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樱桃》 第1页 [仙侠魔幻] 《与樱桃》作者：多梨【完结】 文案 被俘获的人类少女，脆弱，洁白，柔软，甜美。 她是自己最佳的食物。 ——在发热期到达之前，龙一直这样想。 写在入坑前的排雷须知： 1.龙会变成人，背景设定，龙独自生长，没有丝毫规则约束 2.荷尔蒙碰撞，或许会有部分情节引起不适（无血腥暴力，规规矩矩） 3.放飞自我、满足人外癖的小短篇，更新随缘 4.微微微科幻，龙的长相部分参考中国神话传说，黑鳞金色竖瞳，两根角 5.短篇，不v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龙与少女 立意：大爱无疆 第1章 异国 1. 当晨曦第一缕光照入洞穴的时候，樱桃从甜美的梦中惊醒。 周遭是宝石璀璨夺目的光芒，无论是珍贵的矢车菊蓝宝石，还是青翠欲滴的玉石，在这个洞穴中都被随意丢弃，宛若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子。 而在这重重叠叠的宝石之上，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垫子，用了天鹅腹部最柔软的绒毛、晶莹的丝缠绕编织成，轻薄而温暖。 樱桃从柔软的垫子上坐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 踩着宝石，樱桃小心翼翼地从宝石堆积而成的高床上爬下来。期间踩落一枚血红的宝石，一脚踏空，哗哗啦啦，她摔倒在地，伴随着大颗小颗的祖母绿、猫眼石。 樱桃从宝石堆中爬起来，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 洞口的石板上是干净的水果，在意识到她不吃生肉后，这边再也不会有血淋淋的肉块了。 旁侧的小雏菊开的正好，颜色漂亮的像是冬日第一抹阳光。 樱桃跪俯在地，小心翼翼地捡起小雏菊。 她很难想像那头巨大的黑龙採撷花朵的模样； 这是她来到龙地盘的第八天。 洞穴的主人是条黑色的巨巨巨巨巨龙，之所以用这种形容词，全因并不愉快的初见——龙的一个爪子，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她整个人攥住。利爪在她腰间留下了深深的伤痕，足有手掌那么长，还没有痊癒。 初次见面，樱桃尚未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直接昏了过去；从那之后，龙将她丢在这个堆满宝石的洞穴中，又丢给她一张柔软的垫子。 龙只会在夜中抵达，丢给她水果和生肉、以及漂亮的花朵。 樱桃的视力很一般，借着宝石的光芒，她仍旧无法看清龙的模样。唯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龙的右眼上方，有一道深刻的疤痕。 以及他如黄金般的眼眸。 樱桃给自己的定义很谨慎。 她认为，这头龙，似乎把她当作了宠物。 与自己以前养猫一样，龙为她准备了柔软的垫子、充足的食物和水，只是远远地看她，从不触碰。 看来龙并没有吸人类的爱好。 这样想着，樱桃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很甜。 洞穴之外，除了天空倾洒下的万顷阳光外，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丢了石头下去，完全听不到丝毫回音。 悬崖边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足足有三四人那么高，黑黢黢，背阴面长满了青苔。 这是一片孤岛。 深渊之上、阳光以下。 她是被龙捉走、囚禁在这里的宠物。 2. 深夜降临，黑龙终于落在这一方孤岛上。 洞穴中，这个不知名的、脆弱的生物已经熟睡。凭藉着龙敏锐的听觉，他能感受到少女平缓的唿吸声。 他甚至能够想像的到，在发出如此唿吸声时，她可怜的、小小胸膛又是如何起伏。 洞穴容纳不下他此时的身体，此时他再进入，势必会惊醒她。 黑龙趴在洞外，蜷缩身体，沉默地注视着由宝石累积而成的高床上、柔软羽绒垫上的少女。 纤细白皙的腿，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的睡姿并不好，奇怪的上衣捲起，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腹。腰部侧边，是一长道刚刚结痂的伤口。 看上去，很美味。 不知道咬上去是什么触感。 黑暗中，黑龙金色的竖瞳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见过这种生物，但本能驱动着他，将这个瘦小到甚至无法当作一顿午饭的小东西捉了回来。 纤细的四肢，只有极少部位覆盖着毛髮，其他部位光滑皎洁。唿吸脆弱，没有丝毫捕食能力，更没有用来自保的坚硬皮肤。 奇奇怪怪的小生物。 龙并没有立刻咬杀，这样稀奇却美味的小东西，不如留着，等她长大了再吃。 ——作为一个合格的食物，她很乖巧很安静。 也正因此，龙才允许她睡自己曾经的床榻。 为了不影响肉质的鲜嫩，防止她身上被宝石硌出淤青，龙还费尽心机，为她编织了一张柔软的羽绒垫。 对龙而言，这个古怪的小东西有种超脱食慾的吸引力。 可惜他想不明白这种吸引力究竟是什么。 龙移动了一下尾巴，将悬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扫下去，陷入思考。 等把她养的再肥一些，该从哪个部位下口比较好呢？ 3. 黑龙和少女都不知道。 第2页 一周过后，黑龙将迎来发情期。 这是他长达245年岁月中，第一次发热期。 第2章 星球 4. 被龙抓到洞穴的第九天，樱桃第一次在白天清晰地看到龙。 和前面几天一样，清晨时分，樱桃从珠宝和鹅绒上醒来，去石板上领取自己今日的食物。 欣喜地发现今天送来的水果是西瓜同时，樱桃猝不及防地看到盘桓在草地上，正静默注视着她的龙。 手中的西瓜重重地砸在地上，清甜而凉的西瓜汁溅到樱桃的睡裙上，她后退两步，呆呆地注视着这里的主人。 这条巨大的黑龙。 他看上去完全是古老神话传说中的模样，黑色光滑的鳞片，在阳光下流淌着别样的光芒。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庞大的身躯，以及如黄金般璀璨的、竖起的眼瞳。 或许是受到神话影响，缓过神来的樱桃，对他并没有产生过多的畏惧感，而是谨慎地捡起地上摔裂的西瓜，捧起来，举到龙的面前，示意他吃。 神话中，龙司云行雨，春分登天，秋分潜渊。象徵天子，代表祥瑞。 这是一种尊贵而强大的生物，神圣而不可亵渎。 樱桃这样认为。 于是她虔诚地奉上了西瓜，红色甘甜的汁水流过她的手掌心、指缝，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天生对龙的膜拜，令樱桃短暂地忘却自己被他囚禁于此这一事实。 但樱桃不知道，神话中还有一句—— 「龙性本、淫」 5. 龙没有动。 他今日来的目的，是想看看自己圈养的食物有没有长胖。 龙不缺食物，整个星球都是他的。而这广袤无垠的土地乃至海洋中，没有能够与他抗衡的生物。 但他对这个小巧可爱的未知生物拥有着别样的食慾。 食物一般都会惧怕他，也正因此，龙很少来这处洞穴，唯恐惊慌令少女吃不下饭，进而导致饿瘦、影响口感。 毕竟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少女昏的很迅速，龙甚至没能好好地看过她的眼睛。 ——现在看到了，黑色的，像是黑葡萄上凝结的晨露。 应该是甜甜的味道。 但今天有些不同。 在龙盘算着该从少女哪个部位开始进食的时候，她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唯一的食物递到他面前，似乎想要与他分享。 殷红的西瓜汁从她的指缝洒落，这让西瓜看上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可口。 在这蛮荒之地，龙孤身生长。 他没有同类，也没有同伴。 不会有龙和他分享食物。 所有的生物看到他，都会充满畏惧，然后四下逃窜。 而龙第一次接到「分享食物」这一善意，竟然来自于他精心饲养的食物。 食物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他。 多么绕口而奇葩的事情啊。 龙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他盘起身体，金色竖瞳注视着少女，尾巴困惑地轻轻甩了一下。 他在思考，少女在做什么。 她是否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情？ 而樱桃误解了他的意思。 樱桃养过猫咪，她喜欢拿羽毛来逗弄自己的小可爱，在它面前晃啊晃，引导着猫咪追逐、过去。 在樱桃认知中，龙是将自己当作宠物豢养的。 所以，龙甩尾巴这个举动，根据她养过宠物的经验认真分析，很快得出结论—— 龙在要求她靠近。 于是樱桃放下手中的西瓜，提起裙摆，跑到了龙面前。 她回忆着家中猫咪撒娇的模样，搂住龙的黑色鳞片，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他身上爬。 猝不及防被踩住的龙：？ 这个食物的胆子还挺大啊。 6. 龙死死地盯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这个超出它认知范围的人类少女。 这个生物有着不同寻常的触感，明明没有丝毫绒毛覆盖，却比最娇嫩的小兔崽崽还要柔软；温度不高也不低，虽然皮肤是滑的，但并不是冷血动物；素食，一直进食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草，体味也很好闻，有些像刚成熟的蜜桃，还像盛放的花朵。 龙用爪子蹭了蹭她的腰，仔细确认过，是他喜欢的体温和气味。 这种淡而香的气息引起他的食慾，龙靠近少女，又嗅了一遍。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女因为他并不温柔的触碰，而惊慌到脚下一滑，险些从他身上摔了下去。 ——很想吃掉她。 ——养肥的耐心所剩无几，龙甚至现在就想咬破她的肌肤，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吞下她。 龙并没有凌虐食物的爱好。 不过，倒是有些想看这个不明生物落泪的模样。 一定会更好看。 而她惊恐之下的肉质，应当也会紧緻而美味吧。 在樱桃战战兢兢地搂住他的鳞片、吃力站稳的同时，龙做了一个决定。 不养肥了。 明天就吃掉她。 但在吃掉她之前，龙倒是很乐意多看看这个不多见的生物。 在金色竖瞳的注视中，樱桃花费很长时间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胸口被龙方才撞的有些痛，还有些闷胀感，只是在它眼皮子底下，樱桃不好意思掀开衣服看。 哪怕它不是人。 第3页 龙的体温比她略低，鳞片光滑而坚硬。樱桃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盘好的身躯上，紧紧踩住龙鳞，一只手按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揉了揉被撞伤的地方。 衣领不可避免地被撑开，这件衣服原本就是普通的家居服，穿穿洗洗一年多，领口松松垮垮。 金色的竖瞳动了动，它没有错过方才闪过的东西。 早在把她捉来的时候，龙就检查过她的身体。 这个未知生物身上有两个把她紧紧裹住的布片，在这布片外，又套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宽松的大布袋。 龙先前猜测，这或许如装饰蟹一般，喜欢拿其他东西黏在自己身上。 龙熟知这未知生物的生理构造，只是这一次，他隐约意识到，这一处的肉，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鲜嫩、可口。 有种不同于食慾的欲望在他血管中流动，龙不知晓这种渴望从何而来，有些发烫，饥渴和焦躁感同时抵达。 明明他刚刚进食不久。 这种干燥的感觉似乎无法通过进食或者喝水来满足，龙看着少女吃力地往他身上爬了爬，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蜷缩起来。 她似乎将龙当作了温床。 龙没有动，他盯着闭上眼的少女，不受控制地瞧着她的小腹，以及后面微翘的、被撑开的衣服。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看这些位置，明明她露出来的四肢看上去更加美味。 龙的发热期快要到了。 遗憾的是，从有意识以来就孤身在这里生存的龙，并不知晓这一生理现象。 正如他并不知道动物如何繁衍，龙也不知道，强烈的繁殖欲，会令雄性野兽丧失所有情感，只懂得向雌性求爱，以期许自己的基因得到延续，这是刻在所有生物骨子中的本能。 龙性本，淫，它们的求爱对象并不仅仅局限于同族。因龙这种生物的过于强大，这种求爱并不像其他种族雄性一般卑微、小心翼翼，往往伴随着暴力以及限制。 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兽性正被逐渐唤醒。 几日过后，他将彻底被本能所支配。 7. 龙是强大而残忍的生物，在这蛮荒之地上，他们就是这里的主宰，唯一的王。 而他们的发热期长达三个月。 龙会掠夺发热初期见到的第一个雌性。 丧失理性的龙，会在这期间强制宠爱，哪怕对方因承受不了而痛苦死去；稍稍恢復理智的龙，或许会因此停止施暴，但更多的会选择寻找新的雌性 而这里，陪伴黑龙的唯一雌性，是被他当作食物的、又香又软、美味而脆弱的人类少女。 8. 阳光很暖，樱桃窝在龙身上。 龙的体温令她感觉到舒适，在胸口的疼痛得到缓解后，她依靠在龙的躯体上，像猫咪缩在主人怀中一样，毫不设防地睡着。 在确定龙是把自己当作宠物对待后，樱桃很快放下了对它的戒备。 毕竟，还没听说过谁会吃掉自己的宠物。 况且，在传统神话中，龙一直是祥瑞之兆，与人类和平共处。 在彻底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一个怎样的世界之前，樱桃无意与这个轻而易举就能弄死她的龙起争执。 保命要紧，卖点萌算什么。 而被她所依靠的龙烦躁地甩着尾巴，将巨石无声缠紧击碎，硬生生碾成粉末，风一吹，飘飘洒洒，散落谷底。 这动静令趴在他身上睡觉的樱桃滚落下来，在察觉到她摔下的瞬间，不知出于何等心情，龙用尾巴缠住她。 龙认为，自己只是不想让食物摔裂。 这会严重影响进食时的口感。 未曾料想，被他尾巴捲起的时候，刚刚惊醒的樱桃发出惊慌失措的一声。 「啊。」 如此短促，完全是从喉咙中猝不及防熘出来的。 龙第一次听到这未知生物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动听，几乎是瞬间，尾巴遵循本能用力，勒住她纤细的腰肢。 「好痛！」 如愿听到她更深的、意味不明的声音之后，龙立刻松开尾巴。 这个小小的生物啪唧摔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龙以为她死掉了。 这个认知令他有些惊慌，小心翼翼地拿尾巴尖戳戳她，试探她的体温和心跳，甚至挑起她身上古古怪怪的大布袋—— 「别碰我衣服啊混蛋……」 伴随着这句意味不明的声音，樱桃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伸手打落龙的尾巴尖，又被上面坚硬的鳞片硌到手疼，爆发出疼痛的哀嚎。 听不懂人类语言的龙缩回尾巴，冷静而茫然地看着小生物捂着自己小巧的手，开始一长串的碎碎念。 「呜呜呜好疼啊草草草草草……」 龙镇定分析，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小东西，不太聪明的样子。 还是说，这个种族的生物都这么笨？ 樱桃忍着痛意，坐在地上，不停地吹着发红髮热的手掌心。随着她的动作，裙摆卷到大腿上，露出些微不可查的奶油黄色的小块布料。 龙嗅到一股奇特的、甜美的味道。 龙僵住。 又开始发热发烫，异样的渴望在血管中跳跃挣扎。龙尖锐的牙齿相互抵住，发出令周围生物听到都生寒遁逃的声音。 但这个生物，并不包括眼前的小不点。 第4页 金色的竖瞳牢牢锁定在樱桃身上。樱桃浑然不知，她蹙眉，因为肌肤上的疼痛而轻轻吸着冷气，小巧的唇微微开合，如柔嫩的、初开的花瓣。 这样细微而脆弱的唿吸，在被他咬住的时候，会不会立刻断掉？ 樱桃身上的香味蛊惑着龙，在他脑海中浮现的，竟不是吃掉她，而是—— 扯掉她身上的布片，包括紧紧束缚住莹白的那两片，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看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中流出无助的泪水。 用尾巴牢牢地缠紧她，让她无法开口唿救；从她纤细脖颈中，应该发出更加动听的声音。 破坏她。 第3章 目的 龙与樱桃9— 9. 樱桃并不知道龙在想什么。 如今，在她心中，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龙是雄性。 和「异性」这个词语比起来，她觉着龙应该更接近「神」。 一个无法亵渎、只能仰望的神。 樱桃至今还记得自己刚抵达这个世界时候的模样。在地球上，她的生命其实已经走到终点，幼时常年的饥寒使她的胃遭到不可逆的损伤，以至于在癌症侵袭的时候，身体迅速地垮了下去。 她刚成年，好不容易才考上心仪的大学，还没有去看一眼自己崇拜的偶像。 樱桃捨不得校门口老大爷卖的烤地瓜，想念一起跑完操后和好友一起慢吞吞地上厕所，想念班主任气吞山河骂他们「一届不如一届」、却又会因为班级平均成绩提高而高兴到红光满面的脸。 求生欲令樱桃报名了「冰雪计划」。 该计划面向全世界，为那些身患绝症的人提供冷冻服务。在专业的设备中，参加该计划的人的全身细胞都会被立刻冷冻、从而抵达休眠状态。 然后就是安静的等待，等待有一天，医疗技术足够成熟，再将他们唤醒、医治。 樱桃报名「冰雪计划」的时候，该计划仍旧在初期的试验阶段。参与实验的志愿者有很大的机率会在急速冷冻中死亡。也正因此，此时参加冰雪计划的人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 樱桃很穷，穷到支付不起其他的费用。她也愿意提供自己的身体做研究，以换来生的希望。 即使这个希望格外渺茫。 然而樱桃醒来的时候，自己面对的并不是所幻想的高科技未来世界，也不是幽暗的阴曹地府、亦或者仙乐处处飘的天堂。 她躺在一片原始丛林中，如猫一般大的乌鸦站在一米远的树枝上，眼睛是猩红色，朝她张开翅膀，尖锐地叫着，俯冲而来—— 樱桃惊恐地发现，这样大的乌鸦口中，竟然长着如人类一般的牙齿。 她茫然地在丛林中奔跑，摔倒。天空有巨大的阴影笼罩，樱桃甚至不敢看朝她冲来又是怎样的异兽，锋利而坚硬的利爪精准抓住她的腰肢，将她拎起来，樱桃伸手，只摸到冰冷的鳞片。 她抬头，在与龙金色的眼眸对视瞬间，成功地被吓晕。 …… 之后，樱桃就被龙养在他的洞穴中。 这个远离一切的孤岛。 经过这么多天的投喂，樱桃自然而然地以为龙是善良的，是来拯救她的。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此时龙的灼热视线，非但没有整理裙摆，反而扭过身去，蹙眉查看臀部的擦伤。 在黑龙低头，去仔细寻找她身上那股甜美诱人气息来源的时候，樱桃误以为龙是和她亲近——就像她会主动亲亲蹭蹭猫咪的肚子一样。 她没有意识到可能会被恶劣侵，犯的危险，反倒是主动地站起来，抱住了龙的头。 黑龙因她的动作而愣住。 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腹部的柔软，要比天鹅腹部最柔软的绒毛还要细腻，有那么一瞬，龙甚至在思考，是否需要更珍贵细腻的东西来为她做垫子，以免那些无用的漂亮石头硌伤她娇嫩的肌肤。 这种想法犹如流星而短暂，龙很快嗅到那股令他发热、膨胀、暴躁的甜香味。尖利牙齿露出的瞬间，龙下意识地从樱桃怀抱中逃离，后退。在尖锐的爪子撕裂她衣服的前一秒种，龙踉跄而近乎狼狈地转身而逃。 因龙带来的冲击力，樱桃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茫然无措。 读书时，老师会耐心地教导班上的女孩子们，要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独身出游，要远离不怀好意的男性。 但他们没有告诉樱桃，在蛮荒世界中，她所需要提防的男性，并不仅仅局限于人类。 还需要包括异性的勐兽。 以及，一只从未经歷过发热期、生性残忍的黑色雄性巨龙。 10. 从那之后的两天，樱桃再也没有见过龙。 清晨时分，龙仍旧会给她带来充足的、甜美的水果。这些水果的数量甚至比前几天还要多，令樱桃认真思考，是不是她那天表现的过于飢饿，才让龙误以为她没有吃饱？ 这个奇妙的误会一直持续到龙在深夜造访，他带来了许许多多的瓜果，用尾巴全部推到樱桃面前。 睡眼惺忪的樱桃爬起来，看见这堆成小山的果子，傻了眼。 她不得不朝龙解释：「我吃饱了，不能再吃了！」 而在龙的耳朵中，这种动听但无法理解的语言令他十分困扰。 龙能听万物言。 ——只要喝掉眼前人儿的血，他就能听懂人类的语言，知晓她在说什么。 第5页 但龙不知道。 没有同族告诉他这个秘密，而龙从出生以来，也没有和其他生物交谈过。 他以为自己天生就能听懂那些东西的声音。 但龙聪慧，他立刻从小傢伙手舞足蹈外加比划中理解了那个词的意思。 吃。 这个还不如他爪子大的小傢伙吃水果，而龙，吃她。 龙计划在今晚吃掉这个小傢伙，用牙齿咬碎，就像以前所俘获的所有食物。 不过今天的顺序有些不同，他想先从小腹开始，包括具有甜美气息的部位，然后是四肢，脖颈。 带来的这些水果是龙的怜悯，等小傢伙吃饱之后，他就可以享用自己的美餐。这些水果，是她的食物，也是她的配菜。 这样想着，面对小傢伙明显不配合、拒绝进食这一行为，龙有些不悦。 他准备用尖锐牙齿来恐吓她，好让她服从—— 但在龙低头的瞬间，樱桃非但没有跑，反而倾身向前，白皙柔嫩的小手，颤巍巍地抚摸上了龙角。 最敏感的龙角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弱小生物的虔诚抚摸，龙的满腔食慾忽然间跑的无影无踪。 威严的金色竖瞳盯着小巧的樱桃。 樱桃脸上没有惧怕，细嫩的手掌心摩挲着龙角，脸颊上露出一种近乎满足且兴奋的感嘆：「原来龙角的手感是这样的啊，好舒服哎。」 ——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但这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让龙心底坚硬的冰墙轰然倒塌，和飢饿感一同化作哗哗啦啦的河流，在心脏处轻快地奔流。 龙忽然不想吃她了。 11. 对于龙而言，最重要的感受有两种。 一种是食慾，飢饿会严重削弱龙的战斗力，令他们萎靡不振；而另一种，是情，欲，与食慾相反，第二种反而会使它们的战斗力剧增，以便它们在雌性面前获得完全性的压制力量，进而使自体的基因遗传下去。 黑龙曾体验过前面一种的折磨，那时他还只是个刚破壳的幼龙，因为不忍伤害到手的、毛绒绒小兔子，黑龙险些饿死在丛林之中。 而后者的煎熬，远远超过黑龙的想像。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作出如何奇怪的举动，似乎有种本能在指引他、诱惑着他。 譬如现在。 樱桃最终只吃下了一点点他带来的提子。 和前几天都不同，小东西显然更加的依赖他，似乎将他当作了值得信赖的人物。龙知道禽类有「雏鸟情结」，他甚至思考，这个小东西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 遗憾的是，这个弱小的未知种族幼崽身上并没有龙的气息，她没有龙的利爪尖齿，也没有龙强健的身体和鳞片、灵活的尾巴和敏锐的视听觉。她甚至无法判断出，她险些成为龙的食物。 她只是一个奇怪而弱小的生物，脆弱到龙爪一用力就能掐断她的腰。 而龙是她的主人，她想要苟活下去，只能讨好龙。 樱桃朝着龙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她不认为龙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但长久没有开口让她感觉到格外难受。 至少龙还是个神兽啊。 樱桃只当自己是在祈祷，并不知晓，聪慧的龙在慢慢地学习着她的语言，学习一些零散的词彙。 吃饱后的樱桃打了个哈欠—— 这小小的动作映衬在龙眼中，竟然有种别样的可爱。 龙并不知晓什么是可爱，他只觉着，现在的樱桃，很像他刚破壳时候见到的那只小白兔。 绒唿唿的一团，爪子是粉粉的，颤抖的时候，绒毛像被风亲吻的蒲公英。 可惜那只白兔，最终还是进入了他的腹中。 樱桃浑然不觉，她费力地踩着宝石，想要回到自己的小垫子上去。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脚丫不慎踩落一枚红宝石，她抓住一块巨大的冰晶，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龙用尾巴轻轻地垫在她的脚下，默不作声地将她捲起，放在垫子上。 樱桃在入睡前，朝着龙招了招手，开开心心：「晚安。」 于是龙又学会了一个词彙。 晚安。 这应该是心情愉悦时、向值得信赖的对象说的一句话。 12 樱桃入睡很快。 或许全国的高中生都具备这项技能——能够在安静的时候飞快入睡，以缓解学习重压而带来的负担。 但龙被未知的燥热折磨到无法入睡，这是比食慾还要恐怖的一种感觉，在他接近樱桃的时候愈发明显。 金色的竖瞳盯着樱桃，尾巴探过去，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蜷缩成圈，又飞快地展开，颤抖而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龙眼中的大布袋。 樱桃没有醒。 龙的理智尚存，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很怪异，但完全不想结束。 打开了大布袋，龙的尾巴触碰到奶油色的布料。布料上全是龙所喜爱的甜美气息，这种气息像是炎热的火山石，让龙心中的火苗烧的更加旺盛。尾巴尖着迷地在布料上反覆剐蹭，在被弄湿的时候缩了回来。 龙谨慎而入迷地嗅着上面的味道，似乎能稍稍缓解他的不适。但这种缓解只有那么一瞬，紧接着，更加令龙痛苦的煎熬来临；而新一波的痛苦，显然不是只是嗅一下就能够解决的。 龙方才的做法，完全是饮鸩止渴。 第6页 龙不得不再度靠近樱桃，这一次，龙毫不迟疑地用尾巴无声地撕碎了松松垮垮的布袋。龙终于看到了洁白莹润的果肉，又如枝头上凝结了晨雾、剥了壳的鲜嫩荔枝。明明晨雾和果肉是都凉飕飕甜丝丝的，但龙仍旧觉着口渴难忍，并非饮水能够解决的口渴，龙甚至疑心自己患了病。 龙贪婪地舔着樱桃果肉，几乎是本能，龙意识到樱桃的果汁能够缓解焦灼的症状。但在他快要舔果汁的时候，少女醒了。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直到被龙舌的温度唤醒。龙金色的竖瞳此刻有种不一样的意味，散发着危险的讯号。迟钝的反应神经终于开始运作。 少女忽然发觉，原来龙并非将她当作宠物，至少她不会用舌头去舔自家的猫。 和这个意识同时觉醒的，还有她内心的危机感。但人在面对难以战胜的庞然大物时，恐惧感会使神经麻痹，手脚俱软，无法行走。樱桃如今就是这种状态，她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龙，被龙的尾巴捲起，拉到盘起的龙的身躯上。 龙鳞是黑色的，表面上仿佛镀着一层淡淡的光华，有种令人臣服的威严感。美丽，不似凡间之物。樱桃触碰到冰冷而坚硬的龙鳞，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在龙尾捲住她抵达的前方，有两个与她差不多高的浓紫巨物。 隐隐约约的想法在脑海中凝结成型，樱桃不敢确认。 她终于醒悟，原来龙抓她来，并不是为了如圈养宠物一样养着她。 她险些成为龙的食物。 而此刻，樱桃宁愿成为他的食物。 龙低头，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龙朝她露出了森寒、锋利的牙齿。 从这个蛮荒星球上醒来、并在龙的庇佑下安稳生存到如今的人类少女，终于听到主人的声音。 低沉、充满磁性的男声。 「吃掉。」 先前被她奉若神明的龙，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不容拒绝。 第4章 谎言 13 院里的孩子，过的并不像宣传上那样美好。 哪怕在樱桃考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人亲亲密密地合照，笑靥如花。 一群很难得到正确教育、缺少父母关爱的半大孩子们在一块生长，能够长正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而长歪则变得顺理成章，比春天的种子发芽还要自然顺利， 樱桃小时候忍受过无数次来自「兄长姐姐」们的拳打脚踢，她曾在寒冷的冬天用长了冻疮的小手为他们洗衣服，也曾经在炎热的夏天将他们的被褥拿出来晾晒。发育期，樱桃拿砖头砸破了企图咸猪手的男人，也曾毫不留情地在「姐姐」试图猥、亵她的时候死死掐住对方脖子。 饶是如此，在接受採访的时候，她仍旧会笑眯眯地面对镜头，温和地说感谢苦难，感谢院长以及其他人的照拂云云。 平静到如同孤儿院真的如此幸福美好，兄慈弟恭，姐妹和谐。 那些愿意也只愿意感嘆苦难中的感情如此真挚淳朴的人，不会知道这些；正如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食物中毒、在医院中接受洗胃。 拜如此强悍的生长环境所赐，樱桃早就知道那些正确或者不正确的知识，她也不介意为了生存而暂时抛弃所谓的自尊。 但是—— 樱桃曾经养过两次宠物。 一次是猫，另一次是只小仓鼠。 前者在她决心参加「冰雪计划」的时候被送到朋友处养着，她希望对方能够好好地照顾它；而后者，则是越狱而逃，杳无音信。 小仓鼠的爪子是粉粉的的，毛髮绒而漂亮。樱桃餵过它吃香蕉，那香蕉比仓鼠要大很多，两只小爪子抓住香蕉，嘴巴完全塞不下，只能一点一点地往下啃。 现在樱桃和仓鼠的状况差不多，区别在于她不能啃，龙也不可能允许她用这种方法。 樱桃认真思考了两秒钟，陷入茫然。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龙，他们具有物理上的生殖隔离这种事情。 14. 龙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他先前没有尝过这种感觉，漫长的孤寂令他也无从得知正确的知识，一切都依靠本能。 就像他一开始捉来樱桃，也是本能。 先前是龙单纯地想要吃樱桃，现在也是单纯的想要她做。 至于为什么，怎么做这种事情，就超过了龙的认知范围。 孤身生活了近两百多年的龙，不可能具备人类的情感，更不可能会产生所谓的因爱而做。在发热期初级阶段，他只比野兽多了一点点理智。 于是尾巴强行收紧，在保证不捏断她腰的同时，无法疏解烦躁感的龙硬生生地将她按到那两根与她一般高的柱子上。 龙用低沉的声音再度命令她：「吃。」 会死的吧，樱桃想。 她被迫抱住，比她的脑袋还要大，就像冰冷的石柱，不，不是石柱，也不是凉腻的鳞片，更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不，也不是火山，火山不会有凹凸不平的肉刺，宛若狰狞、崎岖不平的石头。 龙显然不喜欢她这样磨磨蹭蹭的动作，更不满意这个渺小如蝼蚁的东西只抱住一根柱子。尾巴强行捲起樱桃的腰，生生往下拖拽，不过两下，对方爆发出刺耳的悲鸣。 没有办法，没有用处，从头到尾都是饮鸩止渴。 第7页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龙暴躁不安。尾巴缠在樱桃身上，越缠越紧。他想要捏死她，又捨不得， 尾巴尖轻轻抚摸着樱桃的嘴巴，龙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被牢牢困在龙的尾巴之中、脸颊和手以及身体都被蹭到发红的樱桃忽然察觉到，缠住她的龙尾在慢慢地缩小。这并不是错觉，几乎是五秒之内，龙的体形便缩小到两米五左右。 只是这种状态下，仍旧显得狰狞可怖。 樱桃来不及逃窜，就被龙拖回，金色的竖瞳阴寒而疯狂，在她惊恐中，龙咬住了她的脖颈，尝到甜美的、不停引诱他的血液。 在将猎物成功捉来的第十二个夜晚，龙终于成功地品尝到猎物的味道。 15. 樱桃以为自己会被龙吃掉。 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她只能自我安慰，这样总比被这个龙拿来当奇怪的用具要好很多。 她擅长苦中作乐，如今只期许这个龙不要有虐待食物的习惯，最好是一口就能断气。 她活着已经很痛苦了，不想死去的时候也遭受折磨。 樱桃抱着今日必死之心，颤抖地闭上眼睛，但龙却在尝了她一口血之后松开了口。 下一瞬，樱桃感觉到龙在舔舐她的眼泪。 她听到龙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语气询问她：「你在做什么？眼睛里咸咸的东西是什么？」 樱桃睁开眼睛。 她回答：「我在哭，这是眼泪。」 「眼泪？」 「动物在悲伤的时候、会从眼中分泌眼泪。」 龙沉默了两秒，问：「你为什么悲伤？」 「因为快要被你吃掉，」樱桃说，「我不想死。」 「我可以不吃你，」龙引导她低头，冷漠地命令，「解决完之后，我就放过你。」 16. 樱桃不想仔细回想这件事情。 就像一场漫长而恐怖的梦境。 17. 樱桃咳了好几声，咽喉之中是难受的灼痛感。她无意猜测方才咽下去的东西有没有毒性，事实上，她觉着今晚和明天都不需要吃饭了。 樱桃弯腰，想要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龙冷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被安抚之后的他理智稍有回升。 樱桃一边咳，一边告诉龙：「不知道你们种族如何繁衍，我们的确是依靠这种办法来孕育后代。」 听到「后代」两个字，龙终于有了丝反应。不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尾巴尖轻轻地戳了戳樱桃的胃部，龙问：「这里？」 樱桃点头。 触碰她的尾巴更加轻柔了，龙反应过来，她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被弄伤。 龙轻轻抚摸，问樱桃：「那你如何产卵？」 樱桃面不改色：「呕吐。」 龙沉默片刻，再度开口：「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第5章 欺骗 18 在纾解之后，龙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他似乎很不喜欢缩小身躯的自己，在樱桃的面前傲然昂首，缓缓变了回去。而樱桃半坐在地上，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抱住了肩膀，打了个喷嚏。 龙的身上仍旧覆盖着那些坚硬的黑色鳞片，他微微倾身，睥睨着樱桃。自饮下她的血后，龙自然而然地通晓了她的语言，但也仅仅是语言。 他不知樱桃从何而来，也无意追问。 对他构不成威胁的弱小种族，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龙从方才她的配合中尝到甜头，对这个勉强升级为用具的小不点稍微多了点关心。 毕竟，她可能已经怀上了龙的后代。 因为种族间的屏障，使得异种族之间的结合以及孕育后代变得极为困难。但龙不同，他们具备强健的功能，超长的发热期和能够保持近两周活性的液体。 只是诞下龙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多数的雌性，成功撑过龙的发热期、却死于孕育龙蛋过程中的营养匮乏。 龙蛋会剥夺母体营养，能够侥倖诞下龙蛋还能够保持性命的雌性微乎其微。 龙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眼前的这个雌性生物也过于弱小。他并不知道这弱小雌性早就将灌入的生命种子全部消化完毕，人类的胃能够将这些东西的活性彻底绞杀，进而转变为能量。 龙不知道，他只当樱桃可能怀上了他的后代。过于弱小的生物成功引起龙心底微乎其微的悲悯之心，他用尾巴捲起樱桃，爱怜地瞧着她平坦的胃部。 「想吃什么？」龙询问她，「我认为你需要肉类。」 龙虽然也吃水果，但那些果子能够带来的能量补给很少。理所当然的，龙认为樱桃也需要多多补充能量。而之前樱桃不吃，难道是因为她喜欢自己猎杀？就像龙龟，从来只吃活物—— 想到这里，龙极为大度地问樱桃：「你是不是喜欢活的老虎？还是活的狮子？」 樱桃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谢谢，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是想餵我，还是想餵他们？」 19. 樱桃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让龙意识到，她可以吃肉。 不过要新鲜的，小块的，熟的。 樱桃试探着问龙是否会喷火，龙只是轻蔑地看她一眼，仿佛不愿意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 紧接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来的火石，只要轻轻地一摩擦，就能打出火星。 第8页 能够使用语言沟通之后，樱桃的生活显然有了质的飞跃—— 她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而龙为她带来了另一种奇特的布料，柔软细腻，又轻又暖。樱桃用一种坚韧到用牙齿才能咬断的蛛丝和松针为自己做了新的衣服，包括鞋子。 她的足心终于可以不用直接接触石头。 当然，龙这样做，并非出于善意，而是交换。 樱桃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仍旧了解不多，龙不肯带她离开这深渊上的孤岛。而樱桃也只能从龙的反应中推测出，这头龙并未见过除她之外的人类。 换句话来说，这里是与人类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曾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樱桃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想，熟悉的胃部疼痛不停地提醒着樱桃——哪怕穿越到了界，癌细胞也没有消灭。 而按照先前医生对她下的诊断，在不服用靶向药物以及不接受任何治疗的前提下，她的生命只剩下一年。 胃癌的恶化十分迅速，她这寥寥无几的寿命后半截，极有可能会死于其他的併发症。 樱桃没有精力去思考是否需要豁出生命代价来反抗龙的暴行，或者为了自尊而拒绝龙的要求。 她只想活下去。 即使是被胃癌折磨而死，即使被龙当作玩具，即使不得不跪在他面前，即使被龙的尾巴绞紧。 即使，即使。 她也要活下去。 樱桃的唇角已经被粗糙的肉刺勾破，溢出些许鲜血。她能清晰无比地看到龙金色的眼眸，只是那金色不再纯粹，甚至染上了暗浓的红色。 手掌心随着摩擦而破皮，好不容易结成痂，又因粗暴的对待而挣开，流血。事实上，樱桃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也没有所谓的屈，辱感。 只是暂时被使用而已，濒临缺氧边缘的樱桃模模煳煳地想。 只是有些疼而已。 算什么呢。 反正嘴巴被占满，连氧气都稀薄，唿吸变得困难，连痛也叫不出来。 尾巴死死地纠缠着她，淤痕一层叠着又一层。被迫吞咽下去之后，樱桃坐在地上，因为长久的缺氧，她肩膀颤抖，拼命地唿吸着空气。胃部还是疼痛，那种噁心的感觉挥之不去，口腔中残余的东西流出来，和唇角撕裂的伤口一起。 樱桃并不觉着难过，只是太累了。 初次算她侥倖，那时的龙第一次尝试这种事情。然而如今的龙并不一样，随着发热期的接近，他一次比一次难以满足。不过其实也还好，樱桃苦中作乐地想，幸亏这个龙并不晓得如何真正做事。不然，恐怕她如今早已被龙撕裂成块，流血而亡。这样想着，樱桃忽然觉着，唇角和手心的伤口算不了什么。 至少这边的皮肤没有那么多的敏感神经。 樱桃用手背擦拭唇角的伤口，那血却像止不住似的，不住地往下留。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朵白色的花瓣上。 阴影再度笼罩，龙忽而舔去她唇边的血，包括方才流下的那些污浊。 樱桃愣住。 龙说：「你似乎很痛苦。」 樱桃没说话。 她的嗓子很痛，甚至在唿吸的时候能感觉到铁锈味。她怀疑咽喉因粗暴对待而受到伤害，却无法检查。 龙犹豫了两秒，沉声说：「等你为我生下龙蛋，我就送你去找你的族人。」 20. 樱桃并没有把龙的话当真。 反正她才没有为这个龙产下后代的打算，最最要紧的，人是哺乳动物，怎么可能产卵！ 但在舔去她唇角鲜血之后的两天，龙难得没有再来。 樱桃终于能够有了足够的时间疗伤，她的咽喉的确伤到了，这两天只能喝甜甜的椰子汁。吞下去的任何细小食物，都让伤口有种被撒上沙粒的疼痛。 等晚上见到龙的时候，樱桃不得不张开嘴巴，展示着自己的伤口。同时进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祈求。 「我会死的，」樱桃说，「你不能继续做了。」 龙说：「我知道。」 他盘起身体，趴在洞穴前，看向她的金色眼眸，带着一股寒气：「我知道。」 樱桃无心去研究一只龙的心理健康，理所当然地认为龙如今说的都是实情。她踩着宝石，往自己的柔软垫子上攀爬，却在即将触碰到垫子的瞬间，被龙尾捲走，拎到他的面前， 龙嗅了嗅她的裙摆，问：「这是什么味道？」 21. 樱桃惊恐地意识到。 她的生理期就在最近这几天。 排卵期的最后几天以及生理期的初期，没有派上用场的卵细胞会进行垂死挣扎。它们干扰身体的激素，让她的肌肤变得更加白皙，让她的体香变得愈发浓郁。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敏锐的嗅觉令龙察觉到了这一丝异常。 他发现了气味的来源，以及这两天来，樱桃对他撒下的谎言。 樱桃的气味引得龙发热期提前，况且，龙已经许久没有缓解过。在樱桃看到熟悉的紫色时，奶油色布料被利爪尖端轻而易举地扯碎。 樱桃尖叫一声，恐惧感令她惊惧逃跑，而龙只用一根爪子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按住。下一瞬，龙迅速缩小身躯，哪怕变成两米左右的形态，龙爪仍旧牢牢地抓住她，如同抓住垂死挣扎的猎物。 令樱桃不安的，是龙接下来的话语。 第9页 「你骗了我，」龙说，「我看到了你的同类，看到他们为产卵而做的事情，不是你这样。」 樱桃的唿吸带着淡淡铁锈味，汗毛齐刷刷地竖了起来。 龙舔了她一口，发出低沉的喟嘆：「好甜。」 第6章 化形 22. 直到此时，樱桃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并非面对死亡，而是接下来的对待。 在这边和龙纠缠这么久了，樱桃已经熟悉龙的构造，正是平时吃过了苦头，才会对接下来的痛苦有种清晰的认知。 明明白白的绝望。 龙早就被她的欺骗所激怒，更不消说被她的气息撩到发热期提前。和前几日不同，这次在龙血液中翻涌的滚烫，足以摧毁龙对她唯一的一丝善意和怜惜。 樱桃的肩胛骨撞到了宝石上，鸽子血的宝石滴熘熘地滚落。成色如此上乘的珠宝，在这里也不过如碎石子一般常见。殷红的宝石如同从她体内流出的血，而颜色各异的璀璨珠光令她皎白的肌肤愈发明亮。 龙低头。 她看上去如此脆弱，在龙面前，人类不会比一只幼兔崽的生命力更加顽强。 尖锐的龙爪按住她的胸膛。 龙听到了她的心跳。 只需要一下。 只需要一用力，她胸膛中跳动的这颗脆弱心脏就会立刻碎裂，人类脆弱的肋骨无法提供更多的保护，无法抵抗来自龙的愤怒。 龙不想杀她，只想得到她。 23. 在贴上黑色而粗糙的龙鳞时，樱桃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抓住旁侧一根尖锐的冰晶体，死死地抵住自己咽喉，以一种蔑视的目光注视着龙。 樱桃说：「你再继续下去，我就死给你看。」 龙说：「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龙尾捲起她的小腿，勐然扯高—— 猝不及防被倒吊起来，樱桃尖叫一声，手中的冰晶体直直坠落在地，擦过龙鳞时，龙鳞安然无恙，而那段冰晶体却摔成两段。 龙居高临下看她：「不自量力。」 尾巴收紧，裙子随着重心垂下，樱桃无暇顾及风光。倒吊的姿态令全身的血液齐齐聚集在脑部，逆流的感觉令她的胃开始疼痛，脸被裙摆盖住，随着唿吸，布料裹紧她的口鼻，仿佛要将氧气和生机隔绝在外。 樱桃难受地咳了两声，脸涨红，咬牙切齿：「既然死了你也一样用，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与其被这头龙生生x死，还不如现在就给她一个痛快！ 她能接受屈辱，但接受不了被虐杀，尤其是这种方式。 龙沉默两秒，忽而将樱桃放下。 樱桃仰面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刚爬起来，又被龙的爪子按住。 哪怕樱桃拼命挣扎，在龙眼中，也不过螳臂当车。 龙的动作很缓慢，说：「你死了，我可就听不到这样好听的声音了。」 樱桃脸色苍白。 惊惧让她肌肉紧绷，喘息都艰难，更不要说配合龙。。 龙已经濒临崩溃边缘，阴沉沉地盯着樱桃。 在她视线中，龙的身躯周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无数细微的小颗粒在空气中浮动。在那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强烈到樱桃不得不闭上双眼时，按住她腰间的龙爪忽然有了温度。 樱桃睁开眼睛，终于再度看清龙。 不对。 此时死死按住她的，不是龙，而是一个男人。 面容冷峻，金色的发，金色的眼眸，薄唇紧抿，似乎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 在樱桃看清楚之前，他不耐烦地伏低，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用力地扯住她，按住。 樱桃听见男人清晰地发出龙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小傢伙，你是不是喜欢这种？」 第7章 璀璨 24. 樱桃的指尖泛出苍白。 她接受过正确的教育知识，也曾听闻，并不会如想像中一般恐怖，应当是温和无害的。 以上成立的前提条件，还需要加上一个。 对方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不是龙。 樱桃并不觉着自己比被厨师剖开的银鱼更加幸运，她不想挣扎了。 她已经认清楚了，这个拥有英俊皮囊的傢伙，骨子中也是个野兽。 不仅行动上如同野兽，连说出的话也是。 在认清现实之后，她只祈求梦立刻结束，再或者，她能够从中找到不那么痛苦的办法。 如今看来，后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拥有金色眼睛、面容俊美的男人正在做着与他相貌完全不符合的野蛮事情。 樱桃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种粗俗的话，不过也无心追究。 反正他就是会了，此刻还拿来威胁她。 樱桃曾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直到看见惨白的月光，直到感受到自己尚能够唿吸，负责传达疼痛的神经仍旧灵敏。 终于结束了。 她成功存活了下来。 25. 或许人在绝望境地都会通过美好的梦境以做慰藉。 樱桃疑心自己死掉了，或者只是迴光返照，不然为何梦境如此甜美，令她不忍醒来。 她梦到自己仍旧坐在教室中，天气炎热，她趴在桌子上睡着，头顶的风扇唿唿唿地转着，就连蝉鸣也成了催眠的旋律。空气中是蒸腾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她听到班主任兴奋地告诉同学，下个周开始给教室安装空调。 第10页 樱桃支撑着胳膊坐起来，老旧风扇和大开的窗带不来微风，她出了一层薄汗，胳膊肘和试卷粘在一起。摘下试卷，白皙的胳膊肘上清晰地印上了一行黑字。 刚发下来的试卷也是热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 那是高考前一个月的事情了，彼时她尚不知癌细胞在体内悄悄扩散，更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会因为一头龙而险些死掉。 美梦总会有结束的时候，樱桃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龙。 他仍旧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不得不说，这样让他能够更仔细地照顾她。 毕竟先前两人的差距实在过大，而龙的爪子并不适合做一些十分精细的工作。 樱桃只觉自己休息用的垫子和小毛毯更加厚实且温暖了，干净的新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身边——当然，这仍旧是用那种奇怪的布料做成的。 而龙，赤着上身和裤子，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穿什么，只在腰间简简单单地围了一大块布。 在听到樱桃咳嗽声后，龙立刻站起来，肌肉紧绷，问：「你怎么样？」 樱桃说：「很不好，我想死。」 她盯着洞穴的顶部，整个洞穴都被宝石所堆满，包括穹顶。那是一整块的弧形蓝色宝石，硕大无比，毫无杂质，会在夜晚也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她猜测，现在仍旧是晚上。 「你睡了很久，」龙说，「怎么回事？」 樱桃闭上眼睛，不理他。 肚子还是疼的，和经期冷冰冰的痛不通，更像是体育长跑一千米后的小腿肚子，只不过要在那个酸痛的基础上再乘以十倍。 她慢慢地蜷缩起身体，捂住腹部。 这个动作终于让罪魁祸事意识到关键点，龙靠近她：「你需要吃东西。」 「然后呢？」樱桃声音沙沙的，「吃饱了继续让你欺负吗？」 她没有说出那个粗鄙的字眼，垂着眼睛，冷冷地睇着龙：「你做梦。」 龙不理解她此刻的言行举动：「为何你的同族在这种事情结束后表现的很开心？你不喜欢这样？」 在谎言被戳破的那天，龙看到了和樱桃同种族的生物。 大约12个人，有男有女，他们乘坐一种巨大的机械状的圆形巨物。巨物降落在据此约六千里处的平原之上，似是意外坠毁，深深陷入地上一部分，还招来不少狮子。 龙并没有插手其中，他冷静地看着这些弱小的种族通过一种能够令狮子瞬间麻痹的武器击倒他们、迅速在周围建起隔离网，用许多龙不曾见识过的东西开始修补他们的圆形巨物。 龙有种微妙的被侵犯感。 他生来便是这星球的王，活了二百多年，如今第一次遇见他所不曾见识过的新奇物种。他原以为这些人和樱桃一般毫无反抗能力，脆弱而无法自保。此时看来，原来脆弱的只是他的樱桃罢了。 龙也见到其中两人在密林中偷偷摸摸做的事情，也正是如此，才让龙意识到，原来樱桃一直在敷衍他。 只是在龙如愿享用樱桃、种下血脉种子后，却没有感觉到更多的开心。 他很费解。 明明那对，在结束后表现的格外亲密。雌性开开心心地亲吻着雄性，两人牵着手回了他们的基地。 龙却没有从樱桃这里获得丝毫友好，哪怕是一个拥抱。 他想得到的更多，龙这种生物，永远都是贪婪无度的。 小樱桃却不再理会他，她背对着龙，裹紧了松软的被褥，小小地蜷缩成一团。 防止她从珠宝堆成的高床上跌落，也见到了她爬上床时的艰难，龙特意在下面为她准备了新的床，包括垫在身下、裹住休息的毛毯。 龙以为她会喜欢。 但她却一句话都不肯与他讲。 26 樱桃连走路都需要扶住东西，弓着腰，捂住小腹慢慢地走。 龙为她带来了新鲜的水果，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远远胜过之前。那些水果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确保每一个都在最佳的食用阶段。 但樱桃吃的很少，她不想和龙聊天。去温泉水池中泡澡的时候，她咬牙，试探着轻轻摸了一下。 没有伤口，没有血。 她当然不知道龙留在其中的那些东西具有强大的治癒能力，悄悄地为自己不必忍受伤口无法癒合的痛苦而暗自庆幸。 当然，她能感受到龙在看她。 就在碧绿的草丛过后，龙金色的眼眸如同火焰，格外灼热。 龙的发热期很长，只是昨晚那个程度当然不可能缓解，樱桃见识过前几天他的疯狂，什么话都不说。 倘若放在平常，以龙此刻的相貌和身材，或许樱桃还能够欣赏。但他恶劣的态度以及野兽的本性让樱桃好感全无，甚至有些反感。 她不喜欢这样。 樱桃故意在这里磨磨蹭蹭了好久，她大抵知道回到洞穴后的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与面对死亡差不多的心境，樱桃安静地回到柔软馨香的住所，惊诧地发现，在无数冷冰冰、光彩夺目的宝石间，竟然插满了各色的花朵。 樱桃到底年纪不大，对美丽的事物毫无抵抗能力。她站在原处，目不转睛地望着这流光溢彩的一切。 直到龙悄然走到她身后，沉声问：「你们人类都这样喜欢植物的生、殖器官吗？」 第11页 樱桃：「……」 「所以，」龙俯低身体，英俊的脸庞犹如天神，微皱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种族歧视？」 樱桃转身，冷静地注视他：「如果现在把你的也折下来、双膝跪在地上送给我，我也会喜欢。」 第8章 龙的自白 26. 龙并非从一出生就占领了整个星球。 他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 或许和如今他的境遇相仿，一头强大到没有对手的黑龙侵犯了柔弱的雌性。而雌性在侥倖逃脱后，痛苦地产下龙卵。 再之后，是死还是活，就无从知晓。 龙能通过血液通晓不同种族的语言，譬如在猎杀掉第一只小白兔后，他能听到附近的白兔种群互相传递——「小心黑色的恐怖生物」。 那是他意识到，自己是不被喜爱的。 也对，没有番茄会喜欢上吃掉他们的人类。 在能够飞行之前，没有长辈抚养、且身型不够大、没有长出锐利尖爪和坚硬鳞片之前，幼龙的成长过程并不顺利。好多次，他狼狈地从勐兽利齿下侥倖逃脱，腹部被鹰抓出深深的伤口，骨头断掉一根，有肠子露出来一点，龙也只是默默地把东西塞回去，在昏暗的洞穴中安静等待伤口痊癒。 好在那次是丛林雨季，能够把土地砸出小坑的雨点捲起泥土的腥气，极大地掩盖了血液的气息。雨水把洞穴外的青草和芭蕉丛打得七零八落，浑浊的黄水倒灌入洞穴，混合着龙的鲜血，引来几只不安分的小型肉食动物，那是龙受伤后、行动不便时唯一的食物来源。 他孤身在这里丛林，没有人教他如何成为一条龙，也无从学习。 所有的猎食技巧，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弱肉强食。 要么吃别人，要么被吃。 这一直都是丛林的生存法则。 在星球生存二百多年后，龙能够听懂大部分生物的话，他们称唿龙为——「天敌」「恐怖」「巨大的怪兽」…… 称唿各式各样，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讨厌龙，畏惧龙。 龙并不在意。 纵使他通晓各类语言，但也从未和他们交流过，他几乎成了一个哑巴。 直到那天，他对突然出现在他星球的人类少女，说了第一句话。 「吃掉。」 这个突然降临在他地盘的少女，好闻，柔软，很甜，滋味和口感一样美好。 她很脆弱，在龙眼中，和兔子并没有区别。这样可怜的生物，却意外地令他兴奋，下意识地带回洞穴。 在尝到她鲜血的时候，龙听到少女叫他—— 龙。 那是尊敬的、小心翼翼的发声。 舌尖轻轻扫过上颌，轻柔的气流带动，从小巧唇瓣中流出来。 少女说话时候的声音这样好听，就连口型也如此可爱。 龙很喜欢这个称唿。 恰好发热期来临，他愿意与这个少女诞下后代，也愿意始终庇护她。况且，在这样蛮荒的星球上，没有她的族人，没了龙，她可能活不过两天。 她那样柔弱的四肢，怎么可能去摘取水果？怎么猎杀狮子？在没有其他东西的保护下，她甚至连走路都会磨伤脚。 这样珍贵的小东西，原本就该属于强大的龙。 况且少女对自己有好感—— 在发觉她欺骗自己之前。 在他与她强行交合之前。 在……她对自己露出憎恶眼神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洗白龙的行为，做错了就是错了。 第9章 拥抱 27. 直到夜幕降临，龙也没有获得樱桃的一个拥抱。 外面噼里啪啦地下着大雨，樱桃缩成一小团，抿着唇，裹着小被子，因为寒冷而颤抖。 但寒冷并不能驱散身上的味道，她闭上眼睛，耳畔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她感受到温热胸膛抵着她。 龙没有说话，安静地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她体型娇小，刚好被龙抱在怀中。包括冰冷的脚和手，都被龙握在掌心中。樱桃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被温暖的感觉其实还不错，在生气和舒适之间权衡了两秒，樱桃选择了后者。 龙设想了很多面对樱桃反抗的办法，可在怀里的小东西挣扎了两下就放弃抵抗后，他反倒是对这个小傢伙束手无策了。 她真的很软，连头髮都是绒唿唿的，龙忍不住低头嗅了嗅她的头顶，又小心翼翼地拿手摸了摸。 樱桃声音闷闷的：「别乱碰。」 龙立刻不动了。 在寒冷的雨天，有这么个人形取暖器倒也不坏。只是樱桃半睡半醒间，感觉身后的人越来越烫，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樱桃不想再去体验上次那种痛到炸裂的感觉，但力气无法与龙抗衡。惊惧中，龙开口：「别动，我很快就好。」 樱桃说：「放屁，你又不是快枪手。」 很快很快，樱桃可没见他快过。 樱桃这种带了几分赌气的回应并不会让龙反感，他试探着亲吻樱桃的脖颈，脸颊，越发过分。在樱桃试图推拒的时候，龙低声求她。 「帮帮我好不好？」龙说，「乖宝宝，你帮帮我。」 樱桃一怔。 龙不知道她的姓名，这也是龙第一次称唿她。 宝宝。 第12页 龙知晓这个词的含义吗？ 樱桃无意识抚摸着龙，龙是冷血动物，但在化为人时，他俨然成了暖炉。 宝石光芒幽幽，各色花朵的馨香瀰漫，隐约可听外面哗哗啦啦的雨声，滴滴答答，龙握住樱桃的手用力。 龙的声音微有歉疚：「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只能是这么大，你们物种的没有肉刺。如果你想要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樱桃被他的话吓住了，反问，「你是要上刑吗？」 龙问：「你不喜欢？你不认为越大越好？」 「废话，我又不是母龙，」樱桃说，「小仓鼠啃香蕉吗？你愿意让我啃？」 龙沉默了，只是抱紧她，叫：「宝宝。」 樱桃不想让他再叫这个犯规的称唿，强调：「我有名字。」 「名字？」 樱桃为自己正名：「我的名字是樱桃。」 「樱桃，樱桃……」龙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伸手想要拥抱她，被樱桃拨开手，仍旧契而不舍、固执地搂住她，抱他。 樱桃被他的行为气到咒骂。 龙难得地停下动作，听着她愤怒的咒骂，等她适应。 他隐约意识到，上次自己的疯狂，让她受了不少罪。 其实可以避免的。 但龙忍不住。 樱桃控诉：「你知不知道违背女孩意愿做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龙问：「那我现在徵求你意见，你会愿意吗？」 「不愿意。」 龙笑了一下：「那不就得了。」 樱桃被他气到炸毛，但龙任由她捶打，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还着迷地夸赞樱桃甜。 她的反抗和愤怒的气话没有收到任何效果，还是被龙拥抱住，但她仍旧生气，想要踹对方，但她力气有限，卯足劲儿踢对方，也只能留下浅浅痕迹。 在龙眼中，这是雌性向他示好的一种方式。 于是龙愉悦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乖宝宝，」龙说，「明天带你出去玩。」 28. 樱桃很期待龙所提到的带她出去玩。 哪怕为此所付出的不适代价，也仿佛变得可以忍受。 怀揣着「可能发现人类」这样微不可查的希望睡去，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躺在了龙的怀中。 高大的男人半坐着，茫然而无措地看着她。在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龙艰难地开口：「樱桃，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樱桃：「？」 她不明白这头龙又在说什么胡话：「要是你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肾/虚而死。」 这样具备挑逗意味的话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龙尚不理解「肾/虚」是什么病，他将樱桃抱起来，那姿态简直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轻轻地嗅着樱桃身上的香味，龙说：「抱歉。」 樱桃被他所营造出的悲情氛围所感染，直到她感觉到胀痛，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以及方才躺卧地方的星星点点红梅终于提醒了她—— 她的生理期到了。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樱桃就没有了时间观念。外加昨日过于奔放，导致她将今早的不适全部归结于龙的胡闹。 龙不知道人类还会有这样的生理期，他不知道女孩子流这么多血并不意味着受伤。 他只是看着这弱小的生物默默流血，手脚怎么暖都是凉的。 龙以为她被自己弄坏了，要死掉了。 这样的认知让龙恨不得回到昨夜，自己把自己掐死。 樱桃缩在怀中，她盯着龙颤抖的手，忽而开口：「如果我真的快死了，你怎么办？」 樱桃隐约意识到，这头龙对她拥有了某种占有的感觉。 肯定，这不会是什么爱情友情，顶多算是他的玩具，方便他满足的玩具。 她想试探一下龙的反应，或许能从中找到让自己点的办法。 「我不知道，」龙低语，他亲吻着樱桃的脖颈，一遍又一遍地舔着自己留在上面的痕迹，「我想你活着……」 樱桃心中微微一动。 她问：「假如我明天就会死——」 龙金色的眼眸看着她：「那我会吃掉你。」 「一点儿也不剩下。」 「这样的话，你就能永远在我身体里。」 「你的——」 樱桃打断他：「闭嘴，你这个变态肉食龙。」 29. 龙用了一上午时间，勉强接受人类女性拥有生理期这件事情。 在樱桃反覆坚持和提醒下，龙也接受了不能和处于生理期的人类女性融合这个规则。 「会死的，」樱桃说，「我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现在龙无法忍受把死亡和眼前香香软软的小东西结合起来。 仅仅是想一下，就会令他胸口有种说不出的闷胀感。 况且，在察觉到她流血不止的时候，龙已经独自慌乱了好久好久。 以至于他没能及时给心爱的小傢伙找到鲜美的早餐，害得她肚子咕噜噜地叫。 去摘果子之前，龙愧疚地亲吻失而復得的樱桃，却被她用力地一脚揣在重点部位。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体/液有问题啊混蛋，」樱桃愤怒地说，「我才不想和你白/日宣/淫/浴血奋战！」 龙并不在意自己被踹的如何，樱桃这点小力气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他仔细看了樱桃光洁的脚底，确认上面没有灰尘和伤痕后，才终于放心。 第13页 「乖宝宝，」龙仍旧这样称唿她，「我很快回来。」 30. 樱桃的生理期有七天，一个挺标准的周期。 龙按照她的要求找来许许多多的干净、云朵一样软的植物纤维供她使用。生理期的樱桃脾气明显变坏，也仗着龙不能欺负她、不会欺负她而「为非作歹」。 龙不会生气，他如照顾一个婴儿般照顾着樱桃。为她找寻更加甜美的水果，以补充流失的血液。他甚至会按照樱桃的要求，将肉削成薄薄的一片，烤成金黄色，表皮微焦。 他喜欢餵樱桃吃肉，在龙眼中，肉类显然比水果植物更加能够补充热量。 而樱桃吃肉的姿态显然也更加漂亮，她要吃熟的、咸的甚至辣的，有时候还要加柠檬汁和各类香草炙烤。也不能够太大，烤的太老也不行，她的牙齿不够尖，咬不动很硬的东西。 龙没有因为繁琐的要求而厌烦，反倒有种成就感。 啊，这样脆弱难养的小生物，她需要我的帮助。 龙本身对食物没有过多的挑剔，但在樱桃的感染下，他也试着去品尝这样新奇的滋味。只是龙更爱看樱桃进食的模样，看她漂亮的嘴唇张张合合。喜欢她整齐的小牙齿，喜欢她认真吃东西时的神态，也爱她吃饱后不小心打出声的小小饱嗝。 连嗝都这么可爱。 虽然龙对她的唇极为喜爱，但在生理期中，也只用了一次。龙不想她这样死掉，只是碍于生理机制，龙受了不少折磨。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哪怕樱桃施以援手，也完全无法解决。 龙一直用濒临崩溃的理智来与生理作斗争，但未果—— 幸运的是，在他彻底被兽性吞没的那天，樱桃的生理期结束了。 而不幸的是，在这种状态下，龙无法再保持人类男性的模样。 第10章 其他的人类 龙与樱桃31 31. 樱桃生理期结束的那天，终于获得了外出的机会—— 当然，是在龙的帮助下。 她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深渊的底部，只能让龙化为原形，她握住龙的两只脚，肆意地骑在他脖颈上。 龙的角并非樱桃一开始想像中的坚硬，其实表面上有一层细小的绒毛，摸上去手感很奇特。在龙的身上，樱桃最喜爱的就是这些角，只不过她并不知道龙角是龙的敏感点，直到上了岸，她松开手，来不及看两边的风景，先撩起来裙子，仔细摸了摸大腿内侧被龙鳞磨红的地方。 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在樱桃露出白皙大腿的时候，忍不住把脸转过去，尾巴不安地敲击着地面。 他的忍耐其实已经到了极限，只是龙尚不知晓。 在樱桃认知中，龙还没有过「白日宣淫」的前科，她一无所知地放下裙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情况。 樱桃的前十八年人生大部分在平原地区的一个二线城市度过，依靠救济生活的她更不可能会有什么外出旅行的机会。而眼前高耸入云的奇特植物和奇形怪状的鸟类，更像是她先前设想过的童话奇幻世界。 当然，生存下去的危险也比她想像中严重，在瞧见五彩斑斓巨蟒盘绕着粗壮的树干时，樱桃后退一步，忍不住惊叫一声。与此同时，巨蟒吐着鲜红的信子，缓慢转头看向樱桃的方向——瞧见龙后，那巨蟒从树上跌落，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樱桃：「……」 龙化为人形——在意识到樱桃会忍不住注视他的脸后，龙竭力在她面前保持人类形态，或许同种族的模样会让她放松。 龙拍了拍她的肩：「一个小虫子而已。」 樱桃脸色煞白，忍不住往龙身边靠了靠。 没说话。 饶是胆子再大，在看到巨蟒后，樱桃也无法保持淡定。 对此类冷血动物的恐惧感，完全是刻在骨子中的。 惊魂未定的樱桃忍不住拉了拉龙的衣角，龙不动声色，偷偷地瞄了一眼她的小手掌—— 洁白的、小小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呈现出一种好看的淡淡粉色，正扯着他的衣角。 他的衣角！ ——如果现在仍旧是龙身的话，龙一定会疯狂地摇尾巴，就像狗狗一样。 但他不是，因而只是轻轻抖了一下身体。 樱桃问：「怎么了？」 龙面无表情回应：「没什么。」 樱桃哦了一声，贴着龙走的更近了——她现在的鞋子也是龙做的，她甚至不知道龙哪里来的这样精巧的双手，她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鞋子的模样，龙便立刻作出了类似的。底子是一种柔软的树皮，剖去表面和内里，只要了中间柔韧干燥的一层。鞋面和她身上的裙子类似，都是漂亮柔软的白色布料。 她害怕草丛中会突然间出现些什么可怕的毒虫或者蝎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有些担心龙会嫌弃她的速度过慢，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只瞧见龙绷紧的下颌线，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樱桃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是生气或者不耐烦。 在发觉这个龙对自己只有性、欲后，樱桃已经不去猜想他的想法了。 事实上，龙内心—— 啊啊啊啊！她主动靠过来了！ 她拉住我了！ 她好好闻！ 她的手好软！ 她好可爱！ 龙原本在思考清一清这些会让她害怕的东西，可当樱桃挪着小步子主动靠近后，龙立刻改了主意—— 第14页 就这样吧，挺好的。 孩子总不能永远在安乐中成长，让她见见可怕的事物也没什么。 反正有他在，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敢碰她。 龙没有带樱桃靠近那些乘坐奇特机器来到这里的人类。 潜意识中，他认为那会令樱桃离开他。 他宁愿樱桃远离她的族群，这样的话，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樱桃并不知晓龙的「诡计」，她的注意力全在周遭新奇的果子和鲜艷的花朵上。有些东西和她在地球上见到的一模一样，而有些，造型就比较奇特了。 譬如一种浓如血的红色花朵，安静地平躺在地面上，如漂亮的裙摆。樱桃伸手，刚想触碰，龙及时握住她的手：「有毒。」 下一瞬，樱桃瞧见一片树叶落在那巨大的花朵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叶子迅速枯萎变黄，化为一缕青烟。 樱桃立刻规矩了。 ——再遇见不认识的东西后，她先问过龙，再碰。 樱桃精力很足，一直到中午，她终于走出这片丛林。坐在一块平坦的青石板上，她眯着眼睛，旁侧的龙为她递过来水。 干净的水源也很难遇到，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无意间抬眼，她忽然瞧见，天空中有圆形的飞行器高高飞过—— 脑子一热。 樱桃立刻跳下石头，手里的水洒了一身，她朝着那飞行器拼命挥手，唿救声还未出口，就被龙伸手捂住嘴巴。 樱桃呜呜呜地指着飞行器，试图艰难地告诉他：「……那里也是人类……」 龙不发一言，轻而易举地抱住樱桃，折身往密林中跑。 高大的树木和绿植会严重干扰探测仪的信号，以及遮蔽视线。 樱桃拼命地踢着龙，然收效甚微。 在对上龙沉默的视线后，樱桃忽然觉悟了。 她意识到一件事—— 龙没打算放她走。 至少，在她为眼前这头龙诞下后代之前。 她只能被迫留在龙的身边，满足他。 第11章 融化 32. 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樱桃躺在草丛之中，草的枝叶被用力挤压，流淌出绿色的汁液来，带着淡淡的特有的青草香气。 樱桃不比青草好太多。 已经安然无恙度过了七天，如今樱桃很难适应。 这七天她的确被养的太娇气了，龙的有求必应让她短暂地忘却即将面临的危险。阳光肆无忌惮地从树木缝隙间倾洒坠落， 没有用处。 没有用处。 从进入密林后，就不容她再有丝毫逃脱的行为。 阳光下，龙的身材比往日更加好看。樱桃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胸肌、堪称标准的八块腹肌，宽肩窄腰，修长的腿和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这样的身材哪怕出现在杂志上也毫不违和；倘若真是买可乐的话，樱桃也乐于接受——前提条件，两厢情愿。 甚至不需要两情相悦。 可现在不是。 龙低头，胳膊圈住她的头，捏着她的脸，深深吻她。 樱桃被他吻到喘不过气来，在濒临窒息的边缘，听到龙问：「只因为是同种族，你就要相信那些人吗？」 樱桃的脸因为氧气缺乏而泛红，一种春末桃花瓣的颜色。 龙决心让那些颜色更深。 龙逼问：「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会像我这样对待你？」 樱桃不能想那种画面，摇头，但生理却忍不住地背叛思想。 龙背着光跪坐在她面前，睫毛的边缘都是淡淡的阳光一样的金色。 樱桃的背部被枝条划伤，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 盛怒之下，龙脖颈上的青筋暴露无疑，包括喉结，他身上的一切都具备着如此鲜明的侵略性，尤其是此刻。 龙说：「那些人类，也会这样对你。」 樱桃摇头。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着龙。 龙并不在意她这样脆弱的反抗，声音低沉地描述着那些荒诞不经的东西。 樱桃听不下去了，尖叫：「不会，不会，人类不会这么做——」 「他们会，」龙愤怒地说，「你为什么宁可相信陌生人？也不愿意信我？」 龙问：「就因为我不是你的同类？你就这样对我？」 樱桃没办法回答他的话，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只能虚弱地喘着气。 而龙，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入旁侧的深潭—— 冰凉的水逐渐漫过他的腿，而龙的双足，在缓慢地变成龙尾。 黑色而坚硬的龙鳞逐渐覆盖其上，冰冷的水在樱桃的胸口下方停留，这样的水压不会让她感到窒息。 龙看着樱桃失神的表情、以及目光溃散的双眼。 「樱桃，」龙说，「你需要接受事实。」 「你需要认清楚，自己的配偶，是龙，不是人。」 后面的事情，樱桃记不太清了。 唯独在记忆中留下浅浅痕迹的，是龙抱住她，温柔亲昵的一声又一声。 宝宝。 乖宝宝。 他这样称唿她，用与残忍行动并不符合的低沉声线，以及拥抱。 33. 樱桃没有做梦。 哪怕是沉睡，周围也是一片沉默的黑暗。 安静，悄无声息，她却觉着还不错。 直到黑暗尽头出现一粒光斑，逐渐变为金色的火苗，跳动着，慢慢扩大，当金色蔓延到她面前的时候，樱桃睁开眼睛。 第15页 映入眼帘的，是龙如阳光般珍贵的金髮。 樱桃说：「畜生。」 龙停顿一秒，纠正：「如果你非要用种族类的蔑称来侮辱我，禽兽这个词或许更适合。」 樱桃说：「不要脸。」 龙问：「你渴不渴？」 樱桃侧着身，忍不住小声哼了一声。 龙原本在用竹子做成的小杯子为她接水，立刻停下动作，问：「还痛？」 樱桃说：「变态。」 竹子打磨成的小杯子里盛着干净澄澈的水，里面还泡了两朵晒干的茉莉花。那是樱桃前段时间摘下来的，在太阳光丰沛的石板上，很快被晒干，泡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僵持，樱桃想要找一种叫做「茶树」或者「茶叶」的东西。 龙端了水，伸手扶她：「先喝点水。」 「不要！」 樱桃愤怒地推开他。 温热的水洒了龙一手，从樱桃来之后，龙学会了为她烧温热的水。 比起来直接接来的泉水，加热后的水会让她更加放松。 龙的金色眼眸被垂下的睫毛遮盖住，只是一瞬，立刻紧张不已地查看樱桃有没有被水溅到。 樱桃却捂住肚子，疼的抽气。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如生理期一般的不适。 这个年头令樱桃咬牙切齿：「老色龙！下流！无耻！」 尚存的疼痛感让她无法完整地说完整句话，樱桃冷抽一口气，慢慢弯腰，捂住肚子。 龙丢掉竹杯，俯身安慰她：「还痛？哪里痛？让我舔——」 樱桃一脚踢到他胸口处。 她彻底炸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满脑子黄色废料！」 34. 天地可鑑。 龙并没有樱桃设想中这样毫无底线。 他只是见到过，躲藏在丛林中的母狮子，会舔舐小狮子受伤流血的腿。 小狮子发出哀哀呜呜的声音，母狮子给他顺着毛，舔掉脏东西。 然后小狮子就嗷嗷呜呜地拱着母亲，开始撒娇。 龙认为，这是让孩子得到安全感的一种方式。 在他心里，脆弱的樱桃需要他的保护，和幼崽也没有区别。 活了这么久，龙从没有猎杀过动物幼崽，也没有杀过怀孕亦或者保护幼崽的母亲。 虽然他从来没有体验过来自父母的温暖。 35. 樱桃坚决不肯让龙接近，慢慢回想起前因后果之后，她愈发难受。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再存在人类，她今日也不会如此难过。 虽然大部分人是孤独的，但见到同族也挺开心。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樱桃很想知道这个星球、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她想知道，自己的病还有没有救。 不管情况有多糟糕，她都想要活下去。 反正，不会比她前十八年人生更糟了。 她猜测自己昏迷了大概十个小时左右，外面已经彻底黑了。如今所处的洞穴并非刚来时的简陋，在龙的协助下，樱桃用宝石重新镶嵌了墙壁，包括简单的床、桌子、椅子甚至书架，都是用各色宝石累积而成。在夜晚，比她头还大的珠子会散发出月光般温柔的光芒，而在这光芒之下，樱桃刚刚用温水清洗干净，有好多好多污浊的液体。 她换上衣服，早晨的那件已经不知所踪了。坐在龙为她做的软乎乎小垫子上，樱桃拿毛巾擦拭着头髮尖，忽然闻到一股甜香甜香的味道。 这种气息来自坐在宝石屋「门口」的龙，门旁种满了一种馨香的花朵，细细碎碎的开着淡紫色的花朵，能够驱散蚊虫，使得宝石屋中没有丝毫蚁虫。 龙背对着她坐，正在摆弄着新做好的烤架。 苹果木燃烧后是一种暖香气，火苗舔舐木质纤维，细小的噼里啪啦声。而龙的背影被烛火拉的很长，斜斜地投射到屋内，孤孤单单。 其实龙并不需要衣服，但在樱桃的要求下，他顺从地披上了布遮挡身体、然后制作上衣、裤子……他在樱桃的教导下使用筷子，用薄荷水漱口，睡在床上……龙在按照人的方式生活，越来越像人。 可他并不是人。 人不会有发热期，不会单纯地依靠生理本能行动。 樱桃眼睛酸酸的疼，她觉着或许被烟燻到了。 明明没有风，明明苹果木的烟不会吹到这里来。 她慢慢地走过去。 龙递给她一串刚刚烤好的肉片，金色的眼眸中没有对她的谴责，他并不在意被她辱骂甚至推开。 是真的不在意吗？ 樱桃不知道。 她甚至不清楚，龙会不会产生人的情感。 从某种方面来讲，龙对她的确不错。他会给她找食物、蔽体的衣服、并按照她的意愿来布置居住的地方。 可另一方面，龙也的的确确地强行占有她，违背她的意愿。 两人的关系有些像各取所需，互相满足。 可如果真的是各取所需，樱桃此刻也不会这样难过。 她想要坐下，龙拿了软软的垫子，放在她身下，避免宝石的稜角在她肌肤上留下痕迹。 「你好久没有吃东西了，」龙说，「是吃不下吗？还是想吃其他的？」 樱桃没说话，她默默地用牙齿咬烤好的肉片。 第16页 很好吃，淋了一些野蜂蜜，加了海盐，还有淡淡柠檬汁的香味。 吃着吃着，眼睛有点疼，视线模煳。 无声的落了下来。 肉片更咸了。 温热的手擦拭着她的眼角，龙的声音低低：「对不起。」 樱桃默默地掉着泪花，她狠狠地咬着肉片。 想说什么，可嗓子很痛，像狠狠吞下一大块柠檬，又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 说不出来。 「要不要吃些水果？」龙说，「再过一段时间，你说的那种红心的火龙果就熟了，到时候我——」 「喂，」樱桃仰脸，灯光下她的眼睛闪闪，「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像熟透了的秋葡萄，往日里看，总像是蒙了一层薄霜。 而现在，薄霜融了。 全部融化在这泪光中。 龙捡起从她肩膀滑落的「毛巾」，耐心地为她擦拭头髮：「你说。」 他很喜欢听她说话。 哪怕从她口中说出的词语，要变成利剑插入他的心脏。 「我和你不一样，」樱桃说，「我不可能会怀上龙的孩子。人类没有发热期，更不会单纯地为了后代而寻找配偶。你选择我就是个错误，我们不可能会有后代——」 「那又如何？」龙靠近，火被风吹动，影子闪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樱桃，「有没有后代无所谓。」 「我只想要你。」 无法否认的是，龙真的很漂亮。 无论是龙形态，还是人的样貌。 金色的头髮与眼睛，右眼下的漂亮泪痣，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颤动。 樱桃唿吸一窒。 她问：「……那不做可以吗？」 龙毫不犹豫：「不可以。」 「那你刚刚还说只想要我！」樱桃含泪咬了一大口肉，把她的腮都顶出来鼓鼓的一块，「骗子！」 「这也是想要的一种，」龙轻柔地亲吻着她的泪痕，喟嘆，「不仅仅是这种方式，我也想吃掉你。但又捨不得，只能这样，你的眼泪、声音……全部都是我的。」 樱桃吐槽：「难道连排泄物也是你的？你要不要？」 龙一僵。 弹了一下她的脑壳，龙严肃地教育不听话的熊孩子：「小傢伙，在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东西。」 第12章 年龄 36. 莲花的藕在污泥中深深扎根生存，在外人眼中，就是藕在污泥中堕落，唯独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可一旦藕不再堕落，从污泥中出来，莲花会立刻枯萎，藕也会在阳光下慢慢腐烂。 坚持所谓的「高洁」真的有必要吗？ 以上是堕落论的观点。 樱桃不知道。 她只是仰面躺在青草地上，出神地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所谓的堕落，其实就是遵从自己的本性吧。不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圈住自己，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不要。 就像昨晚，她又和龙做了。 或许是龙还是被她的晕厥吓到，并没有太过分。龙仍旧是人类形态，吻温柔，拥抱也温柔，并没有前几次那样野蛮。樱桃甚至尝试了一下占据主动地位，虽然只有那么多几下，但感觉也不是太坏。最后被他拥抱的感觉甚至可以说的上好，龙会安慰因为过度劳累而唿吸不畅的她，轻轻地给她拍着背部，顺气。端给她甜甜的茉莉水，以及暖暖的拥抱。 在远离故土、远离熟悉事物、远离种族的这个蛮荒星球上，樱桃依偎着龙。 樱桃问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很费解。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答案，樱桃心里隐约冒出个苗头。龙对此避讳而不谈的话，也没什么。 但龙很认真地告诉她：「我想这么做。就像一开始想吃掉你、想和你做一样，没有理由。」 昨晚的樱桃不太理解，不过此时，她稍微有些懂了。 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了。 道德礼仪，是人在填饱肚子、衣食无忧之后才去思考的东西。 她如今连保命都艰难，何必去考虑这些？ 况且…… 她对龙也并非憎恨。 37. ——直到那些人类修好飞行器，离开这个星球，龙才收敛了杀意。 天晓得，在察觉到樱桃企图和这些人汇合时，龙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把他们全部杀掉。 在龙的认知中，人类和他平时里猎杀吃掉的东西并无区别。 哦不，人类更加脆弱。 美味两个字谈不上，龙对其他的人类毫无食慾。 他不会去想其中有什么原因。 就像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没有其他龙的星球上诞生，就像他前二百多年没有可以交谈的对象，就像樱桃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就像…… 就像近些时日，樱桃开始不排斥和他的亲密。 龙已经接受了她或许不会完全服从自己这件事，也对她排斥龙、甚至排斥和他结合有了清醒的认知。 但最近，她没有拒绝龙。 龙的发热期是一种很奇特的设置，与大部分生物一般，发热期是一种惩罚机制。例如猫，母猫在发热期会痛苦地叫，即使结合也会痛苦，但不结合的痛苦，比这要多好几倍。 而对龙而言，发热期前期焦灼不安，可一旦与雌性结合，尝到了甜头，才是真正的堕落深渊。 第17页 如果接下来的发热期得不到纾解，先前得到的所有欢愉都会累积起来，化为让龙无法压抑自己的痛苦甚至折磨。 就像吸食成瘾毒物的人，未曾接触之前，只是好奇。但真的碰了，再也无法摆脱。 龙知道，樱桃很脆弱，她很难与自己本体结合。而自己的过度索取，似乎也对她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他并非不能忍受，只是长久忍耐并不能解决事情，还会令他无法维持人的形态。 处于发热期、彻底失去理智的龙，会毫不留情地侵犯她，甚至夺去她的生命。 在如此矛盾中，樱桃却主动地转过身，安静地往他怀中靠了靠。 龙拥抱她的手僵住，不敢动。 小小软软的一团，睫毛随着唿吸轻轻颤动，她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很亮，从微张的、红色的唇瓣中吐出的唿吸，让龙不敢移动、不敢触碰，甚至不敢唿吸。 就像对待一个珍贵的、随时会破碎掉的梦境。 ——自小被丢弃、孤独生长的野狗，在第一次接到施捨的时候，总会产生警惕。 ——想触碰，又恐只是一场戏弄。 樱桃小声问：「你不想吗？」 龙说：「想。」 于是樱桃主动亲了亲他。 只是唇瓣贴着唇瓣、就像春风轻轻触碰樱花那样。 剪掉一段甜甜的大家看了后会开心龙超满足樱桃会呜呜呜但审核绝对不会让过的戏份。 如往常一样，龙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忽然在樱桃耳畔问：「……你成熟了吗？」 樱桃炸毛了：「你在嫌弃我胸小吗？」 「不是，」龙微愣，「这和胸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问你，在人类中，你是不是幼崽？」 「当然不是！」樱桃义正言辞，「我成年了！满十八岁了！」 「十八岁？」 「就是活了十八年啊，」樱桃耐心地给他解释，「就像你看到的桃花树，开花生叶、结果子落叶。一棵桃树，一年都要经歷这么一次……」 龙沉默了。 在樱桃说完后，龙说：「我见过245遍四季。」 樱桃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245. 所以，他活了245年吗？？？？ 这个龙，245岁了？？？ 眼前的龙显然正在处于青年时期，也就是说……龙的寿命，或许是四位数的。 是人类的十倍。 安静中，龙忽然问： 「你们人类的寿命，是多久？」 他看着樱桃，脸上没有丝毫笑容，那种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严肃：「你还能活多久？」 樱桃说：「人啊，运气好的话，可以活到一百岁。但大部分人，会先死于各种意外——」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呢？」龙问，金色的眼眸牢牢盯着她，「不会有意外。」 「大概□□十岁吧，」樱桃说，「也就是说，我可能还能活六十二或者七十二年，挺长的。」 龙没有说话，把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 「和其他生物比起来，人类算是寿命比较长的啦，」樱桃说，「人类很幸运的。」 ——只不过，她没那么幸运啦。 她的寿命，大概—— 大概，只有几个月了吧。 第13章 表白 龙与樱桃38 38. 樱桃记不清楚确诊那天时候自己的心情。 唯一的印象，是那天的太阳好大好大，汗水都是咸咸的。 她没有将疾病的事情告诉龙——其实告诉他也没有什么用处啊，现在连基本的医疗设施都没有。 胃部仍旧会抽疼，樱桃的胃口渐渐变得差劲。天气渐渐转凉，龙为她提供的食物愈发的丰富。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胶着状态，樱桃发现龙真的不会掩盖自己的想法，而对于樱桃，龙有种令她意外的耐心。 在没有药物的压制下，樱桃的病情恶化的很快。她能敏锐地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力气像是被一点一点抽离。 她偶尔也会想起那天见到的飞船，只是不再抱有太大的期望—— 如龙所说，倘若那些真的是人类，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地球神似，但这真的是地球吗？如果真的到了末日，那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那些人会愿意拯救同类吗？ 最开始的冲动慢慢消退掉，剩下的问题顿时暴露无遗，一如海水退潮后的沙滩。 和龙的结合也并非起初时那样不堪，樱桃已经学会怎么尝到甜头，甚至在过程中抚摸龙的角，龙很乐意变为半龙人状态，但在半龙人状态下，两人也只尝试了一次，又因樱桃哭泣而草草结束。被疾病一点一点侵蚀的身体其实经不起太多的消磨，而龙的索取并非人类能够满足。龙能够察觉到樱桃的虚弱，但并不知晓癌细胞正在她体内悄然扩散。 理所当然的，龙将虚弱的源头归结于自己的无度。他对此十分抱歉，但受生理机制所困，仍旧无法自抑地将她弄哭，让她唿吸困难、肌肤泛红，就连臀部上都是过度击打留下的淤斑。 除却先天性的体型差距和体力外，龙对她愈发温柔。 樱桃甚至和他交谈，人类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人类不会有发热期，」樱桃这样告诉他，「我们也并非为了后代做这种事情，而是因为喜欢。」 第18页 龙的手按住她的胃部，微微皱眉：「喜欢？」 「像父母对孩子的爱，人类也会对另一个人类产生这样的感情，」樱桃简单地描述，「想要和对方永远在一起，看到对方就会开心，甚至为了对方可以放弃某些东西……这就是喜欢。」 龙的手停在她的胸口，他感受到了肌肤下心脏的跳动：「可我不是人类。」 樱桃没有说话。 龙搂住她，在她耳边问：「人类有可能会喜欢上龙吗？」 金色的头髮与黑色的头髮轻轻触碰，他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克制，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眼睛中满是希冀。 樱桃不忍看他的视线，仓促转脸：「……我不知道。」 龙没有对她的回答表现出不满，只是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顶。 「但龙会喜欢上人类，」他说，「我十分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he，我保证。 （本质是为了满足人外的癖好而动笔的小短篇，不会悲剧的） 第14章 丢失 39. 樱桃接触过的人不算少。 有的人很好很好，譬如初高中阶段的老师们，他们会私下里帮樱桃筹学费、书本费甚至于生活费，体贴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也有的人很坏，譬如孤儿院里的那些大孩子，譬如高中下课后遇到的暴、露狂。 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两面，善恶均存。樱桃知道，但她仍认为，好人的数量总是要多一些。 所以，当樱桃躺在宝石床上，被穿着厚厚银色防护服的人射入麻醉剂的时候，才会感到难过。 看来，自己的运气的确不够好啊。 这样想着，那些穿着银色防护服的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他们讲的是英文，樱桃却能够听懂。 「瞧！是纯种的人类！」 「这么多珠宝！」 「我们需要立刻走，在惊动龙之前……」 「发财了。」 「嘘，别把龙引来……」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讲着，樱桃眼前的黑暗逐渐笼罩下来。 不知名的液体，让她陷入漫长的沉睡。 40. 樱桃不想回忆被这些人带到飞船后的事情。 简单而言，她是被作为试验品以及珍稀的实验材料而捉走的。 实验材料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意识，毕竟，对人体进行改造和实验有违人道主义。 显然，这些人并不打算遵守什么人道主义。 在一种淡蓝色的培养皿中，樱桃静静地躺着，通过几根相连的管子来保持生命特徵。那些人会定期从她身上取走血液和皮肤以及肌肉组织做研究，用她来试各种各样的药。 幸运的是，在捉到她的第二天，这些人发现了她体内的癌细胞，为她做了一次清理活动，将这些细胞全部清理干净。 不幸的是，为了防止樱桃发出声音，他们切断了樱桃的声带。 她再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再也没有办法与龙交谈。 41. 星际浩瀚无边，古老的地球早在亿年前毁于一场行星撞击。 尚存在太阳系的一部分，随着时间的变幻，逐渐出现了新的生命，成为一颗小行星。 小行星上的动植物渐渐丰茂，只是再也没有人类。 而这个小行星，属于一只孤孤单单活了两百多年的龙。 他曾经短暂地有人陪伴，短暂地得到欢愉，短暂地体验了人的生活，短暂地得到了爱情—— 一只龙眼中的爱。 42. 被关在狭窄玻璃培养皿中的樱桃分不清时间，她的大脑仍旧可以思考，肌肉组织因为特殊药物的原因而没有萎缩，那些人在培养皿液体中加入了一种促生长因子，这令樱桃受伤的肌肤能够迅速地生长恢復。 与先前相比，樱桃的肌肤更白了，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血管。没有镜子，樱桃只能从玻璃的倒影上模煳地看到自己影子。 还好，还是个人。 地球灭亡的前几年，一部分人类移民到新的星球，那星球在太阳系外，另一颗宜居星。其他星球的智慧生物因此发现了人类—— 预想之中的人类灭绝并没有发生，反倒如大自然很多的种族一般，他们打开了基因锁，冲破生殖隔离这层障碍。人类和外星智慧生物完美融合，渐渐的，纯种的人类越来越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而纯种的人类，在星际暗市上能够被拍卖出天价。 购买这些的，也都是一些狂热的科学怪人。 譬如将樱桃掳来的这些傢伙。 他们外表看上去仍旧是人类的模样，只是带了些其他种族的特徵，譬如像菜青虫一样绿的肌肤，譬如藏不住的尾巴…… 樱桃想笑。 龙不是人，但他看上去，要比现在这些「人类」更加像人。 好在这些人并没有侵犯她的意思，前几天还有个人蠢蠢欲动，但被发现之后，他在樱桃面前精准地被雷射枪射成粉末。 「虽然雌性少，但实验材料更少！」那个研究狂魔拍着桌子说，「花4万你能去嫖一次，就算花40万你都买不到一粒纯种的人类细胞！」 樱桃苦中作乐地想，原来自己还挺值钱。 在这安静的培养皿中，樱桃很少去想念龙。 第19页 确切点说，她很少主动去想。 她怕自己撑不住。 但龙却反覆地出现在她脑海中，在每天似睡非睡的混沌中，在血液被抽取的针管中，在划开皮肤组织的银白色手术刀上。 龙无处不在，也无处可寻。 被这群人捉到那日的记忆却越发清晰，樱桃开始咳血，她猜测或许是癌细胞转移到了肺部。她不敢让龙看到这些，但龙却从接吻时尝到了血腥味。 樱桃欺骗他，说是吃鱼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喉咙。 龙信以为真，十分自责和懊恼，他将肉和蔬菜切成碎碎的模样煮给她吃，甚至还想做她口中「又软又糯」的豆腐。 可惜失败了，龙一口气把失败品全部吃掉，将果子榨出甜甜的汁餵给她。 离开的时候，龙亲吻她的脸颊，保证会为她带来柔软的食物，不会再伤害到她脆弱的咽喉。 ……也不知道他会带什么来呢， 樱桃这样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玻璃培养皿外，正在从她身体抽离血液的人被她吓了一跳。 想了想，他召唤出电子面板，在上面输入。 「联盟4040年10月21日，试验体出现异常举动。初步猜测，是古人类特有的精神失常。」 「病因以及心理分析——」 「丢失。」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章我抓紧写，争取今天写到重逢。 第15章 古人类实验记录 古人类实验研究记录 联盟4040年6月1日。 从微地球上捉到一只古人类。 雌性，纯种，武力值为零。 战舰遭受龙攻击，损失飞船一艘，伤残人员十名，死亡七名。 无法锁定攻击龙，将微地球标记为危险地带。 龙。 武力值未知。 危险值：sss级。 联盟4040年6月2日。 检测到试验体体内异常细胞，清除成功。 提取血样成功。 提取皮肤组织成功。 提取泪液成功。 …… 联盟4040年6月10日。 切割试验体声带。 …… 联盟4040年10月21日 试验体出现异常举动。 初步猜测，是古人类特有的精神失常。 病因以及心理分析： 失去重要的东西。 …… 联盟4040年11月1日。 放试验体出培养皿，开始观察试验体的行动。 …… 联盟4040年11月30日。 实验体的名字是樱桃。 舰长接受了教导樱桃学习知识的任务。 联盟4040年12月5日。 樱桃今日无异常。 舰长开始教授樱桃学习驾驶战舰，以及星际跳跃。 …… 联盟4041年1月6日。 不足一月，樱桃已经熟练掌握驾驶技巧。 她的学习能力惊人，不可思议。 联盟4041年1月7日。 舰长就是否教樱桃战斗而与副舰长产生争执，争吵激烈，舰仓遭到破坏。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 联盟4041年2月10日。 舰长带樱桃出逃。 实验被迫中止。 第16章 龙上将 44. 「卧槽！」 长着熊猫耳朵的舰长大叔一拳锤在驾驶面板上，愤怒不已：「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鸟不拉屎……」 这样说着，一只黄色的鸟落在飞船的玻璃舱面上，翘起屁股，啪唧拉了一坨白色的粪便便，唿唿啦啦，拍着翅膀飞走了。 舰长大叔立刻暴躁地拿起机枪，一阵疯狂扫射。 突突突突突。 一根鸟毛也没掉下来。 角落里，长着九根狐狸尾巴的红眼睛纤细美少年瑟瑟发抖。 「说实话，」樱桃一脚踏在他面前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他，贴在咽喉旁的小小机器发出电子音，「这里是哪儿？」 她的声带受损，在没有找到医生救助之前，只能依靠这小小的电子器械—— 机器会捕捉声带的震动，从而转移、近乎同步发出电子女声。 美少年泪汪汪：「我真的没骗您啊！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和您一样，我这也是前后脚，您那边刚刚过来，我就跟着来了……都是路由错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樱桃这才将抵着他脑袋的机枪移开。 舰长大叔已经郁闷地坐在石头旁边开始抽菸了。 樱桃径直走过去，从他手中把烟夺走：「有点国宝的样子好不好？你见哪家的国宝抽菸的？」 舰长大叔嘆气：「现在你见到了。」 舰长大叔，本名已经记不清了，暱称胖达。 说胖倒也不胖，只是有着熊猫的基因，才会显得格外强壮。 也是那些战舰上，唯一心存良知的傢伙。 人的记忆总会规避掉痛苦的地方，樱桃不再想被放在培养皿中的那些时日。后期她被从培养皿中释放，可以自由行动，也是那个时候，樱桃认识了胖达——一只拥有熊猫和种花家血统、受胁迫加入舰队的暴躁好心肠大叔。 胖达本身为星际帝国联盟的一名优秀战舰维修师以及驾驶员，女儿因意外早夭，那些人非法得到他女儿尸体，并提取出唯一一份具有活性的细胞样本。虽然如今通过细胞来复制人是违法的，但仍旧有不少地下黑市开展这场交易——那些人用这份样本威胁胖达，加入他们的舰队。 第20页 樱桃利用能够接触到最高级别研究员以及作为试验体的优势帮胖达窃取了他女儿的细胞样本，成功的那天，胖达带着樱桃和样本出逃。 但路由出错，在实现星际跳跃的时候出现了点问题，舰队不小心跳到了未知区域。 不同于胖达大叔的骂骂咧咧，樱桃不再理会石头旁边哭唧唧的狐狸少年，径直上了战舰，仔细查看星际导航图。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处距离她先前所在的位置，大约十万光年。 即便是最优秀、最先进的战舰，想要回去，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这场路由错误而导致的偏航，让他们跳跃到一个本不该到达的领域。 难怪胖达如此暴躁。 樱桃走出去，安慰胖达：「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重新制定一下跳跃计划，只要燃料足够——」 「不，」胖达摇了摇头，他凝重地看向樱桃，「事情比你想像中更加严重。」 樱桃愣住。 「在跳跃的时候，我们遇到的不仅仅是路由出错这个问题，还有时空风暴，」胖达慢慢地告诉樱桃，「时空风暴让我们跳跃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时间。」 樱桃记得时空风暴这个词。 那是由无数能量粒子聚集爆炸而引起的时空扭曲，无人知晓其出现原因，频率，地点。她能来到这里，多半也因那场时空风暴。 樱桃冷静问：「我们这次跳跃了多久？」 ——千万不要是七百多年。 胖达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纤弱美少年：「喂，臭小子，你跳跃到这里之前，是多少年？」 纤弱美少年眼角还挂着泪痕，肩膀上的衣服欲滑欲不滑的模样，露出洁白的肌肤：「……4141年。」 胖达丢了菸头，又是一句卧槽。 樱桃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只是一百年而已。 等胖达心情平復下来之后，樱桃开始和他商量，该怎么样做，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微地球。 她想要去看看龙。 但在她刚刚说出微地球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美少年怯生生地走上前，鼓起勇气打断他们的谈话：「那个……你们是想回微地球？」 美少年拥有狐狸的血统，他的头髮和尾巴都是白的，哪怕是白天，也有一种柔柔的光芒。拥有狐狸血统的人都有一种共性，那就是格外的纤细，像是春天里的柳条。 樱桃微微侧脸：「怎么了？」 在察觉到对方没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能力后，樱桃对他放下警惕。 「那个，」美少年小声说，「微地球如今是龙少将的地盘，你们不能随便去。」 樱桃蹙眉：「龙上将？」 「是呀，」美少年说，「大概一百年前吧，龙上将——哦不，那时候他还只是普通士兵，加入了帝国联盟，以惊人的战斗力和决策能力迅速晋升，在五十年前就走到上将的位置……」 说到这里，美少年眼中充满了神往：「龙上将专门负责打击星际海盗，英姿——」 「好了，」樱桃打断他的话，「说正事。」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正事？」美少年茫然地看了眼樱桃，他身后九根漂亮的、蓬松松的大尾巴甩了甩，「哦哦，微地球是龙上将的故居，被帝国联盟正式赠予龙上将。哦哦哦，当然，龙上将拥有的不仅仅是一颗小行星，还有——」 樱桃问：「你有龙上将的影像吗？」 「当然！」作为龙上将的小迷弟，美少年兴沖沖地和樱桃分享储存好的3d全息投影，那是龙上将在一次演讲中录制下来的，「看看，正值壮年，武力值爆棚哎，你竟然没有听说过吗？」 樱桃听不进去美少年的喋喋不休了。 她认真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彩色立体影像。 仍旧是她所熟悉的眉眼与样貌，金色眼眸，高鼻薄唇。 不同的是，当初如太阳光一般温柔灿烂的金色头髮，如今全部变成了银白色。 冰冷的、没有丝毫生命力的银白。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男二。 人类也有好有坏，并非所有都是坏傢伙。 第17章 重逢（上） 45 浩瀚宇宙中，和平是很珍贵的东西。 同所有出生在和平地区的幸运生物一般，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会在学校中接受教育。 樱桃查看着白狐的歷史网课——白狐今年180岁了，按照他们的寿命来看，他还是个大龄的、没有顺利毕业的学生。 这次是偷偷开着哥哥的飞船出来玩，没想到路由失灵，同时抵达星际边缘。 而另一边，胖达也在利用白狐的帐号登陆面向全宇宙学生免费开放的知识库，从中寻求能够大幅度提醒战舰速率的办法。 同人类所经歷过的歷史相同，在经歷过多次大型的战役之后，具备高等智慧的生物们联合在一起，成立了帝国联盟，签订互不侵犯协议，组成议会、设置军队等等。 樱桃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翻到了龙上将的资料。 他是帝国联盟4041年加入的军队。 具体的缘由未写，可樱桃知道，那是她被捉走的不久。 涉及到部分军事机密，这上面的资料并不够详细，樱桃将上面的影像资料全都复制下载到随身携带的主端上，一转头，看到白狐错愕的脸：「你……你喜欢龙上将？」 第21页 樱桃没有直接回答：「怎么？」 「龙的发热期有三个月哎，」白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樱桃，上下打量，犹豫了，「你是纯种人类？会死的吧？」 「不会，」樱桃不想和他就此事交谈，面瘫脸，「关于龙这个种族，你还知道什么？」 白狐漂亮蓬松的九根尾巴往下支撑，成了一个漂亮的椅子形状，他很乐意和樱桃分享这些八卦。 九根尾巴膨胀开，白狐瞥了沉浸在知识海洋中流口水的胖达，悄悄地对樱桃说：「我知道龙的秘密哦，这可没有多少人知道！绝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樱桃表示洗耳恭听。 于是，她从白狐那里获得了龙涎催，情，龙有两，根这种奇奇怪怪但她早就知道并试过的东西。 以及。 「只要经歷过一次酱酱酿酿的龙，在发热期就会承受十倍甚至百倍的折磨，据说不亚于扒皮拆骨、烈火煎身，」白狐说，「发热期的龙会因此虐杀雌性，有的甚至会寻找好几个雌性……他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这或许也是龙稀少的原因之一——和他们在一起的雌性，只有极少的能够活到生下幼龙。」 「而且，」白狐告诉樱桃，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龙本性残忍，他们很难保持忠贞。龙性本，淫，现存的纯血龙很少……很多种族，都想要得到龙的基因以及血脉传承。」 「所以，不要喜欢上龙哦，」白狐怜惜地看着樱桃，「那是他们的本性，刻在基因中的那种。」 46 龙最近会出席一场盛典，那是他辖区下为迎接新的上将而准备的欢迎仪式。 白狐仍旧为樱桃去见龙这件事而费解：「那……那可是龙耶！」 现阶段几乎所有的智慧生物，在解开基因锁后的寿命也仅仅是一千年。 而龙，在彻底解开基因锁后，寿命能够达到五千年甚至更久。 就白狐所知，存活至今的、最年长的一个龙，已经活了5012年。 龙始终是令人畏惧的存在。 而樱桃。 一个纯种的人类。 一个没有接受过基因治疗、患过大病、被当作实验对象研究半年的人类。 生理年龄19岁了，还没有服用生命制剂或者其他用来延长生命的药物。 况且，纯种人类的话……普通的生命制剂，也顶多让她多活个几十年。 胖达倒是没说什么，他抽着烟，点头：「想去就去呗……如果是去天鹰四区的话，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他眯着眼睛，看着樱桃：「大叔我啊，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腔热血啊！」 樱桃将他面前电子屏幕上播放的热血中二动漫关掉：「胖达，您这个年纪，不应该叫大叔，而是大爷了。」 47 樱桃一行人花了一整个月的时间，才成功跳跃到天鹰四区。 顺便捎带了除了哭就会撒娇以及八卦的美少男白狐。 胖达有位朋友正在天鹰四区的监管机构工作，在得知樱桃崇拜龙上将之后，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他仍旧好心提醒：「龙上将刚刚度过了发热期，目前应该不会对雌性产生兴趣哦。」 「度过发热期？」樱桃问，「他自己一人吗？」 「谁知道？」胖达的朋友耸肩，「上将的私人生活一直保密，不过，发热期的他白天一直在很正常的工作，晚上……以龙的本性，不可能孤身一身吧。」 白狐认可地点头。 胖达只是抽菸，不说话。 这些也都是推测和揣摩而已，谁敢去过问上将的私生活？虽然没有人见过上将身边有雌性出现，但上将一直以「已有伴侣」来拒绝多个种族抛来的橄榄枝和暗示。 话说回来，龙也会有唯一认定的伴侣吗？ 不可思议。 樱桃的心，被什么东西骤然揪紧。 有点疼。 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有些失神。 胸口空荡荡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凉凉的、带着酸疼的风。 48 有了胖达朋友的帮忙，几个人很容易就被拿到了能够出现在庆典上的电子票——只不过，为了上将的安全着想，他们并不能近距离接触上将。 只能站在外围，远远看着他。 樱桃不在乎。 人很多，各种生物都有。白狐早就被挤的没了影踪，而胖达的肚子被挤痛了，不得不找个人少的地方揉揉肚子和耳朵——哪怕到了未来，仍旧有很多人对熊猫毛绒绒的耳朵，胖达的耳朵都快被薅秃了，气的他大骂好几声老色批。 樱桃在人群中，耐心地等待了好久好久，终于，隔着百米之遥、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看到了龙。 巨大的银白色的飞船，安静地停留在上空。 但龙没有下来。 只有3d投影。 他坐在椅子上，穿着浓黑色的制服，面容清隽，银色的头髮犹如月光。 像是她所熟悉的龙，又不像。 那个龙会在寒冷的时候将她的脚放在怀中取暖，会问她「忠犬」是什么意思，会偷偷地榨取各种果汁、帮她调制各种口味的饮料。 龙会把鱼肉上的刺仔细拔除，永远把最甜的水果、最嫩的肉留给她。 但这个龙，他很沉默，没有笑，金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暗暗沉寂，像是宇宙中、星光照不到的黑暗地带。 第22页 投影中，他站起来，朝着狂热的民众坐了个姿态标准的军礼。 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樱桃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见到的龙，永远会为她弯腰，俯首亲吻她，亦或者将她抱起来。 「我的子民们，」龙开口，仍旧是樱桃熟悉的低沉声线，「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们见面，我近期身体不适，无法亲自……」 后面的话，樱桃听不清了。 群众们高昂的唿喊声淹没了她的耳朵，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龙。 那个离她很近、却又很远的影像。 这场讲话很短暂，在投影消失的瞬间，樱桃张口：「龙！！！」 她记得，龙听觉很棒，无论离得多远，只要她叫一声，龙就会立刻抵达。 包括那天也是。 她看到了记录纸，她知道龙来救她了。 但他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敌得过舰队。 可是现在，张口之后，发出的只有机械的电子女声。 樱桃捂住自己的咽喉。 她的声带被切割掉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医生做手术。 现在的她发不出龙喜欢的声音了。 第18章 重逢（下） 49. 庆典很快结束，胖达和白狐终于找到了樱桃。 樱桃摸着咽喉上的电子拟声器，怔怔地看着胖达。 胖达安慰她：「没事没事，反正现在回来了，机会多的是。回去让我朋友给弄个联盟id……」 樱桃朝他表示了感谢。 联盟的居民都会拥有一份电子id，通过这个id可以瞬间识别到居民的姓名种族乃至住址等等等等。 而胖达的id早在他加入星际海盗舰队的时候就被废弃掉了，和樱桃一起，都是无名无身份的黑户。 胖达到底是曾为帝国军队服务过的，人脉网四通八达，他很快帮樱桃办理了新的id，还让樱桃应聘了龙上将的护卫队—— 只不过，是外围的。 也就是在龙上将巡航时，永远守在外层的那一队。 胖达也帮樱桃联繫了能够治疗声带、以及延长生命的医生，只不过还没来的做手术，樱桃就急匆匆地入了职。 恰好，龙上将要去剿灭活跃在天鹰座裂缝外的一小撮星际海盗。而作为他护卫队的一员，樱桃当然也在随行人员之中。 这一次，胖达不能跟她去了。只在临行前仔细叮嘱，要樱桃自己留心。 胖达对樱桃的驾驶技术十分有信心，毕竟是手把手教出来的。遗憾的是樱桃本身身体素质不够强，哪怕她熟练使用等离子机枪，但防御仍旧是她的弱点。 「总不能永远都让人保护我吧？」樱桃笑着安慰胖达，「别担心。」 她已经不怕所谓的死亡了。 护卫队的制服是统一的银白色，樱桃分到的宿舍并不大，小小的单人床，一张小桌子，一个书架以及衣柜。 护卫队中的雌性很少——或者说，整个帝国联盟中，雌性的数量要比雄性少两倍。这是个有些可怕的数字，并且很可能继续扩大。 而从事护卫工作的雌性就更少了，住在樱桃对面的是个又高又瘦的酷姐姐，代号蛇女，据说有眼镜王蛇和科莫多巨蜥的基因。 在见到樱桃后，她有些奇怪：「纯人类？」 樱桃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地与她握手。 蛇女对一个纯人类雌性参加护卫队这件事情表现的格外惊讶，尤其是，一个声带被切掉的人类。 或许是个子不高，蛇女下意识地想要照顾樱桃，认为她很脆弱。但是，当开始清理第一波海盗时，蛇女看到樱桃用脚踩着一只伤了胳膊的海盗、眼睛一下也不眨地将其爆头后，这个想法立刻自动消散掉。 樱桃偶尔会问蛇女：「上将似乎很讨厌海盗？」 「没错，」蛇女拆掉枪枝，说，「我听闻，曾经有一波海盗，抢走了上将的宝贝。」 樱桃想起了那个满是宝石的洞穴，点点头。 她问：「那那些海盗呢？被处理了吗？」 自从出来之后，樱桃再也没有得到过那支海盗舰队的消息。 「当然，」蛇女笑着看樱桃，「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捉了，生擒。上将亲自处刑，在一个蛮荒的星球上。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当他离开后，去清理的人吐了……」 蛇女给樱桃比划了一下，声音压低：「你知不知道，有种刑罚叫做凌迟？」 「上将将那些海盗关起来，用生长药水让他们生肌增骨，再在没有丝毫麻醉药的情况下凌迟，就用一把手术刀。」 「如今有专门的人做这种事情，每个月，都要来上这么一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50. 樱桃从护卫队得到了一些关于龙上将的小道消息。 譬如，他前段时间的身体不适，是发热期遗留下的后遗症。 没有人比贴身的那些护卫队更了解上将的情形，譬如，这么一百多年的发热期，他都是一个人硬生生扛过来的。 发热期所损耗的，不仅仅是神经，还有身体。 饶是如此，上将在躁狂阶段，仍旧不允许任何雌性靠近。 据说，是为了他那个死去的伴侣。 樱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失神。 他们说，上将有个伴侣，只可惜早逝。上将甚至为她立了坟墓，就在微地球。 第23页 他们说，上将曾在伴侣墓前起誓，要消灭所有星际海盗。 他们还说，上将至今不肯解开基因锁，不愿意延长寿命。 …… 樱桃越来越想见到他，但无法靠近他。 直到彻底击溃该区域流窜海盗的那天，欢庆宴上。 蛇女悄声叮嘱樱桃：「等会不要乱跑，最近处于发热期的雄性比较多，他们都是一群畜牲。」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雄性的蔑视。 樱桃点头。 可惜，她还是违背了蛇女的叮嘱，在宴席刚开不久，就偷偷地熘出自己所在的舰舱，往龙所在的地方走去。 路上自然遇到盘问的，前面几个都被她用谎言精巧地矇骗过去——樱桃从胖达那里学到了一个很有用的小技巧，就是欺骗帝国联盟通用的测谎仪。 然而，她仍旧被拦在主舰舱之外。 这些没有那么好煳弄，樱桃接受了扫描检测，平静地告诉那个守卫：「我想要见龙上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她递上去一个小盒子：「请将这个转交给他。」 那个盒子自然也经过了检查，守卫狐疑地看着电子面板上返回的结果：「头髮？」 只有一根黑色的、纯人类的头髮。 犹豫了片刻，他说：「请在此稍等，我往上级汇报。」 51. 每次发热期结束后，龙的身体就会差一些。 他需要休息，医生这样告诉他。 龙旺盛的体力和精力让发热期的痛苦放大到千百倍，而龙百年无伴侣，无处排遣，无疑于酷刑。 龙不愿意寻找。 樱桃曾告诉他，人类与动物的区别之一，在于人类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她这样说的时候，表情很认真。 「基本上，人类只会寻找一位伴侣。一起建立家庭，养育孩子或者选择丁克，就是不生育下一代。人类存在的意义绝不是为了繁衍，我们是为了爱而做这种事情，并非其他。」 一百年过去了，龙甚至已经开始忘记她的脸，触感和味道。 但她的声音，她说的这句话，他却始终记得。 他早早离席，在安静的房间中阅读关于地球的资料，关于人类的资料。 直到机器人提醒他注意休息，龙才站起来，看到了传送来的盒子。 点开面板，盒子上有那位护卫留下的语言。 「一个纯种人类雌性将这个盒子赠予您，想要见您。」 纯种人类，雌性。 这样的组合让龙微微一愣。 如今的纯种人类太少太少了，而纯种人类雌性更加稀少。龙打开盒子，看到了一根黑色的头髮。 他捏在掌心。 初次触碰时毛绒绒的感觉似乎再度回来，龙站起来，立刻联繫进来的守卫：「送来盒子的人在哪里？」 守卫被他吓了一跳，嗫嚅：「她等了很久，已经回去了……」 龙快步走了出去，把门两侧的人吓了一跳。一个军礼还没有敬完，龙的身影已经消失到尽头。 根据舰舱内的路线追踪，龙很容易找到樱桃，只是他无法确认，屏幕上捕捉到的身影，是不是属于他的小樱桃。 一百年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樱桃的脸和身材。 况且，她很可能已经安静的死去了。 一个纯种的、还遭受过半年囚禁研究的人类，在没有解开基因锁之前，活不到现在。 导航锁定显示，她出了舱门，走向外面。 外面是底层护卫人员的狂欢会。 在猎杀结束后，很多人需要酒精来放松自己。 外面的人很多，很混乱。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龙安静下来，试图去寻找熟悉的声音。 只要樱桃一开口，他就能够马上找到她。 但是没有。 那么多的声音，没有一个属于她。 他只能用眼睛去寻找，用嗅觉。空气中各种气味在干扰着他的判断，在五分钟后，龙仍旧没有捕捉到丝毫关于她的声音。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樱桃早就不在了。 龙这样绝望而平静地想，他转身，握着那根属于纯种人类的头髮，慢慢地往回走。 护卫紧张不已地问：「上将，您还好吗？」 「没事，」龙说，「回去吧。」 音乐嘈杂，欢声笑语，有人像他行礼。龙微微颔首，忽然听到一声有些闷哑的，像是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啊……」 「……啊呜……」 龙勐然回头。 隔着重重人群，穿过热烈的欢唿声，无数的烟花绽放，将黑色的天空交织成盛大而辉煌的、花的海洋。 模煳的记忆瞬间清晰，拼图终于拼接上了那最后一块。 那么多的人。 但龙一眼就看到摘掉电子发生器、捂住咽喉试图用力发声的樱桃。 小小的，漂亮的。 他的樱桃。 第19章 人类 龙与樱桃52 52 众目睽睽之下，守卫看到他们的上将飞快地跑起来——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站在一个个头小小的雌性守卫面前，伸出手。 手指在空中艰难蜷曲，不敢落下，唯恐惊醒了这珍贵而易碎的美梦。 终于，他触碰到她绒绒的、温暖的头髮。 第24页 龙声音沙哑，似不敢确认：「……樱桃？」 樱桃朝他笑了笑，做了一个口型。 但没有声音。 龙仍旧读懂了。 好久不见。 他捏住樱桃的手，外面风很凉，他记得樱桃怕冷，她会打小喷嚏，甚至会体温升高…… 这么多年过去了，龙自虐一般时时刻刻地回想和她生活过的那些点点滴滴，这些细节反倒清清楚楚，关于的她相貌、身材的记忆却消散掉了。 龙低头，着迷般地看着她。 樱桃能够感受到龙的颤抖，他似乎在努力保持平静，但是…… 他的龙角藏不住了。 她仰脸，看见了龙银色发间漂亮的角。 他和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偏差，只是看上去要成熟了很多。并非相貌，而是气质，一点一滴沉淀下来。 一百年。 对于樱桃来说，这些时间不过一晃而过，前后也不过一年。 但对龙而言，是切切实实、每日每夜煎熬的一百年。 三万多天。 樱桃认为这时候需要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久别重逢，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想问问他如今生活的如何。 樱桃心里很矛盾，她微微仰脸，看着曾经这样熟悉的龙。 她担心龙把她一干二净，又怕龙深深地记着她。 龙的手抚摸过她的咽喉，那里外表已经瞧不出伤痕，但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他找到了当初的舰队，但在暴力战斗中，海盗的舰队损坏，遗失了许多实验记录。 他只知道那些人，拿樱桃做活体标本。 在她身上进行了许许多多的实验。 海盗们说其中一艘战舰的舰长带着樱桃逃脱，在星际跳跃的时候不知所踪。 无论是舰长还是樱桃，都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不可能通过电子id来找到他们。 龙已经不再抱有期望。 「我一直在找你，」龙轻声说，「樱桃，我很……」 话到这里停止了，他温和地注视着樱桃：「我现在有没有像人？」 这句话问的很古怪，龙站的笔直，那是接受规则和训练后的模样。 樱桃已经摘掉辅以发声的电子器，她无声地对着龙说。 ——你现在比很多人类都要优秀。 53. 龙上将出现在外围护卫宴会上的消息惊动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蛇女。 在得知龙带走住在自己隔壁的樱桃后，蛇女更加惊了：「上将的发热期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来人也困惑不解：「上将应该不是会欺压部下的这种人啊。」 蛇女担忧樱桃是否能够承受的住上将，来回踱步，深深皱眉：「……樱桃没有接受基因改造。」 换句话说，从生理构造以及承受能力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纯人类。 早在很久之前，人为了能够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以及更加优秀的基因，选择和其他高等智慧生物结合。 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虽说拥有人类血脉的生物很多，但纯种的人类几乎已经绝迹了。 星际过于残酷，纯粹的人类基因不足以支撑他们安逸的生活。 蛇女放心不下，坚持要去探望樱桃。 这本是件不被允许的事情——外围的守卫没有能够直接与上将对话的权利，但因为她是樱桃的舍友，仍旧破例往上通传一声。 片刻后，蛇女得到了上将的回覆—— 「不必担心，今晚樱桃留在我这里休息」 没有语言传达，只是简洁的一行文字。 蛇女花了半小时接受了上将掳走樱桃这件事，又花了半小时，准备大量止血的药物、纱布、恢復体力的药水等等等等。 最后，她联繫上精通妇科及外伤治疗的医生，严肃地叮嘱他：「请您务必保持清醒，因为今晚，上将随时可能召您过去，我的朋友需要您的帮助。」 54. 樱桃第一次踏入龙居住的地方。 十分干净整洁的卧室，只是透露着一股冷清。无论是先前她抵达之前的洞穴，还是如今龙所生活的地方，除却必需的生活用品之外，再无丝毫其他的装饰。 机器人送来了温暖的牛奶和精巧的蔬菜水果沙拉、肉类浓汤，盛在漂亮的、白瓷底、镀着细细金边的小圆盘中。 还有漂亮的小叉子，筷子，以及纯金的小勺子。 樱桃其实并不饿，但她不忍拒绝龙的好意，仔细地品尝着食物。 龙安静地看着她进食，仿佛两人仍旧在那个铺满宝石的洞穴中。 只是她失去了声音，龙失去了灿烂的金髮。 银白色的头髮并没有损伤龙的容颜，只是衬得他格外严肃。樱桃怔怔地看着他，直到龙露出笑容—— 和以前几乎没有区别。 只是眼神再也不能变得那样纯粹，那样纯粹的开心。 经歷了一百年的失去，他早已经不如当年那般笃定，那般骄傲地确信她会在自己身边。 「是不是不好看？」龙轻声说，「我试过想把它变成金色，但没有办法。不如，明天我让人帮我染回去？」 「不用，」樱桃重新戴好了电子发声器，「你怎么样都好看。」 她又问：「头髮……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第25页 「我不清楚，」龙轻描淡写，「不过不影响我的身体，也不影响能力，你放心。」 他看着樱桃手中精巧的小勺子，微微失神，转而又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很适合用这样漂亮的小东西。住在漂亮干净的房间中，穿各种各样的衣服，□□心烹饪的食物……这些东西，如果你留在孤岛上，我永远不能给你。」 龙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并没有对过往经歷的回顾亦或者评价。他简直像是个局外人，以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言来描述着这些。 但樱桃仍旧觉着心疼。 就像一只小蚂蚁，在上面啃咬了一口。 「你呢？」龙看着她，轻声问，「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他能看得出来，樱桃没有接受过基因改造，她仍旧是纯种的人类。 樱桃简单讲了讲，同样一笔带过，关于被关在培养皿中的痛苦，只字不提。 「人类比我想像中优秀，聪明，并不是我先前那样以为的柔弱，」龙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你是很出色的人类，我为你骄傲。」 樱桃说：「你对人类的评价好像很高。」 「因为我想成为人类，」龙温和地笑，这种神情，以前的他绝对做不出来，「或许我成为人类后，能更容易地得到想要的东西。」 吃饱喝足，樱桃理所当然地提出回她住的宿舍，龙显然犹豫了下，但没有挽留。 「……也好，」龙站在她身后，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尽快帮你预约医生完成手术，治好你的声音，还有。」 他问：「你愿意接受改造吗？我想为你延长生命。」 龙学会了询问她的意见，而非以前那样决断。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樱桃，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希冀：「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樱桃说：「我可能支付不起昂贵的——」 「我来付，」龙急促地打断她，「不需要和我分这样清楚，樱桃，你知道，我——我——」 他没能说下去，紧急会议的消息提醒着他。龙和樱桃交换了电子面板的号码，他叮嘱樱桃：「明天我还会去看你，这些事明天再谈。」 樱桃敏锐地察觉到，如今的龙，学会了掩盖自己的情绪。 龙的一百年过的太漫长，他不再是蛮荒星球上唯一的王，也再也不是那个不需要和其他事物交流的龙。 他已经接触到了不允许天真存在的社会法则，学会如何掌握更多的权力，学会了如何得到最想要的东西。 久别重逢，与龙的相见并没有樱桃起初设想的执手相看泪眼，也没有天雷地火山崩海啸。 很，温馨到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龙依旧待她温柔。 而且没有以往那种强迫她与龙结合。 或许在发热期外，龙的理智总是占据上风吧。先前和龙每次接触，樱桃也都吃不消。以当时那种频率和做法，只怕没有癌症，樱桃的身体也会垮下去。 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樱桃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宿舍。 蛇女倚着门框抽菸，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回来，先是一惊，继而瞭然于心地安慰她。 「龙上将这么久都没有再找新的伴侣，果真是不太行吧？」蛇女悄声说，「你觉着龙上将的技术如何？」 樱桃问：「我能拒绝讨论这个问题吗？」 蛇女笑了两下：「当然可以。」 她瞧出樱桃有些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樱桃问：「在发热期外，你们也会产生冲动吗？」 「当然，」蛇女促狭地朝她眨眨眼，「还有哦，如果憋了很久很久，就算不是发热期，这种冲动也会更加强烈哦。不做则已，一做的话，完全无法掩盖自己兽性，直接用原形。假设一下，憋了多少个发热期，就相当于这一次把先前憋的全部释放出来。因此，一般的雌性和雄性，都会尽量避免选择这种对象，身体差一点的，说不定就死在禁、欲许久后的这次破戒了。」 所以她才会抓紧时间帮樱桃联繫医生，担忧龙上将一旦化原形，樱桃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樱桃仍旧觉着迷茫：「……是这样吗？」 当龙如先前她期盼的一般文质彬彬，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是因为蛇女提到的原因吗？还是说，现在的龙，在发热期外对她不感兴趣了？ 当初那样热烈纠缠她，有多少是真心，而有多少，是受生理所激发的呢？ 55. 晚上，樱桃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忍不住通过电子面板联繫龙。 点的速度快了些，不慎按到开启视频的界面。 龙赋予她的通讯权限是最高级别。 这意味着，无论樱桃开启他那边的视频、还是语音，都是自动通过，完全不需要经过龙的确认。 于是，樱桃看见了露着上半身、半躺在浴缸中的龙。 他已经无法自抑地化身为半人半龙的形态，泡在水之中，银色的长髮贴在脸颊上，手臂上青筋凸起，眼眸是浓郁的金色。浴缸中水花很大，他蹙着眉，似在苦苦压抑着，仍旧不可避免地叫出她的名字。 「樱桃，樱桃。」 巨大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击打着水面，犹如先前亲密时，会圈住她。龙角早就彻底显露出来，他的脸上的血管甚至也变得清晰，手臂上的肌肉紧实，压抑的汗水流出来。龙尾上的鳞片也紧紧贴着，无法纾解的痛苦折磨着他。 第26页 不可否认的是，龙真的是一种强大而美丽的生物。 樱桃看着龙，她艰难地下着决定。不知道是要过去帮他，还是默默地假装不知道。 如果帮忙的话，以人类的身体，能行吗？ 她忍不住想到了上次，几乎是瞬间晕倒的经歷。 蛇女也说了，龙这样的生物，一旦长时间禁、欲再破戒的话，维持不住人型。 兽性的因子和思想会完全占据上风。 勐然，樱桃意识到了。 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上次刚开始就晕倒，所以今天的龙才没有要求她留下？ 他宁愿自己解决，忍受折磨，也不想伤害她。 思绪渐渐清晰，樱桃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龙前后改变的真相。 因为她说过，人类之间存在着爱，所以他才会反覆地询问她，自己是否像人。哪怕龙比人要强大那么多，哪怕龙的寿命那么长。 人人都想成为龙，而他只想当人类。 因为……因为她是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过去了一百年。 但龙还是那个纯情龙。 只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尝过失去的滋味，才更加惧怕会失去樱桃。 不啥也是怕伤害她身体，在接受了这么多知识后，龙早就意识到，人类比他想像中脆弱很多。 照他以前那么个玩法，就算没有海盗来抢走宝贝，就算没有癌症，樱桃也活不了太久。 不过接受改造后，就没这么脆皮啦。 第20章 亲昵 龙与樱桃56 56. 樱桃再度敲开龙房门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人形。只是龙角无法收回，颧骨处很红，脸颊和脖颈仍有水迹。 灯光下，银白色的头髮犹如丝绸上的冷光，龙很意外她的造访，仍旧请她进来。 浴缸中仍旧一片狼藉，从门口到他脚下有一串水痕，静悄悄地蒸发掉。机器人重新送上精緻的小点心，和温热的茶水—— 一百年，龙反覆阅读有关人类的歷史和资料书。 他得以知晓，在地球上，黑髮黑眼、讲中文的樱桃，来自于某个神秘的东方国度。 那个国度，人日常喝茶，这是源自他们的一种古老而清新的饮品。 樱桃不在的时光中，龙一直在寻找她曾经可能用过的生活用品，试图去接触原本的她——那个流落蛮夷星球之前的她。 樱桃猜测龙应当知晓她方才看到的东西，一时无法开口，讷讷地叫了声他。 「龙，」她说，「你……很难受吗？」 她很快意识到这句是废话，紧接着补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龙金色的眼眸中瞬间有亮光，他垂下眼睫：「不了。」 「先前那样对你是我不对，」龙慢慢地说，「抱歉，我高估了人类的承受能力，也过于狂妄——」 在他说出下一句拒绝的理由之前，樱桃伸手，触碰到龙。 龙勐然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樱桃。 「可我捨不得你这样，」樱桃说，「我也很想要你。」 听到前面几个字的时候，龙眼中的亮光越来越多，然而，在听她说出「要」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却骤然往下一沉。 是因为太贪心了吗？ 龙伸手，将樱桃整只手握在掌心。 他嘆息：「你知道，我永远都没办法拒绝你。」 57. 樱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龙。 她太年轻，年轻到甚至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人和龙的寿命差距太大太大，龙可以存活那么长时间，而樱桃所给予龙的，仅仅是一小段的陪伴。如今见到龙的失魂落魄，樱桃才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对他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龙不顾一切、甚至豁出性命与海盗作战，击破各个地下黑市。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频频暗杀。龙受伤最严重的一次，险些被贯穿心脏。据说胸口被高温等离子机枪灼烧出一个大洞，风都能从中贯穿而过。 若非龙这种种族强大的身体，他真的很难挺过去。 那些人评价龙上将，永远都是三个字——「不要命」。 完全是不要命的作战手法，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留恋的东西。 樱桃不想让龙这样。 虽然先前对她做了些很不好的事情，但那的确可以归结为「没有得到教导」。重逢后的龙，在接受社会规则之后，变得十分温和。经歷了这么多事之后，樱桃认为自己可以原谅他当初那些不顾她意愿的无礼行为。 她先前想见龙，没有太多理由，就是单纯地想看他。而如今见面后，樱桃才去思考—— 她这样，是爱上龙了吗？ 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或许那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敢多想。今晚，樱桃决定遵循自己本意任性一次，于是在龙反握住她手的时候，樱桃站起来，倾身，吻上他的唇。 「请你温柔一些，我可能接受不了龙的形态，」樱桃低低开口，「可以多亲亲我吗？」 58. 龙在拥抱樱桃后，还是没能成功遵守先前的约定。 过长发热期的折磨和此刻的享受让他难以自抑，仍旧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半龙形态。 糟糕的是，受血液和疯狂分泌的激素影响，现在的龙没办法变成人形。 第27页 重逢之后，龙的动作要温柔许多。 他以拆礼物的心情，珍重地对待着失而復得的珍宝。 樱桃想提醒他温柔点，一张口，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无意识的啊，呜。 龙摘掉了她的电子发声器，温柔地亲吻她的咽喉。 他想听到樱桃的声音，无论是什么，他都要。 轻柔触碰对方的嵴椎，在她脖颈上留下珍贵的吻。 而另一边，提心弔胆的蛇女，得到的一些小道消息让她不安。 在樱桃离开近三个小时后，龙上将让人送去了强制性变成人型的稳定剂。 还有，龙上将房间中的床塌了。 蛇女陷入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慌中—— 天，明天她还能看到活着的樱桃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为了满足人外癖的小短篇可能快要写完了，望天。 一开始没想写这么多，没想到一写就停不下来。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写短篇啊。 第21章 结婚 59. 樱桃原本以为自己够强了。 但昨天的经歷让她发现，种族与种族之间的体力亦或者其他差距，真的无法逾越。 每日的值勤任务只能请假，现在别说让樱桃直接和敌人对接了，她如今连拿枪都会痛。 龙倒是格外满足，他难得休假一日。机器人将修补床所需要的材料运送过来，龙自己亲手修好。 在动手能力这方面上，哪怕过去一百年，仍旧丝毫没有改变。 樱桃裹着被子，她已经喝下了能够增强体力的药水，但这毫无用处，肌肉的疲劳感无法消除，昨天实在有些太过分了。 蛇女发来的简讯多如牛毛，紧张不已地询问樱桃如今的身体情况，唯恐这个纯种的人类一不小心就归了西天。 简略告知蛇女，自己身体无碍之后，樱桃才想去找龙，但刚刚动了一下腿，牵扯到疼痛，无意识地叫了一声，龙立刻一阵风般地过来，看她：「很痛吗？」 他方才在查阅能够减轻她不适的资料，只是纯人类太少，这方面的记载也近乎空白，很难查找。 樱桃说：「还好。」 的确也只能用还好两个字来解释了，事实上，胀痛感依旧存在，她甚至不想走动。 龙问：「要不要让我看看？」 樱桃抬眼，盯着他：「从早上到现在，你已经看了十七遍。」 其中有一次，还险些剎不住车。 她严重怀疑，龙究竟有没有度过发热期。 龙伸出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闭上眼睛，轻轻地蹭着她的头顶。 「这个梦，我已经做了好多次，」龙说，「樱桃，你离开以后，我才发现，原来龙也会做梦。」 60. 龙很快为樱桃找来最顶尖的医生。 这位医生先前做过两次为纯种人类延长生命的实验，都很成功。医生不忘告诉龙，他也只能让樱桃的寿命延长到六百岁左右。 对于纯种的人类而言，这已经达到极限。 医生能够让樱桃的体力、精力同时定格在19岁这年，让她不再衰老，永远保持着活力满满。这种手术，龙已经做过了——他的体力和身体状况永远保持着精力最旺盛的阶段。 听到这里后，樱桃才明白。 难怪，就算过了一百年，就算按照龙的寿命来讲龙已经约等于人类的34岁，但他却依旧如此……如狼似虎。 只是，龙不肯接受延长寿命的手术。 「永生并不是什么好事，」龙坦然地告诉樱桃，「我这样还能陪你接近六百年，陪你长大，陪你迎来死亡。在你过世后，我也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必要。六百多年，已经足够我做完想做的事情。」 剩下的话，樱桃再也说不出口。 「千年太长了，」龙说，「百年已经这样难熬，我坚持不下。」 他说的很轻，仿佛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手指轻轻抚摸樱桃的咽喉，他在上面留下温柔一吻：「快点好起来，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61. 樱桃做手术的时候，龙始终在外面守候。 他先前积累了许许多多的休假，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作为樱桃的室友，蛇女得以在此刻陪伴，得以近距离观察龙上将。 龙上将依旧寡言，如传闻中一般冷漠。只是在面对蛇女时，难得露出笑容，说：「麻烦你照顾樱桃了。」 蛇女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她试图找些话题和他聊：「等基因融合手术完成后，上将就会考虑子嗣问题了吧？」 如今的基因融合技术还不是很完善，并不能完全地赋予一个人以其他种族的特性。但唯有一点颇受人欢迎，那就是打破生殖隔阂，让异种族的爱侣也能诞下孩子。 龙说：「樱桃没有做基因融合。」 蛇女嘴巴微张：「啊？」 「她年纪还小，」龙说，「没必要考虑后代。」 蛇女愣住。 虽然龙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但是。 星际时代，在各种族飞快进化、变得更强大同时，生殖能力却逐渐低下。自然受孕的越来越少，某些具备体能以及智力优势的种族受推崇的同时，大家也越来越追求生育出具备良好基因的下一代。 毫无疑问，龙的基因优势能保证他们诞下基因优渥的孩子。 第28页 发热期的本能也是在提醒他，早日孕育后代。 但龙却捨弃了这些。 蛇女心酸地想，什么叫tm的真爱！这才是啊！ 怀揣着对绝美爱情的嫉妒，蛇女眼巴巴地看着在手术结束后，龙全程陪伴仍旧陷在昏迷中的樱桃回去——龙重新装饰了卧室，这次完完全全走的少女心。 哪怕樱桃无意识，龙也握住她的手，丝毫不避讳周围人群，珍惜地亲吻她的手背。 蛇女悄悄地离开，不再打扰这对的温存。 她不忘将方才偷偷记录下的通话，发给樱桃。 蛇女：「他真的好爱你呜呜呜呜。」 爱她爱到宁愿违背本能，与自己的基因做对抗—— 蛇女忧伤而羡慕地想，自己何时才能遇到这种甜甜的爱情呢？ 62. 樱桃在夜晚才甦醒。 虽然一直有营养液补充体能，但到底经歷了那么长时间的改造，仍旧有些不适。 关于这场手术，她还接受了体能增强。哪怕龙能够保护她，但樱桃也不想永远活在他羽翼之下。 只是关于护卫的工作，龙希望她能够重新考虑—— 「我不否认你在战斗和驾驶战舰上的天赋，」龙说，「只是做外围守卫，会埋没你的天赋。樱桃，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的实验室，学习更多的知识？」 19岁，在她所在的时代，还是正在读书学习的年纪。 「我不是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只想让你接触更多的东西，才能够知道什么适合自己，」龙说，「人的生命太短暂了，你可以用这些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樱桃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她对整个星际了解的仍旧不够多，而守卫的工作也的确不适合她，近身搏斗是她的弱点。 龙着手为她准备入学手续——就在天鹰四区。他原本可以送樱桃进入帝国联盟最优秀的学校，但失去她的恐惧让龙无法容忍她离自己如此远。 为了弥补对此的亏欠，龙一口气为樱桃请来了三位优秀的辅导老师。 没想到成年后还要被迫进行残忍补习后的樱桃差点哭了。 在认真和龙谈心后，龙才意识到，原来对于大部分孩子而言，家教并不是多么好的事情，而课外辅导更是额外的负担。 而入学申请书上，樱桃盯着监护人一栏，看到龙龙飞凤舞的字。 衍。 「这是你的名字？」樱桃问，「你自己取得吗？」 「不是，」龙摇头，「是一位先生。」 樱桃「哦」了一声，转了转笔。 「我那时候刚参加军队，他们要求每个人都要有名字，」龙说，「听说你的种族对姓名十分看重，而且你的国家也很讲究风水之类的……」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下去，有些赧颜。 「我问了一位会八字风水的先生，请他帮我取一个和樱桃契合的名字，他给了我这个。」 樱桃手里的笔停顿一下。 龙的眼中有熠熠光辉：「先生说，樱桃和衍这两个名字很般配。」 他原以为她永远都听不到这句话。 樱桃没有回应他，她低头，在申请表上点了几下，在监护人下面补充了几个字。 「丈夫。」 龙的唿吸频率变了。 樱桃瞧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如果不写清楚的话，别人误会了我们怎么办？」 她伸手，捧着龙的脸，微微踮脚，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吻。 「提交结婚申请很麻烦吗？需要我准备什么材料吗？」 63. 结婚一点儿也不麻烦。 在樱桃说完那句话之后，龙火速地办理完全部的手续。 甚至没等樱桃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就成为了「龙上将的妻子」。 龙做的这么迅速，简直是怕她会逃跑。 而在正式的婚礼之前，正式成为夫妻的这一晚，龙也十分煎熬。 樱桃的身体还在恢復期，龙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是压抑地亲吻她的头髮，忍耐到手臂上隐隐显露出龙鳞的形状。 已经睡了一觉再度被烫醒的樱桃从他手臂上摸到了坚硬的龙鳞，很快明白了。 她搂住龙，轻轻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我可以的，只要你别用龙的形态。」 删去一段甜甜甜甜甜大家都很开心但晋江超不开心的戏码。 休息之后，樱桃喝着甜甜的补充体力制剂，转身问贪婪嗅着她头髮香气的龙：「那个，我真的不用接受基因改造手术吗？」 「不用，」龙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现在就是好好学习，不需要孩子。」 樱桃的指尖点着杯子，大为感动。 「而且，」龙话锋一转，「一旦做了基因改造手术，我就不能这样自由地和你结合了。意外怀孕很让人头痛啊，我不想要小崽子来干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樱桃：「……」 可以把她的感动还给她吗！！！！！ 第22章 蜜月 64 婚礼举办的十分盛大。 龙十分在意两人关系的「合法性」，或许因为初见时的鲁莽行为，在两人正式「交往」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拼了命地给予樱桃她喜欢的一切。 虽然两人都无法联繫上父母，但亲友团仍旧不少——龙自然不必多说，而樱桃，胖达蛇女都很乐意做为她的亲友，甚至包括白狐。 第29页 这个至今仍旧无法控制自己自由收合九条尾巴的中二病少年，在得知樱桃成功和龙结，激动到爆炸。 尤其是在与龙握手之后，白狐压抑不住自己，翻白眼晕了过去。 这令龙耿耿于怀：「我有这么恐怖么？」 樱桃安抚了好一阵，才让龙相信白狐会晕倒绝不是他的原因。 婚后的蜜月生活，基本上是在微地球度过。龙前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休假在如今终于派上用场，而帝国联盟那边也对龙的新婚生活表达了祝贺，并热切盼望龙能够与樱桃多多孕育后代。 龙并不在意后者。 尽管龙的基因足够强大，也十分珍稀——但龙没有丝毫要为自己种族繁衍做贡献的意思。 龙的宝石洞穴依旧在，只是重新修整了许多，而深渊和平陆之间进行了重新修缮，甚至还有电梯。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电梯是给谁准备的。 在平陆之上，有修建完善的房子，楼阁亭台，小桥流水。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樱桃发了好长时间呆。 「按照你先前生活过的国家建筑来的，」龙认真地告诉樱桃，「很漂亮。」 樱桃好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不过我生活的时代，已经不流行这种建筑了。当然，它的确很美，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 龙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两个字。 「还好。」 建造的确不花时间，天晓得龙查阅了多少资料。 当发觉龙的参考资料有误之后，在看到龙为她准备的清一色唐装时，樱桃已经不会再感受到惊讶。 然后，从宝箱中，樱桃看到了龙藏的大量春天宫殿图以及各色玉质的器物还有精巧的隐秘的玩物…… 樱桃说：「我拒绝！！！！！」 65. 一直以来，始终有问题困扰着樱桃。 那就是为什么如今的微地球上已经拥有了许多以前地球上的物种，包括植物和动物，却始终没有重新诞生人类。 也没有具备智慧的灵长类动物。 这里的猿猴或者猩猩只会锤自己的胸口，然后朝着对方拼命地扔大便。 在询问龙之后，龙给予她一个模煳不清的答案：「天意吧。」 谁也不知道以前和现在的地球有哪些微妙的、不同的地方，而正是这些不确定，才让「天意」两个字出现的顺理成章。 就像樱桃为何能两次穿越时空风暴，就像樱桃为何会落在龙身旁，而非其他不开智的动物身边。 这就是天意。 而龙则把握住这一点天意，努力将相爱变成可能。 蜜月最后一天，樱桃在微地球上找到了一块小小坟墓。 青石板做的墓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这种古老的丧葬模式早就被摒弃，如今星际的人很少会保留骨灰，他们会将骨灰倾洒在太空之上，期待他们有朝一日会和尘埃沙砾一同凝结成小小行星。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期望而已。 但龙为她做了一方墓碑，端正地刻着汉字。 没有墓志铭。 樱桃抚摸着墓碑——因常年累月的抚摸，那上面十分光滑。 她问：「里面埋了什么？」 「当时你穿的一些衣服，」龙说，「纤维太脆弱了，我那时候不懂得如何保存。」 他以为樱桃死掉了。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太空浩瀚，她在龙不知道的地方。 她安静地来，又这样安静地走。 只留给他那些脆弱的、后面慢慢变焦发黄髮脆，一碰就成灰的衣服纤维。 樱桃说：「其实你可以再找——」 「不要，」龙断然拒绝，「不可能。」 哪怕当初她不曾许诺，龙也不曾想过重新再找。 纯种人类虽然稀有，但并非完全没有。可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雌性，没有一个是他养的小樱桃。 樱桃站起来，龙朝她倾身，樱桃才搂住他的脖颈。 「大傻龙，」樱桃说，「顽固。」 可她，也好喜欢龙的顽固啊。 66. 蜜月期结束后，樱桃开始了正式的学校生活。 很不幸，按照学校规矩，她必须要住校。 听到这个消息后，龙感觉整个宇宙都要毁灭了。 在交涉无果后，龙不得不开始亲手给樱桃收拾东西—— 樱桃穿起来很漂亮的衣服，装上； 樱桃喜欢吃的零食，装上； 樱桃睡觉时喜欢搂的玩具，装上； …… 樱桃吃着冰棍，看着龙忧愁地收拾行囊，问：「你在想什么？」 龙抬头，看她，深深嘆气：「我在想，你们学校对学生的年龄有没有限制，会不会收超过三百岁的学生。」 樱桃：「……」 应该……不会吧？ 67. 正式开学那天，龙亲自陪伴樱桃入学，为她布置宿舍。如今的宿舍是两人一间，共用客厅、厨房以及阳台，卧室和卫生间都是独立的。 为了不引起轰动以及避免仇敌将樱桃定为目标，龙特意用了拟态药水改变了自己的模样——至于樱桃，婚礼当天，龙用拟态药水为她做了小小的改变，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面貌。 樱桃的新舍友是只同样受到父母关爱的小姑娘，不同的是，这个小姑娘长了两颗尖利的牙齿，还有对藏不住的兔耳朵，以及软乎乎、看上去十分好rua的兔尾巴。 第30页 她的父亲是头巨狼，而母亲是只可爱的侏儒兔。 在龙为樱桃收拾好床铺、依依不捨地和自家小可爱吻别之后，狼父眼神复杂地看了龙好久，最终，在离开宿舍时，他主动和龙攀谈。 狼父问：「孩子也是第一次离开你住校吗？」 龙点头。 「捨不得？」 「当然。」 天晓得，龙多想违背学校禁令带她回去。 「就算再捨不得，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啊，」狼父拍拍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孩子马上快到成年期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避嫌了啊。」 龙：「……我不是她父亲。」 狼父露出惊讶的表情。 龙：「我是她丈夫。」 下一刻，龙看到了狼父受惊乃至近乎不可思议的表情。 以及狼父欲言又止的两个字。 如果龙没猜错的话，在刚刚那一瞬，狼父想说的应该是—— 畜生。 第23章 学校日常 68. 近期，大家敏锐地发现，龙上将心情有些坏。 是什么让新婚燕尔的上将情绪糟糕呢？ 亲近的人私下猜测，难道是家庭矛盾？还是种族不同导致的生活习惯不同？亦或者，是情感危机？ 没有人猜到，上将心情低落的真实原因—— 龙忽然意识到，之于樱桃而言，他的年纪太老太老了。 相差300多岁的恋爱，虽然并不违背帝国联盟所制定的法律，但听起来总透露着点别扭劲儿。 更何况，樱桃如今就读的学校中，周围还有很多很多、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 而在如今的联盟之中，没有「早恋」这么个说法。 只要两情相悦、互相喜欢，就无所谓早与晚。 碍于学校规定，龙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去探望樱桃，只能从视频通话中，仔细地观察她的房间，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比如说，异性送的礼物、鲜花。 在龙旁敲侧击询问樱桃的时候，她只是笑眯眯地看他：「吃醋啦？」 龙傲然地一声哼。 没有等到樱桃的回应，龙不得不低头，盯着她的影像，声音低下去：「……有一点点，就一点点。」 要不是不能触碰，樱桃真想现在抱住龙在他脸上蹭一蹭。 「放心啦，」樱桃笑，哄着这头傲娇龙，「他们都不如你帅。」 这句话刚刚落地，樱桃就看到龙藏不住的尾巴，在翘来翘去，晃晃悠悠。 龙神情严肃：「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 尾巴晃动的更厉害了。 短暂的谈话到此为止，樱桃还有许多作业要完成。结束前，她打了个喷嚏，抽出纸巾擦着鼻子。 在龙眼中，她这样的举动也很可爱。 龙问：「生病了吗？」 「是在哺乳类生物之间传播的小流感，」樱桃把鼻子都擦红了，「没事啦，我已经吃完药了。好啦，我现在需要赶作业，明天再聊。」 她朝龙挥挥手，通话中断。 龙却因为她「得病」这件事而不安。 失去她的恐怖实在太大了，龙承担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他踱着步子，下定决心，明天就去见她。 学校採取寄宿制，换算成如今的时间，是从周一到周五，周六周日在家休息。 今天才是周二。 周一早晨上学时候还好好地，怎么才一天就病了？ 龙放心不下，先去找医师拿了药，又仔细收集了樱桃最爱吃的零食。 学校为了维持恆温而使用的温度系统会使她的皮肤干燥，还要加上她喜欢用的乳液…… 杂七杂八地收拾了一大箱子，龙还在往里面加东西。 体育课会有模拟泥雨天，她需要能够保护身体不被弄脏的衣服；剧烈运动后需要补充盐分，而学校提供的水味道不好…… 期间护卫队长被动静惊到，偷偷看了眼，又缩回脑袋。 护卫队员紧张不已地问：「队长，上将他怎么了？在生气吗？」 「没有，」卫兵队长谨慎地说，「现在的上将……很像一位空巢老人。」 刚刚说完，卫兵忽然敏锐地听到上将房间里，传来一下清脆的破碎声。 69. 卫兵队长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龙上将突然派他出去轮值了两天的夜班。 70. 樱桃得知龙上将来学校进行演讲的时候，惊到发出一声破音的「啊」。 白兔舍友正在激动中，听到这么一声，亮闪闪地看她：「你也很崇拜龙上将，对吧？」 樱桃尴尬地笑了笑：「嗯。」 ——龙上次伪装的实在太好了，就连自己的舍友都不知道，上次来送她的那个「老男人」就是龙上将。 白兔误将樱桃的尴尬当成崇拜，兴致沖沖地拉了她的手去抢演讲票——会场虽然能够容纳整个学校的学生，但前排的位置依旧难抢。 最后还是没能抢到，白兔的两只大耳朵都垂了下来，嘆气：「要是我速度能够再快些就好了。」 她虽然有巨大灰狼的血统，但年纪尚小，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不上那些早就成年许久的狼。 樱桃更不必多说，□□一直是她的缺陷，她的长处在于操纵战舰及其他战斗型武器。 樱桃正想怎么哄白兔，冷不丁收到鸽子快运转送的物品——一个黑色的盒子，端端正正地放着两张最佳观赏位置的票。 第31页 署名是一枚可可爱爱的小樱桃。 樱桃一眼就认出那是龙的笔迹。 她将票递给白兔，果然，白兔激动到抱着她连声尖叫，追问怎么得到的宝贝。 樱桃如实回答：「我丈夫给我的。」 白兔将票捂在胸口，幸福地感嘆：「樱桃，你的丈夫真是一个老好人。」 樱桃笑着rua了一把兔耳朵：「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去掉老这个字，他近期对这个字眼比较敏感。」 71. 龙的演讲十分精彩，精彩到周围的欢唿声险些震聋了樱桃的耳朵。演讲结束后，白兔还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其他活动，但樱桃没有跟着去—— 她收到了龙的消息。 龙说晚上会去宿舍探望她。 樱桃体内的流感病毒没有完全消灭，一场风寒就让她嗓子干痛。她权衡之后，觉着自己的精力还没有充沛到可以参加完活动后继续和龙开心地聊天。 于是她先一步回了宿舍，顺便完成老师留下的作业。 当龙推开宿舍门的时候。 樱桃趴在桌子上，书本只看了一半，那些计算公式过于复杂，她读起来有些吃力。 感冒让她沉沉欲睡，直到龙摘掉白色的手套，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亲亲她的额头。 樱桃说话还有鼻音：「你今天演讲的时候很帅。」 她没有说谎，身边的白兔激动到快要掐疼樱桃的胳膊。 龙现在没有尾巴，不然那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他摸摸樱桃的脸：「和你学校的男生比起来呢？」 「要是你能听到女同学对你的评价，你绝对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樱桃玩着他制服上的金质纽扣，「假如让人知道上将现在在我房间里，你的粉丝绝对会疯狂地骂我。」 龙抚摸着她的头髮，在她刚说完之后，低头吻上她的唇：「那这样呢？」 他的吻有淡淡的草木香气，樱桃躲开，龙却不肯罢休，试了试她的体温，在她脖颈下留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咬痕：「……这样呢？」 没等樱桃回答，外面忽然响起白兔激动的声音，以及敲门声：「樱桃！你快开门！我这里有上将的特特特特大消息！」 龙的动作一僵，未等他醒过神来，樱桃先匆匆忙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推着他：「快，藏到衣柜里。」 龙不肯：「我堂堂正正地来见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我藏在柜子里？这有损我身为你丈夫的尊严。」 「听话嘛，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 「那我主动一次好不好？」 「不好。」 樱桃咬牙：「……只要你藏进去，可以半龙。」 龙：「一言为定。」 敲门声中，他在樱桃脸上亲一口，干脆利索地进了衣柜。 被趁火打劫的樱桃打开房门，白兔蹦哒着跳了进来—— 「特大消息！」白兔兴奋地说，「根据小道消息，上将来这里是来探望他的妻子！」 被她险些晃散架的樱桃回头看了看衣柜。 那个衣柜不足以藏下整个龙，他露了半个尾巴尖出来。 白兔还在激动：「上将的妻子有可能就在我们学校哎！现在都在猜是哪个女老师，有说是负责机甲教学的虎老师，也有人说是负责教授潜入的巨蟒……」 樱桃：「……」 其实，上将的妻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还差点被你晃成一滩烂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章～ 第24章 完结 72. 樱桃快要紧张死了，她唯恐兴奋的白兔瞧见那半条藏不住的龙尾巴。 黑色龙鳞，在灯光下有一种低调而温和的光芒。 如今的龙太稀少了。 黑色的龙更少。 好不容易耐着性格将白兔哄走，樱桃刚刚关上门，龙就自后面搂住她，先一步将门反锁上，贴心地说：「……这样就不怕了。」 樱桃：「……不怕什么？？？？！！！」 她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惊动了外面的舍友。 这里的隔音其实很不错，但舍友的听觉格外灵敏。 也不知道这种灵敏是从她的巨狼父亲那里得来，还是兔兔母亲。 在樱桃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的时候，龙低头，龙尾卷着她，贪婪地咬着她的脖颈：「乖宝宝，我们继续未完的事情吧。」 他声音温柔：「刚刚宝宝还答应我，可以用半龙。」 人是贪心的，龙也不例外。 他想要得到更多的快乐。 只是樱桃不太行。 很快，樱桃就忍不住了，龙俯身与她接吻。 「叩叩叩。」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白兔疑惑地问：「樱桃，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听到舍友声音的时候，樱桃一颤，龙搂着她，低声劝她放轻松。 樱桃无法放松，她推了推龙，表示抗议。 龙移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无奈顺从她。 樱桃这才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回应白兔：「没什么，我刚刚做了噩梦，吓到你了吗？啊——」 在她说话的时候，龙变回人身，面对着将樱桃抱起来。 白兔被吓到了：「怎么了？」 「唔，没什么。」樱桃拼命伸手锤着龙，尽管毫无用处，「被书砸了脚。」 第32页 「很痛吗？」白兔关切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她很单纯友好，这点和她那个热心肠又温和的父亲一模一样。 因此白兔并不知道，门的另一旁，她漂亮可爱的小小舍友，正在男人怀中。 「没事，」樱桃快哭出来了，「谢谢你，我想睡一会。」 龙太恶劣了。 白兔说：「那晚安啊，樱桃，好梦。」 她等了两秒，听到樱桃回应。 「好梦。」 在结束短暂的谈话后，龙将她抱到桌子上，让她跪伏在椅子上。演算纸被弄脏了，樱桃也无暇顾及。 等到龙开始收拾狼藉时，樱桃捂着脸：「没脸见人了。」 刚才叫那么大声，一定都被听到了。 龙含笑：「别怕，在你说完好梦之后，白兔就出去了，我听到你们客厅的门锁响，是像小猫一样的声音对不对？」 樱桃放下手：「那你干嘛不告诉我？」 她忍了那么久！一直紧张！ 这个恶劣的龙！ 早就发现了却不告诉她！ 「紧张时候的宝宝好可爱，」龙亲亲她湿漉漉的眼睛，「下次再来玩好不好？」 「不好！！！ヽ（≧□≦）ノ！！！」 作者有话要说： 预想中是个小小小短篇，没想到会这么长。 喜欢人外的可以瞅瞅我专栏那本最后一只喵，不过好没想好什么时候开坑。 啾啾啾～后会有期。 有机会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