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软歌》 第1页 [现代情感] 《春日软歌》作者：我要成神【完结+番外】 文案： 年少时，被人欺负哭的沐霖在角落里遇见了同样被欺负哭的纪清秋，小姑娘哭的眼睛通红，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丑的不行，却莫名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于是，他道。 「以后长大了，我保护你！」 十年后重逢。 纪清秋难过时已经不会躲在角落里哭，而是藏在心中，远离人群。 却有一人打破了她的习惯。 她成绩下跌难过时，有人说：「小爷我教你啊！」 爷爷受伤住院她难过时，有人将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紧紧的抱住了她。 「沐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男孩脸上带着少见的红晕，「当然是因为小爷我说话算话。」 双向救赎 真的很喜欢这种类型呀 偏日常风 内容标籤：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清秋；沐霖 ┃ 配角：何欣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双向 立意：面对恶时，不要逃避，要敢于面对 纸条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濛濛细雨，冷飕飕的风伴随着雨点疯狂的往身上的各处刮着。 何欣雯的男朋友带着雨伞过来找她，纪清秋便没在打搅这对情侣的好事，独自一人走回宿舍。 路上的同学打伞的并不多，想必谁都没有料到这突如起来的变天。 方才同她说话的男生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纪清秋也并没有注意到他有没有带伞。 回女生宿舍的路上是需要经过男生宿舍的。 因此纪清秋独自回宿舍的路上听到了不少男同学的交谈，大多都在讨论一些她参与不进去的话题，即使是旁边的女孩子讨论的话题，她也是极少能插得进去嘴的。 像是一个局外人。 雨点慢慢变大，纪清秋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终于越过了成群结队的人群，走进了宿舍楼。 白色的帆布鞋上溅上了灰色的泥点，校服也被大雨淋湿了不少。 她回宿舍的时候，何欣雯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和她对象下着雨跑去哪约会去了。 纪清秋开锁，进宿舍，换拖鞋，将淋湿的校服泡浸水中，小白鞋放在阳台上，开始洗刷。 宿舍的人渐渐回来，纪清秋也差不多已经洗刷完毕，上了床，支起了小檯灯和小桌子，准备补今天自己定下还未完成的任务。 纪清秋感受到床下的震动，摘下耳机，声音软软的回她，「咋啦？」 「我有个题不会，试卷背面的倒数第二道，你坐了没？给我讲讲？」何欣雯嗓门大，但并没有人过来关注她们两个人的事，毕竟纪清秋也就数学成绩好看一点儿。 她今个正好将做完的数学卷子带来了，那道题运用的还是那些东西，并没有超纲的部分，只不过求出答案来有些绕，并不是直来直去。 纪清秋扫了一眼习题后，又下床，跑到她的床上，将题给何欣雯讲了一遍。 在她差不多做完今日的任务，准备睡觉时，何欣雯又敲了敲她的床板，小声道：「这道题你瞅瞅会做不？」 纪清秋便又下来瞅了一眼，是道很简单的化学题，但是方程式不太好列，纪清秋又耐心小声的讲了一遍，才道：「我去个厕所然后回来睡觉，要不要一起？」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虽然楼道里还亮着灯，但是四周一片安静，纪清秋有些害怕这种静的悄无声息的黑夜。 「走。」 「晴，我觉得咱班好像有人喜欢你耶。」何欣雯似乎为了缓解她害怕的情绪，开口同她聊天。 纪清秋笑了笑，摇了摇脑袋，没说话。 她不得不承认，在何欣雯说话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沐霖，从未打过交道，却口气中对他十分熟稔的那个男生。 可是，他不会的。 她自己都不会喜欢的性格，又怎么敢去奢求别人的喜欢。 回到宿舍时，宿舍里的姑娘睡了一半。 纪清秋将课本放进书包时，忽而课本中掉出一张纸条，「我喜欢你，明天下午体育课，小树林见。」 没有署名，也不是她熟悉的字迹。 纪清秋将纸条团成了一团，又扔进了书包中。 她将小桌子摺叠起来，放到了床脚，檯灯关掉，收了起来，进入了睡眠。 -------------------- 作者有话要说： 偏日常一点儿，不是特别网文 恶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的。 纪清秋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她梦见了幼儿园时，爸爸妈妈送她去上学前班，她哭着喊着说她不去，但是爸爸妈妈还是走了，学前班的老师将妈妈给她准备的被子撕成了两个。 那个是妈妈怕一床被子太短，专门给她将两个小被子缝成了一起的大被子。 而另一个属于本该属于她的小被子，给了别的班的小朋友。 午睡时，老师厉声呵斥她不睡觉，不闭眼，她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害怕的哭了。 做游戏时，班级里的男生排挤她，说她太丑了，不想和她一起玩。 四五岁的小姑娘，心中便种下了要努力变美，听老师话就不会被挨骂的种子。 视线忽而一转，转到了小学。 第2页 幼儿园的小姑娘长大了不少，可是受的欺负更加的变本加厉。 班级里有个女生的铅笔盒掉了，老师未经调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是她偷的，说她家教不好，从小便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小姑娘没敢反驳，一直忍着自己委屈的情绪，放了学，走路回家时，哭了一路。 梦到了有次期中考试，她数学考了全班倒数，期中考试后必开家长会，她没觉得自己考的多差，因此并没有多害怕这场家长会，但父亲回来却把她揍了一顿，说她让他丢脸了。 八九岁的小姑娘心中又埋下了不喜欢老师，不能考倒数，要争气，要努力的种子。 梦境又转到了初中。 青春期与对爱情懵懂发芽的年纪。 小姑娘也终于长成了大姑娘。 但是父母却外出打工，一个月见不到五次。 因此，她同父母之前的争吵少的可怜，几乎没有离家出走这种事情的发生。 处于青春期的小姑娘却在心底里暗暗萌生出了父母不陪在她身边就是不爱她的心思。 工作永远都是比她要重要的。 同学之间开始相互攀比，她却发现找不到自己能与之攀比的长处，因此愈发的自卑与敏感。 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却因为自卑与小时候的经歷不敢告白，而男生喜欢上了班级里的其他女孩。 有人给她书里加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是，「我喜欢你，今天放学我会在车区等你。」 女孩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连课都没怎么听得下去。 可是等来的却是被扎的车胎，被卸掉的链子，和站在旁边推车子的男生看到她这幅样子，大声的嘲笑。 女孩儿将链子上好，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卸掉车链了，因此上车链上的无比娴熟。 她无甚表情的将车子推出了车区，然后推到了离学校最近的修车铺。 修车师傅已经认识这个姑娘了，见她又来修车胎有些惊讶，问她车子怎么又被扎了？是不是得罪了同学？ 女孩儿没说话，眼泪却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纪清秋的闹钟响了。 窗外的天还是暗的。 眼泪不知何时从眼眶中流出来的，浸湿了枕头。 她关上了闹钟，那种被世界所抛弃，而她又融不进去的情绪将她席捲，她又闭眼躺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敲了敲她的床沿，大嗓门的喊道：「纪清秋，起床！」 她才缓过劲来，穿衣洗刷，准备去上课。 体育课 他朝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周三下午第四节课不止她们一个班上体育，几个班级一起跑完操，做完拉伸运动，便开始了自由活动。 女生大多数都去了操场中央的小草地上，看书，玩游戏，聊天。 男生们则大多都去打篮球去了。 何欣雯打算去打羽毛球，纪清秋没去。 她自己一个人走到了主席台的台沿边儿，手一撑，坐上去，拿出物理课本来复习上节课的知识。 最近的物理课她开始听不懂了。 物理题也开始越来越难，纪清秋做简单的套公式的题还ok，但是只要题稍微拐一点点儿弯，她脑容量就开始不够用。 因此，只能去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物理。 主席台对面是十几个篮球架。 最靠近主席台的那两个没有人，剩下的几乎都有人，有两三个一起玩的，也有十几个人一起的。 纪清秋抬头，目光直接落在了沐霖和他的小伙伴的一组中。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沐霖。 明明穿的都是同一个颜色的校服，可他却像是自带光芒，令她的眼神不自觉的转到了他的身上。 沐霖忽而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纪清秋一愣，赶紧低下了脑袋。 她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慌张，离得如此远，或许他只是随意朝别的方向看了一眼呢。 她又重新抬头，可是篮球架旁已经没有了沐霖的身影了。 可是！ 他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通往小树林的路上！ 那张今早被她撕碎扔掉的小纸条上的字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我喜欢你，明天下午体育课，小树林见。」 纪清秋心跳加速。 耳朵尖连带着脸颊变得红通通的。 阳光照在身上，遍体生暖。 纪清秋的双脚早已不停使唤的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以为的恶作剧变成了真情实意的情书。 而且这个情书还是自己有些感兴趣的人写的。 就像是在绝望的边缘有人将你拉近了温暖的怀抱中，告诉你，别怕，我在。 走进小树林的纪清秋却没有看到沐霖。 树林里安安静静的，看不到人，只有一条通往小卖部的小路和青石板上的木制椅子。 纪清秋垂下了眼帘。 所以他是去买水的吗？ 所以是她想多了？ 这张纸条的本质其实就是一场恶作剧？ 纪清秋低着脑袋朝来的路上走。 迎面却撞了一个人。 正中他的下巴。 纪清秋声音低低的道歉。 给他让了个地方，继续朝前走。 男生却喊住了她，「纪清秋。」 纪清秋停住脚步，这声音有点耳熟。 第3页 像是她的同桌，韩霄。 「怎么了？」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我放在你书里的纸条看到了吗？」男生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纪清秋愣了。 脑子当场卡壳死机。 韩霄的下句话接踵而来，「其实你被分到我们班的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 「但是感觉你太高冷了，也不爱说话，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触你。」 「后来做了同桌之后，觉得你性格好好，所以…」 「我喜欢你，纪清秋。」 沐霖从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出来，经过她俩身边时，听到的便是这句告白。 体育课（下） 沐霖距离她们并不近，但是那句忽而大声的告白，他听的一清二楚。 「沐霖，那不是咱班韩霄吗？旁边的那小姑娘好像也是咱班的。」蒋云峤自然也听到了，他捣了捣旁边人的手臂，想了一会儿，又道：「那小姑娘叫啥来着？」 沐霖朝两个人的方向望去。 小姑娘颇为震惊的望着前方的人。 耳朵尖红红的，像是害羞。 手紧紧的拽住了抱在怀中的课本。 风将髮丝吹得有些凌乱。 对面的男生又给她捋了捋头髮。 小姑娘却好像还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完全没有阻止男生的动作。 沐霖收回视线，头一次安安静静的回答了蒋云峤的问题，「她叫纪清秋。」 纪清秋愣了半响去消化他说的话，然后才低着脑袋，声音平静地拒绝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抱歉。」 韩霄也并没有做更多的纠缠，而是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还可以做同桌的对吧？」 「啊？」 纪清秋大脑还处于死机的状态，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 韩霄听到她的回答后，离开了小树林。 纪清秋坐在了离她最近的椅子上。 思绪飘远。 她一直都觉得是不会有男生喜欢的。 毕竟她自己这种性格，她自己都是受不了的。 男生喜欢的也都是些爱笑，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她不爱笑，也不活泼，甚至连装都装不出来别人的快乐。 韩霄的喜欢像是对她整个人的一种肯定。 她内心是欢喜的。 可是，她自己也明白，这种欢喜不是喜欢。 韩霄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所以，纪清秋不想将就。 什么都可以，唯独感情不可以。 「晴，去吃饭么？」何欣雯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纪清秋点了点脑袋。 她没同何欣雯聊今天小树林发生的事情，主要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这种事情讲出来，好像是在炫耀一样。 学校的规定是六点半上晚自习。 然后进行半个小时的英语听力，七点的时候再看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 看新闻联播主要是为了关注实时热点，应付高考作文。 其实这是高三生的待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届提前将本该高三开始的生活提到了高二。 因此，班级里看新闻的时候，把教室灯一关，班级的学生就自由了。 有一半再睡觉，一半换座位聊天，剩下的极少数认真观看新闻。 纪清秋就属于那极小的一部分。 她其实并不喜欢看新闻，只不过她没什么聊天对象，也不想睡觉。 看新闻算是一天中最的娱乐了。 纪清秋今天本来也是想看会儿新闻的。 何欣雯却不知怎么了，在她同桌离开之后，摸着黑过来找她。 「咋地啦？」纪清秋压低声音，问道。 她猜测是何欣雯同她男朋友闹了些不愉快，过来找她安慰。 毕竟她前几次在看新闻的时候来找她都是为了这事。 「你拒绝韩霄了？」何欣雯压低声音，直截了当的问道。 纪清秋被她问的一愣，点了点脑袋，嗯了一声。 「你知道他喜欢我？」 晚自习 「我知道啊，我昨天晚上不就给你说了嘛，咱班有人喜欢你。」何欣雯以为她是知道这事的，毕竟两个人是同桌，韩霄有很多机会对她示好来表现自己的喜欢。 纪清秋哦了一声，声音无甚起伏的道：「可是我不喜欢他。」 何欣雯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从这姑娘嘴中听到确切的否定的回答。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种确切坚定的回答竟然是在感情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何欣雯有些好奇的问道。 纪清秋陷入了思考。 等播完了一则新闻，她才道：「温柔的，愿意包容我这种脾气的吧。」 「没了？」何欣雯惊讶的问道。 她还以为这姑娘想这五分钟得想出多少个条件，结果就一温柔？ 而且韩霄那小孩儿，看起来也像是温柔那一挂的。 「所以，清秋，你拒绝他是因为觉得他不温柔？」 纪清秋摇了摇脑袋，「不是，我对他不来电。」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应该是不配的。 所以习惯性的拒绝。 第4页 而且，她对他并没有心跳加速的那种喜欢。 七点半，新闻联播播放完毕，教室的灯啪的一亮。 睡觉的同学醒了。 聊天的同学安静了。 何欣雯在打探完，满足自己的八卦心之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韩霄回来。 纪清秋飘走的思绪也渐渐回笼，她抬头，却看到了对面坐着的沐霖。 沐霖正好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沐霖朝她笑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耳朵尖红了，赶紧低下了脑袋。 他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在何欣雯来之前还是之后？ 她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心跳的好快，似要冲破胸膛。 他听到那些话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小孩儿长得丑想的美？ 从而厌恶她？ 纪清秋不敢抬头再望。 弯着腰，低着头，从书立中抽出数学课本，开始做作业。 心情也慢慢的平復下来。 耳朵尖恢復了正常的颜色。 韩霄以为她是因为拒绝他之后尴尬的耳朵尖冒红，从练习本下撕下张纸，写道：「要不，我和老师说，把我们俩的位置调开吧？」 「啊，你想调位？」纪清秋又划掉。 说这话好像不太适合，像是她不想调一样。 她想了下，下笔写道：「都行。」 纪清秋其实觉得调不调位的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对韩霄也没有那种意思，两个人平时的交流也不多，她下课不是睡觉就是做题，两个人最频繁的交流就是讲题。 她想着，以后不再让他讲题便是。 纸条没有再传回来，想必韩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真正让她头疼的是对面那位。 她又忍不住的抬起了头，看他。 沐霖的背挺得笔直，手中的中性笔被他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望着下方，再看英语阅读。 纪清秋觉得他大概是没听到的，刚准备低头，男生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忽而抬了下头，没说话，但那眼神却好像再说，「有事？」 纪清秋笑了下，嘴角浮现两个梨涡，摇了摇脑袋。 紧接着在脸红之前，赶紧低下了脑袋。 男生拍了拍她的书立，又将她喊出来，「笑啥？」 他的声音伴随着晚自习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情书 小时候这小女孩儿每次见着他的时候都是眼泪婆娑的。 得哭好久，才能平静下来，不过即使平静了，也是面无表情，不似现在还能对他笑一笑。 沐霖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大概是没想理会他，毕竟她喜欢温柔的男孩子。 他一点儿都不温柔。 拿起英语试卷，走回自己的座位。 纪清秋根本没料到男生会说话，她的笑不过是怕尴尬。 她还没想好说辞，便见沐霖已经拿着试卷离开了。 她的视线便追随着他到了他的位置，倒数第三排的中间。 只见他将英语试卷往课桌上一放，转头就从后门出去了。 纪清秋收回视线，望向桌子上的数学试卷。 她不应该这样的。 为什么要如此在意？ 现在已经高二了。 应该以学习为重。 万一考不上大学，免不了父母的一顿责骂。 远的不说。 若是这次还是考倒数。 过年回家时，父亲估计能嘟囔她一个寒假。 吵闹的教室，纪清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 。 写了她关于他的第一封日记。 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另一个理智的自己对感性的自己的教训。 日记的主题大概就是要高考为重，不要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纪清秋的日记还没有写完，上课铃声便打响了。 她们开始上第二节晚自习。 韩霄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去找班主任说调位的事情了。 沐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在她对面的变成了一个女生。 有书立的遮挡，没人看清她在写些什么。 因此，这封日记一直写满了一张纸，纪清秋才停笔。 望向钟錶，已经八点半了。 还有一个小时下晚自习。 纪清秋的作业只有数学作业写完了。 剩下的还没有动。 她将那张写的满满的日记本加在了书立中。 开始埋头写作业。 用写日记的方式教训完自己之后，仿佛真的有所坚定。 她是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人。 而不应该被一人乱了心神。 纪清秋将未完成的作业带回宿舍准备继续做作业，看来今日是没有看书预习的时间了。 十一点左右，她喊着何欣雯一起去了趟厕所，上床睡觉。 脑袋里又浮现出了沐霖有些兇巴巴的问她笑啥。 她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了。 索性也不再想了。 她将脑海中的人影驱逐出境，进入睡眠状态。 纪清秋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 闹钟想时，她还在梦境中挣扎的不愿醒来。 因为她梦见了自己考进了全班前二十。 虽说还是不够，但是相对于这次的成绩已经进步太多了。 第5页 自从成绩发下来，老师一直在讲试卷的内容。 今日大概应该就要学新的知识了。 纪清秋收拾好要用的文具，去了超市买了个面包去教室。 这几日她起的都不算太早，因此也只能趁着上晨读的时候啃两口面包充飢。 纪清秋走到教室，却从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一小袋酸奶和压在下面的纸张。 和她那日写完夹在书立中的纸条有些相似。 韩霄好像还没有来。 纪清秋将纸条打开来，不是她的字。 是有些清秀的字。 是韩霄写的。 纪清秋眼睛望向门口，却见正好见到韩霄进来。 看到她拿着他写给她的纸条，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竟有些好看。 纪清秋同他对视，见到他的笑容，自己也不由的弯了下唇角。 忽而又想到昨日沐霖对她的呵斥，弯起的嘴角又渐渐归于平静。 调位（上） 组长选定组员之后，组员的位置是他们自己调的。 可以让组员自己选择，也可以让组长自行分配。 纪清秋那一组便是自由选择，沐霖下课之后过来问她想做在哪里。 纪清秋脑袋一抽，连他的组里面有谁都忘了问，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回了一句都行。 沐霖离开了，纪清秋的脑袋也转过来了。 其实她倒是也并不在乎这位置的事情，只要是不打扰她学习就好，如果可以，最好旁边能做个学霸，方便她请教不会的题目。 其实沐霖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若是坐在纪清秋身边，她大概是听不下去课的，脑子里只有该如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沐霖大概不会坐在她身边的，毕竟他选择的人多半是相熟的，熟人之间大抵是要坐在一起的，就像是她在得知调位之后就想着和何欣雯坐同桌一样。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纪清秋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别的同学已经开始收拾课本和书桌，准备搬桌子或者搬书的时候，纪清秋还一头雾水。 沐霖在得到她的答案之后，再也没有管过她的事，连她到底去哪里坐都没有说。 韩霄望着纪清秋傻愣着不收拾桌子，温柔的问道：「你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吗？」 纪清秋摇了摇脑袋，颇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韩霄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话问：「你是哪个组的？」 「沐霖…他们组的。」纪清秋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底有一丝异样划过，有些不太适应直接喊他的名字。 「我还以为我们俩还是一个组呢。」韩霄笑道。 他被分到了何欣雯那组，纪清秋和何欣雯关系最好，她竟然不在这个组。 韩霄心底有些许的失落，不过这样倒是也好，断了不该有的心思，专心考大学。 纪清秋犹豫了片刻，看着韩霄已经收拾完，准备搬书桌的时候，她十分尴尬的走到了沐霖身边，「组长，我要坐哪？」 沐霖收拾课本的手停顿了下，站起身来，往她手里放了几本还未收拾好的书，随后将整个书立搬起，在做了这一系列动作才道：「坐我身边。」 「走啊，愣着干啥？一会儿帮你搬。」 纪清秋回过神来时，沐霖已经往前走了两三步了。 她快步跟在他身后，见他将课本放在了空档的书桌上后，自己也将手里的那几本书放在了他的桌面。 沐霖的座位在前边第四排，纪清秋拍了怕他后边的那个桌子，小声的道：「我做这里吗？」 「坐我前边。」沐霖将课本放下，冷冰冰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后，转头就走。 纪清秋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 心中便猜想道：多半是没人愿意和她一起坐，只能他这个组长自己上了。 虽然他也不太情愿，但是组长的责任在，不能太不给她这个格格不入的组员面子。 纪清秋回过神朝自己书桌的方向走。 却见他在自己的座位前边，脸上冷冰冰的，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的望着她的书桌，纪清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走过去。 便看到沐霖将她桌面的书立抱起，朝新的位置上走去。 纪清秋在他路过时，准备抬手去接，沐霖却躲过，「去收拾你的水杯和笔。」 调位（下） 纪清秋没接到课本，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若是她方才还未明白沐霖为何眼中带有笑意，此刻便明白过来。 书立下方的桌面上，不知是哪一届的学姐写了句，「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带着几年前非主流十分流行时那种特立独行的意味。 纪清秋当时坐在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了，但并没有太过在意，谁还没点青春了。 她也算是非主流的一员，本子上记录了不少非主流的话，并把那些东西当做自己的精神食粮，深受其影响，甚至现在都没有将那些影响抛离出去。 方才沐霖给她收拾桌子的时候多半是看到了这句话，眼中才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浮现。 纪清秋现在在瞅见这句话时，也不自觉的勾了下唇角。 她嘴角的笑容停留了一下，便将剩下的零散的东西收拾好之后放到了新的位置上。 第6页 在纪清秋收拾东西时，沐霖也将剩下的零散东西一併搬了过来，放在了她座位的旁边。 纪清秋这才开始觉得两个人以后是真的要坐同桌了。 每天都要见面，一起听课，做什么小动作彼此都会知道，上课打瞌睡时，另一个帮忙做掩护，有不会做的题时，可以向他请教。 不过… 沐霖这个脾气不好的，大概不会耐心的帮她讲解吧… 纪清秋想到此，心中的欢喜大过于焦虑与羞涩。 老天爷像是终于注意到她这个倒霉了十多年的孩子，给她开了一扇通往光明的窗。 纪清秋朝旁边瞅了瞅，沐霖此刻正在做题，神情认真而专注，她唇角勾起了笑容，也默默低头写起了自己的试卷。 两个人坐了同桌之后也如常一般，并没有发生什么令人尴尬的事情。 只不过纪清秋在沐霖望向黑板的时候，总觉得他在朝自己的方向望，耳朵随着脸蛋总是不自觉的变红。 后来，她着实忍不住自己老如此瞎想，想转头问男生为啥一直瞧她，发现男生的眼神紧盯着黑板，她尴尬了一瞬，神情带着一丝羞涩，才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多。 从此，在沐霖朝她的方向望去时，终于能让自己不心跳加速。 其实，沐霖并日里也没有同她有过太多的接触，聊天时也是同旁边的男生一起聊聊篮球，游戏，或者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归是她参与不进去的一些话题。 因此，两个人即便是做了同桌，互动也少的可怜。 可是，纪清秋旁边做的终归是个自己喜欢的人，即使他对自己冷淡异常，她也总是能想办法安慰自己，他是能看的到她的，他或许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她的。 于是，很多只是平常的关心或者不理睬，也被她心中的滤镜放大，让她变得有些紧张与羞涩。 沐霖同蒋云峤聊天时，不知怎地忽而聊到了蒋云峤的女朋友。 沐霖添油加醋的调侃了蒋云峤一通后，忽而道：「要是我女朋友同我生气，我肯定先去哄我家小可爱。」 「你看看你长得又黑又丑的，就占了个大高个，人小姑娘跟你就不错了。」 蒋云峤已经习惯了他这爱怼人的毛病，毫不客气的回怼，「哥们，那你得先保证你有个女朋友。」 纪清秋从旁边收集到了重要信息。 他还没有女朋友！并且听起来对将来的女朋友很好的样子！ 也是，学霸一般心中只有学习，大抵是没啥想要交女朋友的想法的。 不知是谁能被他喜欢了。 未来嫂子 纪清秋没有注意到的是，沐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朝她的方向瞟的，蒋云峤望着沐霖的动作也是朝她的方向瞟的。 心中明白了许多。 一个小纸条扔到了沐霖的桌子前，「是她？」 沐霖打开纸条，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的抬笔写道，「对，你未来嫂子。」 纪清秋瞅见了蒋云峤递给沐霖的纸条，但是却没瞅见里面的内容，只是觉得他写东西的时候心情都变好了。 纪清秋盯着沐霖将纸条又团成一团，准备朝蒋云峤的方向扔去时，清冽的男生带着笑意忽而问道：「要看吗？」 纪清秋愣了三秒，摇了摇脑袋。 有点想看，可是她怕会招人嫌弃。 既然离得这么近都要传纸条，必然是这些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 看了或许会自取其辱也说不定。 「清秋，帮我给李泉皓。」又一个纸条递入了她的手中，旁边的姑娘笑意盈盈，纪清秋没有拒绝，将纸条递给了旁边的沐霖，声音软软的道：「给李泉皓。」 沐霖将纸条接过，直接扔到了李泉皓的桌子上。 李泉皓抬头，旁边的姑娘指了指自己，示意是自己扔过去的。 「不说声谢谢？」沐霖再次开口，朝着她旁边的女生的方向。 「啊？」纪清秋在沐霖正中纸条时就已经收回了视线，想着他扔的可真准，冷不丁的被问，下意识的惊讶了一声。 随后反应过来，继而道：「谢谢。」 不巧的是，旁边的姑娘同她一同开口，一同道了谢。 纪清秋才意识到他不是让自己道谢的，颇有些尴尬。 耳朵连带着脸蛋又泛起了丝丝红晕。 「你道啥的谢？帮你了？」这口气不算是十分友善。 纪清秋没敢说话，拾起笔，继续做作业。 她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过了许久后，又软软的来了句，「对不起。」 下课铃声便是此刻响起的。 沐霖闷声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顶，带着些许无奈的道：「是不是傻！」 没等她的回答，便传出了门。 纪清秋还处于懵懵的状态没回过神。 这好像是两个人同桌一个月后的第一次互动。 虽说这个互动互的十分尴尬，可是她却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被蜜糖包围住了一般。 他刚才好像是摸她的脑袋了？ 其实那力度算不得是摸，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从中品出来一丝丝的被人护着宠溺的感觉来。 那股甜意从心里一点点的漫开，给了她丝丝的希望，也让她想要被他看到，而不是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出来。 第7页 其实，纪清秋早就知道自己的性格有问题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何去改善自己这内向害羞，自卑，对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性子。 好像是与生俱来，她就是这般融不进去集体的环境。 或者说是，因为一些经歷让她对集体产生了厌恶，从而不想去接触这种环境。 怕遭遇小时候经歷过的事情，因此远离这种环境，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局外人，可是身处其中，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局外呢？ 纪清秋没想这么多，她的想法简单明了。 让自己变得合群，变得开朗一点儿，他应该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子的。 而不是一个孤僻，内向，不合群，不快乐的女孩子。 番外高考 纪清秋躺在沐霖的腿上刷着微博，刚打开微博，便是扑面而来的高考消息。 她关注的各行各业的都在未高考加油。 纪清秋跟着也发了一个微博动态。 随后拍了拍的沐霖的大腿，「今天高考耶！」 这样一想，她距离十八岁那年高考已经过了五个年头。 可是，沐霖在她身边，她却没觉得已经过了这么久，好像每年这个时候的高考好像都是上一年发生的事情。 沐霖正打着游戏，没空搭理她，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 「一会儿等他们考完语文，我要看看今年的高考作文题。」 纪清秋不顾他敷衍的态度，又来了一句。 随后坐起身来，去书房写教案。 两个人早就不似刚在一起时那般甜蜜羞涩至极。 沐霖不理她，她便去做自己的工作，两个人的相处颇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了。 纪清秋自己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老师。 毕竟学生时代的她是那么厌恶这个职业。 可是现在为了生活考上编制之后，发现整日的同低年级的小朋友在一起好像也还不错。 十点左右。 纪清秋中场休息，刷微博看作文题目。 不算简单，但是也还算可以。 纪清秋将全国各地的高考作文题目都瞧了一遍。 又将下面的评论也瞧了一遍。 她忽而有些记不起自己那年高考的作文题目了，连高考分数都有些记不住了。 这才觉得，高考距离她真的许久了。 纪清秋愣神。 忽而觉得有人从后边环抱住了自己。 「咱那年的高考题目是啥来着？」纪清秋转头抬起脖子，看他。 沐霖走到她旁边，笑了一声，怼她，「连高考题目都想不起来了？亏你高三的时候那么努力用工。」 纪清秋忽而想不到词怼他。 这人四年了，还是那副样子。 不知道这怼人的功夫，在外边面会不会被揍。 「丝瓜藤和肉豆须，笨！」沐霖又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 「你当时还和我说，你作文大概是些跑题了，万一和我考不了同一个城市，怎么办？还哭成了大花脸。」沐霖又继续。 纪清秋脑子好像失忆了一样。 完全不记得自己哭了。 不过那年的高考作文倒是被沐霖说完之后，想起来不少。 她审作文题目，想立意，就至少想了十五六分钟。 「不过，话说。」 「沐沐，你觉得高考真的那么重要吗？」 纪清秋愣了回神，然后问身边的男孩。 「我当时觉得很重要，它是能改变我一生的事情，可是，现在反而觉得，他没那么重要。」 「我没考上理想的学院，也没当上医生，还考进了我最讨厌的师范类大学，当时天都要塌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 「这不过是一个选择而已，毕竟以后还可以继续深造，或者换专业。」 「我当时争强好胜，非要争个输赢，非要考第一第二名的大学，现在却觉得当个平凡人也还不错，毕竟天才只是少数，大部分人终究会归于平庸，过上平凡的材米油盐的日子。」 沐霖点了点脑袋。 随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天天竟想些没用的，你给你的学生去说都别好好学习了，最后都会归于平庸的，好好学知识也没用。」 「你…」 纪清秋胸口一股闷气上来，咽不下去。 但是又一时想不到词怼他。 沐霖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手从她胳膊处穿过，将她在笔记本上写好的教案保存上。 他声音平稳，缓慢地道：「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年纪的事情。」 「在那种朝气蓬勃的年纪，就应该有傲气和不顾一切的勇气。」 「追自己想要追的，读自己想要读的。」 「但是这些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沐霖将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关，低头吻上他心爱姑娘的脸颊，轻声缓慢，带有诱惑性的道：「不如做点和我们有关系的事情？」 「说不准，十八年后，我们的孩子今天高考。」 黑暗 黑暗还未完全散开，纪清秋宿舍已经起床，楼道的卫生间中传来了轻声的说话声和流动的水声。 2017年还剩不到一个月就要结束。 纪清秋还剩一年半就要高考。 第8页 日子就这么悄然的流走，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纪清秋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 昨日，她又再次梦见了那些小时候的经歷。 只不过在之前的基础上，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和她的遭遇类似，但是却看起来要比她坚强许多。 纪清秋忘记了梦中小男孩的容貌，也忘记了他说的话，甚至不知道这个小男孩究竟只是存在于她的梦中，还是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 她的记性一贯不好。 记不得这些事情倒也正常。 但是不知怎地，小时候受过的那些伤害却存留在了她的脑海中，从未忘却。 距离上次自己下定决心想要改变自己的性格已经过去了一个周。 纪清秋在前三天试图让自己变得合群，变得开朗，经过尝试之后，仍旧发现自己还是走不出心中的桎梏。 她对人群终究是牴触的，不是靠一个喜欢的人便能解决的。 因此，她放弃了。 她本就不应该被世界所接纳的，也不应该被喜欢的。 她想到了高一的时候，同班同学因为她考了班级里第一，说她是抄的别人的试卷。 她本是不知道他们的议论的，知道成绩那刻激动兴奋不已，班里的同学也以惊艷的目光望向她。 纪清秋那时那刻是满足与自信的，是兴奋而激动的。 可是不到一个周的时间，她便听到她的同宿舍的小姑娘同班级里的同学说她在宿舍根本不看书，试卷一定是抄的别人的。 纪清秋碰巧从旁边走过。 舍友见到她的那刻，立刻闭上了嘴，和她在一起走的那个同学有些尴尬的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朝前走。 她那刻才明白。 不管她做了什么，总会有人厌恶她。 和事情没有关系，别人讨厌的仅仅是她这个人而已。 纪清秋没有再同那个舍友主动说过一句话。 那位舍友也从未给她道过歉。 她开学第一场考试之所以能考第一，不是她聪明，而是她在上高中之前上了预科班，老师教的那些东西她是学过一遍的，因此，再听第二遍的时候，仅仅是查缺补漏。 而且高一的东西大多数是基础内容，并没有涉及太深的东西，浅显的内容纪清秋的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 但是她没有再解释，很多东西她也不想去解释。 家里的环境让她觉得解释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情。 就像是幼儿园时，她的被子被老师强行撕坏，母亲说要去找老师理论，父亲说一定是她惹老师生气了，老师才会撕被子。 就像是小时候，她因为被冤枉偷铅笔盒哭着回家，父亲并没有去找老师理论，而是说她一定是做的不好，才会让老师怀疑。 就像小时候因为发烧，再一次考了全班倒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在她发烧好了之后，揍了她的屁股。 父亲有时候会问她为什么身边没有朋友，是不是整日都摆着一副苦瓜脸，像是谁都欠你二百块钱似的。 因此，在很小的时候，她习惯了不去解释，也习惯了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试图变成父亲眼中最骄傲的孩子。 可是，纪清秋发现，无论做什么，她都从未被父亲夸奖过。 即使坐到了他所说的事情，他仍旧会继续打压她。 家庭和学校的环境，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她厌恶自己的性格，也厌恶自己，可是却像是掉入了深渊，爬不出去，改变不了，只能任凭自己继续向下坠落。 勇敢（一） 「纪清秋，你是个傻的？」 纪清秋的胳膊被拽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篮球从她身侧重重的砸到地上，发出「彭」地一声。 纪清秋回神，胳膊被拽的有些疼，她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挣脱他的手，但未成功，纪清秋没敢抬头，「谢谢。」 这声音却带着几分低哑。 差点撞到她的篮球不知滚到了何处，男生拉着她胳膊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力道。 「同学，刚才不好意思，篮球脱框了。」大概是方才那个不小心脱手的男生过来道歉。 纪清秋摇了摇头，仍旧没抬起脑袋，道：「没事。」 「兄弟，以后打篮球看着点儿人。」沐霖声音带着几分簿怒说道。 站在他对面的男孩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去捡球去了。 纪清秋又道了声谢，挣脱了他的手，抱着物理练习题准备朝主席台的方向走。 沐霖将手中的篮球扔给了旁边的蒋云峤，「哥们，你们先玩着。」 「沐霖，你不是吧？这么重色轻友。」旁边围观一切的几个哥们颇为不满的道。 「滚滚滚。」沐霖没再理会儿旁边的声音，大步走向纪清秋。 他今天上课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情绪不太对，没想到走着路都能走神。 她今个如果没有碰倒他，估计真的会被篮球砸到。 而且就她这柔弱的小身板，估计会被砸伤，脾气又这么好，估计连责怪人家都不会，到时候又要自己躲在角落里哭。 沐霖跟在她身后，见她手一撑坐上了主席台，他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纪清秋似乎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见身边多了个人，才抬头瞧。 第9页 眼眶红红的，泪水还忍着没留下来，估计又是想一个人偷偷的在这里哭会儿。 「沐霖？找我有什么事嘛？」女孩儿声音软软的，带着沙哑，又带着几分鼻音，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怎么了？」沐霖难得的好脾气，说话轻声细语的，生怕自己说点什么重话，这姑娘的眼泪便落下来，明明笑起来挺好看的小姑娘，偏偏每次见他的时候都是最难过的时候。 可是小姑娘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没有徵兆的，鼻音更重的回覆道：「没事。」 害！ 沐霖虽说有哄小纪清秋的经验，但是现在他显然不知道触动这姑娘的点是什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姑娘却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身子也跟着抽搐了一下，显然是哭的更厉害了。 沐霖没有带纸的习惯。 他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送至小姑娘手中，「擦泪。」 大冷的天，小风一吹，里面只穿了一件小薄羊毛衫的沐霖打了个哆嗦。 纪清秋却没接过他的校服外套，他随手放在女孩怀里的外套就势掉到了地上。 他的脾气便有些忍不住。 将校服外套拾起，穿回了身上，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努气，尽量心平静和的问：「谁他妈欺负你了？」 这话说的颇有点想要跟人干架的气势。 纪清秋显然也愣了一下，抽了一下鼻涕，哭声停止了。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女孩尽力稳住自己声音的颤音，脾气极好的道。 「纪清秋，你以后遇见事能不能蛮横一点儿，我凶你你就不知道凶我是不是？」 沐霖越见她如此越气，说好的勇敢呢？说好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呢？能不能先把自己保护好了别让他操心？ 勇敢（二） 风吹过少年的衣角，气极的少年又不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我说话…」 纪清秋声音还带着几分颤，忽而打断了少年的话，「别他妈理我！」 女孩脸上还带着泪痕，眼中也蓄着泪，声音软软的，没有半分威慑力。 沐霖反倒是闭上了嘴，被她这一句脏话惊讶住，随后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纪清秋，你这活学活用倒不错。」 沐霖朝他们刚才打篮球的地方望去，蒋云峤和几个经常打球的男孩子打球打的十分嗨皮，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这群熊人，方才还一副他负了他们的熊样，现在一个个的玩的多嗨。 沐霖看他们打球的动作，等着身边的小姑娘缓和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纪清秋终于不哭了，声音软软的给他道歉，「对不起。」 「哪错了？」沐霖的情绪早就冷静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与不羁问旁边的姑娘。 「不该骂人。」小姑娘低着脑袋，认错态度十足的回应他。 「抬头。」又是冷硬的命令般的语气，还拍了拍那毛茸茸的脑袋。 小姑娘犹豫了一阵，用手拂了下脸上还未擦净的泪珠，抬起了脑袋。 眼睛红红的，脸蛋也红红的，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情绪过于激动。 脸上倒是没泪珠了，但模样看起来更可怜兮兮了。 虽抬起了脑袋，但仍旧不敢看他，躲开了他的视线，朝远处望去，随之耳朵红了。 手中拿着的物理习题被泪水浸湿，随后又被她合上，抱在了怀中。 沐霖的声音不由软了几分，道：「谁告诉你骂人不对了？我难道不该骂？」 纪清秋的眼神朝他望来，皱了皱秀气的眉，小声的嗯了一声。 随后又低下了脑袋。 沐霖颇有些尴尬的咳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在面对一些特殊情况时，骂人不需要道歉，人善被人欺知道不？」沐霖又不自觉的拍了拍对面毛茸茸的小脑袋。 示意让她别走神，听自己讲话。 沐霖自从小学三年级之后便没有见过她，他以为小姑娘和他一样，内心变得坚强而强大，如今再见，才知道估计他没有见到的那几年，这小姑娘受了不少委屈。 今天也不知这姑娘又被谁欺负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情绪才突然爆发。 不过，既然纪清秋不想说，他便忍住不问。 「嗯。」小姑娘又软软的应了一声，随后十分体贴的说道：「我没事了，你去打球吧。」 脑袋一直低着，沐霖看不到她的表情，终究有些不太放心。 「抬头挺胸，你要我说几遍？」他又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手感太好了，看见她的脑袋垂在自己面前，就有些忍不住。 小姑娘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一般，抬起了脑袋，停止了嵴背，望向他。 沐霖没想到小姑娘会直接望向他，一瞬间的愣神。 两个人面对面的，彼此的瞳孔中只有对方，万物寂静，唿吸交缠，沐霖脑袋有些发懵，有些像将对面的女孩儿揽入怀中。 不过他脑中还未形成画面，小姑娘便偏过了头，望向了远方。 沐霖也躲开了视线，望向了远方。 「好。」 他从主席台跳下，带起来一阵清风，他鼻子一痒，「阿嚏。」 吓了还未回过神的小姑娘一跳。 随后他觉得，要完，感冒了！！ 第10页 感冒 纪清秋看着旁边的沐霖感冒症状越发的严重，从只是单纯的打喷嚏流清鼻涕，到咳嗽，流浓鼻涕，一天要用半捲纸。 在下次体育课来临之前，她颇为抱歉的劝阻了一句，「要不…你打球时别脱棉衣了。」 她本来是想说别去打球了的，但是她确实没有阻碍别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权力。 可是看着他感冒日益加重，纪清秋心中着实不好受。 她那日完全没有意料到沐霖会过来安慰她。 而她自己扛着都已经习惯了，突然间有个男生陪着自己，心中的委屈便会被无限的放大，从而压抑的许久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本来可以五分钟收拾好的情绪，到最后哭了二十分钟才停止。 哭完之后心中憋了好久的委屈，压抑，忽而放下了许多。 面对沐霖时，反倒是更加的不好意思。 其实她有点想去寻求一个答案的。 他那日为何要穿着单薄的校服陪着她站在大冷天里哭。 可是，她怕答案不是她想像的那般。 问出来只会让人失望。 于是，她没敢问，她便可以自欺欺人。 「好，我陪着你。」沐霖忽而道。 语气强硬而冰冷，像是对她要求的不满。 纪清秋心中百转千回，觉得自己要求是有点过分了，否则他怎么会放弃篮球而陪她，说出这种赌气的话，于是道：「不用不用，你去打球吧。」 「纪清秋，你…」男生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力道并不重，像是带着几分无奈。 纪清秋有点习惯被他拍脑袋了，因此，倒也不觉得这动作有多么的暧昧与不寻常。 「别拍我脑袋了以后，被拍傻了。」 纪清秋再次抗议。 在沐霖上次带着些发脾气意味的教育下，纪清秋对待沐霖的态度有了些许的不同，对于自己讨厌不喜欢的事情，她开始表达自己的情绪和看法。 平时脾气极好的她，偶尔遇见不顺心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同沐霖吐槽两句。 沐霖轻笑了一声，方才放下去的手，又抬起来，纪清秋以为他又要拍她脑壳，往旁边躲了一下，没想到沐霖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几分笑意道：「乖。」 有点不像他，但是纪清秋却完全抵挡不住温柔而陌生的他。 如果他一直如此，便好了。 体育课，沐霖自然是没有陪着纪清秋的。 他脱了棉服，打球去了。 纪清秋上体育课时习惯了坐在主席台上，看沐霖打球，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见他又脱了棉服，心中既酸涩又气愤。 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的动作，她劝阻了，他也是不听的。 下了体育课，纪清秋便没怎么理会沐霖。 沐霖晚自习每咳嗽一声，每拿出来卫生纸搽鼻涕一次，她心中便过意不去一次。 在这种煎熬下，纪清秋终于忍不住，从本子上撕了张纸条，写道：「要不…你去打个针吧？」 「你陪我去？」沐霖的字同他的人一样，锋利而有稜角，十分好看。 纪清秋脸蛋不由发热，朝他的方向瞅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大概是需要个付医药费的，于是写道：「好。」 第一节晚自习还未下，高二四班跑出去一个男生，朝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说了会儿话，女孩又走回了教室，男生走进了办公室，要了假条，出了校门。 微信 纪清秋被沐霖在走廊上凶了一顿，心情自然不算太好，可是又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大冷的天不想让她跟出去才把她撵回来的。 而且，一男一女以同一个理由去找老师请假，老师不觉得她们早恋了才怪。 早恋是要请家长的。 她…家长不在家… 若班主任打电话给父亲，估计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而且，她和他根本任何关系都没有… 纪清秋想了想，觉得沐霖不让她跟出去的决定无比的正确。 要不等他回来，给他报销医药费？ 沐霖第二节晚自习才回来，手上还提了一堆感冒药。 纪清秋望着沐霖又回到了她身边，心情才平静下来。 她望着那几小盒子感冒药，心中想着要不要问个价格？好给他报销，毕竟是她惹出来的事情。 犹豫了许久，纪清秋还是传了张纸条过去，「需要报销吗？」 「250」 沐霖传来了一个数字。 纪清秋望着这个数字，眼皮一跳，这是在骂她傻？还是真的需要花了这些钱？ 算了，还是把钱给他吧，她心中想到。 「那…可以告诉我一下你手机号吗？」 纪清秋虽然有微信，但是平时联繫同学都是用□□，班级群也是□□群，想要给沐霖转帐，要不支付宝，要不就微信。 可是，她怕男生会不给她，因此这话问的颇为小心翼翼。 男生传纸条的速度倒是一如既往，和方才写下那几个数字的速度没有任何不同，一串手机号之后，还加上了个暱称，又嘱咐了一句，别加错。 纪清秋几乎能想像到到他写下这些字的神情，得到电话号码之后的纪清秋，脸蛋又不自觉的红了。 第11页 手机不能带进教室，纪清秋回到宿舍，便将手机开机，然后才开始洗漱。 心中雀跃不已，这是她第一次要男生的电话号码，没想到要的这么轻易简单。 以后两个人除了□□，便有了新的联繫。 她微信里面其实没几个人，算上沐霖估计也就十几个人。 里面大部分都是外边说加微信送礼物加的一些微商和销售，剩下的便是家人。 因此，纪清秋几乎没怎么用过这个社交软体。 沐霖算是她第一个加的朋友，还是自己要来的微信。 纪清秋洗漱的时候基本上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原来加到喜欢的人的微信原来是一件那么快乐的事情啊。 而且在自己的列表中，他还是一个那么特殊的存在。 纪清秋洗漱完毕，从小厨子里拿出银行卡，便上床支起来桌子打开微信。 因为平时用微信极少，因此，她银行卡都没有绑定，微信里面钱包余额还剩几十块，是上个月父母转给她的零用钱。 她绑定好了银行卡，才开始在搜索一栏输入沐霖的手机号，确定好了暱称，发送了好友申请。 虽说她知道沐霖定然不会拒绝，但心里还是颇为紧张。 发过去不到一分钟便看一次手机有没有新信息。 差不多十分钟过去，沐霖那边才同意。 纪清秋望着自动回復的那段话，心中开始纠结是直接转帐，还是再介绍一下自己，说明为啥要转。 这一犹豫便又过了十分钟。 对方一条信息都没有发来，仿佛在等着她开口说第一句话。 转帐 「我是纪清秋，那个，我把医药费转给你吧…」纪清秋写到此顿了一下，又将后边的几个字删掉。 是不是应该先寒暄一下，问问他的病情，再说医药费的事情？ 她又从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上之后又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没到这种地步，万一他不理自己怎么办？ 于是，纪清秋又将寒暄的话删掉。 就这样反覆了好几次。 最后她从贫瘠的表情包里面找了个看起来正常的表情发了过去。 发完便开始打第一个版本想好的话，随机点开转帐，转了250元过去。 对面半响没回话。 等待信息回復的时间极其漫长。 纪清秋无心写作业，三秒就会拿起手机来看一眼有没有回覆。 开始想自己这话说的是否恰当。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过于较真了，可是微信是他同意加的啊？应该不会的… 可是，为什么不回復？ 难道在学习，没有看到微信的信息？ 纪清秋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震动了一下。 男生十分高冷的只回復了一个字，「傻。」 随后又把那250元的转帐给她退回了。 又发了个十分血腥残暴的表情包。 纪清秋觉得如果她是当着他的面转的帐，沐霖估计会把她的脑壳拍傻。 随即又想到上课传纸条时，他写的那个数字果真是骂她傻的。 纪清秋默默的嘆了口气。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退出了微信。 望着眼前未完成的习题没有半丝想写的欲望，于是将习题和课本放到了枕头下面，将书桌收起，躺好，盖上了厚被子。 宿舍虽然熄灯了，但是舍友们一个个都开着小檯灯，将宿舍照的十分明亮。 纪清秋试图睡觉，却睡不着。 她再次打开了微信，望着两个人极短的聊天记录，将那个十分血腥残暴的表情包收藏，又发给了他。 他所希望的。 在面对他时，自己是可以有脾气的，是鲜活的，是蛮横的。 可是一到深夜，不管是装出来的鲜活蛮横，还是真的蛮横都消散了，那股孤独自卑的情绪又开始无限放大。 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哪个是她了… 白日里她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 亦或者装成了真的。 可是，现在，沐霖不在，她便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状态。 纪清秋胡思乱想到宿舍的灯全部熄灭时，她才渐渐的进入了睡眠。 次日清晨，高二四班教室内。 太阳已经升起，但是早上的寒气还未散，纪清秋从宿舍一路走过来，髮丝上沾上了几分晨露。 天空雾蒙蒙的，五里之外只能看清一个朦朦胧胧的背影。 纪清秋来的早，大早晨的被肚子疼醒，随后发现自己姨妈造访，便去食堂喝了碗粥，顺便去超市买了罐热牛奶暖肚子。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的来了。 纪清秋只注意到了沐霖，表情冷冷的，头髮有些湿了，估计也是沾上了晨露，不过，他手上竟然提了个暖瓶… 是早上去打水没来的及放回宿舍吗？ 纪清秋望着他提着暖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想开口问，还是没开。 「纪清秋，昨天给你发信息为啥不回我？」男生忽而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带着几分外面的沾染寒气。 热水 「昨天干啥去了？发信息不回？」 纪清秋被男生带着冷意的话问的一愣，原来他还给自己发信息了吗？她还以为她三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本领又重见天日了呢。 原来并不是吗？ 第12页 纪清秋心中甚至有些许的小雀跃。 「啊，我昨天睡着了。」她随口编了一句胡话，脸蛋烧起来温度，在寒冷的冬季，脸上的温度出现的十分不合时宜。 沐霖此刻正在倒水，随意的哦了一声，仿佛刚才那带着冷意的问话只是纪清秋的错觉，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在乎她的回答。 纪清秋脸上的温度降了几分之后，朝沐霖的方向望，桌面上放着昨日拿来的感冒药，水杯里的感冒沖剂被热水沖化了许多，只有一些十分细小的颗粒上下沉浮。 原来他提热水是为了沖药。 「水杯给我。」男生忽而道，是不容人抗拒的命令般的冷硬声音。 纪清秋乖巧的拿起自己的水杯递给他，放到他手里才后知后觉的问：「也要给我沖感冒沖剂吗？」 纪清秋觉得他大概是怕感冒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先给她预备上。 不过，她确实是一个极易生病的体质，只要身边有人感冒，她必定会中招，因此，她一般在淋雨或者淋雪之后，给自己沖一包感冒沖剂，预防感冒。 今年倒也奇怪，冬季快过，她竟还是健康的。 「你想喝？」沐霖倒白开水的手一顿，转头颇为惊讶的望她。 「嗯，可以吗？」纪清秋被他一问，才感觉到男生只是想给她倒热水而已。 她便觉得自己蹭感冒药的要求有些过分，刚降下去没多久的脸蛋又红透了，声音软软的道：「我要不回宿舍把这包感冒药的钱转给你？」 「你丫三句话离不开钱了是不？掉钱眼里了？」男生话语中的冷意更重，似将外面的寒气也一併带来。 但他还是撕开了沖剂袋，到了热水，放到了纪清秋面前。 又来了句：「没事别瞎吃药。」 纪清秋没敢吭声，只是小声的「哦」了一声，将热牛奶放更贴近了自己的小腹。 她没敢说自己经常吃感冒药，总觉得沐霖会因此发脾气。 虽然沐霖的态度有些凶，但是她提的要求她都照做了，因此，纪清秋在觉得委屈的同时，心里还泛起了丝丝的甜意。 「你昨天给我发的什么？」纪清秋小口的嘬了一口感冒药，微苦微烫，但是却带着几分甜意。 纪清秋心情本来抑郁的心情大好。 「叫你拿暖瓶提水。」 平安夜 纪清秋喝了一口牛奶，入口的腥气被甜味覆盖。 纪清秋脸蛋红的更加明显了一些。 她想到了男生刚才脸上十分可疑的红晕，和看到她进来后，将牛奶放到了她桌子上的尴尬。 有那么一瞬间。 纪清秋觉得，沐霖就是为了她才把暖瓶提来的。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自己的生理期她都记不住，更何况没相处多久的沐霖。 纪清秋现在心里甜丝丝的，有些话马上就要止不住的往外蹦，可是强烈的自卑感又将这些话咽回肚子中。 两个人之间便如此各怀小心思的过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不该的发生好像似乎也发生了什么。 纪清秋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微信，她坐在何欣雯床边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出现logo，然后开机密码。 纪清秋将自己的生日输入，打开微信。 沐霖的对话框果然有个小红点儿，不过只有一条，从对话框便能看到他说了什么。 【纪清秋，你能耐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为了这条微信，她还从早上期待到了晚上。 她仍旧没回復，洗漱上床，把自己没有写完的作业写完。 写作业时习惯性的将耳机半摘半带，便听到了何欣雯和男朋友关于如何过平安夜展开的对话。 她这才意识到，明天便是平安夜了。 其实前段时间在两个人关系缓和之后，纪清秋就有想过要不要送东西给他，但是又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更多的是怂。 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又怕他知道了之后不屑一顾，反倒是这样更好一些。 自卑的心思让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以不是很要好的同桌陪在他身边。 她想着想着便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得十分香甜。 次日，纪清秋出门便看到了天空中飘下了细细小小的雪花，不大也不急，就从天空中慢慢的飘落下来，落到地上时打湿了地面。 纪清秋又上楼取伞，撑着伞回了教室。 沐霖今日来的倒是早，她进门时，正好看到了他低头看手中握着的东西。 纪清秋走过去，还未看到他手中拿着什么，沐霖便已经将东西放到了抽屉中。 应该是什么她不能知道的秘密吧。 纪清秋垂下了眼帘，把课本拿出来进行背诵。 沐霖一反常态的没看她，也没怼她，见她坐下开始背书后，独自发了会儿呆，竟也把书抽出来开始背。 纪清秋心中的酸涩感更重，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酸，毕竟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中午下课，雪停了，路上湿露露的，但是却没一个苹果而已，有什么怕的？有积雪。 何欣雯上午第四节课的时候就给纪清秋传纸条，喊着她去买礼物。 纪清秋也没什么事情，便跟着她去了。 学校对面是各种小吃店和水果店，水果店几乎都将蛇果摆在了最明显的位置，还有精美的包装袋。 第13页 纪清秋在经过第三家水果店的时候，便有些忍不住了。 若是错过了这次全班过圣诞的机会，下次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种机会了。 纪清秋停下脚步，拉着何欣雯进了水果店。 她买了八个苹果，宿舍六个小姑娘一人一个，剩下的两个一个是自己的，还有一个是沐霖的。 「八个？」何欣雯有些疑惑的问道。 纪清秋轻咳了一声，想到了说辞，「嗯，送给我同桌，最近他帮我讲了不少题。」 「咦~~清秋，有情况啊~」何欣雯用着颇为暧昧的语调调侃道。 「怎么可能！没有！你想多了！」纪清秋连忙否认三联。 何欣雯嘴角的笑意更重了。 她也就调侃一句，平时这小姑娘听到后微楞，便摇摇头拒绝，这次小姑娘反应这么大，多半是真的看上她小同桌了。 何欣雯望着苹果的眼神更加暧昧了许多。 平安夜（二） 何欣雯在路上通过各种方式询问了关于纪清秋小同桌的事情，最后纪清秋终于松口道：「对！我喜欢他。」 「就是嘛，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得到满意回答的何欣雯如此说道。 纪清秋将这话说出了口，像是终于打开了机关，在何欣雯满怀八卦之心的追问下，从见的第一面说到了现在的纠结。 「哇！一见钟情呀，好浪漫啊！」 「清秋，原来那时候你不喜欢秦霄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呀。」 「哇，沐霖竟然还故意提了热水给你温奶，可以可以，他好温柔呀。」 「我跟你讲，他绝对属于嘴硬心软类型的，以后他凶你你就不理他，看看他还敢不敢凶我家清秋了。」 「送啊，肯定要送，有什么不敢的，大家今天都会送礼物的，不要慌，稳住，咱不给他告白，咱就是送个礼物，咱等着他憋不住。」 两个人叽叽喳喳了一路，进宿舍门之前，纪清秋对何欣雯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何欣雯对着她眨了一眼眼睛，用手坐了个封嘴的动作，才眼神暧昧的道：「我懂我懂。」 随后开门进宿舍，纪清秋将苹果洗好后，给宿舍每个姑娘分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一个和宿舍小伙伴约定好半夜十二点吃，一个放在了盒子里，放进了书包，留给沐霖。 她是打算晚自习看新闻的时候送的，那时候班里估计会很嗨皮，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送给他同桌苹果。 而且沐霖那时候一般不在位置上，会去找他的小伙伴聊天，到时候直接放他桌子上或者抽屉洞中，再好不过。 纪清秋想了想，既然是平安夜，总归是要写点儿什么的。 要不然光秃秃的一个苹果显得有些太平平无奇了。 既然想要做，那就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纪清秋如此鼓舞自己道。 于是，在沐霖下课出去玩的时候，她又将自己珍藏许久，一张超级好看的书籤拿了出来，写道：「愿你一生无忧，平安喜乐——纪清秋。」 纪清秋写完后，怕书籤上的墨未干，沐霖便忽然出现，她又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未干的墨水，轻柔的甩了甩书籤。 纪清秋做这些时极其认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男生已经注意了她许久。 「同桌。」 耳边忽而传来一道男生。 纪清秋下意识的将书籤放至桌洞中。 做贼心虚般的脸上挂上了虚假的笑容，抬头望向男生。 是韩霄… 她下意识的放松了一下，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砰砰砰的控制不住，脸上也泛起了丝丝红晕。 「怎么了？」纪清秋软软的问了一句。 也是，沐霖那个男生怎么可能会用如此温柔的声线喊她同桌。 她开始嫌弃自己竟然连沐霖的声音都没辨识出来。 「平安夜要平平安安的啊。」韩霄将放在裤兜里面的彩色手环拿出，掌心带着微微汗意，不知是攥在手中多久了才送。 纪清秋没经歷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许的尴尬，脸上的红晕又增加的几分。 她想拒绝，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愣在了当场。 男生的手没有缩回，但是也没有在前进一步，仿佛等着她的选择。 沐霖从教室门口进来看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韩霄神色温柔，纪清秋脸上带羞。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温度骤降。 平安夜（三） 「干啥呢，从这你侬我侬的。」沐霖的声音响起，缓解了纪清秋的尴尬。 她没听出来男生话语中的醋意，只觉得他是误会两个人的关系了。 沐霖朝凳子上一座，韩霄被迫后退了两部，站在了沐霖旁边。 两个人的距离拉开，纪清秋也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话。 「谢谢，你的祝福收到了，也祝你平安。」纪清秋脸上的红色渐退，脸上挂着几分疏离的笑容，如此道。 韩霄知道纪清秋大概是不会收下这份礼物了，便转身回了座位。 这是他最后一次示好与表白，既然纪清秋态度如此坚决，那么他也不会再惦记这个女孩子。 她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纪清秋在韩霄离开后，想看看纸条的字迹有没有花，可是沐霖在这，她就有些不敢拿。 第14页 她朝沐霖的方向瞅，方才看到他此刻心情不好，唇紧抿着，眉头微微皱起，手中放在桌洞中，似乎在掏些什么东西。 纪清秋想问他为啥不开心，又想到了方才韩霄给她送礼物的那一幕，忽而脑海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他是吃醋了吗？ 因为别的男孩子送她礼物，就像是她知道他今天要送别的女孩子礼物一样？ 这种猜测让纪清秋不由的欢喜起来。 脸上的红晕又升起，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沐霖纠结半响，将他准备的手鍊拿出来时，便看到纪清秋是如此神情。 心中酸意更重，他想到了那时的告白，想到了纪清秋说喜欢温柔的男孩子，可是他好像从未对她温柔过。 就算不是韩霄，或许还有别人也说不定呢？ 手中的冰凉的手鍊被他的体温暖热，外面的雪下得越发的大了。 一节课结束，相互怀揣心思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得下去课。 等待下课铃声响起时，沐霖忽而拽住了纪清秋的胳膊，「送你。」 其实这个礼物从两个周前便准备好了，在饰品盒里放了许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送她。 礼物盒里是一个手鍊，上面挂着六个四叶草的吊坠，他听说四叶草是能给人带来幸运的，他希望幸运能常伴她身侧。 手鍊不贵，也不是什么金银玉器，但却是他花了心思去挑的。 沐霖将手鍊放在手上的那一刻便有点慌，手上出了薄薄的汗。 他许久未如此慌乱，脸上的冷意便更重了一些，但声音中却透着几分紧张，「不要算了。」 随后假意将手伸回，不过速度极其缓慢，在等着女孩的挽回。 女孩儿果真伸出了手，拽住了他往回缩的手腕，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羞涩与开心，道：「我要。」 女孩脸上的红晕更重了一些，甚至染上了耳朵尖。 沐霖望着女孩白皙纤细的手握着他的手腕，耳朵尖也不由的冒红。 怎么会有如此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不变强也可以，他会一直守护她的。 以后不能再这么凶了，对待她时一定要温柔一点儿。 沐霖如此想着，脸上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将冷硬的声音放缓，道：「真乖。」 四叶草手鍊 纪清秋觉得自己要熟透了，手中的礼物盒仿若烫手一般，她拿到后便扔进了桌洞中，在沐霖将手从她脑袋顶放下去之后，她没再敢朝他的方向瞧。 随后用冰凉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试图降下烧起的温度。 沐霖忽而轻笑了一声。 纪清秋却不敢朝他的方向望，更不敢问他笑什么。 手又不自觉的朝桌洞里礼物盒的方向摸去，摸到了却又不敢拿出来看。 脑海中还不停的盘旋着沐霖用温柔的语调对她说「真乖」。 不能再想了。 纪清秋如此告诉自己。 下节课是物理课，她不能再不听了，本来物理就开始有些听不懂了，如过这次再不听，估计期末考试连及格都考不到了。 可是，脑子完全不听她的使唤，脸上的温度仍旧没有掉下去，只要一想到沐霖方才温柔的模样，她的心就跳得飞快。 「纪清秋。」男生忽而喊了她一声。 「嗯？」她还是没敢朝他的方向望，低着脑袋，装作看书的样子。 「里面是个四叶草的手鍊。」沐霖声音不似之前冷，带着几分阳光的暖意。 窗外的雪还在下，玻璃上已经出现了热气，将整个教室包围住。 纪清秋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越慌越要保持冷静，纪清秋告诉自己，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收到礼物的欣喜，也不敢让他看出来自己的喜欢。 沐霖又笑了一下，「没手？还用我给你带上？」 其实这话问的颇有些占有欲在里面，但是纪清秋却没听出来，只觉得他又变凶了，但是又有某些地方同之前不一样了。 但是，回归正常的沐霖让她接受的程度更高了一些，她脸上的红晕慢慢散去，但是仍旧不敢去看沐霖的脸。 随后将握在手中许久的礼物盒从桌洞中拿出来，打开，手鍊特别好看，绿莹莹的四叶草像是散发着生机。 纪清秋将其从礼物盒中取出，带到手上，却因为一只手不好扣链子，她能感觉到沐霖在看她，因此越发的扣不上扣子，又不好意思求救。 便将脑袋低垂下去，试图用脑袋使劲，似乎这样就能一个人将手鍊带上。 可是越慌越是带不上的，就在纪清秋准备放弃，将手鍊放进盒子，告诉他回宿舍让舍友帮忙带的时候，沐霖忽而将她的手腕抓住，将手翻了个，手心朝上，低头给她扣手鍊。 男生的神色十分认真，低着头，两只手在她的手腕处稍微动了动，就将手鍊扣到了适合的位置。 男生指腹带着温热的湿意，想来是方才紧张时出的薄汗还未退。 其实方才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可那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纪清秋的手腕处未曾退去。 她的心又开始狂跳。 「我的礼物呢？」沐霖扣好手鍊后，声音带着几分欢愉的问道。 「啊？」纪清秋没有意料到他会向她讨要礼物，一时间有些惊讶。 第15页 沐霖的眼神朝她桌洞里面瞟，声音沉了几分，不似方才那般欢愉，问道：「不是给我的？」 纪清秋慌忙拿出礼物来，她写的书籤还没来的及放进包装盒，便将书籤有字的一面朝下，放在包装盒上递给他。 「是送你的。」纪清秋小心翼翼的说。 上课铃声忽而响起。 她被这突然其来的声音吓到，打了个颤。 放在包装盒上的书籤便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有字的一面朝上， 「愿你 一生无忧 平安喜乐 ——纪清秋留」 竖着写的书籤就这样落在了沐霖的桌角旁。 他没看苹果，径直去拾那张带有字的书籤。 纪清秋将苹果放到他桌子上也去拾书籤，两个人的脑袋撞上，发出「彭」得一声，想来两个人都撞得不清。 物理老师在此刻进来。 班长喊了声起立。 纪清秋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站起来鞠躬。 她没有拾到。 沐霖快了她一步。 算了，反正本来就是给他写的，不过是早看晚看一会儿的功夫而已。 「请坐。」物理老师说道。 纪清秋感觉到她碰倒的地方被一张大手包围住，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而欢愉，「纪清秋，你也是。」 「一生无忧，平安喜乐，幸运常伴。」 邀约 「苹果很甜。」纪清秋收到这条信息的前一秒，正坐在床上，望着手鍊发呆。 手鍊在檯灯的照射下变得亮闪闪的，四叶草仿佛焕发了生机。 手机忽而震动了一下。 纪清秋看到信息后，眼睛弯弯，嘴角露出笑容。 随后她打字，回復，「手鍊很好看。」 纪清秋竟从这对话中品出了几丝甜意。 那些不愿让人知道的小心思像是通过这次的礼物通通传递了出去，也收到了回復。 沐霖对她是不讨厌的，或者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的。 可是，父亲的话在耳边再次迴荡。 「高中谈什么恋爱，影响学习。」 其实就算父亲没有警告过她，她也是不敢凭藉这一个手鍊就告白的。 自卑和胆小像是她最大的死穴，不敢突破，怕事情说了就再也没有迴旋的余地。 于是，只能继续保持现状，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我挑的能差？」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真是他的语气。 其实她喜欢沐霖，仔细去想，好像真的是有原因的。 她喜欢他的凶，喜欢他面对厌烦的事情就可以直言不讳的去怼。 喜欢他为她出头。 喜欢他的自信。 喜欢他打篮球时身上所带的阳光。 他身上所体现的某些特质，是她想要得到的，所以，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心生欢喜，一发不可收拾。 纪清秋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那哪能差喽。」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个小时便过去，十一点半了。 宿舍的光渐渐的暗了下来。 舍友们陆续去洗手间准备睡觉。 她下铺的何欣雯也敲了敲她的床沿，问她要不要一起。 纪清秋回復了完沐霖后，跟着何欣雯去了趟卫生间。 「怎么样？你同桌说啥啦？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儿。」何欣雯这才来得及打听八卦。 「他送了我一条手鍊。」纪清秋实话实说。 「我在想，他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纪清秋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的妈耶，清秋，我觉得你俩有戏！！！」何欣雯忽而拔高了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十分突兀，随后她又压低了声音，「他绝对对你有意思！加油！我好激动啊，养大的小白菜终于要被拱了！」 纪清秋轻轻的拍了她一下，耳朵尖有些红，声音软软糯糯的道：「别胡说。」 「嗯呢嗯呢，我懂我懂。」何欣雯对着她眨了下眼，一副自己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两个人回到宿舍时，宿舍的灯已经完全熄灭了。 纪清秋上床，准备同沐霖说完晚安之后，自己也要睡了。 可是却看到了沐霖发来的信息：「明晚有约吗？一起吃饭？」 她望见后愣了一下，又反覆读了一下这段话，确定了对方的意思。 面对这巨大的惊喜，她反倒是开始犹豫了。 吃饭是不是就要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关系了。 她们两个好像还没有认识多长时间。 这样的进度是不是有些快？ 万一，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子，两个人是不是很快就会变得形同陌路？ 或许再继续这样下去，让两个人之间有更深刻的认识之后，他认识到了更全面的她，她也见识到了他惹人厌烦的一面，在考虑进行加深关系比较好？ 纪清秋还是想保持现状。 或者说，她不敢去突破现状。 时间一份一秒的流逝。 纪清秋决定要回復什么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二十了。 距离他发消息已经四十多分钟。 想必他已经睡了吧，纪清秋放下手机，没再回復，就装作没有看到吧，她想。 随后关机，将手机放到了枕头下面，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16页 考试 「昨天又睡了？」沐霖在纪清秋进入教室，坐到座位上时便这样问了一句。 纪清秋小声的「嗯」了一身，没啥底气。 手上的手鍊在她放书包的时候十分明显的晃了一下。 沐霖闷了一晚上的气便消下去许多。 「不想去？」他又刨根问底的问了一句。 他知道她看到了。 「嗯。」 又是小声，没什么底气的回了一句。 沐霖将纪清秋带来的空杯子倒满水，放到了她的座位上，他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带暖瓶的习惯。 「原因？我问你一句你回一句是不？」声音带着几分凌冽与不甘心。 「谢谢。」纪清秋声音低低的应道，「不是的。」 还是没有说具体什么原因。 沐霖又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傻。」 小姑娘完全没躲，任凭他拍，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 沐霖没再继续追问，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出了课本。 保持现状也挺好的，纪清秋心中想着。 不算那么亲密，但好像又比普通同学关系要亲密一些。 她希望这样不要再变了，至少不要形同陌路。 纪清秋也拿出了课本，开始背书。 还有十一二天考试。 课程差不多都已经学完了，正式进入了复习阶段。 老师已经开始带着他们开始复习，做各种测试题。 纪清秋的心思便从沐霖身上转移到了学业上。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赶不上班里的平均水平了。 老师讲试卷时问同学们有没有要讲的，班里的学生说的那些她都错了，甚至要比老师课堂上讲的还要多的多。 物理小测验她第一次没考及格。 甚至一直引以为傲的数学，也是在及格线上下徘徊。 不过，这半个学期她是真的没怎么听课，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沐霖身上。 沐霖的一举一动皆触动她的喜怒哀乐，他开心时她也开心，他难过时，她也难过。 她会因为他的某些举动彻夜难眠，也会因为他想到一些本该忘却的不愉快的回忆。 纪清秋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说是本科，就算是大学都有可能考不上。 小测验的成绩提高了纪清秋对学习的上心程度。 上次期中考可以安慰自己不过是半年时间，还有下次机会，但是这次期末就不能了。 父亲和母亲都会在过年时回来，父亲若是知道她考了全班倒数，不知会发多大的火。 纪清秋虽已习惯去承受父亲的火气，但仍旧不想去听那些谩骂、贬低的语气与声音。 期末考试就这样悄然来临。 第一天考语文和物理。 纪清秋没怎么看语文，但是物理却是看了一整个晚自习，电路图和一些公式的运用还是十分不熟练。 一些简单的题型还好，但是只要稍微绕点弯，给个坑，她便不知道该如何解题了。 纪清秋身边倒是有个学霸可用，可是她却不想去问沐霖，问他，她的心思就不会在题目上，只会听着他的声音想着他的事情。 因此，一些不会的问题，她都是留到宿舍里去问何欣雯。 但宿舍里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很多内容还没有吃透，睡觉的时间便到了。 纪清秋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二点半了。 她还是没有睡着。 明天要六点起床，吃个早饭，还有三个半小时的睡觉时间。 可是，纪清秋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从未如此焦虑过，不知是怕成绩下滑的厉害，还是怕父亲的责骂，亦或是其他事情。 半梦半醒之间，闹钟响了。 天还灰濛濛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一夜未睡。 考试（二） 纪清秋没有一丁点儿睡意，但心中的焦虑也少了许多。 她在闹钟响起的一瞬间，就将闹钟关上，随后下床去洗刷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 第一场考语文，纪清秋没什么心理负担，作文虽说不是之前练过的题目，但是一周一篇，写起来倒也没什么压力。 纪清秋考完语文之后，心情倒是平復了许多。 她和沐霖不在一个考场，沐霖考场在四楼，她在二楼。 考场是按成绩排的。 期中考试她考了班级三十，沐霖考了全班第五。 纪清秋在理科里面几乎排不上号了，沐霖在前五十徘徊。 两个人的差距像是一道鸿沟，在她没有意识到时，就已经拉开。 纪清秋收敛了心神，在楼梯口等何欣雯，两个人吃早饭时就已经商量好，谁先出来谁就等一下对方。 她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等来何欣雯，倒是等来了沐霖，他没穿校服裤子，穿了一条宽宽松松的黑色运动裤，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同旁边的蒋云峤聊天。 看起来考的不错。 纪清秋看了一眼，心动了一下，又将眼神瞟向了远方，没再看他。 「考的怎么样？」男生漫不经心走到她身边，问了一句。 纪清秋后退了两步，不知怎地，她心中忽而有些排斥这种心动。 「还好。」 四叶草手鍊跟着她的步伐，晃动了两下，反射出太阳的光线。 第17页 纪清秋以为两个人的寒暄完毕，她转了下身子，再次望向楼梯口的位置，等待何欣雯。 不料，沐霖并没有离开，「下午考物理。」 纪清秋转头看他，「嗯」了一声。 随后又看到沐霖一直盯着那条手鍊看，她的耳朵尖有些冒红，自从上次被沐霖亲手带上之后，她还从未摘下来过。 她的视线也随着男生手朝手鍊的方向瞧，只听沐霖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又道：「不要担心，他会保佑你的。」 纪清秋耳朵尖更红了一些，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也泛起了丝丝红晕。 又小声的「嗯」了一声。 纪清秋忽而感觉到脑袋上被一双手覆盖，她刚想抬头，沐霖就胡啦了一下她的头髮，将柔顺的头髮揉乱了许多，她还未生气躲开，沐霖就收了手，似乎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嘴角带着明晃晃的笑容，道：「走了，去吃饭。」 随后，丝毫不留恋的跟着蒋云峤离开。 纪清秋还有些愣神。 她此刻竟然觉得沐霖还挺温柔的。 挺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不知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清秋？」何欣雯的声音拉回了纪清秋的神志。 纪清秋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下去了，只是愣愣的望着下楼的楼梯口，在何欣雯说话的那瞬间被吓了一下，才转头望向何欣雯。 「咱中午吃啥？」纪清秋为了掩饰自己的愣神，问道。 「吃面，走。」 何欣雯没有再继续追问，纪清秋松了口气。 中午的午睡时间，纪清秋仍旧不困，她又那出来整理的错题本，继续看昨天没有看完的错题。 脑子却像是不中用似的，看见下一个错题时，还是会做错或者不会做。 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有些恨自己挨了打还不长记性。 胸中很闷，有口气出不去，眼眶忽而红了些许。 但是她不想哭。 明明是自己没有认真听课的。 她又有什么理由委屈？ 纪清秋将眼泪憋住，深吸了一口气，躺倒了床上。 抬头看沐霖送给她的四叶草手鍊。 「你会带给我幸运的对吗？」 她从心中自言自语的道。 宿舍里面安安静静的，有些再看书复习，有些躺床上午休，养好精神准备下一场考试。 只有纪清秋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将所有希望寄託于一个手鍊上。 她将错题本收起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手鍊，一夜没睡的昏沉睡意袭来，她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回家 纪清秋睡醒之后心情平復了许多。 去考物理时便没有那么的慌了，物理试题不是常见的题型，因此她只有简单的问题能准确的选出答案。 她反倒是不慌了，能做多少做多少，大不了就回家挨熊。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纪清秋遇见不会做的大题对自己说道。 物理考完，剩下的四场都相对而言比较轻松了。 她在考完物理之后就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回来。 考完试，纪清秋开始收拾东西，小东西都放进了行李箱，褥子和枕头卷了起来，放到了小床上，厚被子她找了一个十分大的袋子装了起来，和行李箱一起朝楼下搬。 宿舍楼下停满了小轿车，有些停不开的就停在了大马路上，操场门口也停了几辆。 这都是幸福的孩子才有的待遇。 纪清秋先将行李箱抬下了楼，之后又去宿舍楼搬被子。 何欣雯的父亲来宿舍给她收拾东西，看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家，带着几分关爱的问道：「你家在哪？我带着你和雯雯一起走。」 纪清秋看了一眼何欣雯的东西，比她的要多的多，估计后备箱装上这些东西就放不开她的了，于是，她拒绝道：「不了，叔叔，我爸妈在学校门口等我呢，我自己搬到校门口就行。」 纪清秋并不擅长撒谎。 因此，她说完之后，就抱着厚被子下楼了。 走道上几乎都是车，纪清秋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熘这厚被子，左绕右绕的朝校门口走。 她走了条距离学校大门最近的路，经过男生宿舍，不拐弯直直的就通学校的北门。 男生宿舍路两旁的车倒不算特别多，但是会遇见许多不停朝她身上注目的男孩子。 看到之后只是笑着和旁边的人去讨论，比视而不见更让人反感。 纪清秋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尽快走过男生宿舍楼这段路。 忽而，她提着厚被子的手一轻，手指尖的温度传递到了纪清秋的手背。 她抬头，便见到了一张颇为冷硬的脸，十分凌厉的下颚角，眼中却带着几分温柔，声音冷冷的道：「松手。」 她记得沐霖在调位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就和现在差不多，冷冷的说着一些挺温暖的话。 纪清秋心跳了一下，十分轻微，可是她却听到了那声跳动，忽而明白了一些事情。 嘴角的笑容忽而绽开，连带着脸上的红晕。 在她愣神的时候，沐霖就已经将厚被子转移到了自己手上，他似乎没有料到被子这么重，提起被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走？」沐霖将被子换了只手提着，问道。 第18页 「一会儿我爸来接我。」纪清秋犹豫了两秒，说道。 她不想让沐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人来接，她想在他眼里自己也是幸福人家的小孩儿。 「说实话。」沐霖声音又冷了三分。 「我蹭我同村的车。」纪清秋下意识的将实话告知了他。 「嗯，我给你送到车上去。」沐霖没有半丝犹豫的说道。 两个人并肩而行。 纪清秋这才发现沐霖手上只提着她的被子，于是问道：「你的行李呢？」 「我爸下午来接我，一会儿走。」沐霖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像是怕她看出点什么。 「哦哦，那谢谢啦，一会儿请你喝奶茶。」纪清秋注意到男生又将放在右手的被子提到了左手，她知道自己的被子有多重，因此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这个回答十分简短，好像还带着几分不开心。 纪清秋没有注意到。 蹭车 纪清秋只蹭过这个小伙伴的车两次，虽说是同乡，但是关系也并不算太亲密，上两次都是小伙伴的父亲看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打车十分孤单可怜，这才喊她上车说带她一起走。 纪清秋有同乡小伙伴的联繫方式，但是却不好意思打给她，说要蹭车的事情。 「你要喝什么口味的？」纪清秋抬头，望向比他要高许多的沐霖，声音软软糯糯的。 沐霖忽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也带了三分愉悦，「听你的。」 纪清秋在他松手的那刻就低下了头，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温度惊人。 她用冰凉的手掌降下去烧起的温度，可是她感觉到了男生注意的视线，又将手轻轻的放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沐霖十分温柔，并且会照顾人。 纪清秋低着脑袋，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到了他那，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就小跑去了路对面的奶茶店，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又小跑回来。 竟在寒冷的冬日生出了几分薄汗来。 但是脸上的温度倒是降下去不少。 纪清秋没敢看沐霖，将手中的奶茶放到了他的手上，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又让她缩了一下手掌。 「我在这等会儿，你冷不冷？要不要回去收拾东西？」这话其实有点赶人的意思在。 但是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便像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其实就算沐霖听得出来，他也是不想走的。 「不冷，陪你等一会儿。」沐霖将吸管插进奶茶，喝了一口，声音有几分混合不清，但也散去了几丝冷意。 纪清秋十分不好意思的朝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望，只盼着今天同乡的小伙伴能看见她并且带她回家。 手机忽而震动了一下，来自杨星雨，「和我们一起走吗？」 纪清秋想都没想就回了个「嗯」。 没过多久，她和沐霖站的地方就停了一辆白色的大众，后备箱是敞开的，放着杨星雨的行李。 前边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十分明艷的女孩子的脸，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你坐我爸那边吧，我后边放了行李。」 「好。」 杨星雨等她答应了之后下车，打算帮她搬下行李，沐霖却抢先了一步，将手中喝了几口的奶茶递给纪清秋，然后将她的行李箱提起，放进了后备箱。 做完之后又准备去帮她提被子，夹在两个男生之间的纪清秋立刻道：「我自己来。」 她说话时，将手中的两杯奶茶一杯开封的还给了沐霖，将一杯还未拆封的放到了杨星雨手中。 然后空出手来将被子提到了后备箱，因为两个箱子占的空间有些大，她提被子放进去时便有些费力，但还是正正好好的放进了后备箱。 纪清秋将被子放进去后，对着杨星雨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麻烦你啦。」 「没事。」杨星雨摆了摆手，朝副驾驶走去。 纪清秋盯着沐霖手中的奶茶，不敢在抬头看他，于是软软的道：「天儿太冷啦，你回去吧，今天多谢你啦。」 沐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给她回应，提熘着奶茶转身走了。 纪清秋将揉乱的头髮拨正，转身开了杨星雨那边的后车门，望见了一堆行李之后，又朝杨星雨父亲那边的车门走去。 她觉得今天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成绩 纪清秋的成绩是回到家第三天出的，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那天。 爷爷奶奶再厨房用地锅烙饼，纪清秋再里屋写寒假作业。 手机忽而震动了一下。 纪清秋当时正好写完了一张试卷，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战。 她抬手点开手机，看到班主任@全体成员，告知他们成绩出来了，并且上传了文件。 纪清秋又将手机放下，从书架中抽出语文书，打算继续做题。 可是心却沉不下去了。 脑海中全部都是班主任发的execl文件。 不想看自己的成绩是因为知道这次肯定考不好，连点儿悬念都没有。 可是，万一四叶草手鍊真的带给她幸运了呢？ 犹豫了半个小时之后，纪清秋还是打开了execl表，从下向上翻自己的成绩。 果不其然。 她在倒数第十八行找到了自己。 第19页 相比上次，她退步了三名。 这退步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她这次给自己定的目标本来是考进班级前二十五的。 这次的退步，成绩就变成三十开外了。 物理没有及格。 倒是意料之中。 剩下的成绩和上次相比并没有很明显的退步，倒是她正常的水平。 纪清秋轻轻的嘆了口气。 将表格合上，趴在了语文书上，想着怎么提成绩。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沐霖。 她不得不说，在调位之后，她的心思大多在这个男孩子身上。 他做什么都轻而易举的牵动了她的心。 这样不好。 纪清秋告诉自己。 不能在继续这样下去了。 如果能不喜欢他就好了。 可是即使是暗恋放下也是极其难的，看到这个人时，心思，眼神，情绪还是放在他身上的。 就像如果此刻沐霖来信息问她考的怎么样，她几乎会控制不住去回復一样。 纪清秋又打开了那份表格，看了一眼沐霖的成绩。 他成绩也下滑了，从第五跌倒了第八。 和他掉的名次一样，但是，人家仍旧是班级里的佼佼者。 她认真的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成绩，这一百多分的差距真的不是白来的。 她物理不及格，人家物理考了八十九。 单单一个物理，就拉了将近四十分。 纪清秋将自己的每科的成绩都写到了纸上，准备逐一攻破，既然喜欢的人那么优秀，自己不优秀起来又怎么配的上他。 她忽而想到舒婷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沐霖该是她前进的动力而不是阻力。 她必须要成为和他比肩的人才可以站在他的身边，配的上他的喜欢，同他交流他的只有两个人可以明白的言语，而不是只是把他当做仰望的对象，成为他的仰慕者其中之一。 这样想着，纪清秋反倒是不排斥这段突然出现，不可控制的感情了。 可是这次的成绩考成这样，定然免不了父亲的一顿训斥。 纪清秋给自己做了五天心理建设之后，在腊月二十九的那天，父亲母亲回家了。 父亲手里带了大包小包的年货与零食特产。 那些特产自然是给她带的。 「你妈让我给你装的。」父亲将包中的小零食和特产拿出来说道。 纪清秋眼眶微红，眼泪在其中打转。 她看到父亲拿出零食的手背上布满了冻伤的裂痕，干的不像样。 父亲黑了，也廋了。 他将零食全部掏出来之后，又将带来的年货拿出来，吩咐道：「纪清秋，给你奶奶送点去。」 纪清秋吸了吸鼻子，将那股想哭的劲儿憋回去，趿拉着棉拖去后院给奶奶送去年货，顺便说了父亲回来的消息。 训斥 纪清秋把父亲带来的年货给奶奶送去时，顺便给奶奶说了父亲回来了的消息。 奶奶知道今天父亲回来的事情，因此早早就包好了水饺，纪清秋送年货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在炸菜丸子和小鱼。 「我爸妈回来了。」纪清秋将一大兜子瓜子，花生，糖果放到堂屋，边大声说道。 过年的时候奶奶家一般比较热闹，她们小村还有着拜年的风俗习惯，老年人家里来的人总是要多些，因此父亲买的年货几乎都是给奶奶的。 鞭炮还没有买，一会儿吃完饭，父亲母亲大抵还会带着她出门一趟去买鞭炮和春联之类的东西。 「喊他们过来吃饭。」奶奶也大声的回覆了一句。 「拿一点儿菜丸子和小鱼回去。」奶奶见纪清秋准备回去，在她经过厨房的时候喊了她一声。 纪清秋没客气，直接去堂屋拿了个小框子，爷爷从大框子里抓了不少放进小框，便让她回去了。 纪清秋同父亲母亲之间相处其实还没有同爷爷奶奶相处熟悉。 因此，她回去之后只是极其冷淡的说了一句，「送过去了，奶奶让我拿了点儿小鱼和丸子。」 于是，转头进了自己的小屋。 同父母离开太久，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 看到他们回来后的心疼是真的，可是那种疏离感也是真的。 许多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就是说不出来，不知道如何开口。 纪清秋翻开了自己做的计划表，将自己已经完成的计划一一划掉。 还剩语文，英语各一张试卷和英语单词没有背。 她拿出来语文试卷，先将阅读题看了一遍。 时间不紧张的情况下，她都是习惯先看一眼阅读题，评判一下文章好不好看，如果好看的话，她做卷子时的心情就比较舒畅，做题做的也快些。 她刚看完文章，还没回过味儿来，屋子里的敲门声便响起了。 「清秋，去吃饭了。」妈妈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之前小时候，妈妈都是喊她清秋的，现在连喊她的名字都带着几分容易察觉到的不自然。 「好。」纪清秋开门，将那股疏离的情绪收了三分，脸上挂上了几分笑容，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她对这段关系的距离感。 这一路极其沉默。 第20页 父亲没问她关于学习的事情，纪清秋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父母。 父亲母亲的手就近在手边，可是她竟不敢去触碰。 一路走到奶奶家的后院，纪清秋见到奶奶才觉得自己的紧绷的情绪轻松了不少。 奶奶已经下好水饺了，她去堂屋拿了几个大碗回到了厨房，盛水饺，端碗。 之前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这事儿也是她来做，她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找到了那几分熟悉感。 母亲在纪清秋将第一个碗端到堂屋的时候，便跟着她去了厨房，说要帮忙，但是奶奶将她们撵走了，让他们先歇会儿，清秋帮忙端碗就行。 水饺全部端过去之后，便是团圆饭了。 爷爷奶奶问了问父亲在那边的情况，父亲报喜不报忧的讲完之后，便开始对她的审问，「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天知道，她最害怕的便是这句话。 刚放入嘴中的水饺，被她嚼了两口，便直接咽下，没敢抬头，低头望着近在眼前的那碗调好的醋汁，道：「考了四百多分。」 不敢说真实成绩，但是也不敢隐瞒。 父亲倒是没什么反应，下句话和正常的语气一样，继续道：「班里第几啊？」 「三十三。」她大气都不敢出，声若蚊蝇的道，放下了筷子，等待承受父亲的怒火。 吵架 "班级排名？」父亲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怒，问道。 「嗯。」纪清秋仍旧没敢抬头，声音更小了。 她看到妈妈轻轻的碰了一下父亲的手臂，似乎在舒缓父亲的情绪。 但父亲并没有将自己的脾气压下来，他放下了碗筷，带着几分威严与怒气道：「倒数十八，纪清秋，你还考什么大学？别上了。」 「就你这成绩高一的时候还说考青大，你能考个专科就不错了。」 纪清秋几乎将脑袋埋进了碗里。 是啊！就她这个成绩还考什么大学。 妈妈在一旁皱了皱眉，着实看不下去他如此训自家孩子，拉了拉他的胳膊。 父亲蹬了妈妈一眼，将胳膊从她手中拽出，继续道：「考的不好说两句都不行了？她考成这个熊样都是你们惯的。」 「你从学校干嘛来？谈男朋友了？还是天天上课玩手机？」 纪清秋低头摇了摇脑袋，她不敢抬头，一直压抑着的自责在对上父亲的话时，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水饺上。 「问你话呢？说你两句还委屈上了？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说你说的不对？」父亲拍了下桌子。 纪清秋声音带着哭腔，泣不成声，「没…有，不…委屈。」 「您说…的对。」 即使一开始便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父亲训自己时，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你是不是不想上学了？」父亲的质问并没有结束。 纪清秋知道自己不说话，只会让父亲的脾气更大，因此，即使声音带着哭腔，仍旧回答道：「想。」 说完之后吸了吸流下来的鼻涕。 奶奶从旁边拽了点纸，递给她，随后对着还没消下来火的父亲道，「有什么事儿过完这个年再说。」 「清秋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不在的这几天天从家里学习，连屋门都没出去。」 「你们俩天天不在家，别一回来就训孩子。」 奶奶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气，声音很大，将父亲没说出口的话堵回口。 说完之后，又揉了揉纪清秋的脑袋。 纪清秋将擦鼻涕的纸扔进了桌子底下的垃圾箱。 混着眼泪吃了几口水饺，便回屋了。 没心情吃饭，在父亲发火之后也没敢抬头再去看父亲，她辜负了父亲对她的期望，根本没脸去面对他们。 父亲说的那些话她几乎没有办法反驳。 她考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不想上学的样子。 纪清秋烦躁的抓了下脑袋，趴到了书桌上。 手机振动了一下，来自沐霖，「在家干嘛来？」 这好像是他放假之后第一次给她发消息，还是在她回到家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她又将屏幕暗灭，又抓了抓自己的头髮。 本来柔顺的头髮被她抓的乱七八糟之后，她打开手机回復了一句，「和我爸吵架了。」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的那刻，沐霖还没有回覆。 他这么优秀的人，大概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吧。 纪清秋想着。 随后直起身子来，随意的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开始继续写那张语文试卷。 下次考试，她定要让所有人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番外七夕 沐霖的礼物在过七夕的前一个周就想好要送什么了，是纪清秋上次在专卖店看中，但手头拮据没有买的戒指。 他第一次送过手鍊之后便很少再送首饰，往年在学校里过的七夕节总是和她一起吃顿饭，看场电影，买些她爱吃的小零食便算是送礼了。 两个人整日的见面，总觉得没有必要专门去过一个七夕。 纪清秋也没有要求过。 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他总是全国各地的飞，七夕总会有在飞机上忙不在家的时候，便会给她订束花和巧克力，送去单位。 因此，在学校工作三年的纪清秋每年七夕都会收到他送去的玫瑰花。 第21页 门口的大爷一看到玫瑰花，也第一反应就是纪清秋的。 这次他回家也没告诉纪清秋，同往常一样订了花送到学校，买了两瓶红酒，做好了她爱吃的饭，顺便洗了她放在脏衣篓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等着她回来。 有点儿像等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手中的礼盒有点烫手。 过了这么多年，再送首饰，仍旧像是还没确定关系时那般紧张。 钥匙插进门锁中转动了两下，开门。 纪清秋看着客厅的灯是亮着的，第一反应是她早晨是不是忘记关灯了。 她将玫瑰花和巧克力放在进门的置物架上，再转身的时候，勐地望见了身后出现的沐霖。 脑子一瞬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想尖叫，忍住，随后抱住了他的脖子，望着他眼中只有她，声音带着几分甜腻，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都快习惯一个人守着空房子过七夕了。 沐霖的突然出现着实给了她一个十分大的惊喜和一点点儿的惊吓。 沐霖挑了挑眉，没说话，但是手揽紧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抬起了几分，唇瓣轻轻的从脸颊擦过，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你了。」 有段时间沐霖停飞一直在家，她反倒是十分嫌弃沐霖，平日里下了班就能看到他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现在整日里见不到，反倒是想念他在家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日子。 「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鱼和辣子鸡。」 纪清秋换了拖鞋，准备去洗手做饭，便被沐霖拉着朝餐厅走。 然后看到餐厅上摆着四样菜，还有两杯红酒，十分有情调。 纪清秋坐到位置上，看对面的沐霖，他神色冷冷的，看不出情绪，但她还是从中读出了几分炫耀的味道。 于是，嘴角不自觉勾起了笑容，眼神里都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老公，你现在特别像摇着尾巴等我夸奖的狗狗。」 纪清秋脑袋上忽而一沉，挨了一巴掌。 「纪清秋，你能耐了。」 语气十分兇狠，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但是纪清秋不怕。 她拿起筷子开始大块朵颐。 沐霖做饭的次数不多，但是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好手艺，做的饭极其和她口味。 「吃饭能不能有点儿人民教师的样子？」 沐霖又冷冷的开口。 「中午忙着备课，下午有场公开课要讲，没来得及吃午饭。好饿。」纪清秋喝了口红酒，道。 「你…」 「我不在，你不能老饿着自己。」沐霖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道。 纪清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嗯。」 「你也是。」 「吶。」纪清秋见沐霖从口袋中掏出个小礼物盒递给她。 纪清秋正好吃的也差不多了，从他手中接过，打开来看，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她忽而想到了那个被她带了三年然后扔掉了的四叶草手鍊。 后来，他便没送过她首饰。 除了结婚时必须要买的首饰，这是他第二次送给她首饰，还是前不久她无意中提起的那款。 沐霖见她一直没有动作，便走过去给她带上，一如高中时给她带手鍊时的温柔。 纪清秋在沐霖起身时，忽而抱住了沐霖，紧紧的，她整个人都藏在他的怀抱下。 温暖，安心，舒适。 纪清秋将他整个人拉下，十分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是个孤家寡人，但不妨碍我写我闺女和女婿的甜甜蜜蜜的爱情。 谈心 纪清秋将手机放到看不到的地方，开始做语文试题。 她平时做试卷都是不写作文的，因为作文和平常的试卷是不一样的，他是没有固定的答案的，也只有阅卷老师能判断这篇作文价值几何。 所以，她一般就只会看一眼题目，然后有个大体的思路，不会落实到纸上。 但是她现在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次可以锻鍊的机会。 她刚做完前面的选择题，敲门声便响起。 「清秋，妈妈能进吗？」妈妈温柔的声音响起，喊她名字时也没有第一次别扭。 纪清秋连笔都没放，没说话。 妈妈开门进来，纪清秋看完了古诗，在看下面的两个小题。 炸鱼的味道从门口飘来。 门被轻轻的带上，书桌上多了一个装着炸鱼和菜丸子的小碗。 「中午你没吃，吃点儿这个吧，你奶奶炸的挺好吃的。」 纪清秋应了一声，继续看题。 情绪还未恢復正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妈的脚步声渐远，随后又停住，朝她的方向走来，在她身后一尺的地方站定。 犹豫了许久，仍旧道：「清秋。」 「你爸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火一上来就压不住。」 「但是你这次成绩考的确实不算太好，记得高一的时候，你还是班级里前三呢，这次突然倒数了，我和你爸都有点儿接受不了。」 纪清秋没心情做题了，听着妈妈温柔的声音，她心里也有点儿难受。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只得低着脑袋，握着笔，装作认真看试卷的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22页 「我和你爸在外边打工，也不过是想让咱这个家过的好一点儿，我们不是不想回，而是迫不得已，在外打工虽说艰辛一些儿，但总归是能比从小县城赚的多些。」 母亲停顿了一下，站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 「清秋，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个重本，我和你爸都不希望你走我们的老路，别人家父母或许有家业继承，但是我们没有，我和你爸都是给别人打工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你还有得选择。 「还有，高中的时候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考上大学我们便不会管你了。」 母亲又站在她身后良久，犹豫了许久才嘱咐道。 母亲没有明说，但是纪清秋却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 别谈恋爱，没好结果。 到了大学想和谁谈和谁谈。 这是母亲第一次把话说的如此清楚明白。 纪清秋心底里的那几分疑虑也消失不见，她有些时候是能够理解她们的心情的，只不过缺少陪伴和交流，总会让她和她们之间有种隔阂在。 因此，即使是从心底里接受了她们离开的理由，但是遇见一些棘手的事情，别人都有父母帮忙的时候，她还是会从心底里生出来怨恨来。 现在母亲将话说的清晰明了，她从前生的那几分怨恨便显得十分小家子气，不成熟了。 于是，纪清秋抬头，对上母亲的眼神，声音带着几分坚定的回答道：「嗯，我知道的。」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也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努力。」 「妈妈，我看书了。」纪清秋许久没喊过妈妈了，一时觉得这词有些陌生。 因此，喊出来时，也带着几分不自然。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出了门，顺便将门带上。 放在远处的手机忽而震动了一下，她没忍住拿过来看，是来自沐霖的信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也是。」 约定 沐霖这边，这小姑娘，他不找她，就不知道主动来找自己。 心情不好也不来找他安慰，非要自己憋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发送成功后，便放下手机，开始做题。 「你怎么啦？」沐霖打开手机看到纪清秋前十分钟发来的文字。 若是她在他身边，定然是一脸关心的望着他，声音软软甜甜的。 现在离得太远，不能摸摸她柔顺的头髮，有些可惜。 沐霖用拇指撵了撵其余的四个手指，有些怀念摸上去的触感，还有那天揉的脸蛋，软软的，带着肌肤的温热。 随后，眼睛里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不过，她竟然还想着关心他怎么了，估计她的情绪还没消化完全。 「这么担心我？」 半响没回復，沐霖思考这话问的是不是有几分轻浮，于是又打字输入：「心情不好？」 「嗯，没考好，倒数。（大哭）」 这条消息倒是回的挺快。 沐霖有注意纪清秋的成绩，毕竟成绩表被班主任发到了班级群中，连点儿隐私都无，脸皮薄点儿的面子上挂不住估计就会奋发图强。 他知道她脸皮薄，但是也没想到这次的成绩对她打击这么大。 她各科成绩都是相对比较平均的，就导致了物理这个后腿拉的极其严重。 若是有个十分突出能顶上这个空缺，倒也不至于考个倒数出来。 「和家里人吵架是因为成绩？」沐霖打字道，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于是，他思量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会的题我给你讲。」 「好。」纪清秋很快的回覆过来，这么利落果断，估计根本没想着要问他。 沐霖望着立在他面前的物理课本，继续打字，「明天开始我给你上课，若是你下次物理能考过八十，你给我补课费，考不过，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又是良久没有回覆。 他说时不过是一时兴起，也是为了激励她。 不过她不回，他反倒是有些不开心，自己从这里给她出招提高成绩，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有点儿不愿意？ 「不敢打？」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威胁。 又是过了良久，久到沐霖已经放下了手机，将那张数学卷子做完了，纪清秋的消息才杉杉来迟，「怎么上课呀？」 「语音通话。」 沐霖写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再害怕什么，于是起了逗她的心思。 「想让我去你家？还是你来我家？」 「这补课费就有点儿高了，我怕你到时候赖帐。」 「噢噢噢噢，好的。」纪清秋回復道。 沐霖望着她回过来的字，弯了弯唇角。 以后每天都能听到他软软甜甜的声音了。 新年 自从两个人打赌之后沐霖就给她上过一次课，是在腊月二十九的下午。 纪清秋还偷偷摸摸的背着父母，将卧室门反锁上，带上耳机听得课。 然后发现自己真的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因为，沐霖真的给她讲了一个小时的物理题，半点儿都不掺假…… 纪清秋除了刚接到他来的语音通话时，心里紧张了半刻，后来便发觉沐霖的物理基础是真的扎实。 很多她囫囵吞枣的知识，他都是了解的十分全面，知道每个公式的意义，原因，推导过程，对很多抽象的物理定义也有着很细緻的理解。 第23页 纪清秋在他讲了一节课后，就发现自己学不好真的是有原因的。 她总是停留在书面课本上的内容，从来不深究这些定义和公式究竟是什么。 纪清秋觉得沐霖在电话中比现实中要温柔的多，连笑容都变多了。 不知是耳机的音质太好，还是沐霖将话筒放的太近，他轻声笑的时候，纪清秋总觉得耳朵发麻，不敢继续听下去。 因此，把卧室门关上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谁家听课能听得耳朵通红的。 一看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沐霖在腊月二十九上完课之后，给她放了两天年假，大年三十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新年伊始。 纪清秋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差距之后，却完全不敢给自己放假，大年三十还是窝在自己的卧室做物理试题，测试一下自己听完课之后是不是有进步。 然后，她发现，物理这东西真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速成的。 还是得翻课本，基本功要做扎实。 纪清秋给做完习题之后，向沐霖预定了接下来两周的课程。 她希望他能把高一下班学期和高二上半学期的课本，只要是她没听懂的都能给她过一遍。 她自己课后做习题，有不懂和不会的再向他请教。 沐霖自然是答应了的。 但是是有条件的。 酬劳具体没讲清楚，只说想到了再向她要。 纪清秋觉得他应该不会狮子大开口要些她支付不起的东西，多半是上次上课氛围过于良好，沐霖在她心中从又冷又凶的校霸变成了温柔和善的哥哥的原因，她没有半分的犹豫便同意了他的话。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才觉得当时的她是有多么的傻和单纯。 纪清秋晚上没有再继续看书。 她去爷爷奶奶家帮忙包水饺去了。 大年三十的团圆饭自然是一家人一起吃才有意义。 父亲母亲在家做团圆饭，年年有余，金条生财，生活富足都是必不可少的，剩下的便是他自己自由发挥了。 每年除夕，父亲必会买红酒，平日里滴酒不沾的纪清秋也就这个时候能喝上两小口。 但她却着实喝不惯这股味道，因此，母亲都会照顾到她，买两大瓶饮料果汁。 纪清秋在上次不愉快的聚餐之后，还几乎没怎么和父亲说过话。 她同父亲的关系一直算不上特别亲近。 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因此，当一个空间里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的逃避这种情况，走回自己的卧室，即使不想看书。 在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的时候，父亲的饭坐好了，奶奶这边的水饺也下好了，她和爷爷奶奶一人端着一小盆去吃团圆饭。 看春晚还真是她们家的风俗习惯。 小时候是因为爱看春晚，因为只有过年的那一天电视节目才会显得有点儿意思。 现在虽说大部分年轻人对春晚的态度都有些嘲讽的味道，但是她还是没改变这个习惯。 因为，她总觉得这天，全家人一起吃着饭看着同一档电视节目，才是她离父母最近的时候。 开学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纪清秋犹豫着打下了这几个字之后，按了发送键。 于是又点开了红包选项，输入了金额，发给了沐霖。 回到主聊天界面之后，才看到沐霖给她发的信息，「我以为你不是。」 「好吧……╮(╯-╰)╭」 纪清秋看到沐霖毫不犹豫的收了自己的红包，于是，她也点开了沐霖的红包。 一样的金额，6.66元。 两个穷光蛋。 纪清秋笑了一下。 但还挺有默契的。 纪清秋在自己表情包库中找偷笑的表情包时，发现沐霖发给了张图，就是她想发的那个意思。 于是她添加表情后，又将表情包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这种默契，难道是两个人呆的时间久了，相互影响而来的？ 但是她觉得沐霖应该是不会受她的影响的，而且这也不是她一贯的风格，那么，这种默契完完全全就是单向的，她一直在模仿沐霖的行为举止。 因为他一是她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十二点一到，门外的鞭炮声噼哩叭啦的响起。 一直持续道十二点半才逐渐消停，但还是有守夜的人家一直在放鞭炮，赶走年兽。 纪清秋在鞭炮声渐消时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放暑假的的那次期末考试她考进了全班前十五，父亲回来夸奖了她，说她终于成为了她的骄傲。 纪清秋第二天被母亲叫醒时，心情都是美丽的。 随后起床跟着母亲早起出门拜年，然后一家人去市区逛了逛，下午她又回到了卧室看书。 沐霖给她上了一寒假的课，有时是一个小时，有时是两三个小时。 她在规划完之后就给自己买了个习题集，每次讲完课，纪清秋都会做习题巩固成果。 有时不会的题比较多，上课时间就会比较长，甚至有中场休息。 两个人聊会儿天，才继续讲题。 她几乎把高一高二学过的内容的所涉及的题目都做了一遍。 虽说还是有很多不会做的，但是很多简单的题型她大体可以掌握，不像之前做错做对全靠运气。 第24页 有些题至少心中有了把握，知道了解题的思路，虽说还是会卡死推不出来，但也比之前好上太多。 加上沐霖真的给她讲的十分细緻，她觉得自己基础知识扎实了太多。 纪清秋和沐霖之间的关系也在寒假的讲题中升温了不少。 纪清秋有时还会打趣沐霖两句，但沐霖一般都是放狠话，但他也不可能顺着网线来揍她。 因此，她便越发的有恃无恐，找到了乐趣。 正月十五开学那天，晚自习，两个人像是聊了一寒假的网友，终于在开学这天见着了面。 两个人彼此打量了一番。 纪清秋先笑出了声，她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场景特别好玩儿。 能见着他真的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虽然沐霖面色仍旧是冷峻的，紧绷着唇角，眼神犀利。 但经过寒假的接触，沐霖在她心中已然变成了嘴硬心软的傲娇。 沐霖在她笑的那一瞬间，也随着她露出了笑容。 沐霖拍了拍她的脑袋，这种真实的触感让他笑容更深了两分，「笑什么？」 拍完之后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纪清秋没躲，眼神亮晶晶，声音也带着几分愉悦，「开心。」 「见到我开心？」沐霖说这话的时候将放在她脸上的视线收回，手也收回，装作从书立中取书的样子，可余光却是朝她的方向瞧的。 于是，他瞧见了小姑娘脸上红了一片，但唇角还是笑着的，似乎有些害羞，声音确实愉悦的，「那你可想多了。」 小测试 开学没过多久，各科老师就给他们准备了一场考试，测试一下她们这个寒假究竟有没有学习。 因为老师寒假作业布置的其实并不多，而且寒假作业是不用上交的，也没有老师专门去讲，布置作业的主要任务就是让她们在假期中不要玩嗨了，忘了学习。 班主任在临近开学之际就已经在群里通知过了。 因为之前从未有过开学考试的情况，纪清秋便觉得这场考试应该不会太过正式，大概就是各科老师通过连堂的那节课给她们发个试卷测试一下。 或许连桌子都不用拉。 而且纪清秋看到群消息之后丝毫不慌。 因为她在寒假里几乎把高二上半学期所学过的每门课程都通了一遍。 这是她过的最充实的一个寒假，每天规定时间起床，做计划，然后一项项的完成划勾，到点准时睡觉。 每日过的极其规律，甚至养成了习惯。 纪清秋在老师周一早晨读下通知说周五考试，拉桌子排位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 考试考三天，周五、周六、周日。 周一正常上课。 班里的同学哀声载道，似乎都没有想到学校竟然来真的。 纪清秋转头看沐霖，想看看他得知此事之后的表情。 却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在她转头的那瞬间，沐霖的瞳孔倒映出她的容颜，他皮肤上的毛孔都看的极其清楚，五官也在那一瞬间放大，没有远远看上去那般帅气，但皮肤却是极好的，纪清秋先羡慕了一秒，便连忙转过头去，耳朵尖红的似要滴血。 沐霖咽了下口水，轻咳了两声，似乎从方才那种状态中缓过了神来，再开口时已经恢復了正常，「加油啊，纪清秋，这是给你准备的机会。」 「嗯，我知道，那这次考试咱们关于物理的赌约算数吗？」纪清秋在沐霖开口说话时，情绪便有所缓和，但是脑子里还是一直浮现着沐霖放大版的俊脸。 「你想赖帐？」沐霖挑眉，兇巴巴的问。 纪清秋连忙摇头，「没有啊，咱上次不是…算了，我都可以的。」 「这还差不多。」沐霖轻声笑了一下，心情极好的翻开了课本。 「想好想要什么了吗？」 沐霖随意翻了个页，在各种同班同学的各种哀嚎中，轻声问旁边的姑娘。 「算了，别想了，我教的这么好，你没得可能考不过八十。」 只听声音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自信与得意。 纪清秋唯一想要的就是这次成绩能考好，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因此，她十分希望沐霖给她补课的效果显着，能付给他补课费。 于是，她轻嘆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淡淡的希望与愁绪，小声的道：「我也希望我考的过八十。」 周四下午的两节课被安排打扫卫生，拉桌子排考试位置。 因为考试并不算太过正式，因此，她们桌面上的书都在放在了走道旁边的书柜中，一人一个位置，正好放的下全班同学的。 下午的晚自习照常上。 听听力，看新闻，然后开始复习。 这两天临近考试，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算太多，正好留给了她们复习的时间。 纪清秋一般都是一节课用来写作业，一节课用来看书复习。 当然，用时最长的还是物理。 今天仍旧看的是物理，因为周五下午场是物理。 课时费 物理试题难度中等偏下，因为里面的题目大多她都会做，而且每道题她都做上了，没有一道是空下的。 虽说有些题目做起来有些难度，但是也知道具体的解题方法，那些对于她来说本该是坑的题，现在已经知道如何绕坑走向正轨。 第25页 大概是真的已经找到了解题方法和思路的缘故。 她觉得物理好像没有那么难了。 一切都是有道理可寻的。 稍微绕个弯就能找到正确答案。 纪清秋考完物理就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 然后她发现这次考试整体难度偏低。 数学，化学，生物，几乎都是直来直去的题，完全属于课本上的知识。 甚至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她都有思路知道如何去解题。 英语她一向学的不是很好，完形填空，单选，阅读都是因此纯靠自己总结出来的做题经验来做题，看不懂文章的含义，自然评判不出试题的难度。 周一正常上课。 周二就出了成绩。 周二的第一堂课是语文。 纪清秋的语文成绩一向不错，这次倒也没啥差错，与平常的成绩相差不多。 物理成绩时下午上课的时候出的。 试捲髮下来那刻，纪清秋接试卷的手都有些颤抖，不敢正眼去瞧试卷上的成绩，但余光还是瞥见了试卷上的多个对号。 她心中有了底，正准备去看成绩时，沐霖开口了，「呀，八十，纪清秋，你要付课时费了。」 八十！！！ 纪清秋在沐霖出声时也看到了成绩，鲜红的字体似乎在恭贺这她的胜利，告诉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还是她第一次考如此高的成绩。 虽说这次试卷有些简单的出乎意料。 但是这个成绩还是让纪清秋兴奋不已。 她甚至想抱住沐霖亲一口。 纪清秋朝沐霖的方向瞧。 发现他的物理试卷明晃晃的放在桌面上，那鲜红的成绩再次让她激动了些许。 「九十六！沐霖你还是人吗？」她还未开口，旁边的蒋云峤便瞧见了他的成绩，出口惊唿道。 纪清秋默默的摇了摇脑袋，替他答道，他不是人。 方才想亲他一口的冲动被理智压了下去。 她不配拥有这种神仙。 「哎，没考一百就是给咱老师留点儿面子。」 于是他将那两个扣分的点儿说出了正确答案。 「沐霖，你丫是个变态吧？」蒋云峤再次开口道。 于是，两个人开始打嘴炮。 纪清秋没在听。 没过多久，上课铃声便响起。 物理老师进门。 「这次考试题目比较简单，大家呢，也都考的不错，这份试题咱就不讲了，这节课咱讲新课。」 物理老师说道。 纪清秋将她唯一一次过八十的试卷小心翼翼的对摺，放进了书立之中。 然后翻开了物理课本。 整节物理课，纪清秋都听得十分认真。 因为她发现她终于可以听懂了！不在是云里雾里，晕晕乎乎想睡觉的状态。 这种感觉和成绩单带给了她无限的欣喜与希望。 「课时费是多少啊？」 纪清秋在物理老师离开教室后，将课本收了起来，又重新拿出来那张试卷，准备再看看错题，顺便劳烦旁边的神仙同学给她讲一下。 约会？ 周日下午休息时间。 纪清秋上午上完自习，回宿舍换了身衣服，下楼便看到了沐霖在楼下等她。 他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同她身上穿的这件白色宽松棉服显得极其登对，像是情侣装。 下面是校服裤子，十分宽松，脚腕处缩了裤脚，有点儿哈伦裤的样式，下面是一双球鞋。 纪清秋本来也是打算穿件宽松的牛仔裤的，但是何欣雯听说她要出去和沐霖吃饭，立刻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扒拉出一件中长款的百褶裙给她，让她换上，显得淑女一些。 纪清秋上了初中之后就极少穿裙子了，衣柜里也都是裤子居多。 但挨不住何欣雯的坚持，她便从黑色的厚保暖外面套上了百褶群。 裙子遮住了她的小腿，下摆停留在脚踝处。 「好看的！超级好看！还很适合！」 何欣雯见她穿上之后立刻夸赞道。 宿舍买了一面缩小版的穿衣镜，纪清秋在镜子前照了照。 好看却是是好看的。 但是好像不太适合。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纪清秋还没说话，便被何欣雯又套上了一个极其淑女的小挎包，不知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 「走吧走吧！超级好看！肯定让他惊艷一把！」 于是一把把她拉出了宿舍门外，朝楼梯口走。 「我没带手机！」纪清秋说道，慌慌忙忙的想要回去。 「给你放包里了，好好约会，把握机会！」何欣雯说完，彭得关上了宿舍门，把她隔绝在了门外。 于是，她便这样出现在了沐霖面前。 于是，她看到沐霖挑了一下眉，露出了为数不多的笑容，朝她伸出了手，声音仍旧是冷的，道，「走吧。」 纪清秋不知道他为何要伸手，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动了动左手，还是没敢牵上去，放进了上衣口袋。 沐霖的手顿了一瞬，也放进了裤子口袋，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尴尬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纪清秋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只得沐霖打破这个僵局，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十分随意的开了口，「想好要带我去吃什么了吗？」 第26页 「火锅可以吗？」纪清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寒冷的冬季配热气腾腾的火锅是最好的。 她在沐霖说完课时费是请他吃饭的时候，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就是火锅。 这两天后知后觉的又想到了当时沐霖请她吃饭被她婉拒了情景，现在聊天记录还从她手机安然的存放着。 这男孩子有点儿小心眼。 她不敢自作主张。 「不行的话，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的。」 纪清秋见他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没诚意，请我吃饭还要我想？」沐霖冷冷的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爽，但若细看，便能看到他眼神中带着笑意，嘴角也有，显然是在逗这小姑娘玩。 「不是呀，我要照顾到你的想法呀，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吃火锅。」 纪清秋拽了拽自己的小包，颇为不安的回答。 沐霖说的有理，这事儿却是应该她想，她安排，她去打听他的喜好，主导者应该是她。 「我要是有意见呢？」 沐霖又开口，笑意已经绷不住。 纪清秋这才觉得不太对，抬头看他，便见他眼唇带笑，还想揉她的脑袋。 「不许你有意见！」纪清秋躲开他的手，语气十分兇狠，但声音仍旧软软糯糯的，没啥杀伤性，甚至有点儿可爱。 「嗯，走吧。」沐霖靠着个高优势，仍旧摸到了她的脑袋，拦住了她的肩膀，将她从女生宿舍楼门前带走。 火锅 火锅店里开着暖气，外面的寒气在进门那刻便消散下去。 两个人被安排坐了一张四人桌。 沐霖在进门那刻便将外面的羽绒服脱下,露出白色的高领毛衣,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从运动少年提升到了翩翩公子。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纪清秋将桌面上的菜单放进了沐霖手中，声音软软的道：「你点吧，我没有忌口的。」 其实是因为她有点选择恐惧症，而且在面对沐霖的时候，这种焦虑感更是增加到了极点，不如把这个棘手的任务推给沐霖。 随后，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 又是情侣色，不过没有之前那般像情侣装了。 沐霖点了鸳鸯锅，店里主推的各种小吃几乎都来了一遍，还有各种涮菜，颇有大宰她一顿的气势。 纪清秋右眼皮跳了跳，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人家给她上了一个寒假的课，确实该宰她一顿。 火锅店靠近学校。 因此店里大部分都是她们高中的学生。 纪清秋旁边坐着的是四个女生，她们穿着高中的校服，吵吵闹闹的说着八卦，时而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便显得纪清秋一个人再这里有些孤单。 沐霖去调蘸料了，纪清秋颇为无聊的拿出了手机，旁边四个女孩子聊八卦的声音随之飘入耳中。 「哎，你听说了吗？高二那个被评为最帅男生前十的好像有女朋友了，好像还在一个班。」 「谁呀？」 「哪个哪个？」 「高二四班的那个，我一发小给我说的。她说今天还看到两个人穿着情侣装出来吃饭了呢。」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长得一般，但是篮球打得超好，脾气还有点儿拽的那个，特别有校霸的气质，但听他们班的人说好像没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人还挺好的。」 「对对对！就是他!」 「他女朋友长啥样呀？是不是软软糯糯的小姑娘那种？」 「小瑞，你校园文看多了吧？」 「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还真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不过那小姑娘成绩不好，平时在班里也没啥存在感，没啥朋友，挺独来独往的，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纪清秋越听越觉得她们讨论的是她和沐霖。 因此，注意力更集中了一些，想听听在别人眼中，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两个人究竟般不般配，是不是会受到别人的祝福。 讨论声还在持续。 「啊！不是吧，那小姑娘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啊？」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一般水平吧，要不然咱评的十大校花里面应该得有。」 「也是。」 「哎！可惜可惜，为什么校草不能看看我，我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怎么没有人看的到呢？」 「你可得了吧！」 四个小姑娘扯到了别的话题。 沐霖端着调料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心情不佳，眉头紧皱着，望着手机，手指却是一动不动。 心思显然没有在手机上。 「想什么呢？回神了。」沐霖将其中的一碗调料放到了纪清秋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 纪清秋抬头，朝他笑了笑，摇了摇脑袋，没说话，耳边又响起了旁边四个姑娘的讨论声，不过小了许多。 「卧槽！」 「论吃瓜遇上正主是什么感受！」 沐老师 沐霖没听到旁边四个小姑娘的声音，但是却感受到了她们往他身上投过来的视线。 他转头神色偏冷的朝她们那桌瞧去，便看到一个穿着她们校服的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瞧着他，嘴角挂着笑。 沐霖皱眉。 笑个屁啊？ 第27页 于是转头给纪清秋添了碗筷，见她情绪仍旧低落，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几分，问道：「怎么了？她们说啥了？」 「没啥。」纪清秋摇了摇脑袋，低声说道。 她似乎又觉得这样会让他更生气，又抬起了脑袋，望着他下巴与高领毛衣的交界处，又道：「你点的菜太多了，我怕我付不起。」 纪清秋觉得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越发的娴熟了。 吃完这顿饭两个人便各自归位吧。 他继续做那个在学校里风风光光的校草前十，而她在未达到自己订下的目标前绝对不能抱些不该有的心思。 在别人眼中她根本配不上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孩子。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在面对他时，就很难去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到见到他不欢喜的地步。 本想着维持着这种类似朋友的现状去相处，可是现在却发现这种相处可能会给让别人误会，甚至会给沐霖带来困扰。 那之后便不要有不该有的接触了吧。 他仍旧是那个高岭之花，而她成为那个努力摘花的人。 纪清秋愣神的时候，火锅和涮菜已经上来了。 「纪清秋，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成绩不好不是什么大事，考不上本科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次你不是考的挺好的吗？」 沐霖将涮好的羊肉放到了纪清秋面前的小蝶里，这语气有点儿像寒假上课时，时不时的鼓励他的沐老师。 和平时的他不像，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变。 「嗯。」纪清秋应了声。 「不是这事儿？」 纪清秋将他递给她的羊肉，蘸了蘸他给她调的调料，放进了嘴里，美味至极。 虽说心中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但是在他主动接近她的时候，纪清秋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 立的g说倒就倒。 纪清秋没说话。 不知他从哪看出来她刚才情绪低落的不是这件事儿的。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你想做的，管别人怎么想，开心就好。」沐霖又给她加了个丸子，放进了她面前的小蝶子中。 「可是我忍不住啊。」纪清秋又将那个丸子夹进口中，吃掉。 「陌生人的意见就对你就这么重要？她们不想让你做什么，你便不做了？她们可不这么想，只不过把事情当做可以讨论的对象而已。」 「以后你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对你的指评不过是沧海一粟，过眼云烟而已，若是为了这些东西伤心难过，岂不是活得太累？」 沐霖又给她捞了一些青菜放进了她的小蝶，纪清秋吃饭吃的活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有道理。」纪清秋点了点脑袋，认同道。 方才立的g倒的更彻底了一些，不见了踪影。 她同她们本就交情不深，何况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又何必在意别人的一点点儿意见和看法，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变故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生物，纪清秋听得昏昏欲睡，班主任打断的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变得异常清晰，纪清秋从不清醒的状态中勐然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班主任喊她出去。 「你爸给你请好假了，你回家一趟吧。」纪清秋同班主任站在走廊的一侧，便听见他如此道。 纪清秋本以为她上课睡觉被逮住了，结果是他爸喊她回家。 她脑子还未从刚才迷迷煳煳的状态中回过神，于是什么都没问便点头应下。 下了课，纪清秋便回了宿舍拿出手机给她爸打电话。 按理说，她爸没事是绝对不会联繫她的，更不会给她请假回家。 而且这个时间段，她爸应该没回家，在城市打工，没空搭理她。 让她请假回家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纪清秋剩下的那小半节生物课几乎没有听下去，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是也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件事。 「来人民医院，你爷爷住院了，在住院楼5楼，没啥事现在就来。」电话接通，父亲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周围的声音吵吵闹闹，纪清秋还是准确清晰的听到了他口中的话。 「爷爷怎么了？」纪清秋脑袋蒙了一下，明明她上学之前，爷爷还好好的啊，甚至还鼓励她说她肯定能考个好大学，甚至还每天都会出去遛个弯。 「老年痴呆，今天上午的事儿，你姑姑正好在家吃饭，你爷爷突然不认识你姑姑了，送来医院才知道是老年痴呆。」 纪清秋听到之后，东西收拾都没收拾，打着电话就往楼下跑。 「现在咋样了？需要我带什么东西过去吗？还缺什么吗？」 纪清秋声音带着几分喘，问道。 「不用，你现在过来，什么事儿等你来了再说。」父亲那边掐断了电话。 忙音从电话中传来，纪清秋将手机放进了上衣口袋，飞快的朝校门口跑去，拦了一辆计程车，去往人民医院。 直至此刻，纪清秋脑袋中仍旧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她上学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纪清秋百度了一下老年痴呆病的先前预兆，如何治疗，是否可以治癒。 越看心越凉。 第28页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已经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上。 前方的司机师傅不知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一路上都没有同她聊天。 纪清秋生自己的气，她在家时，怎么从未发现过爷爷有老年痴呆的预兆，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种病明明是个慢性病，却因为她发现的不及时硬生生的拖到了住院的地步，甚至连他最亲近的女儿都不认识了。 自责的情绪充满了全身。 哭声越发的压制不住，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直到下车时司机的提醒，纪清秋才开始慢慢忍住不断低落的眼泪，随手用手擦了擦，朝住院楼跑去。 住院楼门口。 父亲正抽着烟来回踱步。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纪清秋知道父亲现在心中必然也不好受，尽量柔声问。 可是哭过之后声音带着几分干哑，即使在柔声，也让父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你先上去，你姑姑在那，我去交住院费。」 父亲掐灭了手中的烟，扔进垃圾桶，又朝大厅走去。 纪清秋心中不免更加自责了一些。 她看着电梯的数字不停的攀升，直至五，电梯门打开，纪清秋抬脚朝病房走去。 学医 纪清秋进门时，爷爷正和姑姑说着话，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手上打着的点滴。 她的心在那一刻松了一下，没事儿就好。 于是，走过去，笑容甜甜的喊了声，「爷爷。」 纪清秋等着爷爷喊她的小名，却看到了爷爷拍了拍姑姑的手，脸上的笑意收敛住，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好奇与戒备，瞧了她好几眼，才终于对着姑姑问道：「她是谁？」 纪清秋一下子便懵掉了。 「你儿子的闺女，你孙女儿，清秋你不认得了。」旁边的奶奶拍了一下爷爷的胳膊，生气又觉得好笑的给他介绍人物关系。 姑姑揽着纪清秋的肩膀令她坐到了床上旁边的小凳子上，又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说话。 纪清秋这才回神，可是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是懵的。 虽说想过爷爷会记不得她，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会茫然无措，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爷爷的眼神浑浊了一些，整个人忽而不动了，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姑姑似见她一直不应话，继而道：「咱吃中午饭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我是不是清秋？清秋干啥去了？咋没来？怎么转眼就忘了。」 姑姑上半句是望着爷爷说的，下半句却是望着纪清秋说的，并且对她挤眉弄眼了一下，示意她说话。 「爷爷，我是清秋啊。」纪清秋的声音软软的再次喊了一声。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哦~清秋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面前的老人似乎已经想到了她是谁。 「怎么没去上学啊？」 「今天周五回家。」 「上初几了来着？」 「我上高二了。」 纪清秋回答时，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可是却不想在爷爷的面前留下来，在医院哭，好像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一样。 明明爷爷每次在她回家的时候都回去公交车站牌处等她，现在的爷爷却连她学上到几年级了都不记得了。 「哦噢。」 爷爷点了点头，又开始放空自己，似乎对自己的记性偏差产生了许多个疑问。 纪清秋低着脑袋，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低落了一颗，隐没在黑色的校服裤子上，看不到了痕迹。 姑姑在旁边轻轻的，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在她耳朵旁边道，「上午包着水饺，你爷爷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清秋，我当时就带着他来医院了，他现在连现在时几几年都不知道了，还以为是15年。」 「这病是个慢性病，医生是不建议住院的，明天看看是不是好点了，医生的建议是开点药出院，回家治疗，对了，你看见你爸没？」 「去交钱了。」纪清秋声音低低，带着哭腔回应。 「你爸这人也是，一声不吭的就去交钱了，一会儿你看看缴费单，我转给他，得让他收着。」 姑姑在耳边继续道。 纪清秋小幅度的点了点脑袋。 她脑袋里乱乱的，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缴费单。 「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咋从咱这里坐着？」爷爷的声音又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清秋！」奶奶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三分，有些急了。 「咋没去上学啊？」他眉头皱了皱，小声的，似乎怕惊动她，又十分好奇的问奶奶。 这段对话在父亲进门的那刻，又重复了许多次。 纪清秋的眼泪不断的滴落在校服裤子上，没了踪迹。 我陪你 爷爷周六中午出的院，他情况稍微有点儿好转，医生给开了药便让他出院了。 纪清秋的情绪已经平復了很多。 事情已然发生，再多的后悔与自责也换不回爷爷健康的身体状态。 因此，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自己空余的时间里多陪陪爷爷奶奶。 爷爷的生病让一向不热衷于回家的纪清秋感到了家的重要性。 也让她同父母的距离近了许多。 第29页 父亲打算回家工作了，从一年回两三次家到月月回家。 但纪清秋同父母不止是距离上的近。 她更多的是终于心底里认同到了父母的不易和这种血脉相连的亲情。 如果他们遭遇什么不测，她才真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但是这种近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比如现在，纪清秋和父亲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父亲将烟在菸灰缸中捻灭，「考试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从火车上下来几乎就没有睡过觉。 「没有，爸，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我爷爷。」纪清秋望见了父亲眼里的红血丝。 刚才被掐灭的那根烟不知是第几盒的最后一根。 父亲在她面前时，从来都没那么吸过那么多盒烟。 「嗯。」他转头进了卧室。 纪清秋都没想到他会听她的话。 纪清秋坐在客厅里放空自己。 她想到她刚刚去后院找爷爷聊天，正好听到了爷爷同奶奶说他不想活了，他想跳江，这种病治不好只能是个拖累。 纪清秋说他如果跳江，她就陪他一起跳，爷爷才不再说这种话。 她劝阻住了爷爷，可是却劝阻不住自己瞎想的心。 她害怕家人的离开，所以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 其实她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要学什么专业，只是想给自己争口气，一定要考上名校，得到父亲的夸奖。 现在的她可以坚定的告诉自己，她以后要学医。 她想去帮助更多像爷爷这样的人，她想研究出来可以治癒这种疾病的药，她不想让这些病患的家属像她们一样看不到希望。 只能干等着它变得更加严重，直至死亡。 纪清秋周一回学校正常上课，听课听得更认真了一些，在听课听到打瞌睡时会掐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强迫自己清醒。 不能睡！ 坚决不能！ 本来成绩就不好，再睡睡就别想着考啥名校了。 纪清秋对自己说道。 整整一天，纪清秋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晚自习做不出题时烦躁异常，甚至有种想撕卷子的冲动。 「纪清秋，你今天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教室里几乎就剩她们两个人了，纪清秋还想把这道题解完再走。 她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搭理沐霖，也不像平常一样关注沐霖。 在沐霖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时，甚至有种恼怒，语气也算不上和善，「没怎么。」 「我陪你做完。」沐霖望着旁边的小姑娘，她眉头紧皱着，唇角抿着。 他见她上课掐了好多次胳膊，不知有没有把自己的胳膊掐青，隔着厚厚的卫衣与校服看不到她的情况。 回了趟家像是变了个人儿一样，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抱 十点一刻，纪清秋终于将那道数学题解完，拿了本练习册准备回宿舍再看。 沐霖跟在她身后走出教室，关上了灯。 寒风袭来，纪清秋打了个寒颤。 整栋教学楼都是暗的，几乎没有了学生，月亮隐藏在了乌云之下，有颗星星给他们指明了前路。 纪清秋迈着小碎步朝前走。 她有点夜盲症，晚上看不太清路，楼梯是露天的，靠着外面的路灯才缓缓的能看的到轮廓。 「纪清秋。」沐霖出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极其清晰。 纪清秋不想应都不行。 「以后上课睡觉别掐自己了，我拍你。」沐霖道。 纪清秋没应声。 沐霖走快了两步，站在了她的身旁，继续道：「有事儿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纪清秋还是没有理会他，继续朝前走。 却被沐霖拦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站的比她低一个台阶，这个高度正好可以让她平视他。 纪清秋现在却是见他关心她也说不上开心，平日里见他就欢喜的眸子现在一片冷淡黯然。 沐霖想斥责的话咽入了口中，「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帮你的。」 「现在才高二，还有时间，成绩不好是可以提升的。」 「我当初成绩也是烂车尾，现在不还是考到了班级前十，是有学习方法的，我可以给你讲。」 沐霖还想继续讲，却见纪清秋缓缓的坐在了台阶上，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与双膝之间。 「我爷爷生病了。」这声音低低软软的，听着就令人心疼。 「我想学医，我想考个医学类的大学。」纪清秋继续。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在有人发现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控制好情绪。 即使再次之前已经尽力将情绪整理好。 可是还是被看出了端倪。 小姑娘紧紧的将自己抱成一团。 声音脆弱易碎，又带着几分坚强。 「嗯，知道了，你可以的。」 沐霖用着最轻柔的声音哄着她。 完全听不出也看不出平时的半分冷硬模样。 寒风吹过，纪清秋的耳朵被冻得通红，髮丝随着风的方向飞起。 沐霖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用校服外套包裹住她，轻柔又小心翼翼的抱了抱这个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小姑娘。 第30页 纪清秋觉得自己周身一暖，心下一惊，抬起脑袋，却见四周都是黑的，抬头的瞬间还碰到了那人的下巴，砰的响了一声，她都替他疼。 脸颊被这温暖烧的通红，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和校服外套的洗衣液味道刺激这她的感官，纪清秋飞快的从他校服外套里钻了出来。 站起身来，飞快的朝下跑，顺便给他打招唿，「我先走了。」 却因为没看清楼梯，踩空的一脚，吧唧摔到了地上。 尴尬。 十分尴尬。 她甚至听到了沐霖的笑声。 她觉得她整个人就被尴尬笼罩着，要是这有个地洞通往宿舍，她都想钻地洞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不过，方才那种崩溃的情绪好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有了生机。 高三 纪清秋的屁股被摔的很疼，被沐霖掺扶着嘲笑了一路。 可是偏偏又不敢发作。 太丢人了。 若是旁人，她还能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人，但是那人是沐霖，纪清秋怎么样都忘不了在楼梯上发生的那一幕。 自然也忘不了他的怀抱。 她的第一次拥抱给了沐霖，她还是挺欢喜的。 嘴角的笑容一直到夜晚睡觉都未散去。 沐霖第二天果真在她打瞌睡的时候拍了拍她的后背，晚上吃饭的时候拉着她一起吃的，并且给她讲了不少学习方法，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昨天晚上不是做梦。 而在感情上也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快乐。 精神压力小了许多，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她在课堂上打瞌睡的时间慢慢减少，她发现老师讲的内容在听懂之后还是蛮有趣的，不是那么的枯燥无味。 物理题不会做的在慢慢减少，错题率也在慢慢减少。 纪清秋做题的速度开始变快，她在晚自习做完作业之后，还会拿出时间来预习一下新课，然后回宿舍后做一些自己买的习题巩固学习成果。 错题本上几乎每天都会翻一翻，厚厚的一本本子她写了四分之三。 前三分之二被她翻得纸张都有些皱。 后面大部分都是最近新写上的错题。 春天很快过去，夏日在蝉叫声中来临。 爷爷的病情没有变好，但终究是没有加重。 他记得她了，但是还是不记得她上高几，啥时候回家，今天是周几，现在是哪年。 纪清秋每次回家都回去陪爷爷奶奶说说话，聊聊天。 爷爷最近总是讲他年轻时当兵的故事，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开始怀念年轻时的自己。 纪清秋听了许多遍，但每次还是耐着性子挺爷爷讲。 平日里她不回家，奶奶就会带着爷爷出去遛弯，和同村的老年人聊聊天，或者去听戏听曲。 总归没让爷爷一个人呆在家里闲着。 父亲母亲一个月回家一趟，她同父亲的关系开始有所缓和，但是却不像普通人家的关系那般亲密无间，还是会有距离在。 对于纪清秋来说，最大的改变是她对他们的关心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天气变得越发的炎热，教室的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的转着，开到了最大风速。 纪清秋在风扇底下坐了一天有些头疼。 明天就是最后两门考试了。 纪清秋心中有底，觉得这次考的绝对比上次要好，因此并不害怕。 让她觉得慌的是下次在开学便是高三了。 他们也终于从新生走向了马上离校的高三学姐。 上了这十几年的学终于要迎来属于她们的的审判。 高三。 这两个字眼对于整个高二年纪来说都挺不一样的。 因为不知道面临的会是什么。 好学生担心杀出黑马，差生可能会像她一样沖一把，或者干脆完全放弃，更加放任自己的欲望。 纪清秋觉得这次成绩她大概会挤入中游或者中上游。 不是她自傲，而是她在沐霖的辅导下真的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而且沐霖和老师的鼓励也让她变得自信了许多。 这种转变也让老师更加重视了她，也有意培养她。 纪清秋其实挺满意现在的状态的。 调位（上） 暑假，纪清秋的父亲给她找了个补习班，是一个班里只有三四个学生的小班，老师可以照顾过来每个学生，但是又不像一对一那般贵。 纪清秋物理成绩提上去了之后，拉后腿的就只剩英语了。 因此，这个小班是一个英语类的补习班。 她三门主课，只有英语一门将将及格，还是靠运气来的。 纪清秋放暑假也宛如上课般每日按时起床，坐公交车去补习班。 下午一般是做补习班布置的作业，暑假作业和买来的习题集。 寒假的努力让纪清秋尝到了甜头，因此全年无休，整日上课对纪清秋来讲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 而且，每日回家都能看到受病魔困扰的爷爷，她想考好学医的心更加坚定。 九月一日开学日，纪清秋正式进入高三，后黑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加上了一行——距高考还有多少天。 时间每日都在更新。 没过几日，班主任给他们弄了条横幅，「明天的你会感谢今天努力的自己。」 第31页 随后找了两个个高的男生将横幅挂在了前黑板上面，看黑板时就能看到，让她们时时刻刻不要放松。 纪清秋有做准备迎接高三。 可是，高三真的来临之时，看到身边的同学都在努力奋斗之时。 她还是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害怕会被落下，害怕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也害怕和沐霖高考之后就要分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见，各相安好。 果不其然。 周二下午班主任就通知了高三调位的消息。 还是和之前一样，前六名选择自己组内的组员，组员不能进行反选，只能听从组长的安排。 纪清秋没来由的心慌。 她朝沐霖的方向看，发现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朝她的方向瞧。 「还是做同桌吗？」沐霖嘴角划出一抹弧度，有些痞气。 纪清秋转过了脑袋，望着课本上的化学公式，颇为不好意思的小幅度的点了点脑袋。 这十分可爱的小动作让沐霖心跳都慢了半拍，控制不住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在班主任眼神扫射过来之前，就将手掌放回了桌子上。 沐霖这次考了第三。 纪清秋知道他是有选择权的。 但是他是不是还会选择她，纪清秋不确定。 因为两个人寒假几乎没有联繫，偶尔沐霖给她发信息，她一直在做题没有看到，便错过了最佳回復他的时间。 慢慢的沐霖便不给她发信息了。 纪清秋当时沉迷学习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见到了他便越发的后悔，万一他小心眼报復自己，然后不选自己怎么办？ 或者觉得她太冷漠了，不想和她维持现状了怎么办？ 直到沐霖问她还想不想和他做同桌，纪清秋的心才定下来。 他应该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否则也刚刚也不会对她放电，放的她心脏都有点受不了。 纪清秋低头闷闷的笑。 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流露出。 阳光明媚，秋日正好。 太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人的头顶，似乎给她们降下了独有的福泽恩赐。 班主任下了课后将六个组长喊进了办公室。 调位（下） 晚自习寂静无声，窗户开着，风徐徐吹动窗帘，纪清秋的试卷也被吹到了沐霖的桌子上。 沐霖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没有换位，而是乖乖呆着自己的位子上，朝黑板的方向看。 纪清秋觉得他今日反常，往日他就算不换位聊天，这个时候也会趴在桌子上睡觉，而且她总觉得后背毛毛的。 纪清秋转头想问他，就望进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 黑暗的环境让那双眼睛更亮了一些。 纪清秋不由脸红些许，转头不在看他，软软的问：「看我干什么，看电视啊。」 「纪清秋，如果坐不了同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男生的声音很低，低得让纪清秋的耳朵几乎要靠近他的唇才听得见。 纪清秋颇为惊讶的望他。 什么意思？ 坐不了同桌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转头望他，便见他神色认真，方才低下去的眸子又重新抬起，等着她的回答。 这双眼睛宛如蛊惑人心的妖精。 或者说她心智太不坚定，像是被下了咒。 「我…」喜欢你。 可是说出一个我之后便停顿了下来，后边三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理智回笼，或者说她太怂，表个白比上断头台还要令人恐惧。 「会想你的。」 三个字变成了四个字，但总归意思没变。 只不过那未曾说出口的心意大概真的断送在了这个怂字上。 沐霖轻笑了一声，「就只是想我啊？」 温柔且撩，还带着三分痞气。 纪清秋不敢再顺着他的话往下讲，低头用签字笔戳着刚才被他送回来的试卷的一角，轻声问：「那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喜欢你呀，傻丫头。」 风吹过四叶草手鍊，两个相聚不远的四叶草挂坠碰到了一起，发出了悦耳的撞击声。 「啊？？？」纪清秋立刻抬头，方才已经酝酿出来的眼泪被沐霖说的话给沖回去，眼中仅剩惊喜。 「好话不说二遍，没听到就算了。」 光太暗，纪清秋没看到沐霖红的滴血的耳垂和脖子。 只是颇为失落的「哦」了一声，又转过身去看新闻联播了。 应该只是幻听吧。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表白呢？ 大概是自己真的太想要听到沐霖的表白和他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吧。 或者说自己方才在心底里演练过无数遍的对话让她一瞬间沉浸在了虚假的脑洞之中。 总之，他给自己表白是不可能的。 灯光亮起。 纪清秋反应过来沐霖的意思后越发的难过。 那张试卷的右下角已经被纪清秋戳的全部都是黑色的点点，不能看了。 她从经常写日记的笔记本中撕下一张纸，「所以这是我们做同桌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是吗？」 而后稍微折了一下，递给沐霖。 沐霖收到纸条后，嘴角上翘，「就这么捨不得我啊。」 第32页 泪珠滴落在试卷上，形成一片水渍。 明明没那么想哭的。 可是眼泪却直直的掉了下来。 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忍住落泪的冲动。 纸条已经被传回。 不用取开便看到了男生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凌厉好看。 「对啊。」 捨不得。 虽说只是离得远些，不是分班也不是分离，可是她总觉得这种距离会使两个人变得越来越远。 她鼻子一酸。 又要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于是将纸条放回了自己的书立之中，背对着男生趴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算是正式的告白哦 单招 第二日下了晨读调的位置。 纪清秋分到了她们班第一的学霸组。 和她同一组的还有韩霄。 更巧的是两个人还做同桌。 纪清秋得知之后，想给组长提一下，可是又怕韩霄觉得她太过避嫌，便忍住没提，只是一直没有和这个他说话。 韩霄也能感觉到纪清秋的尴尬，而且她和沐霖的互动，他看的一清二楚，心中早就有数，自然也不会再强求些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愿说，那么他便来说。 于是，纪清秋调到了最后三排，和学霸组长做同桌。 她其实还蛮有压力的，但是也有动力。 和好学生做同桌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问不会的题。 但是也会有很大的压力。 因为几乎很难不去将自己同他们进行比较。 但这种压力也可以转化成为动力，成为她学习的能量来源。 能量来源的其余部分是沐霖。 他坐在她身前的那一组，她一抬头，视线就会在和他空中交汇，而后相视一笑，继续做题。 纪清秋忽而不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变远了，反而觉得这样也不错。 我虽然不在你身边，可是我可以看到你，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默契，我知道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站在你身边，做你身边的那株木棉，陪你一起接受风雨的洗礼。 日子一天天的过。 后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三百多天变成二百多天。 又是一年冬季来临。 纪清秋换上了厚重的外套。 班主任在晚自习前夕宣布了一件事。 b航大来她们学校招飞行员了，但是条件极其严苛，有想要去试试的去找他。 她朝沐霖的方向望。 她知道他双目视力极好，这是个蛮好的机会的，他可以去试试。 下了晚自习，她等教室人都差不多走干净了，朝沐霖的方向走去。 「你要报名吗？」她问。 「我关灯了。」两个人走至教室门口，沐霖出声提醒她，自从上次和她一起走夜路就知道了她有点夜盲症，于是，每次只要这小姑娘多看一会儿书，晚走一会儿，他都会陪着她一起。 「嗯。」纪清秋下意识的抓住了身边人的羽绒服外套。 直到适应了黑暗，才慢慢松开。 两个人走的不快。 或者说沐霖在照顾身边人的步伐。 「你想去b市吗？」 纪清秋拢了拢自己的围脖就听到男生低沉的声音。 他好像最近很少在她面前发脾气了。 总是温温柔柔的，和她想像中男朋友的样子越发的接近。 也让她觉得自己更加配不上他。 「想啊，你如果入选的话，我就努力努力考上b市的医科大学。」纪清秋声音越说说低，有些不好意思吐露自己的心声。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去哪都可以。 而且b市，那么好的城市，她怎么可能不想去。 b市的医科大学估计也是医药大学里数一数二的吧，她现在的这个成绩考上真的有点困难。 不过，若是沐霖能去b市，她便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考上b市的医科大学。 保送 沐霖良久都未说话，纪清秋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回答，却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 她将脑袋缩进围脖圈里，抱紧了自己怀里的书，尽可能的取暖。 寒冬凌冽，夜晚的风比白日还要刺骨一些。 没过一会儿手中的书却被沐霖抢走，他夹到了腋窝下，「手放口袋，冷。」 纪清秋乖乖照做。 心里暖暖的。 「纪清秋。」 沐霖在两个人分开的地方突然出声道。 「那我们约好了？b市见？」 纪清秋耳朵冻的很红。 半张脸蛋隐藏在了围脖之下，只露出了圆熘熘的眼睛，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沐霖继续道：「不同意书就别想要了。」 纪清秋晕乎乎的想着，她也没想着不同意啊。 就是怕自己考不上而已。 在她犹豫的那瞬间，沐霖夹着她的书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纪清秋小跑了两步，跟着沐霖的步伐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 男生的神色还是冷的，只不过在她跑过来时，弯了下唇角。 「这么快就想明白了？方才不是还挺犹豫的吗？」沐霖挑眉，语气不善。 「我…」 「怕考不上。」 「b市医科大学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太难了。」 第33页 「可是，我又不想让你因为我放弃这个机会。」 「因为，我觉得你是有很大的机会进b航大的。」 纪清秋支支吾吾的说完了这些话，她虽说给自己订下了目标，但是考不考的上，自己心里着实没底。 她怕现在答应快，高考时却考不上，会让沐霖失望。 所以，还是会犹豫不决。 她所想的，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不敢轻易承诺。 「纪清秋，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自己想想你进步有多快，从三十多名到十几名，一个学期而已，将近一百分，你可以的。」 沐霖拉着纪清秋的外套转了个圈，两个人又朝回去的路上走。 「你不回寝室吗？」 纪清秋还沉浸再沐老师的开导中未回过神来，又被拉着走回去的路，一瞬间有些懵。 「书不要了？」 「要啊。」 「那就走，别乱问。」 「哦。」 校园里小路上的人很少，毕竟不是正常下晚自习的时间，学生几乎都回宿舍了。 纪清秋就跟在沐霖旁边慢慢走着，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 直到宿舍楼门口人才慢慢多了起来，有几对小情侣再宿舍门口依依不捨道别，沐霖才将课本递给纪清秋，「回去吧。」 纪清秋露出笑容，心中被甜蜜充满。 他原来是为了送她回宿舍啊。 「嗯，我上楼啦，你路上慢点儿。」 「嗯，去吧。」直到纪清秋的身影消失再他的视线中，沐霖才转身离开。 b航大的条件十分严苛，她们学校也不过仅有一个名额，若是没有符合条件的，这一个名额大概也不会煳弄的给任何人。 选拔选了三天。 班级里报名的四个人，两个第一把就被刷下来了。 剩下的一个人第二把也被刷下来了。 只有沐霖留到了最后一天，成为了唯一一个选中的人。 他永远都是那么的优秀。 像是得到了老天的特殊眷顾。 可是，纪清秋知道，仅仅是运气是不够的，他的能力足够和运气相匹配才能在这条路上走的这样顺。 沐霖单招过了，几乎算是保送。 成绩只要过一本线就能进这所学校。 而结合近年来的一本线来看，他下半学期就算不学习，闭着眼都能考得过。 纪清秋轻轻的嘆了口气。 愁。 深夜谈心 沐霖能在选拔中脱颖而出，纪清秋其实并不意外，也为他欣喜。 她愁的是她自己。 b医大真的太难了。 她甚至每次做题时看到试卷上的红叉叉都心慌。 压力太过就容易让人精神崩溃。 纪清秋开始疯狂掉头髮和长痘。 宿舍里的地面上掉的几乎都是她的头髮，掉的纪清秋怀疑自己会不会变秃。 痘痘因为熬夜和精神压力大也长了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 纪清秋却没精力管自己脸上的痘痘和不断掉落的头髮。 越着急压力越大就越容易浮躁，沉不下心去做题，错题越来越多，从而恶性循环。 到最后还是她的学霸同桌发现了她的异常，安慰了两句。 可是这安慰着实不太顶用。 距离期末考试还剩两个周。 何欣雯终于看不惯纪清秋越来越焦躁的模样，把她拉到走廊上谈心。 走廊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两个高三的小姑娘坐在楼梯上，一人穿着一个大厚羽绒服，抱着暖水袋聊天。 「清秋，你在这样继续下去，先不说能不能考的上b医大，就你把自己糟蹋成这样，沐霖都会嫌弃你。」 「你自己想想你多长时间没照过镜子了。」 何欣雯戳了戳纪清秋脸蛋上的痘痘，小姑娘疼的皱起了眉头。 「我也不想呀，但是太难了。」她轻嘆了一口气，低着头在热水袋画的小人上画着圈圈，颇为无奈又心酸。 「但是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不值当的，身体重要他重要？」 「都重要。」小姑娘如此道。 「而且我想考b医大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沐霖啊。」 「我爷爷他生病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学医，我爸觉得我一定学不好的时候，我就想给自己争口气考个名校给他看。」 纪清秋将热水袋挪了挪位置，望着下面的阶梯道。 「我也想成为家里人的骄傲，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何欣雯望着纪清秋皱着眉头却极其认真的侧脸，微愣。 她其实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也极少听到她讲自己家里的事情。 甚至是今天刚刚知道她爷爷病了，才明白为什么她执意要学医。 本来想劝她放弃b医大，考个b市其他的大学也行的话就此被堵到嘴中，说不出来。 「嗯，我明白的。」 「但是清秋，你不觉得你自己最近状态不好吗？」 「调整状态，放松心情，才有机会的。」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我想你大概也是知道的，这是个持久战，把自己全部精力全部耗在现在可不行。」 何欣雯深唿一口气，轻柔缓慢的说道。 尽量不伤害这小姑娘的心。 「嗯，我知道了，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第34页 纪清秋起身，拍了拍羽绒服后边的尘土，灯亮起，她眯了眯眼睛，眼中有着少量的红血丝，熬夜加上压力大所致。 何欣雯仍旧十分不放心，但还是跟着她站起，朝宿舍的方向走。 热水袋还残留着余温。 两个人没聊太久，走廊上还有洗漱的学生。 纪清秋走在前边，何欣雯跟在她右侧。 她忽而抬起手来搭在了旁边姑娘的左肩上，而后以极其缓慢温柔的速度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加油呀！」 「为了你自己和家人，也为了沐霖。」 「相信你哟。」 考试如期进行。 放假也如约而至。 纪清秋脸上的痘还未完全消下去。 头髮仍旧不停的掉。 放假回家后，父亲带着她去做了个检查。 医生说是压力大所至，多休息就行。 如果更严重的话就来看心理医生。 纪清秋点了点脑袋。 父亲终于松了口让她放松放松心情，别逼自己太紧。 纪清秋仍旧点头称好。 但心中究竟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b市 后黑板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距离六月的高考还剩不到三个月。 班里进入了一种很神奇的状态。 感觉大学无望的学生们几乎天天逃课，见不着人影儿。 一小部分学霸下课抬头都不抬，位置也不挪，看书做题，吸收上节课的知识。 学艺术的学生们是班里玩的最嗨的，没太大压力，艺考过了，文化课只要不太差，就能考上大学。 她们现在变成了一周一小考，两周一大考。 小考就不用拉桌子，书放在桌面上，没有监考老师，纯靠自己自觉，但是老师会认真批卷出成绩。 一般都是周六周日考完，周一讲试卷。 小考是不排名次的，但大考排。 但不正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自觉的…… 考试就是为了给她们自己提个醒，自己能吃几碗饭自己心里要有点数，当然也是为了让她们提前适应考试，在高考时不要慌，放平心态。 这几次考试也让纪清秋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她的成绩开始止步不前，到了瓶颈期。 她还是按照之前的学习模式来的，但是却提高不了成绩了。 试卷是按简单，中等，困难各占一定比重来出的。 纪清秋简单和中等几乎可以做的大差不差，但是那些困难的题她就很难算出来。 寒假的考试她考了第十。 五百六十三。 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 但距离她想要考的b医大，还是远远不够的。 沐霖再次考了第三。 学校排名前三十。 若是她想进b医大，至少也要考进学校前三十，和他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甚至超过他才可以。 这几次考试纪清秋的成绩都是在五百□□十分上下徘徊。 从来没超过六百，但是也没低过五百八，试卷的困难题型的难易程度决定了她考试的成绩。 其实几乎班里的每个人的成绩都稳定了下来，除去个别特例。 班里的前三就没换过人。 永远都是他们三个。 只不过第一永远都是她的学霸同桌。 沐霖和另一个女同学经常换一下排名。 沐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下了课就跑出去和那些一起打过篮球的小伙伴疯玩。 偶尔还会趁纪清秋的学霸同桌出去的时候，坐她旁边看着她做题。 她不会做，沐霖打趣她两句就会认真的给她讲。 这样的日子直到高考。 高三的最后一个晚自习。 班主任嘱咐了他们很多东西，不要忘记带准考证，早晨来早一点儿，会堵车，高考不要慌，就当平常的考试一样，等等之类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大多半学生已经学不下去了。 因此在班主任给她们放假通知之后，班级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告别的告别。 纪清秋抬头。 沐霖在和他旁边的同桌聊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抬起了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 很难言说这种感觉。 纪清秋其实在此之前都是挣扎的。 学医还是选b市？ 试考的越多越密，越知道自己和b医大的距离。 b市的医学类大学纪清秋都看了。 她能沖一冲的只有两个。 剩下的学校按她的成绩不如选个别的专业或者换所城市。 之前的犹豫不决在今天沐霖望向她的那一刻有了决定。 她终究是不想和他分开的。 也不想在以后的时光里没有沐霖的存在。 不想像相交线，相交之后越来越远。 她想和他的人生轨道重合，想让这未说出口的感情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她想和他有以后，也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感情终究占了上风。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选b市。 合照 次日清晨。 高三每个班级在教室等着轮流拍毕业照，阳光透过窗户照进高三四班。 她们今日还是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第35页 班里的气氛极其欢快，大概是昨日夜里已经把悲伤的情绪消耗下去，剩下的只有迎接新生活的憧憬和对最长的一个暑假的规划。 本来班里是打算撕书来庆祝苦逼的生活终于结束，迎来新的美好的大学时光的。 奈何班主任看透了她们的意图，过来警告了她们不能撕书。 班级外面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闹腾的。 几个带头说撕书的学生们便安静了下来。 他们是四班。 因此，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拍毕业照。 纪清秋个小，站在了第一排。 沐霖个高，站在了最后一排。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坐在中间。 阳光就高高悬挂在头顶，烈日灼灼，纪清秋几乎睁不开眼睛，可是又不能用手挡着，只能努力的睁开眼睛，朝摄影机的方向微微一笑。 她拍照毕业照其实很少会笑。 小学，高中的毕业照都是面无表情，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的。 除了这次。 只有这次。 睁开了眼睛，舒展了眉头，露出了笑容。 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合影。 值得留念。 纪清秋不希望以后沐霖翻出这张照片时，看到的是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要以一个活泼开朗，爱笑的形象住进他的心里。 拍完毕业照之后，还要回教室打扫卫生。 班主任给他们留了话别的时间。 好多同学都在教室拿着手机拍合照。 纪清秋和同组的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就去找何欣雯拍合照去了。 不是担心以后没有了联繫，而是希望留住这一瞬间的美好。 「清秋，你今天好生漂亮。」何欣雯捏了捏她的下巴，十分认真的端详着，打趣道。 纪清秋挑了挑眉，「雯雯，你也不差。」 照片定格。 一个英姿飒爽。 一个美艷动人。 「你的夸夸好友已下线，去找你家沐霖吧。」拍完照，何欣雯就一把就把纪清秋推了出去。 沐霖正在窗户外边和一个女孩子相聊甚欢。 纪清秋看见这一幕，酸气咕噜咕噜的往上冒。 方才还扭捏害羞的不想出去，现在已经到了沐霖身边了。 她戳了戳沐霖的胳膊。 「合照三毛一张拍不拍？」 纪清秋举起手机，晃了晃，眼睛却是朝着对面的女孩子看的。 女孩子没穿校服，一身休闲运动套装，扎着头髮，画着精緻的妆，看过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开朗活泼大方漂亮。 不得不说，很有威胁力。 但被打断聊天的那个女孩子没有丝毫恼意，见她望过去反倒是低头笑的更欢快了些。 「你好呀，妹妹，我是他表姐，来给他搬东西的，来的有点早。」女孩笑着给她打了个招唿。 纪清秋感觉自己误会了什么，脸蛋刷一下的红了，十分不好意思，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气势，声音软软的，低着脑袋打招唿，「姐姐好。」 「你们先玩儿吧。」女孩儿笑着，十分温柔的对着纪清秋道。 而后又转头瞥了沐霖一眼，声音冷下去，似乎对他的人品很不信任的道：「宿舍等你，别欺负人小姑娘。」 直到人影越走越远。 沐霖才凑近纪清秋的耳朵边，「你就值三毛啊？把自己身价说的这么低？」 「我…」那不是怕他拒绝嘛，这么扣，万一说贵了不拍，她多掉面子。 纪清秋支支吾吾的没敢说自己的吃醋，耳朵和脸颊本就羞的红，被阳光一晒，更红了些许。 「一百块买你当我女……」沐霖轻笑着，在她耳边边上，蛊惑般的说道。 「拍照吧，不收钱！」纪清秋觉得自己要爆炸了，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他话还没说完立刻道。 太撩了。 这人！ 纪清秋回到座位上，身上的热度还没散开，脸蛋和耳垂红的滴血，她觉得自己要熟了。 沐霖从哪学的这些撩人的手段。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撩？！！ 高考 六月七号，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纪清秋打着伞坐上了最早一班的公交车去考点。 不过，即使是最早的一班车，在经过市区去往学校的主干道上还是堵住了。 纪清秋撇了眼手錶，七点十分。 八点正式开考，若是坐第二班车估计就会赶不上了。 雨滴敲打在车窗上，而后形成一小股的水柱留下来。 车窗上慢慢瀰漫开雾气。 路面潮湿，堵在这条路上的车偶尔有些急躁的在公交车旁边准备插队。 纪清秋望着窗外，脑子里想到了在家休息的这两日爷爷对她说的话。 爷爷知道她今天高考。 前两日在家时，爷爷问她想学什么。 她说要学医。 以后发明出来一种可以治好这种病的药，让他不在受苦。 「嘿，学医干啥啊，这么累，天天的呆在医院里，见不着人，你看看你大姑家的那谁，二十□□了还没找到媳妇呢，天天耗在医院里，那多不值当滴。」 「清秋，听我滴，咱以后当老师，吃公家饭，还有寒假暑假，双休，还不失业，还有时间陪陪我，多好。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啥都经歷过了，从抗战当兵饥荒，到现在生活富足，这一辈子也算是不亏了。」 第36页 「不用为了爷爷的病操心太多，现在我不是还好好的呢。」 爷爷其实极少逻辑思维如此清晰的给纪清秋讲话。 大部分时间里记忆都是模煳的，重复的话讲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唯有这次，只说了一遍，纪清秋却记得极其牢固。 纪清秋回想起爷爷说这段话的时候，内心五味杂粮。 绿灯亮起。 车流动了。 公交车旁边的小轿车插到了前边。 纪清秋收回心神，拿出自己整理的语文作文小册子开始看。 她走到考场时，学校外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家长，打着伞看着自家孩子进了考场，直至在眼前消失，才慢慢走回去。 纪清秋独自一人走进考场，过了安检，将手机放进了考试专用袋里，放进教学楼外，才朝自己所在的楼层走去。 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的。 语文试题和平常一直考的试题难易程度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因此，她做起来和平常的速度差不多，作文题目倒是超乎她意料的难立意。 不过，剩下的时间还有剩余，纪清秋想了十几分钟才将立意想好，十分流畅的写了下来。 沐霖和她在一个考场。 巧的是两个人明明在同一所高中考试，却连面都没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未曾见过。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 高中生涯也就此结束。 接来下就是等待出成绩，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就要到来。 高考像是往日里每一次考试那般平常。 好像也并没有她们想像中的那班紧张与无措。 大概是学校里的训练真的是有作用的，大量的考试让每一位学生对待考试时都已经麻木，反倒是缓解了纪清秋这种一到考试就焦躁的不行的学生。 爷爷的话给她留了选择的余地。 纪清秋如果正常发挥，考个b市的一本师范类的学校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她还是想沖一冲，看看能不能考上b医大。 毕业典礼是在出成绩之后举行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看看孩子吧，预收！关于抵制校园暴力的！ 《他的野玫瑰》 文案一 「we have no idea when the misfortune will befall us.世人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降临人间。」 「我从来都觉得上帝不公平，那一刻我才明白，上帝是有多么公平。」 「你可能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他身上发着光，是上帝的宠儿，将我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秦凌的日记 文案二 苏琰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 不同于平常姑娘般温软 眼里一片冰冷，整个人像是将世间的阴暗面背在了身上 女孩被安排在了他身边 上课时除了发呆仍旧是发呆 直到某一天 女孩被一群女生围在小树林凌霸 眼神中的冰冷被求救取代 他脑子里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股子中二想法，来了句：「老子的女人，你们谁敢动。」 文案三 「凌凌，我从未想到我会离开你，可是当你手握长剑屠恶时，我却不能再成为你的后盾，想到此，我便不敢去面对你。」 两个人久别重逢时，苏琰如是道。 早恋神神是不提倡的哦，两个人在初中也一直都是纯洁的拯救与被拯救的关系哟~ 正义感爆棚中二少爷*被校园霸凌但丝毫不怂的女主 写于20.2.25 第 53 章 出成绩那天是个艷阳天。 网站拥堵的等了半天才进去。 纪清秋进去网站之后，输入准证号和姓名，成绩出现，六百二十五。 比她预料中的要好。 也比她平时测验的成绩要好。 纪清秋看到成绩那一刻还挺开心的。 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也让父亲看到自己是可以的，不是什么都不会，怎么样都学不好的垃圾。 班主任在班级群里通知本周五要举行毕业典礼，上午十点半会议厅集合。 纪清秋高考成绩刚下来，心情极好的回覆了个收到。 母亲得知她考的不错，专门去超市买了鱼虾肉给她做了一大桌子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被录取上了。 父亲虽说没多欣喜的表情，也从未说过一句夸奖的话，但是她直到父亲必然是对这个成绩认同了的。 纪清秋吃饱喝足，餍足的刷着手机，忽而看到沐霖一个多小时之前给她来了条信息，「考的怎么样？」 「六百二十五。」 她犹豫了一下，虽说知道他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还是问了一句：「你呢？」 「可以呀，纪清秋，比小爷我考的还高。」 「？？？？」 「你考多少？」 「！！！！」 问号和感嘆号都不足以表达纪清秋对沐霖没考过她这件事震惊。 这人平常成绩哪次不在六百三以上。 难道高考失利了嘛？ 她还想着如何安慰他的时候，信息已经发了过来。 「五百七十七。」 后边跟着三个大哭的表情包。 还好。 这个成绩虽说出乎意料，但总不至于到没法上b航大。 第37页 她发了个安慰抱抱的表情包过去。 「抱抱，乖，不哭。」 她在网络聊天中倒是比平常大胆一些。 一些不敢当面对他说出的话，在这简单而单调的文字中却表现出了十成十的喜欢。 对面好久未说话。 「毕业典礼你要去嘛？」 纪清秋不想话题就此中断，绞尽脑汁开启了新话题。 其实他们两个人聊天，很少是纪清秋主动搭话。 她一直扮演着听的角色。 沐霖总是巴拉巴拉的说，她就不厌其烦的听他讲或者吹牛逼。 只是极少数沐霖问她的情绪或者把话题往她的身上引，她才会抒发自己的见解和表达情绪，这其实是处于很被动的形势。 她一直在被沐霖牵着走，从未敢主动迈出去过一步。 无论是他多么主动的对她示好，她也一直在原地不敢伸手去迎接他。 高考的结束，没了学业上的压力。 纪清秋好像终于愿意摆脱那个困住她的枷锁。 不管沐霖究竟愿不愿意往前迈一步，她都会主动的脱离自己的舒适圈，努力变得主动。 「去啊。」 他回復道。 纪清秋甜甜的笑了下，放下了手机。 她有毕业礼物送他。 那张她双目亮晶晶的望着男生的侧脸，耳朵和脸颊羞得通红，脸上却带着三分春意。 男生笑的带着三分痞气，低头看她的眼神里也带着笑意。 像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毕业那天拍的唯一一个和他的合照被她洗出来了两份，一份放在了自己的小盒子里，上了锁，另一份，她在照片背面写上了「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秘密——纪清秋」，而后放进了参加毕业典礼那天要背的包中，准备送给沐霖。 她要给自己一次机会，表白！ 第 54 章 毕业典礼无非是教导主任和校长的讲话。 还邀请来了一位市状元给她们传授经验。 不过，考都考完了，传授的这些经验多半也是用不上的。 纪清秋穿了一件连衣裙，是她昨日专门为了这场毕业典礼买的。 毕竟是要告白的人，总是要精心打扮一下，有点儿仪式感。 会议室参加毕业典礼的位置，纪清秋和后排的男生换了一下位置，坐在了沐霖的旁边。 这真的是她极少的主动。 可是坐在了换位置这件事却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面对他时，还是无法做到心静如水。 心在胸腔的位置砰砰砰的狂跳，像是要挣脱出来。 一直被纪清秋攥在手中的照片被汗水打湿，到毕业典礼结束都没有把那张照片塞进沐霖手里。 沐霖也没听的进去主席台的老师和市状元在说什么。 他在等纪清秋开口，紧张了两个小时，却没有等到女孩儿开头同他说一句话。 他注意到了纪清秋的精心打扮。 很好看。 他一直都觉得她是好看的。 不管是穿着校服，还是穿着裙子的他。 在他眼中，永远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班长提议喊着班主任和老师去唱歌吃饭。 班主任和老师们怕有她们玩不尽兴，婉拒了班长的提议。 班里的同学除了个别着实有事儿要回家的，一大帮子人都去吃饭了。 餐厅是现定的，菜也是现点的。 两个超大的连着的包间。 班里爱玩的男生喊着只吃菜有什么意思，来箱啤酒啊，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纪清秋极少喝酒。 最过分的也就是过年在家聚餐时喝过的两口红酒，最后还被家里人换成了果汁。 因此，纪清秋对自己的酒品和酒量都没数。 她朝侧对面坐着的沐霖看了一眼，相片还在背包中未曾送出。 沐霖没注意到她的视线，正在和同旁边的男孩子吹牛逼。 啤酒上桌。 纪清秋望着近在眼前的啤酒，瓶盖已经被打开，只要伸出手就能将那瓶酒放到自己的身边，喝下肚可能就能给自己壮壮胆。 她不在犹豫，将眼前马上要转走的啤酒拿到了自己固定的桌面上，倒了慢慢的一杯，一口闷了下去。 难喝。 巨难喝。 她皱着眉一点点的吞咽了好多口才将那一口酒咽进肚子。 脑子仍旧是清醒的。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纪清秋又朝沐霖的方向瞅了一眼。 好像这点儿酒壮不了她的怂胆？ 还是不敢表白。 于是，她忍着啤酒难喝的味道又来了三杯。 无论如何，她今个都要把照片送出去！把白给表了！ 她给自己倒第四杯啤酒的时候，有个人攥住了她抬起送入嘴边的酒杯。 八百毫升的啤酒按她这种喝法，不到两分钟就已经下了半瓶。 纪清秋眼睑红红的瞥向按住她胳膊的手。 男生？ 她抿了下嘴角，朝脸上瞧。 是沐霖。 于是，嘴角笑开了花。 将酒杯放下，一把拦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他的声音自带蛊惑人心的音效。 于是，纪清秋将脑袋凑到了他的耳朵旁边，不自觉的放轻声音，愉悦的道：「沐霖，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38页 --------------------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啦 第 55 章 「沐霖，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句话在沐霖的脑子里炸开了花，嗖嗖嗖的朝上串。 「再说一遍。」 沐霖往女孩儿怀里钻了钻，耳朵贴上了女孩儿的唇，轻声哄骗着。 但却被纪清秋一把推开，沐霖只当做她喝多了害羞，却不料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到了她的手中，「毕业礼物！」 似乎怕他不收，嘴里还继续着，「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留个纪念嘛，我送都送你了，你丢了也罢，留下更好，千万别当着我的面拒绝我，我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建设开口表白的，可能这一辈子也就勇敢这一次，我不想被拒绝...」 「至少不是当面，你不喜欢的话，我走了之后你扔了也行…」 沐霖的手被纪清秋握着拳起，双手紧握着将照片放入沐霖的裤子口袋。 纪清秋正准备抽回手时，沐霖却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稍微一用力，便让她整个人倒入了他的怀中，沐霖的下巴轻轻的抵住了小姑娘的头顶，气音带笑道：「我也喜欢你呀，傻姑娘。」 「那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嘛？」纪清秋声线本就偏软，喝酒之后声音更是软的不像话，还带着三分甜味。 只听声音便撩人心弦。 「你说呢？」 沐霖拿下巴轻轻的蹭了蹭纪清秋的脑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 「你俩够了哈，要腻歪出去腻歪去？我们这还哭着五六七八个呢…」班里和沐霖玩的好的男生开口调侃道。 这人啊。 真的人比人气死人。 保送b航大也就算了，还从班里找到了个乖巧可爱漂亮的女朋友。 男生见沐霖提着包揽着人走出了门，又喝了口闷酒。 纪清秋脑子其实是清晰的。 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沐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知道，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时话赶话，为了完成今天的任务，把说完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出了包房，被阳光一晒，意识更清醒了三分。 她就这么告白成功了？ 「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是不是？」纪清秋拽着沐霖的胳膊，将他的身子往下拉，反覆确认着什么。 「不然呢？」沐霖左手提着她的包，右手拦着她的肩，听到她询问的声音立刻弯下了身子，将脸朝她眼前凑，挑了挑眉，痞里痞气的继续蛊惑，「要不你亲我一下？」 不真实。 纪清秋使劲儿的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疼的要翻出泪花来。 不是喝多了做的春梦。 「干啥呢？」沐霖没感受到小姑娘的吻，反倒是低头见这傻孩子掐自己的肉。 「嘻嘻嘻，开心。」纪清秋说着，又掐了一把沐霖，让他也感受感受自己的开心。 不过没敢像掐自己一样下狠手，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好了好了，感受到你的开心了，要回家嘛？」沐霖低声哄着不觉得自己喝醉了的小姑娘。 「嗯，不想回…」小姑娘靠在他怀里，低头慢慢走着。 「那想去哪？」沐霖继续好脾气的问道。 「还是回家吧。」 第 56 章 两个人是走着回去的。 从太阳西斜走到了月亮爬起。 纪清秋回到家的时候，酒已经完全醒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路上没觉得累，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瘫倒床上，才开始觉得小腿抽抽的疼。 她坐到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小腿，给沐霖发信息，「腿疼，我说走着回你怎么不拦着我点儿。」 「路上说背你你死活不肯，现在好了吧？」 「呜呜呜…」 纪清秋委屈，但她不说。 为何偏偏要逞强，受罪的终究是自己。 「多揉揉腿，明天就不疼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长点儿记性，别一天天的犯傻。」 「你凶我？？？」 「刚在一起你就凶我？？？」 她还想继续找事儿，手机就弹出来了沐霖的电话。 纪清秋没忍住表情，笑了一下，接听。 「纪清秋。」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尤其是他喊自己的时候，堪比撩人的话。 「嗯？」 「别生气了，乖。」 温柔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听筒中传过来，纪清秋床上来回翻滚了好几下，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 哪还有空生气。 方才也不过是找藉口继续聊天。 「我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报考指南，给你买了一份，明天去你小区的时候给你。」 「嗯。」纪清秋被沐霖的温柔弄得有些无措。 「以后我不在你别乱喝酒了，今天早点儿休息吧，累了一天。」 「我没乱喝酒。」 纪清秋下意识的反驳，她今天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才不会喝酒呢。 「嗯，没乱喝酒，意识清醒的抱着我的脖子说喜欢我，往我怀里蹭。」 「你…我…」 小姑娘被噎的讲不出话来。 「嗯，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爱你，睡点休息吧。」 「嗯！晚安。」 「晚安。」 第39页 电话被纪清秋挂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想着两个人确定关系后的这个下午，就从心底里涌出了更多的甜蜜。 她几乎兴奋的整夜未眠。 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借酒装疯告白，在自家门口抱着沐霖不让人回家，还没事找事，最后被人家的声音撩到睡不着… 越想越丢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纪清秋才扛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睡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她还未进入深度睡眠时，门外就响起了奶奶喊她吃饭的声音。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纪清秋迷迷煳煳的说了声，又进入了梦乡。 太阳透过窗台照进屋内，钟錶半隐在阳光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的位置。 电话铃声没过多久再次响起，纪清秋皱了皱眉，眼睛不情不愿的睁开一条缝，大早上的是谁打扰她睡觉… 沐霖！ 她瞬间清醒了三分。 手指滑动到绿色的接听键。 但终究是太困了，声音软绵绵的带着起床气，「餵…」 「小懒虫还没起？」 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又让她想到了昨天晚上电话中低声说爱她，脸红了一小片，现在脑子清醒了之后更觉得羞耻，她将脸埋进枕头中，瓮声瓮气的道：「没有…」 「那出门拿书，我在你家门口。」 「啊？？？我马上！」 昨天大晚上的没人注意，现在街坊邻居估计都在外边熘圈，看到男孩子在外边等着她，不知道又会传出来什么流言蜚语，而且万一爷爷奶奶出门… 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人纪清秋可以不在意，但是爷爷奶奶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告诉爸妈，爸爸知道了她早恋，她大概就惨了… 第 57 章 纪清秋飞快的洗漱，换了身衣服出了门，朝门外的小路上瞅了瞅，做贼心虚的拉着沐霖朝庄外走。 不知道为啥她有种大白天偷情的心虚感… 「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沐霖极度不爽的在她头顶开口。 纪清秋颇为心虚，「没有…不是…」 她总觉得电话里的沐霖和现实生活中的沐霖不是一个人… 突然变凶… 「那你怎么不拉我去你家吃饭？」 「我…」 纪清秋觉得自己逃跑的理由十分不成立，不敢和男生说。 「怕家里人知道？叔叔会熊你？」沐霖的声音缓和了三分，引导着小姑娘把话往外讲。 「嗯…」纪清秋小幅度的点头，不好意思的轻哼。 「那你给我说嘛。」沐霖拉住纪清秋的小手，声音温和下来，站在了纪清秋的对面，神色认真，「有什么话就和我讲，别憋在心里，我不可能每次都能猜的准的，如果我猜不到，你难受我更难受。」 纪清秋低头看两个人的鞋子，心中想着事儿，没吱声。 「知道了嘛？」 沐霖步步紧逼。 「可是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我也不想把一些负面情绪带给你…」纪清秋听他的话，把心里话讲出来。 「你昨天说我语气凶，我生气了没？」 纪清秋摇了摇脑袋，昨天喝多了胆子大得很，男生也好脾气的哄着她。 「每个人都有负面情绪的，你消化不了的东西我帮你消化，好不好？」沐霖声线柔和的继续说道。 纪清秋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沐霖牵着她的手朝庄外边走，「吃饭了没？」 她视线盯着两个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摇了摇脑袋。 沐霖好像一直都在找一个可以进入她内心的一个突破口。 他是她遇见的所有人之中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几乎没有人将她的心思看的这般透彻。 她所想所思，他都能猜到。 她习惯性的将一些负面的情绪和面对欺负时的委屈也一点点的积压在心里，形成了现在的她，孤僻内向自卑而又不合群。 旁人或许难以理解这种性格，甚至会讨厌远离。 其实她又何尝不讨厌自己呢，只不过性格一旦养成，在做事情的思想和态度上都很难在做到一个质的改变。 直到沐霖说这句话以前，她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是改不了的了。 因为自己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扛，父亲不管是在外打工，还是爷爷生病后眼中的红血丝，都不曾向她说过自己的辛苦。 言传身教加上本就不太活泼的性子，纪清秋慢慢的也不想去说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心酸。 遇见冲突会先考虑是不是因为自己犯错才会导致这样的冲突，所以最后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错过了反驳的机会。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踏实感，好像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她，反而会无底线无条件的给予她最大的包容，也不会去给她设定条条框框，让她去完成。 这是一种让她觉得无比舒服的相处方式。 沐霖带着纪清秋吃完饭之后来到了两个人的小学。 过了六年，小学已经翻新，她们两个人上小学时经常走的那条小路现在被修成了大路，路边种的果树和庄家也被一排排的绿植所替代。 纪清秋不懂男生带她来着的目的，抬头望他，满头的问号。 大结局 第40页 翻新后的小学校园早就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纪清秋对小学的经歷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对现在翻新后的新校园也找不到到熟悉之感，因此，她被沐霖带到这个地方来之后是真的一脸懵逼。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她小学的？ 纪清秋这才发现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牵着她手的男孩子，而这个男孩子却似乎已经把她从里到外摸了个透？？ 沐霖拉着她的手去找看门的大爷聊天，说想回学校看老师。 可是看门的大爷说最近小学里混进来许多混混，而且现在是上课时间，要让他给小学老师打个电话才肯放他进去。 沐霖低头看她，纪清秋一脸懵的同他对视，「别看我，我没有…」 小学老师的电话…这种久远的事情，估计当时手机还不是智能机，她爸妈手机里都不一定有… 「算了，我们走吧。」 纪清秋又被沐霖拉着朝方才来的路上往回走。 「为什么带我来小学呀？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小学？」纪清秋还是没抵得过心底里的好奇。 而且沐老师刚给她上完一堂课，让她不要压抑自己，想说就说。 「真不记得了？」沐霖轻轻的在她手心处敲了敲，她觉得有些痒，但还是坚决的摇了摇脑袋。 难道两个人在小学就是同学吗？ 「忘事精，不过这样也挺好，那些不愉快的经歷忘了就忘了吧。」沐霖轻轻的笑了一下，少见的温柔出现他冷硬的脸上。 「什么事儿呀？和你有关的吗？我想知道耶。」纪清秋神色激动的望着男孩子脸上的温柔，断断续续不太肯定的继续道：「你不会…小学的时候…就对我…包藏贼心…了吧…」 「是啊，小学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沐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望着她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丝毫没有被她调戏后的害燥。 纪清秋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耳朵从粉红色变成大红色，阳光洒下来，晶莹剔透的，让人想咬一口。 「你…脸皮好厚…」她不太习惯骂人，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因此这话说出口之后脸蛋都随之红了。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晚上下课，你没有回家，蹲在教学楼后边的健身器材旁边哭成了泪人，旁边有个小男孩也陪你一起哭？」 纪清秋记得有次因为被老师冤枉偷东西，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回到家之后又被父亲质问她为什么回家回的这么晚，又熊了一顿，但是着实不记得自己身边有个小男孩陪她一起哭… 「所以那个小男孩是你？」 纪清秋想着缩小版的沐霖释放着冷气被欺负哭的样子，着实想像不到这种场景。 「还有人敢惹你？」 他看起来就不太好惹啊，刚认识的时候连说话都凶凶的，小学时混成老大喊着一群小弟堵人交保护费还差不多… 「对，当时我就想，这么软糯可爱的小姑娘，哭的这般凶，我以后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欺负才是…」沐霖将方才因为害羞挣脱他的小姑娘，重新抱入怀中，心跳声咚咚咚的响个不停，耳垂不由泛红。 「沐霖。」 小姑娘唿出的气喷洒在他的胸部，沐霖被她喊出几分燥热。 「嗯？」 「遇见你真好。」 小姑娘用着亮晶晶的眼睛抬头看他，沐霖不受控的视线落在了泛着红，水润的嘴上，缓慢的低头，给她反抗离开的空间，却见小姑娘闭上了眼睛，于是，心底里那道防线彻底破了，被贪念覆盖，轻轻的吻了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啦 番外1 b师大距离b航大骑自行车大概要二十分钟。 因此，沐霖在开学军训完后，就买了一辆自行车，没课的时候就去b师找纪清秋。 他对纪清秋的学校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学校。 沐霖先骑着小自行车去女生宿舍附近的奶茶店买了一杯热的红豆奶茶和柠檬水，才慢悠悠的骑着车子喊窝在宿舍看剧的纪清秋下来一起逛逛。 纪清秋将奶茶放进手中暖着，十一月份的天气冷的不像话，树叶还未完全掉落，风却刺骨的很，她拢了拢自己的棉服外套，将手放进沐霖的口袋里取暖。 沐霖自然的牵着她放进棉服里的手，带着几分责怪的问，「怎么这般凉？」 「冷…」 「冷还穿这么少！」沐霖兇巴巴的说道。 纪清秋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毛衣外面套着厚重的棉服，加绒的裤子，内侧带毛的鞋，她几乎把过冬的衣服安排上了，可是仍旧手脚冰凉。 她被凶的懵了一下，才十分唾弃的道：「大直男！我说冷你不会抱我嘛！！」 纪清秋被宠的越发的不怕他兇巴巴的样子，反正他不会真生她的气。 「别人的男朋友都可会了！！你…」 纪清秋话还没说完，就被沐霖按着脑袋抱进了怀中，男生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脑袋顶，「够了嘛？」 「不够…」纪清秋贼小声并且十分倔强的道。 为什么她感觉他给自己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 否则这男人学习能力怎么这样强？ 沐霖又弯了一下腰，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随后又将唇凑到了她耳边，唿吸喷在耳轮廓上，「我会学怎么样做好一个男朋友的。」 第41页 「第一次嘛，多给我几次机会。」 纪清秋的耳垂红的似要滴血，她着实受不了这人在她耳朵边上讲话，想挣扎开，可是男生还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于是她只好再次抱紧了男生，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衣服里面。 两个人大冷天的在女生宿舍门口的小路上抱了好一会儿，纪清秋才松开手，从他怀抱中钻出来，想到了什么，噔噔噔的上楼了。 从衣柜里拿出来前段时间织好的围巾，又跑下楼，围在了沐霖的脖子上。 是条灰色的，简单花纹的围巾，这也是纪清秋第一次织围巾，一开始的时候不熟练，总是会织错针，拆拆合合了好几次，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将围巾织好。 然后她围上之后发现貌似有一点点儿的短，还有一点点儿的细… 「好丑…」纪清秋望着沐霖脖子上的围巾，皱了皱眉。 比她想像中的丑多了，简直不能见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准备将缠在沐霖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准备回去加工一下，或者做条新的好看点儿的围巾给他，总不能让她第一次送礼就送的这般没有面子。 沐霖却按住了她的手，将围巾又重新带上，声音带着三分欢喜，三分满意，「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是真的喜欢。 因为是她送的。 不管好坏，也不管丑俊。 只要是她就好。 番外2 纪清秋从未跟着沐霖回过家，即使两个人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纪清秋每次开口说要去拜访他父母，沐霖总是会岔开话题。 一开始，她还没感觉到他是故意如此，五六次之后，颇为迟钝的纪清秋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问他，但是他再一次的转移话题。 纪清秋忍不住的怀疑沐霖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毕竟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四年，毕业季分手季，若是真想要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沐霖，最后一次，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你爸妈？你在怕什么？还是在算计着和我分手？」拍完毕业照，纪清秋看着沐霖跟在自己身后，转过头去，死盯着他。 她们其实很少会吵架。 沐霖虽说对外人脾气不算好，但面对她时脾气却是极好的，她也少有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时候，因此，这次的吵架来的格外兇勐。 纪清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带沐霖去见自己的家长之后再次要求去见他的父母，沐霖仍旧拒绝。 她当时心中便算不好受，但总觉得他不是故意如此。 可是接二连三的被拒绝，她总觉得自己像是逼婚的那一方，而沐霖才是被迫要娶她的受害者。 她陷得太深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泼妇意味。 沐霖没说话，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去述说这段复杂的关系。 两个人在一起的着三年半，沐霖也极少去说自己家里的事情。 他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让她有安全感，自己像个不负责的渣男，一边吊着女孩子，却又从不许诺她未来。 可是，他瞒了再久，她终究还是要知道的。 沐霖张了张口，正准备解释，纪清秋却打断了他解释的话，「我们回家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纪清秋说完就噔噔噔的上了楼，沐霖在女生宿舍门口占了一会儿，也走路回去。 她上楼之后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楞，没哭，掏出手机订了回家的高铁票。 沐霖的电话就打来了，纪清秋没接，但也没挂，等着屏幕变暗，铃声消失。 屏幕仅仅安静了十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纪清秋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跟我回家见家长吧…」纪清秋听到对面的男孩子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嘆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不必勉强。」 纪清秋硬邦邦的说道，准备将电话掐断。 「纪清秋，我爸死了，我妈改嫁了。」 「我被分给我妈，但是我妈觉得我是个累赘，她还年轻，想嫁人，二十三岁带着刚出生的小孩儿很难找到婆家，于是将刚刚出生的我扔给了我奶奶。」 「我虽是个男孩子，但是我出生之日也是我爸离世之日，老人家迷信鬼神，觉得我不详，想扔掉我，我姑觉得我一个人可怜，才收留了我。」 「我姑没给我说过我妈，我奶一句坏话，可是我奶奶的态度我却看的一清二楚。」 「我妈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来看过我，我没理她，我知道是她抛下了我，我恨她。」 「纪清秋，我…」 「其实连父母都没有，我的家庭很…不好…」 「我不想让你知道…也不想让你爸妈知道…大概谁都不想让自家闺女嫁入这种家庭吧…」 「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那我带你去见我小姑…」 番外3 电话两端安静了许久。 在沐霖得不到回答准备将电话挂断的时候，纪清秋忽而出声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闷闷的，吸了吸鼻涕。 方才气极委屈都没有流出来的泪，在听完沐霖的家庭反倒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沐霖…」 「我会好好对你的。」 她想像不到沐霖这种性格竟然会是在这种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家人离世，而最亲近的母亲却为了嫁人而选择不要他。 第42页 所以小时候会被欺负。 她几乎可以想的到不懂事的小孩子们会怎样欺负和窝囊他。 所以他才会小小年纪便学会用外表来伪装自己的强大。 所以他才会比同龄人显得成熟，在她崩溃的时会用长辈的语气来安慰她。 他太透彻了，如果不能强迫自己想开，大概现在的他会成为反社会性人格吧。 纪清秋在沐霖说话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若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是会崩溃的。 「沐霖，我想抱抱你。」 而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安慰，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沐霖轻轻的笑了起来，「下来，我在你楼下。」 纪清秋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向阳台窗户，果然看到了男生拿着手机，朝她的窗户这边望。 纪清秋脑子一片空白，顾不得挂电话，便唿唿的朝楼下跑去。 直到撞进了男生怀里，将脑袋埋进男生的大衣里，才开口道：「你怎么不给我说…呜呜呜…」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沐霖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揉了揉她的头髮。 「早告诉你你不就走了，毕竟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完美。」这是回答她刚才的问话。 纪清秋锤了沐霖一下，声音还带着哭腔，「我才不会走呢，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嗯，你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可是我仍旧不愿告诉你这些事情，让你觉得我并非你想像中的那般好。 纪清秋见家长之前还期待开心的不行。 反而真到了这一天，倒是紧张的手心出汗，不知该用什么样的面貌去见沐霖的小姑。 沐霖握了握她的手，「不用紧张，我小姑很好说话的，否则也不会收留当时无家可归的我。」 「嗯。」纪清秋望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甜甜一笑。 她信他，他最后没有长成反社会性人格，也是因为他的小姑教育的好。 所以，纪清秋相信，她去见的家长一定是好相处的。 纪清秋去的那天，沐霖的表姐正好也在，就是毕业那天她不小心把人当成情敌的那个。 表姐见到她后，眼神一亮，率先给她打招唿，「是你呀，小姑娘。」 「嗯。」纪清秋还记得当时的尴尬氛围，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形着实好笑，于是对着漂亮姐姐弯了弯唇角，「还是我。」 「过来坐。」沐霖的表姐拉着她的手朝屋里走。 「昭昭，你俩认识还见过？」沐霖的小姑和小姑父都在客厅，见到白昭十分热情的拉着小姑娘进来的时候，沐霖的小姑率先开口。 「嗯，高中的时候闹了个笑话。」纪清秋和白昭相视一笑。 「沐霖这孩子把你藏得老严实了，从你们谈恋爱到现在就给我们看了个照片，让他带你来玩，这孩子死活不带。」 纪清秋被白昭揽着坐到沙发上，朝毫无存在感的沐霖一看，便见他一脸坦然，没有半分心虚。 沐.毫无存在感.霖听到这话，没应，反而是将纪清秋拉近怀里，捏了捏她的手，顺便给她剥了个橘子。 「我去给你俩做饭。」 「昭昭陪清秋聊会儿天，沐霖跟我去做饭。」沐霖的小姑十分强硬的将沐霖拉近了厨房。 白昭朝纪清秋的方向靠了靠，「我弟这脾气，平时听到我妈揶揄他，估计当场炸毛，也就在你面前收敛点儿。」 纪清秋自然是知道平时沐霖多会怼人，想到母子二人的相处方式，不由一笑。 她发现白昭真的很会聊天，她这般慢热话少的人也能和她聊得欢快。 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姐姐。 所以，沐霖没变成反社会人格更多是这个家庭给了沐霖亲情吧。 她以后也会是沐霖的亲人，也会给他更多的爱，让他觉得选择她没有错。 晚饭结束，沐霖的小姑提议她在这住下，纪清秋笑着摇头。 第一次来吃饭就住在男方家里显得她很不矜持的样子。 纪清秋被沐霖送到她家门口，她抱着沐霖不想撒手，声音软软的，「我会对你好的。」 「很好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觉得我可怜了？」沐霖语气不善。 「不，爱你。」 番外4 办公室内。 两个犯错的小孩子排排站好，一个小男孩儿眼眶带泪，另一个小男孩儿低着脑袋听着老师的训斥。 木子晴鲜少会发这么大的火。 现在的小孩子们打不得骂不得，罚不得，稍微在学校里受一丁点儿委屈，即使不是老师的问题，家长都能去找班主任闹半天。 甚至发动网络舆论让老师丢失工作。 之前即使这群孩子在闹腾，木子晴也都是恩威并重，让这群小孩儿既怕她又爱她。 可是这次，她没有忍住，打了动手推人的小孩子。 木子晴开会回来时正好经过了她当班主任的班级。 教室里一个男孩儿被另一个男孩儿故意推倒，额头磕在了讲台和台阶上，脑袋上瞬间红肿起了一个大包。 推别人的小孩儿见事情不妙，赶忙去扶，被推的小孩子却躲开了他的手，拍了拍尘土站了起来，没吭声，甚至连眼泪都没流。 这事情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木子晴打算阻止时，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儿已经站起来准备朝座位上走了，甚至连告老师的反应都没有，显然是被欺负威胁惯了。 第43页 木子晴见到这副画面，不自觉的就想起来当时被校园暴力的自己，怒气没控制住，便拍了一下推别人的小孩儿的屁股。 但下手之时终于想起来不能打骂学生，手的力道轻了许多，算是给他个教训。 木子晴将两个人喊进办公室，询问缘由，被打的小男孩儿仍旧一句话都不肯说，打人的小孩儿倒是认错认得快。 在她说要喊家长时，被打的男孩子声音极低的恳求她，说他不想被叫家长。 木子晴心下瞭然些许，但还是问了原因。 果不其然，他是个留守儿童，只有爷爷奶奶在家，父母都去外地打工，又是和她极其相似。 这孩子性格甚至都和小时候的她一样，被欺负了不敢吭声，因为觉得不会有人帮自己。 她太了解这种心态了，孤立无援，希望有个人帮自己。 而现在，她就有多想帮这个孩子。 木子晴给肇事者的家长打了个电话，让她下午有空过来，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和事情的严重性都告知了她。 被推的小孩儿现在虽说看起来没啥大事儿，但是这脑袋上的包，又红又肿有大，十分可怕，而且出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她打完电话后，先让已经慌了的小男孩回了教室，单独留下来被打的男孩儿。 男孩儿在她打电话的那瞬间就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她。 木子晴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也不等他说话，便独自说道：「你要记住，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如果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来找我，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会对你们负责，所有的事情也可以给我讲，知道了吗？」 木子晴一开始的话语不算温柔，但是说到后边时，声音渐渐温柔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碰了下他磕到台阶上的包，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小男孩儿点了点脑袋，眼泪大滴的往下掉：「疼。」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其实有很多想表达的没有表达到，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有些设定写的不好，感觉男女主人设都在崩与不崩之间相互游离，有些设定感觉也没有表达的特别好，不过很感谢有人喜欢这篇文，爱看到结局的每一个小可爱们，希望俺的下一步作品可以更好吧，总要给自己留点儿进步空间，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己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