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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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完美入戏》作者：宜休【完结+番外】

    文案

    乔令月受邀参加恋爱综艺，为了名，她去了。

    宋越明被抓去恋综充人数，为了利，他忍了。

    两人手拿be剧本，搭档演戏。

    一众上节目为了恋爱的回答中，他们手拿台本，

    乔令月：「为了名利……」

    她顿了顿，故意瞥向某一处，「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被瞥的宋越明：「为了相亲。」

    节目播出后，心机貌美小姐姐与单纯朴实傻小子的明月cp应运而生。

    镜头下，乔令月特意问宋越明喜欢吃什么，第二天早早下厨为他做早餐。

    粉丝：好甜！民政局搬来了！第一期就大结局可还行！

    实际上，宋越明看着模样好看的早餐，

    听到女人弯腰附在他耳边：「有点难吃，辛苦了。」

    宋越明：「……」这钱有点难拿。

    之后，宋越明每次在乔令月做饭时立马主动帮忙，

    粉丝：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口嫌体直的明明！

    最后在大结局，两人完成剧本，只留一群心碎cp粉。

    直到宋越明被拍到在秀场苦追乔令月，

    曾经的cp粉：传说中的追妻火葬场竟在我身边？

    #关于我兢兢业业演戏后男主沉迷其中不肯放手这件事#

    家道中落自力更生的服装设计师x扮猪吃老虎身兼数职的创业

    1.姐弟恋，年龄差四岁。

    2.恋综剧本be，现实结局he。

    3.追妻火葬场是假的，女主撩完就跑是真的。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令月，宋越明 ┃ 配角：许冬颜 ┃ 其它：恋综

    一句话简介：在素人恋综手拿剧本谈恋爱

    立意：打工人她超敬业

    第一章

    夜里淅淅沥沥的飘着雨，乔令月从酒吧出来，看到对面明灭的车灯，径直走过去。

    等走到车辆跟前后，她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约的那辆网约车。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走到路边树下按了接听，对面传来一个男声：「抱歉啊，路上红灯有点多，可能会迟几分钟。」

    听着像是个年轻人，带着磁性的声音低沉又微微扬起，像是冷风细雨里打磨的冷冽与温润并存的玉石。

    以往本着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的想法，遇到这种情况她只会轻嗯一声。

    或者因为对方声音好听而顺便再捎带一句注意安全。

    但这次因为先前酒吧里和人不欢而散而积蓄的怒意，让她语气颇为冷硬地回道：「麻烦快点。」

    对面保证：「再过一个红灯，三分……」

    乔令月掐断了电话，她没带伞，只能在路边树下避避雨，然而还是有雨水夹着寒意斜滴在手上，很冷，她只想早点将手缩回衣袖里取暖。

    身前那辆认错的车突然降下了前车窗，大概看出她在等车。

    里面的人在主驾驶位弯身过来搭讪：「美女，外面挺冷的，要不来我车里坐坐？」

    话是个帮助人的意思，语调却是流里流气的轻慢。

    乔令月皱了一下眉，车内的人已经开了车门拐个弯朝她走过来：「你看你这醉酒了呆在外面，真的不安全。」

    乔令月不动声色将手伸向包内，冷淡道：「我没醉。」

    何止没醉，她连酒都没喝。

    谭扒皮那傢伙在谈事情前从来不开酒，等谈完说把设计权交给周言天，她也就被气走了，一口酒都没喝。

    早知道就应该喝几口再走，起码能暖暖身子。

    她一双杏眼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映着暗沉的冷光，偏偏脸又十分白净，配合紧绷而显淡漠的表情，像个不可侵犯的冷美人。

    「哎呀，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男人越来越近，她拿着辣椒粉的手正欲动作，一旁来了辆车按了几声喇叭，随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

    乔令月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人喊道：「乔姐姐，快过来啊。」

    是电话里的那道声音，她恍然想起，自己打车软体上的称唿正是「乔女士」。

    这人倒是认姐认得很快。

    就是声音和本人不太搭得上。

    相比于声音，他模样来得更有朝气，性格看起来也更外朗。

    眉毛黑而长，眼睫浓而密，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淡漠反而是眸色的清亮。

    似有一股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活力。

    走上前的男人看到他犹豫了一会儿，很快轻哼一声退回到车内。

    耳边的滴答声逐渐转变成噼啪声，雨下得偏大了些，乔令月伸手搭在头髮上，跑到那辆车前。

    车灯明晃晃地亮着，她隔着朦胧雨幕握着手机确定了车牌，这才上了车。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冷到失去知觉的小腿渐渐回温。

    她还没来得及说声感谢的话，电话提示音就欢快地响成了一串。

    前面那位年轻的司机弟弟笑了一下：「看来乔姐姐确实事情忙。」

    这是打趣她先前电话里冷硬的回话。

    乔令月抿抿唇，想到自己还挂断了对方的电话，看着后视镜上映着的那双直视前方道路的眼睛，道：「抱歉啊……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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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对方刚刚也是帮了她一个小忙。

    宋越明瞥向后视镜，与她的视线接触了一瞬，没在意：「给个五星好评就行。」

    「一定。」

    乔令月说完便低头看向手机上弹出的信息，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许冬颜在微信上发来的消息。

    许可爱：谭勤那狗东西！！！

    许可爱：他也不竞争一下，这就直接把十一月al的服装展设计权交给周言天那新人了？

    许可爱：这走后门走得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许可爱：不行，我要打电话跟你说。

    乔令月：「……」

    电话铃声瞬间响起，乔令月先把音量调低才按了接通。

    手机刚一靠近耳朵，许冬颜咆哮式说话声就传了过来：「你为了竞争十一月的设计权，连着几周都没好好休息过，周言天倒好，一来就把原本属于你的设计权变成了公平竞争。这也就罢了，现在还直接变成了内定，al太欺负人了吧！」

    当然欺负人，就算乔令月再好的脾气也很难不生气。

    但刚刚站在寒风里吹了一会儿，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了：「不是周言天也会有张言天、李言天，起码周言天设计审美还很不错，他拿了这个名额我也不至于说意难平。」

    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就是让我比较困惑的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客户，至于这么打压我。」

    「大客户？」

    许冬颜不混她这个圈子，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从朋友那得知al十一月服装展敲定了人。

    她一听不是乔令月的名字，就立刻发来了消息抱不平。

    「谭扒皮暗示我的，还给我放了假，意思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大客户的要求，目前都不会再用我的设计。」

    乔令月细声解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算是个大长假吧，反正等到年底——」

    「前方两百米有红绿灯……」

    车内导航声响起，乔令月话说到一半看了眼路况，随后微微倾身，手指向左边道：

    「司机弟弟，你等会儿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左转，从那走比导航快点。」

    宋越明被她这声「弟弟」叫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好的姐姐。」

    手机里突然传来许冬颜的声音：「啧，声音不错呀，这是哪家的弟弟啊，多大啊，人长得帅吗？」

    乔令月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侧身的时候不小心开了免提。

    宋越明好脾气地回话：「谢谢您的夸奖，我是宋家的，今年23岁，长得嘛，您可以问问姐姐。」

    「怎么回事啊，到月亮那就是姐姐、姐姐的，怎么到我这就是您了？这年龄是刚毕业？我告诉你小伙子，差别对待是……」

    乔令月及时挂断电话，「你别理她，等会儿要是我夸了你帅，这人又要缠着我要你的照片了。」

    这话刚落，屏幕上又亮了一下，许冬颜发来微信：【哼！到家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如果可以，发张宋弟弟的照片也行。】

    乔令月晃了晃手机：「你看，果然。」

    宋越明笑笑没再说话。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又汇成水柱快速流下，如此反覆。

    乔令月被这有节奏的雨点声催出了困意，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直到到达了目的地，她正要打开车门，宋越明突然从前面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乔令月迷迷煳煳拿出手机扫码，后知后觉才指着手机道：「打车软体上不是已经付过了钱？」

    宋越明解释：「这是我和同学创业开的一个公众号，姐姐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支持一下。」

    乔令月边扫码边打趣问：「你这算推销gg吧？不怕被举报？」

    宋越明无辜看她：「可是姐姐说了一定会给五星好评的呀。」

    乔令月立刻被噎住，又听到他说：「要是真被姐姐举报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手机屏幕上终于加载出公众号，「明嘉ai官方帐号」几个字眼就这么映入眼底。

    乔令月愣了一下，才发现好友里居然已经有一个人关注了。

    她忍不住看了眼这位宋弟弟，业务可真广啊，就她这个仅仅只加熟人的号上居然都有人关注。

    本着这点缘分，她没追究：「下不为例。」

    快速点上绿色的「关注」图标，她正准备下车，宋越明拿了把伞递给她：「姐姐再见。」

    乔令月下意识拒绝：「你回家还要用……」

    就见宋越明拿出另一把伞：「批发的，我还有呢。」

    「……」乔令月沉默接过伞，「再见。」

    -

    车尾灯的光亮在雨幕里渐渐模煳，乔令月在小区楼下站了一会儿，等车行远后才撑开伞离开。

    然后下一瞬，她就看见伞面上印着「明嘉」两个大字。

    ……感情这伞也是gg。

    她觉得有些好笑，撑着伞缓步走向了对面的小区。

    这是她在社会上独处后的谨慎，不管是外卖还是网约车的地址，她都不会填得真真切切，毕竟比起可能性的危险，这只不过是多走几步路。

    回到家后，她几乎想立刻倒在床上睡个大觉，但残留的一丝理智又迫使她换了拖鞋走向厨房泡杯生姜茶。

    ——以她这几天因熬夜而下降的免疫力，大概率抵抗不了深秋突然降温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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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棕红色的颗粒固体倒进杯内，在热水壶渐沸的声音里，乔令月打开手机拨了许冬颜的电话，又按上了免提搁在桌上。

    热水烫入杯内，升腾起一片白色雾气。

    她拿着杯匙随意转动，手机机械的提示音中间或响起杯匙与杯壁的清响。

    乔令月望着杯内被转动的杯匙撩起的弧形水线，思绪有些放空。

    谭勤为了她好给她放了长假避风头，这接近两个月的假期倒是正好让她准备准备其他事……

    电话嘟嘟两声被接起，同为打工人的许冬颜那边穿来几声「靠」、「放我鸽子」等细碎的声音。

    乔令月回神，问：「怎么了，咱们俩难姐难妹的，你也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据她所知，许冬颜最近跟着一个专门策划男女恋爱向节目的导演在筹备节目。

    「别提了，这霉运真的一传一个准，」许冬颜在那边嘆了长长一口气，「我约好的两个嘉宾突然反悔说不来了……」

    声音骤然拉远，像是她对别人说的，「你问我我能怎么办，赶快再找人啊！」

    话头那边的声音窸窸窣窣，乔令月安静等着。

    半晌，许冬颜才说，「你说我们这过两天就要正式拍摄了，之前宣传照也都拍了，怎么就遇到人突然反悔，这再上哪去找好看又有时间，还是在京市的——」

    她话一顿，声音突然轻柔起来，「我可爱的月亮啊，你最近不正好……」

    多年好友，乔令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亲爱的，你别这样，正常说话。」

    许冬颜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就听到乔令月无情地说：「我不行，我年底准备辞职了，刚好利用假期的时间准备一下开工作室的事。」

    「你钱存够了？需要我帮忙吗？」

    许冬颜一直知道乔令月想开独立工作室的事，现在听到这么说，第一想法是担心。

    「差不多了，还差点钱可以找林女士投资。地址和想合作的服装厂我也列了表格。」

    乔令月回她，端起生姜茶一饮而尽，浓烈的姜味充斥咽喉，有些辣嗓子。

    许冬颜放了心，又顺着道：「林阿姨最近没催你谈男朋友？你来我这节目，也就拍摄二十一天，堵了林阿姨的嘴，再赚点钱，顺便还能给你的品牌造势，确定不心动？」

    乔令月清洗茶杯的手一顿，说到品牌造势，她还真的心动了。

    但她对这种恋爱节目不熟悉，「我这种『心思不正』的人也能参加？」

    许冬颜见她松了嘴，鼓动道：「本来就是不到一个月的相处，能成就成，不能就散，如果没有看得上眼的人，你当个旅游节目也……」

    电话那头声音又变得模煳起来。

    「你学弟？」

    「确定？」

    「能来就行。」

    「到时候这么多漂亮女嘉宾，兴许就想谈了呢？」

    许冬颜的声音时远时近，模模煳煳的从手机里传来，像是已经找到了一个人救场。

    「月亮，男嘉宾找全了，小裴刚刚找了他同学，挺帅的一弟弟，听说还在创业，我就差你了！」

    「弟弟」、「创业」两个词让乔令月莫名想到网约车的那位宋弟弟。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她挥去脑袋里的念头，答应了：「那我去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错别字。

    求收藏鸭qaq

    第二章

    翌日，雨转多云，乔令月从闹钟声中醒来，谨慎地看了一眼气温。

    果然，虽然天气转好，但京市具有欺骗性的气温依然还在个位数。

    她换好衣服，想起昨天许冬颜连夜给她发来的电子合同，说是今天还要来她家里拍摄几段画面用来剪辑。

    于是洗漱完毕，她难得整理了一回客厅书房，把各种散乱的设计稿收拾完毕，全部塞在了书柜里。

    一切弄好了，她啃着面包，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铃声。

    正疑惑人怎么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一个小时，门边屏幕上就显示出了林女士的一张脸。

    林女士其实知道密码，不过为了尊重女儿的私生活，还是会先按一下门铃。

    为了维繫两人的母女关系以及确定乔令月还活得好好的，她总会隔段时间和她联繫联繫。

    包括但不仅限于电话、视频、就餐。

    但她来家里来的不多，印象里这是今年第二次。

    上一次是拐着乔令月去某阿姨家玩，然后暗暗安排了一场相亲。

    只是没想人家儿子压根没回家，最后反倒是乔令月和那家的小女儿玩熟了，和对方加了微信，偶尔还会联繫联繫。

    乔令月打开门，林代云把手里的豆浆递给她，「大早上喝点热乎的，等会我们去新开的公园逛逛。」

    又来了又来了，等到了公园，她又会说这附近有个老朋友要去拜访。

    乔令月接过豆浆，无奈道：「妈，真不行，我等会儿有事做呢。」

    在林女士把「做事要劳逸结合」这句名言搬出来前，她抢先道：「要拍节目。」

    林代云愣了一下，「有摄像机那种？」

    乔令月戳开豆浆，点了点头。

    林代云转身就走：「那你忙。」

    刚跨出一步，她又回头问，「什么节目？」

    「颜颜负责的那节目。」乔令月随意地说。

 第4页

    林代云是妇科主任，之前有节目找上他们医院拍综艺，让她带了个实习生，在镜头下简直不堪其扰，现在听到「摄像机」三个字后就有些ptsd。

    听到回答后她想了会儿，「什么二十一天？我记得她朋友圈发的是个谈恋爱的节目？」

    乔令月含煳不清回答：「《相遇二十一天》，差不多吧。」

    林代云满意了，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微微点头，「可以可以，你终于想通了。」

    「……」乔令月笑着送林女士出门，没有进一步解释。

    -

    窗外云白漫天，仿佛蔚蓝底色上铺洒了一片错落有致又浓淡不一的白色水彩。

    乔令月隔着落地窗在阳台上晒了会儿并不明烈的太阳，突然来了灵感。

    她起身拿来了素描本，屈着身简单画了个草图。

    刚刚完成最后一笔，门铃和人声一同响起：「月亮，开门开门开门，我来啦！」

    许冬颜的声音一如往常高亮，乔令月开门，下一刻就被她揽着胳膊往里走。

    这人边往里走还不忘回头招唿身后两个扛着机器的摄影师进门。

    在两位摄影师摆弄机器间隙，乔令月被她悄咪咪拉到阳台边。

    许冬颜声音几乎轻柔的听不见，「月亮，你不是说上节目『心思不正』吗，我可以让你显得『正』一点。」

    她拇指抵住食指给乔令月比划。

    乔令月觉得这话有些隐隐的陷阱，摆出抬手抱臂的姿势，就这么淡淡看着她，「你说。」

    许冬颜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一叠纸，用回形针固定着，不算厚。

    乔令月接过来，第一页是没有印字的白色光滑硬纸，像是这一叠没有装订的纸的封面，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她正打算翻开，许冬颜又按住她的手，「这只是其中一个版本，你不喜欢还有别的。」

    心中疑窦丛生，她在许冬颜小心翼翼的表情下翻开第一页，近乎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女追男be设定第一版？」

    她虽然没怎么看过恋综，但也是看过明星真人秀类的娱乐综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拿着的是传说中一直被猜测却从不会被证实的剧本。

    许冬颜立马解释：「不是我的主意！咱们那总导演知道我找了两个替补，怕人咸鱼只拿工资，节目效果不好，就让编剧昨天加班写了这个出来。」

    她觑着乔令月的脸，见人没反应，又慢慢说，「那个总导演辅修过心理学，说这样能产生人与人之间的化学效应。」

    乔令月瞥了她一眼，她立马提高语速一口气道：「剧本我看过，不会抹黑人，一天一两句话也不累！」

    乔令月往后又翻了翻，确定了剧本的台词，大部分都围绕每天设计的互动游戏。

    少则一两句话，多则动作眼神都有，确实不难，更像是为了剪辑一定的镜头而设的小片段剧本。

    她侧头看了眼已经准备好的摄影师，问了最后一句：「其余都自由发挥？」

    许冬颜重重点头保证：「当然！」

    -

    节目前的单独拍摄主要是为了拍一段介绍嘉宾身份职业的视频。

    在后期会剪辑到先导片里，让观众们去猜测嘉宾的身份。

    原本应该要去拍摄一下嘉宾在工作上的状况，但乔令月目前休假，许冬颜就让她拿着纸笔在书房简单做个样子。

    算是暗示她服装设计师的职业。

    乔令月索性将刚画好的草图摆在桌上，手握笔由着人拍摄。

    等到拍摄完后，许冬颜又领着她去拍宣传照。

    因为其他嘉宾早就拍好了，也就只有乔令月和另一位替补上来的男嘉宾。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摄影棚一旁的沙发上，等着那位听说很帅的男嘉宾来。

    许冬颜在一旁握着手机催促：「人呢，怎么还没来？你们那边拍得什么绝世大片啊要这么久？」

    「来了来了，」小裴的声音从摄影棚外的空旷场地传来。

    许冬颜挂断电话，手叉腰看过去，「你……」

    她做足了气势，话却开了个头就直接熄掉。

    乔令月被许冬颜突然哑火的声音吸引，抬头看了一眼情况。

    就这么一眼，那张她昨天刚见过的脸瞬间便映入眼帘。

    大概因为要拍摄的原因，宋越明被画上了点淡妆，显得眉更锋利，脸也更立体，但原本明亮的一双眼睛却耷拉着视线向下，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满脸都写着「好麻烦，我是被叫来充数的」。

    不知道是不是乔令月的目光太直白，那人原本低垂的视线突然转了个弯，两人的视线一下子交汇。

    乔令月愣神，宋越明眨了眨眼睛，露出昨天那个熟悉的明朗笑容。

    居然还真是那位兼职开网约车的宋弟弟。

    乔令月抿唇回笑了一下，率先移开视线。

    许冬颜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我的天，小裴，你从哪找来的这么帅的学弟？真人比偷拍的照片好看多了！」

    宋越明倒是没客气：「没想到您就是许副导演。」

    这熟稔的语气让许冬颜打量了他一会儿，「你这声音——」

    她瞬间想起昨天的调侃，回头叫乔令月：「靠！月亮，这是你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个宋弟弟？」

    现场因这句话瞬间安静。

 第5页

    美人和帅哥的搭配总是会让人臆想纷纷，更何况听这意思美人和帅哥还有段前缘。

    在场的工作人员立刻有了想像。

    「简单的金钱僱佣关系。」乔令月扶额，对她这语焉不详的话有些无奈，解释了一句。

    然后她就发现，周围更安静了。

    直到宋越明突兀笑了一声，「仅仅是我做司机送乔姐姐回家了而已，你们以为是什么金钱关系？」

    昨天下着雨，大家立刻明白过来，许冬颜也后知后觉到自己话里的歧义，招唿起来：「一群脑子里不正经的，赶快准备拍摄了！」

    宋越明走到乔令月身边，原本还一脸被迫的脸此刻已经挂上了笑，「没想到乔姐姐会来参加这个节目，而且还要……」

    他顿了顿，乔令月看他，「要什么？」

    宋越明：「还要追我，我还不能理睬。」

    「……」乔令月想起来了，剧本里女追男的对话中，男嘉宾表现的就是冷冷淡淡。

    「乔姐姐这么好的人，不会因为剧本就不理人的吧？」宋越明眼巴巴的看着她。

    乔令月瞬间想起被这人忽悠着关注公众号的场景，回了一句：「放心，不会取关你的公众号的。」

    -

    因为剧本这层关系，乔令月和宋越明在拍摄完宣传照后被许冬颜留了下来。

    「你这被月亮追，还不能理睬月亮的孤寡人设，你觉得叫姐姐合适吗？」许冬颜率先指出称唿的问题。

    宋越明没回话，许冬颜继续说：「你可以叫她乔令月的全名，也可以叫她月亮，到时候嘉宾应该都会叫这个名字，姐姐太亲昵了。」

    这说的有些道理，乔令月在边上点头，问：「那我叫他什么？」

    「你想叫什么都行，弟弟也行，明明也行，」许冬颜明显仔细看过台本，「你的人设反正就是美貌撩人。」

    宋越明尝试分析自己的人设：「我的就是，冷心冷情？」

    许冬颜摇头：「不是冷心冷情，是没看上每个女嘉宾，还要表示对人的尊敬，否则你会被骂的，弟弟。」

    她语重心长的给人解释，「否则直接的冷心冷情，你参加节目来干嘛的？」

    宋越明：「不能是为名利吗？」

    乔令月贊同点头。

    许冬颜看着他们俩，突然明白了总导演一定要写剧本的原因。

    就算一些嘉宾来参加节目是为了火，总会掩饰一二，像他们这样光明正大表现出来的，还真是一点也不给节目组面子。

    她咬牙切齿：「请记住，我们这是恋爱节目，不是打工节目！」

    许冬颜仔细讲了半天，两位被迫当演员的人终于下课。

    乔令月和人道别，回家的路上收到了林女士的微信问询：

    林太后：你那节目是真的吗，不会是演戏的吧？

    林太后：我看网上挺多说这事不靠谱的，你可小心点别被人演了。

    乔令月想了会儿措辞回她：【妈，你放心吧，颜颜是副导演，不会让我被演的。】

    因为我才是要演的那个。

    乔令月没把这话说出口，默默地关掉了对话框。

    第三章

    《相遇二十一天》主打当代年轻人的交友恋爱，招募三位男嘉宾和三位女嘉宾同住在一个小屋下进行拍摄。

    因为打得是「真实的生活，自由的恋爱」的名号，嘉宾们平时还要上班上学，镜头下记载的主要是嘉宾们下班放学后的相处以及周末共同的休闲时间。

    正因这一不算严苛的要求，节目录制对嘉宾来说更像是直播生活的兼职。

    乔令月由于休假在家，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在下午五点半准时到达小屋，成为了第一个入住小屋的嘉宾。

    节目组用来录制的小屋在京市的环湖旅游度假区，是一座三层高的大别墅，一楼墙面以落地玻璃窗为主，可以将内部客厅一览无余。

    乔令月有之前许冬颜的提醒，推着行李箱对摄像头视若无睹。

    她输入密码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玄关处嵌入式鞋柜上的几封信。

    粉红色的信封，封口上用爱心形状的卡纸封住，几封信依次摆开，而第一封的上面是一行让人难以忽视的字：「致第一位到达小屋的嘉宾。」

    乔令月昨天晚上回家后补看了好几类恋爱综艺，立刻明白这是节目组的设计。

    她拿起信封，按照要求对着镜头朗读信上的内容：「欢迎您成为第一位入住小屋的嘉宾，在其他小伙伴到来前，请去为他们做一道菜来筹备晚餐吧。」

    后面几封信自然是给之后到来的嘉宾，乔令月数了数，加上她手里的这一封，不多不少，正是六封。

    她举起信封对着镜头道：「不会每个人一来就是要做一道菜吧？」

    自然没有人回她。

    乔令月也不在意，面对摆放的三种不同颜色的拖鞋，她没多想，换上了摆在最前列的一双蓝色条纹拖鞋。

    在镜头里看到这一幕的许冬颜有些无奈，对总导演道杨兆道：「要不要让人提醒一下女一穿错了男士的拖鞋？」

    乔令月有轻微的强迫症，大概是不想破坏拖鞋的排序，于是顺势选择了第一双拖鞋，却没有注意到这是一双男士拖鞋。

    杨兆盯着屏幕上已经走到厨房的乔令月，摇头：「不用，就这样看看。」

    乔令月此时已经将行李放暂时放在客厅后走到厨房，正打开冰箱看着里面节目组准备的各种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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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算是个会做菜的人，虽然曾经对做菜这件事有过小小的兴趣。

    但可能她与厨房无缘，就算可以根据食谱把每道家常菜制作地看起来色香诱人，可味道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还是别糟蹋食物了。」

    乔令月看着冰箱里的东西，拿出几个西红柿和鸡蛋，打算做一个简单的番茄鸡蛋汤。

    这勉强算是她做的各种菜品里能入口下咽的一道菜。

    -

    各路高清摄像头穿插地安装在装饰品中，将乔令月前前后后捣腾这道番茄鸡蛋汤的动作拍得清清楚楚。

    屏幕上乔令月单手拿着鸡蛋磕在碗沿上，动作熟练地打出了一个又一个鸡蛋，然后拿了双筷子逆时针搅拌，将蛋清与蛋黄混匀，放在一边。

    之后又清洗西红柿，将其切成小丁，锅内放油葱姜爆香，再倒入西红柿丁翻炒成汁，接着加入烧开的热水，将鸡蛋液倒入其中。

    最后在汤将成时，撒上刚切好的葱花。

    杨兆看了会儿，夸了一句：「这做菜的动作倒是挺熟练的，还说糟蹋，看来是谦虚。」

    乔令月本身长得好看，做菜前特地将长发挽起盘在脑后，露出一张瓷白小脸。

    额边的一些碎发被她随意地撩在耳边，再加上做这些动作时的有条不紊，看起来像是录节目一般。

    许冬颜笑了一下，没应声。

    别人或许不知道乔令月的厨艺，但她作为曾经被这些动作迷惑的人之一，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人做菜就和她设计衣服一样好看，可做出来的味道却总是让人只想远观不敢近尝。

    「第二位嘉宾来了。」一旁的助理提醒了一声，许冬颜立刻看过去。

    他们之前怕几位嘉宾第一次见面过于尴尬，特地设计了信封上的任务，确保每位嘉宾来到小屋时能够有事做且与其他嘉宾快速熟起来。

    想起第二封信上的内容，许冬颜沉默了会儿，是他们低估了当代年轻人的下班时间。

    按照节目组的规划，邀请嘉宾们到达小屋的时间差前后不过十分钟。

    结果现在乔令月的汤都做完了，第二位嘉宾才刚刚到小屋。

    -

    乔令月撒上葱花刚做完汤时已接近六点，天边抹上了一层暗色，别墅外的灯光也已经亮起。

    她清洗砧板刀具，余光里看到落地窗外的一抹挺拔人影。

    对方穿着件黑色呢子大衣，显得肩宽腿长，拖着行李箱隔着玻璃看到她后，先朝她露出了一个生疏的笑以示礼仪。

    虽然屋外的人打扮的比前几天看得到要更冷淡，面部表情也控制得很好，但这熟悉的眉眼配上陌生的表情还是让乔令月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快速擦干手往玄关处走，随后就看到宋越明拿着那封粉色的信。

    长直又瘦白的手捏着粉嫩的信封，与他现在伪装出来的清贵气质有一种反差的萌感。

    宋越明拿着信封回头看乔令月，乔令月也这么看着他，心里则在揣摩现在要怎么做。

    对方演得这么好，自己自然也不能落后。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应该不认识，所以应该先自我介绍？

    她这么想着，就听到宋越明开口道：「你好像穿错拖鞋了。」

    这句话没有他之前叫「姐姐」时的微扬语调，听起来像是带着冷意的低沉。

    乔令月先前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已经被这声低沉引出的尴尬与羞怒给替代。

    她低头看了眼拖鞋，意识到自己穿成了男式的，立刻走过去换上女式的蓝色条纹拖鞋。

    「没注意，抱歉。」

    宋越明轻「嗯」一声，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乔令月看了几眼，撇撇嘴。

    虽然知道这是昨天许冬颜给他讲得人设，但她还是不免想到，这一副装模做样的高冷，真的有小姑娘喜欢？

    还不如宋越明原本的性格吸引人。

    她将换下的拖鞋正准备摆回去，就见宋越明弯下身，修长手指碰上那双拖鞋，背对镜头朝她唇角弯起笑了一下。

    等她再抬眼看过去，对方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道：「我穿这双就行。」

    「……」好傢伙，这表情可真是切换自如。

    宋越明换好鞋后，双方极刻意的自我介绍一番。

    乔令月问：「你的信上写了什么？」

    宋越明自然而然地展开读道：「欢迎您成为第二位入住小屋的嘉宾，快去帮助第一位嘉宾一起去准备晚餐吧。」

    「所以晚餐是？」宋越明看她。

    乔令月把他带到厨房，指着锅内还没盛出来的番茄鸡蛋汤：「我已经做完了。」

    「……」宋越明沉默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算迟，你可以把汤盛到碗里，然后把锅洗了。」乔令月好心道。

    -

    「不错啊，这谁写的剧本？」杨兆看着屏幕上两人的互动，「你道歉我道歉的，还带点幽默在里面。」

    许冬颜不确定道：「今天的剧本好像还没开始？」

    随行的编剧扶了扶眼镜架，「是还没开始，不过这两人给了我新灵感。」

    听到回答，杨兆挑了一下眉，他身体向后倚到椅背里，摸了摸下巴，看着屏幕上的两人无形之间你来我往的默契，无声地笑了。

    「不错，这两人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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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剧也推了推眼镜：「我也觉得有趣，我的剧本大概还束缚了他们。」

    「？」在一旁听着的许冬颜不明白了。

    但她没来得及细想，身旁的助理已经提醒她接下来又来了几位嘉宾。

    第三位嘉宾是位扎着单马尾的女生，名字叫季彤彤，乔令月看着对方包里的书，猜她还是位学生。

    留给她的信封同样是做菜，只不过从一道菜变成了「筹备丰富的晚餐」。

    「要帮忙吗？」

    乔令月从客厅的沙发里站起来，放下手边的书。

    「这是我的活儿。」第四位到达的男嘉宾林源举着信封走进来。

    他把行李箱和其他人一样暂时放在客厅的墙边，将信的内容正对几人道，「我要帮忙准备晚餐。」

    宋越明从厨房走过来，拿着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你好，宋越明。」

    几人自我介绍间，玄关处又传来声响。

    第五位嘉宾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性，「你们好，我叫徐应商。」

    看到客厅墙边摆放的行李箱，他略一皱眉，「房间还没选好么？」

    乔令月正准备解释，最后一位女嘉宾出现在客厅：「不好意思，可能要由我来组织分配房间。」

    「各位好，我叫周冉，」她自报家门，又晃动了几下手里的信封，「路上有点堵车，我应该是要来分配所有人的住宿？」

    这几位嘉宾到达的时间刚好赶在了一块儿，看着他们到达的时间点，乔令月严重怀疑，是自己来得太早了。

    简单寒暄几下，每个人按照信封上的要求，去完成入住小屋的第一个任务。

    后到的四位嘉宾除了周冉要设计小游戏公平分配所有人的房间外，另外三位都去了厨房准备晚餐。

    乔令月和宋越明在周冉的邀请下，同她一起参观别墅，好确定住宿的房间。

    别墅一楼主要是客厅、厨房、餐厅以及特地为他们这群年轻人设置的办公区和健身区，在楼梯拐角处还有一个较大的储物室。

    乔令月跟着周冉上行至二楼，宋越明跟着她们身后。

    周冉悄悄附在乔令月耳边问：「你们俩认识？」

    「！」乔令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宋越明一眼。

    对方保持着面瘫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哪里看出他们俩认识的？

    乔令月试探地回答：「你们来之前我和他刚聊了一会儿，算是刚认识吧。」

    周冉一脸怀疑地看她，「我感觉你们俩之间的气氛，有点矛盾，不太像刚认识的人。」

    「哪矛盾了，也没说过几句话。」乔令月煳弄道。

    「不，你看咱们俩也才刚认识，你却对我这么自然，对他就有些刻意避让。」周冉高深莫测的摇头，「而且，他看你的表情不对劲。」

    前一句话乔令月找了解释，「这人一来就说我穿错了鞋，我上赶着去找尴尬吗？」

    至于后一句话，乔令月心说能从一个伪装的面瘫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正欲询问，身后的宋越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前方替她们打开第一个房间的门。

    房门打开时，他回头视线扫过两人，最后看向乔令月：「之前对乔小姐说了点不礼貌的话，一直想着怎么弥补，希望乔小姐不要见谅。」

    周冉立刻恍然大悟：「你一直看她就是因为这？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纠缠的缘分呢。」

    乔令月笑着回道：「没事没事。」

    还好宋越明察觉到不对劲，这番解释算是合情合理。

    她推着周冉走进房间，转移话题：「行了，赶快看看房间，我还等着入住呢。」

    她和宋越明按照剧本，可不就算是有段纠缠的缘分吗？

    这人再怀疑下去，她觉得自己要演的剧本简直就要被暴露出来了。

    第四章

    镜头里的这一幕让许冬颜颇捏了把汗，她问身边的助理：「这个周冉是什么来头？」

    许冬颜作为副导演其实看过每个嘉宾的报名表，她记得周冉应该是位在读博士，但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敏锐。

    助理翻看着资料，念道：「京华大学在读博士，主攻……犯罪心理学。」

    杨兆在一旁看戏看得乐呵，「不错不错，你们选得这几人都挺好，咱们这节目要火。」

    许冬颜做了这么久的节目，对「要火」两个字已经免疫，她拍了拍编剧，鼓励道：「辛苦了。」

    编剧正在一旁抱着笔记本修改剧本，闻言推了下眼镜，「看来得让人设更贴嘉宾本身了。」

    心理学这东西不懂的人听着就觉得玄乎，更何况前面加了「犯罪」二字，一下子就专业的让人想起根据蛛丝马迹就能推理的神探。

    许冬颜将视线再次看向屏幕，几位嘉宾已经坐上了餐桌开始吃晚饭。

    乔令月坐在餐桌前，宋越明坐在她对面，几位嘉宾边吃饭边聊天，自然而然问起了各自的年龄和职业。

    「这个现在可以说吗？」季彤彤疑惑，「节目组好像说过要保密，等晚上吃完饭才能揭晓吧？」

    「是不能说，」周冉不在意道，「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可以猜着看看嘛。」

    乔令月默默吃饭没有说话，倒是徐应商突然叫了她一声，「乔小姐的名字是周瑜的那个小乔和命令的『令』吗？」

 第8页

    这问话不像是对她感兴趣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求证什么。

    乔令月没来得及回话，对面的宋越明已经截住话语：「今天忙了一晚上，吃完饭再说这些吧？」

    林源也是个吃饭不爱讲话的性子，立刻附和：「是啊，我们三个人准备了这么久的菜，你们可都得吃完。」

    乔令月看了一眼徐应商，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跟着转移话题：「我可也做了道汤，都好好吃完饭再谈这些也不迟。」

    话题被轻轻揭过，镜头外的许冬颜注意到徐应商的行为，对助理道：「把男三的资料拿过来给我看看。」

    恋综里常常会根据男女嘉宾的出场顺序取上代称，比如之前乔令月是第一个出场的女嘉宾所以被称为「女一」。

    徐应商作为第三个出场的男嘉宾，自然被称为「男三」。

    许冬颜翻开资料介绍，看到徐应商的职业一栏时，手指微顿，皱了皱眉。

    助理注意到了，问：「许姐，有什么问题吗？」

    许冬颜合上资料，没有多说，「随便看一看，没什么。」

    几人很快吃完饭，三位男嘉宾主动去洗碗：「刚刚说是要帮忙筹备晚餐，其实也没帮什么忙。」

    宋越明就不说了，来的时候乔令月已经做好了汤，而另外两位男嘉宾则是站在季彤彤身边，不是被嫌弃切菜慢就是被嫌弃做菜时火太大，最后只简单洗了洗蔬菜。

    乔令月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三位女嘉宾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周冉拿了一张纸和一支马克笔摆在茶几上。

    季彤彤瞧见她摺纸的动作，联想到她信封上的任务，问她：「你这是要准备什么游戏？」

    乔令月先前见识到了周冉思维的灵敏，听到问话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周冉将纸张几番对摺，最后撕成八份，用马克笔在每张纸上写上房间的门牌号。

    乔令月见此，猜测道：「抓阄？」

    晚餐前她跟着周冉去看了别墅里的房间，二楼一共有五间房，三楼则有三间房。

    每一间都是单人房，空间宽敞，装修得也很简约北欧风，不管是哪一间都很不错。

    周冉将每张纸摺叠起来，一副神秘的模样：「算是抓阄，不过没这么简单。」

    宋越明几人洗完碗走了过来，林源走在最前面，看到桌上摊着的纸堆，还没坐下便伸手去拿，却被周冉挡了一手。

    「行了，咱们现在也吃完饭了，」周冉一手捂在纸堆边，「先猜猜每个人的职业？猜对个数最多的两个人可以拿两个纸团，房间二选一。」

    乔令月明白了，季彤彤在一旁跃跃欲试：「从谁开始？要不你们先猜猜我的职业？」

    林源收回手坐到一边，点点头：「起码给个关键词吧？」

    徐应商犹豫：「要是最后都没猜对，或者有超过两个人猜中的个数一样怎么办？」

    周冉果断道：「那就看职业接近的程度，每个人说三个关键词，其他人把自己的猜测记录到手机上。」

    从季彤彤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每个人讲出自己职业的关键词。

    乔令月坐在季彤彤的右手边，最后一个道：「笔、线条、搭配。」

    在众人猜测打字时，徐应商抬头朝看了她一眼，「我猜出你的职业了。」

    他的语气很笃定，乔令月闻言看过去，只见他已经低下了头，手机上正在打字的手指顺畅的按着一个个字母。

    相比于其他人显而易见的犹疑，他看着像是真的猜到了一般。

    乔令月握着手机，再次确定自己和这人没有过交际，谨慎地问：「看来徐先生之前见过我？」

    徐应商回答地很模煳：「偶然听说过。」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乔令月能感受到其他人看过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季彤彤「哇哦」一声，捧着手机没说话。

    林源打破气氛道：「偶然听说的话，不一定现在的职业就一直没变吧？你这样也太肯定了。」

    徐应商摇头：「前不久刚刚见过照片，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本人更好看，和传闻也似乎有些不一样。」

    客厅里吊顶的灯光投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在客厅的布置里，冷光仿佛衬了点柔和，此时碎在徐应商的嘴边，不免让人多了几分遐想。

    这暧昧又刻意引导的话语成功让乔令月微皱了眉，连带着看向这人的目光都冷了几度。

    她仍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回话却丝毫不客气：「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徐先生的名字。」

    徐应商刚刚说的关键词是「市场」、「决断」、「全局」，再结合他一身商务人士的打扮，乔令月猜他是某公司的管理人员，而且职务应该并不低。

    这样的人要是听说过她，大概率从业与时尚有关，但她又觉得不太像。

    时尚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认识的人互相之间其实都有个照面，更何况像是对方这种公司高层。

    她看着面前这人，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着手机边框，没什么头绪。

    什么时候她居然这么招人恨，工作上因为大客户被迫休假就算了，现在上个恋综也要被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地造谣一番。

    他嘴上说着夸奖的话，可接的那句「和传闻有些不一样」，这不就是暗戳戳说她表里不一吗？

    一直坐在一边凹人设的宋越明轻抬眼皮，眼底眸光动了一瞬，像是看了眼谁，但最后的视线却落在茶几上的纸堆中。

 第9页

    他像是没察觉到这诡秘的气氛，语气平平地开口：「这节目不就是来互相认识人的吗，什么传言不传言的，不都是谣言？」

    乔令月看着他将清冷随意的人设拿捏的死死的，说完话还漫不经心地侧头瞥了眼徐应商。

    他继续道：「看看谁猜的更准？」

    明明是催促游戏赶快揭露结局的意思，却因前一句话，显得其像极了无形中的挑衅。

    他这一眼里直白又不做作的讽刺让乔令月明白了高冷人设的魅力。

    阴阳怪气又拽着一股你们都是凡人的范儿，偏偏还带着洒脱的随性和淡淡的傲气。

    宋越明用他那为了人设特地压低的磁性嗓音，声线几乎没什么起伏的说着话。

    乔令月先前听他这么对着自己说话时还有点不好受，此刻却看他哪哪都顺眼。

    她心情转好地介绍自己的职业：「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她开了个头，其余每个人也都轮流说出了自己的职业。

    乔令月猜中了林源是野外摄影师，也大致猜出了徐应商公司管理人员的身份，虽然并不准确。

    徐应商自我介绍的是某跨国公司的运营总监。

    乔令月在脑子里转了会儿京市与时尚圈有关系的跨国公司，再次确定和这人没有工作上的交际，随后就没在意了。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季彤彤的身份，她先前猜对方是学生，而实际上她是位传统美食博主，之前她看到的书就是介绍中国传统美食的。

    周冉称赞道：「你刚刚做的家常菜这么好吃就算了，没想到更擅长的居然是传统美食！」

    她作为犯罪心理学在读博士，先前认为季彤彤是一名厨师。

    最后统计游戏结果，周冉和宋越明两人猜中的职业最为准确，率先抽取房间号。

    女士优先，周冉先选。

    等她选完后，宋越明才随意地拿了边上的两个纸团。

    他展开纸张，慢吞吞说了一句：「所以，果然不能信谣言。」

    这句话没点名道姓，在场的人却都知道说的是谁。

    刚刚公布每个人的猜测时，徐应商猜乔令月是一名画家，显然答案完全不对。

    乔令月忍住笑，选了一个纸团打开，道：「我是301，还有是三楼的吗？」

    她刚刚看到周冉抽中的两个纸团里有一个三楼的房间，但因为三楼相对更高，还要搬行李，所以她选择了另一个二楼的房间。

    三楼的房间有三个，应该还有一个人也抽中了三楼的房间号。

    乔令月视线环顾一周，停在了一只骨节分明又长直的手上。

    宋越明手里拿着两张纸条，一张是二楼的房间号，另一张被他的手指挡住，但却可以看出开头的数字是一个「3」。

    第五章

    其他人确定了房间号后已经相继提着行李箱往楼上搬。

    宋越明手里拿着抽到的两张纸条，默默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还在犹豫。

    看到三楼房间号的纸条在宋越明手里的那一瞬，乔令月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一个人住在三楼的准备。

    宋越明同她一样和周冉一起参观过房间。

    虽然三楼的房间更大，还额外开闢了一个较大的书房作为休闲区。

    但是除了她抽中的301带有独卫外，另外两间房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虽说三楼剩下的一个房间现在不会住人，但相比于二楼的独卫和只需爬两楼的距离，怎么看都是二楼的更方便一点。

    她起身准备去拿行李箱，没走几步就被徐应商拦住。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立在乔令月面前，像是一堵墙，乔令月脚步顿住，疑惑地看向他。

    「有事吗？」

    如果可以，她其实不太想和对方打交道。

    徐应商虽然看起来谦逊有礼，说话也风度翩翩，但总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管是在其他人讨论职业话题时，徐应商极其突兀地问她的名字。

    还是后来进行猜测职业的小游戏时，他明里暗里地表示他对自己有一定印象。

    这些行为都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恋综里这种行为再正常不过，但乔令月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这人看起来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但又像是想暗暗的套近乎来达到其他的目的。

    乔令月自觉自己一个普通打工人没什么好值得对方觊觎的，她将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压下，尽量保持平常心态。

    「刚刚真的非常对不起，」徐应商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比如我来帮你搬行李。」

    违和感又来了。

    不说之前他那些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就说现在同样是道歉，之前宋越明刻意转开话题的道歉自然又舒服。

    此刻徐应商的却像是在说「你不让我搬行李就是不原谅我」。

    仿佛带了点强迫的意思。

    她拒绝的话停在嘴边，看了他一会儿，正准备妥协，余光里突然看到一双手熟悉的手碰上她的行李箱。

    宋越明站在她贴了卡通贴画的行李箱边，姿态懒散，微掀眼皮，仿佛没在意刚刚她和徐应商的对话。

    偏偏人又说：「我也住三楼，正好顺路帮帮她，就不麻烦你了。」

    徐应商嘴角的弧度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楼梯上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第10页

    「我现在严重怀疑徐应商刚刚是故意说之前见过月亮的了，这可不正好借着由头去帮忙吗？」

    已经放完东西的林源缓缓下楼，看到这场景后，开玩笑道。

    这话刚好将快要凝滞的尴尬气氛打破。

    乔令月看到林源身后同样要下楼的季彤彤，立刻接了话：「你要不帮一下彤彤？心意到了就行。」

    季彤彤带了两个行李箱，徐应商顺着台阶下了：「好，乔……月亮你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就好。」

    「没事。」乔令月露出一个笑，淡淡道。

    就算放心上了也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他们这几个人不仅要一块录二十几天的节目，等之后节目播出宣传的时候，可能也还得有不少的接触。

    对方已经先道歉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撕破脸只会更不好。

    不舒服归不舒服，还是要尊重工作。

    -

    宋越明帮着乔令月把行李箱搬上楼。

    等到达三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时，乔令月才小声问他：「你怎么不住二楼？我一个人住三楼也行。」

    宋越明将行李箱放到乔令月的房门口，「我喜欢有大阳台的房间，二楼那间阳台太小。」

    乔令月放心了，「我看你在犹豫还以为……」

    「你怕我一个人住三楼孤单」几个字没说出口。

    乔令月觉得这话有些自恋且过于亲密矫情，于是停住了，转而将行李箱推到屋内。

    宋越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了这句没结尾的话：「我怕破坏人设，所以才犹豫了会儿。」

    说完，他又悄悄询问：「现在也没别人，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与他之前伪装的高冷人设截然不同。

    乔令月莞尔，回他道：「没事，他们会剪掉的。」

    这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宋越明继续道：「这人设太难受了，我连个喷嚏都不敢打。」

    小屋外，正注意这边情况的许冬颜被宋越明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杨兆被她的笑声吸引着看过来，「瞧瞧把这孩子折磨的，不过表现的确实不错，这外貌条件演戏也是绰绰有余。」

    编剧的眼镜上反射着笔记本的光，解释道，「现在的小姑娘都爱吃这一款，而且，男一有演过戏的经验我才敢写和他本人反差这么大的人设。」

    宋越明和乔令月一样是赶鸭子上架式的嘉宾，许冬颜只通过小裴知道对方年轻有为，正在创业，但没想到对方还有演戏的经歷。

    杨兆听到编剧这么说后，也有些诧异的问：「演戏？」

    编剧索性打开一个文件夹，敲了几下键盘，随后将笔记本屏幕转过去。

    「一个电影里的无名侠客。」

    她侧身按了下空格键，屏幕上的画面立刻动了起来。

    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眉眼低垂，面无表情，怀中仅抱着把长剑，就站在细雨朦胧的瓦檐下，身姿如松，静立如钟。

    拍摄的镜头画面有些粗糙，却把宋越明拍出了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冷感，仿佛这人抬眸时将会有剑刃出鞘，寒光闪动。

    「什么电影？」许冬颜被吸引了，短短几秒的画面压根没看够。

    编剧摊手：「据说是电影学院里一个学生的毕业作品，网上没找到成片，这段画面还是我找男一要的。」

    画面里宋越明的那张脸明显比现在看来要更稚嫩，编剧随意道：「男一说是自己大二缺钱的时候找的兼职。」

    许冬颜有些心痒道：「把视频传我一份。」

    -

    乔令月因为轻微强迫症，进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

    等她终于整理完后，就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屏幕微微一跳，是许冬颜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许可爱：分享视频【男一.mpg】

    乔令月点开，看完视频后，回她：【？】

    moon：你是想告诉我宋弟弟的演技很好，我很差劲吗？

    许可爱：？？？

    许可爱：我没这个意思，虽然他真的很有氛围感。

    moon：【美少女问号.jpg】

    许可爱：鸭头，去找你的cp要个片子好吗？我想知道后续。

    许冬颜大概是怕她无情地拒绝自己，于是很快打来了电话。

    乔令月接通后直接道：「我没有他的微信。」

    她只有宋越明的公众号。

    而且节目组也要求嘉宾不能私底下交换联繫方式，即使他们是对假cp。

    许冬颜要说的话噎在喉咙里，她沉思片刻道：「没事，你等会儿不是还有节目组今天给你的剧本要演吗，到时候给他塞个纸条。」

    见乔令月没回话，她继续诱惑道：「这可是宋弟弟大二时候兼职拍的武侠电影！」

    「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个故事吗？武侠大片！你一个武侠爱好者就不心动？」

    乔令月脑海里立刻回想起视频里宋越明的打扮，沉默内敛的剑客，确实是她钟爱的那款武侠味道。

    于是犹豫了会儿，她回道：「我试试吧。」

    许冬颜所说的节目组今天给她的剧本是一句简单的台词，需要她在特意设置的故事分享环节里讲出来。

    乔令月挂断和她的电话后，很快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简讯：【请前往相遇小屋进行故事分享。】

    一楼的空间里，节目组专门设置了一个名叫相遇小屋的房间。

 第11页

    里面相当于一个小型影音室，而嘉宾们每晚都要在节目组的简讯通知下去往这里。

    至于分享的内容，则取决于当天随机抽取的主题，嘉宾需要围绕这个主题进行限时五分钟的故事讲述。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故事分享不能超时，但可以短于五分钟。

    每个人正常情况下有且仅有一次放弃分享的机会。

    总的来说，这个设置是为了让小屋里的每个人互相加深了解，同时也能让节目更有看点。

    -

    乔令月出门下楼时，和上来叫她的季彤彤打了个照面，又正好碰到了开门的宋越明。

    他看起来是刚洗了个澡，头髮略显湿漉地搭在脑袋上，身上的那件黑色呢大衣也换成了一身居家服。

    看到乔令月，又察觉到还有一个人在，他微愣了一下，先前还是随意的面容很快便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眉眼间前一秒还是被水气氤氲出的温润和气，下一瞬低头敛眉，微阖眼眸，面上随即就染上了一层拒人千里的恹恹之色。

    乔令月亲眼看到他快速变换人设的敬业模样，心里有些好笑的同时，也对这位弟弟的演技有了新的认识。

    不愧是演过戏的人，她确实比不过，只能尽量让自己融入到这种情感中。

    相比于宋越明是天赋型选手，她更像是本色出演和揣摩情感的努力员工。

    大概是因为她有一个身为医生的母亲，于是乔令月下意识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小心别着凉了。」

    京市的秋天昼夜温差大，虽然别墅内开了暖气，但他刚洗完澡，头髮也半干不干，还是有着凉的风险。

    宋越明维持人设点了一下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让乔令月和季彤彤并排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他们后面。

    等他们走近标了「相遇小屋」四个字的房间时，里面的周冉已经传了声音出来。

    「我就说我手黑！林源，是你让我抽的，可别怪我。」

    季彤彤推开门，乔令月循着周冉的声音看过去，立刻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圆球，曲面上似乎印着字。

    她慢慢走进去，坐在了周冉的斜对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曲面上的黑色楷体大字。

    那是「前任」两个字。

    乔令月眼皮一跳。

    第六章

    前任这个主题向来有很多的说法。

    有的人认为分手后仍可以做朋友，也有的人认为双方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

    乔令月的前任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经歷中其实存在感很薄弱，她并没有刻意去划分过，但要严格来说的话，应该属于后者。

    看到其余几个人脸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乔令月心想，看来这个主题选的不错，到时候节目播出来的效果许冬颜应该会很满意。

    她自己对此其实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乔令月只有一位前男友，两人的缘分属于父母之命，他们在父辈聚餐时被凑成一对，后来乔令月出国留学，便和对方异地了。

    之后两人偶尔通过网络联繫，说是谈恋爱，那交谈时的客套更像是礼仪性的你来我往。

    再下来就是她家公司破产结算，两人通过手机和平分手，甚至没再见过一面。

    总的来说只是名义上的一个前男友，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交际。

    相比于分享故事，让她更为难的其实是节目组给她安排的那句台词。

    ——「我对于喜欢的人会更主动。」

    这句台词的本意是为了铺垫女追男的剧本。

    乔令月原本觉得，不管什么话题，应该都可以说出这句话，但要是谈论前任的话……

    就她那和前男友你一句问好我一个回礼的平淡过往，实在难以扯上「主动」二字。

    所以，势必得编点故事。

    她看向被周冉放到特定的盒子里的小圆球，视线放低，卷翘的睫毛遮掩了亮眸，一副沉思的模样。

    季彤彤不嫌事大道：「既然已经抽到了这个，不如就仔细说说吧？比如前任的个数，为什么分手？」

    房间里一片沉寂，并没有人回话。

    周冉见状，找补道：「简单说说也行，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没必要说太多故事。」

    林源则有些懊悔：「节目组第一天就设置了这种话题吗？看来下次真的不能让周冉抽取主题了。」

    周冉回他：「所以下次请尊重一个手黑人士的运气。」

    「下次一定。」林源告饶。

    两个人你唱我和的，很快使气氛缓和了一些。

    季彤彤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话过于跨线，于是主动道：「那我先说说我的前任，两个，一个大学毕业异地分手，一个噼腿分了……」

    三位女嘉宾中，周冉虽然在读博士是个学生的身份，年纪却在几人中最大，而季彤彤则是年纪最小的一位。

    她性格活泼开朗，对前任没什么忌讳，很快说完了故事。

    林源接了她的顺序，在众人都觉得他会开口说话时，却见他手指一抬，按上了桌上的红色弃权按钮。

    他一脸笑意道：「我觉得周冉说得很对，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忘记，我就不说了，你们继续。」

    他身边坐的是徐应商，也是快速按了弃权按钮，说：「我觉得林源说得对。」

    唯一一次弃权机会被他们早早用掉，季彤彤目瞪口呆：「你们可真果断。」

 第12页

    周冉意料之中地点头，看向下一位：「还有人要弃权吗？」

    按照现在自然生成的顺序，下一个是宋越明。

    乔令月抬头看过去，就见宋越明眸色淡淡，抿了一下唇道：「正经来说，我没有前任。」

    宋越明所从事的职业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属于新兴科技，和普通的人知识储备有一定隔阂。

    但他年龄最小，虽然表现得看起来很不可接近，但几次暗戳戳帮乔令月的行为又似乎可以接触。

    季彤彤听到他这么说，率先发出一个「咦」的长音表示质疑。

    周冉等季彤彤的气音停下后，才打趣开口：「那不正经的你也说一下？」

    乔令月原本已经低下头，听到这话又看向宋越明。

    不可否认，宋越明的长相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那一类。

    不管是之前许冬颜发来的他大二时拍电影里显露出的少年孤寂，还是现在他伪装出来的清绝冷然，都无法让人忽视他自身面容的精緻。

    浓黑流畅的眉以及清亮淡然的眼，鼻樑的线条弧度分明，瘦挺之下是微抿的薄唇。

    这是非常张扬，让人一眼就可以肯定的帅气。

    更何况乔令月知道他本身天然赋有的少年朝气明朗，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没有人喜欢。

    因此，他在说「没有前任」这句话时，真的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宋越明轻阖一下眼皮，乔令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垂眼那一瞬的视线似乎看了她一下。

    他眼睫垂落又扬起，语气无奈道：「不正经的话，有两个。」

    众人等着他的下文，听到他道：「第一个，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嫂子。」

    -

    「咳咳咳。」

    小屋外，正独自看着屏幕上嘉宾分享故事画面的许冬颜捧着饭盒，因宋越明这句惊人的话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一旁的助理已经换班成了实习生小裴，见状给她递了杯水，又拍了几下她的背。

    「许前辈你没事吧。」

    许冬颜缓过神，接过水杯喝了口水。

    「现在的弟弟情感经歷这么多姿多彩？这是我们节目能播的东西吗？」

    编剧和杨兆都去吃饭了，现在就许冬颜还守着这。

    她一来是为了工作，二来也是想看看乔令月有没有塞纸条给宋越明。

    结果塞纸条没看到，反而听到了一句如此令人幻想翩翩的话。

    裴赋推了推脸边的眼镜，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后，明白过来。

    他解释道：「宋学弟以前读书的时候是出了名的专心学业，据我所知也只有过一任短期的女朋友。」

    许冬颜放下水杯，指着屏幕，「那他这嫂子是？」

    裴赋还没开口，屏幕上宋越明的声音已经缓缓戳破众人心中下意识的想法。

    「不过那是我嫂子为了气我哥，拿钱利诱我陪她做戏，」他眼睫轻掀，语声低沉，「我觉得应该不算。」

    无形之中吃到他哥和他嫂子狗粮的众人沉默了。

    许冬颜也沉默了。

    怪她思想不纯洁。

    她正想再听听第二个前任，就见宋越明说：「第二个……不算是交往，但最后——」

    他顿了顿，眼眸里闪过一些思索，迟疑道，「应该是，我被甩了。」

    许冬颜几乎和屏幕里的周冉说出了相同的话：「什么叫应该是？」

    会有人谈恋爱连分手都不清不楚的吗？

    宋越明没回答，其他人以为这是什么伤心过往，没再继续问他。

    许冬颜想到裴赋刚刚的话，瞅了瞅他：「你知道？」

    裴赋面露犹豫，说了一句：「这事要怪我。」

    许冬颜：「？」

    「以前上学时宋学弟帮过我一个大忙，我看他孤家寡人一个，把他拉去参加学院联谊，后来他被一个学妹看上了。」

    他抬手抓了抓头髮，有些不知道怎么叙述。

    许冬颜催他：「然后呢？」

    顶着许冬颜的审视的目光，裴赋硬着头皮道：「他那时候不能喝酒，误喝一杯醉得不省人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学妹说宋学弟答应了她的告白……」

    他后面的话停在嘴边，因为屏幕里的当事人沉默半响，突然开口解释了：

    「对方在我醉酒的时候说我答应了她的告白，结果大概半个月后又宣布和我分手了。」

    宋越明视线微垂，不知道看着什么，话里语气平缓，但也透露了点不解。

    「这期间我和对方没有联繫过，但听说后来她和交往多年的前男友复合了。」

    听到解释的众人一致沉默。

    宋越明说了最后一句话：「当时有个学长说，我是对方刺激前男友的……」

    桌上五分钟的计时器突然「嘀嘀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但那未说出口的「工具人」三个字已经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自动浮现。

    真·前任的工具人。

    许冬颜听完后还没来得及表达难以言说的心情，吃完饭的编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幽幽地看着这一幕。

    编剧扶额嫌弃：「他高冷人设还要不要了，怎么分享这么憨的事情。」

    虽然宋越明还凹着那张高冷面瘫脸，但刚刚的那些话显然已经把他的清冷范散了一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林源那毫不遮掩的连串「哈哈哈哈哈」地笑声，其余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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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彤彤更是直接道：「我一直以为宋越明是位高冷创业总裁，但这情感经歷怎么会这么傻小子啊哈哈哈。」

    乔令月把唇边溢出的笑意努力收回去，为自己的剧本搭档转移话题：「接下来轮到我了吧？」

    她为了说出那句台词，已经把自己和前男友的塑料交往过程改编好了。

    「我只有一位前任，对方和我都是忙着学习工作的性子，最后因为性格原因，我和他和平分手，最近听说他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而且他对自己的未婚妻很主动，当然，我没有意难平的意思——」

    乔令月语句流畅，声音柔和，说话时没带什么情绪，甚至眼眸微弯，仿佛真的在讲一个故事。

    虽然事实上，她确实就是在讲故事，她和前任分手时就和平地互删了联繫方式，自此再没任何交际。

    听说对方有未婚妻是编的。

    说对方是个对未婚妻很主动的人也是编的。

    而编出这些，她的目的只是想引出那句台词。

    「我是想说，相比于我和前任礼尚往来的交往，如果我遇到喜欢的人，大概也会像他一样……」

    她弯起唇角，眸色沁着一片温柔潋滟的水光道：「会对喜欢的人更主动一些。」

    语闭，季彤彤夸道：「月亮这番话，绝对是今晚关于前任主题的最佳回答！」

    「其实……」坐在一旁听完她讲话的徐应商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小。

    但那声音还是被乔令月听到了，她看过去，只觉得徐应商的反应有些奇怪。

    她等着后文，对方却移开视线没再继续说。

    莫名其妙。

    还没分享故事的周冉听到季彤彤的话后，半点不恼。

    她顺势抬手按上弃权按钮，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抢月亮的风头了。」

    乔令月：「……」

    不得不说，周冉这句同样是弃权的话，与两位男嘉宾的相对比，显得自然太多。

    林源怼她：「好啊，你抽中这个主题自己都不说。」

    周冉回怼：「那你让我抽的，你不也没说。」

    季彤彤帮腔：「对啊，你们男嘉宾就明明弟弟一个人说了前任，你们另两位，啧啧啧。」

    几人插科打诨，乔令月没把徐应商的异常放在心上，加入混局：「『明明弟弟』？这是什么称唿？」

    ……

    晚上的活动顺利结束，几人各自道别回到房间。

    乔令月心里还想着许冬颜之前和她说的事，等和宋越明一起上到三楼后，立刻叫住他。

    现在没了别人，宋越明回头，有些睏倦道：「乔姐姐有什么事么？」

    乔令月还没说话，就见宋越明快速掩面打了一个喷嚏。

    于是话到嘴边，又被换了一句：「你带了姜茶吗？记得沖杯姜茶喝一下驱寒，别到时候感冒了。」

    宋越明点点头，应下了这句话：「谢谢乔姐姐关心。」

    他正准备转身，又听到乔令月道：「那个，你能把你那个片子的完整版给我一份吗？」

    第七章

    宋越明听到问话后有些懵，倦怠的一双眼睛有片刻清亮，紧接着就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

    「片子？」

    乔令月后知后觉这个词有些令人误会，她立马解释：「就是你以前拍的那部武侠电影。」

    然而宋越明还是没明白。

    他一身单薄的黑色居家服穿在身上，显得人高挺清瘦，再加上困意的侵袭，令他在随性里更显得恹恹然。

    这与他之前伪装出来的清贵冷然有些相似，但当时那是为了人设。

    而现在，乔令月看着宋越明，在他认真思索的眸光里，蓦然想到东升西落的太阳。

    太阳于清晨携着朝气蓬勃显露于大地，随着日头的升高，抛洒下的热情亦越高。

    等到其落于西方，便在静谧的晚霞中迎接夜色与星月，悄然敛去自己一身的光亮。

    就像是在白昼里洋溢了自己的炽热后，在夜晚有了一方歇息。

    同样是有些高冷的模样，他为了人设伪装的时候，总带着隔阂感，但此时因睏倦而自然展现的面无表情却显得人更加真实可接近。

    忙了一天的工作下班后，还要伪装自己去配合节目组录制各种活动，确实是有些累。

    作为打工人的乔令月很快理解过来：「算了，明天再说也不迟，你先休息……」

    最后一个语气性的「吧」字没说出口，宋越明像是终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面上生动了些，语气却有些犹疑：

    「你说的是我大二兼职时拍的那个武侠科幻片？」

    他语气里夹着难以置信和不理解，眉毛也微微上挑。

    「嗯，就是你大二……」乔令月对他这反应有些捉摸不透，但嘴上已经先应了下来，却又乍然停下。

    大脑处理中枢对后半段话语的反应姗姗来迟。

    这下轮到她疑惑起来：「什么叫做武侠、科幻……片？」

    乔令月自我怀疑的将疑问的词句顿挫开来，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武侠和科幻，这是哪个鬼才导演搁这叠冷热buff？

    「未来机器人穿越到古代习武的武侠故事。」

    宋越明简单道，抬手轻捂上自己那双狭长的眼睛，像是掩耳盗铃般，唇角微弯有些无奈。

    「不是……乔姐姐，你是从哪知道我这段黑歷史的？」

 第14页

    善解人意的乔令月第一反应是安慰他：「没事，你今天说的黑歷史也不少了。」

    更何况就许冬颜发来的那小段画面，怎么能叫黑歷史呢？

    宋越明：「……」

    他嘆了口气，问：「你想要几部？」

    -

    「什么叫几部？」

    小屋外，许冬颜看着拍摄别墅三楼画面的屏幕，惊奇道。

    在嘉宾们结束了今晚相遇小屋的故事分享环节，各自回到房间后，杨兆和编剧就已经去休息了。

    她记挂着自己的武侠大片，所以还一直守在这，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

    原以为「武侠科幻片」这个名头就已经够够的了，没想到现在还来了个「几部」。

    简直是编剧在这的话一定会直唿离谱的程度。

    「这是哪个导演和编剧想出来的片？」许冬颜问一旁仍跟着她守在屏幕面前的小裴。

    她目光放在眼前屏幕里的人身上，没注意到裴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她也没指望裴赋会回答，见这人没吭声，只紧紧关注乔令月和宋越明的对话。

    她听见乔令月问出了和她一样的疑问，然后引出了宋越明对自己的黑歷史的回忆。

    「当时专业里有个学长沉迷于编导梦，自编自导，找了一堆人演这个电影，他……人不错，钱也挺多，一拍就拍了个三四部，想要拍成武侠界人工智慧版的陆小凤传奇。」

    许冬颜吐槽：「这就是人傻钱多吧。」

    当得知这是一部异想天开的穿越剧后，她已经失去了对其的兴趣。

    所以听到宋越明再次问乔令月要几部，而乔令月撇开关系说是她要时，她第一反应是打电话。

    手机联繫人页面，她快速划到她给乔令月备註的「月亮」上。

    在她按下的前一秒，听到宋越明又说道：「诶，是许副导演要吗，那她直接找裴学长就好了，他就是当时的导演。」

    在她心想宋越明口中的「裴学长」可能不是「小裴」时，乔令月问：「是那个小裴吗？」

    宋越明快速回答：「嗯，就是他。」

    许冬颜：「……」

    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锁屏放下手机，强颜欢笑：「小裴，不错啊，你年轻的时候居然这么有创造力。」

    裴赋：「许前辈，我现在也还年轻。」

    许冬颜尴尬地转移话题：「哈哈，是的，年轻人要早睡早起，今天就工作到这吧，咱们都快去休息。」

    -

    别墅三楼正对楼梯处有一面落地窗，窗外路灯在远处形成一条条弧线，如同暗夜里铺开的道道星河。

    乔令月和宋越明就站在这道落地窗前谈话。

    窗外明明暗暗，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们这一小块地方，或是轻笑或是无奈的说着话。

    等到两人终于结束话题，乔令月就要离开，宋越明突然挠头问道：

    「乔姐姐，你到底是从哪看到的那电影啊？」

    在乔令月犹豫着回答时，他又问：「这应该不会播出去吧？」

    大概率不会，毕竟节目组给他安排的人设是高冷总裁。

    乔令月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你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要是被他们后来看到，可能还提供了一种思路。」

    宋越明听出了她嘴里的玩笑，配合道：「那我现在就闭嘴。」

    乔令月暗笑道别：「行了，晚安，明天周五你不是还得去工作？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后，乔令月拿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许冬颜发来的咆哮体文字。

    许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许可爱：怎！么！会！如！此！

    许可爱：我和蔼亲切的前辈形象就这么毁了！

    许可爱：呜呜呜呜呜

    等对方发泄完，她才问：【你不会是当着小裴本人的面吐槽人家吧？】

    许可爱：……

    moon：难道不是？

    许可爱：再见！打工人不可语于休假人！

    乔令月又回了她几句，结果许冬颜真的没有再理她的打算。

    打电话不接，发表情包不回，她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颜颜，没事，对方黑歷史被你知道大概也很尴尬，再说了，你是会怕尴尬的人吗？」

    她们两个从小玩到大，乔令月再熟悉不过许冬颜乐天派的性子。

    但这次许冬颜不太能开怀，很快打了个电话过来：「小裴之前帮了我挺多忙的，人家之前还一直尊敬地叫我前辈，我这算不算……践踏了他的梦想？」

    「……」乔令月对梦想和黑歷史的理解明显和她有岐见，并不能感同身受。

    不过许冬颜带了小裴实习生这么久，或许应该对对方更熟悉一些。

    小裴可能是真的很热爱武侠科幻片？

    这么想着，她道：「所以你是想怎么挽回他的梦想？赔礼道歉？」

    许冬颜思考片刻，不确定道：「我看他朋友圈转发过舒可陈的演唱会宣传图，要不你帮我找舒大主唱要张门票？」

    看来还真是送个礼物。

    舒可陈就是乔令月曾经被林女士骗去相亲那次认识的酷拽小姑娘。

    她在高中的时候自己组建了乐队，到现在已经小有名气。

    乔令月休假前还和对方聊过演唱会的事，只是当时她忙着准备服装展，不得已婉拒了她的邀请。

 第15页

    现在她闲下来，倒是正有时间去看看。

    思及此，她答应下来：「行。」

    -

    昨晚乔令月睡得比较晚，早上醒来时已经过了九点。

    熬夜与刚醒的意识缓缓復甦，她看着周围并不熟悉的环境，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开始了节目的录制。

    所幸《相遇二十一天》这档节目着重关注的是嘉宾之间的互动与情感的碰撞。

    每位嘉宾的卧室里只有一个摄像头，仅是用来对着房门拍摄，对房间内并没有过多的窥视范围。

    乔令月快速洗漱完推门出去，一下子就看见了三楼楼梯处正运作的摄像机。

    按理来说，早上其余几位嘉宾早早地赶去上班，目前别墅里只剩她一个人，应该没必要再拍什么东西。

    就像昨晚他们结束了在相遇小屋的故事分享后，一楼的摄像机明显就慢慢关掉了。

    而现在……

    乔令月看着三楼另一边住着宋越明的房间，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明明弟弟，你还在房里吗？」

    「明明弟弟」是昨天季彤彤给宋越明取的称唿，美名其曰用亲切可爱的称唿淡化他的高冷人设。

    门内传来宋越明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门的喑哑。

    乔令月心说果然。

    节目组的经费有限，还不至于逮着她一个人拍，所以别墅里必然还有一个人。

    而三楼的摄像机显而易见的开着，所以这个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房门被里面的人打开，宋越明头髮凌乱，面色也有些苍白，只将门开了三分之一，露出半边身子。

    虽然他还在遮掩着什么，但乔令月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她皱眉，疑问句里带着肯定的语气问：「你生病了？」

    第八章

    通常人在刚有感冒的症状时，其实并不能看出和平常模样的太大差异。

    除非自己本人开口说话，主动暴露出鼻塞或咽炎导致的异常。

    这时候朋友才会问一句：「你生病了？没事吧？」

    乔令月就是这样的人，她每次感冒生病时，病程发展往往像她的人一样有种慢悠悠的感觉。

    生病前必有自己的预兆，生病后的症状也一向不显山露水。

    因为家里有位身为医生的母亲，她一直觉得普通感冒没什么大不了，大多时候喝点热水挨个四五六天，身体的免疫就会自动去抵抗病邪。

    她不会像许冬颜一样感冒前说一句「我好像要感冒了」，感冒后又拽着人说自己多难受多不舒服。

    她只会先默默忍着病情，像个科学家一样小心观察自己身体的反应。

    直到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不足以自我恢復，这时她才会再主动去看医生。

    因为这种性子，令她在小时候差点将小感冒拖成大病。

    等到后来年龄增长，她学会了在预兆前期提前防护，就算之后生病，也会很快的康復。

    而现在，她有着曾经对疾病的细緻体会，很快察觉到了宋越明的异样。

    ——他脸上的惨白不是因为困意，而是确确实实的生病了。

    宋越明眼睫微垂，人显得没什么精神，甚至故作的掩面打了个哈欠。

    听到乔令月的问话，他揉了揉眼角，语气有些虚，想要掩饰住声音的嘶哑道：

    「没有，昨晚给自己加了个班，乔姐姐不用担心，我……」

    声音骤然断在空气里。

    宋越明只觉得额头上突然覆上了一只轻软的手。

    在手掌贴紧额部皮肤的那一刻，除了手掌的暖意，额角处还传来对方指尖的沁凉。

    那股凉意极弱极边缘，却像是绵长细密的雨，将他脑子里的混沌洗了个干净。

    乔令月微仰着头，眼睛盯着宋越明的额头，仔细地感受着手掌处传来的温度。

    片刻后，她将手翻了个面，改用手背测温，视线看着宋越明的眸子道：「你知道你生病了吗？」

    额上还被对方的手背贴着，她的手背相比于手掌，带着明显的凉意，立刻把还处于怔愣的宋越明拉了回来。

    他看着前一会儿还被他叫着姐姐的女人，秀眉是微蹙的，杏眼是敛着的。

    说完话的红润唇瓣紧抿成一条线，看着像是憋着股郁气。

    他动了动唇，那张能言善辩的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乔令月将手放下，把他这副要说不说的模样看作是心虚。

    她瞧着对方，语气不善道：「你昨天没喝姜茶？先去量个体温，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语气是严肃的，内容却是关心人的。

    宋越明沉默片刻，眨了下眼睛，小声解释道，「我泡了姜茶，但是水太烫了，等它放冷前不小心睡着了。」

    他声音里夹着细碎的无辜，让乔令月想起两人初见时他忽悠自己加公众号的画面。

    结合这人刚刚的遮掩，她更加蹙眉：「那你醒了之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

    宋越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里的无辜更甚：「乔姐姐，你刚刚敲我门的时候，我才刚醒不久。」

    乔令月没揭穿他，「去量体温。」

    宋越明站在原地没动，「我没有特别难受，可以挨过去。」

    曾经同样採取这种方法的乔令月没有理由去批评他。

 第16页

    但她还是道：「起码先量个体温确定情况。」

    轻微感冒也就算了，但要是发烧，还是处理一下更好。

    宋越明看着乔令月眼神里的不容拒绝，犹豫片刻，认命地跟着她下楼，「好。」

    -

    因为别墅里的这一个病号，乔令月的出门时间严重推迟。

    昨天因为许冬颜的请求，她找舒可陈要了她演唱会的门票。

    对方得知她刚好休假，立刻邀请她出去逛街，顺便让她看看自己演唱会的演出服。

    乔令月左右闲着没事，爽快地答应了。

    原本她们约的是十一点，然而等乔令月到达约定的咖啡馆时，时间已经迟了半个小时。

    她拿出手机看了会儿和舒可陈的聊天页面。

    上一条消息是在二十分钟前，她说可能要迟点到的对话气泡还摆在上面。

    但对方并没有回话。

    舒可陈比她小了四岁，作为京市舒家的唯一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却在高中时离经叛道地玩上了音乐，并且还真的在这方面走了一条路出来。

    按照她以往异于常人的新奇打扮，乔令月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咖啡馆一眼就看到她。

    但现在她站在这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咖啡馆里的服务员瞧了乔令月半天，见她在找人的模样，礼貌的上前询问：「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在找谁吗？」

    「嗯，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

    乔令月回答道，说到一半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舒可陈。

    这位酷拽的小姑娘平常打扮换的格外快，可能今天她朋友圈里还是一头挑染的脏辫，明天就换成了粉色的捲髮。

    她犹豫片刻，翻出朋友圈的照片给服务员看，「你见过这个小姑娘吗，就是打扮可能不太一样。」

    服务员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似有了印象道：「好像见过，当时她坐在窗户边的这个座位。」

    乔令月被服务员引到窗边的桌子旁，又听到他道：「她当时正准备点东西，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坐了不到一会儿就离开了。」

    「大概是几点的时候？」乔令月问。

    服务员：「快要到十一点。」

    那就是在她发推迟的消息之前，乔令月想，可能舒可陈突然有什么事情去忙。

    她点了杯卡布奇诺，对服务员道了声谢谢，随后坐到了舒可陈先前坐的位置等着她。

    舒可陈约的这家咖啡馆坐落于京市最繁荣的商业区，又处在十字路口的拐角上。

    此时临近午休时间，周围流动的人群也渐渐多了起来。

    乔令月坐的位置正对一个小的拱形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路边被秋意染上金黄的满树枝叶。

    她又发了个消息给舒可陈告诉她自己在这等她，然后就着咖啡欣赏起人来人往的街道。

    人群里各种色彩在浓秋中穿梭，乔令月不自觉地想到了al十一月份将要举办的服装展。

    她仍记得服装展的主题——「人间流光」。

    主张将中国传统时节的不同色彩与现代都市生活结合，展示出传统歷史在现代仍存的美服。

    简单来说，这场服装展讲求的就是缤纷多彩又底蕴深厚。

    从今年年初规划开始，乔令月就为此飞往各地寻找灵感。

    山川河流，农田野地，传统节气源自于人民对自然的总结，她就去自然里探寻。

    而现在她坐在这张小桌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主题里结合的另一方「现代都市生活」。

    当初她想着争取设计权时为此绞尽脑汁，如今休假在家，却对此有了新的感悟。

    她找服务员借来了纸笔，记录下自己瞬间迸发的灵感。

    时间缓缓流逝，路边的人群从密集到松散，等到桌边被人敲了两下，乔令月才恍然回神。

    手机屏幕里显示出好几条微信里来自舒可陈的信息。

    她快速瞥了一眼，大致是解释自己放鸽子的理由以及最后说了一句让她哥来请她吃饭。

    乔令月回了个不用，这才抬头看向敲桌子的那人，是一位打扮精緻的女士。

    而她身边站着的人……

    乔令月迟疑道：「纪霖？」

    男人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好久不见。」

    乔令月：「……这位是？」

    她眼神示意纪霖身旁明显不悦的女人，再看向纪霖时眼里已经带上了疏离。

    说来也是奇怪，她和她这位前男友同在京市，分手后却多年没遇见过对方。

    而如今录制综艺时才刚编了点有关他的故事，这人就立刻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果然人不能随便撒谎。

    纪霖身边的女人抱住他的手臂，看着乔令月敌意十足：「你好，我是纪哥哥的未婚妻，我听说过你。」

    她自我介绍，却一来不说自己的名字，二来还反过来说听说过她。

    这明显的敌意简直难以让人忽视，乔令月眼神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没答话。

    纪霖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安妮一直是这个性子，希望你别介意。」

    他话音刚落，身旁被称为安妮的女人就直接道：「我们想坐你的这张桌子，能不能花钱请你换一张？」

    乔令月：「……」

    她原本是打算离开的，舒可陈已经确定了放她鸽子，她再待在这里也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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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听这人莫名其妙的恶意，她突然不想离开了。

    「抱歉，不……」

    「行」字没说出口，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月亮，抱歉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那是她早上刚听过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喑哑。

    乔令月回头，果然看见了宋越明。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早上还发着烧的人现在会出现在这，但并不妨碍她看见对面两人神色各异的对视。

    下一秒，她听见安妮小声嘀咕：「一个没工作的人怎么还勾搭上……」

    后面的字眼她没听清，既像「舒」又像「宋」。

    乔令月眸色微动，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

    很快，纪霖道歉道：「抱歉打扰到二位了。」

    他快速拉着人离开，只剩乔令月和宋越明对视。

    宋越明眉眼舒张，露出一个笑：「怎么每次遇见乔姐姐，总是会看到你被人为难？」

    乔令月坐回座位，应声道：「是啊，恭喜你又成功救美一次。」

    宋越明轻笑一声，又听到乔令月问：「所以你是可陈的哥哥？」

    舒可陈曾提到过自己有两个哥哥，一位比她大不少岁，还有一位则和她是异卵双胞胎，跟着她妈妈姓。

    想到先前相亲时，林女士提到的宋阿姨这个「宋」姓，看来宋越明就是了。

    宋越明点点头应下了，走到她边上：「不饿吗？还不走？」

    乔令月回：「饿，但是没想到你会是可陈的哥哥。」

    宋越明不解：「我是她哥哥怎么了么？」

    乔令月：「你知道我们曾经差点相亲过吗？」

    她记得当时被骗去相亲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车出去。

    后来她从舒可陈口中得知，说是她眼瞎的哥看不上她的学歷，所以开车直接走了。

    她有点记仇，决定暂时不理这人一分钟。

    第九章

    正值下午，深秋并不燥烈的阳光透过窗子斜照过来，浅浅的洒在桌面，又爬上乔令月的肩头。

    她今天披着及肩的长髮，发尾带着自然的卷翘，头髮中分，一边别在耳后，一边垂落在脸旁。

    问出话时，她浓密的眼睫轻眨了一下，一双琥珀眸子里微带着控诉，在问完后，红润的唇角抿的直直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啊？」

    宋越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浅色的光镀在乔令月的微卷的发尾，随着她回头不再看向宋越明，那光亮也顺着柔长的髮丝跳动了几下。

    咖啡馆里仅有开门时门铃的轻响，现在临近工作日下午最后的休息时间，待在这里的人并不多，不少客人已经收拾了东西陆续离开。

    宋越明茫然地望着乔令月留给自己的后脑勺，觉得自己今天大概不宜说话。

    早上的时候，他撒了一个小谎，结果惹了乔令月一脸气郁。

    而现在他仅仅发出一个「啊」，又令她瞬间转过了头。

    他走到乔令月对面坐下，看着对方望着窗外的侧脸，沉默了会儿，还是没说话。

    乔令月余光里撇到他一脸茫然又假装沉思的模样，提醒他道：「今年四五月份的相亲。」

    他更无辜的「啊」了一声，在乔令月皱眉的眸光里，电光石火间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明白过来。

    「我可以解释！」

    宋越明其实不常听到自家父母让他交女朋友的叨唠。

    他爸常年不是工作，就是和他妈到处旅游，对他们家早已成年的两位兔崽子和一位小公主一直是「只要都还活着就行」的态度。

    而宋女士一来受他爸影响，二来又因为他哥和他嫂子从校服到婚纱都耗了八年才结婚，于是觉得他们家的孩子都完全没有恋爱的天分，对这种事也不上心。

    所以在听到乔令月说起「相亲」时，他第一反应是脑袋空白一片，不太能回忆起来什么。

    就算加了个时间提醒，也一样无法帮助回忆。

    但「相亲」两个字结合乔令月微皱的眉头时，他立刻想起了那次少见的相亲。

    那是四月末的时候，他刚好回老宅歇几天，而宋女士则邀请了自己的老朋友来家里玩。

    前一天他听到过宋女士开着免提的聊天。

    两位老母亲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原本没想着相亲这回事，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话题拐到了这方面。

    对面的老母亲显然很忧心，说是自家闺女只交往了一任男朋友，分手后一直恋恋不忘。

    她担心自家闺女走不出情伤，只想让闺女早点放弃那棵歪脖子树的前任，去广阔的森林里看一看，结不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为一个男人断情绝爱。

    而他就是被宋女士介绍给对面老母亲的广阔森林里的一棵树，目的是为了帮对方闺女走出情伤。

    当时他听到后其实没什么反应。

    他因为上学时看到了他哥和他嫂子谈恋爱的起起落落，所以对这种事不太热衷，只觉得恋爱谈起来麻烦。

    研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不如研究一堆机械构成的机器人如何感知人的情感。

    后来第二天一早，他起床洗漱完，去公园里跑步时偶然提前见到了宋女士的老朋友和那位据说还没走出情伤的闺女。

    他站在拐角的树丛后面，那位老母亲面朝他的方向，对自家闺女边走边说：「我有个老朋友住在这附近，我们等会一起去拜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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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明显的话术，让侧脸对着他的那位受情伤的闺女很快明白过来，自家老母亲的意思绝不仅止于此。

    宋越明听到对方的声音在口罩之下闷闷道：「妈，我这感冒了，不方便去。」

    两人经过他身边，宋越明只看到了那位闺女微皱的眉头，眼睛里比起所谓恋恋不捨的情伤，更多的是对催着相亲的无奈。

    宋越明觉得对方大概并不想相亲，甚至还可能没有什么所谓的情伤。

    在他跑完步后，又碰巧听到那位闺女和她朋友的电话：「我妈看着是想让我去相亲，你说我这三天两头的往外飞，哪有时间谈恋爱。」

    她朋友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又道：「我真的没有故意不想谈恋爱的意思，你说我现在这打工人的作息哪有时间去谈？」

    宋越明的猜测被验证，本着不给对方造成困扰的想法，回家后他就开了车出去。

    后来宋女士让舒可陈打电话给他，他随意回了一句：「我想找同专业的，以后有共同话题。」

    作为学渣的舒可陈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了学歷歧视，对他愤愤不平：「你那学校你那专业，你就单着去吧你。」

    想到舒可陈让他来接自己朋友时的话，宋越明很快明白过来，这两人关系密切，而自己当初相亲放鸽子的理由必然会被说给对方听。

    他简单解释着前因后果给乔令月听，最后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宋越明叙述的方式很有条理，将事情的发展经过以及自己的心理活动交代得清清楚楚。

    乔令月静静在一旁听着，一边为两人的缘分所惊讶，一边又觉得自己误会了对方有些愧疚。

    于是她先道了歉：「对不……」

    最后一个「起」字被她肚子突然响起的咕噜声打断。

    乔令月尴尬地转了个话锋：「我请你去吃个饭吧。」

    宋越明挑了一下眉：「确定不是你自己要去吃？」

    -

    周五连着周末的双休，而作为要录制《相遇二十一天》的嘉宾，他们周末还要去完成节目组为了促进嘉宾之间情感的任务。

    按照许冬颜发给乔令月的今天的剧本，今天晚上为了给明天的活动有个预告，节目组特地今晚给他们准备了大餐和许多的小游戏。

    乔令月的关注点在「大餐」上，为了留点肚子吃晚上的大餐，她没带着宋越明去什么连锁的餐厅，而是去了一条小吃街。

    她事先声明：「不是我抠门，请你吃的饭留着等你以后肚子饿的时候再吃，我先来这填填自己的肚子。」

    在宋越明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她又道：「你要是等会儿想吃什么，我也请。」

    宋越明没有拒绝，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回到她身上，说道：「就是没想到你会来这吃。」

    他们现在来这的时间其实不是饭点，但这条小吃街就在京市的大学城附近，有不少大学生也在这边逛着吃东西，看起来人并不少。

    宋越明有些怀恋道：「我也挺久没来过这了。」

    乔令月立刻想起舒可陈曾经说过的宋越明的母校，就在这片大学城附近。

    她说道：「我大学在国外读书，不过刚工作的时候喜欢来这附近和颜颜吃东西。」

    两人边走边聊，等看到一家粉丝店时，乔令月停下了：「我吃这个，你怎么打算？」

    宋越明看眼店名，笑了：「挺巧，我以前和师兄们也爱吃这家。」

    乔令月进店点了鸭血粉丝，宋越明同她一样，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乔令月正准备和他说说今晚节目组安排的剧本，桌边突然来了一群人。

    「宋老师，真的是你！」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带着眼镜的男生，一副学生打扮。

    他身后跟了两位女生和三个男生，一群人挤在这方小桌前，脸上都有些兴奋。

    「好久不见，最近学习怎么样？」宋越明应下了声。

    又转头对乔令月介绍：「我以前教过的学生。」

    乔令月轻点了下头，笑着打了个招唿。

    几人热热闹闹的和宋越明讲述学校的生活，说了些像是实验室的研究，论文话题等等的内容。

    等到他们两个人的粉丝好了，一群人才念念不舍地告了别。

    临走前一个女生突然回头：「宋老师，你要和你的女朋友好好的呀！」

    乔令月愣了一下，没在意：「你的学生们挺有意思的，看着是都在读研？」

    碗中的粉丝被她搅拌了一番，白色雾气在深秋带着凉意的空气里升腾而起。

    宋越明隔着雾气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都在读博。」

    乔令月想到那群人的年龄，脑海里浮现出舒可陈曾经说她哥智商变态的言论。

    「他居然在我刚升上初中的时候已经考虑去读大学了！」

    原来都是一群天才，是她浅薄了。

    乔令月出于对天才的好奇，犹豫了一会儿，问：「你大二兼职拍电影那会儿才几岁？」

    宋越明像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十九岁，我没跳级。只是大学跟着老师在实验室多待了会儿，比其他人也学得快了点。」

    乔令月知道他口中的「快」一定不是一丁半点，含煳的应下了。

    先前她只觉得宋越明年龄小，人很聪明情商也不低，如今看来，她比自己想像得要聪明更多。

 第19页

    不过想到他们俩的初见，乔令月咽了口鸭血，又问：「你这又是网约车司机又是大学老师的，究竟有多少兼职？」

    提到这个，宋越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有正面回答：「也不算多吧，主要是体验各种职业开拓眼界……」

    他顿了顿，放弃了说冠冕堂皇的话，语气里带了点酸楚，「当然，主要是没钱。」

    这句话过于真实，打工人乔令月没再问下去了。

    舒可陈曾说过，他们家成年后父母都是撒手不管的人，所以她才可以在高三时自己决定专心研究音乐。

    她先前对这番话没有深刻体会，心想舒家家大业大，成年后说是不管孩子，可能也与普通人以为的是两个意思。

    现在看着宋越明，乔令月想，确实是两个意思，只是完全相反的是，舒家真的完全不管。

    第十章

    蓝青色渐变螺纹碗内的最后一块鸭血被乔令月放入口中，她捧起碗喝了口汤。

    咸淡适宜的汤水裹着暖意，顺着喉咙直入脏腑，将周身的寒意驱散了些。

    京市深秋的气温在一位数与两位数之间徘徊，昼夜温差又格外大。

    乔令月因为是要和舒可陈出门逛街的，在平衡了风度和温度后，穿了件高领长款白毛衣和橘棕色的大呢。

    腿下的肤色丝袜虽然是厚款，但还是有些抵挡不住刺进皮肤又钻进骨子里的寒风。

    先前在咖啡馆里有着暖气，她还没觉得有多冷，甚至还能坐在那喝咖啡时欣赏外面的阳光，感嘆一句「秋日暖阳明媚灿烂」。

    等到后来她坐宋越明的车来到小吃街，他车内开着暖气，她也没觉得冷。

    直到下车走进小吃街准备吃点东西时，她才反应慢了半拍地体会到深秋的凉意。

    那可真是……灿烂个鬼。

    所幸她以前常吃的那家粉丝店在这个点人并不多，肠胃的飢饿感和体温对暖意的渴望一同被一碗粉丝满足，身心都舒畅起来。

    宋越明吃完后，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副画面。

    乔令月敛着双眼，眼皮垂下了一定角度，显得睫毛又长又翘，四周的光亮顺着那抹浓密，化作一弯弧影，深深浅浅地映在她琥珀色的眸子里。

    半是水潭般的清澈，半是因舒适带来的惬意。

    她嵴背挺直，又微向后倾倚靠椅背。

    宋越明的视线在她的轻弯的唇角停了片刻，蓦然想起他公司里同事们常常餵养的那只金渐层小猫，每次吃完东西后总会懒懒地舒展自己的身子。

    他对猫这类可爱的动物并不感冒，现在却有些理解了同事们对它的热情。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又抬起头对着乔令月笑道：「乔姐姐，我们走吧？」

    温热食物入肚的暖意并不能持续多久，乔令月身体一向怕冷，再多坐一会儿可能就要感受凉意的侵袭。

    她闻言站起身，企图用身体的动作使热量维持的更久一点。

    「走吧。」

    说完，她拿起挎包的细链条背在肩上，凉意触及指尖，又回头问了一句，「去哪？回小屋？」

    她毕竟不是真的想参加节目去谈恋爱，而是拿了剧本做戏的气氛组，回小屋总让她有一种要去上班的错觉。

    宋越明听出来她语气里轻微的牴触，拿起手机给她看了眼消息，道：「舒可陈刚说让我带你去她那看看。」

    他说完，乔令月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舒可陈发来消息：【月亮，救急！！！】

    接着，她又发来一个定位。

    定位在长水街，那块地方大多是些酒吧。

    据乔令月所知，舒可陈乐队里的一行人正住在那附近。

    虽然不知道她一个休业人员能帮她这位大主唱什么忙，她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回完话，她又看向宋越明：「要不我自己去？你先去工作。」

    这里离长水街不算近，但交通很方便，坐地铁就可以直达。

    她刚刚才想起来，自己休假不代表宋越明休假，这位创业的总裁应该很忙碌。

    还是尽量别耽误人家。

    宋越明语气有些无奈地回她：「你忍心看我一个病号去工作吗？」

    同为打工人的乔令月必然不忍心，而往往老闆们却很忍心。

    不过宋越明就是老闆本身。

    乔令月沉默了。

    -

    在坐宋越明的车去找舒可陈的路上，乔令月给舒可陈打电话询问了具体情况。

    舒可陈说的很简单：「演出服被人剪坏了。」

    因为舒可陈和宋越明的兄妹关系，乔令月开的是免提。

    这话被宋越明听到，先问了一句：「剪坏了？」

    问这话的时候他皱了下眉，声音微沉，像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兄长。

    乔令月难得见他严肃的样子，没出声打扰。

    电话那头的舒可陈明显不想细说这事，顾左右而言他，含含煳煳。

    「舒可陈，」宋越明耐着性子打断她，「上周你手背的刀刃伤没有解释，我也没追问，你这次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但你是个成年人了，做事应该有分寸。」

    这话听着像是有什么前因。

    乔令月拿着手机在一旁默默等着他们聊完，结果舒可陈沉默片刻，闷闷回道：「知道了。」

    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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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问演出服需要什么风格的乔令月：「……」

    她收起手机，偏头瞥了眼正在开车直视前方的宋越明。

    他眉头仍然皱着，平时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些暗色，唇角微微向下，跟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乔令月微抿唇，在「出声关心一下对方」和「不要探索别人家的私事」之间犹豫。

    等到两个想法终于分出胜负，她觉得这两人一位是她工作上的cp搭档，一位是交心聊天大半年的朋友，怎么也该关心一下时，车突然停下，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她下车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可陈做事是有条理的，我帮你去问……」

    「不用帮我去问她。」宋越明打断乔令月。

    因为声音又些生硬，他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乔姐姐忙自己的事就好。」

    「……」行吧。

    乔令月定睛看了他几眼，先一步走去舒可陈租的房子。

    长水街这片地方主打的是夜生活丰富，此时离夜幕降临尚早，一片酒吧紧闭着门，各种奇形怪状的霓虹灯只有个光秃秃的面板，显得这地方竟有些清净。

    舒可陈租的房子在一片巷子里，她和队友共同租用了上下两层，除了平常休息的卧室，更多的是放置的各种乐器以及特地花重金装修的隔音室。

    乔令月上次来的时候是在晚上，当时谭勤带着他们几个同事到酒吧谈事，谈完事开酒时，舒可陈突然就凑了过来。

    她本身不喜欢喝酒，只是谭勤个人的习惯，喜欢到酒吧去谈事，她便不得不来这。

    看着舒可陈凑过来，她立刻假装被朋友拉走的模样，随后就被邀请到她这屋子里坐了一会儿。

    她循着记忆走进屋子，敲了敲门，将将要敲第二下时，门背上哐当一声，仿佛屋内有什么东西被直直扔了过来。

    乔令月敲门的手应声一顿，迟疑了一会儿，门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打开。

    这个小姑娘，乔令月还有着不小的印象，对方表面看着温温柔柔，实际上却是舒可陈乐队里的鼓手。

    她从微微打开的门缝朝里面望了一眼，没看出什么。

    于是问：「可陈叫我来的，方便进来么？」

    小姑娘有些无措，舒可陈从门边显露了半张脸，「月亮，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我们迟点联繫。」

    乔令月想说明后两天周末她忙着录制综艺，很可能没时间再联繫。

    身后的宋越明却拉了下她的胳膊，接上话：「那我们先走了。」

    乔令月眼神示意宋越明，企图将舒可陈现在这模样不太对劲的信息传递过去。

    她眼睫一眨一眨，扇动地极快，宋越明看她这模样停了一下，但紧接着，他手上握着她胳膊的力却大了一点儿，直接将人拉走。

    等两个人走出巷子，乔令月问：「你不觉得她们好像有点不对劲吗？」

    「不用好像，」宋越明松开手，拿出手机，「稍等，我报个警。」

    他这一番话平静无波，却在乔令月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而她也不用再问其他的了，因为宋越明已经在电话里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原因是舒可陈乐队里的一个队友的家暴父亲，三天两头的到他们这闹，只为了要钱。

    宋越明讲完电话，这才道：「所以我让你之前别问，我知道这事，他们为了队友不想报警，只能我来报警了。」

    他语气平平，不管是刚刚报警时有条不紊的叙述，还是现在行为举止的一派从容，都显得对这事极为熟悉。

    乔令月看着他，觉得自己脑海里有关宋越明的拼图似乎又拼上了一块儿。

    她道：「热心市民宋先生，你这模样是在暗地里帮助人报了多少次警了？」

    她这是打趣的一句话，宋越明却认真回忆起来。

    他一个月份一个月份地数着，乔令月原本觉得他这模样是有些可爱的，直到听到他说：「六月份晚上也有一次。」

    她唇边的笑意滚进唇缝里，微弯的弧度被抿成了一条直线，问道：「六月份那次，不会就是在这里吧？」

    宋越明回忆了一下，最后点头：「就是在这儿。」

    随即又问乔令月：「怎么了吗？」

    此时他们坐上了车，宋越明将车内的暖气打开。

    乔令月视线透过前方的斜面车窗，看向刚刚走过去的那条小巷，在周身寒意渐散中，突然红唇弯起，露出了一个明艷的笑。

    怎么了？其实没什么。

    只是当初她被舒可陈邀请到她这参观一下后，她离开时总感觉身后有个人跟着她。

    当时她脚步保持着速度不变，生怕打草惊蛇，最后缓步走到拐角，身后那人被突如其来的警车特有的铃声里给吓跑了。

    她繫上安全带，偏头看向宋越明，回答道：「大概就是，你曾经无意间又帮了我一次。」

    第十一章

    汽车在宽敞的马路上平稳行驶，耳边的声音如一条没有起伏的线，只偶尔响起鸣笛的喇叭声，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乔令月窝在座椅里，头侧枕着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从林立的各色酒吧，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再到一排排观赏的绿植，最后又回到别墅。

    这一片别墅群沿着京市的人工湖而建，高低错落又排列又序。

    他们这路程算上之前去的那条小吃街，再加上去警局里简单的问询，可以说是绕了大半个京市。

 第21页

    窗外景色中，建筑跟随颜色一同变幻。深秋的夜色早早来临，回程前还偏亮的天空已经转为了暗色。

    乔令月刚一下车，笔直大道边的庭院路灯便一一亮起。

    她刚才还没觉得这个时候有多晚，现在看到一排亮起的光后，才有些恍然。

    宋越明还坐在车内，只降下了车窗，路边的光被截在车边，唯余下一片阴影印在他半边侧脸上，显得人面部线条更分明了些。

    他偏了偏头，眸中含光，笑了一下，就着夜色的线条因而柔和了几分。

    乔令月站在原地，听见他道：「乔姐姐，你先进去，我再等会儿吧。」

    现在这个点，又是与周末相接的周五，不排除已经有人下班先回来了，他们两个手拿剧本的人是该避避嫌。

    乔令月应了声，快步沿着铺了鹅卵石的小道走进去。

    事实证明，他们的顾虑是对的。

    乔令月刚一走进雕花黑漆的铁门，就隔着落地窗看见季彤彤几人坐在客厅里的身影。

    她开门在玄关处换着拖鞋，还可以听到季彤彤在里面的喊声：「月亮和明明弟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周五了他们还下班这么晚？不会是去偷偷约会了吧？」

    最后一句话让乔令月莫名有些心虚，她很快走过去，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抱歉，我回来的最迟吗？」

    季彤彤毫无所觉地回她：「明明弟弟也还没回来。」

    周冉倒是瞧了她一会儿，疑惑问：「你不是休假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乔令月自认为演技并不好，不太敢看这位心理学博士。

    她走向沙发边，留了个侧脸给对方：「朋友有点事，我去帮了下忙。」

    -

    宋越明坐在车内闭目歇息了会儿，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在停好车准备进去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行啊，听说你又去了趟警局？」对面那道声音有些调侃的意思，「舒妹妹那乐队不缺鼓手吧？我这有一个架子鼓学得挺好的表弟，人也挺喜欢她，要不要介绍给你？」

    宋越明修长指节环握着手机，屏幕轻贴耳旁，身形隐在阴影里，视线却落在不远处落地窗上映着的那抹清瘦白色人影。

    乔令月用抓夹随意绾起了头髮，因为进屋后脱掉了外面的大呢，身上只穿着件纯白手工长毛衣，高高的领子压在下颌处，侧面又紧贴脖颈，显得一张小脸更加白净。

    她人站在窗边的小桌子面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宋越明在电话声中看着乔令月泡了杯茶，过了会儿才淡淡开口：「你有本事把这话当着她的面去说。」

    对面「哎呀」一声，「我跟你那不一样啊，你是亲哥，我一个外人哪能插手？」

    屋内的一群人突然起身离开客厅，走到了另一边的餐桌边，似乎在查看座位。

    乔令月还在那张小圆桌前，手中捏着杯匙缓缓转动，泡了茶并没有喝，只站在那，看着窗外的夜色。

    宋越明现在就站在夜色里，周围是黑的，灯光下的景色也只是些花草，他觉得这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乔令月应该是在找他。

    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他回话的声音便带了些笑意，「你又被她拉黑了？」

    对面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同寻常，再开口时怒气夹着疑惑，「不是，宋越明，嘲笑就嘲笑，你这柔情似水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舒可陈的事……」宋越明没理他，说了几个字，又乍然顿住。

    餐桌边的徐应商突然走回客厅，像是远远地问了一句话，又走近小圆桌，站在乔令月身前。

    视线里的人被徐应商完全遮住。

    对面还在问他：「怎么没声音了？难道是我信号不好？」

    宋越明没心思和对方胡扯了，「她不会抛下队友，建议你少提这事。」

    「诶别啊，要不是我这表弟，我为的着得罪你们家大小姐……」

    对面剩下的话被宋越明掐断，他收了手机，裹着一身寒意走进屋内。

    沉寂了大半天的感冒因刚刚在外多待了会儿，现在又有冒头的趋势，让他的头有些沉痛。

    乔令月还在和着徐应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对方的话题从市场前景到兴趣爱好，让乔令月觉得自己先是经歷了hr的聘请，又遭受了老闆为了接地气的慰问。

    她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心里却想着宋越明怎么还没回来。

    要不是为了给他在这泡杯姜茶，她也不至于被徐应商以一句「月亮看起来很注重健康啊」尬聊这么久。

    在话题变成「健康的运动」时，她余光里终于瞥到迟来的宋越明。

    男人脚步缓慢，右手抬起抚在额头上，用拇指揉着太阳穴，上半张脸被手臂挡住，只能看到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听到窗边的谈话声，他偏头抬眼看过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随意的一瞥。

    丝毫看不出刻意的成分。

    乔令月也没有看出刻意的成分，或者更准确来说，她一心想着把姜茶递给宋越明，逃离徐应商的话题，完全没想过其他事。

    更何况他在别人面前的人设就是这样，半是慵懒半是清贵，要是他还笑着叫她一句「乔姐姐」，她才会觉得自己的搭档不太对劲。

    所以她自然地将瓷杯递给宋越明，又带着半熟不熟的关心对他道：「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别感冒加重了。」

 第22页

    徐应商在他们两人不远处，看了眼茶杯又看了眼宋越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原来你感冒了，创业都是这么辛苦的，我们快去吃饭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乔令月和宋越明两人在原地。

    宋越明面对徐应商的客套没说什么话，接过乔令月的瓷杯时，却是小声道：「谢谢乔姐姐。」

    他这声音说是小声，也并不完全对，更像是生病本身伪装出的虚弱气音。

    徐应商没走多远，乔令月担心这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对宋越明不按剧本称唿的表现奇怪地看了一眼。

    宋越明抬起另一手揉着太阳穴，眉毛因喝了姜茶有些皱起，面对乔令月探寻的目光，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乔令月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

    倒是宋越明喝完姜茶后义正言辞地问她：「乔小姐还不走吗？」

    乔令月：「……」

    真不错啊，喝前乔姐姐，喝后乔小姐：）

    -

    小屋内的六位嘉宾终于到齐，宋越明坐在乔令月对面的位置，同样被人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工作这么忙吗？」

    宋越明实话实说：「妹妹出了点事，我去帮了下忙。」

    问话的林源没察觉什么，乔令月身旁上一个问这话的周冉却是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往乔令月和宋越明身上来回瞥了好几眼。

    乔令月强装镇定道：「一起揭开面前的盘子吧？」

    节目组今天为小屋所有成员正式的团建准备了一份大餐，等人到齐后，才能揭开桌上被盖住的餐盘。

    季彤彤在一旁极有气氛地倒数：「三，二——」

    「一！」

    瓷器相互碰撞的声音一同响起，乔令月因为剧本的原因，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节目组准备的前奏，但揭开看时，还是对节目组的奇思妙想有些意外。

    因为里面是一张照片，而且是有着各种美食拼接而来的照片。

    季彤彤拿起照片：「不是吧？节目组你们忍心让我们望梅止渴？」

    周冉笑道：「这个点还没准备吃的，看来我们真的得望梅止渴一会儿了。」

    林源提出切实的建议：「要不我们先点个外卖？」

    徐应商拿出节目组放在他面前盘子里除了照片以外的任务卡，「有任务，还挺简单的。」

    他将上面的文字念出来：「请各位嘉宾选择美食卡片，分别前往就餐地点。在此之前，每人可以选择自己爱吃的食物，进行卡片交换。注意，只能同性嘉宾之间进行交换。」

    由于今天的座位是节目组固定好的，所以餐桌面前的卡片也是对应的，显然是男女相同的卡片则组成一队。

    相比于乔令月之前为了补习看的各种恋综的盲选天选，这种方式直接就是对第一印象的良好的人直接发出邀请。

    换卡片简直就是在说「我想和你一起就餐」。

    暧昧是合理暧昧的，直接又不那么直接，因为完全可以打着「我更喜欢吃这个」的藉口。

    乔令月瞥了眼宋越明手上的卡片，上面印着的明显是火锅，而她这边则是烧烤。

    为了使剧本痕迹看起来不太重，他们两人手拿的卡片明显不一样。

    今天给她的剧本其实很简单，只说在大餐前选择和宋越明一起就餐。

    因为要维持剧本人设，宋越明必然不能提出换和她一样的卡片，只能她自己来主动。

    而女嘉宾火锅的卡片在……

    乔令月扫了一眼，在周冉手里。

    周冉察觉到她的视线：「怎么，你要和我换？」

    她就这么半笑地着看乔令月，仿佛已经把她的心思看穿。

    乔令月：「……」怎么回答才能消去对方眼中的打趣，这是个问题。

    林源手里拿着煲汤类美食照片，在那嚎：「天哪，我前天刚喝了鸡汤，有人换吗？」

    季彤彤手里同样是这张照片：「我也想换，我想吃点辣的！」

    乔令月望了宋越明一眼，对方似有所感，把照片递给林源：「要不我们换换？我感冒了，不能吃辣。」

    看着这两人换好照片，乔令月立刻否定周冉的说法。

    她看向桌子的斜对角的季彤彤，「我最近上火了，不能吃辣，要不我们换一换？」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宝们点个收藏不迷路呀qaq

    第十二章

    乔令月时隔不到一个小时，再次坐上了宋越明的车。

    只是与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车上为了拍摄嘉宾之间的互动被装上了摄像头。

    节目组安排的几家店离别墅不远，完全可以步行到达。

    只是几位嘉宾饿得不行，纷纷要求开车去，能快一点是一点。

    乔令月和宋越明下午吃得迟，其实不太饿，然而他们一个是惧寒的体质，一个是暂时的病号，看着窗外的冷意，最后还是选择了驾车。

    由于他们两个人的特殊性，许冬颜特地让他们在这次单独相处时立着点人设。

    「麻烦你们为后期着想一下好吗？」许冬颜这么说。

    乔令月把舒可陈乐队的两张门票递给她，保证道：「明白。」

    许冬颜又看向宋越明，着重强调：「特别是你，别叫『乔姐姐』。」

    之前那喝姜茶的画面是多好的素材啊，偏偏这人来了一句「谢谢乔姐姐」。

 第23页

    许冬颜觉得，如果可以，后期老师们大概想把他抓回去再去配个音。

    宋越明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打开车门时却又差点叫了一声，「乔姐……乔小姐，请。」

    等坐上车，看着许冬颜那副眼里冒火的样子，乔令月问：「你故意的？」

    宋越明觑了眼车内的摄像头，没答话。

    但乔令月还是从他微弯的唇角看出了他的意思。

    「你这样，我感觉会被她微信轰炸。」

    乔令月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许冬颜发来的消息。

    许可爱：叫你的宋弟弟收敛点。

    许可爱：月亮，你可千万别和他同流合污！

    许可爱：【麻了.jpg】

    许可爱：你管管他吧。

    最后一句话显得极为无力。

    「你看看，收敛着点。」

    等红灯的间隙，乔令月把屏幕转向宋越明。

    暗淡黑沉的车内，她手上的手机屏幕泛着幽幽的亮光，照在握着的指尖上，显得指甲盖圆润又剔透。

    乔令月的脸被车窗边的光线照了半边弧度，镀上了层冷霜似的光，偏偏看着宋越明的那双眼里透出些柔软的笑意。

    她面无表情时总会有显得清冷不可触及，但一旦眼角微动，就会显露出各种情绪。

    比如初见时的坐在车内道的那一句谢谢，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水珠，鼻尖还被冻的有些红，既可怜又坚韧。

    又比如现在，她小巧的下巴隐在毛领中，一双眸子挟着被光亮剪裁的细碎笑意，既可爱又撩人。

    她自己对此一无所觉，还在打趣道：「之前你的各种表情都切换自如，一个称唿怎么就转变不过来了？」

    宋越明侧着头，屏幕的光在他眼底变成一个细小的光点，衬的眼里更是黑寂。

    视线轻扫过屏幕上的文字，像是看到什么，他露出明朗的笑意来，答道：「要适应一下。」

    这是一个不符合他剧本人设的笑，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聊天已经註定这段画面要被剪掉，乔令月于是也没说什么。

    她问：「适应什么？」

    红灯转为绿灯，宋越明看向前方的路况，导航的提示音在车内响起，机械女音没有丝毫情绪。

    宋越明目光注视着前方，回答：「乔姐姐喜欢本色出演节目组的剧本。」

    「嗯？」这回答驴唇不对马嘴，乔令月不解。

    宋越明：「我在想要怎么正确地回话，才能把这个人设扮演地既高冷又不让你讨厌……」

    他顿了顿，「但是，我发现乔姐姐似乎本身不喜欢这种高冷的面瘫人设，所以只好先多叫几声乔姐姐——」

    在乔令月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以示清白。」

    「……」

    乔令月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我怕表现的太高冷让你讨厌我，不能完成节目组剧本要求的喜欢我追我，所以叫几声乔姐姐，希望你能看穿我高冷之下的真实」。

    她觉得自己的理解虽然可能有偏差，但应该把握住了其中一个点。

    于是带着笑意的眉眼微皱了眉，弯起的唇角被捋平整。

    她反问：「你在说我演技差吗？」

    -

    「我觉得……」注意着这边情况的许冬颜看着屏幕上的这一幕，话语有些迟疑。

    「我也觉得……」她身旁的编剧一同道。

    两人对视一眼。

    「月亮她理解错了。」

    「女嘉宾简直是天才！」

    「？」杨兆原本看着另外几对嘉宾的情况，听到身旁两人的对话，偏头看了过来。

    他看着这两人面面相觑，大眼对小眼，「你们这话有点意思啊。」

    许冬颜指着屏幕上刚刚抵达餐厅的两人，「宋弟弟就是在找藉口啊！」

    编剧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架，一脸高深莫测，没有多说，「你不懂。」

    许冬颜：「你懂你说。」

    编剧拿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撩而不自觉，被撩又傻得可以。」

    许冬颜做节目做久了，还是能体会到这位编剧的心思细腻，听到她这么说，暗地里回味起来。

    屏幕上的乔令月也在回味宋越明给她的回答。

    她刚刚问出那句话后，对方又是摆出那无辜的表情说了一句：「乔姐姐，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可他到底是哪个意思，又没有说清楚。

    她想了半天，觉得宋越明就是在拿她当藉口，自己不好好纠正称唿，还偏把她扯上。

    于是走进餐厅坐上节目组安排的座位后，在摄像大哥们摆弄着摄像机时，她先提醒了一句：「别叫错称唿。」

    宋越明：「好的，月亮。」

    他这声「月亮」像唇角边的弧度一样，最后一个音微微上翘，低沉中带着温润的意思。

    乔令月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叫自己，略有些不习惯。

    她低头拿起手机扫描桌边的二维码点餐，开始演戏：「明明，你要吃点什么？」

    因为「弟弟」两个字总会对应姐姐，乔令月索性把「明明弟弟」四个字变成了「明明」。

    等了许久，宋越明都没有回答，乔令月抬头，就见宋越明半笑不笑地看着她：「节目组已经点了东西。」

    乔令月：「……」

    大意了，她难得感受到剧本内容太少的局限。

    要是有剧本的话，她可以对此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就像初到小屋编出那个前任故事一样。

 第24页

    但现在，没了剧本，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起人物的行为和情感来。

    尤其是先前还觉得面前这个人只是曾经帮过她的陌生弟弟，转眼间就变成了林女士友人的儿子兼曾经差点的相亲对象，再兼一次举手之劳救命之恩的热心市民。

    这所有的认知发生转变不过短短一天，乔令月这一刻才有些理解宋越明所说的「适应一下」的意思。

    或许对方叫她「乔姐姐」真还有一点她的原因。

    看着对方不慌不忙的淡漠表情，她这立着「美貌撩人」人设的表现简直被对方吊打。

    连一句「月亮」的称唿都让她接不住。

    自己目前的业务能力确实没对方强。

    想通了这一点，她对目前的状况很快清晰起来。

    表现美貌撩人而已，她可以的。

    在菜品一一上齐后，乔令月撩了撩耳边的头髮。

    她本来想说「这个看起来很好吃诶」，但以对方的人设，大概只会淡淡瞥她一眼，然后让她自己去尝尝。

    于是话到嘴边，她弯起红唇，换了一句：「能帮我盛一碗汤吗？」

    节目组安排的餐厅是一家粤菜馆，以煲汤闻名，勺柄就在宋越明面前。

    以宋越明的人设，她也不指望对方真的动手，起码有一点互动就行。

    就比如把汤勺递给她，她还可以再说一句「我再帮你盛一碗汤吧」。

    重要的是表现出她对宋越明的主动。

    她耳边秀髮翘着发尾落在肩头，头顶的暖光映在耳垂上的银色耳坠上，折射出碎碎的光。

    乔令月的意图很明显，宋越明眼睑掀起，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又垂向面前的汤勺。

    他手指碰上汤勺，应该是要转个方向给她的，然而下一秒，宋越明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他说：「碗。」

    这意思是要给她盛汤。

    和设想有些出入，但影响不大，还免了她动手。

    乔令月将碗递给他，「谢谢呀。」

    就这样，两人这餐饭吃得你来我往，很是和谐。

    -

    饭后回去时，乔令月自认为这餐饭吃得是符合人设的。

    她主动找宋越明互动，而宋越明虽然说得话不多，也礼貌地回应了她。

    然而她打开手机后，却看到了许冬颜在微信上的实时吐槽。

    她问宋越明点什么菜时，

    许可爱：你是没仔细听节目组的介绍吗？

    她刻意撩头髮时，

    许可爱：你头髮丝缠在耳坠上了。

    她让宋越明盛汤时，

    许可爱：你这撩的太直了吧。

    宋越明给她盛汤，她又用公筷给对方夹菜时，

    许可爱：你们这……

    乔令月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给她回了个问号过去。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撩起头髮看是哪根髮丝与耳坠相缠。

    她看了半天，可能是光线问题，直到回到别墅，也没看出来耳坠上有哪根头髮。

    车辆停下，宋越明见她看了这么久的镜子，索性打开车内阅读灯。

    灯光瞬间亮起，宋越明问她：「怎么了？」

    乔令月侧头指向自己的耳坠：「我这上面有头髮吗？」

    余光里的那张脸瞬间放大不少，宋越明看了会儿，「你说的是悬挂着的黑色链条？」

    乔令月立刻明白许冬颜说的髮丝是什么，她打开微信准备找对方辩驳一下究竟是谁更直，居然能把耳坠的黑链挂饰看成头髮。

    手机点进微信，许冬颜对她的问号发来了解释。

    许可爱：你们这好像食不言的老夫老妻。

    她按上对话框的手指一顿，看了一眼就在她身旁的宋越明。

    对方显然看到对话了，眉毛挑起，「这是什么意思？」

    乔令月沉默几秒，回答：「我们的演技还需努力的意思。」

    第十三章

    在车内明亮的灯光下，两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乔令月是有些尴尬的笑容，而宋越明则是神色淡然的直视。

    这一幕不像是美貌女人撩拨高冷男人，反倒像是男人反过来直面女人的撩拨，导致表面游歷花丛，实则内心怂得不行的女人处于劣势。

    他们这一画面被许冬颜和编剧看在眼里。

    许冬颜作为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啧啧」两声道：「这就是母单的月亮。」

    在她眼里纪霖压根就不算是和乔令月交往过。

    看过前面前任话题的都知道所有嘉宾的情史状况，编剧没有问出「她不是有个前男友」的抬槓。

    作为一名情感类综艺的专业编剧，她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对乔令月的反应并不意外。

    无非就是女嘉宾恋爱经验太少，或者更直接点说，可以是为零。

    不过意料之中归意料之中，也不影响她感嘆：「唉，我之前还一直以为她是位王者。」

    她被杨兆叫来写剧本是临时的行为，对两位主角的了解也就只是个人简歷以及职业介绍，顶多对宋越明那一栏的曾经兼职演员有过深究。

    她先前看到乔令月的照片，第一印象就是爽朗干练和美貌过人。

    再加上那一身清冷与美艷共存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想到玩弄他人于手掌心、游歷人间只爱自己的酷飒女人。

 第25页

    所以她看了这两人的资料没多久，很快就写下了女追男，而男方不为所动，女方便选择爱自己果断放弃一棵树，转身拥抱森林的故事。

    多么符合当代女性价值观的故事啊！这剧本要是拍好了，他们这节目绝对能火。

    结果这才开始拍摄两天，第一天男主演就把人设演崩……不，也不叫演崩，更像是丰富了人设内涵。

    将高冷与不自知的憨实结合在一起，矛盾之下也能引起观众们的好奇心。

    这一点编剧还能接受。

    然后这第二天，她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心心念念的核心女主居然真的是个爱情小白，那演得……也只能算看得过去。

    编剧虽然之前看到他们谈前任话题的时有过猜测，但还是不太想承认这一点。

    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大女主故事可能要大改一下剧本。

    她嘆了口气，「看来我註定要改剧本了。」

    先前这几个字她喜欢挂在嘴边，现在却是真的得结合实际做出行动。

    「其实也不一定。」许冬颜在一旁神神秘秘地开口。

    编剧：「？」

    现在轮到许冬颜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了：「不要低估打工人的敬业程度，你有一点没看错，月亮是一个爽朗干练的人。」

    从小到大，乔令月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行为律己，就算是乔爸爸去世后，面对圈子里其他人的冷嘲热讽，她也能很快坚强起来拼搏事业。

    短短一年之内，乔令月就被谭勤那样严苛的人当心腹培养，成为al主要代表设计师之一。

    她优秀，更重要的是，对待所有事，她都很认真。不会的一定会去学到能够办好事情为止。

    许冬颜为编剧科普完好友的优秀，总结道：「她会去学的。」

    编剧对这个「她会去学」的具体过程并不太清楚，但出于同事间的友谊，还是点了下头。

    直到她隔着屏幕看到乔令月点开了某个剪辑视频。

    乔令月坐在客厅临窗的圆木桌边，身旁正好有一个摄像机把她手机里的内容完整拍摄下来。

    视频具有一个十分煽动性的名字，叫「天！这就是美貌撩人的小姐姐吗？路过的蚂蚁都惊呆了！」

    许冬颜：「……」

    许冬颜觉得自己可以为乔令月解释一下，没想到编剧已经夸奖道：「这个视频我写剧本的时候也看过，里面各路演员表现的剪辑确实可以借鑑。」

    而客厅里，乔令月就是在参考专业演员的情绪和表现。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刚刚一定不会表现得那么遮遮掩掩。

    作为一个恃美行兇的人设，她应该直接反问：「你希望是什么意思？」

    那可真是太绝了。

    可惜她领悟的太晚，目前暂时被宋越明压了一筹。

    乔令月沉迷于理解人设的内涵，等一群嘉宾到齐，准备玩节目组准备的各种游戏时，她立刻下意识寻找宋越明的身影。

    大概是一个巧合，两人的目光隔着走动的人群遥遥相接。

    这次乔令月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略一偏头，眨了眨浓密的睫，红唇弯起肆无忌惮的看向他。

    宋越明冷冽的目光略一闪动，率先移开了。

    这一幕在一众嘉宾中其实只是短短一瞬，但屏幕前的编剧为了调整剧本，一直关注着这两人。

    她有些意外：「刚刚那一个笑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渣女本女。」

    许冬颜正没注意到，听得不明不白：「谁？」

    「你刚刚说的那一位。」编剧抬了一下眼镜，「她对所有事都有这么强的能力？」

    「当然」两个字刚到嘴边，许冬颜想起乔令月的厨艺，委婉道：「大部分是。」

    -

    节目组准备的各种小游戏没有太大新奇性，和乔令月曾经补习过的各种恋综里的大差不差。

    他们从数鸭子变成真心话，又从真心话变成大冒险。

    时间差不多了，不知道谁提了一句抽取今天分享故事的主题。

    季彤彤先前吃饭时喝了不少酒，现在玩游戏时酒精上头，脸颊微红大喊大叫：「不行，不能结束游戏！」

    她视线环顾一周，一手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乔令月和宋越明两个人。

    乔令月被这么一指，第一反应是心虚。

    但转念一想，她刚刚也没有拿剧本，顶多为了练习人设多cue了几次宋越明，应该不会被看出演戏的痕迹。

    她问：「怎么了？」

    就见季彤彤眼睛觑着着两人：「你们两个！都没输过一次！」

    这几局游戏下来，季彤彤输得次数最多，偏偏有好几次都是乔令月提出的惩罚。

    她现在酒精上头，看着是有些醉了，说话不管不顾起来。

    在乔令月眼里，季彤彤现在这模样并没有恶意，反倒有些可爱。

    于是她笑着继续问：「如果我们输了你想干什么？」

    周冉也在一旁逗她：「刚刚他们刚好输了一局，你说说看，你想到什么好惩罚了？」

    和季彤彤一起吃晚餐的是徐应商，他有些无奈：「怪我没劝她少喝酒。」

    季彤彤听到「酒」这个字，辩解起来：「我没喝醉！」

    林源看不过去了，把装了小圆球的盒子推到众人面前，「早点抽个主题吧。」

    乔令月见季彤彤眼神迷离的样子，看着像是越来越醉，站起身：「你们抽，我去给她泡杯蜂蜜解醉。」

 第26页

    她走到厨房快速泡好蜂蜜，拿着瓷杯走进标着相遇小屋的房间内，却听见周冉和林源哈哈大笑的声音。

    乔令月将瓷杯递给季彤彤身旁的周冉，「让她喝下蜂蜜水——你们笑什么呢？」

    她视线扫过醉着的季彤彤、一脸沉默的徐应商，最后停在了宋越明脸上。

    宋越明正维持着人设，胳膊支在桌上，手背枕在脸侧，唇边要笑不笑的样子。

    乔令月对着他又问了一遍：「他们在笑什么？」

    「季彤彤说……」

    乔令月没有坐下，就维持着递瓷杯的姿势站在宋越明面前。

    宋越明就这样抬了眼回答她，却又乍然顿了一下。

    乔令月看着他眼里被灯光洒进的浅浅笑意，觉得如果他不停顿，下一句可能就又是那声「乔姐姐」。

    她沉了几度声音，提醒着接话：「说什么？」

    宋越明薄唇动了动，先闯入乔令月耳朵里的却是季彤彤的声音。

    「你们输了游戏！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周冉和林源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听到这话又笑了起来。

    乔令月：「？」

    她一脸不解，直到看到宋越明拿起一个小圆球，是刚刚抽到的主题。

    光滑小巧的塑料球在他骨节匀称的手指中慢慢转了一个方向。

    印了字体的一面被展现到乔令月面前。

    宋越明道：「今天的主题，婚姻观。」

    周冉捂着笑疼的肚子：「不是我说，喝醉了的人的思维真的无法用心理学知识去解释。」

    林源边笑边说：「怎么会有人，哈哈哈，反射弧长到醉酒后把这两个词都能完美地结合在一个句子里？」

    「……」

    乔令月明白了，她看向坐在一旁的徐应商：「明天出去约会的话，千万别再让季彤彤喝酒了。」

    明天是周末，将迎来嘉宾们的首次约会。

    节目组其实还没说要怎么组合各位嘉宾，但今晚完成晚餐后，乔令月心里已经默认了就是一起就餐的组合。

    不知道哪个词又刺激到了季彤彤的反射弧，她咽下蜂蜜水，突然又道：「约会！你们明天约会的时候就要去结婚了吗！」

    乔令月忍住笑意回她：「你要是想结婚的话，可以自己去试试。」

    季彤彤见有人搭理她，不依不饶道：「为什么我自己试？难道他不想娶你！」

    她又伸出手指向宋越明，却在看到对方神色淡淡的目光后缩回了手。

    乔令月被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可爱到，对宋越明道：「你别吓她。」

    宋越明：「……」

    怪他人设演得太好？

    第十四章

    因季彤彤的醉酒，节目组原本设定的流程被打断，几位嘉宾草草分享故事，快速过渡到了明天约会的要求。

    节目组对明天首次约会的组合当然不会像乔令月想得那么草率，而是对此进行了相关的设定。

    约会地点有三处，一处是京市着名的影视城，一处是京郊的观华庙，还有一处则是电玩城。

    影视城离别墅最近，上高架路程不过十几分钟。

    乔令月对此很心动。

    相比于在山上的观华庙和喧嚣热闹的电玩城，前者路程远还要爬山，并且势必要早早前去，后者就在她今天刚去过的咖啡馆附近，也没必要重复今天的行程。

    节目组的规则很通俗易懂，半点不为难人。

    嘉宾们可以主动，在明天之前，邀请自己想进行约会的嘉宾，在对方答应后，拥有优先选择约会场合的权力。

    嘉宾们也可以被动，在今晚过后，按照他们每个人的起床时间，出门前选择一个约会地点，将缘分交给上天。

    现在节目才开录不到两天，每个人虽然互相有一定的认识，但又不那么熟悉，还没有到一定要选择那个人作为交往对象的打算。

    是以，大部分人选择直接回房，没有要主动邀约人的意思。

    「我先带着彤彤回房间了，你们自己决定吧。」周冉扶着季彤彤挥挥手，离开上楼。

    林源看着约会地点，「我想去爬个山，但是周末大清早的约人早起爬山，大概会被打吧？」

    他开了个玩笑，也转身离开了。

    乔令月觉得，节目组既然没有相关的剧本要求，可能就是在表明她和宋越明两人之间的进度还没有到这么主动的程度。

    她盯着影视城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宋越明，确保对方接收到她的视线后，安心地上楼回到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敲门声很有节律，一停一顿，虽然门还没开，但乔令月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她打开门，见果然是对方，问：「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徐应商。

    「听说你喜欢寺庙，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寺庙吗？」他问。

    乔令月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我喜欢寺庙？」

    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去寺庙了？

    徐应商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些意思，但还是又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寺庙吗？」

    「不喜欢。」乔令月微沉了声音，「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到的关于我的消息，但是，不管是我们初次见面，还是现在，显然，你的消息来源并不正确。」

 第27页

    她的态度表露的很明显，徐应商沉默片刻，「可这是纪霖说的。」

    「谁？」

    乔令月下意识又问了一声。

    她其实听到了那个名字，但因为难以置信而怀疑了自己的听觉。

    徐应商再次道：「你的前男友，纪霖。」

    乔令月：「……」

    所以她真的没有听错，她那个相恋不到一年，实际相处甚至不超过一个月的前男友居然真的提到过她？

    而且提到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他记忆错乱，还是徐应商理解有误，和她本人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无关系。

    她对寺庙没有喜恶，但她向来不喜欢爬山，常常拿林女士所说的那句「爬山对膝盖不好」回绝各种邀她爬山的人。

    乔令月脸上几经变幻，最后索性面无表情道：「我和他不熟。」

    徐应商显然不信，只当乔令月对自己提到这个名字有些不满。

    他不放弃道：「你是顾忌林源的喜好吗？」

    我不是，我没有。

    但她懒得回话了，以徐应商这反应，显然不管她说多少话，他都不会相信，只当她是在找藉口。

    乔令月合上门，用行动表明态度。

    在门板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徐应商快速伸手抵住：「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安妮人很好，你何必对纪霖恋恋不忘？」

    「？」她对谁恋恋不忘了？

    她这次已经撑不住表情了，眉头紧皱地瞥向他。

    安妮这个名字她还有一点印象，是纪霖那位在咖啡馆拿钱让她换座位的未婚妻。

    「你是在为安妮打抱不平？」她语气有些冷，「还是在指责我对前男友纠缠不清？」

    「如果是后者，我可以说对他没有任何一丝留恋，分手到现在，也就今天碰巧见过一面。」

    而且还是对方主动走到她面前。

    徐应商一脸失望地看向她：「我之前一直觉得安妮对你的说法是污衊，现在看来，你确实是这种人。」

    我是什么人了我？

    我平白被你造谣都能忍着和你聊天。

    你说话跳跃我也能尽量迁就。

    结果就落了这么一句话？

    乔令月觉得他脑子简直有病。

    三楼的灯光偏暖黄，此刻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冷着脸竭力忍受想要翻出的白眼，一个又撑着门自认为是渡人的佛祖。

    「砰」的一声，右侧公共浴室的门被打开。

    宋越明带着一身水气从里面中走出来。

    「徐应商，大半夜的为难一位女士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他换上了那套黑色居家服，显得身挺腿长，一身冷冽的气息仿佛周身自带气压。

    原本用来擦拭头髮的白毛巾被他搁在了脖子上，任由湿润发尾的水珠淌进棉麻里。

    然后，他敛着眉眼走过来，拉开了徐应商抵住门的手。

    门板因为惯性瞬间关上，不轻不重「咔」的一声关门声中，乔令月听到宋越明沉冷的嗓音接在关门声的尾音中响起。

    「还是你想我报警说你骚扰女性？」

    乔令月先是看了眼对着门口的摄像头，心想这方法确实可行。

    她再次打开门，看到门外两人对峙，正要附和宋越明的话加点气势，视野里又瞥到徐应商难看的神情。

    于是话转了个弯：「难道一定要我直说，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去约会，才能让你明白我的真实想法吗？」

    在徐应商的注视下，她看向宋越明，「明明，我邀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寺庙可以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脑子里回顾的是之前刚看过的视频。

    被渣男伤害的貌美女主挽着新欢的胳膊。

    面对渣男「我不信，你还爱我，你怎么会有人喜欢」的表情，女主扬起自信的笑容，看也不看他一眼。

    虽然此时此刻角色故事都不太一样，但乔令月就这么看着宋越明，半点不看那位佛祖。

    半响，宋越明答话：「我考虑一下。」

    乔令月弯起的唇角顿时无力支撑，虽然知道这是人设要求，但还是有些没劲。

    她眼底的眸光像是被尘霾掩住，还是那个笑容，却像是失去了什么精气神。

    宋越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笑。

    「一下考虑好了，明天几点？」

    乔令月就要转身进屋的脚步立刻停住，眉眼间的灵动顿时復甦。

    她回答：「八点半。」

    早起爬山和否认徐应商的说法，她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前者。

    语毕，她状似无意的扫过一旁的徐应商，嵴背挺直的走进屋内。

    不是觉得我不答应你的邀约就是对前男友恋恋不忘吗？

    抱歉啦，我就是不想和你约会。

    -

    昨晚乔令月一番针锋相对并且以自己取胜为结果后，她睡得格外好。

    平时一点动静都容易将她惊醒，结果这天夜里电闪雷鸣、狂风骤雨都没有将她吵醒半分。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比原定七点半起床还要早了半个小时。

    乔令月掀开飘窗的纱帘看了一眼，天还蒙蒙亮，正飘着细线似的雨。

    许冬颜在六点钟的时候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大意是告知她，去观华寺的行程取消了，因为天气骤变，不宜爬山，节目组不得不考虑新的约会地点。

 第28页

    对于不喜欢爬山的她来说，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她关上手机，快速洗漱完化了个妆。

    今天的妆容受她学习视频的影响，不同于以往的淡妆，她描长了眉，又画了翘起的眼线，鼻樑处打上阴影，唇瓣抹了艷丽的红。

    一切准备完毕，她下楼烤了两片吐司，又热了一杯牛奶。

    手机震动两下，许冬颜又给她发来了消息。

    内容是一片彩虹屁，说自己才看到昨晚三楼发生的事，为她怼徐应商的口才膜拜。

    乔令月一手拿着玻璃杯喝牛奶，一手给她发过去一个表情包当作回復。

    对话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握着手机等着，直到喝完牛奶，对方才发来一行字。

    许可爱：徐应商是纪霖的大舅子。

    哦，难怪。

    她放下玻璃杯，双手握着手机打字问：【所以你刚刚打了这么久的多字，就是说这个？】

    她对徐应商和谁有关系无所谓，只是以她对许冬颜的熟悉，她觉得对方应该还有别的话要说。

    就比如昨天她一时冲动主动邀请了宋越明，今天那股怒意上头的心情褪去，一时担心起来会不会破坏编剧的剧本。

    聊天界面又显示出断断续续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始终没有文字发过来。

    乔令月索性将手机放在一边，清洗了玻璃杯，又拿了笔记本到办公区整理设计稿。

    办公区呈一个环形，摆了两张面对面的长桌，桌上还放了几盆多肉。

    她现在虽然休假，但也不打算真的给自己放假，再加上已有的计划，她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筹备自己的工作室，以及，如何通过这个节目给自己的工作室品牌造势。

    她节目里毕竟还顶着「al新锐服装设计师」的名头，工作室的筹备也是年底的事，真正弄完估计要耗到明年。

    所以她的想法是，把自己的几张服装设计稿先完善好了再联繫布料厂寄布料过来，直接在节目里穿自己设计的衣服，少提al的身份，着重强调自己本身设计的服装这件事。

    她先前有好几张成稿，但那是先前为了争取十一月al服装展的主要设计展示权的作品，早就上报给谭勤看过，本质还是代表al的作品。

    乔令月打算把来节目前画得那张草稿和昨天咖啡馆的那张灵感之作完善一下。

    corel软体刚刚打开，手机震动了一下，许冬颜终于来了回復。

    许可爱：我知道错了，在我发现徐应商和纪霖有关系的时候就应该提醒你，结果因为好奇宋弟弟的电影作品给搞忘记了。

    许可爱：【跪下认错.jpg】

    moon：就这些？

    许可爱：你还想要哪些？你想要的我都有。

    moon：……

    moon：我是指，我昨天主动邀请宋越明，这个不要紧吗？

    许可爱：噢，你是想说你是天才吗？

    moon：？

    许可爱：编剧今天早上看到这一幕，说你有渣女的天赋。

    所以她担心这么久的事情，结果得到了编剧的肯定？

    还有，渣女是什么鬼？

    她明明是认真敬业努力钻研，哪里像渣女了？

    乔令月没再理她，专心地完善起自己的设计图来。

    第十五章

    宋越明是在乔令月为第一张设计稿上完色的时候找过来的。

    「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他打开门，斜倚在门边。

    乔令月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九点零一。

    「约会地点定下了？」她合上电脑屏幕，起身走过去。

    虽是这么问，她也知道应该还没有，否则她早就收到了许冬颜的消息。

    宋越明没回她，只侧身让开路，「事情忙完了？」

    「不算忙完。」乔令月觉得他这问话别有用意，「你有事要忙？」

    宋越明在创业，按理来说周末并没有多大空闲，只是得配合一下节目组的安排。

    先前许冬颜和她提过几句，说他们两人的约会不一定要多长时间，有一点互动可以剪辑就行。

    当然，前提是互动的表现能过关。

    宋越明看了眼摄像机，「这样。」

    是一股商量的语气，乔令月跟着她瞥了眼摄像机，「哪样？」

    「剧本你收到了对吧？」

    宋越明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她，现在既不是节目组要求的约会，也没有其他人在场，他整个人都是一股鲜活劲。

    没有敛着眉目，也没有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微微扬起的语调。

    可见之前的人设让他憋得很难受。

    见乔令月点头，他又道：「我有一个推荐约会的地点，刚好和编剧给的剧本也挺契合。」

    今天因为是一整天的约会，编剧给了好几段对话，不过对话不算长，主要是围绕他们爬山的内容。

    听见宋越明这么说，她想不出还有哪个地点能和爬山互相替代。

    她谨慎又好奇地问：「哪儿？」

    宋越明：「刚刚举办的科博会，里面挺多东西的，我和同事们也在那有个展台。」

    「科技博览会？」乔令月重复了一句，昨晚她关注的宋越明的那个公众号上有推送这个消息。

    她盯着宋越明看了几眼，见他一脸认真地诚心推荐，把自己觉得对方在「以公谋私」的想法压了下去。

 第29页

    宋越明见乔令月心有所动的样子，凑到她耳边悄悄道，「许副导演你不是很熟吗，可以推荐一下。」

    乔令月：「……」

    所以还真的是以权谋私。

    -

    「他是不是以为节目组要求别在领子上的领夹麦是个摆设？」

    许冬颜看着屏幕上宋越明的大声密谋。

    虽然他声音是小的，但还是通过领子处别的小麦克风传了过来。

    这可真的是……一清二楚。

    在一旁的杨兆好说话似的笑呵呵道：「后期组又有素材了。」

    编剧阻止：「别了，这行为剪出来那高冷人设绝对塌的连片瓦都不剩。」

    只有一旁的裴赋在认真工作：「那，约会地点要考虑一下科博会吗？」

    先前的助理因父母生病请了假，现在是他这个实习生在跟着许冬颜。

    许冬颜因为之前的事，看到他还有点不大自然。

    裴赋一个富二代又是人工智慧的高材生，怎么会来一个恋综里当小小的实习生？

    难道为了追求摄影梦？

    她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有立场去问出来，只说：「可以考虑，你对这个熟，觉得怎么样？」

    他们刚刚一众人商量了不少约会地点，不是因为雨天不好拍摄，就是因为地点不容易碰撞火花。

    要在新奇性和适宜性之间取一个平衡点，那么多地点也没法找到一个合适的。

    裴赋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可以，科博会有挺多东西可以让嘉宾间进行互动，而且可以体验当代新兴科技，最重要的，今天下雨，人应该也不会很多。」

    编剧对宋越明说得那句「和编剧给的剧本也挺契合」比较心动，道：「我觉得可以。」

    许冬颜看向杨兆：「所以杨导您的意思是？」

    杨兆看着其他嘉宾们都已经开始约会的进度，点点头：「那就这里！」

    另一边，乔令月刚打上「科博会」三个字，就见许冬颜发来了消息：【可以。】

    她看着躺在对话框里还没发出去的文字，又瞥了眼摄像头。

    许可爱：你们以为摄像机和领夹麦是摆设吗？

    「……」

    行吧，不愧是你们。

    正好她也避免了以权谋私的行径。

    -

    乔令月从车上下来时，盘踞在高楼大厦间的乌云已经涣散不少，阳光从绵密的云层间照射下来，在这片空旷的科技园展馆中有一种引人错觉的温暖。

    一场秋雨一场寒，温暖必然是假的，乔令月的惧冷体质已经先一步促使她打了个喷嚏。

    摄像大哥已经架起了摄像机，意味着她和宋越明已经要进入剧本人设的状态。

    乔令月问一旁的宋越明：「先去哪看看？」

    本届的科博会有十五个展场，涵盖经济文化科技等各个方面。

    他们到达的是京市世纪坛的展览场地，以「人类未来与智能科技」为主题。

    可以说是宋越明熟悉的领域。

    乔令月隐约中可以看出宋越明伪装的那张冷脸下的那丝兴奋。

    连跟随的摄像大哥也看出来了，「我还没打开摄像机，你们随意。」

    这两位嘉宾情况特殊，不用一直跟着拍，「首先可以取下景，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再拍你们。」

    宋越明顿时轻松许多：「那我们先去人工智慧区去看看。」

    展区内的设计机械感十足，各类高科技产品形态各异。

    宋越明走在一边慢慢介绍：「人工智慧其实涵盖生活各方面，比如语音输入、指纹面部锁屏等，这是最常见的，还有一些生活中可能不太见得的，但也有一定的发展方向。」

    他们走到了机器人展区，乔令月看着各类模型的机器人，有点好奇：「我可以碰一下吗？」

    展区都是实景式，一旁还有相关人员等在那的体验区。

    跟着他们的摄影老师一路取景，听到对话后立刻将镜头对准两人。

    宋越明对镜头很熟悉，很快进入状态，「可以。」

    乔令月想到剧本台词，又说：「走了这么久，你累吗？」

    宋越明带她到走进一个展台，回头瞥她，神色冷然：「还好。」

    乔令月拿捏着自己的人设，走到他身边，指着一旁体验区的椅子，「要不你也休息休息？」

    这段对话本来是编剧用来设计两人爬山爬累了，女方撒娇让男方停下。

    现在用在这里，倒也没有半点违和。

    乔令月再接再厉：「你觉得这个有趣吗？」

    她视线环顾一周，这处展台的机器人小巧又可爱，她觉得挺有趣的。

    宋越明原本按照剧本的反应应该是垂下眉眼，眼睫遮住眼里的无趣，回答一声「还行」。

    然而乔令月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他回话。

    这么短的台词都记不住？

    不应该啊。

    她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宋越明应该垂下的眼睫随着眼皮一同掀起，应该露出无趣的眸子反而缀着些隐隐笑意。

    乔令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等她反应过来，身旁走来了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小姐姐。

    小姐姐一脸无可挑剔的笑容，对着乔令月道：「请问两位是为孩子还是为长辈体验得产品？」

    孩子？

    长辈？

    乔令月这个时候，视线里才出现了之前被她忽视的一行字。

 第30页

    「育儿养老新型机器人，给您最温馨的家庭陪伴。」

    乔令月：「……」

    宋越明忍着笑为她答话：「不好意思，我们是……」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摄影大哥，剩下的话让对方自行联想。

    职业装小姐姐显然接受过专业训练，面色不变道：「那需要我为你们介绍些功能吗？」

    乔令月窘困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

    几人一路行到另一个展厅，因为刚刚闹笑话的行为，乔令月每次尝试展开剧本前都要仔仔细细看一遍机器人的介绍。

    直到剧本内容终于演完，她这才放松下来。

    「我们现在是……」她看了眼另一个展厅的主要内容。

    以ar为主的各种交叉科技产品。

    在她原来的认知里，ai涵盖的范围很广阔，ar和ai都是一种高新科技，两者的差别只是模煳的存在脑海里。

    不过刚刚宋越明一路地介绍中，还是科普了两者的区别，虽然两者英文缩写只差一个字母，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至于联繫，乔令月提炼出宋越明的讲解，大概就是，ar的完善和丰富需要ai技术的支撑。

    走出机器人的展厅，她才意识到还没看到宋越明所说的「和同事们也在那有个展台」的那个展台她还没看到。

    她问：「你的展台呢？」

    ai涵盖范围从基础技术到具体的机器人，他们逛完整个机器人展厅都没看到明嘉二字。

    问完话，她正准备去看看地图上还有什么与ai有关的展厅，却被宋越明拉住，「我的在国贸中心那边，不在这。」

    国贸中心离别墅较远，他们选择的展场以距离最近为主。

    乔令月点点头，决定回去了，「那我们现在回……」

    摄影大哥完成任务已经先行和他们道别，他们也没必要再留在这。

    宋越明：「你不想体验下ar吗？」

    乔令月摇摇头。

    宋越明又说：「其实这边我们也有一个合作项目。」

    乔令月在公众号上看到过他们的文章，对他从事的技术还是有些好奇的。

    听到他这么说，她立刻问：「在哪？」

    宋越明：「你面前的这个展厅。」

    面前的……所以就是他刚刚说的ar。

    也是她刚刚才拒绝体验的ar。

    「……」

    乔令月：「以后说话可以不用这么铺垫。」

    怪尴尬的。

    第十六章

    ar、vr展厅里的设计与他们刚刚经过的几个展厅有明显的不同。

    具体表现在展台的面积更大，装修的风格更迥异。

    这边是以白色为主调的医疗与ar的结合，再走几步，就是色彩丰富的vr游戏体验区。

    驻足在这里的游客肉眼可见的比之前展厅里的人要更多。

    乔令月刚开始还能和宋越明并排行走，后来遇到一阵一阵的人群，就不得不跟在了他身后。

    「这排得这么长的队，是干什么的？」

    走到一处拐角，乔令月被眼前长长的队伍所震惊。

    她侧身望了望。

    为了不影响其他行人的通过，这队伍被摺叠成好几列。

    她接近一米七的个子虽然不至于望不到头，但也只能看到个边边角角，剩下的全是黑压压的后脑勺。

    宋越明停在她身前，瞧了一会儿，回过头道：「一个游戏。」

    「这么多人？」乔令月踮起脚尖又看了看，有些咋舌。

    前面也有一些游戏相关的vr体验区，同样有人排着队，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宋越明偏头又看了一眼：「一个主播在直播。」

    乔令月：「直播？」

    这片地方有不少人拿着自拍杆在直播，前面的展厅还有记者在採访游客，其实不算稀奇。

    他们的对话引得前面排队的一个男生搭话。

    「餵朋友，那位可不止是一个主播，他是咱们鼎鼎有名的阅神。」

    「月神？」乔令月名字里带了个「月」，听到这话自然追问了一句。

    男生身前戴着几条银色项鍊，以为乔令月好奇，挑起带着赛车形状的链条兴致勃勃道：「对啊，小姐姐，你不知道阅神多厉害，他……」

    宋越明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像是寻常的浅笑，反而有点别的意味。

    乔令月看向宋越明，听到他解释：「吴阅，阅读的『阅』，不是你这个『月』。」

    「哦——」乔令月恍然大悟，「你认识？」

    正准备科普的男生停了话，看向宋越明，「不错啊朋友，你也认识咱们阅神？那……」

    他身后又排了几个人，和宋越明隔开了，但也不忘回头如遇知己般喊道：「你可以跟你女朋友好好讲一下！我女朋友就是被我安利成功的！」

    男女一同出行总会被误认为是情侣，乔令月对对方的误解见怪不怪，又问了一句宋越明：「你认识那位阅神？」

    看刚刚那男生的架势，这位「阅神」似乎在某个圈子里赫赫有名。

    宋越明因男生热情的话偏过了头，乔令月能看到他目视前方挟着光的眼尾，以及下颌线条前，听到她的问话后，突然弯了一丝的唇角。

    那抹弧度在唇边的变化其实非常细微，很难揣摩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31页

    乔令月猜测：「是朋友？」

    她先前见过宋越明的学生，那是一群身处即使嘴上抱怨，仍有着满身朝气的人。

    而现在这位疑似的朋友，是夸张的装发和煽动性的职业话术。

    画风与那群学生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很难想像宋越明和他会有什么样的交际。

    这想法在问话后不过就闪现了一瞬，很快就得到了宋越明的答覆。

    他回答地很直接：「不是，有仇。」

    唇边的弧度立刻清晰起来，那是一抹讥讽。

    这是一个比是朋友还要让人意外的回答。

    宋越明这种看起来读书时一丝不苟、专心致志的学生，工作时又努力刻苦、情商极高的创业新星，居然还能和别人有仇？

    乔令月眼中溢了丝疑惑，又因为别窥探他人秘密的礼仪而克制着自己想要问出口的话。

    「你这样子……」宋越明看着她，有些哑然。

    乔令月那双杏眼就这么浅浅地凝视着他，浓黑卷翘的睫毛随意眨了几下，像只扑打翅膀的蝴蝶。

    要是以前，她这神情应该是淡然的注视，眸子里只是漫不经心又不外露的好奇。

    然而她今天的妆容是为了人设化出的美艷，身上的清冷感全被这艷丽的妆死死地压着。

    这么一眨眼，仿佛把眼里的情绪放大开来，蛊诱里透着易让人察觉的疑惑。

    「我什么样子？」乔令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扮。

    领口规整，身上的布料也没什么褶皱，红色阔袖毛衣露出的一截手腕也白得很好看，她自认为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乔令月犹豫着要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看看自己的妆容时，宋越明才开口。

    「没什么」他垂眸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问是什么仇。」

    「你不介意的话，我是可以听一下的。」

    她是想问，不过涉及仇恨这种事，总归是人家的私事，不太好直接问出口。

    但是现在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她还是要表示一下意愿。

    宋越明伸了只手出来，「那我们边走边说？」

    「好。」乔令月走到他边上，没去碰手，只是顺势走到他边上好听清楚他说话。

    宋越明收回那只像是开路的手，道：「一个挺大的仇。」

    吴阅曾经是一名赛车手，在巅峰时期退役，外界说他因伤退役，而实际上，他是因为非法赛车被处罚。

    非法赛车闹出人命的事情数不胜数，吴阅那次没把人致死，但却把人致残，而那个人，就是宋越明的同学。

    他们一路慢步行至宋越明所说的有合作项目的展台前，这一处也要排队。

    乔令月听完宋越明和吴阅的仇怨，就这么站在队尾等待。

    「我那位同学叫邓嘉，明嘉的『嘉』。」宋越明看了眼前面排队的人，微阖了一下眼皮「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乔令月没想到宋越明这个年纪居然经歷过这种事情，有些不知道怎么答话。

    在真正悲伤的情感面前，所有话语都容易显得轻飘。

    沉默半响，宋越明笑了一下：「我请了最好的律师让他坐了几年牢，没想到这人现在居然成了什么神。」

    「……」乔令月觉得，这事可真的太讽刺了。

    她只能安慰道：「现在翻车的人这么多，他这个什么阅神迟早也要翻车。」

    这话刚说完，前面转过来一个女生：「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阅神是吴阅？」

    那女生在深秋季节只穿了件皮夹克，头戴黑色的棒球帽，耳垂上是大的菱形镂空耳环。

    看着是个酷酷的女生，乔令月怕她说什么夸赞吴阅的话，没着急点头。

    对方只当是默认，冷哼一声道：「他早就翻车了，你没听过未式乐队唱得歌？把他可好好讽刺了一番。」

    乔令月迟疑着问：「那那边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营销啊，你看这里哪没一个直播？他那边好多人都是请来的演员来拉客的！」女生悄悄道，「赛车手这圈子小，也就只能忽悠一下路人。」

    差点被忽悠的乔令月和宋越明：「……」

    展厅内的灯光明亮温暖，像是将白昼永远留在了这里。

    耳边传来了各种声音，有前面排队的议论声，也有路过的脚步声，还有人因新奇的惊唿声。

    过了好一会儿，乔令月忍不住踮脚摸了一下宋越明的头，道：「看吧，天理昭彰。」

    正好排队到了他们，宋越明被她突然摸头的动作弄得一愣，很快又笑起来。

    他接话：「是的，报应不爽。」

    -

    乔令月对于vr其实不太感兴趣，她一直觉得这种东西能够迷惑人的五官感觉，而自己的感觉受到一种科技的控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危险的。

    就像很多的小说动漫里呈现的那样，假如被控制住了怎么办？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很可能会被嘲是「杞人忧天」。

    她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坐上体感机，戴上vr头显前，还是忍不住小声将想法说给了宋越明。

    怕对方误会，她又补充道：「当然，我是相信你合作的这个项目的。」

    宋越明仔细听完她的担忧，却是肯定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嗯？」乔令月手捧着设备，戴上头显的动作一顿。

 第32页

    一旁的工作人员以为她遇上什么麻烦，宋越明挥了挥手，「没事。」

    他继续看向乔令月说：「其实你说的这个是非常可能存在的。」

    「不说ar或vr体验时对人体数据的收集，就算平常我们使用的手环、指纹解锁等等，这些信息的保护其实都不完全安全，只能说相对安全。」

    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对话，官方道：「这种顾虑是正常的，所以我们这款产品是与明嘉合作，採取他们独特的ai安全系统，能够最大可能的保护用户的隐私。」

    乔令月闻言，看了眼在一旁淡笑不语的宋越明。

    工作人员仍在一板一眼地介绍：「明嘉的安全系统在国内有绝对的优势……」

    经过严格训练的工作人员吐字清晰，声音的起伏几乎可以与ai语音相比。

    最后是宋越明打断了对方的话，「要不先让她体验一下？」

    ……

    乔令月之前一直以为宋越明合作的技术是成果性产品。

    有了今天这趟经歷，她才对宋越明的认识更进一步。

    ——难怪需要他身兼数职，原来是真的缺钱。

    ai在发展的现在，就算是普通员工，薪资一般也不低。

    而今天听到了宋越明和他的同事们研发的是什么东西后，她就从模煳地知道宋越明缺钱变成了确切地知道宋越明为什么缺钱。

    像ai安全系统这种基础技术，在如今人人信息几乎等于裸奔的时代，是非常重要却又不太重视的一项。

    而且不说ai，就算其他行业，也很少有人会把钱大量投资到回报率低的产品。

    基础研究向来是个耗时长、经费有限且很难拉到投资的创业方向。

    回去的路上，乔令月忍不住看频频看向宋越明。

    宋越明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乔令月：「没什么，突然有些感嘆贫穷的参差。」

    宋越明：「？」

    同样是打工人，对方敢直接面对可能贫穷的地狱模式。

    她是不敢的。

    第十七章

    乔令月和宋越明相识不到几天，对他的印象一直介于很缺钱和不缺钱之间。

    前者是因为他本人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兼职，后者则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舒家的二儿子。

    上有他大哥舒启言创立的光影环球在久负盛名，下又有他的小妹舒可陈在音乐圈初露头角。

    就算舒父对孩子们不管不顾，他的大哥小妹们总应该会资助一二。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宋越明思考片刻后道：「我投资过他们算吗？」

    「？」乔令月诧异偏头看向他。

    他们逛了一圈世纪坛的科博会后，时间已接近下午两点，秋雨之后的阳光仿佛被洗鍊得更纯粹，少了几分萧瑟之感。

    虽然也可能因为阳光洒照的是宋越明，所以很难让人产生消极的联想。

    宋越明与她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回头看向前方的路况。

    他简单道：「读书那会儿，我参加了几个大赛，获得的奖金投资给了我哥。」

    前方红灯，他停下车，继续说：「舒可陈现在签约的光影环球，所以应该也算间接投资她了？」

    他说得轻飘飘，像是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要。

    乔令月险些被这语气迷惑，大脑里的理智过了一遍他说的信息，最后翻译过来了：

    宋越明有光影环球的股份。

    所以这就是他创业这么有底气的地方。

    红灯转为绿灯，车辆转向右边，宋越明修长指节的一双手只轻轻放在方向盘上转了一个角度。

    他察觉到乔令月从频频看向他变为了低头沉默不语，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指节敲动两下，他带了点笑意的语气叫了她一声：「乔姐姐。」

    「怎么了？」

    乔令月从沉思中回神，觉得宋越明比她想像中的要大有不同。

    先前一系列关于他的认知总是在不断重建。

    她最开始觉得，宋越明是一个勤劳打工人，后来又觉得，他是一个有靠山的创业者。

    而参观科博会后，她又觉得他是一名理想主义敢于挑战自我的人。

    舒家以娱乐传媒产业为主，他却选择了一个与他们画风截然不同的行业，所研究追求的方向也以个人兴趣为主。

    但刚刚听到那番话后，她又觉得还是不一样的。

    他有理想主义者的乐观拼搏，却又不像是空中楼阁妄想凭天赋构建一个自己研究的天地。

    ——俗气点来说，他是有一定的钱来脚踏实地的。

    虽然这钱可能对于研究不算充足，却也能支撑着继续。

    这种认知刚刚重建在脑海中，乔令月听到宋越明道：「我们接下来直接回别墅？」

    听着像是还能有别的去处，或者是，他想去别的什么地方。

    乔令月顺着问：「你想去哪？」

    今天作为小屋的首次约会日，各位嘉宾想必都会玩到晚上，大概率是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

    他们这对拿着剧本的假cp，这么早回去肯定还得做饭，确实不太合适。

    「国贸中心？」宋越明提了个建议。

    乔令月想起来之前宋越明说过，他和他同事的展台就在那。

    她道：「是去看看那边的展台？」

 第33页

    宋越明没有否认：「算是吧。」

    乔令月答应了：「那去吧，顺便把欠你的那餐饭正好今天请了。

    他们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也该是饿了。

    宋越明想了会儿：「那就，小南馆？」

    乔令月点头：「反正是请你，你随意。」

    -

    宋越明说的小南馆是一家装修偏古式的餐厅。

    门前有着大灯笼石狮子，内部头顶也悬着各种灯笼式的吊灯。

    每张桌子间有雕花屏风间隔，虚虚实实间，男男女女的服务员们分别穿着青绿色的旗袍和旧式的马褂黑裤在其中走动。

    环境以清幽为主，服务员们在招待时连声音都是轻柔的。

    他们来的这个时间段人并不多，等快要吃完时，人才多了起来。

    乔令月坐着休息了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道：「走吧？」

    她站起身，眼里瞥到某个熟悉的人影，站立的身形僵了一下，又快速地坐下。

    宋越明正欲起身的动作被她这一上一下弄得顿住。

    「怎么了？」

    他顺着乔令月先前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屏风外灯光下的昏黄光影，没看到什么人。

    乔令月微缩着身体，像是要躲避什么人。

    她小心觑着某处，细声道：「你看看十一点钟的方向。」

    她这动作看着十分的鬼鬼祟祟，手肘立在桌上，两个手掌闭合着贴在脸边遮住面容。

    说话时，右手手掌缓缓往下，最长的中指贴在眼尾，视线往后方扫着，眼白衬着黑色眼珠，瞧着格外灵动。

    宋越明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了一声，立刻遭到她轻柔又拼命放大的气音地批评：「你悠着点！别太惹人注意！」

    宋越明配合着压下嘴角，压低身子往她说的方向瞧去，想看看这个「别太惹人注意」里究竟不能惹的人是谁。

    他视线穿过层层屏风的镂空之处，能看到一位短捲髮的中年女士和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士，两人正好面对面坐下。

    他能看到男士的脸，并不认识。至于女士，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不太确定人。

    宋越明学着乔令月的气音喊道：「你说得是哪位？」

    他们离那边的座位其实有一段距离，周围座位上的客人都正常地交流着，声音断断续续，反而显得他们这里遮掩的对话有些奇怪。

    四周走动的服务员们忍不住地递来视线。

    乔令月意识到这点，仍然保持着姿势，声音却正常了些，但还是压低着道：「那位，我妈！」

    她看着对面的宋越明，见他突然弯唇露出了一个笑，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下一刻，身后传来林女士的声音：「哎呀，这是哪家躲亲妈像躲仇人的女儿啊？」

    「……」

    乔令月嵴背僵了一下，又立刻挺直仿若未闻林女士的损言损语。

    她回头隔着屏风，露齿笑道：「好巧啊，妈。」

    -

    乔令月觉得，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不会选择坐在这家店去厕所的必经之路上。

    林女士邀来了同行的傅教授，简单介绍了一番。

    随后又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拍恋综？摄像头呢？」

    乔令月和宋越明自然不能如实说「我们两个该演的剧本都演完了，现在只是出来吃趟饭」。

    在乔令月想着回答的时候，宋越明已经从善如流道：「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我们出来简单吃个饭。」

    林代云确定没有隐藏的摄像头，放心地点点头。

    随后又问好宋越明的母亲，说：「这家店还是你母亲推荐我来的。」

    宋越明笑着答：「我也是，有挺多特色菜的。」

    听到这话时，乔令月不禁觉得，她之前就不应该让宋越明随意选择请客的餐厅。

    几人寒暄着聊天，乔令月触了林女士的霉头，一直没说话，只有宋越明在那答话。

    最后，林女士道：「我来这里也是应傅教授的邀约，来看看科博会。」

    宋越明安静听着林代云的话，听到「科博会」三个字，说：「我们正好也要去看看。」

    听到这里，乔令月悟了。

    她就不应该在宋越明提出来这里的时候答应他！

    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和宋越明被林女士看得仿佛是一对情侣约会，而她却像个渣女遮遮掩掩，不想让男朋友见到家长。

    唯一庆幸的是，林女士没有一同去看的意思：「那你们去看吧，我和傅教授吃了饭再过去。」

    乔令月立刻接话：「好的，那我和明明不打扰你们了。」

    林代云对她先前遮遮掩掩的行为很是瞧不上，还在记着仇：「哪里哪里，是我不敢打扰你们俩。」

    乔令月：「……」

    宋越明礼貌道别：「那我们先走了，林阿姨再见。」

    林代云挥手：「走吧走吧，玩得高兴。」

    乔令月拉着宋越明走出来后，第一次觉得这档综艺有些棘手。

    她之前不知道宋越明的身份，还没觉得什么，后来知道了，也只是觉得有些缘分。

    然而刚刚遇到林代云，看着她那笑眯眯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这综艺要是真按照剧本播出来，她指不定要被林女士怎么说。

    虽然应该是她追人失败，但林女士对宋越明的态度，很可能会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人家不理她。

 第34页

    有点愁人。

    宋越明走出餐厅后，没有意识到乔令月复杂的情绪，说：「林阿姨人还挺好的，只是——」

    乔令月看向他。

    只是什么只是，就林女士对他那态度，哪里有什么只是。

    宋越明：「不知道等综艺播出来后，林阿姨看到我对你的爱答不理，会不会对我印象变差。」

    「你——」乔令月不知道回他。

    过了好半响，她唇角微勾，面上没什么表情道：「之前或许会。」

    这幅样子颇有些冷艷。

    宋越明却觉得那唇边的弧度带着些凉凉的冷意。

    很快，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因为他听到乔令月说：「以你刚刚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表现，她大概率只会觉得是因为我做了什么。」

    第十八章

    乔令月说这话的时候，本身没有恶意。

    她只是习惯性地面对他人的某些行为露出这副模样。

    就比如谭勤曾经捧着咖啡不小心把她的设计稿弄脏，她嘴上会说没事，心里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但脸上却会不自觉地带上这种神情。

    像是有点冷利的刺，让看到的人心里不自觉地有些颤巍巍。

    熟悉她的人早已习惯，就像许冬颜曾经惹得她这样时，会开几句文绉绉的玩笑，说：

    「月亮，你的冷光又照耀下来了，能不能把『高处不胜寒』变成『千里共婵娟』？」

    后来她与舒可陈熟识，对方会直言不讳：「你这样有点那些优秀精英的做派了。」

    舒可陈从小生活的圈子里总会接触些天才式人物，她撇撇嘴：「就是那种特别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因家教所以表现得很有礼貌，实际上却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别的神情。」

    「或许是下意识的真实情绪，或许只是一个习惯性的表情。」

    乔令月当时听到后只觉得一愣，「所以，我这应该算是表里不一？」

    舒可陈摇摇头，「表里不一带了点贬义，也不算是。」

    她思考了一会儿，给出自己的感受：「应该是从小太过于严格要求自己，想把自己的行为举止都刻进那个名为优秀的框子里，所以才会有这么矛盾的表现。」

    乔令月彼时因她的话好好反思了一下。

    她家公司还没破产结算前，她从没为衣食住行烦心过，父母也一直以她的兴趣为主，并没有苛刻过她什么。

    她所表现出的一切，其实只是自己要强。

    后来大学毕业，一回国就得知公司即将破产，那段时间父母们都劳心劳力，补缴债务，一家人都过得昏天黑地。

    她找工作、兼职赚钱以及被一些人冷嘲热讽，这种要强的心态就慢慢磨去，变成了努力活着就行。

    听到舒可陈这么直白地说出她的矛盾，她想，自己那种要强的心态还是被磨得留下了一点的。

    她回：「我会尽量改过来。」

    舒可陈闻言却是疑惑问道：「为什么要改？对自己严格要求，追求优秀是自己的事，你这模样超酷好吗！」

    她性格向来洒脱又务实，相比于许冬颜的乐天式地自我安慰，她会开闢出自己对问题的另一个思路。

    「你想想呀，你这样，面对别人不礼貌的行为，那神情再结合话语，绝对是——」

    顿了顿，「天生的阴阳怪气！别人学都学不来！」

    而现在，乔令月看着面前宋越明盯着她看的一双清亮的眼睛，想起舒可陈对她的评价，觉得自己大概造成了一个误会。

    她没想阴阳怪气，只是想说明一下林女士对他的好印象。

    然而因为自己先前想得太多，出口就不免有些刺。

    或许，这就是天生被动开启的阴阳怪气吧。

    她快速移开与宋越明对视的目光，脑中过了一遍缓和气氛的措辞，正欲开口，就见宋越明那双眼睛眨了一下。

    他道：「那我们等下在展台那边多待一会儿，力求偶遇林阿姨，表现一下我的『虚伪』？」

    「或者等综艺播出后，要是林阿姨真的误会了，我给她打电话解释一下？」

    「……」

    第一个行为太幼稚，而第二个做法，林女士大概会直接对他们两个人都表示无言以对。

    「看你的展台去吧！」乔令月没把他的玩笑放在心上，催着人快走。

    -

    国贸中心这边因为商务密集地的原因，参观展场的人明显要比世纪坛那边多。

    这边的展场相比于世纪坛主打智能科技的展出，更倾向于与文化相关的科技的展示。

    乔令月行到一半时，甚至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

    服装设计，以可循环材料再生产的布料染料来设计的各类服装。

    其中一件服装上的花色有些新奇，乔令月忍不住走过去问了问。

    「小姐姐感兴趣的话，可以进里面去体验一下制作过程哦，成品还可以带走的呢。」身穿展览同款衣物的工作人员这么道。

    乔令月有些心痒，回头看了眼正在接电话的宋越明。

    宋越明见状，先对电话那头道：「稍等。」

    他将耳边的手机稍稍拿远：「怎么了？」

    乔令月指指服装展览的那个展台，「想去那边看看，你要是忙得话，先去你同事那边，我等会儿再过去找你。」

 第35页

    大概是他那边催得急，宋越明迟疑几秒，很快道：「那好，你等会看完了，沿着这条路直走，第二个拐弯的路口右转就可以看见明嘉。」

    乔令月点头表示明白，和他摆手道别。

    她被工作人员带路走到展台被绸布隔绝的空间，这才发现里面的空间不小，摆着好几种小型机器。

    工作人员说明操作事宜，她兴致勃勃地上手操作。

    有点像手工染坊的感觉，但是没有染料浓重的气味，只有面前的一台小型机器。

    她在操作时，一旁的人介绍道：「这里有一些成品花色，是我们与非遗合作项目中的经典花纹，您可以照着描绘，也可以自己设计。」

    乔令月摸着手中的苎麻布，相对于其他麻类布料，苎麻具有明显的粗糙感。

    但对于染色来说，它往往具有极大优势。而且只要支数高，苎麻也能做得很柔软。

    她手中的这块布料的柔软度就很不错。

    「你们这里的布料是谁提供的？」

    「嗯？」工作人员对她的问话一愣，但专业素养很快反应过来，「德遇纺织面料有限公司，也是和我们合作的一家企业。」

    乔令月暗暗记下名字，开始设计起图纹来。

    舒可陈那天说自己演唱会的服装被人剪毁，在晚上处理完事情后，发来微信说了风格，是一件偏中式的服装。

    她今天约会前完成的那张设计稿正好契合，只是一直在想用什么面料，而现在，布料也想好了。

    苎麻透气轻便，本就适宜中式服装设计，对于他们演唱会的活动量来说，也不会显得累赘。

    她专心画着笔下的图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图纹刚好完成最后一笔，竖形繁复的纹路，线条极多，但又不显繁杂，反而看着整然有序。

    身旁工作人员忍不住小小惊讶了一声，听到声音回首看到来人后，又恭敬道：「徐小姐好。」

    乔令月转身看过去，见到人，又听到这话，忍不住感嘆世界真小。

    她回道：「我怎么不能来这？科博会不是欢迎所有游客吗？」

    来的人是她那位前男友的未婚妻安妮，她身后跟了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看着不像纪霖。

    乔令月说完忍不住瞥了那人几眼，对方穿着件黑色长款风衣，不是常见的经典款，领外口设计了些独特的横纹，很有特色。

    只是这位品味看着不错的男人不知道什么缘故戴着口罩，只一对内双的丹凤眼露在外面。

    乔令月瞅了又瞅，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眼睛。

    她的动作过于明显，安妮忍不住道：「你看周先生干什么？」

    周先生？

    难道是周言天？

    提到这个姓，乔令月终于找到了记忆里对应的那张脸。

    是他没错，那位空降al，听谭勤说和他的顶头上司同姓的那位设计师。

    而且还是那位直接内定的十一月服装展主要设计权的设计师。

    对方毕竟和她曾经是竞争对手，又和这位对她不太友好的安妮在一块。

    乔令月面上有些微妙，道：「哦，同事。」

    安妮被她那神情看得不上不下，「你不是离职了吗？」

    「？」乔令月疑惑瞥向她，「你在al任职？」

    哪里听到得这样的谣言？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乔令月那股天生的阴阳怪气就应用得恰到好处。

    语气是真心实意的困惑，眉眼瞥向安妮时，却带了点淡漠无视的意味。

    还有唇角那不自觉向下的弧度，就像是在说：「你管得这么宽？」

    安妮被她那模样气得个半死，结果她身后的周言天还帮人说了一句：「乔设计师只是在休假。」

    虽然在乔令月听来，这话不太像帮她，而是有些败者为寇的讽刺。

    不过安妮不知道，她气得不行，甚至忍不住瞪了眼周言天，又转过头对乔令月道：「谭勤明明说过会把你辞退的！」

    这话被她说出口，乔令月终于回味过来了，感情让她被迫休假的那位大客户就是面前这位嚣张跋扈的徐安妮。

    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根源就在她面前，乔令月求问：「我怎么得罪你了？」

    她这是真的想知道原因，她自认为自己这一年忙着争十一月的设计权，偶尔跟欣赏她的客户联繫，也言语措辞礼貌尊重人，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位甚至和她没联繫过的人。

    偏偏她先前的表现让安妮完全没意识到她的想法，只把她这句话当挑衅，丢下一句：「也就我今天忙着事情，否则我绝不会就这么走的！」

    然后，乔令月就看着她踩着恨天高跟鞋去叫一旁的工作人员：「我们这次展览的几个特点介绍给周先生介绍一下。」

    说完，还不忘对她翻了个白眼。

    乔令月：「……」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答覆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插话：「那个，我刚刚设计的图纹还会给我吗？」

    刚刚工作人员可是说过成品可以带走的。

    徐大小姐一噎：「给她！」

    乔令月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安妮碰到她都会跳脚，只接过东西，转身走了。

    安妮等人走后才问：「她那图纹是哪个款式，我怎么没见过，怪好看的。」

 第36页

    看着乔令月亲自设计出图纹的工作人员在刚刚平息怒意的徐大小姐眼底下，犹豫了一会儿：

    「她自己设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真的好忙！久等！

    感谢在2022-03-13 18:01:27~2022-03-14 22:5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果果最棒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乔令月在回别墅的路上收到了微信上的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信息十分简单：

    【刚刚见过的。】

    刚刚见过的？

    乔令月回想了一下刚刚见过的人。

    她去到明嘉的展台后，同宋越明的同事们打了几声招唿，又被人热情地邀请去体验各种新奇的东西。

    这其中见到的人不少，但应该都是宋越明认识的同事。

    她看着好友申请上显示着的头像，浅色底图，一个戴着粉色兔子帽的叮噹猫。

    可爱但雌雄难辨。

    犹豫片刻，乔令月问身旁的宋越明：「你同事有说要加我微信吗？」

    宋越明正在开车，她也不好拿着手机指着头像去问他这人你认不认识。

    他的同事们其实打趣着说过要加她联繫方式的话。

    「乔小姐有投资的打算吗，咱们可以加个联繫方式。」

    「乔小姐你别听他的，过来人建议你别加他，天天拉人砍一刀。」

    「要不加我吧？我可以推送给你最新前沿信息！」

    「你？你难道不是天天喊人给你的推文点赞？」

    「不是，我就想加一个漂亮小姐姐，净化一下被你们这群人每天哀嚎的朋友圈怎么了？」

    最后是宋越明一句「都去办正事」打断了这群人的你一嘴我一嘴，乔令月甚至没来得及说上话。

    但是显然，这些都是玩笑话，应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人来加她，毕竟她没透露过任何可以加好友的途径。

    所以，在看到这条好友申请时，乔令月是疑惑的。

    旁边车辆正好连续鸣了几声笛，越过车窗将乔令月的话压了下去。

    宋越明没听清，问道：「乔姐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乔令月正要重复一遍，边上的车又继续鸣笛，声长刺耳，将她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前方绿灯转红，车辆停滞成一片，宋越明放慢速度缓缓停下，看了眼那辆刚刚鸣笛作响，此刻就停在他右前方的车。

    车辆的驾驶人显然是个急性子，停下之后甚至打开了前车窗。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探出头来，他骂骂咧咧朝前喊：「前面那个实习车，不会开车就别到这地方来，开得慢慢吞吞，能过的绿灯都给你熬成红灯了！」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这边道路都在堵车，就他们现在和前方的距离，可能还得等两个红绿灯。

    戴墨镜的男人声音傲得不行，嘲讽的话一句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

    一会儿指责人家驾照是拿钱砸出来的，一会儿又说一个实习车还敢开来这路段，该不是来碰瓷的。

    乔令月就算不是当事人，听着也不免被感染了一股怒气。

    她忍了忍，指着手机问出刚刚的疑惑：「这个是你同事吗？」

    宋越明凑近看了几眼，摇头否认：「不是。」

    他看出乔令月被挑起的情绪，又道：「总会有几个这样的人，迟早得出事，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乔令月点点头，关掉手机没管那条好友申请。

    红灯转绿，暴躁车主扬长而去，宋越明正好在这趟红绿灯的后一个，只好又停下了。

    等再一个红灯转绿，他们终于驶出这处拥挤路段。

    然而顺畅行驶了一会儿，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辆辆车又堵成一片。

    他们斜前方的一辆车内只后车窗露了半边，主驾驶位没有人，看着车主像是下车去前面查看情况去了。

    乔令月和宋越明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影走回来。

    一辆车降下车窗，问：「兄弟，前面什么情况啊？」

    那人钻进车内，打开车门又点了根烟，「哎，别说了，前面有辆车追尾，肇事车主挺狂的，还在那骂人，骂得我这个大男人都觉得难听。」

    他抖了抖菸灰，抽了一口又继续说：「结果呢，没想到人家被追尾的小姑娘是个有身份的，现在报警在等交警来，听说还叫了个律师。」

    问话的人听明白了，咂咂嘴道：「你说这什么事儿呢，大周末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居然还遇上这茬儿。」

    乔令月和宋越明对视一眼，眼里皆露出些无奈来。

    他们其实启程回来的时间挺早的，结果现在路上堵车又遇到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回去迟了也就罢了，主要不知道会不会耽误节目组的拍摄。

    乔令月这么想着，接着就接到了许冬颜的电话。

    「月亮，你和宋越明结束得这么早，还没回来啊？」许冬颜的声音有些小，像是工作时间偷偷摸摸打来的电话。

    没等乔令月解释，她声音又小了几度，「现在其他几对嘉宾都回来了，就你们没回来，杨兆在那聊你们呢。」

    「……」乔令月作为打工人的敬业感因这话有些小小的愧疚，回答道：「抱歉啊颜颜，我们这堵车了，前面还发生了车祸……」

 第37页

    她把刚刚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结尾道：「所以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样啊，」许冬颜声音突然变大，「杨导您听到了吧？他们俩真的不是故意回来迟的。」

    原来这是在在试探他们呢。

    电话那头传来杨兆的声音：「你们堵在哪儿？」

    乔令月看了眼导航，报出名字，就听见杨兆道：「诶，那不远，我们派人去接你们，你们等会把车交给咱们工作人员就行。」

    乔令月先问了一句宋越明的意见，见对方点头才道：「那我们走到前面去等你们来？」

    杨兆：「行。」

    -

    两人就这么下车，乔令月和宋越明在车辆间穿行。

    一路上的车主们都在闲聊着前方的八卦。

    有的说那人罪有应得，还有的说小姑娘小题大做，乔令月左耳进右耳出，只跟着宋越明向前走去。

    听到有人称肇事车主为「戴墨镜的那哥们」时，她有片刻的停顿，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宋越明像是察觉她的想法：「看来是罪有应得。」

    乔令月想到那人，现在脑子里还能回想起暴躁车主骂人时脑子里的阵阵疼痛。

    她点点头，「要真是那人，那确实是。」

    说完话，她停下来，打开手机看了眼屏幕，本意是想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又收到了那位「刚刚见过的」好友申请。

    只是申请信息变了：

    【果然见到了你之后会变得特别倒霉。】

    【你是回我好友申请最慢的一个人。】

    【不对，我以前还没主动加过别人呢！】

    【你怎么还没加我，你好慢啊。】

    这朋友是把好友申请当聊天在玩？

    乔令月没理对方，手机锁屏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到造成堵车的源头，看到肇事人时，乔令月心中不禁浮现出果然是他的感觉。

    肇事车主正是那位先前等红绿灯的时候破口大骂的暴躁车主。

    现在他和人家小姑娘对峙着，墨镜被他搭在脑袋上，脸上却像是有些被制服的心虚。

    而那位据说有点身份的被撞车的小姑娘……

    乔令月看过去，和对方四目相对，心想她们今天可真是有缘。

    居然会是徐安妮。

    意料之外又觉得有些意料之中，大概只有徐安妮这样的性格才能把暴躁车主压得半点脾气不敢发。

    徐安妮看到她，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也不想在这，」乔令月示意她身后的车，「原本我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徐安妮不满：「你在责怪我？」

    「当然没有。」乔令月觉得对方真的对她有误会，郑重道，「我支持你找律师处理。」

    然而徐安妮并不能体会她的支持，因为固有印象，她始终对乔令月印象不大好。

    不过现在她有求于对方，于是语气稍微减了一些针锋相对：「你——」

    看到乔令月身后的宋越明，她那点针锋相对立刻消失，声音又小又像是憋着气道，「你怎么还不加我微信？」

    「？」

    乔令月瞥了她一眼，见她没开玩笑，试探着问：「你是那个『刚刚见过的』？」

    徐安妮一脸「不然呢」回她：「难道我们刚刚没见过？」

    见过是见过，但是这人怎么突然想起加她好友了？

    「我不加陌生人。」

    乔令月回完，怕这位大小姐又跳脚，转移话题，「你找谁要的我微信？谭勤？」

    徐安妮：「周言天啊，他之前正好在我旁边。」

    见乔令月没回话，她又催促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加我？」

    一旁的宋越明插话：「节目组的车来了。」

    顿了顿，他瞥了眼徐安妮，状似无意道，「乔小姐，我也没加你。」

    乔令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称唿弄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他一眼。

    宋越明这话像是随意一说，没有后续。

    他和节目组派来的工作人员换了车钥匙，又道：「走吧？」

    等上了车，乔令月觉得他那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问：「你在提醒着我们还没互加微信？」

    宋越明从方向盘上抬了只手，指着前方的摄像头：「节目组在这看着呢，乔姐姐别乱说。」

    乔令月：「……」

    所以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半响，宋越明解释：「你要是不想加她，晾着好友申请也行。」

    暗色隐藏在角角落落，挡风玻璃前泄了半抹光，倾了几缕月色在他的眼睫上。

    他眨了眨眼，光亮跳动间，道：「毕竟我都还没加呢。」

    所以你这还是提醒我加你微信？

    乔令月不太明白了。

    第二十章

    夜里晚风习习，路边的灯光被别墅边晃动着的树影扰动，树枝交错般映在柏油地面上，形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

    等车辆抵达别墅，乔令月从车上下来时，才弄明白宋越明的意思。

    他是在说，如果她不想加徐安妮的微信，那就不加，有他那句话，徐安妮不敢来找她麻烦。

    乔令月想起徐安妮怕宋越明的模样，望向下车的宋越明，「徐安妮为什么这么怕你？」

    同样是徐家人，徐应商相比于她，就显得淡定很多。

 第38页

    「不知道。」宋越明做沉思状，「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和她同级，她爸总用我当藉口督促她好好学习？」

    所以这是，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

    乔令月不太信，她同样是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就和许冬颜处成了好朋友。

    不过宋越明似乎就是这么认为的，听他一副认真思考的回答，乔令月也没再质疑。

    她转过身，路灯下的树影婆娑打在她的后背上，浅色的影子攀上她纤细的脖颈，像是某种繁密的纹路，将红色毛衣衬出些妖异来。

    乔令月走了几步，又回身看向宋越明。

    她一双杏眼在夜色里荡漾着微光，细长的眉微蹙，红唇被抿得笔直。

    那抹妖艷感顿时碎裂，倒像个自己生自己气的小姑娘。

    宋越明莫名觉得那眼神里有点控诉他的意味。

    于是他问：「怎么了？」

    「我通过了徐安妮的好友申请。」

    「现在没有摄像头。」

    「你真的没有想加我微信的意思？」

    乔令月一口气说了三句话，目的其实是为了掩饰第一句，毕竟某种意义上而言，她辜负了宋越明的一片好心。

    当然，也有一点气宋越明说话怪让人不理解的。

    于是对方没回答前，她又补了一句：「以后说话麻烦直接一点。」

    舒可陈那种直白的话语她就挺喜欢，怎么宋越明说话就这么弯弯绕绕。

    明明是一个爹妈。

    这四句话接在一起其实很容易产生误会，但因为她说话的语调各有不同，让宋越明奇蹟般地听懂了她的意思。

    第一句是轻轻浅浅的声音，是在遮掩。

    就像他们今天遇到林阿姨那样。

    第二句语气由轻柔变绷了一些，是在铺垫。

    就像她每次说剧本台词那样。

    第三句作为反问句，语气却趋于平缓，是在阐述。

    就像她先前关心他生病一样。

    至于第四句，语速稍快，音调变低，是在表达，表达自己意识到滞后的情绪。

    就像，不，没有就像，这应该是第一次。

    宋越明和乔令月相处时间不长，相识虽然才这么短短几天，却大致琢磨清楚了她的性格。

    一个词精准概括的话，是别扭。

    看起来什么都不太在意，可对于有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却格外在意。

    明明不喜欢一些人，可有时候又会因为一些原因去维持关系。

    情绪不像表面看起来单一，却总会自己压抑消极情绪，只对外人表示积极情绪。

    哲学上而言，人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

    宋越明见过不少矛盾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地认清一个人的矛盾之处。

    「好的，」他回话，「所以，乔姐姐还能加我微信吗？」

    灯光混着笑意在他眼底闪了一下，乔令月打开二维码的手指一顿。

    屏幕幽幽的光亮下，她答道：「能。」

    -

    别墅里如许冬颜之前所说的一样，几位嘉宾都已经约会回来了。

    季彤彤看到他们两人，快速跑到他们面前为自己之前醉酒的行为道歉。

    宋越明：「没事。」

    乔令月自然也不会在意，「下次别喝多了。」

    季彤彤点头如捣蒜，保证道：「我下次只喝饮料！」

    周冉和林源坐在一起看着手机，听到他们两人的说话声，齐齐抬头。

    周冉喊人过去：「月亮你过来看看，他还摄影师呢，这拍得什么鬼。」

    林源叫屈：「不是吧，你还要污衊我的审美？明明徐应商和彤彤都觉得我拍得不错啊。」

    说完，他也拉了一个同盟：「明明弟弟，你也过来看看！」

    乔令月边走过去边问：「你们都回来的这么早？」

    周冉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她看，又下巴微抬示意另一边，「彤彤他们回来的最早，我和林源也才回来没一个小时。」

    乔令月看了眼她指的方向，徐应商正闭目修神，听到这话也没任何动作。

    倒是季彤彤睁眼挑眉摊手，语气有些遗憾：「我是想玩得久一点的，但是徐大哥说自己还有点事，就提前结束了。」

    乔令月因为之前同徐应商的不欢而散，没再多问。

    她点点头表示回应，又低头看向周冉手机里的照片。

    「你们这是去的影视城？」

    照片上周冉一身女侠着装，再往一边滑，还有女王装、军官装等等。

    周冉：「显然是的。」

    想到什么，她又道：「其实还挺适合你和明明弟弟去的。」

    周冉作为心理学博士，平时会作为警局的顾问协助办案，实践理论都极其丰富。

    这让乔令月不免对她这意有所指的话有些心虚。

    她极力掩饰，面上保持镇定地问：「怎么说？」

    周冉笑了她一声：「不用紧张，我就是觉得那边有个姐弟恋的相爱相杀的剧本挺适合你们俩的。」

    怎么就觉得合适了？

    她觉得这人似笑非笑的打趣眼神更让人容易想多。

    林源对此一无所觉，听到周冉这话，疑惑道：「哪个剧本？我怎么没看到过？」

    周冉回答地坦坦荡荡：「剧本都是我选的，你没看到过不是很正常？」

    她说得极其自然，半点看不出刻意，乔令月就算疑心她看出来什么也没有证据，最后只当自己「做贼心虚」，转而聊起照片是否好看的话题。

 第39页

    平心而论，这些照片的构色都很和谐，古色古香的建筑，萧瑟秋意的树枝，整体上看应该是好看的，但林源偏偏将人拍得有些一言难尽。

    她说出自己想法，周冉洋洋得意：「看，别以为彤彤他们给你个面子说还好，你就真的觉得可以了。」

    林源不能接受，转而搬上自己找来的盟友：「明明弟弟，你说说看。」

    宋越明抬头，视线从手机屏幕缓缓移上对面的两人，眼皮随着动作撑起垂下的睫毛，眸子里已伪装上了一副淡漠。

    他开口正要说话时，乔令月对上他的视线，有一瞬间产生了要打断他说话的冲动，但这情绪过于莫名，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

    她听见宋越明道：「我觉得月亮说得对。」

    周冉以胜利者姿态着摇摇头，看向对面没有精气神的林源：「听到了吧？」

    林源瞧着手机里的照片：「这哪里不好看？」

    周冉微眯了眼，抿嘴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动，道：「当你选择这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赢了。」

    这话带着点高深莫测，乔令月那股被周冉看穿的想法又涌上心头。

    早知道就应该放任理智打断宋越明的话，事先暗示一下，周冉这人太精了。

    她想了点话转移话题，却听见宋越明解释道：「林源擅长野外摄影，风景动物拍得都很好看，只是可能不太会拍人。」

    这话解释得正好，乔令月接道：「没错，人与物本来就是两个领域，林源你也别太伤心。」

    林源接受了：「你们说得对。」

    周冉没再说什么，而是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道：「你们倒是挺心有灵犀。」

    乔令月：「……」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接话。

    她看着周冉，一时有些分不清对方是真心感嘆还是又在暗戳戳试探。

    就在这时，在场所有人的手机或是轻响或是震动。

    是节目组发来了到相遇小屋内进行故事分享的简讯。

    只是这次与前两天的不一样，已经既定了分享内容。

    【……请嘉宾们分享今日约会的心动瞬间。】

    乔令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宋越明，对方还在低眉垂眸看着信息，看起来正在思考怎么说。

    于是在一群人走去房间的路上，乔令月凑到宋越明身边，悄悄道：「没事，你随便说，说没有也行。」

    节目组要求的这个分享内容其实有一点加速暧昧的作用。

    作为一起录节目兼半同居共同生活的人，如果真的有人说没有心动，难免会造成一些窘困的局面。

    于是为了双方能够体面，嘉宾们必然要说出一件事，就算没有也要强加上一个心动的效果。

    乔令月担心宋越明这种颇为戏剧的感情史，不能明白心动是什么意思，编得故事强行心动，于是给出了一个简单的意见。

    随后她还贴心解释道：「这样也符合你的人设，我们都拿剧本，不会有什么难堪，甚至我还可以表现一下编剧给我安的女追男人设。」

    乔令月已经想好了，等宋越明说出没有后，她就可以说：「没事，以后会有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可以自己编剧本的成熟打工人了。

    结果宋越明犹豫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

    乔令月好奇：「是什么？」

    宋越明：「就是你刚刚说还要不要加你微信的那一刻。」

    他垂眼低声一笑，「不过，这个好像会在其他嘉宾面前暴露我们已经加了微信的事实。」

    乔令月听到这话有一瞬间愣怔，心说当然不能这么说，正要否定时，宋越明已经主动认错：

    「所以，还是按照乔姐姐说得来吧。」

    第二十一章

    乔令月起先听宋越明说这话时，还没想到自己遗漏了什么信息。

    结果分享故事环节结束后，她看着手机微信上显示的疑似许冬颜发来的数条消息时，才发觉一件事——

    她和宋越明刚刚说话的时候，领口夹着麦。

    这就意味着，他们有了对方联繫方式这一事情已经被节目组听到了。

    作为这档恋综里手拿剧本的嘉宾，他们相比于其他人，虽然没有被节目组特别强调过规则，但也没说过可以无视规则。

    想到这一点，她理亏心虚地点开绿色软体，发现许冬颜只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不用点进头像就能看到内容：【你居然现在才加宋弟弟的微信？】

    而剩下的信息，全部来自于她不久前刚刚通过好友申请的那位徐大小姐。

    叮噹猫头像的右上角，缀着标了两位数的小红点。

    十几条信息，看着就吓人。

    乔令月犹豫了一会儿，先长按对话框点击「标为已读」，随后才点进许冬颜的头像，回话：【不用被罚钱就行。】

    看许冬颜的意思，她和宋越明互加微信问题不大，她放心下来，又退出去点开与叮噹猫的对话框。

    她之前一直在想徐安妮加她联繫方式是要干什么，现在看到她发来的一整屏的信息，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徐安妮自述自己目前在负责家里机器印染这方面的事务，看到了她设计的图案，想要寻求合作。

    为了表示诚恳，她最后一句还表达了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气度：【你对我未婚夫念念不忘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第40页

    乔令月因她前面寻求合作而产生的好心情成功被最后一句破坏。

    她忍了又忍，删掉对话框里尽显冷漠和怒意的三个问号，转而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moon：【美少女疑惑.jpg】

    他们这几个姓徐的怎么都觉得自己对纪霖放不下呢？

    难道就因为她一直单身？

    为了防止自己看到奇怪脑迴路的回话而删掉对方，乔令月点击右上角，先给对方改了一个备註：【这是钱别删】

    等她在切回聊天界面，对面已经回话了，但她显然没体会到乔令月那个美少女表情包的意思。

    这是钱别删：你也喜欢美少女啊？

    moon：……

    这是钱别删：难道是不喜欢？

    这是钱别删：你不会想以这个理由拒绝我吧？

    不愧是徐应商的妹妹，脑迴路和她哥一脉相承。

    乔令月耐着性子，直接回她：【我对纪霖没念念不忘。】

    徐安妮的消息几乎只比她早一秒发出：【有点事，晚点聊。】

    乔令月：「……」

    她拿着手机等了几秒，思考着对方有没有可能看到了她的这条解释，然而过了一会儿，徐安妮始终没有任何回復。

    看来是真的有事去忙了。

    她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夜色，这个点了还在工作，也是不容易。

    「月亮，不是说要吃点东西？」周冉拿着筷子端了碗走过来，「彤彤的面做好了，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吃。」

    她吃了口面，又悄咪咪地小声吐槽，「可惜某人真的太没礼貌了。」

    浓郁的面香萦绕鼻尖，乔令月站起身，听到她后半句的话时，迈步的动作顿了一下。

    周冉说得「某人」指得是徐应商。

    他们刚刚在分享故事环节时，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说了心动故事，乔令月和宋越明也按照他们说好的剧本演了一通。

    然而轮到最后的徐应商了，他十分不解风情地道：「没有心动的时候，我对那种地方没兴趣。」

    他和季彤彤去的是节目组安排的电玩城，季彤彤是在他之前分享得故事，还把他好好夸了一下，结果这人却是半点不给人面子。

    当时季彤彤面色一僵，人也不免也有气，问：「所以你说有事做，想提前回来，其实是因为你自己觉得没意思是吗？」

    徐应商犹豫了一下，没答话，季彤彤只当他默认了：「那你有没有考虑到我喜欢在那玩？」

    场面一度很尴尬，而最后打破气氛的……是乔令月咕咕叫的肚子。

    季彤彤当即没再理徐应商，统计了一下哪些人要吃宵夜，随后就投身到了厨房。

    不得不说，徐应商这行为确实有些欠妥当。

    就算是宋越明说没有心动时，也加了一句：「因为去的地方是科博会，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尽心尽力细緻解释的导游。」

    乔令月本来就因为昨晚的经歷和徐应商不对付，听到周冉暗戳戳的话，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

    她转移话题：「彤彤的面真香啊，我可饿死了。」

    三位男嘉宾不知道什么原因，统一回了房间，现在就她们三位女嘉宾在吃宵夜。

    几人坐在餐桌上，周冉吃完了面，说：「彤彤，你别管那人……」

    想到什么，她伸手捂住领子上的麦克风，又用另一只手捂住季彤彤的，「这些男嘉宾要是咱们都看不上，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反正也没要求一定要成，配合配合节目组的活动就行了。」

    季彤彤很快看开：「嗯，我明白，林源那拍照技术我看不上，徐应商这人情商相处起来也累，唯一一个表面看起来冷冷的，实际上却意外暖心的明明弟弟……」

    她提到宋越明，乔令月吃面的动作一顿，就见季彤彤笑意盈盈地朝她看过来：「放心啦月亮，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

    所以为什么要突然叫她，这是所有人都看出她和宋越明之间是在演戏了？

    乔令月还在细想疑惑时，季彤彤八卦道：「月亮，你和宋越明之前是认识吗？」

    「当然不……」乔令月立刻否认这很可能暴露剧本的说法。

    谁料季彤彤更兴奋了：「所以你们这是一见钟情？」

    「我们？」乔令月歪了歪话题，想到剧本人设，试图解释，「明明应该不是一见钟情吧？」

    怕引人误会，她又道：「他第一次见面就指责我穿错拖鞋，样子冷的不行，不太可能。」

    「啊，是吗？」季彤彤听她这么说，也怀疑了自己一瞬。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指出重点，「所以你果然对他是一见钟情是吗！」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对她演技的一种肯定。

    乔令月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

    另一半，许冬颜仍然坚守岗位看着摄像头里的一切，有些发愁。

    为什么，为什么这节目才录了这么几天，女嘉宾们就发出了类似单身快乐的言论？

    刚刚周冉确实捂住了小麦克风，但她们不知道的是，餐桌上的纸巾盒里有一个小型收音设备，虽然不如小麦克风听起来清晰，但也能够让人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就，让她这位副导演挺头秃的。

    她把这一担忧发在工作小群里，顺便回了乔令月的消息：【你不用，杨兆说你们有联繫方式更好交流剧本，但是我感觉我要扣奖金了。】

 第41页

    她在节目筹备前主要负责筛选嘉宾，可怎么就让她选了这么几个人？

    除开乔令月和宋越明这两位气氛组成员，林源像是来蹭吃蹭喝的，周冉像是来当人生导师顺便当侦探的，季彤彤则是来吃瓜磕假cp的，剩余一个徐应商，他那操作也很难不继续单身。

    工作小群消息震动几下。

    杨兆回得很不在意：【放心，相信我们的后期老师。】

    编剧幸灾乐祸：【后期老师的大刀快磨好了吧？】

    助理a：【许姐，我们相信你。】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许冬颜的心情更难受了。

    裴赋作为和她一起值班的助理，刚好拿了水杯进来听到她一声嘆息。

    他将水杯递给许冬颜，又拿出手机了解了她嘆气的原因，给出建议：「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许冬颜抿了口水，看向站在一旁的裴赋。

    自从得知了裴赋富二代兼高材生的身份，她已经越看他越顺眼了。

    裴赋被许冬颜看得不太好意思，偏了偏视线，「我们可以把明天的活动改一下，更多地增加嘉宾之间的互动。」

    许冬颜：「怎么改？」

    活动本来就是由他们共同讨论得来的，本身就是为了增加嘉宾间的互动。

    这个「更多地增加」让许冬颜不太好推测。

    裴赋附耳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许冬颜顿时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她将裴赋的构想发在工作群里，又夸了一句裴赋：「小裴，你真的不愧是曾经拥有科幻武侠片梦想的编导！」

    裴赋受到夸奖地笑意一僵，但许冬颜已经低头看向工作群的聊天：「不错不错，杨兆同意了。」

    她兴奋地打上字：【现在，压力来到了编剧这边。】

    编剧：……

    -

    乔令月洗漱完准备休息时，看到了来自许冬颜的消息。

    她在此前先是给她发了一条要扣奖金的大哭语句，后面几段话却又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我很高兴」。

    乔令月仔细把这些话看下来，大概明白了意思，问：【所以小裴给你说的是什么活动？】

    许冬颜装着神秘，只简单地回了「秘密」两个字。

    乔令月回了段省略号，冷漠结束对话。

    她关了手机正要躺下休息，屏幕又亮了一下，乔令月以为许冬颜憋不住要将「秘密」告诉她，点开却看到徐安妮的回覆。

    对方似乎完全忽略了她那句解释，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原来你们在拍恋综啊？】

    moon：？

    这是钱别删：我哥说的。听说他今天和一个女生出去约会惹人生气了，正向我妈请教怎么赔礼呢。

    哦，看来徐应商还能察觉自己的行为不礼貌，知道要赔礼道歉。

    乔令月正要给她说明情况，却见徐安妮毫不留情道：【他那和别人相处的方式，能让女孩子喜欢就怪了。】

    moon：……

    moon：还有事吗，没事我睡了。

    她以为对方要关心他哥，结果居然是找她埋汰人的。

    这是钱别删：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宋越明也是恋综认识的？

    这是钱别删：我劝你别喜欢他。

    这是钱别删：他那人心理有点问题。

    鑑于徐安妮对她曾经错误的评价，乔令月认为她的提醒并不太可信。

    她长按语音按钮，用之前和季彤彤聊天时得出的结论来结束话题：「没办法，我已经对他一见钟情了。」

    第二十二章

    乔令月发出的那句语音有两个意思。

    一是回復徐安妮的提醒，二则是希望徐安妮能够通过语音的睏倦语气知道她真的要睡了。

    节目组为了明天的拍摄，特地提醒了嘉宾们明天不要睡懒觉。

    她和周冉季彤彤她们吃完夜宵后，时间本来就不早了，等她回房间洗漱完毕，时间也已经转钟。

    以前工作时，乔令月经常熬到比这更晚，因为深夜时灵感的迸发会吸引她完成设计。

    然而现在，就算有徐安妮可能关于金钱的合作，但现在这个话题着实不太能让她撑起精神。

    她是企图通过这句语音来结束两人对话的。

    手机被她锁屏正要放下，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

    乔令月强撑着睡意，点进消息，也没看对方发来的是什么，又发过去一条语音：「你们年轻人可以熬夜，我熬不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正要关掉手机，手指恰好点到对方发来的下一条消息，也是一条语言。

    声音自动播放出来：「乔姐姐，你也很年轻啊。」

    对低沉又微扬起的声音笑了一下，「晚安。」

    乔令月一个激灵，看向屏幕上的对话框，宋越明的头像是一个小小的机器人卡通人物，和徐安妮完全不一样。

    也是昏了头了才会看错。

    moon：晚安，早点睡。

    她回了宋越明，又点开徐安妮发给她的回覆。

    这是钱别删：随便你吧。

    这是钱别删：太晚了，明天再说。

    挺好，她也知道现在很晚了。

    乔令月关掉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枕边。

    卧室里，墙上的影子从坐位变为躺卧位，一团灰色的影子动了两下。

 第42页

    乔令月闭眼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就这么关上了灯。

    夜色昏暗，疲惫的人终于陷入沉睡。

    -

    第二天一早，乔令月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剧本。

    单看剧本的内容并不能猜出今天的活动，她将台词记熟，脑子里提前设想了一下场景，这才下了楼。

    走到二楼时，机械的震动手掌传至指末的感觉神经。

    乔令月低头打开手机，是徐安妮发来的一长段语音。

    她没戴耳机，只好一边长按语音气泡转为文字，一边往楼下走。

    身后传来一声提醒：「下楼注意安全，还是别玩手机比较好。」

    这声音带了点早起的哑，又有着乔令月所熟悉的特意压低的沉闷。

    乔令月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回头看去，果然是宋越明。

    见他这么伪装着说话，所以也就说明——

    她再一转头，就看到了二楼楼梯转角处的徐应商。

    怎么说呢，这架势有点冤家路窄。

    乔令月觉得不太好说话，侧身给上面那人让了道，回道：「那我先站这看看手机，你先走。」

    她和徐应商两人的处境着实尴尬，虽然徐应商一大清早的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二楼，而且刚刚还一直看着她，但乔令月下意识不太想和他接触。

    现在他们是站在二楼而不是三楼，前天晚上在三楼争吵起码没其他人看到。

    要是等会她走过去，徐应商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情绪。

    所以思考过后，她决定先站在这，不主动走过去，避开这人。

    乔令月低头看向手机，徐安妮的语音已经翻译成了文字，虽然有几个字眼翻译得有些奇怪，但总体意思她明白了。

    对方是说，既然她已经喜欢宋越明了，那就不要再纠缠纪霖。

    乔令月：「……」

    她义正言辞地打字回覆：【我和他从几年前分手后就没再联繫过，上次在咖啡馆见到你们，还是我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他。】

    见对方没回復，她又忍不住道：【所以别说我和他有关系了，你和你哥从哪听来的谣言？】

    她解释完，心想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收了手机，见徐应商还站在哪。

    而宋越明……也和他一块儿站着。

    这两个人站在二楼平台转角处，身旁立着一个高高的落地绿植，远远看起来像是在探讨问题。

    而等乔令月走进了，才发现这两人都冷着一张脸。

    徐应商见她走来，道：「乔小姐，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说一下。」

    他没叫几位嘉宾常称唿她的「月亮」，而是郑重地叫了一声「乔小姐」，语气比之前听起来好了很多。

    乔令月正想以吃早餐拒绝，宋越明状若无意的走过去，「你们都不饿么？」

    刻意，太刻意了。

    徐应商脸上的表情一僵，就在乔令月以为他会黑脸时，听到他道：「也对，你先去吃早饭。」

    -

    几人走到厨房时，只有周冉正在做早餐。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看了眼来人，「彤彤和林源还没起来？」

    这不算是句问话，只是确定下情况。

    周冉收回视线，看向锅内煮的水饺，「你们要吃几个？」

    乔令月正要报出数字，就听见徐应商道：「季彤彤和林源早上出去晨跑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周冉看了他好几眼，点点头表示回应，又询问了乔令月和宋越明的饭量，盛起水饺。

    等到季彤彤和林源回来时，林源手里拿了任务卡叫走两位男嘉宾，餐桌边便只剩下了三位女嘉宾。

    季彤彤手里也拿着任务卡，她坐在还在吃水饺的乔令月对面，「我是要按照卡片念出来，还是直接给你们看？」

    周冉：「随你。」

    季彤彤：「那你们自己看吧，我早上和徐应商聊了挺久，现在不想说话。」

    乔令月咽下最后一个水饺，「他又说什么了让你连话都不想说？」

    季彤彤把任务卡递给她们，等她们凑在一起看完卡片上的内容后，才说：「不是，他是向我道歉，说他在电玩城看到了一个朋友，是真的有事情要处理。」

    说完，她一脸无所谓：「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他都说自己不喜欢电玩城，怎么还会交在那的朋友。」

    周冉抬手摸了摸下巴：「他有说是什么朋友吗？」

    季彤彤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他妹妹的男朋友？」

    乔令月听到这里，正准备洗碗的动作一顿，瓷碗应声落到洗碗池里。

    声响有些大，季彤彤好奇看过去，「月亮，你怎么了？」

    周冉起身走过去，「没受伤吧？」

    乔令月讪讪转头，「没事，就是你们刚刚说到的那个人挺让人意外的。」

    见两人疑惑看向她，她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说得可能是真的。」

    顿了顿，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徐应商妹妹的男朋友是我前男友，而我也有他妹妹的微信，他妹妹昨晚刚发了她男朋友去电玩城视察工作的朋友圈」这件事讲给她们。

    于是她简单道：「那个人我认识。」

    季彤彤：「认识？这样吗，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们先讨论下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卡吧，我怎么觉得有点没看懂呢？」

 第43页

    这话题很快翻篇，几人讨论起节目组给的任务卡。

    今天的活动其实是集体活动，每位嘉宾都会去一个地方进行约会，然而节目组却给了男女嘉宾分别两张不同的卡。

    集体活动，任务却不同，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阴谋在里面。

    女嘉宾这边的任务卡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她们去游乐园分别体验不同的项目，必选三项，其余自行选择游玩，但一天下来，总共要体验超过七个项目，集齐至少七个勋章。

    看起来很简单，下面却还有一行小字的备註：

    必须首先完成必选项目的体验。

    必选项目男女嘉宾只限一对，少于或超出人数，需等待下一次体验。

    集齐勋章者有奖励，未集齐勋章者将打扫卫生一整周。

    「这是说体验必选项目时让我们分开行动？」季彤彤不解。

    乔令月翻看了一下卡片，「应该是。」

    周冉指着卡片上的某一处补充，「而且，需要注意一下，这个勋章是不是每个项目都可以集齐。」

    季彤彤哀嚎：「不是吧，谈个恋爱这么麻烦？咱们别叫相遇二十一天了，叫斗智斗勇二十一天吧！」

    乔令月知道这一设定的内情，别有意味道：「节目组真是辛苦了，居然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不愧是拍出了几部科幻武侠电影的人的想法，她明白许冬颜之前的兴奋劲了。

    这样一来，所有嘉宾们都分开游玩，而男方们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不过总是要男女一起进行行动。

    任务强制性以及天定的相遇缘分，还有各种设定的未知性，完美适合嘉宾间的互动与暧昧。

    乔令月坐在去游乐场的车上时，虽然也有些担心任务，但更多的是，要怎么找到宋越明完成剧本互动呢？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剧本，又看了看手上游乐场的地图，看到某个地点后，对司机道：「师傅，把我送到前面的西门就行。」

    西门相对于正东门，位置稍偏，但对于节目组给她的剧本来看，她和宋越明怎么也要去体验那里的一个项目。

    以宋越明的智商，应该不会没意识到这一点。

    她下了车，买了门票排队进去，正要排到检票口时，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十三章

    周遭是嘈杂的人声，远处是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绿植。宋越明就站在离出入口不远处的长椅旁，身旁还坐着扛着摄像机的大哥。

    乔令月检票走过去，走近他们时，还能听到宋越明和摄像大哥的唠嗑。

    「小伙子，你就一直站这了？」摄像大哥坐在长椅上，声音有些不解。

    「让您先歇会儿不好么。」宋越明抬眼，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眼摄像大哥，声音淡淡的，带了点玩笑。

    摄像大哥提醒他：「好是好啊，但是你不怕完成不了任务啊？」

    现在是周末，游乐场每个项目排队的人不少，光是等着排队就要耗很多时间。

    「不着急，先想想从哪开始，顺便……」宋越明顿了顿，没说明白，「再等一会儿。」

    在摄像大哥问出等一会儿什么之前，乔令月走上前接话，「好巧啊，这就遇上了。」

    这是剧本里的一句话。

    她站在宋越明的侧边，挥了挥手，嘴唇开合无声说道：「久等啦。」

    宋越明听到声音很快偏头看过去，瞧见那个三个字，眸子里染了点细碎的笑意。

    但只是一瞬，他眼皮上下一动，眼睛里立刻伪装出了惊讶神色道：「好巧。」

    他的笑意既快又浅，几乎只在一眨眼之间，乔令月没看到，只继续剧本内容：「我们一起去看看有哪些项目？」

    节目组考虑到嘉宾们对游乐场各种项目忍受喜爱的情况，要求的必选三个项目有好几种排列组合，刺激型、温和型、浪漫型甚至还有童年回忆型。

    她点开游乐场的地图小程序，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后停在某处，「去这看看？」

    乔令月手指的项目是离他们较近的摩天轮，说着她还往右边望了一眼。

    视线依次穿过横栏路灯以及染了秋意的绿植，蔚蓝天空为底，映入眼帘的正是游乐场里那高大又极具标志性的圆形转轮机械建筑。

    宋越明顺着她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不变地点头道：「我也正想去那。」

    乔令月完成剧本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我们算不算是很有缘分呀？」

    「只是因为它离这里比较近。」宋越明同样按照剧本说出台词，后面却加了一句自己的内容，「不过，也算是吧。」

    他后面那句自己添加的话说得极其自然，声音带着点迟疑，眼神从乔令月的脸上移到前方的道路，像是察觉到前半句不礼貌的话而补充的。

    乔令月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又问他关于节目任务的打算：「所以你想选择哪三个必选项目？」

    宋越明现在穿得衣服和早上的不太一样，从衬衫外套换成了一件运动风的黑色连帽卫衣，大概是为了来游乐园特地换的。

    这种活泼的打扮其实将他伪装出的清冷沖淡不少，但他精湛的演技能够弥补这一点。

    就见他视线微转，低眉垂眼沉思片刻，掀起眼皮，眼睛里眸光淡淡道，「看你。」

    乔令月为他的演技不禁暗暗赞嘆，自己也不甘示弱。

 第44页

    她看向宋越明，眉眼间满是笑意，问：「那就再加上旋转木马和童话鬼屋？」

    因为觉得这句话不太凸显人设，她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正因节目组安排的剧本里那句「它离这里最近」，让他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离下车点最近的必选项目。

    于是也造就了他们在西门相遇，并愉快地决定了摩天轮这一必选体验项。

    摩天轮作为节目组排列组合里的一项，既属于温和型，也属于浪漫型。

    来游乐场玩的话，毕竟不能真的只是体验完全的温和型，乔令月更倾向于浪漫型里剩余的两项，旋转木马和童话鬼屋。

    起码有一个鬼屋，相对来说刺激一点。

    宋越明没有异议：「可以。」

    -

    节目组选择的这个游乐场有好几个主题乐园，靠近西门的这边正好是童话乐园。

    而又很凑巧的是，乔令月和宋越明选择的这三个体验项目正好在这片地方呈一个三角形排列。

    不算近，但也并不远，两人先坐了趟摩天轮，然后赶场子似的去了旋转木马。

    由于还是上午，他们最先游玩的摩天轮作为许多人结束游玩前的最后体验项目，排队人数并不多。

    但到了双层旋转木马后，看着多数大人带着小孩，又间或夹杂大学生打扮的长长队伍，乔令月沉默地站在了长长的队列之后。

    宋越明因这前后的差别，以为乔令月是觉得排队人数太多，于是提议：「要不我们等会儿再排？」

    乔令月摇头：「以这个的火爆程度，大概等到中午，人会更多，就现在排了算了。」

    既然挑起了话题，她也不免多说几句，「早知道画个淡妆算了，还可以伪装一下大学生。」

    她现在画着符合剧本人设妖艷红唇妆，怎么看怎么在这条队伍里显得不对劲。

    怎么说呢，有点像误入乖娃娃堆的怪阿姨。

    宋越明听着，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道：「旋转木马又不是只有小孩子和大学生可以玩。」

    像是想到什么，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看舒可陈看得那些电视剧里，女主不都是和男主一起独自体验这个的吗？所以——」

    他捂上两人的夹麦，「主要还是节目组没法包场。」

    耳边的气音带着微热的灼气，扑在耳上时带来密密麻麻的痒意。

    乔令月顺着队伍腾出的空位退后一步，捂了捂耳朵，否定道：「不对。」

    在宋越明眼眸里的疑惑升起来时，她务实道：「因为我们都只是打工人。」

    不是男女主角。

    就像他们两个人也都是为了节目组在配合演出。

    否则谁愿意做一个怪阿姨。

    宋越明听见她这理智求实的回话，怔愣了片刻，随后又低低笑了起来。

    他道：「是的，放下幻想，忍辱负重。」

    在一旁拍摄的摄像大哥：「……」

    旋转木马比想像中排得要快很多，因为是双层，空位也多，他们调侃不到一会儿，队伍就排到了他们。

    两人为了方便摄像大哥的拍摄，就坐在了第一层。

    毕竟还有人拍着，不能一句话不说，乔令月找了话题问：「明明，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以平常的印象来说，男孩子大多不像会是喜欢玩这种游乐项目的样子。

    宋越明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回她：「让你失望了，玩过不少次。」

    乔令月差点以为自己被音乐声扰动听力，听错了他的回答，又问了一句，「什么？」

    宋越明解释：「小时候经常被我妹拉着来。」

    乔令月没想到现在看起来酷拽不行的舒可陈以前居然是一个喜欢旋转木马的萌妹。

    她脑子里想了一下画面萌妹拽着哥哥玩旋转木马的画面，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你小时候原来还有这样的经歷。」

    她之前想着这人学习优秀，还以为是那种每天泡在书房的孩子。

    宋越明没明白她的笑点，略挑了挑眉，「那，感谢我的亲妹妹？」

    -

    结束了旋转木马的游玩，乔令月和宋越明在去童话鬼屋的路上遇到了季彤彤。

    见她是一个人，乔令月正准备问她怎么还没找到搭档，就看见她手里的卡片已经集齐了一块勋章。

    这意味着她已经完成了一个必选项目。

    乔令月看着自己卡片上的两个勋章，要问的话顿了顿。

    据她猜测，前三个必选项目应该都会集齐三个勋章。

    季彤彤正坐在路边的木椅上晃动着手里的卡片，见到这两人有些惊讶：「你们居然又在一块儿？」

    说完她又暧昧道：「你们这挺有缘分啊。」

    因为说这话的是季彤彤，而不是周冉，乔令月没多想，只道：「碰巧遇到。」

    季彤彤：「那真的太碰巧了。」

    乔令月明白季彤彤只是普通的感嘆，转移了话题问：「你的搭档呢？」

    季彤彤：「买吃的去了，我在这等他呢。」

    想到什么，她又感嘆：「你知道吗，林源居然是因为童年回忆型的几个游玩项目离餐厅最近，所以才阴差阳错和我遇到了。」

    所以季彤彤这次的搭档是林源，难怪她会觉得她和宋越明再次搭档很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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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令月后知后觉到节目组这次设定的男女嘉宾相遇有多大的灵活性，毕竟这么大个游乐场，这么多的游玩项目，能相互碰上的机率确实很小。

    几人聊了一会儿相互道别，就在乔令月和宋越明快要到达童话鬼屋时，视野里出现了周冉和徐应商的身影。

    而他们，就站在童话鬼屋队伍的最后排。

    童话鬼屋的热度比旋转木马要大的多，现在排队还得等和他们错开，就是说明又要耗一些时间。

    乔令月正想说要不换一个，温和型相比于浪漫型都有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只是将童话鬼屋换成了丛林小火车。

    宋越明却突然说：「就去这吧，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个任务。」

    任务？

    所以男女嘉宾双方的任务果然不同，她先前也没看到过宋越明有需要集齐勋章的卡片。

    乔令月疑惑地看向宋越明，听到他解释：「节目组给的任务，要求一项游戏排队时间需要超过一个小时。」

    「……」

    这是什么鬼任务。

    乔令月吐槽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有类似的任务吗？」

    节目组给女嘉宾的任务要求尽快多项体验游戏集齐勋章，然而给男嘉宾们的任务却是拖延游玩时间，这简直就是双方相互矛盾的任务。

    简单来说，一个人完成任务，很有可能导致另一方任务失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节目组可真的是太狗了。

    她看向宋越明，等着对方的回覆。

    第二十四章

    「其他任务还是有的，不过类似的……」

    宋越明轻阖眼皮，眼里的情绪被掩盖在黑鸦般的睫毛中，像是在沉思。

    「还有吗？」乔令月觉得自己窥见了节目组的险恶用心。

    就见宋越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一只手遮住了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下只留挺拔的鼻尖和带着懊恼笑意的唇。

    「乔姐姐，」他突然这么叫道，「你可以假装没听到刚刚的话吗？」

    乔令月：「？」

    宋越明拿下了脸上的手，眉头微上抬，眼角与嘴边的弧度写满了无奈。

    「节目组说过，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任务。」他微嘆了口气，语气无辜，像是真的不小心，「我忘了。」

    宋越明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呈现出一片真诚，乔令月差一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如果不是她瞥到对方放下的手在裤腿边轻轻摆动的话。

    她立刻反应过来，节目组真的是这么狗。

    只是他们要求了男嘉宾不能告诉女嘉宾，而宋越明佯装忘记了，泄露了这件事。

    一个恋爱综艺，怎么任务设置的像是在对抗比拼一样？

    乔令月看了眼摄像头，决定陪他演下去，指着摄像镜头道：「那你看他答不答应。」

    扛着摄像机的大哥懵逼的看着他们两人，摸不清是什么状况，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要不我去问问导演？」

    乔令月和宋越明对视一眼，笑了：「那就辛苦大哥了。」

    他们这其实是在试探，看看节目组对这个充满矛盾的任务设定究竟是什么看法。

    如果是让他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拍摄，可能就是为了展现男女嘉宾之间矛盾的互动，相互的你进我退的小心思，方便后期剪辑。

    如果说不在意，让他们就这么知道实情的情况下继续拍摄下去，可能就是节目组另有别的目的。

    前者能够让他们把握好之后的互动节奏。

    而后者，他们照现在的状态继续拍摄，看节目组究竟想做什么就行。

    乔令月觉得这怎么都行，其实不影响拍摄，反正后期的剪辑一定会呈现出粉红泡泡。

    甚至再多想一点，对于他们这对剧本假cp，后期可能只会剪一点前面的剧本内容，这些压根不会剪出来。

    不过……

    她站在宋越明身边，垂下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对方同样垂下的手背。

    宋越明侧头看她，就见她抬手捂住麦，又指了指他的。

    于是他也捂住麦，问：「怎么了？」

    他们两人这个距离靠的其实很近，随着宋越明侧头的动作，乔令月视线里他线条凌厉的侧脸逐渐跟着变化，最后定在了他的眉眼处。

    微垂的睫毛似根根分明得可以数清。

    乔令月目光停滞片刻，问他：「你对这个矛盾的设定很好奇？」

    她觉得，宋越明主动暴露出这件事，应该就是想让她配合着试探节目组的用意。

    但宋越明否认了：「不是。」

    他眼睫垂落又抬起，狭长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些零散的笑意。

    「因为不想隐瞒乔姐姐。」

    他这么解释，很快又揭了过去，「我们还去童话鬼屋吗？」

    他话题转移得快，乔令月没细想，只当是搭挡间的互相信任。

    「去，来都来了。」

    他们两人一下车就相遇，比其他人早了一步，节目组的这种任务安排也不一定就不能两全。

    摄像大哥的电话也结束了，他收了手机，「导演那边说随便你们，但建议假装不知道，还有……」

    他停了一下，「别叫女嘉宾姐姐，不符合人设。」

    后半句话里的语气像极了许冬颜，乔令月闻言点头，戳了戳一旁的宋越明提醒：「听到了吗明明。」

 第46页

    周围起了风，宋越明的黑髮在风中微扬，刻意沉下来的声音也轻飘柔和起来。

    他点头答道：「听到了。」

    乔令月满意地点头：「走吧，去完成你的任务。」

    既然决定选择继续去童话鬼屋，也就说明他们会碰上队尾的周冉和徐应商。

    然而乔令月和宋越明走过去时，前面刚好来了一群结伴游玩的学生，五六个人，将他们与周冉和徐应商远远隔开。

    「月亮，咱们这可真是没有缘分吶。」周冉见状摇摇头，一脸可惜地喊道。

    这两人还没走过来时，周冉其实就看到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站在原地说悄悄话，一会儿又见人严肃着脸说正事。

    她瞧着好玩，隔着流动的人群观察了好久。

    连一旁不怎么说话，就站那排队的徐应商都被吸引过来，奇怪地问她：「你在看什么？」

    周冉指了指两人所站的方向，徐应商便不再回话了，跟着她一同看过去。

    过了一会儿，周冉甚至听到他喃喃低语：「我之前真的是瞎了眼。」

    这句低语的情绪很饱满，周冉很快察觉其中的愧疚。

    她顺口好奇地问了一句：「瞎哪了？」

    徐应商难得开了句玩笑：「被不要脸的人忽悠瘸了。」

    这玩笑里心酸和愧疚皆有，像是真的什么伤心事。

    周冉敏锐地感知到了，没再继续探究，结束话题道：「那可得跟人好好道歉。」

    徐应商低落地回话：「可惜道歉不一定会被接受。」

    早上他也看到了乔令月对他的抗拒。

    他这性子和先前大不一样，可能因为周身被愧意包绕，于是自带的高傲被遮掩得淡了些。

    周冉瞧着，先前还觉得这人自大，现在却难得加了点对他的可怜。

    后来终于看到乔令月和宋越明起步往他们这边走，她还有些期待起徐应商的道歉来。

    没想到就差那么几秒，他们就隔得远远的了。

    乔令月并不知道她的心理路程，只摊了摊手表示回应。

    在她看来，站一起和站远点并没什么区别，毕竟节目组说过，体验的嘉宾得分开。

    -

    等待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完成了宋越明的任务后，乔令月和宋越明终于走进了童话鬼屋。

    他们将要进去时，正好碰到从鬼屋出口出来的周冉和徐应商。

    周冉一脸没什么地道：「还好还好，没那么恐怖，音乐挺吓人。」

    乔令月点头表示听到了她的反馈，在跟着宋越明进去的一瞬间，似乎还听到一句「对不起」。

    她下意识回头，周冉和徐应商已经离开，她则被一旁的工作人员督促着走了进去。

    一路行了一会儿，前方传来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学生们的尖叫惊唿，因为要方便拍摄，乔令月挽着宋越明的胳膊，特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周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某些拐角或特别的恐怖设计出嵌了不同颜色的灯光。

    耳边的音乐悽厉嘶哑，经过某些路段时，还陡然提高了音调加快了节奏。

    童话鬼屋，设计的自然是暗黑的童话风，还有真人npc出没。

    但乔令月因为还在疑惑徐应商那句「对不起」，所以一路沉浸在思考中，其实没什么情绪波动。

    宋越明更是没什么感觉，还在分析鬼屋内的音箱可能分布在哪里，按照地形构造哪里会有npc出没。

    唯一被吓到的应该是摄像大哥，前方是学生们鬼哭狼嚎的连连尖叫，周围是萦绕不绝的阴间音乐，面前唯一剩有两个真人，却还一脸平静。

    连出没的npc都比他们的情绪波动要大一些。

    摄像大哥想，这可太没意思了。

    他觉得前面的这两位嘉宾更像鬼怪一点。

    怎么会有人看到头髮蒙面的npc时说「你裙子上的血染得还挺好看」？

    怎么会有人在他靠近墙壁时说「那后面大概率藏着人」？

    是鬼屋不够刺激还是他们人太狂妄？

    甚至到了最后接近出口，一群npc觉得受到了挑衅，在那张牙舞爪，堪称群魔乱舞。

    连他都从最开始的手抖变成了一脸平静，觉得这画面过于好笑，给那些人道了一句：「辛苦了。」

    至此乔令月和宋越明体验完了三个必选项目。

    附带的，乔令月集齐了三个勋章，宋越明完成了一个任务。

    乔令月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好下午一点。

    他们先去找了家快餐店填饱肚子，随后才计划起接下来的行动。

    「我们的任务也不一定不能同时进行。」乔令月道。

    宋越明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提醒她：「时间这块很可能有风险。」

    就像先前周冉所分析的，体验非必选项目，不一定有勋章，必选项虽然必定有勋章，但排队时间又很急。

    如果他们同时进行任务，可以接下来的四个项目都选择必选项，但也有失败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对于女嘉宾的任务更大。

    毕竟男嘉宾的任务要求只有等待时间。

    但乔令月已经决定了：「我们就试试，输了也就只是打扫一周卫生而已。」

    见宋越明犹豫，她拿之前的话压他：「你之前说了看我的。」

    她说这话时，杏眼微睁大，眉毛也被皱起，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佯装着怒意，却在眨眼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第47页

    宋越明妥协了，「走吧。」

    于是，一整个下午，两人带着摄像大哥奔波在游乐场内。

    在监视器前的许冬颜看见他们的决定，转头问裴赋：「他们可能做到吗？」

    裴赋设计任务时参考了游乐场平常的客流量，熬夜计算了每种可能性所花时间。

    听到问话，他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按他们现在的构想，绝对不可能。」

    许冬颜：「还有什么构想？」

    裴赋：「靠运气的构想，不过很难做到。」

    几乎是他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屏幕上的乔令月低头看了下时间，排队时间足够，但体验时间会超过。

    「其实，我们完成排队时间后，可以体验一个短时项目去赌有没有勋章。」

    宋越明说完，看了眼摄像头，似乎隔着屏幕与正看着他们的许冬颜和裴赋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很短，不知道的几乎以为是他随意的一扫。

    但裴赋瞧见了，道：「好像他们的运气很好。」

    许冬颜：「什么意思？」

    监视器里的宋越明正建议乔令月：「比如，去玩一下路边的抓娃娃机。」

    第二十五章

    乔令月听到宋越明的建议后，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正在排得项目是蹦蹦车，前面的人还有一大截，而宋越明指的抓娃娃机，就在卖棉花糖的老爷爷身边。

    那边的人也很多，但只是围绕在制作棉花糖的机器周围，那台粉色的抓娃娃机孤零零的立在那，这么一对比，显得并不起眼。

    乔令月心里疑惑了一瞬，就算真的要去赌一个短时游戏项目，也没必要选这么一个不怎么具有游乐园特色的抓娃娃机吧？

    然而，一个接过了棉花糖的游客离开后，她看到了抓娃娃机旁别立着的一个小小摄像机。

    还是贴了节目组标籤的那种。

    乔令月：「……」

    这可真是隐晦啊。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宋越明垂眸笑了一声，问：「怎么样，可以么？」

    乔令月看了眼时间，宋越明任务要求的排队时间还有不到三分钟，她重重点头道：「可以的，三分钟之后去看看。」

    这样一来，他们的时间就充裕了许多。

    许冬颜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啧啧感嘆：「宋弟弟这什么眼神，这也能发现。」

    看着他们两人走近抓娃娃机，她想到什么，又看戏道：「不过，也不一定就能抓到带勋章贴纸的那个玩偶。」

    对于抓娃娃机，嘉宾们只是有机会获得勋章，它不像必选项目，体验一次就必定会获得，而是需要亲自抓到那个带有勋章贴纸的玩偶。

    许冬颜看到乔令月尝试抓取史迪仔玩偶失败，换上宋越明尝试抓取，问身旁的裴赋：「宋弟弟这个厉害吗？」

    裴赋：「没见他以前玩过，不过这位学弟一向做什么都很出色。」

    他话音刚落，就见宋越明已经抓取出一个玩偶，只是上面并没有勋章贴纸。

    乔令月拿着这个刚刚抓取的玩偶，等了半天都没见工作人员来给她勋章时，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甚至还去问了一旁的老爷爷，有没有类似勋章的贴纸，然而对方并没有。

    乔令月和宋越明面面相觑，顿时有些摸不清非必选项获得勋章的条件。

    直到刚刚在一旁看着他们抓娃娃的小朋友指着里面一个玩偶道：「这个小鸭子不一样耶，它有一个项鍊！」

    乔令月意有所动，朝小朋友指得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机器内离掉落口最远的角落上，小鸭子的脖子上挂了个东西。

    「那个是……」乔令月有些迟疑,项鍊垂挂物被另一个玩偶挡住，看不太清，但很像勋章贴纸。

    宋越明打开手机扫码，决定继续抓取，「不确定那就抓出来看看。」

    他身量极高，抓取娃娃的时候微垂下腰，头上的碎发被风扫荡在眉间，眼里盛满认真，直视着前方。

    乔令月在一旁看着泛着金属冷光的抓夹在透明玻璃里缓缓移动，视线又忍不住偏向宋越明操纵着机械的手。

    她一直觉得他的手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又瘦长，微曲着时更有一种冷厉的顿挫感，像是小刀淬石精雕细琢出来的，和他本人偏活泼外朗的性格大不一样。

    随着抓夹移到小鸭子玩偶的上方，他握着摇杆的手微松，叫了乔令月一声：「月亮。」

    乔令月收回视线，看向他的脸，他目光还看着抓夹，却能分心去叫她。

    「怎么……」

    话未说完，他另一只手抓住了乔令月垂在一边的手腕，按上了摇杆旁的按钮。

    抓夹向下滑落，夹住那只带了项鍊的小鸭子，垂落的挂件飘在空气里，正是乔令月所需的勋章贴纸。

    宋越明的手带着乔令月的手掌按下按钮后，便立刻松开，道：「我在想有没有可能需要我们一起协同操作。」

    这是解释他突然抓住她手腕的行为。

    乔令月也反应过来，节目组说过，每个项目需要男女嘉宾一同体验，至于抓娃娃机，他们刚刚那样应该也算。

    她手掌握了握拳，宋越明掌心温热的余温还残存在肌理，似有着点点的灼意。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去拿玩偶，摘下勋章贴纸立在脸旁，杏眼弯弯，「没事，现在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

 第48页

    -

    吃完晚饭，所有嘉宾聚在客厅里闲聊今天的约会。

    季彤彤愤愤不平：「我这么相信林源，结果他居然利用我完成任务！我才集了六个勋章！」

    林源在一旁道歉：「抱歉抱歉，形势所逼。」

    季彤彤斜瞪他一眼，「我信你个鬼！月亮和阿冉都集齐了！」

    林源：「那她们两个人的搭档一定没完成任务。」

    他指了指宋越明和徐应商：「你们说，你们完成了吗？」

    徐应商心里有其他事，本来就没在意任务，摇了摇头。

    林源看向季彤彤：「你看吧，真的是不得已！」

    季彤彤狐疑了一瞬，又看向宋越明。

    在季彤彤问话前，乔令月替他回答了：「我们都完成了。」

    林源瞬间瞪圆了眼睛，惊唿：「这怎么可能！」

    季彤彤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心觉得是林源坑了自己，「林源！果然还是你的问题！」

    门外响起铃声，几位完成任务的嘉宾手机也有了动静：【请前往别墅正门取得自己的获胜奖品。】

    周冉往徐应商那边看了一眼，站起身：「我和宋越明去取吧，你们歇会儿。」

    林源正应付着季彤彤，自然连连说好。

    乔令月要起身的动作闻言一顿，对上宋越明的淡漠的视线，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依照人设，应该不能表现得无动于衷。

    于是她道：「那辛苦你们了。」

    又假模假样地对宋越明说：「明明，你记得拿好我们协力完成任务的奖品，一定要亲手交给我呀。」

    宋越明转身的动作应声一滞，乔令月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戏太过，但看着宋越明已经跟着周冉往外走了，便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打开了手机。

    今天忙了一整天，期间有不少人给她发了消息，最多的自然是徐安妮。

    她中午吃饭时看了几眼，无非还是一些她不太理解的话，于是并没有回她。

    而现在再点开看，却发现对方最后一条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没头没尾，让她想起了之前进童话鬼屋的时候，徐应商也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兄妹两个组团来道歉的？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徐应商，这才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

    就在乔令月想收回视线时，听到他说：「乔小姐，我们方便聊一下吗？去后面的星空屋。」

    星空屋在别墅后花园，是由玻璃构成的一个半圆形空间。

    节目组之前有说过，每位嘉宾仅有一次邀请其他嘉宾进到里面谈心的机会。

    谈心内容不会公布，后期剪辑也只是画面，不会有声音。

    乔令月其实想说不方便，但一来现在还在录节目，二来她也好奇这兄妹二人怎么突然对她转了性子。

    看徐应商这副愧疚的模样，显然不会是什么关于男女恋爱方面的谈心。

    犹豫片刻，她还是问了一句：「你确定去星空屋？」

    徐应商点了下头。

    在林源和季彤彤仍然持续的打闹声中，两人悄悄地离开了。

    周冉和宋越明拿着四个礼盒回来时，就发现客厅里只剩季彤彤和林源两人。

    宋越明将小小的礼盒放在桌上，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没看见乔令月的身影，才不轻不重地开口：「月亮呢？」

    季彤彤和林源停下拌嘴，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季彤彤迷迷煳煳地回话：「月亮刚刚好像和徐应商往办公区那边走了？」

    她看向宋越明，对方站在矮几旁，听见她说话时看了过来，因是向下的视线，眼皮半开不阖，乌压压的睫毛敛去了大半的情绪。

    季彤彤不知不觉咽了下口水，觉得眼前这位明明弟弟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平常他也是这副冷冷的模样，但那时候起码还会眼角或唇角嵌着点笑，此刻却薄唇抿得平直，眼睛里像是结了层冰。

    仿佛带着莫名瘆人的气势。

    「那个，」周冉适时开口，「咱们先看看奖品？」

    她对上宋越明的视线，又道：「徐应商应该有点事找月亮说，这里都是摄像呢，不会出什么事。」

    「你们先看，」宋越明看了她一眼，俯身将属于他和乔令月的两个礼盒拿起，「我把奖品拿去给她。」

    周冉大致猜出徐应商在道歉，她原本想劝住宋越明，但是刚刚那一眼轻飘飘地瞥过来，直接把她定在原处。

    话没说出口，宋越明已经迈步向办公区走去。

    办公区内亮着灯，但并没有人，宋越明拿着两个小礼盒立在办公区的门口站了会儿，视线移向弧形道路边通向后花园的那扇门。

    那扇门是玻璃造的推拉门，他现在站的角度刚好可以瞥见后花园的光亮以及……模煳的人影。

    犹豫不到一秒，宋越明走过去推开门，深秋傍晚的凉风骤然灌进屋内，玻璃的冰感裹着冷风，瞬间让指尖有些失温。

    他脚步顿了顿，随后跨步迈了出去。

    然后，再一抬头，隔着浓浓的夜色，便看到了前面亮堂堂的玻璃屋子里，乔令月和徐应商面对面而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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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深秋的夜浓稠又寂静，此刻被无形冷风占据的后花园内，只有那半圆形的玻璃屋里一片通明净亮。

    节目组大概没想到这么冷的天还会有人到后花园来，走道上的地灯和绿地边矮小的草坪灯都没有被打开。

    宋越明在门边的黑暗里站着，可以看到乔令月的大半张脸。

    她长发散落于肩头，大部分披散在耳后，只留了几缕卷翘从鬓边搭在耳上，耳下的珍珠耳环隐约显露在髮丝间，在灯光下仿佛缀着光。

    宋越明原本是想走过去的。

    因为乔令月的模样看着似乎不大高兴。

    不知道徐应商说了什么，她单手支起侧脸，视线看向桌上的恋综立牌logo，眉眼低垂，浓黑卷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铺垂成一片，嘴角时而轻抿，时而下垂。

    眼里的情绪不露半分，但宋越明觉得，她现在大概可能或许是，并不想待在那的。

    他可以用给她奖品的理由打断甚至结束两人的谈话。

    但是他刚迈出一只脚，就见乔令月突然抬眼，纤长的睫毛被眼皮撑起，收拢之后露出之前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眸子。

    那是一双向来冷静又透着坚韧的眸子，现在却显露着主人的情绪，含了点并不明显但足够表达善意的笑。

    宋越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变化，先前她垂眼时还微皱的眉毛，此刻被眼角延伸的笑意一併舒张开来，唇边的弧度一改忍耐，变成了一派从容。

    这么看起来，显得两人相谈甚欢。

    他握着礼盒的手紧了紧，静默几秒后，转身离开了。

    -

    乔令月跟着徐应商走到后花园时，其实就有些后悔起自己答应了他的谈心邀请。

    因为太冷了，夜里的凉风简直像是被凝成的冰刀，她刚一从开着暖气的屋子里走出来，就感受到一阵寒颤，随后就打了个哆嗦，顺带连了个喷嚏。

    她捂着口鼻，看了眼黑漆漆的后花园，「这后面是停电了？」

    这话刚落，那座用来谈心的玻璃屋子就亮了起来。

    节目组还特别吝啬地只亮了这一处。

    乔令月准备借停电回屋的话被噎在嘴边，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踩着没开地灯的小道，走进了星空屋内。

    这里面倒是并不冷，她放下了自己可能被冻感冒的心，问面前刚刚坐下的徐应商：「说吧，什么事？」

    徐应商正襟危坐，「是这样的……」

    徐应商谈事情和他本人一样，把谈心变成了井井有条的论述文。

    他先是说明自己对她产生误会的原因，简单概括，因为她的那位前男友纪霖。

    乔令月此前想过谣言的来源，虽然想得不多，但也猜到了可能是纪霖。

    只是后面的内容，却让她有些意料之外。

    徐应商这么说：「昨天我和季彤彤去约会的时候，看到了纪霖和一个小姑娘在那，才发现原来那个一直和纪霖有联繫的人不是你。」

    纪霖和徐安妮订，徐安妮偶然发现了他和一名女性来往甚密。

    在徐安妮去问说法时，纪霖说：「只是帮曾经的朋友一个忙，她现在生活得很苦，我们很久没联繫了。」

    这一句话，成功将徐安妮误导，她查了许久，锁定了乔令月这个错误目标。

    至于后面，就是纪霖知道他们找错了人，但是表面也默认了是乔令月。

    再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包括徐安妮间接导致她与al十一月的服装展失之交臂。

    乔令月听得直唿离谱，但人在面前一番道歉，她怕忍不住暴露眼里的嫌弃，只好低眉垂眼掩饰情绪，假装沉思仔细听着。

    当然，心里还是在吐槽的。

    这对兄妹怎么能被纪霖玩得团团转？

    纪霖有位贫穷白月光，她以前贫穷吗？

    纪霖现在帮着生活困苦的朋友，她现在困苦吗？

    她现在虽然不是曾经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只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人，但也没到困苦的程度吧？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谭勤那傢伙提拔上来的优秀设计师，有自己的房产，还有一定的存款。

    上没有需要赡养的老人，只有还坚守工作认为自己仍然年轻时时坐门诊的林女士。

    下更没有弟弟妹妹，只有还是雏形构想的工作室。

    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到不了困苦的地步。

    她忍着对方说「乔小姐家里破产后生活困苦，让安妮意外认错人」等类似的道歉话语，终于要忍不住时，徐应商拿了份文件出来。

    他说：「所以安妮愿意主动找乔小姐合作，提供你需要的各种优良染色布料，而且还能配合你以后的工作。」

    这比徐安妮之前说只想买断图纹的说法好了不少。

    乔令月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可以困苦一点，于是她抬头笑了：「好啊，那我们来谈一下具体的事宜……」

    -

    两人谈论了很久，直到接到了节目组通知去相遇小屋分享故事。

    徐应商先去了小屋，而乔令月不敢高估自己的抵抗力，和他分开先去厨房准备泡杯姜茶。

    她找着自己的杯子，正要蹲下身看看是不是放在了橱柜里，就听到地上轻浅的脚步声。

 第50页

    宋越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姐姐。」

    乔令月被许冬颜的微信念叨久了，下意识回了一句：「不能叫姐姐。」

    她转过头，视线立刻被宋越明手里熟悉的瓷杯攥住，「你手里的这个好像是我的杯子？」

    节目组统一提供了嘉宾们需要使用的瓷杯，而属于她的那个，背面上印着一个眯着眼睛的黄色卡通小猫咪。

    「你是不是拿错了杯子？」乔令月抬头看向宋越明。

    「没有。」宋越明走过去，把瓷杯递给她，「我只是给你泡了杯姜茶。」

    他现在的神色是节目组要求的冷淡漠然，见乔令月愣住，宋越明索性将瓷杯放在桌上。

    「当作上次的还礼，」他看着乔令月，叫得疏离，「乔小姐刚刚吹了冷风，小心别感冒。」

    乔令月盯着他看了几秒，宋越明就这么觑着眼，隔着厨台与她对视。

    面前的人眉眼是淡漠的，眸子里似覆着层霜，挺拔鼻樑下的薄唇轻抿，整张脸的表情是按照剧本人设的表现，她却觉得不太对劲。

    「你……」

    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快喝姜茶吧，等会该冷了。」

    乔令月摸不清自己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压在心里总有点不适。

    她端起杯子将姜茶一饮而尽，嗓子的辣感让她皱紧了眉，却在某一瞬间突然抓住了什么。

    宋越明刚刚那声音，似往常般低沉，却有一丝紧绷，听着像是——

    「你在生气吗？」她问。

    问话时，她抿了抿唇，还能感受到嘴唇上的一点辛辣味。

    「没有。」

    宋越明垂了眼否认，视线从她脸上向下划过杯上眯眼的猫咪，又转过身往相遇小屋走。

    乔令月沖洗完杯子，追上他的步伐，「我觉得你有。」

    「否则你为什么叫我乔小姐？」乔令月走在他边上,「你之前明明是叫月亮的。」

    宋越明停了一下，「因为你不让我叫姐姐。」

    「所以你因为这个生气了？」乔令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宋越明脚步不停，再次否认：「不是，没有生气。」

    但乔令月觉得他情绪明显有点不对劲，她抓住他的手腕，强迫他停下，另一只手抬上去摸他的额头。

    「难道之前的感冒今天又有点復发了？」

    手腕和额上的冰凉一下子刺激神经，宋越明垂眸看她，鼻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幽清香，很淡，却侵袭着嗅觉。

    他退后一步，「没有。」

    见乔令月不依不饶，他道：「只是有点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不算生气，起码没有生乔令月的气，而只是有点不舒服。

    乔令月还是觉得他有点别扭，最后只当他是今天游乐场太累，没再多说：「没事，等会分享完故事早点休息。」

    见对方放心的表情，宋越明还是没忍住，闷闷问了一句：「你和徐应商……」

    说到这个，乔令月笑起来：「他给我道歉呢，还送了我一个大单子，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她这模样是真的很开心，眼中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

    宋越明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郁气突然散了，半响，他回道：「好。」

    -

    乔令月和宋越明两人姗姗来迟，今天相遇小屋的主题已经被季彤彤抽取了出来。

    「第一印象，」季彤彤拿着圆球，「我先来吧，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对其他人的第一印象。」

    她按逆时针顺序说出对每个人的第一印象，偏偏到最后一个林源时，道：「以为时幽默礼貌，没想到奸诈阴险。」

    众人笑成一片，林源委屈的不行，于是轮到他时，他对季彤彤道：「以为聪明伶俐，没想到小肚鸡肠！」

    被他们这么一带节奏，最后每个人的第一印象都变成了「以为什么什么没想到什么什么」的句式。

    所有人说了一圈，最后轮到了乔令月，她说完其余人，看向一旁的宋越明：「以为自大高冷，没想到博学又可爱。」

    因为剧本人设的问题，她说这个的时候是考虑了自己的人设的。

    季彤彤看热闹不嫌事大：「哇，明明弟弟耳朵红了诶。」

    周冉也慢悠悠地添了一句：「能不可爱吗，刚刚我说等你来看奖品，他偏要因为你那一句话给你把奖品送过去。」

    听到「奖品」两个字，季彤彤好奇起来，问乔令月和宋越明：「话说，你们的奖品是什么啊？」

    乔令月听得有些懵，她瞥向宋越明，就见对方脸上表情一滞，解释道：「刚刚月亮在和徐应商谈话，我没送出去。」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之前的两个小礼盒摆在桌上，看向乔令月，「就是这个。」

    乔令月拿了标有自己名字的礼盒，边打开边问：「阿冉和林源的是什么？」

    周冉回她：「都是贊助商的东西，我是一对耳环，他是一个吊坠。」

    乔令月拿出她盒子里的东西，「我的好像是项鍊？」

    她拿起看了看，是一条银色镶了碎钻的弯月锁骨链。

    「明明，你的呢？」

    她看向宋越明手里的礼盒，他的是一个男士戒指，上面刻着月亮的图案。

    季彤彤前一秒还在羡慕乔令月的项鍊：「好好看诶，不愧是金主爸爸的东西。」

    后一秒看到宋越明的奖品，一下子迟疑起来：「你们这是情侣款吗？」

 第51页

    乔令月看到后也愣了一下。

    她开玩笑回道：「等后期老师剪辑的时候，这里应该就会出现金主爸爸的gg——」

    「游乐场最强cp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宋越明：情侣款get

    第二十七章

    朦胧的光线从窗帘间的缝隙直照进来，又斜斜落在浅蓝色的床被上。

    乔令月睁开眼，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手背覆在眉眼间，遮了遮还没适应的光亮。

    刚刚甦醒的意识还被混沌所笼罩，空气里绵密的凉意却已经刺激起皮肤。

    她恍惚了两秒，想起昨晚结束故事分享后，一群打工人聚在别墅的办公区加班。

    原本大家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不知道是谁突然打了个喷嚏，挑起了关于健康的话题。

    办公区内的画风顿时变得奇怪。

    一群加班赶deadline的打工人，前一秒还在噼里啪啦地打字，后一秒就问了一句：「真的吗？」

    季彤彤不知道从哪看来的健康知识，一顿输出科普，最后还来了一句：「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晨跑？」

    林源本身就在晨跑，自然答应了。

    周冉翻了翻课表，「我明天不用给我导带课，可以。」

    还有另外两人，徐应商说时间不行，而宋越明说感冒还没好。

    季彤彤没劝，又看向了乔令月：「月亮，你一休假人，要不要去跑跑步？」

    乔令月没因她的热情一时上头，视线从面前笔记本上移开，又敲了敲屏幕：「我也没歇着，还在修改设计稿。」

    她看向季彤彤，言语里是婉拒的意思。

    最开始放假时，她也计划过早睡早起晨跑锻鍊，但是每次都因为第一步的「早睡」而失败。

    这么想着，她向下瞥了眼时间。

    22:37

    好像也不算特别晚。

    于是她补了一句：「看情况吧，明天要是我能起来，就和你们一起去跑步。」

    她盖上笔记本，起身离开，决定早睡。

    而现在，乔令月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从窗帘间透过的光亮就可以判断出还很早的时间。

    起不起床，跑不跑步，这是个问题。

    她闭上眼，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睡一下。

    这一想法刚刚冒出来，昨晚定下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自从她休假后就很少定闹钟，而是想着睡到自然醒，睡到自己想起床为止。

    这也是每次她锻鍊计划无法实现的原因。

    响起的闹钟铃声不是什么歌曲，甚至还自动播报着今天的气候：「现在是京市时间七点整，今天多云转晴，气温十一摄氏度……」

    乔令月关闹掉钟，想起来，这铃声是手机自带的天气动态铃声。

    她上次设置这个，还是因为第二天和谭勤去参加一个早会。

    气候的播报能够让她快速决定今天的穿搭，表现她作为打工人的朝气向上。

    当然，最主要是为了钱。

    而她昨晚设置了这个闹钟是因为……

    乔令月倏地坐起身，起床洗漱穿衣。

    昨晚她快要睡着时，收到了徐安妮的消息，说是让她去详谈合作，早上可以让徐应商顺路送她过来。

    当时她困得不行，也不知道徐应商几点去工作，只能撑着仅剩的一丝意识定下了这个闹钟。

    还好定了这个闹钟

    乔令月洗漱完毕，拎着小皮包要出门时如此想到。

    在打开门后，她又顿了顿，先发了个消息给徐安妮：【你哥几点上班？】

    对方没回她，大概这个点还没起。

    乔令月在「出去会不会被邀请跑步」和「不出去会不会错过徐应商的车」之间徘徊。

    她踌躇了一会儿，微开的门被人敲响。

    连着三道清脆的声音，乔令月打开门，就见一身运动服的宋越明站在门前。

    他穿着一套秋季运动装，上身的外套衣袖处以灰白红三色斜纹拼接，下身的裤子以同样的配色以长条缀在侧边。

    剪裁宽松，撞色拼接活力又帅气。

    这是今年二月份al发布的秋季运动系列新品，而且，还是乔令月亲自设计的情侣款。

    更巧的是，乔令月喜欢这套设计，自己这次来节目，带得就是这款运动装的女款。

    她站在原地，心想还好自己没决定去跑步，否则到时候穿出去难免有些巧合。

    「怎么了？」乔令月问他。

    宋越明：「你不去晨跑？」

    看着对方似乎要皱起的眉头，他加了一句：「我感冒已经好了。」

    乔令月打量他，不知道是这衣服的效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宋越明此刻看起来既有伪装的沉稳内敛感，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朝气活力。

    眉目舒张，睫毛微垂，眼睛里既敛着情绪，又透着清亮，说完话后薄唇微抿，就这么沉默地等着她答话。

    乔令月犹豫着告诉他事实：「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徐应商那事吗，今天要去他妹妹那儿一趟，等会要搭他的车走。」

    见宋越明没什么表情，她又道：「你别跟彤彤他们说，我觉得会被他们拉去晨跑。」

    宋越明这么看了她几秒，点了一下头，转身想走，却又停住了。

    乔令月疑惑：「怎么了？」

    宋越明：「徐应商昨天晚上就开车走了，他今天早上专门开车来接你么？」

 第52页

    乔令月：「……」

    她觉得以她和徐应商的交情，对方应该不会来亲自接她。

    更何况徐安妮当时说得也是「顺路送」。

    见乔令月一脸沉默，宋越明笑了：「要不我送你去？」

    「不麻烦你了。」

    乔令月摇摇头，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现在赶地铁过去也行。

    她就着楼梯看了眼要出门的季彤彤几人，又看向一旁不紧不慢的宋越明，「你还不去和晨跑大部队集合？」

    宋越明声音淡淡：「不了。」

    乔令月没明白，就听见他继续说：「我在想，怎么能让你麻烦一下我。」

    「我可以不让你请我吃饭的。」他补充。

    沉默几秒，乔令月辩解，「我是觉得，你既然想跑步，那……」

    宋越明握拳掩在唇边咳了两声：「好像我的感冒也没好那么全。」

    「……」

    最后乔令月还是坐上了宋越明的车。

    宋越明取消了晨跑，回屋换了身衣服，一路将她送到国贸，下车时还不忘提醒她吃早饭。

    乔令月道了谢，又回了一句：「你也没吃吧，要不我请你吃个早餐？」

    说完她就想起宋越明才说不久的那句「我可以不让你请我吃饭的」。

    如果不是宋越明这么说，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和宋越明相处这么几天，似乎一直在说请他吃饭。

    宋越明坐回车内，打开车窗无奈笑着回她：「乔姐姐，我赶着时间，你要不让我集齐七次吃饭答谢的机会后，再升级换一个别的方式？」

    -

    乔令月吃完早餐后给徐安妮发了个自己已经到了的消息。

    接近九点，国贸这边踩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和穿着锃亮皮鞋的白领蓝领们在写字楼间快速穿行。

    乔令月一个慢步行于其间的人就显得格外异样，不过也顶多只是被瞧了几眼，不会真的有什么人盯着她一直看，毕竟都忙着去打卡上班。

    国贸作为京市早期cbd，向来发达，除了她和宋越明上次来看的展览中心，就是国贸商场和鳞次栉比的写字楼。

    乔令月找到徐安妮说的地点，和前台说明来意。

    低马尾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前台姐姐确定信息，又问了一遍：「您说您是找徐安妮徐总是吗？」

    乔令月点头，去到了待客区等待。

    直到她喝了三杯咖啡，不仅微信上没收到任何回復，更没有其他人来通知她。

    乔令月甚至觉得徐安妮是不是在逗她玩。

    昨天她和徐应商谈过不少合作的事，但对方那股专业感，让她这个不怎么专业的人不太好懂，最后大多数事情其实不明不白。

    宋越明在送她来的路上，怕她吃亏，说了一些关于徐安妮这家公司的事。

    科技云染，算是徐家名下的一家小型子公司。

    相比于徐父给徐应商安排的那家用来磨砺自家儿子的大型跨国企业，这家公司更像是哄自家女儿玩的，不过徐安妮本人倒是很尽心尽力，还同人合作开拓了一些事务。

    他说得通俗易懂，又实实在在，最后还说了一句：「徐安妮没有徐应商那股商人气息。」

    这是让她不用担心，于是乔令月真的没有多想什么。

    但现在她坐这儿等了这么久，时间过了，徐安妮却没个回应，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再次去前台找了一遍人，前台姐姐笑得完美：「那我再帮您联繫一遍。」

    然而依旧没有消息。

    乔令月转身想离开，突然被人叫住：「乔小姐？」

    她回头看过去，是周言天。

    他们al的空降新锐设计师，说起来，上次她遇到周言天对方就和徐安妮在一块儿。

    「有事？」乔令月疏离问他。

    对方和前台说了什么，答道：「来谈合作，乔小姐请。」

    他转身就往电梯走去，乔令月站在原地，听到前台解释：「乔小姐，很抱歉，徐总目前生病了，不太方便见人。」

    「……」

    前几天活蹦乱跳的徐安妮，昨天还发给她消息要求面谈的徐安妮，今天就生病不能见人了？

    这是生了什么大病？

    周言天见没人跟上来，又停下来侧身叫她：「乔小姐，我是受安妮的请求过来谈合作的，没有骗你。」

    乔令月犹豫了一会儿，跟着他走向了电梯。

    第二十八章

    电梯里空间幽闭，乔令月和周言天并排而站，琢磨着现在是什么状况。

    除了刚进电梯时，周言天抬手按了楼层，问了一句：「应该是十一层吧？」

    除此之外再无谈话。

    她看着led屏上不断变幻的数字，又时不时低头看向手机。

    ——电梯内没有信号，她不是在期待有人回消息，而是确定楼层到底是不是十一层。

    明明她是来谈合作的，合作方却连地点都不清楚，简直是离谱。

    直到电子女音播报抵达楼层，周言天率先走出去，乔令月紧随其后，看着他和在工位上忙碌的人打招唿了才放心。

    看来是认识的。

    她跟着人一路走到挂着徐安妮牌子的办公室，见他自然地推开门时，还是问出了声：「你就这样直接进去了？」

    周言天手还支在门上，闻言偏头看过来：「不然？你让在医院的人跑到这里来给你说一声『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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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走进去，倒是没坐到办公桌上的位置，只环顾一周，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乔小姐先请坐。」

    乔令月不明所以地坐下，心里还在想徐安妮是生了什么病还进了医院。

    办公室磨砂玻璃门被敲响，一个助理模样的人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恭恭敬敬地摆在桌上，弯了个腰又离开了。

    周言天站在一旁，没急着谈合作，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还不忘顾及乔令月：「你先喝杯咖啡，不着急吧？」

    乔令月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在接待区里喝的那三杯咖啡，没动，面上扯出一个笑，「着急。」

    电话恰好拨通，周言天比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一边讲起电话来。

    说是走到一边，其实也没走多远，不过是从茶几的正面移了几步走到侧面，站在了沙发边的挂衣架前。

    他电话也没讲得多遮掩，大多是问句：

    「到了，你说的是哪件衣服？」

    「哦，还用问？」

    「你说的这位正着急呢，少说废话。」

    「那我就这拿这件了？」

    乔令月看似翻着手机，耳边其实一直关注着他光明正大的电话声。

    她可以确定，那句「着急」是指她，至于他是在和谁讲电话，她瞥了一眼，只见周言天边说话边从衣挂上取下一件白色西装外套。

    衣服的主人显然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所以电话那头是徐安妮。

    有时间打电话，却没时间回她的消息，她很怀疑徐安妮是不是得了什么眼疾。

    周言天还在讲着：「拿上了，没话了吧？」

    听着是要和徐安妮挂断电话了，乔令月坐正身子，却又听到对方「哦哦哦」了好几声。

    等到他终于挂了电话，周言天拿着衣服放到沙发上，又走去办公桌拿了份文件。

    他坐在沙发对面，将合同摆在乔令月对面，「我就说乔设计师休假在家，怎么还看起来这么忙，原来是忙着谈恋爱。」

    乔令月直觉周言天说这话的原因来源于徐安妮。

    她问：「徐安妮说的？」

    周言天翻开合同，「难道不是？听说是舒家那位？」

    他瞧着是八卦的样子，乔令月没理他，「你这还有时间来帮人谈合同，看来十一月的服装展已经筹备完了。」

    al今年相比于往年的二月的秋冬时装展和九月春夏时装展，因为年初谈成了和国家博物馆的合作，特地加了一场十一月份的展出。

    她当初为了「人间流光」的主题筹备忙得脚不着地，没想到在人家这，居然还有时间以另一种身份出来帮忙。

    这话刚说完不久，周言天的电话响了起来，就见他原本是要挂断的手指一顿，不仅接通了，还按上了免提。

    「周大设计师，你昨天大半夜跑出去就算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那些设计该改的改了吗！」

    这声音像是狂风嘶吼电闪雷鸣，简直震耳欲聋，乔令月听着甚至想捂住耳朵。

    她忍不住道：「谭勤，你这样还要不要嗓子了？」

    周言天正好回话：「这不是没灵感，我来找乔设计师请教吗？」

    谭勤明显不信：「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出去，听说徐家那大小姐出事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你可真能耐，赶紧忙完了给我滚回来改设计。」

    ……

    等两人结束对话，乔令月大概明白了。周言天和徐安妮合作，周言天出钱投资，徐安妮出力。

    昨晚徐安妮出了车祸，没出什么大事，但人现在还在医院观察。

    而徐安妮一直没回她消息是因为——

    「她手机坏了。」周言天这么说，「直接炸了的那种。」

    「哦，这样。」乔令月点头，「谈合作吧。」

    乔令月和周言天两人同为设计师，谈起合作来更偏向设计内容方面。

    因为其他的都不太懂，最后以乔令月一句：「我去问问律师。」结束了话题。

    乔令月起身离开，推开门时想到既然自己已经和徐安妮有了合作，那总该是要探望一番。

    她问：「徐安妮在哪家医院？」

    周言天没正面回答，拿上要带给徐安妮的外套，「你要去探望的话，我正好顺路送你去？」

    有免费的司机，自然不要白不要。

    -

    等到达医院时，乔令月看到熟悉的风景，万万没想到徐安妮会是在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

    而她刚从车上下来，就碰到了林女士。

    林女士作为一名在这里就职的妇科医生，遇见了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身边的人。

    乔令月愣住，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林女士身边站的人就是早上才送她去了国贸的宋越明。

    停好车的周言天见人没反应，虚拍了乔令月一下：「你傻站这干什么呢？」

    林代云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眼乔令月，又看了眼周言天，最后转到她身边的宋越明身上。

    她视线来回看了几圈，有些痛心疾首：「你看你这，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乔令月：「……」

    她想起来，林女士前不久刚和她说过，她正在看一部都市恋爱剧。

    还是一部三角狗血剧。

    乔令月快速走到林代云身边，「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代云：「我都没说哪样，你看你这就不打自招了！」

 第54页

    乔令月摆了一副她刚刚的模样，「你看看，你虽然没说，这表情不都全写着吗？」

    林代云戳戳宋越明，「你说说，你认识那个人吗？」

    乔令月拼命给他使眼色，觉得自己的眼皮都眨得有些酸涩感。

    宋越明忍着笑，「不认识。」

    但很快就说出自己猜想，「不过应该是和月亮谈合作的人。」

    林代云摇头：「谁谈合作还谈到医院来了？」

    她瞅了瞅乔令月，「你这活蹦乱跳的，可别跟我说是来看病的。」

    周言天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林代云的误会了，主动开口给人解释：「林阿姨，您真的误会了，我今天上午刚和她谈了合作呢，现在是来一起看病人的。」

    乔令月指向他提着装了白色西装外套的袋子：「他们家徐总出车祸了，他来送衣服，我来探望。」

    林代云听到这，拉着乔令月到一旁说悄悄话，留两个男人站一边。

    乔令月跟着她走，听见她说：「你刚刚身边这个看起来长得也不错，但是千万别辜负人家小宋。」

    「……」

    「你别这副表情，人家小宋的ai医疗和我们医院现在在合作试点，来的时候还特点给我带了东西，虽然年龄小点，但这孩子是个有能力的。」

    「……」

    「还有啊，你这合作方的老总怎么还出车祸了，会不会不靠谱啊？你可得当着点心。」

    「……」

    乔令月就这么听完林女士的念叨，和人道了别后才走到另外两人身边。

    周言天正八卦：「你姓宋啊？那你认识舒家那位吗？」

    宋越明：「哪位？」

    周言天：「让她五迷三道七荤八素的那位。」

    周言天这厮瞧着正经，人却八卦，之前在车上没探究出什么，现在看到乔令月的熟人，又在逮着人问。

    「据说啊，」他试着给身边的宋越明科普，「据说那人从小变态，什么玩具都喜欢拆的七零八落，我合伙人……」

    乔令月眼看着他的话题越来越不可控，轻咳一声，「建议你别说了。」

    徐安妮之前也说过宋越明变态，这言论显然是她给周言天说的。

    周言天没听劝：「安妮之前说了……」

    乔令月扶额，宋越明接话：「哦，这是徐安妮说的？」

    他笑了一下，「我好像就是你说的这位。」

    周言天没反应过来：「哪……哪位？」

    宋越明重复：「让她五迷三道七荤八素的那位。」

    乔令月补充：「还被你说是从小变态的那位。」

    周言天闭嘴了。

    -

    宋越明忙着工作，打了个招唿就要离开。

    周言天因自己的「无心之言」向他道歉，将徐安妮的衣服交给乔令月去送宋越明。

    于是最后是乔令月一个人来到了徐安妮的病房。

    徐大小姐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得是集体病房，以至于乔令月拿着水果篮子和她那件外套走进去时，差点被奔跑的小朋友撞倒。

    徐安妮没想过她会过来，见状拉上了帘子隔绝外面的视线，「你来得正好。」

    乔令月没懂这好在哪，只问：「你怎么住这？」

    徐安妮说到这个就来气：「你知道是谁开车撞得我吗，居然是上次那个追尾的杀马特，我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失误浪费自己的钱！。」

    这确实符合她的性子，乔令月点点头，走完探望的流程，就要离开，又被人拉住。

    徐安妮：「你这就要走了？」

    不然呢？她们这塑料关系点到即止正好。

    乔令月没有假装姐妹恩爱的想法，问她：「还有什么事？」

    徐安妮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西装外套穿上，又换了条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色裤子，看着就像是一套。

    她掏出外套口袋里的口红，问乔令月：「有镜子吗？」

    「……」乔令月把包里的小镜子递给她。

    于是，徐安妮换了身装，简单打扮一番，拉上乔令月：「带你去找小人。」

    两人从帘内出来，周围的视线几乎立刻聚焦在她们身上。

    乔令月被她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给震惊，又因周围的视线小声问：「什么小人？」

    徐安妮弯唇笑得凉薄，「那个有白月光的渣男！」

    「我今早才发现那白月光就是这儿的护士，据其他病人说，白月光每天中午换班，渣男会来找她，我们这个时候去，不会打扰别人。」

    乔令月被她一路拉着走到住院部后面的锻鍊区，远远就看到纪霖和那位白月光坐在长椅上。

    徐安妮站定，下巴微扬示意：「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之前看到这人熟悉还没觉得什么，后来一想，这不正是纪渣男那白月光吗！」

    乔令月作为他们之间爱恨情仇的工具人，其实感触不大，但也明白徐安妮的气愤，问：「你想干什么？」

    徐安妮：「拯救被渣男矇骗的白月光顺便暴打渣男。」

    第二十九章

    徐安妮这句话说得正义凛然，眼睛直直攥住不远处的男女。

    乔令月觉得，如果徐安妮手中拽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木棍或扫帚的话，她可能会直接脚步不停地冲上去暴打渣男。

    她不动声色的扯出自己的手，鼓励又克制道：「嗯，去吧，注意别打扰保安。」

 第55页

    但徐安妮没动，她抬手随意撩了撩披在背后的大波浪长发，头随着动作偏了一下，又很快摆正：「我现在看着像是粗鲁到麻烦保安的人吗？」

    她双手在身侧上下比划：「对付这种渣男，我穿得这么好看是来表现粗鲁的？」

    乔令月抱臂：「哦，你有什么不粗鲁的表现法，拿钱砸？」

    徐安妮想到了与乔令月在咖啡厅的初见，表情略一不自然地僵了僵：「上次是个意外，谁让纪霖……」

    她手往后一摆，呸了一声：「就不该提这个晦气名字。」

    乔令月静静地看着她。

    「上次是个意外，我道歉。」徐安妮再次抓住乔令月的胳膊，「对不起，但这次你要相信我的人格魅力。」

    她的眼神既坚定又含着暗暗的期待，乔令月觉得不太对劲，下一秒就被她拉着穿过圆柏分割而成的走道。

    步伐快的似要和吹过的秋风比拼凛冽的速度。

    乔令月站定再一看过去，身旁就是徐安妮口中的渣男和被矇骗的白月光。

    徐安妮站在巨大雪松坛的长椅前，眼神比雪松的针尖还要锐利。

    纪霖拿下放在正一脸茫然的白月光肩上的手，皱眉：「安妮，你怎么在这？」

    乔令月正等着徐安妮表现她的人格魅力，谁知徐安妮突然抬手指来，眼神在她和纪霖身上一个来回，最后定在纪霖身上。

    「你之前有这位恋恋不忘的前任让我遇到就算了，这又是哪位？」

    她现在穿着一身职业西装，画了个红艷的唇，长长的手指移到白月光面前。

    没有乔令月想像中的声嘶力竭和哭嚎厮打，反而是语气沉静地像是在谈生意。

    乔令月有些意外于她失恋后的反应，站在一旁当起了工具人。

    纪霖没见过这样的徐安妮，眉头皱得更深，「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安妮抬手就捞起白月光，把人推给乔令月：「你什么你，你别给我装煳涂，我也不跟你胡搅蛮缠，你就说，你这样骗多少人了？」

    她表现得越来越夸张，乔令月眉心一跳，觉得这面部表情有些熟悉。

    徐安妮声音加大：「你先是骗你前任的感情，现在又还骗这位护士小姑娘，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周围原本在锻鍊的復建的各路病人和陪同的家属就这么看过来，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摄像。

    乔令月想起来了，她之前为了揣摩好人设看表演视频时，看过这类表现，弹幕都说这叫做表演得用力过勐。

    她看着徐安妮从冷静揭露渣男的真面目逐渐变成狂编狗血故事，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痴情霸总女友，而把纪霖变成吃软饭的噼腿渣男。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好像……听着还蛮爽。

    她站在一边拉着一脸懵逼的白月光退后几步，安慰了一句，「别怕。」

    白月光难以启齿：「纪……真的这么渣男？」

    乔令月怕小姑娘心软，点头道：「嗯，你都见到他未婚妻了，还不信？世间男人千千万，别……」

    白月光：「可我一周前才认识他，他白月光是哪个啊？」

    乔令月声音一顿，不禁看向她：「什么？」

    纪霖默认她是那位白月光引人误会可不是一周前的事。

    被徐安妮吸引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身边有了起闹的嘈杂人声。

    纪霖被说得面红耳赤，「安妮，你别乱说，我们好好谈谈。」

    他伸手要去抓徐安妮的手，但被避开了，这一幕像是打人未遂，周围乱闹闹的声音更大了些。

    乔令月那句「什么」完全被盖了下去，她拉着白月光正要又退后几步方便谈话，一道声音递了过来。

    「乔小姐，好巧。」

    是徐应商。

    他身后跟了一个助理，助理见状微一颔首，提着一个文件包穿过人群。

    乔令月回了声好巧，然后目光循着身穿规整西装的助理看过去。

    瞧着是走向徐安妮和纪霖那边的。

    秘书周身气势足，站到中间后直接道了一句：「麻烦各位安静一些。」

    四周虽然还有声音，但极细碎，跟先前对比静了不少。

    纪霖如同找到帮手：「李助，你可要……」

    助理不着痕迹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先对徐安妮道：「小徐总，徐先生找您有事。」

    见着徐安妮离开，他才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叠合同：「这是当初订婚时两家的合作项目，您看看。」

    纪霖茫然接过，「这是什么意思？」

    助理公事公办：「婚事解除的意思，这合同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见对方还要纠缠，他又声音不大不小地补充道：「您和那些个女孩子的照片已经到徐总手里了。」

    纪霖拿着合同的手一僵，他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徐总」指的是徐应商，于是他捏着纸张，没再说话。

    但话语里的信息量却引得周围人再次议论纷纷。

    乔令月后知后觉看向走过来的徐安妮，「你说得都是真的？」

    「那些个女孩子」，所以纪霖真的如徐安妮所说有很多的白月光，拿她当挡箭牌？

    徐安妮：「否则我这个想像力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那倒也是。

    乔令月看了眼看着风度翩翩的纪霖，没想到自己今天来医院探望人还能吃到这么一个大瓜。

 第56页

    徐应商带着徐安妮去商量车祸处理事宜，乔令月和白月光道别离开。

    走到住院部的出口时，乔令月迎面碰上了宋越明和周言天。

    「你们这是？」

    周言天没回答，只在她周身看了一圈：「没被打？安妮呢？」

    乔令月：「和她哥回病房了。」

    周言天匆忙离开，乔令月又看向宋越明，用眼神将疑问递给他。

    宋越明开了个玩笑：「听说你坐人家车，没请人家吃饭，他让我来找你讨说法。」

    乔令月：「……」

    你看我信不信。

    宋越明很快正色，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如何在停车场遇到探望病人的家属，听到这里发生了争吵打架事件，而主角描述的很像她和徐安妮，所以赶了过来。

    「这事传得这么快？」乔令月惊讶。

    「好像是的。」宋越明笑，晃了晃手机，「我朋友圈里已经有视频了。」

    -

    人们对狗血的事件总是很热衷八卦，但是乔令月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被八卦的一员。

    她下午去舒可陈那里商量演出服的事被问了一道。

    晚上回到别墅又被人问了一道。

    上午还是看戏人，下午就成了瓜中人。

    季彤彤一边捧着笔记本剪辑视频，一边还不忘询问其中的细节。

    因为初到小屋时编造的那个与前任的故事，她现在成为众人盘问的对象。

    「那视频太模煳了，要不是我认出了月亮，还真的没想到会是那位前任。」

    「所以那位前任这么渣，是怎么做到时间管理大师的？」

    「那个助理说的话，到底有几个女孩子受骗？」

    直到徐应商回来，作为视频中神隐的一员，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还是季彤彤突然开口：「那助理是不是有说徐总？徐应商——」

    乔令月得到解脱，「我去厨房忙了。」

    她起身快速离开八卦中心。

    今天的晚餐由宋越明和乔令月准备，原先乔令月还在帮忙，后来被人拉走八卦，现在终于又回到了厨房。

    乔令月事先以一句「第一天的番茄鸡蛋你也吃过了」将主权让给了宋越明，自己帮忙打打下手。

    宋越明炖好汤，问：「徐家没截断视频的传播？」

    乔令月说起这个就有些头疼，「徐安妮说要曝光这个渣男，不让删。」

    她暼了眼在客厅里被人八卦的徐应商，「其实我觉得还是他没让删的原因。」

    徐家的婚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不仅打击了纪家，还让徐家抢到了与纪家合作项目的主动权，与利益相比，这点八卦简直不值一提。

    宋越明笑了一声：「看来你看得很明白。」

    「应该是？」乔令月想了想，「这次徐安妮的云染提高了知名度，我和她合作也能获利。」

    所以最后受伤的只有纪霖那渣男。

    准备完晚餐，众人吃饭时，乔令月想起今天的剧本。

    她堂而皇之的指向她放进锅内实际由宋越明翻炒的小炒肉，看向宋越明：「这个是我做的，你觉得好吃吗？」

    宋越明有一瞬间沉默，接了剧本：「好吃。」

    「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乔令月继续剧本。

    编剧今天给的剧本是今明两天，乔令月今天问吃的，明天给宋越明做早餐。

    经过几天的锻鍊，她的演技越来越好，问话时笑得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她对厨艺并不精通，仿佛对方说什么都会做。

    宋越明尝试过第一天的番茄鸡蛋汤的苦咸，在这一瞬演技战胜情感：「鸡蛋饼。」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季彤彤问：「我也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乔令月从善如流地道到，「不过鸡蛋似乎只够做两人份的，要不下次？」

    徐应商只当这两人的情趣，没答话。

    周冉似有所觉，「啧」了一声。

    林源身处事外，「这个小炒肉很不错诶，比你上次的鸡蛋汤好。」

    乔令月强行演着编剧给她安上的厨艺精湛的人设：「谢谢夸奖。」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乔令月做完鸡蛋饼，收到了许冬颜的消息。

    许可爱：那啥，我们拍一个镜头能够剪辑就行，吃不完没关系。

    许可爱：你告诉宋弟弟，不用勉强。

    乔令月看向盘子里被切割成扇形的鸡蛋饼，碎葱点缀于金黄的薄饼间，面皮上还闪着油亮的光。

    其实她觉得，自己今天做得鸡蛋饼的味道还不至于难以吃完。她刚刚尝了一片，除了味道咸淡不均，口感还是可以的。

    但她明白许冬颜曾经作为她菜品受害者的心情，没辩解，只打字回覆：【知道了。】

    她把餐盘摆到餐桌上，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宋越明今天早早起床出去晨跑，乔令月准备做早餐时，他刚好跑完步从外面回来。

    两人隔着落地玻璃打了个招唿，宋越明走进门后又过来道了声早才上楼洗澡。

    算算时间，现在也该下来吃早饭了。

    她这么想着，就听到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香。」

    宋越明换了身工作装，头髮丝上还挂着水汽，

    乔令月立刻进入剧本状态，「那当然，我特地为你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第57页

    宋越明走近餐桌，拉开椅子坐下，他尝了一口，正要说话，鼻尖就嗅到一抹清香。

    乔令月微弯了身子在他耳边低语：「有点难吃，辛苦了。」

    「可以不用吃完，做个样子就行。」

    她半截纤细的脖颈因弯腰从及肩的黑髮中显露，宋越明顿了顿，轻声答道：「好。」

    乔令月很快站直身子，杏眼微弯的看着他，唇边笑得张扬，继续演剧本：「所以好吃吗？」

    按照剧本，宋越明应该说：「可以饱肚子。」

    然而实际上，宋越明不知怎么的想到她曾经说的那句「你在质疑我的演技吗？」

    他突然觉得，这剧本真的太束缚人了，他可以想像出乔令月没有剧本的情况下会对她说什么。

    应该是「我觉得这次饼做的挺好吃，建议你吃完。」

    又或是「虽然它不好吃，但是是我的做的最好吃一次，你居然不吃完？」

    总之不该是这种需要人肯定的问句。

    但他很快回过神，要是没有剧本，他还不一定能吃到对方做的饼。

    从昨天一起准备晚餐就可以看出来，乔令月不是一个擅长做饭的人。

    乔令月不知道他陷入了什么情绪，又问了一遍：「明明，你觉得好吃吗？」

    宋越明抿唇看过来，修改了台词：「可以，能饱肚子。」

    几块鸡蛋饼吃得很快，宋越明主动去清洗盘子时，晨跑大队的一群人也回来了。

    季彤彤微喘着气，「想不到啊明明弟弟，居然这么早就起床跑步了。」

    林源意有所指：「今天早上谁起床迟了？拖延我们跑步的进度。」

    季彤彤不认：「我那哪有迟到，你们起得太早了好吗？」

    周冉没理会这两人拌嘴，走到厨房看了一圈，「吃完了？」

    乔令月提着垃圾袋，神态自若，「嗯，我出去丢垃圾，顺便散散步。」

    她提着东西和在客厅的人打了个招唿，随后快速出门离开。

    宋越明吃完了，但她给自己盛的那份格外咸，于是被她给倒掉了。

    周冉没问人，她嗯一声表示宋越明吃完了，这应该也不算骗人。

    -

    乔令月绕着湖走了一大圈。

    清晨的秋风合着柔和的光亮，折射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水波。

    景是美的，就是有些冷。

    乔令月拢了拢外套，她出来得急，穿得外套是平常在室内的薄款，御寒能力很弱。

    起先出来时，她还有绕着湖走一圈的想法，现在却有些想原路返回，但心里还在较着劲，脚步直直的往前走。

    在乔令月打第三个喷嚏时，路边停下来一辆车。

    一辆很熟悉、接送过她数次的车，乔令月看过去，车窗被人打开。

    「乔……」宋越明迎着光，微眯了下眼睛。

    看到乔令月身边的摄像大哥，他及时换了一个称唿，「月亮，」

    顿了顿，他伸手拿出一条印花羊绒披肩，「小心别着凉。」

    这明显是一条女式披肩，乔令月瞧着熟悉，接过来披在身上，问：「可陈的？」

    宋越明点了下头。

    裹着冷风的阳光跳越在他的碎发间，眉眼里尽是是细碎的温和。

    乔令月身上渐渐回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回去了，轻一颔首，没耽误他，「再见，工作顺利。」

    她此刻面对着他，阳光倾洒在背后，长发被风扬起，周身似晕着圈柔光。

    乔令月伸手将被风扰动的长髮撩在耳后，又顺着动作举起挥了挥手。

    宋越明眸光沉了一下，按上车窗，弯唇笑着回覆：「再见。」

    摄像大哥在一旁将这一幕安静地拍摄了下来。

    这画面展示在监视器的屏幕上时，显得有一种出尘的唯美感。

    远处是湖水亮澈的波光，近处则站着对视的两人。

    一个在车内含眸浅笑，一个背光弯着臂膀撩拨被风扬起的长髮。

    摄像大哥主要拍得是乔令月，将人拍得出挑美貌，让看得人都不禁放慢了唿吸。

    而宋越明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最后一幕时，随着车窗向上升起，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也很能给人想像。

    那是带了点随性和恣意的愉悦。

    杨兆像捡到宝了一样：「这一幕，绝对经典！后期都不用多加修饰！」

    许冬颜做节目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合拍的两人，因为其中之一是她的好闺蜜，相比于杨兆，她要冷静的多。

    「他们是假的，后期剪辑也不能将其列为重点。」

    他们这档恋爱综艺讲求年轻人的真实交友，找了这对假cp搭档本身就是无奈之举。

    他们可以剪林源和两位女嘉宾的拌嘴，也可以剪徐应商和两位女嘉宾的矛盾，还可以剪每位嘉宾分享故事时的沉浸。

    但唯独对乔令月和宋越明不能剪辑过多画面。

    因为他们这对cp是假的，大多数镜头是编剧的剧本，剪得太多不仅容易暴露，也容易在播出后给他们造成困扰。

    更不用说他们拿得还是be剧本。

    「你说得对。」

    编剧推了一下眼镜，她看着屏幕上裹着披肩被风眷顾显得更加清丽的乔令月，「所以我觉得需要调整一下剧本。」

    编剧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许冬颜并不太在意地问：「怎么调整？」

 第58页

    「男主得加个人设。」

    「什么？」

    编剧敲了两下键盘，「坐怀不乱。」

    -

    乔令月回到别墅后，其他嘉宾们赶着去上班，就只剩下她一个休假人留在这里。

    她拿了笔记本到办公区忙了一个上午，将设计稿发给舒可陈。

    moon：还有需要调整的吗？

    舒可陈最近忙着事情，作息昼夜颠倒，她也不指望这人快速回她。

    她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等闭眼后眼中的酸涩感逐渐消散才稍微睁开眼。

    手机在余光中亮了一下，乔令月伸手拿起来举高，仰了仰脖颈去看。

    颈椎长时间低头的僵涩稍有缓解，她看向消息，发现对方只发来一个问号。

    很快下一条消息也发了过来。

    谭：你发错地方了？

    乔令月瞬间一个激灵坐正身子，发现自己把设计稿发在了al工作交流群里。

    撤回是撤回不了了，她回了句抱歉，这才又发给舒可陈。

    等到乔令月收到回復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她睡了个午觉，正准备出门去看看自己工作室的选址。

    舒可陈打来电话，声音哑哑的，听着像是刚起床：「月亮，你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

    她停了一下，「就是时间有点着急，能快一点是一点。」

    乔令月的行程就这么变成了去挑面料。

    她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家，紧赶慢赶给舒可陈做了个样衣。

    因为实际效果不太满意，她又调整了许久，等到终于完成，再一看窗外，浓暗的黑已经浸染半空。

    乔令月揉着脖子打开手机，一下子跳出几条信息。

    多个红点看得人脑袋生疼。

    乔令月大致扫了一眼，有林女士问她时间空闲，还有许冬颜问她人在哪，等等多条信息。

    她先是回了林女士：【这几天忙着工作，没时间参加宋伯伯的生日宴。】

    然后又斟酌语句回復许冬颜：【忙过头了，导演没生气吧？】

    再就是舒可陈和其他几位客户的问话。

    她一一回復，直到点到机器人的卡通头像。

    上方唯有一个小红点，没有数字。

    ——只有一条的信息。

    宋越明：你还在家么？我在楼下等你。

    她给舒可陈说过，今天会在家里装修的设计室中把她的演出服打个样。

    应该是她告诉了宋越明。

    时间发送于三个小时前。

    乔令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九点零九，对方应该已经离开了。

    她收拾好东西，关灯关门按了电梯，在等电梯的间隙打字：「在，你走了吗？」

    在发出去前，又觉得这话不太好，于是删删打打，电梯开门时只剩一个字。

    手一抖，发了出去。

    moon：在

    电梯关门隔绝信息，等再开门时，手机屏幕右上角的信号转了个圈，加载出对方发来的信息。

    宋越明：我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外面吃饭，今天迟了点，以后尽量固定中午十二点更新！

    然后，快下新晋了，想给看到这里的宝们发个红包，有人留言吗ovo

    第三十一章

    乔令月看到宋越明那句「我也在」时，心里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从六点等到现在？

    这么长的时间？

    怎么可能？

    但当她走到小区门口时，又收到了他的第二条信息。

    宋越明：稍等，我还在等电梯。

    三分钟后。

    花岗岩铺就的路面上出现宋越明的身影，他手提电脑包，刷了门禁卡，脚步匆匆地走出来。

    「刚处理完事情。」

    宋越明穿了件黑色休闲外套，内搭一件白t，简单的黑色裤子勾勒出长直双腿，碎发被夜风吹拂，几缕扬起，几缕搭在眉边。

    路边洒下的灯光在他的侧脸边垂落些许阴影，显得人半边轮廓更分明，也衬得一双眸子更清亮。

    不是镜头下敛眉阖眼的清贵冷然，而是自然又真实的神情。

    意气风发中有些许疲惫，但那丝疲惫又被深深地藏在低沉又微扬的语调里。

    像极了乔令月之前在雨幕中初见他的那一眼。

    隔着秋雨的寒凉，明明人很累，见到她被人恶意搭讪，却能撑起精神假装熟人似得叫她一声「乔姐姐」。

    乔令月扫了一眼他手中拿的门禁卡，微扬起眉，「你也住这里？」

    宋越明边往车边走边回她：「不是，同事住这儿。」

    「所以你这应该是顺路接我？」

    乔令月坐进车内，侧身去扣安全带，「我差点以为你是特意过来接我的。」

    她这话是玩笑的语气。

    刚刚宋越明那句「处理完事情」，她就推知出对方应该是过来找同事，又偶然从舒可陈那里得知了她的住处，于是发了个微信过来表示可以顺路捎她。

    她自觉这猜测合情合理，也让她轻松许多，一抬眼却见宋越明微勾唇角，手指了指前方。

    乔令月的视线沿着他修长指节看过去，中控台的上方正放置着一个摄像头。

    镜头的凸面还反射着亮光。

    乔令月立刻坐正身子，「……这是？」

    节目组的摄像头一般必要的时候才会安装在嘉宾的车内。

 第59页

    她想到某种被遗漏的情况：「是节目组让你来接我的？」

    宋越明点头：「任务。」

    今天在下班前，宋越明就收到了节目组让他去接送乔令月回到别墅的任务。

    他当时候还觉得奇怪，问：「乔姐姐不是在别墅吗？」

    回他的是许冬颜：「别叫乔姐姐，月亮今天出去了，你记得去接她，地址会稍后发过来。」

    结果他等到下班，这个要发过来的地址始终没有消息。

    就在他准备直接发微信问乔令月时，从舒可陈那里得知了她在家。

    于是没收节目组的地址简讯，却从自家亲妹妹那里得到地址的宋越明前往了乔令月的家。

    思及此，宋越明也半开玩笑道：「看来乔姐姐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差劲，连地址都是假的。」

    他这是在说，他们初见时乔令月网约车的地址和现在地址不符。

    「没有，」提到这个，乔令月略窘迫地解释，「就算你人再好看，但也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上车后可以选择更改目的地，但是当时他们双方都是陌生人。

    乔令月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但也没有到把自家地址暴露给一个陌生人的程度。

    「嗯，确实，」宋越明点点头，「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人都像我这样是个好人。」

    他说话还顺带把自己夸了一顿，乔令月好笑：「你说得对。」

    想到这人刚刚的称唿，她又叮嘱道：「不能叫姐姐。」

    「不在镜头下应该可以叫？」宋越明道，「一直扮演人设还是不太好受的。」

    乔令月回：「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有……」

    「没有。」宋越明打断了她的话。

    乔令月：「？」

    这么大个摄像头，哪里没有？

    明明刚才还是他指给她看的。

    「节目组没联繫上你，取消了这个任务。」宋越明说，「所以我把这个摄像头关了。」

    他到达她家，给她发了那条石沉大海的消息后不久，就收到了节目组的简讯，说没联繫上女嘉宾，任务取消。

    按理来说，他可以回一个自己偶然联繫上了乔令月。但视线触及摄像头，他想了一会儿，伸手将其关上，没有多说其他。

    乔令月忙碌了一整天，此刻脑子转得有些慢，过了半响，等车辆停在红灯前时，才反应过来。

    「那你真的等了我这么久？」

    之前知道他是因为任务来接她，她还没感觉什么，现在又发现不是因为任务，心情就复杂起来。

    窗外霓虹灯光闪烁，马路上人来人往，耳边有鸣笛声。

    车内一片安静里，乔令月听到他说：「大概不太算？半路顺便去同事家里处理了算法问题，应该也不是单纯的在等你。」

    宋越明唇边噙了丝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不用有什么负累，完全可以当做我下班顺路接了你。」

    相处这么几天，宋越明已经摸清了乔令月的处事习惯。

    她可以接受自然而然的帮助，比如周言天顺路送她去医院，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如果麻烦到别人，她会委婉拒绝，比如上次他取消晨跑想送她去徐安妮那。

    这性格与人为善将心比心，没什么坏处，只是让宋越明得多考虑一些与她相处的方式。

    一厢情愿地对她好可能反而会给她造成困扰。

    所以上车后，他率先指了指摄像头，表达自己并非绕路过来。

    即使任务取消后，他就是想送她回家的，甚至做好了等待许久的准备。

    但这话不能多说，否则好心就办了坏事。

    先是点明自己没有耗时绕路，现在又点明等她这么久也并非刻意为之。

    宋越明觉得，这应该足够她不再多想。

    红灯转绿，车流缓缓前进，宋越乔令月那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乔令月毫无所觉地道：「噢，原来是这样啊。」

    宋越明低声笑了一下，「嗯。」

    -

    回到别墅后，乔令月从车上下来，才半醒之间看到了许冬颜的回覆。

    许可爱：原本应该是要生气的，但是你和宋弟弟为他省了一笔宣传费后，他就没那么生气了。

    许可爱：不是我说，要不是知道你们是假的，我真的会磕你们。

    这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

    什么叫「省了一笔宣传费」？

    细想这句话，乔令月莫名眼皮跳了一下。

    等宋越明停好车，乔令月和他走进屋看到一众嘉宾看戏吃瓜的表情时，她心里浓烈的不详感就更重了一点。

    见到人回来了，季彤彤和林源分别把这两人拉着坐到客厅的沙发中间。

    其余人坐在边上，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气势。

    乔令月环顾一周看了看几人的表情。

    季彤彤和林源笑得奸诈狡黠，而周冉捧着手机，看过来的一双眼睛里尽是意味深长。

    徐应商稍微正常一点，但视线却在她和宋越明身上来回扫视，像是评估什么商品。

    乔令月手背藏在身后，轻碰了一下宋越明。

    面上不变，嘴唇小幅度地抿动，问人：「这是怎么回事？」

    乔令月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她觉得和许冬颜说得那件事有关。

    宋越明没回话，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回话，季彤彤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所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已经明来暗往了？」

 第60页

    「现在都还在说悄悄话！」

    「？」

    乔令月立刻看过去，首先浮现脑海里的是，难道她和宋越明的假cp被人发现了？

    但许冬颜那语气并不像。

    于是乔令月又看了眼宋越明，见对方一脸平静，自己也镇定下来：「你在说什么？」

    为表现人设，她又语气自然地补充：「我倒是想和他既明来又暗往，但是现在不是暗往不了吗？」

    宋越明配合她，皱眉问：「什么明来暗往？」

    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仿佛真的在困惑，以至于围观的其他人也安静怀疑了一瞬。

    林源拿起手机，滑动页面摆到他们面前，「那这些是假的咯？」

    乔令月看过去，那是微博热搜的页面。

    #那些年偶遇的神仙情侣们#

    林源指着一条热门，「这个不是你们吗？」

    乔令月看到话题时就想否认，但看到热门的照片，她出口否认的话又顿住了。

    那确实是他们。

    背景是各种炫酷的科技，而她和宋越明站在长长的队列里，两人面对面站立。

    如果是这还好，但第二张照片简直连她自己也不禁被惊艷。

    女人弯着艷丽的眉眼，微踮着脚，抬手摸上了男人的头髮，而男人眼中则有微讶的错愕，但唇角却勾了丝弧度。

    抓拍的人显然拍照技术很好，将她和宋越明的侧脸都拍得轮廓线流畅分明，连情绪都显露无疑。

    看过的人恐怕无法不相信他们不是情侣。

    乔令月愣怔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是他们去科博会排队体验项目的那一次。

    林源还在啧啧有声往右滑动照片，「真的不是你们吗？真的很像诶。」

    季彤彤也在附和，念出下面的评论：「我宣布这是全场最佳情侣！」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好温柔的小姐姐。」

    「你们都说小姐姐，没觉得小哥哥的笑也很纵容吗！」

    季彤彤凑过去，点开评论的照片，指给乔令月看：「你看，这唇角的笑！」

    是有人放大截取了宋越明侧脸唇边的笑意。

    乔令月：「……」这就有点强行解读了。

    可能因为照片里的是她本人，所以惊艷过去后，乔令月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季彤彤见她没说话，又翻到节目组的官微：「我看节目组也认领了，真的不是你们？那多尴尬啊。」

    「是我们，」宋越明就着林源的手机看完，「但又不完全是。」

    众人视线聚集过去，宋越明道：「我们不是这位博主的父母。」

    乔令月这才看到配文，那位博主为了热度编造出了一段文字：

    「我父母年轻的时候被人偶遇过，当时被拍了这些照片，我就不信你们说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cp：喜当父母。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热搜让节目组官微涨了几万的粉丝。

    甚至热度下去了，后面几天还时不时的有人在官方认领的那条微博下评论，催促节目快点播出。

    【咱不说虚的，我想看原博主返老还童的爸爸妈妈。】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原博想蹭热度结果蹭了个恋综嘉宾，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开播！】

    【三天过去了，你们的节目还没播出，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慢的！】

    【呜呜呜呜医生说我得了绝症，只有看到你们的恋综才能好。】

    因为粉丝们的热情，导演杨兆为了将这波流量最大化，当机立断地决定，周末开个直播介绍一下嘉宾们，算是先导片之前的预告。

    当听到敲门声时，乔令月才想起前几天节目组发来的直播通知。

    她最近忙得不行，上次三堂会审之后就没再关注过热搜的后续，完全没想到一条假微博上的照片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她握着手机边讲电话边打开门，「合身是吗，袖口的扣子不太方便？好的我到时候再改改。」

    和她通话的是舒可陈，两人一大早就通过电话在商量演出服细节问题。

    最近乔令月为了她的演出服费了不少心思。

    舒可陈听到乔令月那边的动静，问：「你们要开始直播了？那我们过会儿再聊？」

    前些天的那条热搜虽然不是热一热二，但也在前排显眼的位置，舒可陈自然也关注到了。

    正因这条热搜，她知道了她哥宋越明和乔令月正在拍恋综的事情。

    作为当初宋越明和乔令月两人相亲事件的见证人之一，她一方面感嘆他哥把这事藏得这么深，一方面也不禁觉得这两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缘分的。

    热搜上那照片谁看了不说配一脸。

    连她爸妈也在群里暗戳戳地询问这件事，只是宋越明太冷漠，只回了一个：【那是在录制节目。】

    舒可陈揣测不出她哥是什么意思，于是借着现在交流的关系或多或少地问过乔令月。

    结果这两人不知道是串通好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回復了一样的话。

    录制节目，录制节目，你们录的可是恋爱综艺啊！居然这么遮遮掩掩。

    她拿过ipad，搜索相遇二十一天的直播号，决定好好看看他们两人的互动，力图找到一点猫腻。

    乔令月挂了电话，并不知道舒可陈心中的想法，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大唿冤枉。

 第61页

    她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录制节目不就等于演戏？

    她坐在椅子上，闭眼等着刚刚敲门进来的化妆师上眼妆。

    这是节目组安排的化妆师，毕竟是要上镜直播，所以每位嘉宾不论男女都得打扮打扮。

    身上穿得衣服等会儿也得换，节目组给每位嘉宾都准备了衣裙。

    等全部准备好了，乔令月才下楼走到客厅。

    为了今天的直播，客厅早已被安装了各种直播设备。

    乔令月和已经在那的徐应商打了个招唿，坐在了一个离他稍远的位置上。

    弹幕之前在徐应商来得时候数量有过增加，但因为徐应商回答几句后就没怎么搭理人，又很快只剩几个了。

    现在乔令月一身红裙出场，很快再次引起直播观众们的热情。

    【是她，就是她，我们的神仙小姐姐！】

    【小姐姐好好看呀，比之前照片上的好看很多！】

    【话说，为什么坐得离另外一位男嘉宾这么远啊？】

    【怎么照片上的小哥哥还没出现？不会不出现了吧？】

    乔令月因为节目组的要求，看了一会儿后，挑了几个问题回答：

    「坐得远吗？也还好吧，节目组安排的，座位顺序就是我们初次到达小屋的顺序。」

    「其他人还没到是还没准备好，都会到的。」

    「谁坐我旁边？嗯……是明明。」

    「明明是谁？」乔令月正要回答，画面之外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是我。」

    宋越明不急不缓地走进直播画面，坐到了乔令月身边。

    乔令月与观众们问题的互动已经完成了节目组的要求，见宋越明来了，于是没再说话，等他和人去聊天。

    弹幕飞速划过，最开始的问题还五花八门，不知道是哪个观众花钱砸了一个特效，屏幕上飘上一行带着光圈的文字：

    【你们在一起了吗？快给我谈恋爱！！！】

    弹幕被这特效清空了一瞬，恢復过来时，速度又变得更加的快。

    【哇塞，大佬不愧是大佬，说出我们的心声。】

    【啊啊啊啊你们什么时候谈恋爱！】

    【是的，别回答我们的问题了，我们要看谈恋爱！】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各种问话应接不暇，偏偏宋越明刚刚回答得不紧不慢，现在还得继续回答问题，满足节目组要求的互动数。

    乔令月往宋越明那边瞧去，就见他眉头微动，又神色淡淡地抬手指向一边没出现在直播屏幕里的导演。

    在弹幕上飘过第一排问号时，他语气平平地开口：「在一起了的话，还参加节目干什么？导演会起诉我诈骗的。」

    突然被cue的杨兆：「……」

    说得好像你们之前没演戏没骗人一样。

    一旁的编剧扶了一下眼镜，道：「说起来，他们之前上热搜的那张照片也不是我的剧本。」

    许冬颜关注着弹幕情况，没仔细听她的话，问：「啊？刚刚那是你的剧本？」

    「不是，我没这么未卜先知，」编剧看了眼弹幕，「人老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原来都这么直接。」

    她摇摇头，「不知道我今天偏于隐晦的剧本能不能被get。」

    最近编剧的剧本经常修改，许冬颜忙着准备这场直播还没看到过最新版。

    听到编剧这话，打趣地问：「什么剧本，没有后期你就这么不自信了？」

    编剧没直说：「你慢慢看吧，就快到我的剧本内容了。」

    客厅直播画面中，各位嘉宾们全部到齐，各自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因为这次直播是为了起到节目播出前的预告效果，不会多透露目前录制的情况，所以是由节目组来主导，採取你问我答的模式。

    节目组邀请来的知名主持人祝珍走进画面中，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开始说开场白：

    「哈喽，各位久等了，咱们长话短说，开始进入正题吧？恋综当然是要来看谈恋爱的，我们首先提出第一个问题来热热场——」

    「各位嘉宾为什么想要来参加节目呢？」

    祝珍坐在众人的末尾，身旁就是周冉，听到问话，她最先回答：「学业太累，想谈恋爱甜一甜。」

    这话无意间透露出她本身的身份，弹幕开始刷刷刷地问起话。

    【这么酷的小姐姐还在学习？这么小？】

    【热知识：硕博也是学业。】

    【应该不是本科。】

    【弱弱的说，我觉得有点像京华大那位的关门弟子…】

    周冉回答完后轮到后面的嘉宾回答，其他人大差不差，都是类似因为想谈恋爱的答案。

    直到轮到宋越明答话，乔令月却抢了先：「我和他们可能不太一样，我是为了——」

    弹幕上因为之前对周冉的讨论，现在都在猜测各位嘉宾的职业，没注意到这一点。

    等有一条飘过说「怎么跳过了小哥哥？」时，乔令月已经说了接下来的话。

    「为了名利……」

    观众们一众问号飘过，间或夹杂其他话语。

    【玩这么大？】

    【这么直白吗？】

    【好独特的回答，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乔令月对着镜头弯唇一笑，停顿过后，故意瞥向宋越明，按照剧本补充接下来的回答：「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第62页

    于是弹幕从问号变成了成群的感嘆号。

    宋越明像是毫无所觉，神情冷淡，朴实地回答：「为了相亲。」

    这下，感嘆号又变成了省略号。

    「这问号到感嘆号又到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编剧瞧着弹幕的内容，「我这剧本难道不行？」

    许冬颜被她这话惊得从画面中反应过来，「你等一下，给观众回味回味，这可太行了！」

    这话刚落，时事弹幕上已经飘过一群「卧槽」、「我靠」等震惊语气词。

    -

    直播结束后，某论坛起了高楼讨论。

    【有没有人来涛一下今天某个恋综的直播，太绝了，各种神仙人物！】

    1l：因为前几天热搜去的，结果看到了周老师。（苦涩.jpg）

    2l：隔壁已经把每个嘉宾的职业涛出来了，没看过直播，请问有录播的吗？

    3l：楼上的，官微有剪辑版可以看，但还是直播更有氛围。

    4l：我去看了，居然有季彤彤。

    5l：不说美食大v或心理大师了，我想问另外一位女嘉宾的身份。

    6l：隔壁说是演员？确实好看，应该是来吸粉的吧，可怜被炒热度的小哥哥。

    ……

    106l：你们嘲演员嘲了这么久，知道隔壁现在发现人家是服装设计师了吗？

    ……

    486l：举报了，这楼带小姐姐节奏太严重了。

    到了后面，高楼因涉及乔令月和宋越明的争吵被删。

    乔令月点开舒可陈发来的论坛连结时，帖子已经被删除。

    录完直播，她就跟着节目组的流程去录制周末的集体约会，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消息。

    她发了个美少女问号表情包过去，舒可陈这次回復得很快。

    舒可陈：这个帖子说得是真的吗？

    moon：？

    舒可陈：说你们两个是心机girl和朴实boy的搭配。

    舒可陈：还说你玩弄我哥的心。

    第三十三章

    露营地周围亮着几盏矩形镂空的草坪灯，地上的绿草未被秋意染黄，在光亮的影影绰绰中显露着点点盎然。

    乔令月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舒可陈这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她和宋越明的搭配是人设要求，这话没错，但下面那句……

    她什么时候「玩弄」宋越明的心了？

    现在的网友们想像力都这么丰富？

    直播里的回答都是按照编剧的剧本内容回復的，她之前也看过，明明都很正常。

    指尖被夜风吹得带上了点凉气，乔令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舒可陈的话起了兴趣。

    她捧起手机按着字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覆：你说说看，我哪里玩弄宋越明的心了？

    正要发出去，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乔令月手指顿住，仰头看了一眼来人。

    宋越明穿着件利落的灰黑色冲锋衣，修长脖颈被竖起的领子遮得不露一丝一毫，人刚站住，就突然弯下腰凑了过来。

    乔令月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压在衣领上的瘦削下颌，随着他不断的靠近，眼前又变成了映着暖光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樑。

    两人唿吸挨得极近，乔令月感觉自己一侧头就能碰上他的侧颊。

    她下意识偏了偏身子才低头问：「怎么了？」

    见宋越明没回话，她再次偏了偏身子，侧头看向他，这才发现对方正看着她亮起的手机屏幕。

    而屏幕上，是她和舒可陈的聊天，以及那段没发出去、正躺在聊天框里的文字。

    她立即併拢伸长手指，掩住屏幕的光，皱眉道：「你怎么偷看别人的消息？」

    但她察觉这一点时已经太晚，宋越明早已把屏幕上的内容瞧了个清楚。

    宋越明站直身，乔令月坐在木凳上仰头看他，眉头仍然未松开。

    「刚刚林源他们叫了你好几声，见你没回话，所以让我来看看。」

    宋越明解释，黑色短髮被不大的风微微吹动，他稍侧了身，头转向另一边。

    乔令月往他转向的那一面瞥了一眼，季彤彤几人已经准备完烧烤，正拿着一个肉串朝她这边挥舞着。

    但这也不能是他偷看自己手机消息的理由。

    乔令月正要开口，宋越明再次转头看向她，微垂眼皮，一副认错模样。

    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月亮，你们快点过来吃东西啊！」不远处季彤彤大喊着叫人。

    乔令月站起身，听到他继续说：「因为不小心瞥到自己名字，所以就有点好奇乔姐姐有说什么关于我的事。」

    「……」

    乔令月立马想起那句还躺在输入框里的话。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拿起手机删除文字，自觉理亏地转移话题，「嗯，可陈挺关心你的。」

    宋越明跟着她往季彤彤那边走，「看出来了，乔姐姐也挺关心我。」

    「……」

    好奇心害死猫，她就不该问舒可陈。

    乔令月抬高手机屏幕，不带半点遮掩地给舒可陈回话：【没有，你少看点八卦。】

    回完后，她又特地摆在宋越明面前，「放心，我帮你跟可陈说了。」

    她坐到其他人给她留得空位上，一旁烧烤的香辣味刺激味蕾，忍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节目组趁着秋天气温短暂回升，结束直播后就带着一众嘉宾来到了这里露营，美名其曰度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

 第63页

    因为直播的关系，今天的录制一直到这个时间点，中午吃的东西早已消化完毕，现在是真的饿了。

    宋越明坐在她身边，拿了烤串给她，声音里藏着笑意，「谢谢月亮。」

    说完又按下她的手机，提醒道：「快吃吧。」

    乔令月接过来，吃了几口，见他拿出手机，问：「你不吃？」

    宋越明解开锁屏，手机的光亮在他眼底如映着一弯弧月。

    他抬眸笑了一下，又瞥向屏幕，回答时语调微扬：「嗯，关心一下我妹妹。」

    「……」

    -

    舒可陈收到乔令月的回覆时，已经正和乐队的朋友们准备上台录制节目了。

    随着乐队的名气水涨船高，有不少综艺向他们邀约录制。

    舒可陈原本不太想答应，最近乐队的几人各种事情麻烦不断，有的因天气降温感冒，还有的则是家庭关系不清。

    他们平常还要为演唱会训练彩排，录制综艺又要对台本又要表演，她一个搞乐队的其实不太适应。

    但经纪人说起码得接一个宣传宣传演唱会的事，他们目前的名声只能说有点名气，但也没有到不需要宣传的地步。

    因此，乐队里的几人一商量，答应了。

    离上台不到五分钟，他们的服装不方便装东西，经纪人正催促着交手机。

    舒可陈抽空看了眼回復，正要关上，就收到了宋越明的「关心」。

    注孤生的哥哥：少打扰你乔姐姐。

    注孤生的哥哥：还有，你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前一句让她不禁有些无语。

    后一句又让她看了一眼自家鼓手，小姑娘一脸紧张兮兮。

    知道宋越明是担心她，她回了一个正在处理，这才把手机交给经纪人。

    鼓手的那位父亲是个麻烦，被关警局几天，又来找人要钱，无底洞似的让人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想找人把他打一顿吧，又想到到时候医药钱还得自家鼓手出。

    这几天那位父亲也来找过人，但没闹什么大乱子，看到鼓手这么紧张，舒可陈只当她是第一次录综艺不熟悉。

    她走到鼓手身边，安慰：「没事，我们这是录播，有什么不好的导演会剪掉的。」

    鼓手小姑娘点了两下头，舒可陈和她一起上台。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一个衣着邋遢的男人出现在演播室，直直冲向已经上台的舒可陈。

    他速度快得不行，等舒可陈反应过来时，这人已经拉上鼓手的手，声泪俱下：「孩子呀，爸爸对不起你呀，但爸爸养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能完全不管爸爸呢！你居然想下毒害我！」

    正吆喝着喊保安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舒可陈的脚步也停下了。

    四周一片安静里，只有一个男人的哭诉，听着似乎可怜，舒可陈却想反胃。

    她上前去分开这两人，鼓手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别说了。」

    她是一个外表温柔可爱的小姑娘，比舒可陈的年龄还要小上三岁，前段时间才过了二十岁的生日。

    「我受不了，我——」

    舒可陈站在她身边，立刻发现她的不对劲，然而来不及将人扯开，一柄小刀却已经捅向对面虚伪的男人。

    节目录制中止。

    -

    乔令月得知舒可陈的消息时，一群嘉宾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每个人按照顺序抽取卡片，卡片上可能是要回答的真心话，也可能是需要做出行动的大冒险。

    因为大冒险涉及手机联繫人，乔令月当时还在改宋越明的备註。

    然后，舒可陈的消息就出现在手机上方的弹窗里。

    舒可陈：月亮，不用准备演出服了，钱我会照付。

    乔令月愣了一下，季彤彤瞥到了，还在说：「咦，你这样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联繫人？」

    其余人欢声笑语的打趣，乔令月直觉发生了什么大事，抬眼时下意识看向宋越明。

    宋越明正从手机屏幕的亮光里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宋越明很快移开视线：「抱歉各位，我家里有急事要处理一下，可能得离开一晚上。」

    他站起身，面上神情淡漠，眉眼如覆上一层霜似的冷然。

    在他转身离开和导演商量情况时，乔令月收到了许冬颜的消息。

    许可爱：出大事了！

    许可爱：舒大主唱进医院了！

    简单的进医院一定不值得许冬颜用「大事」来形容。

    乔令月眉头皱了一下，心里的想法已经先于理智说了出来。

    「我也有点事，也要离开一晚上。」

    游戏正好轮到她，林源翻着卡片的手指在空中停住，「那这游戏先跳过你？」

    乔令月稳了稳心神，朝正和导演谈话的宋越明看了一眼，「你抽一张吧。」

    周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出了什么大事？」

    徐应商像是得到什么消息，意有所指：「正好宋越明可以顺路和你一起离开。」

    乔令月尽量保持平静：「朋友进了医院，要去探望一下。」

    季彤彤理解：「那是要去看看。」

    她拍了拍林源的手背：「你抽个卡片怎么还这么慢，别耽误事儿。」

    林源翻洗牌面，「马上就好！」

    他抽出一张卡片，念出上面的字：「给微信倒数第九位联繫人发一句话『没事，有我陪你』。」

 第64页

    乔令月赶着时间，把手机摊在众人面前，从下往上数，第九位联繫人的名字是一个「s」。

    那是一个熟悉的头像，卡通机器人。

    乔令月手指在上面停了一下，心想还好给宋越明改了备註。

    林源猜测：「这是哪位小朋友？」

    乔令月随意「嗯」了一声，「这么晚发给小朋友这个，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睡觉。」

    余光里看着宋越明要走了，她快速打字把话发过去。

    moon：没事，有我陪你。

    「你们好好玩。」

    打完她就关了手机，起身留下这句话，跑向将要离开的人影。

    第三十四章

    这天晚上显然不太安宁。

    都是做节目的，导演杨兆也得知了某个综艺录播时的事情。

    看到宋越明和乔令月过来说明情况，想请一个晚上的假，他很快就答应了。

    晚上节目组设置的活动不多，到时候剪辑也以白天的互动为主，他放人放得爽快。

    等这两人进了一辆车离开，车辆的轮廓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时，他才反应过来，问一旁的编剧：

    「这两人，一个说妹妹有事，一个说朋友有事，说得好像是一个人？」

    编剧正收了东西准备下班，没想那么多，「可能吧？」

    许冬颜知道实情，但并没有答话，只在微信上继续跟乔令月说明情况。

    许可爱：听说舒大主唱替人挡了刀，被划伤了手。

    许可爱：她的队友们把家暴父亲打了一顿。

    许可爱：但是他们的鼓手好像被关进局子了。

    乔令月坐在车内，静静的看着许冬颜发来的消息。

    虽然许冬颜的话大多是听说的口吻，但应该也大差不差。

    她整合好信息，大致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

    鼓手小姑娘的家暴父亲在乐队录综艺时前去闹事，小姑娘忍无可忍，想要同归于尽，但是被一旁的舒可陈发觉并制止了。

    最后舒可陈挡了一刀，没闹出人命，只是自己受了伤。

    她打字回话。

    moon：嗯，我知道了，今天录节目辛苦了，你早点休息。

    许冬颜愤愤。

    许可爱：休息个鬼，你们今天直播被人带节奏了，我还在盯着公关写稿呢。

    moon：……

    许可爱：不过我有一件事还是挺疑惑的。

    moon：？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个不停，乔令月等了好一会儿，许冬颜终于发来了问题。

    许可爱：你这么着急，是担心舒大主唱，还是担心宋弟弟啊？

    这问得什么话，当然是……

    moon：都担心。

    许可爱：啧，所以你果然也担心宋弟弟。

    许可爱：宋弟弟可什么事也没有，你担心个啥。

    许可爱：你看，被我套出来了吧！

    乔令月没理解她突如其来的兴奋，决定结束话题。

    moon：你盯的公关稿写好了？

    过了半响，许冬颜回话。

    许可爱：再见吧，见色忘友，多聊几句就要打发我了。

    -

    车内一路无话，等到了医院，乔令月跟着宋越明一路走到急诊科外。

    夜里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只是比白天的人来人往要相对静一些。

    因此，他们从空旷的走道到达急诊科外时，就显得里面的吵闹声格外的大。

    晚上医院只能挂急诊，没有意外的话，舒可陈应该就在这里。

    但乔令月站在门外听了半天，还是觉得里面这人的胡言乱语声不像是舒可陈，反倒像是什么醉鬼。

    「哇哇哇，天上有风筝在飞啊。」

    「你别拽我，你你你你为什么拽我的风筝线呀！」

    「离我远点！我的风筝都快被你扯掉下来了！」

    里面值班的医生无奈地顺着劝说：「你那个风筝破了个洞，我给你换一个好不好？」

    还有其他人也在说笑：「不行，她这太有意思，我要拍下来给她醒了看看。」

    「这……」乔令月难以言喻的看向一旁的宋越明，「应该不是可陈吧？」

    宋越明在外面站了两秒，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去哪了。」

    他打开屏幕，看到上面的消息时停了一下，抬眼看向乔令月。

    乔令月被看得莫名，「看我干什么，打电话呀！」

    宋越明视线移回屏幕，唇边勾上似有若无的笑，在拨了舒可陈的电话后，将手机放在耳边等人接通，视线又移到乔令月身上。

    「乔姐姐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乔令月先前一路上都想着舒可陈的手伤，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消息？」

    宋越明正要提醒她，急诊科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年轻人扶着一个醉酒的女人走出来，刚好把两人隔开。

    乔令月慢慢想着，打开手机就见页面还停留在与宋越明的对话。

    看到那句「没事，有我陪你。」

    她明白过来，宋越明指的……应该是这句话？

    那条是乔令月来之前因为真心话大冒险所发的消息。

    之前她着急和宋越明一起来看舒可陈，打字时几乎没过脑子，打完就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现在这么一看，好像……似乎……是有一点引人误会。

    她开口准备解释，宋越明那边电话拨通，给她打了个招唿，随后侧身走到了墙边讲起电话。

 第65页

    三五人群走到身侧，面前的人墙终于消失。

    乔令月抬步跟上宋越明，才迈了一步，醉酒的女人突然挣脱同伴的搀扶，扑到了她身上。

    「这是我的风筝吧？」

    「我想要这个新风筝！」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我想要这个……」

    乔令月：「……」

    酒精味充斥鼻腔，熏得她脑袋有些发懵，不禁皱紧了眉头。

    疑似对方朋友的几个人拿着手机还在那拍照摄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更不用指望他们把人扒拉开。

    乔令月站稳身子，双手扶住对方的胳膊，想要用蛮力推开人。

    然而不知道这醉酒有什么魔力，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双臂把她抱得紧紧的。

    她使劲一推，对方还呜咽了一声：「我的风筝，好看的风筝……」

    还好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的在这发疯，她可能就要直接踹过去了。

    想起之前听到的在值班医生的话，她缓和语气，拍了拍对方的背：「你有风筝了，那你的风筝线呢？找一找你的风筝线呀。」

    醉酒的女人对这话果然有反应，她缓缓抬起头，两颊红润，眼里一片恍惚。

    乔令月察觉到禁锢自己的手臂正缓缓松开，继续鼓励道：「对啊，你的风筝线呢？」

    「我的风筝线……」醉酒女人茫然呢喃。

    乔令月就要解开束缚，对方却又抱紧她，「在家里，回家再拿！」

    「……」

    和醉酒的人显然很难讲话，乔令月放弃了，尝试对对方那群看戏的朋友求助，「你们能不能劝劝你们这朋友？」

    一群人年轻人完全不在意乔令月的窘迫：「我们也没办法，她醉酒……」

    「这位小姐，」

    宋越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通话，走到一边，对那位抱着乔令月的醉酒女人开口。

    他的声音一贯如冷冽与温润并存的玉石，此时还刻意压低了嗓音，温润也被一併浸润，听起来沉冷悦耳。

    动人的声音吸引醉酒女人抬起头。

    宋越明露出一个笑：「这好像是我的风筝。」

    -

    因为一场无妄之灾，乔令月跟着宋越明去找舒可陈时，还觉得自己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酒味。

    她对气味不算敏感，唯独对酒精十分敏锐。

    走了一段路后，她都还要下意识地嗅嗅周身。

    宋越明察觉到了，边走边问：「乔姐姐不喜欢酒？」

    乔令月点头，「不喜欢，但也能喝。」

    她拂了拂几不可闻酒味的衣袖，「可陈在哪？」

    宋越明若有所思，「外面。」

    走出医院大门，夜风的吹拂和新鲜的空气终于让乔令月好受了一些。

    宋越明停下脚步，「等一下吧。」

    乔令月「嗯」了一声，没问为什么，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舒可陈。

    她头髮被编成了几股脏辫，头上带了顶银色渔夫帽，将大半的面容遮住，正和自家经纪人站在石柱边。

    从肢体动作的幅度来看，她们应该是在争论什么。

    舒可陈被划伤的手不算严重，鼓手小姑娘动刀时，因为顾及到舒可陈，收了力气，只划破了皮肤，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修养不到一周就能好。

    所以他们争论的话题应该与受伤无关。

    能让经纪人这么激动，乔令月想到之前舒可陈给她发的那条信息。

    看来和演唱会有关。

    这种时候，他们外人无法提供任何有效帮助，只能站在一边等她们争吵结束。

    但一直等着，人的思绪就容易乱飞，乔令月放空思绪，从几天前的热搜想到了今天的直播，又从今晚的游戏一路想到了那句还没说出口的解释。

    只是宋越明看起来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她自主去解释就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乔令月自我心里建设做好正要开口时，宋越明身形动了一下。

    「可以过去了。」

    「……」

    算了，对方应该没放在心上，她也不用去解释，以免越描越黑。

    乔令月瞥了宋越明一眼，见对方面色如常，完全没有要提起之前那句问话的意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走过去时，舒可陈正低低地回话：「说好了，不是换一个鼓手，只是找一个临时替补。」

    经纪人妥协：「是的，不换人，但是小袁她现在心态不稳，我找个替补更稳妥，演唱会可不是你们说不办就不办的。」

    乔令月存了缓和气氛的心思，接话：「那我那套演出服还是需要的吧？」

    舒可陈面色动容：「嗯，辛苦月亮了。」

    经纪人没打扰他们熟人相聚，丢下一句给队友们记得报个平安，转身离开给他们腾出了空间。

    夜色浓稠，凉风习习。

    三人上了车，宋越明作为哥哥还是问了几句情况，

    提及鼓手替补，他想到曾经的一通电话：「你是不是把程宇的联繫方式拉黑了？他之前跟我提过，说他表弟的架子鼓还行。」

    舒可陈不太想谈及这个话题：「我说我的亲哥啊，你让我和月亮好好聊会儿天行吗？」

    「不行。」

    舒可陈：「？」

    宋越明声音淡淡，尾音却上翘含着笑意。

 第66页

    「她是来陪我的。」

    以为吃到狗粮的舒可陈闭嘴了。

    而乔令月在一旁听到这对话，沉默了一会儿，立刻想到那条因大冒险发的信息。

    ——「没事，有我陪你。」

    只是现在解释似乎不太好。

    于是乔令月心里想着这件事，等被宋越明送回家下车时，才道：「那句话是……因为玩游戏发的。」

    她没有说是哪句话，但宋越明明白了。

    「这样么？」

    他坐在车内，垂眼敛光，眼睑下被睫毛扫落一片阴影。

    「可是，」宋越明抬眸看她，「乔姐姐，我差点当真了。」

    第三十五章

    「可是，乔姐姐，我差点当真了。」

    很难说清楚乔令月听到宋越明这句话时的反应。

    四下无人，夜已深沉。

    周围分明都是安静的，连夜风吹过也悄然无息。

    但宋越明说出那句话的语调，却像是被沉默浸染，乘着夜风，渗透于微凉的空气里。

    带着点玩笑，又透着丝委屈。

    甚至沉冷微扬的尾音在脑袋里迴响时，乔令月还品出了几分认真和深情。

    或者更准确来说，也不算是品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

    两人四目相对，乔令月可以看到宋越明漆黑的眸子，狭长的眼睛微弯，沉暗中含着斑驳的光点。

    那光点很弱，却又似包含了很多。

    眼睛是心灵的窗外，乔令月没透过他现在这双眼睛看出他心里的其他想法。

    但她感受到了自己有点不对劲。

    心跳加快，思绪放慢，还有一丝的无措与慌张。

    以至于她的回答过了半晌才就着理智说出来。

    「还好，还有一点没当真。」

    这句话乔令月说得不太有底气，她对情绪的感知其实并不迟钝，相反，还很敏锐。

    就像她对酒精的敏感一样，此刻她和宋越明的那么一点超脱目前关系的暗流涌动她察觉到了。

    但又很快被这句话给按下了。

    好比她刚刚还能感知到的心跳加快，被夜里的凉风一吹，于是那丝躁动很快静了下来。

    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两人目前只是互相搭档的恋综cp，在一个相互接触的环境氛围里，对方又这么优秀，这种情绪其实很正常。

    但不能太当真。

    乔令月这么告诉自己。

    所幸宋越明没有多说，他盯着乔令月看了几秒，道了一声晚安。

    在缓缓升上去的车窗中，乔令月回他：「晚安。」

    明晃晃的车灯消失在街角，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此时才进入听觉的接收范围。

    乔令月在原地又站了会儿，这才转身走向小区内。

    -

    凌晨五点半。

    乔令月被闹钟铃声叫醒。

    节目组今天的录制通知昨晚就发到了嘉宾们的手机上。

    乔令月在睡前粗略扫了几眼，早上开始录制的时间在七点，算上通行时间，必须要更早起床。

    因此，她定下了这通不太人性但属于打工人的闹钟。

    时间的紧迫感没给人多少赖床时间，乔令月抬手关上闹钟，心里默数三秒，睁开眼。

    睡眠未消解的疲惫感在睁眼那刻如排山倒海一般而来，不仅有绵密的痛，还有一股沉甸甸的压迫。

    乔令月抬手揉了揉眉心，撑着精神坐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去。

    她全程半垂着眼洗漱穿衣，只有在出门时才睁眼看了看手机。

    距离起床时间过了三十五分钟，三分钟前宋越明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s：你喜欢喝豆浆还是牛奶？

    s：我在楼下等你。

    或许应该庆幸这条消息让她睁开了眼，因为出门那刻，乔令月视线扫过玄关处的全身镜，发现她穿反了风衣里面内搭的那件针织衫。

    她回了个都行，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才匆匆下楼。

    宋越明的车就停在昨天的位置，乔令月避不可免地想到了昨天被他们心照不宣略过的情绪。

    她迟疑了一会儿，见前车窗降下来，宋越明指了指后方。

    「坐后面吧。」

    乔令月依言坐上去，宋越明把早餐递给她，「吃点东西，等下还可以睡会儿。」

    乔令月倾身从中间接过来，看到副驾驶的位置放着份礼盒。

    正准备问这是什么，但又想到昨晚过界的情绪，张了张嘴，顺势将手中的包子塞了进去。

    他们目前算是同事和朋友，这种礼盒一看就是送长辈的，问太仔细也不好。

    乔令月昨晚想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演戏归演戏，但不能太入戏，暧昧是节目效果需要，在节目外还是得保持点距离。

    她吃完早餐，打开手机看了几眼消息，手指翻到昨天与许冬颜的对话。

    看到那句「是担心舒大主唱，还是担心宋弟弟」，她手痒了痒，长按对话框点击「回復」。

    moon：我又想了一下，是担心前者。

    这个点，虽然早，但要准备拍摄的许冬颜已经醒了，只是她忙着工作，直到乔令月和宋越明到达露营地才看到这条信息。

    莫名其妙还带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她颇为无语，给乔令月回了六个点过去。

    许可爱：……

    许可爱：你想得可真久。

    回完话，她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监视器。

 第67页

    嘉宾们今天的录制已经开始，乔令月和宋越明都进到各自的帐篷里，等着被叫去採访。

    这次的採访是昨天直播的后续，官微关于直播的剪辑只有主持人和几位嘉宾之间的你问我答。

    大多数的粉丝没看够嘉宾们之间的互动，囔囔着想要看更多，在官微下面卖萌撒泼打滚。

    直播毕竟是预告而不是正片，太多互动容易泄露嘉宾间目前的进展。

    但这波持续的热度如果就这么回应一次，又好像有点可惜。

    节目录制时间已经过半，第一期节目后期也已经剪辑出来，即将播出。

    制片人和杨兆一合计，想着不如弄一个体现嘉宾间互相关系的问答採访，既满足粉丝的要求，又不会影响节目内容。

    每天放出一个人的採访，刚好持续到下周周末第一期节目的播出。

    -

    即将要接受採访的乔令月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等化妆师上完妆之后，她坐上一旁的高脚凳，看着面前要採访她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指了指边上的镜头。

    「我是看着你还是看摄像头？」

    挂着工作牌的小姐姐温柔答道：「看着我就行。」

    乔令月转了个身子，面向对方，「好了，要问的问题有哪些？」

    她的头髮被盘成一股蝎尾辫，额上是八字刘海，耳屏前还留有几缕碎发。

    问话间，她下意识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眼睫轻眨，带着耳垂上的水晶耳坠动了两下。

    负责问话的小姐姐愣了愣，掩嘴轻咳几声，翻开面前准备的问题。

    「如果所有嘉宾们都掉入了水中，你会最先救谁？」

    就算乔令月心有准备，也没想到节目组会问这种问题，一时怔了一会儿。

    问话的小姐姐抬头看她，就见她露出一副「这是什么鬼问题，节目组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问题」的神情。

    先前她已经採访了两个人，相对于林源和季彤彤还能反过来调侃她，现在这位只是愣神，实在说不上什么。

    她应对自如，叫了对方一声：「乔小姐？」

    乔令月回神，思考了一下：「所以只是最先救，不是只救妈妈不救爸爸这种只选一个的说法吧？」

    见小姐姐点头，乔令月手背抵在下巴思考道：「那最先救的必须是彤彤，她不会游泳。」

    小姐姐继续问：「你最喜欢的东西只剩一个的话，你会把它分享给哪位嘉宾？」

    「最喜欢的？」

    乔令月想了又想，「我比较博爱，没有最喜欢的怎么办？」

    小姐姐：「那就选择喜欢的东西说一说。」

    乔令月这下就好办了：「喜欢的美食可以分享给彤彤，喜欢的书籍可以分享给阿冉，喜欢的电影分享给林源。」

    「其他人呢？」

    乔令月摊手，「另外两个人忙得不行，我分享了估计也没时间理会。」

    ……

    小姐姐问到最后一个问题：「前面林源和季彤彤说你每天最咸鱼，你有什么说法？」

    乔令月笑：「相对于他们来说，我现在确实是最咸鱼的。」

    採访结束，乔令月正要走出去，身旁的工作人员道：「请帮我们叫一下宋越明。」

    乔令月点头离开，去叫宋越明，这才走到已经採访完聚集在一起的季彤彤和林源身边。

    两人正在讨论刚刚的採访。

    林源皱着眉，「我怎么感觉节目组的这个採访这么多坑呢？」

    季彤彤点头，「把前面的五个字和后面的一个字去掉，就是很多坑。」

    乔令月坐到季彤彤身边，询问：「哪里有很多坑？」

    明明很多可能涉及偏颇的问题，询问可解方法之后，问话的小姐姐也是点头同意的，完全能够满足每个人的端水大师形象。

    季彤彤给她分析，「你看呀，首先，这些问题是不是很不走寻常路？」

    乔令月点头。

    季彤彤：「所以，我很怀疑后期老师会剪成沙雕视频！」

    「……」

    季彤彤又说：「其次，这些问题是不是总是围绕我们之间的关系来说的？」

    这次不需要乔令月点头，她已经自己点头道：「我有一个问题就是被问了林源说我怎么怎么样，我怀疑节目组在故意挑拨关系。」

    乔令月想到最后这两人说自己咸鱼，微点了下头，不过，这好像也没怎么挑拨关系。

    季彤彤没注意她点头的迟疑，继续道：「最后！这么多问题，节目组剪刀手随便一咔嚓，可能就只有一个回答！」

    这个倒是有理，回答端水，剪出来不一定端水。

    林源附和点头，抬眼见宋越明出来了，又把话对他说了一遍。

    乔令月以为宋越明不会理这些，没想到他微阖眼，认真道：「有可能。」

    林源：「是吧，你被问了什么问题？」

    「这个的话，月亮，」宋越明偏头看向乔令月，叫了她一声。

    乔令月不明所以地将视线转向他，听到他问：

    「你为什么说不会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我？」

    乔令月：「……」

    好的知道了，节目组的问题确实有坑。

    作者有话要说：

    低估了自己的忙碌且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

    没想到迟一点会晚这么多。（苦涩跪下）

 第68页

    另，祝节日快乐哈，愚人节不做愚人只做愉悦的人~

    第三十六章

    採访结束的嘉宾都被安排坐在驻扎帐篷外的长形木桌旁。

    乔令月和宋越明之间隔了林源和季彤彤两个人。

    在乔令月沉默不语时，季彤彤像是结论得到验证般道：「果然，这些问题都有坑！」

    她朝乔令月和宋越明两人间来回看了两眼，又好奇发问：「所以月亮，你说了什么东西不分享给他啊？」

    乔令月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宋越明，看到对方眼中隐隐的笑意，已经断定宋越明这是在调侃自己。

    只是他隐藏得很好，除了刚刚说话间表情有些变化，现在已摆出一副高冷人设模样。

    连刚刚问话的语调都是生冷与不解的。

    如果乔令月没看到他眨眼时微弯的眼角的话，大概也会以为他被节目组的问话挑拨离间了。

    她正了正色，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人设应该怎么表现，手撑起脸，偏了偏头道：「喜欢的为什么要分享给你，我可以直接送你呀。」

    或许宋越明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每次叫她「乔姐姐」或演完剧本人设时，会在眨眼间微弯眼角，又在睁眼的一瞬将弧度捋平。

    她话说完，就见宋越明眨眼间的熟悉模样，人又偏偏一脸淡漠道：「哦这样么，是我误会月亮了。」

    乔令月轻哼一声，心情颇好地拿了块桌上水果拼盘中已经剥好的柚子放入口中。

    问话被这么掠过，林源和季彤彤对视一眼，摇头一脸复杂微妙。

    看到这一幕的许冬颜也一脸复杂微妙。

    她甚至忍不住问了一句编剧：「这是剧本？」

    编剧摇头，「我早说过了，这位女嘉宾是天才。」

    早说过了？

    许冬颜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终于想起编剧曾经说过得那句话。

    ——「撩而不自觉，被撩又傻得可以。」

    当时她不明白，现在节目录制了这么久，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

    想到自家闺蜜还特意第二天给她回復的消息，她啧了一声，忍不住拿起手机又回了一句。

    许可爱：你知道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吗？

    乔令月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所有嘉宾採访结束后。

    只是她没时间去理解这句阴阳怪气，挑了个猫猫疑惑的表情包发过去，就开始准备节目组接下来的活动。

    露营地这边有好几个游戏项目，节目组却选择了最养生的一种——钓鱼。

    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在镜头外宣布规则：「我们有红绿蓝三个钓鱼点，嘉宾们之间请自行男女两两组队，钓到鱼数量最多的一组可获得节目组准备的奖励。」

    周冉到一旁拿了一根钓鱼竿，调动两下，问：「什么奖励？不会是送我们一根钓鱼竿吧？」

    林源走过去摸了摸鱼竿的材质，转动渔线轮：「好牌子啊，送一根钓鱼竿也行。」

    季彤彤听着略感兴趣，走向林源，「你懂钓鱼？那我们一组？」

    林源：「行！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钓鱼王！」

    这里的组队正是剧本的内容，乔令月走到宋越明面前，按照要求主动邀请道：「明明，我们一起？」

    宋越明按照剧本上所写的阖眼抬眸，看向乔令月，点了点头，「可以。」

    徐应商见其他人都组好了队，于是去邀请周冉，「我们一起？」

    周冉把鱼竿递到他手中，「那就辛苦你了。」

    就这样，三支队伍组织完毕。

    工作人员拎着喇叭，澄清他们刚刚无意间的谣言：「咳咳咳，这次的奖励为了激起嘉宾们的兴趣，我们决定提前公布。」

    众人视线一齐往那边望去，听到喇叭里传来的高亮声音：「我们的奖励是——」

    工作人员拿出两张电影票，举到肩上，在脸边欢快地抖了抖。

    「今晚米其林餐厅的烛光晚餐和刚上映的科幻大电影！」

    众人：「……」

    一片沉默无声中，就显得他刚刚激昂的语气格外滑稽。

    季彤彤忍了一会儿，捧场道：「好啊好啊。」

    其他人也发觉这样不太给面子，于是没什么默契般地鼓掌附和。

    「很好很好。」

    「听起来挺不错的。」

    「嗯嗯嗯。」

    零碎的掌声和不真诚的附和显得他们十分的敷衍。

    拿着喇叭的工作人员尴尬地僵了一下，果断回头和站在他身后的杨兆商量以缓解氛围。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咳，我们又讨论了一下，奖励不仅有刚刚的烛光晚餐和电影票，而且还能获得一次相遇小屋故事分享的弃票权！」

    这几天相遇小屋故事分享的主题千奇百怪，从付出到偶像，又从生活观到死亡观，甚至昨天还是谈论初恋。

    有些话题倒不是无法说出口，只是说出来自己会觉得矫情。

    前几天他们几位嘉宾就不止一次地吐槽过这一点设置，可能后期剪辑会剪的自然唯美，但是他们身处其中，其实是有些窘困的。

    这一弃票权被说出口，就瞬间给奖励增添了许多诱惑力。

    季彤彤和林源当即拿着鱼竿往钓鱼点走。

    季彤彤发出豪言壮语：「朋友们，这样的话，我和林源就不能让你们了！」

 第69页

    他们一人拿着鱼竿，一人提着塑料桶，并排同步，走得虎虎生威，像是要征战四方。

    周冉瞧着好笑，「我倒是无所谓，你们加油。」

    和她搭档的徐应商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我钓鱼技术也还行。」

    周冉意外地看向他，「看来我不能太无所谓？」

    乔令月见状，想起来之前网上的一个段子，说是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开拖拉机和钓鱼的梦想。

    看着这两队人暗中较量，她俯身提起塑料桶，又拿了根鱼竿，问宋越明：「你想拿哪个？」

    虽然是这么问，但乔令月觉得他应该也想亲手钓鱼。

    「看你，就是有一件事需要拜託你一下。」宋越明站在乔令月身侧，声音说到后面越加的小。

    乔令月错愕偏头看他，「嗯？」

    宋越明今天穿得还是那件冲锋衣，只是领口的拉链只拉到了胸骨出，立起的领子隐约可见颈部的白皙皮肤。

    不过总体上，依旧利落干净，衬得人宽肩窄腰，延伸下搭的黑色工装裤显得腿既长又直。

    她视线扫过宋越明被风吹得飞扬的碎发，随后才移到他脸上，「什么事？」

    因为他刚刚越加小的声音，乔令月以为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也跟着压低了声线。

    宋越明听她这又轻又柔的声音顿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晚上我有个长辈的宴会要参加，不能要那个奖励。」

    乔令月将他的话品味了一下，这是在说「我们这次不能赢了，因为我有事不能领奖。」

    话语平平淡淡，里面的意思却还挺狂。

    「说得好像我们一定能赢一样，我可不怎么会钓鱼。」

    她把塑料桶塞到他手里，拿着鱼竿往剩下的蓝色钓鱼点走。

    乔父在世的时候喜欢带着乔令月去钓鱼，也教过她技巧，只是乔令月对此不感兴趣，只学了个半吊子。

    看林源和徐应商那模样，她应该并不能比得上。

    「你想赢吗？」宋越明跟上她的脚步。

    乔令月调节了一下渔线轮，「之前想，现在不太想。」

    之前没公布奖励时，她以为奖励就会就像上次游乐场那样，是贊助商的什么产品。

    然而公布奖励后，她听到独处的烛光晚餐和电影院时，很快明白过来，节目组这很明显还要跟着拍摄。

    对于他们这对假cp来说，获得奖励等于加班。

    她当然不愿意加班。

    但宋越明误会了她的意思，他进一步解释：「今天晚上是我舅舅的生日宴，不能去录制节目。」

    乔令月一时没想到他们在鸡同鸭讲，只点头表示理解。

    直到过了会儿，来到钓鱼点，她抛竿看着鱼钩溅入水中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的对话可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眼睛盯着水面上的浮标，道：「我不是说你不能赢所以才不想赢的。」

    这话有点绕口令的意思，说完她自己笑了一下，「我是不想晚上录制节目，不想加班。」

    话音刚落，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强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际。

    眼底出现一双骨节匀称的手，那手修长有力，一手握住了鱼竿手柄，一手握住了轮座。

    乔令月因重力仰进身后的人的胸口，下意识皱眉闭了下眼睛，等再一睁眼，入目的就是悬空在水面上、连着鱼线的那条鱼。

    宋越明声音掺杂愧意：「看见鱼上钩了，没忍住。」

    「？」

    乔令月还卧在他怀中，闻言顾忌钓上来的鱼，小心翼翼地从他手臂下绕出。

    等小鱼扑通放入桶中，她才问：「你眼力居然这么好？」

    问出口又觉得不对，她不着痕迹的看了身边的摄像机一眼，又小声道：「你不是不想赢？」

    她说话时虽然分心，但眼睛还一直看着浮标，完全没察觉出什么。

    宋越明却在身后听着她说话时，还能眼疾手快地收杆，成功钓上了鱼。

    只是这个积极的样子，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来他其实不想赢。

    宋越明奇怪地沉默了一秒。

    「怕你因为我的原因，输了心情不好，所以想先钓几条鱼上来赎罪。」

    「不过，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抬手摸上头上的碎发，看起来有些好心办坏事的诚恳歉意。

    「原来乔姐姐只是不想加班。」

    第三十七章

    湖上有风吹过，无影无声地拨乱水面，漾起浅浅清波。

    毕竟还是在录节目，乔令月听到宋越明把这话重复说出来，视线下意识移开。

    手指轻抚鼻尖，转移话题：「这种事心知肚明就行——我们继续钓鱼？你来？」

    她目光从不远处那弯被风泛起涟漪的水光上掠过，转向鱼竿前的小木凳上，手掌朝木凳一偏，一副让座的模样。

    宋越明没动，隔着一个塑料木桶看了眼偏头的乔令月，又顺着她的视线往木凳的方向看去。

    因为他没答话，乔令月收了手，坐回座位，「看来还是得我来。」

    身后传来宋越明的一声轻笑，「嗯，我怕一不小心赢了其他人。」

    乔令月：「……说的也是。」

    从刚刚宋越明的反应速度来看，就可以知道他钓鱼技术不差。

    乔令月没反驳，给鱼钩挂上鱼饵，再次抛竿。

 第70页

    宋越明把放在她身后的木凳移到了她左边稍远的位置，「这次我不会忍不住了。」

    乔令月盯着浮标，闻言朝他那边瞥了眼，目测了一下他们之间可以容纳两三个人的距离。

    「你这样……」

    她偏过头好笑，「看起来像是来旅游度假的。」

    他这样独坐在湖边的一处，镜头完全可以给他一个单独的展示。

    温和的阳光与粼粼的水波，飞扬的碎发和男人半阖的眼皮。

    乔令月几乎可以想像出，后期给他剪出来的岁月静好慵懒散漫美男图。

    如果再加点对比，来一个蒙太奇手法，画面一分为二，左边是宋越明沐浴阳光享受生活的美好，右边则是她可怜孤单独自的钓鱼。

    枯燥又考验耐性的钓鱼在这一想法中增添了点乐趣，让乔令月不自觉笑了几声。

    宋越明抬手搭在额头上，挡了挡光线，微眯眼睛朝乔令月看过去。

    他不知道乔令月的想法，但却从她那句揶揄的话中品出了些意思。

    「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一点好吃懒做了。」

    于是他坐了不到一会儿便站起身，顺便拿上小板凳，闲庭信步般走过去。

    乔令月还看着浮标，只能感受到宋越明拿着板凳走到了她身后。

    「你这是？」

    她没回头，但能隐约知道这人一直站着没动，「拿着小板凳来回地走，表示自己也有点事做？」

    宋越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约透出点笑：「才说过的……」

    乔令月不解，「什么？」

    宋越明将木凳放到她身旁，「这种事心知肚明就行。」

    拿她的话回她，乔令月没好气地笑道：「那怪我点明，让你迫不得已又坐到了我旁边？」

    「那倒没有。」

    宋越明坐在鱼竿侧边上，「我心甘情愿，顺便救你脱离苦海。」

    没有获胜的想法，乔令月盯着浮标本就不专心，偏头看他，「什么意思？」

    宋越明指了指鱼竿前方的浮标，「看出来你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了的意思。」

    乔令月看过去，后知后觉地发现浮标已经上浮到5目。

    ——显然，鱼饵早已被鱼吃掉了。

    「乔太公钓鱼，看来只有我这个愿者来上钩帮忙了。」

    宋越明的声音在她耳边不轻不重地响起。

    「虽然说不需要赢，但我们只钓一条鱼，似乎也不太好看。」

    「……」

    乔令月把空鱼竿扔给他，「你来，注意别钓太多。」

    -

    比赛一直持续到中午，日头渐高，乔令月昨晚没睡好，在一旁哈欠连天。

    带着工作牌的小姐姐过来通知吃午饭，顺便结算嘉宾们一上午的钓鱼成果。

    乔令月和宋越明这对钓鱼演员钓到的鱼数量自然最少，但相对于第二名的季彤彤和林源，相差也只有两条鱼。

    让人惊讶的是第一名的周冉和徐应商，他们钓鱼的数量完全是断层第一。

    面对季彤彤的惊唿，周冉笑得随意，话语却隐隐炫耀：「真是抱歉了，没办法，搭档太厉害。」

    林源咋舌自嘲：「看来本曾经的钓鱼王今天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作为他搭档的季彤彤想得很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这技术也不错了！」

    三支队伍的谈话中，就显得乔令月和宋越明这支队伍格外的安静。

    他们两人走在一群人的后面，既没参与讨论，也没互相搭话，不发一言极其沉默。

    林源看到了，放慢脚步走到他们身边，「怎么了你们，闷闷不乐的？」

    三个钓鱼点，季彤彤和林源的钓鱼点离他们比较近，钓鱼时还可以看到他们那边的情况

    其他人都是互相聊着天，只有他们一人坐着钓鱼，一人坐在一旁闭眼晒太阳，除了刚开始的互动，后面几乎没有交流。

    林源和季彤彤看到了，难免不想很多，以为是这两人闹了矛盾。

    季彤彤也走过去，「对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虽然是第三名，但是你们也只少了两条鱼！」

    见人还没反应，她瞥了眼林源，决定牺牲自己的搭档，「林源这个钓鱼王也没钓到多少，可能是我们那边水域的鱼不太多。」

    同样在安慰人的林源：「……？」

    刚刚你不是还说我钓鱼技术不错的吗？

    他顿了顿，改口道：「我们两队钓鱼点离得近，可能鱼都被季彤彤的大嗓门闹跑了，钓得少很正常。」

    季彤彤和林源相互看向对方，眼里针锋就要相对。

    乔令月及时阻止他们因安慰人变成的互踩，开口：「我们没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知道他们两个昨晚离开，今天是一大早赶过来录制的节目，季彤彤和林源表示明白，没再在他们耳边吵闹。

    宋越明捂着麦问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乔令月点点头，小声回答：「肚子疼，可能是太饿了吧。」

    她把鱼竿交给宋越明坐在一旁没多久，就觉得肚子有点痛，不过还算忍得住。

    因为困意侵袭大脑，那点疼痛并不算明显，只是让她懒得再说话，于是闭眼小憩，没想到会被人误会他们两个吵架了。

    她加快脚步，「希望今天的午餐能好吃点。」

    季彤彤听到这话，回了一句：「一定好吃！我听工作人员说点的川蜀楼那家的菜。」

 第71页

    川蜀楼……

    乔令月脚步微顿，川菜，嗯……应该也有不辣的菜？

    -

    「能吃吗？」

    饭桌上摆放着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辣子鸡、香辣虾……

    乔令月一眼望过去，朝宋越明点头，指了指鱼香肉丝和肉末茄子，「有能吃的。」

    虽是这么说乔令月在吃饭时还是忍不住尝了尝其他的菜品。

    好吃是好吃，辣也是真的辣。

    于是，吃完午餐后，她原以为只是因为肚子饿而产生的疼痛更痛了。

    这种疼痛一直持续到下午节目组安排的项目录制结束后。

    晚霞漫上天边，嘉宾们坐车回到别墅内，乔令月静坐了会儿，肚子的疼痛才稍有减弱。

    宋越明收拾完东西下楼，就见乔令月仍窝在沙发上。

    她小脸带着点煞白，眉头不自觉皱起，眼睛紧闭，唇瓣抿起，双手捂在腹部，看着依然不太好受。

    其他嘉宾都累得回了房间，只有她一个连回房间都觉得累，一进屋就窝在了客厅这里。

    宋越明想到她下午强撑着身体录制节目时的状况，放轻脚步走近她。

    声音放低，极轻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向来是偏磁沉的声音，语调常微扬起，此刻问出来的话却轻暖如温玉。

    乔令月一时没听出来是谁，睁眼看到身前的宋越明才反应过来。

    她扯出一个笑，「没事，多休息一会儿就行。」

    确实没什么大事，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事。

    乔令月因为体质原因，总会在经期前两三天开始肚子痛，经期时反而没那么痛。

    早上她还吃了柚子等偏寒性的水果，所以难免比以前更痛一些，但挨过去就好。

    宋越明还是不太放心，乔令月委婉道：「我等会儿喝点红糖姜茶就行。」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宋越明有舒可陈这个妹妹，这点暗示很快听明白，轻颔首，没再多说。

    只是他向杨兆说明今晚要出去，可能会晚点回来的情况时，还是和许冬颜说了一下。

    许冬颜听到肚子疼时就明白了，「嗯，我会注意的。」

    送走宋越明，许冬颜想到他的话，立刻看向监视器里乔令月的身影。

    她依旧窝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但是人却稍坐正了身子，正接着一通电话。

    夹麦在录制结束后就被取下了，许冬颜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屏幕上人影微动，只能看见她大多是倾听的模样，偶尔张嘴说了一小段话，看着回的都是短句。

    许冬颜瞧了会儿，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林代云本身就是妇科主任，作为她女儿的乔令月虽然会有经期痛，但经过林代云的调理，一般不会疼得特别厉害。

    她视线正要移向别处，就见结束通话，刚站起身的乔令月一个踉跄，直直摔倒在沙发上。

    许冬颜立刻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她。

    乔令月看着来电显示，揉了揉发麻的腿，按了接通。

    许冬颜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你肚子痛成这样了，还坚持下午的拍摄？」

    在她看来，乔令月刚刚那一摔是下午录制太累，加重了她的疼痛。

    「我们节目组没这么不通人性，你肚子疼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

    乔令月听出她声音里的担心，「宋越明告诉你的？我真的没事。」

    许冬颜：「什么没事，你刚刚都还摔倒了！」

    「……」

    乔令月瞥了一眼旁边的镜头，「你还没下班？」

    在对方恨铁不成钢的发话前，她先一步解释：「刚刚是坐久了，又加上姿势不正确，腿麻一时没站稳，我现在真的好多了。」

    许冬颜不太信，「真的？」

    乔令月下肢酸麻感逐渐消失，索性站起身在摄像头前转了个圈，「真的。」

    许冬颜放心了，「那我挂了，你注意着点身体。」

    「等下别挂，我有个急事跟你说下，」乔令月阻止她，「我等会儿也要出门。」

    许冬颜：「……也？」

    乔令月边说边上楼，「你林阿姨有个病人，来不及去参加宋伯伯的生日宴会，只能我去了。」

    许冬颜觉得这生日宴会的说辞有点熟悉，像是刚刚才听过。

    「宋伯伯？和宋弟弟一个姓？」

    乔令月点头，「没错，就是他舅舅的生日宴会。」

    第三十八章

    林代云那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乔令月的肚子其实还是痛的。

    对于林代云让她代为出席宋敬东生日宴会的请求，她完全可以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

    但是，记忆与情感告诉她，不行。

    因为他不仅是林代云好友的哥哥，同样是乔父的好兄弟。

    在乔家公司破产结算那段苦日子里，远在国外的宋敬东不止一次地提供过帮助。

    乔令月前几年总因各种忙碌的事情而错过了他的生日宴会。

    而今年如果没有林代云这通电话，她或许也会错过。

    录制节目的疲惫与经前动则加剧的肚子痛，她是真的不想动。

    可是没办法。

    林代云电话里那位病人情况紧急，必须要她在那守着，而宋敬东的生日宴会又不能没有人去。

    她嘆了口气，打开手机约了辆车。

 第72页

    宴会在城郊的一处私人庄园举行，离节目组用来拍摄的别墅相距甚远，但因为有高架桥连通，实际通行用不了多久。

    麻烦的是这里很难约到车。

    林代云临时通知，乔令月快速换了身行头，化了个显气色的妆。

    等她走下楼时，这才刚好叫到了一辆车。

    周冉途径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身穿一套白色西装的乔令月。

    双排三扣的设计收了腰线，显得人腰肢纤细的同时又稳重干练，笔直的西装裤在视觉上将她本就长的腿显得更加长。

    裤脚露出的黑色高跟鞋稳稳踩在地上，听到身后的动静，她鞋底轻动，回头看了过来。

    周冉挑眉，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你这可真是——」

    她双手抬起偏掌下滑，「霸道女总裁？你这是要去谈什么重大合作？」

    乔令月扭了扭脚踝，扬眉应了她的调侃：「是呀，就差个助理了。」

    周冉走过去，弯身轻笑，「乔总，真对不住，我这个助理今天可能得请假去约个会。」

    「行了，」乔令月扶起她，「去约你的会吧，我今儿个自己去。」

    周冉被她这拿腔作调的声音真的给逗笑了，「怎么又切换成公公的口吻了？」

    笑了会儿，她正色问：「难道等会我和徐应商出去，节目组又给你们安排了什么活动？」

    手机轻响，约的车到了，乔令月接通讲了两句，摁了手机，恢復正常语调，「一个长辈的生日宴。」

    周冉啧啧：「你这副打扮去参加宴会？」

    「临时所託。」

    乔令月也知道这副打扮不太合时宜，但是没办法，她就只带了这么一套正式场合的服装来录制。

    当初这套衣服是她考虑到编剧给她按的人设，准备在最后一天录制告白的时候穿的。

    没想到现在不得不提前穿了出来。

    林代云在电话那头交待的很清楚，说是穿的得体就行，宋敬东的生日宴近几年较为低调，请得都是熟人朋友，没有那么多要求。

    她没再多说，踩着高跟鞋就往外面走。

    -

    路上一路畅通，等到达庄园后，乔令月先去取了林代云托人带来的礼物。

    林代云托的朋友是一对中年夫妇，见到她后颇为热情。

    「好久不见啊，乔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对啊，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

    乔令月笑着问好，接过礼物道谢正要离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过来。

    「爸妈，你们又在给我哥说媒啊？」

    她挽住中年妇女的手，看向乔令月时，轻轻地「咦」了一声。

    「都上大学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中年妇女柔声斥责，「这位是你林阿姨的女儿，乔姐姐。」

    「哦，不是说媒？」

    她歪了歪头，看着乔令月眨了眨她那双圆而大的眼睛。

    又礼貌地叫了声人，「乔姐姐好，我叫姜愿，愿望的愿。」

    乔令月笑着应了声，「乔令月，号令月亮的令月。」

    姜愿「呀」地一笑，黑熘熘的眼珠转了转，双手放开自己的母亲，转而挽过乔令月的手臂。

    「乔姐姐好好看啊，我可以和你待一会儿吗？」

    乔令月面对她的热情有些哑然，偏头看向一旁的中年夫妇，「……这？」

    姜父笑得很温和，「你带着她去玩会儿吧，没事。」

    乔令月点头告别。

    等她拿着礼物走远了，身旁的姜愿还在挽着她的手臂。

    乔令月好笑又无奈：「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 」

    眼前的小姑娘一脸神神秘秘，眼睛灵动地眨啊眨的，每次她望过去，对方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乔令月又走了一会儿，把礼物交给管家之后，才寻了个小阳台旁的角落开口问她。

    姜愿放开她的手臂，看了看周围攒动的人影，小心翼翼地道：「你是月亮吗？」

    乔令月不明所以，「确实有朋友这么叫我。」

    说完，就见眼前小姑娘的眼睛唰地一亮，看起来甚至比这边角落里打的灯光都要亮。

    「所以你果然是之前热搜上的那位漂亮姐姐啊！」

    姜愿兴奋地再次挽起乔令月的手臂，「你和宋二哥在一起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呀？」

    乔令月听到「热搜」二字就明白了，这位原来是节目组的粉丝。

    她还没答话，小姑娘已经捂住了嘴，悄咪咪小声道，「嗯，我明白的，你们签了保密协议，不能泄露这些。」

    藉口已经被对方说了，乔令月只能附和点头，「嗯，是得保密。」

    姜愿一脸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你们录节目都是这样的，我懂！不过——」

    她凑近乔令月的耳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宋二哥吗？」

    她盯着乔令月黑亮的眼睛，嘴唇抿起，眼睛睁大，满脸期待地等着乔令月回话。

    「……」

    乔令月斟词酌句，没有直接回答，「我们现在还在录制当中，喜欢是一个很依赖氛围的东西，你听过吊桥效应吗？」

    她尝试着隐晦地告诉对方，而在姜愿眼里，却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她皱眉疑惑，「吊桥效应？所以你喜欢宋二哥吗？难道是不喜欢？」

    见乔令月没回答，她低头拿起手机搜索名词。

 第73页

    乔令月沉默地看着她乌黑的发顶，避开了问话。

    「你下周看节目就知道了。」

    下周节目录制就将要结束，而第一期也要播出了。

    姜愿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正要说话，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走过来把人叫走。

    「姜愿，找你好久了，一直在这干什么呢！」

    小姑娘又对乔令月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因为其他人在，没问出口，只道：「那我先走了。」

    乔令月挥了挥手，看着姜愿跟着一群人离开。

    没了姜愿的问话声，这处角落就瞬间安静下来。

    有风从阳台处递来几声花园里不知名的飞鸟昆虫声，乔令月倚坐到阳台边的小沙发上，不自觉捂上仍隐隐作痛的小腹，目光看向人来人往的人群。

    身侧乍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找……什么？」

    乔令月收回视线，微偏头，这才发现弧形的阳台薄纱边，阴影笼罩处正站着一个人。

    宋越明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黑色西装将他的身线勾勒的高瘦挺拔，他半边身子倚在墙边，眉眼被黑夜罩住，看不出什么神情。

    而且声音听起来，也似带着夜的沉冷凉意。

    「想找宋伯伯亲口说一声生辰快乐。」

    乔令月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很快移到流光溢彩的灯光中，问他，「你怎么站在这？」

    眼前是各色人影和一片的红酒香槟，钢琴演奏曲换上舒缓的调子。

    宋越明从阴影处走出，关上阳台的玻璃门，「醒醒酒。」

    虽是这么说，他声音里却没什么醉意，「你口中的宋伯伯，估计等会儿才会出场，现在应该还在和人在房间谈话。」

    听见这么说，乔令月自然也没再去看绰绰的人影。

    她侧身再次看向宋越明，却见对方已经望了过来。

    亮光从斜上方打下来，让他额上和眼睑下分别落上一层阴影，一双眼睛于是也在这片明暗交界中显得深邃冷淡。

    乔令月想说的话在脑子打了个结，盯着他抿得平直的薄唇看了几秒，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

    于是她问了出来，「你不高兴？」

    她以前也问过这样类似的话，但这次的语气却更为肯定。

    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宋越明的一丝不高兴，不管是从他的表情上，还是从先前的话语中。

    宋越明就站在那，视线向下，脑袋低垂。

    一身西服合该衬得他成熟稳重，现在却反倒有些狼狈可怜。

    半晌，他动了动唇，「有一点。」

    没等人问为什么，他快速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还来这。」

    外套带着温热的气息覆上她的腹部，乔令月愣了几秒，半笑不笑，「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宋越明还是蹲身给她搭衣服的姿势，听见她的反问，目光落入她微弯的笑眸中。

    她声音清浅有力，详细地解释来这的前因。

    末了，她还问：「你说，我总不能不来吧？」

    确实不能不来。

    宋越明点点头，站起身，却沉声道：「但我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乔令月手里还碰触着他带着温热的西装外套，略带笑意问他：「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

    宋越明凝眸看着面前眉眼弯弯的女人，顿了顿，反问：「乔姐姐，你觉得什么叫心知肚明？」

    乔令月的笑意在脸上一僵。

    宋越明又说：「怎么确定对方一定心知肚明？」

    「如果对方没有心知肚明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三连问！

    -

    今天陪朋友去医院了，然后这章又写了很多遍不太满意，于是改到这个时候才更新（跪下）

    我一定会恢復到中午十二点更新的！（立g）

    第三十九章

    【相遇二十一天v】：看出来各位相遇粉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们的嘉宾们见面了，再此之前，先来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吧！

    第一位受访者，乔令月。我们的月亮来啦！比心比心~［视频］

    姜愿一大早起床，就看到了自己前不久关注的恋综官微发布的最新消息。

    视频里，女人从容不迫地应对节目组的提问，有条不紊，谈笑自如。

    但姜愿却想到了昨晚跟着父母参加宴会时，不经意看到的那一幕。

    还是那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她被朋友叫走前，在那撒娇似的问过乔令月到底和宋越明是什么情况。

    对方回答地含煳其辞，她一颗磕cp的心却还牵挂着。

    于是和一众同龄好友聚在一起聊天时，她会借着仰头喝果汁的间隙往那边瞥几眼。

    不知道是瞥的第几眼。

    她看到乔令月身前蹲了一个男人。

    外套被他脱下，只有一个穿着银灰的背影。

    可惜她没法继续探究，因为面前有朋友叫她，「愿愿，你喝果汁喝得脖子僵住了？」

    等她再次看过去时，却发现两人都站起来了，男人手臂搭着那件西装外套，而乔令月的脸则隐在阴影中。

    她当时看不到乔令月的表情，但心想应该是一副冷淡的神情。

    在她眼中，乔令月是和宋越明般配的，这宴会上不知道是哪个玩票不羁的公子哥去调戏人，可不得惹人一顿冷脸。

 第74页

    结果那位被她下意识认定为「公子哥」的男人转身后，她看到了宋越明的脸。

    那一瞬间的震惊与不可置信让姜愿现在回想这一幕时，还能有所体会。

    她面无表情地倍速看完採访，重重哀嘆了一口气。

    虽然视频採访的剪辑以及对话都偏于沙雕欢快，但昨晚那一幕，却让她这个资深磕cp人士有一种be结局的预感。

    和她是同学的章颜也在磕cp，正看着採访视频。

    听到这声沉重的嘆息，偏头看过来，「怎么了？这採访不是挺好笑的吗？」

    姜愿摇摇头，不想多说。

    章颜被她这眼神弄得忐忑不安，暂停视频，先去看评论区。

    【季彤彤不会是团宠人设吧？】

    【月亮每次都回答得好端水啊。】

    【乔令月：端水大师，除了宋越明。】

    【哈哈哈哈笑死我，分享喜欢的东西不给宋越明和徐应商就算了，结果后面还特意不描述宋越明！】

    【表明上：我没法描述。实际上：这个不能说太多，说太多就暴露了。】

    章颜安心了一些，继续看视频。

    正好放到评论区里说得那一幕。

    画外音问：「如果用动物比喻每位嘉宾，你会怎么来描述？」

    乔令月想了想道：「季彤彤应该是小仓鼠，周冉像羊村村长，林源大概像哈士奇？徐应商有点介于孔雀和狼之间。」

    节目组小姐姐正要问下一个问题，被人提醒，顿了一下，问，「宋越明呢？」

    乔令月：「我知道的动物太少了，暂时没办法描述。」

    章颜把这一幕给姜愿看，「喜欢但装作不在意，你不觉得这个好磕？」

    姜愿之前心里想着事，又是倍速，看得并不仔细，现在一看，似乎也能为昨天那一幕找到理由。

    她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希望吧。」

    -

    moon：大概就是这样。

    乔令月把消息发给许冬颜，看着对话框发呆。

    今天早上编剧为她和宋越明准备了一段剧本，她以为表现得很好，却被许冬颜发现了不对劲。

    许可爱：你和宋弟弟是怎么回事？

    她发来询问，起初乔令月还想含煳过去：【身体不太舒服。】

    但多年好友，瞒不了人，许冬颜很快拆穿。

    许可爱：你在刻意避开宋弟弟？

    最后乔令月无奈地把昨天的事情讲给了她听。

    她们两人之前的聊天对话还停在那句「你知道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吗？」上面。

    她回完话，盯着自己当时回復的猫猫疑惑表情包，仿佛还能想到昨天宋越明对她的三连问。

    「心知肚明」，她简直听得都快丧失对这个词的理解了。

    所以长久沉默后，她动了动唇，问宋越明：「你想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打落下的光连着阴影，像是被揉碎了混杂在无声中。

    但钢琴曲舒缓的调子还在继续，周围轻浅的交谈声也还在继续。

    动静之中，光影交界之处，宋越明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

    当乔令月回话后，他在洒落下的阴影中垂眸，「算了，我知道答案了。」

    而此刻乔令月握着手机，心里想得是，他知道什么答案了？

    她不太记得这句话之后她是什么反应，好像是站起了身，把覆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还给了他。

    然后又说了一句——

    「哦，知道了就好。」

    然后宋越明就笑了，他说：「之前採访的时候，应该不能说你像猫。」

    那应该像什么？

    这句话她也没问。

    当时她脑子大概被浆煳煳住了，居然想起採访时的问话，回了一句：「哦，我没说你像什么，因为——」

    灯光在这一刻熄灭，生日快乐的歌曲响起，她的注意力也就被转移。

    昨晚的自己不太正常。

    乔令月回忆过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手机震动，许冬颜听完了乔令月发过去的语音，发来了消息。

    许可爱：你……

    许可爱：你对宋弟弟什么想法？

    moon：好搭档？好同事？

    许可爱：……

    许可爱：有人说过你像鸵鸟吗？

    乔令月手指停在键盘上，想到了宋越明那句「不能说你像猫」的话。

    或许有人想说，但是没说出口。

    许冬颜也没指望一个答案。

    许可爱：算了，你忙吧，反正也快结束了。

    手机屏幕暗下。

    过了会儿，又亮起。

    许可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别装傻，跟人说清楚。

    心思被人揭穿。

    乔令月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动，最后打上一个弱弱的「噢」。

    她敏锐的情绪感知应该早在自己问出「你不高兴」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宋越明听到了她和姜愿的谈话，听到了她把心动归于理智的「吊桥效应」。

    她想装傻压下这个话题，最好是不要再被翻出来这种。

    然而宋越明半直接地问了出来，又半委婉地结束了话题。

    不上不下的情绪反而让人最为难受。

    最重要的是，她最开始只是把对方当搭档当同事的。

    这种后面衍生的情绪，让人不太能釐清，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错觉。

 第75页

    不过许冬颜说得对，是该说清楚。

    -

    下午六点半，吃完晚饭后。

    今晚的晚餐主要由周冉和徐应商准备，洗碗的人员就从剩下的人中选择。

    季彤彤指指自己，又看看乔令月，「我们谁来洗碗？」

    节目录制过半，男女搭配的组合已经大致划分，她问完话，又看了看宋越明，等着人回答。

    「要不你们——」

    「我们来吧。」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说出。

    林源朝他们两人来回看了看，「你们这是？要不商量一下？」

    乔令月心里还记挂着和宋越明说清楚事，正想将话说全，宋越明先一步开口。

    「就我们来吧，顺便我有事想和月亮谈一下。」

    谈一下？

    乔令月抬头看他，宋越明还看着林源那边。

    季彤彤和林源露出「我们都懂」的表情，没有客套争着抢活，给他们腾出了地方。

    「你们谈你们谈，我们就先走了。」

    「不用着急，你们慢慢收拾。」

    看着季彤彤和林源一脸八卦地离开，乔令月在原地站了会儿，去拿餐桌上的餐盘。

    她站在桌边收着餐盘，而宋越明则站在右边。

    眼看着餐盘仅剩几个，乔令月尝试着开口，「你想谈什么？」

    刚刚季彤彤和林源离开后，厨房就陷入了诡异的宁静，随后只有瓷盘相互碰撞声和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此刻她这话问出口，仿佛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水中，溅起了点点水花。

    宋越明拿着餐盘的手停在桌上，抬眼看她，「放心，不是谈恋爱的事。」

    他眉眼里含着笑，语气轻松，看起来想尽量消解一下略显沉重的氛围。

    乔令月对上他的目光，又因那点别扭情绪，不自觉移开。

    她视线转移到瓷盘上，话却是对他说的，「嗯，我也正好有点事和你说。」

    几秒后。

    两只手握上同一个瓷盘。

    四目再次相对，宋越明弯唇，「我来拿？」

    三个字，却让乔令月思考了五秒。

    她握着瓷盘，「我来拿。」

    宋越明松手。

    六个人吃饭，桌上的餐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但乔令月却觉得好像收拾了很久。

    她把瓷盘放进洗碗池，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嗯，是错觉，只过了三分钟。

    她拿起抹布，扭开水头，另一边水龙头也被扭开，随着水流向下的唰唰声，宋越明的声音一同响起。

    「乔——」

    乔令月几乎已经听见下面两个「姐姐」的发音，立刻转头去看他。

    宋越明收到她警告的视线，字音顿在嘴边，及时换了个称唿，「乔小姐。」

    语气郑重，且符合人设的低沉。

    乔令月转头低眸继续洗碗，却听见他在哗啦水声中问：

    「别人的喜欢，会让你很困扰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更新。

    第四十章

    明晃晃的灯光折射在手中的瓷盘上，哗啦啦的水流沖洗碗面。

    乔令月的手还浸在水流中，沁凉裹着手部的肌肤，一点点的透过腠理传至神经。

    宋越明那句认真又轻缓的声音似乎还在飘在空气里。

    凉意密密麻麻，情绪也因这句话乱了起来。

    乔令月手指微动，连着瓷盘和水声四溅。

    那句「别人的喜欢」，这个「别人」是谁，似乎不言而喻。

    但怎么去回答，又是个问题。

    身旁瓷盘相碰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明明是清脆的声音，听在乔令月耳中却有些嘈杂。

    「我——」她尝试去回答。

    「嗯，餐盘洗完后放在哪？」宋越明对上的她视线，勾了勾唇。

    乔令月的话停在嘴边，对他这句稀松平常的问话产生了某种错觉。

    就好像，刚刚那句问话只是她听错了。

    但显然并不是。

    这是对方在她长久的沉默后给了她一个台阶。

    她也是有话要对他说的，但好像不那么能说出口。

    又或者说，她自己也不太确定说出口的话是否真正代表她心中所想。

    静默片刻后，她指了指橱柜的某一处，「放那边就行。」

    话题似乎就这么略过去了。

    乔令月手拿抹布旋转碗面，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然而在水龙头关上的那一刻，水声停止，耳边陷入安静，她又想起许冬颜的那句话。

    ——「有人说过你像鸵鸟吗？」

    鸵鸟心态，消极迴避又掩耳盗铃。

    这可不像她。

    乔令月将餐盘放到一边，心思几经周折翻转，眼前突然被递来一块擦手巾。

    「擦擦手？」

    指节分明的手握着棉巾，而手的主人神色平静。

    「你刚刚的问题不问了？」

    乔令月接过擦手巾，像是不经意地一问。

    「不问了，因为好像不管什么答案，」他笑了笑，「都不太好。」

    宋越明将餐盘放进橱柜，又把洗碗池边溅出的水渍擦了个干净。

    他人长得好看，低眉垂眼，微弯腰身，长长的臂膀曲起，行动之间像是构图严谨的动态画，赏心悦目。

 第76页

    余下杂七杂八的事情被收拾完毕。

    哗啦啦的水声没了，瓷器相碰的声响也消失了。

    四周再次归于平静。

    乔令月稳了稳心神，「可是我已经想好答案了。」

    他们今晚的对话总会间隔一段时间，双方却又十分有默契地听明白了。

    宋越明抬眼看她，等着她的答案。

    乔令月在他的目光中用自然又平稳的语气开口。

    「别人的喜欢不会给我造成困扰，除非我也喜欢对方，所以才会犹豫。」

    眼前的人身体微动，乔令月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有时候喜欢也会是一种错觉，比如只是环境的烘托，或者记忆的美化。」

    过了几秒，她听见宋越明问她：「我可以邀请你去星空屋么？」

    星空屋。

    上一次乔令月被邀请去这个玻璃小屋子，还是因为徐应商的那番道歉。

    他的声音十分郑重，不像以前半开玩笑叫她「乔姐姐」那样带着无辜。

    或者说，从他提出要一起收拾餐盘时，就一直很认真。

    星空屋隔绝声音，只留一个画面，在录节目的现在，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谈话地点。

    乔令月笑着答应了，「正合我意。」

    -

    别墅后门被打开，走过两道人影。

    一缕挟着夜色的风从开合的门飘了进来，吹动走道墙壁上悬挂的流苏装饰。

    等门再次被关上，风停物静，与后门一道之隔的办公区却有了动静。

    季彤彤从眼前的电脑屏幕中抬起头。

    因其他人还在办公，她悄悄瞥了一眼已经关上的玻璃门。

    后花园的灯光今夜纷纷亮起，从她的角度看去，明亮的灯光点缀在一片绿植之间，仿佛一片星星坠落于此，在这处静谧之地耀着光辉。

    不，也不算静谧之地了。

    已经有两个人影漫步在了其中。

    等人影走出那扇玻璃门可见的视线，季彤彤才回过头，心里咂摸着这两人的情况。

    办公区是弧形的落地玻璃构造，季彤彤可以亲眼看到这两人从走过来到走出去的面部表情。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可以确定这两人都没有笑。

    这是有什么事情居然这么严肃？

    难道——

    然后，她就对上了对面林源的视线。

    林源眨了两下眼，一下子打断她的思绪。

    身旁又传来周冉的声音：「这两人好像不太对劲？」

    季彤彤看过去，发现原本都在办公的几人都抬起了头。

    「？」这就是八卦的力量？

    办公区内的几盏花苞吊灯静静立在他们的头顶。

    灯光氤氲出的安静氛围在几人的对视中多了丝不可说的尴尬。

    最后打破局面的是徐应商，他合上电脑，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唔，他们应该是要去星空屋。」

    在座的都是来参加节目的嘉宾，自然知道星空屋的作用。

    林源又往后门瞧了瞧，「说起来，我们好像还从来没去星空屋那边看看。」

    周冉手托下巴，瞥了眼徐应商，「不，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人去里面坐过。」

    她这一眼瞥的直接，季彤彤惊讶地看向徐应商，「你什么时候悄悄去过？」

    大概觉得以徐应商的性格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又望向周冉，「你们两个一起去的？」

    周冉笑而不语，徐应商无奈答话，「不是。」

    季彤彤眼神瞬间意味深长，「哦——你要不要去后面看看？」

    徐应商既没邀请她，又不是和周冉一起去的，那他和谁去的也就很明白了。

    周冉知道那次是怎么回事，对季彤彤的话语好笑，「你想看就去看，没必要拱火他。」

    季彤彤撇嘴：「我就不信你们不好奇。」

    今天早上她就觉得乔令月和宋越明有点奇怪。

    她还疑心这两人闹了矛盾，但晚上又看到他们一起洗碗，便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刚刚那场面，她又不确定了。

    林源在一旁听着，意错了她的意思，「你想去看看星空屋？那不如我邀请你去看看？」

    季彤彤：「……玻璃屋子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看人啊！

    她厚着脸皮邀请众人一起，「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我们去后花园看看星星吧？」

    一个人去她不好意思，但一起去，那就很好意思了。

    周冉顺了她的心思，笑得一语双关：「嗯，顺便看看今天的月亮圆不圆。」

    徐应商站起身，「中秋节都过去多久了，你们去——」

    林源很快明白过来，挽上徐应商的肩，打断他的话，「当然是要一起去看风景了！」

    几分钟后。

    四个人逐次迈入后花园。

    石子小路蜿蜒曲折地铺陈在矮植间，地灯的光亮延申成路，通往不远处的玻璃屋。

    周围还分散地亮着一盏盏的草坪灯，但都不及玻璃屋里照耀出的光亮。

    透明的玻璃屋里，暖黄的灯光照在置于其中的两人身上。

    假装赏星星实则在围观的一众人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

    林源：「他们两个好像谈得还挺开心？」

    玻璃屋里的两人面对面而坐，他们看过去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

    但侧脸也足够看出这两人温和的神情了。

 第77页

    他们两个的模样都生得好看，此刻眉梢眼角皆漫着浅碎的笑意。

    仿佛之前面无表情走向后花园是他们看到的一场错觉。

    季彤彤挠挠头，「这是和好了？」

    徐应商：「看来不用担心他们了。」

    周冉观察着他们的动作，最后拢了拢衣服，转身，「好了，美女的事咱们少管，这两人成朋友了。」

    季彤彤：「什么叫成朋友了？难道不是谈朋友了？」

    周冉推开门，手臂微顿，语焉不详，「你这么想也行……或许吧。」

    -

    乔令月和宋越明坐在星空屋后，就各自摘下了领口的麦。

    「你——」

    「我——」

    两人的话一同说出口，又一同断开。

    四目相对，互相都笑了一下。

    星空屋的布置其实十分的温暖，浅色系的摆件，角落里还放着一只粉色的大熊娃娃。

    他们两人相对而坐，头顶悬挂着圆球形的简约吊灯。

    桌上原本摆着的节目组logo立牌身边多加了一个爱神丘布特模样的瓷质小花盆，里面立着一颗仙人球。

    乔令月手指轻轻碰上仙人球的刺，「既然是你邀请的我，那就你先说。」

    她收回在仙人球上的视线，抬眼看向宋越明。

    宋越明没犹豫多久，开口道：「我想先问一件事。」

    乔令月捏了捏不算痛的手指，「你说。」

    「我可以把你之前说得话理解为——」

    宋越明看着她在灯光照射下呈现琥珀色的眼睛，「你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是吗？」

    玻璃屋外的一切似蒙上一层白纱，背景渐次被虚化，眼前的人因此显现得格外清晰。

    他的碎发眉眼间投落下暖黄的光线，随着问话的尾音消融于空气中，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了笑意。

    乔令月在这样的笑意中垂下了眼。

    她答道：「不是——」

    夜似乎更静了。

    乔令月仿佛能听见自己手指碰上瓷花盆时的一声轻响。

    瓷器花盆表面蕴着的凉意传至指尖，她继续说，「不是一点。」

    「嗯？」

    字音微扬，又像裹着浓烈的情绪。

    乔令月手指顺着丘比特的模型绕圈，缓缓道：「是喜欢的。」

    此情此景，在这个时候，她确实是喜欢他的，不是一点。

    他刚刚问出的那句话时，那种熟悉的热血涌动与心跳加快是比大脑先做出来的反应，骗不了人。

    沉默片刻，宋越明低低地笑了一声，帮她把后面的话补充了。

    「但是你不确定这是剧本的后遗症还是真实的动心，又或者只是吊桥效应下的多巴胺分泌增多。」

    「是不是？」

    宋越明把她想说的话几乎解读完全。

    乔令月抬眸对上他弯起的眼，笑了，「是的。」

    她起码还记得一件事，自己拿的剧本是女追男，最后洒脱放手。

    她对宋越明的喜欢和刻意的接触，说不上是几分真几分假，更何况最后她还得按照剧本演完结局。

    这种喜欢，她可以承认，也可以好好控制住。

    「我明白了。」宋越明点头。

    「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喜欢人，」他道，「是要想清楚。」

    开诚布公的话谈完，乔令月起身，又在转身那一刻听到那道低沉又微扬的声音。

    「乔姐姐，只有几天了。」

    只有几天就结束录制了，也只有几天，或许就弄明白这份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是直球又克制（？）

    -

    明天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更新。

    第四十一章

    自那次谈话后，乔令月和宋越明之间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

    他们依旧会按照剧本来演戏。

    乔令月弯着红唇，而宋越明则淡着眉眼。

    美艷撩人的小姐姐追着对她淡漠疏离的男人。

    许冬颜这么瞧了好几天，终于在某个晚上，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忍不住开口。

    她问编剧，「这是在按照你的剧本发展？」

    编剧从屏幕的光亮里抬眸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敲起键盘。

    「不按照我的难道还按照你的？」

    她们合作了这么久，相互之间的关系都熟了起来，说话自然也毫不客气。

    许冬颜被噎了下，组织语言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他们演得……剧情没什么波澜？」

    她这话问得委婉，其实是想说乔令月和宋越明这两人的人设怎么一直保持着不变。

    女追男女追男，这可得追到什么时候才能撞了南墙再放手。

    编剧再次抬眼看她，单手扶了扶反光的镜片，唇一抿，没说话。

    许冬颜被她这一副「你是在教我做事吗」的表情看得心慌。

    她移开视线，看向监视器，「我就随便问问。」

    又是一声清脆的键盘声。

    编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快了，就明天吧。」

    「啊？」许冬颜偏头。

    「明天不是咱们第一期节目就要播出了？」

    编剧将身前的笔记本屏幕转了个方向，「你看看，这个改过的剧本行不行？」

    -

    随着节目录制即将结束，这几天嘉宾们最常提起的话题就是分别以及三天后的告白录制。

 第78页

    这会儿他们坐在相遇小屋里，等着接下来的故事分享，就不免又说到了这个。

    林源摇晃了一下装着圆球的盒子，「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这了吧？」

    按理来说其实还有几天的故事分享，只是经过这个周末，节目录制就是收尾的工作了。

    因为前几次嘉宾的抱怨，而这一环节也不会每次都被剪辑进去，于是节目组提前宣布了结束。

    周冉从林源那把盒子推到中间，「之前是谁恨不得分享故事环节有无数次的弃权机会，现在还捨不得了？」

    「这不是快要结束了吗！」

    林源感嘆，「要离开了还不允许有点特殊情绪了？」

    徐应商不紧不慢地戳穿他，「我看你是捨不得季彤彤的美食。」

    「如果是这个捨不得的话，」周冉在一旁接话，瞥了一眼季彤彤，「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季彤彤还在和乔令月说着「时间过得好快啊」等类似的话，突然被人暗戳戳地拉郎配对，立刻偏头看过去。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夫唱妇随了？」

    徐应商从善如流地转开话题，「真正夫唱妇随的也不该是我们。」

    装着圆球的盒子被宋越明推到乔令月身前，按照抽取的顺序，今天是该轮到她来抽取主题。

    「抽吧。」

    宋越明相对于其他人开着玩笑在互相伤害，本人仿佛置身事外，没什么反应。

    乔令月也并不想加入混局，只道：「嗯，那我来抽取这最后的一个分享主题了。」

    她伸手缓缓放入不可视的方盒内，手掌碰到圆球时极有仪式感的停顿在了盒中。

    冰凉的主题球在她手下搅动，乔令月还是没选中其中的任何一个。

    几人都歇了话，屋内安静地似可以听见方盒内圆球相撞的声音。

    季彤彤双手撑脸，「看看最后一次我们会聊点什么吧。」

    乔令月手掌紧了紧，将小圆球拿出来，又缓缓松开。

    「喜欢。」离她较近的宋越明看到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他念出的那道声音不仅熟悉，而且离乔令月极近，让乔令月已经沉没于忙碌中的回忆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应该庆幸他们谈事情的那天是在忙碌的工作日，所以谈完后，各自又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中。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刻意迴避过对方，但又相处的不算多。

    大概因为是真的忙，乔令月每天不是窝在办公区就是回到家里去修改设计稿，时不时还要抽时间去看一下和徐安妮的合作。

    这样下来，他们两人除了晨跑和晚上录制节目要求的相处时间，真正谈话的时间并不多。

    看着手中印着「喜欢」两个大字的小圆球，乔令月有些怔愣。

    她和宋越明前不久刚刚就这个话题聊过天，没想到现在又要聊这个话题。

    其他人对此也是一愣。

    周冉接过乔令月手中的小圆球，单手转动了几下，「这个主题，节目组是想提前录制告白的镜头？」

    说完她自己笑了一下，「为了后面能有点看头，我就先弃权了。」

    徐应商同她一样，「之前赢了比赛的奖励，不用似乎有点可惜，我也弃权。」

    季彤彤的视线茫然转了一圈，「那……谁先来？」

    乔令月正想说要不她来，身旁已经传来宋越明的声音：「我先吧。」

    他动了动身子，先前倚着椅背的嵴骨被挺直，头微仰了一下，脖颈的修长线条连着硬朗的下颌线显得利落干净。

    乔令月想向前去回答问题的身子又窝了回去，等着听宋越明说话。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震动声。

    宋越明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往她这边望了一眼。

    那是很短暂的一眼，看起来比手机消息提示震动声的持续时间还要短暂。

    但乔令月好像品出了一点「你不会在这个时候看手机吧」的意思。

    于是她想打开屏幕查看消息的手搭在了一边，没再动作。

    这个话题不会真的有人直接说出喜欢谁，毕竟节目组在最后还有告白录制，并且明文规定了不能在节目中提前告白。

    想到这一点，乔令月在宋越明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就忍不住思绪又飘向那天星空屋的谈话。

    他们两个这应该算是违规了？

    虽然节目组不可能听到谈话，但她还是有些小小的心虚。

    这种心虚流露了一丝情绪在她的脸上，正好被对面坐着的周冉看了个正着。

    在宋越明停下喝水时，周冉开口了：「月亮——」

    乔令月被她这声肉麻的声音叫回神，不解看向她。

    「明明弟弟说话的时候，你好像没专心听？」

    周冉问话时，笑着她那双狐狸眼，狡黠又带着不怀好意。

    乔令月本就心虚，脑子停了两秒，视线从周冉脸上移向身旁的宋越明。

    宋越明正扬着水杯喝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放下玻璃杯，朝她看了过来。

    乔令月心神已定，面不改色道，「没有，你别污衊我，我听了。」

    周冉只是打趣，没为难她，「哦，那是我看错了。」

    乔令月心下松了口气。

    松到一半，宋越明突然发问：「那你对我说的喜欢有什么看法么？」

    「……」

 第79页

    乔令月支支吾吾，「嗯，挺好吧，收穫很大。」

    敷衍地就差把「我其实没怎么听」写到了脸上。

    宋越明瞧明白了，笑了一声，「我继续说吧。」

    他接着之前的话题，「所以我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经过时间考验……」

    乔令月这回听了，大概知道了他分享的是他对喜欢的理解。

    这样回答确实是一个好思路，她正好将上次和宋越明的谈话搬过来，也不用费尽心思想别的了。

    两人很快说话，轮到一向对这一环节极度抗拒的林源。

    他挑挑拣拣了乔令月和宋越明的说法，矇混过关后，看向了季彤彤。

    「我觉得你们说的太沉重了！」

    季彤彤开篇就推翻他们的说法。

    「我觉得喜欢就是简单的喜欢，一种给自己愉快的心情，你们说的条条框框太多了，不累吗？」

    季彤彤对此很有自己的看法，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喜欢就是放肆！」

    乔令月愣了一下，这句话其实很熟悉，她校园时期听过不少这种青春咯噔话语。

    而下一句——

    「而爱是克制？」

    周冉觉得好笑：「看不出来，咱们的彤彤是个感情大师。」

    季彤彤对周冉这种有点吐槽性质的话并不接受，「不是大师，生活太累了，我这是好心态，本来就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们偏要复杂化！」

    -

    乔令月回到房间后，脑子里似乎还有季彤彤那番热忱的话语。

    她闭上眼试图冷静，眼皮遮掩的暗影下，回想出的却是宋越明看过来的那一眼。

    眼皮微敛，黑色瞳仁似倒影着她的身影，面上平静，神色自若，可眼睛里积蓄的情感却好似如火烧云般变幻莫测。

    这是他结束故事分享后离开的那一眼。

    乔令月暂且把他这一眼归因于季彤彤的话太过感染人。

    毕竟她也有点被感染到了。

    又静坐了一会儿后，她才打开手机查看发来的消息。

    最近她联繫的人有很多，有中介介绍工作室租房地址，还有舒可陈那边演出服的商量，再就是徐安妮的合作事宜。

    但这通消息以上都不是，而是许冬颜发来的。

    许可爱：恭喜你，马上就不用再追人了！

    这是最开始的一条，过了几分钟，她又发来一条。

    许可爱：虽然你们认真谈论喜欢的样子很尴尬，但是我会让后期老师剪得自然的。

    moon：……

    moon：谢谢你。

    moon：不用追人了是什么意思？

    乔令月发完消息就去了浴室洗漱，等快要睡觉时，许冬颜才回了消息，是一个文档。

    许可爱：［剧本19.docx］

    第四十二章

    乔令月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鱼群游曳在蓝色海水中，突然一只水母从珊瑚丛边窜出，对着一旁的海星道：「再见吧你！」

    写实的海底景色半路变成了卡通动漫，无厘头的梦最后结束于拟人化的水母踹飞了海星。

    乔令月揉着脑袋坐起身，觉得这个乱七八糟的梦大概来源于昨晚许冬颜给她发来的剧本。

    编剧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地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海洋馆的场景，让她睡觉前脑子里全是各种海洋生物。

    节目第一期将在今晚九点整播出，而同时，今天也是节目录制的最后一次约会。

    每位嘉宾自行邀请人，选择想去的地点进行约会。

    乔令月没有选择，因为编剧的剧本已经为她把今天的地点编好了，就是海洋馆。

    她收拾完东西下楼，吃了早餐去和宋越明说这件事。

    按照剧本，他应该知道约会的地点是海洋馆。

    然而听到乔令月说了之后，他却疑惑地重复了一句：「极澜海洋馆？」

    乔令月只当他是在镜头前演着人设，「嗯，可以吗？等会儿九点出发。」

    宋越明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眼角，「你很想去那？」

    今天约会的地点由嘉宾自己选择，每个人自然选择的是自己或者邀约对方最想去的地方。

    只是他们剧本的场景都已经规定在了海洋馆，也不是说不想去就不去的。

    乔令月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很想，你不喜欢？」

    她觉得宋越明是在明知故问地演戏。

    不过这样更能体现人设，她也乐得配合。

    宋越明垂头瞥了眼手机，目光闪动两下。

    「没有，就那吧。」

    他这神情太真实，看着甚至不太像演的。

    乔令月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没多问。

    她转身去了办公区，正好撞上从后花园走进来的季彤彤和林源两人。

    今早在吃早餐时，这两人就打趣着节目快结束了，还没进星空屋看看，于是吃完东西后，林源就以一起去参观的名号邀请季彤彤进去坐了坐。

    季彤彤见乔令月还捧着设计稿和笔记本，一脸惊讶。

    「要约会了你还想着工作？阿冉和徐应商可都早早出门了。」

    周冉和徐应商一个晨跑的功夫就约好了对方，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海洋馆九点半才开门，不着急。」

    乔令月抱着东西解释，又瞥向他们两人，「你们这不也没有出门？」

 第80页

    季彤彤抱起手臂，斜看了眼林源，「某人约的地点我不喜欢，拒绝了。」

    林源在她身旁无奈摊手，「我和她只有一个对美食的共同喜好，其他我喜欢的，她都不喜欢，我能怎么办？」

    乔令月想到什么，建议道：「你们要不如去逛逛国际美食展？就在世博展览馆那边。」

    这个消息是她前几条从宋越明的那个官方公众号上看来的，推送文章介绍的是美食展上的ai科技应用。

    季彤彤和林源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接受了建议，「那我们去看看，待在别墅里也挺无聊。」

    乔令月抱着东西坐到办公区的桌前，突然想起美食展的举办时间，怕误导人，又拿起手机翻看公众号确定举办期限。

    还好，现在还是举办期间。

    她手指滑动，刚想退出界面，又看到了公众号的最新一篇推文，熟悉的字眼让她目光稍有停留。

    「当明嘉ai遇上极澜海洋馆，你还没来看看吗？！」

    -

    在去海洋馆的路上，乔令月打开了与许冬颜的聊天框。

    moon：[转发文章]

    moon：我怀疑……

    许可爱：？？？

    许可爱：这是什么东东？

    moon：宋越明创业公司公众号推送的文章。

    moon：你不知道？

    许可爱：我该知道什么？

    许可爱：还有，你怀疑？你这是在内涵什么！

    许可爱：你不会以为我们在为他打gg吧？！

    moon：……

    moon：我只是想说，明明弟弟的推送gg能力很强。

    她严重怀疑宋越明的公众号gg也打到了编剧老师那，所以编剧改动了最初的剧本。

    但是许冬颜误会了，她发来了一段语音自证清白，又被乔令月凑巧直接点开。

    因为没戴耳机，许冬颜的声音直接从手机的扩音器中传出。

    「我们节目组都很公正无私的！没有贊助费，没有小钱钱，怎么可能去给宋弟弟他们打gg！」

    她话说得激昂又快速，乔令月甚至来不及掐掉语音，豪亮的声音已经重重的落入了车内。

    乔令月握着手机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头也不想偏地盯着手机屏幕上许冬颜的对话，恨不得盯出个洞钻进去。

    车辆缓慢行驶，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宋越明问：「打gg？」

    乔令月甚至没来得及回答，宋越明又问：「什么gg？」

    乔令月：「……那个明嘉和海洋馆的合作。」

    宋越明没明白：「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去那看看？」

    乔令月摸着鼻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乌龙。

    难道要说，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越明让她加公众号，于是她看到公众号的最新推送后，思维发散，联想到了其他？

    她这心虚模样和昨晚被问话时的表现简直如出一辙。

    宋越明想了会儿，隐晦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剧本上描写的海洋馆？」

    乔令月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宋越明低沉的笑声传至耳边，「编剧只写了海洋馆的场景。」

    可没有点明是哪个海洋馆。

    京市好几家的海洋馆，偏偏她选了这么一家与明嘉合作的海洋馆。

    乔令月后知后觉，聊天框对面的许冬颜也意识到了不对。

    许可爱：我之前看剧本好像没有说是哪家海洋馆啊？

    moon：……

    许可爱：你们两个还挺有缘。

    乔令月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大数据的缘分。」

    她随便一搜京市的海洋馆，这家海洋馆就名列前茅。

    评价不错，所以她才选了这个地点。

    谁会想到居然冥冥之中给宋越明的公司打了一波gg。

    宋越明忍着笑意，回她，「那谢谢大数据。」

    -

    因大数据结缘的两人很快到达了约会地点。

    周末的海洋馆人来人往，游人如织。

    乔令月和宋越明进去时，前面还有一群戴着小黄帽的小朋友围在两个举着旗帜的老师身边叽叽喳喳。

    「老师，先去看鲨鱼好不好呀？」

    「不要不要，我要去看美人鱼！」

    「美人鱼都是人假扮的啦，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我想看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诶……」

    「笨死了你，那是动画片啦！」

    乔令月经过他们身边，听到「派大星」三个字，莫名就想到今天早上梦里被水母踹飞的海星。

    她神色一时微妙，宋越明问：「怎么了？」

    「没什么。」

    乔令月讪讪，「就去海底甬道那边对台词？」

    今天是他们女追男剧本的情感转折点，她会在这次约会里放弃喜欢宋越明，完成女追男be剧本的前奏。

    而那个梦，某种情况上就反映了他们今天要拍的情节。

    可不就是乔令月踹飞宋越明，决定独美吗？

    编剧大概是怕她不能摸清人物情绪，在剧本上加了不少心理旁白。

    比如「这个男人我追了这么久，他居然完全不理我，这次好不容易来我喜欢的海洋馆，他也兴致缺缺，我还喜欢他干什么」等类似让她进入状态的话。

    虽然剧本之外的情况与此截然不同，但是也能稍微帮助乔令月进入状态。

 第81页

    海底甬道这边有不少人在摄影拍照，他们找了个空地，又看向摄像大哥。

    「好，可以了。」

    摄像大哥摆放好机器，给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海洋馆里面其实不大好拍摄，因为明暗光线的难以把控，摄像大哥听着耳机里导演的指导，废了不少劲才找到一个拍摄的角度。

    他盯着显示屏上的两人，微屏住了唿吸。

    作为约会圣地之一，海底甬道的弧形构造显现在屏幕里时，仿佛画面里的两人都置身在了汪洋蓝海中。

    背后以及头顶都是成群的游鱼，随着各种各样鱼群的游动，光线忽明忽暗。

    两个人脸上也呈现出了明暗的分割。

    剧本开始了。

    宋越明大半张脸出现在显示屏上，长眉微蹙，眸色恹恹。

    乔令月偏头露出一个侧脸，眼角含笑，「好看——」

    疑惑的语气词乍然停在嘴边。

    面前男人的表情已经回答了问题。

    于是那双弯起弧度的眼渐渐被捋平。

    眼底的光亮逐渐被飘过鱼群遮住，面部以上的柔和被蒙了一层阴影。

    她冷静开口，「你不喜欢这里？」

    两人的脸此刻都显在暗处，有一种未知的莫测。

    过了一会儿，男人抬手揉上眉心，道：「是不喜欢。」

    一片沉静里，乔令月紧绷的嵴背却在这一刻突然放松。

    她重复，「哦，不喜欢。」

    鱼群在这一刻终于浩浩荡荡地游了过去，光亮一寸寸地回到女人的脸上。

    女人语气平静，「嗯，我突然也不喜欢了，要不回去吧？」

    哪怕正看着画面，知道这只是剧本的摄影大哥，也不禁感受到了画面带来的力量。

    平常粗心大条的人，脑子里已经自动播放起观众们到时候看到这一幕时，可能会发的弹幕。

    【我怎么感觉要be了。】

    【哪里是什么不喜欢这里，只是因为是和不喜欢的人来罢了。】

    【呜呜呜，月亮说突然也不喜欢了，是也不要再喜欢对方了吧……】

    不得不说，这一幕再配上后期哀愁的配乐，绝对能刀了一大片人。

    摄影大哥沉浸在其中，直到宋越明叫他：「可以了吗？」

    他回神看去，才发现刚刚看着似乎要断绝关系的男女已经脱离了剧本，正舒展眉目地谈笑。

    他那点酸酸的情绪在这一幕面前突然有些无处安放，甚至带了点滑稽。

    「可以了可以了，」他收了设备，「你们现在是要回去？」

    宋越明下意识先看向了乔令月，于是摄像大哥的目光也移到了她身上。

    低沉微扬的声音问：「你还想再逛逛吗？」

    乔令月略一思索，「嗯，还想再看看。」

    摄像大哥正准备离开，听见那道低沉的声音又道，「那我也再看看。」

    摄像大哥：「……」

    又被刀又被餵狗粮。

    第四十三章

    车窗外霓虹灯的光亮在车速中模煳成一片，眨眼间就化作光点飞快向后掠去。

    乔令月有些犯困，头抵在头枕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同样是和她逛了一整天的宋越明还开着车，她不好意思就这么睡过去。

    但这么一直看着窗外几乎差不多的高楼大厦和各色灯光构成的风景，又无疑是在放着无声的催眠片。

    「要不……」

    乔令月话说到一半又停下。

    放首歌听一下？

    可是她几次坐宋越明的车，对方似乎都没有打开车载音乐的习惯。

    宋越明还看着前方，问：「什么？」

    乔令月：「没什么。」

    她窝在椅背上，头髮披散，柔顺又微卷的发尾搭在肩头，眼睛半睁不睁，说话的语气都像是耗费了她不少精神似的。

    宋越明快速看了她一眼，「先休息一下吧，还有一会儿才到别墅。」

    乔令月摇摇头，想到什么，又侧头看向中控台的时间。

    八点二十三。

    节目组今晚安排了一场露天电影，让所有嘉宾九点前务必赶回去。

    「还来得及吗？」

    乔令月偏着头，耳边的髮丝尽数散在耳廓后，露出耳垂下别着的那只蓝色钻石耳环。

    宝蓝色的碎光折射在暗色里，像她整个人一样慵懒随性，又因红唇漫了丝蛊惑。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惊艷，还半垂着眼，强撑着精神找人聊天。

    宋越明是瞥向中控台时看到这一幕的，顿了顿才道：「来得及。」

    「……哦。」

    乔令月慢慢应了一声，声音轻软，听起来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睡一会儿。」宋越明对她这思绪神游的样子有些无奈。

    他抬手找了首轻音乐，「休息吧。」

    钢琴的琴音缓缓流泻而出，悠扬舒缓间，又接上二胡的婉转弦鸣。

    钢琴与二胡配合得有条不紊，音色柔和又带着点点悲伤。

    这是首很经典的曲子，就算乔令月对音乐没什么钻研，也能听出这是哪一首。

    「《风居住的街道》。」

    一曲终了，她闭着眼睛说出名字，「还挺符合我们今天剧本的氛围。」

    她话音刚落，下一首曲子播放出来。

    清澈又柔和的钢琴音，宋越明笑了笑，「这首也适合。」

 第82页

    乔令月辨别了一会儿，发现这首也听过。

    《refrain》，曲风相比于前一首，明显要欢快明亮。

    哪里适合？

    乔令月顿了顿，又想到什么，闭着眼睛没再说话。

    refrain，原曲时长近九分钟，有人释义为重复，但因歌曲风格，也有人释义为——克制。

    -

    乔令月醒的时候，才发现车已经抵达到别墅门口。

    她下意识又看了眼时间，九点零二。

    「到多久了？怎么没叫我？」乔令月问一旁倚在座椅里的宋越明。

    她皱眉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手臂被人拉了一下。

    宋越明按下半扇她那边的车窗，「你确定就这么出去？」

    细密的雨丝成线状，飘散在路边的灯光下，扑面而来的寒凉让乔令月瞬间清醒。

    是下雨了。

    车窗又被缓缓关上，宋越明找了把伞递给她。

    「不用着急，露天电影取消了，他们现在都在客厅。」

    「在客厅干什么？」

    乔令月接过伞，开门那一瞬间的凉意让她一顿。

    「好像是在室内看电影？」宋越明不太确定。

    他们目前在剧本上的关系算是一个转折，乔令月撑着伞先一步进去。

    玄关处的动静很快引人过来查看。

    「你们回来的怎么这么迟？明明弟弟呢？」

    季彤彤帮她接过伞，撑开放在一边。

    乔令月换好拖鞋对上她的视线。

    「他在停车，等会进来——你们在看什么？」

    说到这个，季彤彤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挽着她走进客厅，「看我们的黑歷史。」

    「啊？」不是在看电影？

    客厅里的灯光偏暗，只亮了一盏角落里的落地灯。

    乔令月一进客厅就能看见桌上摆放的爆米花和奶茶，甚至还有烤串。

    但有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

    她看向投影仪投照的幕布，方框里，自己的脸正呈现在上面，这是……

    节目今晚播出的第一期。

    她进来的时候，先导片正好放到她在家的这一幕。

    镜头对准她的侧脸以及笔下的服装设计稿。

    在这种情况下看着自己的模样，其实还是有点奇怪的。

    「我们在为节目贡献收视率？」

    乔令月被季彤彤拉到一边坐下，看了一会儿画面，突然明白了季彤彤的说法。

    不太算黑歷史。

    但是本人看见后期的顺畅剪辑，什么早睡早起，作息优良，让她本人还是有些难以言喻。

    她小声问：「不是看电影？」

    一旁的周冉回她：「下雨了，节目组不知道是谁临时想得这一茬。」

    季彤彤也悄悄道：「其实应该不是临时，我看露天电影的时候，他们估计就想让我们看看第一期的节目。」

    林源偷偷加入话题，「这不正好吗，就算现在不看，但是之后我们也会忍不住看看的吧？」

    这么说也是，谁都会忍不住看看自己在节目上的表现如何，不想呈现出不好的一面。

    而节目组安排这个环节，大概就是想拍拍他们对初遇时的反应。

    宋越明进到客厅时，先导片正好结束。

    幕布上的画面一变，出现节目的标志性logo，最后又缓缓落下几个字。

    「第一期（上），初遇」。

    昏暗的灯光在宋越明半边脸上镀上层亮线，显得人下颌线条分明利落。

    隔着一片暗色，两人对视了一眼。

    身旁的季彤彤起身让座，「哎呀，看来我得换个座位——」

    她话音突然折断。

    不仅因为身旁的乔令月把她给按下了，还因为宋越明走了两步，直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季彤彤懵了一下，「光线不好，明明弟弟看错人了？」

    她看了眼宋越明身边坐着的徐应商，找补，「……应该是我们这边太暗了，他没看到你。」

    周冉倒是说得直接，「你当我们旁边的落地灯是摆设？」

    「……」

    乔令月想了会儿该怎么说出符合人设的台词，「我和他不熟。」

    周冉和季彤彤对视一眼，明白两人这是闹矛盾了。

    因为乔令月和宋越明前面出现过几次这种状况，她们没有多问。

    周冉直视前方，「专心看节目。」

    此时正放到乔令月走进玄关处换上了拖鞋。

    为了增添趣味，节目组开了三行弹幕。

    【我怎么觉得这双鞋好像穿错了？】

    【姐姐好美！】

    【好像是男式拖鞋？】

    【就是穿错了吧，但是好可爱啊哈哈哈。】

    刚刚换鞋一幕季彤彤没注意到，忍不住问乔令月：「你真的穿错了鞋？」

    「嗯，之前没注意。」

    这事其实很小，但剪辑老师却特地给她换鞋的时候来了一个特写。

    她继续看下去，画面用蒙太奇手法切割，第一幕是她在做菜，第二幕是宋越明刚下班，后面则是几位嘉宾在路边等车或者在路上堵车。

    【《人生百态》《下班人的参差不齐》】

    【明明弟弟居然才刚下班。】

    【你们都在看社畜日常，只有我在看月亮的美食烹饪，好想喝汤！】

    【我还在想她会做什么，没想到只是番茄鸡蛋汤。】

 第83页

    在弹幕争论美食没有高低贵贱时，宋越明出场了。

    剪辑给他来了一段bgm，最后在他指出乔令月穿错鞋时，音效戛然而止，头顶出现乌鸦飞过的一排黑点。

    【救命，为什么初遇会是这样的？】

    【srds，我好想笑啊哈哈哈哈】

    【你们都在笑，只有我注意到男一穿了女一换下的那双拖鞋吗？】

    【我注意到了！又尬又好磕是怎么回事！】

    而当乔令月让宋越明去洗锅时，弹幕的笑声更加猖狂。

    屏幕上方的「哈哈哈」密集飘过。

    乔令月作为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身旁的季彤彤笑得手抚肚子。

    她还在念弹幕：「这两位后面是怎么在一起的？初见居然就是穿错鞋和洗锅？」

    乔令月：「……」

    所以这是个be剧本啊。

    当初她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然而在后期老师的手下，居然把这一幕变成了视频。

    后面的画面既熟悉又陌生，看得人不禁感嘆连连。

    周冉：「现在一看，我还是觉得我当时的感觉没错。」

    季彤彤：「什么感觉？」

    乔令月被周冉瞥过来的那一眼吓得心惊，抢答，「感觉你果然是个美少女大厨。」

    季彤彤没再问，「那当然是了！」

    乔令月避开周冉意味深长的眼神，视线朝前看节目。

    第一期上篇一直到他们在相遇小屋聊完前任的话题才结束。

    几人告别上楼休息，乔令月和宋越明到达三楼。

    现下没什么人，看完第一期后乔令月也发现了后期剪辑的威力。

    她没什么顾虑地和宋越明说了声晚安，因哈欠连天，困得不行，随即就捂着口鼻转身要走。

    「乔姐姐。」

    宋越明突然叫住人。

    「怎么了？」乔令月转身，问话里满是困意。

    她这副模样从头到脚都写着疲惫睏倦，眼睛也是半开不敛。

    「怕你入戏太深。」

    宋越明很快说完，又给她道了句晚安。

    乔令月在回到房间里时，才有些品味过来宋越明那句话。

    这是怕她不理他？

    她笑着摇头，洗漱完后关灯闭眼睡觉。

    浓重的倦意顺着眼皮而下，枕边放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乔令月右眼皮突然一跳。

    但困意如排山倒海而至，已经让她没办法担心「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种话。

    夜很静，网上却悄无声息地升起了一个话题。

    #和有未婚妻的前任还保持联繫的绿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码字速度奇慢，不确定能不能保持日更，但只要码完一章就会发，不会坑。

    第四十四章

    昨夜的雨断断续续，直到第二天早上乔令月醒来时，还能听到雨滴啪嗒似得砸在玻璃上。

    深秋短暂的回暖被这场雨彻底浇退，冷空气直上，气温的变化给了最明显的反应。

    乔令月闭眼听了会儿节奏不甚明显的声音，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查看时间。

    侧头，眼皮半开，睡眼惺忪，瞥向按亮的屏幕。

    她动作不急不缓，却在看到屏幕的那一瞬，先是微皱了一下眉，又勐地坐起身。

    失去棉被覆盖的皮肤顷刻被空气里湿润的凉意包裹。

    乔令月冷的一个哆嗦，下床拿了件衣挂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又伸手将垂在眼前的头髮撩到耳后，再次看了眼手机。

    一个晚上怎么来了这么多消息？

    还是好几个人发的。

    甚至还有三个未接电话。

    休假之后因为录制节目，她手机时常静音，睡觉的时候甚至还关了震动。

    这是出了什么急事？

    她瞄了眼未接电话的备註，率先点开许冬颜的消息。

    凌晨2:06

    许可爱：靠，我他妈……

    许可爱：月亮你得罪什么人了？

    许可爱：我大半夜被叫起来盯公关稿。

    凌晨4:32

    许可爱：我给你下单了一条红绳手鍊，咱们避避小人。

    凌晨6:46

    许可爱：我终于可以睡了。

    许可爱：【花园宝宝晚安.jpg】

    乔令月看得一头雾水，一手抚上后脑勺。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再点开谭勤的消息，对方要直接的多。

    凌晨1:12

    谭勤：【转发微博】

    谭勤：你「火」了。

    「？」

    乔令月点开连结，界面提示已不存在。

    「……」

    第三通电话是林女士打来的，几十分钟前，只有一通电话，没有发来微信。

    其他人这个点或许还没醒，但以林代云的作息，应该是早就醒了。

    乔令月回拨了电话回去，响铃不过三秒，已被对方接通。

    「刚醒？」

    「……」不是每个人都能六点就起床。

    林代云见乔令月沉默就明白了，「昨晚睡得还好吧？ 」

    「……挺好的。」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令月回答地有些困惑，「您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虽然没有任何徵兆，但乔令月觉得，林女士大早上打电话来的原因，应该和凌晨她收到这么多消息的原因一样。

 第84页

    然而电话那头的林代云并不想多说，「差不多，少看点网络上乱七八糟的消息。」

    乔令月：「所以您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才给我打来的电话？」

    林代云没回她，只道：「你记得请小宋吃个饭。」

    请宋越明吃饭？

    乔令月正要问得更详细一点，嘟嘟两声，电话被林女士无情地挂了。

    「……」

    请吃饭也总要有个原因。

    然而通话结束后，她仍然摸不着头脑。

    屏幕上还显示着微信的聊天界面，乔令月点开剩余的几条未读消息，一一回復，企图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直到她看到徐安妮的消息。

    昨天晚上11:09

    这是钱别删：我看完节目了。

    这是钱别删：你居然为了追宋越明不惜撒谎和渣男扯上关系。

    这是钱别删：【敬佩抱拳.jpg】

    凌晨12:33

    这是钱别删：你睡了?

    这是钱别删：我好像吃到你的瓜了。

    这是钱别删：指路关键词，恋综绿茶。

    乔令月右眼皮直跳，根据搜索关键词，很快解决了自己的疑惑。

    #恋综相遇二十一天#

    #和有未婚妻的前任还保持联繫的绿茶#

    热议的那条博文已经被删了，但还是有吃瓜群众在发截图。

    【没有瞎瓜的猹v：某知名设计师参加恋综，节目播出前炒作一番不说，播出时还尽显「活泼开朗」，努力勾搭科技新贵，又不忘念叨自己已有未婚夫的前男友。明艷大美人？心机小姐姐？还是谎话连篇的绿茶？】

    博主言辞犀利，图文并茂，通篇下来义愤填膺，全是对她的明嘲暗讽。

    文字里的煽动意味十足，但用来佐证的图片却显得有些薄弱。

    乔令月顺着看了几条，觉得字里行间都布满了博主的睁眼瞎和歪曲解读。

    这是谁特地花了钱来黑她？

    昨晚她睡得早，没有亲眼看到热搜里的腥风血雨，这个词条早上已经被降了下去。

    但现在的实时词条里，延时吃瓜的群众却或多或少反应了一点当时的状况。

    【无忌妈妈诚不欺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要不是我看了节目，差点就信了这个博主的鬼话。】

    【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吃瓜群众能不能把瓜吃全！】

    【不是吧不是吧，一个才刚刚开播的恋综，素人女嘉宾都已经有粉了吗？】

    【不否认女嘉宾很好看，但合理怀疑自炒，哪档综艺里刚刚开播就引人来黑她啊？】

    【节目组自炒+1，可怜了女嘉宾。】

    粉粉黑黑外加看热闹的，这次黑热搜的最大赢家看起来确实是节目组。

    但乔令月知道不是。

    第一期的剪辑明显以幽默欢乐为主，他们当初初遇的针锋相对在后期的bgm和剪辑配图下，都被掩盖的完完全全。

    昨晚看节目时，弹幕也大多是拉郎配对磕cp的人士和一长串的「哈哈哈哈」。

    如果节目组想搞事情，完全可以在剪辑上下功夫，或者剪出一些引人误会的矛盾。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初见时她和徐应商的相处并不愉快，而节目里的剪辑完全模煳了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许冬颜作为副导演，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她反倒觉得，有今天这种「节目组自炒」的评价，是他们公关刻意引导的效果。

    既对他们嘉宾没有名誉上的影响，又给节目引了流。

    而自炒这一说法，现在综艺营销时总会被这么说一嘴，反倒显得并不怎么重点了。

    乔令月看了会儿，又给许冬颜发了一句辛苦了，这才洗漱换衣下楼吃早餐。

    -

    结束周末后就又到了工作日，即使明天一群人还要录制告白，也不能改变这两天他们还要赶着去上班的事实。

    乔令月下楼前，以为其他人应该都出门了，结果刚迈入一楼，美食诱人的香味就一阵一阵地钻入她的鼻尖。

    晨跑大队们因为一场雨不得不中断了每天的必做项目，周冉和徐应商抢占了别墅内唯二的两台跑步机，而季彤彤和林源则在厨房准备着早餐。

    准确来说只有季彤彤在准备，林源被嫌弃越帮越忙，于是站在一旁吹着彩虹屁。

    「这鸡蛋饼香软又泛看金黄的色泽，吃起来一定美味可口！」

    「在锅内就浓香四溢，盛在碗里简直更美了！」

    「豆浆也看起来醇甘浓郁，简直是鸡蛋饼的不二搭配！」

    季彤彤面前仿佛放置着一个隔离屏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皮没有半点动静。

    乔令月走过去，「林大哥你这可以去应聘彤彤直播时的专业水军了。」

    听到乔令月的声音，季彤彤才抬起头，「他这太聒噪了，会被管理禁言的。」

    林源瞥她一眼，闭上嘴，去帮她把盛好的早餐摆到桌上。

    乔令月走近餐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问宋越明怎么不在，就听见季彤彤问她，「刚醒吗？」

    「……嗯，差不多。」

    乔令月回话，有点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最近起床太晚，导致一个两个都这么问她。

    她环顾一周，确定没看到宋越明，又听到季彤彤问，「昨晚睡得好吗？」

 第85页

    「……挺好。」

    乔令月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刚上完的淡妆。

    之前林女士这么问就算了，怎么季彤彤也这么问？

    难道她今天的妆化得不好，不显气色？

    所幸后面季彤彤没多问，「明明弟弟还没起来，要不你去问问他吃不吃早餐？」

    乔令月还记得她和宋越明目前剧本的人物关系，于是先面露了会儿犹豫，之后才答应道：「那我去看看。」

    她再次踏上三楼，敲了一下门，正要抬手敲第二下，却落了个空。

    漆白门已经被里面的人打开。

    「你要不要——」

    乔令月话说到一半，看到了在门后的宋越明。

    宋越明还是那个宋越明，但却整张脸写满了睏倦。

    开门时，他的眼皮几乎遮全了眼眸，听到乔令月的声音后，才强掀起眼皮看过来。

    他动了动唇，「刚醒？」

    低沉的声音沙哑得过分，略扬的尾音却又说明这是一个问句而不是陈述句。

    乔令月心里有点好笑，心想之前被林女士和季彤彤这么问就算了，怎么他这位明显熬夜后刚刚醒的人也这么问她？

    见她没回答，宋越明又问，「昨晚睡得好么？」

    这是乔令月今天第三次听到这句话。

    她看着面前明显更应该被问这句话的宋越明，回答地无奈。

    「差不多刚醒，睡得挺好，你倒是看起来睡得不——」

    「好」字从嘴中蹦出前，她电光石火间想到了林女士的那句请吃饭的话。

    再结合昨晚的事情，今天这两句问话似乎隐藏了点别的意思。

    「刚醒？」

    ——「昨天是好好睡觉了的吧？」

    「昨晚睡得好么？」

    ——「没因为某件事多想吧？」

    所以在她昨天晚上早早入睡，并且睡得好好的时候，这人究竟做了什么？

    「宋越明。」乔令月难得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宋越明手支在门框上，面色因熬夜显得略有些虚弱，长腿斜倚，似乎想努力表现出一种闲散舒逸。

    「嗯，怎么了？」

    他回话的时候，都能从中听出昨晚熬了个大夜。

    乔令月想到许冬颜昨晚发来晚安的时间点，突然不想问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了。

    她无声嘆了口气，「先去睡个觉吧。」

    见宋越明没动，她又强硬道：「我帮你请假，快去睡觉。」

    这次对方终于动了，他转身进屋，却没关上门。

    乔令月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正要伸手将门带上，那道人影又走了过来。

    乔令月握在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听见他道：「那谢谢乔姐姐了。」

    随着声音一道出现的，是眼前长直又苍白的一只手递过来的手机。

    「密码1203。」

    第四十五章

    「月亮？昨晚没睡好？」

    周冉一道声音传过来，乔令月握着手机才堪堪回神，随即下意识摇摇头。

    她站在三楼楼梯扶手处，摇晃脑袋的模样从周冉在二楼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有些呆愣的傻气。

    周冉笑了一下，确定她没有异样后才道：「怎么一直站在那？彤彤还在问你要不要去吃早餐。」

    问话时，她抬手拿起脖子上搭着的蓝色运动毛巾的一端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这动作阻隔了一半视线，乔令月放下握着手机的手，又将双手别在身后。

    「正要回个消息，马上就下去了。」

    周冉没看到她这刻意的动作，再次确定她神色自然，放心地挥挥手，「这样啊，那你回消息吧，我先去换身衣服。」

    等周冉往房间走去，乔令月才又拿起手机摆在眼前。

    这是宋越明的手机。

    为了方便录制节目，节目组特地给每位嘉宾发了带节目logo的手机套。

    是以，每位嘉宾即使手机品牌不一样，外观不自信细看的话，差别也不大。

    她刚刚关心则乱说要帮宋越明请假。

    现在却后知后觉到了不对劲，宋越明一个创业总裁，本身就是老闆，请什么假？

    她平常看他忙于工作又一口一个「同事」，差点忘了打工人之间的参差。

    要不把手机还给他说清楚？

    她回头看已经被关上的门，觉得再去打扰一个熬了通宵的人也不好。

    于是纠结来纠结去，乔令月就站在这了大半天。

    现在被周冉叫着回过神，她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宋越明这么放心地把手机交给她，还是帮他给同事发条消息比较好。

    她打开微信找了一会儿他的工作群，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叫「事业交流每日必读」的群里。

    上面有一条群暱称为「财务部助理小远」转发的行业相关文章。

    后面还有一条暱称为「实习生小陈」的人回覆：【收到！获益匪浅！】

    小陈的头像有些眼熟，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小心往上滑动，还有「财务部部长静静」的发言。

    乔令月觉得工作群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她按上输入框开始打字。

    「宋越明身体不适，今天请一天假，辛苦大家了。」

    好像太随意，她改了一下称唿，将「宋越明」改成「宋先生」。

    又读了一遍，乔令月确认无误，点击发出。

 第86页

    -

    众人在桌前吃早餐时，屋外的雨不仅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下得愈加大。

    冷风唿啸，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上班的几人怕天气影响通勤时间，三下五除二吃完鸡蛋饼后，就要赶着离开。

    乔令月到玄关处去送他们，又被他们好好关心了一番。

    「网上的事一只蚂蚁都能能说成大象，你别想太多。」

    「我们先走了，你呆在家里看点电影啊什么的，不用管别的，好好享受。」

    「对啊，休假人，享受你的假期！」

    「事情都过去了，看看当下。」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怕乔令月受昨晚热搜的影响。

    乔令月笑着统一答覆自己没事，送他们一群人离开后，又去把桌上的餐盘收拾干净了。

    雨势直到中午才有所减缓。

    噼里啪啦的雨声逐渐变成滴滴答答的细响，乔令月从眼前的显示屏抬头，后知后觉时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她抬手揉了两下脖颈，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觉得自己还不算饿，但是……某人应该饿了？

    手机屏幕上是许冬颜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许可爱：不算辛苦。

    许可爱：只是刚醒罢了。

    许可爱：不过……请假真香。

    许可爱：好饿好饿，吃东西去了。

    乔令月关上电脑，抬步往楼梯那边走去。

    不确定宋越明现在到底醒没醒，她打算发消息问问他，打上几个字后，才想起来对方的手机还在她这。

    好像被她放在……厨房餐桌上。

    她拐了个弯，先去拿了宋越明的手机。

    一个上午，倒是有不少消息停在锁屏界面上。

    乔令月拿起来往屏幕上的消息扫了一眼，先前看到过的那个群名「事业交流每日必读」赫然在最上方，下面还有几个稍短点的人名。

    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顿了顿，按灭了屏幕，这才朝楼梯走去。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在三楼。

    乔令月站在楼梯正对的玻璃前俯瞰雨景，等着宋越明出来后把手机交还给他。

    这会儿雨差不多已经停了，远处灯路环绕湖心，零星行驶在上面的几辆汽车像是几个点，眨眨眼就消失在远方。

    倒是近处别墅外的几棵香樟树枝叶被风吹的晃动不止，溅落的水滴洒在地面的积水上，跳跃起几个小水花。

    乔令月闲着无聊，拿起手机又搜了搜自己的黑料。

    造谣的言论现在已经像这场雨渐渐停止了，只偶尔几个路人的言论像是落在地上的小水花偶尔出现。

    【所以这是什么绿茶女嘉宾？假的？】

    【什么鬼烂瓜，现在的瓜真是越来越水。】

    【兴致沖冲进来吃瓜，索然无味的退了出去。】

    纤长的手指滑动几下，确定没什么其他谣言，乔令月正要关掉界面，再一刷新，突然出现一条实时最新博文。

    【音乐小学生：梦幻联动了简直，我喜欢的乐队居然找这位设计师合作了演出服！[图片][图片]】

    虽然是夸奖的意思，但乔令月看着这位博主后面带着的两个黑热搜话题，面上不免露出了点微妙。

    「在看什么？」

    宋越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顶着头湿漉漉的头髮探过来。

    他微屈腰，裹着水湿的头髮就在乔令月脸侧，洗髮水的淡香不深不浅地萦绕在人的鼻尖

    几秒钟之内的事。

    乔令月偏头，只觉唇上一点润意，不经意碰上对方的冷凉的髮丝。

    而宋越明没察觉这一点，已经站直了身，「看来鱼上钩了。」

    他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见乔令月微皱眉盯着他的头髮，单手拿起搭在脖颈上的白毛巾覆在头上揉了揉。

    声音稍弱道：「不会感冒的。」

    乔令月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把他的手机递给他，「还没饿？」

    宋越明通宵后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不饿肯定是不可能的。

    乔令月问出话后，正要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但想到自己的厨艺，又改了口，「我们去弄点吃的？」

    宋越明这才稍正经，「你还没吃？」

    「……」

    重点是我还没吃吗？

    乔令月建议：「随便填点肚子吧，等会晚上还有彤彤的分别大餐。」

    今天是录制告白是前一天，季彤彤昨天就说了要在分别前做一顿离别大餐。

    更何况宋越明一宿的空腹，现在也不宜吃太多。

    白色毛巾掩在宋越明的黑髮间，他擦着头髮的手停下，「你心情不好到一天都没吃东西？」

    「不是你一天没吃东西？」

    乔令月一时没明白，看着宋越明垂眸里的关心才又反应过来，「我吃过早餐，中午不是很饿所以没吃。」

    「哦。」宋越明明白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笑了笑，「看来熬夜果然伤脑。」

    提及熬夜，乔令月又忍不住想问对方做了什么，但念及这人的胃，忍了忍才道，「把头髮吹干，换个衣服下楼吃东西。」

    -

    乔令月从林女士那句「你记得请小宋吃个饭」里其实猜到了点宋越明做了什么。

    但还是想问问对方究竟具体做了什么，居然还传到了林女士的那里。

 第87页

    林代云作为一个和蔼可亲的妇科主任，和科室里的小一辈们关系处的好，从年轻人口中得知自己女儿的黑料是正常的。

    但是她是怎么得知其中弯弯绕绕和宋越明有关的？

    「应该是我妈告诉她的。」吃完饭后的宋越明这么回答，「这件事不止和你有关。」

    宋越明因为工作关系，特殊来电都不会静音。

    乔令月黑料发酵前的那个晚上，在大洋彼岸旅游的宋女士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宋女士因为舒可陈的关系，作为女儿乐队的忠实粉丝，每天会定时去超话签到，还会关注女儿的各种信息。

    结果这一天，她发现超话里有人带着奇怪的话题tag发一些与乐队的事情。

    再一点进话题，她又发现了更奇怪的事。

    这个话题在讨论一个恋综，而她好友的女儿和自家儿子居然参加了这个恋综。

    她大儿子从事的行业与这方面相关，她多少也懂了点知识，知道这是对方有计划有预谋的在黑人，于是也不管时差，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家二儿子，让宋越明注意情况。

    可以说，宋越明在黑料发酵前就注意到了这次对方有组织有预谋的黑人。

    因为有所准备，再加上节目组公关的合作，所以能很快将黑热搜平息下去，也把损失降到最小。

    这才有了乔令月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你是说，对方想黑我，然后再去黑舒可陈？」

    乔令月听他讲完，有点明白了。

    宋越明：「原本我以为是这样。」

    乔令月：「原本？」

    宋越明指了指她的手机，「你刚刚看到了那个演出服的消息，有什么想法？」

    乔令月思维一时没这么跳越，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之前在楼上她看自己黑料时刷出的那条实时最新消息。

    她直言：「感觉有点奇怪。」

    说完后，她想起当时他凑过来说的那句「鱼上钩了」。

    接着问：「对方又要黑人了？」

    「算是。」

    宋越明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消息时停了停，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下乔令月。

    随后手指拨打几下，念出一个名字，「谭茵，你认识吗？」

    姓谭……

    「谭勤的侄女，我的同事」乔令月想了想，「不过谭勤不是个任人唯亲的人，我和她也接触不多。」

    「最开始的消息其实是她在散播，说你抄袭她的设计，」宋越明停顿了一下，「说是抄袭的那件演出服。」

    乔令月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初将演出服的设计稿发错到了工作群。

    这种抄袭者指责被抄袭者的事情在各行各业都不少见，但没想到自己差点就被按上这个帽子。

    宋越明点开一段画面给乔令月看，「不过这一段显然是最有力的证据，也不用怕被造谣了。」

    画面是节目的先导片，她和那张演出服最初设计稿的同框。

    「你……」乔令月终于完全听明白了，「你一个晚上摸清楚了这所有事情？」

    甚至还为可能得黑料准备了反击的证据。

    明明第二天问一下她就好，她可以直接把设计稿发错群的截图给他，结果这人居然从她都没注意到的先导片里已经找到了证据。

    宋越明弯了弯唇，「全部弄清楚才能放心，网络信息太快了，只能以速度打败速度。」

    乔令月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最后只能说道：「谢谢。」

    宋越明很不在意，「与其说谢，不如帮我个小忙？」

    乔令月自然愿意，「什么忙？」

    宋越明垂眼点了几下手机，把屏幕转到她面前，「帮忙解释一下这个？」

    屏幕上是那个名叫「事业交流每日必读」的群。

    财务部助理小远：这个叫你宋先生的宋夫人是谁？

    实习生小言：……

    实习生小陈：身体不适？

    财务部部长静静：你居然找到女朋友了？

    这个画风……看着可不像工作群。

    宋越明解释：「家父舒长远，家母宋香静，舍兄舒启言，舍妹舒可陈。」

    「……」

    第四十六章

    下了大半夜的雨终于在下午时分停息。

    然而天边氤氲起的层层铅云看着仍厚重无比，似要搅起另一片倾盆而下的暴雨。

    乔令月出门前还纠结着要不要带把伞，一看天气预报，说是雨转多云，西北风。

    她狐疑的往外瞧，发现天边已泛起光亮，乌云慢慢消散，留了几朵不太明显的灰色。

    宋越明说是有急事要赶去公司，顺带捎了她一段路。

    路上，微博热搜#恋综女嘉宾抄袭#出现在排名中段。

    等到乔令月下车到达地铁口时，话题已经有了一点讨论度。

    【又是这个女嘉宾？】

    【不懂就问，这个算抄袭吗？】

    【元素相同，设计版型也相同，可以说是石锤了。】

    【不是吧，未式乐队最近流年不利？鼓手生病就算了，演唱会的服装还涉嫌抄袭？】

    然而没等这热度起来，节目组官微就拿着宋越明提供的反黑证据发表了微博。

    正大光明地蹭着对方的热度，将到底是谁抄袭的谁解释得清清楚楚。

    这反转又反转的速度快得像龙捲风，让吃瓜群众大唿刺激。

 第88页

    宋越明坐在车内，降下半边车窗，「问题应该不大？」

    「有你昨晚的算无遗策，」乔令月晃晃手机，笑了笑，「大风大浪也掀不起来。」

    和宋越明告别，乔令月乘地铁去了al办公大楼。

    在宋越明说黑她的人是谭茵后，她就发了个消息告知谭勤事情经过。

    谭茵除了是她的同事，毕竟也还是谭勤的侄女。

    谭勤是个拎的清的人，得知这件事后不久，回她：【你下午有时间吗？来公司我给你个交代。】

    电梯抵达十六楼，乔令月和几周没见的同事们打了个招唿，敲响了谭勤办公室的门。

    俏丽的身影掩在半透明的门后，工位上伸着脑袋张望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开始了摸鱼聊天。

    「诶，乔老师这是被发现请假不干正经事了？」

    「什么不干正经事，人家这个年纪参加恋综谈个恋爱怎么了？」

    「你们又落后了吧，昨天晚上那瓜都没吃到？」

    「什么昨晚那瓜啊，现在又有个刚刚出炉的新瓜了。」

    「抄袭？这谁在碰瓷？」

    「有人在扒了。」

    「说到设计，我看还有挺多观众讨论乔老师穿搭的，那都是她自己的设计吧？」

    「大概率是，扒某宝可没扒到。」

    「我说，你们这话题能不能专一点？」

    来送东西的周言天在一旁听了半天，看着话题越来越偏，敲了敲隔离板。

    这一敲把摸鱼的众人吓了一跳。

    「周老师，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啊。」

    周言天抬手指了指谭勤办公室的方向，「什么情况？」

    办公室都是透明的玻璃，一眼就能望到里面的人，当然，里面的人也能望到外面。

    周言天这么一望，正好看到里面的谭勤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其他人也看到这一眼，纷纷正襟危坐，开始工作。

    有人对着显示屏小心回话：「乔老师来的时候看着挺轻松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乔令月一进到办公室，谭勤就丢给她一份处罚文件，「谭茵的处理，第三十一条。」

    第三十一条，很短的一行文字：「凡抄袭者，解聘。」

    谭勤大义灭亲又雷厉风行。

    等乔令月再次抬头，她指了指一旁的皮质沙发，「坐。」

    乔令月从进门见对方这开门见山的态度就知道，谭勤找她来另有他事。

    她好好坐下，「什么事？」

    谭勤看了眼外面，没着急说事，反问她：「你那节目录制完了吗？」

    这看向外面的一眼带着恨铁不成钢，和她随意的问话截然相反。

    「快了。」

    乔令月回答完，眨眨眼，也往后看了看。

    工位上的人都埋头工作，只有一个周言天倚在一边不知道干什么。

    瘦高的个子将文件夹别在腋下，另一只手垂在隔离板上。

    乔令月回头琢磨了会儿，「十一月服装展的事？」

    「聪明。」

    谭勤向来不苟言笑，此刻却露出一个笑，连眼角的皱纹都被扯出来表达友好。

    乔令月和对方也算相处了许久，对谭勤这个笑有些不忍直视。

    「别笑了，鱼尾纹都出来了。」

    「还不是怕你生气。」

    谭勤笑容收敛回去，分别伸出两根手指按压住眼尾。

    虽然时间过去了挺久，她也还记得当时在酒吧宣布设计权交给周言天时，乔令月瞬间沉下的脸色。

    乔令月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最初周围人不是没有非议，只是她力排众议，再加上乔令月自己也卯足干劲地工作，事事做到最好。

    什么也不说，却用自己的作品让那些人统统闭上了嘴。

    这人是有点骨气的。

    当时她就这么觉得，现在依然这么觉得。

    想到这一点，谭勤放下手，放低声音，「我本来就是想让你负责这事，你知道的。」

    乔令月点头，她当初那么早准备，也是谭勤给她的暗示。

    「但是吧，」对面的人嘆了口气，视线向上，眼皮使劲掀动几下。

    「上面那位硬说要给新人机会，还说我当初能给你机会，怎么现在就不能给其他人机会。」

    「我呸，什么其他人，」谭勤说到这个就来气，「就差点名道姓说是谁了。」

    她手一摊，「你看现在，他又不满意了，就算加了其他几位设计师的作品，也只说差强人意。」

    「所以你们这是怎么突然就想起我了？」

    乔令月不想去分辨她这些话里的真真假假，问：「服装展也没几天了，你们这找人也找得太迟了吧？」

    她自认为自己也没有拥有临时救场的能力。

    谭勤忽悠不得，问：「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乔令月：「要不都说一说？」

    「真话是，你参加的那恋综挺有热度，昨天还有人讨论你的穿搭，要是服装展加一个你的名字，也能有点宣传。」

    谭勤喝了口水，「假话嘛，也不算假话，就是客套点，觉得你能力优秀，不能埋没人才。」

    乔令月被她的坦诚气笑了，「原来如此。」

    谭勤没办法，「要走这么个流程，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听这些。现在真假话都说了，看你怎么决定。」

 第89页

    乔令月站起身，「我考虑一下。」

    谭勤没动，「考虑一下年终奖？」

    她敢这么直说，其实也摸清楚了乔令月的性格。

    有骨气，也懂变通。

    乔令月开门要离开的身影果然一顿，「两天后我来销假。」

    谭勤虽然喜欢加班压榨人，但工作上还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知道乔令月这是答应了，爽快送人，「那两天后见。」

    -

    回去的路上，乔令月收到了许冬颜的游玩预约。

    许可爱：你觉得海城怎么样？

    moon：很好，风和日丽。

    比京市这深秋的气候要好得多。

    乔令月明白她的意思，很快打字拒绝。

    moon：录制完节目你有假期了？

    moon：但是我要去上班了。

    许可爱：？？？

    许可爱：怎么回事？

    乔令月发了条语音过去，简单讲明事情经过。

    许可爱：明天录制告白，后天录制正式结束，大后天你就去上班？

    moon：是的呢。

    许可爱：咱们的姐妹缘分已尽，断了吧。

    moon：……

    moon：要不年底？年底我辞职。

    过了很久，许冬颜发来一条连结，八卦阵的配图，乔令月还没点进去看，许冬颜已经说出结果。

    许可爱：我算了一下……

    许可爱：年底咱们姐妹两个不宜出行。

    moon：【美少女问号.jpg】

    许可爱：会挡桃花。

    计程车刚好抵达别墅，乔令月按着语音按钮下车。

    回復道：「我们都是长在五星红旗下马列主义的接班人，你说的挡桃花是什么迷信？而且，就算是老祖宗的智慧，你看我们今年都没一起出去过一次，兴许挡的就是烂桃——」

    深秋里天黑的早，天边的灰色压着光线摇摇欲坠。

    那么一点不甚明亮的光线里，有人迎着昏沉的光走过来。

    肩宽腿长的一个高大人影，线影深沉却遮不住他眉眼的明亮。

    是宋越明，他应该是刚停了车过来。

    乔令月剩下的话突然消失在对方的眼睛里。

    她手指一松，「烂桃花」三个字还没说完整，语音已经被发送了过去。

    雨后秋日晨昏交接，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随着宋越明走进，光亮从他的眉眼寸寸落下。

    湿润的寒意随着空气的浸润慢慢侵袭肌肤，乔令月拢了拢衣服，看着已发出去的语言茫然了一会儿。

    宋越明走过来，「怎么不进去？」

    乔令月举起手机，「在回消息。」

    这话音刚落，手中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动静不大，但是却在刚刚的静谧之中显得颇为明显。

    乔令月视线看过去，宋越明也看了过去。

    没有关闭的聊天界面上。

    许可爱：烂桃花？

    许可爱：铁树要是能开一朵烂桃花

    许可爱：那也是花啊！

    乔令月快速按灭屏幕。

    黑色屏幕倒映出两人的脸，两道目光在上面交接。

    乔令月率先移开视线，收起手机就要往里面走。

    宋越明突然叫她：「乔姐姐。」

    乔令月回头，听到他问：「年底可陈的演唱会要一起去吗？」

    在她愣神之间，他又道：「可陈说是想感谢一下你。」

    夜风吹过，树枝摇曳，路边灯光渐次亮起。

    宋越明最后说：「我应该……不算烂桃花？」

    第四十七章

    晚上吃完季彤彤精心准备的分别大餐后，别墅的门铃被按响。

    同时，嘉宾们的手机上收到简讯：【请去取得任务卡以及任务工具吧。】

    最后的一张任务卡，自然是对喜欢的人进行告白。

    但是任务工具是什么？

    乔令月探头看向被摆放在矮几上的粉色纸盒，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长方形物件。

    看着像是……信封？

    还怪粉嫩的。

    林源拿起任务卡朗读上面的文字：「明天将迎来节目的告白日，请每位嘉宾通过写信的方式将心意在明天早上传达给对方，并且在明天下班后前往收到信纸上所要求的地点。」

    周冉提出疑问：「如果双方互送了信怎么办？」

    那岂不是双方会去往不同的地点。

    「别着急别着急，」林源回答，「还有备註小字呢。」

    季彤彤嫌他太磨蹭，凑过去念备註：「可以选择不送信，互选的人会提前解锁双方的联繫方式进行联繫。」

    林源补充：「信封请放在对方门下。」

    信纸都被装在信封里，所有人只能就着信封盲选地点。

    乔令月随便抽取了一张，又拿了一根笔，上楼去写信。

    编剧没有再要求剧本，说是让他们随意发挥，只要保持be结局就行。

    她边上楼，边拆开信封，信纸和信封是同一个色系，只是多了几朵小花点缀。

    乔令月越看，越觉得这花有点像桃花。

    烂桃花。

    脑子里乍然蹦出这个词来。

    随即脑子里自动响起了宋越明的那道声音。

    ——「我应该……不算烂桃花？」

    她脚步一顿，身后有人关心道：「月亮？」

    昨晚再加上今天，网上有关她的讨论仍有很多，虽然绝大部分是正面的讨论，但还是让人担心她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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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彤彤就在乔令月下面几处阶梯站着，手里拿着信封，见人突然停下，忍不住上去问了一声。

    乔令月回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没事，只是在想信的内容。」

    虽然她极大可能并不会动笔写信。

    她和宋越明是be走向，再加上编剧所述的「爱自己」人设，写信送出去并不合适。

    说起写信，季彤彤也有点烦恼，她上前和她并排走上楼，「没想到节目组会弄的这么正式，写封感谢信表达心意应该也可以？」

    「感谢信？」乔令月将信纸折进信封，封口时手指一停。

    「对啊，」季彤彤说，「虽然我们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但是也算是很久了，总有些想说的话要告诉某个人吧？」

    她面上纠结，「但是告白日表达这种感谢，会不会很奇怪？可是不说的话，分开之后我们各忙各的，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联繫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冉跟在她们身后，听到季彤彤的话，回她。

    「告白又不单指喜欢的表达，也可以是告诉对方自己其他的想法。」

    「只是写一封信而已。」

    刚好走上二楼，周冉离开前，又道：「月亮，你说是吧？」

    楼梯拐角处，有人影正好踏上三楼的阶梯。

    宋越明的脚步不急不缓，擦身而过时却又似停顿了一下。

    乔令月的话也跟着顿了一下，「嗯……是的。」

    -

    夜里灯影浮动，浓稠的暗色里只有灯下风吹树叶的响动。

    乔令月坐在飘窗边，看了会儿外面的夜景后，视线移到桌上那封没有封口的信封，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被折起的信纸。

    放在它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乔令月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垃圾简讯。

    她将手机放回去，掌缘却碰到那封信。

    这粉嫩的信封完全不符合乔令月的审美，按照她以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既然不想写信，是该被放到某个看不见的地方的。

    但是它仍然被摆放在这。

    半开的封口像是某种吸引，让她这个轻微强迫症的人要不去把它封好，要不就……拿出信纸写一封信。

    「只是写一封信而已。」

    「告白又不是只有喜欢。」

    「总有些想说的话要告诉某个人吧？」

    「分开之后我们各忙各的，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联繫了。」

    先前的谈话像是在脑海里回放。

    木椅被拉开，乔令月打开信封，拿出那张粉嫩但并不符合她审美的信纸，握住那支中性笔，顶格写下开头——

    「亲爱的宋越明：」

    接下来要怎么说？

    应该符合人设，感谢而不暧昧，决绝而又自然。

    她扫了眼信纸边缘点缀的花。

    提笔另起一行继续写道：「信封里的桃花很好看，相处这么一段时间里，我们见过的花也很好看。然而花有花期，这段旅途也有终点……」

    乔令月原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好写的，礼貌地表达一下感谢与告别大概就足够了。

    但是笔锋落在纸张里时，一个个汉字又仿佛自己延伸出许多想法。

    等她回过神时，竟然写了满满当当一整张纸。

    有对未答话语做出的回覆——

    「花无分好烂，只分时节开放芬芳与否。」不是烂桃花。

    「一年到头后不知道还会哪些花在盛放。」可以一起去看演唱会。

    也有虚伪为人设做掩饰的话语——

    「感谢你在科博会时为我做出的科普，游乐场比赛时对我好胜心的配合，不喜欢却仍陪着我去海洋馆的耐心。」

    乔令月放下笔，确定信的内容不会影响剧本，将它好好折好后放进了信封，等着明天早上送出去。

    信封刚封好口，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很短的几声轻响，甚至差点让乔令月以为是错觉。

    但很快，她意识到并不是。

    门缝下的光亮被某种东西遮住，是一封信。

    应该安安静静的放在门口，但却带来了敲门声的一封信。

    对方这是在邀她出去。

    乔令月想到这一点，拿着信封打开门。

    宋越明站在门口，信封就在他脚边，看到门被打开，他快速拾起信封。

    两人拿着信封互相对视，沉默许久，都笑了一下。

    乔令月一手扶着门框，一手递过去手中那封信：「我们或许应该要交换一下？」

    -

    许冬颜休了一天假，此刻只有杨兆和编剧在看着监视器。

    原本这两人应该在任务卡被嘉宾宣读完毕后就收拾下班，但因为看到宋越明拿着信封在三楼的小书房里奋笔疾书，一时摸不清状况，便都留了下来。

    杨兆不太确定地问编剧，「你这是有什么剧本？」

    编剧摇摇头，「没有，我也很好奇男嘉宾究竟在写什么。」

    那笔锋凌厉的挥动感，一会儿这处，一会儿那处，看起来仿佛在作画，甚至在最后，他还翻了个面，又在反面写了点东西。

    等看到宋越明站在乔令月的门前，两人交换了信封后，杨兆甚至有点不解了，「这是你之前说的be结局？」

    编剧扶了一下眼镜，语气也有点不确定，「应该是。」

    末了她又道，「剪辑总该会是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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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兆：「我们还会拍每位嘉宾的信的内容。」

    因为剧本的原因，后期剪辑时对他们两个的画面都颇有指向性，甚至还暗戳戳的埋了点刀子，以避免后面be结局时被人说不合理。

    但是如果这两人的信过于暧昧，后期可能就要推翻剪辑了。

    编剧低头打了会儿字，过了半晌，回道：「我问人了，没问题。」

    杨兆：「问谁？」

    编剧举起手机，「许冬颜。」

    -

    乔令月才展开信纸，就收到了许冬颜的消息。

    许可爱：天！

    许可爱：宋弟弟表白了？

    许可爱：回我一下呜呜。

    许可爱：编剧的刀正搁我脖子上呢！

    乔令月原本想读完信再看消息，但瞥了一眼信的内容，再加上手机震动频率过快，她还是打开了聊天界面。

    手指快速按动键盘迴復：【没有。】

    许可爱：没有？

    许可爱：可是编剧说他写了正反两面。

    许可爱：你确定不是表白？

    正反两面？

    乔令月原本只扫了眼正面，看到她的消息，又将粉嫩的纸张翻转过来。

    过了许久，她才回话：【没有表白，只是告别。】

    她的那封信是告别，宋越明的这封信也并没有表白。

    这是一份很奇怪的信，乔令月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正面全是代码和公式计算，像是理工科的一张草稿纸。

    如果黑色墨水不是写在粉红色的信纸，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宋越明装错了东西。

    直到在许冬颜的提醒下，她看到了反面的文字。

    那是一行很短的文字，上面写着：「或许我不应该写信，但相处这么久，还是觉得需要道声别，再见。」

    看到这行文字，再看正面的那些草稿，就很有些耐人寻味。

    乔令月想，大概正面的草稿公式就像她在信里写的那些为了伪装人设的话语一样，是在模煳观众的视线。

    可以让人觉得，啊，果然不是很重要，居然工作时无意间用信纸当作了草稿纸。

    夜色更深更重，手机上又跳出一条消息。

    s：晚安，明天见。

    「再见」往往可以解读出两种文字。

    「再也不见」留给观众去解读。

    而「期待再次见面」，才是宋越明留给乔令月的真正含义。

    第四十八章

    京市这段时间的天气变化无常，正式录制告白的这天，却难得出了一个大太阳。

    昨天被秋雨洗净的空气清新又冷冽，在阳光下一照，那几度伏在肌表的凉意便散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即将分别的那点消极情绪也因此散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结束晨跑，吃完早餐，听到周冉说今天就要收拾东西离开后，季彤彤去上班的脚步顿时停在客厅。

    她抱着周冉哀嚎：「不是还有明天半天吗？你居然今晚录完节目就要收拾行李离开了？！」

    乔令月正配合节目组的要求，将信封放在镜头下拍摄。

    听到季彤彤这声嚎叫，偏头看过去。

    节目录制时间恰如其名，共有二十一天，录制告白在第二十天，明天还有半天留给人收拾东西，顺便也能让节目组录制一下每位嘉宾正式离开时的场面。

    乔令月昨晚和许冬颜聊天，还听她说过会有一个告别採访。

    周冉失笑，解释：「要去参加一个研讨会，所以只能提前收拾东西离开。」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提醒季彤彤，「你还不去上班？」

    季彤彤只得撒手，转身时又问她，「你今天请假了？」

    乔令月收了信纸，走过去猜测，「我猜节目组有事找她。」

    「没错，有个採访要提前录一下。」

    周冉点头，催促季彤彤快去上班。

    看着季彤彤的离开的身影后，她看向乔令月，「你消息这么灵通，是宋越明告诉你的？」

    今早晨跑时，一群人就得知了乔令月和宋越明已经互送信，提前解锁了联繫方式。

    周冉这么问，是觉得宋越明给乔令月发了消息。

    然而她调侃的话音刚落，面前的女人就微皱了下秀眉，圆钝的杏眼一眨，问她：「他也要提前录制採访？」

    嗓音是极平静的口吻，几乎没有起伏，但是那点透露在脸上的关照情绪还是让周冉捕捉到了。

    即使乔令月很快就将情绪收敛回去。

    楼上正有人往下走，周冉揶揄：「你是想问他提前录制的事，还是想问他提前离开的事？」

    「就……随便问问。」

    乔令月问出口后就觉得不合适。

    她和宋越明互送了信是一回事，然而不管是信的内容，还是他们现在目前的人设，都不宜对对方有什么关心。

    更何况周冉总有一种对他们关系的洞察与瞭然。

    她回答得心虚，没注意到周冉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直到宋越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因为要出差。」

    乔令月转身，看到了刚从楼上下来，正站在她身后的宋越明。

    不知道是因为工作还是要进行採访录制的原因，他穿了平常少见的白衬衫加西装裤，手臂弯起，搭了件还没穿上的西装外套。

    衬衫的领子没系领带，反倒是解了两颗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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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正经又随意的模样，身上的衣着硬是将平常的少年气压得没影。

    宋越明极少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乔令月印象里他大多都是休闲的款式，卫衣体恤黑色裤子，总是洋溢少年朝气的打扮。

    即使节目组要求的人设让他那身普普通通的打扮衬出清冷矜贵感，但乔令月眼里的他还是经常叫「乔姐姐」的那种感觉。

    现在却又是另一种感觉，有点熟悉，但更多是陌生。

    周冉丢下一句「我先去接受採访了」离开客厅。

    乔令月神游在外，突然想起自己那点熟悉从何而来。

    上次参加宋敬东的生日宴时，宋越明就是这副打扮，西装革履，沉稳内敛。

    后面的事……乔令月打住回忆，回了个「嗯」。

    顿了顿，觉得太生疏，又问：「今晚就走？」

    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徐应商经常一副商务打扮，她从来没觉得什么，倒是宋越明乍然这么一穿，让她有些不习惯。

    或许是因为这让她想到了那次生日宴上的问话，她想。

    宋越明轻颔首，「下午的航班。」

    因为客厅只剩他们两人，宋越明舒展了稍敛的眉眼，漆黑的眼眸里盛了浅浅的笑意。

    乔令月抬眼对上他这双眼睛时，熟悉感才渐渐回笼。

    她点头哦了一声，「祝你一路平安。」

    接着，又后知后觉。

    下午的航班。

    下午的……

    「那晚上的录制？」岂不是不用去，录不了了？

    她面上的疑惑很明显，宋越明却从中看出了点喜悦。

    他思绪转了一圈，想到什么，垂下眼，弯唇忍着笑。

    乔令月不明所以，「难道不是？」

    「没有，」宋越明摇头，强行扯平唇角，真诚道，「恭喜乔姐姐提前下班。」

    「……」

    -

    落日比想像中来得要早，翻涌的云霞消失于天边的一角，灰色逐渐被浓染加深。

    当天完全黑下来时，乔令月才从桌上醒来。

    月色从窗边垂落下几缕光，她视线在那抹光亮处停顿了好一会儿，混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因为什么睡着了。

    画设计稿的间隙，喝水时因点开舒可陈分享来的一首音乐。

    没想到旋律太轻柔，人又犯了午后的困意，竟然沉沉地睡到现在。

    她按亮檯灯，将刚才枕在脸下的设计稿随意整理收拾到一边，两手交叉往上仰了仰头。

    目光随着拉伸脖颈的动作定在斜上方的某个点，脑袋里却有些放空。

    房间里很静。

    这种安静很容易让人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

    然而没等情绪发酵，手机的震动声抢先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乔令月循着声响找到压在纸堆中的手机，摁了接听。

    「老天有眼，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许冬颜的大嗓门一下子给脑子里缓慢消散的混沌加了速，乔令月立刻清醒，调低手机音量。

    「这说得好像我要有什么报应似的。」

    老天有眼苍天有眼，听着和之前的烂桃花一样不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

    「没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咒你。」许冬颜连忙否认「要不我换成喜天喜地？」

    「别，」乔令月领了好意，「赶紧说事。」

    清醒之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肚子里的空虚感，她现在饿得不行，不想和人贫嘴。

    「你是完全没看手机？」许冬颜也不啰嗦了，「宋弟弟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硬是一个都没接，之前都打到我这来了——」

    「啊？」乔令月听得有些懵。

    许冬颜落下最后三个字，「可真行。」

    也不知道是说宋越明还是说乔令月。

    「刚睡醒，」乔令月侧头看了眼手机时间，「那我先挂了。」

    「你记得回——」许冬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她挂了电话。

    她视线看向三楼监控器的画面，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动静，无声嘆了口气。

    就算刚刚宋越明没给她电话来问情况，她也快要给乔令月打电话了。

    这人在房间里从中午硬是待到现在，她都怕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几秒内，监视器里。

    楼梯灯光被人按亮，乔令月拿着手机终于下楼。

    许冬颜确定乔令月除了饿得有点没精神气，其他都看着正常，这才转头看向别处。

    乔令月正拨着宋越明的电话。

    刚刚许冬颜打电话说到一半，她就瞥了手机未接来电的数字。

    许冬颜说得夸张，说是宋越明打了好几个电话，其实也就两个而已。

    详情页面显示一个是下午四点的电话，一个是晚上七点的电话。

    她醒来时已经接近八点，也不知道现在对方还会不会接通。

    系统铃声还在响着，乔令月把手机搁在桌边摁了免提，打开水龙头放了点水烧开，准备煮个泡面吃。

    她刚醒，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更何况别墅里现在就她一个人，也不想花什么心思做吃的。

    水声和手机铃声混杂。

    就在乔令月以为电话会被自动挂断时，铃声突然停止。

    随即，一个女声响起。

    「餵？」

    水龙头被关上，乔令月以为听错时，女声又道：「请问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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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道很活泼的女声，听起来甚至感觉和宋越明差不多大。

    乔令月没说话，对方又餵了几声，见始终没人说话，只好奇怪地挂断了电话。

    乔令月确定自己没有打错电话的可能。

    她沉默地看了会儿锅内的水，最后还是没有回拨第二次。

    吃完面，乔令月洗完锅碗，看着屋外的夜景，突然起了出门走走的兴致。

    节目组派了位摄像师跟着她一起，乔令月没在意。

    因为怕冷，出门前，她穿上那件为了告白日准备却并没有用上的西装外套。

    唯一一次用途，还是那次生日宴。

    ——又是那次生日宴。

    乔令月沿着路边散步，想到这一点，莫名烦躁。

    然而夜风沁凉，她最终只是拢了拢衣服。

    路边的灯景连成笔直的长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乔令月边走，边恍惚地想，其实她对宋越明就算有心动的时候，应该也没那么喜欢。

    否则她为什么不去问一下那个女声，你是谁。

    又走了一段路，她想，宋越明应该也没那么喜欢她，距离她打电话过去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没回拨过来。

    再走了一段路，乔令月路过一个陌生人。

    一片静谧里，她想，或许节目录完之后，他们就像这条路上不同方向行走的两个人，最后走向各自看不见的尽头里。

    直到走到湖边的某一处，她停住脚步，想起某次清晨她散步到这里，她连打了三个喷嚏时，宋越明递给她过一条披肩。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来电显示，宋越明。

    第四十九章

    手机的铃声响了很久。

    乔令月盯着那三个字也看了很久。

    幽暗的光投落在她的眼睛里，如面前湖水里倒映的圆月，影影绰绰，染着夜与水的沉冷。

    一旁的摄像大哥扛着机器就这么瞧着，以为电话就要这么挂断时，举起手机仿佛时间静止的女人终于动了动手指。

    「餵。」她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

    「乔姐姐」宋越明察觉到她音调里的低沉，「你好像……有些不高兴？」

    这句话似曾相识，乔令月低头瞥向自己的衣服时才想起来，在宋敬东的宴会上，她也这么问过他。

    只不过现在问的人和被问的人转换了身份。

    她没有宋越明那么诚实，或者说并不觉得那点烦躁是因为不高兴的情绪，否认道，「没有。」

    宋越明沉默几秒，哦了一声，又说：「导演说还是要拍一下告白日的镜头，让我打了这通电话。」

    原来打电话来是因为节目组的要求。

    「所以我们要聊些什么。」

    乔令月不再停留站在这，继续往前走。

    电话那头隐约有女声传来，听不真切，乔令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再次道个别？」

    又是一阵嘈杂声，就在乔令月想挂断电话时，宋越明说了一句，「你别闹。」

    声音隔的有点远，但也能听出严厉语气里的无奈。

    没头没尾的话，不是对她说的。

    乔令月烦躁更盛，声音却更沉，「我们目前的状态，似乎也没必要、更不适合说些什么话。」

    「其实，」宋越明声音终于从嘈杂的背景音里脱离，嗓音里含着笑，「你刚刚这几句话就很合适。」

    「……」

    「可以继续冷酷无情一点。」

    「……」

    「简直就是编剧剧本里爱自己的女主角走出来了。」

    「……」

    「宋越明。」

    乔令月再听不出来什么，她就是傻子了，「如果我刚刚那几句话很合适，那你这几句话就很不合适。」

    哪有半点人设的样子。

    「是不合适，」宋越明说。

    乔令月那点烦躁里的气意终于显露，「你知道还——」

    「所以你是为什么有些不高兴？」

    他又问出了这句话。

    烦躁的小火苗才被勾出了一丁点，啪嗒一声，灭了。

    乔令月没回话。

    「是我忘了，心知肚明的话不能这么去问。」宋越明拿着电话笑。

    乔令月还是没吭声。

    「乔姐姐，」宋越明的声音郑重了几分，「刚刚是我表妹接的电话。」

    他继续解释：「她手机没电了，一直拿我的手机的打游戏。」

    「刚刚才结束游戏。」

    「哦，她还输了。」

    「……」

    乔令月握着手机，似乎又听到了那边的声音，这次清晰了一些。

    「爸，你说宋表哥什么人啊，我输了还和人嘲笑我。」

    宋越明拿远手机回了话，「没嘲笑，是陈述事实。」

    过了会儿，他拿近手机对乔令月道，「乔姐姐，你还在不高兴吗？」

    那点复杂又低落的情绪被这么一搅和，此刻算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乔令月嘴硬，「我没生气，就是风吹得有点冷。」

    宋越明又是一声笑，顺着她的话问，「冷？你现在在哪？」

    乔令月踢着脚下的石子，「环湖路边，散步。」

    宋越明：「一个人？」

    乔令月看了眼身后的人，「还有摄像大哥。」

    这一眼，她看到了摄像大哥欲言又止的模样，脑海里回想起宋越明打电话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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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该拍一下镜头了？」

    摄像大哥点头，指指她的手机：「需要开个公放。」

    乔令月摁上免提，提醒电话那头的宋越明，「要拍摄了，你说点合适的话。」

    两人进入人设。

    「说点什么？」

    「随便说点。」

    「点点点点点。」

    「……宋越明，合适的话。」

    「算了我来说。」

    乔令月看到一旁摄像大哥的表情，有些窘迫，「遇见你很好，但下次别遇见了。」

    宋越明：「这话是不是太狠心了？」

    「那你说，别说点点点。」

    「哦，结束后还能是朋友吧？」

    「你这人设变成真香了？」

    「对你不该真香么？」

    「咳咳咳。」摄像大哥跟着走在一旁，感觉自己仿佛一个超大瓦的电灯泡。

    监视器里看到这一幕的许冬颜也觉得有点酸臭味。

    她不忍直视画面，看向编剧：「没有剧本？」

    编剧摊手，一脸难以言喻：「杨导临时加的戏，哪来的剧本。」

    杨兆凑到她们面前，「这两人……？」

    许冬颜摆手，「没在一起。」

    杨兆的一张胖脸上的粗黑眉毛扬了一下，没多说，「算了，交给后期吧。」

    两人最后为了减轻后期老师的压力，还是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以展示双方的无意。

    剧本的be结局正式画上句号。

    乔令月就要挂断电话，听到宋越明说：「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乔令月看向一旁的摄像，「那有点难，摄像大哥还在这呢。」

    摄像大哥：「……」

    宋越明低沉地笑了下，「我是说，可以关掉公放。」

    「……」

    乔令月假装没看见摄像大哥忍笑的表情，摁了下屏幕，语气装的镇定，「好了，你说。」

    「我要出差三周。」宋越明语气自在了些。

    乔令月轻「嗯」了下。

    「我……」宋越明揉了揉眉心，有些迟疑起来。

    「什么？」

    宋越明还是改了口，「就是想到，我们好像也才相处了三周。」

    其实去除上班等其他的时间，他们完全相处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三周，但是莫名其妙的，节目录制这段时间里，好像所有事情都放慢了速度。

    除了情感。

    于是明明只相处了三周，却又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

    乔令月被点明这一点时，也不禁感嘆了会儿。

    随后半开玩笑地问，「没错，所以你的理智让你重新审视这份情感了？」

    乔令月有一段时间就陷入在这种理智的矛盾里。

    一边觉得，他们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这种喜欢可信吗，能持续多久呢？或许是剧本的错觉呢？

    一边又觉得，喜欢这种情感总是没有原因的，她不能因为没真正喜欢过谁就一味否定。

    她保守地选择了前者，等时间去验证。

    至于宋越明——

    她听到他回答：「没有，我只是有些后悔。」

    乔令月疑惑，「后悔？」

    隔着长远的距离，两人通过手机信号相联繫，乔令月听到那头窗帘被拉开的声音。

    宋越明确实拉开了窗帘，他仰头抬望今晚的月色。

    在银色光辉的温柔里缓缓道：「是啊，后悔没有早点照见这样的月亮。」

    他想起宋女士说相亲的那一天。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应该开车离开，否则他们应该会认识的更加早，相处的时间更加多。

    他这句话突如其来，其实不好让人理解，甚至从表面语句而言，还带着暧昧调情的意思。

    乔令月起先也没想通，但他的语气很真诚干净，是纯粹有感而发的后悔，那点暧昧的可能几乎没从她脑子里出现。

    很快，她奇异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停在路边，也抬头看向月光，「其实不用后悔，就算早一点认识，我当时忙着工作到处飞，也没时间互相多接触，可能你反而觉得我是工作狂，对我有不怎么好的印象。」

    乔令月想到结束录制后的工作安排，笑了笑，提前预告道，「你应该很快就要见识到了。」

    「不会的。」宋越明斩钉截铁道，「我——」

    ——「阿嚏」

    乔令月打了个喷嚏。

    宋越明想到她还在外面散步，咽下了话，「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

    乔令月回到别墅后泡了杯姜茶，洗漱完喝了姜茶就早早的进入了睡眠。

    这天晚上的告白日发生了不少事，乔令月是在第二天收拾东西要离开别墅时才知道的。

    比如季彤彤和林源两个欢喜冤家在一起了，听说是林源告的白。

    又比如徐应商给周冉送了信，周冉的航班临时调整，他没等来人。

    还比如，节目组暗戳戳在半夜给所有嘉宾拉了一个群，节目临近结束，嘉宾之间终于相互加了联繫方式。

    群里一大早上就很热闹，几个人为了群名争论不休。

    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节目组最初取的「相遇即是有缘」这个颇具感的群名。

    群名的事情得到解决，其他话题就渐次被挑了起来。

    乔令月接受完结束的採访，打开手机时，群里已经有了不少消息。

 第95页

    季彤彤：你们不知道，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快吓死了。

    周冉：？

    徐应商：？

    林源：其实也就是屋里一片漆黑，月亮昨天睡得早，其他人又不在。

    周冉：你确定月亮昨晚是在别墅？

    周冉：还有，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咱们这些单身狗可受不住。

    徐应商：……

    林源：我给徐总翻译一下，曾经有一份真挚的脱单机会你没有珍惜，现在你在这抱怨单身，我只能回覆你六个点。

    周冉：你理解能力堪忧，我觉得彤彤得考虑一下和你长久相处的打算。

    季彤彤：月亮是在别墅，不然你以为在哪？

    林源：此处应@宋越明

    季彤彤：虽然这人理解能力不信，眼力见还不错，就先相处着看看吧。

    ……

    各种话题被他们提及谈论，乔令月粗略扫了一下，对着自己银灰色的行李箱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乔令月：朋友们，我先走了。

    乔令月正准备关了手机，却发现其余四人不约而同的发了同一条消息：【@宋越明】

    而之前一直没出现参与讨论的宋越明还真被他们给叫了出来。

    宋越明：下次见。

    第五十章

    路边被秋意勾画的树叶落了一片又一片，气候真正进入寒凉，虫鸟隐匿，人却依旧忙碌。

    乔令月伏在桌上，被耳边一声轻响唤醒。

    她微阖双眼坐起身，双手抚上脸颊揉了揉。

    肩背上披着的棉毯随着她的动作向下略移，挂在肩边岌岌可危。

    就要落下去的一瞬，棉毯被身边的人及时接住。

    随即而来的还有对方听似可怜又掩盖不住幸灾乐祸的声音。

    「亲爱的，再这么下去，路边的树还没秃，你就先秃了。」

    乔令月移下一只手，耷拉的眼皮掀开一半，瞥了她一眼又垂下。

    「我秃不秃不一定，你口红没涂匀倒是真的。」

    「没涂匀？！」

    卢瑶立马变脸，将棉毯丢给她，拿起手机照了照，「啧，还真没涂匀。」

    拿乔令月桌上的湿纸巾抹了两下，她瞅着面前半死不活的人，敲了敲桌子，示意桌上的面包和咖啡。

    「喏，给你买的，记得吃。」

    乔令月放下手，视线看向刚刚惊醒她的罪魁祸首，移到身前，算是接受了。

    「谢了。」

    她拿桌上的发圈去束头髮，及肩的微捲髮丝被尽数低垂向脑后。

    没了头髮的遮挡，白的略有些失血的侧脸就暴露在卢瑶眼前，浓密睫毛眨动间，眼睛周围隐藏在粉底下的乌青似乎要显现出来。

    卢瑶嘆了口气，「你一个谈恋爱的人，自己不照顾自己就算了，男朋友怎么也不多叨叨你两句。」

    乔令月撕了半片面包，「哪来的谣言？」

    卢瑶：「什么谣言？」

    乔令月边咀嚼，边有气无力地扬眉，满脸写着「你刚刚说的你还不知道」。

    卢瑶回味过来，「怎么，参加恋综都还没个男朋友？你居然没成？你告白被拒，还是你拒绝别人？」

    她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乔令月避重就轻，吐出一个字算作前两个问题的回答，「没。」

    随后转移话题，「你不是来催我要成品的？你们市场部都忙成狗了，你还有时间来八卦？」

    「劳逸结合好吗，你以为谁都像你。」

    卢瑶斜瞥她一眼，「你那成品在tanya那早过关了，我催什么催，还不是你自己在那精益求精，把自己搞成这么个昼夜颠倒的鬼样子。」

    乔令月不搭她的话，谭勤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对她的要求降低，她却不能。

    卢瑶凑近乔令月，悄悄道：「诶，我不告诉别人，你就跟我透个底呗？你们节目什么情况？」

    自从乔令月录的恋综播出后，设计部的同事们总会好奇地来问问她最后和谁在一起了，有男朋友了可要请他们吃饭什么的。

    乔令月签了保密合同，面对这群人精的探究只是笑而不答。

    现在面对卢瑶的问话，她自然也是笑了笑。

    卢瑶市场部混了这么久，眼珠一转，换了个问法，「那你现在和谁还有联繫没？」

    乔令月滴水不漏，「都有联繫。」

    「你这张嘴是真的严实。」

    卢瑶没法了，细高跟哒哒哒地转身就走，「我还以为你这工作狂难得陷入爱河了呢。」

    走了几步，她又扭头，「今天最后一天期限，你再不满意也得给我把东西交上来！」

    「一定。」

    乔令月捏着面包比了个ok。

    结束节目录制后的工作比她想像的要忙碌得多，除了配合节目组的后期宣传，就是十一月服装展的设计作品，还有和徐安妮那边的合作以及舒可陈演出服的收尾。

    时间被占的满满当当，其他事情也就想的少。

    她知道同事们和卢瑶真正想八卦的对象是谁，无非就是宋越明。

    恋综第一期下篇的剪辑打乱录制的顺序，将每位嘉宾们的互动剪了出来。

    好巧不巧，节目组剪了乔令月为宋越明做早餐的那一幕。

    这也就算了，前天播出的第二期里，偏偏又剪了乔令月做菜时，宋越明过来帮忙。

    乔令月忙着事情压根没时间关注这些，还是昨天谭勤过来一句，「你喜欢比你年纪小的？我看你这目前状况，似乎还是单身，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小鲜肉？」

 第96页

    她登时想到相遇即是有缘群里几个人观看节目的弹幕截图。

    【好甜！民政局搬来了！第一期就大结局可还行。】

    【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口嫌体直的明明！】

    【这两人绝了，锁死钥匙我吞了。】

    群里一直叫她和宋越明两个人，她还以为是他们两人没发言的原因，于是回了个：【忙，没时间看。】

    宋越明也回：【同。】

    这时候想起来当时群里的一片安静，想来是季彤彤他们对她和宋越明的无语。

    她和宋越明的互动在后期老师神奇的剪辑之下吸引了一大批cp粉，谭勤不知道怎么也在看这节目，居然还想给她介绍对象。

    乔令月委婉拒绝，谭勤也没强求。

    没想到这个拒绝的含义在今天居然传成了她已经和宋越明在一起了。

    乔令月想到刚刚卢瑶八卦的眼神，勾唇摇了摇头，快速吃完东西去找制版师和剪裁师。

    十一月的服装展在即，市场部的安排还缺一块她的作品。

    她昨晚在家用白坯布打版看了看最后的版型，现在主要是布料以及细节处的图纹。

    等刺绣完成后，将成品交到市场部的手里，这个工作差不多就结束了。

    再之后，就是得和谭勤谈谈她离职的问题，提前一个月申请辞职。

    乔令月忙完这些，窝在座椅上放空思绪。

    卢瑶刚刚说陷入爱河，这词太过于热烈。

    她和宋越明这段时间仅有微信上间隔时长较大的联繫。

    有时候是他分享海城的美食，乔令月到晚上才回。

    有时候又是乔令月一句早安，宋越明晚上回了一个晚安。

    爱河没陷入，倒是同时踏进了湍急的名为工作的河流。

    乔令月恍惚地想到，宋越明出差的三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相当于他们先前录制节目时长的三分之一。

    当时节目里的一周他们有什么互动？

    乔令月数了一下，相遇、吃饭、科博会、游乐场，还有每晚的故事分享和每天早上的早安。

    真的很奇怪，当时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现在回忆起来却感觉时间过的飞快。

    而如今一周每天相差十几个小时的早安晚安，回忆起来又感觉时间格外漫长。

    直到卢瑶打电话来让她去看看模特的穿着效果，乔令月才回神起身。

    这次十一月服装展以「人间流光」为主题，乔令月给出的设计作品和她以往的设计风格都不一样。

    谭勤作为设计总监看过后，还疑惑地问过她：「哪来的灵感？」

    乔令月翻到后面一页灵感来源的说明，「咖啡厅里的灵光一闪。」

    谭勤只看一眼就合上了，「没别的什么？」

    还能有什么别的？

    乔令月点头，肯定道，「没别的什么。」

    而现在，当她看到模特身上穿得这件「灵光一现」的作品时，突然想到了点别的什么。

    乔令月回想起那天在咖啡厅之前的事情，宋越明生病导致她赴舒可陈的约迟到。

    就是在那个时间刚刚好的节点，她透过拱形落地玻璃窗，看到了窗外人群如织、秋叶飒飒、色彩纷呈的人间流光图。

    哪怕时间早那么一点，窗外午休下班的人还没那么多，她大概仅会瞥一眼就收回视线，错过这样的灵光乍现。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点灵感带了那么些缘分使然的意思。

    而缘分的前因，是宋越明。

    「你这件作品，配色是真的大胆，但看着又很舒服。」

    卢瑶的称赞声使乔令月从回忆脱离，看向这件半成品的作品。

    为了使这款设计符合主题内涵里的传统与都市的邂逅，乔令月的这套服装採取了各种元素。

    领口镂空，显露人精緻的锁骨，从肩部向左右延伸至肘部的广袖上绣了细密的古纹，颜色繁复鲜艷，与腰上的凤鸟鸣飞纹路相唿应，又不掩裙摆的自然大气。

    模特身上穿的这件只能算是半成品，因为袖口的刺绣部分还没完成。

    然而宣传图现在着急拍摄，所以只能先就此拍一下，后期模煳处理袖口，算是之后秀台时的一个期待点。

    卢瑶看了又看，下了总结，「你这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下凡后浸染了凡间的红尘烟火。」

    「谢谢夸奖。」

    乔令月听出了她的意思。

    她原本的设计偏向冷淡简约，这件作品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忙完这一茬，离开时，卢瑶邀乔令月聚餐：「等会儿我们去楼下的日料店吃饭，你来吗？」

    「不了，有人相约。」乔令月摆摆手。

    卢瑶语气暧昧，拖长了音调，「哦——有人，相约。」

    「女性朋友。」

    乔令月无奈解释，「下次见。」

    电梯双门在两人之间合上，乔令月说出那句话后，自己却愣了一下。

    先前离开小屋，宋越明在群里说的就是这三个字。

    稀松平常的一句日常话语。

    乔令月失笑，自己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宋越明。

    她拿出手机给许冬颜发了条自己忙完了的消息，随后又去看了看服装的刺绣进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许冬颜回得很快：【晚上去看电影？】

 第97页

    乔令月在输入框打字：「去哪看？」

    正要按上发送键，许冬颜已经发来答案：【来我家！】

    许冬颜的家在市中心，顶楼大平层，奢华装修，还有一个极大的家庭影院。

    这是许冬颜拍摄第一部 电影获新人奖时，她父母给她的贺礼。

    乔令月到的时候，许冬颜已经调好屏幕，桌上点了外卖，摆满了零食，就等着她到达后，两人边吃边喝边看电影。

    乔令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难得感受到连着几天的忙碌后疲惫感的释放。

    许冬颜关了灯，「怎么样，这感觉不错吧？」

    暗色四合，屏幕上是古色古香屋檐的一角，雨幕里烟色瀰漫，隐约可见檐下模煳的一个人影。

    富婆的生活自然不错。

    乔令月点点头，吃了块炸鸡，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你这看的什么？」

    许冬颜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武侠科幻片。」

    这名字分类太过熟悉，乔令月一时愣住，只见屏幕上静止的画面开始变幻，镜头拉近，显露出屋檐下的一张熟悉面孔。

    耳边还有许冬颜的声音，「我之前无聊看了一下，发现裴赋这电影虽然脑洞大开，但镜头和美学都很不错。」

    「你不觉得这很好看？」

    画面上，宋越明眉眼淡漠，斜扫进镜头之中。

    「是很好看。」

    乔令月回答，她突然觉得有些想宋越明了。

    第五十一章

    电影的最后一幕落下，屏幕渐暗，从上而下升起演员表。

    悠扬的古曲还在迴响，乔令月看到宋越明的名字从眼前出现又消失。

    沙发边的落地灯被打开，暖黄的灯光照见她那副神游在外又若有所思的神情。

    许冬颜靠到她身边，啧啧出声，「我怎么觉得，我是在看电影，你却是像在……」

    乔令月偏头望过来，眼皮微掀地一瞥，漾出瞳仁里的琥珀色光晕。

    「像什么？」

    被她这清冷的眼神一扫，许冬颜差点忘了自己要说出口的词。

    慢了半拍才一字一句道：「像睹物思人。」

    乔令月：「……」

    「我看你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

    许冬颜靠近乔令月，伸出食指手指朝她的下巴勾去，「难道没有？」

    「没到那地步。」乔令月挥开她作乱的手。

    许冬颜被挥开的那只手绕了个圈，摸上下颌，「那就说明也是有想的。」

    乔令月没再搭理她，仰躺在沙发上闭目修神。

    乌黑微卷的中短髮被压在脑后脖颈处，衬得皮肤白皙，眉眼清丽。

    许冬颜盯着她这模样看了半天，侧身也仰躺在边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闲聊的口吻道，「结束录制后，你和宋弟弟没什么进展？」

    乔令月睁了下眼，「我很忙，他也在出差。」

    许冬颜：「你现在不是忙完了？那么之后——」

    「之后要筹备工作室。」

    乔令月接话，想到接下来的安排。

    她得先申请辞职，明年al二月的成衣展自然也没她的事，她可以愉快的摸鱼到年底，在此期间准备工作室的一列事情。

    最重要的是，得即时蹭蹭节目带来的热度，打响自己的品牌，没时间去想其他。

    人现在确实是想了，但也只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去想。

    虽然她没解释，但许冬颜听懂了，她笑，「林阿姨就没来问问你？」

    「问了，问就是都有工作。」乔令月继续闭上眼。

    许冬颜失笑，「难怪。」

    「有工作」是乔令月以前常用来回绝林女士相亲的藉口，林代云对这话没办法回。

    只因为乔令月从小到大，她父母都是忙于工作的放养。林代云作为医生本就忙，乔父在世那会儿也是公司事多。

    要是林代云说一句「工作放放」，乔令月大概可以举从小到大的所有事去反驳。

    乔令月当初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工作室的名声，节目播出期间不尽快把品牌立起来，那这波热度就过去了。

    「喜欢也不急于这一时。」乔令月说。

    颇有种天大地大，赚钱最大的意思。

    许冬颜打趣：「你就不怕宋弟弟被别人追？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了，未来的某个街口，你会看到他和别人牵手、聊天，甚至拥吻，你确定不会后——」

    「悔」字被电影片尾曲余韵里突然出现了人声打断。

    像是片尾的小彩蛋。

    许冬颜注意力被转移，坐起身，抬眼去看，感觉身边的沙发也陷了陷。

    画面上，是导演当初拍摄时的花絮剪辑。

    画外音有人喊话：「宋越明，你别笑，面瘫一点，不要浪费这张冷酷帅气的脸。」

    镜头里的宋越明抬手摸着脑袋，似乎还在找镜头在哪。

    听到这声喊叫，他非但没收回表情，反而笑得更明显，露出一排洁白牙齿，唇角弯着，有点尴尬。

    画外音又喊：「哎呀，知道你笑起来更好看了，但你扮演的是无情的机器人啊！」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这下宋越明终于冷酷无情起来，抬手拔剑时，剑鞘却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许冬颜哈哈大笑，扭头却见乔令月眼神专注，低头看着手机。

 第98页

    她收敛笑意凑过去，「让我看看哪个小妖精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乔令月正打着字：「看你」

    「的黑歷史」几个字还没打上去，许冬颜凑过来的动作让她手指一移，移上了发送键。

    于是许冬颜看到屏幕时，就是这样的对话。

    s：你忙完了？

    moon：暂时算。

    moon：现在在和颜颜看电影。

    s：什么电影？

    moon：看你

    乔令月凉凉地看了许冬颜一眼，又要继续打字，对方却已经回话。

    s：这是什么电影？

    s：海城这边晚上的海景还不错。

    s：要视频看看吗？

    许冬颜将对话看完，毫无愧疚之心，「哦？原来宋弟弟去的海城。」

    乔令月的「不」字已经按出来了，却被许冬颜制止，「我们没时间去海城畅游，视频看看也不错？」

    乔令月手指没再动静，许冬颜再接再厉，掐着声音，「看看嘛。」

    「……」

    乔令月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在许冬颜的目光下还是删掉了对话框的字。

    她回：【好。】

    视屏通话很快接通。

    宋越明那头的背景正是海滩边，海水荡漾水波，人声嘈杂。

    前段时间刚过了万圣节，海滩上还有未清走的南瓜灯。

    宋越明就站在大小不一的南瓜灯前方，他微侧了身，露出镜头里大片的海景，只留了个小半身照给人。

    许冬颜感嘆：「这个时候去海城吹海风可真享受，你们同样是工作，境地却截然不同。」

    她是压低了声音的，但是收音效果太好，还是传到了宋越明那边。

    就见宋越明突然调整了视角，出现在画面中，问：「乔姐姐很累吗？」

    乔令月正捂手打了半个哈欠。

    听到宋越明的声音，她瞥向视频，看到宋越明的脸。

    黑色碎发映着浅色的衬衫飞舞，眉眼明亮，透过屏幕就这么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才道：「还好。」

    宋越明又问：「看来刚刚的电影很无聊？」

    许冬颜悠悠道：「看走神了那不可得无聊。」

    宋越明弯唇，「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和我视频太无聊。」

    乔令月：「……」

    应该庆幸刚才没说是看他的黑歷史。

    然而许冬颜很拆台，「可看得电影就是你以前演的哦。」

    乔令月无奈，「我们多看看自然风景行不行？」

    宋越明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先调整了视频画面，随后才在画外音里后知后觉。

    「哦，原来是看我的黑歷史。」

    低沉又微扬的声音里掺着零碎的笑意，和视频里的海水月光竟有些相和谐。

    乔令月捂住许冬颜拱火的嘴，解释，「不是因为看电影走神，而是因为——」

    「因为？」视频里又出现宋越明的眼睛，很亮，清朗的像是倒映在海上的光。

    「因为不知不觉想到了你啊！」

    许冬颜实在看不下去，拿下乔令月的手，坐起身给人腾出空间，「我有事，去打个电话，你们慢慢聊。」

    许冬颜一走，小小屏幕上就只剩下乔令月。

    宋越明嘴角更弯，露出一排洁白牙齿，海风吹拂碎发，几绺于脑后飞扬，几绺又扫荡在眉骨，那双眼直视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看着他这副模样，乔令月根本说不出其他话。

    对视几秒后，她承认了，「是因为想到了你。」

    视频的视角被人拿高，宋越明的脸从下方消失，屏幕被星空占满。

    夜色薄薄，银月高悬。

    有声音传过来，「我也是。」

    海滩边人来人往，宋越明终于找了个空挡坐下来，他举着手机，声音被被风吹的模煳了几分。

    「其实每天的海景都差不多，但今天的月亮格外好看。」

    海浪拍打又远去，每天如此。

    但因为今天的月亮不同，让他说了那句「海城这边晚上的海景还不错。」

    其实他不想看海景，只是想看看她。

    「我也想到了你。」他说。

    视频里没有人，只有景。

    静悄悄的，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宋越明被他表妹叫了一声：「表哥，帮我和我男朋友拍个照！」

    那位男朋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好吧，你表哥好像在和女朋友视频。」

    「女朋友？」

    「对啊，你看那举着手机呢。」

    「唔，难怪……」

    声音渐渐模煳。

    手上的景色几乎没有变化，乔令月出声：「不解释一下帮你表妹拍照？」

    宋越明的脸再次出现再屏幕里，「解释什么？」

    「女朋友……」

    「未来的女朋友也是女朋友。」他笑，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乔姐姐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投影的光早就暗下了，整个房间里只有沙发边的落地灯亮着。

    有月光从窗边的纱帘间隙里垂下，斜照进屋内一角。

    夜色笼着未知朝乔令月袭来。

    她沉默了很久，突然问：「下次见是什么时候？」

    「嗯？」宋越明数了会儿日子，「十一月中旬？」

    乔令月：「下次见，应该就是未来时变现在时了吧？」

 第99页

    没等对方反应，她丢下一句「机会给你了未来男朋友」就挂断视频。

    门边被人敲了两声，许冬颜走进来，「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男朋友』三个字？是谁说不急于一时的？」

    乔令月在灯光下静坐，「没有着急。」

    许冬颜：「？」

    乔令月抬眼看过去，「我思考了很久，你说得对。」

    「？？？」

    许冬颜不解，「我说什么了？」

    乔令月只回她：「会后悔。」

    很难说清楚听到「未来女朋友」时，乔令月心中的想法。

    她脑海里居然首先浮现了刚刚许冬颜对她说的话。

    ——「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

    那点并未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如走马灯似的上演了一遍，她突然发现，她会后悔。

    手机又亮了一下，宋越明发来一条消息。

    s：晚安，未来女朋友。

    第五十二章

    夜色被灯光撑起，远近一片亮堂如白昼。

    以「人间流光」主题，al品牌的服装走秀在今夜举行。

    各大时尚编辑、买手以及名人演员落座，等待着这场走秀的开始。

    姜愿是被作为时尚博主的堂姐带来的。

    她对时装走秀没兴趣，但对今夜的一位设计师很感兴趣。

    上次宋伯伯生日宴一别，姜愿就没再听说过乔令月的消息，她企图从父母那打探，却也是一无所获。

    相遇二十一天刚播出那会儿，因为吃了各种瓜，她顺藤摸瓜得知了乔令月今天会在这里有作品展示。

    她不清楚走秀流程，更不清楚会不会遇到乔令月，但是……假如呢？

    假如看到了乔令月呢?

    假如还看到了宋越明呢？

    相遇二十一天每周一期的内容根本不能满足她的磕cp需求，她决定自己找点糖。

    「别到处张望，你想见的设计师会出现的。」身旁的堂姐低声提醒。

    姜愿哦了一声，停住乱转的眼珠，低头打开手机和舍友聊天。

    美少女愿：我到了。

    美少女愿：暂时还没看到人。

    同为恋综磕cp人士，舍友回得很快。

    章颜：我看到人了！！！

    章颜：【分享连结】

    「？」

    姜愿点进去。

    原来是一个直播。

    这场走秀採取直播模式，姜愿听堂姐说过。

    现在还没开始，直播界面里是人来人往的后台。

    被桌椅几乎占满的空间里，造型师和化妆师四处奔走，模特们站在其中，高挑又显眼。

    姜愿很快就看到了乔令月。

    上身穿着黑色扭结短款毛衣，内搭一件白色长衬衫，下半身是黑色的高腰阔腿裤，一身黑却因那件搭着的白衬衫而瞧着格外惹眼。

    乔令月正抬起手，黑白色袖□□叠随意捲起，搁在前臂中段，露出腕上一条泛着碎光的手鍊。

    这场秀的服装颜色各异，姜愿刚点进直播屏幕时，险些觉得自己踏入什么花花世界，直到看到这抹沉稳内敛的黑白配色。

    乔令月这形象和恋综里呈现的几乎截然相反。

    看过恋综第一二期的粉丝都知道，乔令月在节目里如艷丽的牡丹，剪辑师总会剪出她一颦一笑的动人。

    然而此刻，屏幕里的乔令月站立于人群中，面上的妆容精緻又冷淡，完全不似节目里的浓艷美人。

    身旁的桌面上铺满了各种化妆品首饰，再一边还有扛着□□短炮的媒体摄像师。

    热火朝天喧嚣不断的画面里，她像是那个焦点，将周围其他东西都模煳的只剩一层虚影。

    还怪好看的，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姜愿如此想着，鬼使神差按下了截图。

    而就在这一瞬，侧脸的冷美人突然偏头看了过来。

    姜愿愣了一下，画面短暂停顿后，她看向刚刚的截图。

    乔令月那脸上的神情……好像是惊讶？

    直播弹幕比她反应更快。

    【卧槽！刚刚那个偏头过来的小姐姐是谁？】

    【前面的，我也看到了！是模特吗？】

    【你们说的是刚刚突然朝镜头看过来的那个黑衣小姐姐？】

    【看过某恋综的人举手，我觉得有点像qly。】

    【千里眼？清凉油？干隆爷？】

    ……

    【谜语人笑死，人家明明是al的设计师乔令月！】

    姜愿愣愣地看着屏幕上划过的弹幕，等回神再看向刚刚乔令月站立的地方时，才发现空无一人。

    她点开弹幕的聊天框：【没有人好奇她刚刚为什么偏头看过来吗？】

    -

    与t台下谈笑风生的各路名流不同，后台的空间堪比为混乱的战场。

    中英夹杂的声音充斥耳边，乔令月专心致志地打理着面前的作品，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直到身前的模特动了动肩。

    「有哪里不合适？」乔令月抬头看向这位合作已久的模特mia。

    「没有。」

    mia微抬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你的熟人。」

    熟人？

    乔令月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耳边还有她的声音，「好像是你上恋综认识的那个弟弟？」

    「怎么可能是——」

    声音戛然而止。

    走秀即将开始，眼前人来人往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第100页

    媒体记者正被工作人员请出去，身旁刚刚说话的mia也告了声再见前去等候开场。

    靠近出口的墙角边，明亮的灯光下正立着一个瘦高的人，一身黑白色打扮，插着兜，站姿随意。

    乔令月看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他偏头时下颌线的那抹弧度，那人不慌不忙的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熟悉的侧脸。

    熟悉的背影。

    下一秒就跟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拐过了墙角。

    乔令月穿梭人群走了几步，被周言天叫住：「你怎么还在这？卢瑶不是在群里通知人去接受杂志採访？」

    身影彻底消失。

    乔令月停下脚步，目光在出口的人来人往中停了几秒才收回，低头拿出手机看消息。

    确实有一条採访通知，除此之外还有几条祝她活动顺利的祝福语。

    「这就去。」

    乔令月回话，又抬头朝出口那看了一眼。

    周言天人往另一边走，见人不仅没动还往反方向看了一眼，抬手在乔令月面前打了个响指。

    「怎么？忙的晕头转向了？那边可没有杂志的採访。」

    「知道。」

    宋越明没给她发消息说回京市了，更没说今天会来这，而且按照之前的聊天来看，他应该是两天后才结束出差。

    或许是看错了。

    乔令月摇摇头，跟着周言天往卢瑶安排的杂志採访间走。

    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对劲，点开那个机器人卡通头像打字：「你提前回京市了？」

    不太行。

    删掉。

    乔令月磨磨蹭蹭半天，改了个更准确的问法。

    moon：你偷偷来服装展了？

    -

    姜愿在预热直播上问的那句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復。

    因为她才发了不久，直播就暂时关闭，显示「走秀正在筹备中，请稍等。」

    秀场头顶的灯光逐渐变幻，耳边的音乐也悄然换了节奏。

    「要开始了。」身旁的堂姐说，「等会你拍照可以，但别开闪光灯。」

    姜愿点点头，心想自己这个时候哪有功夫拍照，她还在猜想着乔令月偏头时的那抹惊讶。

    直觉告诉她，一定有点什么事。

    「这次的时装对应二十四节气，有二十四套，走秀也就十几分钟，挺快的，之后按照惯例会有设计师携着模特登台，你别着急。」

    堂姐看出姜愿的心不在焉，「你坐住了，别镜头扫过来这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礼貌。」

    「知道了。」

    姜愿坐正身子，低头快速把那张截图发给章颜，又打字：【你怎么看？】

    然后收了手机，问堂姐：「乔令月的设计是哪一套？」

    「秋分。」

    秋分，姜愿掰着指头默数了一遍二十四节气，第十六个，那还早。

    她对服装作品没什么钻研，只能简单评价好看不好看，看了没一会儿，就又低下头打开手机。

    章颜给她回了好几条消息。

    章颜：乔令月好美！

    章颜：我觉得这妆容好像比节目上好看诶。

    章颜：卧槽卧槽卧槽，走秀开始了，我好像看到了宋越明？

    章颜：【图片】

    章颜：镜头扫的太快了，要不是我直播刚好卡了画面，估计也没发现是他。

    姜愿点开她发来的图片，左看右看，有点无语：【这么煳的图片，你哪看出来人的？】

    那张图片模煳的把看秀人群拉成了一片重叠的影子。

    章颜又发过去一张图：【你不觉得这个很像？】

    姜愿点开，章颜在一片模煳交叠的人影里圈出一个红圈，指出这人很像宋越明。

    姜愿：「……」

    煳成这样，她还真的看不出来这哪像她那位宋二哥。

    借着看模特的视线，姜愿小心翼翼地扫视一周，企图找出章颜圈出的那个模煳人影好好确定一下。

    倒是有一个穿着黑白色服装的男人很像。

    然而离得比较远，看不太清脸。

    模特一个个潇洒走过，等到姜愿看着乔令月携模特上场时，她第一反应是看向刚刚那个男人。

    咦，不见了？

    难道真的不是？

    姜愿眨眨眼，有些懵。

    t台上的主持人正在提问。

    姜愿听到他问乔令月：「乔老师这件设计作品代表秋分，也是在秋天完成的吗？」

    乔令月点头说是：「这件作品灵感来的很突然，其实是前不久，几乎也就是一个月前想到的。」

    堂姐小声惊嘆：「这么短的时间？」

    姜愿原本没觉得什么，听堂姐这么说，算了一下时间，眼睛一亮。

    那岂不是在恋综录制期间的灵感？

    这一趟不算白来。

    姜愿觉得自己磕到了，甚至放下了对刚刚那个疑是宋越明的男人的疑惑。

    秀场散场时，堂姐和人去合影。姜愿对这些没兴趣，胡乱走着，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处的灯光熄了好几盏，光线偏暗，她慢吞吞移步，终于看到前面的明亮。

    有亮光就说明有人！

    姜愿三步并作两步往那边走，正要拐角走进去，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时停在原地。

    怎么这对话声音听着，有点像乔令月和宋二哥？

    -

    屋内，乔令月看到宋越明后，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第101页

    有点意外，但又有点意料之中。

    情绪复杂，她想到之前发的消息，「怎么不回我微信？」

    这语气有点女朋友生气的意思。

    面前站着的男人垂了下眼，语气无辜：「一忙完事情就赶了回来，飞机上睡了一觉，到这之后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他垂眼时，薄薄的眼皮掩住瞳仁的光亮，泄露出了几丝疲惫倦意。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

    乔令月收了东西，无奈拉着人往外走，「那怎么不早点回去休息？」

    明明看起来很困，偏偏这人还勾唇低笑：「因为想早点见到女朋友。」

    乔令月脚步顿了一下，宋越明提醒她：「下次见面时，未来时变成现在时。」

    「乔姐姐，这是下次见面。」声音沉哑又可怜兮兮。

    乔令月嘆了口气，还是应下了，「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女朋友会心疼？」

    「那——」

    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宋越明弯腰抱住乔令月，「这样会好一些吗？」

    一个非常温和简单的拥抱，乔令月甚至感受到他的碎发垂落在脖颈上。

    痒痒的，像是在挠在人的心上。

    乔令月正要说话，突然身旁亮起一片光。

    是闪光灯。

    姜愿从墙边探出头，「打扰了。」

    「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我可以删的。」

    姜愿弱弱道歉。

    此刻她唯一的想法是，为什么之前堂姐提醒她关闪光灯时她没有关。

    这绝美的一幕居然被她打断。

    她有罪，她深刻反省。

    乔令月对这个小姑娘还有印象，她戳了一下宋越明，「你看你，都吓到人了。」

    宋越明站直身，看向姜愿。

    姜愿在他平和的目光里忍不住抖了抖，递出手机，「宋二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删。」

    宋越明没接手机，只看了眼照片，怕又被乔令月说自己吓人，道：「拍得不错。」

    姜愿：「……」更吓人了。

    「恋综结束前别发出去。」

    姜愿点头。

    「你怎么到这来了？算了，跟我们一起出去。」

    姜愿再点头。

    「照片发我一份。」

    「……？」

    姜愿跟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聊天。

    宋越明问：「乔姐姐微信上发的什么？」

    乔令月：「问你，是不是偷偷来这了。」

    宋越明「唔」了一会儿，「来见女朋友怎么能说叫偷偷？」

    乔令月声音扬了一度：「那你这样瞒着女朋友过来应该叫什么？」

    姜愿在心里答：「那可不就是惊喜吗。」

    然而宋越明停了半拍：「嗯，乔姐姐说得对，确实是偷偷。」

    姜愿：「……」第一次觉得自己亮得像千瓦的大灯泡。

    第五十三章

    结束的秀展仍留有几分喧嚣。

    将姜愿交到她堂姐面前后，乔令月捂着手机到一旁接了通来自卢瑶的电话。

    宋越明慢吞吞跟在她身后走过去，倚在她面前，垂着眼看她。

    冷光下，宋越明耷拉着的眼尾不经意被灯光染上点恹恹感，同他睁眼直视人时的那股疏朗截然相反。

    耳边卢瑶的声音絮絮叨叨，乔令月没忍住抬手想去挡一挡他这眼尾的光。

    眼前的人因这突然抬起的手掀开了耷拉的眼皮，眼底的倦色朦胧浅淡。

    宋越明不明所以，略一倾身，乔令月的手便直接搭在他的眼尾。

    指尖的凉意与眼侧的温热相合。

    乔令月一滞，目光从他的眼尾移上漆黑的瞳仁。

    幽暗又深沉。

    宋越明没动，喉结却滚了滚，「电话——」

    「还没打完。」乔令月将手移到她唇边，立了一根手指抵住唇瓣。

    下意识的动作，却令两人都愣怔住。

    乔令月硬着头皮回答电话那头的人，「是一位朋友——嗯好，那我明早给你带过去。」

    「一位，朋友？」

    唇指相离间溢出滚烫的气息，「乔姐姐，我这么见不得人？」

    声音不轻不重，模煳的落入电话那头，耳边的卢瑶「咦」了一声，「我打扰到你的什么邂逅了？」

    秀场里各色美女帅哥不少，时尚与美相结合，一场美好的邂逅都是常见的事。

    然而这话没有回音，乔令月直接以一句「那就这么说好了」挂了电话。

    被称为邂逅的宋越明仍静立在她面前，灯光洒落的光线随着男人的倾身在眼上留下一道阴影，衬的那双眸子更加难测。

    她看着这双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直到视线被他伸来的手掌完全挡住。

    宋越明：「算了，见不得人也是男朋友。」

    乔令月去推他的手，「我是怕卢瑶八卦。」

    手掌立在眼前纹丝不动，乔令月索性退后一步，侧身探过头。

    「你遮我的眼睛干什么？连我也见不——」

    「怕忍不住。」

    宋越明学着她刚刚的样子，用手指抵住她的唇。

    软硬的触感，乔令月在他情绪翻涌的眼睛里愣了好一会儿。

    「那就不用忍了。」她凑到他唇边，小小地啄了一下。

    「女朋友的道歉。」

    宋越明眸光晦暗不明，落在她琥珀光晕的眼上，「什么道歉？」

 第102页

    乔令月揶揄地笑：「不小心让某人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她唇角眉梢都弯起来，笑得颇为得意，完全没注意到宋越明悄无声息的靠近。

    等注意过来时，已经是那张放大的脸。

    「可是……好像有点不够。」他说。

    沉黑的眼睛里似有不断翻涌的情绪酝酿其中。

    下一秒，无辜的声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空气被尽数掠夺抽离。

    缺氧的感觉让乔令月头脑有些发昏，而鼻尖带着宋越明特有的气息却又令人清醒。

    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但带着湿濡的柔软触感让那抹稍纵即逝延长了一会儿。

    勾一下含一下，毫无章法。

    没有唇瓣突然袭来的霸道架势，与攻城略地相比，甚至有些温柔缱绻。

    偏僻的走道里，冷光昏暗，乔令月胸膛几经起伏。

    再一抬头，宋越明眼里含笑，眼瞳黑亮像潋滟的春光。

    场外的喧闹像是蒙上一场薄纱，渐渐远离耳边，只留下眼前这人的声音。

    「这样才够。」

    乔令月只觉得的思绪似乎还云游在外，心跳的律动和男人的嗓音占据脑海。

    走道空气的流通终于让刚刚被挤压的情绪得到抒发。

    那短暂的时间里，她似乎想了很多。

    初见时宋越明眉眼飞扬的明亮和此刻他晦涩的眸光相重合。

    录制节目时他切换自如的冷脸与眨眼间的笑意相交替。

    那几句不同的「乔小姐」、「月亮」、「乔姐姐」也在耳边渐次响起。

    其实和节目的剧本无关，她或许在初见宋越明时，对他就有了想法，所以每一幕才会如此清晰的重现。

    剧本里她喜欢宋越明，而实际上，她早在剧本前就因那一夜雨中的一瞥而有心动，只是剧本的作用让她并不太分得清这种情绪。

    但现在确认似乎更好，完成了因节目要求的be结局，录制结束，能够不再顾忌其他。

    沉默了许久，思绪回笼，乔令月看着眼前的男人，又被他低头下来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宋越明轻笑，拉过她的手，两人一齐往外走，「其实之前录节目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入戏了也很不错。」

    乔令月不解，「什么？」

    室外圆月高悬，路边灯光绵延成银河，通完看不到尽头的另一边。

    宋越明低头看她，「比如，起码你也是喜欢我的。」

    乔令月：「那如果我入戏到最后结局，你……」

    「对，我也会害怕你是不是就这样按照剧本，不再理我。」

    晚风扬起两人的头髮，灯光都温和的做了陪衬。

    他问：「节目录制结束那一晚，我打电话过去时，你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想法？」

    乔令月其实想说自己忘记了，但现在的场景太像那天晚上。

    也是类似的街道，月光下她沿着路边散步。

    只是现在少了一个跟着的摄像头，且多了一个他。

    宋越明的眼神在灯光下含着光，温和地像是随意一问。

    乔令月觉得这随意的问话自己不回答似乎显得很心虚，于是她说：「有一点点。」

    她翘起小指，用拇指捏起一丢丢表示这「一点点」的程度。

    那天晚上的环境很适合情绪发酵，乔令月觉得有这一点点是正常的事。

    她解释：「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打电话过来前，我就在路边散步。」

    乔令月抬起手臂比了比，「那条路就跟现在这条一样。」

    宋越明就这么看她，轻嗯了一下，倾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擦身而过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就想，或许我们两个人就跟像这路的两端，再也不会见面。」

    乔令月说完了，看着道路的远方，又道：「那是一个很适合多想的晚上。」

    所以她有点那种情绪只是环境衬托。

    宋越明看着她，却突然笑了。

    「还是不一样的，那是条环湖路。」

    环湖路……

    看起来是直的，但整体却能相交成圆。

    乔令月骤然抬头，听到他说：

    「所以我们总会遇见。」

    「就算错过，我也能找到你。」

    第54章 番外

    番外

    乔令月没想到，她在「见不得人的男朋友」这件事情上还能栽第二次。

    结束「人间流光」后不久，她开始筹备自己的工作室。

    绝大多数的设计师都梦想创立自己的品牌，乔令月也不例外。

    很长一段时间里，乔令月都忙的脚不着地。

    而她和宋越明称成为男女朋友的事情，因为工作的忙碌，一直没什么契机去告诉身边的朋友。

    乔令月原本没在意，因为恋综正在播出的关系，他们两个的关系本来就需要保密。

    更何况她也没刻意隐瞒这件事。

    她创立工作室期间，接触的人不是供应商就是投资人，要不就是顾客。

    这些人可能会因为客气问一下她是否单身，却不会去细究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少数的合作者比如徐安妮，在看到宋越明偶尔出现在她的工作室时，也只以为他是在追她，而不会往他已经是乔令月的男朋友这方面想。

    原因大概是，宋越明几次出现在乔令月的工作室里都是任劳任怨帮忙的形象。

 第103页

    有时候是搬布料，有时候是做模特，有时候又是送吃的。

    至于许冬颜，因为恋综的后期剪辑制作，对她也没有过多关注，只知道她们这对难姐难妹都忙的不行。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舒可陈的演唱会这天。

    12月24日，平安夜，舒可陈的演唱会在京市体育馆如期举行。

    街上张灯结彩，好几米高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球和各色小饰品，树下摆放着礼物盒，礼物盒之间站着两个圣诞老人。

    路上人来人往，打扮各异的老少男女在街上穿梭不停。

    正好有许多人和圣诞老人合影，乔令月拉着宋越明凑了个热闹，成了不知名合影里的一对情侣。

    而乔令月没想到，在那围着圣诞老人合影的人群里，居然有一个是林代云的老同学。

    就在演唱会检票入口，她拎着萤光棒排队时，收到了林代云发来的照片：【玩得开心。】

    彼时她正和宋越明围着同一条围巾，头上戴着情侣款的针织帽，她拿起手机点开图片，宋越明跟着凑过来，「拍得还挺好看。」

    图片上她站在一群人的最左边，笑得露齿开怀，身后的宋越明没看镜头，反而是在看着大笑的她。

    乔令月瞥了一眼还在欣赏照片的男朋友，点出去，看着对话里的那行字。

    她问宋越明：「你说林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宋越明：「能有什么意思？」

    乔令月：「她这是知道我交男朋友了，还是只把你当合照的路人？」

    林女士在综艺刚录制结束后问过情况，当时乔令月和宋越明还没在一起，只能含煳回答。

    她们母女两个偶尔联繫，都不是个担心对方的人。

    偶尔聊天时，乔令月也没想到要把交男朋友的事情告诉她。

    现在被林代云突然发来这张照片，一时有些摸不清林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怪她不告诉她这位母上大人自己交男朋友了，还是单纯从朋友圈老同学的合照里看到了乔令月，想到发个祝福？

    她垂眼看着屏幕思考了好了一会儿，才发现身旁的男朋友好像有些不对劲。

    两人围着同一条长围巾，彼此的气息靠的极近。

    而此刻，她身旁另一道气息的主人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所以林阿姨还不知道你交男朋友的事？」

    「……」

    乔令月先踮脚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我没有故意不告诉她的意思。」

    她只是忘了说，今天好不容易请天假出来玩，她不想让人误会，及时认错，抬手就打字。

    moon：妈，您看我这个男朋友好看吗？

    林代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

    林女士：原来你还有个男朋友啊？

    林女士：你男朋友生气了？

    moon：……

    林女士：我给你出个主意。

    林女士：你告诉他我什么时候能给你们发红包，保证管用

    「……」

    简直堪比催婚。

    乔令月立刻按灭手机，「我妈随便说的，你别多想。」

    「看来乔姐姐没想过林阿姨给我发红包。」宋越明垂下眼，「原来过了这么久，我还是不能见人。」

    「哪见不得人了——」

    正到他们检票，乔令月把票塞他手里。

    她看向一旁检票的工作人员，一字一句，吐词清楚道：「我的票在我帅气可爱宽容大度的男朋友手里。」

    绕是见多识广的检票员也没见过这情况，足足愣了一秒，才把视线移上宋越明递来的票。

    「小姐姐，你男朋友好看我们都知道了，用不着检个票的时候还虐狗吧。」

    不管怎么样，这一茬是过去了。

    起码乔令月觉得是过去了。

    乔令月拉着宋越明找到座位坐下，舒可陈给的门票，自然是前排开朗的座位，视野极好。

    乔令月还来不及多夸夸这座位转移视线，一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麻烦让我们过去一下。」

    乔令月偏头，看到了许冬颜和裴赋两人。

    她这才想起来，许冬颜和裴赋的票还是她找舒可陈给他们的。

    他们两人在这也不奇怪。

    她从容起身，却听见许冬颜的惊讶：「月亮，你和宋越明？！」

    「……」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一侧身，就看到宋越明似笑非笑的表情。

    许冬颜还在惊讶，「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神不知鬼不觉，金屋藏娇啊！」

    「……」闭嘴吧！

    这场演唱会简直让乔令月如坐针毡，即使舒可陈乐队的热烈歌声都让她难以共情。

    萤光棒在她手中和其他人一同挥舞，幅度却都比其他人慢了好几拍。

    等到终于结束了，乔令月正要和宋越明好好解释一番，一旁的许冬颜又走过来，一脸敬佩，「月亮，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为了节目播出顺利，连我都瞒的严严实实！」

    她拍拍宋越明的肩膀，「宋弟弟，辛苦了。」

    回去的路上。

    乔令月觉得还可以挽救：「……要不我们拍照发下朋友圈？」

    宋越明：「不用，毕竟要为节目着想不是吗。」

    乔令月迂迴：「明天圣诞节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宋越明：「不了吧，乔姐姐既然要遮掩关系，一起去看电影假如暴露了呢？」

 第104页

    「那我们——」

    「等节目结束后再见面吧。」

    直到回到家，乔令月还在回想今天这突如其来的爆雷。

    许冬颜在微信上发表她的震惊和好奇。

    许可爱：你可真行，居然连我也瞒着。

    许可爱：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次看电影通话后？

    许可爱：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呢。

    ……

    moon：别说了。

    moon：他好像生气了。

    许可爱：！

    许可爱：详细说说。

    怎么感觉许冬颜这么兴奋呢？

    乔令月语音给她简单讲了讲，又问她：「节目什么时候结束？」

    许可爱：……后天最后一期。

    乔令月觉得自己好了，却又见许冬颜发来新的消息。

    是一条颇为可疑的分析：【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他既然生气，结果就不见你两天？】

    乔令月没在意，只等着节目正式结束的那天。

    她还不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

    却也能预料到节目最后一期播出的反转。

    比如她和宋越明的关系转换。

    从目前播出的片段来看，节目组上一期刚好卡到了最后一次约会的出发。

    这就说明，最后一期的必将有她在海洋馆的约会中放弃宋越明，以及告白日的通话中与他分别的情景。

    观众的讨论想来会很热闹。

    -

    两天过得很快，乔令月忙着工作，不知不觉就到了节目最后一期播出这天。

    这天风不算大，天上飘着细碎的雪，整个京市完整地进入了冬季。

    乔令月人还在工作室里，心却挂在社交软体上。

    她甚至提前准备了官宣文案，只等节目大结局后发布出来，以让被她不小心造成「见不得人」身份的男朋友得以恢復身份。

    左等右等，真到那一刻时，乔令月却突然发现不用了。

    热搜上正挂着呢。

    #宋越明真香苦追乔令月#

    热门里是秀场时的那张照片，宋越明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脖颈处，而她双手垂在身侧无动于衷，衬得宋越明可怜兮兮。

    这张照片的来源，乔令月很清楚。

    可这节目结束不到一会儿，明月cp粉们才哇哇大哭了不到一个小时，这突然上的热搜，乔令月就很不明白了。

    姜愿不可能买这个，那就只有可能是宋越明买的。

    这人不是很生气吗，怎么就突然买热搜说自己在追她了？

    乔令月拿出手机，询问时又顿住。

    宋越明先发了消息过来。

    s：别人都在说我苦追你。

    s：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我其实已经准备发官宣文案了。」

    字都已经被她打了出来，正躺在对话框里就差一个发出的按钮。

    聊天界面又弹出新的消息。

    s：【图片】

    s：还是你想拿这个剧本。

    乔令月点开图片，是一个网友对话题的评论。

    【前一秒我还在为绝美爱情伤心欲哭，万万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了这一幕，追妻火葬场竟在我身边？】

    moon：……

    宋越明的消息似乎还在继续，聊天框上的暱称持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就在乔令月怀疑宋越明到底打了一大段什么长篇大论时，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女朋友，能给我一个追妻的机会吗？」

    与此同时，工作室外响起音乐声。

    手机里的声音和室外的音乐几乎重合。

    乔令月握住手机，循着声音往外走，她前一刻有所猜测准备，真正站在一番精心的准备前时，却依旧震撼。

    鲜花灯□□球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她眼里只剩下宋越明。

    雪花在光亮下显现又消失，宋越明站在微弱的风雪里，站地笔挺，头髮上粘上了白色雪点，手中还拿着电话。

    乔令月没有回话，因为他还在说：「我想了很久，对于节目最后呈现的be结局还是很不甘心。」

    「你觉得这个追妻火葬场这个续写怎么样？」

    「所以你之前没有生气？」乔令月索性关了手机走过去，「就为了偷偷摸摸准备这个——」

    她顿了一下，不太确定，「宋越明，你这是在求婚？」

    说完后，她也不在乎答案了，走过去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

    「那这个续写可能要用一生去演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