让她使用后,肚子能发出饿极了才有的巨大咕咕响。 严罗安看她乐呵呵的样子,心里软了又软,正准备等封东语讲完,就继续说那些美好的回忆呢。 她特别盼望能藉此唤醒梦里那个可爱的少女,她已经开始觉得,梦中的那个女孩那才是封东语内心深处的最真实性格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封东语才一直让那个性格只存在于梦境里而已。 「东语……」 严罗安已经说出了名字,却忽然听到好几声响动,那是肚子因为空腹而在肆意叫唤。 「不好意思啊。」封东语捂着肚子尴尬地说,但很快她的眼珠子一转,像琢磨什么占人便宜的坏主意一样,理直气壮地瞄着严罗安,贪得无厌地说道:「姐姐赚了那么多钱,今天请我吃大餐庆祝吧,我想去最贵的酒楼吃,在那边吃喝一天,才是真正地被请客呢。」 第195页 这说话声好似在撒娇,可是又别有一种刺耳的别扭感,封东语吞了吞口水,眼睛眯了起来,更贪心地说道:「姐姐随便画画就有钱,都不愁没钱了,那可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每个月定期给我一点零花钱吧,你做梦都知道我对姐姐好了,为了让我们关系更好一点,对恢復以前对我的那份好,并不过分吧?」 有些人要东要西,虽然娇蛮却也可爱; 但有些人眼中贪慾太多,自私自利,仿佛把对方当踏脚板一样肆意利用,面目非常可憎。 现在的封东语就属于后一种。 明明是一个温柔甜美的少女脸,看着秀气又和善,可是眼神里却带着点想把人吞噬掉的阴毒,根本就不像个好人。 严罗安是很有危机感的,甚至有被害妄想症,哪怕她对封东语的印象再好,但看到那么明显的恶意表情,她就算情绪上接受不了,身体也知道该防备起来了。 身体迅速把这种危险感传达给了大脑,叫大脑小心警惕。 封东语看到严罗安的表情僵住,瞬间心里就爽了。 她饰演恶毒女配那么多年,才不是白做的。 一小段的微表情展示,结合贪婪的言语,就把她那如鬓狗一样的丑恶气息,一下子就展露得一览无余。 演技好的人能够通过表情把自己变漂亮,也能够把自己变得丑陋不堪。 封东语现在就是把她自己变成后者了,让严罗安一下子把眼前的封东语和梦里的那个少女给区分开来了,也因此陷入了情绪里的混乱迷茫。 严罗安沉默了。 封东语觉得火候正好,立刻又再加一把火:「罗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不会跟我吝啬这个吧?就这点钱而已,你那么有钱,我提出的话对你来说不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每句话里都反覆提到钱,把她想捞钱的心思强调得一览无余。 「好。」 沉默许久后,严罗安死死地盯着封东语,却答应了这件事情。 看到这样执迷不悟的严罗安,封东语也不怕,那三个梦境有多长啊,让严罗安根深蒂固地认为她是个好人也不出奇。 而她现在才装坏人没多久,严罗安一时顺着她,对她还抱有期望也正常。 「好耶。」封东语欢唿一声,「我现在立刻就去洗漱,穿好衣服我们待会就一起去。」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管严罗安,直接从严罗安的身边绕了过去,只留下一阵冷风。 严罗安此刻全身还是湿透了的,被这冷风一吹,更是寒意彻骨,严罗安的眼神暗了暗。 她那么狼狈,要是梦里的封东语早就催她擦干头髮,喊她好衣服,然后和她一起吃热腾腾的食物了。 全身湿透这种事情梦里当然没有发生过,但是她根据梦中封东语的性格,很肯定的推断梦中的少女一定会对她这样好的。 她的幻想很美好,可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惨澹,只有冷,冷,冷…… 她恍惚里,还听到了厕所里封东语快快乐乐地哼着歌洗漱的声音。 现实的封东语是多么的快乐呀,却也瞬间更凸显她对她是那么的残忍无情。 严罗安还对此有一丝不甘的期盼,于是抱着膝盖,继续呆呆地坐在地上。 封东语终于洗漱完毕,从厕所里回到客厅了。 终于听到脚步声,严罗安脆弱地转头看她,连续咳嗽了几下,眼尾都咳红了一点血丝。 封东语看这架势,哪能不知道严罗安在琢磨什么呀? 这种可怜兮兮地等着她关爱的样子,的确让她蠢蠢欲动地想帮严罗安,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要克制住。 封东语只瞄了一眼严罗安,就不看她了,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继续哼着歌的封东语愉悦地走近严罗安,但是却路过她,直直地走到窗户那边,拉开了挡着外面的窗帘和玻璃。 这个早晨很清凉,不断有冷冷的风涌入客厅里,带来许多新鲜空气。 封东语深唿吸了一下,舒畅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自私的人永远都在享受自己的生活,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严罗安被不断吹入的晨风吹得身体颤抖一下,心里也跟着发寒,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我浑身都湿透了,现在好像感冒了,你能帮我找干净的衣服,帮我弄干头髮吗?」 「好啊,」封东语轻松地说,可话题一转,很担忧的说道,「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能出去吃大餐吗?」 严罗安都冻得浑身颤抖了,封东语居然还心心念念地要吃名贵的食物,严罗安意识到这个小细节,瞬间双手握拳。 她不是受虐的人,对各种恶意都非常敏感,现在已经完全彻底地感受到封东语根本就不在乎她了。 她的眼眸冷硬起来,然而依旧只是平淡地说:「好啊。」她还是并没有翻脸。 封东语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严罗安的卧室门口,最后请示道:「那我去开你的门咯。」 「去吧。」严罗安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良久,严罗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偷偷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往里面探了个头。 卧室里的封东语正在堆叠的纸箱里翻找衣服。 明明衣服都比较类似,只是黑白灰,根本没什么好找的,可是她就是在翻找,像是趁机在找什么财物一样。 第196页 严罗安想到封东语贪财的性格,眼神黑沉到不能再黑沉。 三个梦中世界的确让她对封东语的性格改观了,可是现实里她却是断断续续和封东语相处了十几年,现在她看到的封东语,才是她印象里那个贪念丛生到不怕一切的封东语。 可能是封东语也意识到找那么久不好,于是又从刚刚翻找出来的衣物里面选出了黑裤子和黑t恤,随意扔到地上后,她把翻出来的衣服全部一股脑地塞回纸箱里面去了,然后捡起选出的一套衣服,明显就是要拿给严罗安穿。 严罗安是严重的洁癖,看得那个心头火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委屈,难以置信她梦里宝贵美好的少女,现实里居然是这副德行。 严罗安根本不知道,封东语找个衣服磨蹭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到她好奇地到门口的时候,以便用力做出这一番表演。 封东语以前就找过严罗安的房间了,这屋里除了画,根本啥值钱的都没有,所以她翻纸箱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一番骚操作后,封东语抱着衣服走到门口,遇上严罗安时,正要开心地打个招唿,严罗安却把她推出房门,把门关上了。 严罗安这种因为接受不了封东语的行为而拒绝接触的姿态,并没有让封东语生气,反而一下子让封东语感受到了强烈的安全感。 上天啊,果然如俗语所言,「苦心人,天不负」,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 梦里的严罗安总是动不动就要对她亲亲抱抱,现在这种难得的牴触她的感觉多么令人怀念啊。 不过还不够,封东语觉得严罗安的眼神还不够锐利,应该要像对臭虫一样看她,把她鄙视到尘埃里才好。 踌躇满志的封东语重新唤醒了对工作的激情,在等待严罗安的这段时间里,她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的长髮绑了个可爱的双马尾。 这个脸型、这个年龄真的太适合绑双马尾了好吗。 低矮的双马尾可爱又低调,看起来无辜又纯真,可以随时为绿茶做准备,又能在外表上与严罗安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多人的衣着是穿自己喜爱的风格,如果她穿的风格和严罗安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话,严罗安也就更有一个讨厌她的理由了。 严罗安擦着头髮走出来,没有选择封东语帮她挑的黑衣黑裤,但是是另外一套黑衣黑裤,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在里面不知道想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平静多了,把一条干净的大毛巾扔到封东语的怀里后,自顾自地说道:「想去好地方的话,就要按照你住进我家时的诺言,为我服务,听我的话,今天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擦干头髮。」 爽文女主果然是爽文女主,就单独换衣服的一阵子功夫,居然就想好了以后怎么对待她了? 封东语设想了下,她如果真的一直听严罗安的话,那肯定方便严罗安改造她,也会让严罗安有各种理由亲近她的。 「你不可以自己擦吗?」封东语立刻从第一件小事开始拒绝,「我现在已经打扮好了,帮你擦头髮的话会让水滴滴在我的身上的。」 严罗安瞪了她一眼,冷然道:「你让我请你吃大餐,我只喊你做这一件小事而已,如果你不做,我们就别去吃了。」 封东语按照自己贪财的性格,没办法,只好拿起毛巾同意帮忙了。 其实帮严罗安擦头髮是个享受。 擦头髮的全程里,严罗安始终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背对着封东语,一头长髮挂满她后背,让她像个庞大又莫名乖顺的动物。 帮动物擦毛本就让人心情愉悦,更何况严罗安很爱整洁,早上没有用洗髮水只是用清水沖洗,但靠近她头髮时,依旧能闻到依稀的芳香,是清新淡雅的草木气息。 封东语在第三个梦境里可能长期被香味刺激过鼻子,现在格外注重香气,一闻到就觉得不错,觉得美人就该这样闻着香香的,让人闻着就有点心动。 当然,最让人心动的还是那头看着就让人羡慕的秀髮,那么柔顺有光泽的头髮,与严罗安那死气沉沉的气息完全不同,封东语每次目光落在上面时都想摸一摸。 封东语擦干燥头髮后,还是忍不住摸了下,发现果然如想像中的那般,触感顺滑,好似高级绸缎。 要是她未来的男朋友也有这一头头髮就好了,她一定天天帮他梳头擦头髮,那该有多舒服啊。 封东语是发控,忍不住幻想了下。 在这种情况下,严罗安忽然让她帮忙梳头髮,她当然也乐意之至了。 她的手指不断在严罗安的发间穿梭,虽然嘴巴撅着,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但内心可爽了,眼睛一直看着严罗安乌黑靓丽的头髮的反光。 梳好头髮后,严罗安让封东语拿镜子给她看,她看了半天,忽然认真地问封东语:「你觉得我剪头髮好吗?」 封东语当然是觉得不好,可是她又不是严罗安的谁,不能管严罗安做什么,所以只能故意呆愣愣地说:「啊?都可以啊,你喜欢就好。」 严罗安明显也不指望她能给意见,又望向镜子,端详片刻说道:「我今天想剪个短髮,去买新衣服,我衣柜的衣服都太中性化了,男性化的衣服好一点。」 封东语照着她说的,忽然就勾勒出她那样打扮后的样子,那样子和男人没什么不同了啊。 第197页 严罗安本来就性别存疑,衣服男女不分,只有一头长髮比较女性化,要是这一点也缺失了…… 封东语不管严罗安真实性别怎么样,为了这本书的发展,肯定是不想让读者越来越觉得严罗安是男人的,当下就立刻严肃地说:「可我觉得你那样不好看,现在就很好了。」 「是吗?」严罗安不置可否地说,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很久。 封东语无聊地等待了下,想催促严罗安快一点,催促的时候下意识凑近身侧的严罗安,余光却勐地发现,严罗安的镜子是微微倾斜的,向着她这边。 也就是说,严罗安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借着镜子,一直偷偷看她的表现。 发现这一点后,出门的这段时间里,封东语都有意识地去看严罗安手上的镜子了。 不管是在坐地铁时,还是等食物时,严罗安都时常把那面镜子拿出来看,看似她现在特别关注外表了,实际上都在借着镜子频繁地观察身侧的封东语。 为了更好地观察封东语,严罗安还脾气古怪地故意不坐她的对面,硬要坐在她的身侧,这就是一个好证明。 封东语知道严罗安为什么不敢一直盯着她,而是必须要借着那面镜子,只要看一眼那镜子就明白了。 镜子里的严罗安在观察她时,每一次的眼神都满是沉甸甸的情绪。 不管是谁,只要对上这种眼神,都会以为自己在被可以吞噬人的可怕深渊盯上。 仗着视线隐蔽,严罗安疯狂地窥探着封东语,很明显已经对她这个人魔怔了。 严罗安梦里本来就疯,结果醒过来更疯魔。 封东语还以为自己成功让严罗安对她的感觉没有那么好了,但在隐秘的时候,严罗安对她充满了求知慾,想要疯狂地了解她的一切。 老实说,要不是封东语是穿书过来扮演反派的工作人员,封东语现实里见到严罗安这种人肯定是要逃跑的。 这样隐晦又深沉的窥探,实在是太让人背嵴一凉的。 「我上个厕所。」封东语站起来说道。 她想去喘口气。 这是一家高级酒店,本来就人少,来吃饭的人更少,封东语随意看了下,发现整个卫生间里就她一个人。 那做事就方便了。 封东语准备把辫子拆了,搞个丑一点的造型。 严罗安都那么在乎她了,她现在不能把自己搞绿茶搞清纯,而是搞丑恶才对。 这具身体的头型并不好,是扁头,额骨也有点突出,善用刘海和拉拢头髮形状才好看。 封东语现在立刻把头髮梳得紧绷,刘海弄开,完全暴露头型的缺点。虽然不至于真的很丑,但起码颜值有所下降了。 封东语很是满意,准备拿起发圈绑头髮。 今天的衣服没有口袋,她是把发圈放在带过来的一个小袋子里的,伸手进去,却摸到一个很陌生的东西,下意识掏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画轴。 她背的是软包,这种那么长的东西,她绝对不可能放进背包背了那么久还没有意识到的,除非是突兀出现的。 封东语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澈。 在系统的资料包里,也曾经说过,严罗安的家被烧毁得一干二净时,严罗安本以为家里挂着的梅中君子图也化成灰烬了,谁知道在回公司宿舍整理行李箱时,发现画作突兀地出现在行李箱里。 家里的传家宝不可能被人随便装入那里的,绝对是厉鬼江澈搞的鬼,现在也是! 封东语立刻把这烫手的捲轴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她要对付严罗安已经够够的了,可不要再突兀加一个江澈。 可是厕所的门忽然就关上了,封东语立刻回头,发现那幅本来有绳子绑住的捲轴已经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古香古色的画面。 依旧是熟悉的梅中君子图,可是那漫天的梅花仿佛有了生命,一片又一片地从画里飘了出来,轻柔地飘向了封东语。 每一片花瓣飞舞的姿态都像在跳舞一样,盘旋而落,格外优雅。 然而封东语无力欣赏,只觉得每一片血梅花瓣就是一滴殷红的血,全都向她袭击过来,格外惊悚。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没有被花瓣打中的感觉,而是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给抱住。 那是熟悉的江澈的怀抱。 封东语抱过不管是鬼体的还是人体的江澈,非常熟悉江澈的肌肉走向和身体构造。 江澈没有像噩梦里一样用力地抱紧她,而是轻轻地搂着,像是怕她吓到一样,轻柔地说道:「是我,你不用睁开眼睛看我,我知道你害怕,但我很高兴,你再害怕我,也照着我最后说的,去和严罗安要下我……」 和严罗安要了他? 封东语觉得自己失忆了,难以理解江澈在说什么。 她一声不吭地细想片刻,才想到第二个噩梦结束时江澈让她买下一幅梅中君子图,她没有照做,但之后为了在严罗安面前表示她自己很贪钱,和严罗安要了一幅图。 可是那是为了卖画啊,画作还放严罗安房间里呢,江澈在自作多情些什么啊。 封东语立刻颤抖地说道:「这位、这位哥哥,我完全不认识你啊,你在乱说些什么?你是严罗安画出来的画对不对?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事找严罗安别找我啊。」 第198页 江澈没有和严罗安沟通过封东语的事情,不过有在家里偷听过这二人的对话,知道封东语会忘记梦中之事,可是忘记严罗安没关系啊,为什么把他江澈也忘记了? 江澈耐心地诱导道:「你住在那栋楼里的几天不是都在做梦吗?我入过你的梦境,你对这些人的名字有印象吗,比如江初妄、徐久昱、许十九……」 说到江初妄这个名字他还比较平静,但说到徐久昱和许十九这两个名字,他的口齿忽然阴沉了些许,不像在说自己的名字,像是在说讨厌的人的名字。 他也觉得自己真奇怪,那些人明明都是他,可是他又深深地为此嫉妒着,嫉妒拥有不同外表、性格和记忆的他们居然妄图喜欢封东语…… 封东语盯着他,把他露出的这些小变化都记在心上,表面则装作惊慌失措:「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哥哥,求你放过我吧,你想找人玩就找别人啊,别找我呜呜呜……」 第70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 封东语装得胆小怕事, 不管江澈怎么小声哄着安慰,她是毫不配合,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厕所门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是她。」江澈咬牙说道。 他不用看, 光听脚步也知道是谁, 可见对来者有多熟悉。 「不要把我的存在告诉严罗安听。」 江澈只来得及快速叮嘱一声, 门口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封东语只感觉到一阵清风过后,面前巨大的压迫源头消失了, 等她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没有了江澈,地上别说梅花了, 连那个画轴也消失了。 既然江澈能控制这捲轴乱动, 为什么当初还要让她购买呢?难道是想试探她有没有听从梦里的话?试探在她心里,他是有多重要? 封东语暂时不懂江澈在想什么, 不过庆幸的是,目前总算是煳弄过去了。 她尝试着打开门, 这次终于能打开, 门外果然是严罗安,严罗安正张开嘴巴, 估计刚刚是尝试准备叫她。 见到她换了个丑一点的髮型,刚刚也莫名其妙把厕所门紧闭, 严罗安却没说什么,淡淡说道:「菜已经都上了, 你要在厕所磨蹭多久?」 「不是我愿意磨蹭的,」封东语犹豫了下, 还是暗示严罗安道, 「门忽然就打不开了。」 她也只暗示到现在了, 因为不好现在提醒江澈的出现。 现在江澈喜欢她,严罗安的眼神里也满满都是她,她要是此刻提江澈避开严罗安,偷偷在女厕所堵住她,这不是在促使情敌恨情敌,让两人更是翻脸对上吗? 封东语对这点的分寸还是有的。 「门关不上了?」严罗安感到疑惑,还进入厕所里连续打开关上几下,见开关门一直很顺畅,便怀疑封东语在说假话。 不过严罗安现在对封东语格外有耐心,特别不计较一些小事,所以也就多看了封东语一眼,就低声催促道:「我们回餐桌吃饭吧。」 这顿饭摆明了就是坑严罗安的钱的,封东语在进厕所前,看价格点了一大堆贵菜,等到回到那个桌子时,看到了一堆花里胡哨极尽摆盘艺术的菜,桌子边还有一个五官端正到有些英俊的厨师,在微笑着等待她们走近。 她们所在的是一个放在窗边的开放性的桌子,周围的只有一张桌子上有人用餐,好似是一家十口,里面有个小女孩一直看着她们这边桌子上的食物。 她默默地流口水发呆几秒后,扯了扯身边家长的衣服,清脆地喊道:「妈妈我也想吃那边的大龙虾,还有那个菜,上面好多花花啊,可以吗?」 这些五颜六色的摆盘特别吸引小孩子。 餐厅很安静,小女孩的声音一下子传到了走过去的封东语耳朵里,封东语清晰地听到家长苦笑不得地说:「的确看起来很美味,但是宝宝别乱看别人的东西,也别拿你的小手指指来指去,不礼貌哦。」 那小女孩被教得很好,立刻把肉肉的手指含入嘴巴里,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封东语进到桌子那边时,刚好位置还能看到小女孩,不由得再看了几眼,一下子就和小女孩对上视线。 小女孩眨巴了几下眼睛,立刻难为情地缩到父母怀里,两只肉手还拿着妈妈刚刚为了安抚她别乱说话,而递给她的巧克力,显得腼腆安静又贪吃。 看起来真可爱,被教得好的懂礼貌的人类幼崽真招人疼。 封东语一下子被萌到了,眼睛不自觉地眯着像两只小月牙,又多看几眼,才慢吞吞地坐到位置上。 「你喜欢孩子吗?」耳边忽然传来严罗安的声音,还是压低了的声音。 严罗安的声音一直都挺雌雄莫辩的,压低声音缓慢说话,明明气质阴郁,但说出来的声音,莫名有种古代贵公子的柔美感。 而她盯着封东语的视线里,流淌着一种宠溺的脉脉情意。 她刚刚一边落座,一边也始终视线都落在封东语的脸上。 她从封东语看小女孩的目光里,又看到封东语身上温情的一面,不由得心中浓重的情意又冒出来。 等在桌子边的厨师是想等她们都落座后才打招唿的,见气氛如此,勾着嘴角默默等待客人说话。 严罗安长得那么高大,穿着中性化,最重要的是看着身边少女时莫名很苏,还有那对话,谁听了都觉得她和少女有一股暧昧之意。 第199页 厨师这一看一听,便以为严罗安是男的,而这满桌子的菜,就是男人讨好少女的证明。 厨师特地暗暗观察起这一对小情侣来。 男人的身材极好,留一头长髮,走的是雌雄莫辩之风,虽然衣服普通,穿在他的身上莫名很有时尚之感。 少女的打扮就很一般,髮型不大好,但五官还不错,走的是甜美路线,不过看男人被她抓得死死的样子,应该性格挺讨人喜欢的。 厨师见过太多男女了,在这餐厅里表白的情侣也挺多,但有钱时髦的帅哥爱上普通少女的剧情还挺少见,多数还是美女和普通却有钱的男人在一起的搭配。 因为显得新奇,厨师不由得更默默地查看这对情侣的互动来。 本来以为帅哥说了那么有磁性的一句话后,少女会回以羞涩的微笑给帅哥的,谁知道少女冷下脸来,看都不看帅哥一下,硬邦邦地说:「没有的事。」 本来好好的一朵甜美小花,瞬间变成了不通人情的陌生人。 「喜欢孩子没什么不好的啊,没必要瞒着。」帅哥还哄了一句。 少女脸色却更僵了,像怕有麻烦追上门一样,把凳子挪动,坐离开了帅哥一点,明显就是对帅哥无意,生怕帅哥再说什么暧昧话。 气氛尴尬起来,厨师看情况适时介绍起来:「先生,女士,上午好……」 他这是照顾帅哥,不想帅哥尴尬,也是因为他有服务时间,想好好按时做完,才因此插入话题打扰的。 可是帅哥对着少女是好脸色,看厨师的时候就笑意收敛,变得阴郁了起来,让厨师看了就皱眉。 反而是少女本来脸色不好,听到厨师的声音后,期待地看着厨师,眼睛亮晶晶地一直看他炙烤肉食和摆盘,还很给面子地说:「好香啊,高级餐厅的厨师做的就是好棒。」 少女一看就没来过这种餐厅,衣着也不是什么牌子,品味也一般,可是谁能不爱捧场的客人呢?起码厨师对比帅哥的臭脸,是更喜欢少女的。 厨师于是也礼貌地回以少女微笑。 少女好似很轻易就被打动一样,看到厨师的笑脸,忽然脸红了,羞涩又控制不住地问道:「在这里工作的大厨一定很舒服吧,可以好好施展自己的一身本领,工作环境好,工资肯定也很高……」 坏了,这态度怎么像在示好一样,那那位帅哥得气死他了。 有过无数次被表白经验的厨师不由得想。 男人果然最懂男人,他立刻望向那位帅哥,果然看到帅哥黑了脸,但奇怪的是,帅哥刚刚目光还那么深情,此刻望着少女的神情却很是复杂,似乎是对少女又爱又恨的样子。 这么复杂的爱情,厨师当然是更不想被捲入进去了。 他立刻尴尬笑笑,准备转移话题。 他训练有素地展示完全部要做的环节,一套技艺非常精湛,一边做一边快速讲解,不给少女再互动的机会。 终于展示完毕,他松了口气,立刻着急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谢谢女士夸赞。食物已经做好了,先生,女士,请慢用。」 封东语本来沉迷厨师的展示手法,现在才留意到厨师一直在叫严罗安是男的,赶紧不再装过于拜金的女孩了,而是严肃地纠正道:「不是,你喊错了,我朋友是女的,女士,不是先生。」 这一个纠正,让厨师瞬间傻眼。 他准备施施然离开的动作瞬间僵住,失态道:「女的?!」 他颤抖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严罗安,一下子脑内疯狂脑补,瞬间对严罗安有了点同情之意。 他阅歷无数,即使知道帅哥是有个性的女人,可是也能分辨出这个女人对少女的不一般的感情。 唉,怪不得帅哥如此优秀如此深情都吸引不了少女,原来是女的。 唉,一个女人,可悲地爱上一个直女,比单身狗的他还可怜。 严罗安接收这样同情又震惊的目光,却很淡定,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后,意味不明地说:「叫先生其实也没……」 她没得说完,封东语就立刻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封东语真是怕了严罗安了,她……他这打扮已经够男人的了,还嘴上承认的话,这部小说哪里还有大女主啊。 「谢谢你的服务啊。」封东语一边捂死严罗安的嘴巴,一边尴尬地笑,明显催促厨师撤退了。 厨师瞬间明白少女也知道女人的爱意,但要抗拒。 这种复杂感情纠葛,他从业那么多年,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神奇的状况,当下立刻礼貌告退,背影越走越快,逃跑一样。 这张桌子边顿时只剩下封东语和严罗安了,封东语立刻松了口气,打算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放下捂住严罗安的脸的手,可他又怎么能放过她? 他立刻握住了那雪白的手腕,危险地眯着眼睛问道:「解释那么快速干嘛?怕我扰了你的姻缘吗?」 没说他还能沉得住气,但说出来他就沉不住气了,语气明显开始有点阴阳怪气起来:「刚见面,话都没说几句,就能主动暗示表白了?你的喜欢也太轻易了吧。」 然而一说起这个,封东语也有点悲愤。 严罗安哪里有脸对她说这些啊。 在三个梦境里,这个严罗安不也是总是被碰多几下,说多几句话就爱她吗? 他反覆几次都这样,这个喜欢是不是更显得轻易啊? 第200页 而且她刚刚虽然有意气严罗安,想要立住她是一个特别拜金的女配的人设,但看着厨师小哥过于单纯可爱的模样,她一时间不好意思说话太过火,还是很收敛很礼貌的。 哪里像严罗安啊,在梦里一旦喜欢上了,言行举止都比她过分多了好吗? 这么多的吐槽,可惜封东语不好直说,只能用眼神控诉。 严罗安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看得出封东语不认同。 他醋意越来越重,正是心里堵得慌的时候,瞪了封东语片刻,嘆口气,不再看她了,手也放下,但还是死死地抓着封东语的手腕。 「你放开我。」封东语挣扎着说。 「不放,你就能随便动我,我也可以。」严罗安沉下声音说道。 他想用另一只手拿茶水喝,可是完全喝不下去,手抖动片刻,他果断放弃了。 先环顾四周环境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封东语脸上后,他沉重地说道:「你给我五分钟说话吧,说完我们再开始吃东西。这里的环境其实不大适合说这些话,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可是有些话我想早点说,不然我怕你跑了。」 封东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开口:「不大适合说就别说啊。」 话音刚落,她的嘴巴被严罗安的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他的手很宽很大,很轻易地就把她巴掌大的小脸捂住,所以现在轻轻松松地就完成封住了她的嘴。 只是虽然轻松,严罗安的力气可不小,比她刚刚捂住他的嘴巴时还要用力,像是怕她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打扰他一样。 他的眼神也很复杂,里面透着点咬牙切齿的杀气,然而封东语就怕他不凶,他要是凶一点,她反而安心得安静一点。 反正她也说不了话了,听他说说心里话也无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她知道严罗安对她很在乎了,但她想更细緻地听他内心感受,看看有什么突破点。 安静下来的封东语的气质还不错,虽然头髮不大好看,但也是一个清秀少女。 不过严罗安早已经不在乎外貌这些了,他只在乎她对他的感觉,也在乎接下来能否顺利说完他想说的话。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说了,可是他能够安静说出来的时候,他却反而踟蹰了。 憋了又憋,他缓慢且仔细地考虑他现实里接触的封东语的性格,才慎重地说道:「你不用看那个厨师多有钱或者多有前途,他对你没感觉的,你很难赢得他的喜欢。我知道你喜欢钱,特别特别需要钱,想要一个有钱人照拂你是吗?那你为何不选我呢?我比他有钱多了。」 封东语听得瞪大眼睛,虽然有所预感,但还是很震惊严罗安在真的做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选择迅速表白。 虽然远处就一桌客人,人家十口之家低调讲话,没有听他们这边在说什么,但是封东语余光瞄到那个好奇心十足的小女孩在看他们这边,瞬间有种羞耻的感觉。 封东语摇起头,开始挣扎起来。 可是她就坐在严罗安的身侧,严罗安身材高大,力气更大,捂住她嘴巴的手没有放开,另一只手放开了她的手腕,快速搂住她的腰,把她强势地揽入怀中。 把她贴得更近他后,他只用一只手,就迅勐地抓住她的两只手的手腕,让她没手推开他了。 「你好好听我说完,五分钟还没到呢。」严罗安冷静地说。 封东语狼狈地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神情冷峻起来,像一座一座高耸入云的皑皑雪山,看着就让人觉得肃穆。 他很郑重,也很认真,就是为了说好现在这一番话: 「那个厨师没说错,我是男的,我也不明白我父母为什么能帮我办性别为女的身份证,然后让我以女性的身份生存。不过我一直以来没有想喜欢的人,连交个亲密朋友的想法都没有,所以也无所谓什么性别,直到遇见你,我……」 他很想说他真正爱的是梦境里那个永远美好的她,而不是现实里这个每天伤他的她,可是他又很迟疑,所以不想说。 梦里梦外的这两个人,虽然性格表现很不同,可是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小神情是一样,都是那么可爱又美好,神奇地让他轻易地就喜欢起来。 就比如封东语刚刚不自觉地呆呆地看着小孩子微笑的模样,他就入神地看着她了。 这让他很确定,梦里的她真的不是幻觉。 而且那也应该是最真实的她的性格。 哪有人三次梦境里都能出现让他反覆心动的性格呢? 这绝不是偶然。 她现在粗野、贪财,时常惹他生气郁闷,可是应该是有原因的。 她让他已经心动了,他想了解她的全部,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过往,他帮她治癒; 如果她真的性格不好,那他陪她一起改好。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怨气重,容易崩溃,疑神疑鬼,只会把一切美好的东西推开他的世界,他让他的世界光秃秃地像沙漠一样死气沉沉。 他着急地表白着,语速越来越快:「你就试着喜欢我好吗?我可以给你你需要的东西。你和我去过我的画展,知道我很有钱的,不是吗?」 说完后,他深唿吸了一次,正要停一下,却又匆匆忙忙补充道:「待会你和我去逛街买新衣服吧,我保证等你看过后,发现我也比他好看。」 第201页 这一个个优势的展示,明显听得出严罗安是很了解刚刚的厨师对异性的吸引力在哪里,他好像是真的被刺激到才这样着急地表白。 可这种带着种种展示条件的表白表明,他对封东语能爱他这一点完全没有信心。 而也因为这样,他不但没有批评她的性格缺陷,还试图用金钱、用美色来哄她和他在一起。 他明明自身条件比她好那么多,可是却下意识表现得如此低微,那是真的不想承受她拒绝他的任何可能性。 封东语听得傻眼了,没想到现实里那么愤世嫉俗的严罗安不再正直了,这么一番话说出来,这不是在助长歪风邪气吗? 严罗安啊,那个有原则到只惩罚成年人的严罗安啊,可曾还记得他是一个天天在噩梦里惩罚大恶人的人吗?怎么还纵容恶人了呢? 封东语等严罗安让她说话后,立刻想要说什么,可是脑子乱糟糟的,一下子无法用语言正确表达她的拒绝。 她还更心累地发现了一个她很难巧手补上的剧情大毒点。 就是严罗安现在都表明他不是女的了,心心念念证明他可以光明正大追求她,那以后他就会做出种种男人行为,她很难让系统帮忙把这些剧情删掉啊。 她也可以哄他继续穿女装,可是就他那极度渴望亲密的性格,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哄骗到的,除非她能答应和他试试,不然他会持着怀疑态度不愿意的。 可一个女配和女主真正在现实里也试试了,那也照样是很难删掉的毒剧情啊。 封东语感觉自己要头秃了,她一下子想不到如何破除这个局面。 刚好手边有一瓶红酒,顿时在严罗安直勾勾的视线中,她一脸沧桑地徒手开红酒,动作又快又熟练。 她现实里过于愁苦时,会喝低度甜酒,这酒她特意选的就是这种类型,她喝这种酒不会醉,还能排解一点苦闷。 他们这桌还有一个菜没有上,服务员端上那个菜,刚好看到这个精彩表演,立刻说了一句:「帅啊。」 严罗安很警惕地快速看了眼服务员,发现是女的,这才松了口气,再也不看,然后后知后觉地模仿服务员,赞美道:「你开酒瓶的样子很漂亮。」 封东语的眼神瞬间更沧桑了。 她看透他了,在这种关键时刻,就算她用正常方式打开红酒瓶,他估计也觉得赏心悦目,立刻夸奖的。 封东语斜眼瞥了他一眼,一口气对嘴喝了半瓶酒。 那眼神并不妩媚,反而还是怨念且复杂的,可是在这种身体语言表达下,显得她疏离得很有味道。 封东语半瓶酒下肚,被酒气通畅了食管,这才舒服一点,有了灵感逼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想报復我才劝我喜欢你,然后你再抛弃我?」 这当然是无端指责,可是封东语说完,觉得要是严罗安真这样,那也挺好的,起码她真的有个反派剧情和归宿,而不是在这里听着严罗安说爱来爱去。 她带着期待且哀求的目光,祈求严罗安听进去她的计划,在她的明示下真就这样对她吧。 恨她,报復她,让她像个真正的反派一样惨烈起来,这多好啊。 严罗安坚定地摇头,说:「我知道我说得很突兀,可我默默地喜欢你很久了,再也不想隐瞒了,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没救了,这女主已经彻底没救了。 封东语咕噜咕噜灌入剩下的半瓶红酒,瘫软在椅子上,自暴自弃地想。 她又想到了男主江澈。 就在半小时不到的刚刚,那傢伙也和她表白,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 一个好好的厉鬼啊,身在厕所这种易出现灵异剧情的地点,那里阴冷潮湿,最适合滋生阴气,他不好好折磨她这个反派,居然在表白。 垃圾!这废物浪费多好的场地啊! 没救了没救了这个主角团。 封东语明明没喝醉,可是借着醺人的酒气,被这混沌的剧情搞得已经醉了。 她脑子空白,不禁唿唤出了系统,申请提前结束这个书中世界。 说出来身体却有要解脱了的舒畅感。 是啊,别做了,这个任务还怎么做啊,她一点儿都没辙了。 反正估计剧情搞出来也不会吸引人的,让系统来个意外死亡事件,她直接退出做这本书里最莫名其妙便当的配角吧。 系统姗姗来迟,万分不愿:【你可是没有放弃的记录啊,真的要赔钱也要放弃?可以苟活到大结局嘛。男女主喜欢你就喜欢嘛,你好好在这里挑一个谈恋爱,就当度假一样放轻松,按照公司说的,最后让这本书变成工作人员冒险记录就好了。 【现在和虚拟人物谈恋爱的游戏还挺多的,你就当你在玩这种游戏,不但免费还以后可能有钱,心里不就舒服了吗?】 果然是她选中的系统,在她崩了的时候,鼓励和支持她继续工作。 封东语也是工作疲惫情绪忽然上头了,才会这样冲动。 她冷静一点,越想还是越觉得剧情无力回天了。 女主都不是女主了,主角团在噩梦里记忆消失了,却反覆都爱会爱她这个女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不如转换思路,真的当恋爱游戏算了,也许无心插柳还能柳成荫。 真搞个结局爽一点的工作人员探险笔记也挺好。 第202页 封东语放任自我不管剧情了,开始按照心情行事。 她没有答应严罗安,也没有再回应严罗安,她胡吃海喝一整天,很好地满足了自己的食慾。 严罗安一直等着封东语的回覆,可是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復,他不敢出声打扰,就一直陪着封东语吃完了这顿饭。 快吃完的时候,严罗安终于耐不住这沉默的一餐,又问道:「你的人生里有什么遗憾或者心结吗?」 他不懂为什么第三个梦境里,明明他要探索封东语最害怕的东西,却探索出那么一个怪异的梦境,和封东语本人毫无一点关系。 他刚刚边吃饭还边查看了下手机,用各种关键词查了半天,压根没查到有这种剧情的电影。 不过,虽然难以理解为什么封东语会害怕这些,但封东语的确是做梦会与别人不同,醒过来也说自己会忘记很多东西,可能这就是原因吧。 因此,他倒不如直接开口问。 封东语当然知道原主遗憾的地方是什么,原主也的确很惨,可是她却暂时不想对严罗安说了。 哼哼哼,这个剧情让她那么累,她需要静静。 「我没有什么遗憾。」她冷冰冰地说话,满是抗拒。 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严罗安就拉着封东语去逛街买两个人的衣服。 封东语全程没有发表意见,真正变成一个文静的小女孩。 她不管严罗安怎么样了,非常自我,衣服都不愿意试,只愿意看看。 她之所以还能一直愿意陪着严罗安走路,纯粹只是因为她吃撑了,要消食而已。 一天就这样很快过去,晚上回家的时候,按照以往的流程,封东语是要回家打扫房间的。 今天严罗安刚表白了,立刻说以后她不用做了,他来做。 严罗安言出必行,不但把房间打扫得极好,还把他屋内的床板拆了给封东语。 「我屋内放了很多画具,气味不好,你先在客厅休息一段时间,明天我去给你弄新的卧室。」严罗安还主动解释道。 封东语安定地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她已经洗好澡,直接滚入严罗安弄好的软乎床铺里。 严罗安好不容易干好一切,去厕所快速沖了个凉,认真换上了他下午特意让店员干洗过可以立刻换上的新衣服后,他带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缓步走到客厅。 客厅里的灯还开着,可是封东语已经睡着了,一直扎紧一天的头髮散开,修饰了她的头型,让她变得更可爱。 不过这容貌的变化并不是重要的,严罗安唯一注意到的是,她的表情非常的恬静,她在安然地睡在他亲手为她打造的温暖被窝里。 虽然很遗憾她没能看到他换好衣服后的模样,可是他心情很好,缓步走近少女,轻轻地坐在她的床边。 幸好被褥底下是比较薄的弹簧床和木板,所以他坐下后,并没有让床塌陷。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真想时光就这样一辈子过去。 对于喜欢的人,是会越看越心动的。 他当顾回铮的时候,其实也反覆这样看过她的睡颜。 梦里的记忆很容易就融入了他的记忆,他不会像顾回铮那么冷血残忍,可是他始终记得顾回铮获得的一切美好记忆。 记忆让他有点恍惚,真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变作顾回铮在看越来越喜欢的小阕。 他俯下身体,轻轻地吻向了封东语。 很想像梦境里最后的那样做,把少女压在身下,肆意且疯狂地亲吻。 唿吸交缠,唇舌交接,肌肤仿佛能融化在一起,不可再分离。 可是不行,他得竭力克制住。 于是他像个极其胆小的小偷一般,只能贪婪且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又一下,半点不敢压迫到少女,更不敢打乱少女的唿吸与睡眠。 他并不知道,在他开始对少女有所行动的时候,在他紧闭的房门内,一双眼睛在瞪大了,紧贴着地面看着外面。 可是看不到,他只能根据气味和声音,努力地猜测严罗安在做什么。 眼珠子诡异地动来动去,最后忍耐不了,无数发着红光的花瓣顺着门缝飘了出去,遇到光线后自动变暗,避免引起活人的注意力。 无数的花瓣最后在通往厕所的拐角处停下,快速变成一个可以动的人形。 有那边通道的掩蔽,一双精瘦的手抓着拐角的墙壁出现,然后是半个头在幽幽地看。 那双形状极美的眼睛依旧瞪大,眼珠子始终一眨也不眨,诡异中却没有掩盖掉眼睛的美感。 「小偷。」被墙壁挡住的嘴巴忽然无声地说。 只说了这两个字而已,这个由花瓣组成的身影的表情还是平静的,可是身体却颤抖了下,变作了两个他,忽然,又散成四个他,不到一秒,变成八个……数量在时间的流逝下成倍上涨,最后站满了整条通往厕所的通道,不得不挤入厕所内。 这密密麻麻的人影都想探头看客厅里的「小偷」在对少女做什么,目光冰冷得似乎能随时成冰。 可是拥拥挤挤地无声推搡了一阵后,随着严罗安起身的动作,所有的花瓣剎那间又凝聚成一团,趁着严罗安还没有转身,迅速又潜入了严罗安的卧室中。 严罗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要凝视封东语一整夜的欲望,迈开步子回到了他的卧室内。 第203页 他是人,他需要休息,为了他和封东语更好的未来,他即使身体再亢奋,也得压抑好情绪,变得安静起来。 只是关上卧室门,准备草草休息时,严罗安关灯的手忽然顿住。 他并没有发现刚刚花瓣留下的痕迹,但是他有危机感。 他走到了他塞画的纸箱里,把他记忆中家里流传的那幅画展开,挂在墙上。 只有在那幅画里,江澈才与他交流过。 摊开那画,是普普通通的梅中君子图,除非画中人愿意回復她,不然他看了成千上百遍了,这画也不会变动。 怕吵醒封东语,严罗安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有一个梦境里你曾经和东语在一起过……」 他说的是第二个梦境,第三个梦境里他并不知道江澈偷偷跟过去了,还变成了两个人接近封东语。 说到这里有点卡壳,因为他嫉妒,也怕江澈真的喜欢上封东语。 不过他认为第三个世界江澈没有跟去,江澈也没有对封东语发表过什么异常的指示,那应该是还好一点。 活了千年的厉鬼应该经歷很多,会把很多东西都看淡,应该不会和他争夺的。 但如果真的要争夺……严罗安眼神一暗,心中立刻产生封鬼的冲动。 本来江澈是突兀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之前一直以一幅普通的画作出现,他不可能对江澈真的产生什么敬意,所以若是要抢夺少女的话,他让江澈重新变作一幅普通的话,绝对毫无心理负担。 严罗安心里做下决断,面上不显,还是恭敬地说:「东语现在是我离不开的爱人,梦里的事情做不得数,你当时失去了记忆也无法控制,请您忘记这段记忆行吗?我会每天多给一滴血供养您的,求求您了,我无法失去她。」 捲轴上的画面变化,却是出现一句不可商量的话: 【她不是你的爱人,她到底爱谁,各看各的本事,再来一梦定输赢。】 严罗安才不愿意来个什么一梦定输赢,可是此刻已经是深夜,室内门窗紧关,却阴风阵阵,他知道可能江澈有点生气了。 他想到外面还睡着封东语,他自己又不清楚江澈实力的深浅,为了拖延时间,只能说道:「可是梦里扮演什么角色很关键,谁是梦境的掌控人也很关键,这个比试并不公平。」 【像你上次一样,她来定梦境内容,被她潜意识随机分配。】 画的字迹展现得很从容。 严罗安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上次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摘下画作逼问了,可是手刚要碰到,江澈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一样,无数花瓣瞬间从画里喷涌而出,包裹住了严罗安的头部,让他无法唿吸。 他的身体在挣扎,可那每一片细小的花瓣就像一只小虫子,抓力极强地贴附在他的口鼻间,他用力去摘下,却只能艰难地扣出几片花瓣,片刻之后,他晕厥倒在了地上。 江澈终于出现在这个房屋里了,但是是无数面无表情的江澈出现在这个房屋里,密密麻麻占满,像是异动一样,每个都在异口同声地轻声说:「坏了,没忍住,不是公平竞争的梦境,变成最后一个你死我亡的梦境了,看谁能成功杀了谁。」 一个个江澈,很快也如严罗安一般倒下,变成地上厚厚的梅花。 花香从门缝飘出,飘到封东语的鼻子里,封东语眨巴了一下嘴,她梦见了自己在吃梅花饼,好吃的梅花饼。 她意识到自己又在梦境中了,可是这次,封东语已经躺平了,放弃了挣扎,不好好找主角团在哪里,反而在用心吃饼。 屋内古香古色,隐约是富贵人家的屋子,装修还挺有品味,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梦境应该挺舒服的,不用像上个世界的小阕一样,在故事的一开始还担心温饱问题。 正所谓饱暖思□□,她也可以按系统说的,尝试一下养老模式,遇到合适的玩个恋爱游戏也不是不可以。 第71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 她在缓慢地等待自己在这个梦境里的人物设定, 可是等了半天,糕点都吃腻了,关于这个梦境还是任何信息都没有。 没办法,只好立刻联繫系统问起原因。 系统愉快地说;【我正要找你呢, 我之前不是请求公司给你加工资吗?现在通过了, 刚好我也同意把你想做工作人员探险记录的事情发给公司, 公司策划那边看了你前三个梦中世界的素材,还挺喜欢的, 准备投放了,但是怕读者不想购买,所以想和你申请改为免费投放。】 封东语听到这里就火大了, 她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购买量, 免费投放受益的是公司,公司有点击量, 她没有钱啊。 那她搞了那么久不就白搞了? 还不如做成个破烂世界投放出去呢,起码多多少少有个买米钱。 不同意, 绝不同意。 系统听到了她的愤懑, 连忙安抚:【别生气啊,我没说完, 虽然免费投放,但是公司是跟你购买这个版权, 而且打算让你在这个梦境里搞个推广恋爱游戏的gg,会给你推广费分成的。】 那这性质和免费投放又不一样了, 封东语问清楚钱数后,又非常乐意去办了。 按照公司策划的方案, 江澈和严罗安这次都是让封东语控制梦境, 还让她自主命题, 所以公司打算以要宣传的恋爱游戏作为背景来让封东语走剧情,要求她搞得尽量精彩一点,展示不同男性角色之美。 第204页 封东语之前的确想着要放松啦,也想尝试下系统说谈恋爱的想法,刚好像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一样便利。 不过也有点遗憾,本来是想摸鱼玩一下的,变成工作后,总有点不得劲了,直到她知道了这个游戏的名字——《黑夜之梦2》。 封东语对这个可熟悉。 《黑夜之梦1》是之前有点小火的单机恋爱游戏,听说出了系列2之后,她立刻就预定了,准备这次工作结束后休个小长假时玩的,没想到公司有一天要做这个游戏的推广。 这个游戏系列的第一部 她可爱死了,当年玩得如痴如醉,为了打通某个喜欢的角色的所有隐藏关卡,在里面反覆多遍地玩。 这里面可攻略游戏人物的样貌,都是由她最爱的人形建模师亲手设计,每个都死死地踩着她的审美点而过,她就算不玩游戏,欣赏美色都能欣赏个半天。 角色的配音师就不出名了,因为钱都拿去请建模师去了,但是令人惊喜的是,这些个新出炉的配音师都很会揣摩人物的细腻情感,很贴合人物的脸,配的音让人很入戏,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蛊惑感,有时候让她听了都不停地嗷嗷叫。 剧情就比较拉跨了,可是人设不错啊,各色美男都有,第一部 虽然是现代都市背景,可是走的是奇幻风格,正常人类和非人类的设计很多,她当初最喜欢里面的黑暗之神缪冷了,和神明谈恋爱真棒棒啊。 预定第二部 游戏时,她有看过背景剧情介绍,她熟悉的缪冷这些人物还在,只是世界背景换到古代,换个剧情而已,还是一样的攻略恋爱游戏。 这次系列2游戏有两个大看点,一个是增加了可攻略的新人物面孔,一个是多加个重量级隐藏角色设定——白昼神帝。 在玩家遇到的男性角色里,有一个可能是白昼帝神,如果玩家的表白对象正确选择了他,会打开天宫婚嫁隐藏场景。 天宫场景据说是这个游戏设计者花了重金,特意请最好的场景建模师设计的,美轮美奂,至纯至灵,设计者打包票说看了就会物超所值。 现在就不知道哪个角色会是白昼帝神了,游戏还只在预约阶段,她去看了评论区,都只是看到玩家的猜测而已。 有人猜白昼神帝应该不会是缪冷,地狱和天堂的主神应该要分开才对;但也有玩家脑洞大开,觉得缪冷可能是白昼帝神,因为黑白属性都加一身的话,最是带感了。 封东语猜不出来这个隐藏属性在谁身上,她唯一知道的是,按她对策划要求的解读,她要遇见所有的男性角色,然后找出其中的白昼神帝是谁,并且重点展示,努力点亮天宫婚嫁隐藏场景,毕竟这个是游戏的一个大热卖点。 她想推广得让金主爸爸满意,就要想办法把有趣的地方展示出来。 「好了,我准备好了,让我进入以那游戏为背景的梦境吧。」封东语初步评估好自己要做什么后,踌躇满志地准备工作。 【你现在已经在这个梦境里了,反正有钱拿,以你一般会答应的,所以我便直接和策划那边交涉了。对了以后我不发资料包了,因为游戏性质,遇到剧情点后,空中会自动形成只有你看得见的文字提醒你,就不用我发了。】 封东语懂的,恋爱游戏都这样。 她翻找房内的书架,触发了一小段文字提醒: 这身体的主人叫苏妩沁,是肃国国主新娶的一位夫人。 国主生性残暴,树敌无数,今天晚上苏妩沁会被国主召唤侍寝。 这是她成为新夫人后的第一次侍寝,但在听着靡靡之音翻云覆雨之时,他们两个将一起面临亡国危机。 敌军看到这国主都明知面临国家危机了,还充耳不闻,在床上寻欢作乐、颠龙倒凤,一怒之下,一帮军人不但要杀国主,还要杀这新夫人。 嗯,重点开头,若是这个处理不好,就是一个死亡点。 她就知道这个游戏比较难玩。 这个游戏名叫《黑夜之梦》,虽然这个梦字是梦幻之恋的梦,但是前面还有一个「黑夜」的定语。 黑夜可以藏匿一切诡谲和危险,这是一个高死亡率的高危型游戏。 封东语现在先要做的,是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又去梳妆檯前,准备看自己现在脸的模样,评估一下自己的美貌值。 这种女性向恋爱网游,一般为了大众更有代入感,女主的脸一般都是清秀样貌,撑死就算小美人,算不上大美人的,但既然能被选入宫中宠幸,应该会挺不错的。 她带着期待照镜子,当看清自己的脸时,她沉默了,她有一张格外普通的脸。 还是得有一双会化妆的巧手啊,也好,为了今晚不被敌军杀害,她想把自己化得楚楚可怜惹人疼,可可爱爱像小动物一样,表明自己是被昏君抢来的无辜良家少女。 可当她拿起化妆用品,空中提示语忽然提醒: 苏妩沁擅长化妆,艷丽多情,身上时常携有馥郁馨香,喜欢蛊弄人心,但是自从遇见肃国国主后,被国主神武不凡所折服,一心只想做国主的心上人,爱得痴狂。 肃国国主就喜欢苏妩沁这种妩媚风情的女子只对他一人专一的样子,但即使是身边再爱的宠妃,如果性格有点小异动,他必定要杀死。 因为他小时候被厉鬼附身的双亲折磨过,从那时起,誓要杀遍所有被鬼上身过的「邪祟」,他只要怀疑谁是邪祟,就必定要杀。 第205页 玩家必须要按照苏妩沁的人物性格来行事,否则一开始就容易死掉。 封东语看完,嘴角抽了抽。 这游戏一开头就搞那么多杀机四伏的剧情,这是想要立志要创下比系列1游戏还要高的死亡率吗? 不过游戏刺激好玩的地方就是躲避危险。 她当自己在玩游戏,谨慎地按照指示,给自己画了个美艷的妆容,穿上紫红色的繁复长裙,拿起梳妆檯上最贵重的髮饰插入头上,努力营造一种富贵逼人的宠妃感觉。 反正她即将在床上遭遇敌军逼宫的情况了,她这么大一个目标,也很难逃跑,那起码先讨好狗国主,换得一条命吧。 只是这具身体的五官底子真的太需要改善了,她光化妆了就化了很久,有点累。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时,僕人已经敲门提醒她要吃晚餐了。 封东语并不是很饿,但估摸着晚上可能要逃跑,是场体力活,于是一口气吃了无数食物,然后在室内边走边消食。 她此刻在预想晚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分析自己现在的弱势点。 虽然外貌上已经尽量按照关于苏妩沁的外貌描述做了,可苏妩沁身上的痴狂爱意是一个演技难点。 封东语不是没演过美人狂热求爱的剧情,但演的基本都是占有欲强的疯批美人,根本不懂怎么真正爱人的,所以越想抓住自己所爱之人,却只会让所爱之人厌恶。 而现在不同,国主爱的就是多情□□只狂爱他一人的劲儿,那她肯定要演出那种爱到深处难以自拔的感觉,还得让国主对她上头,觉得她挺好。 封东语在屋内不断练习把握那种微妙感,催眠自己真的很爱国主,练到她自己都有点想吐了。 夜色很快降临,谄媚的宦官领着她坐上华丽的车辇,带着她向国主所住的宫殿行驶。 虽然这肃国只是一个小国,宫殿却雄伟且华贵,真是怪不得今晚就会灭国。 封东语只看了一眼就不看了,她无心欣赏风景,还在不断酝酿那种见到真爱的情绪。 她玩游戏可比工作投入又认真多了,毕竟是她喜欢的东西,自然地就能做到如此。 马车好不容易终于停了,是进入一座宫殿后才停的。 封东语可惜地不再进行演技磨练,透过雾蒙蒙一样的半透明车帘,看到了被一群僕人簇拥着的男人。 那男人头戴冕旒,被人伺候着用膳,很明显是这里身份最尊贵的人。 虽然她这个新娶的宠妃到了,可是男人却无动于衷,看都不看,继续慢条斯理地吃。 封东语一看,就知道这个国主和她以前扮演过的反派角色一样,都是不懂得真爱别人的,对别人只有占有欲罢了。 侍女掀开车帘,服侍着封东语下车,封东语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国主,愣怔地发现,国主应该是游戏新出的人物之一,模样丰神俊朗,但很陌生,而且竟然长得有四五分像严罗安。 对哦,严罗安和江澈! 她一直心心念念只顾着玩游戏,都忘记这两个人的存在了。 有点尴尬,她可是还继续在这个高级世界里呢,居然把人家主角团的存在都忘光光了。 封东语连忙问系统:【这游戏里谁是严罗安扮演的啊,江澈又是谁?】 系统也傻傻愣愣呆住几秒,才说:【对哦,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两个人的存在了。】 封东语:【……我们真不愧是队友。】 系统也尴尬,连忙道:【没事,其实也好认,策划那边特意设计过,既然我们是在小说里搞推广,那最好要融入一点书中剧情,这样这本书的受众也比较能接受这种推广形式。 【所以主角团要扮演游戏里面某个男性角色的话,样貌会与那个男性角色的样貌有所融合,性格也会融合一点,这样你一看就知道主角团的灵魂在谁身上了。】 封东语遥望眼前的国主,那人的眉眼像极了现实里的严罗安,阴郁又中性化。 所以面前这个人里面的灵魂是……严罗安? 既然是严罗安,这国主的样貌又那么的好,应该是攻略人物之一,而不是炮灰,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轻易地被敌军杀死才对,可能以后还有安排剧情。 但他可以活下去,她却不一定了,她还是要小心谨慎地保全自己的性命。 「呆呆地站在那边做什么?不敢靠近孤了?」 国主一直没直视过封东语,冷不丁地忽然抬头,锐利地盯着她,像一条审视活物是否能杀的毒蛇。 封东语立刻想起这位国主现在是疑神疑鬼容易杀人的,连忙深深地看了眼他,扬起幸福的笑容,丝毫不畏惧他的威势,甜蜜又柔情地说道:「因为觉得君上好看。」 那些宦官就是这样称唿国主的,她跟着叫应该没错。 国主收敛了打量的目光,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心情如何,用僕人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干净嘴巴后,他像引来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招手让封东语过去。 封东语不是很懂怎么平衡美艷多情美人和痴狂美人之间的度,但凭藉着感觉,提起裙摆小跑到国主面前后,抱住了国主还没有收回的手,脸庞往那宽大的手心蹭了蹭,痴情地说道:「我好想您。」 当然,为了防止妆花了,她这个妆容特地狠狠压实过,又和系统兑换了防水的化妆喷雾,只要不用力,就不会脱妆。 第206页 她蹭男人手心时,也尽量轻轻地蹭,像羽毛拂过男人一样,让他手心有点发痒。 「好想您。」她亲昵又渴盼地说。 说这话时,她特地回忆了一下她上头追星的感觉,还有第三个噩梦里被奇香诱导爱上别人的那种心情,感谢这些体验,让她这个没有真正爱人经歷的工作狂有了入戏的感觉。 国主闻言,轻笑了下,依旧不知是何意味,但起码没有推开她,还伸手拆掉她头上的髮饰,帮她放开扎着又高又重造型的头髮,让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倾泻一身。 他撩起她脸侧的一缕头髮,低垂着眉眼,在手里把玩,长长的中性化的眼睫毛盖住一点他的眼眸,让他更显得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虽然他不看封东语,可是手指缓缓摩挲她的髮丝,暧昧气氛的温热感逐渐在空气里升腾。 封东语没有忘记今晚是被他召过来做什么的,根据这个气氛,顿时就想到那方面的事情。 可是现在就开始那个什么翻云覆雨了吗?他不是才吃饭没多久吗? 饭后立即运动对肠胃不好的啊。 封东语完全没想到那么快就进行到这一步,配合着深情地笑了笑,心里却开始盘算怎么合理拒绝。 她打算既讨好国主,又不和他干那事,她可不想被敌军暴怒杀死。 她正要说话,国主打了个哈欠,忽然恹恹地又收回了摸美人秀髮的手,沖僕人开口道:「去喊乐师来演奏音乐吧,孤有些困了。」 乐人们像是就等在宫殿边随时伺候一样,很快就惊慌上阵,在宫殿的一角缓缓弹奏起来。 音乐缓慢,时而哀伤,时而华丽,婉转动人,让人听了就丧失斗志,很适合睡觉。 封东语倏地才想到,之前背景提示说她和国主会边听着靡靡之音边翻云覆雨,原来所谓的靡靡之音是指这个啊。 果然是骄奢淫逸的国主,睡觉前要那么大阵仗听音乐,干那事时也要这样,别人一瞧就知道昏君一个,怪不得敌军看不顺眼。 封东语更不配合国主干那事了,谁会在办事时让那么多人共处一室啊。 她正琢磨着怎么逃避国主呢,国主却听着音乐眯着眼睛,忽然倒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 是真的睡觉了,唿吸很沉很规律。 封东语还闻到一股酒香,他刚刚吃饭时应该喝了点酒,而且还是上好的酒,那酒香比封东语身上故意携带的香包的味道还要醇厚好闻,搞得封东语都想试试了。 这国主很容易就冲动杀人,封东语不敢多动,也正好不用应付他,就由着他睡,盼着他一直睡到敌军过来。 可是时间还没有过十分钟,他忽然神经质一样身体抖动了下,迅速防备地站起。 看清周围情况后,他阴沉地沉默片刻,冷不丁地举起身边的东西,暴躁地都暴力推倒在地上,一些喝水的水杯和茶壶,瞬间就摔得四分五裂。 封东语被他发疯一样的举动吓了一跳,默默地避让到角落里,屁股刚离开那他们刚刚一起坐过的长椅,长椅就勐地被他踹倒了。 他戾气很大,力气也很大,长椅都是很重的实木,可是被他踹得有部分地方磕了一小块木头。 这闹出的动静很大,宫殿角落里那堆乐人没道理没听到,可是却习惯了一般,继续演奏着。 封东语余光注意到,有好几个乐人在国主闹出动静时,眉头皱了皱,但是手部很稳,继续演奏。 他们的脖子上和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也不知道是演奏得太久出汗了,还是被国主吓的。 四周的僕人则默默地收拾国主扔下的器具,动作很轻很慢,生怕惊醒国主一样。 封东语学着这些僕人和乐人,便努力装作一切如常,用和善且关心的视线看着国主,尽量不惹怒和打扰他。 他发泄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看向封东语,光看眼眶的话,他的眼眶在刚刚的发泄过程中发红了,像是有点可怜的样子。 可是搭配他那高大的身躯,还有那身还没散开的暴戾之气,不但不显得可怜,还有一种病娇一样的危险感。 他不仅眼白红了,脸颊也有点潮红,眼神明显不对劲,像犯病了一般,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知礼守义的,比较文雅克制:「夫人第一次见孤如此吧,吓到夫人了吗?」 封东语立刻摇头,明明不想靠近这个疯子,却还是装作关切地靠近,问道:「君上这是怎么了吗?」 「孤做噩梦了,梦见又有人想害孤,可惜看不清那人的脸,不然,定要杀了那厮。」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侧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剑刺向空中,收回来后忽然扔向他刚刚推倒的木椅上,让短剑如箭一般,扎入那木椅中。 那可是实木磨成的家具啊,还特殊处理过,材质很硬的,那剑刃还在木椅上弹动一下,因为剑刃极薄,是软刃。 虽然他没有让剑刃完全刺入实木木椅中,可是却也让剑刃直直地在木椅上立住,足以说明他的扔剑刃的功力。 怪不得苏妩沁觉得他神勇不凡,芳心直许。 只是封东语却有点后怕,她没有和国主怎么搂抱过,并不知道国主身上有短剑,要是她刚刚表现不好,性格和原主差别过大,引起了国主的怀疑,极有可能他就能立刻掏出剑刃,亲手杀死紧挨着他的她,而不是让奴僕帮忙。 第207页 能亲手一下子杀死身边人,绝对是冷漠残酷到一定的极点才会这样,现在的国主身上就让人感觉他有这种决心和动机。 有个僕人弯着腰,用力把那剑刃拔了出来,献给国主。 国主收好短剑,整理了下衣服,望向封东语。 明明封东语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很着力符合苏妩沁的人设了,还冲他露出依赖的一笑,然而国主定定地看她,忽然瞭然无趣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还是一样,可我对你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没有心动的感觉…… 封东语竭力不让自己翻个白眼。 就他那样,能知道心动是什么鬼感觉吗?可别侮辱心动这个词了。 封东语很确定,他只是厌倦了而已,哪怕那么一个风情大美人站在他面前深情地看他,他也能腻味。 「我的国家快亡了。」他忽然感慨,「我没有了寻欢作乐的心思也正常,反正一切皆会走入空虚。」 说着那么严重的事情,他却并不放在心上一样,说得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旁边听到的僕人也不敢有何反应,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收拾宫殿,收拾完毕就默默退去,只留下他们二人,还有那一群深夜继续工作的乐人。 封东语假装无措地唿唤:「君上……」 那精心刻画过的美眸非常吸引人,皱起眉头来能到位地传达美人伤心失落的情绪。 他都不屑于装深情,只用诱惑的语气试探她的用心:「苏妩沁,我真的快亡国了,我知道你深爱于我,可以为了我做足一切,现在我想给你个任务,你若是能做到,我便给你王后之礼,让你与我共葬,做我真正的妻子,如何?」 他笑意融融,现在看不出杀人之心,可是经歷过刚刚的事情,封东语有种预感,如果让他不满意,他绝对手持刚刚僕人递迴给他的短剑,把那剑刃插入她的腹中。 他刺穿实木木椅都能简简单单,更何况是她这个活人的软腹? 封东语能怎么办呢,只能含泪点头,上前抱住他,柔声道:「君上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国主和游戏里的国主不一样,毕竟是融合了严罗安样貌和性格的,并不是乖乖等死之人。 他很满意,凑到封东语的耳边,残忍又有点兴奋地说:「等敌军过来,孤助你活下来,你助孤的幽魂找个新身体。孤要你接近大国天子,孤要杀了那天子的魂,附身于他,统一天下,当这天下唯一的人君。」 他亲密地抚摸了下封东语的脸,用冰冷的手指抚摸她的脸庞,深情地说:「你是那么的美艷,只要有机会到天子跟前,天子必定喜爱你,你定能助孤成就大计。」 呃……这男人,让自己老婆去勾引别人? 第72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4 封东语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 国主头上浮现了一段提示语: 国主幼年被鬼附身的亲人所害过,多年来着力寻求各种术人隐士,寻求鬼魂附身之法,一年之前, 已得此法。 亡国命运已定, 国主下决心金蝉脱壳, 另谋出路。 果然和封东语之前想的一样,这个国主看似是被敌军杀死, 但实际上是重要人物,还是会以另一种形态活下来的。 现在通过提醒,她知道了, 国主是以鬼魂的姿态活下来的。 曾经鬼魂附身他的亲人逼疯国主, 他聪明,转而利用此法来逃出生天。 只是逃就逃吧, 居然还利用老婆做那种事情。 不过他杀老婆都毫不手软了,当然也不在乎老婆和别人这样那样了。 他这不是绿帽癖, 是根本不懂对人好, 也不懂爱人,只把老婆当可以无限利用的工具。 封东语甚至有种预感, 如果这位大哥知道大国的天子并不是最厉害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妖怪啊神明什么的, 他要是有办法能附身成为这些人,也肯定要再反覆利用她去接近的。 国主说完, 很满意自己的计划,眼睛亮亮地在大脑里畅想了一番日后的逍遥生活, 直到片刻之后, 才发现他的夫人一直没有发表感想。 他拉开二人距离, 发现这位夫人蹙眉沉思,不像在为他高兴的样子。 「你后悔了?不想为孤实现这个计划了?」他问道,问完骤然冷下脸,很肯定地说道,「孤感受不到你的爱意了,你的爱意这么容易失去的吗?」 封东语可不想惹怒这个比厉鬼还疯的疯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恐慌又谨慎地垫脚到他的耳边,小声又焦急地问:「君上,这个方法真的不会让你受伤吗?」 轻轻一句问话,已经暗示她刚刚皱眉沉思不说话,不是因为不爱国主,而是因为担忧他。 国主承诺可以让她活,她一点都没有确认这点真实性的意思,半点不关心自己活不活,反而只关心国主能不能活。 这份深沉的爱意不用直白诉说,却已经能够传达到对方那里了。 国主疑神疑鬼乱揣测,搞人心态毫无压力,人又聪明,当然瞬间就知道封东语传达的意思。 但知道夫人还爱他后,他仅仅是淡淡地把刚刚的质疑放下,平静地回答夫人的问题去了:「不会有事。」 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完全只是回答问题。 夫人在关心他,他丝毫不懂照顾夫人的情绪,不安抚也就算了,也没有感谢之意。 第208页 他这个傢伙以后要是没人爱,完全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的。 他把封东语看得轻蔑,封东语自然内心也看他看得轻贱。 「那国主,我要该如何做呢?」 封东语估摸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些了,怕敌军来到时他们已经没有沟通时间了,她需要完整地知道国主的计划活下来,便立刻问道。 「很简单,你与孤一起躺到床上,孤装作在床上疯病犯了要掐死你,等敌军攻入这宫殿中时,你立刻求救,再露出你的美貌。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懂如何做,你以前不是最会讨男人喜欢了吗?」 他说完轻笑了下,摸了摸封东语的头髮,眼眸很温和,说得很轻巧,可是谁听了,都知道他有一种嘲弄之意。 如果是真的的苏妩沁被深爱的爱人如此嘲弄,一定会心痛又不安的。 封东语按着她解读到的这点,立刻卑微地拉住国主的衣角,失魂落魄又悔不当初地说道:「殿下,请你别这样想,我只爱你,以前那些都是我不懂事。」 她也就现在装装,虽然不知道苏妩沁以前具体对那些男人做过什么蛊惑人心的事情,但如果苏妩沁只是前男友比较多,那没问题啊。 不过就算是真的有不堪的过往,这种事情要是十分介意的话,就别结婚,不然婚后还老拿这种改变不了又耿耿于怀的事情打击人,算什么呢? 等着吧,等她能安全活过这个易死亡点,了解国主怎么能成功附身到活人身上的,她再做回自己,最好让他爱上她,却看着她真的爱上了别人,然后他难受悲痛。 封东语为了光明的未来忍下了,本以为国主还要嘲讽她几句,好让她更卑微地为他做事,但国主却表情满意地抱了抱封东语。 他开心地说:「为什么要道歉呢?其实孤是在夸你啊,你看,你无意中是在为我们的未来铺垫了,孤很开心,等着夫人将来为孤做的一切。」 这傢伙居然还问为什么道歉,他说了那种话了还好意思这样问。 还说什么「无意中」,苏妩沁的确是无意中,但估计国主接近苏妩沁,应该是有意的吧。 一年前就知道附身之法的话,他应该谋划很久了,一直在物色可以帮助他大业的人物,而苏妩沁妆后美艷,善于蛊惑人心,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封东语装作被安抚到了一点点,用力说道:「我定会竭力完成君上所愿。」 国主已经交代完了,此时宫中音乐已经变得更迟缓,更让人想睡觉了。 国主被感染到,又打了哈欠,牵起封东语的手,慵懒地说道:「那夫人现在与孤就寝吧,孤要让外人都知道,孤现在是有多为夫人的美色所迷,即使夫人不愿,也要锁入孤的床上夜夜宠幸。」 说的话挺强制爱的,好像他对她有多强的欲.望一样,但他本人极其性冷淡,牵着封东语上了床后,盖好被子调整了个姿势,面朝上就直接要睡觉了。 封东语呆坐在床的另一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都不用挣扎,就完全避免了和这男人翻云覆雨的情况。 国主闭眼几秒,感觉封东语还没入睡,又立刻睁眼,随意安抚道:「快睡啊,孤今天实在是没兴致,哪天有兴致了再来宠幸夫人。」 说完他继续睡了,半点都不管封东语了。 切,看他那对苏妩沁除了利用,其他都兴趣缺缺那样,估计所谓的未来宠幸都是未知数。 封东语看透他这种自私自我到过分程度的人了。 床很大,被子也很大,她干脆躺得和国主距离远一点。 躺下后,为了符合人设,她用贪恋的视线一直盯着国主的侧脸。 一边看,一边在想严罗安的事情。 系统说,这国主的性格还融合了严罗安的性格,目前她没看到有融合到严罗安的善良和愤世嫉俗的性格,可别好的不融融坏的,把严罗安的什么重度被害妄想症啊皮肤饥渴症啊偏执症啊都融合过来了,那这个角色得多可怕啊。 现在她感觉国主已经有点被害妄想症了,幸好看他能随意摸她,又能远着她的样子,应该是没融合到严罗安的皮肤饥渴症。 她无聊地一边想,一边等着敌军攻打过来,结果那些乐人演奏的曲子实在太能催眠了,她很快睡着了,敌军还没有过来。 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后,看似已经睡着的国主醒了过来。 他冷漠地摩挲了下自己摸过封东语皮肤的手指,眼神暗了暗后,却主动压抑了所有的情绪。 床边忽然有僕人过来递给他温热的毛巾,僕人一声不吭,等他擦好了手指就拿着毛巾离开。 能那么周到,明显就是他安排的。 他看着封东语那具不远处的温热身躯,手指又动了动,但片刻后,厌恶地背对着封东语闭上眼睛睡觉了。 只是他睡着睡着,嘴角嘲讽地勾起,无声地说了句:「噁心。」 第73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5 有个人睡在身边, 国主很难睡着,并且越来越精神。 睡了一小时后,他勐地坐起,开始思考让封东语睡在地上的可能性。 封东语睡着时, 闭上的眼睛更能展露她眼妆的美丽, 可是国主就如同瞎子一样, 无法品味与沉迷其中之美,只顾自己。 一直醒着想事情的人是他, 自然最后发现敌军来袭,立刻做出反应的人自然也是他。 第209页 由于敌军是刚攻入京城时,就有僕人迅速来通知他, 等他下命令决策, 所以他还有时间来准备这一切。 他简单让僕人退下后,立即翻身, 压到封东语的身上,硬生生地叫醒了她, 同时贴着她耳朵提醒, 让她开始装着挣扎,扮演一个被他强迫的女子。 她挣扎了片刻, 他觉得她这样有点不对味后,又让她模仿那种被下轻度春.药一样的状态, 毕竟很多人都觉得她爱他,有个被药控制的理由会好一点。 他在此时竟然还能根据现实改善计划, 足够说明他此刻内心的平静。 封东语幸好也没有睡太死,一直为敌军来袭的状况而高度戒备, 立刻便能按照他说的反应, 完美完成演绎任务。 她演了片刻想到那群可怜的乐人, 立刻问:「他们听清楚了全程,不会说异常吗?」 国主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都是聋哑人,没事。」 封东语顿时眼神复杂起来,国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说:「夫人别怕,他们这样不是我折磨的,我没有那么残忍。」 封东语没想到他还会解释,以为他是临死前需要她才照顾一点,没想到他慢悠悠地又补充说道:「他们之所以这样,是我的双亲把他们变成这样的,我双亲就是被鬼附身的那两个,那二位硬生生把我生长到大的宫殿变成一座炼狱。所以别看这些乐人好似怕我,但我也是把他们从地狱里救回来的人,他们只会感激我、忠诚于我。」 他说得格外笃定,明显很会把握人心,可是眼神冷漠,明显对这些和他一起受过苦难的乐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夫人刚刚演得不错,待会接着演,记得,你是安全的,等到敌军来袭,看这些乐人可怜,这些乐人也是安全的。这些乐人们技艺了得又团结,日后可能也是帮助你接近大国国君的好帮手呢。」 他语调轻柔,没有多少表情,但这已经是他目前展示过的最强烈的温柔安抚了。 为了附身大国国君身上,看来他是做了多重准备。 封东语照着他说的,又演了起来。 敌军来得比想像当中的快,大抵是因为肃国护卫太弱,见势不好立即投降,才让敌军势如破竹。 整齐又沉重的脚步声踏入宫殿中,迅速散入宫殿的各个角落,包围了宫殿里最显眼的大床。 国主满口酒气,寻欢作乐的声音有明显醉意,醉到根本不知道四周的危险一般。 他身下的柔弱美人悲惨哭泣,拼命挣扎的身体即使隔着半透明的床帘也格外明显,而那悽惨的唿救声,在少了乐人们奏响的靡靡之音后,顿时成了这宫殿里最刺耳的悲鸣。 很快,有人一刀砍开床帘,一脚蹬上床铺,一刀便杀死国主,并快速把那行兇的国主的身体推倒到地上。 国主已经无力折磨人了,可那悲惨的美人却还在挣扎,仿佛还沉浸在被强.暴时崩溃的情绪中。 她哭喊几秒没看到国主,只看到床上站着的高大将领,仿佛遇到可以保护她的人一般,鼻子通红,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怔然地问:「是我祈愿的神仙显灵了,终于派人过来救我了吗?」 一问就更委屈了,但起码还记得礼仪,用雪白到刺眼的手指不断把凌乱的衣服搂好,一番遮掩之中,却更显得她弱小可怜,却也如暴风雨中的小白花,个人惹人怜爱。 她身着和她外表很不匹配的艷丽服饰,但正因为那服饰华贵,反而衬托她像个天生该享受美好的娇滴滴富贵女一般。 是的,这还是封东语,她脸上的妆容早就有所变化了。 她一直坚信,演员哭泣是绝对要讲究哭泣的技巧的,根据环境需要,哭泣的感觉更要拿捏住,现在这个场景适合悽惨又动人的美感和渲染力,她就必须要展现好这一点。 所以早在国主身下装挣扎时,她就特地把嘴巴上的浓艷口红弄掉了。 反正不管她现在长得符不符合美艷状态,国主都不会杀她了,她当然可以往她自己的心意来。 原主苏妩沁的五官都很一般,嘴巴是她身上显得最好看的一个五官,颜色在自然状态就很是粉润,形状还行。 只要擦掉口红,自有一种清纯美感,一方面显得她清纯贤良不少,一方面也便于她展现悽惨状态求救。 不然顶着个大红唇,不管怎么哭得梨花带雨,效果都肯定打折。 这是封东语在没进这宫殿时就想好要做的事情,现在才能在危机时刻不慌不乱地实施。 机遇只偏爱那种有准备的头脑[1],封东语发现自己说完话都没有被杀,心里就知道活下去是稳了。 「冷静,你害怕的昏君已经死了。」那个将领高高在上地站着,凝视她许久后忽然说。 嗯,这下更稳了。 封东语手指不安又神经质地搅弄着身上衣物的两角,空洞洞的眼神回看说话的人,那人带着全黑的面具,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床外处理国主尸体的一堆将士里,忽然有人报告道:「殿下,肃国国主已经死了。」 面具人随意嗯了下,继续凝视床上的美人,明显在他看来,床上这美人可比一国之君有意思多了。 封东语听到这称唿,立刻就知道这个面具人是敌军的将领,应该也是可攻略人物。 她很想知道面具背后的脸是什么样的,便恍惚地问:「可以知道恩人的的样貌吗?」 第210页 面具人倒也没有拒绝,随手就把面具脱下了。 果然是可攻略人物,还是个熟悉的角色,《黑暗之神1》里就出现过的周泗鳞,看这装扮,没想到他在游戏系列2里变成了敌军将领。 目前他的五官没有太大变化,身体却明显变高了,也不知是融合了江澈的身高,还是说《黑2》需要优化数据,把角色的身材调整得更好了。 封东语暂时第一眼认不出他是不是江澈,便没再往江澈那边联想了,只专注周泗鳞这个人。 周泗鳞也是《黑1》里的一个人气攻略人物了,长相气质属于贵公子一款,但眉眼间又有种斯文败类的气息,微妙的反差感一开始就吸引少女无数,此外,他还是《黑1》虚拟王国里的首富。 刚好,提示语此刻在周泗鳞头顶的空中冒出: 周泗鳞,第一强国赫国太子,是此次灭掉肃国的领兵将领,赫国国君重病,难以理政,所以他实际已经能控制赫国。 一天后赫国国君将死,半月后周泗鳞回国,将继承王位。 好傢伙,原来这个就是第一强国即将上任的国君。 在国主安排里,不是就等着她靠近最强国的国君吗,半个月后如果她能顺利和他一起去赫国,那说明她要帮国主接近的人就是他啊。 感觉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利于国主计划进行的。 可是按理来说,周泗麟也是两季游戏的重要角色,应该不会让国主这种第二季才出现的新角色轻易打倒吧。 算了,不管谁打倒谁,这又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她只需要在保住小命的前提下,接近这些重点人物,找到真正的白昼神帝谈恋爱就好。 封东语把问题瞬间简单化,一心只想跟在周泗麟身边。 她愣怔地问:「恩公英武不凡,请问身份是?」 问完她假装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一处,才后知后觉地看到周泗麟染血的剑,脸色霎时明显一白。 是真的白,她今天特意没上腮红,只在修饰轮廓的阴影处做了点和肤色差不多的颜色过渡。 她眉眼惊艷,如今蹙眉愁眼,配合雪色肌肤,生动显眼外,又自有一种美人落魄的凋零美,如花开正茂时的落花一般,让人止不住的惋惜。 「不是梦,你、你真的杀了国主?!」她定了定神,好似现在才终于清醒过来,刚刚都是还处在脑子迷迷瞪瞪的状态,才会那样言行。 她深唿吸几下后,立刻在床上迅速地端正跪好,俯身紧贴床铺,行了个最大的谢礼,而后语无伦次地感激,并且说那国主害她的事情。 说昏君用权势和迷药逼迫她,承诺对她好,却在新婚第一天床上侮辱她、折磨她,说以后还要强抢她家族一些美丽亲戚入后宫…… 这一番控诉,远远超过国主提醒她要说的话了,却也更到位地表现她此刻愤怒崩溃的情绪来源,还能瞬间把国主与她的关系割裂得更分明,方便她从敌军手下逃生。 赫国刚打过来,并不知道她的底细,她在肃国名声好像不大好,又是肃国夫人,要是她能在周泗鳞面前时不好好展露自己的苦楚,日后由别人来报告她的情况,那她肯定是要被这周泗鳞杀害的。 她匆匆解释完毕,但更像是发泄,又是恍神一阵后,看着死去国主的尸体,目光恨及,却又有点迷茫的爱意。 周泗鳞果然奇怪地问起:「夫人为何如此看这昏君?」 封东语惨笑一声,悲愁地感嘆起人生无常来:「能否请别称我为夫人,称我为妩沁就好。一天之前,虽然这厮强迫于我,却待我也真诚,用心爱我护我,我本愿帮他改好性格,谁知嫁过来后,就暴露他根本改不了的本性,才知所嫁非人。」 周泗鳞想到这妇人对这昏君有过爱意,哪怕知道她是被昏君矇骗,却也生出防备之心。 不过这防备之心也没有多少,因为这妇人如果真的对这国主有深切的爱意,以后可能会暗暗为国主报仇的话,就不会在他还拿着带血的刀剑时,毫不顾忌地对他坦诚她的心思了。 毕竟如果这种情况都能坦诚,那也太傻了,不足为惧。 很快,封东语果然放松道:「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吧。」 她拎得清,给周泗鳞又磕了好几个响头厚,不卑不亢地说:「恩人大恩,妩沁没齿难忘,妩沁也知晓自己为国主夫人,身份敏感,愿听从恩人一切发落,绝无怨言。只是家中亲人无辜,还请恩人了解清楚他们的过去,知道他们是好人后留其性命,让他们为恩人效劳。」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把一切选择权给了周泗鳞,唯一所求,是为其亲人,还算有情有义。 古人比较重视这些气节和礼义之事,封东语虽然搞不懂现在这个周泗鳞是否在乎这些,但她装个好人总是不会错的。 周泗鳞也没说什么怎么对待她,他看了眼身后的将士,眼神交流十几秒后,只说:「妩沁小姐所言合理,我为赫国太子,若小姐配合,不会为难小姐。请小姐带我们去这昏君放兵符或国印之类有重要物件的地方。」 如果与国君不熟,一个新嫁人的妇人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在哪里啊。 封东语知道周泗鳞估计还在试探她和昏君的关系亲密程度。便摇摇头,遗憾地说:「殿下,不是我不愿带您去,只是我刚入宫,与国主也没有交流多少,连这里管事的僕人都没认识多少个,更别说寻找这些了。」 第211页 「那小姐先去歇息安养吧,我若还有疑惑,再找小姐。」周泗鳞快速地说,暂时放下探究的眼光。 他离开床边,封东语被其他士兵请下了床。 期间周泗鳞有像不经意间回过头,看到她下床穿好鞋子后,只多看了一眼昏君的尸体,没有要求什么,乖乖地跟着士兵走了,他便又对封东语放下了点心。 目前还在肃国王宫内,封东语被安排的地方虽然明显只是个小管事的狭窄房屋,但起码还是单人单屋,等到去赫国的路上,就不一定能舒服了。 资料里说去赫国的路途要走半个月,她即使能在这个时间段里让周泗鳞对她有好感,被安排到舒服一点的马车上,但那也得舟车劳顿半个月。 所以必须要趁着现在有条件的时候赶紧养精蓄锐! 她立刻上了床,也不管这是谁的床,反正见过有将士压着肃国的僕人给她换了床铺,味道是晒过太阳的味道,她就能放心地躺进被窝里了。 屋子里就她一个人,按理来说她应该很快入眠的,可是床上突兀地出现一个坐着的身影,冷淡地夸奖她:「夫人目前做得不错。」 这简单一句话,立刻让封东语也跟着坐起,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跟前,惊喜道:「君上果然还能化作鬼魂存在。」 她是真的高兴,她也要多接近这国主,想掌握他的附身大法以便日后行事呢。 她的确怕鬼,这国主是鬼魂,但这个游戏里的鬼魂和生前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身影多一点若有似无的朦胧感,其他真的还好,不然她以前不至于玩这款游戏的。 这个游戏里的鬼是能直接触碰人和物体的,变成鬼的国主便摸了摸她的头,表情柔和又敞快,刚刚他被周泗鳞重重一刀砍到,被踢到地上时,还被蜂拥而至的将士乱刀砍死,这极致的痛苦却没有让他这个人脸上展露任何一点阴霾,反而好像去爬山赏了一次花一样悠然。 他估计是对她有所求了,要依靠她来行事了,也多了点耐心,摸她头的时间拉长了一点时间。 毫无感情地摸完,他缩好手,才说道:「那赫国太子叫周泗鳞,目前十九岁,他父亲四十多岁,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病人。孤虽然附身到健康年轻人身上会好一点,但孤目前刚死,精力还需要调养,只能附身弱者。你想办法跟着他回国后,先努力接近他的父亲,以后有机会再接近他。」 好傢伙,他这是提醒她做好接近父子两个人的准备啊,先来老的再来小的啊。 封东语努力克制住无语到想要抽筋的嘴角,又克制住她努力想上翻的白眼。 她暂时没有回答国主的要求。 反正他都死了,要依靠她,不能像以前一样想杀她就能立刻杀她,那她可以现在就开始缓慢地表露她的本性。 她装作迟疑的样子,还轻轻地把他推开。 「你不想答应?」国主应该没怎么被拒绝过,很容易就冷下脸来质问。 他还保留有生前的那股权势压人的气场,变成鬼魂后能释放阴气。 那阴气如冰雪的寒气,散发到封东语的皮肤上,也更显得他强势迫人。 封东语知道他为何死了也绝不容人拒绝,一是因为他看准了她对他情深意切,二是因为他真的有本事也有计划去行动,一心一意朝着当最厉害的君主方向行动,根本不是弱者。 可是她又不是真正的苏妩沁,才不会为了个男人付出所有,更不会在意他的压迫感。 「国主,两个人实在太多了,」封东语为难地说,她闭了闭眼,像是被他逼迫,不得不说话明白一点,「我不想被旁人侮辱,我只喜欢国主。」 「可成大事者,必须有舍才有得,夫人得放下顾虑。」国主冷漠地说。 笑死,他居然还敢用干大事的名义让老婆找别人。 这男人真的是干啥都有藉口,这种龌龊事都能往大是大非上扯,脸皮真厚。 不过也好,这样她也能放心去攻略别人,而不用担心他这个变鬼后能天天跟着她的傢伙捣乱。 只是他让她不爽,她自然也要他付出些代价。 封东语装出似乎被国主说服的犹豫感觉,可是片刻后又脆弱地抱住国主,占有欲强烈又惶恐不安地说道:「可我这样,国主真的还会一心待我吗?」 「会。」他回答得很快,「孤绝不忘夫人。」 封东语放开了他,却步步紧逼,紧张又神经质地看着他:「那国主真能如我一般,在大事已成的以后,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宠幸其他人,绝对不辜负我吗?」 她好似被他这过于过分的要求吓到,明显被他逼迫到有点疯癫,那样子仿佛若他不从,她就要崩溃了。 国主自然是不想答应的,可见她表情如此,又想到他现在对很多事情都兴趣缺缺了,唯一感兴趣的便是成为天下之君,便想着: 暂时先答应了她也没什么,以后什么情况还说不定呢。 他想得理智,便点了点头。 封东语没有被他这样快速的答应而有所感动,她见过那么多的角色,很清楚一个道理: 任何要求答应得快速,很多时候就是代表容易有变数。 她想未来有膈应国主的事情,但想到未来不一定有机会膈应到,所以现在最好就开始膈应他。 她便身体颤抖一阵,又说:「谢谢国主承诺,可我对国主一心一意,我难以接受婚后还要去接受他人的侮辱……」 第212页 此刻国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寒声道:「那你想怎样,尽管说。」 封东语抱住了国主,把头埋入国主阴冷的胸膛上,掩盖她上翘的嘴角,假装瑟瑟发抖地说道:「我想国主一直陪着我,在我不得不与他们亲近时,国主请务必跟在我的身边,给予我支撑下去的力量。」 哼,他这傢伙能干这事,就别想置之事外了,他要让他亲眼看清楚她的每一次「付出」,看清楚她是怎么一点点和别人互相爱上的。 同时,她不会放弃攻略他的,他让她尝遍这恋爱酸甜苦辣,但这等好事总不能都她一人尝了,她也要餵到他的嘴边,灌死他,让他好好尝个够。 恋爱游戏就是这样啦,爱情就是如此变幻莫测。 她要让他感受什么叫他爱上了她,她却彻底远离的狗血滋味。 【真的好狗血啊。】系统忍不住发言。 封东语当然也那么觉得,可是身为未来的狗血制造商,封东语却好快乐哦。 啊,怪不得那么多作者太太爱写狗血,莫名有点酸爽呢。 只是虽然畅想未来很快乐,但对于能否真的攻略成功国主,让国主爱上她,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目前看来,国主虽然融合了严罗安的部分性格,但他的性格真的是肉眼可见地很难搞。 他不像江澈和严罗安,根本不渴望别人给予的温暖,苏妩沁那么爱他,他却只想得到利用。 他身为控制能力很强的国主,能要的财富、权势、美人都很多,他不缺关心,不缺温暖,所以也容易不在乎。 当他面临亡国的局面,也才有了要去附身更强者的欲望而已。 封东语越想越发愁,只能干看着他。 一看就看他不爽了,因为他整理了下衣服,眉眼里迅速闪过嫌弃她的神色,当然那丝神色出现和消失都很快,要不是她偷偷地盯着,根本观察不到。 算了,既然她暂时不懂让他爱上她,那当他最烦恼的人也不错,毕竟他可是给她找了那么多的麻烦。 于是她给国主腾了一点床位,脆弱地说道:「国主,想到未来,我有点睡不着,可是身体又很难受,您可以陪我睡一下吗?」 国主快速瞄了眼床,拒绝道:「这床太小了。」 「是很小,可是也刚好够你我二人入睡,你我已是夫妻,国主,我想抱着您睡。」 封东语这话又得寸进尺了一点,把□□变成抱着入睡。 国主没动,显然不情不愿,可这样封东语反而更有劲儿了。 她难受地说道:「国主是嫌弃我了吗?国主娶我的目的不是也有爱我的心意在吗?难道只是想要我帮助您做事吗?」 这揣测是直接怀疑他娶她的目的不纯了,尽管事实就是如此,她说完也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但国主揪着这点冷声道:「不要乱揣测孤,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要逼迫孤厌弃你。」 可这话却刺激了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女人。 封东语倔强地看着他,身体时不时发颤,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衣服反覆地捲动一个地方。 她这样很明显在胡思乱想。 只要想到他不爱她,她心神不宁,估计很难调整好状态去用心帮他做事了。 国主盯了一会,看她没完没了一样,没办法,只好僵硬地陪她入睡。 封东语立刻抱紧他,像蛇缠住猎物一样死死不放手。 国主明显没有遇到过如此炽烈又主动的亲近,居然还挣扎了两下,才认命地也抱住了她。 封东语低声笑了笑,甜蜜又哀愁地说:「我还以为君上会把我往外推呢。」 国主没说话,克制住想推开她的愿望已经够吃力的了,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调情呢? 封东语却还在聊,逼迫他直视身体的感觉,问道:「君上不大喜欢抱着我的样子,不像我,每时每刻都想抱着君上,君上难道是觉得和我相拥不舒服吗?君上抱着我是什么感觉?」 叽叽喳喳的,像只停不了嘴巴的小鸟。 国主沉默片刻,忽然抱紧她,抱得很紧,但很快又放开,平淡地说道:「的确舒服,很温暖,可是不想沉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平淡,封东语的语气也沉了下去,有点颓败了起来:「的确是,不过君上,有时候人被冰冻太多次,也会减少想接触的愿望的,还是希望君上对我也热忱一点,别只是我个人的一头热。」 她只是在为以后冷待他的行为做铺垫而已,但国主以为她是在威胁他,只觉得好笑。 这根本威胁不到他,相反,他倒是希望她能少一点接触他。 国主保持沉默,没有再附和她,无趣地等待时间流逝。 她一个弱女子也折腾不了多久,没有国主的回应后,果然很快疲惫地睡着了。 现在可以小心点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了。 国主眼眸幽暗一阵,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 可他却迟迟才动,仿佛是在留恋一样。 等到好不容易终于分开后,他望着刚刚抱过她的双手,只觉得上面都有让人发疼的刺,逼迫他快速摸着自己冰冷双臂的皮肤。 不适应,不舒服,他准备动身离开了。 然而本该睡着的封东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清醒地问道:「君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就算是讨厌我,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在抱我许久后,又格外牴触,您就像是对我又爱又恨一样。」 第213页 说又爱又恨是夸张用语了,封东语知道国主对她没有那么复杂又深厚的情绪,他撑死只是觉得和她抱一起不错,但又离开后又牴触拥抱的感觉而已。 「你在试探孤。」国主沉下脸来。 封东语坐起身,好似因为过于关切,所以严肃地说道:「没有,这不是试探,是了解,我已经嫁给君上,夫妻之间荣辱与共,君上若有病症,我当为君上排忧解难。」 她根本不懂怎么攻略国主,只能是先乱打一通,了解清楚对方的心理癥结再说。 国主却并不领情,他如同看着厌恶的臭虫一样瞪着封东语,厉声道:「别乱揣测孤。」 他拒绝一切配合与沟通,非常戒备封东语。 算了,随便他了,先冷着吧。 封东语果断暂时放弃。 她还有其他角色要接触,还要保命,忙得很。 当然,面上她还是保持一定的关心:「那等君上想说了,请务必告诉我。」 她像是被伤到心一样,没有再尝试和国主说话了。 时间很快到了白天的时候,由于昨晚封东语经歷太多的事情,第二天白天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 起床时肚子咕咕叫,国主不在,估计按心情隐身了,或者仗着是鬼魂,飘到其他地方探查情况了。 封东语不在意他,打开房门,发现门口还守着两个士兵,她便和他们讨要吃的。 在和士兵沟通的时候,她特意用余光看向外面的世界。 这肃国王宫挺大,每个宫殿之间都有高墙隔着,她看不见别的宫殿怎么样,但她这里就挤了可多人了,全部都是士兵。 士兵都守在门口,房门紧闭,估计里面都关押着人。 士兵很快压着两个僕人过来,僕人带过来吃喝的,还带了洗漱的用具。 她虽然和别人都压在一处宫殿里,分批关在不同的小房间里,但起码她还有人伺候,没有太惨。 她主动和士兵再申请:「请问可以再带点化妆用品和换洗衣物吗?我需要这样整洁仪容,不然再被太子殿下召见时,会于礼不合。」 她这张脸可不能不化妆,必须要好看的妆容和衣服装饰。 这讨要装饰衣物和化妆品的理由是和国主学的,这国主能说,她凭什么说不得?反正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大仁大义或者干大事上面扯就对了,不管逻辑通不通。 士兵愣怔一下,不过没有和将领申请,轻轻松松地同意让僕人去拿了,只是拿回来时他特意翻找检查一番,亲手递给她。 士兵的态度就是周泗鳞的态度,起码周泗鳞在某些小事情上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给了士兵和她一部分的自由度。 封东语拿好衣物关上房门,那根据心情消失一阵的国主忽然又坐在床上,幽幽地等着她。 他虽然坐着,可抬高了下巴,高高在上地指示道:「今天你就去接触那周泗鳞吧。」 封东语也有这样的打算,不想浪费时间,不过见国主这样理所当然地指指点点,她不爽了,无语地说道:「君上不是让我先接近赫国国君吗?怎么现在先要接近周泗鳞了?」 国主:「孤最后附身周泗鳞没错,但那傢伙比较难靠近,你最好让他先和你熟悉。他也很会装作彬彬有礼的模样,你要是让赫国国君爱上了,碍于身份和礼节,周泗鳞肯定和你保持距离,到那时候再接触就晚了,现在必须把握好机会先沟通好。」 听他这一番分析,他还挺会把握怎么勾引人的,一国之君在这种旁门左道上分析得头头是道,真是不嫌丢人。 封东语不搭理他了,放好洗脸盆就开始卸妆。 她没有避开国主,反正以后他就跟着她了,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脸,他都只远离不了她,总会习惯的。 国主本来没有注意她卸妆是什么样的,可是等她擦干净脸,他准备到她面前再细细指导一番时,冷不丁地就看清了她真实的五官。 「你……」他瞳孔放大,词穷了。 「怎么了吗?」封东语理直气壮。 「你卸妆后原来真实样貌是如此吗?也……太……寡而无味了吧。」他皱眉道。 被她这样理直气壮的视线看着,他居然说话知道有所收敛了。 不过他的表情依然表现得很明显,谁看了都知道,他在嫌弃封东语丑。 其实苏妩沁长得一般,不算美,也不算丑,是他长得太好,脸被建模师精心勾勒过的脸,所以这才对比明显。 他知道自己样貌很好,也希望夫人的样貌好,这才有强烈的落差感,觉得她丑。 封东语本来想演一下看到他无礼的目光而受伤的感觉的,可是看着他隐藏不住的看轻脸色,她那逆反心忽然就上头了,抿着嘴巴坐到桌子边,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 「你伤心了吗?」国主问。 「没有,只是觉得君上刚刚的态度无礼,忽然不想说话而已。」她平静地放下筷子,不卑不亢地直视他说,「这的确是我真实的样貌,不过我国女子出门,涂些胭脂水粉再正常不过,也不算欺瞒君上。」 三言两语,她推卸了责任,又嘲讽了他。 国主正要皱眉说她,她却挑了挑一边的美貌,抬高了下巴,以高傲的姿态平静地说道:「第一次见我这样,君上不习惯很正常,但君上放心,有不少男人见过我的真面目后第一次也不习惯,但之后还是会爱上我,君上也会如此的。」 第214页 说完她浅浅一笑,平淡的脸庞上有了生动的神态,有点化妆后顾盼生辉的轻微影子了。 但以后会爱上她? 国主看着她不够出色的五官,对此表示深深地怀疑,只是她如此自信,他目前还需要她办事,不好反驳太过而已。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因为怀疑她和不爱她,而忽略了她说的其中一句话的中心意思: [有很多男人见过她真实样貌后,最终却还是会爱她的。] 这轻飘飘一句话,彼时没有任何作用,却已经在他脑海里有了印象,让他日后为此辗转反侧,醋意横生。 第74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6 封东语吃完饭, 又跑去化妆,空气里一直保持着寂静,国主没对她说话,她也不说。 不过有一点倒是变化了, 之前国主夸她的样貌, 但是没必要的时候就不会去看她, 现在居然在无所事事时,他还专注地盯着她的样貌看了许久。 封东语知道, 国主是见她反差太大才看她,一时新鲜劲罢了,不过她刚好利用这点。 她吃饭时慢条斯理的, 再度化妆时则自信又从容, 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恬静氛围。 缓慢的咀嚼音,手指触碰化妆品时的细微声响, 加重了这种氛围的制造,让听到的人的心和大脑逐渐被带动着沉静下来。 她做这种事情时, 是有意识地模仿一些沉浸式化妆类型的视频或者a□□r作品, 没有娱乐性质,只是借用一点它们营造出来的那种让人心情慢慢愉悦起来的平静感。 她并不是随便乱尝试这样做的, 而是想到这个国主睡觉之前喜欢听一些缓慢迟钝的靡靡之音,联想他曾经被鬼折磨过的经歷, 觉得他可能喜欢这种平淡恬静感吧。 当然人也是视觉动物,这个国主更加是。 所以她要让他亲眼看着她的五官一点点变化, 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细腻地转变为浓艷大美人。 他观看这种有条不紊做事的轨迹,会逐渐感受到那种充实感与轻松感, 心情能更加快意地走向安宁。 当然, 封东语实验这些, 是有赌的成分,可是看着镜子中他的目光一直投放在她的身上,封东语觉得起码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毕竟他若是不感兴趣或者觉得她无聊无趣,早就不看了。 现在他的目光既然还放在她身上,就是代表肯定,只要肯定,她就有机会做得更好。 镜子里那个明艷动人的大美人已经完全成型。 封东语静静凝视镜子里的嘴角,微微变化着表情和动作,仿佛在静静欣赏自己的美貌,但实际上是通过镜子,让国主看到她的妆容展示。 觉得差不多了,她又故作后知后觉地说道:「那位赫国太子可能并不喜欢明艷的风格呢。」 说罢,她又在国主灼灼的视线中,把自己的妆容稍作修改,神奇地变成另外一种风格的美人。 这位国主就喜欢新奇的东西,现在是一种美人眼睁睁地变成另外一种美人,他果然目光中出现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欣赏环节就到此结束了,不是因为封东语拿捏住了戛然而止的那种勾心抓魂的感觉,纯粹是因为她有点累了。 她又不是卖笑的,而是过来放放松、欣赏男色的,那自然要在保命前提下,一切随她心情行事。 她没有搞头髮也没有换衣服,直接上了床,对着墙壁入睡,一副要睡个回笼觉的意思。 国主看她惬意地忽然丧失斗志,顿时问:「你这又睡啦?不去想办法接近周泗麟吗?」 「君上看看外面的天色,都傍晚了,吃饭时间,太子殿下一般不会约见的,我先小憩一番再去。」 国主问:「那你对接近他有什么计划吗?」 「这个简单,」封东语慵懒地说,「出发前劳烦国主给我一个你的秘密,我以此名义告知殿下那边就好。」 接近人的手段千千万,封东语作为一个经常要厚脸皮接近主角团的资深反派,完全信手粘来。 她背对着他,语气越来越冷漠,好似已经麻木起来,万事万物都勾动不了她的心弦了。 国主是眼睁睁地看着封东语变成这样的。 他很清楚她变成这样的分界线,就是他对她冷淡后又嫌弃她外貌那一刻开始。 他的眼神就像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她对他开始漫长的沉默,以前她从未如此长时间地冷待过他。 按理来说她应该很伤心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已经麻木了,国主刚刚在她化妆时还能感受到她的惬意情绪,便以为她放下了,可现在看情况,她是压根就没放下。 国主心里有点烦躁起来,可偏偏他不清楚要出门发泄。 这个房间被士兵把手,但应该还有空房间供给他发泄的,只要他想暂时远离封东语,就一定可以,可是他却更想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沉默的背影。 这很奇怪,他也有点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眼睛就黏在她的身上,好像下不来了。 他并不是不懂人间红尘情爱的人,想了许久,他想出个原因: 可能还是不习惯吧,一个人很爱你后忽然因为他的原因而受伤了,受伤到暂时不想理会你,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失落感的,何况他又很需要她帮忙,当然更会有点着急。 但这与爱情无关,要是他爱她,因为对她产生占有欲,不让她再通过勾引别的男人帮忙,还想抱着她安抚她,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只会如木头人一样,灼热地盯着她的后背。 第215页 这样一想,他便淡定了许多,还吃起封东语吃剩下的水果来。 鬼不用吃东西,但也是能吃东西的。 他有条件时会挑剔,但没条件又忽然想吃时,也不会让自己管那么多了。 等了片刻,越来越枯燥,他才想到可以去以鬼魂的隐形状态去看周泗鳞有没有吃完饭,而不是一直干巴巴等着封东语睡醒。 房间里,国主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不久后再度出现,立刻摇晃着封东语的肩膀催醒她。 他快速地说道:「周泗鳞已经吃完了,正在看书,你可以出发了。你接近他的理由孤也想到了,孤曾经为了好玩,往王宫的桃花林里埋过东西,并不是重要的东西,但你可以以此为藉口靠近他。」 这安排得真是妥帖啊,封东语瞬间明了他有多迫切,也明白自己是真的不能摸鱼,是真的要去想办法攻略周泗鳞了。 牴触人要有限度,她不能冷待国主太久。 她立刻答应了,但也有条件:「可以,不过国主,做这种事情我真的忐忑不安,请您在我接近他的期间一定要一直看着我,让我时刻知道您就站在我的身边,如果有机会,您最好一直隐身握住我的一点衣角,给我一些力量。」 这件事封东语之前也说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国主便一口答应了。 封东语不耽误行程,考虑到目前的妆容风格是淡雅精緻的,随手弄了个最简单的头髮,套了纯色一点的衣服,立刻就出门拜託了士兵去传消息,让她顺利地坐上马车去见周泗鳞。 马车里比较逼仄,国主依照约定,坐在封东语身边拉住她的衣角,封东语表现得很紧张,似乎都忘记两人之间还有点小矛盾了,趁着马车外的人看不清楚,依靠衣角被扯动的方向,迅速把隐身的国主的手准确抓紧。 国主看她之前还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却极度需要他了,心里轻易地就有了一点满足感。 果然是他选择的人,即使对他再有怨念,可实际上还是深深爱着他,根本离不开他的。 比如现在,一旦在这种紧急情况,就完全暴露了她最深处的情绪了。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一座宫殿里,是封东语熟悉的属于国主原来的宫殿里。 周泗鳞还在这里待着,此刻他与昨天不同,卸下铠甲,换了一套轻便的黑色劲装。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煞气消失了一半,也保留的一半,配合他温和的脸庞和斯文的气质,显得矛盾又和谐,很有吸引力。 封东语进了那熟悉的屋子后,正眼是看着周泗鳞,但余光快速扫视屋内一圈,发现沾有大片血污的床帘已经拆开,露出那张砍死国主的床。 然而床铺此刻已经换上了新的被褥,被子有睡过的痕迹,像是打开过又随意铺好,根本铺不整齐。 周泗鳞身为太子,不可能僕人不懂帮他铺不整齐,只可能是他不愿意没有让僕人帮忙,作为军人亲手亲为而已。 由此也明显看出周泗鳞心理素质挺厉害的,他可是昨天亲手在那边活活砍死国主,却能在当天晚上随意处理了下后,就敢直接在上面入睡了。 因为封东语能够发现床铺的异样,床上的空气里出现提示语: 【赫国也有信鬼神的人士,但周泗鳞没有见过鬼,暂时并不相信这些,所以毫无防备。】 行吧,怪不得那么胆大,给了国主附身到他身上的可乘之机。 封东语进屋之时,周泗鳞还念念不忘地翻看一张地图,看得非常忘我,直到封东语越来越靠近,近到准备能看清那张地图时,他则精准且快速地把地图叠好了,起身相迎。 他的态度绝对算得上尊重,笑眯眯地先领着封东语去做到凳子上,还给她沏了茶,像对待重要的客人一样款待好。 封东语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很是感激地双手接过茶杯,正要喝到嘴里,却听到周泗鳞坐好后徐徐问: 「听说小姐有那昏君的事情能提供,请问是什么事呢?」 她立刻很重要周泗鳞一样,茶水没有喝一口,立刻就放好了。 她蹙着两条清淡的柳叶眉,端庄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昨夜回去一直想帮恩公……不,殿下做些什么……」 她故意先说「恩公」,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又守礼地改口,尴尬地停顿了下,才慢慢地继续说: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我以前和国主刚开始接触时,我有透露过因为有些有意义的东西最好不让别人知道了弄丢了,我会把这些东西埋在树下,只让自己知道,等待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看。 「国主说这很有趣,他会去尝试的。所以或许在这皇宫,或者在这片皇城的某棵树的树根底下,会有殿下要找的东西。」 刚刚国主只告诉了封东语一个可以交流的秘密,封东语很自然地就把那个秘密粉饰过后说出了。 她说得犹豫不定,有头有尾,像是真的闲聊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而很巧妙的是,这番话显示她还是和国主不是很熟,她依旧不知道国主的秘密具体位置,只是猜测而已。 她成功做到把藉口顺利说出,又很好地保护了自己。 远处的国主鬼魂一直注意听着他们的对话,迅速注意到封东语在这一点上处理得极好。 一开始,他是觉得不错的,但很快,也正因为太好了,这让他的眼神暗了暗。 第216页 这些内容全部是出门前他刚透露的,距离现在也没有超过半刻钟,可他这新娶的夫人是那么的厉害啊,结果到了周泗鳞面前,那是半点不慌,演技行云流水地展示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夫人在马车上明明还一脸害怕,要拉着他的手瑟瑟发抖,下了马车就半点不怂,做事自然纯真,真如她现在的外表一般,像朵清纯又文雅的白莲花。 国主其实知道他娶的苏妩沁善于蛊惑人心的,也是正好看中她这一点才开始主动接触她,让她爱上他的。 可他与她相遇时,她蛊惑人心的技法也没有那么出神入化啊。 他根本找不出她的破绽,若他处于周泗鳞的位置,那肯定被她矇骗了过去。 国主是特会疑神疑鬼的性格,在惊讶中想得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出现危机意识,想到要是有一天她不爱他了,她须得要哄骗他时,他应该也会看不出来吧。 这么一想,国主心底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好像手里捏紧的棋子出现很大的不受控制的因素,让他不由得生出许多烦躁不安感。 不过也因为生出了浅浅的危机感,他更专注地看着封东语的表演了。 周泗鳞也在认真地看封东语,他还没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恰巧封东语刚刚的话能够提供他一个方向。 他想着反正他人手众多,刚好这肃国已灭,肃国百姓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只要有足够的悬赏,那他就是翻遍这都城里的树的树根,也很快会找出来的。 觉得这事可行后,他对封东语的笑容也真诚了些:「谢谢夫人提供的线索。」 他的脸型很立体,精瘦得脸上轮廓分明,斯文的眉眼弯弯,自有一种收敛却又锐利的美感。 封东语表情有点凝滞了,周泗鳞看得明白,知道她这是看他的美色看得愣住了。 他从小到大都长得不错,对于这种目光习以为常,只是疑惑像肃国夫人这样的美色,居然也会被他的模样而目光呆滞住。 不过果然是美人,对于美色还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封东语那明显僵住的神情很快就控制好了。 她垂眸放下茶杯,忽然跪下,求道:「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我现在身份敏感,很可能日后为赫国的奴婢,我对此一切都能接受,只是若是真能找到您想要找的东西,可否让我和家人见最后一面。」 这说的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封东语对古代文化了解比较少,但起码知道一般的亡国贵族,被敌国做任何对待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而亡国贵族里的女子尤其是惨,除非姿色容貌很好,好到被皇帝看到纳入后宫,或者被皇室赏赐给群臣,否则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不能给敌国带来什么用处的弱者,下场肯定是很悲凉的。 她代入自己扮演的苏妩沁,此刻国家已亡,她茫然孤独又惶恐,最多只能奢求和尚且在世的家人多见一见了。 周泗鳞见她很重亲情,宽容地笑笑:「小姐放心,我赫国是礼仪之邦,不会苛待小姐的,不过你究竟要被如何对待,还得看我父王定夺,至于你刚刚提的那个小要求,那并不碍事,我明日便可满足你。」 他还是没有说要怎么对待封东语,原则很坚定,但起码面露欣赏,说明封东语此行还是不虚的。 不过那个不苛待什么的,封东语是半点不相信,封建社会本就是压迫人的社会,权利都是君王的,他们眼里的不苛待,可不一定是真的能满足到她。 不过他父王本身都病得瘫痪了,很多事情都由他来定夺,可是他在一些大事上,却按照流程来给他父王做决定,说明他还是很有孝心的,这一点和封东语表现出的重视亲情的品格差不多。 封东语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又得到他一点欣赏。 当然,这话说得模煳,封东语特意多问了一句,想要更明确的情况:「是由赫国国君定夺吗?也就是说我会随着您去赫国王宫见那边的国君吗?」 「是。」周泗鳞很善解人意,还遗憾地对她说,「我可能后日就要出发回国,到时你随同我的军队一齐离开。我知道你才刚刚加入这肃国王宫,家里也只是平民百姓,并不是贵族子弟,但我能带的人有限,就不带你家人了,你这两天可以和他们好好告别。」 这周泗鳞温温润润,斯斯文文,很会让人有好感,交际能力很强,是封东语印象里的周泗鳞了。 周泗鳞在《黑1》里就是这样差不多的性格,目前看来并没有多少变化,所以更不可能融合了江澈的性格,属于江澈了。 她现在做成这样,其实就够了,她已经成功刷了周泗鳞的一阵好感度,知道日后铁定能够接近赫国国君,还能一路和周泗鳞离开,她已经够能和国主交代的了。 可是封东语很不爽国主今天下午的表现,想要现在开始和周泗鳞培养感情,以此刺激国主,。 她是《黑1》的深度玩家,很了解攻略周泗鳞的要点的。 周泗鳞作为《黑1》里除了黑暗之神缪冷外最高的人气角色,绝不是因为他富有和长得好看而已。 毕竟只要是游戏里的攻略对象,大家其实都很好看,也年轻有为,很多时候也要什么有什么,并不差他那一点钱。 他要能成为人气选手,除了物质和外貌要优秀,性格也要有不一样的点。 第217页 周泗鳞这个人,表面上很会做人,也很喜欢会做人的人,但人生顺畅那么多年,他自己觉得有点无趣,喜欢找生活里的不顺,想要受刺激。 他知道这样不大好,所以父亲还在世时,他在有意收敛自己,可父亲去世后,他忽然就看开了,觉得满足一下自己也挺好,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刚好,他得知世界上还有鬼神,明明知道凡人最好不要频繁接触厉鬼,他却主动去招惹厉鬼,让厉鬼来追杀他,他好去玩逃生游戏,在厉鬼以为要杀了他的最后,努力反杀厉鬼,获得巨大的快感。 他根本不怕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凭藉高超的智商让很多玩家折服。 可是人如果频繁作死,肯定就会带来祸患,有一天他在游戏里摔伤,双腿瘫痪,天天受疾病折磨的刺激,又想过回正常安宁的人生。 玩家如果能化身成帮助他復健、给予他温暖的人,让他脱离痛苦,感受那种从巨大挫折里走出来的感觉,他就会爱上玩家。 毕竟他喜欢挫折,但更喜欢从挫折里走出的那种幸福感。 于是,虽然给予他温暖的过程很痛苦,因为他受刺激后脾气真的很坏,但是玩家们看着他坐在轮椅上还是能制服恶鬼的高智商模样,很多玩家就沦陷了,爱上他这种拯救美强惨又嘴毒的角色。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其实玩家要是在亲密时粗暴一点对周泗鳞,强烈地表达对他的爱意,暴躁地带领他做好復健,他会更爱玩家的,因为他还是对不顺利的感觉有一点迷恋。 这个有意识的点是封东语发现的,没有上传网络分享这点发现,也没有发现网上有玩家发现这一点。 一般来说,周泗鳞性格不变的话,那他也有很大可能能被同样的方式攻略,毕竟比如爸爸早逝这一点,在《黑1》里也差不多。 周泗鳞的成长环境是差不多的,只是时代背景变了而已。 她站起身,假装要和周泗鳞告辞,但在转身走动一步时,忽然左脚猜到右脚,身体歪斜,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周泗鳞下意识抱住她,将她扶起来。 「小心一点。」周泗鳞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同时,他脸上出现了怀疑的脸色,因为莫名其妙平地摔的机率太少了,这个肃国夫人很清楚她已经是亡国奴,去赫国后可能会面临不好的结局,会不会表面上说着都能接受,但实际上很是着急呢? 于是着急过了头,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他跟前摔,让他下意识去接住。这算明显的勾引吧。 周泗鳞遇事总会多想一点,以保自身,顿时想到这个可能后,不由得内心产生一点对这位夫人的轻视之心。 他讨厌被利用,故意没有放手,试探道:「小姐,你现在还好吗?」 封东语一直低着头,抬起脸时,表情出现微微的挣扎。 周泗鳞心下明了,故意把怀抱又收紧一点。 本以为封东语在这种表示同意的暗示下会有所行动,让他抓住她的本性,谁知她忽然闭上眼睛,勐地推开了周泗鳞。 周泗鳞摸不着头脑,露出错愕的表情。 旁边看着的国主也难以理解,皱起眉头。他还以为封东语这是后悔要亲近周泗鳞了,露出本性,皱紧眉头觉得封东语自动认输。 两人都估算错了封东语的行为,因为她捏紧拳头几秒后,泪眼朦胧地忽然又抱住了周泗鳞,吻了上去。 她吻得毫无章法,也显得格外粗暴,肢体语言也很是挣扎,一会抱周泗鳞,一会又推开他,一会又紧紧抱住他吻。 纠结又矛盾,奇怪又缠绵,恍若她正面临快崩溃的濒死现场。 她以前玩《黑1》时就是这样对周泗鳞的,她讨厌他嘴巴毒到让人抓狂,所以排斥他,但是又可怜他年纪轻轻断了腿,好好的天之骄子被病痛折磨,经常一蹶不振地不想復健,他也的确聪明得让人心动,导致她也有点喜欢他。 所以她那时吻他时就很抓狂,动作一不小心就比较粗暴,又爱又难受,不知道如何是好。 结果却莫名其妙戳中了他的点,他把她奉为一生所爱,不但要娶她,还要上交所有工资给她,还苦苦哀求她结婚。 要知道,其他玩家攻略周泗鳞的最好的结局,便是向他表白后,和他走进婚礼现场而已,那里的他恢復了衣冠楚楚的曾经,只是矜持地准备了个婚礼。 哪里像她攻略的周泗鳞啊…… 她其实是1v1爱好者,亲密的恋爱的话,肯定只喜欢和一个在一起,因为不想让真爱受伤。 她当初能吻周泗鳞,也是对周泗鳞有一定感情,想作为一心一意的攻略对象攻略的。 谁知道和周泗鳞相处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这傢伙喜欢轰轰烈烈的戏剧性狗血爱情,这让她不是很喜欢。 她和他老老实实分手了就去攻略别人,然后正式沉迷上了黑暗之神缪冷,还让周泗鳞黑化好一阵呢。 而这也让她更深刻地认识到,周泗鳞这傢伙是真的很喜欢狗血爱情啊! 她越不爱他,却不知道他自己脑补了什么,越是爱她爱得悽惨又好像自我满足,把她都整无语了。 唉,一言难尽,不过现在攻略周泗鳞的话,最好还是要这样。 因为周泗鳞不怕杀生的,在这古代君权制度的世界里,他就更不怕了。 第218页 她现在要是想不像那些亡国贵族女子一样悽惨,最好还是要讨好他,攻略他,她可不想被他手起刀落杀掉。 等她强大了,才有资本去拒绝他。 考虑得很清楚的封东语,更是在极力地回忆起当初的感觉,一番骚操作下,把周泗鳞吻得晕头晕脑。 周泗鳞以前很小就要处理政事和筹谋攻打别国了,忙得要死,并没有和其他女子这样接触过,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可是就算懂,被封东语这样一番对待,他也茫然并且无措了。 他看得出来,封东语很是纠结,其实是不得已才吻他的,并不是他刚刚轻蔑想到的那种人。 那种人为了富贵权势和平安,先是道貌岸然一阵,又暴露本性利用一切达成目的,还道德感很低,背叛人的事情很容易做得出的。 周泗鳞很看不起这种人、 她既然不是那种人,既然有苦衷,他应该现在推开她,好生问清楚原因才对。 可是被她这样粗暴地亲吻着,他的身体却微妙的有种酥麻感,不想推开了。 甚至,等他渐渐在这亲吻中有了点意识来思考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封东语的腰肢上了。 他一直没有拒绝,一直在纠结又有点享受地接受着,恍若打开新的乐趣的孩子,有点乐此不疲的着迷感。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封东语还是推开了他,艰难地跌落到地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明明是她强吻他,却好像她为此遭遇什么身心重伤一样。 周泗鳞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由得蹲下高大的身躯,尽量低头问道:「小姐,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他的嘴唇被封东语淡色的口红已经染红了不少,眼睛亮亮的,所以表情尽管是温润有礼,也显得怪异中透着点莫名的病态。 封东语本来酝酿好情绪了,看到他那样,脑子里勐地划过自己玩《黑1》时必须要遇见他的那些无奈剧情,瞬间情绪被打断,很想抽了抽嘴角。 她呆呆看他,眼尾微红,看起来也很好欺负,毫无刚刚强势地对周泗鳞的气势了。 可是这让周泗鳞的手指痒了痒,看着她这种忽热烈、忽暴躁又忽可怜的喜怒无常的性格,他觉得实在有点莫名的可爱。 当然,他收敛了这种感觉,因为他作为赫国太子,肯定是要以国事家业为重,要做个温润持礼不偏激的君子,未来也要找个中规中矩的和他一样的妻子。 可是脑海里虽然这样克制地想,却还是有点沉迷眼前女子给他的起起伏伏的感觉。 他好像明白那残忍无情的肃国国主为什么只娶了这一个女子做夫人了,她的确是很吸引人的一个女子。 周泗鳞看封东语看得入神,时间又流逝片刻,封东语才迟迟找回感觉。 这点感觉太珍贵了,必须好好利用不能丢。 她立刻勐地跪在周泗鳞面前,悽惨地说:「我对不起殿下,我刚刚是太害怕了才那样的。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门第,可是也能保我衣食无忧。我从小养在深闺,哄阿爹阿娘开心,生活无忧无虑,一直盼望以后会遇到良人,继续这样下去过一生。 「可是被昏君骗入王宫并不是我的错啊,我也是受苦之人,才被迫成为这肃国夫人一天而已,什么富贵荣华根本没有,只得到过痛苦与折磨,可是因为我夫君是昏君,身为他的夫人,我就要远去别国认罚,我真的难以接受。」 她怕周泗鳞领会不到她的心情,还特地做出发誓的手势,又对周泗鳞说:「殿下,我敢向天地神明发誓,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实在是觉得委屈才这样,您想想,若您是我,您也委屈的啊。求殿下原谅我吧,救救我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想正直善良地好好活着。」 表面看似说得悲惨,她实际却在理直气壮地唾弃。 她唾弃万恶的封建主义制度,这旧社会就是不好,那些礼仪制度很多都是压迫弱者的,并不能使得大家都人人平等,害她一个受害者还得解释那么多。 周泗鳞一直听着她的输出,久久不能思考,呆了片刻才去理解消化她的话。 一消化后,他就理解了她,也有点怜惜她了。 虽是懦弱求生,可她的目的也只是想正直善良的活着,这有什么错呢? 他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告父王的,我父王并不是残忍之人,我国也是礼仪大邦,你若是真的良善,会对你好的。」 封东语点了点头,他立刻扶起了封东语。 只是扶起后,他并没有放手,嘴巴嗫嚅,眼眸发亮,他似乎有话要说,但他实在难以启齿。 封东语看了眼他的手,装作惴惴不安的小白兔模样,实际是心里可平静淡定了,慢悠悠地等着他纠结完毕说话。 他才刚和封东语认识不久,纠结也不会纠结太久,很快终于开口道:「你对你未来有何打算吗?我想留你在身边。」 这话只是「留在身边」,并没有任何名分的确认。 很明显,他还没有到钟情封东语的程度,只是觉得她不错又有意思,所以动了进一步深入接触的心思。 封东语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不过面上的巨大惊喜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的脸色红润了点,像是被春雨润泽过的枯木,终于有了起死回生的希望,感激不尽地说道:「谢谢殿下帮扶,让我能好好活着。」 第219页 周泗鳞宠溺地笑笑,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起面前这位夫人的样貌,越看越觉得好看,还动手帮忙整理了下她的头髮。 刚刚封东语扑向他时,头髮就已经乱了,他仔细帮她调整好,看到她无措的表情。 他轻笑了下,说:「天色已晚,小姐先回去吧,我现在还有众多事务要处理,得空就去找小姐。」 他现在看着很克制,根本没有刚刚那种被凌乱心境的感觉了。 封东语觉得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多撩拨他,立刻利落地滚了。 坐回马车上时,封东语特地留意到,在这外面的人看不清的地方,国主的鬼魂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过来抓她的衣角了,甚至她摸了摸四周,没有触碰到他。 这傢伙不在啊。 封东语挑了挑眉毛。 她不清楚那国主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可是很期待见他的。 当然,他要是没有受刺激也没关系,她想做的事情今天都目的达成了,以后会照计划好好完成的,今天不受刺激,还有明天呢,明天不受刺激,更有未来的无数天呢。 第75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7 从周泗鳞那边离开时, 已是深夜。 封东语心情雀跃地下了马车,一关上房门,点好蜡烛后,她的脸就必须要耷拉起来, 装着愁苦又忐忑的模样。 没办法, 纵然她现在快乐得觉得自己是宇宙最强的女人, 现在也得先暂时扮演夹着尾巴做人的女人,毕竟在国主那边, 她现在可是为了深爱之人,不得不委曲求全地被其他男人侮辱。 「君上。」她的声音细弱又敏感,仿佛风一吹就随时能被吹走的蜉蝣, 可怜悽惨。 国主终于出现了, 但是是坐在床上出现的,他满脸复杂地看着她, 有点难以回神的样子。 他出现的时候也不说话,幸好封东语一直在环顾这狭小的屋内, 才一下子发现国主的身影。 封东语的脚步向前动了半步又退回, 反覆几次,踟蹰不敢靠近, 脸色焦虑又恍惚,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一个可怜少女被逼迫后迷茫又困顿的模样。 国主死死地盯着她的凄楚样子, 脸色更复杂了。 他眼前这个夫人现在看着也很真实,可是刚刚在别的男人面前时, 那感觉也很真实啊。 这样下去,他都有点分不清她什么时候是在演戏了。 国主其实也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 他以前发现双亲是恶鬼时, 咬着牙在极限生存里锻鍊过演技, 硬生生地让自己的演技水平极高,实践经验极高。 此外,身为国主,他自认为见识的人也很多,积攒了大量的看人经验。 在这两个经验综合下,他真的看人水平蛮高的,就算面对的人演技再精湛,他多多少少都会看出对方的表演痕迹。 可是在封东语身上,他真的看不出来。 她的演技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仿佛因为经歷了成千上万次训练,因为过于家常便饭,所以技巧格外纯熟一样。 「你多少岁了?」 他在封东语回来后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他觉得可能眼前这个夫人隐藏了年龄,可能吃过的盐巴走过的路比他还多,不然没法解释她在演技上的惊人天赋。 封东语哪里知道自己多少岁啊,不过国主问了这个问题后,他上方的空气出现了提示语: 【苏妩沁,年仅十九岁,天□□玩爱闹,享受并沉迷被人喜欢的感觉,擅长并喜爱研究交际,朋友圈很大,进而接触到不少朋友家的男性亲人。一年内就交了四任男朋友,均是朋友的堂哥或表哥。】 这苏妩沁的设定好像现代人啊哈哈,交际能力那么好,怪让封东语这个死宅挺羡慕的。 不过苏妩沁这男朋友换得太快,估计是没有称心如意的,也不懂自己真正要什么,最后才栽在国主这里。 封东语很快推算出这潜在的可能性,便立刻低着头回答:「十九岁。」 回答完又抬头不安地看国主,露出想要靠近对方的渴望。 国主视而不见,而是感慨说道:「才十九啊,我已经二十一了,大你两岁,可是我却看不清你演技的深浅了,你在演戏这方面天赋太强了。」 他看似夸她,其实是带着疑惑的试探,封东语假装没听懂这话的重点,认真地说:「为了君上,妩沁必定小心谨慎。」 封东语不想国主目前在她演技问题上纠结太过,于是主动靠近国主了。 她只是走到国主身边坐下而已,但这几步的路,她偏偏走出羸弱少女不堪重负,却为了目标竭力走钢丝的模样。 她提着裙摆走得那是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坐到国主身边,只敢侧头轻轻靠在国主的肩膀上,似乎是怕心爱的人嫌弃她。 国主并不想被她靠住,他还对她心存疑虑,可惜她都这副姿态,他不好推开。 两人忽然沉默了,紧贴的那一点身体肌肤的感觉忽然无比明显,国主很快就想到了封东语刚刚和周泗鳞的身体接触。 那时候她不打一声招唿就直接强吻周泗鳞的画面,周泗鳞僵住,他也僵住了,僵住片刻后,居然有些唿吸困难的窒息感。 他在当时看完了全部过程,虽然看得出封东语没有对周泗鳞产生爱意,可是封东语亲近的姿态未免太过于大胆了吧。 他这夫人一直说爱他,可是以前再怎么拼命地示爱,却都没有强吻过他啊,如今却能第一次主动靠近对方时就亲吻对方,这是否说明夫人以前对他的感情虽然疯狂,但还是在能克制的范围内的? 第220页 国主有种别人得到了更好的,但他没有得到的一种失败的涩意。 而他也敏锐的观察到,周泗鳞因此有对封东语变得心动一点,这让他更不舒服了。 好似深爱他的人拿着更好的态度去对待别人,让别人高兴了,他在一旁看着当然不是滋味。 只是路是他选择的,为了更好的大业,他又不能说封东语什么。 国主都想好了怎么做了,就是忍耐下去。 只是他忍了忍,又不禁问道:「妩沁,你对我说的都是真话吧?我很讨厌在我面前伪装的人,一句假话都不能容忍。」 他这是很努力地套近乎提问了,把「夫人」改为更亲密的「妩沁」了。 封东语不再靠着他,瞪大真诚的双眼望着国主,像一只格外听话的小动物,乖巧又懂事地点头,说:「不会的,我对国主一心一意。」 可她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脏被击中一箭一样,嘴巴张大,忽然发不出声了。 良久,封东语艰难地问道:「国主……是在怀疑我不诚实?」她顿时泫然欲泣,委屈到流露出不少悲愤情绪,「国主怎么能怀疑我呢?我今日为国主牺牲的情况,国主明明都看在眼里的。我忍辱负重做了那么多,国主还这样对我,到底是在怀疑我隐瞒了什么?!」 是人都会有脾气,封东语本来就是想演一个有脾气的人,目前正处于不断被爱人伤心的情况,自然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国主的错处的时候,趁机努力把事情的严重性放大了。 看到她的悲愤,国主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个问题不是很合适。 他并不是故意这样,自从那害过他的两鬼死后,他谁也不相信,这么多年他来,他又身居高位,也很少需要考虑别人心情了,所以刚刚说那话,并没有敏感地顾虑到封东语的心情。 不过他那问题真的是比较合理的疑惑。 他真的觉得奇怪啊,怎么一个人的演技能那么好呢? 他的大脑本身就控制不住会疑神疑鬼,遇到这种有安全隐患的事情,当然立刻就要问了。 「孤只是好奇,你别想那么多。」他为难地解释。 封东语不听,越想越委屈,眼睛越来越红,最后直接哭出来。 这哭泣不止是为此刻的受委屈,还是为她之前忍辱负重的委屈,所以眼泪流得特别急,像发大水一样。 她干脆上了床,把头埋入床铺里闷声哭,哭个十几秒,却又抬头压低声音更委屈地说道:「君上放心,我绝对小声,不会引起外面士兵的注意,不影响君上的大业。」 这哪里是让人放心啊,这简直是在发出更庞大的怨念了。 国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 她这副模样,国主不可能一走了之。 他想了想,生疏地也上了床,艰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孤真的没有怪夫人的意思,夫人对孤有大恩,孤日后定会谨记于心。」 拍了好久,封东语才哭得缓过气,找回理智一样,麻利地爬起来,瞪着眼珠子,大胆地做出恨铁不成钢的郁闷状态:「可我真正想要的是君上爱我。君上根本没有亲近我、关心我的想法,我也一直以来我能忍,可是现在我需要做那些令我不安的事情,我很难忍耐下去了。」 这种脆弱的姿态,是对着极其亲近的人才展露的。 这种情况显得封东语极其依赖国主,但也显得她非常麻烦。 国主想到这里,烦闷片刻,眉头随着心情逐渐皱紧。 封东语才不会在乎国主的臭脸呢,她努力鼓起勇气直视他,倔强着抬高下巴,眼神坚毅又有力。 国主长久凝望着那张小脸,心思忽然动了动。 其实这是好事,她这副一有需求就大着胆子主动讨要的样子,不知不觉和她今天去强吻周泗鳞的样子重叠了一点。 国主之前不爽封东语对他没有像周泗鳞一样主动,现在她也大胆对他求爱,他居然有种被奇妙地安抚到了的舒适感,心里好似平衡了许多。 他难得不端着架子,耐心说道:「我当然可以亲近你、关心你,那你现在需要什么亲近方式?抱住你吗?」 封东语呆住几秒,噗嗤一笑,好似被他这样体贴地一问,她简单地就忘却了烦恼,笑容清爽,看着很舒服。 国主一直紧盯着她,自然把这种美景看在眼里。 他不擅长安慰人,觉得她这样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样子难能可贵,放松了点,轻轻地抱住了她。 封东语的身体很是娇小柔软,国主贴近这样的身躯,眼前还浮现着她刚刚那清澈的笑颜,忽然夸赞道:「孤一直觉得明艷显眼的美人才好看,不过看久了后,感觉你这妆容反而更贴你的性格,更好看……」 他的声音卡住了,他忽然想到,其实才过去一两天而已,未嫁人时的苏妩沁和现在这个夫人的差别已经很大了。 未嫁人时,她外表浓艷美丽,性格多情似火的,现在则性格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古灵精怪的,又有时候像清泉一样动人。 他有点被害妄想症,有点怀疑苏妩沁被别的鬼魂占据身体了,不过这怀疑很快忘掉,因为她的变化轨迹他一直看在眼里,之前可能他接触苏妩沁的时间不够,现在相处太深,她才给他表露她多样的内心世界吧。 就比如刚刚她脸上的清爽笑容之所以出现,一是因为她要接近周泗鳞,不得不换上这种白莲花一般的装扮;二是因为她因为他受委屈了,又被他哄好后才会笑得这样如一汪清泉般清澈。 第221页 反正他也不讨厌,奇妙得还挺适应,那就继续下去吧。 他安下心,还发散思维提议道:「你以后可以多尝试这样的风格,刚刚的笑容也很好,可以多笑笑,还可以和周泗鳞展示这种笑容。」 这想问题的方式还是非常利己的,国主习惯从生活里找到灵感,随时想到办法帮助他前进的道路更平坦一些。 封东语听得心里哼哼哼几声,很反感国主的思维方式。 这男人真的该註定孤独一生,完全自己作的,他现在就剩下一张脸有吸引力了。 封东语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变鬼后格外苍白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国主的嘴唇吻上去像是两瓣白玫瑰的花瓣,还挺舒服的,封东语并不讨厌。 封东语装作克制又珍视地说道:「我还想君上像我做的这样吻我,就一下,一下就好。」 这要求还挺简单,只是快速到一秒都不到的吻而已,国主想都不想就照做了,速度比封东语还快,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触碰她的嘴唇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他想着想着,难免又想到周泗鳞。 他真不是过于在意周泗鳞,实在是封东语今天强吻周泗鳞时带来的震撼感太大了,导致他总能时不时地就想到那一幕。 国主现在也被吻,忍不住与当时那吻做了对比,顿时又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封东语对他这边有点敷衍。 他心里也一直还有一个疑问要问,刚好封东语现在已经被安抚得重新有了笑容,他便直接开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吻那周泗鳞,你只需要和他打好关系,根本不需要那样吧?你这样做了,日后很不利于你接近赫国国君。周泗鳞注重礼仪,那赫国国君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会容忍亲密过他的你去接近他父亲的。」 国主站在男人的角度简单分析了下,觉得封东语是在给自己搞绊脚石,她以后接近赫国国君肯定更难了。 当时他也在现场,其实最好去阻止,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了。 国主冷静分析,又迅速给出解决办法:「幸好你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到了那边后,瞒着周泗鳞和赫国国君接触,这样周泗鳞暂时就不会发现你了。」 他顿了顿,忽然眼睛亮了亮,说道:「这样应该更好,你可以私底下和他们父子二人接触,等我附身赫国国君之后,你可以更专心也能更省心地去对付周泗鳞,因为我会赐婚给你们两个,然后派周泗鳞去做些危险的事情。等我魂体强大起来,周泗鳞又身体虚弱的时候,我就可以杀死他的魂魄,附身于他了。」 他恍若看到更光明的未来,脸上散发的光彩灿如晨星。 只是当他目光触及封东语身上后,他顿了顿,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那时候你刚好也是孤名正言顺的夫人。孤向你承诺,等孤登基典礼办好,必定在半个月内也给你举行封后典礼,让你与孤共享这富贵荣华。」 封东语听得头都大了。 那后半句话干巴得谁都听得出来,这位国主大哥一开始预想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安抚她才补充的而已,她都替这位大哥尴尬! 还有,什么叫私底下和他们父子二人接触啊?他让他老婆去和两个男的搞地下情? 真是神经病啊。 说起来古代封建社会里,有一些男人,随便把自己家的小妾送给别人,或者让和自己有关系的侍女去勾引别人。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把情人转送几次,或者让情人勾引几个男人,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些男人达成目的后洋洋得意,还被写入野史里被当成美谈,美人计还能成为一个很值得称道的计策…… 还是现代社会好,法律规定人人平等,谁敢这样对老婆,老婆可以报警求救,而这里根本是求救无门啊。 封东语又产生浓重的无语情绪,又想虐这国主了。 她装作被震撼到的样子,难以置信道:「私底下和二人接触?」 国主此刻应该要迅速坚定地点头的,他一直以来非常冷酷,作为国主他一个人说了算,完全可以无视各种法理,可是现在不知为何,第一次有种难以对视夫人的感觉。 他也怕封东语再度脆弱地崩溃,封东语和他单独相处时,如果被他刺激,真的像易碎的瓷器。 想了想,他生疏地抱着封东语,安抚道:「别怕,这不是没办法才这样的吗?其实你不用做到和他们过于亲密的程度,只需要让他们时常单独靠近你,让他们信任到对你放松戒备,这样就可以了。」 封东语找到时机问国主附身人类的方法了,立刻皱紧眉头问道:「那我要和他们亲密到什么程度呢?君上的附身之法怎么样才能成功?」 国主倏地沉默了,眼神一下子晦暗不明起来。 他无法彻底相信眼前的女人,觉得这个问题很是冒犯。 可是他和她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她也算涉及关键事宜,他最好还是要说。 国主深唿吸几次,脸色发白地说道:「孤会把鬼气放在你身上,你通过亲密接触,放入他们口鼻那里就行,要反覆多次,阴气到达一定的浓度,孤就可以附身了。」 他像是被封东语驱赶着说出心底里的秘密一样,说的过程格外难受,说完了倒有一种自暴自弃的轻松。 第222页 可他这种被害妄想症,怎么可能真的自暴自弃呢? 很快没过十几秒,他因为说出了一个秘密而格外不安,变得比封东语还脆弱了。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放任自己,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了封东语。 心脏在不断地加快速度跳动,他浑身血液好似沸腾一样,热气蔓延到他的大脑,让他难受得头晕。 因为过于不安,他忽然非常想要亲近她,想要听到她坚定的爱意。 某种程度上,他当国主那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绑定在一起做事。 哪怕理智上,他知道封东语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很有机率能帮到他,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他从未如此渴望她坚定不移的爱,还闷闷地不确定地问道:「你会一直爱孤,对吧?」 封东语警惕他的任何异常迹象,把这种反应尽收眼底,听到这个疑问,瞬间知道他在担心她会背叛他了。 哼哼哼,早干嘛去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同理可得,如果不是对她不好,哪里用得着那么担心她要背叛呢? 她以后必定要背叛,让他噩梦成真。 封东语爽到了,推了推他,脸色牴触,嘴上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君上,别怀疑我对你的爱意啊,你这样会让我很累的。」 国主反而被她指责,顿了顿,更焦虑了。 理智上,他当然知道他的夫人现在格外脆弱,需要他的关爱,可他精神接受不了,他犯病了,更需要她的安抚。 不过他还保留着岌岌可危的理智,知道任由下去,他肯定会说一堆让封东语离他越来越远的话,那会更让他焦虑难受,所以他紧闭双唇,像只小狗一样疲惫地抱住封东语。 封东语当然是想推开他的,可他速度很快,把封东语抱入被窝内,让安全温暖的被窝牢牢地包裹住他们,让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仿佛再也分不开一样。 国主终于懂得只做不说了,封东语看着顺眼了点。 刚好,封东语就想国主越来越依赖她,越来越爱上她,便任由国主抱着了。 国主呆在这安全的氛围发呆了好久,才有一点缓和的感觉。 他哑着声音,艰难又谨慎地说:「你别心累,孤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孤会对你好的。」 谁都听得出现在他有点脆弱,封东语努力挣扎,分开怀抱,看清他此刻的脸色。 他表情果然很难看,封东语却很越看越顺眼,她双手抱住他的脸颊两侧,让他直视着她。 封东语认真地回应:「君上,没想到我等了那么久,你的解释还是那么单薄。你不是第一次怀疑我了,三番几次这样,我真的难受。我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会容易想东想西。你说这些话,很难让我觉得你爱我,求求你别让我伤心了。」 黑夜里,屋内烧了许久的蜡烛终于烧完了灯芯,恰巧熄灭了。 狭窄的屋内一下子没有了烛火,刚好今夜又乌云密布,挡住了月光和星光,让屋内彻底陷入黑暗中。 封东语看不清国主此刻的表情,总觉得自己在抱着一块高大的冰。 那冰块四周一直散发着鬼气,鬼气微冷,徐徐飘在紧贴着他的封东语的身体上。 可是渐渐的,鬼气紊乱起来,不再是徐徐飘散,而是如很多杂乱的风,在空气里乱搅动。 「我当然在乎夫人,可夫人也别逼迫我、怀疑我啊,我明明一直在表达对夫人的喜欢。」国主说道。 漆黑的夜里,他毫无情绪的声音显得阴森又悲凉。 他看出了封东语的催促,他努力回应却骗不了封东语,便假装他真的爱她,在一直在表达爱意。 封东语快气笑了:「这真的是在表达喜欢吗?」 国主不好回应,只好说道:「你不觉得是的话,那就不是吧。」 国主又开始单方面暂停协调沟通了,封东语才不惯着他那无理取闹的臭毛病,如一条鱼一样,麻熘地翻个身,背对着国主不说话了。 国主看她不配合,瞬间心又烦躁起来,他的现在被害妄想症犯了,真看不得她避开他。 不过也没有过多久,封东语觉得差不多了,才忽然看透人世的口吻说道:「其实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君上不爱我,不需要君上告诉我。」 国主忽然心一紧。 封东语缓慢地说:「但我喜欢君上就够了,不管君上是以什么目的娶我,我都甘之如饴。我刚刚反覆说让您爱我,其实您要是真爱不了,也不勉强,但起码骗骗我吧,不然我会熬不下去的。」 这话说得压抑又情深,洒脱又悲情。 她并不是以干巴巴地说爱他的方式宽慰国主,而是以一种更高明的招式,以退为进,让国主有想像和脑补的空间,以为她真的忍耐他不爱她的事实,痛苦地度过很多时光。 国主听完,瞬间了解她身上为何有那么多矛盾的东西,也明白他的潜意识为什么那么不安了。 她的确天生是精于演技的人,聪慧过人,也有事情瞒着他,可是她只是瞒着的东西仅仅是她知道他真实目的的事实。 她好像比他想像的更要爱他。 封东语这些看似坦白的话,就这样轻易地被国主脑补着接受了。 国主有点被感动到,但又难以置信有这种感情,还追问道:「都这样了,你真的甘之如饴?」 第223页 封东语嘆了口气,又翻过身看他,此刻她没有再有装可怜装单纯,整个人显得很明事理,她没有哀求,只是建议道:「君上,骗骗我吧,别再让我伤心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面却又让人有脑补的冲动。 国主在脑补里反而能获得更多的满足感,轻易地推断出封东语真的还深爱他的事情。 他放心了,抱住了封东语,如愿以偿地放松了许多,没有再犯病了。 不过,他也没有真正爱她,只是为了安抚住她才哄哄她而已,起码他内心是这样坚信的。 他并没有发现,他现在已经不再抗拒和她全身长时间亲近了,他甚至抱着她,不知不觉睡到第二天。 第76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8 第二天的时候, 封东语倒是天没亮就醒过来了,不用像昨天一样,要等到下午三点才醒过来。 她很自然地就发现了国主居然还和她睡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起码对她的存在习惯了, 没有那么牴触她了。 封东语心里清楚, 一大早心情就愉悦起来。 国主现在对别人的视线居然还挺敏感的, 虽然封东语只是眼皮睁开,并没有任何动作, 但他还是醒过来了。 他的眼眸没有任何一丝朦胧睡意,清晰地看着封东语,好似一夜没睡, 一直等着她醒过来。 不过封东语比较理智, 知道国主不可能为了她做这种傻傻等人的事情的,他可还没有喜欢她到那种程度。 两人一起下床, 封东语去开门,和士兵要洗漱用品和吃的, 回过头看到国主在倒桌面上的水自己喝, 清闲得很。 封东语就看不得他清闲,立刻坐到他身旁眼巴巴地看着水, 暗示他给她倒。 国主无动于衷,不但毫无恋爱经验, 更没有任何和人吃饭的社交经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也不做。 封东语只能主动问道:「你可以帮我顺便倒一杯水吗?」 国主喝水的动作瞬间凝滞,他难以置信道:「你在把我当僕人?」 封东语等的就是这一句, 装作更难以理解地说道:「请喜欢的人帮一下举手之劳的事情还好吧, 就算做了, 也并没有什么主僕之分吧。君上答应我可以假装喜欢我,但君上好像不会,所以我才想教一下君上怎么假装喜欢我。」 国主缓慢地想起昨晚的对话,身体僵直了。 他可不想她再说些什么情啊爱啊的,更不想她受刺激乱生气了。她也的确可怜,给她装一下也无妨。 一杯水快速被国主倒好。 那水是昨天很晚时僕人送过来的水,按照时间,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所以还能喝,喝着也挺清甜。 封东语一口气喝完,还格外珍惜地拿着杯子,微笑地看着国主,似乎真的很满足他装着对她好的样子,只是眼神有点红,好像准备要哭一样。 国主不由地问:「你眼睛怎么了?」 封东语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不在意地又继续双手捧着那个喝干水的杯子,平静地说道:「不习惯吧,昨天坦白我知道国主不喜欢我,相对的,我也不能继续骗自己国主会喜欢我了。我当然伤心,可现在又高兴,因为国主不喜欢我也愿意哄我,对我好,我很感动。」 她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任何一点委屈的感觉,却听着很酸涩的样子。 国主又感受到她浓烈且深沉的爱意,顿了顿,这次主动倒了一杯水,说道:「倒水而已,你可以再喝一杯。」 封东语惊喜地微微张开嘴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国主,根本不眨眼,一边直接一口喝完整整一杯水。 太容易满足了,好像他多虐待她一样。 他是过分,但一国之主,不至于苛责自家夫人到这种程度吧。 国主看着封东语这样,更不可能怀疑封东语对他的爱意了。 他心里萌生点暖意,但这暖意比较浅淡,他忽略过去了,以为是一大早的好心情。 士兵带着封东语需要的东西敲了门,封东语分几批接过后关好门,把吃的一股脑都放桌子上,提醒道:「君上可以吃东西的话先吃一点吧,我去洗漱。」 这次洗漱,她有点心机,先洗干净脸再去漱口,让她没有妆容的样子又暴露在国主面前。 国主还是不喜欢这张太素净太普通的脸,只是这次不敢说话了,怕又惹封东语难受,不过他真的觉得奇怪,所以多看了几秒。 就这多几秒的视线,立刻就被封东语抓住。 封东语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着说:「君上,这脸的确过于普通,但你真的要习惯了,以后只要没有外人,我都会这样。这两天我一直带着妆容,没有卸妆,皮肤已经比较干涩,不是很好了。」 「当然可以卸妆。」国主立刻说道,「不要这样,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委屈,身体最重要。」 封东语笑了笑,不置可否,她乖乖吃了国主没有吃过的早饭后,快速画了个清丽的妆容。 目前妆容的五官和昨天的保持了差不多的轮廓,只修了细节部分,并不会让不熟悉她的人认不出她。 她现在像是养在深宫里天真纯情又漂亮的小公主,脸没有昨天的那么柔弱,但是更好看。 封东语期盼地说:「这两天我和周泗鳞说过要见我亲人,暂时不能帮君上接近他了,但我还是希望君上跟在我的身边,毕竟刚嫁给您,按民间仪式,最好我的丈夫也见一见我的亲人。」 第224页 一起见家人这个事情,对于国主来说真的毫无意义,不过封东语今早实在表现得太过可怜,又要他假装爱她,所以国主最后还是去了。 这也是封东语第一次见到苏妩沁的家人,不过那些家人很怕事,毕竟刚亡国,身为亡国之君的皇亲国戚,谁都会惴惴不安。 他们看到封东语身后跟着好几个敌国士兵,明显是看押封东语的人后,更是恐惧害怕了。 哪怕封东语和他们说已经问过肃国太子,会保证他们一定的平安后,他们还是面色疏远。 封东语的表情明显绷不住黯淡的感觉,就像是一朵快枯萎的花儿,这一切尽收国主眼里。 看样子不能打扰太久,封东语只能早早结束计划,特意在马车上一路哭着,满脸泪痕地回到那休息的房间。 一回去关好门,封东语就沖入露出身形的国主怀里。 「我好想阿爹阿娘深爱我啊,我以后要真的孤独一个人了吗?」 她能这样表演对亲情的留恋,纯粹觉得国主不一定对爱情接受度高,但对亲情这种东西应该有一定的接受程度。 按理推算,国主小时候虽然被伪装双亲的厉鬼虐待,但是没有厉鬼前,应该是被父母疼爱过的,应该是想要和谐的亲情的。 实践后,封东语目前看不出国主听到亲情的话题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他起码抱着封东语的动作柔和了许多,应该还是有点作用的。 封东语见完父母后痛哭一路的事情也很快被周泗鳞知道了,周泗鳞特意请下午封东语去见他。 这也是封东语故意安排的,她知道士兵就是周泗鳞的眼线,特地坐马车时特别可怜巴巴的。 她太了解《黑1》里的周泗鳞了,经过昨天的亲密刺激,周泗鳞肯定对她产生一丁点欲罢不能的感觉,现在又有这个她失落爆哭的理由,他肯定按捺不住要见她的。 封东语从士兵那边听到这个召见的好消息,装作忐忑地说道:「那我去准备一下,劳烦您稍等片刻,很快的。」 士兵欣然答应。 封东语一关上门,却不是做什么,而是唿唤出国主,装作痛苦为难的样子说道:「那君上,今天也请务必跟在我身边,给予我力量。」 国主立刻点了点头。 封东语又周道地说:「之后路上奔波,我和周泗鳞的见面应该会减少,今天应该要再亲密一次,为了不浪费,国主先给我鬼气,让我渡到周泗鳞的口鼻那里。」 国主迅速拿出一个碗,往里面弄出一碗黑雾,让封东语迅速喝下。 「这样就可以了。」国主盯着封东语的嘴唇好几秒才移开视线。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第二次跟着封东语上路,国主的心情已经和第一次不一样了,封东语这次握住他的手,他也主动回握紧紧的。 他有注意到,封东语多次看向两人相握的手,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漂亮。 封东语高兴的反应像是鼓励一样,让国主更有动力去握住她的手了。 马车停下,不得不分开时,国主也格外清晰地看到,封东语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麻木了一瞬。 国主当然是当做看不见的,只是内心有点涩意,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封东语见到周泗鳞后扩大了一倍。 因为封东语真的是毫无表演痕迹啊,再度见到周泗鳞时,眼睛很明显亮了亮,好似看到自己渴望见到的明月。 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尴尬地不敢露出笑容。 等周泗鳞让士兵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时,封东语没问周泗鳞召她过来的意图,而是主动说道:「昨天很荣幸殿下说以后争取让我留在您的身边,让我有好好活着的机会,我现在也想让殿下看到这个决定是很好的,刚好我沏茶的功夫不错,殿下可以试试吧。」 曾经的一国夫人,如此主动讨好沏茶,实在是可怜。 周泗鳞没有感受到这种可怜,倒是国主感受到了。 周泗鳞也不着急说召人过来的事情,便允许封东语做。 刚好国主宫殿里沏茶道具还挺齐全的,茶也是上好的茶,而封东语更是厉害,特意为了工作好好学过茶艺。 茶艺可是一门穿书工作人员的好手艺,封东语穿到她是恶毒大小姐或者恶毒绿茶的角色身份时,她偶尔会在女主面前沏茶,显摆她的传统文化薰陶,让女主黯然失色。 其实茶艺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啥好显摆的,就一种普普通通的技艺。 但有些作者偏偏爱这样写,很多小说的女主也经常为此失落,觉得这技艺很高端,封东语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好好利用这一点完成任务。 这茶艺经过反覆的训练和展示,很好地锤鍊了封东语的沏茶技术。 她展示茶艺时,手法优雅利落,沏出的茶格外的好,一下子就幽香满屋,沁人心脾。 封东语把茶特地端正地递给周泗鳞,周泗鳞喝了一口后,明显是个识货的,立刻就赞嘆了这好茶和封东语的好茶艺。 国主也是个爱茶之人,闻到茶叶的芳香后就想试一试了,现在和封东语住在一起,他经常喝的都是普通的茶水或者白开水,嘴里寡淡得很。 可是他不能出现去品尝,哪怕沏茶之人是他的夫人。 而他的夫人,明明之前说要他跟着,给她力量,可她全程眼神不是紧盯着周泗鳞,就是在专心沏茶倒茶,眼神完全都没有往旁边空中寻找过她丈夫的身影。 第225页 让国主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入戏太深,早就忘掉了他的存在了。 她哪里虚弱得没有力量了,分明是能力高得很,还主动沏茶,营造好的氛围,手法一套套的,熟练得很,让国主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在这方面受过专业训练。 第77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9 一边喝茶, 一边便可以谈事。 周泗鳞自然又温柔地问道:「听说小姐去看过父母后,一路哭着回家,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封东语没有说父母的反应,只是委婉表达自己怕连累家人的怅惘, 语言简短克制。 周泗鳞是造成这一切的人, 封东语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哭着诉苦, 这点分寸她还是拿捏了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周泗鳞本来期待和封东语更靠近一点,但一下子面临两人之间陌生疏离的氛围。 这倒还好解决, 他再安抚一次封东语,并说会派人去安抚封东语的家人。 两人都有心消除那种距离感,但最终的把控权在封东语那。 封东语很给面子地精神瞬间变好, 和周泗鳞闲聊期间, 很擅长去说一些不着痕迹的漂亮话去哄周泗鳞。 虽然周泗鳞期待的是和封东语再次的亲密接触,但现在也不错, 他的心情很愉悦,被封东语不着声色地哄着, 他感觉现在是难能可贵的放松时间。 这种其乐融融的和谐感, 在国主看来则不是很好了。 他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在说一些废话,可这废话又让两个人是那么的开心。 俊男美女, 频频对视而笑,这画面越看越相配。 这不像是女方在诱惑男方了, 反而更像是心灵之间的绝妙对碰,有种两人互有好感, 往正式交往的方向走的感觉。 国主对别人的感觉,很大程度上已经以来他的预感, 现在他的预感就很不妙。 隐身的国主第一次主动在有周泗鳞的时候, 忽然靠近封东语。 封东语此时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 国主便只是用手戳动了几下她的腰肢,在她的背后写下几个字: 【别说废话。】 这种背后写字让人判断的方法还挺难的,不过封东语做反派搞事情时,有需要做类似事情传递消息的场景,她有意识训练过这方面的能力,很简单地就猜到了国主想表达的意思。 但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她没理,只是桌子上的一只手自然的垂到身侧,在桌子的掩护下,她的手摆了摆,看不懂什么意义。 国主还以为她要用手指传达什么内容,便把他的手递上,想让她在他的手掌中写字,可封东语却趁机抓住了他的手。 这位夫人面色不改,声音还在认真的说话,仿佛还沉溺在和周泗鳞的愉悦对话氛围中,让人看不出差错,可在周泗鳞看不到的地方,她不但握住了国主的手,还十指亲密地紧扣,恍若她和国主才是最亲密的爱人,也是最隐秘的爱人。 国主已经全然愣住了,明明少女没有採纳他的意见,还在说着废话,可是他有一种被少女捧在手心里的温暖感。 她真的是很深沉地爱着他啊。 这种无言的表达更是动人,也更能让他接受。 国主不知不觉蹲坐在封东语的身侧,一边和她十指交缠,一面呆呆地抬眼望着高高坐着的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封东语假意说自己喝多茶水要上茅房。 一般贵族和平民百姓一样,都是在偏僻屏风后用夜壶处理的。 但这肃国国主的宫殿可不一般,国主爱洁净也爱奢侈,专门为夜壶弄了两个小房间,最里面的房间才放夜壶,外面一点的房间放各种香薰和洗漱用品。 封东语还做夫人时,她被分配的宫殿也有这种房间,只是最近被分配到偏僻小屋子关着,才没有这种而已。 一到了放香薰的房间,她关上房门,小声唿唤国主出来。 国主缓慢地现出身形,还以为她要问什么,谁知道她蹦跳几步抱住了他。 「你不该碰我,我想你了。」封东语压低声音说道。 因为语气充满甜意和依赖,让国主忽然想到了小小个的软糯汤圆,别说咬一口会慢是香甜,闻着气味捏一捏时,就自动觉得很是舒心。 「我只是提醒你别说废话。」国主干巴巴地说。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感染的,还是现在太有气氛,这个一向说话爱冷冰冰的国主,此刻的声音也有点发软。 封东语挑了挑眉,分析得很熟练:「我没说废话啊,一切都是必要的。周泗鳞明显喜欢我碰他,可这亲密的触碰谁都能被替代,若是被他发现比我更好的,我就不能靠近他了。我现在是在为更远的未来做准备,精神上的贴合与舒适才是关键性的一步。」 封东语自信地说:「君上相不相信,我会让他爱我爱到离不开我,言听计从。」 她又在说格外自信的话了,可是国主从昨天她的实践就知道,她这是在说很笃定的实话。 国主该放心才对,可是喉咙却有点堵住的感觉。 他是一直知道面前这位夫人在讨人喜欢方面经验满满,可是他还抱着她,她却在他怀抱里分析如何让别的男人深爱她,哪怕这是他催她去做的,她怎么能思维一下子转移到那边去了,而不是沉溺在爱他的泥沼中? 喉咙里的那点堵意他渐渐品出了什么味道,那是绝对陌生的酸意: 第226页 酸酸涨涨,滋味比较浅淡,可是效力很悠长,仿佛是吃不了酸的人勐然吃了点,能脸皱巴个半天,舌头长久都是那个味道。 不过他还是没有阻止封东语去亲近周泗鳞,甚至没有告诉她他的变化,哪怕知道只要他说,封东语就会因为长久渴望的事情有了点回报而激动地看他,再度满眼都是他。 国主他当然已经知道,他在乎一点封东语了,可是就那点在乎,根本无法磨灭他想活下去成为最强者的愿望。 他只是轻笑一声,弯下脖子把封东语的嘴唇堵住,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蜻蜓点水,还无师自通地青涩地纠缠了会儿,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克制地说道:「你有想法就行,快去吧,别在这里呆太久。」 封东语本来被他亲吻,明显脸红红的,像朵刚绽放的粉色桃花一样可爱,听完他说的话,瞬间脸色惨白,又浮现失望的情绪。 「哦。」她嘆了了气离开了,肩膀有点耷拉着,明显难受起来。 国王见了想安慰下,可她已经打开了房门,时间也的确紧急,他只能隐身跟上了。 这次再见到周泗鳞,封东语特意假装望了眼四周,假意在寻找看不见的国主,还是加快了攻略周泗鳞的进度。 她接着刚刚的话题,很轻松地又带着周泗鳞里回到刚刚愉悦交谈的氛围,只是这次,她说了没一会儿就假装被他迷住,定定地看着他。 周泗鳞本就对封东语有难得的好感,特意喊她过来本来就是贪恋那种亲密的感觉的,于是顺理成章的,他们又不断靠近,手撑着桌子亲上了。 封东语很明显地感受到,被她体温影响过的有温度的鬼气,顺着她的身体,徐徐进入到周泗鳞的体内,可是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封东语很清楚如何利用亲密的感觉调动周泗鳞的情绪。 她纠结地亲吻他,动作并不温柔,却也并不急切,若即若离,忽而冷淡,忽而狂热……她随着她的心意肆意对待他,可是眼神发痴,表情深沉。 周泗鳞被这样的亲吻对待,很容易就脑补出了眼前的夫人是在痛苦又甜蜜地爱着他。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总觉得这是这么多年循规蹈矩的生活里唯一的光彩时刻了。 他再度找这夫人过来果然是他今天最好的决定。 只是等空气升温到一定程度时,封东语忽然推开他,挫败地说:「不行,不可以这样,抱歉。」 周泗鳞哪能让她挫败呢,他温柔地主动询问:「为什么不行?」 「这样不好。」封东语环顾这座宫殿的室内,又望着紧闭的大门,担忧地说:「我应该快要和殿下去赫国了吧。」 「嗯,后天出发。」 「我很怕会喜欢上殿下,我喜欢一个人就会很不理智,只想待在那个人的身边。听说肃国到赫国最快也要坐马车半个月,我会熬不住的。」 原来是这等烦恼。 周泗鳞轻笑了下,说:「但是这也没办法,我也不能放你到我的马车上,于礼不合。不过你放心,马车停下来休息时,我会多去看你的。」 封东语确认了这一路上他都会频繁找她就够了。 她立刻给了周泗鳞一点甜头,又与他亲吻一会儿,还忍不住咬破他的嘴巴。 这可就让人嘴巴疼了,可周泗鳞一直笑意盈盈,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身体更烫了,眼神也更炙热。 而国主,也越看越觉得满脸春光的周泗鳞格外碍眼。 这周泗鳞不仅嘴巴被咬破,嘴唇周围也有一点晶莹的湿意,还有点发红,一看就知道被吻得很激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国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干燥又正常的嘴唇,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和封东语的相处格外寡淡了。 封东语第三次坐上马车回住的房间时,国主这次不但也在马车上牵住了封东语的手,还死死盯着她的嘴唇。 封东语一直是主动亲周泗鳞,很注意让自己的嘴巴保持原样,但国主心里有事,就觉得她此刻的嘴唇红肿了许多。 他盯到大脑失去理智,忽然亲了上去,完全忘记这马车只是被半透明的帷幕遮挡,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的朦胧身影,当然,如果里面的人有所动作,外面的人自然也会注意到。 幸好,国主搂紧封东语,让她的上半身直直的,还托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的身躯乱移动,所以外面的僕人并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的还是一个少女坐着的朦胧身影。 国主发泄了片刻才大脑清醒一点,还用他隐形的袖子好好给封东语擦了擦嘴,还下意识凑近闻了闻。 很好,上面都是他的味道。 他下意识快速地想到,心里很是满意。 而遭受这一切的封东语下马车的时候都懵了。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偷吻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啊?! 国主变得在乎她就在乎吧,可至于一下子切换到这种过于亲密的模式吗? 她有点接受不能,还忘记了走路,踩中裙子绊住脚步,差点摔倒。幸好国主在她身侧,眼疾手快地快速扶好了她。 旁边的士兵也想扶的,可是碍于男女之别,愣住了很久,眼睁睁地看到封东语站稳了,便放心地不扶了。 士兵嘴上当然还关心了一句:「夫人没事吧?」 这赫国的士兵目前还是叫封东语夫人,因为周泗鳞没想到让他们改口。 第227页 「没事。」封东语快速地说道。 她的声音有点僵硬,因为国主扶住她后,手就一直放在她的腰肢上。 虽然她是现代人,但是现在是古风世界啊,总觉得他们这样是在偷情一样诡异。 她彬彬有礼地谢过士兵们今日照顾后,快速窜进了她的房间。 真的是「窜」,她估计黄鼠狼被人抓到偷鸡的时候,跑得都没有她那么快。 幸好马车和房间的距离很短,就两米而已,所以她窜动的身影才没有那么显眼。 一进去就不得了了,国主在外面都敢乱来,关上房门,国主更是急切地把她抱住亲吻。 封东语并不是吃素的,一边承受,一边还能思考分析,深刻地感受到他是在模仿她今天下午针对周泗鳞的所作所为。 她今天的强吻模式还是过于粗暴,不过那时是她这样对待周泗鳞,所以感觉还好,可是她自己现在作为承受方,就不是很喜欢了。 她像是比较习惯清汤火锅的人忽然吃到麻辣火锅一样,频频不适应。 不过幸好,封东语的心里是苏爽的。 哈哈哈,臭男人终于吃醋了,这吃醋的力道还不小呢。 看到国主终于吃瘪,她好想笑哦,嘴角特别忍不住想向上勾起,只是碍手碍脚的国主忙着亲吻她,有力地阻挡了她。 反正现在封东语正是得意,浑身都是力气,便使劲推开了他,张扬肆意地笑了起来。 明明她现在妆容清淡,可是嘴巴被亲得红润许多,脸颊上飞了漂亮的红晕,更重要的是,她满脸都是光彩,这让她好似一朵在夏日里热烈绽放的花,绚烂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国主本就比较容易被明艷大美人集中审美取向,猝不及防看到这样的封东语后,瞬间脑子空白了好几秒。 而封东语则表现得好似眼里终于有了一点自信,大着胆子询问道:「君上是不是对我心动了?」 这样热烈的直视,目光仿若穿透了空气和国主的胸膛,直接击中了国主的心脏。 封东语当然是好看的,国主死死地盯上了她,像心里已经渗进了浓厚的瘾一样,根本移不开眼睛了。 可是这么直白的问题,哪怕这是国主已经看透的问题,国主却不想承认。 他压抑太久,也努力克制太久,根本无法直面自己的情感,无法正常地谈情说爱,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是怒意里带着窘迫,极怕被封东语看穿和说中。 脑子快速转动后,国主反而冷静清醒了起来,表情如任何事都了如指掌一般十分从容,他温柔地笑笑,自在地说道:「别多想,这是奖励而已,奖励你今天做得好,此后我们可以想办法固定好时间,让周泗鳞久不久就服用鬼气了。」 封东语一眼就看出这国主还在嘴硬。 当然,他也的确过分,真的是活该被虐,都是自己作的。 封东语身为很精通狗血剧情安排的反派,当然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极好的机会,生动诠释了一场名叫[终于如愿以偿后,幸福感被一点点残忍剥离]的精湛表演。 她不再自信了,眼里也不再有光,本该明艷张扬的她,现在恍若被寒气冻死了一般。 「奖励啊。」她轻飘飘地说道,神情有点恍惚,仿佛心神已经被狂风吹走了一部分,「真好的奖励,谢谢君上,我很幸福。」 她呆滞片刻,离开了国主,很机械地换了一身衣服,卸下了头上本就没有多少的首饰。 这换衣服的全程中,她完全忘记了要避讳性别为男的国主。 换上的是纯白色的衣服,更显得她的身影格外惨澹。 国主明明知道原因所在,却绷紧了脸,僵硬地问:「你不高兴吗?」 封东语用了眨了眨眼睛,表情终于灵动了,情绪一秒内切换自如,笑着说:「我很高兴。」 她现在装得挺自然,国主又看不出她的演技痕迹了,可是经歷过刚刚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国主觉得她的双眸已经在装满了泪水,在隐形地哭泣。 国主觉得他这位夫人真的很会演,和他装作无事发生一样一笑了之后,还淡定地去喊了士兵帮忙送洗浴的东西。 这狭窄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屏风,国主自觉消失了,坐到放下床帘的床上,静静地等封东语结束。 屋内的水声持续了很久,甚至几次出现停滞情况。 国主很容易就联想得到,封东语此刻难受到连洗澡都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你洗快点吧,水会凉,会生病的。」他轻声说,轻到不确定封东语能听得到。 可他不能高声提醒,因为门外把守的士兵会听到。 他一直以来都是距离封东语很近的时候,才压低声音说话的,现在封东语在沐浴,他根本无法靠近表达。 好在他们之间好似心有灵犀,封东语居然加快速度洗好了,穿好衣服,头上披着干毛巾,她还带着湿气就上了床。 她此刻脸上没有妆容了,刚刚洗澡时已经全部卸下了妆容。 现在的她,一张脸素净寡淡,吸引力一下子降低了,可反而更能到位地表达她此刻的落魄。 她的眼神淡漠到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关心,周身气质阴郁得很。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轻声回应了国主:「君上放心,我会努力不生病的。生病了就要与赫国太子隔离了,君上给我的鬼气就不能送到他的身体里,我不会破坏君上的大计。」 第228页 她果然听到了刚刚国主的话,他们之间果然心有灵犀,并且她过于关注他,一丁点动静都能听清。 她好体贴,可是国主望着她死寂的表情,却不安了起来。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主动把被子盖到她的身上,还主动帮她擦除头髮的湿意。 国主在无意识地开始讨好封东语了,也期待着她能改善心情。 可是他努力了很久,封东语还是一样的表情,只是浅浅一笑,简短地说了句:「谢谢君上。」 她接过毛巾,没有打招唿就弄开被子下了床。 没有被子的包裹,她柔弱的身形在走动时暴露无遗。 放好毛巾到浴桶边,她没有喊僕人来处理,而是低头吹灭烛火,让四周陷入森冷的黑暗中。 国主的脑海里留下最深刻的画面,便是她面无表情地靠近烛火吹动的模样。 带着温暖黄色的明亮火光打在她的脸上,本该柔和她的轮廓,让她温柔如水起来,可她却还是一块冰块似的,根本无动于衷。 火光唯一有作用的地方,就是照得她的皮肤通透,皮肤更加瓷白,却也显得她更脆弱易折了。 明明他才是鬼魂,才应该是发冷发寒的那一个,可她失神地走到床前,不仅身体好似泛着寒冷之气,表情也似乎不是活人正常能有的表情。 感情真的把一个人变化得太大了。 国主完全眼里不会注意封东语卸妆后非常普通的五官了,他全身心都只注意到她的情绪。 他当然是想安抚她的,于情于理都要安抚: 他需要她帮忙办事,更希望她开心。 于是,等到封东语上了床,躺入了被窝,他也跟着躺到床上,掀起被子盖住他的身躯。 「夫人,」国主郑重地说道,「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本身这个世界,只要结过婚的夫妻,不管对对方是不爱还是爱,是觉得对方陌生还是熟悉,只要结婚,就该同床共枕,共赴周公之梦的。 国主之前也打算可以这样,但是他婚后还是比较牴触和夫人的触碰,便没有实施,直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牴触情绪,当然是觉得可以这样啦。 他真心希望深爱他的夫人可以高兴。 可是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臂,理智清醒地说道:「别了,外面的人会听到的外面的动静的,君上要学会忍住。为了君上的未来,我都咬紧牙关忍住了,君上不能自己忍不住。」 说罢,她转身背对着国主,打了个哈欠,更冷淡地说:「身体很是疲乏,我先睡了。」 这是国主的第一次主动求欢,以绝对快速的失败结局宣告结束。 国主难以置信,还多唿唤了一句:「夫人?」 回答他的,是封东语放下一切烦恼,瞬间秒睡的深厚功力。 听着那规律的唿吸声,国主更难以置信了,甚至他的身体迅速消失在被窝里,转而快速出现在床边。 他在黑夜里掀开床帘,蹲下身子不死心地观察着封东语,发现她的面容平静得好似观音,唿吸绵长,真的好似睡着了。 但鑑于他经常看不出这位夫人表演的痕迹,他不死心地又轻声唿唤了一句。 封东语现在睡得和个死猪一样,睡眠质量贼好,根本不可能搭理他。 国主还是觉得封东语不可能那么快就睡着,还犹豫了下,凑近吻了吻封东语的嘴唇。 封东语的嘴唇露在比较寒冷的空气中,软软的,凉凉的,很好亲。 可是正当他多亲了几下,封东语就用力打了他的脸一巴掌,烦躁地哼哼几声,转身继续睡了。 她真的睡着了,而且把他当蚊子狠狠地打了,并且嫌他烦,还转身了…… 国主的耳边还听到那响亮的一巴掌的声音,脸不至于会疼,可是他真的有点受伤。 睡梦中她并不会分辨他的存在,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可她就是快速且坚定地进入睡梦中,根本不管他是什么心情。 第78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0 封东语善于休息, 醒过来又是超好的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梦里打了国主一巴掌,但是想到她昨晚果断拒绝了国主难得的求爱,她就已经够爽到的了。 快速整理好自己后,今天封东语的行程还是意思意思地去看了苏妩沁的父母。 这次她没有提前喊国主陪着她了, 可是见父母的过程里, 她身侧那若有似无的凉意, 还有她脚步有时被绊倒时腰部那忽然搂过来的一只鬼手,都在证明: 国主就陪在她的身侧, 而且一直在主动陪着。 看来,这国主已经养成习惯陪她了。 她前期的确辛苦点,现在轻轻松松看到成效, 这种感觉更爽了。 不过, 只要国主没有叫停她接近周泗鳞的行为,就代表他还没有爱她爱到学会牺牲自己利益的地步, 还不够深爱。 封东语冷静地分析,也没有过分得意。 目前利用国主难得的醋意, 她决定再来把大的火焰。 这火焰还是得和周泗鳞在一起才能生出来。 她并不担心今天不能见周泗鳞, 她太清楚周泗鳞了,那傢伙是很容易就沉迷那些新鲜好玩刺激的东西。 之前他不怕死都要折腾着反覆见鬼, 更何况现在呢? 他很容易心痒痒的,肯定耐不住玩心, 刚好封东语随便就能被他召见,那他肯定要天天召见。 第229页 于是傍晚的时候, 明明周泗鳞要忙着为回国而准备,可是还是如时间管理大师一般, 立刻找到时间召封东语来愉悦心情。 还是一样, 封东语听到士兵的传召, 再度表示自己要进屋整理一番。 「君上,把鬼气给我吧。」她关好门就主动催促国主。 国主却脸色有点难看,他以为都傍晚了周泗鳞应该不会找封东语了,哪里知道还会来啊。 这预料之外的事情让他低声骂道:「真是伪君子,居然天天找你。」 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国主只看得到周泗鳞的不好地方了。 封东语为了扇阴风点鬼火,还特地憔悴一笑,说:「先把鬼气给我吧,不然白白过去一趟。」 国主站定不动,还是不情不愿,封东语便摇了摇他的袖子,还提醒道:「明天要舟车劳顿,可能就没那么方便去运送鬼气了。」 国主这才愿意行动起来,快速把鬼气给她。 他看着她做足准备后,出了门又变作另外一个人,刚刚被周泗鳞召见的憔悴与不满,瞬间变作了期待和快乐。 更刺眼了,哪怕知道是假的。 国主摸着自己不舒服的心口,心情压抑。 这次封东语特意把眉眼画得英气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到了周泗鳞那边,周泗鳞完全看不出来,只顾着招手让僕人退下。 周泗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封东语,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暧昧,一切尽在不言中,用眼神就可以传递。 封东语本来还以为要有个过程的,见状下意识坐在他的身边,他就立刻搂抱住了她,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 那期待都从眼神里满溢出来,让他仿佛是那种等着主人扔球玩的狗狗。 封东语不禁感觉到了一点违和感。 《黑1》里的周泗鳞在她对他粗暴地亲近过后,他的确开始爱上她了,可是过程也是比较循序渐进的。 那时候周泗鳞一开始两个星期都是比较克制,不怎么敢主动,而是等着她来主动。 哪里像现在,接触第三天就表现成这样,这对她的好感度未免也太高了吧。 不过一个系列的游戏,剧情有了变化,人设自然也可能也有点小改动。 封东语再度端详了下周泗鳞的五官,没办法和江澈联想后,她才亲了亲他。 这次并没有粗暴,只是试探性地亲了亲而已,很快就分开两个人的距离了,可是周泗鳞却轻易地感受到了满足感,还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在笑。 封东语感觉到了莫名,她本以为会看到得不到满足的周泗鳞,可是周泗鳞好似在认真开始展开一段恋情一样,居然有点纯情。 周泗鳞高兴地笑弯了眼睛,很幸福的样子,还主动感慨:「昨天晚上到今天一整个白天,我反覆都在想你,越想你就越想接触你,好不容易才处理好了事务。」 他那么热烈地沉溺在爱情里,封东语反而有点难以招架了,语塞了三秒,艰难地笑了笑,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泗鳞坦然承认道。 他一生顺遂,想要什么就主动去要,除非违背礼节。 可是既然都让不相干的下属都离开了,他秘密地召见封东语在这只有他二人的地方,就是一心要与她好好温存,那就无所谓什么顾虑,开心去表达就好。 「我昨天想好了,这次回国,一定想办法把你安排在我的宫殿里,让你生活在我的庇护下,你再也不用忧愁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周泗鳞认真地看着封东语说道,语气郑重得像在发誓。 他还挺负责任的,想好了就很快做决定要在一起了。 封东语玩过不少恋爱攻略游戏,结果目前这《黑2》的周泗鳞居然是她相对攻略最快的人物,还挺轻松的。 封东语只走神了几秒,周泗鳞等不到她亲吻他,便自己主动起来了。 他也在学着封东语这些天对待他的样子对待她,和国主昨晚一样。 动作笨拙地模仿,一开始很慢很生涩,但是渐渐的就像打开了任督二脉,很快熟练了起来。 因为想到了国主,封东语忍不住做了对比: 感觉国主昨晚因为情绪比较激烈和丰沛,于是很撑不住气,对她更粗暴一点,而周泗鳞自己觉得正被泡在爱情的蜜罐中,技巧就温柔和缓许多。 对比过后,封东语当然是比较喜欢和周泗鳞接吻,因此一开始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表情舒缓。 当然,后面她为了自己更舒服,还在接吻歇息的片刻,脸红红地给予周泗鳞指导,周泗鳞也脸红羞涩,但是因为很喜欢,做得格外开心。 被引导过的周泗鳞学习起来特别快,性格又比较耐心安静,很快封东语就说不出任何能挑出来的毛病了。 这次接吻了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停下,开始缓慢地聊天。 可能是之前过于亲密,亲密到两个人的头齐齐都有点晕,聊天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会时不时就能对上,然后莫名其妙就会看着对方发呆,让空气显得粘稠而暧昧。 这是有点典型陷入互相有好感的初步阶段的表现。 一直观看国主感觉不对劲了,可是因为周泗鳞一直紧挨着封东语说话,一只手还紧紧搂住封东语的腰,根本没有给国主接近封东语的机会。 于是,这见面的两个多小时里,封东语难得的再也没有感受到那森森的鬼气,很好地沉浸在与周泗鳞的相处里。 第230页 等到封东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假装困得打哈欠,反应也迟钝起来,周泗鳞这才依依不捨地放人。 这次,周泗鳞是亲自送封东语回去的,送到了门口时,还特意装作公事公办地说:「我看看小姐的居住环境。」 一直在封东语门口守着的士兵纳闷了,难以理解这太子殿下为何要叫夫人为小姐。 不过不是大问题就不需要提问,士兵快速打开房门,让周泗鳞进去看。 周泗鳞看过一圈,皱着眉头低声说:「环境有点不好。」 但他没有再多说,因为俘虏有这个条件就已经很不错了,封东语住进这里,还是几天前他审批通过的,他本就知道这个环境,只是和封东语关系好了后,进来这里才觉得不是很好。 他觉得有点亏待封东语,还特意问她有什么想带去赫国的东西,暗暗地想以此方式来补偿。 封东语摇了摇头,他更觉得亏欠,想了想,特地从手指上摘下一个玉面戒指,递给她说:「那我送一个给你,这是上好的玉石,我赫国最好的玉石矿才有的,我自己做的第一个戒指。」 他的手上戒指一直戴着好几个,这是其中看着最秀气的一个。 周泗鳞还提前想到封东语的细手指肯定戴着很松,又想到他送给她的贴身饰品不方便展示出来,最好要等到他真正把她收到宫中再说。 便从脖子上掏出一枚看起来很贵的吊坠,把坠子上的观音像摘下,让坠子穿过戒指,再给封东语戴上。 「记得放进衣服里,不要让别人看到。」周泗鳞提醒道。 不要白不要,封东语想到可以拿这个来膈应国主,立刻把戒指从衣服领子里放入。 周泗鳞看她如此听话地珍藏的样子,忍不住搂着她又是亲了亲,分开后,他眼里满是依依不捨。 好不容易送走了周泗鳞,封东语特意关上门后,还失神地对着门口站立片刻,才转过身寻找国主的身影。 国主又坐在凳子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显露了身影,此刻正幽幽地看着她不说话。 「君上。」封东语克制地靠近。 国主仔细打量封东语脸上的表情,发现她是温柔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了掩饰不住的渴求贴近的欲望。 对比不久之间她和周泗鳞之间黏煳煳的对视,这种落差不要太明显哦。 而且国王一直记得什么周泗鳞第一次亲手做出来的戒指还戴在封东语的脖子上,可封东语直到现在居然没有想到要摘下来,任由那枚戒指紧贴着她的皮肤。 要知道,之前周泗鳞可是还把这枚戒指戴在手指上的啊,她居然还戴着! 国主越看越是气不顺,不禁急道:「把他给的戒指给我。」 封东语立刻摘下给了他,见他脸色阴沉,递过去后还犹豫地轻声提醒道:「君上小心别弄坏了,以后那周泗鳞说不定要检查的。」 这一句话,简直是让水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内,一下子油锅沸腾了,里面那能烫伤人的油星四处飞溅。 国主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被烫伤了,他瞪着封东语,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居然提醒我别弄坏?!」 封东语仿佛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无措道:「不、不可以提醒吗?」 国主立刻把这穿有戒指的坠子甩到桌子上,快步逼近封东语,迅速把她抱到床上,把床帘拉好,尽量隔绝了声音后,压抑着怒气,把他这几个小时里酝酿许久的问题说出来: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周泗鳞动心了?!」 封东语假装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问的是什么,立刻脸黑了下来,也压抑着情绪,尽量冷静地问道:「君上又是从何而来这种看法?就因为我让您注意一下吗?我是您的夫人,用心帮您那么多,提醒您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她越说越委屈,这次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样,满眼泪花、红着眼睛说道:「君上几次三番地伤我的心,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这心真不是石头做的,您看我不顺眼,但也别作贱我。」 她故意理解错重点,把国主当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控诉,仿佛她是一个完全被冤枉的可怜人。 而她之前那些对周泗鳞有感觉的一些小动作,好似她只是无意识做出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完全不懂她自己的心变了,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委屈,可以痛苦地悲声哭泣。 国主瞬间哽住,又气又无法沖她直接发火,只能憋红了脸,压抑地说道:「你别哭啊,你先听孤说,那个戒指只是一个小问题,孤的重点是你今天和周泗鳞的互动,你们之间过分了!」 国主压抑地说到最后一句话,还是咬牙切齿忍不住怒气。 「哪里过分了?!」封东语装作又是怒气上头,「不是您让我想办法让他对我有好感的吗?我照着您说的做了,您还挑刺,您到底想我怎么样?」 国主更憋屈了,他想要指责一次,结果封东语更用力地误会他,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克制地解释:「不是的,是你们亲太久了,送个鬼气不需要那么久吧……」 封东语立刻打断他,冷笑一声说道:「您以为接吻是在倒水喝,还能想停就停的吗?我还得观察周泗鳞的反应的啊。您以为我亲近他没有危险的吗?君上,我真没有想到你会那么过分!」 第231页 国主快不会说话了,可是他更憋屈的还有一个点,他不敢看封东语了,倔强地说道:「可是吻完没必要聊天聊那么久吧,你们之间聊天快一炷香的时间了,那眼神那么的缠绵……」 封东语这次直接无情地嗤笑好几声,眼神和语气一样如刀锋般尖锐地说道:「那怎么沟通交流?像出家人一样吗?亲密完就立刻像出家人一样无欲无求,说几句佛道,然后立刻告辞吗?您怎么可以这样想当然,就不能实际一点呢?」 她两只手都攥紧了拳头,脸色气到开始发青,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狠狠地瞪视国主,道:「君上,其实您是在没事找事,看我不顺眼了对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哪家的丈夫会让心爱的夫人去接近别的男人呢?就是不爱了才这样,就算当时尊重,日后想到夫人和别人有过勾结,也会觉得越来越噁心……」 说完她直接泪崩,泣不成声,可是不久,国主又听到她小嘴巴巴地说:「我昨天真以为您对我有一点好感了,结果居然只是奖励,那时候我还伤心,可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伤心,原来有个奖励都已经很不错了,总比被厌弃了泼脏水强。」 她憋屈地爆哭,整个人哭成个泪人。 国主现在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脑袋嗡嗡地只有她说的那些话。 她那么难过地质问他,他仔细琢磨了下,越琢磨越觉得她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 开始有种自己做错事的后悔感了,国主五味杂陈地坦白:「孤真不是故意的,孤承认吧,孤是太难受了,的确在乎夫人了,不想你和他太过亲密。」 虽然剖析自我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可是他更不想看到封东语误会他,也不想她伤心。 封东语的哭声顿住,国主还以为她心情好一点了,正打算好好安慰她一番,可谁知下一秒,封东语哭得更是悽惨。 「呵——在乎了,难过了是吗?可是也噁心了吧,以后这样下去,就会噁心到不想碰我了吧。」 这话说得绝望又麻木,国主再也受不了,把她抱在怀里哄道:「不会,孤只会记得夫人的好,永远和夫人在一起共享荣华。」 封东语也厌倦哭泣了,擦干眼泪把他推开,冷冷道:「永远一起?若你以后怀疑我和别人真的爱上,就不会说这话了。」 国主想了下这个场景,说道:「真不会,今天孤就以为是这样,可孤也不想离开夫人。」 这话是真的,他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可是想到的只是把周泗鳞杀了,让他再也吸引不了夫人。 当然,他肯定还是会质问夫人的。 可那只是不服气和怨念罢了,并不代表要伤害她,他要是伤害她,就不会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拉着她到床上质问了。 他在等待周泗鳞和夫人结束对话的长期时间里,也有在想夫人为何会那样。 其实答案很明显,是他害得她这样的。 虽然很让人难以接受,可她一开始对他的爱意的深厚程度,他最是了解夫人不是故意不爱他。 周泗鳞能有机会与他的夫人亲密起来,全是他一手推动,他始终记得,夫人是如何被他推着,最后黯淡地走向那周泗鳞的。 「夫人,你别喜欢上那周泗鳞,」国主小心翼翼地建议,并直白地泼黑水给周泗鳞,「他杀害了孤,又在几天之内天天找夫人,明显就是色中饿鬼、阴险小人。这种品德恶劣之人最会花言巧语,夫人定不要被他矇骗。」 这话说得,好像国主他本人是多么高洁的明月一样。 封东语无语得特想翻白眼。 第79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1 封东语看不惯国主这样, 只想给予他更致命的一击,便唉声嘆气片刻,哀愁地说:「这种事情君上不说,其实我也是知晓的, 只是我不能记住这些, 更不能想得太深。」 「为什么?」国主不能理解, 也有些着急。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努力抚平额头的皱纹, 眉眼舒展起来,看似在她的调节下,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一边说, 一边找衣服:「因为我很噁心和讨厌的人亲密, 如果一直想着对方不好,是真的不能做好了。」 国主一开始觉得这话没有问题, 的确每个人都不愿意和讨厌的人接触,他的夫人那么懂得把自己装扮得美丽, 明显很嚮往美好的事物, 更是困难接受丑恶不堪的事物。 可是国主琢磨着琢磨着,等封东语换好衣服, 看到她对他冷冷淡淡的,让他想到她面对周泗鳞是那种热情又纠结的陷入热恋的模样时, 他顿时想到了问题的所在。 「不想去想那些,那你和周泗鳞相处时, 完全不觉得他很不好,对吧?」他忍住内心的狂躁不安, 尽量语气很好地问道。 这个问题还是收敛的, 他其实更想问她, 是不是每次接触周泗鳞时,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她在努力想像周泗鳞是一个很吸引她的人。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他小时候发现双亲是附身双亲身体的恶鬼时,怕对方杀害他,他在有实力之前会努力伪装自己不知道。 有一天他实在是受不了,看到恶鬼就作呕,为了防止自己暴露,他就对自己不停暗示那就是双亲,后来才觉得好一点,心里舒服很多,看着对方的脸时有点想哭,他想双亲了。 可是他那种情况又和他夫人现在很不一样,他私底下不用见恶鬼时立刻就不催眠自己了,回忆之前的见面,还噁心到反胃干呕。 第232页 可看看他的夫人啊,现在都是结束表演的时间了,可她哪里有什么不良症状呢? 他只是随口一提让她记住周泗鳞的丑恶之处,让她别被其矇骗而已,结果她下意识第一反应还是拒绝去想。 她甚至对着她心爱的真正夫君冷漠得很,昨夜还拒绝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一想到这些种种迹象,国主的心情更是不好了。 人就怕有对比,人也最怕的是失去曾经拥有的好东西。 国主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直幽幽地看着封东语。 而封东语表情似笑非笑,隐隐又有一种指责国主在无理取闹的感觉:「当然只能这样去想,不然能怎么办呢?」 国主内心还是有无数的疙瘩,很想反驳,但看封东语的表情,最后还是不敢说话了。 他怕了他这位夫人了,一定想要想清楚怎么说话再表达。不然极有可能就像之前一样,他明明只是在说心中疑惑,可是夫人就能追着他哭诉一通,把他说得那是头昏脑涨,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也失去了能表达的立场,莫名其妙低夫人一头了。 封东语瞄到国主陷入混乱纠结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在胡思乱想。 她心里暗爽,很想仔细全方位欣赏国主此刻的臭脸,可惜的是她不能表现出她爱看这些,只能喊门外驻守的士兵送来洗浴的东西,用洗浴来转移注意力。 开始洗澡的时候,她还超级想哼歌的,可惜她只会一些现实世界里的流行歌,哼出来不合适,加上也要憋住愉悦的心境,避免乐极生悲,引起国主的注意。 这真的是太遗憾了,她只能全神贯注在清洁皮肤,让皮肤变好的问题上。 不得不说,虽然苏妩沁的五官一般,但这身材,这皮肤,太绝了。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羡慕,恨不得拥有。 她下定决心了,等到离开这个无语的书中世界后,回家就约个私教好好锻鍊,又约美容院好好看看皮肤。 接触美好的事物,果然就是容易让自己也变得积极美好起来。 封东语光顾着清洁身体,觉得世界无限美妙了。 所以当洗好澡又擦干身体后,她上了床看到阴郁又脸黑的国主,忍不住嫌弃了一下。 不过只是此刻嫌弃而已,她还要推广游戏的,当然要好好发掘和展示国主有魅力的地方,比如他的高颜值之类的。 他是真的好看,特别眉眼的地方,融合了严罗安的特点,柔和又坚毅,可正可邪。 想到可怜的女主严罗安,顿时想到他对他是真的很好,封东语又宽容了许多,终于又勉强看国主顺眼了些。 国主从封东语准备沐浴的时候,就乖乖进入床上,拉好床帘一直在床上等她。 等待的期间很无聊,还特地把床铺给整理得特别好,怀着憋屈又期待的心情等着她靠近。 那很自然的,在封东语掀开床帘的那一刻,国主满心满眼的就都是她了。 他很迅速地捕捉到了封东语看他第一眼时,那下意识微微皱起来的眉毛。 眉毛皱起来的幅度很小,皱起来的持续时间也极短,半秒钟都不到,如果不是他在封东语身上投注了十二万分的关心,现在又处于极其敏感的时刻,不然他根本留意不到。 为何这种表情?是反感他了吗? 国主忍不住这样想。 而封东语皱下眉头后就恢復了淡漠的表情,上床后本来不看国主,是国主目光过于灼热了,她才与他对视。 国主正觉得悲愤和不安,可是封东语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柔和了,对他总算是有了点好脸色。 这仅仅是一点点好脸色而已,然而国主却觉得这点好如春风化雪一般,轻轻柔柔地把他心头的坚硬与冰寒化去,让他变得心境如注满温暖的水一样柔软了。 他不禁想: 应该是他刚刚想多了,他夫人掀开床帘时那一剎那的皱眉,也许只是被床帘布料打到脸,或者床帘掀起时的微风把微尘或者她的髮丝吹到她的脸上,让她不舒服了才微微蹙眉而已,他不该那么敏感的。 国主心情变好了,终于有了按计划行事的心情,他问道:「如果夫人在面对周泗鳞时避免去想不好的地方,那夫人现在面对孤时,是什么心情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她对他如此冷淡?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多次伤害他夫人的情况,一心一意地只想封东语为什么对他和对周泗鳞时产生那种差别待遇。 毕竟他不是好人,可周泗鳞也不是啊,凭什么周泗鳞在封东语面前变得越来越如珠如宝,而他越来越像她避之不及的陌生人呢? 封东语终于等到他提问这个了,她敷衍道:「爱君上的心情。」 国主一听就知道这话有所保留,他曾经敷衍封东语,现在轮到他有这种对待了。 「除了这个呢,我想知道全部,夫人既然嫁给了我,委屈难受都可与我说,千万别憋着。」他耐心引导道,但语气有点偏向哀求了,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 封东语吊足了胃口,也知道接下去再不说就过分了,那就是拒绝沟通了。 她希望国主对她产生强烈的聊天的欲望,毕竟充沛的表达欲就是爱一个人的最好表现,她傻了才会把这个到手的好现象拒之门外。 第233页 封东语嘆了口气,疏远地说道:「我的确是爱君上,可是想爱又不敢爱,太怕受伤了。」 这短短一句话仿佛道尽无数的心酸苦涩。 国主望着封东语疲惫的眼眸,心脏忽然抽痛一下。 他这些天日日与封东语相对,怎么能不知道都发生过什么呢? 只要开始回忆,仅仅就回忆这几天而已,无数的记忆就能涌上他的心头,他都数不清封东语露出多少次失望的脸色,又对他哭诉过多少次了。 未结婚前,他这位夫人花了很多心思来忍耐他吧,精力有限,所以要把其中的绝大部分心思转而去忍耐周泗鳞,当然只能厚此薄彼,渐渐没有心神去对待他了。 可是不行,她的世界里如果越来越多的是周泗鳞,那他以后的地位在哪里? 国主忽然想到了问题所在,立刻抱住了准备躺下的封东语。 「对不起,以后我尽量不去伤你的心了。」他态度很端正地在认错。 可是封东语皱了皱眉,不再像以前一样轻易地露出开心的神色了。 她虽然宽容地说道:「好的,谢谢君上待我好。」可是她也很快走神,转而快速说道,「坏了,忘记熄灭蜡烛了。」 她在国主专心道歉的时候居然一心想要推开他,然后去熄灭一个微不足道的蜡烛??? 国主额头青筋直跳,立刻按住了她,说:「我来就好。」 话音刚落,他身上就有鬼气发出,直射烛火。 烛火瞬间熄灭了,可那尽职尽业在黑夜里燃烧自我的蜡烛,啪的一声,也顿时倒在桌子上。 烛台是铁制的,被蜡烛拉着倒下后,顿时带着蜡烛一起滚动,很快掉落地面。狭窄的房间里顿时传来响亮的砸东西的声响。 「夫人没事吧?」门外驻守的士兵立刻敲门询问。 封东语嘴巴抽抽,放大声音说道:「谢谢关心,没事。」 「刚刚控制不住力道。」国主尴尬地小声说。 「没事,我去捡起来就好。」封东语继续装作要下床。 「不用,我去。」国主把封东语推到床的深处,不敢再利用鬼气了,立刻下床去亲手处理。 等到国主再次回到床上,发现封东语已经躺好在床的里侧,一副准备要睡觉的意思了。 她也的确催促道:「睡吧,明天开始要赶路了,舟车劳顿那么长时间,铁定身体会不舒服,趁现在能安稳地睡觉就多睡一点。」 顿时,这国主诚心道歉的气氛被破坏到不能再破坏了。 可国主真的很不甘心,他深切的知道,他需要和他的夫人好好敞开心扉谈一谈,他要让夫人不再那么难过,不然问题只会越积攒越严重的。 「夫人,可以先不睡,先陪陪我吗?」 他现在说话不再有之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已经懂得在哀求时低声下气,说些正常人会说的话了。 封东语很是满意,故作迷惘地坐起来,抱起枕头不安地问:「你说,是又有什么安排吗?」 国主看到她第一反应是他给她安排任务做,而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陪伴,霎时心酸起来。 不过这酸涩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他对她产生了愧疚和怜爱的心情。 「不是,我只是想和夫人亲近。」 他再度抱住了封东语,像抱住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样疼爱,不再隐瞒和掩饰自己的依赖和不舍。 可是他抱住了一具僵硬的身体,好似在抱着一个早已经冰寒许久的雪人一样。 国主犹豫了下,试图想要通过亲吻来温暖,可是眼前的夫人情绪淡淡,并没有因为他的亲近而欢喜的样子。 对比真的让人崩溃,国主第n次想到夫人面对周泗鳞时可不是这样的,心头的酸胀感再度无法思考了。 不过还是有个好处,他缓慢地也想到夫人傍晚时指导周泗鳞接吻时的技巧话语,他脑子昏沉沉的,下意识就学了起来。 这是柔柔慢慢的一个长吻,他学得缓慢温吞,很难得要领,因为封东语是根据周泗鳞的表现来指导,对他可不一定能适用。 国主的眼珠子一直下意识紧盯着封东语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沉溺其中的样子。 国主忍不住放弃,头疼道:「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封东语无动于衷地解释。 「那为何你没反应?」国主问完,看了她的表情又泄气道,「算了,没反应就算了。」 他不想追根究底了,深入问下去,老是他不对,也的确是他不对。 「没心情的话我们就睡吧,我不逼你,你的确要休息。」国主像自言自语一样念念叨叨地说完,抱住封东语躺到床上。 封东语看他学周泗鳞亲她,还那么憋屈,暗地里都快笑死了。 现在逗那么久就差不多了,封东语闭上双眼,养精蓄锐等待明天的出行。 第二天队伍浩浩荡荡的,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开始出发。 封东语被安排进一个非常窄小的马车里,一看就是为了轻便,所以内部设施非常简陋,不过能单独使用这个马车已经很不错了,明显是周泗鳞的照顾。 这古代的路途并不平坦,马车的防震措施做得也不大好,封东语坐在里面,感觉比坐船还颠簸。 虽然她不至于晕头转向到要吐出来,可是也不大好受,总觉得这马车木板太硬,硌屁股。 第234页 幸好国主出现了,一出现他便抱她,她顺便钻入他的怀抱中,才感觉好一点,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紧紧不松手。 国主一晚上没睡,本来挺郁闷,见她那么乖地躺在他怀里,还那么需要他,即使知道她是坐马车不舒服,可是还是很高兴。 他感受到了一种照顾喜欢的人的美好感觉,已经忘却一切烦恼,只想着如何好好抱住他的所爱。 马车的车窗并不是封闭的,里面的人说话外面跟随的人很容易听得到,国主很难和封东语说话,可是只是身体上的贴合,已经有种充实的满足。 这路上行驶的十几天,莫名变成国主最平静自在的日子。 因为要赶路,马车停留也只是为了定时上厕所和吃饭,洗澡都是隔几天才会去做,每个人都风尘僕僕,周泗鳞也没有什么心思找封东语温存,最多多说几句话而已。 周泗鳞很明显很着急要立刻沖回赫国,连吃饭时间都心神不宁,只要有空,就看一堆文件处理事务。 国主不知道周泗鳞为何如此,只敏锐地觉得应该有大事要发生了。 不过大事也是让周泗鳞烦恼,国主如今美人在怀,虽然路途上做不了什么,可是美人依赖他,他很满足。 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第十二天就到赫国了,可是还是来不及,周泗鳞没有见到他父王的最后一面,还要硬撑着难过,匆匆忙忙举行盛大的典礼成为帝王。 封东语被暂时遗忘了,可能一直以来她很明显被周泗鳞重视,所以还能住在一个条件不错的小宫殿里看押着。 计划被改变的只有国主而已,封东语还好,住进那宫殿里后,还特地说了下以后的出路:「赫国君王死了,现在周泗鳞是新君,看来君上註定要等上一阵,才能夺得周泗鳞的身体,赢得王位了。」 国主点了点头,脸色没有封东语想像中的差,他在马车上那十几天里已经养成了能抱着封东语就要抱着的习惯,听完后还亲了亲封东语。 封东语顿时觉得这国主过得太惬意了,不爽感又上来了,立刻提醒:「这也意味着我要和周泗鳞待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这段时间我没有给他输送过鬼气,一切应该又要重头开始。可是如果已经到了他的地盘,他又是无所不能的国君了,以后我可能要付出的更多。」 这话的隐藏意思谁都明白,如果没有束缚了,不用是地下情,那就不可能一直只是亲亲而已。 国主脸色终于如封东语想像中的一般,立刻阴郁得脸色能滴出黑水来。 封东语如愿以偿,短暂地愉悦了一下,但很快不愉悦了。 她最近和国主呆在一起太久,只想看国主哭,不想爱他,现在已经有点腻了。 话说回来,她在这个游戏世界为背景的梦境里可不是来虐国主的,她是要找齐各种攻略人物,然后再想办法找白昼帝神的。 这《黑2》里她最期待的黑暗之神缪冷,可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过呢。 恋爱游戏一般不能原地等待攻略人物主动找上门的话,一般就要她这个玩家努力扩大地图了。 封东语坐好,认真地建议道:「君上,如果周泗鳞目前没法理会我们的话,我们要不要逛逛这王宫,甚至逛逛这座赫国国都呢?您可以隐身,帮我探路和掩护,我们多逛一逛,多了解这里,以后胜算可能会更大。」 国主心情正烦闷,哪里能想去逛街呢? 可是封东语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那么期盼地看着他,也是第一次提要求,国主下意识就不想拒绝。 封东语终于能主动探索这个世界了,而不是一直以来被人看管着。 事实证明,她主动探索的想法是对的。 刚偷跑出关押她的宫殿外,她忽然就看到一个大花盆旁边出现好久不见的提示语: 【严物施,厉鬼,被赫国君主所杀,尸骸被埋入赫国宫殿各处,帮他找到所有尸骸,救他出来,他可帮助你达成一个心愿。】 严物施是她有印象的一个攻略人物,是实力很强的麻烦厉鬼,记得《黑1》里他也是尸体被分散到各处,要帮他聚集起来。 聚集起来的确能帮你达成心愿,但他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厉鬼,因为遭遇太惨,浑身戾气,就算救了他,与他相遇,危险度数也很高。 第80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2 严物施在《黑1》里刚好也是被周泗鳞的祖先害死的, 封东语把他的遗骸都收集到一起后,他才真正出现。 刚出现的严物施好吸引人啊。 他的身体虽然被分割过,关节处有很明显的粘合后的伤疤,但这没有关系, 他依旧是很好看的样貌, 像精緻的玩偶一样, 哪怕如木头人一样不动,也漂亮得让人嘆息, 让人有一种惊悚又让人感慨美丽的独特感受。 在《黑1》里,其实他才是封东语第一个攻略对象,封东语有短暂的怜爱过他。 当时怜爱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一开始他真的很招人疼爱。 严物施本身身世是很悽惨的, 原本无忧无虑地长大,却被坏人杀死, 死相还如此悽惨,无法完整地入土为安。 封东语从系统提示里看到人物背景时, 禁不住地就很同情他。 她下定决心復活他, 好不容易復活了,看他睁开眼睛后懵懵懂懂地连话都不会说的样子, 更是可怜他,开始想好好照顾他了。 第235页 那时的严物施天天像婴儿一样需要学着说话, 说话也只会一两个词语蹦出来,激动时说的是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话, 叽里哌啦的,费力又表达不清。 封东语经常被他笑到, 哪怕他是一个特别高大的男人, 她也觉得他特别可爱, 想好好呵护他。 严物施连表达都不会,那穿衣、走路、吃东西、睡觉这些事自然就更不行了。 封东语于是那时候专门各种去找各种鬼怪的资料,想科学地养护他。 可能是雏鸟情节吧,严物施是由封东语復活的,他便很依赖封东语。 刚开始学做很多事情时,其实严物施并不是学不快速,但他学会了也一定要封东语坐在他身边,反覆确认封东语一直都在后,他才愿意开始做事。 就例如穿衣服,两个人分别是成年男女,教会他穿衣后,封东语最好就要避开的,可是他总是不愿意乖乖穿衣服,硬是要等着封东语在旁边陪他,他才愿意慢吞吞地穿衣。 再比如睡觉也是一样,鬼也是要睡觉的,可他一直懵懵地睁着眼睛,一定要封东语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他才愿意闭眼睡觉。 幸好他是鬼,不用上厕所,不然真的好麻烦。 虽然照顾他是一件很琐碎又耗时间的事情,可是他时而安静乖巧,时而粘人求陪伴,长得漂亮又似很易碎,养护他逐渐变成一件很快乐的过程。 封东语觉得玩这个游戏一直照顾他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再去见其他的游戏人物,她不顾游戏的提示,一直陪着他,教他去生活。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幸福,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只要晚上她睡着的时候,这个严物施会偷偷离开他们一起住的家,四处去煽动各种鬼怪去周家,找周家后代报仇,阴冷地成为周家一系列灾难的幕后组织者。 这个严物施的懵懂乖巧原来全是装出来的,他需要了解清楚这个对他来说是属于未来的世界,所以一直利用封东语作为接触世界的跳板。 他只在她一个人的面前装可怜,到别人面前就冷酷无情。 封东语一开始也能理解他,还和他说现在的法律和道德观念是冤有头债有主,要虐就虐害死他的原主,而不是要原主后代的命,耐心地劝他放弃,可是他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半夜还是去找周家麻烦。 周泗鳞之所以双腿瘫痪,有一部原因也不是周泗鳞作的,而是严物施一手推动的。 严物施宁愿变成十恶不赦的厉鬼,也要把心中冤屈全部发泄出去,让周家后代一个个像他当年一样悽惨。 但他越这样做,越是在伤害自己,封东语看到提示语,知道如果放任他一直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杀心越来越重,会下场惨烈。 为了阻止他变成这种结局,封东语就经常跟着他不让他出手。 他本身就是一心想报仇的厉鬼,频繁被阻止后,对封东语的怨气也越来越大,有一天失去理智就把她杀了,魂魄也吸收了,因为不想听到她再说话。 严物施清醒过后,发现他果然再也听不到封东语说的话了,那个目前在这个世界仅有的温暖过他的人,由他亲手毁灭了。 他特别后悔,红着眼睛想给她復活,可是却无法復活,更找不到她的鬼魂,直接崩溃地哭了。 封东语看到这里,本来就是要重玩这个游戏的,但她不想重新开始游戏时又对上严物施,刚好她是人民币玩家,充值之后,她不但鬼魂能重聚,还能附身到快死的人的身上,得到重新活着的机会。 不巧,復活的时候她正是周泗鳞的护工,于是才和周泗鳞展开一番爱恨情仇的人生。 严物施崩溃就不再找周家麻烦,经常流着血泪到处找封东语,看着越来越恐怖。 封东语摸不清他的情况,也不想靠近一个杀死她的厉鬼,所以虽然远远见过他浑浑噩噩的悽惨样子几次,却一直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唿。 他的确可怜,可她花出去的復活钱也好让她肉疼,她可怜一下自己吧,不要同情心泛滥地靠近他了。 直到后面她需要他帮忙做事,这才联络了他,他果然一见到她就很麻烦,痴痴傻傻的,哪怕她说了她已经有别人喜欢了,他也听不懂一样,像小狗一定要紧跟着主人一样,只想做跟着她的小尾巴。 刚好封东语救了他是有一次许愿机会的,一直没用,封东语就许愿让他永远别靠近她,这才摆脱了这严物施的纠缠。 封东语回忆完毕,嘆了口气,还是靠近了那花坛,熟练地挖起花坛里的泥土,得到一枚红宝石。 红宝石是个小型储物空间,里面就藏着严物施的一部分尸骸,可以隔绝很多外人的窥探。 国主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个宝石?」 封东语敷衍地说:「不知道,我刚刚路过这里,脑子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这底下有东西该挖。」 国主早就用鬼气笼罩了这个宝石,没有感受到这宝石上有什么异常,可是听到封东语这样说,下意识觉得非常不好,阻止道:「扔掉吧,这种忽然有感应的东西是不大好的,你喜欢宝石的话,等我大业已定,你要多少送你多少。」 他不乐意收集这些宝石了,既然是这种情况,那这些宝石更要尽快收集完毕,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国主越能搅乱封东语的计划。 封东语把宝石放入随身的荷包中,淡定地说:「先保留看看吧,我感觉这东西还好,都拿了那么久了,要出事早出事了,而且有君上看护我,没事的。」 第236页 国主还想说话,封东语不想时光白白浪费在争辩上,便主动吻住他,假装缠绵动情地亲,这才让他把嘴巴闭上了。 「跟着我继续走吧。」她领着呆滞的国主继续开始寻找。 其实宝石并不多,就四枚,到处看一看有没有空中悬浮的提示语,找到接下来的三枚就行。 只要找提示语,而不是找宝石,那还挺简单的,封东语很快就把东西都找到手了。 只不过在这寻找的过程里,因为国主实在经常不配合,所以她要频繁拉着他到角落里亲吻安抚。这导致这赫国王宫的很多角落他们都很熟悉了,因为他们藏在里面亲近过。 国主难得见封东语主动甜蜜地哄他,还是这种甜蜜的状态,每次都能被哄得晕头转向,久久不能言语。 加上有一次他们亲密时,国主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周泗鳞路过,他那好胜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他一边听着周泗鳞和跟随的僕人一起远去的脚步声,一边把封东语吻得更起劲儿。 封东语当然也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猜到国主表现异常的原因,非常无语地瞪了他很久。 他心里忐忑不安又委屈,可是不敢问为什么明明封东语是他的夫人,他却不能在那姦夫路过时表达一下对封东语的归属权。 这问题其实很无理取闹,完全太不好问,他怕好不容易和他亲密起来的夫人又生气远离他,所以只能憋住了。 这一番心理活动过后,他更是一心在封东语身上,忘记重视那几个宝石了。 而且封东语拿够了宝石后也没有带回家,国主亲眼看着她把那些宝石一起埋入花盆里,花盆就是他们住的宫殿的大门口的那个。 「我放这里埋着,看看情况再说。」封东语当时是这样说的。 国主满意了,觉得隐患消失了,当然就把这件事暂时忘到脑后,一心只想和夫人亲近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和封东语回到宫殿里后,那花盆里埋在一起的宝石逐渐在黑暗里缓缓融合,变成了凝固的一个个体。 他的又一个情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逐渐成型了。 封东语看过提示语,知道那些宝石要在黑暗中融合三天后,才能从里面爬出一个漂亮又依赖她的严物施,也就是说,她还有三天的时间来处理一下和国主的最后问题。 时间忽然紧迫起来。 为了好好利用时间,她晚上又拒绝了一次国主的求欢,国主当然很不高兴,她便敷衍地亲了几下,表示自己走了一天很累想睡觉,然后火速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则立刻早早地就坐在梳妆镜前打扮,打扮得比以往几天都还要认真。 她打扮的时候,国主当然是要凑近看的,正好看到镜子中的她明眸皓齿、光彩四射,一副状态非常好的样子。 国主看她精神奕奕这样,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昨天相处得很和谐,所以封东语一大早精神才这样好。 国主的心情也跟着大好,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封东语的脸侧。 封东语化妆的动作瞬间凝滞,头疼又隐约暴躁地说:「君上,我还没定妆呢,您让我得补妆!」 国主轻笑了下,明显单方面处在爱情的芬芳里,他眨着明亮的眼睛,认真地对封东语说道:「其实你不化妆也没关系,我看惯了你没有妆容的样子,看久了挺可爱的,也很适合你。」 封东语没说话,幽幽的看着他。 国主还以为自己赞美得不够好,很费力很不习惯地夸奖道:「应该说不止是看久了挺可爱,是原本就挺可爱的,现在很好看。」 他长相那么好,之前又表示过嫌弃封东语的外貌,所以显得他说话真的好虚伪啊。 可是封东语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都这种时候了,他看她的滤镜肯定无限厚,厚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原则和审美能力了。 这本该是氛围极好的暧昧时刻,要是她真的爱他,就该放下化妆品,和双眼如星光般璀璨的他亲密一下,国主也是这样期待着的。 然而封东语垂下眼眸,拿起补粉底的化妆品,平静地说道:「君上,我打算今天主动找那周泗鳞了,太久没见,他很容易会忘记我的。」 国主瞬间如被人泼水淋头一样,霎时间浑身冷了起来。 「干嘛忽然说他,干嘛要主动见他,等他过来不就好了吗?」国主脸色难看地说道。 他目前不爽起来,便很不理智,只顾眼前。 国主可是始终记得这些天封东语都安安分分的,都没怎么理过周泗鳞。 可是昨天他们两个亲密时刚刚一起听到周泗鳞的路过的脚步声,今天封东语就要主动见周泗鳞,莫名就好似封东语被周泗鳞的脚步声撩起了想念,第二天忍不住要见面一样。 尽管国主知道封东语内心有他,并不是有周泗鳞,可是还是止不住胡思乱想。 这种现象很奇怪,可他真的控制不住。 他始终记得他的夫人是怎么和那个周泗鳞甜蜜接触的样子,又是怎么在那种接触过后,和他单独相处时又冷漠待他的样子。 「君上是不捨得我见周泗鳞了吗?」封东语假意欣慰地笑了笑,可是那欣慰很快变作苦笑,她疲惫道,「可是不行啊君上,既然开始了,为了最后的目的,我们就不能结束。您要记得,您是要復活的。而我现在也不错了,起码您终于有喜欢我的时候。」 第237页 她说得那么悽惨,国主的心好似被无数的针扎了一般,也在疼。 然而她说得对,国主再不舍,也知道最后一步是一定要完成的,他不愿意真的变成惨死的鬼魂,不愿意失去一直以来制定的成为最强大的君王的目标。 再加上,他的国家已经灭亡了,他没有退路,他的夫人也是没有退路的。 封东语见国主闭嘴了,在心里冷笑一声后,面上麻木地开口道:「君上再把鬼气给我吧。」 国主闭了闭双眸,最终还是给了。 封东语吞下所有鬼气后,第一次提议道:「从现在开始,君上答应我一件事情吧,以后我再去见那周泗鳞时,君上千万别跟着去,不然您难过,我也难过,好吗?」 这当然只是一个没有用的提议,因为封东语知道,就算她逼着国主答应了,国主最终也会偷偷跟过去看的。 她要的就是他偷偷跟过去看,让他亲眼看看他是怎么亲手把爱人推出去,然后痛失所爱的。 这是最后一步了,要在三天内完成,封东语愁眉苦脸地催促国主答应后,成功到了周泗鳞那边,瞬间就变成另外一副面孔。 这个游戏挺好的,就算觉得部分人物自己不喜欢,不想改变或者拯救那些人物,可是选择教他们做人也是挺不错的玩法。 第81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3 再见周泗鳞时, 他穿上了赫国国君的衣服,主色调是黑红色,气质一下子沉了下去,但眉宇之间, 又有一种做事更肆意妄为之感。 明显随着权势的提高, 无人管束之后, 周泗鳞那不喜被约束的天性解放了许多。 不过长年累月的君子涵养是一直在的,他还是像之前一样, 一见到封东语就起身相迎,让四周的僕人都退了下去。 这赫国果然是大国,国家富裕, 文化繁荣, 看这宫殿里的昂贵摆设就可见一斑,一看就比肃国国主住的宫殿还要气派。 封东语用余光看了几眼四周, 才快速迎上周泗鳞。 周泗鳞这段时间明明又忙又心酸,可是一见到封东语依旧能是笑意盈盈, 亲切地说道:「抱歉啊小姐, 孤这段时日实在是无法腾开手去找你,让你不安了。」 见周泗鳞的自称已经改口, 封东语也迅速改口,不再叫周泗鳞「殿下」, 而是「君上」。 「是我打扰了,听说君上的事情, 君上节哀。」 说起那事,周泗鳞面露遗憾, 但毫无哀色, 而是有解脱和放下的神情:「我父王的病已经延续多年了, 他早就有了死志,是孤求他,他才好好坚持下去的。听说这次他是梦中死去,没有痛苦,死前还笑着喝了一碗他最爱的羊肉汤。他好久没笑了,这是喜丧,孤没有伤心,不需要哀痛。」 表现是这样表现,可他还是拉着封东语坐在一起,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把她当抱枕一样紧紧抱住,也紧紧依靠。 他需要人体的温暖,需要人的安慰,封东语能被他抱着,就已经很是让他足够安心了。 他闻着少女的气息,闭眼感嘆道:「孤一直想着把事情快点办完,就立刻就去见小姐,没想到小姐先过来找孤,真好。」 封东语没想到他并不是忙得忘记她,还有念着她。 周泗鳞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多喜欢她一点啊。 封东语觉得现在就像是买糖一包还能多拿一颗,心情顿时变得更好了,不由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本就很会笑得很有感染力,如果内心真诚起来,加了情绪,更能加深那种感染力。 她现在笑得天真而单纯,恍若最快乐的孩童,也最招人喜爱。 周泗鳞笑意更深,被感动到了:「孤只是说了句想你,你就能那么开心吗?」 封东语想到可能暗中观察的国主,意味深长地说道:「君上心里有我,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若有感情,那是藏也藏不住,随口一句最真实的话,就是最好的表达。我能遇到君上真的是太好了,终于知道被人真正爱上是什么感觉。」 言外之意,她从未感受过真爱的感觉,也就是嘲讽国主不懂用对真爱的方式对待她。 这话就有点过于腻歪了,可是既然是说给国主听的,封东语就算牙齿都酸掉了,也能带着沉甸甸的浓厚感情说出来。 而且话语油不油腻,有时也看人物的表情和动作搭配的。 封东语的眼神比泉水还清澈,语气满是知足而乐的感恩,再加上这宫殿里又没有其他人听到,所以周泗鳞听了不但适应性良好,还疼惜地亲了亲她的鼻尖。 此刻氛围正好,周泗鳞的决定又快又果断:「孤决定了,今天就安排小姐的事宜,娶小姐为夫人。」 之前封东语就了解过,这个国君是能娶很多人的: 王后为一人,夫人可以好几个。 所以俘虏得到的一个敌国夫人,能够再次成为本国夫人,已经是很不错的俘虏待遇了。 封东语动情地喊了下周泗鳞:「君上。」 这一声唿唤,万般情绪尽在不言中。 周泗鳞抓起封东语的手,埋首到她的手心里蹭了蹭鼻子,语气迷恋又排外地说道:「孤想了很久该如何对待小姐,其实按以往礼节,不该让小姐当夫人的,可是小姐刚刚说孤对小姐的意义很不一样,孤是真心爱着小姐……这话让孤也想到小姐对孤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孤要更爱小姐。 第238页 「既然如此,肃国国主能做到的,孤也必定能做到,绝不比他差,而是比他更好。」 原来这周泗鳞忽然这样决断,是因为刚刚封东语捧着他,他兴致起来了,这才誓要比国主做得还好啊。 他这忽然提到国主来攀比的临时反应太妙了,封东语故作震撼地定定看着他,良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君、君上……」 她甚至忘记了唿吸,眼睛红了一圈。 周泗鳞现在为国君,并不需要带什么手帕,都是僕人提供的,可是僕人都退下了,他没有手帕,便提起袖子,毫不在意这绣有本国图腾的袖子被弄脏,小心地给她擦拭眼泪。 他这一番珍视之情,从这细微的动作里流露出来,如涓涓流水,经久悠长。 周泗鳞从未好好懂过如何喜欢一个女子,经由封东语只言片语的指导,他不仅在亲吻技巧上能力急速提高,在细緻入微地宠爱小动作上也逐渐游刃有余。 封东语刚刚夸他有对她难得有「真正的爱」,周泗鳞真的感到非常得意,因此也更是疼惜封东语。 所以就那一句话而已,他被鼓励到,就能一直兴致盎然地做到现在。 他真的是一个懂得疼爱人的好苗子啊,要是性格别那么爱刺激就好了。 封东语被他体贴的动作弄得很舒服,继续柔柔地看着他,良久后忽然惊醒一样怅惘起来,低声痴痴地说道:「君上真好,为何我一早遇上的不是君上呢?」 这话很明显,她已经心动到开始有移情别恋的现象了。 而周泗鳞也紧跟着说道:「现在遇见也不迟。」 封东语纠结地看着他,明显并没有感动到,反而是处在矛盾的状态中。 宫殿里一直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他都很安静,可是忽然有阴风吹过他们身侧,远处还有一只花瓶忽地掉落,很大声地碎在地上。 「谁?!」周泗鳞抱紧封东语,警惕起来。 宫殿外的僕人听到动静,立刻冲进来查看,看到周泗鳞和那敌国的俘虏搂搂抱抱后,还愣住片刻,才记得去寻找原因。 原因很快找到了,是一只黑猫推开了宫殿小房间里的窗户,带来了凉风,还弄倒了花瓶。 黑猫是一只浑身肌肉的猫,非常大只。僕人掐着它的后颈,提着非常费劲。这意味着它很重,可是它却肉紧皮实,身型流畅,一看就是每天都有经过高强度训练,这才体脂率很低。 不过那么大一只黑猫,眼神看着却很怯弱,乖乖地一动不动,好似非常怕人。 封东语要是看不到空中提示语,还真被它的这番作态给起欺骗了。 [老年黑猫,是宫中侍女所餵养的猫,在宫殿花园里寿终正寝。 尸体还温热的时候,恰巧被肃国国主祁姜的鬼魂捡到,祁姜暂时附身到它身上。 祁姜幼年在鬼附身的双亲阴郁下讨生活,一旦他自身弱小起来,就极擅演技,目前附身在年老体弱的猫身上,即是处在非常孱弱状态,演技已被激发。] 原来这国主名叫祁姜啊,提示语还说他一弱势就很懂演技,感情以前他连爱她都不懂得演,是因为他那时太强大了啊,知道她软弱可欺,所以没被刺激出演技啊。 封东语在心中轻哼一声,立刻上前,故作惊喜道:「好可爱的猫啊。」 「小姐,别碰。」周泗鳞还提醒道。 「没事的殿下,我养过猫,也接触过很多猫,不会让它们伤害我的。」封东语回头笑了笑安抚道。 二人言笑晏晏,恍若老夫老妻,那黑猫的眼瞳锐利了一瞬。 封东语小心翼翼地从僕人手里接过黑猫,不断顺毛安抚,像抱个小孩一样,表情非常疼爱。 黑猫安静地躺在封东语的怀里,虽然没有被顺毛的舒适表情,可是身体软软地瘫在她的怀中,看着是很乖巧听话的。 周泗鳞靠近仔细观察,说:「这猫应该有人饲养,很干净啊。」 他带着好奇探究的心情,还跟着封东语摸了几下,评价道:「还挺乖,小姐要是喜欢,可以抱养,但是这猫爪上的指甲都得先剪下,避免伤到小姐。」 「拿剪子过来,我来剪吧。」封东语弯着眉眼抚摸了下猫咪的猫头,说道。 她抱着猫做到一张长椅上,那是刚刚周泗鳞抱着她坐的长椅。所以当她做好,周泗鳞还紧挨着坐在她的身侧,低头看她有条不紊地给猫剪指甲。 周围的僕人都已经退下,宫殿里,清纯漂亮的女人正认真地照顾猫,高大的男人在旁仔细地看,那猫也格外安静,大大的眼睛很是纯真。宫殿一下子变得和谐又静谧。 封东语估摸着氛围营造差不多了,对上周泗鳞专注看猫的视线,忽然脸红了起来。 周泗鳞看着有所意动,问:「小姐这是想到了什么吗?」 封东语不好意思起来,但是怔怔地看着周泗鳞,忽然唿吸不稳地说道:「我抱着这猫,看到君上的神情,勐然想起我也曾在阿娘的怀中,看着阿娘照顾我,而我阿爹在旁笑看我。 「从小到大,我最渴望这种温情且缓慢的生活,没有其他纷扰,不用奢求太多,简简单单在一起就好。」 她动情地说完,很明显感受到怀中黑猫的身体僵硬了。 这话的意思是二人一猫就像是一家三口啊,这国主祁姜被比作夫人和姦夫的孩子,能不生气吗? 第239页 封东语都不用看猫咪的表情,都知道祁姜此刻是如何怒火冲天。 哦,现在猫咪的身体还微微颤抖起来,估计是气得都发抖了吧。 封东语轻笑一声,随意把猫咪往地上放,当着猫的面,坐到周泗鳞怀中深深吻了起来。 还是比较粗暴的亲吻,显得很是激烈,甚至比以前还要激烈。 好似少女内心里面那磅礴浩大的冲动终于有了个缺口,于是现在汹涌而出,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 她也的确不需要顾忌了,她都告知了她死去的丈夫鬼魂别跟过来,刚刚的一阵阴风又确认是猫咪造成的,而不是鬼魂偷偷跟过来造成的。 祁姜的灵魂缩在黑猫的身体里仰望着这一切的发生,大脑如遭遇旋风一般急速思考,怒气和怨气也越来越涨大。 这次他不需要问他的夫人是什么感觉了,很明显,他的夫人已经对别人有所心动,可这一切的发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促成的! 他早早有所预感,却眼睁睁看着现在已经无力回天! 不!肯定还有办法改变! 祁姜附身在猫的身体里,是能够唿吸的,如今唿吸困难起来,大口大口的唿吸声在宫殿里响起,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溺水一般难受,想要畅快起来,可是唿吸始终帮不到他这一点。 【夫人——】 他想唿喊,开口的却是黑猫悽厉的一声叫喊。 他的夫人背叛了他!居然背叛了他! 他眼睛红了起来,满脑子这样的念头,朝着那二人沖了上去。 然而却是咬住周泗鳞的裤脚,让那该死的伪君子离开,根本没有触碰封东语分毫。 但他也只敢咬衣物,根本不能咬伤周泗鳞,不然周泗鳞生气把这猫身杀死,他就会很难遇到这样容易附身的身体了。 祁姜这一番动作后,很明显扰乱了封东语和周泗鳞的靠近。 封东语低笑一声,声音还带着动情的甜蜜之意,比铃声还要动听。 她抱起了那猫,顺毛哄了哄,给周泗鳞解释:「或许这猫以为我是好主人,以为你刚刚在欺负我,所以要来帮我拉开你吧。」 「懂得护主的猫,是只好猫。」周泗鳞欣赏地说道。 祁姜被这伪君子夸了,只觉得晦气和怄气,偏偏毫无办法,只能瞪着周泗鳞,在封东语的怀里一声又一声地发狠了叫。 「猫猫啊,君上真不是坏人,不用这样叫的。」封东语憋着笑,装作小心谨慎地哄道。 怎么哄都不行,周泗鳞看在眼里,立刻说:「这猫实在是太吵,先让侍女抱走吧,让她们帮你养着,你想要逗猫了再让侍女抱过来。」 祁姜听清,那还得了,当然是立刻抓紧封东语,冲着封东语很弱地叫起来了。 封东语难以置信祁姜那么自大又不体谅别人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做出这种反应。 果然就如提示语所说的,他只要处于弱势,就真的很会模仿。 这样一看,祁姜反倒是比周泗鳞有趣了,而且祁姜这样,明显是再也忍不得封东语再靠近周泗鳞了,封东语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我想抱着它玩一下。」封东语拒绝了,抱着猫不撒手,也让猫安静了一点。 周泗鳞默默地看了那猫一会儿,幽幽地说:「可我怎么办?」 封东语愣了愣,周泗鳞却立刻转移了话题,当没事人一样说道:「算了,那你抱着吧,我去处理封你为夫人的事宜。」 他匆匆离开,风风火火的,一定要把这件事早点定下的样子。 这时候的封东语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凝望周泗鳞很久了。 虽然刚刚他那话只有短短一句,可是又表明了他对封东语的感情更深了。 其实现在的封东语并没有对周泗鳞做什么,她的付出远不如当年《黑1》时那么多,那时候她是真的头疼地照顾他,对他又爱又恨,所以那时候的周泗鳞才如此深爱她,可现在的感情不该那么深啊。 难道是她功力太过深厚了? 封东语凝视周泗鳞的背影过于长,手里的猫动了起来,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力,可是眼尖的封东语却看到远处的周泗鳞头上有提示语。 她立即放下那不安分的猫,两步并作一步,大步跑向了周泗鳞。 越跑越近的时候,她也很快看清了那提示语: [亲爱的玩家,恭喜你发现《黑1》出现过的攻略对象的问题。 这也是《黑夜之梦2》的惊喜设定之一,当你的攻略对象开始对你产生爱意之时,根据你玩《黑1》的表现,攻略对象会叠加《黑1》的好感度哦~ 你们之间的爱情,并不是重新开始,而是两世情缘哦~ 随机一些角色,还会唤醒你们的前世记忆哦~] 看清后,奔跑中的封东语差点摔死。 哦哦哦哦你个头啊,有病啊,什么两世情缘啊,怎么会有第二世是古代世界的两世情缘啊! 而且她在《黑1》里只喜欢黑暗之神缪冷,不要乱叠加其他孽缘的好感度好吗? 封东语的脸快垮成一个苦瓜脸了,周泗鳞如果是这样,那其他人,例如严物施也会是这样吗? 她好无语,偏偏周泗鳞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看她,好笑道:「不要猫了,还是要和我亲近?不过给你安排身份是大事,你在这里等一等,别急,我今晚就把你安排住到我这边。」 第240页 今晚就住……这是有多么想在一起啊。 封东语脸上那努力笑给周泗鳞看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 此时,她感到脚边有个软软的东西靠过来,低头一看,发现是那只黑猫,黑猫听完了全程的话,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周泗鳞。 偏偏周泗鳞还说道:「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夫人了。」 这话就像是在一盆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烈酒,把火势弄得越来越旺了。 这宫殿的宫门已经打开了,周泗鳞说的话外面的僕人也能听到,每个僕人都低着头,但是还是能看清一点表情,是诧异的表情。 诧异周泗鳞会这样安排这个俘虏,诧异周泗鳞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甜蜜的说话。 等周泗鳞一离开,有几个年纪大的侍女像是收到什么暗示一样,围住封东语,请她去沐浴更衣好好打扮。 这是啥信号,封东语和黑猫都一清二楚。 黑猫瞪大了眼睛,特凶地对着那些侍女叫,然后嘴巴咬着封东语的裙子,想让她到宫殿里去。 封东语知道它大概的意思,和侍女说道:「先等等,我想回去一个人发个呆。」 侍女们面面相觑,不过想到周泗鳞本就是让封东语在这个宫殿里等,又是今晚收拾住进来,便都听她的话,关好宫殿的大门不再打扰了。 黑猫一直扯着封东语到了宫殿深处,估摸着这里隔音好一点后,立刻瘫倒在地上,同时一团黑气盘旋而起,逐渐化作国主祁姜的样貌。 「你今晚不许与他同房!」祁姜恶狠狠地说道。 都到这种关键时刻了,封东语暂时把那已经是事实的什么两世情缘给忘记,好整以暇地说道:「那我可以拒绝,可是君上,拒绝住进这个宫殿的话,会得罪周泗鳞的吧……」 「不要管得罪不得罪!你今天就和孤走!」祁姜在逃避什么一样,快速说道,「不然到时候伺候你的人越来越多,认识你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越难离开了。」 封东语假装呆住:「可您不要附身周泗鳞了吗?您不是需要我帮忙,让您附身在他的身上吗?」 「孤不需要了。」祁姜深深地看了封东语一眼,又转移了视线,根本不与她对视,只快速说决定,「孤不要夫人再接触他,所以夫人现在跟我逃走吧。偏门有很多窗户,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等等。」封东语拉住了行动起来风风火火的祁姜,皱紧眉头说道,「都到这种时候了,君上为什么要放弃,我现在住进这宫里,不久经常能帮君上送鬼气给周泗鳞了吗?」 祁姜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说明白,这夫人是不可能走的了。 他这夫人现在果然是动了心的人,要是以前不让她接触,她肯定高兴,可是现在居然还阻止,胳膊肘都往外拐了,他要是还看不清,真的是要被周泗鳞抄家带走最珍贵的东西了。 祁姜满嘴苦涩和酸意,努力想理智一点,可是还是阴里怪气地说道:「再不放弃,孤怕孤要赔个夫人进去了。」 封东语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一副准备蓄力说话的样子。 祁姜怕死封东语再指责他了,立刻说明道:「夫人,孤不是不相信你的为人,但孤真的是怕了。孤之前就不该让你过去,你是孤的夫人,只能是孤一个人的,谁都不准碰。」 说到后面,他眼眸里黑沉沉的,如风雨欲来一般的乌黑天空。 「孤不许别人爱夫人,更不许夫人对别人有动心的任何条件!」 语气里满是沉甸甸的占有欲,是迟来的磅礴的占有欲,这占有欲已经燃烧完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其他情绪。 他后悔之前决定实施他的计划了。 这计划明明已经做到有出路了,哪怕出现了问题,也是可以努力补救的,例如可以哄哄他的夫人,让他的夫人继续向着他。 可他连补救都不想补了,而是想要亲自摧毁掉这个计划。 就像他说的,他的嫉妒不允许他看到一丁点夫人爱上别人的可能。 第82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4 封东语眯着眼睛, 脸上特地没有任何表情,深沉地问道:「君上的意思是要为了我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吗?真的不会后悔?」 祁姜死死地盯着封东语,眉眼如严罗安差不多,可是就如严罗安最绝望惨烈的那一阶段时候一样, 眉眼处现在只能传达浓浓的阴郁气质。 祁姜发现封东语到现在都不露出任何一丝喜色, 立刻生怕封东语跑了, 手急速紧紧地抓住了她。 祁姜咬牙说道:「当然,夫人肯定愿意陪孤一起的吧, 我们一起经歷了那么多,从前是夫人保护孤,孤愿意从此刻开始, 豁出全部保护好夫人。」 闻言, 封东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感动的神色。 祁姜正要以为一切顺利了,可是封东语感动过后却眼皮一塌, 语气带着苦涩:「君上终于对我好了,可是已经有点晚了。」 祁姜的心顿时揪紧, 声音都尖利起来:「哪里晚了?」 封东语移开视线, 避开直视祁姜那过于锐利的眼神,她也不回答祁姜的问题, 而是反问:「君上先回答我,若不继续计划, 君上要怎么附身周泗鳞的身体呢?周泗鳞现在对我情深意切,若不是我, 他应该很难接受别人……」 「他怎么可能很难接受别人?」祁姜很笃定地立刻打断,根本听不得封东语夸周泗鳞的话。 第241页 对, 他认为这是夸周泗鳞的话。 毕竟女人也和男人一样, 绝大部分都受不了恋人三心二意, 只喜欢那些只喜欢自己的人。 如果封东语认为周泗鳞为了她守身如玉,那肯定是代表欣赏周泗鳞的。 不能容忍的祁姜开始站在最坏的角度看待周泗鳞:「周泗鳞是国君,以后肯定要娶很多女人的。你当初费力接近他时不是也说过吗?若是你精神上也不吸引他的话,他很容易就被别人转移视线,因此你当初还要费力和他说话,讨他开心,这些经歷你都忘记了吗?他轻易就被女色吸引,就是一个龌龊浪荡的伪君子。」 他深吸一口气,还故作失望和迷茫地指责道:「你曾经那么理智,为何现在却变得要为他说话了?!」 封东语嘴巴动了动,故意说不出话。 祁姜一看她这样就生气,他顿了顿,整理了下心情,才能又流利地说道:「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故意不想周泗鳞的不好了,你已经不需要忍气吞声地接近他,你完全可以放心讨厌他。」 封东语艰难地点了点头,可是又飞快问道:「可君上你之后的计划呢?你要找别人来接近他吗?一般很难有人愿意帮鬼魂害君主的吧,就算真的有,也很难就能入君主的眼啊。只有我帮君上才是最佳的选择。」 祁姜也没有想好日后如何做,他只知道,让他继续看封东语接触周泗鳞的话,他是决不能忍的。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先出去,再慢慢想办法。」 他帮封东语整理了下头髮,凑近时闻到周泗鳞的味道,脸色一变,立刻朝着封东语用力地吻去。 像是勐兽在划地盘一样,他不断试图让他的气味盖住周泗鳞的,满脑子只想让封东语记住他的味道,只爱他的味道。 然而在这属于周泗鳞的宫殿里,周泗鳞的味道是挥之不去的,而且每样物品都是他的风格,让人看了只会想到他。 这赫国王宫里的国君住的王宫,象徵着王位皇权,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足够的强大,这曾经是祁姜最想要得到的,祁姜此刻却已经不在乎了,反而看了还厌憎。 少女在他努力的唇部讨好下一点点柔软着腰肢,逐渐脸上出现了红晕,眼神也雾蒙蒙的。 祁姜看着少女变成这样,真想一直就如此到天荒地老。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不行,他拉起气喘吁吁的封东语,为她擦了擦嘴巴,毫不犹豫地说道:「走吧。」 封东语定了定神,故意脚步慢一点,余光也看了下周围,脸色似乎因为想到要离开这里而逐渐苍白。 祁姜一直留意封东语的表现,注意到这一点后更是心烦意乱,可是又不知所措。 他越来越确定,他的夫人非常不捨得离开周泗鳞。 其实他该质问他夫人是不是移情别恋的,毕竟这证据多到已经数不清。 可是从前疑神疑鬼时他能坦然质问,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了,他却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追究其深处原因,其实他也知道,是因为他过于太在乎夫人,想把她绑在身边,也怕了她有一天会亲口真的爱上那周泗鳞了。 所以不要管那么多,趁着现在他还能说服夫人离开这里就足够了。 让这件事快速结束吧,一切既往不咎,然后他和夫人重头开始,再赴恩爱时光。等到了那时,他绝不会让夫人有再把目光投放到别的男人身上的机会。 已经有了打算的祁姜目光坚定,行动必须加快。 于是宫殿里,只见那浑身冒着鬼气的俊美男人一下子把身侧的少女抱起,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宫殿边的小房间走,竭力去找个出处。 祁姜都是鬼魂了,又曾经被封东语建议着探索过一次王宫,有离开王宫的实力和经验,自然很快就真的成功抱着封东语离开了。 只是离开主宫殿后,想往整个王宫外边走去时,封东语扯动了他的衣服,低声说道:「我们出去的话吃什么住哪里呢?君上现在是鬼魂方便一点,我也不是不能将就,可是我的身体体弱多病,在这异国他乡很难生存下去啊。」 这的确是个实际问题,祁姜不以为然,很快就想到计策:「赫国毁了孤的国家,我去他国库拿些钱供夫人使用。」 「还有回我之前住的宫殿,我肯定要拿一些我换洗的衣物。」封东语立刻提醒道。 封东语这样建议,其实是因为本来留三天让祁姜爱上她,结果半天而已就达成目的了,计划提前,她要离开王宫的话,就需要拿到能孵出严物施的宝石一起走。 严物施的实力很强,等他孵化出来后,会是她的好帮手的。 目前祁姜和周泗鳞都明显对她产生了占有欲,她不喜欢他们,也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什么白昼帝神,需要力量来摆脱这两个人,好让她去继续探索这游戏里的其他男人。 当然,关于怎么辨认白昼帝神,她一点儿思路都没有,但既然白昼帝神是属于住在天上的神,应该会欲望淡漠又高洁。 周泗鳞爱冒险刺激,祁姜性格偏激邪恶,这两个人一看都应该不是,她要找符合的其他对象看看,或者起码找到黑暗之神缪冷。 缪冷是神明,对于另外一个神明的存在或多或少应该会有线索的。 祁姜全然不知他紧紧抱着的夫人已经打算另谋出路,他听了封东语的建议,想到女孩子贴身衣物的东西的确很重要,便满足了封东语的愿望。 第242页 只是到了那个住了几天的房间里时,封东语开口:「君上,为了节约时间,我在这里轻手轻脚整理东西,你去拿钱财吧。」 「我们要分开?」祁姜警惕起来,立刻拒绝,「不可以,你万一,不,万一你被那些宫仆发现了怎么办?」 其实他想说万一趁着他离开,封东语跑去找僕人唿救,想离开他的身边,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是绝对不会让封东语有彻底背叛他的机会的,他不允许封东语有机会和他翻脸。 封东语神色严峻地说道:「我会小心的啊,君上,节约时间也是为了我们两个好。周泗鳞他做事快速,安排我的去处应该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等到他回去发现我不在,整个王宫都一起找人,那我们就很难离开了。」 祁姜觉得她此刻的面色看着很靠谱,可他已经无法再相信她了。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有一丝失去她的可能,他都不想再做。 他都放弃让她去接近周泗鳞了,更不可能现在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 祁姜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不行,要不你拿几套衣物,我们现在就走,以后有空我再回来拿钱财,近期我们就住在山上,我护你周全,食物我也给你捉了给你做烤肉。」 封东语此刻特别希望祁姜降智,别那么聪明,害她完全找不到时间去挖门口藏在花盆里的宝石了。 可是没办法,祁姜行动迅速,说完立刻找好几套衣服,包括她贴身的内衣物,直接往包里一放,就要带她走。 「还有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呢?」封东语想拖时间。 祁姜深深地看了眼她,伸手把她精緻的眉毛搓掉一点,说道:「对,你先洗把脸,你这脸太显眼了。」 屋子里已经没有洗脸的水,但祁姜话音刚落,长腿走了几大步,直接拿过来一壶冷茶和一大块毛巾,说:「你用这茶水快速洗去妆容,能擦多少是多少。」 看祁姜举着冷茶,要倒水给封东语洗脸那样,封东语就知道他是想盯着她卸妆全过程了。 封东语不动,为难道:「我真的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时间应该还够,你我分开行动吧。」 「只要衣物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祁姜以为封东语是怕他这个国主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更周道地说道,「孤年幼时被恶鬼折磨,有被关在王室后山生活的经验,孤保证不会饿到你,也不会冷到你。至于你担心的化妆品,以后你在孤面前都不需要化妆讨好,孤喜欢你,你什么样子孤都能接受。」 「可我喜欢化妆。」封东语嘴硬道。 祁姜无语半秒,深吸一口气,立刻帮她把化妆品又装入包裹内,认命道:「好吧那你快说你要什么,我快点拿,别说话浪费时间,我拿东西比你更快。」 祁姜坚信,就这个屋子的这点东西,哪用得着分开行动啊,明显就是封东语想叫开他处理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封东语见他那么敏感,还油盐不进,只好随意说了几样东西,看他迅速装好。 他果然很快,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无奈了,封东语最后只能直白地说道:「我还想要花盆里的那些宝石,我觉得它和我有缘。」 「不行。」祁姜果断拒绝,「那东西被你那么快捡到太邪门了。」 「我就想要,我不然我心里就有个疙瘩。」封东语不顾她现在的表现脱离她一直以来扮演的人物性格了,骄纵道,「我自从嫁给国主后,从来没有要过什么,也没有得到过什么,那宝石是我唯一不靠任何人,只靠我自己捡到的,我就要它。」 这话说得比较心酸,也比较魔怔,可是祁姜忽然理解了她,并不觉得她性格异样。 她的确嫁给他后一直受委屈,而她对周泗鳞心动后又要被他逼着离开。 再加上她曾经是他的国主夫人,今天若不是和他离开,以后也是这赫国的国主夫人,只要不和他走,她是肯定可以过上安稳自在的富贵人生。 都是为了他,她才失去太多太多的东西了,自然会在意那一点她觉得她自己能把握到的东西。 可那宝石偏偏就真的诡异啊。 祁姜板着脸还是拒绝,语气已经几近于哀求了:「夫人,孤向你保证,日后孤定不负你,保你一生富贵无忧,孤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是你的,你就别要那些宝石了。」 「我就要!」封东语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人物形象了,自暴自弃地想要脱离更远。 她魔怔地说:「我为君上牺牲那么多,就只有这一点小愿望,君上若是不让我去拿,我定不会信任君上能对我好。」 这话说得这样绝情,祁姜的心一抽一抽地跳。 他开始觉得他夫人有这反应,除了是因为夫人过得太苦,肯定也有那石头的原因。 他想迷晕夫人果断一起离开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是鬼魂,除非活人自愿,或者活人的生气被他侵蚀得差不多了,能让他附身,不然他是不能伤害活人的。 咬了咬牙,祁姜只能暂时妥协道:「好,去拿那宝石。」 这是他日后最后悔的决定,可是他此刻只能照办。 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深切地感受到鬼魂的无力之处。 的确,他必须得尽快找个真正强大的身体附身,不然这样无力的局面只会越来越多。 第243页 他必须要变强,变到最强,让夫人最爱他,只爱他。 他们一起到了宫殿门口,这里是偏僻的地方,没有人把守。 宫殿里照顾封东语的侍女又认为封东语一直在外面,所以也懈怠地不知道熘去哪里了,让封东语能放松自在地挖泥土。 很快,封东语亲手挖出到宝石,她单手一捏,立刻紧攥着放入荷包,不让祁姜发现宝石已经融成了一整块。 祁姜才不想看那宝石呢,他立刻拿出沾有茶水的湿毛巾给她擦手,又把毛巾拧干放入他衣服内。 细緻地做好后,他背着大大的包袱,抱起封东语躲躲闪闪地离开。 他身材高大,做这些躲藏动作,又要带那么多东西时,却不显得笨重,反而像电影里很帅气的特工,非常潇洒且从容。 封东语现在满意了,也终于听话了,像个听话的小玩偶没有再闹事,她欣赏着祁姜灵活的身姿,偶尔还帮祁姜指路。 他们算是夫妻终于合心了一次,两个都是人精,当然很快就能离开赫国王宫了。 于是等到周泗鳞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王宫,准备见心心念念的美人时,他能看到的只是一室空荡。 心脏骤然空虚起来,好像最重要的地方被人狠狠撕去了一块。 周泗鳞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好像经歷过这种噩梦,大脑里忽然划过几个片段,他看到自己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在祈求一个女人别离开他。 那个女人长相和苏妩沁只有几分相似,可他觉得那就是她,是上一辈子的她。 上一辈子他们错过了,现在又要错过吗?不可以! 他立刻眼神发痴,厉声让僕人一起找,哪怕把王宫翻了个底朝天,也得把人找出来。 而在封东语那边,封东语和祁姜在某座山上终于安顿下来后,她忽然看到蓝蓝的天空出现了提示语: [恭喜玩家,您两次都攻略成功的周泗鳞已经唤醒部分前世记忆,两世情缘被您开启,祝您玩得愉快。] 封东语嘴角抽了抽,在心里骂死这个游戏制作方了。 两世情缘是什么鬼创意设定啊,能不能照顾一下她这种不想开启错误对象的两世情缘的人啊。 封东语深深地觉得晦气,立刻叫出系统,问道:【话说《黑1》里我不是可以做人民币玩家,花钱搞服务吗?既然要推广这个游戏,这种服务我应该也能用吧。】 好久不见的系统呆了呆,说:【对哦,这游戏肯定也想赚钱运营的,我去问问。】 封东语耐心等待了十几秒,系统就问回来了:【可以耶,但是只能花钱购买復活丸,不能花钱攻略人物哦,爱情要自己争取,不能通过旁门左道。】 【这个就够了。】封东语冷酷道,【我不是要争取爱情,我是要躲避爱情。】 系统呆了呆,无语道:【不是我说,阿语啊,你不是在这个游戏里放松谈恋爱的吗?怎么搞得是躲避烂桃花大逃杀一样了呢,注意一下别偏离目标了,你要有甜甜的恋爱,观众看了才有想玩这游戏的冲动啊。】 封东语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没办法,这些攻略对象爱上她之后实在太能搞事了,她必须要有保命办法。 第83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5 和系统聊完, 封东语盯着天空看了一阵,去附近挖了个坑,把宝石给埋了。 看宝石目前的状态,应该再过一天就能融合好, 应该明天中午就能出现了。 封东语有点欣慰, 又坐回远处看天空, 假装无事发生。 在她好似一直坐着的这段时间里,祁姜正在准备他们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和要吃的东西。 他说让封东语和他吃饱穿暖并不是空口之谈, 就算没有国主之位,他照样也能做好。 他找了个山洞,用砍下的树做成木板铺在地上, 往木板上放了柔软一点的草, 最后再拿出他带的薄被。 这薄被是封东语指定要带走的,他一开始觉得没必要, 但是铺好后,他才知道很有必要。 木板和叶子还是过于简陋了, 他以前自己过得粗糙没关系, 有了夫人可不能随便就睡在草上,还是要精緻一点。 现在就差做饭了, 不过食物早就有了,是他爬山时随手打的鸡, 一只就够吃两天的了。 他在山洞不远处烤鸡,一边盯着食物, 一边也盯着封东语。 这精心烤出的烤肉的香气飘了很远,祁姜特地等着封东语回头。 那么明显的气味封东语不可能没闻到, 可是她始终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不管祁姜发出什么动静, 弄出什么气味, 封东语从坐在远处看天空开始,就再也没有回过头了。 祁姜抿住嘴唇,特地站起看了眼山下的风景,幸好他们呆着的这面山没有对着王都,看不到王都里那显眼的都城,不然他得气死。 可是琢磨了下,他又更气了,因为封东语现在就不看山下,而是一直看着明亮刺眼的天空,难道是因为看不到都城才一直望天的吗? 陷入恋爱又不被重视的人就容易患得患失,祁姜烤鸡烤了多久,就胡思乱想了多久。 好不容易鸡烤熟了,外表看着很不错,祁姜这才心情好一点,立刻招唿封东语:「夫人,快来趁热吃吧。」 封东语在山洞不远处的河边洗了下手,才走到他身侧。 祁姜没有给整只鸡,而是用木制的筷子夹肉餵给她吃,解释道:「这鸡太大只,又重又烫,夫人拿不了,孤来吧。」 第244页 这样显得很是亲密啊,封东语顿了顿,意思意思吃了几块肉,还是要自己来。祁姜只好撕了个鸡腿给她,看着她低头慢慢吃。 鸡肉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幸好烤得不错,没有多少腥味。 封东语努力填饱了肚子,皱着眉头说:「饱了。」 祁姜看出她不喜欢吃了,也跟着皱紧眉头,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他的厨艺就这样,目前短时间内难以改变,问出来得到肯定不好吃的结果的话,他怕封东语加深对他不好的印象。 祁姜还是很有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的,他站起来离开片刻,回来很快就递给封东语一些沾着水珠的野菜和野果:「这些都是可以生吃的,一直吃肉肚子会难受,你搭配吃一点这些,轻轻松松,解腻又解渴。」 封东语看到他讨好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那种终于被驯服了的动物,一心想关心主人的样子,好笑又有点可怜。 怔然看了几秒,封东语不知不觉就接过吃了,吃完才想到回復一句:「好。」 在烤肉的对比下,这些蔬菜水果果然如祁姜所说的一样,还挺不错,封东语的口齿一下子就清新了起来。 有人照顾着,住在山上像露营一样还挺新鲜好玩的。 封东语很快就转换好了心态,沖祁姜露出了一个笑脸。 祁姜看到了后眼眸微动,拿出一个手帕去用小溪里的水沖洗了下,勾着嘴角给封东语擦脸和擦手。 手帕冰冰凉凉的,与祁姜温热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爱与不爱,就是这样明显。 封东语被贴心照顾着,反而若有所思了起来。 其实如果不是她本事了得,现在还要坐在赫国里的宫殿为祁姜找可以附身的身体呢。 她从来不会被鞭打过后的甜枣所感动。 封东语本来还想避嫌,可是忽然想清楚了这点,便开始自在地享受着祁姜的服务,甚至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美好。 这些都是她辛苦应得的,他爱她,那是因为她足够好,才不是因为他有乐于付出的良好品质。 有这种想法的她,晚上睡觉之时感到山洞老有风吹进来,立刻就同意了祁姜抱着她睡。 虽然这鬼魂体温也比较低,但总比被山风吹要温暖许多。 这一晚上算是安全度过了,直到第二天开始出问题。 封东语早早地被祁姜叫醒,原来是士兵已经到山脚下了。 「我们躲去哪里?」封东语立刻问。 「还是在这里,我们先别离开这都城太远,反正他们找过没有发现我们后,会离开的。」祁姜冷静地说。 为了节约时间,他一边说还一边处理这里附近他们留下的足迹。 他先把封东语抱到树上,让她别动,然后他把之前带来的被子啊化妆品啊所有东西都重新装入包裹内,用一些藤蔓包裹好,连着他们睡的木板扔到一个废弃的水井洞里,又用杂草掩饰好洞口。 他们昨晚烧烤的留下的黑色足迹他也特地用远处新鲜的泥块和杂草铺好,精心地掩饰这些痕迹。 封东语看到他利用鬼魂的身体,把一切都做得非常细緻且快速,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那口枯井之所以被他那么快就发现,估计他在这里落脚时就看到了,早早就为现在做准备。 至于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地处理现场,而不是两个人一起远走高飞去士兵找不到的地方,封东语知道是因为祁姜还打算继续附身周泗鳞的身体,所以还不甘心远离。 这里的山很高,连绵的山峰很多,估摸着过去两个小时,才有士兵到达这边。 祁姜这时已经在封东语的身边坐着了,一边在高处窥探那些士兵,一边也是在看管着封东语,生怕她向士兵说话,到时候跟着这些士兵回到周泗鳞身边。 在这种气氛里,只有祁姜一个人是紧张又警惕的,封东语和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心里数树上她目前能看到的有几个果实,直到她听到底下士兵在一边找一边聊天,聊到了周泗鳞。 底下只有三个士兵,年龄相近,都很年轻,看着互相都很熟络,所以才敢在角落里偷偷妄议周泗鳞的八卦。 「君上也太喜欢那个肃国夫人了吧,居然让我们那么多人来找,还说什么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竭力保证肃国夫人的安全,也不知道这夫人是给君上灌了什么迷魂汤。」 「别乱说肃国夫人,现在是我们赫国的夫人了,只是礼部要告知那夫人举行仪式把她的名分正式定下时,夫人却已经跑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跑的,门口那么多人把手,却灵异了一样消失了。」 「真的是奇怪哦,我见过她的身影,她挺瘦弱的,个子不高,应该不是自己跑的,不知道是有人看不惯她要被封夫人,还是上天看不惯,嘘,该不会是那死去的肃国国主看不惯吧,据说那可是一个残忍血腥的昏君……」 「别自己吓自己,反正不管是谁看不惯,君上就是要那夫人回来,夫人就必须得回来。那个胆敢抓走夫人的歹徒绝对不得好死。我可是听说有人看到君上的脸色,可难看了啧啧啧。君上是第一次喜欢人,已经栽在那上面了。」 「对,那昏君就算变成厉鬼了带走夫人,也得在我们君上的王剑下再魂飞魄散一次。」 「……」 封东语竖着耳朵去听,发现这几个士兵估计是在摸鱼,可开心地在那里聊关于她和周泗鳞了,后面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都上了,反正中心意思就是她像祸水一样,把周泗鳞迷惑得不要不要的。 第245页 她听着就打发时间而已,可是祁姜不是啊。 祁姜脸色越来越紧绷,他还好好的呢,怀中的夫人就被认定是别国的夫人,而且他还要被那些小小士兵咒骂,说他迟早被周泗鳞弄死,他哪能不生气? 可情绪最焦虑的地方不是夫人的归属权的问题,更不是他被小小士兵看低的问题,是他的夫人现在把这对话也全部都听到了。 这些士兵的嘴里,显得那周泗鳞是多么在乎夫人,祁姜现在就怕夫人因此又泛起对周泗鳞的心思,结果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些士兵聊得正在兴头上,没完没了的,祁姜没办法,只好捂住了封东语的耳朵,想直接用物理手段不让她再听了。 封东语感到莫名其妙,瞥了祁姜一眼,皱着眉头想要弄下他的手。 祁姜正心慌意乱,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以为封东语是听得已经感兴趣了,才要继续听。 这生怕失去对方的焦急感一出,他喉咙干涩,怔然片刻,头脑发白地按住封东语在树上亲吻。 他真的不希望她去想周泗鳞,想想他好不好? 他一直深深地记得,夫人引起周泗鳞的方法是亲吻对方,那他也这样做,是不是就能获得想要得到的注意力? 他真的好喜欢夫人啊,越来越喜欢了,不想再重复那种眼睁睁看着夫人把心思放到别人身上的失落感了。 抚摸,亲吻,唿吸……活着的周泗鳞能给予的,他都能给夫人。 明明他才是夫人第一个在乎的人,也是夫人牺牲许多也要爱着的人,决不能输过任何一个外来者。 迷乱与痛苦的感觉在祁姜的眼前出现,祁姜的亲吻渐渐粗糙起来。 曾经他看着封东语粗暴的亲吻周泗鳞时,为封东语表现出的对周泗鳞迷乱而纠结的心境难受,现在由他在封东语身上亲自展现了。 只是当时封东语是假装的,他是真的。 祁姜已经不理智了,彻底沉浸在一种溺水的痛苦心境中,而封东语还是理智的,她艰难地想到在树上亲吻还挺危险了,更何况下面还有士兵,她要死死地压住任何的声音,避免被发现,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好睏难啊。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忽然想到祁姜是鬼魂,本事大,不可能摔到树下,赶紧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好让她的身体安稳一点。 不过这某种程度上更促成了祁姜更好地吻她。 祁姜这段时间也算在在吻技上「勤学苦练」了,看多了也练多了,一举一动都很勾人。 他此刻身后都是深深浅浅的大自然的绿色,少量的阳光透过的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忽然像是打上一层滤镜。 眼前的他好似活在印象画中,朦朦胧胧的,无数漂亮的色块层层叠叠地组成了他,他逐渐变成一个极其吸引人的像妖孽一样的人物。 他的皮肤被衬托得更好看了,五官更加生动了,连髮丝都好像在晃荡着情思,让人一下子陷入其中。 而他脸上那种带着怒气恨你,可是没办法又被你痴痴迷住的矛盾神情,最是有种别样的滋味,让人看了欲罢不能。 封东语渐渐瞪大了双眼,眼神越来越专注。 看着看着,封东语看得最多的是他那最会说话的眉眼。 此刻祁姜眉眼的神情有点发苦,让她想到了她在这个书中世界里深深可怜过的严罗安。 严罗安也的确悽惨,他的运气真的是不好,在这种梦境里,偏偏捡到了祁姜这种角色,一开始就让她觉得欠揍。 可能是真的同情严罗安,也可能是现在没办法大力推开祁姜弄出动静,更可能是被祁姜有点迷惑到了,总之封东语一开始是有点抗拒,后面就不再推开了,反而还把他抱得更紧。 树上的暧昧气息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封东语都忘记了时间,只记得自己在和一个漂亮的男人在树上危险地亲吻,被重重地深爱着。 直到很久以后一声鸟叫声,封东语才意识到现在树下的士兵都已经消失了。 她清醒了,顿了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祁姜。 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毕竟祁姜此刻的情绪还是很浓烈的,浓烈到仿佛要把她吞噬在他的怀里一样。 但祁姜被轻易地推走了,他头部低垂,似乎还沉浸在厚重的情绪里没回过神。 见状,也不知为何,封东语的语气都缓和起来,小声提醒道:「放我下去吧,我们可以下去走动了。」 可是祁姜久久不动,良久,肩膀抽动几下,他语气晦涩地说道:「如果……如果当初一切都好好的,孤不让你接触周泗鳞,你不会现在对孤那么冷淡,对吗?」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眶,落到了封东语的身上。 祁姜再也无法逃避了,无法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了。 他难以置信他刚刚努力了那么久,始终没有得到眼前夫人一丝一毫的激烈的回应。 他的夫人没有推开他,可是最多也只是抱紧了点他,她的眼神迷惘,并没有那种为情所困的焦灼感。 祁姜越看越难过,挫败感遍布全身,让他已经无法思考,越来越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是报应吗?你第一次装作喜欢周泗鳞的时候,你主动亲吻他的反应都比现在更像在沉浸在爱情里。」祁姜苦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对周泗鳞动情了?!」 第246页 他明知道问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好处,可是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非常优秀,非常自信,觉得他自己只要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到,可是此刻却对周泗鳞的出现产生了恐惧之意,也对把握住封东语的心思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 就短短将近一个月而已,为什么变化能那么大? 他已经明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结果,然而还是寄希望于封东语能够善良又愧疚地骗骗他,说: 【并不是的。】 对,就是那句话,说那就话就好了,简简单单四个字。 只要她敢说,他就一定会相信。 他真的不想再在强烈的嫉妒心和患得患失的感觉里煎熬了,他渴盼她坚定地选择他,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封东语见两人不再亲吻后,祁姜的情绪反而越来越激烈,她嘆了口气,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下不了树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些报应早点来也好,痛快一点。 封东语移动了下身体姿势,端正地坐好了。 她没有看祁姜,而是伸手抓了一片绿色叶子,看着叶子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却是低落地说道:「君上,能别问这种问题吗?有些事情不用追究得那么明白的。」 祁姜的身体瞬间仿佛变作石块,忽然有种如坠地狱的失重感。 这凝滞的身体吸引了封东语的注意力,封东语却只是抬眼快速一瞄后,又是低笑一声。 她的语气好似难过又好似解脱快意了一般,道:「君上原来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和我当时得知我要被安排和别人在一起时是一样的心情啊。」 祁姜的身体再度不可阻止地颤抖了几下。 「果然真的是报应吗?孤曾经让你如坠地狱,如今你改为让孤经歷一样的痛苦。」 封东语摇了摇头,浅浅地笑着,却没有得逞的笑意,只有看透一切的悲凉:「君上别把我说得这样厉害,我也不知道君上真的会爱我,更没有想到我会有一天对赫国国君周泗鳞有意。」 封东语说到这里,语气凝滞了,眼眶也湿润起来,把手上那绿叶忽然捏紧,不断不断捏紧,越来越低声说道:「我居然对他动心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可是君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被那样照顾着,我从未被这样简单地爱上,然后被人坚定地照顾着。」 这恍恍惚惚说话的女声,每一字都仿佛是一枚利刃,不断地扎入祁姜的心脏里。 「夫人……」 祁姜脸色惨白,立刻握住了封东语的手,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希望对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走。 封东语把那揉得如同烂泥一样的绿叶塞到祁姜的怀里,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我背叛了君上了,君上想如何处置我呢?不管如何,请看在我不管心情如何,并没有选择周泗鳞,而是一直和君上在一起的份上,日后君上若是真的能成为这天下最大的君王,就善待我的家人吧,他们是无辜的。」 她这是在折磨祁姜,也是在以退为进,提醒他,她现在不管如何也还站在他的身边,让他别以后追杀她。 虽然有了復活丸,但能不用上就别用上吧,她怕她到时候遇事太多,钱不够买復活丸,毕竟那东西真的很贵,还不知道游戏公司能不能报销呢。 然而祁姜并不需要她提醒,他把那团青泥一样的绿叶塞到嘴巴吃掉了,魔怔一样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没关系的,孤才不会处置夫人,孤只给夫人一条命令,就是忘掉那周泗鳞,我们重新开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插入我们。再也没有。」 他说到最后一句,眼神坚定又锐利,仿佛这已经是他的最高人生目标一样,而不是曾经的成为天下最大的君主了。 本身他就比较自私,没有什么帮扶百姓的想法,就是一个童年不好所以格外渴望强大的昏君,所以改变主意可以很快。 但这并不代表这个主意的改变是简单容易的,因为变强是他的生存本能,而现在需要夫人,变成了比他的生存本能还要重要的事情。 「孤爱夫人,爱得比夫人浓烈了,孤望夫人如孤爱夫人一样深爱着孤。」 他深沉地说下这句话,抱起封东语终于下了树。 封东语的双脚刚触碰到那平稳的大地,但下一秒,又被他推到粗壮的大树上亲吻。 祁姜好似太渴望她的爱意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讨好她,所以只能学着她讨好周泗鳞时那样,妄图用亲密的状态来修补两个人之间的裂缝。 吻是越吻越浓烈的,封东语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有点松动,立刻推开了祁姜。 「不行。」她揪着领口的衣服说道。 祁姜失魂落魄,可是很乖地说:「好,那等孤能让夫人再度深爱的时候,等孤迎娶夫人为妻的时候,夫人再接受孤。」 他双手垂着,长袖子也直直地垂着,他背过身朝着枯井走动,长袖随着他的衣摆展现一样飘动的弧度,这不是正常人边走边自然挥动双手的体态,让他像是踽踽独行的落魄仙人,背影满是寂寥。 祁姜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等到他口中所说的那一天,但他必须要等到那一天。 第84章 女主她四处留情16 床铺重新被摆好, 炭火重新在河边燃烧,新的食物在火上炙烤,这野外生存的生活全部回归原样,是祁姜在专心地维持这一切。 第247页 封东语靠着大树, 看他一心一意地经营这些琐事。 祁姜现在是在分心做事, 一边烤兔子肉, 一边用鬼气包住那腾腾向上的炊烟,以便不引起寻找他们的士兵的注意力。 一烤好, 祁姜又温温和和地喊封东语过来吃 这次他没有再尝试撕肉餵给封东语了,而是默契地撕下一大块兔腿给她吃,看着她吃完后, 又立刻递上下一个腿, 直到封东语吃饱摇了摇手,才沉默地作罢。 「你不吃吗?」封东语看到祁姜很久没有进食了, 问道。 祁姜拉着她油腻的手到河边清洗,轻柔地说道:「孤看着你吃就够了。」 封东语其实知道他为什么那样, 他身为鬼魂, 本身就不需要吃东西。现在食物并不是很多,制作起来麻烦, 所以祁姜就不会多做他要吃的那部分。 而且就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祁姜估计也没有吃东西的好心情了。 吃饱喝足, 封东语打算洗个澡,刚好顺着河流往下, 有段地方地势低洼,那里有个活水池。 祁姜在旁边背对着她等她洗完, 还想拿她的脏衣服在河边洗。 封东语目前处在拒绝他求爱的阶段, 肯定是要自己洗的, 不会让他每件事都做,可她习惯用洗衣机和洗衣液来洗衣服,并不懂如何只用清水洗好衣服。 洗了两轮后看到衣服蹭过树木的地方还有点污渍,她就挫败了。 「孤来吧。」祁姜一直在她旁边看着她,顺手接过她手上的衣服。 然后封东语发现祁姜居然快速搓洗几次,就把那污渍弄没了。现在的祁姜好比她现实里的亲妈,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和流程,但是封东语做不来的东西对方都可以轻松胜任。 这导致封东语看着祁姜,莫名产生一种看着妈妈做事的踏实感。 祁姜恋爱状态是类似妈妈的状态,这……有点魔幻。 封东语现在一没事就会干别的,不会看祁姜在干嘛,可是现在因为想起了她妈,她忍不住全程盯着祁姜洗完了衣服,又亦步亦趋地看着祁姜拉了条藤蔓晾晒衣物。 这做事极其干脆利索的方式,更像她妈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晚上的山上可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封东语只能和祁姜一起睡在简陋的床上等天明。 太早了,封东语没法快速睡觉,久不久翻来覆去一次。 「睡不着吗?」身边的祁姜冷不丁地关切道。 「嗯。」封东语点了点头,直白道,「在山上住有点无聊。」 的确无聊,除了吃饭睡觉看风景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这是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祁姜有点慌,他现在为了让封东语再次喜欢上他,开始有点完美主义和强迫症,不能听到封东语说和他住会很无聊,这简直是在质疑和他在一起会很无趣。 祁姜开始轻轻拍打着封东语的背,像父母哄孩子睡觉一样安抚封东语,脑子也飞速去想有什么有趣的话题。 其实实在想不出来的话,他也能作弊一下,通过和封东语的亲密来消磨时间的,不过祁姜想到封东语说过,如果相处里只有亲密行为是很容易被替代的,还要有精神上的联繫。那祁姜就必须咬牙要在精神上和封东语沟通。 可是在如何在精神层面上让对方愉悦,封东语是很有经验,他祁姜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啊。 他想到周泗鳞之前和封东语聊天聊得极好的样子,真的抑郁又羡慕。 他不像周泗鳞,有封东语主动展开话题,他自己憋了半天,最后勉强才想到,他可以以自己以前的行为动因为话题开头。 「我们聊一下吧,夫人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孤对夫人如此冷淡吗?」 他说这个,一方面寄希望于封东语能关心多点他,另外一方面也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下。 他的问题问出那刻,黑暗的空中忽然出现亮白色的只有封东语能看到的提示语: 【恭喜玩家解锁隐藏剧情: 肃国国主祁姜,无任何兄弟姐妹,幼年时双亲被厉鬼所杀后附身。 厉鬼日日打骂祁姜,不许任何宫人安抚,导致其性格暴躁极端,厌恶任何亲密关系。】 随着这段提示语的出现,祁姜也开始徐徐说出他小时候经歷的一切。 简短的提示语看一下就过了,想要勾起人的共鸣会很难,但当祁姜细緻又麻木地说出他小时候遇到的所有困难和痛苦时,封东语渐渐被带起了同情的情绪。 这个深夜,仿佛变成了祁姜个人的故事会。 祁姜遇到厉鬼的时候才七岁,也就小学一二年级的年龄,已经开始记事了。 本来也是一个娇气但很懂讨好父母的小孩,每天都快快乐乐的,遇事哭完就会忘记了,性格非常普通,就是人类正常的可爱幼崽。 和别的同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学习比较早,功课很好,六七岁就已经完全能识字算术,很爱学习,是个好苗子。 可惜这样的好苗子被厉鬼毁了。 双亲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不再会温和地和祁姜说话,爱护他的一切成长,而是把他当一个碍事的玩意儿,甚至是一条可以随意打骂的狗。 记起来了会让宫人餵给他吃东西,让他饱一餐饿一餐,很多回直接让他饿出高烧,随意丢给大夫治疗,让他不至于死掉。 这恶鬼除了虐待祁姜,也一样喜欢虐待宫人,大家都自身难保,眼看恶鬼不喜欢祁姜,自然也不敢多管闲事去体贴地照顾一下他…… 第248页 封东语听了几个祁姜小时候的生活场景片段,就不忍再听了,她听不得有人欺负弱小,特别是欺负天真无邪的孩童。 但她不好直说,因为祁姜好不容易诉说童年的不堪,也是治癒他伤疤的一种方式,她要是打断他说,嫌弃他说这些,简直又是新一轮的伤害。 封东语现在同情心无比泛滥,心情很复杂,只能拍拍祁姜的手臂,拉拉他的手,勉强安慰。 她憋着又听了一个,实在不敢听下去了,主动吻住了祁姜,让他闭嘴后,开始柔柔地摸摸他的头,同情地说:「都过去了。」 祁姜说过往那些事时,其实并不如封东语想像中的那么伤心。 他在有意识在忘记对过去的感觉,所以说起从前他其实是没多大感觉的,感知情绪的神经钝钝的,很是麻木。 他一心只想让封东语了解他而已,可是只是随意讲了几个可怜的过往,说多了点细节和当时的心情,封东语忽然开始怜爱他一点了,这让他一下子受宠若惊起来。 祁姜用手指轻轻盖着自己的嘴唇,沉默片刻后,禁不住高兴,压抑着苦尽甘来的激动情绪说道:「你终于愿意亲近我,要重新对我好了。」 封东语的语气瞬间为难起来:「我……」 她可没有那个意思啊。 然而她刚刚亲他,这安慰方式的确太过暧昧了。 封东语难以理解刚刚她为什么会脑子一空白,只想到这种让祁姜闭嘴的办法,明明她以前不是这种遇事就喜欢以吻封口的人啊。 都是这个书中世界的锅吧,她在这里老是被亲或者需要亲别人,导致亲吻都变成一件越来越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封东语忽然感到一种自己在潜移默化地被改变的危机感。 不管她是不是有意识去亲的,反正做出的事情已经很难改变,祁姜很简单地就被她勾起了欣喜的情绪,又吻向了她。 空荡荡的山洞里气温不断升高,他吻得又急又快,双手牢牢地怀抱住封东语,好一阵又变作如春风春雨一般柔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讨好封东语。 封东语见此机会,立刻推开了他,他却毫不在意,还是勾着嘴角,像是终于吃到荤腥的猫。 当然夜色太黑,封东语是看不到祁姜的表情的,只是能感受到祁姜雀跃的心情。 「我困了,我们睡吧。」封东语不由得干巴巴地说道。 就这种一言不合就要亲密的情况,她还不如无聊地数山羊逼迫自己入睡呢。 祁姜听出了她的窘迫和不自在,但他现在心情好了,想事情也乐观一点,想着这样不是意味着她开始别扭地在乎起了他吗? 因此祁姜心情更好地说:「好。」 然后紧紧搂住封东语入睡,仿佛立志要成为她的被子一样。 封东语赶紧提醒:「我们之间隔着距离睡吧。」 祁姜没有意见,语气很低落又可怜:「好吧。」 两人隔开睡,都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天气,阴云压头顶,电闪雷鸣,那瓢泼大雨下到了中午还在下。 山洞里比较窄小,不好在里面生火,外面又不能生火,所以封东语只能在阴冷的天气啃着凉凉的水果,就这样一连吃了早餐和午餐。 这样吃有点难受,祁姜看到封东语打了个喷嚏,瞬间心疼起来。 他信誓旦旦地说:「夫人,再忍忍,过几天等城里没有那么着急寻你了,孤就找个地方落脚,让你起码先过上安宁的生活。然后只要一年,一年内,孤保证一定让你住到王宫里,成为这赫国的君后。」 这个山洞里的他们虽然狼狈,祁姜却很乐观,始终觉得他们之后的人生肯定光明,直到他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勐地回过头看山洞口。 山洞口那里,一个比白雪还要显得纯洁的少年正站在那里。 少年其实穿着挺脏的,一身白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头髮上也很多,仿佛被埋进过泥坑里一样。 在雨水的淋湿沖洗下,污泥的土黄色在他白色的衣服和雪白的皮肤上留下很多痕迹。 他并不是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而是真的被污垢染上的白雪,可是神奇的是,他的气质就是显得格外清澈单纯。 可能这是因为他的表情太懵懵懂懂了,看着如同白纸一般,好似可以被人随意渲染。 「你是谁?!」祁姜勐地黑了脸问道。 他立刻抱住封东语站起来,做出一级戒备状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少年是如何靠近他们的。 这样危险的人…… 祁姜眉眼里生出了杀意,哪怕看着少年目前并没有对他们有恶意,可是既然少年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赫国的国民,如今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极有可能会为了周泗鳞这个国君而想办法带走封东语。 祁姜不会容忍有这种情况出现。 他先发制人,立刻用鬼气驱向少年。 祁姜知道他之间是鬼,不能直接杀死活人,所以目前只是打算用灵异的鬼气吓走少年而已。 可是少年的懵懂是真懵懂,看着鬼气靠近眼睛眨都不眨,半点不担心也不害怕,一心只盯着封东语。 鬼气已经到了少年的跟前,少年却突兀地消失了,下一秒他出现在封东语的身边,亲昵地抱住了封东语,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第249页 祁姜脸色更黑了,声音锐利道:「你也是鬼?」 既然也是鬼,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祁姜直接抓住白衣少年打了起来,少年根本不知道躲也不知道反抗,疼痛地忍耐,被打到了地上却还是红着眼睛看着封东语,伸着手好似要抱抱的样子。 这是封东语熟悉的画面,空中刚好也出现了关于少年的提示语: 【恭喜玩家復活严物施,目前严物施没有记忆,魂体也比较柔弱,需要好好养护起码七天,他才能保护你实现你的愿望哦。】 封东语怀疑这游戏是在提高玩耍难度。 严物施以前可没有那么娇弱的啊,哪里需要好好养护起码七天才能实现愿望啊,要是严物施帮不了她立刻离开祁姜,那她要让祁姜和他和平相处七天?这是什么高难度场景啊? 封东语额头青筋直跳,可是看到严物施的魂体透明了一点,浑身在颤抖,一副被祁姜折磨得不堪重负的小可怜模样,她只能立刻叫停:「君上,别动他吧,他好像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孤魂野鬼啊。」 祁姜动作终于停住,可是表情很不服气,咬牙道:「可他抱你。」 封东语立刻拉住祁姜远离严物施,安抚道:「君上,他好像也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可能以为我是他的什么亲人吧。」 这的确是雏鸟情节。 亲手找到宝石并聚在一起的人是封东语,虽然严物施在这方面暂时没有记忆,可是身体天生会向着封东语,好感度非常高。 第85章 女主她四处留情17 祁姜对这个鬼魂本就满是敌意, 听到封东语被鬼抱了还为这鬼说话,更是心情不好,反问封东语道:「夫人对鬼魂很了解吗?」 封东语一听就知道,祁姜应该是想说他才是真正了解鬼魂的人, 以便利用这一点来排斥严物施。 她未雨绸缪地说道:「还算了解, 家里老人很喜欢这种鬼神之事, 说了很多很多,祖上有人和鬼接触过, 我小时候隐约也见过鬼影。」 祁姜一下子就被哽住,他心有不甘,又说道:「夫人, 活人能会演戏, 鬼魂为达目的也是可以的,我们必须小心。」 「可他有何目的呢?」 祁姜烦躁地说:「见夫人貌美要接近, 或者想要附身夫人的身体,多的是目的, 夫人为何为这鬼魂说话那么多次, 可是被这鬼迷惑了?」 越说越感觉不对,越发觉得夫人很容易被诱惑, 祁姜立刻大步靠近严物施,把他赶到洞口, 又着急地回头抱住封东语,挡住她望向严物施的视线。 「哪会被迷惑啊。」封东语无语道, 「君上别紧张了,我纯粹觉得君上可能打错人了而已。」 祁姜不相信, 他警惕地看向洞口, 对左看右看,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鬼的样貌比他好看多少,但也不差啊。 难保夫人喜欢,喜欢到不知不觉就会有好感,就像夫人爱上周泗鳞那样。 这事情就不能多想,越想就越是多疑。 现在在祁姜的眼里,严物施已经成为了故意来勾引夫人的狐狸精。 当然,祁姜知道夫人不至于一下子就会对这狐狸精心动,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祁姜正处在特别需要讨好夫人的阶段,这狐狸精一过来,很有机会趁虚而入啊。 祁姜对自己本身没有多少自信,更是惊疑不定地盯着严物施看了。 他发现严物施一直是那种懵懂又可怜的神情,脑中电光石火一瞬间,勐地就想到封东语为什么会怜悯这鬼了。 就好像他昨晚并不讨夫人欢喜,可是说了一堆可怜的过往后,夫人就主动亲近安慰他……夫人喜欢的是扮可怜的这套,而恰巧眼前这鬼就擅长这套! 祁姜敏感地分析到这点,立刻和封东语验证:「夫人是不是觉得他可怜才为他说话?」 他这话就非常委屈了。 以前他不爱封东语时格外强势自我,肯定在她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算现在装可怜扮柔软,也不一定比得上眼前那鬼。 封东语看到祁姜的眼睛红了,鬼气凌乱了,拳头再度捏紧了,连忙哄道:「是有点,但还好,我们赶走他就好了。」 封东语深深地知道,若严物施能不能在七天内活下来,受到的最大安全威胁就是祁姜,安抚好祁姜就是让严物施与危险源头隔离了。 祁姜盯紧封东语的眼睛,确认她没有说谎,是真心想赶走严物施后,总算是心理平衡一点。 他见好就收,不敢再和封东语多为那严物施争执了。 目前这样就够了,要是再继续下去,他怕他被封东语厌烦,加上封东语也说对严物施有一点可怜,那他就更不能多做一些咄咄逼人的事,避免反而让封东语更同情那严物施。 山洞外的雨不知不觉停了,清新的空气一阵又一阵地吹到山洞内。 祁姜看着毫无遮挡的洞口,很后悔当初带封东语来这荒山上躲避。 他应该带去住在有门的房子里,这样就可以把那些不自量力的狐狸精挡在外面了。 严物施被推到门外只安分了片刻,又往山洞里靠近。 祁姜忍无可忍,又立刻到洞口那里驱赶,可这次严物施一直不断探着头,努力越过祁姜看封东语。 这般姿态简直是在挑衅祁姜,祁姜立刻把他重重推出洞口,让他倒在地上。 封东语见势不好,立刻走到祁姜身边,也加入驱赶严物施的行列。 第250页 她没有扶起严物施,而是冷脸说:「你不要再靠近了,这个山洞你别进来。」 严物施一开始并不懂封东语的意思,好在封东语养过他,知道需要反覆多做一些驱赶的动作让他理解。 随着时间流逝,严物施的确缓慢地理解了,可他的眼睛瞪圆了,眼眶微红,里面满是泪水,好似刚出生的孩子面临被母亲遗弃一般无措。 「啊……呜……」严物施不懂说话,只能做出无意识的声音挽留,声音如呜咽,特别可怜。 祁姜本就防着严物施装可怜,看他越来越可怜后,瞬间火大,忍不住骂道:「你这傢伙看着绝对已经及冠了,装什么无辜弱小,快给孤滚开。」 他话音刚落,严物施眼睛里转动的泪水瞬间掉落下来,这种巧合搞得好像是严物施是被他骂哭的一样。 祁姜嘴巴动了动,觉得自己简直是有苦难言,闭了闭眼睛,他不理这严物施了,立刻和封东语解释:「我只想让他快走。」 祁姜干巴巴地说完,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立刻牵起封东语的手,又道:「夫人,他若是一直不走,那我们换个地方住吧,刚好这山洞实在是住不了人,我们在都城里找一找,总会找到有人空着不住的屋子。」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祁姜打算先带夫人离开再说,秋后再算帐。 封东语没有照做,而是指着远处一棵树,沖严物施命令道:「你至少要待在那边,不准靠近我这里。」 严物施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望,总算聪明一点,能够明白意思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好不容易走到向那边,低落地在大树底下坐好后,目光呆滞地又望向山洞,不过现在总算没有再试图靠近。 他这样的姿态像极了一只流浪猫,不甘地想要靠近人类,可是又不敢贴近。 祁姜看着这严物施还是坐在山洞口能看得见的地方,当然还是不满意,不过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孤来收拾东西,待会我们一起走吧。」 他快速地收拾起屋子的东西来,不再徵求封东语的意见,誓要搬家。 封东语没有阻止,她看得出来,目前在祁姜的眼里,严物施就是一个不断讨人厌的绿茶,再让他看到严物施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迟早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山洞里的家当也没多少,很快就收拾好了。 祁姜让封东语抱着包袱,他则抱起她,迅速化成一团鬼气移动。 严物施看着那团黑气迅速在洞口处消散,鼻子敏感地动了动,灵敏地察觉到封东语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他,和刚刚迟钝又懵懂的他很不一样了。 刚刚是脆弱无助需要母亲关爱的小兽,现在是一出生就懂得去捕杀猎物的蛇。 他的表情灵动又机敏,眼睛眯起来后隐隐有种阴冷的气质。 他不慌不忙地也化作一阵青烟而去,默默追赶着祁姜他们,只不过这次他调整了接近的方式,改为远远地跟着,尽量不让对方发现了。 祁姜最终和封东语找到了一处书院的仓库住进去,里面堆放着杂物,明显很久没有人进去了。 祁姜皱着眉头环顾四处,发现里面灰尘太多,连个干净的落脚处都没有。 这逃难的环境太差了,祁姜立刻把带来的被子放在地上,对封东语说道:「夫人先坐在这里,记得一定要门窗紧闭,除了孤,不要开门给任何人和鬼,只要不开门就不会有事。先在这里稍作休息片刻,孤待会就回来帮夫人把这里装饰得像样一点。」 封东语和祁姜真的是日夜呆一起太久了,巴不得喘口气做别的,立刻听话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祁姜很快就离开,留下封东语一人。 也就在这时,严物施终于追上这二人了,但他只在书院的远处停下,然后缓慢地爬上了一棵大树上。 大树的树枝很牢固,树叶也巧妙地掩盖了他的身影,严物施享受着这片绿色的保护,依靠着树干,渐渐闭上了眼睛。 其实就算爬得再高,严物施也看不到封东语的,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之所以上到树上,纯粹是这样能更好地闻到风送来的属于少女的气息。 他的鼻子很灵敏,可以轻易闻到清风里那独特的气味。 真好闻啊,让他感觉到无限的温暖与舒心。在他还没有从土里爬出来时,他好像就闻这味道闻了好久了。 他把这气味沁入大脑里,在柔软的心上深深地镌刻了这个味道。 「居然是难得的魂体,五感已经修炼成了最佳状态了啊。」 大树上突兀地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严物施勐地惊醒,着急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所视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女人头戴金色面具,身着繁复的红衣,身上有无数黑牡丹的刺绣,看着典雅高贵,特别刺眼。 可是严物施的鼻子动了动,他居然闻不到这个女人的任何气息。 严物施震惊地瞪大双眼,鼻子反覆地继续一抽一抽地吸入空气,想要闻得更清楚一点。 可是这是真的,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毫无人气,也毫无鬼气,仿佛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怎么和只狗一般乱闻?」女人笑了,不过多看了严物施几眼后就明白了原因,「哦,你身上有几处是好大的血腥气啊,曾经被分成几块活了很久吗?原来是好不容易拼凑成一个人,怪不得记忆混沌,变得无知了。」 第251页 严物施根本不懂女人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察觉到了怪异和危险,下意识想要化作一缕青烟飞走,可是刚幻化成功,还没来得及走,女人就随意伸长手一抓,一下子把他禁锢在手掌中了。 「我不想杀你的,可你一逃跑,我忍不住起了杀心。」女人嘆了口气,笑道,「你这鬼魂不好好下地狱,在人间里到处飘荡,杀了也并不无辜,不过看你怨气冲天,现在可怜到毫无记忆,在你被杀之前,我勉为其难地先帮你查看一下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她不顾严物施尖叫挣扎,从容地准备破开严物施的大脑深处去查看记忆。 书院里的封东语正琢磨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忽然看到空中出现提示语: 【严物施生命垂危,目前待在书院后门巷子深处的大树上。】 提示语毫不废话,出示完这些,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出现,开始给封东语指引方向。 明显这游戏非常不想有个攻略对象死掉,立刻指导封东语救人。 封东语肯定是也要保住严物施的。 她急匆匆跑去,一路上还以为是祁姜趁着她不在要杀了严物施呢,所以脸色很不好,只是走到红线指着的大树下后,她仰头一望,与一个金灿灿的面具对上。 怒火瞬间没了,所有的情绪也瞬间抽离,因为她现在眼里只有那个面具里那双绝美的眼眸。 她并不是被眼眸迷惑住了,只是因为这个面具人她认识,她不由得开口喊道:「缪冷?」 提示语在空中出现: [缪冷,獠国长公主,也是獠国祭司。赫国君主周泗鳞继位,獠国派使者前来庆祝,长公主隐藏在使者团里跟过来。 刚刚新遇上一只厉鬼严物施,现在准备食用。] 【缪冷?这信息怎么不对啊?】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戏的,无语地吐槽道,【我记得你说《黑1》里的缪冷是黑暗之神啊,是的你的游戏恋爱对象来着。】 【不,信息很正常。】封东语淡定地回復,【黑暗之神也要有一定契机才能觉醒的。缪冷刚开始就是女装示人,骗我说他是捉鬼大师,我以为他是游戏安排的很飒的美女闺蜜,和他同吃同睡相处很久。】 那是过往的记忆了,封东语长期和缪冷相处,多次被缪冷保护,也多次被帅到。 缪冷温柔又细心,身材好,眉眼又勾人,惹得封东语有一次抱着她嘆气,怨念她怎么不是个男的,不然就和她在一起了。 结果不久之后,她还真就表示她是个男的,还羞涩地请封东语喜欢她,和以往帅气从容的性格差别巨大。 这种游戏世界又不是现实世界,啥情况都有可能。封东语本身对一切神展开都适应良好,所以轻易地就接受了缪冷的隐藏身份。 刚好她发现缪冷穿男装后更帅气了,忍不住就答应和他试试,没想到这个试试一直持续到了游戏的大结局,她和他一直生活,看着他觉醒成黑暗之神,没有其他人再能打扰和影响他们在一起。 回想一下,这游戏真的是好玛丽苏了,有点羞耻,可是封东语就喜欢这种调调,毕竟平时当女配反派的工作太苦了,玩游戏就只想苏苏苏。 第86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8 系统的语气却怪异起来:【装作美女和你同吃同睡?这你能忍?】 它还挺了解封东语的, 她就算是在玩游戏也不应该同意这种潜在的骚扰性质的行为。 而且一个女性向的游戏就不应该会存在这种骚扰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哦,那时候的事情有点不一样,这游戏没有恐怖难看的厉鬼, 一些小鬼是能够影响生命力的, 集中在游戏里设定的一个獠国里。我当时想过去探索地图, 就中招了……】 封东语当一开始探索新地图,因为不熟就会手忙脚乱, 生怕一不小心就死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路过的能驱鬼的廖冷,当然是立刻僱佣他跟随了。 考虑到晚上也怕那些小鬼过来吸她生命值, 她还让缪冷陪她睡一个房间。 当时的缪冷愣住, 想要去酒店开有双人床的房间,但是游戏设定所有酒店都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 宾馆地板窄小又脏,缪冷也不大可能睡在那上面。 刚好封东语对着美女就特别嘴甜, 和对帅哥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而且她想到买復活丸要花很多钱,更不想晚上出问题, 所以对缪冷就更甜了。 缪冷根本没见过这种相处方式,被她撒娇卖萌许久, 听得有点晕头转向,等到进入大床房的时候才整个人僵硬得像根木头。 幸好床比较大, 缪冷特地去找了宾馆要了两铺被子,两被子中间又放了很多枕头隔开, 还特地和封东语说, 他觉得女生和女生睡觉也必须注意安全距离。 当时的封东语还觉得这个游戏挺人性化, 这方面的距离感都拿捏得挺好,比很多游戏都不错,她也因此更喜欢有分寸感的缪冷了。 她对缪冷的印象一直都挺好的,一直觉得缪冷实力强大,但是性格很害羞、很温柔,她还蛮喜欢逗他玩的。 《黑1》里一直没展示缪冷本人是怎么处理小鬼的,他老是把小鬼往手里一抓,放进一个罐子里面之后就大功告成。 现在经过提示语的提示,封东语才知道,原来缪冷是一直在吃鬼的。 而那些罐子是……他的储备粮? 这食谱有些过于狂野了,封东语暂时难以接受,本来她想好见到缪冷之后像以前一样缠着他,黏着他,迅速熟络起来,但目前不是很想这样做了。 第252页 系统对封东语的心理一清二楚:【就是不够喜欢嘛,找那么多废话干嘛?】 这话是没错,封东语很贊同。 她对缪冷的喜欢纯粹是对游戏人物的喜欢,并不算什么真爱,如果缪冷做了让她很难接受的事情,那份爱意绝对轻易地就消散了。 为了救出严物施,也是为了以后接触缪冷,封东语勉强才露出缪冷喜欢的甜美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讨好道:「这位姐姐,你抓的那只鬼是我的朋友,可以放开他吗?」 「朋友?」缪冷疑惑地问道,开始眯眼打量封东语。 「是的,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封东语立刻回復,眼神里有讨好的神色,她表情纯真,像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因为化了妆,还是好看的。 之前封东语考虑到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祁姜,早起一直都是洗完脸就立刻会化妆。 今天早上虽然有大雨,她不能随意出山洞,可她还坚持用雨水早早洗了把脸,拿着镜子好好地化了个妆。 妆容是清冷美人的风格,并不甜美,和周泗鳞见过的五官有了一定的区别,因为怕周泗鳞为了找她,在都城里四处挂她的画像弄寻人启事悬赏。 不过气质再冷淡,可是人的性格、表情是可以左右颜值的。 封东语故意甜美又拘谨地笑着,恍若冰雪大地上,有美丽的桃花一下子盛开了。 粉色温柔又温暖,就是她目前给人最好的感觉。 她对缪冷喜欢哪一口非常熟悉,认为缪冷看她这样,最起码态度会温柔一点的。 可是缪冷却淡淡看了眼封东语的素净穿着,说:「不,你又不是这只鬼的亲属,这鬼又神志未开浑浑噩噩,哪可能和你交朋友啊?你是在说谎吧。」 他把手里的鬼魂熟练地放入从怀中掏出来的小罐子里,快速地顺着树干滑落地上。 那树干还挺脏的,因为早上下过大雨,树干黑黑的,一看就是一摸应该会沾染脏水。 可是缪冷身上非但没有任何污渍,还一点雨露都没有沾上,全身干干净净的。 封东语也没有指望一句话就能说得动缪冷,不气馁,声音真挚地继续道:「没有,姐姐,我有没有说谎,您放那鬼出来,一看便知道了,他的确目前呆呆傻傻的,没有做过坏事,求您网开一面放开他。」 缪冷没有回答,而是靠近她,鼻子动了动,明显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说:「你和这只鬼的确接触过,但深入接触的是另外一只吧,那只鬼不是小鬼而是大鬼,还挺棘手的。」 封东语知道他说的小鬼大鬼的区别是什么。 《黑1》里可以让缪冷轻易抓住的小鬼是失去理智只会害人的鬼,而一般像极了人类也能保持理智的鬼就是大鬼。 例如言行举止和生前差不多的祁姜就是大鬼。 按理来说严物施也应该是大鬼,不属于缪冷能随意吃掉的,可是严物施刚復活,现在正虚弱呢,缪冷趁虚而入,这才有能力逮住严物施当食物。 封东语也不用保护严物施多久,只需要保证他的七天平安就行了。 封东语哀求起来:「嗯,是还有另外一只,不过那不重要,姐姐,求您把手里这只放了吧。」 少女的视线仰慕里带着祈祷,看着就让人很动心。 缪冷盯着她,却并没有被迷惑的样子,冷酷拒绝道:「不行,我费力捉到的,这只鬼就该是我的,你想要带走,除非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封东语难以置信自己反覆地哀求撒娇居然都没用,不过缪冷这句话也让她忽然想到为什么了。 缪冷做事都是喜欢有利益才做,他们两个在《黑1》能够长时间相处,完全是因为她一开始拿钱僱佣缪冷了,后续缪冷才逐渐被她迷到,所以现在最好她不是干巴巴地祈求,而是约定给钱或者给其他好东西,缪冷才会满意。 可是她现在身无分文,过得和逃难差不多,又能提供些什么呢? 看缪冷在《黑2》里还是什么公主和祭司的身份,压根也不像缺钱或者缺权利的样子。不过这是一个恋爱游戏,按理来说缪冷是缺……缺爱。 根据这种情况,封东语最好尽量去刷他好感度。 封东语心情复杂,为了更好的未来,只能努力把缪冷吃鬼的丑恶惊悚画面感从脑海里去除,换上她以前对缪冷心动的各种画面。 逼自己一把是有效的,封东语望着缪冷的模样许久,心脏重新砰砰砰跳动,有了心动的感觉。 她假装深思熟虑后诚挚地说道:「我现在没钱也没地位,没有什么好给姐姐的,但我从小就会说话逗人开心。这鬼只能让姐姐消灭一次,不能给姐姐带来多少快乐,我完全可以顶替他成为姐姐的奴婢,逗姐姐起码开怀大笑百次才离开,姐姐觉得这个好处值不值?」 缪冷听得眼眸微动,看她笑容喜庆,也有点想贊同她讨人喜欢的话,可是点头一下后,很快缪冷又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为了这鬼甘愿成为我的奴婢?劝你不要,我很难被哄开心的,你要等我为你开心百次,可能等到你去世了也等不到,极有可能你要一辈子成为我的奴僕。」 封东语毫不畏惧,专注地看着缪冷说道:「那就等一辈子吧,或者等到姐姐不愿让我为奴僕为止。」 封东语此刻心里那是格外的自信,觉得就哄缪冷高兴一百次而已,还不简单吗? 第253页 缪冷还是质疑,不贊同地劝退道:「你真的这样决定吗?你长得不错,看衣服材质,也不是家中没钱的。你代替这只鬼来服侍我并不值当,反而是我占便宜了。你与这鬼也不算是至亲至爱之人,为他牺牲到这种程度不值当。」 封东语用力点头,像是那种至纯至善的的小女孩:「当然,既然说出来就不会反悔。求求姐姐让我代替他吧。只是姐姐,这只鬼现在身体比较虚弱,我刚开始服侍您几天时,我想也带着他几天,让他身体恢復后再放走他。至于我身边的那只大鬼,请姐姐帮我抹去被追踪的气味,我给他留书信一封就走。」 这种安排比较妥当,封东语可以暂时摆脱黏得死死的祁姜,能去接触别的攻略人物,也能安心看护严物施七天。 缪冷盯着封东语的表现许久,只看到她表情里的坚定,总算是相信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而且就如他刚刚说的,白来一个漂亮又嘴甜的奴婢,不要白不要,可比一口吞吃完一只鬼要有趣很多了。 只是他有点被眼前这个赫国女子震撼到,没想到有人居然能为个鬼朋友做到这种地步。 照着封东语的安排,缪冷毫不留恋地把罐子递给了封东语,说:「你可以让他在里面养几天,他不会受伤的,反而里面黑暗的环境适合他温养身体。还有你注意一下,既然要开始伺候我,那就注意让他别打扰我。」 「好的。」封东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小罐子放入怀中。 小罐子很轻也没有什么异常温度,让她很怕不小心忽略了打碎了。 缪冷安排好这个,又带封东语到了一家最近书院的卖有字画的地方,立刻行动力极强地让老闆拿出笔墨纸砚写信。 封东语没什么好写的,就简略地说她经过深思熟虑,觉得祁姜现在生活比较困难,而她自己待在祁姜身边简直是个累赘,不利于祁姜安排时间做事,所以她暂时先藏起来不和祁姜见面了。 话语简单,但理由还是比较充分的。 缪冷做事谨慎,没有直接把信件封入信封里,而是特地看着封东语全程写完后,还不打一声招唿,拿过封东语手里的信件,突击检查了一遍书信里的内容。 这游戏设定各国之间统一文字,缪冷可以毫无障碍地很快看完,把信纸扔给封东语,等她封好书信。 封东语速度很快,所以两个人很快就可以做下一步了。 在去封东语落脚的地方之前,封东语先叮嘱缪冷:「姐姐,您注意帮我留意一下那只大鬼,我不想和他直接对上,他要是看到我,肯定不会让我和别人走的。」 缪冷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调查奴僕的背景信息很正常,便理所当然地问道:「你和我罐子里的鬼是朋友关系,那和大鬼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管你?」 封东语隐瞒了部分情况,尽量说真话真诚一点:「我和他在一起过,但是他有段时间让我很难受,所以我不喜欢他了,他现在是追求我的关系。」 缪冷挑了挑眉:「看不出来,你还和一个孤魂野鬼有一段风流韵事,还居然能让对方不伤害你。」 封东语一方面纠正缪冷的说法,一方面趁机展露自己的优点,说道:「我和他并不是什么风流韵事,只是普通的在一起而已,可能因为我真的很讨人喜欢,会对喜欢的人特别特别好,所以他无法割捨我。」 她现在是想讨缪冷喜欢,所以最好要学会适度推销一下自己,让缪冷对她多点刮目相看。 缪冷不置可否,但看他的微表情,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只要听进去,就是好现象。 封东语给自己加油打劲,带着缪冷前去书院那边那个落脚的简陋地方。 祁姜果然已经回到那个简陋的地方,发现封东语不见了后,便着急地在书院里找来找去。 缪冷拉着封东语爬到一棵树上,借着树木来隐藏封东语的身形,又帮她去除了气味。 封东语看不到祁姜是什么样,全是靠缪冷描述才知道的。 缪冷说话平淡,什么有趣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里,瞬间都会变得很无趣。 封东语听完,便不是很在意祁姜。 她现在不得不和缪冷一起躲在树上,两人互相贴近之时,走神的封东语便看了缪冷很久。 刚刚缪冷一系列的帮她躲避鬼怪的行动如行云流水一般,果然让祁姜注意不到她了。 缪冷还是如封东语记忆里一样利落又可靠啊。 封东语盯着靠谱的缪冷,不知不觉恍惚里好似回到过去,对缪冷更心动了一点点。 她虽然也独立坚强,但是很希望另一半是稳重可靠的角色,毕竟她身为社畜,深深地知道养家餬口实在是太难了,在高压的职场里活着,会幻想有一天抱住了个可靠大佬的大腿,人生可以轻松顺畅一点。 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单纯的慕强或者拜金,她只是希望喜欢的另一半有这个优点会更好而已。 游戏里的缪冷刚好多次圆了她这个梦,怎能让她不心动呢? 缪冷有注意到封东语眼神的专注,压低声音不解地说道:「我现在的脸怎么了吗?你干嘛一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的面具?」 「我以后是要称唿姐姐为主人是吗?」封东语拘谨地说道,「主人的面具很好看,我也好奇主人真正的样子,所以我多看了几眼。」 第254页 缪冷随意地眨了下眼睛,大大方方地说:「给你看了也无妨,但不要太过惊讶,不然会惊扰那个正在找你的大鬼。」 他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比封东语记忆里更好看的脸,让人第一秒看完瞬间脑子空白,只想嘆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美貌。 这张脸是化过妆的,《黑1》里的缪冷也是化过妆的,毕竟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些轮廓有所区别,需要靠妆容调和一下。 可是封东语是化妆高手,能够深刻地看出,即使没有妆容对缪冷的五官有所优化,缪冷也是长得极其好看的类型。 他的五官可以说得上是艷丽,仿若黑夜里让人一看就赞嘆神奇与壮丽的盛大花火。 这样的五官搭配在一张轮廓典雅的脸上,很有古风仙人的气质。 封东语大饱眼福,被缪冷的美貌晕眩了片刻,才能理智地去打量缪冷的脸有没有融合江澈的特点。 不过很难看出来的,美人其实都是比较类似的,样貌不好的人才各有各的特点。 江澈的美,重点在于每个优秀五官调和出来的气质,缪冷也是如此,只是缪冷的气质和江澈差别很大,谁看了都不会觉得缪冷有可能是江澈。 封东语尽量撇去缪冷华丽气质的干扰,努力去分析江澈和他的脸,但是还是很艰难。 缪冷只要随意变动下表情,哪怕只是一挑眉,都让人觉得自己好似在看华丽首饰的不同侧面的美,让人深深地被那宝石不同侧面折射的光华吸引住。 封东语很轻易地就被缪冷的小变化转移了注意力,又注意看缪冷的美貌了。 对比了半天,封东语才勉强发现缪冷的鼻子和嘴巴和江澈接近,可是整体一看,又记得缪冷在《黑1》里也说类似的鼻子和嘴巴,她又不确定了。 好难辨认啊,好纠结。 封东语放弃辨认了,反正在这个梦境里,她根本不用管缪冷是不是江澈,完成推广游戏和欣赏男色的任务就好。 封东语不想江澈了,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更能专注地欣赏眼前的美丽,还不自觉地凑近了点怔怔地看,轻声说道:「姐姐真好看。」 她忘记要说「主人」了,因为她要幸福得落泪了。 美女真好看啊,即使知道是女装大佬扮演的美女,她也控制不住沉溺在看到美女的幸福感中。 她好荣幸和美女是同一种性别,这样以后她化妆时,可以靠着感受到的被震撼的美感,灵感多多,让自己也变得更美,更贴近一点美女的美丽。 光是想到这样的未来,她就为自己变得更好而满足。 封东语的眼神变得有些发痴了,缪冷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知道看到他真正样貌的人会吃惊,所以料到了她会这样,可她又很不一样。 封东语的脸贴得很近缪冷,越看眼神越亮。她脸上毫无嫉妒的情绪,反而满满当当的都是羡慕的神采,让人看了就心情好。 缪冷笑了笑,缓慢推开了点封东语,说:「你果然很会讨人喜欢啊,眼神好像很仰慕我一样,一点都不带隐藏的。」 「因为姐姐真的好看。」封东语情不自禁地说,但很快,她的睫毛颤抖了片刻,眼神飘了飘,不安地说,「我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姐姐?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 不,她就是故意的。 身为《黑1》资深玩家,她深深地知道,缪冷那傢伙是多么的自恋。 他就喜欢被她仰慕地看着,掐她幸福又甜蜜的肉脸,好笑又满足地问: 【有那么好看吗?】 记忆里他反覆多次这样问,一点都不腻。 有时候封东语专注做别的剧情任务,不大怎么夸奖他的时候,他还为此会有些心情不好,特地捧着她的脸,亲吻了几下她的嘴巴后,满足地看着她再次为他的美色迷迷瞪瞪一会儿的样子。 而且那时,自从缪冷开始喜欢上封东语后,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越来越在乎形象了。 封东语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讲究的人,举手投足都能保持最精准的优雅,像是特地扮演给她看的,可是又把握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油腻,反而让人有被美人优待的惊喜感。 所以封东语得知缪冷是黑暗之神时还有点郁闷,感觉缪冷和游戏的众多npc眼里那个冷冰冰又残酷的黑暗之神完全两种性格。 不过既然是游戏里npc视角里的黑暗之神嘛,可能会与本人有一定的偏差,封东语觉得应该是这样,就没有追究了。 过于了解缪冷的封东语定了定神,没有再发散性地想到从前,她表情羞涩不安了片刻后,又痴痴地看着缪冷。 随着时间的流逝,封东语的唿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迟缓到让人怀疑她有没有唿吸。 渐渐的,因为唿吸不顺畅,封东语的脸还越来越涨红,快窒息了一样。 她不想这样,立刻颤抖地抓起缪冷的面具,低头给缪冷递过去,唿吸混乱地说道:「谢谢主人让我看到您的脸。」 她现在仿佛溺水的人,在大口大口地唿吸。 缪冷第一次见女性能这样被他迷惑,而且被迷惑的表情还看起来如此可口顺眼的。 他不禁柔和了下口吻,满意道:「没事,顺手而已。」说完不慌不忙地把面具戴好了。 封东语听到他终于没有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了,才抬头看他,她的眼睛明亮又圆,如同猫咪的眼睛,当她看到缪冷的脸上已经是面具而不是那美丽的脸庞时,她的眼中快速划过微微失落的恍惚神情。 第255页 封东语也是美人,现在还是样貌清冷的美人,当美人现在脸上发愁,露出的是如月光般凄凉又动人的美感。 缪冷是欣赏封东语的美的,发现她为了他的美貌而露出各种情绪,心情顿时就更好了。 「好了,那个大鬼已经走远了,我们快去放好信件,待会你就和我回家吧。」缪冷特意提醒道,他觉得封东语太符合他的心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带回家好好看看。 缪冷是第一个下树的,姿态依旧优雅,封东语深知自己上树还好,下树姿势肯定就有点像狗熊抱大树了。 这可不行啊,缪冷也明显是颜控,她决不能在他爱上她之前,一开始就露出这种不太好的姿势。 时间紧迫,封东语迫不得已,伸长脚尖往下够树干时,她假装不熟练又要硬下树的样子,于是很有心机地就从树上坠落了。 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并不好,在现实里一般铁定出事,基本非死即残。但在游戏里并不怕的。 封东语在《黑1》里也从高处摔下来过,深深地记得缪冷的身体好到有些神通,可以轻松接住她,所以她放下大胆地掉落,不慌不忙地露出惊慌失措的可怜表情。 下坠的碎发飘在她的脸侧,她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像是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缪冷淡定地抱住她,可是视线忍不住一直黏在她的脸上。 此刻黑色的乱发黏在少女的脸侧,对比突出了她肤色之白,光彩的皮肤上的光泽仿佛比贝壳内部的细腻彩光还要美好。 少女被吓到了,立刻紧紧地搂住了他,极其需要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在意他奇异的异国服饰,不在意他有治鬼的恐怖本事。 她很单纯地需要他,依赖他,如她的外表一般,澄澈纯真如孩童一般,没有被人世间污染过。 可是真的没有被污染过吗? 缪冷的心头下意识这样警惕地想到这一点,他能推理,这个能够安全地与两只大鬼周旋的少女,按理来说应该是有本事的,只是是不是真的仅靠讨人喜欢而让鬼魂不伤害她,那得等他细细观察。 缪冷淡然地放下了少女,大大方方地欣赏少女脸上羞涩的红晕,听着少女不断感激他出手相救的英勇举止。 这样欣赏了片刻,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去放信件吧。」 封东语在前面带路,缪冷安然地跟在后面,但等那偏僻的房门推开,缪冷看到里面就是个杂物堆,只有一铺干净的被子时,诧异道:「你就住这里?」 「对。」封东语窘迫地承认,「所以主人能够收留我,反而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的家境是如何的?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缪冷的眼神锐利起来。 封东语想到提示语里说,缪冷是偷偷跟随獠国使者来赫国的,那缪冷应该是要避着赫国国君周泗鳞做些事情,应该是怕惹事出名,那封东语决不能说出自己是从俘虏变作赫国夫人的过往。 「其实这个地方是那个我们躲避的大鬼找的,我家境不错,家人却想让我嫁给恶霸来换取钱财,他便带我逃跑了。他其实很厉害,没有我这个拖累束缚,反而能过得更好。我当然感激他,可是我再感激也不想牺牲自己和他在一起。我发誓以后会找机会报答他,多给他烧纸钱的,别的报答可以,这种报答真不行。」 这个虚构的过往还挺像模像样的,封东语被自己塑造成感恩却也有自己坚守的人。 缪冷听完,却说:「所以我收你做僕人,不仅是改善了你的生活,还帮助你躲避了一个苦苦追求你的大鬼吗?那你要更感激我。」 他轻松一笑,还开了个玩笑,算是接受了封东语的背景。 封东语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是稳了。 第87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19 缪冷跟着獠国使者一起住在赫国安排的宾客院里。 这院子虽然就在都城里, 可是距离王宫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明显就是不相信这些外来宾客,要远离。 不过,这反而方便了獠国偷偷带缪冷过来。 缪冷很会躲藏赫国人的视线, 带着封东语往七拐八弯的地方走, 速度又极快, 所以即使他红衣似火,脸上还有显眼的面具, 可照样不被人发现。 宾客院的门口有赫国的重兵把守,看似是保护獠国使者,其实更是严防死守使者乱跑。 缪冷熟练地没有从正门过去, 而是到了一堵没人的墙壁边, 看样子的要翻高墙过去。 「我不会爬这个。」封东语故作柔弱地说。 「我知道,你连树都不会下, 哪里能指望你能翻墙呢。」缪冷吐槽了一句。 这个巷子目前没人,但难保以后有人经过, 可是缪冷不慌不忙地说:「你是赫国人, 就算一开始是养在深闺的少女,也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吧?」 封东语看他那么不慌张, 也有意想拖长时间看他反应,于是怯弱地说道:「不知道, 而且我不是王都人,是那个鬼带我来王都的, 我对这里哪里都不熟悉。」 她很自在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把自己装成一个更无知更单纯的模样。 缪冷知道, 这说着以礼治国的赫国其实最是对女子苛刻, 女子养在深闺活得毫无危险意识, 那简直是太正常了,所以眼前的少女的表现也是正常的。 可是少女真的就那么懵懂吗? 缪冷暂时试探不出,转为脸色变得冷漠,说道:「这里是赫国的宾客院,专门招待外国宾客,你现在再看我的服饰,虽然款式有点类似赫国的,但又有很多异国元素,所以我也是外国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256页 封东语愣住,呆呆地摇了摇头,毫无破绽地继续饰演一个甜美的傻白甜。 缪冷的语气阴森了点:「这意味着,你如果做我的女婢,以后也要跟我回我的国家,到时候你就更加人生地不熟了,甚至客死他乡也无人知,毕竟在你父母的眼里,你已经为了逃婚私奔了。这样,你还要跟着我走吗?」 封东语仿佛被吓住,久久不能言语,不像是腹黑的样子。 她记得很清楚,她玩《黑1》时纯粹只想放松当个傻白甜,一点儿都不想动脑子,只想爽,所以缪冷在《黑1》里经常夸她单纯可爱惹人怜。 缪冷不把那些苦苦追求封东语的游戏人物当一回事,觉得那些被封东语甩掉的人都是他们的错,和封东语无关。 所以封东语如果想让缪冷在《黑2》里继续对她有好感,最好也继续是这种毫无防备的傻白甜状态。 缪冷还是看不出破绽,刻意突兀地笑了笑,有些诡异地说:「不过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你看到了我,还能看到我的捉鬼之术,那你註定要跟着我走。」 他抱住了封东语,把她驮在左侧肩膀上,也就是让封东语的腹部顶着他的肩膀,以那为支点,上半身和下半身自然垂落。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然我会连你和那只鬼一起杀。」缪冷阴郁地说。 说罢,快速带着封东语翻墙了。 到了墙内,他把封东语往草地上一放,封东语呆滞地看着他。 这次的呆滞有两分不是演出来的。 封东语感觉缪冷和她印象里那《黑1》里的性格有所偏差,但偏偏又和《黑1》里很多npc描述的性格是贴合的。 难道阴郁森冷的缪冷才是真实的缪冷?缪冷之所以在《黑1》里没让她发现这个性格特点,纯粹是因为他们的爱情太甜了,所以缪冷为了她而一直当个温柔又宠溺可靠的好好人吗? 这种爱人表里不如一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很好,特别是爱人是有意识地隐藏起内心的阴暗面,就显得让人背后一寒了。 可是封东语想到这游戏里的其他攻略对象的性格也多多少少有点问题,那如果缪冷能为她变好的话,也挺好的。 现在的封东语不大想面对缪冷展露的更多不好的地方,更是下定决心勾起他的好感度了。 缪冷喊她跟着,她就立刻乖巧地跟上。 缪冷到了一处一看就是主屋的宽敞房间里摘下面具,她就专注地盯着缪冷的绝美容颜看,越看越脸红,可是手也紧张地揪着裙子,身体站得笔直,特别不安地等待他的安排。 缪冷还是看不出封东语的破绽,也想不透她接近他有什么好处。 因为缪冷是随意找上那刚復活的鬼的,封东语也明显是为那鬼而来的,所以可能真的是巧合吧,这女人应该比较安全。 「你过来帮我脱下外套,帮我揉揉肩。」 缪冷随意坐到一个座位上指示道。 封东语立刻小步靠近,笨拙却温柔地脱下外套,然后一双手很到位地开始揉捏起缪冷的肩膀。 这一揉,缪冷的瞬间觉得留下封东语挺好的,贊道:「没想到你按摩的功夫那么好。」 封东语谢过夸奖,心中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因为《黑1》里刚开始她以为缪冷是女孩,撒娇卖萌做得熘熘的,那自然也包括讨好的按摩啦。 缪冷被她上手按,深一下浅一下的,越按越难受,忍不住开口仔细教她怎么按才舒服。 封东语很会学习,很快就出师了,缪冷正是在她的卖乖讨好下一点点地爱上她的。 现在的封东语有心再度赢得缪冷的好感,立刻把所有本事都用上。 缪冷坐的本来是长椅,被她按着按着,最后变成他趴在上面,而封东语对他的背后做按摩了。 他的背影也极其好看,长腿细腰宽肩,妥妥的好身材。 而且背后一看,仅有脖子一段的皮肤是裸.露的,那里的皮肤极好,脖子又长,封东语多看了几眼,特意帮他多按了几次脖子。 不过按摩真的不是个轻松活,缪冷觉得舒服,根本不知道叫停的,完全不会体谅封东语。 封东语想到了《黑1》里,那时候是现代世界背景,没有什么奴隶制,加上封东语僱佣缪冷,某种程度上比缪冷高一头,当她讨好缪冷时,缪冷会觉得羞涩且荣幸。 对比一下,《黑2》与《黑1》太不同了,这里的缪冷觉得他收留封东语反而是对她有好处,所以享受得心安理得。 封东语见不得缪冷觉得她的付出是应该的,假意因为长时间的按摩而手指过劳,于是一个没撑住,平地摔在地上,让这场按摩停止了。 「你怎么了?」缪冷立刻起来问。 「抱歉,可能是太累了,没注意晕了下。」封东语虚弱地说。 她试图想要站起来,结果又晕眩一般,再度跌落地上。 缪冷立马下床扶着她到座位上,估摸了下时间,好笑地说道:「你怎么那么老实,累了就直接说,以后别逞强了。」 封东语嗫嚅了下,低头不语。 缪冷一下子意会到了,说:「是怕我说你是吗?奴婢的确要怕主人,不过没事,只要你恪守本分,对我好,我是不会怎么你的。」 他还真的当封东语是僕人,现在居然在表示他对僕人挺不错。 第257页 封东语不想他去想这种东西,刚好现在的天气和早上一样不好,再度电闪雷鸣起来。 当第一个雷声响起,封东语立刻紧紧抱住了缪冷,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假意说道:「我怕打雷。」 她知道缪冷不但喜欢别人夸他对他好,还喜欢被人依靠他,目前她被他当成僕人,只能利用每一个可以表演的瞬间来反覆戳他的喜好了。 第88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0 「你们赫国的女子也太娇弱了吧。」缪冷抱着封东语, 皱起眉头吐槽道。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赫国那种把一个好好的活人天天关家里当傻子养的方式,养出什么样的性格都不出奇。 本着同情一条可怜虫的角度,缪冷没有推开封东语, 而是轻轻回抱住了她。 封东语僵直了身体, 不安道:「抱歉, 我这毛病听起来的确是有点矫情,但我是真的害怕。」 说罢, 她顿住许久,等雷声暂时不响了,便推开缪冷, 但又一声雷响, 还是揪住了他的衣服。 「抱歉。」封东语又不安地低声说道。 她也不想搞这种傻子一样的套路剧情的,但是除了这个, 她暂时也想不到做别的。 而且说实在话,怕虫子怕雷声怕黑之类的东西都还好, 如果一个人只是在这种方面比较胆小, 但一般做事别扯大家后腿,反而还能做得不错的话, 那这种人还挺受欢迎的。 封东语心安理得地继续抱着缪冷,等雷声停止又一段时间后, 再度放开了他。 两个人之间气息交缠,空气里已经有点暧昧气息了。 现在是下午, 雷雨天气已经聚集了所有阴云,把白天变得和黑夜一般, 两个人互相都不怎么看得清对方。 在这漆黑的只能听觉和触觉起作用的世界里, 封东语有心使自己的声音好听一点, 说话时特地调音,还用手拉了拉缪冷的袖子,显得胆小又可爱。 外边的暴雨声刚好小了一点,封东语那清脆中带着不谙世事的稚气的声音响起,语气还明显带着憧憬与嚮往。 「主人是哪个国家的?你们那边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像主人一样漂亮又有本事吗?」 她这是借着问题来拍马屁了。 缪冷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只小猫扒拉着衣角喵喵叫,心里忽然有点软。 「獠国,其他女子还好吧,一般有钱的人家不会把女子关着。」他简短地答覆了下,反问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是不怕被我带走到异国了吗?没想到你心态还挺好的。」 是真的心态好,缪冷看她连个雷声都怕得瑟瑟发抖,可在被他之前那般恐吓过后,封东语却很快镇定,没有整天整夜无措地啼哭,足以说明她是一个胆大之人,怪不得还能与两只大鬼接触。 「因为目前走到这一步,又没办法回头,那只能多调整好心情,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又没钱,还有家也不能回,其实左右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封东语的语气变得低落了一点,但很快又打起了点精神,说道,「不过我觉得主人应该是好人,我也承诺了会让主人开心,那会努力做到的。」 缪冷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像封东语这样娇甜却又乐观的人,虽然现在看不到封东语,但他心里觉得她更顺眼了一点。 雨又开始下了,阵阵的凉气顺着门缝,渐渐飘进屋内。 封东语暂时听不到缪冷的回答,也摸不清他的表情,还以为自己会用力过勐,夸太多他了,导致他不珍惜呢。 虽然封东语很清楚缪冷很喜欢被她温声软语的哄着,但目前这个毕竟是不同时代背景出来的缪冷,要是哄的时候把握不好,会起反效果的。 刚好又有一阵雷声,封东语直接这次没有躲到缪冷怀里了,她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等雷声过后,才努力克制惧意说道:「主人,这种天气什么都做不了,其实最适合睡觉,您可以休息一下的。还有,因为我真的比较怕雷声,我什么都做不了,可以先申申请也睡一下再来服侍您吗?」 缪冷觉得纳闷又好笑:「这么大的雷声你能睡得着吗?」 「可以的,想办法逼着自己睡着就不会那么怕了。现在刚好太黑了,我脚软了,看不见路,也不好去找我以后要住的地方,请问我可以先睡在这里吗?」 封东语是想借着睡眠不搭理缪冷,让两人之间的对话气氛冷却一下,但又希望多和他亲近一点,特地请求在他的卧榻上休息。 缪冷对她又有新看法了: 明明他是让她来当奴婢的,她却过得还挺舒服,居然还礼貌地和他请求休息的时间和地点。 她以前应该生活条件还可以,不然不会这样不卑不亢。 要是别人和他这样请求,缪冷是肯定第一时间要拒绝的,可是这少女可爱又乖巧,很合他的心意,他意外地不讨厌,也愿意纵容她一点。 「好吧,那你脱鞋躺这上面去吧,我下去。」他很快下了卧榻,又不慌不忙地问,「你真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应付打雷了吗?」 又一个雷声响起,少女停顿许久,才尽量声音平缓地说道:「是的,总不能一直依赖主人,要努力把这个毛病克服掉。」 性格还挺坚韧的。 缪冷就喜欢她这样努力克服弱点却还是害怕的样子,感觉更可爱了。 难得见一个可以让他逗着玩又让他心情好起来的人,缪冷很快给封东语一个定位,就是专门让他开心的宠物。 第258页 既然是宠物,缪冷也多一点耐心。 他对房间的布局很了解,很快找到点蜡烛的地方。 点燃烛台,室内骤然一亮,给气氛多了一点温和的感觉。 缪冷没有先看封东语的情况,而是走向柜子,从里面挑挑拣拣拿出一铺看着素净的薄被,才望向封东语递过去。 「给你用。」 他笑眯眯的,显得很是温和。 在缪冷的漂亮眼珠里,烛火正在柔和少女的脸庞,让她显得更脆弱又可爱。 缪冷看着这样的封东语,是乐意做点递被子的举手之劳的。 他和赫国这边不同,没那么重视礼仪和阶级关系,做事情都是随着心意而来。 封东语接过被子,露出欣喜的神色,立刻被子盖在身上。 缪冷一动不动地看完过程,满意地想: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纯色的被子是适合她的,并没有把她的气质弄得混乱。 「谢谢。」少女克制又拘谨地笑了笑,她还是仰慕缪冷的样子,可是又努力低头不露出太多情绪。 缪冷看到少女这样灵动的表情,心情更好了。 「说了那么久了,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缪冷终于有心情问道。 封东语故意把真名改动了下,说道:「我姓武,武功的武,单名一个沁,沁人心脾的沁。」 「哦。」缪冷没有评价。 他个子本来就高,现在站得直直的,几乎是在俯视封东语,虽然不多说几个字,但还挺有气势。 现在一双眼眸幽深,表情是浅浅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主人,我先休息了。」封东语不想干坐着和他对视,便立刻提醒道。 缪冷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了,只是转身走了几步,又慢悠悠地回来提醒道:「我还有话没说,我现在对你挺满意,这才乐意对你好;刚好我今天心情好,也才愿意对你笑。但你要时刻记得,我是个很容易厌倦的人,脾气也真的不好。」 缪冷是喜欢封东语夸他,可是他对封东语能让他天天开心还是持有质疑态度的。 他恢復了之前在翻墙前的警告姿态,给封东语定了一个时限:「今天提前说一下,大概还有一个月我就会离开你的国家,你尽量在一个月内完成讨好我百次的任务,这样你就有可能留在你的国家,不用跟着我的队伍走。今天算你让我开心三次吧,你继续努力。」 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快腻味封东语,不想带她走的,所以现在通过定期限,想让她尽量短时间内把千八百的讨好他的武艺都用上。 封东语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苦恼却努力做到表情,看着挺积极的。 缪冷见状比较满意,笑容温和又疏离,很快转身就离开了他自己的房间,把房间留给了一个刚捡回来的外来者。 封东语没有熄灭蜡烛,拉着被子躺到卧榻上,立刻老老实实地睡了。 她现在无欲无求,觉得能讨得缪冷的喜欢还是有把握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想探索缪冷的房间,不愿意去了解缪冷的更多过往。 这种偷懒的工作态度某种程度上救了她的小命,因为缪冷并不是真的走,而是走到远处又很快回来,然后从屋子外边纸窗抠了个小洞,暗暗观察封东语的动静。 他发现封东语一直很守规矩,说好要睡觉,乖乖躺平,连个睡姿都不换。 缪冷一直在外边看了一个半个时辰,都累的。 许久之后,这才放心地重新开门,然后他上自己的床,准备安分地睡觉。 封东语在这期间一直睡得很死,并没有发现缪冷的动静。 缪冷并没有下午休息的习惯,只是看了封东语半天,看她睡得挺香,又想到听她说这天气适合睡觉,这才尝试睡一下的,带着新奇的心情去尝试,没想到真的睡得不错。 缪冷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头皮是因为得到充分的休息而慵懒地舒展着,他为此居然难得地保持住了好心情。 这还挺奇妙的,缪冷很难一直能保持住长时间的好心情,总是很容易就厌倦一切。 他不由得漫步到封东语睡的卧榻边,去盯她的睡颜,好好看看这个给他带来不错改变的女人。 封东语明显是累坏了,现在还在睡,她现在没有了故作甜美的灵动表情,所以容貌里又给人一种清冷如月的印象。 好看是好看,但缪冷更喜欢她甜甜的样子,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戳了戳封东语的脸,让她清醒过来。 「起来了,已经没雨了,你该逗我开心了。」缪冷笑意盈盈,撑着下巴看封东语。 封东语好不容易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恍惚里感觉自己招惹了爱玩乐的麻烦小孩,而她不幸的变成这个麻烦鬼的妈。 她可能真的是在《黑1》里遇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才一直觉得缪冷人很好吧,所以顺利地让缪冷能分毫脾气都没暴露的时候就爱上她,让她在当时幸运地没有发现他的怪异之处。 「好,我这就起来。」封东语捂住沉重的头部坐了起身,用时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很有活力地说道,「现在是不是要吃晚饭了?那我先伺候主人就餐吧。主人要尝试吃我做的食物吗?我做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封东语记得印象中《黑1》里的缪冷是不热衷吃东西的,吃饭时总是一副恹恹的样子,让她看了就不是很有胃口。 第259页 封东语那时候以为缪冷是个在帮助她的厉害的大美女,她当时想: 缪冷美女孤身一人赚钱打鬼,听着就很辛苦,美女也是女孩子,再厉害也是需要人疼的。 美女没胃口,她当然是想要也要帮帮美女的啊。 于是很快,热衷让好女孩开心的她,立刻就问清楚了缪冷的口味,下厨主动帮忙做菜了。 做的食物居然挺合缪冷的口味的,刚好封东语又故意为了让他的胃口好,在餐桌上也努力捧着他。 缪冷看着看着,渐渐地就爱上吃饭,还指导封东语怎么做得更符合他的胃口。 当然,封东语和缪冷正式在一起后就懒惰了,不想做饭,只想哄着缪冷做。 缪冷是乐意做啦,可是有时候也幽怨地表示封东语不那么主动哄他,居然都不主动给他做好吃的了。 这些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事,封东语在《黑1》里玩得可多了,所以她当年才会如此为缪冷着迷。 现在……啧啧啧,她发现缪冷一些潜在的性格后,目前是有点下头了,但很庆幸可以根据过去的情况来取一些提高好感度的素材。 这各国的厨具和各国的文字一样,都是每个国家统一标配的。 封东语用着毫无压力,又有厨师帮忙生火,所以她很顺利地就开始做菜了。 缪冷一心等着封东语讨好他,当然是肯定要在旁边细细看着的。 在这种古代厨房里做饭就像在火堆边烤火,是特别容易出汗的,但火光照着人的脸,也映衬着少女的肌肤格外美好。 封东语动作很麻利,切菜的动作谁看了都觉得解压,而这些丰富的食材从下锅开始,在她的熟练操作下,调配出特别勾人馋虫的味道,谁闻了都觉得诱人。 第一盘菜刚出炉,是爆炒肉片。 封东语刚放在厨房的大桌子上,缪冷立刻就不顾周边僕从诧异的视线,兴致盎然地和僕人要了一双筷子,然后光速夹了第一块肉吃。 肉片的做法本来就是特别符合他的口味,而他亲眼看着肉出炉的期待感加重了肉片的美味,缪冷的食慾一下子就被打开,连吃了好几片后才停下。 他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一边用更亮的眼睛看着封东语。 他身旁站着的僕人并不懂这做饭的少女是什么底细,但对于缪冷平时想要做什么还是一清二楚的。 「殿下。」有一个年纪最大的僕人快步靠近,用手掌挡住嘴巴,凑近了低声提醒道,「殿下的口红没了。」 缪冷下意识用手帕遮住了嘴角。 能有这番做法,不仅是因为缪冷希望自己的外表状态很好,还因为他的妆容往女性化调和的时候,多是把功夫落在眉眼和嘴巴上,如果没有了嘴上的口红,肯定会让他多几分男气。 他当然不可能一整天都带着妆容,可是他觉得封东语应该没有魅力能让他整个白天和黑夜都想待在一块儿,所以还是让僕人去拿了补妆的用品。 借着手帕,他仔细地补好了唇部的微红,重新又是一个明艷的美人。 封东语刚好又一个炖菜做好,端着盘子走到缪冷身侧时,看到他温和大方的一笑,恍惚里,封东语好似回到过去。 《黑1》里那个让她心动的强大又美丽的缪冷,在她第一次给他做饭时,他也是这样笑的。 「饿了你可以先试吃,我还要弄三个菜。」封东语脾气很好地说道。 三个菜很快做好,但缪冷只动了第一个菜,后面就没碰了。 不是闻着不香,也不是不想吃,他只是补好口红后,觉得他该克制一点而已。 五个菜被摆到他们之前待着的房间,缪冷想开口让封东语离开,这样他好一个人慢慢地毫无顾忌地享受美食。 封东语知道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差距,一瞧他那样,就知道他要赶人了。 封东语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开口,装作可怜又渴盼地问道:「主人,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和我吃过饭的人都说过,看我吃饭的样子不仅能胃口大开,还能心情好呢。」 缪冷想像不出看别人吃饭有什么可高兴的,但他现在心情好就宽容,也对封东语很有兴趣,便点了点头。 他打算先观察一阵,期间注意一下别蹭到口红就好。 这五个菜是封东语特地炒的,绝对是够两个人吃的。 她盛好饭,立刻开始吃起美食来,坦然又快乐地展示自己享受美食的小动作,吃到好吃的,还立刻眼前一亮,指着好吃的菜眼睛亮亮地给缪冷推荐。 现在的封东语不仅是吃播,还是销售,更是一个倒霉家长,要哄着胃口不好的小朋友而夸张地展示饭菜很好吃。 努力是有收穫的,更何况封东语是有过无数勾起缪冷食慾的经验的,自然就轻易地让缪冷嘴角翘着吃完了这一餐饭。 缪冷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口红的那一回事,脑中反覆盘旋的都是封东语和他分享食物的声音。 他缓慢地擦好嘴巴,放下手帕后才记起嘴巴的事情,没想到封东语却盯着他的嘴唇,惊喜地说:「主人妆容减淡后又是不一样的好看。」 缪冷当然是知道自己很好看,他认同封东语的话,看着封东语更着迷的视线,没有了想快速补口红的完美主义的强迫症想法了。 要是封东语能接受,也没有怀疑他的性别,他当然是不涂更舒服的。 第260页 这是很饱很满足的一餐,缪冷慵懒地坐着,悠然地看封东语收拾残局。 吃饱了理应散散步,只是现在太晚太黑,缪冷没再约封东语。 刚好也快到他规律睡眠的时候,他让封东语退下,看了会儿书又洗了个澡后,安然地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只是下午睡了一觉,他现在开始睡不着,而且好像心情一直很好也变得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到少女可爱的脸庞,大脑微微亢奋,刚好身体因为下午的食物非常合胃口,现在肠胃也还在满足着,他毫无睡意,精神状态非常好。 刚好他想,这可能是少女第一次住在他家,他可以去监察一下她会做什么。 缪冷以监视她为藉口,立刻下床去看封东语了。 封东语没有睡觉,还在忙活。 她在睡前去院子里了,采了点院子里的长条杂草,现在在编织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她印象里的缪冷可喜欢收到这种小礼物了,他比女孩子还要喜欢小惊喜,那她现在当然也要送。 可是她现在没钱啊,也不大想为了现在这个让她有点下头的缪冷花钱,所以只能想办法送这些了。 讨好人这种事情如果没钱可以花,那就只能耗费精力了。 刚好她穿过那么多世界,学到的东西很多,立刻就想到编这种东西了。 灵巧的小鸟啊、小螳螂啊、小蝴蝶啊在她的手中逐渐变出,颜色是葱葱绿绿的新鲜草色,更显得小动物们模样清新可爱。 封东语弄好后,都有点捨不得给缪冷了。 这些小动物在她纤长白皙的手指里把玩着,她用指尖蹭了蹭小动物的嘴尖、腹部、背部。 动作是纯洁的,但可能因为速度放缓慢,封东语脸上的表情比较沉醉其中,导致门外正在窥探的缪冷的眼眸幽深了些许。 第89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1 封东语玩了一阵, 就把这些小动物放桌子上了。 她揉了揉眼睛,很快关灯上床,好好睡觉。 今天的她没有卸妆,因为《黑1》里她和缪冷同个房间睡, 她经常是被缪冷摇醒的, 现在这个世界也很可能是这样, 就像下午那样。 幸好这是梦里,她不需要卸妆, 不然她就要毁容了。 封东语嘆了口气,疲惫地睡了。她很能睡的,只要想睡觉就专注入睡, 什么都不想, 所以很快就能睡着。 门外的缪冷等了一阵,估摸着她差不多睡了, 当然也本着不怕她发现的心情,于是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 今天的大雨几乎是把天空沉甸甸的乌云全部变成雨水下完了, 天空万里无云, 挂在空中的明月还挺亮的。 缪冷只要不把门关上,就算不点蜡烛, 也能依稀看到门内的东西。 他很顺利地走到桌子旁,拿起封东语刚刚玩弄的草作动物观察了下, 便坐在凳子上也跟着玩弄起来。 缪冷很有玩心,也对一切保持想要靠近的好奇心, 可是就像他之前和封东语说过的那样,他是一个很容易厌倦的人。 刚刚他看着封东语玩, 也觉得很好玩, 看得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根本不懂厌倦。 可是现在能够上手后,他玩了没多久就厌倦了,难以理解封东语居然能玩那么久,更难以理解他居然看着封东语玩时,会觉得挺不错。 他放下这些玩意儿,慢悠悠地走近了封东语。 封东语现在睡在床里。 这古代的床被床帘盖着,封东语虽然没有拉好床帘,但基本像是睡在一个只开着一面的四方盒子里,月光被挡住了许多,让缪冷很难看清她现在是什么神情。 不过她有一只手露到床边,被清冷的月光照着,白得似雪。 缪冷不光注意到了那细腻动人的肤色,还注意到了她纤细骨感的手腕。 他望着她的手腕,特别是望着手腕边一个骨节的凸起,不知不觉就喉头动了动。 明显的吞咽声在室内响起,缪冷下意识摸住了他的喉结,发现喉结在他失神的时候自动跑出来,他暂时隐藏不住了。 有点奇怪的感受,他没想到他不仅是对少女给他带来好心情感兴趣,对少女本身也产生了一点男女之间的那种吸引感。 这是绝对陌生的一种感觉,缪冷下意识蹲下,虚虚地碰了下少女的手腕。 月光下他的手指也很白很纤长,虽然指尖没有触碰到少女,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少女手腕上留下的细长阴影,恍惚里感觉自己就碰到一般。 缪冷洗澡后并没有化妆,依旧明艷的脸上浮现了一点病态的痴态,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点点发痒,身体忽然有一阵热气扑腾到大脑处。 脑子为此而变得空白的时候,他的唇瓣忽然就朝着少女的手腕处吻了过去。 他反应过来时立刻直起身体,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属于少女的黑影。 黑影没有动,黑影的脸一直都对着床顶的布料,丝毫没有被他打扰到。 缪冷松了口气,不敢相信他刚刚居然对封东语心动了,并且有一种他们曾经格外缠绵亲近地在一起过的感觉。 他想到了封东语说过她格外讨人喜欢,看来这个讨人喜欢,可不止是让人有好感,还代表她格外会讨异性的喜欢吧。 缪冷皱着眉头站起身,立刻快步离开了。 他并不是抗拒和谁在一起,但是他不喜欢别人还没有爱上他之前,他就已经对对方心动的感觉。 第261页 他很确定少女对他没有心动,毕竟他在少女面前一直都是以女性的身份出现的。 而在他匆忙关门离开的时候,封东语的床帐内,床顶部开始有只有封东语能看到的文字出现: [恭喜玩家,缪冷对您有一瞬间的心动,上一辈子的心动感有延续片刻哦,但是缪冷比较会克制,性格又喜新厌旧容易厌倦,所以把那种感情压制下去了。] 然而封东语睡得很死,压根就没看到这段话。 至于系统,自从有提示语帮忙说一些资料包后,它就懒散了,有心情才来看一下封东语,现在刚好是它不在的时候,所以封东语压根就不知道这一桩事情的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封东语终于能卸妆,但很快又上妆,这次把妆容化得甜美一点,才拿着不要钱的小礼物就去找缪冷了。 她特地检查过,经过一晚上后,被编成小动物的杂草的颜色还是鲜绿色的,看着就很有活力,让人看了不止是眼睛舒服,心情也好,真是很棒的礼物啊。 她现在就住在缪冷住的院落的偏房里,很快就能找到缪冷的房间。 缪冷的房门现在正大开着,他正坐在桌边喝茶。 他今天穿了不那么张扬的蓝色裙子,口红也淡了一点,可是他的五官鲜明又浓烈,不管怎么看还是浓颜系列的大美人。 今天的阳光很好,封东语站在门口,刚好是逆光而站,柔和的日光把她身影的周边照亮,特别是头髮边缘一圈的髮丝部分。 那些细长柔软的长髮在阳光里闪着动人的光泽,是偏黑的酒红色,让她好似神明照耀过的少女。 这已经是都好看的了,偏偏她走近缪冷,露出她更显得好看的脸庞。 封东语今天的脸的轮廓还是昨天的轮廓,但努力增多一些线条,例如把唇部画得丰满一点,把眼睛画圆,眉毛的毛流感增多,这让她脸上的稚气感增加,五官更加鲜明,也更为显得清纯。 「你化妆了?」缪冷敏感地问。 封东语去给祁姜留信件时,特地带走了屋内包裹里的化妆品和衣物,这些缪冷检查过,也是知道的。 「化得还挺可爱的。」缪冷淡淡评价,压根看不出他昨晚为封东语心动一瞬后,还偷偷亲吻人家手腕的模样。 封东语开心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精心化的,因为主人很好看,我不能太落后。」 缪冷眼眸微微动了动,暗暗更细緻地观察起了封东语的妆容。 他其实很讨厌别人学他,可是这话从少女的嘴巴里说出来,他却有种被重视的微微舒爽感。 他盯了很久,看不出少女的五官和他有什么相近之处,还有点遗憾少女的化妆技术不过关,学他变得好看的时候,化妆居然没有一处到位得像他的。 不过没关系,他以后心情好倒是可以为她化个妆。 封东语又说话了,轻易地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主人,这个送给你,我会编这些,希望你可以开心。」 缪冷一看,原来是她昨晚半夜不睡觉时做了很久的小动物,原来是特地给他做的啊。 这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这少女要逗他开心,做出来的精细玩意儿当然是给他的了。 但是,这是他昨晚轻易就玩腻了的东西啊…… 缪冷感觉有点嫌弃,只是盯着,并没有上手。 封东语早就习惯了缪冷这种视线了,并不觉得麻烦。 以前她送缪冷一些小礼物,缪冷一开始总是这种怀疑好不好玩的表情,可是只要被她带着,很容易就喜欢上了。 缪冷这种人天生就是东西放在他的手上,他都不懂怎么玩出愉悦感。 而封东语是他的另一个极端反面: 封东语只要不是去工作,玩什么都能傻乐一整天。 甚至让她看人钓鱼,或者玩低幼儿童才玩的泥巴,她都能津津有味地乐在其中,如果旁边有人,她还能小嘴叭叭叭地说给别人听。 所以现实里她虽然是死宅,但是有好多友谊保持多年的好友的,那些好友有几个还互相看不惯,打麻将都死活不肯凑一桌,偏偏倒是挺乐意和封东语玩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能打败她的只有工作而已,只要不工作,她的生活多姿多彩,谁看了都羡慕。 封东语直接把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小动物的放在桌子上,给缪冷开始介绍起这些动物的精细处来。 介绍完一个,她就晃晃支撑那个小动物的草杆,显得小动物一下子在空气中灵动有趣起来,缪冷的眼珠子不由得跟着小动物的摆动幅度动了动。 封东语觉得有点好笑,但没有说出来,而是把这个给缪冷后,她又重复同样的流程,紧接着介绍下一个。 缪冷很快把那些小玩意儿都拿在手里了,学着封东语的姿势晃了晃,感觉到有趣,轻易地笑了起来。 美女笑起来就是动人,哪怕封东语知道眼前的美女是女装大佬,可是还是陷入在这种美景之中。 本身很多女孩子对女性之美比较熟悉,就是比较能get到美女的美丽的,对帅哥的细微处流露的帅气,反而没有对美女细微处的魅力感知得那么轻易。 「主人真好看,可惜我不懂作诗,没法描述这种美丽。」封东语遗憾地说道,眉眼耷拉着,像是垂头丧气的小狗。 缪冷下意识便说道:「不必作诗,直接说你的心情就好了,言语不同,内容到位就行,不用那么复杂。」 第262页 这语气不用刻意就柔和起来,缪冷说完才意识到他居然在主动真心实意地安慰眼前的少女。 这就又有点像昨晚的情况了。 缪冷很有危机意识,迅速闭嘴抿住嘴唇。 封东语被安慰到,眼睛亮了亮,忽然貌似灵光一闪,眼睛像极了璀璨的星星:「我想到了,我可以画下您啊,主人,你可以挑出那些礼物里的小蝴蝶吗?放在您的脸上给我看看。」 封东语闲暇时间很爱看美女视频和美女照片的。 美女们为了照片更漂亮,画面更生动,衣服和头髮上不仅有鲜花和漂亮小动物,偶尔脸上也总会有什么花瓣啊蝴蝶啊什么的。 花朵一般是含在嘴上,封东语觉得缪冷洁癖,应该不会想做,而且她也不想费功夫再去採摘漂亮花朵给他,倒不如直接利用她新鲜做好的小蝴蝶,让他直接上脸算了。 缪冷不想做这种傻傻的动作,可是少女的眼神的目光带着祈求的期盼感,缪冷感觉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很快就照做了。 真的很傻! 他把蝴蝶放在鼻尖、眼睛、额头各处,还正脸和侧脸都给封东语看,放下那蝴蝶后,他感觉心情都不好了,有一种尴尬感,又觉得被封东语左右。 可是他很奇怪,他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想发泄,还想看看封东语能画出个什么鬼来。 倒是少女保持着高涨的愉悦心情,和他要了笔墨纸砚,用炭笔做底稿,用毛笔细细描绘,空荡荡的纸上,出现了无数个关于他的半身像。 他刚刚做过的动作,全部由她的画笔展现出来。 还没画好,只是有些身形被描绘出来,这时僕人端上早饭过来,打断了这一切。 僕人根本不知道放早饭在何处,因为这屋子里最大的桌子就是封东语现在画画的圆桌,他提着早饭很是无措。 缪冷看封东语这贪心得要画很多个他的架势,估计她一时半会是画不完的,立刻催促道:「先放一边,吃完再弄吧。」 封东语听话地立刻收拾好,但和昨天吃晚饭不一样,她的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不再小嘴叭叭叭地讨好他了。 缪冷吃着这他经常吃的食物,居然觉得比以前还要难吃,也落寞不是滋味,像封东语一样快速吃完。 吃完了当然桌子又是空余的。 封东语看都不看缪冷,只是问过他,得到他的同意后,迅速又摆好东西开始勾勾画画又渲染上色,画得可认真了。 缪冷本来以为她只选他一个姿势画,没想到她每个姿势都画出来,还画得那么细緻,好似觉得他每一个瞬间都美,要贪婪地留住他的每个瞬间一样。 这样想着……倒是心理平衡又满足了起来。 不再觉得刚刚的动作比较傻,也没有对他先对她产生心动的感觉而有排斥感了。 缪冷还发现他自己看封东语做事真的不会腻味,她画了很久很久,他却始终津津有味。 当然,他还是有点不爽的,因为封东语做这种需要全神贯注的事情,居然全程都不怎么说话,甚至不看他。 这让他很不习惯,在他印象里,自从遇见后,除非是因为羞涩不安,她可是总是痴痴地看他,还努力和他找话题聊天的。 好不容易封东语总算画完,封东语快速伸个懒腰,捶打了下背部后,高兴地把画给他看了。 这画的画风还挺独特的,但他的神韵抓住了,谁看都知道他很美。 封东语很自信缪冷会喜欢。 当初她玩《黑1》时,可是花钱画画和截屏来留住他的美貌。 记得给他这傢伙看的时候,他可愉悦了,还哼哼唧唧说她过度迷恋他,居然收集那么多照片和画像。 封东语当年可无语了,因为爱玩游戏的玩家,如果遇到心动的画面截图保存太正常了,甚至还有人玩个换装游戏,一套衣服搞个九宫图天天发圈炫耀的。 但在游戏世界里,缪冷觉得自己身处的是真实世界,会觉得她这样有点像过度爱着他的变态。 她可太冤了。 不过这次为了让缪冷高兴,为了有一副画挂在他的房间里,让他看到就好感度拉高,她还是和系统购买了会画画的能力,给他画了这种画。 这可累死她了,而且心也因为花钱了有点肉疼。 封东语不想浪费钱,特地一分的苦累都化作十分讲出来,说她画这画多辛苦啊,组织这些丰富画面的时候是有多少巧思啊,总之是哪怕一百块的作品,她硬是能吹成一千块的效果。 缪冷越看越喜欢,当场就把这画给试图裱起来了。 第90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2 为了奖励封东语做事用心, 缪冷贴好画后,又拿了张漂亮厚实的信纸放在案头,说每晚会根据她的表现,在那上面写正字记录。 记录原则是她逗他一次开心, 他就记一笔。 说着, 缪冷立刻提笔记了八笔, 脸上是满意的神色,却温馨提醒道:「一开始你会发现逗我开心比较容易, 但千万别因此松懈,因为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真的很容易厌倦。」 封东语以前没发现缪冷这个人原来如此欠揍, 还美滋滋地蹬鼻子上脸了。 她不觉得她才逗缪冷开心八次而已, 和她在一起,明明缪冷一直乐呵呵的。这记录实在非常主观, 和事实绝对有偏差,她非常不认同。 第263页 不过算了, 让缪冷每笑一次就记一次也不现实。 封东语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只是嘴甜地说道:「其实让主人开心,我也挺高兴的。」 缪冷眼睛的弯曲弧度一直没下来过, 嘴角也高高地勾着。 他明显还想和封东语相处,却克制地说道:「我有事要出门, 你在你房间里好好待着,别乱走乱动。近期赫国国君要娶的夫人跑了, 这都城内找人找得厉害,随时都有可能上门来查人, 见势不对会有僕人来带你躲避, 你乖乖跟着躲藏, 别让别人知道我这里违法私藏赫国人。」 封东语立刻点头,下意识问道:「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去做什么?」 她以前在《黑1》里和缪冷是一对,潜意识里已经习惯对他有一点控制欲,想要清楚缪冷都在干什么。 说出来后她立即意识到今时不同以往的问题,连忙及时补救:「抱歉,我不该过问您的行踪,只是我还没有习惯当奴婢,想像关心重要的人一样关心您。」 「我没生气,要是你问的话没关系,我只是像昨天一样出去走走,尽量傍晚前回来。不过……」缪冷凑近了封东语,又是温文尔雅地进行温馨提醒,「我和你目前关系好,这才告诉你,要是别人问你,不管是谁都不准透露我的一丁点事情,记得吗?」 「记得。」封东语立刻点头。 缪冷很满意,特地看着封东语回到她住的小房间,然后才走。 封东语想着这院子里只住着外宾,这些外宾里除了本事大可以四处跑的缪冷,其他人都要不能乱跑,静静呆着,刚好,就很容易就帮着缪冷看管她。 那她为了安全,最好还是要听话地死宅在房间里。 她现在无聊没人陪,正好拿出装有严物施的小罐子,把他放了出来。 严物施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他一出现,立即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然后马上靠近四周的物件。 靠近的时候,他不但用鼻子闻,还四处翻找、摸摸碰碰。 封东语以前养过他一阵子,知道他就像小动物一样,如果遭遇刺激,那在遇到新环境时就会很警惕地确认四周的安全。 之前缪冷抓了他准备杀他,就是给他更大的刺激了,那他现在变成这样很正常。 封东语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他结束,还边看边吃点心和喝茶。 她现在虽然名义上是缪冷的僕人,但是缪冷应该和下人招待过,所以她被安排的这个房间还挺好的。 目前不仅日常用品都供应够,茶水和点心也是新鲜并好吃的。 严物施很快便检查好,还疑惑地站立着呆了呆,才慢吞吞地走到封东语面前,蹲在她的脚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的膝盖。 他们明明没有怎么正常交流过,可严物施很自然地就依赖她,粘着她,和他刚復活时一样。 封东语可不喜欢这曾经亲手杀过她的严物施。 虽然他的确有苦衷,但站在她的角度来看,管你什么苦衷,反正行为就是一白眼狼。 她习惯动了动,小腿毫不客气地踢了踢严物施,冷冰冰地说道:「不要抱着我,离我远一点。」 严物施比刚开始復活时要懂得一些言语和肢体语言了,他仰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封东语,眼里有着他无法开口表达的浓重祈求。 封东语不但动脚,还动手,根本视而不见他的无辜可怜,还是把他推远了。 严物施被推远了也不好好站起来,更不肯照着封东语指示的动作,好好地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他无措地抱着膝盖,继续坐在脏兮兮的地上仰望着封东语,半点不知道照顾自己。 看他这副哀愁可怜样,如丧家之犬一般,封东语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什么威风凛凛的白昼神帝。 封东语也不想攻略他,生怕他也唤起什么两世情缘的记忆,可是她又得让观众看到严物施的魅力,于是不得不盯着他,琢磨怎么展示他的魅力点。 按照《黑1》里,严物施的魅力点就是他很好养,在开始失去理智报復之前都挺可爱听话的吧,像个粘人的宠物类型男友,但难道她要像之前一样用心养他? 不行,她怨气难消除。 她这里又不是搞慈善的地方,她现在之所以对下头的缪冷还努力讨好,很大原因也是因为缪冷对她好过啊,这严物施让她花钱復活过,不行。 封东语冷漠地盯着严物施,眼神越来越不耐烦,像债主在嫌弃看着欠债的。 可惜欠债的现在不懂说话,封东语只能勉为其难地学着上辈子教他说话,方便顺利沟通。 目前最多只能做到如此了,封东语一个关爱的眼神、一个贴心的动作都没有给过严物施。 严物施对这种目光很是敏感,但也非常无措,他不懂得如何改善,所以封东语开口时,他更努力地全神贯注去学习,渴盼得到她的肯定。 这种教学进度是可以很快的,因为封东语并不是真的在带一个小孩子学习,而是通过说各种话,联繫各种物体,来帮助严物施唤醒曾经学过的记忆而已。 只用了两个小时,严物施已经能简单地沟通了,他甚至在看到一本书时,忽然说道:「我,我,严物施。」 封东语不搭理他,他又重复地说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看着封东语,期盼她能给出点反应。 第264页 不管是问他过往也好,或者只是简单重复下他的名字也行,只要有一点反应就好。 严物施的表情卑微着。 然而封东语深刻地诠释什么叫铁石心肠的人,她不仅无视了严物施的眼神,她还觉得讲累了就该休息。 于是严物施话音刚落,她就兴趣缺缺地说道:「教学时间先这么多吧,我先睡个觉,要是醒过来还有时间,再来教一下你。」 麻木的她掏出了罐子对准严物施,看严物施的表情,好似她就像掏出了笼子对着可怜的狗狗一般,非常残忍。 严物施下意识是想躲的,这是绝对的求生意识,可是他很快又站住,任由封东语可以伤害他,只是执着地说道:「等一下,我、我,你的名字。」 封东语根据曾经养过他的丰富对话经验,知道他是想单纯地知道她的名字。 但是人好心善的美女的名字才不要被白眼狼知道,封东语眯着眼睛火速把严物施收回罐子里,爬到床上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 而罐子里,严物施发现自己回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虽然不至于受伤,他也喜欢黑暗,可是被束缚的感觉很难受。 他记得之前这个罐子是一个对他有杀意的男人拿出来的,现在变成他想依赖的少女拿着,那少女是……有一天也想杀了他吗? 严物施生前是被无辜杀死的,非常怕死,极度痛恨要杀死他的人,按理来说,如果他思考到这一点,该对封东语生气才对。 可是他想到刚刚封东语并没有杀他,而是有意识地教他说话后,他忽然有种安心感和温暖感。 他对封东语很依赖,相对应的,也会对她多几分宽容和耐心。 要是封东语对他好还关他到这里,他肯定对她有怨,可是推理到封东语想杀他,却留住他的性命还教他东西时,他就只有庆幸与感激了。 《黑1》里的封东语某种程度上一开始只会宠着严物施,从不会教严物施庆幸的情绪,现在《黑2》里倒是误打误撞地让他体验到了这种感觉了。 严物施安静地等着封东语放他再次出去,因为对封东语有所期待,所以在这个类似小黑屋的地方,严物施相当于在面壁思过的过程中,在不断想着封东语对他的好。 等到很快再次被放出去,眼前又是光亮的世界时,严物施用比之前更炙热的目光望着封东语了。 封东语可能因为最近睡得挺多,小憩二十几分钟就够了,看这天色还能再找严物施一次,她本着尽快教会他,好快点走出苦海的想法,于是立刻放出了他。 封东语知道严物施一直喜欢用粘稠的依赖眼神看她,对此有所准备,但当忽然发现严物施用炙阳一般的眼神看她时,她就愣住了。 这种目光只有在严物施杀了她之后才出现的吗?现在居然那么早了吗? 封东语立刻综合一切迹象推理起来,感觉严物施之所以有这种视线,是因为…… 因为她对他爱答不理?把他当透明人来嫌弃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严物施原来是不该宠着就该冷着的类型,她曾经就不该像无原则的家长一样只顾着同情他,帮助他,还要首先教会他良好的品德。 这情况还挺奇特的。 封东语心情复杂地拿起一本书,招唿严物施凑近,指着上面的文字开始教他。 两个人很少这样近距离接触,严物施立刻呆住了。 「愣什么,快看我的手指指着的文字。」封东语烦躁道。 严物施立刻去看。 不过虽然被批评了,虽然严物施也想认真学习,好讨得封东语的肯定,可是他又经常忍不住想看她脸庞,哪怕那是严厉冷漠的,可他盯久了总会觉得好看。 这频繁的视线当然引起了封东语的注意力,封东语都懒得纠正他了。 其实最好找到别的东西可以远远指着给严物施看,严物施就不会这样频繁地被近距离的她转移注意力了。 可是屋子里能远远指着的物品都指过一轮了,现在只能指着书本文字了。 严物施看着穿着是斯斯文文的类型,家境不错,应该生前挺爱学习,指着这些文字,更容易唤醒他的记忆。 封东语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的安慰很明显是很正确的推断,严物施学得更快了,仅仅一个小时,他不断会说完整的话:「你渴了吗?需要水吗?」 他还很识时务地去给封东语倒水了。 曾经《黑1》里封东语辛辛苦苦教他,苦恼又甜蜜地陪伴他做很多事情,结果他进度很慢,现在冷待他,他倒是不断聪明独立,还会主动关心人了。 第91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3 封东语并不渴, 也不想喝他递的水,她摆了摆手,说:「你该休息了。」 严物施愣怔一瞬,抱着水杯说:「可以再等一下吗?我想……」他想不出能做什么, 只能卑微地说, 「我想看你喝完这杯水。」 封东语快速接过那杯水, 严物施正眼前一亮,可她只是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拒绝道:「我不渴,你快休息吧。」 她掏出罐子对准他,严物施立刻身影幻做黑烟, 缩到一个小罐子里。 离开的那一瞬间, 严物施才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过那杯水,不是照顾他给他面子, 纯粹是要他快速离开时别丢下一个杯子砸地上而已。 第265页 她真的对他好冷淡,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讨好她。 封东语完全没他想那么多, 她打了个哈欠, 开懒散地走近门口,想开个门通个风。 一下午这个小房间门窗紧闭, 她实在是有些难受。 只是刚准备开门,她勐然发现有个朦胧的身影站在门外, 一言不发地伫立着,着实把她吓一跳。 幸好她很确定, 这个游戏世界设定里虽然有鬼,却都好看, 能伤她的小鬼也都是可以被缪冷抓走的, 所以能作怪的就只有活人。 封东语毫不犹豫地急速开门, 和门外那不声不响的人对上视线。 她还以为是缪冷带来赫国的僕人呢,没想到是缪冷。 「主人,你回来了。」她立刻呈上自己的笑脸。 她明白,估计是缪冷一回来想站在外边观察下,看他不在的时候她在做些什么。 缪冷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直白地说:「我不喜欢你浑身鬼气。」 说罢,他抬脚进她房间,在无数的物体上都闻到严物施触碰过的鬼气后,他脸色更差了,转过头质问道:「你居然放他出来那么久?」 封东语却反问:「您不喜欢闻鬼气?」 在她的印象里,《黑1》的缪冷可没有这个毛病。 他去抓小鬼的时候甚至一闻到鬼气就很兴奋,呃,当然现在回忆起来,这种兴奋是类似她去火锅店吃超好吃火锅的那种兴奋。 缪冷不可能不喜欢闻到鬼气,除非是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样而已。 封东语正琢磨着,缪冷又走近她闻了闻,眉头立刻紧皱,问道:「他还抱了你的膝盖?武沁,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未结婚的女子可以随便被抱的吗?他就算是鬼魂,也是男的啊。」 缪冷的心情瞬间差到极点,甚至他还想到第一次见到封东语时,他印象里封东语周身都是另一个未直接接触过的大鬼的味道。 「武沁,我记得你说过有个鬼带你逃离家中后还想要逼你在一起,你和那个鬼……」 缪冷是想问封东语和那祁姜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可是忽然又不想问了,因为他记起封东语说过以前可是喜欢过祁姜的,两个人相爱过,又一起为了抵抗包办婚姻而私奔过,做过什么都正常了。 缪冷转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要与异性学会保持分寸啊。」 太明显了,封东语已经察觉到缪冷语气里的占有欲和微微酸气,有些诧异缪冷原来不止是被她逗开心了,原来这时候就有点喜欢她了。 《黑1》里,一直是她粘着他,后来也是她见到他是男性后主动表白,她都没有发现过缪冷什么时候对她有男女之情的,只看到缪冷逐渐被她软化,然后把她当成重要的人的轨迹而已。 而她表白过后,虽然很快缪冷答应了,但缪冷也是温温和和比较平静包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波涛汹涌的情绪,搞得她一直以为缪冷是权衡过后和她交往不错,所以才答应她。 现在看来,那副平静大概是装的,就像他爱吃鬼也爱厌倦万物的本性一样,都是在她面前掩饰得好而已。 他以前在她面前很多表现都是装饰过的从容与美好。 刚好,封东语也想到《黑1》里自从她遇见缪冷后,再也没有靠近过什么鬼了,因为一开始是在异国他乡,遇到的鬼都是小鬼,缪冷都会立刻解决掉,也因为在国外,根本没办法找过国内的攻略对象接触。 后来他们一起回国,但就算后续说她和哪个攻略对象有过好感,也是她和缪冷在一起很久以后才冷淡透露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可吃醋可爆发的点,便一直和她顺顺利利、平和沉静地相处下去了。 现在可不一样,她不仅和严物施接触过,还和缪冷第一次见面就提前说了她和祁姜的事情,那缪冷如果对她有男女之情,肯定是无法冷静面对的。 封东语望着眼前明艷动人的美女扮相的缪冷,想到他早早地在他们还只相处几天的时候就对她有意,比她还早,忽然有种微妙地很爽很甜的感觉。 她当年刚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可是有那种暗恋的患得患失的情绪,生怕表白不成朋友也没得做的。 虽然这是攻略游戏,可是攻略不成功也是常有的事情。 封东语越来越喜欢缪冷,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谁能想到他也暗恋她啊,而且喜欢得比她早,按理来说也比她浓烈。 【也不一定吧,蝴蝶翅膀的作用,他可能《黑2》里才早早喜欢你,《黑1》里是磨合到你表白后才喜欢你呢。】系统又过来探望封东语,忍不住理智分析道。 这的确是也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封东语已经被《黑1》里缪冷和她双向暗恋的可能性给爽到,才不想去想系统说的那个可能呢。 而且攻略对象的性格是与《黑1》有所延续的,按理来说,之前怎么和她好上,现在也应该是怎么和她好上的。 「好的。」封东语心情好,很乖地就答应了。 缪冷还是一副臭脸,说道:「你去浴室洗个澡,把这难闻的味道洗一下,待会我会让僕人清理下你这里的房间。」 他一副洁癖模样,深深看了封东语一眼,转身立即就走了。 左右也到了傍晚,的确该洗澡了,封东语照做了。 洗完澡她肚子很饿,下意识觉得缪冷应该已经吃了,所以她去厨房想找僕人要点吃的来填饱肚子。 第266页 厨房里的僕人们听到,立刻提醒:「小姐不用来我这拿啊,殿下要了两份食物呢。」 他们也不懂为什么眼前的少女能那么简单地餐餐都能和公主吃饭,明明按公主的吩咐,少女也算僕人的,可准备给公主的食物有她一起吃后,忽然公主顿顿都安排她们两个一起吃了。 僕人们感觉封东语正受重视,说话里温柔中带着点谄媚。 封东语顿了顿,只好提裙快步走到缪冷那边。 果然,缪冷正坐在房间的餐桌边,他一口都没动桌上的食物,在不耐烦地等着封东语。 好不容易终于见封东语过来了,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太磨磨蹭蹭了,洗个澡要花的时间那么长,一点儿都不利索,等你过来,菜都凉了。」 可时间那么长,他还不是一直等着吗? 封东语的挑了挑眉,立刻笑了,快速走到他身边道歉。 缪冷用手碰了碰每个盘子的底下,说:「有些还是温热的,吃饭刚好也不能吃太烫的食物,你要直接吃?还是先去热过再吃?」 这菜色都是照顾他的口味上的,他却不挑剔,反而让她来选择了。 「这样就好了,我也喜欢不太烫的食物。」封东语立刻回答。 封东语看他现在还挺顺眼的,于是一边吃,一边用更多的功力去哄他开心。 缪冷一开始还脸绷着,可是很快面色就好了,她夹给他的食物他也都吃,只是很快他就吃饱了,恹恹地说道:「我吃好了,没什么胃口,还是你做的比较好吃。」 封东语今天不是画画就是教严物施,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给他做饭,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和语气很是怨念,很明显在暗示他想要。 封东语心里有数,立刻笑道:「现在要不我去给您加个菜?我很快就能炒好。」 做饭一般不累,只要有人帮忙买菜切菜和洗碗的话,只是做饭那个步骤的话不会累的。 目前这些有僕人可以帮忙,所以她真的可以很轻松地做到很快速。 缪冷没吃多少,连五分饱都没有吃够量,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封东语吃得差不多,快速去厨房里给他做了顿荤素搭配的混合菜,虽然很普通,但缪冷吃完了。 此时黑夜已经完全降临,封东语还点了好几盏灯台上的烛火给房间照明。 缪冷吃完,提了其中一盏到屋内比较窄小的书桌上。 封东语没有收拾餐桌,而是立刻凑近了他。 因为很明显,缪冷要开始记录了。 在他记录之前,封东语生怕他为下午的事情耿耿于怀给她加低分,于是假装幸福地感慨道:「今天早上幸好给主人画了画像,把这些美丽的瞬间都记下了。」 缪冷立刻看向他身后挂着的画像。 封东语立刻又拿起桌面上草编的小动物,说道:「这些草的颜色现在也没有褪去,真好。」 缪冷又望向她的手,记起昨晚她熬夜做小动物的事情,拿着笔的手最终缓缓给她加了10画。 总地一看,封东语今天累计已经有18画了,还差82画就能离开缪冷了。 缪冷看着笔画,语气冷淡了点,说:「好了,你去休息吧。」 封东语想加快进度了,不能耗太久,免得这个梦做完了还没有时间找白昼帝神。 「主人,你睡前不需要伺候吗?我们这边是有的,我给您扇风,陪您说话,直到您睡了我再走。」封东语立刻说道。 「三岁小孩才需要这些吧,我不需要。」缪冷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要卸妆睡觉,下意识拒绝。 可是当封东语走了,他也沐浴好准备睡了,看着镜子前那只要垂下头髮遮挡有稜角的轮廓,就会显得明丽秀气的外表,忽然他又有点后悔没有答应。 此时天色已晚,四周寂静,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越来越烦躁。 他是真的很容易燥起来的性格,极其需要新鲜事物转移注意力或者得到安抚。 想了想,目前他从封东语身上得到最多的愉悦感,那还是去找她吧。 他只穿了件飘逸的外衣,垂着满头柔软的头髮,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行走在月光底下时,恍若仙人独行,仙气飘飘。 只是走到封东语门前时,他忽然不再有仙气了,而是满身黑气,因为他顺着门缝,又闻到了熟悉的噁心鬼气。 他傍晚明明嘱咐过保持距离,可是封东语又见那鬼了,而且还是在晚上!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 他完全忘记了,他说的保持距离只是说别让对方碰到而已,又没说别见面。 封东语要经常伺候他、陪着他,业余时间比较少,那睡不着的时候,有空当然要叫严物施出来学习一下了。 第92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4 封东语晚上叫严物施出来的目的是真的纯洁的, 还是为了让严物施恢復更多话语记忆、能通人事而在进行教学。 她当时和严物施隔着一个桌子坐着,她拿着一个本子,每次看完一小段,就把本子面向严物施那边, 一边给他展示那一段, 一边读给他听, 然后让他重复念出声。 严物施念完了,她又新看一小段教学, 如此反覆。 本子的字很小,灯光又昏暗,距离还那么远, 也亏得严物施视力好, 这才勉强让这个教学继续下去。 第267页 封东语教学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严物施坐得端端正正, 学习得可认真了,姿态特别像个乖乖的好学生。 念完两页, 封东语有点口干舌燥, 就把本子放下,带着点希望问道:「你有想起你的什么过往吗?」 虽然提示语说严物施起码要七天才能脱离脆弱期, 但并不代表七天内不能恢復生前记忆嘛。 封东语希望严物施早点恢復记忆,好去报仇干别的事情, 别再缠着她了。 记忆里,《黑1》里她可是教了严物施老久了, 她可不想像那时一样长期苦哈哈地教学。 严物施很努力地皱紧眉头,额头的皱纹都皱出来了, 看得出来他憋得很努力, 可是没有效果。 「我、我想不到, 」严物施有点惊慌地说道,「你别对我失望,我保证我会努力好好想的。」 封东语很少对他有要求,导致严物施现在特别想证明自己,可惜能力有限,他越努力越失望,只能这样忐忑地说话。 严物施紧张得好像低眉顺眼的小可怜,可是眼里渴望得到关爱的样子又很突出。 那副眼神真的是的……有点我见犹怜。 封东语纵然知道他杀过她,看了这副表情也要避开视线。 严物施目前的确可怜,生前被人害死成那样,刚復活不懂事,眼神纯真如孩童,只想单纯地靠近封东语而已,却得不到多少温暖的回应,谁看了多多少少都要不忍的。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封东语忍不住说道。 严物施愣了愣,解读错误封东语话语里的意思,黯然地立刻垂下头,双手紧捏着腿上的衣物问道:「你不喜欢我看你是吗?」 封东语不是那意思,但知道他目前很难改掉那种眼神,便默认了。 「那我不看你,不会让你不舒服的。」严物施的头更低了,声音低微,尾音隐隐有着压抑的哽咽,「我没有恢復记忆,什么都不懂,也不懂讨你喜欢,但想让你知道,我……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远远地能看着你就好,你让我看着,不会受到伤害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越说越低声,越说越暗淡,也越来越发现房间内寂静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声响。 这样真的太难受了。 严物施捏紧拳头,嘴巴最后抖了抖,不再说话了。 他想不到封东语是为什么讨厌他,但他刚復活第一次靠近她时,她是和另外一个男鬼是在驱赶他的,根据那时候的记忆,他觉得她应该是讨厌他。 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理由地讨厌他,这真的让人挫败。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啊,也什么都没做啊,还很努力地让她喜欢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严物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声音弱如蚊鸣:「你别讨厌我,喜欢我一点点好吗?我只有你了。」 在他卑微地祈求爱怜的时候,门就在这时被人一脚踢开了。 踢门的是缪冷。 严物施看到那个把他轻松抓起来的漂亮女人来了,脸黑黑地站在门外,看他的眼神有着不容忽视的敌意,好似他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坏事一样。 他知道那女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以让他随时去死,现在的眼神终于把他放在眼里了,但是是把他当敌人看待。 可他做什么了? 严物施下意识感到不解。 很快,严物施就明白了,因为缪冷飞快地大步走到封东语面前,没好气地说道:「把罐子拿出来把他收掉,今晚到我屋子里睡。」 缪冷那话说得太急,封东语一时没有听清,还在辨认他在说什么,结果缪冷却以为她是在捨不得严物施,所以才磨磨蹭蹭。 「你不听我的话了?」缪冷眯起了眼睛。 「不是。」封东语连忙说道。 她理解了缪冷的意思,立刻掏出罐子收走了严物施。 严物施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印象最深刻的是缪冷冷笑着看着他的样子。 虽然缪冷看着还是不满意,但嘴巴总算闭上,眼神有点解恨的快感,手也不知不觉放在了封东语的肩膀上。 远远看着,他虽然是女人模样,但和封东语站在一起的气场特别和谐,好似一个张扬又霸气,一个可爱又弱小。 严物施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得罪缪冷了。 那是一种情敌之间能一下子顿悟的感觉。 他明白了缪冷对封东语有占有欲,缪冷讨厌他,是因为看不惯他出现在封东语面前。 其实严物施现在没有恢復记忆,连男女之情都不是很懂,更何况是理解一个女人为何那么占有欲极强地看着另外一个了。 然而这反而能让严物施能顺畅地生出危机感。 严物施心思很简单,只想要贴近封东语,只希望她只对他好,那缪冷的占有欲很明显就是在妨碍他了。 严物施待在黑暗的罐子里,首次讨厌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来。 他想出去,他想变强,不想被在他消失的时候,又有一个对封东语虎视眈眈的人出现。 然而目前的状况是,严物施不管心里多怨多难受,他就只能困缩在这里,焦灼地空想着外边发生的一切,越想越不安。 外边的世界并没有严物施想像中的那般甜甜蜜蜜,缪冷看着严物施消失,只快意了一瞬,闻着四周明显的鬼气,又瞬间不爽了。 他表情阴沉沉的,拉起封东语的胳膊就走。 第268页 「主人?我真的要住你那边屋子?」封东语可是记得缪冷那边虽然是宽大的主屋,可是就一个房间啊。 「对,你睡卧榻上,收拾一下那里就是一张小床,你可以睡。」缪冷冷冰冰地说道,「你不要说你嫌弃,之前打雷的时候,你可以蜷缩在那里睡过的,没枕头你都睡得香。」 「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那个卧榻太窄小了。」封东语撒谎拒绝。 她才不要和缪冷一起住呢,这样以后就没有隐私了,她不能安全卸妆补妆,有时候想叫严物施出来也很难找机会。 「但你就必须住在那边了,我睡不着,你可以哄我睡觉,刚好我也能监督你懂得注意分寸,少半夜三更找只男鬼和你待一块,像什么样!」 他越说到后面越咬牙切齿,显然后面才是他最想要表达的重点,哄他睡觉根本不够资格成为重点。 他在隔绝封东语和别的男人的事情上,可比对他自己的精神娱乐要重视得多。 封东语深切地意识到他在吃醋了。 两个人一起到了他的房间里,他迅速去柜子里找了被子和枕头扔在卧榻上。 这次的被子不是薄被,是厚实的,他想要封东语久睡在此的意图变得非常明显。 可是厚被子的尺寸是为了放他的大床上的,小小一张卧榻哪里能放呢,被子很快散开,准备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和封东语一起迅速地托住了被子。 缪冷顿时有些尴尬,和封东语对视上时,他连忙解释:「我是公主,这种事情我一般不做的,不知道很正常。」 封东语又没有怪他的意思,立刻好说话地说道:「我懂的。」 一边说着,封东语一边把被子叠好放回柜子里了,改为拿出一铺薄被放卧榻上。 两人目前的气氛还算和谐,缪冷的脸色软化了一瞬,可是忽然想到刚刚严物施出现的事情,瞬间又心情轻易地不好了。 「你刚刚为什么三更半夜放他出来?你们是除了朋友还有什么暧昧关系吗?」缪冷现在绷紧的表情像在拷问罪犯一样。 这话题明明刚说没多久,可他却像影视作品里常渲染的,那种撞见对象做不满意事情而耿耿于怀的女朋友,总是莫名其妙某一个时刻忽然开始翻旧帐。 封东语看他吃醋一点都不慌,还觉得有趣,不过现在身份限制,只能快速解释:「纯聊天,主人,我这次没有让他碰的。」 「就没被他碰而已,你很得意吗?还不知道这错误的严重性。」缪冷顿时声音发寒。 封东语憋笑憋得好睏难,怎么能扯到她很得意上啊,他说话真有意思。 不过要继续解释的还要继续,封东语不想缪冷对严物施敌意那么大,她还要继续养几天严物施呢。 「主人,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刚好有空找他聊天而已,我和他都有分寸的……」 然而这句话直戳缪冷的雷点,缪冷默然片刻,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有分寸?他声音再小我也听到了,他说只有你,让你喜欢他。」 封东语这时诧异了,她没想到缪冷当时在门外居然听得那么清楚。 她当时可是在室内,又和严物施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可严物施当时说话真的像蚊子叫,她听都听得困难,很艰难才辨认出严物施究竟在讲个什么鬼。 缪冷怎么能听得到啊,真的是神奇。 虽然不是很想帮严物施辩解,但为了大局,封东语还是粉饰道:「主人,他说的喜欢是朋友间的喜欢,他才刚復活,不懂这些的,而且之所以忽然说那些,是因为我对他很冷淡。 「您别看我很会讨人喜欢,但我一般是个很冷淡的人,我在您面前才那么活泼的,遇见您的时候,我是心甘情愿一心想讨您高兴。」 为了帮忙掩饰严物施的意图,封东语还给缪冷拍马屁来转移话题了。 当然这个转移话题非常僵硬,但缪冷听得面色总算缓和了些,一看就知道这话说得很对他的胃口,他就想看到封东语待他不一般,待别人却冷淡不在乎的样子。 第93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5 当然, 缪冷虽然有点开心,不过心情总体还是不大好,只是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多去责怪封东语,封东语的态度也的确还行, 他便只能忍下内心的不舒服了。 封东语现在就是一个全力达成讨好缪冷的目的的人精, 当然立刻就发现了缪冷表情里还有郁闷的情绪。 她笑了下, 转移话题道:「主人刚刚找我,是因为睡不着, 需要我相陪吧。」 这想法很敏锐,缪冷没有说话,但缓慢地走到他自己的床上, 明显就是请封东语哄他睡觉。 可是当缪冷躺下, 封东语也顺利地在他床边坐下的时候,缪冷仰望着她, 却忽然有点无措起来。 他活了那么久,哪里体验过睡觉还要人哄的幼稚行为啊, 都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让他变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缪冷的脸色瞬间紧绷起来。 虽然说他现在扮相是女人,女人很多都是柔弱的, 可他再清楚不过他是个男人了。 他长得就算再明艷,个子身材摆在那边, 哪里能需要一个连打雷都害怕的小女孩哄呢。 他就是依恋她了,也渴盼她能提供的一切。 「你先别说话。」缪冷忽然任性地说道。 封东语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聊的内容, 便好整以暇地看他准备要做什么。 第269页 缪冷调整了下姿势,闭了闭眼睛, 可能脸不舒服, 揉了揉眼睛。 他从不在人前揉过眼睛, 封东语看完,忍不住提醒道:「主人,您的眼妆花了,您确定睡前不卸妆吗?」 缪冷勐地坐起来,又尴尬又无奈,努力才镇定地说道:「谢谢你,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他看起来很容易犯错,没有从容的感觉了,不过封东语知道他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觉得还蛮可爱的。 封东语立刻去打水给缪冷卸妆。 水被端到缪冷面前,他犹豫一下,还是当着封东语的面给卸下了。 卸妆过后的缪冷多了几丝清冷肃杀的气质,恍若能把树叶吹得枯黄的晚秋之风。 他紧抿着嘴唇看着封东语,配合这样的气质,仿佛如果封东语表现有任何不对劲,他就要吞吃她了一样。 封东语早就看惯缪冷没有妆容的样子了,只当这样是平常,催促道:「您先上床吧,我先去倒水。」 「你觉得卸妆后的我好看吗?」缪冷却突兀问道。 「和有妆容前差不了太多。」封东语这是实话实说。 缪冷本来就是浓颜的五官,就算不带妆容也足够显眼,妆前妆后落差不大的。 缪冷把头髮刻意扎起来,头髮不再柔和有稜角的五官,他也特意眼神变得寒冷一点,说:「说真话,不用讨好我才说假话,你不觉得我长得像男的吗?」 他很确信他现在的样子不会让人再错认为女人了。 按计划来说,他不该让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知道他不是女的,可是目前他却想逐步给予封东语一些他真实性别的信息暗示了。 他讨厌只有他比较依恋她的感觉,希望她也能对他产生一样的感觉。 封东语真不觉得他像男的,他五官太好看了,不化妆穿女装也很和谐,高颜值真的能突破很多搭配的限制。 就像她买的那种精緻bjd娃娃,只要五官够精緻,给男娃穿女装也会很和谐。 「您很好看,长得是男是女都不是问题。」封东语迅速又拍了一句马屁。 这话是让缪冷感觉到舒服的,但封东语这表现就不让他有这种感觉了,他盯了她很久,都盯不出她脸上半点为此迷恋的神色。 缪冷从来都没有讨好过别人的经验,能够为了封东语而主动卸妆,像个公孔雀一样表露一点雄性魅力就已经很难得了,已经耗费他所有的主动能力了。 然而没有用,半点用都没有! 缪冷心情不好地再次上了床,睡姿极其标准,烦躁地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现在身体的感觉:「我睡不着,喉咙那里一直有股郁气憋着,你有什么办法吗?「 封东语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聊一下?」 两分钟的聊天时间很快过去,缪冷心烦意乱地说道:「换个办法,我越说越暴躁。」 封东语继续沉稳地说道:「那您别说话,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又是两分钟的讲故事时间过去,缪冷沖床顶瞪眼睛,更不耐烦地说:「停一下吧,我和你说过的,我心情真的很容易不好,本来以为你会特别一点,让我心情能好,没想到也一样。」 封东语挑了挑眉,她见不得缪冷说她不行。 就他那样,她太清楚怎么讨好他了好吗? 只是做事要循序渐进,她才没有上大招而已。 封东语沉默片刻,忽然利索地脱下外套。 缪冷虽然盯着床顶,可是全身的注意力一直在封东语那边的,听到衣服摩擦的动静,他下意识用余光瞄了下,然后瞬间瞳孔紧缩,说道:「你干嘛突然脱衣服?」 这真的吓到他了,他瞬间坐起,吃惊地看着她。 如果是之前他不会反应那么大,但现在他对封东语有想法,看到这样当然会受不了。 封东语也被他吓到,无语地说:「外套比较脏要脱下啊。」 「脏就别穿啊,而且刚刚都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嫌弃脏了啊?你在我……你就算在我面前,也要注意点影响,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这样,男女都不行。」缪冷越说越变得特别严格起来。 封东语觉得好笑,她就单纯脱个外套,半点暧昧动作都没有。 她立刻解释:「不是的,您不是说不想听我说话吗?那我给您按按头吧。只不过按的话需要坐您床上,我怕弄脏您的床,这才把外套脱了。」 缪冷沉默片刻,说:「那你要提前说啊。」 「抱歉,因为一心想让您快点好起来,这才忘记了。」 其实是缪冷说她不行,让她有种被蔑视的感觉,她一心实践这才忘记了。 缪冷挪动了下身体,让头向着外边一点,脸色虽然还是臭的,肢体倒是挺配合的。 封东语坐上床边,直接上手按。 她以前为了当恶毒女配,逼着好几位女主教她按摩头部的技巧,一般是用来讨好男主的老母亲,以便让男主老母亲想她当儿媳妇,最终导致男女主角关系紧张的。 这按摩的手法能让好几位挑剔的男主老母亲都很满意,更何况缪冷呢? 封东语记得《黑1》里她还没和缪冷好上的时候,她见他有一天感冒头晕,就给他按过,缪冷之后一直心心念念,很想她再按,只是不好意思提,直到两个人在一起后他放开了一点,这才敢提。 第270页 他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经脉疏通,全身舒畅,按完所有烦恼都忘记了。】 搞得封东语可自得了,确信自己即使以后退休下岗,想再就业赚点钱的话,绝对可以开个按摩店。 她按头的手艺比按肩膀好多了,按头这活也比较轻松,便可以轻松自在地开始尝试。 一边按,她一边俯视缪冷的表情。 缪冷一开始是与她对视的,眼神还有点凶,她始终温温和和,力度也很温柔又有力,缪冷看着看着,很快闭上了双眼。 封东语很会观察,发现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耳朵已经红了,估计出他应该是看她看久了,瞬间生出多一点好感,所以才紧急闭眼睛。 他这样,可比《黑1》里他们确认关系后他直勾勾地看她的样子可爱多了。 纵然缪冷的长相是不好惹的,可是只要有这番情态,就完全凶不起来了,只会让人觉得反差萌,想亲近。 封东语现在是带着对男性欣赏的纯粹眼神看他了,才看没几秒,他若有所感一样,勐地睁开深邃的大眼睛看她,一下子就捕捉到她温柔过头的眼神。 虽然缪冷觉得这眼神距离她沉迷他的程度还差点味道,但对比之前的那些眼神,目前这个眼神简直大有进步好吗? 而且封东语注意到他的睁开的眼睛后,迅速收敛了表情。 在缪冷眼里,正常的表情哪里需要收敛啊,能要收敛的,绝对是心动的表情。 缪冷终于愉悦了,由此得来的强烈舒适感比头皮被按的感觉还多。 此刻,缪冷非常坚信封东语正处在尴尬和不适中,因为她被他发现了她不一样的感情。 缪冷立刻推开封东语的手,故意缓缓坐起,脸凑近了封东语,无中生有但十分确信地说道:「你刚刚是脸红了吗?」 他此刻的坐姿当然是帅气的,为了按摩头部而散开的头髮正乱乱地披散在他的胸前和背后,配合他瞬间温柔从容的表情,让他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不羁状态。 明明只是捕捉到一个表情而已,缪冷却是为此得意过了头了,好似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 他不好说封东语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只能用个不存在的脸红来暗示她对他的心思不一样了。 要是封东语真的对他有意思,肯定就被他打乱阵脚了,可偏偏封东语不是。 非常清楚自己情绪的封东语憋笑憋得真的很困难,她真没想到缪冷还有这狼狈又幼稚的一面。 看来是《黑1》里她率先表白,让缪冷的情路过于顺畅,缪冷才没有机会来展示这个性格的机会。 「我没脸红,」封东语故意逗他,还伸出手,淡定说道,「你可以摸摸我的手背,是凉的。」 这简直是在打缪冷的脸。 缪冷还是很坚定自己看得没错,说:「可能你刚刚没发现,我刚刚看到你真的脸红了。」 封东语直接抓起他的手碰她的脸,继续逗道:「真没有,脸也是冷的。」 缪冷瞬间不再坚定他的答案了,可这并不是因为再次被打脸。 他的手碰到她的脸的那一刻,触碰到的温度的确是微凉的,可他已经失神了。 他不止是碰到温度而已,触感还有细腻的肤感,如摸到玉石一般动人。 他还看到她雪白到好似在发亮的皮肤,配合触碰到的肤感,瞬间让他的心弦被拨动好几下一样。 又心动了,但这次是比以前还要心动。 想不合时宜地把她揽过来抱入怀中,幸好理智苦苦支撑着他不要这样做。 第94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6 缪冷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 为了让自己保持理智,他的声音控制得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一样拒人于千里外:「哦,那我可能看错了。」 他轻轻放过了封东语。 明明那是他好不容易观察到的她对他产生不一样情愫的特殊情况,他也为此格外激动, 可在这关键时刻, 他却轻轻放过了。 他甚至还说:「我现在困了, 你去洗漱一下休息吧,我先挂上床帘先睡了。」 封东语不能理解他为何能一下子如此冷漠, 不过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一切只是他自身的问题而已。 估计缪冷这样肯定是因为想掩盖什么情绪,才能情绪转换的幅度如此之大。 封东语太了解缪冷了, 推算一下, 他能在《黑1》里把本性隐藏那么多年的话,现在能够瞬间控制情绪也正常。 「好。」看透一切的封东语柔柔答应, 并且体贴地说道,「我帮您拉好床帘吧。」 缪冷定定地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被床帘遮挡, 心头好似被乌云覆盖了一般, 更是阴郁了。 他明明是希望封东语给他带来快乐的,可是今天开始, 她的一举一动却是轻易地拉扯他的喜怒哀乐,而到了晚上, 从她半夜还召鬼开始,他对她就是怨念多于快乐了。 一个给他带来不良情绪多于良好情绪的人, 应该被他隔离开来。 他不由得忽然这样思考起来。 他以前就是这样远离各种讨人厌的人和事物的。 可是当躺到床上后,缪冷却轻轻挪动身体, 靠近了窗帘, 只用一根手指静幽幽地掀开床帘的一角, 小心翼翼地看着外边的封东语。 是的,他违背了趋利避害的本能,非但没有远离,反而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如一个小偷一般,偷偷摸摸地窥探对方。 第271页 封东语并没有在这个屋子停留,也没有熄灭烛火,很快就出去了。 缪冷推断她应该是去洗漱。 此刻屋内没人,缪冷应该放下床帘好好睡觉才对,可他现在无比耐心,依旧勾着床帘的小角,如最耐心的猎人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封东语归来。 封东语真的就是去卸妆的,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卸妆给缪冷看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不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卸妆,而是在公共的僕人洗漱区域卸妆。 现在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两三个婢女在洗漱。 婢女们见她是缪冷身边的人,有心攀谈,都没有好好洗漱,尽顾着看她了,所以明明她们比封东语早到,速度却没有她快。 也因此,她卸妆的全过程都被婢女们看到。 朦胧的月光已经提供了一定的光线,刚好,洗漱区旁边还有人放了一盏小灯,封东语的脸是怎么变化的,只要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全部都能看得清。 婢女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眼睛也逐渐瞪大。 这原主苏妩沁的脸真不算丑,脸部轮廓挺好的,但妆前妆后对比差异过大,让人有巨大的落差感。 封东语注意到这些目光,笑了笑,坦然道:「第一次见我脸上没有妆容吧,我的化妆技术很好对不对?今天太晚,有机会一起交流怎么化妆啊。」 她的态度自信又大方,还主动拉近关系,很快婢女们反而生出对封东语的好感了,又叽叽哌哌地和她聊了片刻,气氛比刚刚她卸妆前还要热烈。 封东语多聊了一下下,等到回到缪冷屋子里时,发现缪冷已经下了床,正在穿鞋子。 「这么晚了主人还下来,是要喝水吗?」封东语立刻关心道。 「是去找你。」缪冷没好气地说,「只是去洗漱,你看看时间过去了多久,你是在见什么人才要如此之久吗?」 他果然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 只是他猜的方向是错的,他误以为封东语又偷偷见那严物施了。 缪冷只对鬼气敏感,他立刻几大步走到封东语跟前,皱着眉头闻了闻,还努力推测道:「这次见面因为是在室外,风吹散了气息,我才闻不到那些鬼气吗?」 封东语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语了,立刻澄清:「我没有见他,是洗漱池那边也有几位主人的僕从,聊了下。」 缪冷姑且信她,淡淡地说了句:「哦,那你给我倒一下水,你害我有点上火。」 他这情况,是完全没发现封东语的脸已经变了啊。 封东语感到神奇,主动提醒:「主人,您不觉得我的脸有什么变化吗?」 缪冷多看了她一眼,冷笑了声:「不就卸妆了吗?又不是手残了,影响你倒水了吗?」 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确有点上火。 可是封东语为这个反应感到神奇。 《黑1》里她的脸一直属于让大众带入感比较强的普通女孩脸,没有刻意化妆过,缪冷便没有对她的脸有过什么看法。 没有《黑1》的经验,她根本不知道缪冷咋然看到卸妆前后反差大的情况是什么反应,但就算反应淡淡,也不该是如此以平常待之吧。 不过算了,他能轻易接受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封东语心情复杂地去给缪冷倒水,努力让自己别想那么多。 趁着她倒水,缪冷早早地坐在椅子上等了。 他的着装是睡衣,这睡意暗纹很多,款式也比较繁复,颜色是浓绿色,一看就知道是受宠的华贵公主,可是看他现在那架势和个大爷一样,不耐烦地手指点着桌面,发出持续的扰人动静。 封东语把水给他,他终于有事可做,这才没有再用手指打桌面了。 这深夜的水比较清凉,缪冷缓缓地喝着,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一连喝了几杯,才总算是达到了目的。 他应该是一边喝,一边有在思考怎么对待封东语,所以放下杯子后,他慢悠悠地问:「你刚刚特意问我你的脸的问题,是有人嘲讽过你的脸,让你受伤了吗?」 封东语刚想说并没有,他却很有优越感地抢先说道:「不要理那些人,你底子是清秀的,虽然的确与化妆过后有一定的差距,但你是底子不错才能化得特别好,给别人的脸化,不一定能出你的效果。」 封东语还挺欣赏缪冷居然还懂这种化妆的问题,但他脸上的优越感就让她费解了。 这优越感是为了她而有的? 因为她很不错,所以他为了她有种自豪与骄傲的感觉? 封东语隐隐感觉不对劲。 果然,在她谢过缪冷的夸赞后,缪冷话题一转,转而说道:「对你卸妆后的脸存在异样目光的还有应该有不少人吧,包括带你离开家里的那只大鬼吧。他那种打量的目光是不是让你受伤了?你要相信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你少靠近那种没眼光的人,多靠近我这种有眼光的人比较好。」 缪冷的眼里充满了对祁姜的蔑视,也暗暗贬低很多只要对她的脸有异样目光的人。 封东语被哽住了,她算是知道缪冷的优越感哪里来的了,感情他是觉得他很好,好到待封东语与众不同,而不是封东语很好啊。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样挺好的,谁不希望有人能平静接受自己妆前妆后的反差呢? 第272页 甭管缪冷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外表能做到真正平淡接受,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人即使是当朋友都抢手,更何况是当男朋友。 封东语不觉得缪冷这是眼瞎,看缪冷的穿着打扮也知道他对美学颇有研究;她也不觉得缪冷脾气好懂礼貌,就他那真实脾气是真的差劲。 所以一切只能说明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缪冷是真切实意地觉得封东语卸妆后处在可以接受的状态。 封东语心情好,有心情装作感动的样子,好声好气地哄了缪冷许久,表达对他刚刚一番话的谢意。 虽然说了很多,但只是一些普通的感谢语而已,可缪冷就是被哄得心花怒放,甚至还对封东语说:「你在我面前要是不想化妆,也是可以不化的。」 封东语再度用感动的眼神看他,他非常受用地嘴角翘到不能再翘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睡意,不过封东语觉得聊得差不多,该劝缪冷睡觉了,便先提道:「主人,现在天色已晚,你该好好休息了。」 缪冷本就没有什么睡意,一心只想看着封东语,现在能光明正大地看,气氛又如此好,他又哪里肯乖乖去睡? 他的屁股依旧牢牢地粘在椅子上,眼眸温柔,再度和封东语确认道:「你觉得我很好对不对?」 这种废话也只有陷入恋爱中的人才会爱说,因为被爱意搞得晕头转向,已经不懂社交分寸了。 「对。」封东语纵容地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是对你最好的人吗?」他又问。 这问题属实有点飘了,封东语沉默了下,脸上露出犹豫与勉强的神色。 缪冷的目光瞬间沉甸甸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地在变不好,他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封东语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气,只能勉强说:「好。」 为了好好活着见白昼帝神,她和周泗鳞、祁姜都虚与委蛇过,也不差缪冷了。 缪冷看到了封东语的点头,还是不大满意,但幸好,他懂得反思自己了,不甘心地说道:「的确,一直是你在讨好我,你可能觉得我脾气坏,对你不好。」 第95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7 「不是的, 您没有对我不好。」封东语立刻说道。 缪冷不置可否,但终于松口说道:「现在天色晚了,睡觉吧。」 屋内的烛火很快熄灭,是缪冷硬要等着封东语上了卧榻后他才吹的, 吹灭了他也慢吞吞地上了床, 但这次没有拉床帘。 屋内已经没有了多少光亮, 可他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记忆里卧榻摆放的方向。 一整夜他都没有睡,他在思考他要怎么对待封东语。 他当然还是想她对他好的, 所以之前让封东语哄他开心的要求他捨不得作废,但除此之外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她当个放在家里逗着乐的宠物了,应该要带她多出去玩。 这都城内只要防着她不遇到那大鬼就好, 而鬼气他最是熟悉的, 所以出去玩毫无问题。 缪冷想好了决定,天刚亮, 封东语还在睡,他就早早出门办事了, 等到封东语终于起床, 发现缪冷打扮成男装的样子。 服侍是赫国的服饰,低调得大街上随处可见, 可穿在他的身上,反而因为突出了身材的高大和五官的优秀, 而显得自有一番随意风流的滋味。 封东语以为他要表明性别身份了,特意一问:「主人, 你怎么那么打扮?」 缪冷却还是用比较中性的声音说道:「我想带你出去玩,带你的话要照顾到你, 不能像以前那么招摇, 不然暴露行踪。」 「哦。」封东语点了点头。 缪冷见她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好似他是男是女都差不多一样,于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看吗?」 缪冷难以理解,女装都能吸引她一顿大夸,好不容易来次男装,她怎么都没有多大反应的? 虽然这装扮比较平淡,可是以他的眼光,也还是很好看的,他还特意梳了好多遍髮型,就为了更显得随意里透着精緻。 封东语被他提醒,才记起闹他,立刻就哄了起来,可是因为她刚刚表情实在太过平淡如常,现在的夸赞即使说得再真,也让缪冷品出了一些不和谐的感觉。 缪冷也是在这一刻开始,发现她有很会伪装真实想法的苗头。 这个苗头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可他没有细问。 想也知道,你让别人夸你,别人很努力地装作夸你了,你还纠结别人伪装的话,那不是无理取闹吗? 缪冷就算再怎么不擅交际,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他下意识转移话题说道:「我也给你弄了一套衣服,放在凳子上,你换好后我们一起出门吧,这赫国有些店的吃食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缪冷说完就出去了,给了空间封东语换衣服。 那也是一套很简约的随处可见的赫国女性服饰,但裁剪不错,封东语上身后发现还挺显身材的。 她下意识想化个淡妆搭配,不过这缪冷的屋子没有她的化妆品,缪冷也习惯她真实的脸的话,那不化也行吧。 封东语就这样简单做了决定,打开房门,发现缪冷居然还安排了好几位婢女在门外等待,统一拿着梳洗的用品在旁边等着。 封东语下意识以为这些婢女是为缪冷服务的,可很快,这些婢女却开始伺候封东语了。 第273页 封东语时刻谨记自己给缪冷的那一套谎言里,她的家庭是需要拿她换钱的设定,于是只能装作第一次被那么多人伺候很不适应的样子,压根没工夫看缪冷。 她不看,可是多的是其他人偷看。 那些婢女第一次看缪冷穿男装,感觉新奇之外也有被吸引到的感觉,纷纷脸红羞涩了,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瞄缪冷。 她们这样的神情和封东语脸上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缪冷跟着进了屋子,看在眼里,内心当然不爽。 他又不好发表他内心的不爽快全是因为封东语不看他,只能冷冷地对婢女们说道:「好好做事,别看一些不该看的。」 这警告立刻奏效,婢女们顿时脸色发白不敢看了,等封东语洗漱好她们退下后,缪冷没了发泄的对象,更看不惯封东语脸上的安宁了。 算了,有时候对方发现不了自己的美,告知对方也是一种手段。 缪冷没有气馁,坚持不懈地提醒:「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些婢女看我的眼光不同?」 封东语专心扮演不适应被伺候,都没空看缪冷,哪里还有空去注意婢女啊。 「没有。」她感到莫名其妙地回答。 缪冷被这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哽到了,憋着气只好进一步提醒:「她们都在偷看我,看得脸都红了,你看我为什么就没感觉?是我的模样不属于你喜欢的类型吗?」 他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性长相才能被封东语一见钟情。 「主人男装俊朗,当然是喜欢的,我比较难脸红而已。」封东语象徵性地夸了下。 缪冷试探不出,又进一步问:「若我真是男的,求娶你,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能问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说明缪冷对她的爱意已经浓烈到他蠢蠢欲动要公开的程度了,封东语要是回答是,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那还能去干其他事啊。 「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感觉我很难陷入一段感情了,要是没有衣食住行的困扰,单身挺好的。」封东语理性地说道。 缪冷无言以对,只能安慰自己,起码封东语是不考虑谈感情,而不是有不爱他的可能性。 两人一起上了街,封东语特地路上买了个半张脸的面具戴着走,避免被祁姜发现。 至于周泗鳞她是不担心的,她今天又没化妆,估计正大光明地站在周泗鳞面前,他都不会发现她就是苏妩沁。 做好准备后,一切居然挺顺利的。 这个赫国都城是游戏制作方精心设计的场景,里面好吃的好玩的特多,封东语能白嫖缪冷的钱好好吃喝玩乐一番,那简直是赚飞了。 加上缪冷也是有心让她开心,说话不再患得患失像个恋爱脑,一心一意地带着她去玩。 去到人多的地方,他自动伸长手隔开人流; 看到好吃的店,他自觉带封东语去排队买; 一些不错的首饰他也眼睛眨都不眨地买下给了封东语…… 他的个子本来就显眼,模样本就不俗,配合那温柔体贴的举止,周围很多女子都忍不住向封东语投来羡慕的目光。 缪冷对她这样照顾有加,他们这般亲近和谐,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的。 一走就走到中午,实在是太大太阳了,缪冷带她上了个茶楼吃东西。 两人一起刚坐在窗边,结果楼下对面有家店,有人在叫卖加了冰块的甜品,引来很多人去围观。 古代背景又没有冰箱,这种不是冬天的冷饮显得非常珍贵,冰块应该是从冰窖里拿的。 封东语已经感觉凉快了许多,但还是禁不住多看了几眼,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去买吧,你坐着。」缪冷主动说道。 缪冷今天完全不把他当主人了,特会哄人,虽然不敢对封东语露出满心的宠溺神色,怕那过于明显的情绪会吓住她,但行动上已经足够表达他对她的偏爱了。 封东语比较喜欢这个收敛又对她很好的缪冷,目光不由得温情脉脉许多,惊喜地笑道:「好啊,谢谢。」 他们待的并不是包厢,而是开放的二楼餐厅。 缪冷迅速离开后,有人经过这里也正常,但那个人却把能看到街道的窗户一关,站在了封东语的身边。 「夫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原来过得如此滋润,衣食住行再也无忧,还有了模样俊俏的新郎君陪伴。」 封东语正在专心喝茶,没看到来人是什么样子,但听着这尖酸刻薄的语气,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她抬眼一看是个陌生男人,穿得挺好,身体羸弱不堪,瘦得手指几乎皮包骨头,一看就是常年病弱的人,在这种时代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养得起这样的病人 可是身体再弱,他的表情完全是另外一种气势,此刻他正幽怨地瞪着封东语,一副她辜负了他的控诉模样。 「祁姜?」封东语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都戴着面具了,换了髮型也换了衣服,缪冷还把她的气息隐藏住,谁能想到祁姜还能认出她啊。 他到底是多喜欢她,才能这样都能认得出来。 「是我。」有了新身体的祁姜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种情况遇见真的太过尴尬了,封东语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祁姜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无意义地带着怨毒的口吻嗤笑了一声,说道:「你怕什么?我现在是人,要遵守这人间的规则,这里又是赫国国都,容不得我这个平民放肆,不会抢你走的。」 第274页 说得也是,封东语认同,但还是身体不敢放松。 她给祁姜留信件时简短地说了离开的理由,反正全是祁姜的错,她也确实觉得是祁姜的错,可是不知为何,现在坐在祁姜面前,她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祁姜此刻也没有对她怎么样,最多只是眼神特别复杂怨念,她也确信此刻的祁姜不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毕竟是他以前理亏过分,又不是她,可是封东语现在却也有一种心慌气短的理亏感觉。 「你那么怕我,是怕我毁了你的美好新生活吗?」祁姜难过又锐利地质问。 这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烈,但封东语知道这已经是他努力克制的结果了,因为他此刻两眼憋得通红,身体也微微颤抖。 他见封东语久久不回答,估计是联想到了更多不好的东西,导致他下一秒拿出手帕,剧烈地咳嗽起来。 封东语不懂祁姜怎么找来的身体,但按照他以前附身要死的那只猫的状况,他应该也是附身到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所以眼前这个病人身体是真的不好,根本不能心情起伏剧烈。 封东语为难地劝道:「我的确想开始新生活,但我也想君上……这里人多眼杂,我唤您公子吧,我也想公子您过得好好的,您好不容易找到一具新身体,好好养着,别生气了。」 「我生气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看了你和你的新郎君走了一路,我又怎么能不生气?」祁姜憋着气再次说,嘶哑地说完又再次咳嗽起来。 「那就别喜欢我吧,」封东语想速战速决,哪怕心虚也努力理直气壮起来,故意冷血地说道,「当初意识到您不爱我,娶我只是为了那种目的后,我就不喜欢您了。您放心,为了您我也不会喜欢周泗鳞,但我还是要好好生活的,您也是,我们互相保重。」 「可你连和我商量都不商量,直接书信一封就走了,这让我怎么保重?」祁姜控诉道。 这的确不大好,因为祁姜当时已经爱上了封东语,是真的想做个好人了。 可是硬要说的话,封东语也可以没错。 封东语便平静地说:「因为不敢直接当面说啊,我实力没您高,我怕您,而且就像您当初让我做那种事情,也没和我商量过啊。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道理想必您也是知道的。」 封东语一边说着,一边始终没有邀请一直费力咳嗽的祁姜坐下来舒服一点,可以足够显示出此刻两人之间的疏离。 祁姜现在难受到只能用手堪堪扶住桌子,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看起来真的是好可怜,可是封东语狠下心当没看见,还站起来打开了窗户,看了一眼窗外后,回过头提醒道:「公子快走吧。跟在我身边的那人是个奇人,会吃鬼的,我不会告诉他您的存在,您在他面前也务必小心,别露出您的鬼气,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祁姜有些嘲讽地说道:「是吗?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封东语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只是提醒:「您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没有我以前的气息对不对?这就是他去除的,他是真的能吃鬼。我想和您一拍两散,可我是真心希望您还安好的。」 祁姜沉默不语,他努力地站直,走到窗边,丝毫不畏惧被缪冷看到,好似要找死的样子。 封东语知道缪冷不好去吃掉祁姜这种大鬼,生怕说法败露,连忙把祁姜从窗边带走。 她带走前还特意看了下,缪冷已经排队排到店里面了,没有看到这边窗口。 封东语松了口气,特地装腔作势地说道:「您这是在干什么?您真的不要命了吗?」 祁姜愣愣地看了眼封东语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封东语被他眼神烫到一样准备收走时,他却立刻紧张地抓住,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也不放手。 他忽然带着一丝希冀问道:「我见你和他虽然在一起,但你对他并没有那般深爱,是吗?」 封东语皱眉挣扎,挣脱不得,只能推着他下楼,想让他从酒楼的后门离开,边走边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已经选择和他一块了,别问了,快走吧。」 祁姜乖乖地被她推着,到了酒楼的后门后,却苦撑着又说道:「你说我对你不好,可你不愿意做现在最尊贵的夫人,还也一心劝我别受伤,这证明你是对我还有感情的对吧,只是太难过了暂时接受不了我而已。」 封东语瞪他:「您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放开我,您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祁姜却笑了,明明看到封东语和别人在一起了,可他却笑得春暖花开,还坚定道:「因为这不是自欺欺人,这是事实。」 封东语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还真不要命了?」 「要,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夫人,过去我丢了你,但我等你有一天再喜欢上我。」 他终于放开了封东语,开了后门离开了。 封东语一转身,看到酒楼的店小二大开眼界一样愣愣地看着她。 这个店小二刚刚给她和缪冷上过茶,当时他还恭维着说她和缪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缪冷沖他嘴甜,还多点了两个菜,让他喜笑颜开。 谁能想到菜没上来,店小二转眼却看到封东语和另外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了。 店小二一副世道不好、人心不古的表情,看得封东语很是尴尬。 第275页 不过尴尬这种事情,只要当不存在就好了。 封东语努力淡定地走近店小二,问了茅房和洗手的地方。 她没有去茅房,只是去洗了手,再紧接着冷静地上了二楼,看到了终于回来的缪冷。 缪冷已经坐在椅子上了,手边正放着冷饮,平静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去茅房了。」封东语淡定地撒谎坐好,下一秒发现自己面前有人放了一盘菜。 她扭头一看,发现是刚刚那个店小二上的,现在店小二的脸完全是便秘的表情。 店小二听到封东语沉着冷静地找藉口,半点没有见过另一个姦夫的心虚,心里唾弃的同时,也充满了对缪冷的同情。 可惜这种事情他不好管。 店小二最终遗憾地麻熘地走了。 封东语注意到店小二那满脸心事写在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点无语这种书中世界居然连做个梦时,这些配角形象都那么活灵活现。 「那个店小二有什么特别的吗?」缪冷忽然眯着眼睛问道。 封东语连忙摇头:「没有,就觉得他的表情特逗,不知道刚刚经歷了什么。」 缪冷淡淡地说:「哦。」 他优雅地开始动筷吃东西,封东语还以为这件事情就此过去,谁知道过了片刻,他冷不丁地又问: 「你喜欢店小二那种有点搞笑的男人类型吗?」 第96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8 封东语难以理解为什么能扯到店小二那边去, 不过只要缪冷没有发现祁姜的存在,不扯到祁姜的身上,她都很是感激。 「没有,就是觉得好笑而已。」 缪冷也觉得封东语不大可能喜欢店小二, 但她的情绪隐藏得太深, 又不肯说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让他好难猜。 缪冷没有说话,又开始动筷子了, 封东语以为这事终于要告一段落,谁知缪冷吃了一阵后,像闲聊一样, 不经心地又问道:「我印象里下楼排队买这带冰块的饮品时, 想要抬头看一下你,结果你把窗户关了, 为什么啊?」 这种小事过了那么久他忽然一提,足够说明他对这件事的敏感与在意, 封东语的心勐地一揪, 刚好这时又一盘菜摆在封东语面前。 啊,又是那个店小二过来递菜了, 又从封东语身后走过来,让她猝不及防, 而且又是听到关键的地方。 封东语忍不住先看店小二,怕他脸上暴露什么表情让缪冷怀疑, 店小二当然还是那副便秘样,一副撞见无耻的姦夫□□的大事却不能说出来的憋屈样。 缪冷也顺着封东语的目光注意到了店小二, 他沉思几秒, 头次关心起这无关紧要的人物来:「这位小弟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怎么眉头皱得这样紧?」 店小二连忙低头不说话, 快速地说了句:「没有的客官,谢谢客官关心,您慢用。」 他说完立刻远去,生怕自己眼里浓厚的同情传递到了缪冷那边。 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客官啊,还关心他,可他哪里需要人关心啊,客官真正该关心是客官他自己啊。 紧憋着事情的店小二实在是太同情缪冷了,这导致他处在一种良心挣扎的纠结状态中,想说又不敢说。 缪冷总觉得那店小二不对劲,他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根据他的暗中观察,店小二对哪一桌都表情正常,怎么到了他这桌就那么奇怪呢? 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封东语,封东语比他想像中的要冷漠。 他都开口关心那店小二了,封东语却只因为店小二好笑而多看几眼,对小二经过什么样的事情一点儿关心都没有。 缪冷一直记得,封东语可是能为了一只鬼而当他僕人的,这说明她是一个很好的大善人才对啊。 等等。 缪冷忽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封东语本身就不是什么爱关心别人的人,之所以特别对那鬼好,极有可能是因为那鬼对她来说很重要。 这重要性是与什么有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是什么亲情。 以缪冷的性格与骄傲,他是绝不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与别的男人产生重要的羁绊的。 缪冷忽然觉得他该放弃喜欢封东语了。 反正他还没对她表白,也不够深爱,应该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心情很容易不好,如果封东语这样,他绝对会经常让身体难受的。 人最好要学会趋利避害,为了身体好,他就该不再喜欢她,甚至可以讨厌她,赶走她了。 缪冷已经有点浑身发凉了,心头一股郁气在越来越浓重,他吃不下去了,努力压抑住阴郁的心情,说道:「我上个茅房。」 他急步匆匆下了楼,也没管封东语是什么反应。 人有三急是正常的,封东语不在意缪冷如何,只在意那个店小二。 她总有种预感,一定要买通那个店小二,不然要是那沉不住气的小二和缪冷一说,那她的头就大了。 时间紧迫,封东语立刻着手去做,连忙站在扶手边往楼内各处张望店小二的踪影。 可不找人时人瞎出现,要找人时,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封东语找不到店小二更着急了,生怕店小二在这茶楼的后院那边,那里侧边可是有茅房和洗手池的,缪冷在那边的。 想到这里封东语立刻就往茅房走,时间紧急,哪怕找不着店小二,她起码可以看紧缪冷找店小二。 第276页 她进到后院,发现缪冷并没有去茅房,而是独自在水池边慢条斯理地洗手洗脸。 封东语松了口气,靠近了假装也要一起洗手,还说道:「刚刚食物掉到手上,我过来洗一下。 缪冷任由她靠近,等她的手碰到冰凉的水,忽然猝不及防地问道:「那么着急寻我,是怕我找店小二吗?」 封东语心头一紧,发现缪冷转头看她,表情正无比复杂。 一听一看就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二人分开的时间,缪冷应该已经和店小二接触过了。 的确,她那事一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她过来时看不到店小二也正常。 不过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心慌,不然肯定要死。 封东语知道店小二都是乱猜的,没有偷听过她和祁姜说的话,全是看祁姜的脸色明显对她深深眷恋,又听到她刻意在缪冷面前隐瞒,这才推断她和祁姜有一腿,所以一切还有补救的可能。 不对,不需要补救,她拒绝了祁姜,和缪冷也没有什么感情关系,补救个屁。 「怕?为什么怕您找店小二?」封东语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懵头懵脑的模样。 「你瞒着我去见了个男人。」缪冷眯起眼睛说。 「哦那个啊,的确是的,是到都城后认识的一个人,他喜欢我,刚刚没想到他认出了我,我又拒绝了他而已。」 「那为什么瞒着我?」缪冷步步紧逼地问道。 「因为觉得这点小事没有必要说。」封东语淡定地说道,「那个店小二真的好笑,以为我和主人是那种关系,所以看到那个人找我后,以为我这是偷人了,那小表情笑死我了。他不知道,主人和我都是女孩,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 缪冷看到封东语笑了,笑意清爽,眼里丝毫没有对他的眷恋。 她夸赞他,她宠着他,她碰着他,但一切都只是为了她重要的鬼朋友哄他开心而已。 其实是他沦陷了想太多,而封东语一直知道要做什么,该怎么做,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他缪冷就算要怪人,也不该怪她。 缪冷安静了下来。 封东语一看都说开了,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随意洗了下手连忙告辞,留下孤零零的缪冷。 她安全地离开了,反而留下的是失魂落魄的缪冷,店小二一直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小心翼翼地观看着战况,一看这样的结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 店小二顿悟了,可能有些人敢做一些大胆的事情,必定有可依仗的地方,他就不该管这种闲事! 可是缪冷呆呆站立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店小二忍不住出门看一下缪冷的情况。 缪冷听到脚步声就立刻转过头看了,发现是店小二后,眼神很明显地又冷漠了下。 不过本着感谢他提醒的举动,缪冷主动掏出钱给了店小二:「谢谢你告知我此事,不过切不可张扬此事。」 店小二见钱眼开,迅速把钱收了,不过又担忧道:「我不是多嘴的性格,只是怕您吃亏才提醒您,不过您那位夫人和那位公子拉拉扯扯的事情不止我一个人看到,茶楼里的顾客都看到了……」 说起这个缪冷就心梗,他麻木地说道:「没事,其实我和那位小姐还没在一起,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店小二以为缪冷下一句话就会说放弃在一起,缪冷也这样认为的,可下一句话却偏偏是: 「我和她已经说开了,我还是喜欢她,慢慢来,会好的,本来追求人就会辛苦点,但为了一个想要的目标,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店小二瞬间觉得缪冷没救了。 缪冷也觉得自己没救了,可是他想清楚了愿意为了一个目标而辛苦后,他就目光坚定了。 想像以前一样专门等着别人来餵好饭当然是好,但好饭不会总是幸运地都能等到自己的嘴边,那不如学着自己努力尝试去抢。 缪冷思想有点不一样了,等到他走回到封东语面前时,封东语发现他的头上出现了久违的提示语: [恭喜玩家,缪冷即将唤醒前世记忆。前世你艰辛追我,今生我苦苦寻你,两世情缘感不感动?] 封东语:…… 不敢感动,这两世情缘太多了,像大白菜一样哪里感动啊。 不过要不是她着急找白昼帝神,这种情况说不定她还真的享受。 毕竟用身份证註册玩游戏后,数据会绑定个人,方便游戏公司帮你量身制定剧情,仔细想想是很人性化的服务啊。 【我觉得你反而想岔了,我感觉你目前玩得不够开心也不够放松,不管能不能找到白昼帝神,前提是要先享受游戏吧,不然观众看了你玩的游戏,哪里能有快乐的享受感觉呢?】系统嘆了口气,忍不住提醒。 封东语的眼眸因此动了动,因为她无法否认系统说的是对的。 可是如果要好好享受,那她能选谁? 是知错就改处在追妻火葬场状态的祁姜?目前最强人皇的周泗鳞?目前乖乖巧巧很听她训的严物施?还是以后会是更强的黑暗之神缪冷? 或者是那种目前还没有见过的角色,比如她记得还有一个退伍军人的。 她刚这样想,窗外忽然有一阵骚动,探头一看,有小兵在维持秩序,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摆着的是凯旋而归的胜利姿态。 不仅底下的人沸腾了,茶楼里的人也纷纷从窗户往外探头,叽叽喳喳地说着背景知识,大意是周泗鳞去攻打南边的肃国国主祁姜成功了,而这个大将军帮着去收拾更为艰苦的北方,如今也是凯旋而归。 第277页 封东语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肌肉男坐在最亮眼的黑马上。 目前他刚毅的面庞满是与四周人群格格不入的淡定感,就如他坐着的马匹一般,既骄傲高贵,又漠然沉稳。 他的头上也有提示: [高却,赫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帮助赫国周泗鳞统一各国,深受百姓爱戴,目前凯旋迴朝,但身体也受重伤,一定时间内不能再度征战,会在都城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封东语没想到她一想到高却,高却就来了,好像「说曹操曹操就到」一样奇怪。 对于高却,她就只有尊敬,没有其他什么感觉了。 在《黑1》里高却也是军人,是有名的因伤退役的军人。 他做什么事情都大大方方的,封东语没有怎么接触过他,但他发现她心地善良又不错后,主动表白,受到拒绝后也不落寞,爽朗一笑后继续自己的生活。 他的生活很有意义,也是经商,但一边经商,一边努力救助孩子,是很正面积极阳光的人物。 很多女孩子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孩的,因此高却这个角色的死忠粉还挺多。 封东语记得当时她已经喜欢上缪冷了,所以才拒绝的高却,但她虽然拒绝,却也是很欣赏高却这种角色。 这样正面积极的角色,很有机率会是白昼帝神啊。 封东语刚刚还贊同系统的话,想要先享受游戏了,可是现在又忍不住有了想找出白昼帝神的心思。 缪冷也看到高却威风凛凛的样子,转头一看,发现封东语盯着高却出神起来,顿时又吃醋了。 高却的队伍离开得很快,封东语一直望着长长队伍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缪冷实在看不过眼,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我们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哦。」封东语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依依不捨的样子,你对那位将军心动了吗?」缪冷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太酸。 「保家卫国的人,总是让人心动的,但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心动,纯粹是对可亲可敬的人的崇拜而已。」 封东语大大方方地表露自己的欣赏。 她越大方,按理来说她越是心里没啥心思,可是缪冷却还是不高兴。 不过他也认了,没有作。他知道反正只要封东语没喜欢上他,他都不会高兴的。 吃完东西他也没心思逛街了,带着封东语回家睡午觉。 只是这个午觉他睡得极其好,梦里他和封东语在另外一个衣服怪异的「未来」时空里。 在那里封东语喜欢他,在他表露男性身份后主动追求他,他在梦里幸福极了,好似真的有过这样的时刻一样。 他一清醒,立刻就蹲坐到封东语睡着的床榻前,很是温柔平静地看她了。 这个梦坚定了他要追求她的心思,因为结局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忽然之间他再也不再担心外界的一切了,因为梦里封东语总是对他说一句话: 【我很感激遇见你,你让我有一种安宁的幸福感,一看到你我就平静。】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平静安宁的人,都是一开始两人不熟悉时装的,可是封东语这样说多了,他自己也渐渐地觉得自己是那种人。 于是慢慢地,在爱情的滋润下,在封东语单方面的鼓励与夸赞下,他心浮气躁又容易焦虑难受的心态渐渐好了,真的变成了那种人。 感情最好的样子,是他从中变成一个更好的样子,一直受到鼓励与爱护,曾经封东语是这样给予他,让他沦陷的,他现在转为追求她,完全可以这样试试。 第97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29 缪冷恢復记忆后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封东语不爱他,那他就心平气和地引导她来一段平静却深刻的爱恋,就像上一辈子她对他做的那样,然而等到两个人午睡结束, 夜晚降临, 他与封东语一起吃晚饭时, 他发现发现她的眼里毫无对他的爱恋,如此一来, 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他看着她,却透过她看到他们曾经无数甜蜜的回忆,那些回忆与冷冰冰的现实交织在一起, 无数次搅动他的情绪。 曾经那么美好, 那么顺利,现在却是这个样子, 让他心情无比烦躁。 他暂时无法正常轻松地对话,因为他此刻的平静已经是他努力忍耐的最佳结果了。 缪冷没有心情吃饭了, 封东语碗里的食物快吃完了, 他的碗里的食物还像没动过一样。 封东语本来就爱观察四周,当然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她在《黑1》里为了攻略缪冷花了可多心思了, 一看缪冷那爱恨难言的小模样,还有小动作、小表情里透露的熟悉感, 她就知道缪冷已经恢復记忆了。 可是她已经不爱攻略这个游戏人物了,现在还想着不久前见到的高却, 又想游戏通关,又犹豫着是不是要放弃游戏好好享受玩耍, 心里正五味杂陈呢, 哪有空去理会缪冷? 她放下筷子, 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下巴无意识地微微抬着,面容冷漠,有些高傲。 明明她穿着比缪冷要简单许多,一看就是下人,可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房中,缪冷却觉得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轻易地就能把握他的喜怒与生死。 缪冷记得她上一辈子不是这样的,她是主动且温和的人,哪里像现在这样啊。 第278页 偏在这时,封东语还随意地问道:「我吃好了,你不想吃的话要不要撤了这些食物?」 缪冷瞬间攥紧了筷子,浓重的涩意一下子上升到了喉咙。 「……撤吧。」缪冷最终还是努力说话了。 饭后的封东语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不想伺候缪冷,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今天出门一趟特别疲乏,可以请假休息吗?」 在这种有主有僕的世界里,累了哪里算请假理由,缪冷虽然唤醒前世记忆,但这一世的记忆才是主体,他下意识便觉得封东语可能是身体真的不舒服。 他会对鬼神之事有研究,自然也会检查身体,于是当下就立刻皱着眉头说:「我给你把把脉。」 他还是主人,也有贵族身份,把脉又是出于关心封东语的目的,所以他下意识没有徵求封东语的同意就拉了她的手腕。 那手腕纤细极了,皮肤微凉,但触感极好,如白玉一般。 这是缪冷恢復记忆后第一次触碰封东语,直接被勾起浓重的爱意,特想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以便好好地照顾她一辈子。 「明天我让厨房准备牛羊肉,你多吃点,身体就不会那么虚冷了。」缪冷还没有摸到脉象,就立刻关切道。 封东语却手一缩,坚决地抗拒道:「不用,睡一觉就好了,主人你别麻烦了。」 这是很明显的躲避情况,缪冷完全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封东语还不喜欢他,也不至于看个病都抗拒吧。 他不由得皱眉多问几句,可是封东语也快速拒绝,没办法,他只好让她真的去休息了。 缪冷当夜翻来覆去,没有睡着,下意识走向封东语门口。 晚上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放大,缪冷被封东语拒绝关心好几次,有点紧张被发现,于是走得格外小心,都是影藏在暗处行走。 这个小心,让他勐地发现居然有一个鬼魂站在封东语的门前。 那鬼虽然没有扒着门缝看封东语,而是如一棵松柏一般在门前站住,但浑身执着的浓烈黑气特别阴沉。 缪冷与封东语的屋子并不远,按理来说,如果是这种颜色的鬼气,那这鬼刚踏入他的地盘时他就该发现了,可是现在居然没有,这鬼收敛得很好。 缪冷眯起眼睛,隐蔽地又靠近一点嗅闻起来,虽然很难闻清楚,但隐隐约约的有种熟悉感。 虽然黑压压的鬼气隐藏了那鬼的容貌,但纠缠封东语的鬼就那么两只,一只他对上过,非常弱小,那就只剩下一只大鬼了。 可是他记得,那大鬼之前并没有那么强大的,短短时间内变成这样,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为非作歹疯狂吞噬其他鬼怪才会这样。 缪冷对上这恶鬼并没有多少把握,因为看不出深浅,可是屋内有封东语,他无论如何也会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 幸好那恶鬼也没有和缪冷硬碰硬的打算,虽然缪冷出来得突然,可它没有受到惊吓,它淡淡地看了缪冷一眼后,化作一阵黑风消失了。 第98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0 那个恶鬼一走, 缪冷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也不顾封东语能不能发现他半夜不睡觉过来探望她了,连忙踢开了房门找封东语。 这种时候封东语当然已经睡了,还睡得挺甜。 她整个人完好无事,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现在吓一跳完全是因为缪冷忽然猝不及防踢门而已。 不过封东语也只是小脸惨白, 并没有尖叫,反而还很快冷静下来疑神疑鬼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封东语对缪冷有一定了解, 深知他不是无缘无故过来毁坏大门的人。 「之前你要离开的那个大鬼过来找你了,不知道那鬼现在遭遇了什么,实力大增, 我没有把握完全控制它的行动, 它能找上你,说明我也很难在它那边隐藏住你的气息, 你和我今夜离开赫国吧,不然我怕出事。」 缪冷毫不保留地把他的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 他也不想那么快离开赫国, 他的父王有安排他在赫国打听情报的任务, 但形势既然如此,他最好还是尽快离开。 哪怕因此会失去很多东西, 他也不想冒着失去封东语的风险。 乐观点想想,其实这样也好, 离开了这里回到他的地盘上,他更可以慢慢去筹谋怎么让封东语爱上他。 他很确定, 在那边可没有人和他争。 封东语看着缪冷坚定的眼神,却慢吞吞地说:「不了, 我不想离开这里。」 她对缪冷已经没啥感觉了, 可不想去到只有缪冷一个攻略人物的地方。 缪冷瞬间坚毅的眼神顿住, 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这里有什么你要留恋的吗?」 他还以为封东语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毕竟之前封东语是让他带走她的,所以按理来说,封东语一定会选择躲避那恶鬼的啊。 「那恶鬼现在很危险,我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你,他都追到这里了,你不怕……」他激动的声音忽然又顿住,眼神略阴沉地陈述道,「你不怕。」 封东语那么淡定,事实再明显不过,他不用特别提问就能意会了。 封东语当然不可能害怕祁姜,不过看缪冷这仿佛被人捅了一刀的略显兇恶的眼神,她委婉一点说道:「主人,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不想随意离开一个国家,我容易水土不服,只想稳定生活。」 第279页 她勉强憋了个理由,缪冷听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阴沉沉的。 缪冷语气在忍耐一样勉强说道:「相信我,习惯就好,我会帮你克服这些困难的。」 他语气强硬,当然也看着可靠,但是封东语还是喜欢顺着她的类型,所以听着有点微妙的刺耳。 封东语更偏向留下来了,便说道:「主人之前收留我,帮我避开那鬼,让我非常感激。恩情需要回报,但唯独不想离开故土生活,希望主人能理解。」 她说完,也有点后悔和缪冷定下主僕关系了,不然没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们两个人明显已经两种心思,又不是能轻易说服对方的人。 《黑1》里能聊得来,多是天时地利相助,加上那时候封东语嘴甜愿意搞好气氛,也没有利益冲突关系,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结果当然是根本谈不拢,缪冷说让封东语考虑一晚上,避免两个人冲突再扩大化。 缪冷对这种局面很着急,他是想说服封东语在一起,那可并不是想当仇人的。 缪冷以为第二天起码有一点可能性出现转机,但没想到天刚蒙蒙亮,他们住的地方就被士兵团团包围了 ,是赫国的士兵,说是怀疑这里面藏了他们国家丢失的国君夫人。 这个时机刚好卡在缪冷着急离开赫国的时候,那么巧,缪冷总怀疑是昨夜那个恶鬼使手段举报的。 第99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1 缪冷并不知道封东语就是那个赫国在找的丢失的国君夫人, 因此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很恨那恶鬼使手段消耗住他的行动而已。 他的感觉很强,不用特地用眼睛看,就大概感觉到目前他们住的地方被四面包围了。 可惜他灵力再强, 他也是人, 不是鬼, 完全不能做到带封东语轻松离开还不被发现。 不过如果只是检查个院子也快速,缪冷收到消息后就特地去封东语的屋子, 想等着检查一结束后,就立刻火急火燎地拉着她走。 这检查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封东语,封东语迷迷瞪瞪地被他摇醒, 胡乱地在他的帮助下穿了衣服, 快速地含了盐水刷牙和洗脸,更何况化妆了。 这寡淡的素颜肯定是没有平日的精心打扮出彩的, 可是缪冷喜欢她的滤镜实在是太厚了,哪怕看得出来她这一世的素颜比不上上一世的, 他也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现在搜人还没有搜到这里, 封东语眯着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去梳妆檯化妆,结果被缪冷按住, 只能束手束脚地坐在梳妆檯前的凳子上。 「不用化妆,待会有人过来检查, 来不及的,也没必要特意去化。」缪冷终于提醒道。 「有人过来?」封东语立刻双眸清亮了, 「谁?」 不过也不用缪冷回答,她很快就猜出来了。 缪冷这地方只有赫国国君的人可以查, 那就是周泗鳞的人了。 周泗鳞…… 封东语的眼睛一眯, 没等缪冷说话, 就飞快地问:「主人,我之前和您说逗够您开心就离开,我们相处那么久了,已经忘记计数很久了,其实按您看着我笑的次数,我应该已经达标了吧……」 缪冷脸色瞬间紧张起来,他刚刚伺候封东语早起,因为那暧昧的气氛还有点心里甜滋滋的,现在封东语忽然提到他们昨天谈崩了的分别话题,看封东语这语气,还是硬要分开的意思,他瞬间如坠谷底。 那恶鬼举报拖时间都没有那么让他烦恼,唯有封东语的态度最让他的心情烦闷与纠结。 「我觉得不是那么算的……」缪冷自知没有多少理由劝服封东语,但也努力找理由去劝。 可是给他的时间根本不够,院子里很快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们都知道是周泗鳞的属下过来了。 「赫国的人查事,很快的,别担心。」缪冷简单地说明,下意识安抚封东语,尽管封东语看着非常冷静,根本不需要安抚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一起出了房门,本以为外面只有普通的搜寻官员,谁知有一人完全不做事,衣服是普通的黑色,但气质贵气,就直直地站在院子里,一看就知道是王侯贵族。 封东语感觉那身形熟悉,直到对方听到她的开门动静,转身四目相对,才确认是周泗鳞。 周泗鳞突然来使臣住的地方?还打扮简朴? 那肯定是不想大肆惊动使臣,来看看这边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封东语摸了摸脸,快速地看了眼身旁的缪冷,然后立刻盯着周泗鳞,眉眼装作情绪复杂起来,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她的神态一看就有故事,加上站立姿势和小动作模仿她曾经还装作勾引周泗鳞时的样子,引得周泗鳞立刻盯死了她。 不过周泗鳞头半分钟还是很难认出封东语。 他虽然不是颜控,但也是比较看脸的人,见到封东语穿着异国的简朴奴僕装扮,梳着碎发很多的简易头髮,五官的颜色浅淡到完全能泯然于后宫特选的清秀宫女中。 就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和之前频频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刺激感觉的夫人联繫在一起呢? 夫人虽然看着容易依附于人,可是也不像会混到异国奴僕的地步,那样难得的美人,如果被掳走了也肯定是吃住不愁,贵不可言。 半分钟后,周泗鳞才艰难地认出了封东语,然后快步向前,毫不犹豫地推开缪冷,把封东语抱入怀中。 第280页 「夫人,是你吧,你受苦了……」 周泗鳞嘴上说着感慨,但心中还是有种荒谬的感觉,对于封东语目前的形象,他还是比较错愕。 不过这世上能给过他心动难言的情绪的只有封东语扮演的苏妩沁,他曾经在肃国国主的床上救下陌生又可怜的她,现在自然能更柔情地救下她。 封东语嘴巴动了动,干涩得好似说不出话,但点了点头,紧紧地抓住了周泗鳞。 失踪已久的赫国夫人终于失而復得,对于赫国属下来说,本来该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但目前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在赫国属下们看来,缪冷现在虽然有意识穿着男装,但容貌艷丽,头髮是梳着妇人的头,怎么都比身旁那个不施粉黛的奴婢看着更像是受宠的夫人啊,结果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国君冷冷推开美人,转而抱住那清淡容颜的少女诉说思念和感慨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接受国君原来在心尖上疼爱的是那么普通的女子,努力为国君高兴起来,可是国君高兴,那被推开的美人却硬要破坏这美好的时刻了。 「夫人?!」缪冷难以置信地震惊许久,发现封东语始终都不曾试图推开过周泗鳞,这才破音质问。 他当然不会贸然推开周泗鳞,周泗鳞是目前最强的国家的国主,他虽然有上一辈子的记忆,知道自己得到机缘后会成为神明,但现在明显还不是,随时可能一步出错就难以成功化神,自然要小心翼翼。 理智上需要审时度势,可是他真的有点难控制他的崩溃心情,怎么之前有个讨人厌的恶鬼对封东语虎视眈眈也就算了,现在封东语还是周泗鳞丢失的重要夫人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之前被封东语封着的小鬼,明显也对封东语有点意思。 两个棘手的加一个虎视眈眈的小鬼,这让缪冷更想偷偷带着封东语回国了。 可惜已经不行了,周泗鳞一边牢牢地抱住封东语,一边冷冷地看着突然高声质问的他,明显对带走封东语很有把握,也对他和她的关系产生好奇心。 封东语看着用眼神无言对峙的两个男人,快速看了缪冷一眼,然后低头说道:「君上,最近我遇到的事情非常复杂,这位使者并不知道我是您的人,以为我受难才收留我的,请您重谢他,至于其他的话,我想与您回宫后再细说。」 她让周泗鳞发现她的存在,是存了不用被缪冷带走的心思,虽然缪冷很快得到机缘变成神明,她应该还会落入缪冷的手中,但现在能跑路就跑路,多争取时间干别的事情。 周泗鳞原本怀疑缪冷是私藏封东语的人,对缪冷存在一定的敌意,如今听封东语这么说,敌意终于放下。 「好的,必定重谢。」周泗鳞慷慨地答道,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封东语离开,想要得知封东语所说的「其他的话」。 缪冷跟了几步,看到周泗鳞抱着封东语很快被重重叠叠的赫国属下包围后,只能压抑地克制住了脚步,咬牙切齿地感受封东语的气息彻底消失。 黑压压的阴沉积攒在他的眼眸中,他看着并不像一个帮助落魄夫人的人,但奈何封东语亲口这样说,赫国属下只能对他毕恭毕敬。 缪冷咬牙转身回到封东语的屋里,艰难地靠着屋内残存的封东语气息来维持冷静。 虽然维持很久后心态还是很糟糕,但起码能思考了,他想到了唯一值得自我安慰的事,那就是他刚找回记忆不久,知道上一辈子自己是怎么成神的,他会加快步伐成神,立刻把属于他的统统夺回来。 第100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2 封东语坐到了周泗鳞回宫殿的马车上, 她完全忘记了她还是素颜这回事了,整个人坦荡自在得很。 刚早起的她非常慵懒,心心念念的事情里只有早餐还没有吃。 这车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但此时沿路的车道两边, 勤劳的小贩们已经摆好摊当街叫卖, 喷香的食物气息飘荡在空气中, 顺着缓缓飘动的车帘空隙,逐渐传到封东语的鼻子里。 这种梦境里的食物并不是真实的食物, 可是肚子的食慾是真实的。 封东语咽了口水,无视周泗鳞的嘘寒问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后低声问道:「我好饿, 能买一份外面的面食给我吃吗?」 她并没有故意说得惹人怜爱, 只是普普通通说话而已,毕竟已经上了这车, 顺利离开缪冷了,她根本不需要再装什么可怜以便达成目的, 反正周泗鳞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的。 可是她现在没有妆容的样子真的显得太憔悴了, 想要的还居然是那么普通的一份食物,周泗鳞怎么看她, 都觉得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心生爱怜, 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种小事。 「好,来人, 停车。」 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一停,瞬间吸引了街上无数人的视线。 下马车的是一名衣着普通的青年, 幸好面容俊朗, 看着的确贵气, 众人都想到他估计是为了隐藏身份而故意这样穿着而已,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青年并没有离开马车,面色温柔且小心地扶出另一个女子,这女子的外貌就……撑死了就是清秀的婢女,让人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得到这份优待。 封东语对于别人的视线都是很敏感的,自然很快发现有不少人用奇怪的视线凝视了她几秒。 只是她还是忘记了自己素颜,也不需要考虑这些路人甲的心情,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去了一家看起来挺香的小摊上,直接叫食物准备开吃。 第281页 小摊的食材很一般,不过调味还不错,封东语饿了,吃得非常香,完全顾不上也不想顾着在周泗鳞面前装淑女。 她动作也不粗鲁,可是对比之前她在周泗鳞面前吃饭时那慢条斯理的优雅样子,现在就显得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 周泗鳞则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这食材不够新鲜和突出,实在不合他胃口,他只能面色复杂地看着封东语一个劲地吃。 「夫人受苦了。」周泗鳞在封东语终于放下筷子吃饱喝足后,有些心疼地这样说道。 封东语没搭理他,想从身上掏手帕擦嘴,暂时没找到,便耷拉着眼皮有些倦怠地问道:「君上,您带了手帕了吗?」 她对周泗鳞很敷衍了,殊不知这不积极的神色,看在周泗鳞的眼里,更显得她经歷了什么苦难的事情导致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一样。 周泗鳞立刻满足她,从身上掏出手帕递给她,见她缓慢地擦拭嘴角,手部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特意抓着她手上的手帕,帮忙擦拭。 「谢谢啊,吃饱了有点困。」封东语像咸鱼一样随口说道,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说完就忘记,根本不上心。 「那我们立刻上马车,继续回宫。」周泗鳞更是殷勤且体贴地扶着封东语走动,非常惯着她懒惰无能的样子。 明明周泗鳞才是那个容貌英俊、气质突出的人,却要这样体贴地服侍一个态度礼仪都一般,容貌还中等的女子,怎么看都不觉得匹配,周围的群众视线不免得又多集中在封东语的身上,表情都暗暗带有困惑。 这次的视线更多了,封东语不由得往人群里多看了几眼,忽然眼眸顿住,因为她看到了祁姜。 他挤在人群里,用一个摊位高高摆放的东西掩盖他一半的身躯。 他还是用那副病弱的陌生人的躯壳,但和之前见面情况不大一样的是,他的眼神有力了,乌黑的头髮浓密了许多,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封东语错觉,她还感觉他身形更加高大了。 周围人那么多,但他周围半米没有人靠近他,让他做什么都显得比较舒适自在的感觉。 联繫缪冷提醒的,祁姜可能受刺激变得更强了,那他现在这些变化也很是正常。 祁姜与封东语终于对上了视线后,本来面无表情的他瞬间露出渴望靠近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明显心情因此变得好了起来。 他专注地看着封东语,那眼神仿佛有魔力一样,仿佛一个不断吸入东西的黑洞,想要勾着封东语一直看他。 不过封东语根本不吃这套,就算他表情再勾人,也勾得封东语的心湖微微泛起了波澜,但封东语考虑到身边还有周泗鳞,忍住了不再看他,而是把视线转而看向了周泗鳞。 她看了周泗鳞后就冷静下来了。 周泗鳞人生顺遂,并不懂那些花花绕绕的勾人本事,眼神的爱意非常正直坦荡。 封东语与周泗鳞快速对笑一眼,就快步走到马车边上去了,灵活得根本不需要周泗鳞帮忙,仿佛终于睡醒了一样。 她上了马车才小心地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 这掀起的幅度特别小,别说外面的人看不清车帘被掀开的痕迹,连跟着一起坐在马车上的周泗鳞都看不到封东语在看什么。 这个车帘的方向是封东语特意选择的,按照马车行驶的方向,移动起来后,会路过祁姜站着的地方,如果祁姜没有走开,她就会看到他的。 马车徐徐动了起来,果然,封东语看到祁姜定定地停在原地。 这祁姜明明没有看到车帘被掀开,可是他的目光却下意识紧紧跟着车窗移动。 他现在没有与封东语对视了,脸色又变回面无表情的状态,看着没有什么阴沉的气息,好像只是一个无害的高大男人而已。 封东语现在看不透他什么心情,只知道他从昨晚就待在她睡着的房间门口站着,今天在人群里候着,那迟早他们还会再见的。 封东语看不到祁姜后,就果断放下了车帘,这掀开车帘的时间挺短,看着好像只是因为她对外面的世界好奇,这才多看两眼这样。 周泗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和她聊起她消失的这段时间的遭遇。 封东语吃饱喝足精力够,终于有时间去胡编乱造了,她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被绑走的,只记得被个鬼魂篡改记忆,恍惚里觉得自己和那个鬼魂有一段情,但又对那鬼非常排斥,于是偷偷逃跑时遇见缪冷后就跟着跑了,缪冷帮忙做了些驱鬼仪式,那鬼才没有跟上来。 而她的记忆,直到见到周泗鳞才全部恢復。 这一圈的谎话是不得已为之,她总不能说她是祁姜的卧底,专门坑周泗鳞来的吧,那周泗鳞肯定不留着她。 缪冷和祁姜都对她虎视眈眈,她两个都暂时不想跟,想要多个周泗鳞来牵制他们。 【你好像越来越会从容面对修罗场了,还下意识就搞什么牵制了。】很久没有出现的系统吐槽道。 这吐槽让封东语顿感轻松,因为她的确是下意识轻松布局的,没有任务压迫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玩游戏一样,根本不用考虑剧情会不会崩坏,比起之前,当然是轻松许多的。 系统过来还是提醒她再调整心态享受游戏,这游戏毕竟只是在一个梦境里展开,时间有限,再不弄点娱乐观众的内容,投资方要有意见的。不找出什么白昼帝神也没关系,但起码尊重一下这是一个恋爱攻略游戏,享受一下恋爱吧。 第282页 系统说话的语气逐渐抓狂起来,明显对封东语看不过眼。 封东语想了下人家投资方的钱,想想的确要尊重一下游戏了,不然任由着白花花的钱跑掉,她肯定是傻蛋。 她目前玩游戏提不起兴致,但赚钱还是很有兴致的。 考虑到目前时间真的有限,谈恋爱她也只能打算和一个人来。 马车里,封东语闪亮的目光忽然投放到周泗鳞身上。 只要她主动起来,周泗鳞就会特别有感觉,这种心动感是比被绝美外貌吸引还要来得强烈的,也比什么我见犹怜的感觉还要更胜一筹。 周泗鳞立刻兴趣就来了,上头一样立刻凑近封东语,虽然他表情还是优雅的,但封东语总觉得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好吃的垂涎三尺的狗一样,格外期待地问道:「怎么了吗?」 封东语不禁怀疑她刚刚的眼神是多么热情和多么赤.裸.裸啊,这才勾起周泗鳞那么多的情绪。 她的眼技有高到这种程度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忽然想到,祁姜那个人也很神奇哦,以前根本不懂尊重人的,自从想要她的回应后,居然能不要脸一样学着她吸引周泗鳞时的举动来吸引她,今天更诡异了,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居然能做出那种让她身体微微酥麻的眼神,他的眼技又是哪里学的啊? 封东语心中满是疑惑,瞬间也对周泗鳞兴趣缺缺了。 而且怎么说呢,周泗鳞太容易被她攻略,没有什么难度,也没什么神秘感,也容易让她感觉这个恋爱攻略游戏没有什么意思。 现在对比其他人,她好像……对祁姜的兴趣是最多的。 封东语避开了周泗鳞的视线,便说道:「没事,刚刚看到你脸上好像有什么,现在才发现是眼花了,可能是什么的阴影吧。」 她这样说,周泗鳞也不好揭穿,不过他已经被调起情绪了,便想凑近亲吻,只是刚有凑近的想法,便被封东语推开了。 周泗鳞也没有逼迫人在一起的经歷,虽然因此脸色有些难看,但也默认不靠近了。 那么明显的拒绝的肢体语言,再多说也是尴尬。 他只能转移话题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被掳走的时候遇到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放心告诉我吧。」 语气很可靠,封东语不想说,模稜两可地迟疑地摇了摇头。 气氛开始僵滞起来,幸好王宫终于到了,一进入里面,周泗鳞便被宫人找上,估计是有要事要处理。 周泗鳞没得空,但也对封东语被掳走的事情有阴影,于是离开前特意安排了一堆僕人看护封东语,里面还包括一些会有神通的人。 周泗鳞原本并不大相信什么鬼神之事,只是现实由不得他不相信,他还是在宫中集结了这样一帮人。 封东语被这么多的人包围着,好似被无数个摄像头死死盯着一样,有点不自在,便上了床,拉上床帘。 虽然床的位置不大,但起码那种被监控的感觉少了一点。 这种情况下,她觉得祁姜要出现应该是很艰难的事情了。 第101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3 现在不是睡觉时间, 封东语也刚清醒不久,到了床上后她半点睡意也没有,只能在床上睁着眼睛。 现在缪冷、周泗鳞和祁姜都是她需要扯东扯西应对的人,她能唯一随意见到的, 好像就只有老是被关在罐子里的严物施了。 之前她和缪冷说过, 七天期限一到就放走严物施, 但她后来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的存在,由于事情太多, 缪冷也忘记了,导致严物施还好好地被藏在罐子里。 而现在,这个罐子像一个装饰品挂坠一样, 牢牢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封东语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那个罐子, 她虽然对曾经杀死过她的严物施有所膈应,可是现在有他作伴肯定聊胜于无, 于是她还是打开了那个罐子。 打开前她特意高声让侍女在远处奏乐,然后借用音乐的嘈杂掩盖自己的声音。 她轻声提醒准备出现的严物施:「你出来动静小声一点, 这里附近都是管着我的人, 不能被他们发现你。」 那罐子钻出的黑色魂魄在空中顿了顿,才凝聚成人形。 宫殿的侍从里有好几个是周泗鳞特意安排的玄学大师, 严物施一出现,便让整张床鬼气森森, 按理来说这些大师肯定能发现异常。 可严物施毕竟是攻略角色之一,加上这赫国的王宫正是害死严物施的地方, 严物施在这里理所应当地是叠加了几倍的buff,哪里是玄学大师这种npc可以对付得了的。 他一睁开眼睛的时候, 黑眸放大了两倍, 双眸的眼白已经彻底如同被血浸泡过一样红得可怖, 封东语勐地对上这样一双诡异双眸,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严物施在《黑1》里为了找她时,再疯时都没有露出过这样一双看着就不正常的眼睛。 他那时无限怀念且追求自己活着的样子,所以总是竭力去伪装成活着的样子,身上的疤痕都小心翼翼地用黑色鬼气遮挡,样貌还是很帅气的,哪里像现在…… 不过封东语很快淡定下来,因为严物施对上她的眼眸后,他那双诡异的眼眸里流露出浓重的情绪,那是满满的思念和害怕会失去的恐慌。 「是你吗?」 严物施不再像之前一样呆呆的,而是歷经痛苦与沧桑一样凄凉地问。 第283页 这情形很明显是他恢復记忆了。 封东语没有回答他,而是抿着嘴唇皱着眉头,身子微微瑟缩地看他。 这种在床头缩成一团的姿态,让严物施清晰地看清她的样貌: 封东语现在不同于《黑1》里的现代穿着,也不同于那时的艷丽样貌,现在身着被宫仆换上的贵重绸缎,脸上是寡淡素颜。 一切都是最陌生的样子,包括表情。 现在封东语身上只有那澄澈的灵魂,才能给严物施带来浓厚的熟悉感。 严物施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可很快就释然一笑,语气无限温柔,「你没有那时的记……是好事。」 他含煳地说完,乖顺得好像一头臣服的怪物,依恋地看着封东语,好似能任由她捏扁揉圆一样。 封东语也很肯定严物施会听话的。 在她看来,严物施记起了那时候的事情,无限悔恨后又失而復得,这样的经歷造就的严物施肯定比狗还忠诚,不然她也不会放他出来了。 不过哪怕判断再肯定,封东语还是进一步怯怯地试探:「你好陌生。」 她装作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严物施的身躯加上瀰漫的黑气,简直是她的三倍大,把巨大的床塞得显得空间所剩无几,可他一见封东语仰头这样微弱的说话,瞬间毫不犹豫地弯腰,几乎匍匐在被子上。 他就差发誓了,不过语气也和发誓差不多,可靠的保证道:「只是一些小变化而已,我记起了还是活人时的记忆,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他身上的黑雾化作一丝丝黑烟,试图想要触碰封东语的身体。 无数的黑丝从被子的表面爬起,不断地伸向封东语,如果任由发展下去,肯定如蚕茧一般包裹住封东语的身躯,真正做到「保护」她。 严物施此刻没有说话,可封东语看他的眼神,已经知晓他对于保护她这件事已经成为深深的执念。 挺好,封东语不用试探他,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了。 现在的话,只需要的是引导。 封东语的姿势坐直,没有瑟缩了:「我不想你保护我,我想要你帮我这辈子过得好一点就行。」 封东语只要他听话,只是这话粉饰得比较委婉。 她利用别的角色可能会不忍,但利用严物施这个杀过她的角色,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不过严物施也不需要她手软,严物施甚至巴不得她提多点要求好赎罪的样子,所以听到封东语的话,立刻一边深深地看着封东语,一边很上道地说道:「好啊,你想如何便是如何。」 这床内的一人一鬼的关系瞬间无比和谐起来,严物施感知到那种好氛围,又凑近了点封东语,鬼气逐渐盖住了封东语的下半身,像给她穿了一条神秘的黑色裙子。 虽然那鬼气并没有什么危险,甚至应该被严物施刻意控制过,一点森冷的气息都没有,可是封东语很不习惯,正要出口制止呢,宫殿里忽然传来打碎花瓶的巨大响声。 这响声让封东语不得不掀开床帘探头了,不然就显得她好像是出事了一样,肯定会有僕人帮她掀开查看,那还不如她现在自己主动。 封东语也想查清楚原因,因为这响声过于突兀,一般npc不会无缘无故犯这种错误的。 然而宫殿里的僕人没有什么异常,一边有人立刻处理花瓶碎片,一边有人立刻跑到封东语这边告罪。 npc们的长相和气质都普普通通,看着没有任何异样。 封东语盯着碎片都清理干净了,才把床帘拉上,立刻低声问严物施有没有察觉外面有强大的异常人物。 严物施定住很久,才说道:「有。」 封东语凝神静听,却听到严物施说:「外面有一座宫殿里有个国主,是害死我的人,我杀了那狗国主,附身于他的身体,你更能安全且自在地活着了。」 感情他根本查不到这宫殿里的问题,但是探查到了远处周泗鳞的气息啊。 第102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4 严物施认为封东语没理由会拒绝的, 所以只是象徵性地问问,很快又立刻接着说:「我现在马上去处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这话语里的轻松程度, 好似他杀个人间最强国的国君就如同杀鸡宰羊一样简单。 周泗鳞好歹是攻略人物之一, 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严物施杀死。 在《黑1》里, 严物施要报復周家还需要藉助各种鬼怪的力量呢,现在之所以说得那么轻松, 可能是仗着自己有两辈子的记忆,有点自负地认为他肯定能做到吧。 封东语下意识想要阻止,可是忽然想想, 又停止了要开口阻止的强烈欲望。 周家和严物施结下了太深的仇怨, 她上辈子努力阻止过严物施,可现在带着记忆的严物施还是时刻想伤害周泗鳞的性命。 严物施是在乎她, 但报仇雪恨也是他的执念,她是阻止不了他的想法的。 反正现在严物施还是周泗鳞目前都不大重要了, 她只想找祁姜试试, 或者出现新的攻略人物的话,她也可以试试。 那何必再管严物施和周泗鳞之间的破事呢?两个游戏角色而已, 又不是什么真人。 想通的封东语态度松松垮垮起来,只轻声说了句「别吧」, 就打算停止这敷衍的劝说了。 封东语的音量轻到好似微风一吹就可以盖过这个声音,可是那已经变成黑雾准备离开的严物施却又让身体凝聚起来了。 第284页 他明明都要走了, 这挽留的声音明明那么小,为什么他却能为了她留下呢? 封东语有些惊讶, 不过更惊讶的事情来了, 严物施抿了抿嘴, 犹豫片刻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凝视着封东语说道:「好,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听你的,不会伤害你不想伤害的人。」 他乖得简直不可思议,在封东语的诧异视线中,他还讨好地笑了笑。 严物施长得非常精緻好看,以前软软一笑,就会惹人可怜,可这次一笑,却有了点勾人的意味。 封东语想起上一次被勾引的感觉,那是祁姜在勾着她。 严物施和祁姜的性格天差万别,样貌也是各有各的特点,按理来说不该对比,可是封东语却下意识对比起来。 两个人的笑容在封东语的脑海中不断重叠起来,封东语居然发现这两个人的笑容有点相像,好像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一样,只是给人的感觉有种微妙的不同而已。 严物施的笑容里有忐忑的试探,而祁姜的笑容里是一心一意的认真和执着。 封东语在想事情,没有和严物施对话,严物施半点不恼,就静静地看着封东语,哪怕表情里偶尔出现害怕被忽略或者抛弃的紧张,可始终不愿意让目光偏移任何一点,始终锁定在封东语身上。 没有人能一直笑,不然嘴角会僵硬的。 所以没有被搭理的严物施很快就收回嘴角的笑意,直到封东语忽然目光凝视着他的嘴角,问道:「你可以再笑笑吗?你的笑容很好看。」 封东语明明对严物施不可能有感觉的,她讨厌杀死过她的角色,却说了这种暧昧互动的话。 果然一瞬间的美色误人,封东语现在特无聊,特想看今天这个唯一精彩的笑容。 严物施一直想要的就是封东语再度能喜欢他,哪怕喜欢的是个笑容也无所谓,于是瞬间就像狗狗得到奖赏了一样,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他明明也变成个厉鬼,却心甘情愿地像个卖笑讨好人的奴僕。 床里再度温馨起来,直到中午到了,封东语不得不起床吃饭。 吃饱了就想出去走走,蜷着腿在床上一天,身体也需要舒展。 封东语摸着吊坠,捏紧了盖子,毫不犹豫地出门了,背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僕人。 周泗鳞的宫殿里没有娶过别人,封东语散步也散得清净,只是走着走着,她忽然脚步顿住,因为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背后那无数跟着她走路的脚步声忽然只变成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情况又灵异起来,封东语摸着罐子,确认厉鬼严物施在里面,在现在灵异的状况可能只是祁姜做的了。 封东语快速站住回头,果然,她看到了背后两米的地方,唯有祁姜站在那里。 现在四周只有她和祁姜两个人,算是有二人独处的空间了,可祁姜阴沉着一张脸,下撇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笑一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封东语直白地问道。 她不想动心机去面对祁姜了,考虑到想和祁姜试一试,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祁姜嘴角又动了动,但还是笑容失败,只能脸色难看地说道:「我来救你。」 这是很重要的表达好感的话,可祁姜根本等不得封东语的反应,转而又说了另外一件事:「你放那个鬼在你身上时时佩戴,你还和他坐在一张床上嬉戏,你、你是喜欢上他了吗?」 这话说得飞快,可见祁姜有多么耿耿于怀。 只是「嬉戏」这词…… 封东语听了有点无语,她怎么就和严物施嬉戏了? 她就让严物施笑笑而已,祁姜是有多在乎到苛刻,才能把这种互动看做是嬉戏啊? 这酸气简直比祁姜身上的浓烈鬼气还要熏人了。 第103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5 封东语被祁姜无语到轻轻嗤笑一声, 慢悠悠地问道:「你了解得那么清楚,你看完了全程是吧。所以宫殿里刚刚那个打碎的东西并不是被人不小心打碎的,是被你气碎的。」 她笑得眼尾微挑,很是轻慢的模样, 纵然脸上不施粉黛, 那那种好似能轻松拿捏人情绪的自在感, 让她多了几分魅力。 祁姜觉得眼前的她越来越陌生,可是却又移不开眼睛。 看着这样的眼神, 他的心情像被打翻的墨水污染的水池,猜忌多疑敏感……种种情绪让他忽然一瞬间唿吸不过来,只能难耐地质问道:「你刚刚意识到我的存在了是吗?所以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和他打闹吗?」 理智上, 他明明知道封东语应该很难发现他的, 他连严物施都瞒住了,连那么多宫里人都瞒住了, 应该也能瞒住封东语的才对。 可是他和封东语相处太久,总觉得和对方有种难言的第六感牵绊存在, 那么封东语了解他, 发现他,戏弄他, 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被人戏弄,尤其是被心爱的人戏弄, 那是再耻辱不过的事情,祁姜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看着封东语淡漠的眼神,却更渴望地是她能爱他。 封东语真的太冷漠了, 他一个人煎熬着, 过分情绪化的状态非常外露, 可是她却静静地看着,还说:「我等你冷静了再说话,你现在一看就不理智。」 纵容他比她再强大,可以随意捏死她,她也能姿态这样镇静,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285页 祁姜再次清晰直观又强烈地感受到,封东语是多么地不爱他。 祁姜的喉咙飞快地动了动,眼神更是热忱到尖锐,艰难又飞快地申辩:「我理智了。」 这话根本毫无说服力,封东语挑眉不置可否,表情非常放松地看他,甚至放松到有点愉悦。 她当然愉悦,她看着曾经想害过自己的人现在吃瘪吃得要死要活,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加上祁姜此刻的身体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俊美,可是五官也说得上清秀,配上消瘦的身躯和频频忍耐的表情,莫名有种像是容易破碎的美感。 封东语是抱着愿意亲近祁姜的心态靠近祁姜的,这越看越有点喜欢,手痒了越想看到他更破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种恶趣味祁姜是不懂的,祁姜只注意到封东语的嘴唇越抿越紧,他此刻极其不自信,深深地觉得封东语嫌弃他至极,便觉得封东语抿嘴是反感他,对他不耐烦。 祁姜在封东语面前本就没有什么能控制住她的东西了,如果还觉得封东语是对他避之不及的话,那心理防线是越来越低,底线也越来越坠入深渊。 祁姜匆忙不敢再看封东语,语气更是妥协地说道:「过去是我错了,利用你和别人在一起,你怎么报復我都不为过,你……用别人报復我,我也可以不介意,但你再多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和之前并不一样了,你之前想我对你好,敬重于你,在这些点上,我已经比任何人都能做得更好。」 的确是敬重,这话隐藏的意思是封东语可以和别人怎么样也无所谓,只要最后选择是他,这都「敬重」到忘记自己的自尊了。 不过封东语没被这种话迷惑到,人怕失去一样的东西的时候激动到口不择言是常有的事情。 祁姜现在昏了头能说得出口这种话,可看他拈酸吃醋到变成缪冷都忌惮的厉鬼的情况就知道,他的占有欲是不可能允许另外的人觊觎他认定的所属物的。 封东语深深地明白他近期应该不可能理智了,理智了也是装出来的,他得了重病没救了。 第104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6 封东语凝视祁姜许久, 总算是缓步靠近了祁姜。 这每一步就像走在祁姜最脆弱的心上,祁姜每看她动一下,眼眸都要微微晃一下,像是暴风中的烛火。 这曾经能轻易掌控别人的野兽, 如今成了眼中只有一人的可怜巴巴的小狗, 用各种肢体语言哭诉着它知道错了, 虽然没有多说什么话,可是无数的肢体语言, 都好像它在苦苦哀求向封东语赎罪和求救。 这样的祁姜,身上已经越来越少严罗安的身影了,严罗安也有过可怜的状态, 但不会露出这种负罪感的眼神, 他可没有多少对不起封东语的地方。 好似这个世界里真的有鲜活的祁姜出现过,而没有灵魂里严罗安的存在。 封东语对待严罗安是有一点小心翼翼地呵护存在的, 对祁姜就毫无那种怜爱的感觉了,这更能让她放肆地打量着祁姜。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 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那我就真的可以尝试和你多接触。」 她慢条斯理地说。 没有施捨的口吻,也没有留恋曾经的表情, 表情微妙里带着点玩味。 这种收敛的表情,却最是冷淡得勾人, 起码祁姜看得心一提,根本拿捏不住她的心情, 却也更迫切地绞尽脑汁去讨好她。 对于祁姜来说,即使她给予得很少, 可是已经足够了, 起码给了他一个机会不是吗? 于是祁姜问道:「是什么?」 他不敢靠近封东语一步, 可是语气非常坚毅,好似她不管说出多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咬牙完成。 「我不知道。」封东语却故意整人一样,毫无意义地笑了笑。 祁姜亮起来的脸庞瞬间紧绷起来,明明他很聪明,却已经无法思考了,难耐得喉咙又干又痒,想说话又先是吞咽了下口水。 他现在的身体特别消瘦,不过身姿细长,脖子也长,还白,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让人看着看着……居然有一种莫名地吸引人。 当然,这种吸引,配合他脸上那种任打任骂的卑弱感,是吸引人虐他。 封东语并没有什么虐人的欲望,但掌控欲比较强,看着祁姜这样,倒是对了点胃口,忍不住去看祁姜的喉结。 静谧的沉默时间忽然开始,空气凝滞了十几秒,祁姜精神太过紧绷,根本没有注意到封东语目光的着落点,只知道封东语没有直视他。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祁姜最后只能干涩地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试图引起封东语的注意力,渴盼自己对她有用一点,这样她的目光就能落在他的身上了。 可惜他一说话,喉咙的动态更是好看,尤其是身体紧绷之时,整个脖子的线条非常直,像雕塑出来的天鹅的脖子,封东语更是移不开视线了。 祁姜失望了,当然迅速失落起来,表情急切,语气却为难地迟缓起来:「那你不说,我该怎么实现你的愿望。」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封东语知道做事要有松有驰,总算语气缓和一点,不吊着人了,「我以前感觉生活没什么意思,好似意义是喜欢人,但现在感觉喜欢人也没什么意思了,什么都觉得无趣。」 这话明显在怪祁姜过去做过那些垃圾的事情,祁姜抿紧了嘴巴,非常不安。 第286页 幸好封东语不是要反覆拉他的过错鞭尸。 封东语缓缓低头,垂下眼眸,只是看着可怜了几秒,迅速抬眸后,又变得表情微妙起来:「你让我觉得什么事情有趣起来,让我觉得有趣的话,说不定我就知道愿望是什么了。」 这变相是让祁姜不实现愿望也可以接近她了,封东语这是给自己台阶下,一方面和祁姜多点互动,让祁姜变得讨人喜欢一点,又能保持高点的姿态。 这么明显的做法,祁姜根本看不懂,他身处其中只觉得压力很大,但又对这压力跃跃欲试,誓要让封东语变得开心起来。 他激动地准备开口,封东语却装作无趣地说:「和你聊了那么久我累了,你让我回到宫殿里吧。」 「可那里有周泗鳞和那只鬼……」 祁姜的嫉妒心快速地生了出来。 他现在做事满心满眼都是封东语,自然总是比封东语多想一步。 封东语冷冷瞥他一眼,蛮不讲理地说:「可我不想避开他们,你要介意他们,你就躲着他们的同时逗我开心啊。」 这话出乎祁姜的意料,祁姜整个人愣住,系统也被搞得难得出现了。 【你这是为难人啊。】系统觉得非常有趣。 封东语搞出来的事情,她当然也觉得有趣,于是在心里含笑对系统说道:【当然,他当初看我和别人在一起,这次让他再多看点,他当初和我背后地下情哄我,那我也逼他偷情一样见不得光地对我好,这种才有意思。】 封东语对系统说话时脚步并没有停,一直在走动。 她虽然发现周围环境被祁姜搞得还是诡异,是鬼打墙一样的地方,不过她照着模煳的方向感,往之前走过来的方向走。 走了片刻,还是见不到任何僕人,封东语冷着脸回头,瞪了后面跟随的祁姜一眼。 祁姜赶忙都不走了,虚空飞到封东语身边,小心翼翼地抓了下她的衣角,忐忑不安地说:「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我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鬼气,容易放出来,但收回去有点难。」 封东语对这种鬼话半信半疑,明明祁姜到缪冷家里找她的时候,那可是收敛鬼气挺好的啊,怎么可能现在就不行了呢,越看越觉得这话很假。 不过祁姜脸色的确慌乱无措,很是怕封东语觉得他没用的样子,封东语也没有证据说祁姜是为了靠近她使手段,只能点了点头,任由祁姜带着她走了。 这一走,就走回了周泗鳞安排好的宫殿。 宫殿还是一样诡异,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阵风都没有,哪怕装饰品满屋,也显得空旷得让人不安。 封东语又瞄祁姜一眼,祁姜还是那副可怜兮兮地着急模样,为自己辩护道:「我刚刚为了留住你,鬼气放得太多了,现在还是收不住,你睡一觉好不好,睡醒了我保证就能恢復了。」 「睡醒了我想看到周泗鳞和严物施。」封东语半点不理会他的情绪,话语直戳他的心。 祁姜那捏着封东语衣角的手紧了紧,勉强难看地笑着保证:「会的,会按你想的,一切如常,我会躲着他们,躲得好好的。」 封东语这才满意一点,准备走向床铺,可是衣角却被祁姜死死地拉住。 祁姜见她疑惑地回头,垂着头没有让她看清他的脸色,嘴巴飞快地问道:「可你说的那个严物施是那个鬼对吧,我记得他藏身在你脖子上的项鍊里,他这样天天黏住你,我岂不是不会再有时间触碰你,讨好你?我也不知道躲去哪里啊。」 他的语速极快,生怕封东语打断,才停住休息半秒,又抢着说道:「让他离开你的项鍊,让我躲进去那里好不好?你还可以控制我什么时候出现,烦我了就让我进去,这不是很好吗?」 「说得挺好的。」 得到了封东语的肯定,祁姜终于脸庞发亮地抬起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半点不觉得自己以后住进封东语的项鍊里的罐子是类似住进了监狱,而是好似一个可怜兮兮的原配终于挤走了讨厌的第三者,终于能够住回了最亲最爱的家里一样。 不过封东语的脸上兴趣缺缺,祁姜只能很快按捺住自己的愉悦,像条忠诚的狗一样,目光真诚地盯着封东语。 然而封东语却眯了眯眼睛,说:「你说得挺好,但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像是蓄谋已久呢?我要是让你顶替严物施,那也相当于你时时陪着我了啊。」 祁姜好不容易看到胜利的曙光,怎么可能让封东语轻易地拒绝呢,他冒着冷汗更真诚迫切地说道:「你不用那么想的,这一切的决定都是由你来把握,我真的对你没有私心了,只想你好。你让我住进去,就当我是个专门讨好你的僕人也行啊。严物施那个人对你有想法,不可能比我听话的,你放任他在你身边,那还不如放我……」 他非常费劲地反覆劝说,时间不断流失,周围还是空旷得可怕,鬼气半点没有褪去的样子。 封东语知道他的危险性,也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更知道他现在情绪容易崩溃。 反正她想要的也是他在短时间内讨好她而已,那就见好就收吧。 「行吧。」封东语懒懒地说。 祁姜终于停止那神经质一样不带停的推销了,蓦然安静下来,欣喜地微笑,然后又是小心翼翼地追随着封东语走向床边。 第287页 封东语坐在床边,准备脱鞋,还没说话,祁姜迅速就蹲下给她脱了,还帮忙扶着她上床,甚至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按按。 他毕竟是国主,经常被伺候,自然也很会模仿,一举一动都服侍得非常标准,好似他说的成为封东语的僕人的事情是真切的一样。 封东语犹豫片刻,想了想,也不想委屈自己,便点头让他多尝试了。 祁姜不知疲倦地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久到封东语睡了又醒过来。 他看着封东语迷迷瞪瞪刚睡醒的神色,有些满足,有些迷恋,却又轻声迫不及待地问道:「妩沁,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心情快乐一点?」 他渴盼得到封东语饰演的苏妩沁的肯定。 第105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7 封东语被按摩太久, 身体早就没有什么疲惫感,非常健康,根本不需要按摩,因此祁姜现在的动作, 非但没有给她带来舒适的体验, 还让她觉得开始轻微地不舒服。 封东语的眼眸还没有彻底清醒, 下意识抓住了祁姜的手,低声沙哑地说道:「别动。」 这一抓, 虽然力度不大,但是是实打实地皮肤贴着皮肤,祁姜死死地盯着两人相触的手,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因为怕封东语后悔, 祁姜根本不出声,整只手松松垮垮的, 一副任由封东语赏玩的姿态。 等封东语清醒过来后,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在抓几根细长的有竹节的竹子, 这竹子还是玉做的那种, 虽然很jian硬,但是十分温润, 让她不由得用手心和指尖磨蹭几下。 这一磨蹭,让祁姜的眼神快柔化成一滩水了, 他完全忘记了任何事情,一心只想讨好眼前的少女。 明明只是少女无意识地摸了他几下, 他就下意识顺着杆子上,身体忍不住完全坐到床上, 上半身无限靠近她。 当然, 手还是不敢和封东语一样放肆地摸对方的, 但是他那眼里的粘稠,简直是非常直勾勾地想要封东语吃了他一样。 四周非常静谧,整个宫殿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绝对符合祁姜心意的二人世界,只要封东语稍微昏了点头,愿意接受他,祁姜在心里已经发誓,绝对会竭尽全力讨好她,让她度过最美好的一晚。 祁姜有这个自信比其他人强。 在找不到封东语、也没法接触她的这段时间里,祁姜无数次走街串巷,看着无数呆着的一男一女不断反思,也不断学习。 那些讨好人的爱语,勾引人的言行举止,他虽然看着别人做的时候,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根本不如封东语之前引诱周泗鳞时有魅力,但他病急乱投医,还是虚心去学了。 仔细对比那些情敌,周泗鳞高高在上,花样不会有他多;严物施时常被关入罐子里,为人处世也不会比他强。 而那个装作女子比女子还要艷丽的缪冷,呵,他祁姜虽然不懂怎么再次讨得封东语喜欢,可是还是懂看封东语的脸色的。 看封东语和缪冷互动时神情,就知道这缪冷不会受宠。 祁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在封东语的追求者里高人一等,远远要比其他人会来事。 甚至他想到,曾经封东语对他以前的身体和脸有过爱意,那他以后努力把这具身体慢慢变成那个样子,封东语肯定会更喜欢他的。 这样子一想,他便鬼使神差地有了点自信,而发现封东语沉默地盯着他手指看的时候,他更是有了点勇气。 祁姜有点脑热,忽然发出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小心谨慎,却又跃跃欲试,满心期待:「以后让我试着服侍你,好不好?」 「什么服侍?」封东语觉得很莫名其妙,她不再沉迷地看祁姜过于好看的手,一边问着,一边准备坐起来,然后顺手推开祁姜。 不过这一个坐起,在短短几秒内其实是在靠近祁姜的。 祁姜一心只想好好表现,根本不能理智地等待封东语做完所有动作,他误以为封东语靠近他是终于对他有点意思了,便轻轻搂住她,然后他是撒娇也是讨好,轻柔地吻她的耳垂。 封东语现在不需要祁姜回答了,她已经知道这个「服侍」是什么意思。 祁姜不敢多用力地搂死封东语,这种程度的亲近,封东语要是想忽然推开也容易,只是手刚放到祁姜的手臂上时,封东语想到这梦境估计维持不了多久,她也很好奇祁姜能使出什么花样来讨好她,便犹豫着没有推开他。 封东语脑海里不禁划过祁姜之前在街头勾人的眼神,对祁姜接下来的表现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反正不喜欢的话立刻阻止就好,她现在已经完全拿捏住了祁姜,完全可以把控好什么时候结束。 这一个放任,却晕晕乎乎地持续了很久,直到结束。 封东语之前在鬼婴那个梦境里时,也不是没有过亲密时刻,她被严罗安扮演的鬼照顾各种需求,这次……这次也是严罗安扮演的鬼,可是味道非常不同。 这次有着严罗安灵魂内芯的祁姜真的很努力,不但很会,还不停对她察言观色,过程里不断哄她开心,真真正正诠释了什么叫「服侍」。 好像他天生为她一些阴暗的想法而生,任由她捏扁揉圆,全心全意地匍匐在她脚底,听从她的吩咐。 人都有享受欲和征服欲,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用心对待,封东语自然是身心舒适的,只是结束后,忽然有点难以面对祁姜。 第288页 因为祁姜的表情称心如意了,很难再装可怜,表情那是毫不收敛的愉悦,仿佛每根毛髮都在高兴。 封东语想到他之前对不起她,现在居然还能高兴起来,顿时又有了想虐他骂他的愿望,而不是和他谈情说爱黏黏煳煳了。 在现在的祁姜面前,封东语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越来越任性了,她又随着心意行事,看到祁姜的脸就不爽,根本顾不得之前定的恋爱路线。 于是在祁姜的眼里,封东语只是表情和缓了片刻,轻易地就喜怒无常地冷淡起来。 封东语半点没有之前的温存的温柔,淡淡环顾四周一圈后,质问道:「你真的没有使手段吗?为什么我还看不到别人?鬼气似乎还更浓重了?」 祁姜不知所措起来,急忙解释道:「可我们刚刚不是……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吧。」 封东语正是蛮不讲理怼人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便冷冰冰说道:「那你经过我的同意就乱安排了吗?我之前说了想要你退散你的鬼气,就是因为这件事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要给这件事让道。」 可这种事情也不能让别人看的啊,难道他讨好她的力度还不够,让她轻易地还能想到别人,觉得看见别人比被他伺候还好吗? 祁姜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也很不服气,更是有点委屈。 他竭力按捺住自己的不甘,才勉强关心地说道:「那我努力退去这些鬼气,只是褪去后,你要做什么?」 这问住了封东语,封东语也知道,她就算在祁姜面前那么爱作,她也是要尽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尽力和祁姜呆一块的。 她不想离开他。 这是对祁姜前所未有的需求感。 「我不要做什么。」封东语从床上快速站起,把四周的床帘放下后,她重新坐在缪冷面前,冷若冰霜地说:「我只想一切如常,你想要让我开心的话,那就继续做就是了。」 祁姜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言喻的古怪:「就算四周有人进进出出也没关系吗?我可以继续?」 他完全没想到封东语有这种爱好,居然这样也没关系。 不对,也不能说是爱好,封东语看着真的很难对一切事情感兴趣,那周围人的看法她也当然不在乎了,所以根本不在意周围环境是如何。 都是他以前的错。 祁姜脸色黯然起来,开始默不作声地实现封东语的愿望。 封东语清晰地开始听到不久后,四周开始有脚步声和唿喊声,是僕人在寻找她。 她掀开一角床帘,快速地打了声招唿后又很快放下,然后低声继续问罪:「你怎么回事?原来你可以那么快就让鬼气退散吗?」 祁姜连忙摇头,努力辩解道:「是随着时间流逝,鬼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我不想……以为伺候你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到,所以又继续放鬼气了,至于现在鬼气能快速消散,可能是因为我特别想让你开心吧。」 他黯淡又渴盼地看着封东语,满眼都是爱意。 封东语挑了下眉毛,正要说话,谁知道下一秒,忽然外面有人传唤道:「国君到——」 周泗鳞居然来找她了。 封东语下意识往说话的声音的方向看,又下一秒,忽然狭窄的床帐里又出现了一个鬼影。 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是严物施。 严物施一出现就瞪向祁姜,满眼血红,丝毫不在意床帘外的活人,一把搂住封东语,尖利地质问祁姜:「你是何人,居然抢夺……」 他没得说完,就再也没办法说话,下一秒,封东语就从严物施的怀里变到祁姜的怀里,很快,封东语发现严物施的身体还固定住了,很快缩进一个放在床上的小盒子里。 这盒子封东语根本没有见过,看着也比较粗糙,只是上面的熟悉鬼气,让封东语认出那是祁姜的东西而已。 封东语想要伸手去捡那个盒子,却被祁姜搂住,祁姜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看到他很大力地捏你抱你,我这才把他关好的。」 他说得无比正义,好似半点没有私心一样,全然不顾刚刚严物施的姿态明明是在保护封东语。 封东语做了那么多年的恶毒女配,哪里能看不出此刻他的绿茶和心机呢,而且这手段过于拙劣与直白,让封东语不禁侧过头,避开祁姜翻了个白眼。 不过想到外面还有周泗鳞,眼前的情况已经够乱的了,封东语这才没有命令祁姜放出严物施搅局。 「我没事。」她淡淡说。 祁姜见封东语没有怪罪,瞬间很是高兴,只是高兴不了多久,封东语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罐子,示意祁姜进去。 祁姜怎么可能想要进去啊,外面还有情敌周泗鳞。 虽然他觉得自己肯定比周泗鳞会讨好封东语,可是当初他一手让周泗鳞和封东语有了那么多次的亲密相处机会,现在封东语又寄人篱下,在这周泗鳞控制的宫殿里,万一在他不在的时候,周泗鳞强取豪夺,或者两个人莫名擦出火花,那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祁姜不动,封东语也看出了他的意思。 不过封东语可不管祁姜的脸有多黑,强硬地拉着他的手放到罐子上,说话速度比机关枪还快:「当初是你要代替严物施进这个罐子的,也说听我的话,别装傻,快进去,不然我就……」 这威胁的语气对祁姜非常有用,封东语还没说完,祁姜就进去了。 第289页 此时周泗鳞也走到了床帘前。 因为那两只鬼做的小手段,周泗鳞并没有发现封东语刚刚和两个大男人的鬼魂在床上沟通,所以还能温温和和地掀开床帘。 封东语喜欢让祁姜憋屈,但这祁姜一消失,她又觉得无趣,又想要祁姜出来了。 只是人不能反反覆覆那么快,周泗鳞也是个麻烦,她只能快速应付周泗鳞,勉强喝了口茶说了几句话,就伪装身体不舒服想睡觉,快速劝退了周泗鳞。 在她敷衍周泗鳞的时候,祁姜一直憋屈地躲在罐子里。 罐子里没有任何光线和声音表明时间的流逝,祁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过了多久,他的脑海反反覆覆都是周泗鳞和封东语站在一起的画面,刚好他以前盯过很多次他们两个凑一起的画面,那些画面当然又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反覆浮现。 虽然知道封东语不可能再勾引周泗鳞了,可是看到那些画面,他还是很气愤很焦虑很愤恨,更是心急如焚地想要出去。 缪冷做的这个罐子,他当然还是可以努力突破出去的,可是这样势必会让罐子破裂,祁姜不想封东语生气,所以虽然本事在手,还是没有去做。 这样难过的情况下,简直是度秒如月,哪怕封东语很快让他出现,祁姜还是觉得他肯定在罐子里呆了许久,而封东语肯定和周泗鳞聊了很多,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很想摸清楚他们都说了什么做过什么,疯狂地想要知道,迫切得眼白都红了,可是他很怕封东语的脸上又浮现讨厌他的目光,只能挫败又脆弱地抱住封东语,在她的脖子弯曲处快速地喘息,还难耐地说道:「让我靠一下,就一小会儿。」 一个早已经死去的鬼,即使附身在人的身上也是死物,如果不装,是很难有唿吸的情况的。 封东语玩过《黑1》,知道这个游戏设定。 所以啊,祁姜这是在装个什么鬼啊。 封东语看透了一切,知道祁姜是难受得在装,装作很难过的样子引起她的注意力。 这种绿茶的功底,让封东语无语得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都现在这种梦境快完结的时刻了,封东语没有揭穿他,拍了拍他的背嵴表示安慰。 当然,封东语能那么温柔的前提是知道祁姜难受,她看到祁姜难受就心理平衡了,才能继续难得地与祁姜亲近一点。 第106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8 祁姜躲在封东语的怀里, 不断通过看似痛苦的深唿吸来深度嗅闻她的气息,敏感地察觉到封东语的态度有所缓和,心里不禁流淌过暖暖的被安抚的溪流。 当然,这暖流还是不妨碍他感到很烦躁, 他假装太痛苦了才难以自控地问道:「你刚刚和周泗鳞做了什么, 能和我说说吗?」 自从能与封东语亲近一点后, 他已经开始试探着得到更多了,这种询问踪迹的问题也敢问得出口了。 封东语也不懂自己为什么, 即使刚刚一直在敷衍周泗鳞,但是也不想说出真相让祁姜得意。 可能这就是作吧。 她想要看到祁姜吃醋头疼的样子,一边随手把玩着他顺滑的长髮, 一边很自在地睁眼说瞎话:「他还能怎么样, 和以前你知道的样子差不多。」 以前是什么样子,他们双方再清楚不过了。 祁姜又像在罐子里那样, 不禁又回想到周泗鳞和封东语格外肆意地接近的样子。 他开始有点头疼,理智上他觉得封东语应该不会继续同意周泗鳞的亲近的, 毕竟以前是他逼迫下, 封东语才会多看那周泗鳞一眼。 可是另一种理智的猜测又涌上他的心头,那就是他都那么招封东语的恨意了, 封东语都能允许他伺候她,那周泗鳞没有拉那么多的仇恨, 当然更能被封东语允许着亲近了。 想到这里,祁姜立刻不再依靠封东语, 拉开二人的视线,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封东语的表情, 读来读去, 都觉得封东语的表情里充满着「无所谓」和「随便」, 好似她真的人生无趣了,所以随便一个美人来主动勾引她,她也不在乎地愿意试一下。 这种猜测他根本不敢问出口,因为光是想到,他就头都要爆炸了,要是问出口后封东语还表示猜得对,那他不得能疯掉? 不过这猜测也有迹可循,封东语之前就铺垫过,命令他不能禁止周泗鳞和严物施接近他,还有不久前他讨好她时,她也不准他控制鬼气让四周只剩下他和她二人…… 祁姜完全想岔了路,但越想也越是很有道理,这让他开始深信不疑地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犯过错的外室,不但要祈求夫君原谅,还要防着愿意左拥右抱的夫君被别的浪蹄子纠缠上,但还要不准吃醋不准瞎闹惹夫君厌烦,这种遭遇……这种遭遇…… 祁姜现在已经完全恨死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的情况出现了,难道就不该一生一世只喜欢一个吗? 对了,验证周泗鳞是否亲近过封东语的最好方式,就是嗅闻一下她身上的气息。 祁姜开始不着痕迹地嗅闻,然后成功在封东语的衣袖和右手上闻到。 其实那只是封东语打发周泗鳞走时,周泗鳞不想走和封东语推拉几下染上的气味,但祁姜不知道啊。 他只觉得那是验证了他的猜想,哪怕气息只存在衣袖和手的部分,他也瞬间想到周泗鳞可能如他伺候封东语时一般,有仔仔细细地迷恋地亲吻过。 第290页 祁姜忽然周身鬼气不断沉淀在床帐中,把床挤压得满满涨涨,光线都跟着暗了几分。 只是他控制得不错,还让床帘投了些光线进来,并且努力不让封东语觉得鬼气压制住身体。 当然,这个控制得挺好的事情只是他自认为的,封东语清醒又敏感得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封东语以为祁姜忍耐不了要发疯,正要训斥控制他,结果却听到祁姜非常温柔地询问道:「让我再伺候你一次好不好?」 这是什么鬼啊,怎么又想到要伺候了? 祁姜更柔和地劝哄道:「你不想吗?」 怎么可能想啊,上一次才过去差不多两小时而已啊,哪有那么频繁的啊? 封东语觉得很无语,眉头皱得死紧,但看着祁姜垂下眉眼,满脸卑微又虔诚地靠近时,她还是没有开口阻止,闷声看着一切的发展。 他们之前说话声音很低,也没有做什么事,僕人又被命令与床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封东语不怕被发现,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半分钟后,她忍不住命令:「还是用你的鬼气让别人别发现吧。」 祁姜愣怔一瞬,立刻听话地执行。 只是有没有鬼气,他都一样努力,他比封东语还要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而封东语之前是装逼的,他是真真切切想开了,因为不要脸了所以根本不在意的。 这一次结束后,祁姜不再像第一次时那么得意,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目标,那就是让封东语的眼里只有他。 而很明显的是,封东语睡醒后眼里可没有他。 她不但没有怎么看他,还拿起那装着严物施的盒子打量。 明明那盒子四四方方毫无装饰,连油漆都涂抹得非常均匀,毫无任何花样,可是封东语却像是能看出了花一样。 祁姜越看越忐忑,他怎么能得意和平静呢?他能感知到的情绪只是不满足和恐慌而已。 「这只是普通的盒子。」祁姜终于忍不住试图打断封东语专注打量的视线。 可惜封东语就是在他的黑暗情绪边缘不断试探,她几次摸着盖子的边缘,好似随时要打开一样。 祁姜的情绪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几次变得不好。 他虽然不喜欢看到封东语眼里只有盒子,但更不愿意看到情敌出现。 如果封东语要放出情敌,那情敌肯定要对封东语搂搂抱抱,而封东语应该是要允许的。 让他祁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密已经够是煎熬的了,要是封东语还想和周泗鳞在的时候一样,让他滚到罐子里消失,以便不妨碍他们,那他肯定更是要死。 祁姜心中情绪多变,脸上自然也风云变幻,黑一阵白一阵的。 封东语用余光满意地看着祁姜,心里也有点纳闷和唾弃自己现在的恶趣味,可是真的有点爽啊,祁姜不舒服,她真的很高兴。 只是高兴的时间总要有所控制,玩崩了就不好了,封东语也不想让严物施出现,免得扰乱她逗弄祁姜。 她再次说谎不打草稿,故作犹豫后烦闷地做决定:「算了,不让他出现了,这严物施有时候有点吵闹,发现你在他肯定要刨根问底烦死我,隔一段时间再见他吧。」 祁姜专心致志地听完,终于眉宇舒展开,讨好地抱住封东语,更小声地说道:「可以。我不会吵着你的,你可以放心让我在你身边。」 那顺熘的一系列动作语言,又乖巧又很会争宠,封东语看得心情舒畅,但也忍不住感嘆爱情真的是让人面目全非,把趾高气扬又自我的祁姜变成现在这副鬼样。 幸好他亡国了,不然从前的臣民看见他这样,肯定要怀疑人生。 哪怕那些臣民是虚拟的人物,封东语还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笑完之后,她发现她终于迟迟地沉浸在这个梦境里了,她现在才感觉到了些许游戏的趣味性,格外放松。 她正难得地发自内心地勾起嘴角,说:「你……」 封东语的忽然声音顿住,因为她发现空间里出现碎裂的一角。 那个角在祁姜身后破开,祁姜暂时还没有发现。 这是格外令人熟悉的扭曲碎裂的痕迹,象徵着梦境快要结束了。 没想到她刚感觉到一点趣味就真的要结束了,这种趣味的快乐因为即将要失去,所以变得格外令人珍惜。 封东语不再瞄那个空间的缺口,转而盯向祁姜。 祁姜已经很久没有被封东语这样深深地凝视了,虽然不解原因,但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他像只猫一样弓着腰,手撑着床铺,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封东语。 封东语专注地看他的一举一动,忽然嘆了口气,完全放松地闭上双眼,任由他讨好。 之前两次亲近,虽然她放任他行动,但总是有点警惕的,这导致她全程努力睁着眼睛看完全程。 不像是享受的,倒像是一个监工监督员工工作进度的。 这种情况也就祁姜不敢嫌弃,还能有动力继续。要是换做她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无语地开头让对方别这样了。 现在她肯闭上眼睛,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更放任祁姜。 祁姜一直仔细观察封东语的各种细微的变化,怎么会错过这一点呢? 他像是终于看到希望一样,格外地愉悦起来,也敢开口像真正的情人一样,尝试说一些夸赞她好看的腻歪的甜言蜜语。 第291页 奇怪的是,他以为封东语不会回应他,可是每次他开口,她都至少回应一个「嗯」。 这让他有点晕头转向,感觉自己像是终于得到上天眷顾一样幸运,所以晕头晕脑的他莫名其妙地开始说一些胡话: 「我好想一直跟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我真的知错了,现在感觉一事无成也无所谓,只要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就行。」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好好珍惜过去的时光,」 「……」 他意识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也额头冒出点冷汗,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封东语。 刚好那时候封东语睁开眼睛了,忽然和他对视,一下子就让他神经紧张起来。 只是可能真的是神明显了灵,或者是封东语终于被他哄好了一点,她居然没有怪罪他,反而还低头,头次主动地亲吻了下他。 这一亲完,她也愣住,好似刚刚那一吻是意乱情迷时想都不想才做出的事情。 但是她居然没有露出后悔的神色! 也没有推开他! 反而坦然自若地眨了几下眼睛,还轻笑了一下。 虽然她没有化妆,可是目前的神态因为非常自信从容,有种让人感到落落大方的迷人感。 祁姜刚刚只是腻着她,并不想更进一步,但此刻被迷惑得失了智,一心只想拉她一起进入更亲密的深渊。 封东语一直任由他,任由他,任由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忽然推开祁姜一看,那裂开的空间好似她的幻觉一样,居然还补上了。 什么鬼啊,难道又是祁姜过于不想结束,这个梦境才撕裂不了的吗? 她只是看着要分开了才示好一点的,这也让她接下来太尴尬了吧。 封东语看得无语,祁姜则不知所措地坐起,不顾封东语刚刚无礼又鲁莽地推开他,反而还伏低做小地问:「怎么了?是什么让你不舒服了吗?还是那边有什么?」 他也学着封东语往他刚刚身后的床帐去看,可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床帐整洁又干净,什么小虫子小黑点都没有。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手忙脚乱地反覆拍着封东语的背嵴,给她顺顺气。 祁姜乖巧懂事得很,封东语还存着点良心,就算再作也知道边界,不好沖他发脾气,可是还是很不爽,于是烦躁地扭头说:「没有,只是我忽然想喝水了。」 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一杯水,茶香顿时在床帐内四散开,闻着是上好的茶叶,还带着点热气,也不知道祁姜是怎么顺过来的。 做厉害的鬼怪就是好,想做什么都方便。 封东语顿了顿,看到祁姜有餵水的意思,想了想,还是乖乖低头喝了。 这茶喝起来比闻起来的还要清香,完全没有涩感,非常顺滑,带着点甘甜, 封东语喝了一口,再抬头看祁姜一眼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发现祁姜给她的感觉好像比这茶水还要清甜。 他在用平和又浓烈的眼神看她,虽然曾是国主,但年龄还年轻,少年人的朝气和爱意在缺少城府的阻挡后,特别地动人心扉。 之前的祁姜又狗又渣,特别欠虐,现在在他的动态美和表情美的美颜沖洗下,越来越显得没有那么可恶了。 第107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39 祁姜见自己的脸几次被封东语盯着, 有些荣幸,有些欢愉,又有些忐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还特意问:「你觉得我哪张脸好看?或者哪个五官需要改一改, 我可以慢慢调整的。」 封东语顺着他的话, 真的开始仔细观察他的样貌, 可能是看顺眼了,觉得五官挺温和耐看的, 没有什么毛病。 正准备拒绝,可是要开口时脸却一青,因为她才意识到她居然在照着他说的去做, 而且还想夸赞他。 哪怕他说的事情是他积极讨好她的事情, 但她也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因为这好像是她被他带着跑嘛, 她已经习惯了控制他,哪能一下子接受这种转变啊。 封东语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直勾勾地盯着祁姜, 没有给多少好脸色,这让祁姜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系统倒是少见地出现了, 忍不住吐槽道: 【我怎么没料到原来你谈恋爱是那么傲娇一个状态呢?太拧巴太纠结也太折磨人了,怪不得你一直单身。】 系统毕竟不是人类, 有时候说话会直白得不留情面。 封东语知道系统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她对自己的认知没有那么差, 而且她和祁姜相处里一直占据高位,忽然被系统这样说出缺点, 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刺耳的评价。 不过系统说的话让她的心湖稍微安静一点, 起码没法那么理直气壮地瞪视祁姜了。 封东语下意识移开视线, 完全忘记了回復祁姜。 祁姜正等着封东语的评价呢,结果被挑剔地瞪完后,封东语还不直视他了,他当然以为封东语是嫌弃他了,本来有点自信的心情瞬间又低落到谷底。 他现在是完全搞不懂眼前少女的心情了,总觉得她总是在搞他的心态,他好一阵没说话,才鼓起勇气干涩地说道:「你要是都不喜欢,你也可以说你喜欢什么人的身体部分,我努力变成那个样子也行。」 说完他都不敢看封东语了,又自顾自地转移话题问道:「妩沁,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好吃的。」 第292页 封东语没让他跑,罕见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来挽留他,还语气和缓地说:「抱歉,刚刚在走神想别的事情,没听清你刚刚在说什么。」 废话,空间都撕裂过了,随时可能还撕裂一次,要是还放祁姜去做饭,那岂不是浪费她和祁姜相处的时间。 祁姜总觉得封东语说的是场面话,但能敷衍他而不是嫌弃他也行。 他快速地把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不过已经不再期待封东语能老老实实让他变成更符合她心意的人了。 封东语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非常清楚他眼底的黯淡与失望是怎么回事。 不懂是不是因为系统提醒过的原因,此刻看到他难受,她虽然还是有细微的爽感,但那爽感很是别扭,也并没有之前那么直白地开心了,琢磨了片刻后,还希望他别那么低落。 封东语不是那种爱纠结的人,而且祁姜在这个梦境里的设定是游戏设定又不是真实的,气恼过后报復报復就算了,她难得洒脱一点,便老老实实地评价祁姜的外表:「我不觉得不好看,只要你尊重我,对我好,我没什么可挑剔的。」 这话平淡又朴实,然而可能太过真切质朴,却让祁姜愣怔片刻后,瞬间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之前我太过自私,对不起你,硬生生把你推走了……」 系统也插一嘴:【都反反覆覆道歉那么多次了,差不多就得了,太频繁了观众也不爱看这种重复剧情;而且你搞清楚一点,现在祁姜情绪那么浓烈,那梦境清醒过后的严罗安肯定更疯。你之前不是头疼严罗安对你过于好吗?现在你再作一点,以后严罗安对你更偏执。】 这终于彻底点醒了封东语,让封东语对报復祁姜的事情毫无想法了。 封东语立刻紧急说:「不用道歉了,我原谅你了。」 这原谅说得太快太突兀,祁姜听得很不真实,双眼还是红血丝布满,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封东语知道他现在比丧家之犬好不了多少,肯定非常惶恐不安,便主动抱住了他,嘆了口气,说:「我是想报復你,但折磨你我也没有开心多少,既然这样,先原谅你吧。你不能再欺负我了,一定要对我好。」 封东语是想到了严罗安才温温柔柔地说话,根本没有细思什么。 祁姜听着她宽恕的口吻,特别是听到最后那一句话,恍惚里觉得封东语好似在对他撒娇。 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他势必要答应的,以后把她宠得高高在上,半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现在这个时刻,是祁姜最幸福的时刻。 之前身体的亲近,远不如封东语情感上愿意亲近他要来得美好。 祁姜死死地开始揪紧封东语的衣袖,几乎是哽咽地说了个音:「嗯。」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音,却是绝对郑重的誓言。 只是命运好似在作弄他一样,他用鬼气特别做出的牢固幻境,忽然被人冲破了。 这冲破的一剎那过于快,封东语只看到祁姜忽然双目瞪出,口中吐出大片的鲜血,然后漫天的黑气换作一片片黑色的雪花落在地上。 封东语见过这种情况,那是《黑1》里缪冷成神后,对付困难的大鬼会使出的招数。 她还没能从吃惊里恢復过来,祁姜就牢牢地抱住了她,吃力地说道:「快放出严物施,我和他一起保护你。」 祁姜很明显并不懂敌人是谁,只是为了保护封东语,下意识选择和情敌并肩作战。 对于他这种自傲又偏执的人来说,这肯定是很艰难才做出的决定。 形势逼迫人,封东语动作只慢了半秒,祁姜就先快手快脚地打开了关住严物施的盒子,并且快速说明了情况,根本不用封东语帮忙。 只是放出了严物施也没有用,宫殿外打碎了幻境的缪冷,再一次激烈地打破了殿门,直直冲了进来。 此时的缪冷不穿女子的衣服,也不穿中性的衣服,完全是俊朗的黑色神衣。 他身上繁复的装饰玉坠和飘带在漫天飞舞,这加强了他周身的气势。 纵然他面庞美若好女,任何人看到他也只觉得畏惧。 也应当要畏惧他,《黑1》里就只有一个可攻略的神明,就只是他——缪冷。 他越靠近床边,速度就越来越慢,倒不是畏惧严物施和祁姜联合起来,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也只会在意一个人,那就是封东语。 缪冷恢復神明身份,更是完完整整过了好几遍他前世和封东语在一起的过往,所有的回忆烂熟于心,也让他在见到此时的封东语时,心痛地感受到什么叫面目全非的爱人。 缪冷在在床前三步的位置站着,再也没有靠近,他没有和两只恶鬼起冲突,只对封东语露出温柔又诡异的笑容,自顾自地说道:「你忘记了我,彻底忘记了我,但没关系的,我会原谅你,我们重新会好好地在一起。」 他的话语根本不需要封东语回復,因为这是他认定的唯一结局。 他甚至一挥衣袖,让一阵冷风直直击向封东语,就为了让她失忆。 缪冷已经很难淡定了,因为太过难过自己眼睁睁地失去封东语,此时他充满了倾诉欲和控制欲,哪怕只是挥个衣袖就好的事情,他也要自言自语念叨着自己的目的:「别怕,就一下,你会忘记今生发生的所有事情,至于前世,我以后会好好告诉你。」 第293页 纵然是神明,但他不懂怎么让封东语回忆前世,便只能如此做了。 这风颳来的速度极其快,祁姜使尽全力,也只能挡住一半的风,另一半风直直打向了封东语。 看着这种情况,祁姜连好不容易找到的适合的活人身体都不要了,化作凌厉的厉鬼,想要靠近封东语。 缪冷可见不得这种情况的出现,他可以无视那两个鬼,但若是鬼要接触封东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祁姜和严物施的魂魄就这样被缪冷瞬间打到一旁,重伤到魂魄开始有四散的危险。 而在这种时刻,祁姜清晰地听到了缪冷的自言自语的目的,他当然变得更疯了。 虽然他不懂缪冷说的什么前世,可是今生他好不容易得到封东语的原谅,正准备有美好的未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缪冷夺走封东语的今生记忆呢? 缪冷的冷风可以洗去记忆,但对于执念太重的祁姜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好恨啊,好恨,好恨……】 他满心都是这样的痴言怨语,哪怕他清晰地知道缪冷是神明,可以强大到毁灭他,他也极度地想要弒神。 祁姜真的太过想要强大起来保护好曾经唾手可得的美好了,他痴狂地想要强大起来,这种痴狂强烈到他忽然望向了身边更弱小也更脆弱的严物施。 【对了,可以吃了他。】 此刻已经成魔的祁姜已经不懂吞噬严物施会不会让封东语伤心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个想要利用一切达成最强君主目的的昏君,懂得付出懂得尊重懂得爱人,都完全是因为封东语而已。 不过吞噬一个严物施还不够,他忍痛离开了这个宫殿,飞速赶往了他的鬼气能感知到的能增强他实力的魂魄。 比如是现如今天下最强的周泗鳞,比如是战功满满、戾气一身的大将军高却…… 他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封东语知道的可攻略人物,每个人身上都有可能有原书男主江澈的魂魄,他只知道,他要变强,就要吞下一切可以感知到能变强的东西,不管能不能咽下,不管咽下后有什么后果,反正他都要不顾一切地去试。 他所求甚少,如果不是缪冷,他明明只想和他的苏妩沁一起好好生活而已啊,为什么命运要让他们分开呢? 在封东语看不到的地方,祁姜已经逐渐变成一个她根本认不出的面孔,疯魔又可怖…… 第108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40 宫殿内, 封东语根本没有看到严物施被祁姜吞噬了,缪冷放出屏障,强制性地让她只能看他,不能看向四周, 只能困在宫殿的床上。 那她当然也看不到宫殿外的周泗鳞等人很快被吞杀了。 可是系统在啊, 系统不断机械地提示她: 【攻略人物之一严物施已死亡。】 【攻略人物之一周泗鳞已死亡。】 【攻略人物之一高却已死亡。】 封东语只听到提示有人死亡, 根本没具体说兇手是谁,于是在心里不禁问:【那祁姜没事吧?】 系统被哽了下, 这才知道自己漏掉什么,立刻补充说:【他当然没事啊,他……】 系统还没说完, 封东语却着急地说:【那我去阻止缪冷接下来的攻击, 你帮我查看一下祁姜的情况,我们努力都别让祁姜也被缪冷弄死了。】 情况紧急, 她可顾不得和系统慢慢聊。 在她看来,白昼帝神还没有出现, 只有缪冷能本事那么大, 杀气能那么强,才能那么快杀害所有的攻略人物。 系统又被哽住, 顿了顿,才连忙无语地说:【不, 缪冷没杀过人,那些什么攻略人物都是祁姜杀的, 缪冷一直在你面前,啥也没干。】 封东语终于大脑一片空白, 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祁姜?】 那些其他攻略人物里有可能有男主角江澈的灵魂啊, 「女主角」严罗安性别为男也就算了, 还把疑似男主人物一一弄死,这种剧情…… 封东语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起来,纵然眼前的缪冷表现得非常霸气可怕,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了。 缪冷一直等着封东语的记忆被洗掉,现在见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复杂难辨,就知道失败了。 他一遍暗骂坏他好事的祁姜,一边又给了封东语一道风。 这次的风完全对准封东语,让她的长髮飘散起来,纵然五官平平也显得动人。 缪冷咬牙期待着空白的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 然而封东语撩了下被吹到脸前的碎发,就下床穿鞋,一边穿一边冷漠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上辈子的事情是什么鬼,但就算我知道,上辈子就该只是上辈子的事情,请你不要以爱为名扰乱我的生活,枉顾我的意愿。」 她毫不留情,眼神尖锐,一字一句在理智又冷漠地与缪冷划清界限,根本没有清空记忆的痕迹。 缪冷听着听着,忽然留下一滴血泪,肩膀微微颤抖,那是他濒临崩溃的痕迹。 他微微张嘴,对着空气无声地「啊」了几下,无法开口,彻底如哑巴一般可怜。 鞋子随手一拉就穿好了,封东语看完整了他的表情变化,纵然心肠比石头还硬的她,也不忍地稍稍移开了些视线。 缪冷如果没有江澈的灵魂的话,就真的只是一堆游戏数据做出来的虚拟人物而已。 第294页 她不该共情,她也没有对他深爱的意思,她当初玩《黑1》只想放松,沉溺其中容易,弃游也容易。 可是缪冷的表情太过生动具体,站在他的角度,他真的遭遇太多不幸,封东语还是不禁共情了。 她不想自己表情松动的迹象被缪冷发现,便装作冷漠地想要走向缪冷的背后,离开缪冷。 即使她知道这个空间已经被限制,她也想躲开他。 她走得很顺利,与缪冷擦肩而过的时候,缪冷根本没有伸出任何一根手指来挽留她,甚至随着她的走动,整个空间在不断拉长,让她能持续走下去。 只是走了差不多十米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痛苦的啜泣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让封东语完全走不动路,甚至忍不住回头去看。 远处的缪冷没有回过头一直追随她的身影,也没有再飘浮在空中,而是瘫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是被狠狠践踏的臭虫,失去了理智在不断嚎哭自己的伤口。 《黑1》里的缪冷从不会有这样脆弱到哭出来的时刻,别说是成神的时候,就算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会这样。 封东语万万没有想到缪冷会为了她哭泣。 很少哭泣的人一旦第一次大哭,总是那么让人不忍。 封东语抿了抿嘴,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祁姜的存在,望着缪冷不知如何是好。 缪冷也与此同时,发出痛苦撕裂的沙哑声:「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不对我好一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个声音难听极了,根本不像是缪冷那好听得男女莫辨的声音,仿佛是让人厌恶至极的恶魔才能发出的丑陋音质,而不属于优雅的神明。 他也渐渐控制不了他的身体,开始锤击地面,锤击他自己创造的空间。 封东语的上下左右都传来剧烈的震动声,还有不断的大坑在出现。 一开始缪冷还顾着封东语在,但他已经失去控制只顾发泄的时候,有一瞬间根本忘记封东语了,这导致有好几块飞速飈动的石子砸向封东语,封东语不禁吃痛地喊了一声。 声音刚落的下一秒,满脸泪痕的缪冷就将她抱在怀里,明明愁容还没有舒展,却着急地检查她的伤口,磕磕绊绊地赶忙问道:「哪里痛?我来看看——」 封东语痛得眉头紧皱,立刻一一指给他看,这才身体又恢復了健康。 「还有吗?」缪冷还在问。 「完全没有了。」封东语肯定道。 缪冷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可忽然呆住片刻后,他紧闭双眼,把自己的额头贴住封东语的额头,快速祈求:「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不甘心现在和上辈子不一样,我难过你老是消失,更是无法接受要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这才说些不理智的话,做些不理智的事情。我不求你什么了,只求你看看属于我上辈子的记忆好不好?那些记忆特别美好,如果你看了,一定会接受我的。」 他以前不怎么爱说话,总爱看着封东语笑,看封东语粘着他,讨好他,现在絮絮叨叨的说一大串,像是倾诉欲极强的话痨一样。 「我知道。」封东语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嘆口气道,「可是我不能看,上辈子就上辈子了,这辈子我们各自找真正对的人吧,我已经有了选择,请您忘记我吧。」 封东语虽然也不见得对祁姜多执着,但都选择祁姜了,不管发生什么,也最好老老实实断掉其他关系。 不然缪冷得意了祁姜生气,祁姜都气得杀了那么多攻略人物了,要是再气,那这个游戏世界得崩坏得多让她头疼啊。 封东语快速分析利弊,做出了目前最有利于她的决定。 当然她也知道,即使祁姜再强大,但如果变不了白昼帝神,成不了神明,也很难和缪冷对抗,但是她站在祁姜那头,实在对抗不了就和祁姜同生共死也行,这也能安抚一下祁姜灵魂里的严罗安。 【你确定你和祁姜共同赴死真的能安抚严罗安?】系统忍不住吐槽。 封东语被说得瞬间哽住。 系统又紧接着进一步吐槽:【你一心只想安抚严罗安,可是你是否忘记男主角江澈也需要安抚啊?偏心那么明显的话,是不是因为,你对严罗安有想法了,想和严罗安多培养感情?】 这解读太过了,完全问住了封东语。 封东语顿了顿,立马说:【没有的事。】 系统却肯定地下结论:【别那么说,问问你的心,我都看出来你偏心到没边了。你要是想好,和严罗安搞个感情线也行,反正这本以严罗安为「女主角」主视角的快穿小说肯定不能要了,只能变成主角是你的闯关失败随笔,随笔里搞点暧昧感情线也能吸引人,不是很好吗?你也能好好放松。你就别傲娇抗拒了。对祁姜傲娇别扭就算了,严罗安那么可怜,就别对他这样了。】 系统苦口婆心地说话,活像做媒的媒婆。 封东语感觉非常不自在,但嘴巴动了动,也还是没说什么。 因为虽然在缪冷怀里,虽然知道缪冷的灵魂有可能是江澈的,但她还是比较偏向让严罗安别那么崩溃,而不是江澈,所以她没法肯定地否定系统,她也知道她偏心了。 可既然有所选择,就要承受被忽略的人的悲痛。 缪冷瞪大眼眶,发现自己被封东语彻底放弃,并且毫无商谈余地后,沉默片刻,忽然毫无情绪地机械地笑一声,说:「这就是你的选择,宁愿和那个普普通通的厉鬼在一起吗?」 第295页 祁姜可不是什么普通厉鬼,但在神明面前,也的确渺小,缪冷这样评价也没错。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真的是火上浇油了。 缪冷唿吸开始不稳起来,逐渐像唿吸困难的病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吸气又唿气。 他想要说话,然而这种情况非常困难,只能一边滴着汗水,一边冷笑着说:「好,好,好,我成全你们。」 封东语不觉得缪冷会这样好说话,瞬间紧皱眉头盯着缪冷,她看不了几秒,因为缪冷大袖一挥,她就晕倒了。 在她晕倒的时候,缪冷逐渐变成了他刚刚见到的祁姜的模样。 他从虚空中掏出一面镜子,看着陌生又普通的自己,却逐渐获得了平静。 他温柔地抚摸封东语,展露平和的性格,恍若真正优雅的君子:「我都说我会成全你们了。可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要死的,所以你等我一下,我去逼他说出你和他的记忆,这样,我就能顺利代替他和你在一起了。」 四周的空间逐渐散开,缪冷把封东语抱回床上,帮她脱好鞋袜后盖好被子,准备去找祁姜实现他的计划。 不过他发现他不用找了。 宫殿碎开的门口,一个真正的祁姜出现了。 这殿内殿外,他们都是一副面孔,一样身高,一样与对方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表情,像是复制粘贴而出的双胞胎一样,只是一人是黑衣,一人是浓稠骯脏的血衣罢了。 缪冷看着被血迹洒满全身的祁姜,轻视地笑了笑,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第109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41 祁姜吞噬那么多其他攻略人物, 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弄死缪冷,怎么可能还和愿意笑眯眯地商量事情啊。 虽然他并不懂眼前的人为什么变成他的模样,但是看这和刚刚的神明差不多的气场,他就知道眼前的缪冷就是刚刚那个伤他的缪冷。 这个敌人敢变成他, 肯定都不安好事。 祁姜虽然想不到缪冷变成他是为了代替他, 但还是猜中了缪冷的不良居心。 不过在和缪冷对抗之前, 满心都是封东语的祁姜还是下意识去寻找封东语的身影。 可惜缪冷的气息盖住了整座宫殿,床帘又被放下来挡住了封东语的身体。 祁姜只能用第六感感知封东语可能在床上, 目前这床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很担心封东语的情况。 「你把妩沁怎么了?」祁姜立刻厉声质问缪冷。 缪冷却很开心地笑了,眼神半眯着似乎还在回味, 嚮往地说:「原来她的真名叫妩沁吗?妩沁好, 以后就只有我叫她妩沁。妩沁,妩沁, 真好听……」 这种独占性的宣言具有绝对的排他性,缪冷虽然怀念上辈子的封东语, 可是既然要代替别人, 他就要对自己狠一点,他已经把自己完全代入了祁姜的身份, 反覆品味他以后唤封东语的感觉。 而虽然只是光是单调地喊着这个名字,但他已经有种圆满陶醉的幸福感了, 美丽的眼眸多了几丝甜意。 祁姜被他这样给噁心到胃了,顿了几秒才带着森冷的寒意说道:「你回答我的话。」 缪冷终于收起笑意, 露出看蝼蚁的表情来看祁姜,他嫌弃又恶毒地说:「真的不明白妩沁喜欢你哪里?论外貌论性格论本事, 你哪里能比得过我?你只是赢在了更早遇见她这一点上, 更赢在趁着我还没有变回神明时, 趁着该死的周泗鳞抢走她时,你趁虚而入偷偷讨好了她。你愤怒吗?发现她被你夺走时,我就是这样愤怒,你现在活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我夺走。」 这纯粹是报復性发言了。 祁姜被他挑起了怒火,也语气恶毒起来,冷笑道:「周泗鳞抢走了妩沁,我再偷偷趁虚而入关你什么事啊,你现在是成神,可之前没有啊,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妩沁被夺走啊。我为妩沁尽心尽力,她也对我逐渐爱护,只有你这种人才觉得我是趁虚而入。呵——你要是真的觉得趁虚而入有用的话,当初你有本事也早点过来趁虚而入啊,可你不行,现在才能吹嘘自己有本事。」 论恶毒,缪冷还真的比不过祁姜,也比不过祁姜伶牙俐齿。 祁姜可是让封东语气得牙痒痒后又原谅的人物,在争风吃醋和与情敌对撕的事情上,还真是比别人高出一截。 缪冷本来就恨死自己当初没本事才努力成神的,更是嫉妒死祁姜居然能与封东语举止亲密,而他只能被封东语拒绝。 这种种劣势情况叠加起来,缪冷顿时被气得神志不清,整个人说话越来越蛮不讲理:「你现在也就只能嘴上逞强,我本来还打算好言和你商量个事,但看你现在这情况是不乐意配合了,那我便杀了你,让你不能再得意!」 他这怒杀祁姜的决定也不是莽撞,他想好了,只要这世界上有着祁姜的脸的人是他,那他就肯定能代替祁姜。 至于祁姜的记忆……他装失忆就好了,装作在战斗中为了保护封东语而失忆,封东语肯定要好好照顾他,迟早感情就培养出来了。 这两个人都对对方起了杀心,瞬间就靠近对打起来。 既然缪冷是神,祁姜只是鬼,身份的差距当然是让祁姜不久就只能处在较为劣势的局面,变成只能防御而不是进攻了。 可是祁姜知道自己不能输,也不能轻易放弃,更不能逃跑。 第296页 他是以己度人的人,总觉得缪冷如果有机会,肯定要把封东语藏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所以就算他现在在缪冷底下逃走了,那肯定见不到封东语了。 与其忍受没办法见到封东语的后果,不如现在拼一拼。 他现在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他总有种自己能操控周围环境的感觉,只是他现在还不懂怎么拿捏,便只能和缪冷一直在耗。 耗着耗着,两个人的体力都在逐渐下降,封东语终于被系统弄醒了。 当然,系统叫醒她是有目的的:【醒一下,这种追求者为你对撕的最精彩的时刻,我总觉得你要插一脚,给我们的贊助商多点能播出去的精彩内容。】 第110章 女配她四处留情(完) 封东语忽然被叫醒, 就听到系统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话,还懵懵的。 可能在这个梦里咸鱼了一段时间,她眨了几下眼睛,听到系统这种鸡血的话, 对工作没有啥特别的情绪, 不再像以前那么积极了。 她不慌不忙地坐起, 一边听着剧烈的打斗声,一边掀开窗帘往外看。 两个祁姜模样的人在打架, 封东语用第六感一下子就知道其中一个是缪冷变的。 她搞不懂缪冷为了爱情居然可以面目全非到这种地步,瞪大眼眶吃惊了片刻后,却更自闭了。 这两个人都好疯, 她现在这条刚醒过来不懂局势的咸鱼真不想贸然面对。 系统看封东语这样慢吞吞, 又催促:【你快上啊,你见到他们为你厮杀得都纷纷身体变差了, 再不上可能有一方就要死了!】 系统某些方面像封东语的领导,领导发话, 她再自闭也只好下床了。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多次面对这种修罗场局面, 她的心真的有点累。 此时缪冷和祁姜已经斗上头了,封东语又拖拖拉拉地悄然接近, 所以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发现封东语下床了。 直到封东语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害怕他们的攻击打到她自己, 为了避免还没劝架就先一步阵亡的搞笑局面诞生,封东语只好立刻开口提醒:「你们别打了。」 两个拥有同一张脸的人瞬间同时看向封东语, 同时瞬间下意识露出温柔亲近的表情。 他们的大动作小表情都一致,何止像双胞胎, 更像是同一个人。 这种奇异的场面, 让封东语有些恍惚, 以至于他们两个同时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但也不需要听清了,反正不是叫她名字,就是问她什么时候醒过来这种无意义的问题而已。 封东语假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然后板着脸问道:「你们哪一个是刚刚弄晕我的前主人。」 她特意用了「前主人」这个词来指代缪冷。 真正的祁姜立刻指向缪冷,但皱着眉头纠正道:「都已经过去了,妩沁,你就不要叫他什么前主人吧。」 缪冷也伸出手指,想指着祁姜来迷惑封东语。 但他忽然想到他没有祁姜的记忆,那种语气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祁姜也没有死,他不好真的蒙蔽封东语,便只好默默收回手指,又默默变回他真正的样子。 虽然缪冷全程没有多说话,惨澹变回原形的样子灰熘熘的,可是他变回后气势大开,望着封东语的时候特别目光如炬,所以看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特别是祁姜和缪冷对打时衣服都被血黏得浑浊骯脏,而缪冷摇身一变贵气逼人,更是凸显出缪冷才是最显眼的大美人。 缪冷特意用余光打量了下情敌祁姜,像个花孔雀一样特别满意自己的变身展示。 祁姜本来不在乎自己形象的,但敏感地察觉到缪冷暗搓搓的眼神,他立刻对视回去。 虽然他只对视了一眼,但情敌之间的微妙眼神他怎么会看不懂呢? 那是非常恨的情敌肯定会懂的点! 祁姜反正也不是人,即使身上真的有伤,但也能用障眼法变出整洁的自己。 不过他没有把自己变得多好看,而是很心机地特意回忆了下第一次见苏妩沁时穿的衣服,往那个时候打扮。 他以为苏妩沁对他一见钟情是有衣着方面的原因,便以为封东语扮演的苏妩沁会喜欢。 这身衣服好歹也是游戏工作室努力琢磨过的,不能说奢华,但也是好看修身的那种。 祁姜瞟了缪冷一眼,然后迅速向着封东语那边飞,想试图把封东语抱入怀中,这样更有利于他黏住封东语的目光。 不过有缪冷在,哪能让心机的祁姜达成目标呢? 缪冷急速反应过来,长袖抓住祁姜往反方向用力一抛,然后想取代祁姜奔向封东语。 如果祁姜真的只是鬼怪的实力,此刻肯定被抛出太远,然后暂时出局了。 可祁姜飘在空中时看到缪冷真的成功地奔向了封东语,祁姜顿时火上心头,大脑气到直接爆炸。 而就在这最焦灼的时候,封东语居然开始挣扎了,而缪冷又想故技重施,挥着衣袖想让她晕倒。 按理来说,封东语被衣袖盖住就要晕的,但是系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它让封东语睡了又醒,睡了又醒,挣扎的幅度在一次次甦醒中越来越大,好似封东语遭遇了多么难的情况,才越来越努力地挣扎着要抵抗丑恶的缪冷。 起码在祁姜眼中,缪冷肯定是定性为丑恶的了。 本来祁姜就受不了封东语到了别人怀中,如今看着她痛苦挣扎,甚至还开口唿救: 第297页 「祁姜,快救我——」 祁姜能忍吗? 当然不可能。 祁姜明明被缪冷忽然大力一摔给搞得站不起来了,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能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动,只是他太想救出封东语了,于是四周的空气里的能量渐渐好像往他身上吸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修復,自己越来越强大。 可是速度真的很慢! 祁姜还没有恢復好,就踉踉跄跄地追着缪冷奔跑过去,缪冷注意到这一点,也不管封东语为什么不会晕倒了,抱紧她后,又试图挥着衣袖给祁姜隔空出招。 两次都打中了,但是祁姜还是跑了过来,意志力和实力都很惊人。 缪冷用尽全力准备第三次,但在出招的时候,封东语看到一旁有空间在撕裂,考虑到时间不多了,她立刻用力咬住缪冷出招的手,然后往缪冷□□死命一踹。 缪冷虽然是神,但也是有性别的神,这种攻击误打误撞让缪冷扭曲了面孔,还心寒了。 「妩沁,你居然为了他能做到这种程度!」缪冷不甘心地痛苦咬牙质问。 但即使那么痛苦,缪冷还是没有松手。 不过他很快不得不松手了。 因为祁姜到了缪冷面前,冷着脸把他从封东语身上撕开,然后努力想像吞噬周泗鳞他们一样,努力吞噬掉缪冷。 弒神是非常困难的,祁姜强硬吞噬的结果是,还没有吞下多少,就浑身有血液渗出。 封东语看了赶忙抱住祁姜,劝道:「祁姜,住手吧,你别勉强自己,保护自己最重要。」 祁姜终于停住一瞬,可是他只是深深看了封东语一眼,说了一句话:「可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不管代价是什么。」 说完,他推开封东语,然后推着缪冷远离这边,一边推一边继续吞噬。 祁姜敢乘人之危吞噬神明,那神明自然也敢吞噬他。 于是这个游戏最后仅剩的两个攻略人物互相吞噬,周身的黑暗雾气越来越大,他们被融入一个黑色的大球,再也看不到他们任何的衣角。 那黑球看起来很危险,可封东语看着越来越大的周边空间撕裂的迹象,听着系统让她快去查看的催促声音,咬牙想了想,觉得缪冷和祁姜应该不会伤她,便还是勇敢朝着黑色大球沖了过去。 一进去就好像进入一个漫漫黑烟的偌大空间,怎么伸手去摸,都摸不到任何的东西。 她在这浓雾里不知迷路多久,迷茫不久,自己都烦躁得剁脚之时,忽然身后被个高大的身影抱住。 「妩沁,我解决掉他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那个人说。 但这是封东语完全没有听过的一个声音,虽然声音很好听,很空灵,也有种莫名的魅惑气质,语气里满满都是爱意和依赖,但封东语莫名觉得身体发凉,觉得有点恐怖。 而在这时,系统终于出声提醒了: 【报,缪冷死了。】 所以活下来的是祁姜? 【祁姜也死了。】 什么鬼? 【你解锁了一个游戏设定: 活下来的是隐藏的攻略人物白昼帝神,他拥有所有攻略人物的记忆,对你也有所有攻略人物的好感,但他不是那些攻略人物,而是一个新的神明,你喜欢吗?】 喜欢个大头鬼啊,这游戏策划脑子秀逗了吗? 什么叫不是那些攻略人物? 说是切片终于融合成一个人都比这样说要好,这样说出来,不是让好不容易爱上某一个攻略人物的玩家气死吗? 封东语非常不理解,而这时候,系统也迷茫地似乎在照着念文字: 【虽然白昼帝神爱你,但他不受你控制,不像其他攻略人物那样好说话,你是想攻略他,制服他,还是想杀死他,让死掉的那些攻略人物重生呢?所有的玩法,尽在《黑2》,欢迎大家来探索!】 封东语忍不住问:「你念的是啥玩意儿?」 系统无语地说:【是策划让我在白昼帝神出现时念的,而且註明这个gg够味了,肯定能大卖,你可以成功拿钱退出了。因为你解锁最好玩的白昼帝神支线,增加可看性,他们还会给你多点钱。】 系统说完,封东语感到周围空间忽然裂口大开,眼前一黑后,她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 虽然搞不大懂策划的脑迴路,但有钱收也行吧。 她现在先去看看严罗安。 严罗安变成的祁姜最后可是死了,第一次在梦中死亡,也不知严罗安会不会受刺激。 还有江澈,不知道附身哪一个可攻略人物,但毫无疑问也死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 第111章 和我在一起(1) 封东语一心想看清楚严罗安的情况, 立刻在黑暗中站了起来,准备开灯去找人。 只是这个梦实在太长,她刚睡醒脑子不清楚,原地转了一圈方向, 还是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找开关。 烦人的是, 外边居然还是很黑的天空, 表明她睡觉还没有之前睡得久,只是梦境做得长而已。 封东语干脆停止不动, 脑袋晃了几下,准备清醒一点再去开灯。 严罗安的门,忽然轻轻打开了, 里面的人影皱眉盯了片刻, 像是怕惊扰了封东语,迟疑了一会儿, 这才勾着脚尖更小心地行走。 第298页 这人影本来就高大,忽然踮着脚尖, 那更是增高了很多。 所以纵然夜里再黑, 纵然他再小心,那么大一个块头靠近, 封东语还是有所察觉的。 要是以前,怕鬼的封东语早就吓得喊出声了, 这次她没有,而且胸有成竹地问:「严罗安?」 「是我。」 听到封东语的唿喊, 严罗安立刻不紧绷着身体踮脚了,他忽然身体松松垮垮起来, 软绵绵到立刻倒在封东语的身上。 「你扶我一下好不好?我有点累。」 他那么高大的个子, 没病没痛, 忽然装那么柔弱一看就有鬼。 不过封东语还是伸手想要扶住他,她觉得严罗安经歷那么多是真的可怜,可能是心太累了才会这样。 两人快速触碰到的时候,像是触及了什么开关,屋子的灯忽然齐齐都开了,包括严罗安的房间的灯,还有远处厕所的灯。 所有的灯聚集一起,诡异又明晃晃地闪耀起来,刺眼得让人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封东语下意识闭上了双眸,严罗安倒是敏感地看向他的房间门口,在那里,一幅画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上面,是他最熟悉的梅中君子图。 严罗安眯起了眼睛,但下一秒,他又嘲讽地笑了。 他在可怜江澈,他在嘲笑江澈。 装神弄鬼又怎么样,可是还是要畏畏缩缩的。 严罗安一直以来即使怎么怀疑江澈,怎么防备江澈,但内心都是对江澈保留一些敬意的,可是此时他完全没有了。 虽然梦境里他分辨不出谁是江澈,可是每一个人他都反感,他都讨厌。 仔细想一想,江澈对他也只是利用,利用他换取人血。 他曾经感激遇见了江澈,江澈帮助他拥有异能,江澈帮助他拥有财富,江澈让他在亲人离世的剧痛中有了復仇的希望,可一切不过是利益换取利益,甚至江澈可能在利用他换取不止是人血的更大的利益,那他感激什么呢? 江澈想抢走封东语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顾及他的心情,实打实地想要命令他,他敬意被消耗得全部消失,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严罗安心里已经把江澈判断成了敌人,为了得到封东语,脑子便快速转动起来。 刚好此时封东语适应了光亮,准备睁开双眼之时,严罗安敏感地抱住她,毫不犹豫又快速地瞎说:「忽然那么多灯亮起,可能有什么灵异现象,你是怕这些的吧,别怕,我带你走。」 严罗安经歷封东语几个梦境,虽然还是并不懂封东语真正的心,可对于她怕鬼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可是那是之前的封东语,现在的封东语早就对江澈和严罗安过于熟悉了,这栋楼要是能闹鬼,肯定不是严罗安搞鬼就是江澈搞鬼,她能对这两个人产生恐惧之心才怪。 「我不怕。」封东语干脆利落地说,很快便挣脱了严罗安捂住她眼睛的手。 严罗安的手很凉,封东语刚睡醒脸很烫,被这样的手触碰到,皮肤变得非常敏感,总觉得被严罗安摸过的皮肤有点异样感。 她轻轻一推,严罗安就松开了。 严罗安的手不敢捂得太死,即使现实里的封东语需要依靠他的钱、他的住所,但他还是不敢惹她反感。 他需要封东语,比封东语需要他的那种需要还要多得多,他才是那个脆碎不堪没有什么底牌的人。 他不再觉得封东语索取无度了,他甚至希望以后纵容封东语这样下去,因为只要她要的话,那也代表她离不开他,多好啊。 只要两个人之间有了稳固的关系,哪怕是金钱的关系,也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可是钱财这种东西,江澈也能给。 严罗安眯着眼睛,紧张地看着封东语看了四周一眼,眼睁睁地看着封东语最后把目光锁定了那幅梅中君子图。 封东语指着那画,开口:「这……」 严罗安迅速打断了,忙道:「你要听听这画的故事吗?」 封东语语塞了,她摇了摇头。 她都知道,可不想浪费时间了解,她只是看这画太突兀,想说是不是江澈干的而已。 可严罗安紧张到容不得也等不得封东语答应。 他力气大,拉住封东语的手腕开始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解释:「有些话不方便说,我带你出去说。」 此时天空刚出鱼肚白,天都没亮多少,更难给这昏暗又诡异的大楼带来光亮。 严罗安出来得太急,也没有带手电筒,自然只能凭藉感觉和微弱的光线来前进。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只恨自己不像梦境里那么本领高,居然还要躲避江澈。 当然在最后一个梦境里就算不用躲避江澈也没有多好,他和江澈最后同归于尽,谁都没有赢。 幸好是梦境,不然留下封东语一个人,肯定是为别人做嫁衣。 他不愿意封东语和江澈在一起,更不愿意封东语和他根本不清楚底细的人在一起。 他狂乱地胡思乱想,等到终于下到楼下,更是珍惜能牵着封东语手腕的时光,忍不住停下抱住了封东语。 当然,他抱的时候使用了和之前差不多的藉口:「我好累,你让我靠一下好吗?」 封东语又是犹豫了一下,不仅同意了,还回抱了一下。 严罗安非常满足,心里安定了些,也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立刻指出:「我感觉你好像变了种性格,忽然间好温柔。」 第299页 封东语却觉得说这话的严罗安更温柔。 虽然她看不到严罗安的表情,可她听得到严罗安的声音。 光是听着那语气,就知道严罗安此刻表情肯定温柔如水,眼神肯定柔和缱绻。 封东语勉强也算是个声控,这种温柔到心坎里的声音有点电到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身体柔软起来,语气也温和一点:「是吗?」 「嗯,你对我好了很多。」严罗安小心翼翼地抓紧了封东语,袒露着过于谨小慎微的心扉,「我不需要你给我很多,以前我说你收留你你就要怎么样的条件全都作废,我……我只要你温柔地和我说话就好,像现在这样。」 他沉浸在美好中,过于沉溺,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要躲避江澈,直到看到楼梯深处忽然滚出一个画轴,这才变了脸色,又强硬地拉着封东语又开始动身。 虽然他也知道,江澈一定会对他们紧追不捨的,可是既然江澈没有出现正面对抗,那一定是在顾忌着什么,他就还有带着封东语不断躲开的机会。 天空要是开始亮起来,就会亮得很快,很快白昼洒满整个大地,车声人声店铺开店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严罗安一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没有从四周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再看到那个刺眼的画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动静,便安心地带着封东语去了一家早茶茶楼吃东西。 是非常昂贵的茶楼,因为他想让封东语开心,也想要封东语知道他重视她。 点餐时,他下意识照着封东语以前扮演恶毒女配点餐时点,想要把贵的都点上,只是才喊了七八样,封东语就皱眉喊停了。 「这么多就够了吧,不够吃再点。」 「好。」严罗安立刻爽快地答应。 等餐时刻,他用小费让服务员去买了洗漱用品,在服务员诧异的眼神中,还特意要了不分男女的员工洗手间,以便他能一直盯着封东语洗漱好后,他又一边洗漱,一边继续盯着封东语。 他把封东语看得死死的,是绝对不会让江澈有机会碰到她的。 一番快速操作后,回到餐桌时,居然正菜还没有上。 不过严罗安一点儿都不无聊,一直用新奇又迷恋地眼神看着封东语笑。 「干嘛这样看着我,别一直看我,我不喜欢。」封东语其实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明知故问,只是因为被这样盯着很不自在,才提醒。 严罗安乖乖地移开视线,嘴角勾得更甜蜜了。 这太明显了,封东语简直可以听到他在幸福地尖叫,他在高兴她越来越像梦里的她,不像恶毒女配,像个温柔的正常人。 严罗安脸上已经毫无阴暗的感觉,唯有对她满满当当的在乎与热恋。 封东语已经彻底放弃剧情了,没有了什么剧情跑偏的崩溃感后,被严罗安这样深沉地在乎着,她也很诧异自己居然有种微妙满足虚荣心的快乐感,不然也不会纵容自己一点都不贴合原主的性格,反而自在地做自己了。 严罗安现在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看封东语,也控制不了想要引起封东语关注的心情。 所以只是安分地偏开视线不到一分钟,他又说:「我给你说说我昨晚的梦境好不好?」 他完全忘记了拉封东语出楼时的藉口是说梅中君子图的事情,他此刻只知道说他和封东语的恩怨纠缠和甜蜜幻境。 封东语不想听江澈的事情,当然也更不想听那些她清晰经歷过的漫长梦境,拒绝了几次,可是架不住严罗安满腔的热情,终于还是被迫听了。 封东语当然是没听进去,但一直注意着严罗安的表情和语气,可能是越看越顺眼的【多看效应】,封东语居然开始萌生严罗安这样还挺可爱的心理。 当然,有这种心理也正常。 不管严罗安是男的还是女的,冷漠又阴暗的他为了一个人而温柔阳光起来的样子,真的挺治癒人心的。 封东语一边欣赏,一边心不在焉地吃起早茶来,直到忽然间发现自己在吃的是梅子色的蛋糕,吃了一半的蛋糕碟露出一点点的梅中君子图,她忽然顿住了。 这露出的蛋糕碟图案以严罗安的角度,严罗安是看不到的,所以他还能继续平和又甜蜜地说话。 封东语看了一眼严罗安,又看了一眼蛋糕碟,发现碟子上的图案变了,里面画的江澈移动了一点,在靠近她放在桌子上按着蛋糕碟的左手。 第112章 和我在一起(2) 封东语又看了眼滔滔不绝的严罗安, 想了想,选择将此事隐瞒,假装没发现。 虽然不再做什么女配任务了,但还是要做好员工「观察日记」。 江澈想搞鬼, 那就看看他能搞出什么鬼吧。 封东语知道江澈不会伤她, 于是还特意移动了左手手指一下, 让手指直接接触画中的江澈。 只是不知为何,做这事时, 她忽然有种在恋人面前「偷情」的心虚感,心虚到她尴尬地用空余的右手叉了部分蛋糕,急匆匆地往嘴里送, 试图用吞咽食物来掩饰心中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她才嚼了几口蛋糕而已, 严罗安的声音却顿住了。 封东语以为他察觉到什么,立刻看他, 结果却对上他笑意盈盈的脸庞。 严罗安与她对视,眼神更是温柔, 还忍不住噗嗤一笑, 声音因为过于甜蜜,像情人之间会有的打情骂俏的感觉一样。 第300页 封东语知道, 这种声音如果别人听了,绝对会觉得酥麻, 纵然她抵抗力好,也有点不自在。 「你笑什么?」封东语努力死板地问道。 「你脸上有东西。」 严罗安说着言情剧里烂俗到大街的台词, 还起身伸手帮封东语擦嘴角,做出这言情剧里泛滥成灾的桥段。 他原本可是女主角色, 现在好像要彻底拿走男主剧本, 根本不给江澈活路一样。 封东语反应过来他做什么后, 立刻身子微微后移,自己用桌上纸巾擦嘴巴,擦了一下想到严罗安凑近可能看到蛋糕碟,又掩饰性地把蛋糕托起,小口在吃。 严罗安不知道她要护着江澈,但他看出了封东语在逃避他。 他还记得,他在昨天入睡之前和封东语明确表明了想要在一起,封东语这样逃避,是不想答应他吗?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而已,哪怕他已经做好和封东语在一起是很困难的事情的准备,心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阵又一阵的难受。 这种难受,让他感觉四周的空气不再甜蜜,甚至他吃一口和封东语一样款式的蛋糕时,都觉得腻味得想要作呕。 他放下吃蛋糕的叉子,毫无食慾,难以理解封东语为什么会把这蛋糕吃得津津有味。 可是封东语喜欢就好了。 他快速安慰自己,再度挂上笑容。 而且不管此刻心情是苦涩还是甜蜜,他现在的处境是绝对比江澈强的。 想到江澈只能恨恨地看他牵着封东语逛街吃饭,他终于想开了,神清气爽起来。 他当然还是没有心情去吃蛋糕,但是有心情去一边破坏蛋糕,一边继续说昨晚的那个梦境了,说完还故意问:「你觉得我昨晚做的这个梦奇怪吗?」 「还好。」封东语快速回答,兴趣缺缺的样子,假装对这个梦境很陌生,也觉得这个梦境很无趣。 严罗安把梦境细节讲了那么多,已经无话可谈,盯着她许久,只能放弃和封东语一起追忆梦境。 算了,他喜欢的女孩要是天生记不住梦境就记不住吧,反正梦里都是虚幻的,他记住那份美好,然后在现实里也努力让她体验到那份美好就好。 她现在性格能变得接近一点梦境里的,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严罗安怕封东语不耐烦,安静片刻后,现在只想伺候好封东语吃东西。 见封东语一直宝贝地捧着蛋糕,小口小口地一点点吃,似乎非常珍惜的样子,他想到自己算是第一次给封东语买蛋糕吃,之前封东语都没点过这些,便疼爱地说道:「原来你那么喜欢吃蛋糕吗?要不要吃……」 他看了眼自己的,发现自己的已经吃过,还用叉子搅碎了,便尴尬又亲密地说:「那我再给你点一个好不好?」 封东语根本不想装模作样地吃蛋糕,闻言立刻说:「好啊,但是我不想吃这家的,我听说叫xxx的网红店好吃,我刚刚看到就在这家店隔壁的隔壁,你能帮我买吗?」 她毫不犹豫地就开始使唤人,只是想支开严罗安,以便藏下那蛋糕碟而已。 可是严罗安却听着很欣慰,封东语虽然任性得让他做事,可是两个人聊了那么久,现在总算他是被需要了。 他站起来,还兴高采烈地深情说道:「当然可以,我……你知道我想对你好的,你以后可以尽情使唤我,我只想要你开心,没人能有我这样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 可他走了半步,又立刻坐下,解释道:「我还是让服务员帮买吧,那栋楼里有一些脏东西,我怕它们缠上你。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回去住了。」 他看得真的很严,封东语觉得除非江澈进化了,不然看严罗安现在的情况,他根本不会让她有和江澈接头的机会的。 封东语只好说:「那你去叫服务员吧。」 等严罗安一转身,她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蛋糕吞入肚中,然后把蛋糕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让严罗安没有发现江澈的机会。 虽然实在不懂江澈在这个蛋糕碟上想碰她是要干嘛,但她也给过他机会了! 她的手指可是碰了他很久,是他不懂珍惜,根本没有让任何情况出现,那她也没办法了。 封东语根本不留恋江澈的消失,转而专心吃蛋糕,不想让严罗安发现她的猫腻。 这口蛋糕不算大,但一下子吃掉大半块也真的噎喉咙,封东语吃得费劲,等到严罗安转身了也没有全部吞下。 她没能及时咽下后,木愣愣地与严罗安对视一眼,又开始莫名觉得心虚起来。 好在严罗安反应快,而且他现在对她有深厚的滤镜,便笑着问:「一口干完蛋糕吗?这样好吃吗?可别噎着了。」 他回到座位坐下,看到封东语嘴巴一直鼓鼓,忍了忍,还是忍失败了,难以自控地直勾勾地盯着她,又开始满眼都是迷恋:「你这样好可爱啊。」 封东语满口甜腻本就齁得慌,被他这样甜甜一看,更是吃不下去。 她不装了,反正也装失败了,任性地拿了张餐巾纸全部吐出来。 严罗安是苦惯了的人,嘴巴比脑子快,立刻说道:「下次别吃那么大口了,吃剩下的我还可以帮你解决掉。」 他这是叫封东语别浪费粮食,但是听语气,一点儿都没有怪她的意思,反而满满是纵容的爱意,好似有什么后果他来补救就行了,只要她能给一个他补救的机会。 第301页 而且他说完,明明是洁癖,却从封东语手里接过那包裹着她吐出来的蛋糕,然后扔到垃圾桶里。 扔的整个过程他眉头没有皱过一次,好似他刚刚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干净东西一样。 封东语本来想说她根本没有浪费粮食的意思,只是这是虚拟的小说世界,吐掉虚拟食物没什么,可是严罗安这一顺畅的一系列操作,让她把她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但是严罗安应该还是有洁癖的,因为丢完后,他从桌子上拿了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手。 他的手…… 封东语越看越注意到他手部条件是有多好,可是以前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封东语知道现实的严罗安没有什么异能,应该改变不了身体情况,可是她也不认为她自己有喜欢严罗安到对他产生浓厚滤镜的程度。 可是……真的好看,好看到她移不开视线。 在她出神的注视过程里,严罗安嘴角勾了勾,并且放缓了擦手的动作,努力让手指摆出最好看的角度给封东语看。 他做那些梦时那么努力地讨好梦里的封东语,虽然还不懂怎么让封东语爱上他,可是用美色惑人的手段还是学会不少的。 他美滋滋地享受封东语专注的眼神,还很有心机地把手忽然放到封东语跟前,沖她一笑后宠溺又诱导地说道:「你一直看这手,是喜欢吗?经常有人说我的手好看,我不给别人看,我只给你看,你也可以摸。」 这样直白的诱惑性话语从严罗安那张性冷淡的脸上说出,别具一番反差的魅力。 还有,封东语还从那笑容中看出祁姜的味道。 祁姜设定是追妻火葬场的人渣,但后来伏低做小还诱惑人的样子是没得说。 封东语看着看着,居然有种想要像肆意欺负祁姜一样欺负严罗安的冲动。 这想法就有点过分了。 当然,看严罗安目前这样,估计如果她欺负了他,他也是享受的。 可是还是不能这样。 封东语如果不做恶毒女配任务的话,根本不想虐可怜巴巴的角色的。 封东语的做事原则让她忍住了,她望向严罗安身前没有怎么碰过的蛋糕,说:「我没有看你的手,我看的是你的蛋糕。你啊,还说帮我吃,你自己把蛋糕戳成那样也不吃,你比我还浪……」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卡住了,因为严罗安像个极力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孩子一样,直率又热切地拿起蛋糕碟,立刻像大口吃米饭一样大口吃完那些蛋糕。 他不腻封东语看着都觉得替他腻得慌。 而他明显也应该是不爱吃那么甜的食物,吃完就倒茶连续喝了几杯水。 封东语愣着看他喝完,才皱眉感嘆地说:「不喜欢就别硬撑吧。」 「我不是硬撑,和你吃饭我很开心,根本没有心情不好。而且其实我对食物本来就要求不高,怎么样都可以。」 严罗安说得无比真诚,仿佛真的在说事实一样。 而在接下来的吃饭过程里,他也表现得越吃越开心,封东语吃饱了放下筷子,他就真的把餐盘食物都扫干净了。 以前封东语装恶毒原主点太多菜时,他再觉得浪费都不会这样的。 第113章 和我在一起(3) 两人吃饱喝足, 他就带着她马不停蹄地去挑住处。 严罗安特意挑了另一个区的市中心酒店,那里距离烧毁的废弃大楼有足足一个小时车程。 这酒店的安保人员很足,楼内到处是摄像头,而且老闆还是信仰各种神仙的, 酒店装修放有各路神仙的雕像和画像, 让迷信的人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这住处一看就知道是严罗安为了防着江澈而用心挑选的。 严罗安领着封东语上楼去看房间, 等进了门里,封东语看了片刻发现身后好像缺了什么, 回头一看,发现严罗安居然在研究锁好门。 虽然这是检查房间正常的行为,但封东语盯着严罗安专注又沉默的背影, 莫名有种预感, 那就是如果真的证实这里能防着江澈的话,严罗安一定会想尽办法劝她以后一直呆在这里, 哪里也别去了。 严罗安锁好门转过身,表情格外地轻松畅快, 一看就是他认为解决了个隐患, 增加了点安全感。 他幸福地飞奔到封东语身旁,想伸手搂一下她, 却忽然想到这不是梦境里,只能黯然一瞬放下手, 变成亦步亦趋地跟在封东语身旁。 这个套房真的挺好的,很大, 也很奢华,有两层, 还有两个房间睡觉, 吃喝拉撒在这里解决不是问题。 果然是最贵的套房, 挑不出任何问题。 严罗安陪着封东语参观,总想讨好她,让她不觉得无聊,于是没话找话地柔和地说道:「这区域的美食很多,你在这边有口福了。」 刚好套房有个特大窗户,严罗安说到这里,就自然地拉着封东语的手腕去看。 楼层不高,的确可以清晰看到附近不少美食店。 「我不知道你到过这里没,小时候我家里条件还好时,我父母常带我来这里吃东西,这里的食物很新鲜。他们去世后,我就没来过了,我总觉得这里非常孤独压抑,但是现在有你,我不怕了。」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平静地提起他去世的父母,说话时一直盯着封东语,好似这样光盯着,就已经让他找到了主心骨。 第302页 「我希望这一刻能永恆定格下来,不管是什么代价。」 他笑了,用看似随意却实际偏执的语气说道。 啊…… 封东语现在更是确定严罗安是想她暂时宅死在这里了。 封东语莫名有点压力,这压力没有让她感觉不适,却眼里心里都是严罗安。 她片刻后才用余光看向别处,直到看到酒店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画,才想到江澈的存在。 「这里看着好贵啊,你真的不回家住吗?」 说完,她摸着透明的玻璃,眼睛只盯着窗外的世界,委婉地表示她逃避严罗安刚刚的话题,她虽然人在这里,身体却还是想出去。 严罗安不介意她这样忽略他,他已经习惯了,而且想到父母死后有她陪伴,他内心非常安宁。 他轻笑了下,财大气粗地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们两个在这里住一两年都没问题。」 「可你以前说你只有住在那楼里才睡得着……」 严罗安挥了挥手,轻松地打断:「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不会了。」 他最近根本没有试过在外面睡,可他还是说得这样肯定。 封东语觉得严罗安这是为了躲避江澈在逞强,不贊同地说道:「为什么那么说?你别骗我。」 「我不会骗你。」他眼睛亮若星辰,眼中盛满自信与肯定,「有你在,我就不会失眠。」 他有了新的家人,有了新的依靠,有了新的主心骨,他现在非常好。 父母的仇他会继续想办法报復,但封东语他也更要牢牢地抓在手里。 看他自我肯定成这样,封东语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这套间再大也逛得差不多了,她直接分配好房间:「好吧,那你睡楼上那个房间,我睡楼下这个。」 「我也愿意按你说的做,但是我们被脏东西缠上,最好我们还是别分开太远,今晚你开着门睡觉,我在你门口打地铺就好。」 「不必吧……」封东语满不情愿,「你不是说这酒店很多神明很安全吗?」 「要的,那脏东西实力怎么样我不清楚,保险一点比较好。哦对了,你待会儿要洗澡,最好你开着门洗,我在门外背对着你。你放心,我绝不看你,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 严罗安可真是思虑周全,居然把洗澡都考虑进去了。 「不必吧!」封东语听到洗澡都要这样,都急了。 可是严罗安执拗得很,完全不愿意有任何一点疏漏出现,所以封东语不同意,他就不停劝啊哄啊,势必要等她答应的样子。 封东语没想到严罗安就为这个能说那么久,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了。 反正……反正梦里什么都做过,随便吧,只要他别唠叨就行。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严罗安那么能唠叨啊,比她亲妈亲爹加在一起还能唠叨。 封东语不满得心里碎碎念,检查好酒店的浴袍后就开始使用洗手间。 她的手准备脱衣服了,可是刚碰到扣子,看着大开的门越发感到非常不自在。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严罗安坚毅的背影,盯着盯着,脸上隐隐在发烫,根本没法正常洗澡。 她心里很难受,情绪很复杂,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觉得难堪还是觉得羞涩。 因为她既恼怒严罗安提议她面临这种情况,又有点享受严罗安紧张她的模样。 是的享受,都那么久了,她承认她有这种情绪了。 也就在她喜怒难辨的时候,她余光忽然看到什么在动。 定眼一看,是个装牙刷的白色塑料杯。 那杯子没有受整个酒店的各路神仙影响,杯壁上出现了熟悉的梅中君子图。 漫漫梅花林中,江澈的身体线条像动画片一样在流畅地动着。 他优雅地露出他细长的手指,白皙的手腕,他伸出手,缓慢地伸向封东语。 【别怕我。】 杯壁上忽然出现这三个字。 封东语平静地看着,脸上毫无所动,自然也没有什么惧怕之意。 江澈笑了笑,可能因为他的身体是绘画的线条组成,他这一笑,眼尾上翘,配合曼妙的线条,更显得他的笑容多几分吸引力。 【我知道你不怕我,我是江澈,你记得我对不对?所以才会不怕我。】 这么长的字变成好几段分批次快速出现在杯子上。 虽然封东语只能看字,听不到江澈语气,但她觉得江澈此刻肯定因为笃定她记得他而愉悦。 封东语快速看了眼严罗安,用嘴型对江澈无声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澈应该也知道时间紧迫,能让他顺利和封东语沟通的机会不多,所以他也简洁快速地表示: 【帮我迷晕严罗安,让他别有强烈排斥我的意识。】 他很信赖封东语,把严罗安对他的制约限制一下子就完全说出来了。 这也说明他很肯定地认为封东语不爱严罗安。 他悄悄跟踪他们,看到无数封东语躲避严罗安的小动作,当然最让他确定的是,在吃早茶时候,她帮他避免被严罗安发现。 【你需要钱吗?我能给你比严罗安给的更多倍。】 江澈争分夺秒地说着他的优势,特别自信满满。 封东语没有任何心动的表情回应,江澈也毫不气馁,趁着严罗安还安静,甚至开始说起严罗安坏话。 第303页 【严罗安以前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他说你贪财,明显排斥你,现在他喜欢你了想要你的感情才对你好,但我不是,我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想对你……】 江澈的话没法让封东语看完了,因为严罗安敏感地忽然说道:「我怎么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东语你还在吗?我回头了。」 他快速提醒完,怕封东语真的消失,所以哪怕冒着被骂的风险也立刻回头。 封东语默默转过身子,小心翼翼地一直挡着盥洗台上的杯子,假装淡定又无聊地说道:「没事,只是我刚刚照了照镜子,还有,我真的觉得你在门口很尴尬,我脱不了衣服。」 严罗安的眼神上下扫视封东语的身体,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才温温柔柔地再劝:「抱歉,可是我是真的希望你安全。」 温柔是他的伪装,他强硬又古板,不可能允许封东语真的有机会碰上江澈。 封东语嘆了口气:「好吧,你继续转身。」 严罗安看她无力得没精打采的样子,一边转身一边转移话题哄道:「谢谢你听我的,我刚刚用手机给你买了很多名牌衣服、包包和首饰,衣物还叫人干洗过,晚上睡觉前就能送到我们这里,有这些你能开心一点吗?」 住那么好的酒店还买那么多奢侈品,严罗安这是真的为她抛金如土了。 封东语明明不在意虚拟世界里这些拿不走的虚物,可是还是有点暗爽。 她拿毛巾盖住杯子,不再犹犹豫豫,真的快速又顺利地洗了个澡。 洗完时她一边擦着头髮一边往外走,路过严罗安时,奇怪发现他听到动静也还是保持姿势立在原地。 但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她走到严罗安正面时,发现严罗安的脸格外地红,他可以看她了,可是他眼神躲闪,却不敢直视她了。 第114章 和我在一起(4) 严罗安现在简直纯情到了极点, 完全看不出来他梦境里和她曾经亲密过的痕迹。 那么久了还能为此羞涩不安,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她啊,才能那么简单地又害羞起来。 封东语现在洗完澡,已经不觉得不自在了, 但是见他这样, 居然被感染得也有些羞涩的燥热感, 察觉到这一点时,她别扭极了, 莫名想骂他搞事,可是对着这样青涩的他,又骂不出口。 这样的气氛持续下去, 肯定越来越暧昧。 可惜严罗安根本没有心思去感受空气里的异样, 他不敢看还冒着雾气的封东语,也根本没有想到封东语会因此对他产生什么异样之情, 所以等封东语在他面前站了片刻后,他的反应只是转身去找浴袍, 并且说道:「轮到我洗了, 你在门口务必不要走远。」 他急匆匆转身,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更加接收不到封东语的情绪了。 封东语见他无知无觉,总觉得心里不大爽快, 但又说不出口什么为难人的话,只能立刻转过身也不再看他了。 严罗安洗澡一直是速战速决的, 这次却洗得磨磨蹭蹭。 封东语刚好需要个发泄口,便准备找茬道:「你怎么洗那么久啊?」 这时候淋浴的喷头还在喷水呢, 水花四溅的声音很大, 可是严罗安在她刚出声时就关掉水龙头, 立刻凝神听她细说。 见她催促,也不觉得她无理取闹或者没有耐心,而是好声好气地殷勤解释,解释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想洗得更干净一点见你,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话毫无修饰,非常直白,严罗安说出了心底里最真实的声音,根本不管有什么歧义。 他也没想今晚要做什么,可是既然面对最喜欢的人,他怎么磨蹭着准备肯定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的。 封东语也知道自己做得莫名其妙,她不是那种不懂礼貌的人,但是对着严罗安就是真的忍不住任性妄为。 她在这本书里为了严罗安情绪起伏太多次了,又一起经歷那么多的事情,现在越来越陷入这个故事中,真的要过于在意他了。 封东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罗安了,等严罗安擦好头髮走出来,她立刻一声不响走去沙发。 严罗安愣了愣,犹豫了下,也立刻跟上,在她身旁坐下。 这次他总算是认认真真观察她情绪,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后,以为是他让她心情不好了。 不过他都道歉了,也不好反反覆覆车轱辘说,便只能反覆查看手机,希望他购买的名牌礼物立刻到。 上天还是可怜他的,他热切期盼没有半分钟,就有外卖电话打过来了。 这酒店规定外卖员不能送上楼,严罗安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封东语下楼去拿。 因为他坚信爱财的封东语一定会喜欢,所以大出血的他可比封东语高兴多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搞得他才好像是被富人追求包养的人一样。 外卖员是一男一女,都是是名牌店特意安排过来的人。 男的穿着西装革履特别精緻,长得又高又帅;女的也穿着特制的工作装,身材极好,妆容美艷。 严罗安根本不会注意除了封东语以外的人,于是见了这两个外卖员,半点目光都不停留,就急着检查他买的东西对不对数。 其实一般很难缺的,根本不用计算,可是严罗安太急着准备好一切,头脑没有空余地方去想那些。 他眼睛亮亮地打开那些东西的模样,真的好像那些东西是买给他的一样。 第304页 两个外卖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疑惑,因为是他们打包的商品,他们非常确定里面的东西是女用的,就算眼前的这个高大男人真的是女装大佬,可是这尺码看着也不对啊。 这种计划外的情况一下子让他们懵住,他们两个完全忘记了要介绍这些名牌,直到严罗安终于检查好了,笑意盈盈地拿起一个问封东语喜欢吗,这才让两个外卖员记起现在要干什么。 严罗安和封东语穿的都挺普通的,都是里面是浴袍,外面搭个简单的外套。 他们的穿着根本不在意外人的视线,也不管美不美观。 严罗安骨架好,外表怎么糟蹋也显得很不错,可是封东语就不行了。 封东语现在的身体原本设定是贪得无厌的女配,不算不好看,但也美丽不到哪里去,想要出落得显眼动人,那是极度需要精緻的妆容和高雅的装扮的。 现在条件一般还这样打扮,如果不是严罗安主动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那两个服务员根本不会怎么注意到封东语。 封东语明明知道这些名牌带不走,可是严罗安递给她看,还示意她摸,一副期待得求表扬的表情,真的是……真的是很会勾引着别人疼他。 封东语还是很给面子看了看,看完淡淡笑了笑,说:「喜欢。」 两个外卖服务员见过很多购买名牌的小情侣,收到礼物的一方基本都是很高兴的,即使看着再有钱的女士也一样会露出惊喜神色,可是眼前的封东语收到那么多样名牌,还只是浅淡地客气一笑,就显得是非常突兀了。 能这样突兀,应该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才能吸引到一个颜值高那么多的男朋友,男朋友还很乐意给她花钱,哪怕她没有多高兴,她男朋友也愉悦得不得了。 这命也太好了吧。 服务员里的小姐姐直接露出羡慕的目光。 严罗安对别人投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在意,可别人看封东语的目光他却敏感极了。 哪怕别人没有恶意,也没有抢他的封东语的意思,可他还是挡住了别人看封东语的目光,礼貌地说:「有签收单吗?我来签收。」 外卖员立刻递给他,他看也不看,直接唰唰唰签名。 他嘴角冷硬,写字速度极快,写出来的字龙飞凤舞极其好看。 此刻的他一身寒气,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羞涩与讨好,但巨大的反差之下,却让他更显得吸引人。 封东语把这一切仔仔细细看在眼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笑意比刚刚看名牌物品深得多,也真诚得多了。 她当然还是别扭,很快又嘴角变回原样,但是她这次没那么纠结自己对严罗安的欣赏了。 她承认她也是个俗人,这不同层次的美色摆在她的面前,她迷煳了也太正常了吧。 严罗安签完了还表现了独占欲,在外卖员想要例行介绍商品保养要点时,他礼貌又冷淡地说:「不用介绍了我会看说明书,你们回去吧,谢谢服务。」 两个外卖员只好离开,严罗安则贴着封东语行走。 而他们买的东西当然会有酒店内部服务人员帮忙送达。 因为买来的东西都花钱让人清洁过,严罗安见封东语太累了不愿意试穿衣服,就任劳任怨地亲手叠好衣服收纳进酒店柜子里。 他已经体贴得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了,封东语就算再怎么挑剔,也控制不住得越看他越觉得他好。 晚上睡觉,他说门口打地铺就真的要打地铺,封东语居然心疼他了,进入另一个房间,摸着床头,强硬地喊严罗安过去起码搬个床垫垫着再睡。 严罗安就喜欢她关心他的样子,哪怕她没有笑意只有严肃,可他还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一开心就根本不计较得失,自己一个人搬了床垫,还快速整理好了床铺,没给封东语帮忙的机会。 可他会熟练地撒娇讨好了,做好了一切后,他忽然冷不丁地说:「我喜欢你管我,哪怕只是你动动嘴巴管我,我也心满意足。」 他越来越会说情话了,怎么那么会啊,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封东语时那种沟通障碍的痕迹了…… 封东语内心满是感嘆,直到她躺到床上,看到严罗安关了灯,她还是满心充盈着感嘆。 瞎子都看出她这座冰山逐渐被严罗安融化了,也只有严罗安因为不是局外人,又对自己不够自信,才看不出来。 这样的封东语根本睡不着觉,更不可能照着江澈说的要去用迷药迷晕严罗安了。 许久之后她才入睡成功,本以为又要做一个梦境,可她一夜无梦,醒来时发现她睡觉的位置变了,变成睡在严罗安的床垫上。 这床垫落在封东语的门口,也是落在客厅里,而客厅正有个开放式厨房,在那边,严罗安在一边照看她,一边乖乖下厨。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封东语醒过来,很贤惠地说道:「醒过来了去洗漱吃一点吧,外面的饭菜好吃,但还是我们自己做的健康,这菜是我让服务员挑新鲜的送过来的,你快来试试。」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日子,好似他们真的是一对甜蜜的情侣,或是一对一起生活很久的老夫老妻。 严罗安看着封东语,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样的时光能一直继续下去,他并不知道,在某一剎那,封东语居然出现了类似的想法。 第305页 两个幸福的人都完全享受起了这生活的时光,根本不是为了躲避脏东西而避难,反而是在度假了。 可江澈虽然的确暂时无法插入他们,但并不代表他看不见啊。 这套房某一处摆设有花瓶,花瓶的白色处出现了几瓣梅花,那梅花越来越红,红得刺眼,仿佛是有人滴血在上面。 第115章 和我在一起(5) 房屋里, 两个人气氛正好地在吃东西,远处,江澈借着花瓣化作的眼睛,在自虐一般地看着他们。 江澈当然也有和封东语亲密过的甜蜜时候, 可是好事永远记不住, 印象更深刻的永远是坏事。 江澈最膈应的事情就是看到封东语和严罗安在一起, 他真的看够了,看得快呕吐了。 梦里也就算了, 现实里他一点儿都不能忍受这种情况的出现。 燥郁,噁心,痛苦, 纠结……无数的感觉涌上喉咙, 让他最终不得不快速离开了那家酒店,在僻静阴暗处大肆干呕。 干呕到一定程度后他就想咳嗽, 于是又像个病入膏肓的唿吸疾病病人一样,开始艰难地唿吸, 不断剧烈咳嗽。 他咳得眼睛全红, 身体极度虚弱时,他望着自己惨白的手。 他观察封东语那么久, 已经发现封东语是手控了,他不觉得自己的手哪里比不过严罗安了, 可封东语为什么不看他呢? 人就怕有对比,对比就会产生落差, 有了落差的江澈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是生气,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当年他盯上严罗安, 是想利用他, 严罗安也的确听话好用,为了復仇无论做什么都不求因果,也毫无怨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严罗安莫名其妙在封东语一个接一个的梦境里变得越来越强,到第四个梦境,居然能和他同归于尽,还融合了他一部分的灵魂,导致他开始忌惮严罗安了。 要知道,在那个梦境里,除了祁姜,所有的攻略人物都有他的灵魂碎片控制。 他是周泗麟,是严物施,是缪冷……他是人是鬼是神,居然都压不过严罗安,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江澈回顾自己的失败过程,对严罗安已经恨得咬牙切齿,等他休息够了回到封东语身边观察时,他已经是压抑到极点,随时都有可能崩掉。 可是就在这种理智随时崩溃的情况下,他居然持续观察了封东语和严罗安的甜蜜人生整整三天! 天知道那三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一直看着严罗安给封东语大献殷勤,几乎完完全全霸占了封东语的所有时间。 他唯一能和封东语传递信息的时候,就是封东语要洗澡的时候。 可他没有严罗安那么伶牙俐齿,也没有严罗安那样可以长时间磨封东语答应,这导致即使他单方面快速说了一大通后,根本哄不得封东语去迷晕严罗安。 在这种情况下,基本可以完全确定封东语的态度了: 她就是喜欢上了严罗安,想要站在严罗安那边! 可是江澈真的不甘心,所以他强迫自己忍下疯狂的嫉妒情绪,继续蛰伏。 好在封东语不会陪严罗安岁月静好太久的,这种生活过于单薄,根本支撑不了她要搞成的《员工工作观察日记》。 所以在酒店居住满四天后,她就冷着脸,强硬要严罗安带她出酒店散步了。 严罗安控制不住臭着一张脸,浑身满不情愿,可他真的爱惨了封东语,还是顺着她出了门,而这,也是江澈能搞事的时机到了。 第116章 和我在一起(6) 这里是这个区域有名的商业区, 一路走来非常多人,多到偶尔有人会与封东语衣服擦过。 严罗安一直走在封东语的身侧,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另一边肩膀的衣服怎么被摩擦而过的细微动静。 事实上就算是正常的情侣,也没男朋友会在意这些。 可严罗安一旦开始注意到, 就无法控制脑中的在意, 他无法忍受她的衣服被人碰过。 甚至他会注意到封东语走动时灵动四散的一根根髮丝, 那些髮丝在阳光下多么美啊,都该是属于他的才对。 他喜欢她喜欢到彻底偏执的程度, 这种偏执已经碎裂在他的骨子里,充斥了他所有的大脑。 在他失神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抓住封东语的秀髮, 喃喃道:「我帮你梳起来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很克制住对封东语的占有欲了, 今天到现在也只是提出一个绑头髮的请求,但是, 在封东语的眼里可不是这样。 在她眼里,他真的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尽心尽力照顾她, 帮她做事时老是叭叭叭讲话,一副生怕她厌烦所以要解释很多的别扭样子。 现在她只是正常在大街上走路, 他居然看她披头散髮不顺眼,还要帮她扎头髮。 「你要扎就扎吧。」封东语心不在焉地说。 她随便他了, 她放缓了走路的脚步,让他去自顾自地绑。 这种走路姿势并不舒服, 可是有人照顾的感觉让她有点温暖,她偶尔看到街上红色元素的东西才会想到江澈。 江澈要是再不出现, 她真的要被严罗安这种密集的亲近中淹没, 彻底忘记他了。 封东语嘆了口气, 无语江澈的低效率。 「干什么嘆气?」严罗安凑近了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担忧地问。 他看得出来,封东语是真的脸色不好。 第306页 封东语撇他一眼,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要刺激,刺激到江澈赶紧出现,或者让江澈永远当只缩头乌龟。 这江澈老吊着她等,这算什么事啊。 封东语想到就做,忽然一边走,一边主动牵着严罗安的手了。 严罗安被这现实里极其罕见的亲密接触震撼到了。 他特别高,可是现在微微佝偻着他的身体,脚步有点踉跄,眼神迷茫又迷恋。 某种程度上,虽然他是被封东语牵手,可姿态却像是被戴上狗链,狗链被主人牵着大步向前走,他不知归向何处,可是又走得心甘情愿,眼中只有主人。 路人匆匆走过,哪怕对严罗安样貌再无感的人,看到他旁若无人的痴痴表情,也会惊诧地多看一眼。 封东语特地趁着严罗安无法思考,带他拐入一条人少的小巷,因为人少的话方便江澈行动。 她想着自己都牵手严罗安了,江澈这种刺激都能忍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可她刚入小巷几步,身体忽然就被抵到墙上。 是控制不住身体的严罗安干的。 他紧紧地拥抱她,忽然快速地说:「你住到我家,我做的第一个梦是我被关到地下室里,你抱着我,安慰我,我以为那是遥不可及的过去了,没想到我还能,还能……」 他激动得哽咽起来,好吧,没刺激到江澈出来,严罗安倒是被刺激得失控了。 他低声轻笑,脸上渐渐带了红晕,像发烧了一样。 现在的他全身衣着一身黑,看着让人很有距离感,带上这有红晕的表情后,像是纯情至极的人,又像是不正常的病人。 刚好,他身体也发烫得厉害。 他用他灼热的手捧住了她的脸,珍惜地低头亲了她的唇。 亲的时候,他的唇部在微微颤抖,柔软又灼热的吻一个个落在封东语的唇上。 只是牵手一下而已,他就动情了。 他比狗还要容易激动,也比狗更难抑制自己喜爱主人的情感。 被他迫切又紧张焦虑的情绪影响,封东语怕他一个激动要在这个小巷做什么,立刻推开了他。 他倒是好推开,被推开的时候还温柔又缠绵地反覆解释说:「我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我会尊重你的……」 说得好像百般听话一样,但狗要是那么容易听话得事事都做对,养狗的人也不至于时常崩溃了。 而且封东语还敏锐地发现,他解释间隙里,还快速地抿了下嘴唇。 他这是回味刚刚难得的吻啊。 封东语忽然眯起眼睛,不想看他那么满足,于是面无表情又无言地看了他半晌,故意搞他心态。 他被看得渐渐表情低落起来,好似背后无形的疯狂摇动的尾巴渐渐耷拉起来。 不知所措时,严罗安熟练地快速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湿漉漉眼神,又想要讨好她了。 他又在做戏,为了讨得情人的心,他无所不用其极。 封东语看得微微心软,可在江澈眼里,严罗安这是下贱又不要脸,花样手段太多,噁心得很。 不断有红点在小巷两边的外墙跳跃,忽然这些红点终于忍耐不住,齐刷刷地推翻了墙。 两侧的墙向着小巷忽然倾压,自然封东语和严罗安即将成为受害者。 可是小巷不远处忽然有好几个早就站着的路人飞奔过来,那些路人把封东语挡在身后,用身体帮她挡住伤害。 严罗安看着这莫名其妙的情况发生,可是又不可能推开那些路人,因为他只能用他的身体帮封东语挡住一部分伤害,却不能稳妥地挡住所有的伤害。 墙块很重,打在他身上,轻易地就让他的皮肤青紫肿胀起来,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他尝试挡墙的手。 严罗安疼得发抖,有一瞬间眼前恍惚。 可就在他意识昏沉沉的一剎那,那些路人之一忽然伸手到严罗安嘴巴,强硬地卸了他的下巴往里边餵药。 也不知那药有多强劲,药刚接触到严罗安,严罗安就闭眼晕死过去了。 封东语看着这一切飞快地发生,她在这个书中世界只是普通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灵异能力,没办法给严罗安提供任何帮助。 不过,她知道肯定是江澈搞得鬼。 封东语当然是想江澈出来的,可代价是让严罗安受伤的话,她肯定就很不高兴了。 「江澈,是你吧,快让一切停下来!」封东语立刻尖利地喊。 墙体的确很快恢復原样了,隐藏的红点出现,在封东语面前凝成一个实体。 但这实体非常虚弱,成形后忽然往地上瘫倒,然后不断吐大量的血,手上也有严罗安身上一模一样的青紫肿胀的痕迹出现。 这就奇怪了,严罗安受伤,江澈怎么也会有一样的伤口呢? 封东语正要问,江澈却努力地一边爬向她,一边抢先说道:「你别怕我,别……」 第117章 和我在一起(7) 江澈在现实世界里是真的厉鬼, 身份在这,哪怕他努力装得正常,可在地上爬动着靠近的状态,还是有几分厉鬼的悽厉模样。 当他希冀着靠近时, 封东语不由得踉跄一下退后一步。 不过封东语并不怕他, 所以封东语很快立住, 紧接着下一秒,她绕开可怜虫一样的江澈, 迅速蹲到严罗安身边,试图搀扶严罗安。 第307页 这种绕开无视的动作简直是刺激江澈的杀手锏。 江澈难以置信他好不容易让严罗安昏迷了,严罗安终于插不入他和封东语了, 结果她居然完全无视祈求的他而走向严罗安? 哪怕封东语扶不动严罗安后转而把目光投回给他, 江澈也禁不住眼圈一红,鼻腔里满是酸涩和浓烈的嫉妒与委屈。 江澈和封东语几乎同时开口, 各说各话: 「你把严罗安怎么了?快让他恢復回来。」 「你心里就只有他,他哪里比得过我了?你在梦里明明也在意过我啊!」 封东语的语气尖锐, 但江澈的语气更为尖利, 完全一个被嫉妒沖昏头脑的妒夫了。 哪怕他知道他也称不上什么「夫」,可他还是意难平。 天知道他多么想和封东语修成正果, 然后用婚姻彻底将两个人捆绑起来。 江澈已经陷入情绪深渊,他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你记不住梦里发生了什么, 那我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他咬牙站起,封东语以为他嫉妒到要强行抱住她, 结果他却忽然猝不及防地变成无数光点,直接沖她面庞袭击。 这是很恐怖的一个景象, 无数点飞速靠近, 好像无数根针要朝着她扎过来一样。 封东语立刻懵得闭上双眸, 用手挡住脸。 幸好那些光点真不是什么袭击人的东西,它们如春雨一般,靠近后就凉凉地吸附到封东语的脸上,让她逐渐好像浸入一盆冷水中,失去清醒的状态。 她好像在做梦,可她又意识比较清晰,知道梦中所见都是江澈让她看到的画面。 那是属于江澈视角的记忆。 是完全他们两个之间的梦境记忆,根本没有严罗安一丝一毫的存在。 这些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开始播放。 江澈像是一个高超的电影剪辑大师,他们之间的一点小互动都能被他强调放大反覆播放,好像封东语在梦里和他是一对互相爱得要生要死的情侣一样。 不过江澈也的确爱得要生要死。 透过他的视角,封东语惊讶地发现不管她拥有的是怎样平凡的脸,不管穿的是什么风格的衣服,画的是什么妆容,但只要她一动起来,她仿佛就带有致命的吸引力。 江澈为她深深打动,逐渐打开冰冷且孤独的内心,逐渐为她痴狂。 这个梦就像个精緻的爱情电影,拥有绝对打动人心的恋爱气氛元素,要不是封东语亲自经歷过这一切,都差点被迷惑了。 好不容易终于记忆播放完毕,终于可以梦醒了,封东语刚用手揉了揉眼睛,手就很快被另一双大手死死拉住。 是江澈,是仿佛被爱情滋润过而容光焕发的江澈。 「你看到那些记忆了吧?」江澈忐忑不安又期待地问道。 他对梦里那些浓烈氛围的画面很有自信。 他细緻分析过严罗安现实勾引封东语的过程,因为封东语记不住梦境嘛,严罗安就经常去说他的梦。 可是说话哪有看画面来得直观动人啊,江澈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赢定了。 而再观察严罗安讨好封东语的细节,不就是送钱送照顾送温柔爱语嘛,这些有什么难的? 江澈虽然生前遭受家庭虐待导致有点心灵扭曲,满腔怨恨,不乐于付出爱意给别人,可是这也意味着他要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他肯定是要把所有重心和爱意给那个人的。 他也自认为自己比严罗安强,既然严罗安能做得,他凭什么做不得? 攀比之心在江澈心中蔓延开来,他根本没有计较自我得失的意识,只想捲起来,成为卷中之王。 「严罗安和你说过,他的梦境里和你如何如何好,可你看看我和你梦境经歷过的事情不是更动人吗?」江澈用诱惑的口吻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刚刚我给你看的真的是梦里我们一起经歷过的事情,我拥有可以进入你梦境的能力。」 江澈说得神秘兮兮的,像个美滋滋在心爱的人面前展露不一样能力的孩子。 要是封东语真的是个不懂一切的女孩,哪怕出于慕强心理,多多少少也会对他所说的话产生求知慾和嚮往之心。 江澈期待地检查封东语的脸色,哪怕她的目光稍微变一变,他都会感到强烈的满足了,可她没有。 封东语神情还是一样凝固着,她只是说道:「我不管梦里我是否真的和你发生过什么,可你不该不经过我同意就入侵我的梦境。」 江澈被这指责打击到了,他没有想到封东语的注意点是侵犯隐私的问题上。 不过他人聪明,很快又想到解决办法。 「好,我以后做什么都会经过你的同意的。」他说得又乖又粘人,但话音一转,趁着严罗安昏迷无法自辩,他就指着严罗安说道,「但入侵你的梦境的事情是他先干的,你别听他现在说爱你说得好听,以前他非常烦你。」 江澈说的也是事实,于是他声音越来越响亮。 本来就是,他和严罗安两个人都干的事情,即使不能祸水东引,他也要拉严罗安下水,并且还要拉踩严罗安,最好踩得凉透。 他不敢露出多愤怒的语气,毕竟他也做了这事,非常理亏,所以他非常心机的只是尽量用陈述口吻:「他从我这得到了可以入侵别人梦境的能力后,就利用这能力来帮助自己。他觉得你总是纠缠他,有预感你迟早有一天要害他,便拉你入幻境里看你反应。」 第308页 只是这情况说完,他觉得火力不够啊,毕竟严罗安是事出有因才这样,封东语听了不可能过于反感严罗安的。 江澈都已经决定要假装是个客观说话的人了,可是想到这一点后,又忍不住遵从内心,添油加醋道:「也就是说,他是故意带你去那些危险的噩梦吓你,你让他满意了他才对你好,但你如果让他不满意了你就惨了。 你住进他家一直任劳任怨,可他天天晚上都没有停止过梦中找你,直到他怕我靠近你,急匆匆带走你后才停止的。」 江澈叽里咕噜说半天,半点都不口渴,还想说更多坏话,但他也意识到自己继续说下去就显得很嘴碎了,只能遗憾地停下来。 只是嘴巴一闭,他又无法自控地盯死封东语,满脑子都是如何吸引她的注意力。 封东语真的等了江澈很久了,可是江澈一直木愣愣地一直站在原地,不是在说话,就是在看她,根本没有靠近她一步的打算。 他只是看着热情,看着难以自控,但本质上他是胆怯的。 没办法,封东语站也站累了,便说道:「谢谢你告诉我的事情,但这种事我也得和严罗安确认,你要是真不想我害怕你,就让他的身体恢復吧。」 江澈听得脑子嗡地一响,又不甘心地吃醋起来:「不要,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你应该是对我有感觉的吧。哪怕我没给你看那些记忆,你也应该对我有感觉的才对,现在好不容易就剩下你和我了,你完全可以放心说啊。」 他余光扫到周围无声站着的人,那些人之前被他派来救封东语。 他不想承认封东语是和他无话可聊,便自动以为封东语是介意这些人,便主动讲解道:「这些人都买过有我的画,能被我控制,你别担心这些人,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他一挥手,那些人便像走尸一样快步跑走,根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或者多余的眼神,果然真的是被他控制的。 江澈看着他们穿着高档衣服的背影,忽然灵光一闪,又急切地和封东语吹嘘道:「你去过我的画展对吧,这个城市很多名人富豪都买过我的画,我只要想,就都能控制他们一些行动。只要你与我在一起,你不仅能有钱,你甚至能成为人上人。严罗安他有钱,可是是通过我才有的,你跟着我才能实现真正的财富自由,而严罗安身上的钱财,随时都可能被我拿走……」 「你做梦!」空气里忽然传来严罗安的声音。 封东语连忙一看,发现严罗安正在挣扎着站起,用力地瞪着江澈,像在看想要趁虚而入的强盗一样。 江澈面对封东语说话会比较束手束脚,可是面对严罗安就不会了。 他急速抿了下唇,冷笑一声后缓步靠近严罗安,边走边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可严罗安踉跄着后退几步,忽然勾嘴笑了起来,眼神非常尖锐,像是看透一切,所以笑意嘲讽而戒备:「刚刚趁我不注意偷袭我,现在我还虚弱呢,可你却走得这样慢,是不想引起我的注意后忽然再次弄晕我吧。我猜猜,你是不是受我一定程度的制约?所以你之前不敢正大光明到我面前抢走东语,只敢在我没有戒备时动手。」 第118章 和我在一起(8) 严罗安挑衅地说完, 立刻去查看江澈的反应,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捏紧,背嵴也是紧绷着的。 他并不如他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嚣张,他对上深不可测的江澈还是有紧张的反应。 但他有预感, 很快, 只要他足够细心, 他一定能抓住江澈露出的破绽转危为安。 远处江澈并没有露出被说中的恐慌神色,他平静地沉默几秒, 忽然嗤笑一声,用同样嘲讽着说道:「笑话,我怕你什么?」 他用看蝼蚁一般的蔑视目光看着严罗安, 仿佛严罗安的话根本不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一样。 严罗安见江澈应对这样自如, 本就紧绷的身体更是崩成一条弦,如临大敌一般抿紧嘴唇看着江澈。 不过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 严罗安依旧能冷静地思考,他在脑海里认真且清晰地数数。 一秒, 两秒……二十秒。 嗯, 都二十秒了,江澈还没有对他出手攻击, 看来真的只是色令内荏、外强中干而已。 严罗安那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刚刚非常担心他会像第四个梦境里一样,即使费尽全力与江澈对抗, 最好的结局也是同归于尽而已。 幸好现在证明江澈对他真的有顾忌。 虽然不懂具体是顾忌什么,但严罗安准备开始尝试试探了。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一边和江澈开始当着封东语的面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一边他开始在脑海里想怎么控制住江澈。 江澈应该不会怕弄死他, 不然刚刚江澈也不会让墙壁直接砸他身上了。 但他清醒时江澈又不敢动手, 那江澈是……怕他的牴触意识? 严罗安敏锐地分析出了关键, 并毫不犹豫地开始努力在意识里排斥江澈,在语言上牴触江澈: 「江澈,你不要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了,东语她有她自己的判断,她也看得出来我是真心对她的,人鬼有别,请你离她远一点……」 严罗安连说好几句句排斥的话,江澈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严罗安又开始不确定了,以为自己猜错了。 第309页 不过江澈也不会轻易放弃尝试,他此刻正在厌恶江澈的兴头上,既然开了口赶人,那气势就不能输下去,肯定要疯狂骂死江澈的。 这排斥的语气于是一次比一次强烈,严罗安后来甚至说得恨不得江澈瞬间离开这个美丽的地球。 就在严罗安说得心中冒火的时候,江澈忽然抿了抿嘴,身体晃了一点。 这晃的幅度极小,连江澈自己的头髮丝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摇晃过后头髮丝依旧纹丝不动。 这点细微的异动完全是靠严罗安眼睛尖锐所以才发现的。 严罗安顿时不说话了,如同等待已久的猎豹飢肠辘辘到受不了了,终于看见猎物后,眼里露出兴奋又锐利的感觉。 果然有破绽,不枉费他等了那么久。 虚弱敏感的江澈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严罗安的表情,但他也知道没法再装了。 他憋到现在才露出不舒服的状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根本没想到严罗安这个傢伙对他不依不饶的,让他想藉口逃跑又怕严罗安看出情况,想留下又不停被严罗安刺激着对骂,最终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事到如今,江澈只能闭了闭眼,冷笑一声后说:「别得意,只是暂时的限制,只要我找到解决办法,你就别想好过。」 放完狠话他很识时务,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封东语就消失了。 离开得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两个主角的针锋相对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封东语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一直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在他们互骂的时候全程默不作声,凝神静气地一直看主角们互相给对方挖坑搞事。 鬼知道这搞事还没开始多久就结束了。 本书里的冷酷男主和阴暗「女主」耶,两个人明明都是狠角色,居然只是如小学生一样隔着一段距离互相骂一骂就了事了,封东语连劝架都根本没有什么机会。 虽然她也知道江澈这是没办法和严罗安真的直面干上,但她还是觉得有点无语和荒谬。 严罗安倒是心情好了,他走到封东语面前,温柔提醒:「好了,我让他走了,东语,我们回酒店吧,以后我们少出门,出门一定要更小心,这样江澈就不能骚扰我们了。」 江澈一走,他立刻又像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起来。 只要没有情敌江澈的存在,严罗安做任何事情的重心永远都是围着封东语转的。 封东语在心里嘆了口气,想了想刚刚江澈说了严罗安那么多坏话,她总该表现得在意一点,便装作没有任何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下严罗安,不慌不忙地说:「你现在身上还难受吗?要不要我们去医院看看。」 严罗安的眼神黯然了下,手指立刻攥紧在手心里。 都怪该死的江澈,他已经那么努力地解释了,可江澈说的那些污衊他的话还是给封东语造成了影响,不然封东语不会这样冷淡的。 为了让封东语能亲近他,他花了多大的功夫啊,结果全被江澈给搞没了。 严罗安此刻恨不得像第四个梦境里一样吞噬了江澈,这样就不会有人老是破坏他的计划了。 封东语见严罗安表情阴晴不定,连忙又补充一句:「你发什么呆呢?你是不是头很晕?」 她可不想陪着走神的严罗安继续在这废墟一样的小巷子里站着。 严罗安感受到封东语语气中的不耐烦,连忙定了定神,不敢再顾及他内心的负面情绪了。 算了,即使封东语不对他那么亲近了,但只要她出口关心去医院也行。 严罗安变得如舔狗一般容易满足,总能找到自我安慰的藉口。 他顺着封东语的话愣怔一下,忽然装作身体某地方抽痛起来的样子,深唿吸几下后指着伤口装可怜道:「谢谢你提醒,不然我都忘记了,我要痛死了,你帮我打120吧,打完扶我一下好吗?」 严罗安一分虚弱硬要装成十分,刚好周围的墙都倒在地上,严罗安没有墙壁可以依靠,便缓缓蹲在地上。 很多人蹲下的动作都不是那么美观,不过严罗安身材好,他又有心让封东语爱怜他,下决心即使做个病人,也要做个病美人来勾引封东语,所以即使他蹲下了,姿势还是很优雅的。 可惜他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封东语拿出严罗安怕她无聊,给她网购的最新款的大牌手机,迅速拨打了急救车电话。 刚好医院离这里很近,封东语细緻地刚讲完电话,就有救护车到了。 效率快得惊人,也说明严罗安的主角光环之强大。 严罗安虚弱地倒在地上,是想着封东语扶一把的,不过医护人员们速度更快,救助的姿势也比较专业,从上急救车到下救护车,全程封东语只要看着就可以了。 进医院就意味着要花钱,有个医护人员提醒让封东语去弄,其他的医护人员则专心准备检查严罗安情况。 封东语长腿一迈,直接就要去了,却被严罗安的声音拦下。 「等等,我给你卡,你再过来我告诉你支付密码。」 封东语这才记起自己是穷人人设,完全要靠严罗安救济的。 她随意地附耳过去,并不觉得自己知道别人的银行卡密码这件事有什么要紧。 严罗安快速说完数字后,她就立刻凑严罗安耳边低声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又想干脆利落地走了。 第310页 她的衣角又被扯住,封东语回头一看,看到严罗安虚弱地笑了笑。 这个高大的病美人根本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意愿,更不顾他的身体难受到他额头满是冷汗,天真又痴痴地说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毫无保留,你以后可别辜负我。」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可是语气又软又甜,别有一种反差的酥麻感。 加上这台词……仿佛涉世未深的女主角甘愿为情郎託付终身一样。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封东语卖了还要数钱,完全是一个妥妥的恋爱脑了。 四周的医护人员们本来想催促他们快一点,救命关头别磨磨蹭蹭地废话那么多,可严罗安说得这样深情,让他们听得愣了愣,一剎那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一秒,两秒,三秒,这急诊室变得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到封东语的身上,看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但随着等待时间超过五秒后,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封东语觉得这里的空间好似如梦境里一样,变得能让严罗安操控起来,不然一个忙着救死扶伤的地方,那么多令人尊敬也尽忠职守的医护人员会专心致志地等着她的答覆呢。 可严罗安他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他过于需要封东语对他的肯定与赞美,凝神静气的他即使操控了四周,也不会注意这种异变。 他在现实世界里可是一个活人啊,根本不是什么厉鬼,能有这种强大的能力,只能是因为他的身体在他想要变强的强烈意识下发生了变化。 封东语也正好想到,之前他被江澈搞晕,又那么快地清醒过来,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被砸得昏迷的人怎么可能恢復得这样快速啊,应该在那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发生异变了。 江澈之前灰熘熘离开前还放狠话说以后不要让严罗安好过,不过看目前的情况,严罗安实力进步的速度可比江澈快得多了。 封东语眯了眯眼,有所预感,觉得应该如梦里一般,即使强如江澈,也会在严罗安这边落不得好的。 第119章 和你在一起(9) 严罗安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逐渐蜕变成勐虎, 他还觉得自己是一条随时会被抛弃的可怜病狗。 这病狗凹了半天病恹恹又深情似海的表情,也得不到封东语的回应后,他有点着急了,生怕封东语觉得他狮子大开口而厌弃他, 所以又自动给自己台阶下, 期期艾艾又可怜巴巴地说:「那、那……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不用认真答应的,也别觉得我麻烦, 你先去缴费吧,谢谢你。」 他在不说话的封东语面前是格外的胆怯,很快就败下阵来客客气气道歉了。 随着他的道歉, 周围的一切也恢復了正常, 急救室里又开始人来人往,又有护士开口催封东语去缴费。 封东语注意到, 还有个医生朝着严罗安投去同情的目光后,又给她投来微微指责的目光, 好似在控诉她这个渣女, 骗走了病人所有的钱还不答应可怜的病人一个名分的承诺。 那指责的视线过于明显了,严罗安还同时用更可怜无助又嚮往的眼神看她, 让封东语不禁怀疑这个医生的反应也是严罗安控制的。 毕竟周围刚刚凝滞的整个急救室都可以控制,更何况一个医生而已呢。 别人当黑脸, 他严罗安当白脸,这严罗安还真会安排, 为了一句「不辜负」的画大饼承诺,都可以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真是绝了。 封东语自认自己为了金钱当恶毒女配时都不一定能花那么多的心思, 而且还能坚持这么久, 有点无奈,也有点佩服。 她抓了抓严罗安的银行卡,总算没有彻底拒绝,而是进可攻退可守地说道:「等我缴费回来再说吧,你安心让医生给你治疗,别想东想西的。」 这是安慰,也是命令,带着点高姿态。 此刻封东语才像老妈子,而严罗安是要听话的好孩子了。 严罗安望着封东语毫不留恋就转身处理事情的利落背影,露出迷恋和依赖的神色。 他还是习惯照顾封东语,因为这样好像他付出多一点的话,封东语就更离不开他,他就更有价值和底气留在她的身边。 可是既然他是这样爱着封东语的,那这也是他理解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封东语能偶尔如他一般照顾他,对他来说也是意外的天大福分了。 严罗安不禁笑得两眼弯弯,躺在病床上轻松又快乐。 急诊观察室里居然还有这种病人,一般医护人员都要多嘴关注一下的,可是每个人都做自己的该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主动打扰严罗安的小快乐,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严罗安沉浸在幸福中笑起来时那种别样的魅力。 封东语的缴费过程非常顺利,虽然是白天的急诊,这个医院又是商业区的三甲大医院,可是奇异地就是排队缴费的人很少,她非常快地就搞完了,按理来说没几分钟就可以回到严罗安那边。 可当她慢吞吞地一转身,敏锐地看到身旁没有一米远的地方站着江澈。 江澈这个傢伙明明刚刚灰熘熘的逃走了,结果原来只是看着跑远,实际还是在寻找机会带走她啊。 他应该在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好收拾了一下他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之前受伤了在地上爬动的狼狈痕迹了。 而在这现代化的大厅里,他穿着古代白衣,可能因为身材和脸蛋过于好看,居然没有突兀感,反而很显个性和復古气质。 第311页 「东语,」他温柔地唿唤,「又见面了,你跟我走好不好?别听那个严罗安……」 江澈没得说完他的话,「严罗安」这三个字仿佛是个禁语,忽然有一处喧闹起来,很快严罗安便急匆匆出现了,他身上还插着吊针,后面有医护人员在拿着吊瓶的急切地追着。 「我就知道你会趁着我不在来找落单的东语!」严罗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闻到荤腥就要追着跑的噁心鬣狗吗?怎么那么阴魂不散的?」 江澈见严罗安及时阻止,就知道自己暂时又没有带走封东语的机会了,不过他临走前也要多气严罗安一点,高傲地笑了笑后,嘲讽地说道:「阴魂不散?我都是阴魂了,当然不会离开自己执念的东西了。你能阻止得了我一时,但能阻止得了我一世吗?老防着我,小心操劳得早死。」 他那把嘴也是很毒辣的,说完拍拍屁股化作黑雾就走,成功让严罗安气炸。 严罗安瞪着他站过的地方,没过片刻像是要找信任的人告状一样,委屈又恨意满满地说道:「你也听到了,到底是谁欺负谁,他想我死,为了我死,他什么坏话都说得出来。」 严罗安的确不知道江澈什么时候又能钻空子出来,但现在能经常陪伴封东语的人是他,既然江澈出现一次就要说他坏话一次,那他也要以牙还牙,给江澈泼无数盆脏水,洗脑封东语也讨厌江澈! 封东语嘆了口气,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在面对大型后宫现场,而这两位主角在后宫的不断厮杀中越来越会争风吃醋,还能从对方手段里学习,一个个的都花样百出了。 「我们一起回去看病吧,你大大咧咧跑出来身体不疼吗?也别麻烦人家护士啊。」 封东语安抚地靠近,严罗安这才舒服一点。 他不用封东语提醒,立刻就装作很有礼貌很懂社交的样子,温和地给拿着吊瓶追着跑的护士连连道歉,追来的中年护士也表现得过于和蔼,很给面子地立刻表示不介意,还夸严罗安在乎女朋友啊之类的捧着严罗安的话。 虽然护士的眼神很灵动,但莫名其妙说出这么多慈爱吹捧的话,一看又是严罗安的安排。 封东语无语了。 更无语的事情很快也来了,严罗安期待地等封东语露出和缓表情,结果封东语一直冷脸后,严罗安小媳妇一样又给封东语连连认错。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不在乎我的身体,我是靠第六感觉得你有危险才会跑开急救室的。」 中年护士也立刻帮腔:「小姑娘你就原谅他吧,他还是病人,虽然您并没有危险但他也一惊一乍的,但他也是一心为你好,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按理来说护士是看不到江澈存在的,并不知道严罗安是真的有事才跑出来,所以才以为严罗安在一惊一乍。 封东语听着这听不出漏洞的一唱一和,揉了揉太阳穴,又嘆了口气说:「我没怪他的意思,先回去吧。」 她走到严罗安身边,不容置疑地把这尊大佛扶回了急救室。 严罗安现在能动能笑,精神看着挺好的,自然检查结果很乐观,医生说他完全不用住院,按时上药,近几个月注意休息别乱动就行。 这正中严罗安的下怀,他被封东语搀扶着上了计程车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她,看似遗憾实际内心非常满意地说道:「那我这个情况,就辛苦你最近一直陪着我在宾馆里住着了。」 封东语看透他内心是有多爽了,敷衍地哦了下,就看窗外。 她的头刚扭到一边,严罗安就小声又羞涩地申请道:「我有点困,头又有点酸,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吗?」 封东语还没有答应呢,严罗安就直接把头靠过来了,毕竟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他装病装弱小,封东语一般都会顺着他的,所以封东语只要不说话肯定是默认同意。 封东语无力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推开他,反而还透过车子里最前面的镜子观察严罗安的表情。 看了片刻,她上半张脸还是无语的表情,可是嘴角不知不觉已经翘起了。 她有点烦严罗安老这样装,可是又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 司机也有透过那个镜子观察他们两个的情况,这司机很明显就没有被严罗安控制了,根本没有插嘴说什么,只是慈爱又羡慕地笑了笑。 封东语和那个司机两个人都在时不时看同一面镜子,那在镜子里忽然对视也是正常的了。 封东语尴尬地沖司机笑了笑,但即使这样,她坐车全程也没有推开严罗安。 严罗安靠着温暖的封东语,舒坦地睡过去了。 为了守护住封东语,他一直很努力很精神。 现在他安然睡下,封东语听到他有频率的唿吸,侧过头看他时才发现他眼底有了浓浓的黑眼圈。 「他睡着了,多绕几圈再停吧,多花点钱没关系。」封东语低声对司机说道。 司机听得眼前一亮,一副磕到真爱的表情,当然也通过镜子,对镜子里照着的严罗安投出更羡慕的表情。 他以为严罗安这是靠着年轻帅气会撒娇傍上富婆了,殊不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富婆」的钱全是严罗安的,所以才可以装霸总花得那么大手大脚,一点儿都不心疼。 严罗安睡得特别沉,梦里他把江澈吞噬掉了,自此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他和封东语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第312页 这梦境实在过于美好,导致醒过来后,即使江澈并没有被他真正吞噬,但他回到宾馆里后,也打算就当江澈消失了,他要安心和封东语享受二人世界。 他努力地实践,没想到真的如梦境一般每天都非常舒坦,只是可能过于舒适了,也可能因为他越来越少出门锻鍊身体,他逐渐开始觉得精力越来越不足,每天醒过来老是觉得睡不饱,特别嗜睡,总想要再睡一觉。 第120章 和你在一起(10) 严罗安过得真是幸福极了, 现在他唯一的烦恼是他怕封东语无聊。 每次他从熟睡中醒过来,看到封东语一个人或是翻书,或是看手机的时候,他就有种她会孤独和无聊的强烈感觉。 他想安排她一点事情做, 又怕她更烦他乱来; 他想睡着做梦的时候也带她一起做梦, 可是江澈暴露过他想用噩梦考验封东语的事情, 他不敢又这样勾起她的反感。 所以严罗安内心虽然多次起伏翻涌,但也从不敢多说话, 就只是偶尔想到的时候担心着而已。 越是担心,他也越是珍惜现在生活的宁静与温暖,哪怕知道这种美好有一天有破裂的危险。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却不是等到他伤好了带封东语出行的时候, 而是他又一次熟睡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这次他睡了多久。 这段时间封东语喜欢拉上窗帘开灯玩游戏,他们又因为他嗜睡而饮食不够规律, 两个人经常分不清黑夜白天,更别说日期了。 加上桌子上经常摆着各种零食, 那是严罗安纵容封东语在外卖app上买的, 吃喝从不缺,两个人没有什么飢饿感, 就更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但他再也不会犯这种分不清时间的错误了,因为某一天他忽然醒过来, 忽然发现找不到封东语了。 他失魂落魄地翻遍房间每一处角落一遍又一遍。 找的时候,他很确切地知道她应该不会不留只言片语就出去。可越找他越是崩溃, 越找他越是恐慌,他真的找不到。 他怕封东语是真的累了想偷偷出门透气, 又毫不犹豫地跑出去找她, 生怕她刚出去不久就被江澈劫走。 宾馆、街道, 甚至他的家,还有她的家,她逝去母亲的家,她母亲的坟墓那边,她的外公外婆家……他能想到的都去找了。 他偶尔着急地喊她,偶尔又恨恨地骂江澈,像个躁郁过度的人一样。 路人看了他的脸色都要躲开,生怕惹上麻烦。 没有了封东语,他又变成了人人都想避开、绝对阴郁暴躁的人。 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她,好想她,疯狂地想她,只要能找到她,我绝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她绝对不可能随意离开我的,还离开得这样彻底,所以一定是江澈的错,是江澈把一切都搞砸了。】 严罗安只能把气都狠狠撒在江澈身上。 只要这样想,严罗安的身体即使因为寻找封东语而疲惫不已,可是大脑却越来越精神。 现在严罗安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到处找江澈的画像。 废弃大楼里没有,那他就去画廊里找,他甚至去找到了那些买画的人的地址。 谁叫他找不到江澈附身的原画呢,那只能找这些了。 以前严罗安照着江澈的指示一直卖画,虽然隐约觉得那些画有点诡异,但也没追究卖出去的那些画的异常,他很后悔,只能疯狂祈祷这些画有新线索。 这种卖出去的画要找回来特别费劲,他甚至通过做梦去说服买画人卖画给他,这才解决了。 也是当他发现它控制梦境的能力还在,他对自己忽然有了自信。 想想就知道,江澈肯定是收不回这个能力才让他能继续控制,而梦外虽然他无法找到江澈和封东语,但梦里应该可以。 带着这样的渴望,严罗安屡次不断努力入睡寻找,只是每次都像猴子捞月,根本没有封东语或者严罗安入梦。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江澈到底带着封东语躲去哪里了?!之前在他面前的时候,江澈不是还避开他的吗? 严罗安想这些问题都快想疯了都没明白。 而为了找封东语,他也顾不得打扮整洁了,乱糟糟的头髮,导致他更偏激和阴郁,完全没有洁癖的任何一点影子。 他只找了封东语三天,却过得浑浑噩噩,好像找了漫长的一辈子。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看到一丝渺茫的希望,无疑都会刺激他发疯癫狂,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严罗安这种危险的状态被江澈偷偷看到了,江澈更是会小心隐藏封东语的存在。 江澈也没有藏封东语在哪里,不过是藏在城市隐蔽的废弃防空洞内,严罗安也根本想不到江澈会安排封东语到这种地方。 封东语从酒店里死宅变成到防空洞这里死宅,生活居然没有多少变化。 江澈是死人,肯定没法像严罗安一样点外卖啊买东西比较自由,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只要有钱僱人,总能有人帮他持续布置好一切,而他只需要说说话就好了。 这些帮江澈做事的人并没有严罗安那么天分高,纯粹只能做机械的苦力活,不过只要不和江澈抢封东语的话,江澈就已经很知足了。 因为封东语的存在,江澈选择跟随者的底线一降再降,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要了。 第313页 今天有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送来一箱吃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江澈垂着长发穿着古装的样子,东西放下后直接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路有人回头去看,发现两个大汉吃力才抬起的东西,居然被江澈这个看着文弱的男人轻易地搬起了,不由得生出一点敬畏之心。 只是江澈非常敏锐,在大汉望向他的下一秒,江澈也眯着眼睛迅速望向大汉,顿时让四肢发达的男人身体有种面对恐怖之物的错觉。 于是大汉立刻拉起另一个快速跑了,这是他们离开得最快的一次。 在他们彻底离开后,江澈冷着脸抱起沉重的箱子准备找封东语展示。 他这展示礼物的姿态像极了严罗安用物品讨好封东语的样子,像个无可奈何的跟屁虫一样,极讨厌严罗安,可是为了得到封东语的宠爱,又不得不学着严罗安。 这洞里为了更好地藏住封东语的气息,特地把她安排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江澈要独自搬着箱子走过漫长的路途。 身为厉鬼,他走完这路应该不是问题,但才走到一半,他忽然吐血了。 吐了大概七八秒,江澈熟练地擦拭好,又把周围滴落到泥土里不能擦拭的血液用脚踩了踩,把泥土拱上覆盖住,这才又安心地继续去找封东语。 等到见到封东语时,江澈很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憔悴的神色,也没有什么血腥味,可是封东语鼻子动了动,挑了眉说道:「你又吐血了?都说你别和严罗安对着干了,你让他不爽,你会受伤的啊。你这天天吐血的频率,你真不怕你会出事啊。」 封东语真是服了江澈了,江澈是干事不管代价的,明明实力还不够免疫严罗安造成的伤害,却还是强撑。 江澈望着封东语除了无语之外别无关心的模样,已经失落到再也不会更失落了。 习惯封东语冷漠模式的他也不解释,而是打开箱子把里面好吃的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 这防空洞里有很多奢侈的用品,包括他放食物的桌子。 卖相精美的食物摆在奢侈的桌子上特别显眼,封东语看了都有几分食慾。 「吃吧。」江澈温柔地诱哄道,「不用管我吐血不吐血,你只要管你喜不喜欢吃这些食物就行。」 江澈想到封东语现在在他身边,便能语气和缓,只是看他那极度专注在封东语身上的视线,谁看了都知道江澈不比现在失去封东语的严罗安冷静多少。 「我不想吃。」封东语恹恹地说道,「你就算不让我去见严罗安,也该放我自由活动。」 对,江澈冷静不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封东语。 不管他怎么和她朝夕相处、两人独处,可封东语总能非常不客气地表达想要离开他,就这种语言上的远离,和严罗安碰见的与封东语身体的远离来其实差不了多少。 严罗安心凉又濒临崩溃,江澈也是心里压抑又崩溃。 这两个人都因为封东语而深深煎熬着。 第121章 和你在一起(11) 江澈生活的时代, 根本不必去说女子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了。 他见封东语待他冷漠,过于绝望之时,也口不择言地说道:「我会徵求你父母的同意和你在一起, 这样可以吧?」 可是封东语的眼神更像冰封一般:「我妈妈已经死了, 爸爸虐待我, 就像你和我说的代表你过去的梦境里一样,我的爸爸和你的父亲都是人渣, 你要徵求他的同意?」 江澈勐地才知道人倒霉的时候可以倒霉成什么样,他可怜巴巴地想要求一条出路,结果却是对着对方的雷点上疯狂踩踏。 他也算是为了能和封东语在一起迷失本心了, 要是以他的傲慢, 就算他父亲好声好气给他安排一段盲婚哑嫁,他自然也是不乐意的。 「对不起。」江澈只能快速想到道歉了, 垂着头想让这个不合适的话题赶紧消失。 良久他才抬起头,苍白着一张精緻如玉的脸, 眉眼狼狈, 但嘴角勉强勾着笑意说道:「我伺候你吃饭吧,我会好好赔罪的。」 他穿着富家公子的带着贵气暗纹的白衣, 虽然肢体僵硬,但夹菜送饭样样举动都做得极其赏心悦目, 优雅得好似一幅画。 只要他安静闭上嘴巴,垂头丧气地做个落魄美公子, 是很让人心动的。 可是按封东语自认为的接下来的发展,她需要江澈说一些有价值的话啊。 封东语无语了, 她都被江澈好不容易绑架过来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 江澈不再像一个骄傲的花孔雀,而是垂头丧气地拙劣地模仿严罗安讨好她。 她也没对他怎么样,可他看见她的脸色,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好像她这猫多残忍多爱虐待食物一样,给了他心灵巨大的创伤。 她都什么都没做好不好?她只是想他别逮住了她也做个缩头乌龟,不和严罗安对上也就罢了,还和她重复一些辛苦等待爱人垂怜的小游戏。 没办法,她现在怼了江澈一句,他好像创伤更大了,更不可能和她玩一些真正能攻略她的互动了。 这样的江澈怎么能和严罗安比得上呢? 封东语看不过眼这处理问题方式的差距,在犹豫要不要给江澈提供一点语言上的点拨。 但她现在还是比较偏爱严罗安,她都没给严罗安怎么点拨过,贸然就给江澈放水,这样不太好吧。 第314页 虽然封东语的本意是为了剧情的冲突性和可看性,想制造一些势均力敌的争端,可她现在真的去做的话,实际上就显得有点渣了。 而且她都不用亲眼见到,就知道严罗安现在肯定愤怒又绝望,胸中堆叠交加的负面情绪不会比江澈少半分。 封东语想到严罗安这个小可怜,不禁内心柔软了点。 而在这时候,江澈见封东语久久不动筷,瞳孔没有焦距,眼神却变得温柔,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澈的手再也动弹不得了,鼻腔忽然酸涩,就已经猜中了大半。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死心,还是想自虐,居然轻声开口问道:「你在想谁?」 封东语走神太厉害,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字:「严……」 只说到这个姓氏,两个人都明白全部了,不必再隐瞒。 封东语不想说也只能继续说完这个名字:「严罗安。」 江澈的嘴巴一下子紧绷,下巴微微上抬,已经失去所有表情管理,而他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胸口迅速凝滞无数的醋意和酸涩,让他毫无预兆地,又理所应当地眼眶血红,血掺杂着泪水大滴大滴地垂落脸庞。 他没有说话,但这副表现就是最好的吸引注意力的语言。 封东语觉得自己好像被江澈指控到了,一瞬间慌乱地皱起眉头,说:「你哭什么啊。」她没有再想到严罗安了。 江澈偏开那聚焦在封东语身上的灼灼视线,声音终于变冷:「我没有想哭的意思,只是身体哭了。」 这话比较矛盾,江澈拿出一条比雪还白的手帕,试图擦干泪水之后再解释。 只是擦不干的,甚至眼泪一滴比一滴红,很快染红了他贵重的手帕,留下不详的气息。 江澈盯了那血手帕半晌,没有再擦血泪后,脸上明显就有了两条很明显的长长血痕,而血痕蔓延到他脆弱纤长的脖颈,流入他的身躯。 「我冷。」江澈他忽然这样说,语气干巴巴,仿佛不再在乎能在封东语这里博得同情了,「我死的那一年也是那么冷。」 封东语却在这三天里,首次有了认真倾听的心思。 这才是江澈,不模仿严罗安的讨好方式,冷漠的独属于江澈记忆的江澈。 江澈也不理封东语什么表情,有没有附和,继续迟缓地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时我还差两岁才能行冠礼,虽然按现在时代所说,我十八也该成年了,可是那个时代,我没有好好地有个仪式来长大成人。我父亲没有请好先生给我上课,我母亲的确只留给我对人世不公的怨怼,我的确如周围人所说的那样,对很多事理不明不清,做事如果按自己的理解也做不了的话,我只能去学别人的样子去拙劣地做。」 他不用封东语说,他自己就先不适应模仿严罗安的他,率先反省了。 他甚至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的无能:「可是赝品终究是赝品,学不到最好的东西,我就算比严罗安还努力,你也不多看我一眼。总是这样的,我最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我只会报復,不会讨人喜欢。」 说完他就化成烟雾消失了,居然消失了! 封东语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安慰他或者反驳他呢,结果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在一个给他不好情绪的人面前粘了三天三夜,已经是极限,想要暂时逃避一下也正常,但丢她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让她说话,她还偏偏就想说了。 封东语的逆反心被勾得起来了,立刻站起去找江澈。 江澈把她封在一个房间里,她之前尝试过,是出不了那个门的。 只是这次她再度尝试时,居然能出去了,好似江澈默认她可以离开,不再约束她,放弃纠缠她了一样。 封东语顿了顿,对江澈是否真的能放弃她半信半疑。 她也不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她被江澈这个骚操作搞得逆反心越来越厉害,更想见到他说话了。 之前江澈时间有限,只把封东语住着的房间打扮完好,周围地方还是荒芜昏暗的,灯光没有,地上的沙石也没有清理好。 封东语没有照明工具,只能缓慢地往前走,避免摔跤。 她急切找到江澈,走了半天才想到可以试探江澈还在不在旁边偷窥,这才快速装作脚下一滑倒在地上。 这一跤并没有蹭破皮,只是听着声音响而已,不过也足够了。 江澈果然立刻出来扶起了她,还让四周亮了起来。 只是他能做出的所谓光亮是无数红梅亮起的不详红光,看着很渗人,这红光打在江澈的脸上更渗人。 之前他哭得惨烈,脸上的红痕居然至今还没有擦,血迹已经凝固,凝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与青白的皮肤冷色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红光映衬下,更显得他这个人恐怖。 他要是委委屈屈封东语就有把握控制他情绪了,但他现在不是了。 他扶起封东语后,居然稳重地说:「这几天我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是我的不对,我刚刚已经想到补偿你的办法了。」 「是什么?」封东语假装愣怔,实际是借着呆呆的模样抓紧他的手腕,以便待会抓住他和他说话。 她根本不在意江澈能补偿她什么,她只想说话而已。 江澈却还真想到一个不错的补偿方法:「我的梦境只能用来惩罚恶鬼和试探活人,我可以帮你惩罚虐待你的父亲,还有,虽然不能让你见到你的母亲,但我可以去找你母亲生前接触过的人,让你去看他们的记忆,让你从那些记忆里缅怀你的母亲。」 第315页 这个补偿其实严罗安也能做,只是江澈是说出来的第一人,那意义自然不一样。 封东语这个身体的原主比较自私,也比较缺爱的话,还真可能心动。 这个点已经成为江澈能和严罗安势均力敌的突破口了。 封东语心想江澈不愧是这本书的男主,虽然之前恋爱脑掉了不少链子,但现在理智一点了还是能提出一点有意义的意见的。 「……可以,但我想先见我的母亲。」封东语装作犹豫过后坚定地说道。 江澈却沉默的时间比她还长,好一会儿才声音缥缈地问道:「你答应让我补偿你了是吗?」 这个补偿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哪怕封东语没有给他什么温暖,但这可是她第一次那么同意他的付出。 「好。」江澈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喜悦也不敢表现出来,他甚至不敢看封东语,而是拉着她回到那个装饰精緻又灯光明亮的房间,低着头劝道,「你先吃饭吧,吃完才有力气做事,到时候你躺床上,我就带你去看。」 他压抑着喜悦,特别想表现自己,却在闻到房间的饭菜香气时,第一时间想还是以她的身体为重。 封东语多看了他这如体贴侍从的姿态几眼,才照做端起碗来吃饭了。 人呢就是有点贱,要是江澈一直顺从她,封东语反而不够珍惜,但江澈又是冷脸又是逃避,但是回来还是一样重视她,给她一种浓浓的安全感,又勾动她反覆的情绪后,封东语居然觉得江澈顺眼多了。 现在的她被江澈陪着,居然半点想不到严罗安,也不觉得无聊。 封东语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才知道她还是不够喜欢严罗安的,或者说还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书中人物,所以并没有像现实里一样,真正遇到一个有好感的人后心无旁骛,好聚好散。 或许她迟迟没有开口答应过严罗安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制造角色冲突,最深层的原因其实是她还是接受不了和虚拟角色恋爱。 她永远只能是玩乐的心态,并且如果想得更深一点,想到她对严罗安有所隐瞒她的扮演者身份,其实对严罗安很不公平啊。 所以她只能断情绝爱了,刚好,工作里谈恋爱也不适合她,她一心赚面包钱不香吗? 她把这话告诉了系统,系统嘆了口气,也随她了。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但要是你觉得这样舒服也行,反正你的员工观察日记这样也挺有意思,人生不能只有恋爱。】 话虽然这么说,可封东语听出了系统的语气勉强,与其说系统是在同意她的行为,不如说系统这是在安慰它自己。 可是管系统那么多呢,她开心最重要。 认清了自己的封东语更能安定地呆在江澈身边了,她深吸一口气,吃饭吃得更香,越看江澈越觉得顺眼。 本来嘛,江澈颜值上就比严罗安更俊美古典一些,看着格外有气质,封东语只要毫无负担地欣赏,肯定能越品越觉得他好看的。 她状态只要放轻松,哪怕并没有对江澈产生什么爱意,江澈感知到了后,也已经得到莫大的成就感了。 现在这孤男寡女的,气氛也和谐,正适合培养感情。 江澈预感到这是自己攻下封东语的心的关键时刻,紧张到帮封东语夹菜时,右手居然微微颤抖起来。 起初他并没有发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出生到死亡,再到成为厉鬼千年,这么漫长的时光里,不管遇到多苦多累多磨人的情况,他都没有紧张到手指颤抖过,心理素质强得惊人,也怪不得他一旦开始復仇就人生顺畅。 现在……也就在封东语身上栽了跟头。 江澈之前想到栽跟头还难受得很,现在看到了点希望后,反正觉得甜甜蜜蜜起来了,有种越挫越勇的动力。 吃饱喝足,江澈怕封东语消化不良,还细心地和她看了一场电影后再睡眠入梦。 江澈此前从没看过什么完整的电影,他对这些画面不感兴趣,以前被严罗安一家摆在客厅里时,他只是偶尔看一下而已,根本不知道什么片子好看,只让封东语选。 封东语想着反正就当上班摸鱼,特别挑了一个恐怖搞笑片哈哈哈地看,整个看电影过程毫无暧昧氛围,她笑她的,江澈则偶尔看看电影,偶尔把迷恋的眼神投放在封东语身上,也算和谐了。 电影一结束,封东语喜气洋洋,江澈温柔似水,半点看不出江澈是偷藏封东语的人。 两个人带着笑意一同进入梦境,自然睡着时嘴角还是带着笑容的,而这一切,好死不死就被终于找上门的严罗安看到了。 封东语当然没有和江澈睡在一张床上,江澈是睡在地上的,可是只要看到封东语是笑着的,而江澈也是嘴角上翘,严罗安就心如刀割。 严罗安看着封东语的笑意非常痛苦,看到江澈的就觉得可恨可恶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哪怕觉得江澈在这段时间里靠着花言巧语或者其他手段讨得了封东语的欢心,他也半点没有怪罪她,只怪江澈。 那这样的江澈真的活该被踹。 严罗安没有碰封东语,也不想惊醒她,一手捂住江澈的嘴巴后开始痛揍,手脚齐上,硬生生把江澈打醒了。 他觉得这种物理攻击打得并不爽快,回想到第四个梦境时他畅快吞噬其他攻略人物的事情,恨不得把江澈也如梦中一样吞噬掉。 第316页 只是现在他是人,根本做不得。 他只能咬牙和江澈低声说:「我们走到外边再打。」 严罗安到这种气疯了的时候还时刻想着不要吵醒江澈。 江澈醒过来,对着浑身的伤痕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到严罗安说出去的时候,才起身弹了弹被打得皱巴巴的衣服,然后优雅又快速地跟了出门。 他越是冷静,越显得严罗安面目狰狞,严罗安越看心情越是恶劣,一到门外,即使四周黑暗,不知江澈会有什么办法反击,他也死命地去击打。 可是就像在屋内一般,屋外的江澈也任打任骂,看着更为气人。 严罗安干脆想停下来去找封东语时,江澈这才立刻说话:「喂,你要生气你就打,我随时奉陪,就当我欠你的,但你不能带走她了,她现在陪在我身边很开心,根本不会闹着和你走。」 江澈和严罗安合作了那么长久,果然知道如何最快气死严罗安,严罗安被激得两眼一黑,脑袋一片空白,等清醒时,他已经不知道打了江澈多久。 他还是人类的身体,自然有疲惫的时候,想着要抱走封东语,便停了手,半秒都不停留,立刻抛下江澈去看封东语。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大门,朝着床上的隆起快步走去。 他不知道封东语是怎么睡觉的,现在居然在睡过头被,只能看到她又长又黑的髮丝在枕头上散开。 着急她唿吸不了,严罗安便又加快了几分速度,可是被子一掀开,严罗安顿时脸黑了。 因为枕头底下并没有什么封东语,只有很多红色光点。 严罗安勐地抓起那些头髮,怀疑是江澈剪的封东语的头髮,可那些头髮也瞬间化成很多光点,与被子里面的光点聚集在一切,飞快地朝着屋外飞去。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江澈做的伪装,屋外他拖时间让严罗安殴打,但是屋内他已经让自己的另外部□□体来动手脚了。 「真厉害啊,一只鬼可以化作无数部分来帮助自己达成目的……」严罗安笑了,可是眼眸黑得几乎可以滴出黑水,声音沙哑又狂躁。 他这次没有时间去埋怨自己没有想到江澈可以□□了,而是迅速跑上去追那些光点。 只是光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跟不上,只能越追越远。 再这样下去,肯定又让江澈顺利带走封东语逃走的。 严罗安想到刚刚江澈说的,只是短短几天而已,江澈已经蒙蔽得封东语不愿意离开了,那再来几天呢,江澈又能迷惑封东语到何种可怕的程度呢? 严罗安不知道江澈的纠结与辛酸的歷程,他只把江澈当成了最可怕最危险的敌人,刺激得他开始不择手段起来。 他不顾身体可能过度运动而肌肉拉伤,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再加速跑上去。 黑暗的防空洞里很难看清情况,严罗安的手电筒也在第一次打开那扇藏着封东语的房间里弄丢了,他便一心只追着那些红光,然后在艰难追上的下一刻,用手抓住,然后迅速放入嘴里。 他也不是第一秒就想放入嘴里的,可是那红光动得很快,一直在狂打他的手心,已经有几颗从他的指缝里逃出来,他手上没有东西封存这些光点,只能用嘴巴来封存。 咽下去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第四个梦境,这些光点入口的感觉和他吞噬那些攻略人物的感觉一样。 都是如狂暴的空气一般入了口,在喉咙里激烈敲击,可是很快,融化成星星点点的能量,让他觉得身体充盈,好像增长了能量。 「原来江澈能吃啊。」 严罗安不再狂躁了,他安定下来,也不再狼狈地跑,虽然身体还在剧烈喘息,可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和甜蜜。 上天是垂怜他的,他现在好幸福啊,幻想居然……真的成真了。 他的心头大患居然真的可以消灭掉。 严罗安本来没有自信能再度找到逃跑的江澈,可是看到如今的情况,他对找到江澈势在必得。 因为那只是一个蝼蚁而已,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消灭蝼蚁的计划。 严罗安如闲庭信步缓慢地走着,慢慢地等待身体消化掉那些能量。 只是与第四个梦境里不同的是,严罗安在消化好后,忽然眼前一黑,重重跌倒在地上。 而与其同时,封东语的脑海里系统开始出现,叫醒了封东语。 封东语一醒过来,它就立刻传送新的剧情设定小资料包: 【恭喜发现番外设定,主角严罗安已经发现他可以融合江澈的魂魄,切片谜团正在开启,这是本书作者犹豫要不要公开的设定……】 封东语刚醒过来接收这种大信息比较迷茫,都没听完,就打断了先问自己的疑惑;【什么切片谜团?严罗安太恨江澈了,发现他的灵魂可以分开吞噬后把江澈魂魄切片吗?】 系统无语片刻后,用赞嘆的语气讽刺道;【不如你以后尝试做作者吧,你的脑洞也不错。】 第122章 和你在一起(12) 封东语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脑洞, 她听到严罗安融合江澈的灵魂,又听到切片,当然只可能想到严罗安撕碎了灵魂吞噬掉啊,不然还有别的可能吗? 迷茫的她继续追问:【你别和我扯皮了, 你快说怎么回事。】 第317页 封东语的语气紧迫, 但她的内心却很平静, 平静到麻木。 她在诸多狗血小说里扮演过女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 挖心挖肾等什么离奇剧情都看得如吃便饭了,所以她以为这次应该也不会掀起她什么内心的波澜。 可是等系统说完,她整个人彻底变成一座石雕, 还是冰块冻成的石雕。 她难以想像为什么会有这种奇葩的设定出现, 严罗安这个女主是男的这件事情本身已经够让人觉得离了大谱的了,但是严罗安居然还和江澈是同一个人的切片, 而严罗安是主要切片,所以对江澈有一定的制衡作用。 封东语只是听到这一点, 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听不下去了,只感觉系统在她脑袋里不断嗡嗡嗡地说话, 而她的大脑也在不断嗡嗡嗡地抗议这个信息杀伤力过大,大脑要立刻报废掉。 她呆滞的脸引起了江澈的注意力。 此时江澈已经把她转移到不知哪里的地下室, 刚打开灯不久。 「你怎么这副表情啊?是哪里不舒服吗?」江澈关切地问。 实际上封东语也就只是表情不对劲而已,真正不对劲的人应该是江澈, 他被愤怒加倍的严罗安打了许久,而严罗安既然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制约, 自然也能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江澈现在的脸虽然没有发肿, 但额头是青紫的, 嘴角鼻子也有裂口。 他以前的话是可以伪装着让伤口癒合,可是严罗安太恨他,又吞吃他一部分魂魄,他现在暂时做不到,只能避开封东语小心翼翼地处理了下伤口,让自己看着美观一点。 伤痕累累的江澈安慰啥事没有的封东语,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江澈当然也是想封东语安慰一下他的,可是封东语被系统带来的消息震惊得魂不守舍,半点没有注意到他受到的那么显眼的伤害。 江澈心塞又着急,只能继续温柔唿唤封东语:「东语,东语?」 封东语终于被唿唤醒过来了,还全神贯注地盯着江澈看,江澈被看得幸福又微微紧张。 幸福是因为在他失落的时候封东语终于看他了,认真的程度居然是前所未有的高,紧张是因为他担心封东语注视得那么仔细,会不会觉得他不好看。 他忐忑又着迷地和封东语对视,期待又纠结地等着封东语说的第一句话。 可是在他情绪酝酿到最复杂最浓烈的时候,却听到封东语说: 「现在仔细一看,其实你的五官和他的确是有一定的相似程度的,有些小表情小动作也类似。」 封东语说这话时语气还是恍恍惚惚的,明显还沉浸在另一个思考的世界里出不来。 而她很严肃的思考结果,给江澈带来巨大的打击。 江澈当然听不懂封东语在说什么,可是既然他想当封东语的恋人,想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那就必然不能和别人一样,要独一无二啊。 江澈也对自己的外貌有一定的自信心,如果封东语说有人像他,那岂不是在说封东语的现实里认识一个外貌也不错的男人? 江澈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嫉妒,咬牙切齿地温和说道:「你在说谁啊?」 可他太过于咬牙切齿了,效果并没有多温和,反而还显得做作。 封东语迟钝地终于清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也不在乎了。 严罗安和江澈是同一个人的冲击已经让她对遇到的一切突发状况都表示麻木,她只是一个疲惫到想要立刻躺下放空一切的人。 人越是疲惫的时候就越是任性,封东语便按照内心想法,根本不理会江澈的问题,而是耷拉着一双眼睛,表情厌世地问道:「这里有床吗?我想躺一下。」 封东语已经把江澈吃得死死的了,她有需求,江澈也不敢继续追问,只敢先去满足她:「啊?有。」 这间地下室也有打扫过的痕迹,但是床铺也不知道近几天清洁过。 江澈考虑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是从角落里的柜子里找一找有没有封闭好放着的干净床品,找到后立刻不厌其烦地换上。 他毕竟身上也有伤,换的时候动作明显不够自然,可他一丝异样的唿吸都没有表露出来,全程安静地把床铺好了。 这个铺床的行动,因为他的伤势而比较缓慢,封东语哪怕再没有心思去看他,也终究会注意到这一点。 「你受伤了?」封东语终于问道。 当然她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废话。 既然系统说严罗安恨到都把江澈的魂魄融合了,那江澈肯定和严罗安干过一架,还以失败告终了。 她补救一样飞快地又问道:「伤得多重?」 接连两个问题瞬间蹦出,营造的效果就好像她有多关切江澈的伤势一样。 江澈一直被她忽略,自然也一直压抑着,如今委屈情绪有了突破口,立刻眼眶微红,向着他最爱也最信赖的人吐露道:「很重,你要不要看看?」 封东语愣了愣,她想说不看吧,但又显得太过无情无义,纠结几秒只好说道:「那好,你给我看一下吧。」 江澈立刻扯动衣带,想要给她展示他的伤口有多严重,只是刚扯开一点点他的动作又变慢了。 他梦里比较放纵自己的爱恨情感,但也没有狂浪多少,还是羞涩派的,现在现实当然更是羞涩,骤然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宽衣解带的话,让他动作自然一点他真的做不到。 第318页 他的动作放慢放慢再放慢,加上他不自在的躲闪眼神,莫名其妙让空气里带着一丝色气来。 封东语对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变化搞得又迷茫起来了。 她也不是什么好色的人,江澈展开上衣后露出青紫的身体,她只会觉得他可怜,其他的什么情绪都不会有的。 江澈看她一本正经地心疼,毫无被他完美的身材迷惑到的样子,油然而生一种失望的感觉,暗暗后悔自己刚刚过于羞涩,没有学着他观察到的严罗安那样肆意勾引封东语。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自伤自己的士气,而长情敌的威风。 江澈是肯定不愿意向严罗安认输的,哪怕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个千年厉鬼会受制于严罗安。 特想趁着严罗安不在就好好表现一番的江澈,暗暗深吸一口气后努力抛弃了自己的自尊心和扭捏情绪,忐忑地问道:「我挺难受的,你可以给我上药吗?」 封东语嘴角抽了抽,吐槽立刻脱口而出:「像你这种鬼还能被上药吗?」 江澈本来还想祈祷通过上药来点肌肤之亲培养感情的,鬼知道他现在是鬼,已经失去了这种活人之间飞速提升感情的好途径了。 他黯然起来,可怜巴巴的像条被抛弃了后发现一无所有的狗。 封东语本来知道他是严罗安的切片之一时,就看出他和严罗安的相似之处,现在他露出这种表情,她更觉得他像严罗安了。 她恍惚了一瞬,手指动了动,缓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想去给个鬼包扎伤口。 她不够喜欢严罗安,但不可否认地是,严罗安让她有关切的欲望。 想到严罗安,封东语便有意把话题往严罗安身上聊:「你身上的伤势是严罗安做的吗?」 江澈想说是来卖可怜,但又不想封东语觉得他弱小得保护不了她,便只能实话实说:「是,但是是我让他打的,他找到了我们,很生气,可我还想和你单独再呆一阵,为了补偿他,就让他打了。」 他语气平静,声音低沉沙哑,好似真的很稳重很胜券在握一样,但眼神还是可怜巴巴得水汪汪的,反差之下居然有种萌感。 江澈都这样散发自己的魅力了,封东语看着也赏心悦目,可是她太像看到两个切片在一起的画面了,所以她不为所动地淡定说道:「我想见见严罗安。」 江澈扁了扁嘴,忍了几秒,特别不想封东语和情敌相见的他只能使出哀求卖惨的手段,尝试着低下头,垂头丧气地摸着伤口说道:「可我那么现在那么虚弱,他又那么讨厌我,我见了他肯定会受伤得更厉害的啊,东语,你能为了我稍微忍耐一点好吗?」 封东语皱着眉头不说话,江澈又无师自通地装作更虚弱,甚至虚弱到靠在封东语的身上,疲惫地说道:「扶我一下好吗?我好累。」 他这样更像江澈了,而且这还不是他刻意模仿江澈的结果,是他实在没有办法而下意识想出的赖皮法子。 封东语嘆了口气,只能暂时顺着他了。 正好,她还没听得进去系统说的全部信息,等她听完了消化好了,按严罗安现在的强大程度,也该找过来了吧。 封东语对严罗安找过来的事情有了非常明确的预感准备,但她对于她接下来从系统那边听到的设定信息没有做好足够的预感准备。 系统刚刚都仔细讲过一遍了,现在不想重新浪费力气再讲那么多,就没说多么复杂的信息,三言两语就总结完了: 【江澈和严罗安本来是属于这个虚幻世界的一个创世神明,神明需要渡情劫,但是祂算出渡情劫不顺利的话会死,为了让自己避开情劫,就把自己分成两部分,刚好一男一女。 祂觉得以自己的优秀,如果有两个自己存在,应该自己不会爱上其他人类的,但祂自己也不可能爱上祂自己,最多互相陪伴,所以就可以成功避开情劫了。】 封东语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无语过。 怎么好好的小说又扯上神明啊情劫了呢,这个作者是不会写小说吧,所以神明啊虐渣啊各种元素杂糅在一起,搞得不伦不类的,还让女主设定原来是男…… 等等,神明不是把自己分成一男一女吗?男的肯定是江澈,那女的是谁?应该不会是严罗安吧! 封东语茫然地立刻和系统追问,系统咳嗽几声,它也很无奈地说: 【那个……严罗安的确被神明分开成两半时是女的,但是你知道神明是男的嘛,严罗安又是灵魂的主体部分,隐藏力量比较强大,所以呢她是可以改变他的性别的。 爱上你的时候,身为异性恋,他肯定要按照他的意愿改性别了,只是他不知道他改过而已,他不懂他自己的力量多强大。 就像之前在医院里,他明明现实里能改变周围医护人员的反应,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可以改变。 其实,这本小说以神明的这种设定,他改不改性别都没有什么大碍,反正小说结局是男主江澈陪伴在他身边,小说也只是虐渣清水流,感情线只是可有可无的辅助线。 可有可无到读者看不出来男主和女主感情有多暧昧的那种,最多只是看到他们在陪伴里感情越来越深厚了,但是这完全可以解读为友情的。】 封东语听完表情凝固了,思维也凝固了,半晌才凌乱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严罗安一开始真的是女的?!所谓的她是男的是你安慰我的信息?!她她她我我我……是我改变了她的性别?!是我让这本小说的女主有了男装女的雷点,导致这本小说很难有市场直接报废的?!】 第319页 她意识凌乱到话都问不利索了,她甚至想直接白眼一翻,倒下去不问世事得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是她自己让她的工作变得困难重重的! 系统从来没有看她凌乱成这样过,只好紧急安慰道;【也不能这样说嘛,你想点好的,这个严罗安一开始是女的说对也对,但说不对也不对啊,他的灵魂是男的,是男性神明的,只是神明为了转空子逃避情劫,这才变成了女的嘛,可他是异性恋,一爱上你就变回去了啊,你凌乱什么啊,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魅力太大了让主角爱上你了而已。】 系统很少盲目夸赞封东语到这种程度的,它是看出封东语无语到想罢工了,这才急切安抚。 当然,它说的也对,可是封东语听不进去了。 封东语推开抱着她的江澈,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吗?」江澈看出她脸色不对,不安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你的确虚弱,我不该说想去见严罗安。」封东语虚弱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利用江澈,也是相当于利用了严罗安的切片,「我累了,你可以帮我躲过严罗安的搜索对吧,不管你能帮我躲多久,你再努力一点,我近期不想看到她,我想好好睡一觉。」 封东语说完麻利地爬上了床,直挺挺闭上眼睛火速睡着了。 她的身体已经看出了她的悲痛,懂事地立刻让她入眠。 江澈本来还欣喜她终于不想严罗安了,可听她这语气,感觉是因为她讨厌严罗安了才会这样啊,半点不是因为他江澈。 虽然讨厌现在封东语满脑子又是严罗安了,但…… 江澈嘴角勾了勾。 情敌倒霉也是好事,他很高兴,他该欣慰才对的。 江澈半点不知道他是严罗安的切片,还美滋滋地想趁着封东语讨厌严罗安,他可以趁虚而入呢。 而封东语的梦境没有严罗安和江澈的入侵,但她还是做起了有关于江澈和严罗安的噩梦。 第123章 和你在一起(13) 封东语入行那么久, 极少会做关于剧情人物的梦,更是第一次恍恍惚惚地以为梦境里是真的。 梦里最坑人最莫名其妙的情况是,她居然一开头梦见她和严罗安变成的顾回铮躺在一张床上。 由于第四个梦境里发生太多的事情,封东语对那个鬼胎的梦境内容已经忘记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经常和顾回铮翻云覆雨这种最深刻的事情, 她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梦里的她以为又那样了, 无奈地坐起来穿衣服,衣服刚穿好, 身后就有一个阴冷的怀抱靠近你。 她牢牢地被锁入那个怀抱中,嘆了口气,转身想推开顾回铮, 却被顾回铮吓到。 那披着满身黑丝一般的长髮的顾回铮, 眼眸非常温柔地看她,可是脸却烂了一半, 露出同样温柔的严罗安的脸。 这样怪异的怪物,却凑近想要亲吻她, 封东语当然下意识屏住唿吸, 想要后退。 隐约里,她记得她在鬼胎的那个梦里, 也亲过半脸顾回铮半脸严罗安的怪物,可那时候的怪物只是脸部碎裂才露出另外的面孔, 这次却是脸烂了才出来严罗安的面孔。 现在这个怪物的伤口黏黏煳煳,还滴着黑乎乎的血迹, 封东语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那伤口很长很长,越来越黑, 越来越让人无法忽视, 越来越显得怪物面目扭曲可憎, 一黑一红的双眼也显得魔怔又疯狂。 封东语都不敢碰它,下意识只是小声地说:「不要靠近我。」 这声音迫切又胆怯,可以听出非常恐惧。 怪物一听,呆滞几秒,失落地说:「为什么?」很快它难以置信地发现了封东语避让的表情,失魂落魄又尖锐地问,「你嫌弃我?可你昨天才说过爱我。」 不,封东语很肯定自己没说过这话,可看怪物的样子,它也不似在说谎。 那……她反覆无常地招惹这样一个怪物,被惩罚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封东语忽然脑子里有过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被怪物抱起,被抱到一个上下左右都是软垫的狭小屋子里,软垫好像是怕她撞墙撞地板而设计的。 怪物抱她进来后,就起身锁门,嘴里难过又偏激地念念叨叨,说:「你总是这样伤我的心,我真的感觉你讨好我、对我好,我要接受了、要热烈回应了,你却忽然对我非常冷淡,把我的心上上下下反反覆覆地□□……」 封东语不觉得自己是这种人渣,但仔细想想,她也的确对严罗安一定的忽冷忽热体验,所以她无法反驳,只能像哑巴一样眼巴巴地坐在地上仰望他。 怪物回头一看,就看到她这样乖顺地坐着,身体软弱无力,俯视她显得她格外娇小。 怪物眼里划过痴迷的神情,忍不住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抱住她,抱怨却又甘之如饴地说道:「你该庆幸你遇见的是我,只有我,才会原谅不诚实的你,也愿意喜欢这样对我不好的你。」 封东语绝对是见好立刻顺着上的人,她看不到怪物诡异的脸了,又听到怪物这样软软唿唿地说话,立刻有了点安全感,轻声问:「那你可以放了我吗?我不喜欢被你关着。」 怪物却没有她认识里那么情绪稳定,他瞬间死死抱住了她,笃定地说:「不要。」顿了顿,又抱怨,「你就喜欢趁着我心软了要东要西,总是试图想要控制我。」 第320页 封东语被它看出意图,心正一惊,怕惹怒这个怪物,可谁知怪物却放开她,只用长手捏着她纤细的腰肢,嚮往地说:「我不会再乱答应你的要求,除非你真切地对我好,现在我的脸好难受,你帮我处理。」 封东语瞬间抿嘴,当然不大愿意,怪物在等待的过程里逐渐面色阴冷起来,失望地说:「你又嫌弃我,果然总是这样,当我喜欢你,我越努力,你越对我不好。」 它肆意地表露它的不悦,手指用力起来,捏得封东语的腰肢有点疼,封东语真怕它这怪物不理智得要把她的腰肢捏断,只能立刻往身上找手帕,一边找一边说:「好,你冷静一点,我这就给你处理。」 她在她身上找不到,而怪物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地上软垫的布料又不能徒手拆除,封东语没办法,只能往怪物身上找。 怪物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浴袍,什么都没有,封东语没办法,只能问:「我又没工具,怎么帮你处理?」 怪物大概是太缺爱了,任性起来,继续冷着脸说道:「这都是你的藉口吧……」 他明显更生气,一副对封东语长期的累累劣迹而悲愤的感觉,语气还微微激动起来。 封东语觉得他不该这样,他骨子里应该比较顺着她的。 这样一个温柔听话的人开始无理取闹了,更容易让人畏惧。 封东语下意识想安抚他,摸了摸他的臂膀,说:「不是藉口,你听我说嘛。」 他却不听,一红一黑的眼珠子幽幽地锁定在封东语身上,封东语还发现他的脸又烂了一点,流出更多浓厚的黑色血液。 他不说话就已经很悽厉了,空气里都是血腥味,封东语盯着看了几秒,干脆用自己袖子帮他擦血了。 怕碰到他溃烂的伤口,她擦得很是小心翼翼,却也显得很是专注。 那怪物盯着盯着,的确安抚了下来,可是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血液越来越多,根本擦不完。 封东语惊诧地停住,急问:「你怎么了?」 怪物笑了笑,却很满足,没有说话,而是慢吞吞地用他自己的袖子擦拭。 那属于顾回铮的皮囊被它轻松擦下来,露出洁白细腻的属于严罗安的皮肤。 虽然这一幕更显得诡异了,可是只要是正常的脸就行。 封东语刚松了口气,严罗安却欺身压过来,满足地嘟囔道:「我就知道,虽然你经常冷若冰霜,可是你最是温柔,你最后总是对我好的。」 他高兴过头了,胡乱用他的脸蹭着她的脸,把她蹭得脸红不说,他自己也头髮凌乱,脸色通红,唿吸急促,有一种破碎又纯真的美感。 都翻云覆雨那么多次,封东语并不反感他的触碰,见他现在生得美丽,不由看呆,还缓缓地说:「严罗安……」 可那怪物的脸色却凝固了,语气厌恶又难以置信地质问:「严罗安?!」 「严罗安!」他语气又尖锐地重复一句,甚至握住了封东语的肩膀。 「为什么是严罗安?!」他被嫉妒吞噬,面庞面目狰狞起来。 封东语一晃神,发现他是江澈的脸,可是又一晃神,又是严罗安的脸,两张脸反覆出现,搞得好像他不是怪物,而是封东语得了精神病一样。 封东语眼都花了,头疼地说:「江澈。」 这一句话,终于让眼前的怪物安静下来,他终于不变化了,脸是一张融合了两人特点的脸。 严罗安和江澈的脸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已经足够好看,可是融合后的脸更是绝色,哪怕他的脸色还是狰狞的,也的美得吸魂动魄的。 封东语极少被人好看得有触电感觉,但此刻真的有了。 在怔然中,她本该再次喊「江澈」,可是鬼使神差地,却喊出了「严罗安」。 因为她潜意识里记得的,系统说过切片的主灵魂是严罗安。 那看到这融合的脸,自然只想到喊严罗安。 她这一喊,对方表情复杂又哀怨,倒是没有爆发,可是也沉默背对她,像是气得说不出话了。 封东语呆住很久才去劝,但劝到她都醒过来了,也没有把美人哄舒坦。 她醒过来时房间昏暗,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她下意识喊:「江澈。」 要是正常的话,江澈肯定第一个凑近,或者说都不用她寻找,他直接就睡在她不远处。 可是这次,她连喊三声,房间忽然大亮,而江澈还是没有靠近她。 他缩在角落里,幽怨地看着封东语,久久不说话。 封东语皱了皱眉:「你这个表情……是又去看我的梦境了?」 「没有,我不想不经过你的同意做这种事,」江澈疲惫地闭了闭眼,「但我听到了你喊严罗安。」 封东语没想到梦里的妒火还能烧到梦外。 江澈脸色扭曲了一瞬,想要继续平静地说话,却无法平静,只能压抑着醋意,满是不甘地说道:「为什么是他,你睡觉之前不是厌烦他厌烦到想要睡觉吗?怎么一觉过去又那么温和地喊他名字了?」 「因为她喜欢我。」 这房间里忽然突兀地出现严罗安的声音。 江澈立刻站起,着急地环顾四周一圈,一直没有看到严罗安的身影。 他勐地想到什么,立刻跑到封东语身边,一边抓住她的手,一边着急地说:「我们快走,严罗安又变强大了,他根本没到这里,但也不远了。」 第321页 封东语比较理智:「可是他能这样说话,他是能监听和对话?那我们逃到哪里都没有用吧。」 这情况江澈当然也想到,可他就是不愿意轻易认输。 第124章 和你在一起(14) 「就算是这样, 我们也要争取。」江澈坚定地说。 他特意用上「我们」两个字,好像封东语和他一个阵营一条心的一样。 封东语还想说话,他却慌乱地用手堵住她的嘴,用眼神祈求她。 他在梦里非常高傲, 可是现在的他在哀求她, 求她别揭穿只有他一厢情愿疲于奔命的现实, 那样实在是太悲哀了。 他并不怕严罗安,只怕自己做这一切显得毫无意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表情真的太过狼狈, 封东语没有挣扎着要说话了。 江澈松了口气,拉着封东语,给她喝了点干净的水, 又塞给她个小包。 「这里都是零食, 路上饿了你就打开吃。」他竭尽全力冷静下来,体贴地说。 大难关头, 他也记得封东语有四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细节问题上的呵护,他是越做越好了。 封东语掏了一把那个小袋子, 掏出一小包蜜汁牛肉脯, 慢悠悠地说:「那我先吃一下,我饿了。」 江澈再着急, 看到那食物那么一点,也纵容地由着她来了。 他眼神如饿狼一般, 贪婪地盯着她吞咽完毕。 封东语吃完捏着塑料包装纸顿了顿,问:「你也要吃吗?」 「不要。」 江澈感兴趣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食物。 他快速接过她手里的塑胶袋, 远远地扔到这房间里的塑料桶,然后轻松地抱起她, 如之前无数次一般, 化作黑雾就想跑。 也如之前一样, 他是顺利的,无人阻挡他,只是等他怀着侥倖心态,把封东语在山林里放下后,一个声音如要震慑他一般,忽然出现: 「江澈,你逃不掉的。」 这个严罗安的声音,两次出现都是和江澈对话,半点没有和封东语沟通的意思。 封东语也不打算主动打招唿,特别是经歷那个看到严罗安任性关她小黑屋的梦后,她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沉默,努力当个透明人。 只是她两次都不说话,最先绷不住的反而是严罗安。 在江澈又换了一个地方停下来后,严罗安终于不再和江澈沟通,温和了语调说道:「东语,你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也要跟着躲我吗?」 因为只有他的声音出现,封东语聚焦声音,听得很清晰,尽管他的语气努力平静,可是最后一个尾音颤抖了下。 他在克制情绪,可克制的是什么复杂的情绪,不得而知了,因为他停顿几秒后,忽然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下,低沉地喃喃自语:「我好想你,我快忍耐不下去了。」 这里说得又快又流畅,没有半点伤心的意思,听着……有点像是憋了太久语调阴柔,隐隐要黑化的感觉。 封东语不至于很怕严罗安,但是听得也精神了一点,瞬间站直了。 她先是快速看了眼江澈,江澈一直在看她,脸色铁青,面部肌肉僵硬,僵硬到做不出什么哀求的神色。 江澈本身就对封东语的爱意有把握不住的患得患失感,现在严罗安开始争取,他必然紧张急切。 封东语被他紧张的情绪渲染到,神经也紧绷了一点,她努力慢条斯理地说:「这种逃难一样的生活迟早要有终点的,我们不如坐下来一起面对面解决。」 这话是说给江澈听,也是说给严罗安听的。 封东语绝对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但事实上这话的效果却是有利于严罗安的。 江澈立刻眼睛一眯,反对道:「不行,你不懂他有多想杀死我。」 封东语相信江澈的话,毕竟他身为严罗安身体的一部分,是最有权威说严罗安感受的人。 严罗安也很微妙地没有对杀意这种话题做出评价,而是快速毫无情绪地轻笑了下,说:「别肆意揣测我的想法,我与东语认识多年,东语知道我有多善良。」 这是刺中江澈的心窝了,江澈的确只认识封东语并没有多久,最恨严罗安能接触封东语很久,某种意义上与她也算是长大,想想就嫉妒冒火。 可是江澈虽然没有见证封东语的成长,却见证了严罗安的成长,严罗安对封东语以前是什么想法,他清清楚楚得很。 江澈被妒火冲着头脑,理智地说着事实:「善良吗?可是你的善良是有容忍底线的,以前东语没有投奔你时,她屡屡找你要这要那,持续多年,你不是厌烦得很,但念着你的救命恩人是她妈妈,所以一直忍耐吗?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关心爱护过她,你要是有,看她做出不好的事情的时候,你就应该去主动阻止她。」 这本来只是攻击严罗安的话,可是江澈是真心喜欢封东语,非常能代入她的角度,说完的一瞬间,江澈忽然就心疼了起来。 他并不觉得犯错的是他,毕竟只有严罗安在接触封东语而已,所以他一心疼起封东语的时候,非常理直气壮地唾弃严罗安的无情,迅速又冷嘲热讽了差不多的话好几轮。 严罗安一直没有发言,一直任由他说,丝毫没有辩解,封东语一开始还觉得严罗安这是被戳中了伤心事,所以才木讷不能言语,但很快,她觉得不对劲了。 第322页 照着严罗安的聪明,是不可能放任江澈沉浸式地说下去的。 封东语下意识左顾右盼,忽然背后忽然有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回头一瞧,发现果然是严罗安。 他比江澈还要像个厉鬼一样,靠近也悄无声息的,现在的他微微张着嘴巴,额头的头髮完全被汗水打湿,神色疲惫不堪,像是剧烈运动了很久很久一样,可是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强到可怕,明明都变成这样了,他居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唿吸声,靠近过来时,也没有让江澈发现。 这明显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身体了。 封东语和他对视,耳朵听着江澈不停的话语,有点犹豫要不要提醒江澈别骂了。 严罗安可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他忽然飞速脚不沾地地靠近,当着江澈的面,瞬间把封东语抱入墙壁的一个角落里护着。 封东语被他湿漉漉的身体护住,本来以为会闻到什么汗水的味道,会触碰到他灼热的体温,可他的身体非常冰寒,身上也没有什么味道,都是水的气息。 因为过于奇怪,封东语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情况,而是抓住这个小细节问道:「你……不是大汗淋漓吗?」 「我的确出了很多汗,」严罗安搂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与她对视,「但我刚刚去迅速沖了冷水澡,换好了衣服。」 他那么着急见她,却还多此一举,哪怕他没有直说,封东语也知道他是为了她。 她嗅着那清新的气息,被他的身体冷到,视觉格外敏锐,发现他脖子上冷出鸡皮疙瘩,皮肤也发青发白了。 盯着那明显异常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干巴巴地说:「你多注意身体。」 「我没事,」严罗安立刻说,他弯着腰,无限贴近她,让他澄澈且专注的眼神在她的瞳孔里投射,「我想亲口和你解释一切,刚刚才没有说话,并不是默认那江澈说的话的意思。」 他主动提到江澈,封东语不由得用余光看向江澈,从他出现掳走她后,江澈就一直挺安静的。 她望过去,只看到江澈身体紧绷,眼神锐利,眼白泛红。 江澈此刻像是一个被人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直到被封东语注意到了,才像开启了机关一样,能缓慢地靠近他们两个。 严罗安毫不掩饰自己对江澈的反感,江澈一动,他立即就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等到江澈距离他们两个有一米多的距离时,他讽刺一笑,眼神如刀,语气更如锋利的刀刃:「这个距离就合适了吧,你说你想杀我,那你要保持距离保护你自己啊。」 严罗安话音刚落,忽然一堵透明的墙壁勐地升起,牢牢地挡住了江澈前进的道路。 江澈不仅失去了靠近的机会,甚至他开口说话,封东语也听不到任何的话。 「那是什么情况?」封东语惊讶得火速问。 「是我做的,」严罗安坦坦荡荡地说,他笑了笑,笑容终于温暖了点,可是这温暖是表示他变强了可以守护封东语的温暖感,「托江澈不顾一切带走你的福,我难受得想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找你,结果发现我有很多不一样的能力,便都利用起来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和你解释,和你好好道歉。」 封东语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严罗安如同卑微的僕人一样,托起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他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心疼和后悔的情绪:「我曾经想从梦境里窥探你的内心,想让你变好,但那是我发现你梦里是个好人的前提下才做的,这的确如江澈所说,我不够关爱你,是我的错。 我没有狡辩的意思,可是我也有难处。 我家与你家距离比较远,我又不和你同一个学校,你一般都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生活,很少出门玩乐。你爸爸不乐意其他人靠近你,连你外公家见你都要偷偷摸摸久久才能见到,更何况是当年还是外人的我。我学业压力也重,难以照顾你,最多只能和你网上说说话,但也时间有限,你也不乐意和我聊天。 后来我成年不久,我家遭遇那种大事,我痛苦到自身难保,当然更难安抚和改变你……」 他说他没有狡辩,也的确没有,但句句都是辩解,还是那么长的辩解,可见他是真怕封东语会因为江澈的话厌恶他了。 第125章 和你在一起(15) 封东语虽然觉得原主贪婪不知节制很不对, 但也觉得这可恨之人的确是有可怜之处。 原主一直没有得到好的养育方式,年幼丧母,在没有爱意的父亲新家庭长大,思维缺陷大。 虽然说她还能在学校受到不一样的教育, 可家庭环境对一个小孩的影响经常比学校还大, 而且一个被虐待的小孩, 哪有什么正确的心情去好好读书学习端正价值观呢? 当然也有很多经歷过苦痛依旧善良长大的孩子,但原主这种变得偏激极端的, 也是有的。 原主她……唉。 严罗安也惨,真正错误的是原主她爸和后妈,严罗安能一直给钱照顾, 也是很努力了。 原主亲妈都难争取到抚养权, 严罗安没法时时刻刻跟在原主身边,原主也没有求救的话, 他也的确会忽略很多隐藏的问题。 封东语在心里为严罗安也补充辩解了一点,可是想着想着, 内心却忽然难过郁闷了起来。 虽然原主的故事只是一个书中的故事, 可是好人母亲救人后,唯一关心的后代没有活得健康快乐, 实在很令人惆怅。 第323页 封东语心情沉闷,脸色自然也不好了起来。 严罗安一直死死盯着封东语, 见状以为是说起了她的伤心事,脸色慌乱了下, 补救地说道:「你别怕,以后你想怎么报復谁, 你想要什么, 你和我说, 我都会努力想办法帮你。」 他把无条件帮助封东语变成他内心越来越坚定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她会利用他做什么坏事。 他甚至温柔包容地说:「我承认我曾经觉得你贪婪无度很是过分,但那是过去我不了解你,现在不会了,你做一切都是对的。」 哪怕他看得明白,了解她之前看到他痛失父母和家中一切财富后,也要在他身上压榨价值,可是他也迅速为她找了藉口: 她只是缺乏关爱而已,后来他们一起住了,她不是变得很好了吗…… 封东语看着严罗安那包容一切的眼神,毫不怀疑,哪怕以后他遭受来自她的虐待,他都能为她编出合适的理由来。 他已经爱到魔怔得不辨是非了。 甚至他的眼神……他嘴里说着包容封东语的贪婪,可他的眼神却好像才是那个贪婪之人。 虽然他让她欲予欲求,可他也把她的一切包揽过来,试图吞噬和控制她以后的一切人生。 为了得到拥有她的一切,严罗安忽然觉得自己承诺的东西还不够,他过于迫切地想要在心爱的人面前证明他自己的能力,又不知天高地厚地承诺道:「我能在梦境里困入恶灵,既然有恶灵,好人死后应该也有灵魂,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的母亲,让她幸福安好。」 原小说里的他只是惩罚者的角色,现在倒是为了她,想要成为救赎者了。 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不属于恶灵的灵魂,严罗安的父母惨死,他早就努力找到他父母的亡魂才对。 他那么说,是想给她希望,也给他自己希望吧。 封东语看透一切,点了点头,对他承诺的事情并没有期待。 严罗安看到她微小的点头动作都十分满足了:「可是变强大很困难,我需要吞噬恶灵,东语,你允许我吞下好不好?」 封东语皱起眉头,不能理解吞恶灵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请教,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严罗安拿起她的手,用她的手指向了江澈,他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蛊惑人:「我现在还太弱小了,那最好能把看到的一切灵魂都吞进去。」 「……你要吞掉江澈?」封东语紧皱眉头。 她知道两个灵魂迟早要融合在一起啦,但是可以用这种方式简单粗暴地解决的吗? 严罗安真的不是恨死了江澈想报仇吗? 「我都顺着你的,我可以只吞掉他大部分厉鬼之气,留下他的部分灵魂给你当朋友,但只能当朋友,他对你心怀不轨,又是鬼,人鬼殊途,你不要接近他最好。」严罗安居然说得还挺周到的,「他这种厉鬼,利用画像来驱使很多人为他服务,是活人的一个隐患,我不杀他,只是削弱他的能力,够可以吧。」 封东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严罗安也不着急的样子,他用透明的墙变作牢笼,把江澈困在里面,他一会儿看看封东语,一会儿又看看江澈,全程保持淡定的微笑,耐心地等着封东语的答覆。 只是他看封东语的眼神是看爱人的眼神,看江澈的眼神像在看可以滋补养生的鸡鸭鱼肉。 封东语很肯定严罗安脑海里并没有以前神明的记忆,所以他表现的一切都是发自他的内心。 哪怕她刚刚听到他不会真的融合完江澈的承诺,现在也觉得他过于平静的笑容越来越显得阴冷,阴冷到她觉得有点渗人。 而这一切的决策权虽然好像交给了封东语,可莫名地,他也是在逼着封东语亲口做出抉择。 江澈身为严罗安身体的一部分,又对封东语那么好,封东语当然是不想伤害他的。 封东语便在犹豫许久之后,说:「江澈真的是很危险的厉鬼吗?我听他说了他的过去,这几天我也好像记起了我和他一同经歷过的有关他过去的梦境,他过去很惨的,我觉得他是可以沟通的,还是不要先伤……」 封东语蓦地停止说话了,因为她看到严罗安嘴角笑意更浓烈了,可是眼神极其阴冷,这五官的极度不协调,让他面庞变得像是恐怖人偶一样惊悚。 「你记起了你和他的梦境,觉得他是好人?怪不得你这段时间被他带走了也不吵不闹。」严罗安语调温温柔柔,像是诱哄,「那我呢?你记起我和你的梦境了吗?你如果记起他对你的爱,那你更应该记起我的爱我的好啊,我对你的感情比他浓烈得要上百倍,你觉得你靠近谁比较好啊?」 他越说越多,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想要继续保持平静的笑容,可是强烈的愤懑和嫉妒,让他的笑意难以保存了,他妒火沖天,语气尖酸刻薄地说道:「他惨?!我不惨吗?你还记得你刚住到我家里时我和你的第一个梦境吗?那时你没有看到我过得多绝望吗?而这只是我人生里一个阴影而已,后来我家破人亡更是心痛至极!」 他死死地盯着封东语,像条阴厉的毒蛇,失去理智后在不断嘶鸣,可他很快在封东语放大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狰狞的模样,嘴巴动了动,又突兀地软了下来,把头埋在封东语的肩膀上,亲密留恋地说:「抱歉,我有点激动,我只是担心你只记得他,不记得我。你应该记得我的吧?」 第324页 「……记得。」封东语不得不这样说,不然她总有种预感,要是她说不记得,让严罗安心态不平衡了,严罗安真的要去吞噬江澈发泄了。 严罗安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特别是第一个你和我一起关在地下室的梦境,你记得吗?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你的温暖,我第一次对你心动,这是我最好的记忆,这记忆美好到即使那地下室是我的噩梦,我也想和你一直一直待在那里。」 他满心欢喜地说着他的心态,激动得脸庞泛红,比刚刚失去理智发狠时还要激动。 然而他越是心态高涨,也就代表他期待的回应越大,封东语对他的爱意本就不多,能给的回应非常有限。 「我记起来了。」封东语最多只能说出这样的话,露出怜爱的神色。 这远远不如严罗安的期待,严罗安很快就拉下脸来,一言不发地又把脸埋在封东语的脖子弯曲处。 「你对那个梦境的记忆不够深刻,感受就会比较淡。」严罗安紧闭双眸,又气又恼地说,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自我安慰,「不过没关系,你记起我就好,只要记起我,你就知道我对你的爱意比江澈要强。」 封东语不说话,这爱意谁强不知道,但严罗安要强是真的。 她拍了拍严罗安的背嵴,安抚着这个需求过于多的巨兽,望了眼不远处被困在透明墙壁里越来越狂乱的江澈。 唉,那也是一头巨兽。 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封东语想不到怎么顺利地让他们两个灵魂的融合过程别那么像同类相杀,只能回忆了一下这小说的原文。 不过小说里也是垃圾,男主女主没有相爱,自然也没有什么神明要度的情劫,两个灵魂也没有融合在一起,剧情莫名其妙的。 【的确莫名其妙,不过神明的灵魂陪伴自己的灵魂,自己有自己陪着,不再那么孤寂,也算好结局了吧。】系统也是看封东语发愁太久才出现的,【他们融合不融合的也没有关系,你不必促使他们这样,原文作者都没有在乎这点呢。】 【可我在乎,这种修罗场我可不想承受了。】封东语无语地说。 她只想这种局面赶紧结束,结束后两个灵魂融合,她也不用去考虑两个人的感受,到时候只有一个人可怜,她安抚他一个人,干什么都行,安抚完毕像个团圆大结局的模样,她也算给读者一个好结局,就能脱离这个世界了。 她有点喜欢严罗安,但更喜欢她现实的世界。 封东语不搭理系统了,一心只想着怎么让严罗安和江澈改变互斥的局面。 绞尽脑汁思来想去,还真的想到了。 她当然没法把自己变成两个人来缓和他们的矛盾,但给他们看到新的矛盾的话也行。 封东语立刻说:「严罗安,其实现在你既然强大了,是不是可以去查你父母死去的真相?先把那件事搞定再来处理我父母的事情吧。害死我父母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而你的父母如果是有坏人作祟,必须要先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再说。」 这是本復仇小说,虽然目前的信息没有说严罗安的父母怎么被害,只说是一场突兀的查不出原因的大火,但按照封东语经歷小说世界多年的阅歷来说,这里面肯定有大阴谋,给最后大boss出现用的。 虽然封东语很怀疑按现在江澈和严罗安针锋相对的情况,现在还有什么大boss的出现能比得上他们互相来的威胁要大,但能利用一下大boss的话,不利用白不利用啊。 封东语一边问严罗安,也问系统要补充资料。 可系统却说:【严罗安的父母惨死的确是有原因,那背后的人已经被严罗安吞噬了。】 【啊?什么时候,我错过了什么?】封东语觉得这剧情线消失得莫名其妙。 系统嘆了口气,无语道:【这很正常嘛,不然你以为严罗安短时间内怎么变得那么强大,还能轻松控制江澈了?纯粹是他太过想要变得强大,也学着第四个梦境里那样,想要吞噬周围的力量变强。刚好那背后的大boss是恶鬼,通过控制活人制造大火来弄死很多人,趁着活人变灵魂的那一剎那吞噬力量。大boss吞一次要消化很久,最近几天恢復好了,准备故技重施,被严罗安发现了后,反而被严罗安吞了。】 封东语:【……】 系统也是无奈:【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主角光环在挂着,刚好严罗安强烈需要力量,刚好大boss就出现撞他身上了。】 系统快速补充好封东语不知道的情况,严罗安也缓慢地笑了笑,说道:「东语,你关心我真让我高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这个我早就解决好了。我在来这里之前吞了很多恶灵,对厉鬼了解很多,我说要削弱江澈的力量,是真的为了我们活人好,厉鬼就是厉鬼,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放任他们强大,对活人没有多少好处……」 他缓缓地把大boss厉鬼为了强大害死他一家的事情说出来,又用江澈利用画像来控制买画的活人作为证据,又一次让封东语做出选择。 他斯斯文文地哄道:「东语,你就答应我吧,听了那么多,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吗?我也没说让江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要削弱他过多的力量而已。」 他话音刚落,江澈忽然就把墙壁打破,终于挣脱出来。 江澈毕竟还是多年强大的厉鬼,自由后虽然喘息不停,可是气势还是很强,他被气得呵斥道:「严罗安你这个卑鄙小人,困住我和东语胡言乱语些什么?!」 第325页 他根本听不到封东语和严罗安说了什么,只能这样问。 严罗安没有分他一丁点眼神,而是手一挥,又给江澈透明的墙壁困住他,然后像是得到更为确凿的证据,更是温柔诱哄封东语:「你看那江澈,和我势不两立了,都做到这份上了,我真的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不然他是厉鬼,随时精力充沛,我是人,要休息的。万一他趁着我休息时杀了我怎么办? 他不如我理智清醒,可不一定如我一般想问题顾虑周道,还能为了你让他活着,他可不会让我活着。」 第126章 和你在一起(16) 事到如今, 也没有什么能转移矛盾,封东语只能直面矛盾了。 她也毫无选择,只能摇头,咬牙坚持自己说过的话:「你已经那么强大, 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你。但你如果要问我, 我肯定还是不愿意你吞噬江澈的力量, 他还没有犯下大错,他只想躲着你而已, 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严罗安可听不得这话,他本来还满意自己比江澈强了,可听封东语那么一说, 他嫉妒心上来, 觉得自己还不如装虚弱被她怜爱的时候呢。 他和江澈本身都没有多少自信,两个人凑一块儿, 就像是面对不懂处理好家庭关系的二胎家庭的孩子,都脆弱不安特别怕被抛弃, 所以互相都只会争宠, 甚至只会看到封东语对对方的维护,只会觉得封东语偏心对方。 「我是为了自保, 也为了保护你,才努力短时间变强的。」严罗安气得内心想爆炸, 但为了博取封东语的怜爱,只能装作眼神幽怨, 语气也温和可人,「你不能觉得我在欺压他。」 「我没说你在欺压他, 」封东语连忙说, 「你解读错了。」 严罗安本就是气在心头, 理智啊理解力啊什么的都抛弃了,只想在封东语心中形象最好,也随时都能点燃,封东语这样一强调,他一瞬间就有点绷不住:「你是说我过度解读吗?」 严罗安一向都比较脑子清醒的,现在失去封东语太久,导致思维能力混沌,封东语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不能正常沟通,她也有点焦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看得出来,你怕我欺负他。」严罗安努力让语气低沉下来,只是眼神锐利如刀,明显还是不理智。 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封东语的确怕他们两个打起来,只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好像封东语真的信不过他,有认为他欺压江澈一样。 这性质可不一样了。 「我不是这意思。」封东语很无奈。 语言已经解释不了,她犹豫了下,只能抱住严罗安,在他耳畔说悄悄话:「你听我说……」 这悄悄话假装是避免江澈听到才做的。 尽管她知道江澈被透明墙壁隔着,根本听不到话,但是两人说悄悄话的感觉可以拉近距离,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安抚一点严罗安。 严罗安嘴唇还紧抿着,被封东语抱住后,也没有回抱她,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一样明显还有点小气,可是他也没有推开她,一直乖乖地听她说话,说明他还是有被安抚到的。 然而封东语说完一句「你听我说」后,一下子就有点卡壳了,忘记要说什么安抚性的实际内容,又不好停顿,只能先过渡性地随口安抚几句:「你不用这样胆心的,你对我那么好,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人最好了。」 她说的时候漫不经心,也轻声细语,但出来的效果很好,像是恋人在娇软地说着情话。 严罗安就缺这一套,哪怕是毫无实际行动的甜言蜜语,他也听得很是舒爽,总算是满意一点了。 封东语听到他唿吸和缓了,感受他那有力的手有搂住她的腰肢,顿时就不费力去想什么安抚他的话了,因为只是随口几句,就已经有了显着的效果。 严罗安实在是太好哄了。 趁着现在气氛好,封东语便说道:「那你放了他?」 严罗安沉浸在她的怀抱里久久不语,封东语还以为他没有听进去呢,正准备再说一遍时,严罗安就放开了她,和缓地说道:「可以,我听你的,只是他如果攻击我一次,或者抢走你一次,我一定就按照我的要求来,立即削弱他的力量。」 他这话好似在妥协,然而根本不是妥协嘛,封东语和他都很清楚,江澈一被放开,有机会肯定是要攻击他然后抢走她的。 不过这次封东语没有再劝说他了。 他和江澈对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了,两个人迟早要融合,现在能在她面前看似让步一点,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封东语点了点头,等严罗安放开江澈时,立即意思意思地提醒江澈:「谢谢你这一路来的照顾,只是人鬼殊途,我得和你分开了,您好好生活,不靠近我们的话,严罗安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江澈看他们两个抱住时,就已经眼红得不得了,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也好不容易再次听到封东语的声音,结果听到的却是这样的答覆,怎么能不火大呢? 他深刻地觉得严罗安就是擅长灌迷魂汤的贱人,老是轻而易举地就哄骗了封东语离开他。 嫉妒和失落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也隐隐有种预感,严罗安会越来越强大的,如果他现在不争取的话,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夺走封东语了。 第326页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正常的活人能像严罗安这样强大,也从未遇到过严罗安这种能给他潜意识里带来危险感的人物。 这种未知的神秘人士,真的最好是在还弱小时就毁灭掉。 江澈很后悔以前没有杀死严罗安,而是看着严罗安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后觉得有趣,让严罗安成为他的僕人为他办事,造成如今养虎为患的局面。 只是现在对上,用尽全力地对上,胜算真的不大。 江澈深深地看了严罗安一眼,放弃与他沟通,只专注在封东语身上,趁着还能与她沟通时快速对话起来:「是他劝你别见我对吧?哪有什么人鬼殊途,以前我对他们家有用时,他们世世代代可是把我挂在他们家宅里面的,你也看到我的画像挂满他的屋子的情况的,不是吗?现在我对他有威胁了,碍着他和你在一起了,他才这样哄骗你,真是其心可诛,你可别乱相信他的话。」 江澈不是好对付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能把局面逆转。 严罗安最讨厌的就是计划被打断,他好不容易劝服封东语了,怎能轻易就计划落空呢。 「别胡说的人是你,以前我家人迷信你这厉鬼,才受你迷惑,我也以为你能帮我报仇,才继续供着你,现在我看清人鬼殊途,也看到有厉鬼害人的情况,和东语说清楚这些情况怎么了?」严罗安冷笑一声,眯着眼睛说完,也三言两语就扭转局面。 这两人针锋相对,根本不让对方,又为了封东语争风吃醋互相针对起来。 封东语听着他们两个思维一个比一个接得快,一时插不进去话,然后他们两个嘴巴就开始不停了,很快又吵得不可开交,乱嚷嚷得吵成一锅粥。 封东语忽然想到她穿越的世界里,那些皇帝看到后妃吵架为什么会心烦了,这吵得也太多次了,可能第一次为了皇帝吃醋,皇帝还能高兴,但这修罗场久了,皇帝只会头痛啊。 而且就江澈和严罗安这架势,可不是单纯的争风吃醋而已,他们两个是真的想让对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好独占封东语一人,自然要比普通的情敌吵架要激烈十几倍,两个人都是笑里藏刀的主。 封东语听得又累又困,想打断吧,又怕耽误他们融合,不想打断吧,又觉得他们很烦。 最后她没办法,只能迷茫地从带着的小包里掏出食物来吃,那是江澈给她准备的食物,她现在用来打发时间发个呆挺好的。 江澈听到动静,下意识看了一眼封东语,严罗安也如双胞胎一样,在同一时间看了眼封东语。 两个人的内心同时静谧一瞬,忽然没有了和对方吵架的想法,只想陪着封东语好好生活下去。 但当这两个人又重新对视后,也更觉得对方碍眼了,要不是对方的存在碍事,刚刚的预想肯定就能实现。 因为严罗安避开江澈时,封东语的确乖乖地陪着严罗安,而江澈带走封东语不让严罗安靠近时,封东语也不作不闹老老实实被伺候。 这样的陪伴经歷,让双方更视对方为眼中钉了。 「其实我不是很懂江澈你为什么躲着我,我们现实里并没有彻底放开地打过一次吧?」严罗安小声诱导道,「你要想胜利,最好和我现在就打,不然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短时间内强大起来,就像最近你看到的这样。」 这诱导逐渐变成挑衅,可这挑衅却是江澈认同的事情。 江澈本就犹豫着要不要打,是正面打还是突袭,但正面打怕失败,突袭又怕严罗安带着封东语藏到一处变强大,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严罗安看着江澈紧抿着唇,就知道江澈在想些什么。 他故意转过身,留给江澈破绽,还说:「不打就算了,我也打算放过你,只要你别打扰我和东语在一起。放心,只要没有你,我和她一定可以顺利在一起的。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我只是和她呆了片刻,她就不要你,选择我了……」 严罗安说得有点得意,只是这得意他不敢放大声去说,怕走神啃食物的封东语听到。 他只想在封东语面前做个占据道理或者需要关爱的人,这种尖酸刻薄的形象决不能出现。 这些压抑音量说出来的话,虽然没有气势,可是效力还是一样,句句都在戳江澈的心。 江澈面色逐渐阴冷,缓慢而坚定地做出决定后,真的开打了,再也不去想什么回头路。 他是厉鬼,活得够久了,拼一拼又有什么,反正又不是没死过。 但是封东语不一样,她是脆弱的活人,寿命有限,恍若鲜花,花期是有期限的,他得争分夺秒地从严罗安手里夺走她,而不是等着变强大了稳妥后再来夺走她。 按严罗安的成长速度,江澈有预感,他可能要花费上百年去寻找机遇才能追得上,到那时人世间哪里还有封东语呢? 封东语埋头专心吃了几条零食,就发呆了十几分钟而已,听到激烈的动静再抬头,就发现江澈和严罗安打起来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明明严罗安比较强大,却打江澈几次后也被江澈打受伤。 身为活人,严罗安的受伤和江澈的受伤是不一样的,江澈是鬼,就算流血很多,也能流很久,严罗安却不行。 严罗安很快面色发白髮青,捂住不断出血的伤口恍惚一瞬了。 这很不对劲啊,严罗安哪里有那么弱了。 第327页 封东语是内行,觉得很不对劲,不过她很快知道了原因。 因为严罗安忽然沖她微微一笑,抱歉又虚弱地说道:「对不起,之前还说帮你留住他的灵魂,可是看目前这情况,我都自顾不暇,只能全力而上,到时候有什么结果,我也无法左右了。」 封东语:「……」 他真的是……为了有理由彻底除掉江澈而非常努力啊。 而江澈一看严罗安嘴巴动,不用听就知道严罗安在编排什么坏话。 江澈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他一边打,一边也沖封东语说:「东语,你别听他胡说,我全力以赴打他,明明是因为他全力以赴。」 正在战斗状态,需要胜利的士气,他也不说什么他比严罗安弱才要全力以赴的话,这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只能这样表达。 严罗安听到江澈的嘲讽和针对,冷笑几声,又刺了他几句,而江澈也不甘示弱,也对刺几句话,很快他们又吵了起来。 封东语:「……」 得,打架也不耽误吵架,也是服了他们了。 封东语迷茫又无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但等到最后,黑雾把江澈和严罗安两个人笼罩起来,狂响的黑风也把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淹没了,她也看不清或者听不清两个人怎么样了。 虽然她人在这里,可是好似回到第四个梦境里一样,只能干巴巴地等着最后的战斗结果出现。 最后是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的是,江澈消失了,严罗安狼狈地坐在地上,两眼发红,明显不属于人类了。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心灵的窗户像是江澈这种厉鬼才有的,不像是严罗安的。 与系统说的不一样,融合后,严罗安也不像个神明。 他幽幽地望了封东语一眼,只短短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很虚弱,保护我,别让其他恶灵杀我。」 说完便倒在地上,脆弱到极点的样子。 封东语疑惑地问系统:【他打完是不是真的很虚弱啊?恶灵真的会吃他吗?我怕除了主角以外的鬼魂,别的鬼出现的话,我会怂的。】 【不会,放心吧,方圆几百里的恶灵早就被严罗安吃了,不然严罗安也不会短时间内那么强大。而且恶灵就算出现也会怕严罗安伤害它们,只要是恶灵,都能闻得出来严罗安吞吃了多少鬼。】 【哦。】封东语安下心来,上前靠近了严罗安检查情况。 第127章 和你在一起(17) 严罗安陷入了很深的昏迷, 他的唿吸声特别小,小到封东语放一根手指头凑近他的鼻子,也很难感受到他唿吸的气息。 他的心跳声也几近全无,封东语把手放到他的胸口, 根本感受不到他活着的动静。 身体是冷的, 脸色苍白如纸, 周身带着微弱的黑气,遗留着强烈的气场, 别具一种病态颓废的美感,好似一头有着华丽外表的狮子,疲惫至极时奄奄一息地休息。 封东语无事可做, 也很确定严罗安没死, 把严罗安搬运到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后,就坐在他身边看他, 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养眼。 只是不知道过去多久, 久到她自己也看得脖子酸了, 便躺在他身边睡下了。 她这是和严罗安一样,睡的是地面。 因为之前江澈带她赶到一处又一处的新处所, 到这里时,根本没有时间去置办什么用品, 导致这里别说被子了,连个床都没有。 她是爱享受, 但也能将就。 当然,地面比起人的皮肤, 还是更为冰凉的, 所以哪怕严罗安的身体比较冰冷, 封东语还是蜷缩在他的怀中睡了。 严罗安的身体肉并不是很多,骨架比较硬朗,平时看着好看是好看,但是抱着膈得慌,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封东语没有抱怨也没有计较,动了动身体,调整好一个比较舒服的角度就唿唿大睡。 严罗安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委委屈屈被他抱在地上睡着的样子。 她的表情当然不委屈,可是严罗安看见这睡觉的环境,摸了摸她被地板蹭脏的衣服,只觉得他做得不够周道,才会这样委屈到她。 他轻缓地抱起她,动作比慈爱的母亲抱起婴儿时还要温柔仔细,根本没有弄醒封东语。 从换地方,到给封东语换外套,再到抱她上床,全程都没有弄醒她。 只是后来他看她的头髮和脸侧也脏了,用湿润的手帕给她擦拭时,那不一样的湿意还是弄醒了她。 明明严罗安也才半天没有和她对视,可是这次触及她的目光,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他的目光是比较陌生茫然的,那他的行为自然也是。 一时间他没办法自然地亲近封东语,只能干巴巴地拿着一块毛巾不知所措。 封东语很奇怪他为什么像个木头一样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不过她没有问,而是为了贴合之前的人设,想到如果没有系统,她这个身体是不可能知道严罗安和江澈发生了什么的,便主动问道:「你为什么晕死过去了?还有江澈呢?你……江澈是不是死了?」 她刻意说得脆弱不堪,并没有什么指责的意思,可是听在严罗安的耳朵里,那就是指责了。 严罗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他融合了江澈的身体,莫名其妙也拥有了江澈的记忆,但他是厌恶江澈的,自然有认知不协调的感觉。 第328页 封东语主动关心江澈,他是一瞬间以为自己就是江澈,所以有欣喜的感觉,觉得自己不是单方面苦苦追求她,她也是在他消失后会挂念他,为他找回公道的。 可是这一瞬间过后,他又觉得自己只是严罗安了,那听着封东语关心江澈,他自然是醋罈子被打翻,五味杂陈又火冒三丈,还担心封东语就此牴触他,因为他真的让江澈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死者为大,死去的人一般只要别做得太过分,给人只会留下美好的记忆,严罗安想到封东语只会记得江澈的好,忘记江澈的坏,就觉得憋屈死了。 他焦虑又紧张地说道:「我和他后来打得难分难捨,他想要杀我害我,我才对他动手的,我是自保,他化作一缕青烟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严罗安不敢现在就说江澈真的没了,只能暂时说他下落不定来缓缓。 他并不是擅长和喜爱撒谎的人,这谎言一出,说得还如此顺利,他自己也有点恍惚震惊,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他望着封东语担忧的神色,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他很快又原谅了自己。 他也很累,不能在虚弱的时候面对她不好的表情和情绪,他受不了她厌恶他的一丝丝可能性。 于是严罗安很快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请你相信我,我当时是搏命在打,我也不想遇到这种情况的。」 封东语才不相信他,通过系统,早就知道江澈被他完全融合掉了,现在他还骗她,估计是融合得不够好,导致他主体意识还是和江澈意识分离的,所以他才骗她。 封东语把一切都猜得透透的,不过为了表示她对江澈的一点在乎,她只能说:「你这样说,我也无处可查证,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严罗安想要的愿望实现了,封东语并没有多生气多纠缠江澈的死活,只是微微失望地说了一句话,可是他一点儿开心的感觉都没有,还是失魂落魄得想要更多。 这种渴望让他毫无耐性,拦住了封东语,眼巴巴地说道:「我是说真的,你别因此讨厌我啊,我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只要他愿意放手远离你,他想做什么我都根本不关心。」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可是语气里的可怜和焦虑是真真切切的,他甚至幼稚地在心里再次疯狂祈求,希望老天爷再一次实现他的愿望。 他还没有融合好江澈,所以没有半点当神明的记忆,根本不知道他其实是这个小说世界里唯一的一个神明。 封东语就算要原谅他,也不可能那么快一天内就原谅,那要是江澈真的死了,江澈该死的有多怨啊。 所以封东语便冷着脸不说话,任由严罗安哄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按理说主人格严罗安不应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偶尔也该江澈的人格出来透透气。 可是严罗安过于烦恼焦虑了,潜意识里牢牢抓住身体的掌控权不放,一心一意只想缠住封东语,渴盼封东语对他立刻和颜悦色的奇蹟出现。 严罗安过于魔怔地盼望奇蹟出现,食物和水都忘记进食,嘴唇都干裂了,和他那与人类不同的红眼睛组成了狼狈又惊悚的状态。 封东语之前一段时间被江澈餵得过多,偶尔半天不吃也不会饿,现在她又少运动,更不会肚子咕咕叫,便也没有什么飢饿感,直到入夜很久了,才发现两个人都一直都不吃不喝。 她必须要找话题打断这种情况,便总算主动搭理了严罗安:「好了,别再劝说了,我看你眼睛不对,现在你还算人类吗?人类需要吃东西,你安静一点准备吃的吧。」 严罗安非常喜悦封东语总算是有了别的反应,不过他很怕她对他有别的看法,开口首先就是解释:「我当然还是人类,你放心,你不喜欢我目前的眼睛,我会想办法恢復好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我现在先给你准备吃的。」 他庄重地承诺,仿佛为了封东语高兴,他整容都行。 严肃地承诺完,又风风火火地去找吃的,再也没有以前他冷漠又理智的样子。 他看似消停了做别的了,其实满心还是讨好封东语,想让她爱他,离不开他。 这样状态的他只能等时间恢復了。 封东语便迎来了一阵耳朵比较嘈杂的时光。 她穿过那么多的书,根本没有见过严罗安这种长时间黏人不停的男主或女主,他真的可以为了她无事可干,也无心做别的。她浅浅的喜怒哀乐就能完全牵引住他全部的感官。 与其说他偏执,倒不如说他在她面前已经完全退化成了个孩子,疯狂地依赖她,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这本书的男主和女主可不应该是什么恋爱脑的啊,如今变成这样,真的对比惨烈。 系统忍不住分析:【人家好好一个神明,把自己分成两半就是为了不受感情之苦,结果你一个外来者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了,两个切片都喜欢你,双倍的喜欢简直就是双倍的情劫,可能这是他现在恋爱脑到极点的原因吧。】 封东语觉得它分析得不对,因为她有预感,就算严罗安真的没有融合掉江澈,按他说的江澈化作青烟不知生死了,但严罗安的黏人和痴缠也会是一样的。 这份沉甸甸的爱意已经无所谓什么双倍不双倍的了,因为已经够厚重的了。 第329页 封东语估计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了,再怎么努力散发魅力也很难遇到这样黏住自己的人,所以虽然有的时候无奈严罗安太过于痴缠自己,但不得不说,看着个美人这样对自己,她渐渐地有点乐在其中了,也慢慢有点珍惜这份离开这个世界后就会失去的感情。 美好的东西总会有时间限制,严罗安这段时间的变化不止是越来越喜欢缠着封东语而已,晚上睡觉时经常翻来覆去地做梦,偶尔会用一些陌生的眼光看着封东语。 当然他的眼神还是一样的神情,代表他对她的爱意还是在的,可他好像大脑被灌注太多的经歷,导致他有点像和爱人相隔两地很久,刚开始遇到会眼神陌生、感慨万千。 随着神明记忆的逐渐恢復,随着他的灵魂逐渐接受了江澈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杀死江澈,也就不算做了对不起封东语的事情了,于是情绪逐渐稳定,样貌和气质一天比一天要好。 有时候他带封东语出门吃饭,只要他不戴口罩遮住面庞,经常会有人看他看呆。 这种看呆无关爱欲,只是常人感嘆造物主的神奇,能创造那么美的一张脸。 第128章 和你在一起(18) 封东语算是每天看着严罗安变化的, 因为他的五官只是每个时刻都在浅浅调整,她只觉得他越来越好看,并没有感受到他整体的大改变。 直到有一天他被偷拍了,她才从照片里看到他的巨大改变。 那时她和严罗安在逛街。 有两个拿着专业摄像机的女生, 忐忑又兴奋到完全忽略封东语的存在, 忽然激动到走到严罗安身边时, 不小心挤开了封东语,掐着嗓音问能不能给严罗安拍照。 封东语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那些女生是真的被颜值美到才会这样,可严罗安眼神一下子就锐利了。 他黑着脸快速说了句:「你们挤开我喜欢的人了。」 女生们一下子脸色就僵硬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他就把封东语又拽了回来。 他一边搂住她的腰肢, 一边理所应当得好像是她们老闆一样说道:「相机给我。」 不用他做什么催眠小动作,就沖他那冷如寒铁的样子, 那两个女生就已经立刻僵直地给出摄像机了。 那摄像机光看外表就知道非常贵,拍出来的照片质感也尤其地好。 封东语正打算全程默不作声的时候, 严罗安却把摄像机递给她, 说:「给你删。」 「为什么是我?」封东语觉得很奇怪。 「因为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我都听你的。」严罗安对上她, 说话就很乖顺温和,与和别人说话的感觉是鲜明对比。 被偏爱总是会开心一点的, 封东语没有说话,但立刻去查看了那相机。 里面关于他的照片居然很多, 一看就知道是摄影者看到严罗安后灵感爆发。 封东语第一张就被惊艷到了。 定格的照片显露出严罗安五官的优越,光与影堆叠出他流畅完美的轮廓线条。 那是一种比画还要触动人心的美, 恍若看到神明, 封东语看心爱画手画的美男图时都没有那么投入过。 她很快翻动, 居然每一张都捨不得删除。 「让她们不发平台,但可以买下她们的作品。」封东语看完立刻就做了这样的回覆。 不过说完她立刻后悔了,因为买照片这种事情,花的肯定是严罗安的钱,她封东语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赚到的。 可严罗安却立刻答应了,根本没有犹豫。 那两个女生非常遗憾自己不能留下照片发表,还试图想要劝说一番,但在严罗安严厉又冰冷的视线下,还是作罢了。 照片最后转到了严罗安的手机里,严罗安迅速把图通过及时沟通软体都传给了封东语。 收图的时候,封东语发现自己的头像是原主设置的自己的自拍,以前严罗安的头像是一片波光潋滟的夜晚湖面的,现在居然也是他自己本人的照片了。 一男一女的样貌相差有点大,在静态对比中差距更是明显,并不登对。 可封东语一抬头,看到严罗安那满是沉迷于她的眼神,相信自己即使真的长原主这样,只要被这样一个大美人爱着,她也肯定对自己充满自信的。 严罗安后来表现得好像这就是一个小插曲一样,依旧不动声色地陪她逛街。 可是两天过后,封东语就去洗了个澡而已,出来一看,客厅里挂满了严罗安洗好的照片。 那些照片就是那天封东语捨不得删掉的,严罗安把这些照片分别放在精美的相框里,相框居然还是挂立两用的。 一看就知道,严罗安这是敏锐地感知到封东语对他的脸的满意,所以非常心机也非常自恋地准备让她随时沉迷。 封东语的表情一时之间正不知该如何摆,严罗安又俯下身体,拿起一堆相框摆放。 这次的照片居然都是封东语的,还是封东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的近照。 严罗安很自然又很幸福地解释:「我们的家要多点这些照片装点,看着就很有生活气息,一看就是我们的家,对吧?」 「可这些关于我的照片……」封东语一言难尽地拉长语调说道。 有她的照片的确也拍得不错,可是放在严罗安那些照片里实在是黯然失色。 严罗安不懂她的嫌弃,还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说:「我让人拍的,想给你个惊喜,你要是不喜欢这些照片我们可以换,我们这几天可以一起去拍你满意的照片。」 第330页 「不必换,你收着这些有我的相片就行,我不喜欢经常看到我自己的脸。」 严罗安没问原因,立刻就答应了:「好。」 他马上收好有她的相片,小心翼翼又无比渴望地问道:「那我可以把这些照片收入我的房间里摆着吗?」 是的,他在酒店里有他自己的房间了。 自从江澈消失掉,严罗安根本没有藉口再睡在封东语房门前防着江澈来了。 「可以吗?」 他迫切地又问。 天真又渴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渴望糖果和表扬的孩童。 封东语觉得自己真的是被他只能用完美形容的脸蛋给迷惑了,居然看着他这样神情的时候,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头克制地点了几下而已,严罗安的脸瞬间绽放光彩,他立刻失控地跑过来抱住了封东语一下,还没说什么感言,就被封东语推开了。 封东语的点头是她自己预料外的事情,现在造成这样的结果,她居然有些难为情。 被他抱住时,她像被烫到一般,觉得他的皮肤格外刺激人。 不过更刺激她的在后面。 严罗安被推开了也依旧高兴,快速地道歉后,他欢欢喜喜地抱着那堆装着相框的纸箱子回房了,根本不在意纸箱子有多脏。 他房间的门是永远敞开的,仿佛是欢迎封东语进来一样。 所以看他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后,封东语忍不住到他门口查看。 这一看就感觉她好像无意间撞见了变态的房间。 他那个纸箱子看着也不大,可是相框存量太多了。 关于她的照片密密麻麻的,目测数量居然是他本人照片的五倍以上。 要知道,他那些照片本来可就够多了。 而那么多的照片被挂在他狭小的酒店房间里,看着有点惊悚。 「你……你……」封东语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问,「你哪里来的贴画的工具,不会弄脏别人酒店的墙壁吗?」 「没关系的,我已经买下这个酒店了,你没发现这个酒店最近只有服务员,根本没有客人了吗?」严罗安淡定地笑了笑。 拥有神明记忆的严罗安不知不觉变得绝美了,也不知不觉暴富了。 封东语更不懂怎么说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哦。」 第129章 和你在一起(19) 严罗安现在把他的爱意释放得越来越坦荡, 坦荡到封东语本人在现场,哪怕她的确知道他爱她,但也能觉得不好意思的程度。 比如现在,他迅速挂完了画像, 当着封东语的面在这狭小的房间走了几圈欣赏后, 他甚至还上手, 摸了摸画框不算,还摸了摸画像里她的脸。 动作缓慢, 表情认真,仿佛他不是神明,而画框里的封东语才是神明一样。 封东语:「……」 她还站在这里呢, 能不能沉迷得不要那么旁若无人? 还是说…… 封东语的身体陡然僵硬了一下。 还是说他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神明表达爱意的方式原来可以同时做到委婉和赤.裸.裸并存的吗? 或许是感知到封东语无语到灼热的视线, 严罗安转过身终于与封东语对视。 他眼神瞬间比看画像时还温柔,嘴巴微微张开准备说话, 封东语忽然真的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忽然尴尬了,怕已经完全是恋爱脑的他忽然说出什么腻人的情话。 他的确说了, 却不黏腻, 他的语调慢慢吞吞的,好似在专心咀嚼什么让人身心愉悦的美食。 「以前我觉得这个房间没有你的气息, 一点儿都不喜欢,现在虽然也没有你的气息, 但有那么多你的照片陪着我,我开始喜欢这个房间了。」 他微微勾着嘴角, 眼神坚定,神态优雅而从容。 封东语呆呆盯他片刻, 却还是避开他的视线, 冷淡处理:「你把照片撤下吧, 我看着怪怪的。」 她望着别处,自然就会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画。 这场景其实是有点眼熟的,严罗安之前还没有融合江澈灵魂时,已经会把江澈画像摆满房间了。 当然,严罗安当时肯定是因为江澈画像很重要才放卧室里,但江澈是他的切片,他这样做,应该是有点潜意识的自恋吧…… 肯定是。 他这个神明为了不谈恋爱不渡情劫,还不惜把自己分成两半来逃避,那么过度保护自己,绝对有自恋倾向。 现在他爱上了她,自恋极速转化成对她的迷恋,那这爱意肯定浓烈得紧。 只是他们不在一起时他就这样,等到在一起了,他得爱得多过分啊。 封东语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表情。 严罗安表情也凝重,但他是在纠结要不要取下那些画框。 他嘴巴动了动,似乎准备要说服封东语,可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珍惜地把画框都收起来了。 一边收,他还一边低眉顺眼地说道:「好,听你的,只要你不觉得别扭就好,我无所谓的。」 东西实在太多,他要收很久,在这期间封东语只是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严罗安几次望向封东语,总是柔软又期待地笑,像是再温和不过的小绵羊。 他也没传达什么信息,可封东语和他相处太久,知道他是想求她的夸奖和表扬,最好还有爱慕。 第331页 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满是贪婪的欲望,一点都不像无欲无求的神明,还是像个贪慾与执念过多的普通人而已。 收好了物品,他的房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封东语多看了他房间两眼,他就若有所思起来,很快提议道:「我们出去给这里添加些物件吧,这里太像酒店了。」 「这里本来就是酒店套间。」封东语无语地说道。 「那也可以添置,」他无所谓地立刻补充,忽然眼睛一亮,又提议,「不如我们也出去看看房吧,一套房或者一栋房都可以,我很后悔让你和你父亲生活,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这是封东语重新和他生活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聊到原主的父亲。 说到「父亲」两个字时,他眼神寒光一闪,那是有杀意的眼神。 他终究还是成为神明了,和正常人类不一样,他现在审视讨厌的人类的眼神和审视准备待宰杀的动物差不多。 很明显,成为神明的严罗安的报仇手段绝不只是在梦境里折磨而已,他已经不受人类规则束缚,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思维。 封东语还沉浸在他那个冰冷的眼神里,严罗安就伸出他那冰冷细腻如玉石的手,主动想要牵着她走了。 封东语没有答应他在一起,严罗安不敢触碰她的手指,只敢隔着衣服握住她的手腕。 走了几步,严罗安还回头特意看了封东语一眼,确认她被牵着时表情没有异常,他这才勾起嘴角放心继续走路。 在封东语面前,他不是神明,只是为了讨好情人欢喜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普通人而已。 两个人坐到车上后,严罗安立刻开口计划起来:「这里附近就有一个楼盘,现在的时间距离午饭还有三小时,我们可以先去看,看累了吃饭休息会儿,然后一起去看看你爸爸吧,我听说因为你消失的事情,他报警了,今天早上我还收到消息,他时运不济,出了车祸。你总要回去说明一下情况。看一下他,不过你放心,我陪你一起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明明24小时都绕着封东语转,哪有什么「听说」八卦的时候啊,他不报復配角的话,配角应该也会好好的,所以这应该是他自己意识里完善的剧情,然后仗着他是神明,火速给原主爸爸做了点安排。 封东语第一次听说这种安排,毕竟是「爸爸」,她努力挤出吃惊的情绪:「车祸了?那他怎么样了?」 「他目前没有性命问题,但是他违反交通规则,把五六辆名牌车都撞坏了,估计要赔得倾家荡产了。」严罗安故意担忧地说道,「他现在没法工作,你后妈又是不愿意工作和干家务的,你弟弟也还没到工作年纪,我怕你靠近他太多,他想利用你赔钱,又利用你照顾他们一家人。东语,答应我,不管到时候去那边,他威胁或者说什么好听的,你都让我来说话,我不会让你遭受不公待遇的。」 他这「时运不济」的安排太妙了,用贫苦来对付那一家子贪财自私的人,还以利用封东语贪财好享受这一点,以封东语过去要扶贫、做保姆为藉口,想引导封东语厌恶那一家,同时更依赖他严罗安。 封东语已经习惯他心眼多到媲美绿茶的情况了,听他说完,只有一种「意料之中」的瞭然感,无语感少了很多。 「好,那我们下午再过去吧。」封东语装作顺着严罗安的语言引导,脸色纠结很久之后,退缩地立刻答应了。 计程车的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有点好管闲事,非常渴望家人和睦。他听到封东语居然逃避不去看车祸的父亲,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姐,原谅我多嘴,虽然您父亲不好,但毕竟车祸,还是提早去看吧,看完再量力而行帮忙就好了,亲人之间……」 司机忽然噤若寒蝉,因为顺着车顶的后视镜,他看到了严罗安那瞬间阴森冷漠的表情。 「你又不了解内情,不懂她父亲做过什么噁心事,就不要乱发表你的意见。」严罗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司机立马道歉不敢说话了,开车的身体微微颤抖,不过手却是不抖的,车一直平稳地在路上跑。 这明显不在严罗安的安排上,严罗安冷冰冰地盯了司机很久,这才想到要转头安抚封东语。 他细声细语,唯恐刺激到她,还把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封东语的胳膊上,隔着衣服触碰着安慰。 哪怕封东语本人的脸上并没有被冒犯到的表情,可他还是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呵护住,容不得旁人半点的指责。 车子后续开了十几分钟,他就说了十几分钟,后面各种转移话题逗封东语开心,下了车去看房子时,只要封东语多看一眼,他就立刻追着问要不要买。 介绍房子的销售看得眉头紧锁,表情微妙,因为他本来以为这房子是帅哥准备给长得一般但性格很好的女朋友买的,可看目前的情况,分明是舔狗帅哥追着给手段高超的普通女孩送大礼吧。 这房子在一线城市的最大商圈里,价格高昂,他见过高薪的演员或者大企业家过来买房,可也没见谁能语气那么轻松地送礼的啊。 销售心情复杂,但也更重视服务封东语了,希望封东语真的能答应买房,这样他就有收入。 可他一旦把专注力投放在封东语身上,追着封东语推销时,严罗安却脸色黑了,脸上瞬间带上醋意。 第332页 这男销售虽然长得挺好看的,然而还是根本比不上严罗安,可严罗安还是有危机感。 「我和她看房子就行,不麻烦你了,请问你能站在门口等我们吗?」严罗安立刻僵硬着脸火速问道,试图要赶走销售。 销售察言观色强,立刻明白严罗安需求,火速退了,可是退到门口时,销售心情更无语更复杂了。 他工作那么多年,真的是第一次遇见醋意那么大的客人,他可没有谄媚地服务那位女性,只是普普通通的介绍而已,居然这也不能容忍。 第130章 和你在一起(20) 封东语对房子并没有多少感觉, 根本无所谓买不买的,纯粹当逛街休闲而已。 看了很久的房子后,严罗安问她:「你喜欢哪套?」 「都可以吧,我没有什么要求, 你喜欢就好。」她实话实说。 严罗安包容地说:「那就是还没有看上特别心动的房子, 没事, 看房子不急于一时,我们有空再看看, 现在先去吃饭吧。」 他和往常一样,特意带封东语去探店,都是一些有名的店。 只是自从他成为神明后, 他就没有食慾了, 经常是食不知味地吃着,只享受封东语快乐吃饭的样子。 因为严罗安吃饭一向慢条斯理的, 封东语一直都没有发现他在味觉上的变化,纯粹是觉得他的食量降低而已。 今天的封东语又是专心致志地放空自我, 埋头苦吃。 她把吃饭时间当成来之不易的不用管工作的时间, 表情完全是沉浸在食物里,吃完后抬起头时, 满脸是冷淡的情绪,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 也比较不想进入工作状态,所以有了拖延症在缓慢地继续放空自我。 严罗安一直以为她这样是在吃饱了后发懵, 即使她表情空洞又冷淡,他只要觉得这种冷漠情绪不是针对他的话, 就会觉得她特别可爱。 现在他给她递水递纸巾, 安静地等她回过神, 一点都不嫌弃封东语在浪费光阴。 因为他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封东语回过神来,再看手錶上的时间时,第一次发现自己吃饭居然吃了那么久。 桌子上的鸡肉都冷出凝固的黄色鸡油了,而对面的严罗安静静地看着她,眯着眼睛一幅享受岁月静好的表情。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久等了吧。」封东语立刻说道。 「没事。」严罗安摇摇头,宽容极了,「我们现在出门看你父亲吧,拜访完你也刚好消食了,你就可以去午睡了。」 他为封东语安排得太好了,等封东语到了病房,看到原主爸爸睏倦地被吵醒的样子,她才想到吃饱中午饭再跑过来探望一个病人是有多残忍无情。 当然,封东语是不会同情原主爸爸的,因为这个封爸,认清是失踪已久的女儿过来后,立刻对其破口大骂,抱怨其不打一声招唿离家太久,不知廉耻,不懂孝顺。 封爸一点儿都不担心女儿会因此离开,只想发泄怒火,要是真的原主在这里,肯定被骂得狗血淋头、无地自容了。 严罗安冷冷看着封爸,封爸也把他一起骂进去,怀疑封东语是出门交了不三不四的人,这才不愿意回家。 严罗安很快就准备说话,只是被封东语拦住了而已。 他望了眼封东语 封东语对原主的悲惨扭曲童年是存在同情心的,当然不可能任由封爸一直骂下去。 她的眼神头一次比严罗安的还要锐利,冷冰冰地说道:「看您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就好,我就过来看看您,也不让您情绪激动了,我们现在就走。」 她特意装作不耐烦地转了转手腕上的名表,又不经意间摸了摸名牌的包,才转身准备离开。 不给这种人眼神,让他看着她变得越来越高不可攀,等着他心里不平衡后自取灭亡,这才是最好的报仇。 果然如她所料,那原本沉浸在教训女儿的心情中的迟钝又贪婪愚蠢的封爸,自从注意到名牌货后,瞬间就眼神凝固了,他着急地立刻喊道:「站住!」 声音毫不客气,嚣张又蛮横。 封东语立刻站住,面无表情地看他。 封爸着急地说:「你快过来!」 封东语没有过去,而严罗安也不可能让封东语靠近封爸这种人物的,立刻挡在封东语的面前,说:「你想做什么?」 「我和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封爸并不认识也不关心他前妻捨命救下的严罗安,只觉得严罗安这个人非常碍眼。 不过他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封东语是个大学生,短时间内很难赚到买名牌的钱,那钱在哪里,很可能是眼前这个明显爱慕他女儿的年轻男人给的,于是脸上愤怒的表情消散了些,温和了一点解释道:「我就想和她聊聊,我气她离家出走,所以刚刚才脾气暴,但我是她爸爸啊,当然是想她陪着我的。」 封爸很明显想借着封东语从严罗安身上捞金了,对严罗安这才有解释的耐心,可即使有求于严罗安,他的姿态还是比较高高在上地端着的。 严罗安虽然是神明,但是并不懂窥探人心,可即使如此,他只要看到封爸的表情变化,看到封爸几次把注意力放在他和封东语的衣着和配饰上,他就已经了悟一切,把封爸的情绪拿捏得透透的了。 「想聊什么直接说就行了。」严罗安皱着眉头说。 封爸看严罗安居然没给他好脸色看,也生气了,不过封爸知道拿钱要紧,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魅力到能一直迷惑住严罗安,所以不如趁着严罗安还上头的时候先哄骗着拿到钱再说。 第333页 这样想着,封爸便把怒火忍了下来,假意嘆了口气,端着父亲的架子说道:「东语啊,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因为你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一直很着急地要找你,为了你,我在开车时心不在焉,直接发生车祸,现在要赔别人很多钱呢……」 「可我去找了那些被撞的人,听说您是酒驾才会这样的。」严罗安冷不丁拆台。 封爸愣了愣,瞬间又燃起怒火,厌恶严罗安居然没按他剧本走,不过为了钱,他再度还是忍了,说道:「我是喝了酒,但是是想念东语才喝酒的,喝完想要找她,没注意就酒驾了。」 他说起慌来根本不怕被揭穿,反正他说的都是他的心理活动,谁又知道真相呢? 严罗安眯着眼睛,漠不关心地说道:「那赔钱就赔钱,毕竟都是你自己做错才有的事情,」他话语陡然一转,眼神阴恻恻地说道,「可你真爱东语的话,就不该说这种话给她带来压力,据我所知,她要离开,也是因为你像对僕人一样让她从小就做家务,还对她打骂不是吗?」 他还没有融合江澈灵魂的时候,也能拉封爸这种坏人的灵魂到梦里折磨,通过这种途径,他知道太多封爸对封东语做过的事情了,这让他恨不得千百倍也让封爸体验一下那种痛苦。 只是他不好拉着封东语进梦境去看封爸的痛苦报应,毕竟封东语现在不同意他潜入她的梦境,那他就只能在现实里带着封东语来看封爸的报应了。 封爸听到严罗安说得那么清楚,以为这一切是封东语说的,他的怒火没法对着严罗安,却肯定可以冲着他欺负多年的女儿的。 于是他这次再也没有忍耐,面目狰狞,语气暴躁地骂道:「你在外人面前乱造谣什么你父亲的坏话呢?!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阴毒呢……」 严罗安不想封东语直面这种情况,立刻转过身挡住封东语的视线,还贴心地挡住封东语的耳朵,把她推到门外后,忽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然后很快的,他立刻抱住封东语,同情又怜爱地说道:「你看吧,你爸对你毫不尊重与关爱,他刚刚一直看着你我身上的名牌物品,他就想从你身上拿钱,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妇女牵着孩子靠近,妇女的脚步声很大,封东语转头一看,就和那女人四目相对,互相都认出了对方。 原来是原主的后妈牵着同父异母的妹妹过来了。 那后妈正为赔款而焦头烂额呢,她一见封东语就像见了救命稻草,立刻抱起孩子火速冲到封东语面前,噼里啪啦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爸爸出车祸了,需要一笔钱,你快帮帮忙去借钱,同时去打工,花多少年还钱都行,一定要把这笔钱都还了。你爸爸不容易,你要孝顺他!」 她没有教训封东语的执念,只焦虑地想要有人填补钱财的漏洞而已,于是说话比封爸直截了当很多,把自私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过她也仗着多年欺负原主,不把原主当成有思想的人,用孝顺压着封东语,想和以前一样压榨封东语。 「她凭什么要一个人还?还要花无数年还?」严罗安听得都气笑了。 他本意是想让封东语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让她从此只倾心依靠他,可是听着这寥寥几句的对话,他已经被激得火大,后悔让封东语面临这种情况了。 这种奇葩的存在居然是封东语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怪不得她之前性格长歪了。 第131章 和你在一起(21) 严罗安没有看封东语的表情, 在他的想像里,封东语一定很受伤。 他实在不愿意听到她伤心的只言片语,于是他一把揽住封东语,准备强硬把她带走, 离开这个窒息的家庭环境。 只要他特想要, 那封爸一家是不可能阻拦到他和封东语的。 因此很快, 原主后妈好似被他的怒视吓得僵住,动弹不得, 而那妹妹也紧紧抱住后妈,用后妈的身影挡住其身体,也做出一副害怕严罗安的模样。 可严罗安虽然可以阻止任何人, 却不能阻止封东语。 封东语挣扎着不愿意走, 说道:「你让我和他们说说话。」 「他们太不讲道理了,我怕你会受伤。」严罗安表现了过强的保护欲。 他有意识让封东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话音刚落,就允许那一家子自由讲话了。 后妈当然蛮不讲理地一会儿阴里怪气地哭诉封东语不孝顺, 一会儿又骂封东语自私; 妹妹年纪小不懂事, 被后妈教得本就把姐姐当外人,如今以为妈妈受委屈, 便冲出来想对封东语拳打脚踢; 而封爸,发现能给钱的封东语要走, 当然拿着吊瓶也要艰难地挪动出来追。 一家三口丑态尽显,有点好笑的是, 对比之下,严罗安才真真正正像是封东语的家人。 他一下就把小孩推开到后妈那边, 在这嘈杂闹心的环境里, 他冷静地问封东语:「这种情况真的不要帮忙吗?」 他本就长得俊美, 成神之后更有不似人间的独特气质,如此有这种环境对比,更显得他品德高贵又可靠,面容沉稳又端庄。 封东语怎么看他,都觉得他格外顺眼,导致她多看了他几眼,才看向那奇葩的一家人。 「要帮忙,你带我走,但要等我先说几句。」封东语回应了严罗安,语气和严罗安和她说话时一样温柔。 第334页 严罗安敏锐地感受到封东语对他的微妙情绪变化,正有种媳妇熬成婆的苦尽甘来的复杂感,下一秒听到封东语沖那一家人冷言冷语,对比之下,顿时那种被优待的得意与喜悦再也抑制不住,从他的嘴角油然而生。 封东语沖那一家人说的话比较简单,只是冷酷无情地表示,她只是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在校大学生,不可能也没办法现在就掏钱,至于以后,她知道家人不爱她,所以以后只给法律规定的最基本的生活费。 封爸和后妈一听完,瞬间火冒三丈。 封爸先尖声说:「只给基本生活费?!你怎么敢这样?!」 「为什么不敢,你又没有对我真正好过,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封东语好歹当过那么多年恶毒女配,现在重新扮演一下也很顺手。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又不受这一家人的任何话语攻击的影响,气死他们完全是游刃有余的一件事情。 「爸妈哪里不对你好了?」封爸更怒火万丈地说道。 封东语对付这种人渣家人,根本不用什么恶毒女配的套路和话术,只要随口车轱辘地说他对她不好,就能做好回应思路了。 本来嘛,感受怎么样就是很私人的事情,更架不住封爸的确虐待过原主,封东语根本就是能站在道德高点上说话的,只要想好句句话怎么语气尖锐气死人不偿命就行。 严罗安一开始还想帮封东语,可是听着听着,他也觉得他站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封东语一张嘴对三张嘴,战斗力极强,只会把对方气得脸红脖子粗。 封东语当恶毒女配当久了,一旦开始骂人,是根本不顾形象,怎么演得角色令人厌恶就怎么来。 别说封爸和后妈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封东语可以这样令他们厌恶痛苦,路过的人都觉得封东语有点过分,可是严罗安对她的滤镜实在太厚了,他微笑地看着封东语发挥,眼里满是欣赏与支持。 吵了一阵,封爸本就是爱动手的人,见封东语长时间让他下不来台,立刻狰狞着脸挪动着伤痛的身体也要打封东语。 严罗安眼疾手快,立刻把封东语拉到他身后。 他的个子比封爸高大,他俯视封爸,眼里满是轻蔑和嫌恶,像是看着垃圾堆里的臭虫。 封爸被他气势压住,手脚不就不协调的他忽然平地摔,摔得狼狈。 后妈没有扶封爸,她更关心钱,便顶替封爸的位置,准备也上手教训严罗安和封东语。 她根本不怕打不赢,因为她冲过来时还拉着孩子,嘴上不停强调她是带着无辜孩子的柔弱女人,胡搅蛮缠得比碰瓷的骗子还令人无语。 封东语看得厌倦,他们不吵架了要动手,她可不会配合,所以现在倒不如立刻撤走。 「你带我走吧,没意思。」 封东语轻描淡写地说,一副根本不把封爸那家人放在心上的样子,又气了封爸一轮。 严罗安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拉着封东语飞快地走。 不过他腿长又个子高,一步就是封东语的几步,他见封东语走得费劲,干脆不顾环境,直接抱起封东语就走。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他这样一番举动,肯定要引人注意的,可他好似怕封东语尴尬一样,特别贴心地让周围人都不注意他们这边。 坐上回家的车时,他忍不住确认道:「你是真的放弃你爸那边的关系了吧,不愿意帮他们对吗?」 「他们有什么值得我帮的?」封东语不在乎地说道,「我以后都不想见他们了,碍眼。」 严罗安如愿以偿,特别满意,迫不及待地说道:「好,我会帮你不见他们的。你以后只用依靠我,把我当家人就好了,我以后……」 他巴拉巴拉地又开始承诺以后要对她有多好,一副要用力把自己推销出去的迫切模样。 封东语连连瞥了他几眼,忍不住嘴角也勾了勾。 他注意到这抹极其浅淡的微笑,立刻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答应我了?」 封东语没有说话,转移话题说道:「我还有其他家人,比如我的外公呢,好久没见他了,我离家出走的事情那么大,估计他们也听说了,我得去见他报平安。」 她说得有理有据,但其实她只是想转移话题。 可能因为是恶劣的心态,也可能是享受其中,她就喜欢吊着严罗安,看他一头热地为她付出的样子。 她承认,她是有点喜欢他了,但比起和他恋爱,她更不愿意改变现状。 虽然不知道要在这个小说世界里待多久,可剧情发展到现在,再怎么久也该快结束了。 她本能地抗拒一段急促的感情,只想不问未来,单纯愉悦地享受就好。 第132章 和你在一起(22) 严罗安现在敏感谨慎极了, 发现封东语那么明显的转移话题的表现,脸色很清晰又快速地暗淡下来。 「好,那我送你去那边。」他强颜欢笑道,顿了顿, 又怕封东语担心, 急而说道, 「我虽然没有打听过你外公的事情,但你放心, 你父亲多年断绝和他们交流,你外公一家也很久不主动与你这边来往,只要你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绝对有可能也不会知道你离家出走的情况的。」 他习惯性地安抚封东语, 那美貌的脸上满是担忧与温情,像朵被训练好的知心解语花。 第335页 封东语理解为什么男人爱女人是解语花了, 真的贴心又好看。 而这朵花还是由她不经意间培养出来的,如果没有她, 他按原剧情来看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封东语从前觉得严罗安变成现在这样很是麻烦, 但现在,这一刻, 却产生一种优越感和满足感了。 到了那原主的外公家,封东语因为同情原主的母亲, 对那外公很好,而严罗安念着封东语和救命恩人, 对这一家更是没话说。 外公的眼里一开始并没有严罗安的存在,即使严罗安的样貌存在感真的很强, 但他的眼里只有让他们情绪无限复杂的外孙女。 他很诧异封东语怎么忽然过来了, 所以开始招待的还很是生疏。 「东、东语, 喝水吧。」甚至慈眉善目的外公的嘴角有点尴尬,喊着外孙女的名字,却像喊着外人的名字一样陌生。 封东语有心对原主母亲的父亲好一点,便不当一回事,她看到外公招待他们在茶桌上,还很捧场地表示茶很好喝。 几个人一起坐下,哪怕刚开始尴尬,也被封东语有意识的带动下活跃一点了。 更不用说,等外公听到封东语这个外孙女是想代替死去的女儿给他们养老钱时,她和老人的关系忽然一瞬间拉近了。 老人并不是贪钱的人,呆住很久后,外公忽然鼻子一酸,落下眼泪来。 他可能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俗话,背过身去擦眼泪。 擦完了,才摇摇头,焦急地立刻开口说:「不用,你才多大啊,你应该还在念书吧,不用给我钱,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说完他低下头,忍着情绪半晌,忽然侷促又心酸地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没有帮衬过你多少,也不图你的钱,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他与封爸一家形成鲜明的对比,根本不在乎钱不钱的事情。 老人那么顾念亲情,要是以前原主真的求救或者借钱,他怎么说都会帮衬的,可是原主不敢多见他,更不敢找他借钱…… 封东语清晰地感受到到原主内心唯一柔软的地方。 她情绪复杂地看着老人,严罗安以为她是为了真正的亲情在感慨万千。 他一边有些嫉妒这老人得到封东语的不一样对待,一边又高兴她有正常的家人对她好,分裂得很。 两个人都塞给外公很多钱,外公被劝了好久才收下,但强硬地说道:「总之你硬要给我,我就帮你存着,不然我就不收了,你记得,以后你需要就一定要过来拿啊。」 封东语劝不过她,只能妥协答应。 一家人总算真的像是一家人了,老人这才有心思把目光投放到了严罗安身上,他刚刚听了封东语的介绍,也对「严罗安」这个女儿救下的孩子的名字有印象,对严罗安本就带有一定的好感,此刻见他长得俊美非凡,更是心中赞赏。 严罗安也算是个有几千年生活经验的人精了,被他喜欢的人的亲人看着,下意识觉得这是拉近他和封东语关系的好机会,于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立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严肃对待。 外公终于对严罗安开口,但说话的内容却是:「罗安小姑娘,好久不见,都不知道你长那么大了……」 封东语忍不住忽然笑场,严罗安表情也瞬间有点扭曲。 他倒不是因为别人辨认错他的性别而无语,他根本不是在乎性别的人,不然当初把还是神明时,他也不至于把自己分成两半,让其中一半扮女的了。 可是当他强烈的喜欢上一个女孩时,当然只想要自己成为女孩眼里最配的伴侣,最好旁人一看,也觉得他绝对是配得上封东语的伴侣。 封东语刚准备笑着解释,严罗安却抢先一步,严谨地解释起来。 虽然老人听得很迷茫,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女儿救下来的小女孩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一个俊美的男人了。 但他见严罗安外型靠谱又优越,听到严罗安很诚恳严肃地解释,莫名觉得自己好似来到什么严肃的报告会现场,只能云里雾里地不断点头,努力消化严罗安说的信息了。 因为严罗安带来的插曲,等严罗安讲完后,整个房间忽然陷入寂静,封东语在努力憋笑,老人和严罗安干瞪眼。 气氛凝固了半分钟,老人好不容易消化好信息了,正准备挤出笑容说不在乎什么性别的事情,结果忽然严罗安又扔下一个信息炸弹: 「您放心,我会对东语好的,会努力照顾她一辈子,她给您的钱你们就收了吧,我比较有钱,这些钱她完全够用的。」 虽然严罗安没有直白说他喜欢封东语,但就这庄重的承诺气氛,这些奉献型的言语内容,还有……严罗安望向封东语时那明显不对劲的痴迷与深情,傻子才看不出他对封东语的心思。 「你们是一对?」外公恍惚着轻声问。 严罗安不想说不是,眼里飞快地闪过黯然的神色后,就乖乖地看着封东语,等封东语说什么就是什么。 封东语停顿了七八秒后,快速瞥了严罗安一眼,好似并没有在意他的样子,可是她却轻轻说了个音:「嗯。」 这个「嗯」没有炸懵老人多少,倒是把严罗安炸得脑子一片空白。 他好歹是见多识广的神明,却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恍恍惚惚地看着封东语,好似时光在他这里完全凝固住,他已经分辨不清时光的流逝了。 第336页 等到他和封东语从那里离开,坐在车上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了?」 封东语很理智地说:「在他们面前这样说比较好,你都表现得那么喜欢我了,我必须要回应,同时你是我最好的选择,为了让他们放心,让他安心花我给的钱,我只能这样说。」 意思是她是没办法必须要回答是或否时,她权衡利弊后才说「是」的。 潜台词里平平淡淡地表露了她的不得已。 严罗安那雀跃已久的心,忽然如跌落悬崖,低落起来。 这对他来说是个大打击,他勉强一笑,说了个「哦」,就再也没说话。 他和封东语的关系一向都是他主动居多,他忽然不说话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凝滞许多。 封东语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半天过去,严罗安也没精打采地低落着,不和她主动说话后,她就觉得有点没滋没味了。 等到一个晚上过去,到了第二天下午了,除了严罗安吃饭时叫过她,他真的没有什么动力再说什么话。 他就像期待了太久心仪礼物的孩子,愿望落空后,虽然懂事得没有哭没有闹,可是也郁郁寡欢许久。 封东语觉得自己不要回应他的感情比较好,可是看他一蹶不振后不爱主动搭理她了,她就浑身不是劲儿了。 她已经习惯了被他细緻入微地照顾着,被他温暖贴心的言语关爱着,她享受他为她而喜怒哀乐的模样,其实就已经是在意了。 习惯和在意,其实是她这种没有怎么深切地爱过一个人感受爱意的方式,而也因为太过平常,她又觉得这份感情可以随意拿捏,便不放心上,不懂自己已经有点陷进去了。 可是让她开口哄他,她又觉得还没有必要到那一步,于是她只能纠结着看着严罗安不高兴,别扭得很。 就连繫统都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之前我还让你在这个世界享受谈恋爱的感觉,如今看来,你老是喜欢别别扭扭折磨人,也折磨你自己,谁和你谈恋爱就是受苦受难了。】 封东语没有反驳这些话,因为她并不擅长对系统撒谎。 严罗安郁闷是真的能独自憋着消化很久,都三天了,他还不带消停的,特别磨人。 不过可能是为了让封东语吃得高兴,也可能是想调剂一下他的心情,第三天吃晚饭时,他特意挑了一家听说饭菜不错有外国特色的酒屋,点了很多美味又精緻的下酒菜,又点了酒。 他并不是能随意喝醉的人,可他已经是神,不觉得食物好吃,就一杯杯麻木地喝着还有酒香的刺激的酒,频繁地喝着喝着,再多的酒量都撑不住,他还是醉了。 封东语看他一杯接着一杯,早就知道他会醉,可是她也不懂她自己的心理,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孤独地喝醉。 他的眼神呆滞许久,握住酒杯久久不能言语,动作迟钝得可怜又可爱,毫无攻击性。 等他缓慢地醉趴在桌子上时,她缓步走到他身旁,注意到他嘴角又些微光,便弯着腰给他擦嘴边的酒。 严罗安并没有醉到睡着,他半眯着眼睛,全程看着封东语安静又细緻地服务他,然后缓缓地,他勾起嘴角,痴恋地笑了。 这是她少有的主动靠近,也是她少有的主动帮忙,哪怕她此刻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严罗安还是看得眼神都直直的。 封东语擦完就准备起身,刚站好,忽然趴着的严罗安摇摇晃晃地也跟着站起来,紧接着立刻抱住她了。 「别走。」他依恋地说。 喝醉了的他身体格外滚烫,因为醉酒而不稳的唿吸声很重。 被他这样抱着,封东语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也被感染得有点热了。 虽然严罗安喝醉了不敢多做什么,可是也要借着抱抱,极尽全力表示他的灼热的爱意。 他并没有透露他恢復神明记忆的过去,也不敢多对现状多做改变,可是他真的很想有一天她能接受他,爱上全部的他。 他这种即使不理智了也不逾越的行为很是讨喜,显得他这个人更是乖巧可靠。 封东语已经被他抱了许久,可是因为感觉怀抱很舒服,最终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她。 「你不走,真好。」他满足地感嘆,还轻笑了几声,笑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第133章 和你在一起(完) 封东语现实里没有真正喝醉过, 现实里也没有照顾过真正醉酒的人,并不懂喝醉的人真正的情况是如何的,只听说过真正喝醉的人不可能意乱情迷做出不好的事情,肯定是醉成一滩怎么都动不了的烂泥。 不过好在, 小说世界里多的是喝醉的酒鬼, 按照小说的一般设定, 喝醉的就是真的醉了,做出什么事情一般都是有可能的。 她仔细观察严罗安很久, 嗅着他身上的酒气,很肯定他应该是真的醉了。 脸都被酒气熏上不正常红晕的严罗安,缓慢地说着梦呓一样的含煳言语, 渐渐的, 情绪无常起来,忽然越来越不安, 又是努力撑起眼皮看她,又是努力抱她, 想要确定她的存在。 一下, 一下,又一下。 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力气和身体, 于是有那么一次,他的嘴巴忽然贴到了她的脖子上。 封东语这个身体久久没有和人有这种亲密接触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当然让她很是敏感。 第337页 可也只是皮肤敏感下而已, 她感觉还好。 倒是严罗安,醉酒后忽然这样一下, 好似害怕得酒都醒了一样, 浑身僵硬, 根本不敢动弹,担惊受怕她会反感。 他不动,她当然也不言不语不动,安静看他这个醉鬼要干什么。 也只等了十几秒而已,他又好像不是惊醒,刚刚的停顿只是发呆而已,所以他又缓慢地抬头,亲密地盯着她看。 醉酒让他的眼睛是迷离的,配上脸上红晕,显得病恹恹的,有种别样的痴态美感。 封东语只是看入神几秒,他忽然就直直往她嘴上亲去,非常直接又快速,不加思考不管后果一样。 这样的他,好似真的没有酒醒,而是凭藉本能在行事了。 封东语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是恨不得想要吞吃掉她的,不过他都是青涩地亲着,纯粹的嘴碰嘴,像一个好无心计的懵懂少年了,行为与表情违和得很。 封东语正准备皱眉,他却刚好闭上眼睛,掩盖他眼里所有的想法,表情单纯多了,加上青涩的举动,像是一只小动物,只是为了喜欢的同类在开心地靠近、触碰、紧贴…… 不知道他亲了多久,封东语压根就没数,也没注意时间流逝,只记得他忽然停下,睁开双眸也是低垂眼睫毛,低笑好几声,像是被纵容爱着的少年一样,忍不住快乐又自豪地强调:「你一次都没有推开我!」 完全是回到幼稚状态的酒鬼才有的举动。 封东语抬了抬眉毛,他的发言并没有引起她内心的什么波澜。 没有她的否定,他终于抬眼看她,眼神还是一样喊着醉意,可是醉得发甜,仿佛他是被甜酒灌醉的。 他又热切地靠近她,准备又要亲热一番,可是这次封东语用手挡住他的嘴,冷静地说道:「你醉了,我去给你做醒酒汤吧。」 说完她撤走手,他却跟耳朵没听清还是脑子混沌一样,根本没有听进去,立刻扯着她的手,甜甜蜜蜜的样子。 他的脸实在太好看,举动又乖又甜,封东语推了一次推不动,也就任由他来了。 也不知道严罗安是没力气还是真的过于迫切照顾封东语,只要封东语不挣扎着要推开他,他就动作软绵绵地讨好她,一点都不着急,让她毫无牴触感。 最后也没做什么,只是亲了亲而已,她的身体很舒服,在他慢悠悠又温柔至极的节奏里,居然如同置身最安全最温暖的环境,不久就睡着了。 均匀的唿吸持续了一段时间,严罗安才勐然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时他抬起头来,脸上早已经没有任何醉意。 其实他并没有醉成烂泥,醒酒早就在不小心触碰到她脖子时就完成了,可氛围实在太好,他太想为了自己拼搏一把,咬牙演了很久。 刚刚经歷的那些亲密,就如同梦境一样美好,他也是使劲浑身解数让封东语快乐,可也因为如此,发现封东语居然睡着时,他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他凑近检查几遍,果然……睡着了。 严罗安泄气又无奈,不过抱着她,还是很幸福。 他爱不释手,抱着她上床后,望着她比他故意装出来还要乖巧的睡颜,心中甘甜,嘴角一直上翘,又忍不住亲了她。 现在她睡着,他不用过于担心她反应,亲吻里都带着潮湿的热气。 虽然很难再进入她的梦境中,可他又足够长的时间和耐心,迟早能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 封东语一醒过来,就看到严罗安精神奕奕的双眸紧盯着她,她立刻用手推开他,无语道:「别像个班主任一样死死盯着我啊,怪吓人的。」 严罗安确认她不牴触他的亲吻已经够高兴的了,而现在他在她床上等她清醒,她不但没有让他滚,还主动用手触碰他,哪怕这个触碰他是推开他,可推哪里不好,推他的脸,一般只有亲密的人才碰脸的。 他品着这点微小到可以忽略的亲密感,更是兴奋,觉得虽然没有口头上两个人确定关系,可是已经是差不多到了定情的时机了。 既然时机已到,他又极度渴望与她一生一世,他便开口问:「东语,你想成为神明吗?」 他终于要和封东语袒露他的身世了。 这个袒露过程有点无聊,因为封东语已经把他的底细早就摸清了,所以封东语全程都非常淡定。 严罗安是封东语什么反应他都会觉得很好的,可是她淡定成这样,他不免有点失落。 当然,他说他是神明,展露神力时,她没有崇拜表情也就算了,他说他灵魂曾经分裂成两半,一半是江澈,一半是严罗安时,她也平平淡淡,他忽然就气闷了。 这气一闷,迅速在胸腔膨胀起来,搞得他忽然喉咙酸涩得厉害。 虽然他灵魂融合得差不多,可是在现在下意识站在那两半灵魂角度思考问题时,居然隐隐有了吃醋到要分裂的迹象。 他的主灵魂是严罗安,吞噬江澈灵魂后,也一直以严罗安自居,当然现在更站在严罗安的角度更多: 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她到底在不在意他严罗安啊?! 他说他有江澈的部分,她没有什么表情,是不是代表江澈在她的心中和他的地位差不多? 可他作为严罗安的身份陪她更多,付出更多,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羁绊更深,江澈一个孤魂野鬼,突兀闯进,凭什么和他分量差不多?! 第338页 严罗安越想越不行,越想头越炸裂,也不知道问什么好,但又想说话,最后一开口,竟然是强装平静地问:「我和江澈是一样的,同一个人,你喜欢他的脸吗?要不要我偶尔变作他的模样陪在你身边?」 这话是越说越不对劲,根本瞒不住醋意了。 毕竟要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要是真的两个灵魂同心同德,怎么可能说着说着,要说什么变作别的样子陪伴?搞得像勉强当替身一样。 他已经完全忘记他成为神明后有意识美化过严罗安的身体和脸蛋了,还下意识认为江澈的脸最有气质,最有竞争压力呢。 封东语愣了愣,她那么聪明,当然听出了怪异,不过她没想到严罗安都融合江澈灵魂那么久了,还能吃醋,便无所谓地说道:「你想变也可以变,你高兴就行。」 「我不想变。」严罗安唿吸困难地快速说道。 「那便不变。」封东语毫无压力地对答如流。 严罗安刚开心几秒,可是忽然又带入江澈的角度,瞬间又吃醋难受心脏疼,委屈又压抑地说道:「可你就不想还是江澈那部分的我吗?我是那么喜欢你,为你付出那么多……」 他的语气像极了苦情戏的女主角,凄凉极了。 封东语皱了皱眉,看他那么可怜,只好说道:「想的,那你变……」 「可我又不想变!」严罗安急速代入严罗安角度,瞬间暴怒地说道。 当然,他意识到他的反覆无常,怕封东语觉得他是精神病,只能压抑着努力安静下来。 可是他这种醋意上头的神经病,怎么可能安分很久呢,于是很快,他情绪入侵大脑,吞噬理智,又纠结着渴盼地问道:「你实话实说,我不生气,你以前到底更喜欢严罗安一点,还是更喜欢江澈一点?」 封东语:「……」 封东语觉得他很过分!两个魂魄都融合那么久了,现在才迟迟对立着吃醋起来,纠结着这种问题,也太迟太没必要了吧! 不说话的封东语没有满足忽然需求感处在危险状态的严罗安,严罗安心情惴惴不安,又别扭反覆,又追问同样的问题,不依不饶的。 封东语见状,只能艰难地安抚:「别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想回答,你与其想那些,不如想想怎么让我答应和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她还是很能拿捏住严罗安的,安抚内容是转移话题,让焦点变成他如何讨好她,而不是她来解释那些有的没的。 严罗安被她带着走,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终于迟钝地想到她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他的求爱之路还是很困难。 这瞬间的难受,可比吃醋煎熬多了。 他还是最渴望得到她的爱意,他无法想像没有她陪伴的生活。 「那你怎么答应我?」他立刻问。 「这个得看你怎么做了,反正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封东语闭了闭眼,装作一副很头大的样子,「你今天给我太多信息了,让我现在很迷茫。我需要时间消化,想静一静。」 严罗安根本不想她拖延,可是没办法,他只能等,于是眼巴巴地说道:「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你要怎么静?」 百依百顺的他根本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封东语很是满意他,在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表现。 她正上头想着呢,系统出现了。 【最重要的剧情解密严罗安已经说完了,这本书就已经没有什么好探索的了,用时间大法加速过一点小剧情,显得你离开这个世界别那么突兀,就可以封存这个世界,让你脱离了。】 封东语的思虑顿住,望着眼前的严罗安,难得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她知道要走,可是被提醒准备要走时,居然觉得相处时间不够,有些难受。 系统算她的同事,只是按照工作流程通知她,并不可能像严罗安一样完全顺从她。 封东语感觉周围世界晃荡片刻,很快她换了身衣服,穿着长裙和严罗安在湿漉漉的海边沙滩上行走。 严罗安还是一样好看,在海面的反射和浅浅阳光的照射下,更有氛围美。 他紧紧抓着封东语的手,根本没有看封东语一眼,可是很快封东语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紧张又失落地问:「不知道第几次问你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真不是怕你容颜自然老去我接受不了,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只是人类身体最好是在成年后越早成神越好,因为那时身体的状态最好。」 这种场景,他明显是不抱希望地旧事重提来闲聊,可他的手攥得都紧张出汗了,他只要表白,还是那样郑重。 封东语停止了走动的脚步,他立刻停下,但怕封东语是觉得烦,飞快地说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可以不回答的。」 「不,我要回答,我答应你。」封东语迅速说道。 她与系统多次合作,很有默契。她知道,如果她还是拒绝,很快时间大法又开始,那她这具人类身体到老都在拒绝严罗安的话,是按原计划快速离开,不与严罗安纠缠了。 可是既然都一起生活那么久,纠缠也纠缠了,望着他可怜巴巴被折磨的样子,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世界,她不知不觉地就想给他个甜头。 系统愣了愣;【好吧,大团圆剧情也行,不过既然你确定做小说观察员的身份,你肯定在读者眼里要走的,我安排你成神不顺利吧,这样你撑死多活一点时间,还是要走的。】 第339页 封东语盯着严罗安看,看着严罗安在她同意时难以置信地眼睛通红的可怜模样,怔然地没有回答系统的话,陷进去了。 严罗安,真的是她穿过那么多个书中世界里,最会装可怜牵动她情绪和视线的人了。 以后就看不到了,现在多看几眼吧。 系统没有收到回应,但也知道为什么,很识趣地等了片刻,含笑问道:【难得你捨不得,你真的不想改变你之前的主意,在这里好好谈个恋爱吗?】 封东语这回总算回应系统,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坚定:【不了,我没有在书中世界找恋人的打算,我还是能分清现实世界最好。】 异世界终究还是异世界,她就算攒钱买下这个世界,偶尔工作之余回来和严罗安甜甜蜜蜜,真的在一起,可是某种程度上,这很麻烦的。 她爱意没有那么深,还是最迷恋真实世界,也知道自己扮演女配工作很重,为了生活和工作,还是算了。 而且她隐瞒严罗安颇多,她可不是原主,接触严罗安是有目的的,建立在欺骗和做任务前提上的感情,通常隐患很大。 她的部分同事,虽然少部分选择和书中人物相爱,是很甜没错,可是他们是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里面人物接触,藏藏掖掖的,因为以前有人暴露过,但有些书中人物是接受不了的。 封东语嘆了口气,做了决定就不再想了,专心享受最后一刻,给了严罗安一个吻。 两个人耳鬓厮磨很久,系统又展开时间大法,让她见到严罗安身着婚服和她结婚的美好场景; 让她见到严罗安通过种种办法,终于找到原主母亲的灵魂,找到原主母亲投胎转世的身体,和封东语一起给那个身体安顿好的场景; 让她还见到严罗安苦心帮她成神的场景。 那种种困难只是由他当时口述,可是光听就知道有多难。 而这三个场景飞速过后,就是最后一个场景,她无法成神,永远卡在最后一步,活多几十年后,终于要死了。 严罗安死死地抱着她,抚摸她,身心难以接受,比她还要崩溃。 他一直在哭,没完没了,像个孩子一样。 那么高大的个子,还是神明的尊贵身份,可是如今在她面前,好像一个发现妻子快死了,而他无能为力的可怜丈夫。 「我不要这样子,我要想办法,想更多办法……」 他还自言自语。 封东语感受到身体的虚弱,话都很难说,但是还是努力说道:「别难过,以后你一个人好好活着……」 「我不要一个人。」他立刻阴冷着脸说,咬牙死死地盯着封东语,「我要努力到最后一刻,即使你死了,我也努力找你的转世。这一世不行,那就下一世,生生世世努力。」 他想到还有转世,还是有点安慰,没有彻底失控。 可是封东语知道没有转世了,按照系统的安排,她要脱离这个世界,就不会安排什么转世灵魂的。 严罗安身为神明,只会看到她的魂魄在她这具身体死后,升到半空中就散为烟雾的场景。 原主的灵魂也不会来顶替她,因为刚刚快速观看原主母亲转世场景时,封东语和系统了解到,原主成为了原主母亲家里养着的宠物龟,以后会被原主母亲宠爱教育,一直陪伴,圆满地延续上一辈子没有完成的养育之情。 那严罗安…… 封东语没有心情去面对他的失去挚爱的痛苦,可是又眼睁睁地,感受身体真的走到最后一刻时,看着严罗安面临那种痛苦。 她的灵魂飘到空中,他渴盼地去摸,想要跟着她的魂魄,看她最后投胎到哪里。 可是她没有投胎,很快散成无数光点,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这是他成为神明以来从未见过魂魄会有的情况,直到她彻底消失,他还反应不过来。 看着挚爱投胎忘记自己本就痛苦,而猝不及防看到挚爱魂飞魄散,他更是也差点魂魄崩溃得破散了。 「怎么会?」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封东语!」 他忽然暴躁地大喊,可是天地之间只有他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有人回应他,因为封东语真的随着系统的安排离开了。 很久以后的严罗安一直拒绝回忆这段记忆,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反覆说了什么,喊了多少次封东语,找了多少次封东语。 他的爱人没有让他有在一起的机会,只要意识到这个清晰的现实,就让他疯狂地想要撕裂这个世界,正如同想要撕裂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第134章 他找过来了 封东语终于离开那里了。 那真的是封东语呆的最长的一个世界, 导致她回到现实世界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恍惚,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严罗安在唿唤她,身体似乎还被他紧紧抱着。 他太能影响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封东语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一点后, 立刻离开个人工作仓, 跑去盥洗室洗澡清醒。 洗完她看镜子中的自己,感觉特别陌生。 不仅因为这脸比起她看惯的原主的脸要好看很多, 更因为她的脸少见的,多了几分脆弱和恍惚。 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神态迷茫又不安, 眼睛还红红的, 润润的。 【你没事吧?】系统在她脑海里问她。 第340页 【你还没离开吗?】封东语少见地有点窘迫,连忙问。 语气尽管控制情绪了, 可是还是有点慌乱。 这系统和她虽然呆一个公司,可它来自未来, 在她脑海里来去自如, 它如果潜伏,她根本发现不了。 【嗯, 你在那个世界呆太久,我需要给你特别做下心理辅导的。】系统贴心地说。 封东语也和其他的同事网络联繫, 联繫那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因为工作太久需要心理辅导的事情。 可能是严罗安那个世界属于少见的高级世界, 比较特别吧。 也可能是系统都看出她脱离那个世界时状态少见地不对劲。 封东语谢过它的好意,却没有接受心理辅导, 尽管她知道系统能听到她大脑的一些想法, 可她却不愿与系统再沟通严罗安的事情了。 辅导过程里肯定也要她自己面对自己的内心, 深挖她对严罗安的想法,她的大脑光是想到这一点,就抗拒得厉害。 都……既然决定离开了,细数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封东语在系统那边领了钱,给自己规划了个长假。 她是自闭死宅,放松当然还是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小说啊游戏啊,破天荒的,居然玩着都没啥意思了,导致她不得不戴上口罩、墨镜和帽子,整理自己得好像是要躲避人群的什么大明星一样出门散心。 她也的确好看,哪怕这样整理一番,身材和穿衣打扮还是出挑漂亮的,导致不仅有路人经常看她,她坐下吃饭,露出口罩和墨镜下的脸时,还立刻就有人搭讪了。 封东语现实有点社恐,与扮演角色时性格是有偏差的。 她感到烦闷又尴尬,熟练地努力把搭讪的人柔声拒绝了,这才能好好吃饭。 可是她最爱的菜也让她提不起劲,她总觉得身体闷闷的,脑海里痒痒的,有一股念头在催促她买下进入严罗安那个世界的通道使用权。 严罗安明明也没有让她多深爱啊,可是回想他们相处,他美丽的脸,他温柔迁就的举止,他渴盼又着迷的眼神,真的会越回想越让她想念。 她完蛋了,她是真的有点在乎他,迷恋他了。 虽然封东语是这样想着,可是还是没有行动。 买下那个通道频繁接触他是要花钱的,也要付出太多的时间精力。 她本就缺钱,也觉得人生太短,干什么都缺时间,他没有让她痴迷到改变人生计划的程度。 封东语又犹豫又想念他,根本下不了决心,只是不断地拖延。 其实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就像她曾经很想买的东西一样,拖延着拖延着,她迟早会没了感觉,变成彻底放弃。 在两个星期后,她觉得自己情绪总算是稳定一些,准备更坚决一点,用新的角色扮演工作试图遗忘掉严罗安,把是否要再见严罗安的计划再度不断往后挪。 想到又要开始繁忙的工作,她总算是有了享受美食的心思,又全身装备好出门,打算去她最喜欢的餐厅好好花钱。 位置已经预约好了,不过是在早上吃,这个城市比较多早上很晚才上班的上班族,封东语走在路上,感觉街道比较空荡荡的,晨风太凉。 路过一个弯,离开主通道,要走更少人的路。 她直直地走着,总算身旁路过一个路人时,她并不在意,可是那个路人却忽然走到她背后时忽然转身抓她手腕,开心地说道:「没想到又能遇见你,你还记得我吗?我真的好喜欢你,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好吗?我打听过了,你一直独来独往,是单身的……」 封东语记得这种骚扰人的变态才怪,这休息的两个星期,和她搭讪的人有三四个,她没仔细看过脸,根本没记住过。 「你放开我。」她大声警告,冷着脸努力挣脱。 那个人有害怕过一瞬,手的力气松懈了下,可是瞬间他更用力了,胡搅蛮缠地说:「你答应我吧,我真的会对你很好的,我也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我不是不怀好意的人……」 很多坏人都不觉得自己做错啊。 封东语咬牙准备踢他下面几脚,挣脱后直接报警送他去警局,让他吃吃骚扰人的苦,可她还没有实施,就有人把那个人提开了。 那个人穿着黑衣黑裤,也戴着帽子,一直背对着封东语打那个骚扰人的变态,封东语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只知道他身形很高大,身材很好,一直沉默帮忙,气质很稳。 那个变态不要脸,也是一个蛮强壮的成年男性,可黑衣人更厉害,完全是按着变态在打,一拳又一拳,冷静无言地打。 打拳的声音很大,变态喊痛的声音更大,封东语愣神片刻,有点担忧黑衣人过度帮忙会闹出事,导致他好心却也惹事上身,连忙上前拦住他的胳膊,快速在他耳边轻声提醒:「别打了,他动不了了,谢谢您,但是再打下去,要是他真出事就不好了。」 他是弯着腰按着变态打,高大的身躯弯着,这才给了封东语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的机会。 封东语一说完,他就停了,纯黑的眼睛看着她,目光深沉得可怕。 封东语这才注意到,他的帽子露出的头髮挺长,遮住他的轮廓,他还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她一样装扮,好似也是个自闭宅男,不乐意见人似的。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温柔的感觉,可他保护了她,她凑在他身旁,肯定是有安全感的,所以她没有在意,拉着他站好表示感谢后,立刻就问他:「可不可以报警?他要是敢要医药费,都我这边付。」 第341页 她想报警的,这种变态打听她,又已经有了拦住她的举动,为了安全,她最好报警备案。 不过涉及他,她很有分寸感地问他。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盯了她片刻,让她感觉不自在后,他缓缓摘下了口罩,露出了紧抿到发白的嘴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如今微启,幽幽地说:「你一直不找我,也认不出我了。」 封东语吃惊得久久不能言语,她根本不敢相认,可是这声音,这五官,这身形,怎么那么像严罗安啊,还是成为神明后外型更优越的严罗安。 但是怎么可能呢? 一般无论如何,书中人物不会跟着出来的,而且人海茫茫,他怎么知道她是谁,怎么找到她?! 看他的打扮,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说明肯定已经在这个现实世界呆了一段时间了! 「你……你……你怎么会?」封东语脑子想不通,惊讶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严罗安眯了眯眼,嘴角像嘲讽,更似生气:「我怎么会?你不高兴我来找你是不是?你招惹了我,拍拍屁股就走,根本不顾我的感受。我以前觉得你对我温柔,现在我才知道你本性冷漠至极,你从始至终根本没有把我纳入过你的世界!」 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这话也说得对,她真的太渣了,怪不得他如此生气。 封东语虽然不明白严罗安是怎么能到现实世界的,可如果真相全部解开,严罗安知道她的一切接近是有目的的,觉得她太过分了要讨厌她,她也是完全能理解和接受他的反应。 可是看到他脸上带了点恨意,她还是心脏有点难受。 她习惯了他对她的好和迁就,骤然面对要失去的局面,内心就像被人挖走重要的一部分,感觉到身体有些冰寒。 她觉得严罗安应该对她感觉复杂,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地付出了,可是还没等她收拾好情绪安抚他,理清楚他们之间的一切,严罗安却紧追不捨地不安地问:「你为何不说话,你不爱我到连搭理都不想搭理的吗?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在乎我一点?!」 这话满是不甘和怨怒,可也让人听出了他最在乎最爱的人是谁。 即使到现在,他已经身为讨债的,封东语理亏,可他却还是求而不得的卑微又偏执难受的人。 封东语愣怔的时候,系统出现了。 它是来催促她去新世界做任务的,鬼知道一来就看到这种爱恨纠缠的大场面,本来还以为封东语休假时谈了个轰轰烈烈的恋爱呢,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严罗安时,它比封东语还吃惊。 【怎么会是严罗安啊?!他怎么能跑得这边来?!】 它摸不清状况问封东语,可封东语比它还迷茫。 【你快去那个小说世界调查一下啊,问我有什么用。】封东语立刻指示。 系统马不停蹄地立刻听话撤去调查了,封东语望着眼前满脸执念的严罗安,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我……」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与他对视,「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处理完这件事,你跟我回家,到时候我们再说。」 她迫切地想要理清一切,根本不在乎送变态去警局备案的事情了,反正这种事情以后再做也行。 至于带严罗安到家里……她没有爱严罗安到放弃自己生活的程度,也意识到他现在情绪不好,两人关系正面临重大转变,可是她下意识对严罗安还是放心的。 地上那个被打的变态,看他们恩怨纠葛,而严罗安气势汹汹根本不好惹,一看就是怨夫妒夫集中在一体的可怕人,趁着封东语不注意,早就狼狈得跑了,倒也省得封东语和他废话。 严罗安定定地看了封东语几秒,最终同意跟她离开,不过他开口要求道:「我要握住你手腕,我怕你敷衍我跑掉。」 他人高马大的,封东语要是真的想跑,哪能抵御得了他的追逐呢? 这话完全是瞎担心,可是封东语非常理解他不安的心态,最终还是答应了。 封东语是比较节约用钱的人,自己有车,可是一般不坐车出行,今天是坐地铁来吃饭的,想了想,就拉着严罗安一起上了她用手机软体预约的计程车。 严罗安等她钻入车中,立刻也火速进去,贴在她身侧,还是一副怕她跑了的样子。 车里有司机,封东语不想让司机听到他们的谈话,一直闭口不言,严罗安就一直盯着她,看得她有些压力,又有点满足。 她肯定是烦恼严罗安的到来的,可是不可否认,他的离开,他现在的纠缠,是满足了她的想念之情的,她当然也会高兴。 一回到舒适的家,她放松许多,迅速脱下口罩眼镜等物,全身也自在起来,在她整理的时候,严罗安打量着她的屋子,目光专注,鼻子不动声色地唿吸屋子里她全部的生活气息。 封东语注意到严罗安投放在家具上的目光,有点不自在。 她是爱干净的人,倒是不怕家里脏乱差,可是意识到这是严罗安第一次到访后,忽然有点担心他的心情,担心她的摆设有点幼稚了。 毕竟她很爱收藏一些有的没的,娃娃什么的很不少,房间风格也比较少女心一点,粉色紫色的装饰品居多。 严罗安没有做出评价,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房间,我以前带你一同去选家具后装饰好的家,和你的风格根本不像。」 第342页 他说的「家」,是书中世界里的他给她买的家,那时候她的确没有什么装修的心思,都是随意购买的。 封东语想要解释,又觉得这只是小事,不好解释,不如花费精力在解释大事上,于是给他装了冰镇的果茶招待他。 他们一同在一起时,她有馋过果茶,有自己做过一两次,严罗安那时候眼睛亮亮的,表示很喜欢喝,还央求她做,她没有做而已。 严罗安看着那看过的茶水样式,脱下口罩和墨镜,抿了一口,总算是脸上放松了点,说:「起码在这个茶上,你没有瞒我了。」 她的一切都是骗子一样粉饰过的,他分不清真假,只有看到这茶水时,终于稍微平静了点。 果茶的清香和清凉,驱散了一点他脸上的阴霾,封东语看在眼里,抿了抿嘴,很严肃地忽然认真道歉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之前我做过的一切。」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他却阴沉下脸色,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还有,你遇到我后做过的一切事情,到底有哪些是与我认知不同,我都要清楚。」 第135章 可以吗 本来封东语打算先问他, 结果现在变成先被他盘问了。 不过也正常,站在他角度,她亏欠他良多。 严罗安如今现在只是要个解释而已,对她已经够照顾的了。 封东语也算问心无愧, 便毫无压力地把自己的工作内容告诉了他, 可是每次说到她的感情变化部分的时候, 望着他深沉的眼神,她频频语塞, 只能避而不谈。 于是在严罗安的眼里,封东语句句都是理性的工作,眼里心里, 对他都是公事公办。 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嘴角再也不能轻松地勾起来,封东语在他面前说话, 不知不觉被他的气场和气势压住,很难再说话。 封东语当然知道, 严罗安重点要问的是她对他的感觉, 也知道哪怕袒露一点她对他的爱意,他都能欣喜若狂。 她也很渴望他能轻松一点笑出来,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阴沉沉地要杀人的样子。 可是可是可是,她该死的羞涩心和尴尬逃避之心上来了, 她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出口。 严罗安屏住唿吸咬牙盯着她, 见她头越来越低,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他根本不敢相信封东语会爱他, 不然她就不会表现得那么绝情了, 所以他压根没往她羞涩上想, 完全当她是觉得惭愧,或者是觉得他的爱意是骚扰,她无法回应,才会这样躲避。 「你对我就半点感觉都没有?」严罗安都气笑了。 愤怒到悲伤的他,立刻也不管封东语什么反应了,他上前捏住她的肩膀,唿吸急促地逼视她。 「看我,你说清楚,什么感觉就说什么感觉,讨厌我厌烦我这些用词都行,我都仔细听,我都能接受。」 他没有尖声厉语,歇息底里,吐字清晰明白,语调甚至有点缓慢,可是这更能说明他的怒火已经都让他变得反常压抑了。 而他说的那些用词……什么讨厌他厌烦他,要是真的说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他的难受与崩溃已经完全展现出来,对比他的状态,她的那些什么羞涩尴尬,早就不值得一提了。 「我从没有讨厌过你。」她肯定地说道,「哪怕你喜欢上我,不断表达爱意让我工作不顺利,还对我……但我也没有不喜欢过你。」 封东语不想看他完全否定自己的灰暗模样,一开始就拿最重点的地方强调出来。 这也真真切切是实话,哪怕他让她崩溃,还有那种狗屎的翻云覆雨桥段,可她也没有因此讨厌过他。 她以前扮演女配,也做过强吻别人之类的事情,但是最亲密的戏份,全都是给了严罗安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沉思,该不会她早就对他有感觉吧,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不然要是别人对她这样,她早就觉得噁心然后罢工不干了,怎么严罗安就可以呢?而且撑死就让她感觉头疼而已。 在她不说话时,严罗安轻声问了句:「你……你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他的声音低柔,怕惊扰她情绪的样子。 封东语总算关注到他的情绪。 自从封东语给了他一点肯定,他就气质安宁许多,温温柔柔地很是迁就她,一直看着她,仿佛只要她能说好话,他就能一辈子这样听个不停,半点不腻。 封东语说那些话时还有点羞涩之意,他听着虽然没有羞涩,可是脸庞满足得微微涨红,竟然比她表现得更像真的羞涩的样子。 他的反应很好,她当然也乐意多说一点。 封东语便努力忍住窘迫之心,解释了下她也是对他有喜欢的意思的,但她顾虑太多,感情也没到那份上,才迟迟不知如何抉择。 人要开始解释,就会没完没了。 封东语也是这样,她还是希望在严罗安心中的形象好一点,所以把她立场上的纠结都说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懂严罗安能不能接受,但她已经尽力了。 封东语说得口干舌燥,抬头一看,发现严罗安听得表情严肃, 封东语还是忐忑的,心停了半拍,怕严罗安接受不了她的理由。 严罗安也的确接受不了,他不是封东语,根本不能感同身受她的顾虑。 对他来说,很难喜欢上一个人,但是一旦喜欢,就是能排除万难的喜欢,是完全的恋爱脑,一切都要为了那份爱意靠后,爱得纯粹到偏执的程度。 第343页 他的世界曾经满是荒芜,对待感情的态度根本不理性,听着封东语的繁多解释,他时而满足,知道她重视他,可时而又觉得空虚,只希望封东语赶紧把那些该死的顾虑都通通抛下,像他一样全心全意地爱他才好。 封东语说的话渐渐都是废话,同一个意思还反覆讲了好几次,啰嗦极了,严罗安听得专注,根本没有停止,一直等着封东语说完,眼巴巴地看他。 她终于看他,眼神忐忑,看得出来她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严罗安自认为是封东语最佳的恋人,看到封东语对感情比较淡漠后,又打算成为她的最佳榜样来带动她成为奋不顾身的恋爱脑。 于是严罗安的反应肯定是积极的,他笑了,明明内心很空虚寂寞渴求爱,可是脸上还是温柔知足地说道:「你能说得这样细緻,我好高兴,谢谢你,谢谢你坦白对我的感情。」 这话官方得有点假了,不过严罗安很有气势,说些刻板官方的话也正常,不会显得太突兀。 封东语只要他不高兴就行,见他表面还是可以的,便松了口气。 不过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刚结束一个话题不久,严罗安马不停蹄地又抛下一个他格外关切的新话题:「既然你对我也有意思,我们在那个世界里在一起也很默契,那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他才在现实世界不久,根本不顾封东语抛弃他的现实,居然在封东语只是说对他有感情后,立刻又说在一起了? 封东语难以理解他的脑迴路,惊讶地长大嘴巴。 反正如果是她,再喜欢一个人也肯定会犹豫的,不会因为别人花言巧语几句又急切地要在一起,这样子……这样子也太像倒贴了吧。 封东语肯定不会嫌弃严罗安倒贴,可是她忽然对严罗安的行为而无奈起来,他这样不管不顾,全然随着他的心走,幸好她不是坏到要利用他的人,不然他岂不是要吃亏? 封东语已经完全忘记了原书里严罗安对别人的恶意是多么敏感,所以一直是对坏人报仇的设定,根本忘记严罗安爱上她的契机是她给他温暖,还为严罗安想些不可能的假设。 「可以吗?」严罗安又问。 这次他的语气更坚定,与封东语想的吃亏不同,他觉得他必须把握每一次时机,越早得到她,他越不吃亏。 第136章 结局 封东语嘴巴动了动, 开口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她顾虑严罗安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抗拒她,可是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严罗安把她的老底都翻清楚了; 她怕去找严罗安花费太多精力和钱财, 可是现在也没有这个问题了, 现在严罗安都跟她到她家里了, 她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得到。 她顾虑的一切理由都不再是理由了,严罗安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总该答应了吧,水到渠成,她又说不出口了, 活该她单身。 「你……你……你是用什么办法到我面前的?」她憋了半天只能憋出这句。 严罗安屏住唿吸等她, 见她半天又憋不出对他胃口的话,眼里明显划过黯然。 不过他也被虐习惯了, 对她迴避型的感情性格他也是能够接受的。 这次不过是又被虐一下下,他很快又恢復了, 开始认真回答封东语的问题。 和封东语不同, 他解释就言简意赅,简单说了封东语离开那个世界后他过得并不好, 但他是神明,还是可以不断吸取别人力量的神明。 不见封东语的那段时间, 他只会机械地吸收力量变强大,麻木地等待可以遇到封东语的契机。 哪怕他觉得封东语魂飞魄散, 那个契机不会有,但他还是机械地继续坚持着。 结果努力真的有用, 噩梦真的会有尽头, 他强大到开始拥有破开时间空间的能力, 大脑逐渐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书中世界,在迷乱和茫然中,他坚持磕磕碰碰地重复麻木变强大的道路,最终居然真的感应到封东语的气息,找到封东语所在的世界了。 说话时,他把他的修炼过程说得很是简单客观,表情也比较轻松,说得根本没有什么情绪感染力,可是封东语也是社畜,更是经歷无数书中世界的人,太能理解他话语背后的艰辛了。 他创造了她和系统都没见过的奇蹟,奇蹟的发生,必定是庞大到恐怖的行动付出。 封东语望着严罗安的目光忽然凝固住了,严罗安被看得很不自信,他心累自己遇到那么多困难都过来了,可是还要继续面对说错话的风险,于是他快速復盘他刚刚自己说过的话,确认自己并没有卖惨到让人反感的因素,也没有什么触怒封东语的敏感词句,这才稍微安下点心。 严罗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忽然这样看我干嘛?」 封东语则眼神直直的,直到有点发痴,由衷地感嘆:「你好厉害。」 封东语也慕强,感觉站在这样的严罗安面前,自己忽然渺小了许多。 但慕强的情绪持续不到几秒,封东语望着严罗安即使经歷很多,望着她的目光依旧干净地充满赤诚的爱意时,她不禁心疼起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严罗安很会审时度势地卖惨,一见封东语的情绪到了,他明白这个时候他怎么卖惨都不过分了,立刻缓慢地把他这些年的委屈缓缓都说了出来。 那是他内心惶惶不能安的记忆,自从封东语的灵魂在他面前消失后,他就没有一天睡好过。 第344页 总是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更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他是越来越强大了,可是生活能力也在不断退化,不仅经常忘记吃喝保暖,甚至走路也经常撞倒东西,搞得身上很多淤青。 他也不爱打扮了。 他其实本就不爱怎么打扮,只是穿符合自己审美的衣着而已,可是最爱的人离开后,他不但没有了打扮的冲动,连取悦自己都无法做到了。 服饰凌乱、头髮披散、眼神始终不能聚焦,那是那段时间他的状态。 他只能保持简单的清洁,就像每天为了活着,努力吃进去那么一点点食物一样。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封东语的人生里才过两个多星期,但在他那边,早就不知岁月流逝到何年何月了。 他的生活枯燥且痛苦,恍若恶臭沼泽里生出的矮小荒草,无人在意他,他也不在意别人,机械地不断扎根生存罢了。 这样简单的日常,他花了很多形容词缓慢地去说,仿佛要把他这些年厚重到透不过气的的压力和压抑都发泄出来一样。 封东语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时,本就觉得他可怜,他如此这样缓慢地吐露自己的心境,她怎么能不被勾得心脏越来越紧? 严罗安发泄了很久才平静一些,看到封东语凝滞的神色和肢体,他敏锐地知道她已经被他打动得七七八八了。 封东语经歷的书中世界再多,阅歷也肯定不是人生差点被挫折压垮的严罗安多。 姜还是老的辣,严罗安紧张地等了片刻,鼓起勇气,在现实世界里第一次尝试向封东语伸出手…… 他知道封东语很难开始第一步,但没关系的,就像他用尽全力来找她一样,此后他们关系的拉近,每一步都会有他竭尽全力的努力。 他在封东语身上算尽机关,受到微小的收穫当然是理所应当的。 封东语望着他伸出的手,停顿几秒,愣愣地走近他了。 她可怜他,在安抚他,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严罗安的手在她腰部后面手指紧绷地攥成拳头——那是他在努力按捺住他的颤抖的肢体。 他在面临极端的情绪,他兴奋又紧张。 他就知道,从他进入这个有她的世界观察她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只要他坚持耐心观察,找准时机,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那么迟早他心动的猎物会投入他的罗网。 「……你抱我太紧了,可以放松一下吗?」 严罗安很努力平静且镇静,可他还是在抱住封东语的时长和力度上出了点小差错。 不过没关系的…… 全身心正处在极大的喜悦中的严罗安自信很多,他很清晰地知道这些都是小问题,因为他只要可怜巴巴地道歉,不再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装作被欣喜沖昏头脑可怜又脆弱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封东语一定又会安慰他! 对,就像现在一样。 严罗安提前几秒算好一切,满意地看到他牵动封东语的情绪和行为。 「东语,我会给你时间去想我们要不要和之前一样在一起,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严罗安忽然问。 他的问题设计得很有心机,看似给予封东语思考的时间,但是他只是以进为退。 他的语气还是坚定的,思维也是坚定的,那就是只给她喘息的时间,她肯定以后只有答应的选项。 而这样的他,还给他自己问出一个问题的机会。 「什么问题?」封东语问。 严罗安问:「刚刚那个骚扰你的混蛋,说你一直独来独往,是单身的,是真的吗?你在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心动的人对吧?」 这是他密切关注的问题,那个骚扰封东语的混蛋虽然让他觉得是贱人,但他很满意混蛋有条件去调查封东语的一切,让他肯定他在封东语这边是有更多把握机会的。 封东语犹豫了下,说:「是。」 她看着严罗安的视线温柔很多,因为她是个很敏感多思的人,既然愿意透露她是单身,其实也是代表她开始愿意主动接纳严罗安的一切了。 严罗安笑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光是看着他仿佛闪烁光芒的眼睛,就能知道他的内心变化。 【喜欢你。】 【喜欢你。】 【最喜欢你,一定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他的内心在不断反覆地说着这些话,在确认这些话。 他的偏执,他的病态,他那压抑到快压不住的爱,都深深地埋入他的沉默中,沉入他的微笑里。 一切都在此刻定格,註定他以后一定会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