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秋裤没》 第1页 《你穿秋裤没》作者:悟钱【完结+番外】 简介: 不穿秋裤对身体不好 阳光帅气傻狗攻裴野vs体弱坚韧学神受左不言 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颜狗裴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又不显娘气的人,白色小羽绒服一穿,简直小天鹅转世,他一眼就把人家划到自己的好友圈里了。 废话,好看的人自然要和好看的人在一起玩。 慢慢相处中,裴野发现自己看小天鹅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想摸,想抱,想亲,想一起睡觉。裴野一度怀疑自己被自己掰弯了,抱着要把自己掰回来的心态,一个狠心自己把自己送进了治疗机构。 去机构的第四天,由于太过想念左不言,裴野连夜翻墙逃离。 机构:再见吧你!无可救药。 ——————————————————— 初到北城,裴野靠一句「你穿秋裤没?」让左不言闻名全班,一被提起就是『不穿秋裤的那谁谁』。 寝室里,裴野非要偷偷给左不言露一手,整了一锅铁锅炖,被教导主任逮住了,一手写检讨,一手吃铁锅炖,两不耽误。 打疫苗,裴野一个大高个哭哭唧唧把头往他肚子上拱,边拱边叫妈,一吸气就给他肚子上咬出来一块腹肌,嘴真大。 裴野又勇又憨还沙雕,但在常年被精神pua的左不言眼里,自信的裴野比谁都亮眼。 青春少年,沙雕日常。日常!日常!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就是男孩子舒舒服服谈恋爱哈哈大笑的日常!!!! 下本开《男朋友只想和我搞学习》,文案如下 苏意被一个帅气高中生资助了,一个月十万。苏意觉得吧,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馋他年轻的身体。 第一晚,苏意羞涩做好献身准备,结果狄枫只是淡定的塞给他一个——计时器。现在的年轻人,自信到爆棚啊! 结果第一晚苏意是在监考、改卷、分析试卷、讲解试卷中度过的。好!非常好!这就是祖国未来坐怀不乱的栋樑。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晕乎乎出门,谁都夸他艷福不浅,其中的心酸又能与谁说。 高考来临,苏意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谁知道,高考后狄枫不辞而比。苏意都快气死了,再和高中生谈恋爱就是狗! —— 初遇苏意是在初三中考动员会,狄枫对他一见钟情,至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天顶着一头小黄毛去偶遇。 听说苏意喜欢学霸,他二话不说就把拿来装逼的香菸换成了中性笔,甚至为了蹭学霸气质的玄学,最爱的黄髮都剪掉了,开始勤勤恳恳学习。 后来又听苏意和别人讨论养着一个娇娇金丝雀到底是什么感受,狄枫心都碎了。伤心过后狄枫又振作起来,不就是金丝雀嘛,他可以自费去当! 狄枫一直秉持着金丝雀的职业道德。 第一,要矜持,就算苏意想要他也不能给;第二,要善解人意,苏意说睡不着,他就陪苏意玩角色扮演游戏,苏意当监考老师,他当学生;第三,要有分寸感,苏意身边有其他人的时候,他要自觉撤退。 狄枫自觉已经是金丝雀行业的天花板了,为什么再遇见的时候苏意对他反而咬牙切齿了,不解。他又要伤心了! 狄枫克制暗恋,苏意明恋馋身子 年下记仇中二狼狗攻 狄枫 vs 想谈恋爱学神受 苏意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不言,裴野 ┃ 配角: ┃ 其它:下一本《年下男友太记仇了怎么破》 一句话简介:不穿秋裤对身体不好 立意:为了美好青春,努力奋斗 第1章 小天鹅 新学期,新气象,左不言直接换学校。 长腿高个的儒雅男人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提出来,左不言想去帮忙,但又不知从何下手,只好揣着兜站在车旁,视线一瞬不落放在男人身上。 男人用力的时候手臂肌肉拱起好看的弧度,把呢子大衣撑得鼓鼓囊囊,左不言心里暗嘆,这就是北方爷们吗?好羡慕。 男人把行李箱稳稳放在地上,左不言赶忙上前去接过,放长拉杆自己推着。 谢慷抬起手腕看表:「不言,我待会儿还有会,就不送你进学校了。学校地图和班主任的联繫方式我都发你微信了。」 左不言点头:「谢谢,谢叔叔。」 谢慷看他脸色苍白,表情闷闷,就又忍不住多说一些来安慰他:「你妈妈作息不规律,早上起不来,不是她不想来送你。你妈妈她很关心你的。」 明明是很没有说服力的话,可不知为何从这个淡定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就十分让人信服。 左不言抿抿嘴,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我都知道的。」 其实关不关心他都无所谓,他现在不在乎这些了,能转学他就已经很感谢了。 谢慷轻拍他瘦弱的肩,笑得温和:「那你好好上学,有问题随时联繫我。」 左不言朝他挥手:「好的,谢叔叔再见。」 「再见。」 谢慷朝车门走了两步,手里单薄的触感还未消散,他回头,对那个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的小少年说:「待会儿收拾好行李去附近的商场买两件长款的厚羽绒服,北城冬天很冷,你身子不好,要穿厚一点。」 左不言鼻头一酸,北方的冷风名不虚传:「好的,谢叔叔。」 第2页 目送谢慷的车远去,左不言才转身往学校里面走。 他是十一月中旬转学,谢叔叔说,今天刚好是周天,住校生返校的时间,怪不得到处都是和他一样推着行李的人。只是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满脸茫然,像个贸然闯入的外来者。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这样格格不入。 但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得活着。 风唿啸,左不言强忍着寒意把修长的脖颈挺得直直的,他不用手摸都可以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满脸冰凉。 一冷,他又想咳嗽了。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左不言加快脚步。有这个功夫胡思乱想,不如快走几步,反正以后肯定不会以前还糟糕。 第一次住校,多少有些忐忑,左不言脑补了很多,都没有预料到自己和526成员们的第一次会面竟会是这样。 用宿管阿姨给的钥匙打开门,空无一人,左不言暗想,难不成,其他室友还没有返校? 行李箱推进寝室,阳台传来阵阵惊唿,此起彼伏。 好吧,寝室有人。 既然知道有人了,是不是要主动过去打招唿,不然感觉很没有礼貌。 左不言攥着手走过,打开门和三个蹲在厕所坑边的男生面面相觑。 左不言的第一想法,他们的块头都好大堆,很厚实,像健健康康的小牛犊子。 不对,只有两个小牛犊子,另外一个男生的身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属于清瘦类型的。 视线挨个落过去,圆寸青皮的小牛犊子手里捏着把小铲子,像是小朋友玩泥沙的专用工具。圆寸皮相长得最好,骨相凛冽,眉眼深邃,鼻樑线条流畅精緻到让人艷羡,本该是肃杀的长相,却被暖洋洋的笑容减了几分难以亲近。蹲在地上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堆,可以想像他站起来的时候多么高大。 清瘦的粉头髮男生双手端着一个花盆,和左不言对视着,眨巴眼。长相属于淡颜型,清清淡淡,眉眼寡淡,第一眼看过去只会记住他粉色的头髮和干净剔透的肤色,长相平淡到根本回忆不起来。 剩下的那个国字脸小牛犊子手里攥着双一次性筷子,一把方便面叉子。蹲在地上占地面积比圆寸还大一些,应该是这三个人里面块头最大的,长相敦厚,有点显老,属于老校长那挂的气质。 时间停滞,左不言沉默。 这就是他的室友们吗?看起来都很独特的样子。 左不言愣了几秒,后退,抬抬手,本来准备的『哈喽』说出口就变成了:「慢用?」 脑海里叮一声,不对! 他赶紧找补:「你们先忙。」 说完立马忍住慌乱转身进寝室,为了表示自己的体贴,还把阳台门也好好关上。 妈呀,他不会住校第一天就被恼羞成怒的室友们灭口了吧。别吧,他才刚刚迎接新生活呢。 清澈的少年音消失,厕所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粉头髮的林霖打破沉默:「他说慢用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国字脸周羽憨厚点头:「看起来,好像是的。」 裴野的关注点还停留在那一眼,清清亮亮的眸子,细长的脖颈傲然挺立,就算怯场也不想表现出怯懦,声音像还未变声的初中生,透着一股子好欺负的嫩气,调子平平的,让人觉得怎么欺负都不会发火。 他像遇见什么新奇玩意一般,眼睛发亮看着其余两人,企图得到认可:「你们觉不觉得他像跳芭蕾的小天鹅,那种姿态崩得高高的,白色小羽绒服往身上一穿像穿了小蓬蓬裙似的,小脚尖一垫,可精神,可高傲。」 林霖抱紧了花盆,不然他怕自己会把花盆扣在裴野的圆寸上。满心满眼都是嫌弃,看裴野的表情像看没见过好东西的土包子:「野哥,你这个发言多少有点变态了。你的关注点竟然是觉得他像小天鹅?现在的关键不应该是向他解释一下吗?他误会我们吃屎诶!屎诶!」 平淡的语调说出最致命的话。 裴野愣住,脑海里復盘了一下刚刚的全过程。 他摇摇头:「不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白色小羽绒服,真没注意到他误会没误会。」 向来话不多的憨憨周羽用眼角余光瞥了裴野一眼:「颜狗。」 裴野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我平时真不这样,你们也知道的,主要是他太,太不一般了。」 林霖、周羽木然:「哦~」 「嗨,多大事,你俩提心弔胆的,」裴野把小铲子丢林霖的花盆里,站起身来:「我去拉他过来看看,眼见为实。」 左不言正在寝室里为自己撞破了这种局面而尴尬,让他尴尬的人之一就朝着他过来了,看起来气势汹汹,阳台外面透进来的光都被裴野挡了个七七八八,左不言算是体会到了高个对矮个的血脉压制。他手忙脚乱退了退,躲在还不及他腿高的行李箱后面,鼓起勇气:「怎么了?」 裴野意识到自己吓到人了,嘴角勾了勾,抓了一把圆寸:「小施旺,你是不是想岔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到底在干嘛。」 左不言弱小无力:「不用了吧。」 裴野看他小脸白惨惨的,也不敢硬拽,只好把左不言一把按在行李箱上,推着就往阳台上去,嘴里还乐呵呵高声喊:「起飞咯!」 一路通畅,差点剎不出车把左不言连人带行李箱送洗手池里去。 第3页 左不言被按住,不敢动弹,只能任裴野作为,但压不住他害怕,心跳咚咚的,都不敢张嘴,怕跳了出来。 目标人物就位,林霖和周羽蹲着小步挪动身子,把被遮挡住的东西露出来,两个人同款期待加老实脸看着左不言。 眼睛里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字:你别乱想!你别误会! 厕所瓷砖裂缝里一颗绿油油的小芽直挺挺立在那里,绿意盎然,嫩生生的。 (⊙o⊙)… 左不言承认,他真的有被自己的脑补无语到。吓他一跳,还以为撞破了走近科学异食癖现场,结果只是农业频道。 害,虚惊一场。 林霖温声解释道:「我们刚回寝室发现裂缝里长了一颗植物,觉得怪新奇的,就想把它移植到盆里,当我们寝室的吉祥物。」 左不言能说什么,只能应和点头:「挺好的。」 裴野似笑非笑的时候,邪里邪气,眉毛和眼角一起上飞,张扬极了,也抓眼球极了,他调子痞痞的:「小施旺,你开始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左不言: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说明白了吧。 倒是林霖很好奇:「裴哥,你都知道新同学的名字啦?」 裴野理所当然歪头:「不知道啊。」 「那你叫人家小施旺?施旺不是新同学名字吗?」 左不言:……额。 「嘛呀,施旺是天鹅的英文,你们不知道?」 林霖和周羽同时摇头。 对上裴野渴求认同的小眼神,左不言大胆发言:「swan?」 裴野巴掌拍在左不言的小肩膀上:「对!就是这个!新同学你一看就是学霸呀,英语发音好地道。」 林霖无语,秀气的单眼皮一抬,浅浅翻一个白眼表示敬意:「裴哥是你发音太不地道了,一股大碴子酸菜味。」 裴野弯腰给了林霖的脑袋一下:「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了缓解自己在新同学面前的尴尬,裴野转身进了屋,留下三个同款社恐面面相觑,安静到令人窒息。 第2章 出生证 好在裴野动作挺快,一会儿就拿着手机出来了,他扒拉了两下,递给了左不言:「小施旺,你帮我们拍一个过程。」 左不言接过手机,木愣愣的:「什么过程?」 裴野理所当然:「接生过程啊,新成员拍新成员,挺有意义的。」 裴野贴着周羽挤,蹲回他最开始的位置。 左不言:哦,所谓的接生过程就是苗苗移植过程。这是北方的黑话吗?真有趣。 裴野举着小铲子跃跃欲试:「小施旺,角度找好了吗?」 左不言在阳台上蹲好,心里平白添了几分紧张,点头:「好了。」 裴野看起来是个大块头,说话也大大咧咧,没想到,手还挺灵活的。十厘米左右高的羸弱小细苗愣是被他连苗带根平安移植到了花盆里。 左不言透过屏幕看着全过程,不知不觉镜头跟着裴野拍了全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快速融入寝室。什么初来乍到的不安,换环境的焦虑,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和这么有趣的人住在一起,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很难过吧? 厕所里的三人往外走,左不言起身让路,眼前发黑,下意识往后倒。 左不言想:完了,这个学怕是没命上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一个宽厚的胸膛接住了他。 眼前还是黑暗转星星 ,耳边响起清越带点气泡的声音,他听得真切,说话的人嗓音发紧,有点紧张:「小施旺你注意点儿,要是我不在,你脑袋就开瓢了。」 另外一道柔和带着关切的声音说:「裴哥你先别动,新同学应该是起勐了,有点眩晕或者低血糖。」 裴野轻笑:「我就说他是小天鹅吧,瘦瘦弱弱的。还低血糖,这样怎么飞去南方过冬啊。」 调侃的语气,却没有恶意,左不言突然觉得,小天鹅这个外号,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左不言视线清明的第一秒,正对着裴野的眼睛,线条锐化的丹凤眼一瞬不眨,浓密的睫毛遮挡着,他将里面的笑意看了个真切。 「小天鹅你放心,以后我们都会罩着你的,带你吃香喝辣,长得壮壮的,什么低血糖,根本不存在的。」 这是左不言今天收到的第二份善意,暖彻他的心扉,他垂下眸子,对于这种友好局面诚惶诚恐,生怕只是他的幻想:「谢谢。」 「客气啥。」 裴野弯腰,一个公主抱就把左不言捞了起来。 左不言一个不防,惊唿一声,下意识攥紧了裴野胸前的布料。 裴野在他耳朵边说话:「你要还晕就闭上眼,我抱你去床上躺着,躺一会儿会好点。」 就这样,左不言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躺到了谁的床上,身上搭着厚厚的素格棉被,鼻息间全是清淡的薰衣草香,干净清爽,和裴野身上是一个味道。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饱满的触感。 他有胸肌诶,这合理吗?一个高中生。 枕着松软的枕头,左不言看着其他三人做着各自的事情。 林霖顶着他的粉头髮,穿着一双粉色垂耳兔拖鞋,端着一个粉色的兔子杯出了寝室。 裴野在桌子前写写画画着什么,隽秀的脸色全是认真,周羽坐在他旁边,被他使唤着时不时给他一支笔,拿错了就会被裴野怼一两句,憨憨的,像大熊。 第4页 此刻,岁月静好。 左不言正放空着,林霖端着他的粉红兔子杯在床边坐下。 他神色关切:「你没事吧?还晕吗?」 左不言摇摇头,有点不适应这种柔和的善意,只有用腼腆的笑容来回应:「不晕了,我有点低血糖,经常这样,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林霖笑了笑,语调慢慢的:「没事就好,你平时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吃饭,多运动。我去找宿管阿姨要了点葡萄糖,给你泡了,喝点不?」 林霖晃了晃手里的粉色兔子杯:「这是新杯子,没有用过的。」 盛情难却,左不言嗯了一声,缓缓支起上半身,就着林霖的手,喝完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葡萄糖水,浑身的筋骨都暖和起来了。 林霖和裴野不同,是清晨带点露珠的清新甜橙味。 林霖给他扯好被子,依旧坐在床边和他闲聊:「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才不会像裴哥那么没礼貌随便给人起外号呢。」 「左不言,食不言寝不语的那个不言。」 「好有文化气息啊,我叫林霖,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林的那个林,」林霖努努嘴,「那个滷蛋头叫裴野,旁边的那个憨憨熊是周羽。」 左不言下意识勾起嘴角,林霖的描述好可爱。 「林霖,裴野,周羽。」 他将三个人的名字重复一遍,牢牢记住。 温柔清瘦的林霖和大大咧咧的裴野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但共同的,就是他们都很温暖。 那边裴野鼓捣了一会儿,神色昂扬拍拍手:「好了,大功告成。」 左不言不解,小声问林霖:「他在做什么呀?」 林霖凑近,小声和他咬耳朵:「发神经呢。」 裴野高唿一声,看着两个人小动物般咬耳朵的两人:「小粉毛,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说我坏话!」 林霖吐吐舌头:「略略略!」 一张画风幼稚的卡通简笔画递过来,裴野问:「小天鹅,怎么样,我给小菜苗画的出生证,可爱不?」 卡通幼稚的画风,粗圆的字体写着几栏,姓名,出生年月,性别,家庭地址,体重,身高,旁边还画上了卡通的出生照,有点幼稚,但架不住是真可爱,离谱又郑重。 望着新鲜出炉的出生证,左不言点头:「可爱。」 林霖切了一声:「裴哥,人家叫左不言,不叫小天鹅,也不叫小施旺。」 左不言适时出来调解:「叫我什么都可以的。」 林霖戳戳他:「你可别让裴哥随便叫,不然他一天可以给你取几十个外号。」 左不言不太相信的眨巴眼,正好对上憨厚周羽的视线。周羽点头,表示了对林霖说的话的贊同。 他们裴哥,就是一个取外号不眨眼的人。 这种搞不定的情况,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转移话题,左不言装作好奇的样子:「小菜苗叫什么名字呀?」 果然,爱好起名的裴野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过去:「叫小五,我刚刚写出生证的时候就想好了,它是我们寝室的第五个存在。」 难得裴野起的名字没有被林霖反驳,大家一致同意了。 裴野兴沖沖把小五的名字填在了姓名栏上,笑得心满意足。 林霖看到寝室中央的那个黑漆色行李箱发问:「那就是你的行李吗?你没带床上四件套和棉被来?」 左不言瞳孔放大:「我以为寝室配备了的,我第一次住校,不太了解这些。」 抱着花盆稀罕的裴野嗨了一声:「多大事,去后勤买一套就行。」 林霖点头:「也行,那野哥你和周羽去帮不言买吧,反正学校四件套就那一种样式,没得选。拿回来之后就暂时用我的四件套,刚好我有一套换洗的,新的四件套等洗了之后再用,不然会过敏。」 就这样被林霖安排了,左不言感官格外好,这种细緻柔和的照顾,他抗拒不了。 「对了,不言,我看你就带了一个行李箱,洗漱用品什么的,你带齐全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如果有可以趁着现在还能出校,我陪你出去买。」 「还真有,」左不言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太麻烦人了,今天大家都在照顾他,「我想买两件厚点的长款羽绒服,家里长辈说这里的冬天很冷。」 林霖兴致高涨,眼睛亮晃晃的:「买衣服啊,我最喜欢买衣服了,我知道几家店衣服款式可好看,我领你去,不带裴哥和周羽他们两个臭男人去,让他们去买四件套,我们分头行事。」 左不言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噹噹。就是吧,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出门的时候林霖招唿那两人带好钥匙,干净的四件套摆了出来:「裴哥,四件套放这里,到时候你记得先把床板上的灰尘打扫干净再把棉被铺上去。」 裴野捂耳朵:「知道啦!」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叛逆模样。 周羽倒是老老实实在旁边点头,一看在家就是乖乖听妈妈话的乖乖仔。 裴野和周羽先出门去后勤买四件套,留下左不言和林霖在寝室里。左不言坐着看林霖像蝴蝶一样在寝室穿梭。 光是衣服,林霖就换了三套,每一套他都问好不好看,每一套左不言都说好看。他嫌左不言和裴野他们一样直男。裴野是敷衍,根本不老老实实给意见,看都不看一眼就嗯嗯啊啊说好看。左不言则和周羽是一样的,眼巴巴看着他,眨巴着星星眼,可也只会说好看,帅气,一点建设性意见都给不出来。 第5页 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敲定。换来换去林霖选了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下面搭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和高帮鞋,他腿型好看,牛仔裤版型好,臀线和腿部线条衬托恰到好处,崩得翘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推荐一个我基友脑斧喵呜的文《逃生主播掏出唢吶》,好刺激的,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去看看呀 富二代计星星又直播去鬼屋玩啦。 开局就是来到烂尾楼的第十三楼,夜幕降临,含笑的女人贴在窗口,轻敲窗户。门外传来小孩的笑声,报废多年的水龙头自动开启。 信号只剩一格的手机勉强支持直播的进行,直播间观众战战兢兢:【主播这是见鬼了?】 除了钱和美色一无所有·小废物·计星星缩在墙角,双眼含泪:「家人们,别怕,这些都是……特效的啦。」 正经版文案: 计星星剩下一天不到的生命,撞邪后被迫绑定了续命的灵异直播间。 一开始,画风是这样的—— 房间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柜子传出手指扣动声,洗手间镜子流下血色。 计星星被诡异动静吓得冷汗直流。 直播间黑粉:草,汗流的真假,主播作假!直播间作假!@打假达人xxx 关于游戏区探险主播计日生直播间里的遇鬼镜头,粉丝和黑粉在论坛里争论不休。 粉丝:当然是真的遇鬼了!计日生昨天直播时被鬼吓得冷汗直流,差点哭着扑进我怀里(bushi) 黑粉冷笑甩出各种走近科学,骂计日生娘炮。 路人好奇点进直播间围观。 镜头前,没有五官的人贴着镜子,脸上裂开一道笑似的口子。 路人就见被吓得眼角通红的青年,咬着唇,掏出一把唢吶。 唢吶一响,爹娘白养。 鬼被送走了,观众们也被送走了。 第3章 凶萨摩 换好衣服,林霖抹了点擦脸油,还不忘带上左不言,纤细温暖的指尖触上左不言的脸颊,蹭上冰凉:「给你也来点,北城的冬天又冷又干,你的皮肤这么嫩,要好好保护。」 乖宝宝变成了左不言,他就差没有拿出笔记本来记了。 林霖又抹了点唇膏:「你带唇膏没?」 左不言愣愣摇头。 林霖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翻找找出一小盒蓝白色包装的东西:「吶,给你,这个是凡士林唇膏,无色无味,你用指尖弄一点出来擦嘴上,不然你一出去嘴就干裂了。」 在林霖的指导下,左不言顺利抹好唇膏,剩下的被林霖放他兜里。 「揣着,要是出门脸上手上哪里干燥了,就可以拿出来涂涂,效果可好了。」 末了,林霖吐槽一句:「本来以为你是一个精緻的,结果没想到,你和野哥他们一样,内心是个糙汉子。」 这,左不言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妈妈从小就不在我身边,没有人教我,我不知道这些。」 原本有些窘迫的话,说出来他的心里好受多了。虽然才认识不久,可他就觉得林霖可以听听他说这些话。 林霖心思柔软,听了一句就大概知道左不言从小到大的生活情况,他走过去虚虚揽着左不言,带点怜爱的摸了摸左不言的头:「没事,以后我教你怎么照顾自己,我可精緻了。」 哗一下,左不言眼眶悄默声红了。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这么瘦弱的身躯里竟然藏着如此柔和而强大的力量。 小时候,爸爸只会要求他好好学习,不能娇气。託管所的老师们说,小不言你是整个班级里最懂事的小朋友,老师相信你可以做好的。上学了,所有老师都只会拿成绩说话,他成绩不错,得到老师的笑颜也很多,但从来没有哪个老师关注他的生活。 他才知道,原来怎么好好生活,也可以有人教他。 偷偷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左不言闷声说:「林霖,谢谢你。」 林霖揉吧他的脑袋,明明自己也是个面嫩的,可就喜欢把左不言当小孩看:「不客气。」 转身他又去喷了点香水,边喷他边教左不言:「小tips,香水先喷一点在手腕上,再擦到耳后,这样香味比较持久,还不会过浓。」 唿吸间全是带着雨雾的甜橙味,这是林霖的味道。 最后一步是抓髮型,林霖给自己的小粉毛上喷了点髮胶,手指头抓几下,把眉眼露出来,淡颜就变得引人瞩目的不少。 林霖收拾着东西问:「不言,几点了?」 左不言按亮手机屏幕:「两点了。」 林霖慌起来了:「都两点啦,六点上晚自习,我要快点了,不然逛不完。」 左不言本来觉得时间还很够,但看林霖的动作加快起来,他心里也莫名多了紧迫感。 终于,林霖把自己收拾好了,给自己围了一条乳白色的围巾,又找出一条同色系的给左不言围上。 「待会儿你记得多买几条围巾,脖子围起来整个人都会暖和起来。」 左不言小本本记好。 林霖又忍不住在左不言的脖子上摸了一把,手暖烘烘的,语气艷羡:「你脖子真好看,标标准准的天鹅颈,怪不得野哥说你是小天鹅。你喉结也好看,一小粒,滚动着可性感。」 左不言被他的话吓一跳,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果真性感。 第6页 他好像知道哪里奇怪了,林霖好像比普通男孩更注重外貌打扮一些,香水,唇膏,髮胶,天鹅颈,哪样精緻,哪样好看,他就把自己捯饬成哪样。 出门了,林霖拉上门,左不言又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似是确定关好了,松了一口气。 林霖浅笑,一眼看破:「你是不是有点强迫症?」 左不言不好意思笑笑:「是有点。」 林霖跨上他的胳膊:「好习惯,比我们寝室那两个马大哈好多了。」 两人开开心心出门,在楼梯间拐弯的地方差点撞上两坨白花花的不明物体。不明物体动了动,棉被后面露出裴野和周羽的脸。 两两一边,四人对视。 周羽呆呆问:「你们买好衣服了?」 裴野生无可恋:「你看他们这个方向就知道是还没有出门,林霖出门有多拖延你不知道?」 林霖、左不言:尴尬。 裴野抱着棉被强行贴墙边让道:「快去快回。」 林霖没啥底气的应了一声,拉着左不言快步离开。 经歷了一下午的扫荡,左不言可算知道了为啥林霖回答裴野的时候那么没底气了。 因为他实在是太能逛了! 一家店出来换另一家店,砍完一家店换另一家店。 说是陪左不言出来逛街买衣服,结果实际上他是把左不言当奇蹟暖暖玩的。试了一套又一套,买了三件长款羽绒服,五件打底毛衣和卫衣,三条加绒卫裤,还有三条围巾。末了他还不忘给自己搭配几身,穿着在试衣镜前转悠完又转身对着左不言一颠一颠展示自己的身材。 要不是两人手上都拿不到了,他还想让左不言试。 从最后一家店出来,左不言看了眼时间,委婉提醒:「五点了。」 林霖啧了一声:「又忘记时间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百米冲刺般往校门口跑,跑了不到五百米,累得大喘气。这个时候也不冷了,后背都冒汗了。 就在左不言愁着还要经歷怎样的煎熬才能到五楼寝室的时候,林霖一声惊唿:「有救了,呜呜。」 视线往前,左不言看到了从校门口走出来的两个长手长脚的高个少年,身后有光,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 两人快步走过来,裴野二话不说伸手把左不言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提到了自己手里,语气有点沖:「你看看你手都勒红了,就不能少买点,小天鹅还想不想展翅高飞了。」 这就是萨摩耶兇狠发火的样子吗? 明明被凶了,左不言却生气不起来,心底最深处透出一股子高兴劲。 被关心了,有点开心。 他不自觉对着裴野抿嘴傻笑,被骂了也不辩驳。 裴野看他这样子有点来气:「看你这个傻样,手揣兜里,跟上。」 林霖拽拽左不言,脸上也是笑着的,显然一点都不怕现在的裴野,偷偷和左不言咬耳朵:「你别看野哥这样子看着凶,其实他就是担心你,他这个人虽然长相帅比校草,实际上就是个幼稚鬼,关心人的时候不会好好表达,就会凶。」 左不言小小声回他:「我看出来了,他是好人。」 林霖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一拐子送左不言腰上:「就他是好人?我不是?」 才相处了一下午,左不言就品出了林霖骨子里的傲娇意味,必须得好声好气哄着,还要给傲娇小公主哄开心了才行。 他笑得灿烂,企图用笑容表示自己的真诚:「你也好,我今天很开心。」 「哼!」林霖下巴挺着,嘴角却绷不住。人啊,听了好听的话就通体舒畅。 两人又恢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状态,没了大包小包的,整个人都松快不少,林霖看左不言两只手亮在外面,微微发颤,显然是累惨了。 「下次买东西我们还是把野哥他们叫上,苦力活就应该大老爷们干。」 左不言很想问,我们不是大老爷们吗?他好像被林霖划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圈子里。 林霖才不知道左不言在想些什么,他抓起左不言红通通的手塞兜里暖着,两个人挤挤挨挨哥俩好的样子去追裴野和周羽。大高个就是不一样,不一会儿就走看不见影了。 回到寝室,唯一一张空床上已经铺好了浅蓝色床单,床单压得紧扎又板实,他这个强迫症患者都说不出什么问题,同款棉被套好被罩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放在床尾。 寝室外的阳台上,晾被套专用衣架上挂着蓝白素格四件套,仿若凝固在寒风中。 左不言太不好意思,他和林霖逛了一下午的街,被套的换和洗是谁帮忙做的,很明显。他搓着手指走近裴野和周羽:「谢谢你们,又是帮我铺床,又是洗被套的。」 周羽腼腆笑笑说不客气。裴野大喇喇坐着,混不在意:「你第一次住校,肯定弄不好,反正我和周羽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搭把手整好了。大家以后都是一个寝室的,别来不来就说谢谢,我不太乐意听,太见外了。」 左不言以前哪里有过这样的朋友,他嘴角的笑憋不住了,一个劲想要冲出来给裴野看:「好,以后你们有需要帮助的也给我说。对了,四件套多少钱啊,我转给你们。」 「四件套两套,两床盖的被子,一床垫下面的,加上床垫和枕头,一共五百,你加我微信转我吧,刚好我把你拉进我们寝室群里。」 第7页 左不言摆弄着手机:「好。」 床铺被裴野和周羽整理好了,左不言剩下的时间就整理了一下行李箱,把东西拿出来归置到分给他的柜子里,洗漱用品就放外面阳台的架子上。 摆好自己的洗漱用品,他又忍不住对其他人的下手,非要一条线他心里才舒坦。 刚弄完,裴野就喊他了:「小天鹅,弄好没?要去食堂吃晚饭了,六点上晚自习,你有书包吗?有的话就拿上,我待会儿领你去教务科领新书。」 左不言攥了攥手:「好,马上。」 出门的时候,林霖又把他买的新衣服里面贴身的卫衣和裤子放桶里,准备路过一楼的时候放公共洗衣机里面洗了,晚上下晚自习刚好拿回寝室晾着。 第4章 穿秋裤 洗衣服,吃完饭,领教材,几个人紧赶慢赶,硬是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一个空座位,就在裴野的旁边,左不言没有其他选择。 裴野招唿他坐下:「你先挨我坐吧,要是看不见黑板或者其他什么问题,到时候给老罗说,让他给你重新安排。」 和熟悉的人坐同桌,左不言乐意至极,他坐在椅子上还挪了挪,眼角眉梢弯弯翘翘的:「不用换,我看得见,这个位置好。」 「那行。」 老师还没来,左不言也不知道学习的进度怎么样,周围各种眼神探来探去,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干脆收拾起自己的新书来,转移注意力。 左不言从小到大有个习惯,记不清是谁教他的了,他坚持了很久,那就是拿到新的教科书就在扉页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名字是机械的动作,但是很解压。 左不言写好一本的名字,裴野探过头来看,小声哟呵,热气全洒他耳朵上了,距离太近,他不太习惯,下意识想逃,但他理智又不想逃,他喜欢被朋友这样亲近,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经歷过的。 「你字写挺好啊,比女生写的还工整,还有笔锋呢,这一笔一捺的,比小天鹅的腿还好看。」 不知道裴野是怎么回事,总喜欢用小天鹅来形容他。 「还行。」左不言习惯谦虚。 裴野嘁了一声:「什么叫还行?我要是你,我就把下巴抬高高的,谁夸我字好看,我都回一句,那是,我就没见过比我字写得更好的人。」 左不言握着笔的手攥紧:「这样不太好吧,太骄傲了。」 「你有骄傲的资本啊。」 「是吗?」 从未有人给他说过这句话,他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不是天才,你只有靠勤奋,你要努力。你这次怎么又考第二了,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学,是不是上课开小差了? 平庸,用尽全力都只能考第二,除了学习其他啥也不行,这些标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跟着他,钻进他的骨子里,啃食他的血肉和骄傲,把他变成一个只会抓着脑袋发狂的废物,一个永远没有办法超越天才的万年老二。 可有个人现在却告诉他,他有骄傲的资本。 左不言吸吸鼻子,低下头,他不想让裴野看到自己失态的脸。 裴野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只当他低着头在桌兜里面找东西,他继续说:「是啊,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天,但是我已经发现了很多你可以骄傲的资本了,你字好看,你人还好看,你还瘦,你声音还好听,你还像小天鹅。虽然我没见过几个南方人,但是我可以坚信,你在你们学校里肯定是万人迷的角色,在我们学校过几天肯定也有你的传说……」 裴野说得起劲,没有注意到罗成什么时候进了教室,直接被一个粉笔头爆头。 罗成的劲是真的大,爆裂的粉末都飙左不言头髮上了,远看像亮晶晶一闪一闪。 「裴野,你话怎么这么多?」 裴野招招手,示意罗成看旁边:「罗老师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这是热情好客,我在给新同学讲学校情况呢。」 罗成手里握着一根半米长的自来水管,啪一下□□板上:「要你说,人家没有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就算你热情好客,下课说不行?自习课上哔哔哔,怎么,你成绩好到上红榜了?」 这下整个教室都静默了。 罗成站在讲台上,下巴朝着左不言抬了抬:「新同学,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左不言站起来,听到裴野冒着再被骂的风险用气声说:「在黑板上写你的名字,让他们看看你的字多好看!」 鬼使神差的,左不言上去讲台自我介绍的时候还真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无比认真,写完之后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一紧张就发抖,脸红,不想露怯都得被生理反应整露怯了。 可是这次,他好像不是很紧张了,讲台下,他今天才认识的新朋友正给他加油鼓劲。 不知道自己表现怎么样,他只知道自我介绍完回座位的时候,掌声震耳。 后面就是罗成的主场,还是老规矩,每个周末收假回来的晚自习都是他骂人专场,嘚吧嘚吧把全班人数落一顿,然后夹着他的棍子开始讲课。 晚自习讲月考卷子,左不言没有,裴野就把他的椅子拉过去,两个人肩膀挨肩膀,大腿贴大腿的,视线中央是裴野八十分的数学卷子,大勾大叉,红得鲜亮。 他悄没声瞟了裴野一眼,裴野丝毫没有不高兴,反而压低声音满脸兴奋给他说:「我学高中数学一年多了,这是我第一次上八十,我可太开心了。」 第8页 被裴野的开心感染到,左不言是真替他开心,原来有时候八十分的价值比满分还大。两个人笑弯了眼,一起盯着鲜红的八十分傻乐,不知道的还以为裴野考了一百五。 「而且你知道不,老罗说这次卷子难度可比之前大,这我都能考八十,那简单的卷子我岂不是能考九十多!就及格了!」 说得兴起的时候,裴野一巴掌拍左不言大腿上,少年的手劲是真的扎实,差点把左不言疼得喊出来。他眼泪汪汪看向裴野,幽怨。 裴野摸摸鼻子,有点心虚,他实在看不得小天鹅这种眼眶红红可怜兮兮的表情,他恨不得刚刚那巴掌是打在自己腿上了。 他手又搭上左不言的大腿,控制力量给左不言按摩,大手暖唿唿的,温度透过加绒卫裤传到左不言的肌肤上。 「我的错,我劲太大了。」 左不言眨巴眼,把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眨没,好脾气安慰他:「没事,现在不太疼了。」 裴野兢兢业业当按摩小弟,按着按着觉得不对劲,连正在上课都忘记了,直接一嗓子嚎了出来:「你穿秋裤没?你咋不穿秋裤啊?这天多冷啊。」 左不言低头,试图遮住自己发红的脸颊。 行吧,这下全班的人都知道自己没穿秋裤了。 讲课被平地一声雷打断,罗成可忍不了,他提着棍子就气势汹汹朝着裴野走来,大有一种今天不把裴野打死在这里,他就妄为人师的架势。 罗成举着棍子对着裴野大喊:「裴野!」 裴野举举手:「我在。」 罗成一抽,差点给气背过气。 「你说说你,你一天上课在干什么?你管好自己不行吗?人家穿没穿秋裤管你什么事?」 「我这不是友爱同学嘛,我怕他冷感冒了。」 罗成气到失去理智,棍棒对准左不言的方向:「他是傻的吗?这个天气不穿秋裤?傻孩子都知道下雨往家跑,天冷加秋裤呢。」 左不言憋红了脸,好半晌吐出一句:「没穿。」 罗成又指回裴泽:「你听吧,人家说什么。」 等等,不对。 「你真没穿秋裤啊?」 左不言这下是整张脸红如血,吶吶应了一声:「啊。」 罗成这下真没气了:「傻孩子,北城可不比南城,这个天不穿秋裤,腿冻坏了够你受的,晚自习下课去寝室加条秋裤。」 「好的,谢谢罗老师。」 左不言脑袋埋在胸口,这下是真的没脸见人了。他这一天的展开也太神奇了吧,在寝室里面误会室友有异食癖,在教室里面当着全班人的面变相承认自己连傻子都不如。 裴野看他脸通红心里也不好受,都怪自己大嘴巴嚷嚷那一声,小天鹅这种脸皮薄的小男生肯定以为全班人都在笑话他。 想个什么挽救措施呢? 小插曲过去,第一节 晚自习课也差不多结束了,课间休息十分钟。裴野把林霖和周羽两个人叫过来和左不言聊天,自己蹿一下跑了。 左不言脸上的滚烫就一直没有消下去,白皙的皮肤红嘟嘟的,给他冷清的长相加了几分憨态。 林霖戴了一个带大毛球的毛线帽,把一头粉头髮遮得严严实实,他看左不言的小红脸看得笑呵呵的,伸手摸了摸:「我模仿一下野哥,咳咳,看,涂了腮红的小天鹅。」 别说,林霖模仿起裴野来,惟妙惟肖,连周羽都竖大拇指表示贊同。 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左不言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周围人来人往,林霖和周羽把他挡了个严实,暂时没有其他人过来。 林霖挨着左不言坐着,捏了一把左不言的裤子:「你真没穿秋裤啊?野哥也真是的,大嘴巴。」 糟了,脸上的热度又起来了。 左不言好声好气解释:「没穿,我前两天才来北城,不知道这边的气候这么冷,以前我在南城的时候,十二月才穿羽绒服,加绒卫裤就足够了。」 林霖也有点怨自己不够细心:「早知道今天下午你试裤子的时候我就进试衣间看看了,你现在冷不冷啊?晚自习寝室阿姨不开门,想让你回去加条裤子里都不行。」 被大家一个二个接着关心,左不言心里滚烫滚烫的:「没事,我习惯了,也不是很冷。」 两个不相信的眼神同时落在左不言脸上,林霖歪头:「真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厚秋裤松松垮垮的穿起来显胖?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林霖按下左不言的头,两个人在桌子下面说悄悄话。林霖把外面的牛仔裤推上去,露出肉色的脚踝,他手指头轻轻一揪,揪起来一个硬币的厚度。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左不言惊唿一声,嘴巴张得圆圆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和心疼:「你别揪啊,皮揪起来多疼啊。」 第5章 打架吗 噗嗤,林霖笑喷,一脑袋撞上桌子,这下是真疼了。 他龇牙咧嘴和左不言解释:「你仔细看看,这不是我的皮,这叫光腿神器,肉眼看可真实了,其实里面是加绒的,超级暖和,还不显胖。冬天小姑娘穿裙子敢露腿就是里面穿了这个。」 左不言的世界观,稀碎。 林霖还在按头安利,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腿上放:「你摸摸,真的,可逼真。」 左不言是那种很容易吃安利的性格,当真用手指捏了捏,轻声惊嘆:「哇。」 第9页 他这个小土狗一样的样子明显取悦了林霖,林霖笑开了说:「你这个反应就和当时周羽看到的时候一样,野哥就不一样了,他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霖转着眼珠子,古灵精怪:「周羽来说,比较有反差感。」 两人盯着周羽,等着他的精彩表演。 周羽咳了一下,脸部表情一下子变幻,丝毫看不出平时的严肃,演起裴野比林霖还活灵活现,连声音都可以模仿:「我就一个问题,你穿这袜子,腿毛不会滋出来吗?」 「咳咳咳!」左不言想笑,太激动,被口水呛到了。 林霖手忙脚乱给他拍背:「你这也太激动了。」 左不言平静下来学周羽的招牌动作,给周羽的表演点了个贊:「你演得太好了。」 周羽又恢復了憨厚老实,有些腼腆的接受了左不言的夸赞。 「不言,你也这么认为吧,别看周羽平时不爱说话,表演的时候可放飞自我了,我和野哥都劝他干脆高考选表演得了,反正他喜欢。」 「聊啥呢?」裴野神出鬼没,一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林霖:「说周羽演技不错。」 「哦。」裴野现在很明显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他刚刚爬楼跑飞快,坐下直喘粗气。 「野哥,你干啥去了?」林霖看到裴野手里拿着的东西,「你回寝室啦?阿姨竟然给你开门了?」 裴野全身热度超标,左不言坐他旁边都感觉到周围气温明显升高。 「我路过小卖铺给她买了几条巧克力,说我进寝室有人命关天的事情,她拿我手软,就说下不为例。」 「牛啊,妇女之友,名不虚传。」 裴野笑骂着把林霖赶走,把腿上放着的东西盖左不言腿上,左不言察觉到他的动作,身体都僵硬了。 「我没给你拿秋裤,拿了你也没地儿穿,就给你拿了个小毯子,搭着腿就不冷了。」 左不言受宠若惊:「谢谢。」 「害,说什么谢不谢的,本来也是我喊了一声才让你尴尬的。对了,还有这个,给你披肩膀上,上半身也暖暖和和的。」 眨巴眼的功夫,左不言的肩膀上就搭上了一件白色的毛茸茸无领外套,款式富贵雍容,软乎乎的毛戳到他的脸上,有点痒。 但是真的好暖和啊。 左不言歪头问:「这是真的吗?」 看他那个谨慎的样儿裴野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宽心,不是真貂皮,假的。这我姐之前花小几万买的,结果最后发现是假的,气坏了,眼不见为净直接丢给了我这个吃瓜群众。」 「怎么区分真的假的?」 「一般燃烧看气味,看色泽度什么的,专业的看一眼就知道,我姐也是门外汉,好奇第一次买,特地找了个熟人,结果被杀熟了,」说着说着,裴野没良心笑了,「我觉得假的也挺好,穿着和真的一样暖和,还不用杀小动物。」 左不言十分贊同。 「其实,说来也好笑,你猜我姐是怎么发现她貂皮是假的不?」 左不言懵懂摇头,支起耳朵听裴野说。 「她弄脏了直接丢洗衣机里洗,被我妈看见了,骂了她一顿,皮草都要用干洗的,水洗会缩水。」 「所以,你姐姐的这件没有缩水?」 裴野开怀大笑:「没错,哈哈哈,小天鹅就是不一样,真聪明。」 被夸了聪明,左不言又上头了,好不容易降下热度的脸又烫起来。 裴野笑点属实有点低,张着嘴笑了好一会儿还没停。 歘一声破风声,一条弧线直接落进了裴野的嘴里,目睹了全过程的左不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裴野呸呸两声吐出粉笔头,抬眼就看到讲台上离爆炸只差最后一激的罗成,罗成嗓音阴恻恻的:「裴野,粉笔头好吃吗?」 教室里掀起此起彼伏的闹笑,大家都在夸罗成的粉笔投射技艺也太准了,直中命门,一秒消音。 大家笑闹了一会儿就迅速进入上课状态,罗成继续讲还剩一半的试卷,左不言认真听完,大概知道他们班级的进度到哪里了,和南城七中差不多,他应该能够跟上。 高二只有两节晚自习,八点半的时候就下晚自习了。左不言取下肩膀上的假貂皮递给裴野,顺便道了声谢。裴野随手把貂皮搭他椅背上:「给你用了,在教室里可以用来搭腿什么的,现在才十一月中旬,要等月底才通暖气,这半个月够你冷的。」 裴野把小毯子披他肩膀上:「你身上这件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薄了,不顶冻,披着小毯子防风,晚上冷掉头。」 左不言被他夸张的说法逗笑了,想像了一下自己的头咕噜咕噜滚到地上会不会被裴野当成皮球踢,他老老实实抓着小毯子的两个角不让它掉下去,空出一只手把随意搭着的貂皮在椅背上挂好。 四个人一起回寝,热热闹闹的,哪怕寒意刺骨,左不言也暖唿唿的。 四个人排成一排走,只差个bgm就可以骄傲江湖了。 裴野把他小毯子下摆扬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大侠的感觉?」 左不言没来得及细细当品味大侠的感觉,肩膀就被人拍了:「同学,让让。」 江湖f4瞬间解体。 左不言:尴尬。 那人走远,风中一句「中二病」传到四人的耳朵里。 第10页 林霖哈哈大笑:「野哥,我真替你尴尬,哈哈哈。」 裴野揽着左不言的肩膀,气唿唿说:「我不尴尬就没人能替我尴尬。」 说说笑笑到寝室楼下,林霖想起洗衣机还有左不言洗的新衣服,他说:「野哥你和周羽先回去吧,我和不言去洗衣服拿衣服。」 「行。」 两个长腿少年和寒风赛跑,转眼没影。 林霖带着左不言拐进洗衣服,找到左不言的桶,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叠好再放进桶里。 洗衣机甩干了水,但架不住衣服太多,洗都洗了两个洗衣机,桶装成小山,还是有点重,左不言看他提着有些吃力,就空出一个手和他一起提。 边爬楼梯,林霖边感嘆:「要是野哥在的话,他一个人就可以一口气把这桶提到寝室。就是他装衣服的习惯不好,每次都一股脑塞桶里,提到寝室晾的时候再掸开。」 想起阳台上裴野晾对角整齐的四件套,左不言还真看不来裴野有这样的习惯。 林霖正吐槽着裴野,肩膀被人推搡了一下。 「哟,有新姘头啦?不和你野哥一起走了?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吧?这叫二椅子,变态,噁心!」 明明是清透的少年音,可说出的话直扎人心窝子。 左不言看见林霖一下子脸上没有了血色,本就白的皮肤显得病态。 林霖没转头,低声对左不言说:「不用管,我们继续走。」 可挑衅那人才没有息事宁人的想法,一个手推过来,林霖一下子前扑,左不言空的那只手去抓,没抓到,林霖膝盖磕在台阶稜角上,毛线帽摔掉,一头粉发闯入眼中。桶也被带着歪了,满满登登的衣服洒出来一半。 那人膝盖踩在台阶上,弯着腰低头,眼神昏暗,抓住林霖的粉色头髮:「你不是说爱我吗?怎么新姘头换了一个又一个,先是那个什么裴野,又是傻大个,最近换口味了?喜欢小清新了?」 左不言顿时也不管衣服和毯子了,冲上去掰他抓着林霖头髮的手,这么好看的粉头髮,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男生嗤笑一声,手一挥直接把左不言掼墙上,闷哼一声,周围几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围上来,把左不言抓住,怎么也挣扎不开。 男生痞笑着抬手,林霖被迫仰头,脆弱的喉结越过围巾的保护露在寒风中,男生的眼神在左不言脸上流连:「你个小弱鸡,学什么英雄救美?再说了,你这张脸这么好看,你才是美才对。不过,你们俩在一起真的会有幸福吗?谁上谁啊?这么弱不拉几的,撑得了三分钟吗?」 左不言瞪他,眼睛里红血丝颤成蜘蛛网。他以前最多遇到语言暴力,没有经歷过这种肢体上的压制,他不知道怎么办,这一刻他只悔恨自己的弱小,不能保护林霖,林霖对他这么好,他在关键时刻却一点力都不能出。 这里是四楼通往五楼的拐角处,五楼就526住的是高二的,剩下都是高三的学长们,根本还没下晚自习,想喊人帮忙都不行。此时此刻,左不言就只寄希望于裴野和周羽了。 他放声高喊:「裴野!裴野!裴野!」 男生的跟班第一时间想捂左不言嘴,左不言边多边喊,男生冷笑一声:「放开,等他喊,让他知道就算那个什么裴野来了也耐不了我何。」 林霖和左不言一起喊,几秒钟功夫,裴野和周羽就飞奔下楼。看到这个场景,裴野血压都高了。 「你他妈谁啊?要打架吗?」 第6章 打群架 男生一皱眉,眼底埋着不可思议,视线在裴野和左不言中间巡迴:「你肚量可真大啊,人家都有新欢了,你还眼巴巴冲上来救?」 裴野的脸扭曲成一团,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什么新欢旧爱的,你他妈快点把人放开!」 粉色的头髮显白是真的显白,被人提在手里的时候让人心疼也是真的。林霖在526是最小个的,平时裴野和周羽一点重活都不让他干,更别说对他动手动脚的。 「你不是和他有一腿吗?」男生抓着林霖的头仰起,用视线贪婪地抓取林霖眼里的痛苦,话却是对着裴野说的,「他刚刚和那白衣服的小白脸可黏煳了,提个桶都要手牵手,你还不知道啊?」 裴野过来抢人的动作顿住了,他细细品味了一下男生话里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你疯了吧,我们都是大老爷们,什么有没有一腿的啊?你神经病吧。」 裴野一个手刀砍出去,男生手臂上的青筋爆现,脸色瞬间痛苦,手却还一直抓着林霖的头髮。裴野再接再厉,接二连三的手刀砍上去,男生用空着的那只手抵挡,但双拳难敌四手,打着打着还好不得已松了手。周围的小跟班第一时间松开左不言来帮男生,全被周羽一个人搞定了。 左不言扑过去扶起林霖,本想把他带到安全地带,林霖却挣开了他,朝着男生和裴野走去。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你一拳我一脚,裴野找机会抱住男生的腰一个扫腿过肩摔,把男生按在地上压制住。男生很明显打红了眼,哪怕喉咙被挟制着,拳头还是胡乱打着。林霖走过去让裴野别打了,裴野收手之前还是照着看不见的地方勐锤了两下,把男生打得弯曲身子。 两人一分开,男生不顾疼痛立马站起来,拳头直逼裴野的命门。林霖趁着空隙冲进去挡在裴野的面前,男生的拳头冲出来,差一点就要落在林霖的脸上,停住了。 第11页 男生嗤笑一声,嘲讽道:「你不是最宝贵你这张脸吗?竟然捨得帮他挨拳头?怪不得明知道你脚踏几条船他都心甘情愿来帮你打架。」 啪。 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落在男生脸上,林霖放下的手泛着红微微颤抖。 林霖几乎是咆哮出来:「狄放你闭嘴!你瞎说!你有病就去治!别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我林霖虽然长相上不是很爷们,心理上也不是很爷们,但是我做事情从来不冤枉人,我他妈没有说谎!我说了多少次我和裴野没有关系!我和周羽也没有关心!他们是我的室友,我的好朋友!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没有就他妈滚蛋!冷暴力完又欺负人,你算什么玩意儿啊!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 狄放被吼懵了,脸微肿,眼里意味不明:「你要证据是吧,我给你看!」 狄放快速翻找到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给林霖看。 林霖无语到没说话,狄放还以为林霖是被证据锤到无话可说,嗤笑一声:「你不是狡辩吗?怎么不狡辩了?」 照片背景大雪飞扬,满目银白,裴野背着林霖,两人脸上皆是肆意笑容。林霖手里抓住一个雪球,黑髮耀眼,仿若白雪的宠儿,好看到令人无法移眼。 啪,林霖又是一巴掌甩到狄放脸上。 他都被气笑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在打雪仗。」 林霖抖着手,拿出手机去翻找裴野的朋友圈,找到去年冬天的一条朋友圈,点开把手机抵到狄放高挺的鼻樑上:「你看,这才是原片,周围那么多人都背着一个人打雪仗,怎么,他们都是一对?你看,你们班主任和我们班主任堆的这个雪人像不像他们爱情的结晶?」 狄放嘴唇抖着:「那你朋友圈为什么没有发这个?」 不用狄放说,林霖就知道他藏起来的后半句是什么。 「你心里肯定在想,我没发就是心虚对吧?怕给你看见是吧?你好好看看这张照片,我胳肢窝下面都被拉出个大洞,髮型都没有了,脸上的素颜霜都抹掉了,这样的照片我会发朋友圈吗?」 事情的走向,脱离了众人的预料,旁边打架的小弟们早就在林霖第一巴掌出来的时候就被按了暂停键,以各种诡异的姿势和周羽抱在一起,吃完了全程的瓜。而左不言看没有人打架了,就一个人把掉地上被踩来踩去的衣服捡进桶里。 裴野过来帮他提桶,他就捡起林霖的毛线帽拍干净,走过去给林霖戴在头上。林霖刚咆哮一通,供氧不足,胸膛欺负,他抓住左不言的手,指尖钻进指缝,十指相扣。林霖把两人紧握的手举到狄放眼前:「这个,才叫牵手!刚刚我们俩是在提桶!那么重的桶我一个人提不动!」 「姓狄的,我告诉你,我不仅要牵他手,我还要亲他!」 话音落,林霖就嘟着嘴朝左不言的脸去了,左不言人愣住了,到底躲还是不躲,躲了不给林霖面子,不躲…… 裴野的手伸过来,迅速遮住左不言的脸,有点巴掌脸的那个意味了,狄放和裴野同时伸手,一巴掌煳在林霖的嘴上,没有控制住力度,一声脆响。 裴野望天发言:「大可不必如此。」 不知道是在说林霖要亲左不言,还是狄放给了林霖嘴巴一巴掌。 林霖捂着嘴,委委屈屈,狠狠踢了狄放一脚,拉着左不言跑了。 狄放下意识去抓,林霖飞扬的围巾被他逮在手里,随着林霖跑动,围巾收紧到令人窒息。 林霖跑了两步就停了,左不言手忙脚乱帮他松围巾。林霖边喘边咳,脸色通红:「狄放,你是不是有病!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狄放慌了,松了手要过来给你林霖拍背,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照射过来,一声怒吼平地惊雷:「都给我住手!竟然敢在宿舍楼里打群架!你们是不是不想上学了!」 强光照过来,眼睛发昏,狄放潜意识抬手挡在林霖眼前。 教导主任晃着手电筒走近,挨个挨个数:「你们十个胆子够大啊!」 来人是最不好惹最龟毛的教导主任,坚决不能把打群架的名头坐实,不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裴野灵机一动:「老师,你误会了,我们真没有打架。」 教导主任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 手电筒指着姿势诡异的周羽和小弟们:「他们这样不是在打架,是在拧麻花?」 「都不是,我们在排练话剧,他们在争论到底哪个姿势比较有表现力。」 「哟,」教导主任明显起了兴致,「你们在练什么话剧啊?又是缠斗又是扯围巾的?」 裴野绞尽脑汁:「我们在排练五四青年游行示威的戏,您要不帮我们看看,给我们提提意见?」 教导主任本来是不信的,主要是裴野这个理由太扯了,什么排练话剧,最近又没有什么文艺汇演,哪里需要学生准备这些,但是裴野的面色太镇定了,还主动提出让他帮忙提意见,这让他一时之间拿不准。 算了,看看吧,虽说他崇尚铁血政策,但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下定论的人。 教导主任背着手:「行吧,谁是男主角?」 裴野抓起周羽的手,高举:「他是!」 周羽扭头,眼神复杂地看了裴野一眼。左不言观察着周羽的神色,还是平常那般镇定,丝毫没有被赶鸭子上架的慌张。林霖被狄放的手遮住了大半张脸,刚好可以和左不言说悄悄话。 第12页 「放心,周羽没问题的。」 林霖话里的信任太过笃定,左不言突然不担心了,相信他的室友们一定可以搞定的。他好像帮不了什么忙,那就给周羽加个油吧,左不言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鼓,此时就算心里各怀鬼胎也不能表现出来,只盼着顺利度过这一茬。 气氛被调动起来了,连教导主任都礼貌性拍了拍手。 周羽唿了口气,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之前他会让人觉得他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纯纯的背景板,打架的时候他身手利落,大侠在江湖,那此时此刻,他就是最耀眼的星辰,哪怕是在环境简陋的楼梯转角,周围全是各色面孔和视线都无法惊扰他进入自己的世界。 振臂一唿,一唿百应。摇旗吶喊,气吞山河。 跟着周羽,大家仿若真的进入了那个战火纷争的年代,成为了渴望报国的有志青年,在周羽的演讲下热血沸腾。 话音落,左不言抬手摸脸,眼泪横流。 「啪啪啪……」 如果说开始前的鼓掌是为了鼓励周羽,那么现在的掌声就是献给曾经的热血少年,献给那段艰辛时光,也献给完美演绎的周羽。 教导主任抹了一把脸,皱了皱鼻子,巴掌落在周羽宽厚的肩膀上:「好啊!你演讲得太好了!太鼓舞人心了!看看你这厚实的肩膀,是个可靠的小伙子。」 周羽演完又恢復成最开始的憨厚模样:「谢谢老师。」 教导主任收回手:「行吧,你们排练话剧可以,但是下次别在楼梯间排练了,很容易引起误会的,造成大家恐慌就不好了。下次别偷懒,去申请大礼堂或者在寝室里面排练,知道了吗?」 一群人高唿一声:「知道了!」 教导主任转身:「不许惹事,好好学习。」 「老师慢走!」「天天向上!」 教导主任一走,十个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妈的太刺激了。 裴野提起桶,招唿上周羽,拉上左不言就跑。左不言和林霖本就拉着手,这么一跑就像开小火车一样,跑了一串,哐哧哐哧的。 为了防止又被狄放拉围巾锁喉,林霖把围巾角角捞着不放。 第7章 不怕啊 跑回寝室,把门反锁。 裴野摊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感嘆:「可太刺激了!」 林霖和左不言两个人的星星眼还没有消散,看着周羽的眼神都刺啦冒火花。左不言好奇:「周羽你怎么可以随口就来那么长一段话啊?」 裴野幽幽开口:「他今年五四练这个练了好久,晚上做梦都在振臂高唿,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左不言明白了:「那最后表演效果肯定很好吧?」 裴野嗤一声:「他根本就没报节目。」 左不言震惊,瞄了周羽一眼,他还是一脸深不可测的淡然。 看不透,看不透。 裴野揉揉被打疼的腰:「对了,林霖,没想到啊,我们一个寝室的,你还有这么大的秘密没告诉我们?今天找茬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林霖翻了个标准白眼:「渣男!闷骚!控制狂!冷暴力精!神经病!家暴男!醋缸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的智障!」 林霖一顿吼,裴野咳嗽一声,他还没见过林霖这么暴躁的时候,怕了怕了。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多多少少都看出一点苗头,林霖喜欢男人。 今天那个叫狄放的男生,肯定和林霖有过不欢而散的一段。 但既然林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周羽是无所谓,左不言是怕问到林霖不开心的事,裴野是觉得,寝室里最八卦的人就是林霖,他迟早有一天忍不住会自己说出来的,不用着急,静待花开。 左不言打开行李箱找出小药箱,此时他真的无比庆幸自己塞了一个小药箱占体积:「你们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擦点药吧。」 周羽摇头,一敌五,很轻松,虽然是近距离接触,但他动作快,都是一群战斗力为零的小垃圾,他没受什么伤。 裴野嘶一声:「不用,就身上挨了两拳,当按摩了,明天就好了。」脸上没伤就约等于没受伤。 倒是林霖一听这话,瘪着嘴坐在椅子上:「我感觉我膝盖疼,手疼,脖子疼,全身都疼!」 左不言慌了,挨个挨个地方给他检查。 膝盖上有点红肿,但没破皮,多亏穿了两条裤子。脖子上也没事,应该是被锁喉的窒息感还没完全消散。左手手掌心倒是磨破了,跪下去的时候全靠这只手撑着地。 左不言耐心的用消毒水消毒后,擦上外敷的药,医用纱布浅浅包了一层,打了一个强行对称的蝴蝶结。 「好啦,没事了,这只手不碰水,明天给你换一次药,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林霖擦擦眼角不知真假的泪:「还是不言你对我最好。」 左不言收拾小药箱,闻言转头对他笑:「你对我也很好呀!」 —— 526寝室不大,四人间,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并在一排,对面是四张大课桌并在一起的学习区域,靠近阳台的墙边立着一个不锈钢柜子,里面八个不锈钢的正方形储物柜,一人两个,还带钥匙。阳台外面是半人高的洗手池,洗手池右边是置物架,放些洗漱用品什么的,洗手池左边是厕所和洗澡间。 第13页 整体来说,寝室条件不错,人少,设施齐全,就是没有充电的插头,到点熄灯。高中生不带手机上学是学校的要求,但是实际上还是人手一个手机,没有电的时候就用充电宝,宿管阿姨可以提供充电服务,一个充电宝充一次电两块钱,有些头髮比较长的男生也喜欢去宿管阿姨那里用吹风吹髮型,一次一块钱。这些属于寝室黑暗产业,都是裴野给左不言科普的。 左不言的床是裴野帮忙铺的,下铺靠阳台,和裴野头对头。林霖不恐高,一直都睡的上铺。周羽怕潮,也睡的上铺。 在楼梯间争执的时候洗衣桶倒了,洗干净的衣服裹了一层灰,又脏了。 林霖看着左不言站在桶前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有点内疚,毕竟是因为他才出这些事的,他拉住左不言的手:「不言,都脏了,放这吧,我明天陪你再去洗一次。」 他心情不佳,笑得有些勉强。 左不言拍拍他的手:「没事儿,我还担心衣服太多一次洗不干净,再洗一次刚好。」 台阶放在面前,林霖顺势下了,他抱着左不言,含含煳煳道:「不言,你真好。」 左不言回抱,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我最好了,你今天说了两回了。」 寝室十一点熄灯,现在才九点,时间还多,四个人挨着排队洗漱,洗漱完的就做着各自的事情。 这是左不言第一晚住校,和室友挺熟悉的,但他还是有些束手束脚,无所事事,想着明天要不要拿本书到寝室,晚上睡前看。 裴野看他无聊,招唿他过来。左不言眼神一下子聚焦,大步走到裴野旁边坐下。 裴野碰了碰小五仅有的两片叶子:「小天鹅,你看得出小五是什么品种吗?」 左不言摇摇头:「看不出。我没怎么接触过植物。」 裴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倒是接触过很多植物,我奶家在乡下,种了可多菜,什么辣椒,白菜,西红柿,只要是常见的食材我都见过,但是我见到的都是长大后的菜,没见过这种小芽。」 左不言抿着嘴,很纠结:「我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有话就说,大老爷们可兴支支吾吾的。」 左不言一脸,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真的说了的表情:「或许,你们可以回忆下上周你们吃了些什么菜。」 裴野开始没反应过来啥意思,看透一切的周羽路过,面无表情留下一句话:「吃啥拉啥。」 裴野抱头:「啊!我无法正视小五的存在了。」 左不言抠抠手指,想办法安慰裴野:「也有可能是之前身上携带的什么植物种子,只是到了这两天刚好发芽。」 裴野自暴自弃:「算了,反正事已至此,等小五长大我们就知道了。这么冷的天还能发芽,看来小五和你是真的有缘。」 早不发芽,迟不发芽,左不言来了就发芽。 裴野也是看左不言坐在那里发呆无聊,提议着记录一下小五的生长过程,每天固定一个机位拍一张小五的照片,等它长大了做成回忆录。 然后左不言就不无聊了,确定拍照机位就纠结了好一会儿。 林霖是最后一个洗澡的,受伤的手裹着塑胶袋,多少有些不方便,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响了很久他才裹着干发帽穿着珊瑚绒睡衣出来,软乎乎冷清清的,又是左不言熟悉的林霖。 林霖的桌子上东西是最多的,满满当当,有着一些左不言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但左不言有经验,这些都是香香。 先擦好自己的脸,林霖掌心托着一团白色乳液走过来,都没有招唿就直接上了左不言的脸。 左不言一动不动,两只手摆在膝盖上,坐得直直的任林霖摆弄。 很明显,经过今晚上这一遭,左不言和林霖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裴野在旁边看笑了:「林妈妈,我也要擦香香。」 林霖冷哼一声,傲娇扬头:「才不给你们这些臭男人用,这一小瓶可贵,只给我的不言乖宝宝用。」 被偏爱了,左不言好开心,笑得憨憨的。 裴野本就是开玩笑,被拒绝了一笑置之。 十一点整,准时熄灯,哪怕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左不言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种熟悉的无助感袭上心头,左不言一下子手脚冰凉起来。 裴野当时就在左不言旁边,熄灯的瞬间就被左不言抓住了胳膊,别说,左不言人看着轻轻瘦瘦一个,手劲还真不小,抓得他胳膊都有点疼。这反应有点大啊,小天鹅怕不是怕黑怕鬼吧。 他反手抓住左不言,揽住肩膀把人送到床上躺着,盖上被子轻轻拍:「没事了,熄灯而已。不怕不怕啊。」 左不言攥紧被子控制不住抖动着,在裴野的轻哄声中回过神来,这里是寝室,不是家,这个人是裴野,不是那个人,这里的天黑是自然的晚上,不是用来惩罚他的黑暗。 在这里,他可以拥有睡眠。 裴野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和左不言头对头:「我要把手伸过来了,别怕。」 说完他才慢慢把手递过去,压了压左不言头两侧的被子,确定没有一点漏风的地方。 左不言的心跳减速到正常,认真去体会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和安全。 裴野的上铺是林霖,他动了动,铁床嘎吱嘎吱摇晃着。 第14页 「野哥,不言,周羽刚刚给手机给我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妈妈给他发的消息,你们猜周羽他妈妈喊他什么?」 裴野:「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周羽难得语气里带着恼羞成怒,抢先道:「宝宝!」 很好,这波属于极限自爆。周羽勇士,宁愿自爆也不让林霖爽。 裴野嗨了一声:「这很正常,我妈心情好叫我儿子,裴野,心情不好的时候叫我小王八羔子,小傻逼蛋子,小瘪犊子。」 一串小名,像报菜名一样从裴野的嘴里秃噜出来。 「哈哈哈……」 第8章 命给你 林霖又问:「不言,你妈妈叫你什么?你们南方人的小名应该很好听吧?」 左不言摇了摇头,黑暗里沉默了几秒,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摇头其他人也看不见。 「我没有小名。」 林霖啊了一声,一时间寝室沉默下来。 平时在晚上从来不会有反应的手机,今天却亮了起来,左不言的心跳快了两声。 会是谁给他发的消息? 在被子上擦了一下手心里的冷汗,左不言解锁点进微信,备註为『妈妈』的聊天框上未读消息3条。 一条转帐,一条文字,还有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文档。 左不言做好心理准备,最过分不就是一些辱骂的话语,他早就习惯了。 想像中的内容没有出现,接受时间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小乖,妈妈的作息时间比较阴间,现在才睡醒,你谢叔叔说你已经去新学校上学了,怎么不在家里多待几天?妈妈还没多看看你,带你出去玩呢。不过既然你去上学了,那我们周末再见啦。妈妈按照经验给你准备了一些学习资料,你要好好看看哟,生活费妈妈转给你了,记得收。 左不言的声音黏煳煳的,听起来不太正常,寂静之中他冒了一句:「现在有了。」 林霖不解:「嘎?」 左不言继续说:「我现在有小名了,叫,呜~」 他的嘴被床头伸过来的裴野的手捂住,裴野的声音有点嘚瑟:「我看见了,但是我就不让小天鹅告诉你们,逗你们玩儿。」 林霖果真被逗得心肝脾肺肾都发痒,在上铺蹬腿,语气愤愤:「野哥!你不是人!」 裴野拉着左不言床头的横栏一用力,头就越过了两张床相接的位置,大脑袋直接蹭到了左不言的枕头上。 他用气声在左不言耳朵边轻轻喊了一声:「小乖~」 声音带着波浪号和气泡音,刮擦着左不言的耳膜,心里小猫扒墙,痒丝丝的。 左不言揉揉耳朵:「别叫这个。」 裴野声音带着笑:「哦,那小乖你快看看你妈妈给你发了什么资料。这就是学霸家庭吗?大晚上的发学习资料。」 说了别叫还叫! 左不言其实自己也好奇妈妈发的资料是什么,他给妈妈发了句『好的妈妈,我会好好学习的』,然后在裴野的催促点开了名为学习资料的文档。 试读第一段,貌似这个学习资料是以故事的形式编写的,还挺有新意的。 故事的主人公和他一样是转学生。 妈妈发的这个资料肯定是教他如何适应转学生生活的,这就是妈妈吗,好贴心呀。 细品后面几段,嗯,主人公刚进学校就得罪了校霸,校霸把主人公困在墙角壁咚,恶狠狠问:「怎么,装作不认识我?」转学生的下巴被校霸捏住,转学生被捏疼了,服软叫了校霸一声哥哥。 校霸猩红着眼:「你就会想着法子让我疼你,你叫了我一声哥哥,命都想给你!」 左不言看得脸皮滚烫,耳朵绯红,他一目十行往下看了几眼,竟然还有亲吻的桥段,赶忙退出文档把手机屏幕按熄灭。 「喔噢~」耳边又响起裴野震惊的声音。 不用看,他都可以相信裴野的嘴巴张得多大。 谢谢,有被羞耻到。 「小天鹅,不接着看了吗?后面到底亲了没有。」裴野跃跃欲试。 左不言恼羞成怒:「没了!」 缓了两秒,手机又震动了。 还是妈妈的消息:「言言宝贝不好意思,妈妈发错了文档,已经撤回了,新的这个才是发给你的,好好学习哟。」 左不言一下子找回底气:「刚刚是我妈妈发错了的,这个新的才是学习资料。」 「哦,」裴野催促他,「那你赶紧打开看看!」 依旧是故事的形式,主人公依旧是转学生,但是没有了校霸,而是换成了校花,壁咚别人的变成了转学生。 左不言按熄屏幕。 带入自己一进新学校就壁咚漂亮女孩子,更羞耻了。 关键是裴野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他耳边吹风:「明天我就带你去实战,校花是高三的,可能有点难度,但是你这么好看,机会应该很大。」 左不言哀嚎一声,转过头不理裴野了。 这就是妈妈的关爱吗?好像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羞耻又新奇。 妈妈和裴野好像,也是个起小名的能手,一会儿叫他小乖,一会儿叫他言言宝贝。 脸好烫。 左不言又转过头去贴另外一面冰凉的枕面。 他扭动着想叫出声,嘴巴却被什么毛乎乎的东西堵住了。 裴野吃痛:「小天鹅,你咬我髮际线了。」 第15页 左不言松嘴,心里嘎嘎嘎一阵尴尬配音。 「对不起。」 裴野支起上半身,脑袋悬在左不言脑袋的正上面,欠欠的用做作的气泡音说:「没关系,言言宝宝,命都可以给你~咬一口又怎么了~」 「啊!」左不言哀嚎一声,林霖吓了一跳:「不言,你怎么了?」 「没事,手打墙上了。」 习惯了黑暗,阳台外照射进的浅光也能模煳看见寝室里摆件的轮廓。 借着这光,左不言看见了裴野眼里的笑意和调侃,他一下子把被子拉过头,眼不见为净!他要把裴野身体里的晚上怪物挡在被子外面。 左不言平躺着,胸腔内的小炸弹砰砰砰。 怪物被挡在了外面,裴野的晚安顺着夜色熘进了他的被子。 —— 六点半,第一道起床铃响彻全校。几分钟后,526寝室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野揉着眼,调动双手双脚感知了一下,闭着眼睛傻乐:「我告诉你们,昨天我没有踢被子!」 是的,裴野这个一米八好几的大个子喜欢睡下铺的原因是方便半夜冻醒的时候捡被子。 林霖往下探头:「我不信。」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裴野一个仰卧起身,「不信你问小天鹅,我刚刚睡醒的时候被子是不是盖在身上好好的?」 林霖穿着衣服问:「不言,他说的真的假的?」 裴野衣服套一半就转头,眼睛亮堂堂盯着左不言,企图从他的脸上得到认同,可惜他没看到认同,只看到了一言难尽。 裴野的表情可怜巴巴的,一次没有踢被子好像对他来说比数学考了八十分还重要:「真的,他醒过来的时候被子盖得好好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说了。 第一次没有踢被子,裴野可以高兴一整天,穿衣服叠被子的动作飞快,路过桌子的时候还特意和小五说了声good morning~ 亏左不言昨天还以为剪圆寸的都是狠人,都是错觉,大错特错。 昨天体会到了北城的寒冷,今天左不言老老实实穿上了和林霖一起去买的黑色长羽绒服,一直盖到小腿上,这么长的外套,就算他没有穿秋裤应该也不会冷。 四个人风风火火冲到食堂的时候,偌大的食堂里就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 左不言疑惑:「我们,是来晚了吗?」 林霖捂着嘴笑:「我们是来早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裴野拉着他往一个窗口去:「你别看我们是学渣,但是我们学习态度好,每次都是前几个进食堂和教室的。」 还没走近点餐窗口,里面的阿姨就表现出对裴野的十分热情:「同学,来啦!还是老规矩不?」 「昂,阿姨早上好,今天再加一份,我带了一个新同学来。」 阿姨哎哟一声:「这个小同学长得可真俊!」 裴野爽朗笑着:「是吧,我也觉得。」 裴野还转过头对左不言说:「昨天你是白天鹅,今天你就是黑天鹅。」 林霖在后面翻白眼,颜狗。周羽空目一切,还没睡醒。 左不言脸皮薄,一被夸就开始上脸,他赶紧帮忙端餐盘,试图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四个人端着同款早餐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选座位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林霖眨巴眼要左不言和他挨着坐,裴野直接上手拽左不言的袖子,周羽端着自己的餐盘仿若无人,直接一屁股坐在最里面,埋头开吃。 三个人僵持着,左不言对裴野歉意一笑:「我和林霖坐吧,你坐我对面。」 裴野冷哼:「你俩可真好。」 林霖得逞,笑得开心往左不言身上靠:「我们世界第一好。」 裴野第一筷子愤愤往左不言嘴里塞了一个烧麦:「小天鹅你尝尝,我们食堂的烧麦很多走读生都让帮带,可好吃了。」 左不言嚼吧嚼吧,眼里亮晶晶:「里面都是肉?」 「是啊,烧麦里面不是肉是什么?」 额。 难不成告诉裴野他们南城的烧麦里面都是糯米和蔬菜粒? 左不言选择安安静静品尝烧麦。 四个人正吃得开心,一道阴影笼罩,裴野第一个面露凶光:「喂,你又想打架吗?等我把早饭吃完。」 林霖头都没抬,左不言倒是看了一眼,看到男生青紫的脸,疑问地看向裴野。 昨天脸上还没啥痕迹,怎么睡一觉醒来就青青紫紫的了。 裴野读懂左不言的意思,傲娇哼。 因为他裴某人技术高超! 「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狄放绕到林霖旁边的空位坐下,眼神一瞬不转落在林霖脸上,左不言竟然从他冷得滴水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左不言摇摇头,看错了,不明白,不理解。 狄放像个隐形人,围观四人吃饭,裴野突然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钱吃饭了?」 狄放瞪他一眼:「傻逼,关你屁事。」 「操!」裴野握着筷子的拳头都捏紧了,「嘴真臭。」 林霖夹了一个烧麦往裴野那边去:「野哥别生气,别理傻逼。」 筷子没能成功到达裴野的餐盘,半路被狄放拦截,他握着林霖的手腕,硬生生把烧麦塞到自己嘴里。 林霖真想一筷子捅他喉咙里,想了想还是算了,杀人犯法。 第16页 林霖把筷子往餐盘里一摔,不吃了。 狄放去掰他肩膀,想要道歉又没办法在左不言他们面前低声下气,只好婉转表达:「小霖,你理理我。」 看得出来,他尽力了。 林霖瞟他一眼,高贵冷艷,嘴唇一掀:「丑拒,字面意思。」 林霖头也不回的走了,狄放气到忘记追上去。 他知道林霖痴迷他这张脸,所以以前总是仗着脸为所欲为,可是,林霖竟然说丑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鹅尴尬的时候专用bgm:嘎嘎嘎嘎嘎 第9章 起飞了 林霖走了,狄放原地坐着没动,神色未明。 裴野肆无忌惮和左不言面对面咬耳朵,表情动作极度浮夸:「小天鹅我给你说,一般电视剧里这种时候都会追出去,然后外面开始下大雨,某人就在雨中嘶吼……」 「你他妈给我闭嘴!」狄放心情很不好,他也实在不理解,「你他妈一个大老爷们,嘴怎么这么碎?嘚吧嘚吧的。」 生怕两人再打起来,左不言手搭在了裴野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 裴野昂着下巴,满脸写着『有本事你来打我』,气得狄放拳头咯吱咯吱响。 两个大高个,一个赛一个的幼稚。 左不言对狄放说:「刚刚林霖的态度你也看见了,要是今天你打了我们,你和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狄放听不得自己和林霖没机会,一听左不言说出这话,他就唿吸加重。昨晚他给林霖发消息被拉黑,发现所有能够联繫到林霖的联繫方式都被阻隔了。 他整夜未睡,趁着夜晚冷静的时候回忆着自己和林霖相处的点滴。记忆里林霖从来不会对他这么冷漠,他还记得,林霖刚加到他微信的时候高兴到连他支付宝和网易云的好友都加了一遍,喜滋滋的给他发消息,道晚安,恨不得把路边看到的什么小猫小狗都分享给他看。 曾经少年心意遍布世界,如今少年每天去支付宝揍他小鸡,冰冷屏幕的卡通形象却让他品出了可怜的意味,鼻青脸肿,活脱脱的被鸡妈妈抛弃的小可怜。 过去的错终究无法弥补,他能做的就只有重新让林霖看见他的心。 既然如此,林霖的朋友肯定是不能再打的了,林霖这人最护短。 藏起眼底的风起云涌,他站起身来,眼神挨个从三人身上扫过。 憨憨的大块头,看起来没什么竞争力和存在感,略过。 重点关注对象就是花言巧语长得不错的寸头和瘦弱漂亮的小白脸:「你们两个,最好别对林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们和林霖是什么关系,我照打不误。」 裴野明显没有被狄放的狠话吓到:「你放一百个心,我就只是把林霖当成儿子看待,爸爸可不会对儿子怎么样,只会保护儿子。」 「你他妈占谁便宜呢!」 狄放的拳头抬起,裴野丝毫不惧,反而拿出手机对着狄放一顿拍,配着画外音:「林霖你看着啊,这个人他要打你爸爸我,你可千万别和他好了。」 刷一声,发送。 狄放眼底复杂。他和林霖的恋爱情趣里都没有叫爸爸这一项,这个傻逼竟然明目张胆自称是林霖的爸爸,真是不要命。 左不言狄放的架势不对瞧着不对,马上站起身来叫周羽一起,一人架着裴野一边胳膊,直接把人架走了。 再待下去,他真怕裴野被打。该说不说,裴野对上狄放的时候嘴巴是真的欠。 出了食堂,裴野收回自己搭在周羽肩上的手,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左不言身上,他甚至感觉到左不言小身子都在打颤。 左不言差他大半个头,微微放松身子的姿态靠着正好,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人形支撑杆,就是左不言太小个,瘦瘦弱弱的,捏一把全是衣服,摸不着肉。 「嘿,小天鹅,不,今天是高贵的黑天鹅,你急着走什么,我还没有和他掰扯完呢。」 左不言无语:「我怕你再和他掰扯两句,今天就不用上课了,直接医务室见。」 「我才不怕他,我们一对三还打不赢?」 左不言默默想,真是感谢裴野,打架竟然把他也算作了一个战斗力,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裴野揽着他肩膀:「害,我不会真和他打架的,我就是看不惯他,怼他两句我心里才舒服。看着这会儿林霖不在,我也和你们两个通个气,这个什么狄放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高一的时候我看见他和林霖走一起,大马路上直接就抱着人亲,结果没过一段时间,我又看他和另外一个小男生拉拉扯扯的,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蔔。」 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那句『抱着亲』直接把左不言给听得面红耳赤,看不出来啊,林霖这么豪放呢。他别说初吻呢,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呢。 裴野微低头,视线就落在了左不言快烧着了的小脸蛋上,痞笑:「小乖,你这么乖,应该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吧?」 左不言的心里话就这样被裴野说中了,他恼羞成怒,一把抓住裴野搭在他肩头的手,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红着脸说:「没有碰过女孩子,但是碰过男孩子。」 裴野低笑一声,地痞流氓上线,反抓着左不言的手就不松,任凭左不言怎么挣扎。 「怎么?摸不到女孩子的手就摸你野哥的过瘾?行,让你摸个够。」 第17页 左不言是南方人,骨架偏窄,手也细细长长一只,直接能被裴野的大手完全包在手心。 周羽走在两人旁边,开始还好好的,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走了,黏黏煳煳牵着手,勾勾搭搭的,还说别人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他快步超车过去,嫌弃地说:「gay里gay气。」 裴野一只脚踹出去:「周羽你说什么呢!」 周羽头也不回,丝毫不和裴野见识,只留下一个冷漠的高挺背影。 左不言觉得今天是不能好了,大早上他的脸就高温预警,红色警报了。 笑闹了一会儿,裴野收敛了,他胳膊还是搭在左不言肩头,但是攥着左不言的手松开了:「我不是耍流氓握着你的小翅膀不放,就是摸着你小翅膀冰凉,给你暖暖。」 成功回到兜里的手捏了捏,手心一把冷汗,是暖和了,甚至比一直放在兜里的另一只手都暖。 左不言侧脸仰头看裴野,圆寸下一张灿烂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晃眼。 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五大三粗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随意模样,但实际上暖心到不行,会关注林霖的感情生活,还会给他铺床,压被子,暖手。 「怎么?你野哥帅到你目不转睛了?」 好吧,就是有时候太多自恋,左不言收回自己崇拜的视线。 「高贵的黑天鹅同志,你昨晚是不是想家没睡着?黑眼圈都要挂到下巴上了。」 左不言下意识用指尖去摸眼底,还有黑眼圈吗?他昨晚其实和裴野道了晚安之后慢慢听着裴野的唿吸声睡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三点他就又醒了,这个时间点简直就是一个魔咒。他拼命告诉自己没关系,还可以睡一会儿,但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就心慌到不行,总觉得有人在他枕边用伪装关切的命令语气让他起床学习,再睡下去就坚守不住已经拥有的成绩。本来想着换个环境应该不用吃药了,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还是不行。 「走什么神呢?」 左不言被裴野摇清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没事,想到一些事情。」 说着没事,脸上的忧伤却遮掩不住。 在裴野的想像中,左不言一定是那种江南水乡,书香门第的孩子,从小就背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唐诗宋词倒背如流,古代名着如数家珍,说不定在家就穿着长褂,握着摺扇,下雨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小巷里,没事就在家学着古典舞和琴棋书画。 实在想不通,高冷漂亮是小天鹅为何会出现自己看不懂的忧伤。 害,想不通就不想。 他把手伸进左不言的衣兜里,抓出那只纤瘦的手,趁左不言猝不及防阔步跑了起来:「起飞!」 恰逢下坡,跑起来就剎不住车,冰冷的空气也跟着跑动起来,化作凛冽的风刀擦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左不言感觉耳朵都要冷掉了,但身体里的血液却沸腾起来,涌向四肢,化作奔跑的力量。 在寒冬里拼命奔跑对于左不言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唿出的白气都在和他说着拜拜。 明明双腿和唿吸都要跟不上了,左不言却不想喊一声停下。 看着先自己半个身影的裴野,左不言想,就这样跑吧,就这样跑下去,人生所有的烦恼都追不上。 两个人跑过下坡,路过人流。 左不言还沉浸在奔跑的力量中,把自己全身心交到裴野的手里,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裴野突然放开他的手,喊了一句:「来不及了。」 就见裴野倒腾着双腿就朝着前面两三米远停着的一辆电瓶车沖了过去,裴野人高马大的,惯性也大,根本停不下来,他直接冲上了电瓶车。 裴野人高,电瓶车那点高度对他来说连个障碍物都不算,但电瓶车上坐着一个人,他跨不过去,所以就被拦截在原地,一屁股坐在电瓶车上,身子往前一扑一按。 罗成刚停车在小卖部门口,人还没下车,就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他一个不防,就往前窜了,被那股力量往下一靠,人卡在了座椅和车头的缝隙里面,不得动弹。 罗成一声暴怒:「谁!谁竟然敢暗算我!」 扭头对上裴野嘻嘻哈哈的脸:「罗老师,早上好啊~」 看着篡位的裴野,罗成后槽牙都咬紧了。 「裴野!快把我拔出去!等会儿再和你算帐!」 裴野人都站起来了,听到罗成这句,他撒腿就跑了。 左不言刚刚一边震惊一边小碎步剎车,这大清早的,未免也太玄幻了。裴野是真的厉害,在这种情况下惊嘆能够面不改色跑路。 他也想跑的,但良心不安,只好走近电瓶车,喊了一声罗老师好,然后伸手去拉罗成。 大冬天穿得厚,中间的缝隙又小,左不言劲小,罗成的姿势太过扭曲使不上劲,两人拔了半天,都没见效。 周围零星学生,都忙着去赶早读,也不认识罗成,根本没人帮忙。小卖铺老闆娘倒是想帮忙,但一靠近电瓶车就笑成开水壶,一时间忘记了也无能为力。 就在左不言唿哧喘粗气的时候,裴野带着一串高大的男生跑过来了,踢踢踏踏的声音,在左不言的耳朵里成了救命曲。 裴野把左不言拉到一边,两个男生压着电瓶车,裴野坐在电瓶车上,架着罗成的胳肢窝下面,用力一拔,就把罗成带出来了。 第18页 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先笑了一声,带起了一阵闹笑,裴野还维持着举着罗成的姿势,也跟着笑,不过没等他笑开心,罗成转身揪住他的耳朵,黑黄的皮肤硬是气得透出了红。 愤怒到嘶哑的怒吼声:「裴野!给我去办公室写检讨,不写完不许回教室!」 裴野弓着背,捂着耳朵:「老罗,轻点!疼!我好歹也把你救了出来,也算将功抵过了!」 「抵个屁!我丢的面子能抵吗?啊!」 一群高大的男生簇拥着罗成和裴野往办公室去,一阵一阵高唿声。 裴野的痛唿声远去,左不言看着停在原地的电瓶车,车钥匙都还没拔。老闆娘看他拔了钥匙去推车,提过挂在车把上的包子和豆浆,揉着笑僵的苹果肌给他指了罗成经常停车的地方在哪里。 左不言推着车,眼前重复着老闆娘从车把上取东西的熟练动作。 有点奇怪,他不清楚。估计是罗老师帮老闆娘买的早餐哇。 左不言带着对裴野的担心去了教室,刚进去就觉得今天的氛围过于热闹了,仔细一听也不是在早读,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 还差几分钟到早读时间,林霖捂着他的毛线帽跑过来,坐在裴野的位置上,一脸八卦,眼睛亮得吓人:「不言,野哥呢?班里有人说今天早上是野哥骑电瓶车送老罗来学校的,说是野哥骑车,老罗就蹲在前面踏脚那里,还说野哥是老罗的亲戚,我可纳闷了,野哥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 左不言无语望苍天,事情是怎么被传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裴野是罗成的亲戚,送罗成上班,他不送罗成上西天都谢天谢地了,估计现在罗成还气得吹鬍子瞪眼睛呢。 左不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林霖简单说了一下,林霖噗嗤笑出声,看样子又是一锅烧不停的开水。 「哈哈哈哈哈哈,野哥,牛批,哈哈哈,野哥的力气是真的大,哈哈哈……」 看林霖这样子,左不言的担心都消散了不少,他后知后觉不对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看小卖部的老闆娘把罗老师的早饭提了,就以为是罗老师给老闆娘带的,但是万一早饭是罗老师要吃的怎么办?」 听左不言苦着小脸碎碎念,林霖拍他肩头,挑眉挤眼:「你没想错,早饭是老罗给老闆娘的,但是不是带的,是送的。」 「送的?」 「是啊,我们全班都知道,老罗在追漂亮老闆娘,每天送早餐,周末约着去看电影,去公园玩。本来野哥把老罗挤缝里也不是大事,根本用不着写检查,但是当时老闆娘还在呢,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林霖讲到这里,左不言就懂了。 老师们的生活真精彩啊。 裴野回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上了一半了,他急匆匆跑回来就是怕小天鹅担心自己,毕竟自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罗成拎着耳朵提熘走的,小天鹅这种善良敏感的小男生,肯定一个早自习都在记挂着自己。 他唿哧喘着气,推了推埋头在肘弯里的左不言:「小天鹅,我回来了,你别哭了,没事,老罗就是骂了我两句。」 左不言没动弹,裴野纳闷,不是担心自己担心到哭了吗?难不成哭晕厥过去了?他一急,伸手从下面摸上去,在左不言柔软的脸上摸索着,眼皮是合上的。 这是真哭晕过去了啊? 他连忙扶着左不言的肩膀把人带起来,左不言睡得一脸安详,根本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眼眶红肿,鼻头红亮的画面。 嘎嘎嘎,尴尬。 前面的同学好奇回头,裴野把人原路放下,尬笑着说:「年轻人,睡眠就是好。」 妈的,他自作多情了!还是如此的离谱! 把椅背上的假皮草给左不言披在肩上,高大的身影遮掩着左不言。 他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让小天鹅好好睡。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今日歌单:「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 「拔呀拔呀拔萝蔔,拔到一个好萝蔔,低头一看是老罗」 字数不够,今天浅加一点吧 第10章 考第一 渐渐的,裴野发现了不对劲,连着三天左不言上午都是瞌睡着的,早自习趴着睡,上课是听着听着眼睛就闭上了,端端正正坐着睡。科任老师没少骂,还罚站,后来见左不言好声好气道歉,结果一到时间又继续睡,就没管了。开始以为是个学习的好苗子,现在看来就是个混不吝,不好好学习的。 十七班本来就是普通班,班上学生成绩一般的比比皆是,上课睡觉不是稀奇事。 裴野问过左不言,左不言只说自己困,就想睡觉。难不成,这人是晚上不知不觉梦游去了,这才导致白天睏倦的? 第四天晚上,裴野准备通宵不睡,验证自己的想法。 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十一点过左不言和他刚睡醒的妈妈道了早安之后就乖乖睡觉了,唿吸绵长悠远,一点都看不出失眠或者梦游的徵兆。 一点,裴野关了声音打游戏。 两点,裴野打游戏打到眼睛红。 三点,裴野快撑不住了,他把头伸过去,借着手机屏幕绿油油的光,从上面关注着左不言的睡眠状况。 看起来还是没问题,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裴野维持着这个姿势,想着其他可能。想着想着,他开始打瞌睡,脑袋往下掉,差点砸到左不言。 第19页 不行,清醒一点!他一巴掌打出去,落在脸上。 奇怪,为什么他只打了一巴掌,却两边的脸都疼呢? 他摇头,睁眼,对上清醒的左不言,心脏急促跳动,屏住唿吸,头一下子缩回去,把自己缩在被子里。 小天鹅这是开始梦游呢?不会用刀捅死他吧,他看了好多这种梦游杀人的新闻。 左不言此时也是懵的,前几天他这个点醒来,裴野都是睡成一团,被子大半掉在地上,他少不了给裴野捡好几次被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拿着手机探个脑袋,差点把他吓死。 刚刚他给了裴野一巴掌,裴野都没有叫,难不成,是在梦游? 他小心翼翼撑起身来,慢慢靠近裴野那边,他前进,裴野就往床脚挪。 这是对他有知觉? 他继续前进,裴野继续挪,最后挪到无处可挪,裴野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团团可怜兮兮的窝在床脚,弱弱发声,生怕惊吓到神志不稳定的左不言:「你别过来,我们是好朋友,你要是杀了我,你醒过来是会后悔的。」 左不言:「嗯?」 能说话?有表情? 两人异口同声:「你没梦游?」 又一起回答:「没有呀,我以为你梦游了。」 裴野嗨一声,心放回肚子里。 吓死他了。 两人又恢復头对头躺着的姿势,裴野问:「小天鹅,你天天晚上都这个点醒过来?」 左不言嗯了一声,无可奈何。 「怪不得你白天一上午都打瞌睡呢,合着是睡眠不足啊。」 「不过你为什么会半夜醒过来?到点了就想上厕所?」 左不言沉默了一会儿,这个他要怎么说,要告诉裴野吗? 没等到左不言的回答,裴野以为自己猜中了,左不言不好意思了,他拍拍左不言的枕头:「这有什么,害怕一个人上厕所就喊我起来,我陪你去,上完了你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不是想上厕所,是我的生物钟就是这样,三点起床。」 「不对啊,你白天睡得昏天黑地的,三点起床也不像是正常的生物钟啊。」 「我以前,三点的闹钟起来。」 「三点你起来干啥啊?」 「刷题。」 刷题?!裴野震惊到失语,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大晚上不睡觉,起来刷题。 他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你爱学习是好事,但是晚上刷题,白天打瞌睡,就有点本末倒置了,为什么不晚上好好睡觉,白天好好学习,我觉得你也不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的人呀。」 是啊,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不明白呢?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呢? 左不言闷闷的,心底的情绪压不住,直想往外冒。所有的不解,愤怒,委屈,不甘,迷茫,全部化成了一句。 「因为我考不到第一。」 裴野好奇:「那你平时考多少?放宽心,第一名都是学霸中的学霸,简称学神,追赶不上很正常。」 左不言轻声说:「第二,万年老二。」 他有些自嘲,说不出的忧郁。 裴野说话的声音都放大了:「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不考到第二决不罢休。但是我觉得你已经够好了啊。」 『你已经够好了啊。』 这句话左不言从来没有在那个人的嘴巴里面听到过。 「可是为什么,他说我是废物,说我是垃圾,说我连个小小的第一都考不到,说我不够努力,不够聪明……」 左不言的声音到后面带着哽噎,说不出的委屈,他平躺着,回忆起过往就溺进逃不出的苦水,窒息。 裴野的幻想全部破灭,他构想的所有属于左不言过往的美好生活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他以为的骄傲小天鹅竟然是别人嘴里的丑小鸭。 一口浊气压在心间,裴野愤怒:「他是谁?你的家人吗?」 「嗯,我的,父亲。他觉得我考不到第一丢人,觉得我没有遗传到他的天赋。」 裴野大概明白了,应该是左不言的父亲望子成龙到病态了,明明自己也就那样,却要要求小孩次次第一,凭什么。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你过去的生活吗?」 左不言哑着声音,时不时泄出一些泣音,抱着腿把自己蜷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唿吸:「我的父亲和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父亲长大,小时候,我次次都考第一,父亲让我不要骄傲,要谦逊,我只是比普通孩子稍微认真一些,后来初中,我们班上有个男生很聪明,每次都比我的分高,当我拿着第一个第二名回去的时候,我以为我的父亲会安慰我,但是他没有,他打了我,他说,他就知道我的平庸迟早有一天会无处遁形。我当时很害怕,但是我抱了一丝幻想,想着第二天就好了。谁知道,有那个人的存在后,我再也没有考过第一名,我的父亲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差,放学后越来越多的补习班,做不完的试卷和测验,每次考试后他都会打我,他不打脸,只 打我的头,打看不见的地方。我真的很累,但是他从来不管这些,他说既然不够聪明就用勤奋来弥补,时间不够他就让我定闹钟早点起来写试卷,后来我发现三点起来刚好可以完成他每天给我定的额外的任务,我就长期三点起来,每天做完试卷早上给父亲检查完之后,他才让我去学校。就这样,我撑到了初中结束。」 第20页 裴野从左不言现在的状态可以看出来,或许初中毕业并不是结束。 果然,左不言接着说:「上了高中,我才发现,噩梦还在继续。那个人还是和我在一个班,碾压着我,永远在我的前面。我习惯了十二点睡觉,三点起床,我的脑海里像是绷了一条看不见的高压线,随时会电击我。其实以前我三点起床去学校不会打瞌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之后,我三点惊醒之后睡不着,去了教室之后就开始困了。」 说着说着,左不言已经泪流满面,裴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下床然后上了左不言的床,枕着左不言的枕头,把哭成泪人的左不言隔着被子抱在怀里。 这样的生活方式实在是病态,作为一个需要充足睡眠的正常人,长期只睡三个小时,神经错乱,能考第二名真的已经超级了不起了。 裴野不想追问更多了,他其实很想知道,但他不想左不言沉浸在痛苦的回忆当中。 擦干净左不言脸上的泪,裴野尽量压抑自己的怒气,摸摸左不言柔软的头髮,把自己想到的能安抚情绪的动作全部用在左不言身上:「好了,我们不说了,现在你也不是那个万年老二了,你来到了新的学校,你逃离了你父亲的控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以后就算你考倒数,我都给你鼓掌,在我心里,你很棒的,你超级棒的。」 左不言转头看着裴野,哪怕视线昏暗看不清,他还是倔强的想要看清裴野的眼睛:「我真的很棒吗?」 裴野低头,额头对着左不言的额头轻轻磕了一下,一锤定音,语气笃定,让人信服:「你是最棒的小天鹅。」 裴野话音落,左不言的眼眶就热了,止不住的泪默默流出来,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流尽。 裴野使劲抱着哭得颤抖的左不言,他试图用这种全方位的包围给左不言安全感。 左不言是个不喜欢哭的人,他认为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在冰冷冷的练习题世界里,只有行动才能解决遇到的困难。可一撞上热情似火的裴野,他的眼泪便淹成海。 裴野是他第一个纯粹的朋友,不是用成绩交来的,不是为了扒开他伤口来的,就只是为了交朋友来的。 见左不言的泪意有停不下来的趋势,裴野意识到不能放任他哭下去了,不然真就哭晕厥过去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左不言哭到不能自已,强行压抑抽搐感:「好。」 「我小学的时候成绩也不好,语文尤其不好,我超级讨厌写作文,我编不出来合情合理又煽情的故事,但是有没有办法,不写作文就没有分,于是后来我就决定,每次写作文我都往一个人身上或者一件事上面发散,这样最后总能绕回来,但是写了几次作文之后,聪明的我就被请了家长。」 左不言的注意力渐渐被裴野的故事吸引:「为什么呀?」 「对呀,为什么呀?当时聪明的我可纳闷了,我都把作文写了,怎么还要请家长。后来我和我妈,还有被我求来保我小命的表哥一起进了办公室。语文老师对我妈说,请家长的原因是因为我写日记不按要求,我妈问,是格式不对吗?还是字数不够?语文老师说,是因为内容不真实。我当时可气愤了,双手叉腰和老师据以力争,我说我写的都是真实的。语文老师当时都被我给唬住了,她见我一点不心虚,就半信半疑和我妈说『那裴野同学的表哥真了不起』,当时我表哥就在旁边呢,根本没有想到我的作文里他的形象那么高大,他还追问老师,哪里伟大了。你猜老师怎么说的。」 左不言好奇心是彻底被他勾起来了:「猜不到,你快说。」 裴野捏着嗓子,学着语文老师的声音和腔调说:「裴野表哥为了体育梦就算残疾了都坚持梦想去参加残运会很令人敬佩,据说裴野还有表哥为了救闯红灯的小女孩去世了?裴野的表哥们真的很了不起。」 「然后,我表哥就问我妈,我们家有这么无私的人他怎么不知道?我除了他还有其他的表哥?」 左不言说出自己的猜想:「不会你日记里的表哥都是这个表哥吧?」 裴野嘆了一口气:「是啊。年少轻狂的我总是分不清梦与现实,就把做梦梦到的英雄事迹都套我表哥头上了。」 「你表哥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他在语文老师面前拆穿了我!语文老师让我把编的日记全部重新写了。不仅如此,出了学校他就把我塞后备箱里,说要把我拉去埋了,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左不言说话带着鼻音,温声总结:「你小时候,好有趣。」 裴野很谦虚:「一般般有趣吧,好啦,故事讲完了,你乖乖睡觉吧,我陪着你。」 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裴野绞尽脑汁的安抚起效了,左不言在裴野乱七八糟哼的歌声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早晨,他是在林霖的惊叫声中醒过来的。 「野哥!你昨天晚上竟然跑到不言床上去抢他的被子!你太过分了吧!」 左不言对上裴野半睁不睁的眼睛,两个人还维持着躺在一个枕头上抱抱的姿势。只是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仔细一看,左不言大半身子都露在外面,被子堆在裴野的身上,要掉不掉。 裴野笑得慵懒:「小天鹅,good morning~。」 左不言强忍着痒意转头,竭尽全力不让喷嚏打在裴野脸上:「啊切!」 第21页 一个喷嚏之后,左不言发现自己的鼻子堵住了,被裴野压着的腿麻麻的,眼睛也泛着疼。 果然,一切馈赠都在暗中明码标价。 作者有话要说:  清醒的裴野:安慰左不言,摸摸左不言,给左不言讲故事逗他开心 睡着的裴野:把左不言当抱枕,在左不言耳边讲梦话,抢左不言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第11章 回家啦 左不言感冒了,始作俑者裴野很内疚,明明是去安慰伤心的小天鹅的,结果把人家当了一晚上抱枕,还弄得人家感冒了。 左不言还是很感谢裴野的,他接受了自己的负能量还不遗余力安慰自己,可能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 早饭过后,裴野就拿出林霖送给左不言的粉色小兔子杯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处接热水,蒸腾的白烟混着感冒沖剂的味道。 裴野搅拌好沖剂,把杯子塞进左不言手里,让他握着:「先暖和一会儿,待会儿凉下来就喝掉,暖暖的,很贴心。」 左不言试图逃避:「可以不喝吗?我以前也时不时感冒,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不喜欢喝药,哪怕是甜甜的药也不想喝。 裴野被左不言的发言惊到了:「我说小天鹅,你一个科学社会的小朋友,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你这个小身板,生病了就要好好治。我劝你乖乖喝药,不然要是严重了,我就把你抓去医院打屁股针,到时候看你尴不尴尬。」 左不言撇撇嘴,打屁股针什么的,很疼的。算了,还是屈服吧。 他端着杯子,大有英勇就义的姿态,深褐色的液体一口闷,喝完嘴里到处都是感冒沖剂的味道。 裴野像哄小孩子一样摸摸他的脑袋,从桌洞里掏出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白桃味硬糖,拆了一个包装送到左不言的唇边:「我们小天鹅真乖,药都喝完了,奖励你吃一颗糖。」 左不言脸皮又不争气的红了。 被当小朋友哄什么的,真的超级羞耻。 他红着耳尖微张嘴,裴野顺势把浅粉色的糖球塞进他的嘴里。 「你要是犯困就睡会吧,我去厕所把杯子洗干净。」 裴野潇潇洒洒走了,留下一个红彤彤的左不言。 裴野真的,好好啊。 把头埋在裴野用冬季校服做的枕头上,微凉的布料汲取他脸上的热度,他悄悄唿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许是早晨被裴野哄睡了的缘故,左不言今天不是很困,就是整个人倦倦的,提不起劲。他趴在桌子上,想着今天放学去哪里。今天是星期五,下午上完课就放周假了,这是他第一次放周假。他从父亲那里被谢叔叔接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行李箱,然后去妈妈家住了一天就提着行李箱来了学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去妈妈家住。虽然妈妈每天晚上睡醒之后都会给他发消息,但是妈妈也没有邀请他去住呀。 要不,就在寝室凑合两天?也不知道寝室放假了能不能住人。 等裴野回来的时候,他就问了裴野这个问题。 裴野眨眨眼:「你是不想回家吗?要不周末去我家住吧?」 左不言从来没有去朋友家做过客,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用啦,我有地方住,我就是问问。」 裴野心里半信半疑,但是没有细问到底,怕惹得左不言不开心:「好吧,那你以后想去了就告诉我。学校放假是不能住人的,阿姨会锁寝室门和楼道门,如果发现擅自住在学校里的人是会被处分的。」 左不言恹恹的:「好吧。」 实在不行,他就去住酒店。 左不言已经做好了住酒店的打算,放学之后装好作业,左不言跟裴野他们告别,然后回寝室去收拾了一些随身带着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冬天不用换外套,他用一个书包就装好了自己需要带走的东西。 走出寝室楼,他想起自己来的那天也是这样茫然,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回家或是解放的欣喜,只有他,不知道去哪里,去干什么,这偌大的天地,他可有可无。 算了,不想太多,徒增烦恼。 跟着人流往校门口走,手机震动了。 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谢叔叔? 「喂,谢叔叔?」行走在寒风中,左不言的声音有点抖。 谢慷单手抓住副驾驶捣乱的手,声音带笑:「不言,你收拾好作业就出校门吧,我在校门口等你,衣服什么的不用带,到时候带你去买新的。」 哗一下,热泪盈眶。 「好,我马上出来。」 电话挂断,左不言真想直接蹲在地上哭一顿。原来他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子,有人来接他了。 不行,不能哭,不能这么没出息,揉了一把又冷又热的脸,眼泪擦干净,拍拍被风冻着的脸颊,左不言背着包朝着校门口的方向冲去,生怕让谢慷等久了。 校门口车来车往,左不言根本找不到谢慷的车在哪里,就在他纠结要不要给谢慷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香味悠然的怀抱捕获了他。 左不言低头,眼前一个毛绒绒的发顶。 这个人是谁? 抱着他的女人松手,变魔术一般从他身后拿出一捧向日葵:「不言宝贝,放假快乐!」 精緻的妆容,淡雅又灿烂的笑容,矮他大半个头的身高,这是他的妈妈。 第22页 左不言接过花,声音瓮瓮的,喊了一声:「妈妈。」 李舒展颜一笑,很自然的挽住他胳膊:「走吧,上车,我们先去吃饭。」 左不言乖乖的跟着李舒上车,两人坐在后排,谢慷在前面扮演兢兢业业的司机角色。 「谢叔叔。」 谢慷回头一笑,眼神从左不言的身上扫过:「这身羽绒服不错,够长,保暖。下次可以买些浅色的,你穿很好看。」 左不言腼腆笑:「好的,谢叔叔。」 李舒的长相和心态都很少女,笑起来天真烂漫,她有很多话和自己这个十七年没有见过面的儿子说,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件事。 「小乖啊,贴贴妈妈,妈妈拍个照片~」 李舒挨着左不言,举着手机找角度,找到左不言脸都笑僵了她突然把手机给左不言:「小乖,你来拍吧,我在你后面,显脸小。」 左不言没有异议,乖乖拿着手机,等把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李舒找完美角度,然后听她的指令按快门。 咔嚓咔嚓,左不言最后已经面无表情了才得到李舒『够了』的回答。 拍好照李舒就在和左不言传授如何p出自然又绝美的照片,左不言听得云里雾里,还被李舒抓着检验教学成果。 不知不觉,时间就在照片上过去了,等谢慷招唿两人下车的时候,李舒一噘嘴:「啊,我明明有很多话想和不言说的,结果一拍照就全忘了。」 谢慷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走到后座打开车门,绅士的照顾左不言和李舒下车。 「时间还这么多,你着什么急,你们娘俩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说话呢。」 左不言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谢慷发言完,他就又想哭了,难不成地域变化还会影响泪腺的重新发育? 李舒一下子开心了,左手挽着谢慷,右手挽着左不言,朝着火锅店去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左不言仔细一听,发现她在嘟囔待会儿要点什么菜。 一想到可以和这么温暖可爱的妈妈生活很久很久,他就觉得以前经歷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或许这就是血脉亲情吧。 但是左不言没有想到,如此坚固的血脉亲情会因为一顿火锅而发生动摇。 李舒点菜的时候颇有挥斥方遒的意味,很豪迈,很大气。 一向绅士的谢慷却破了功,李舒点什么,他就说不吃,李舒泫然若泣看着左不言:「小乖,你吃吗?妈妈有点想吃这道菜。」 左不言根本受不了亲妈的眼泪攻击,只会点头答应,吃 ,点,都可以。 就这样,单身一人的谢慷没有人权,被李舒和左不言的联盟剥夺了发言权,反正二比一,怎么反对都没有用。 谢慷很理解左不言不捨得拒绝李舒的心态,但是他还是好言相劝:「不言啊,待会儿要是吃不完,你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李舒捂着左不言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左不言沉浸在妈妈的温暖关怀里,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进谢慷的话。 就这样,李舒放纵的点了一桌菜,然后全一锅煮了。 吃到最后,谢慷放下筷子,脸上带笑看着左不言消化碗里的母爱。 左不言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带点看好戏的意味。 看着李舒还在一个劲从锅里往他碗里捞,左不言挪挪碗:「妈妈,我吃不下了。」 李舒摸了摸他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妈妈相信你还可以吃。」 就这样,和火锅顽强作战左不言听到了李舒如下发言: 「这是你点的,所以应该你解决。」 「妈妈相信你是一个有肚量的好孩子。」 「节约是中华美德,光碟让我们光荣。」 于是,左不言在李舒的忽悠下吃完了锅里剩下的菜,放下筷子的时候差点吐出来。谢慷挑挑眉看看他,没了平日里的儒雅,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少年:「不言啊,下次还听不听你谢叔叔的话了?谢叔叔还会害你吗?」 李舒自知理亏,没有出声呛谢慷。 左不言脑海里的小人流着宽面条眼泪,血泪教训,谢叔叔比妈妈靠谱。 谢慷看着两母子靠着沙发椅背的可怜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从包里拿出来一板健胃消食片扔过去:「好啦,坐着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没那么难受了我们再出去走走消食。」 本来以为来了一个可以管住李舒的人,结果两人一起更加嚣张了,无奈。 李舒动作熟练掰了健胃消食片餵给左不言,笑得愧疚,但莫名的,左不言看着她二哈一般的笑容,觉得她下次还敢。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妈妈,自己宠,下次他选择和谢叔叔站在一边。 吃完饭,三人去了家具城,让左不言自己选择放在卧室的家具,谢慷全程负责给意见和挑选,开始李舒还兴致勃勃的,走了半小时之后她就坚持不住了,说自己要去休息一会儿,谢慷带着左不言继续逛。 等所有东西都买好了之后,左不言后知后觉担心起来:「谢叔叔,我妈妈呢?」 谢慷拍拍他肩膀:「别担心,她好着呢。」 在谢慷的带领下,左不言找到了在沙发区睡得昏天黑地的李舒,身上还搭着一床小毯子。谢慷很熟练的抱起李舒,示意左不言跟上。 这个时候,左不言深刻认识到,或许,也许,大概,可能,他的妈妈,是真的不太靠谱。 第23页 用新家具把左不言的房间布置好之后,谢慷深藏功与名说再见。 左不言送谢慷出门,难得谢慷话比平时多了一些:「不言,可能你妈妈会和你想像中或者是见过的妈妈都不一样,她很不靠谱,她也很天真,她也是真的爱你,她不太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后面就需要你自己和她好好磨合了,有什么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就给我发消息。」 左不言缓慢又郑重的点头,送谢慷离开。 关上门,左不言转头,对上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的李舒,差点吓他一跳。 李舒迷迷煳煳的,眼睛都没睁开,扶着房门对他说:「小乖,你记得喝药。晚安。」 左不言应了一声,就听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好像,妈妈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当晚三点,左不言的这个天真想法又被吓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浅谈一下我身边那些温暖又不太靠谱的人们 裴野、李舒:(摆摆手,满脸拒绝,异口同声)肯定不是我! 第12章 看电影 不知道是受生物钟的影响还是换了环境不习惯,凌晨三点,左不言准时醒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盈盈绕绕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流动着阴冷的气息,鸡皮疙瘩一秒起立。 不会吧?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左不言把被子的四个角都压在身上,脑袋缩进去。自我麻痹了几秒钟,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了,他和妈妈住在一起,要是有什么危险发生,他要保护妈妈。 露了一只耳朵出来,确定声响是真的存在,不是他疑神疑鬼的幻想,左不言披着被子穿上拖鞋朝着声音的源泉找去。 左不言不敢开灯,就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打开房门,声音瞬间放大,肾上腺素飙升,手脚冰凉,左不言一眼就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开着电视,屏幕上正在上演黑暗幽林埋人的剧情。 倏地,一张鲜红鬼脸爬上屏幕,左不言心跳秒加,不等左不言缓过神,一声高音尖叫,差点把他送上天。 屏幕里没人尖叫,那声音是哪里来的呢? 左不言拿着手电筒的手抖起来,真的被吓到了。 屏幕上的光亮增加,他看见沙发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起伏运动着,他抓起墙角的扫把,鼓足勇气走过去,微弱的动静惊动了沙发旁的东西,尖叫着膨胀起来。 啊!!! 不用看左不言都知道此刻他的脸色多么难看,下意识把扫把丢出去,定睛一看,沙发前的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原来是他半夜披头散髮边看鬼片边尖叫的妈妈。 想去抓回脱手的扫把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扫把很轻,应该伤不到妈妈。 不等左不言松一口气,他自己就被不明物体攻击了。 沙发上,鬼片定格住,客厅大亮,李舒捧着左不言的脑袋面带愧疚:「不言宝贝,小乖,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看到是你,妈妈害怕才丢了酒瓶过去,妈妈不是故意砸你的。」 是的,攻击左不言的不明物体正是李舒女士脱手的空玻璃酒瓶,一声脆响,瓶子碎了,左不言的头也快裂开了。 左不言嘶着冷气,用手去擦李舒脸上的眼泪:「妈妈你不用担心,没事,没有出血,过几天就好了。」 李舒伤心欲绝:「虽然没有出血,但是起包了呀,这么大一个包,多疼啊,万一把你打成脑震盪可怎么办啊!」 左不言按住冰袋,感受了一下:「就是有点疼,我不晕,应该没有脑震盪,你别哭了。」 李舒抹了一把眼泪:「不行,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妈妈,真的不用了,我现在除了有点疼没什么其他感觉,而且只是起包没有出血,去医院医生也做不了什么。」 李舒渐渐被左不言说服,她怜惜地摸摸左不言煞白的脸:「好哦,那小乖要是不舒服就及时给妈妈说,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啊。」 「好。」 左不言没有告诉李舒,他从小挨的打其实比这严重多了,只不过全隐藏在衣物之下,别人看不见罢了。但无论伤得多么严重,那个人从来都不会带他去看医生,更别说为他流泪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就那一行李箱的行李,里面还塞了一个小药箱,那是他的安全感。 现在他受一点小伤就有人摸摸他,还会惦记着带他去看医生,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待遇。 李舒停了掉泪,两人互相看看,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小乖,你现在睡得着吗?」 左不言摇摇头。他本来就失眠,现在脑袋还肿了,肯定一时半会睡不着了。 「既然如此,」李舒的眼睛亮起来,「小乖陪妈妈把鬼片看完吧!」 虽然要求有点离谱,但左不言无法拒绝李舒,他点点头,不就是看鬼片吗,看! 刚开始两人还是保持着各自裹着被子抱着抱枕看鬼片的姿态,一个血淋淋的恐怖镜头出现,李舒就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一下子蹦到左不言旁边,抱着左不言瑟瑟发抖加尖叫。 左不言感受到肩膀上的男子汉担当,腰杆都挺直了,把李舒揽进怀里保护起来。李舒一米六出头,一百斤不到的体重,抱起来没有什么肉,但却是左不言从未体验过的柔软,他只和林霖和裴野亲密接触过。林霖虽然瘦,但男孩子身上都是筋骨和肌肉,瘦得硌人。裴野就更不用说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野硬邦邦的胸肌就给左不言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第24页 抱着温软的妈妈,此刻恐怖片都没有那么恐怖了。 下一秒,一阵震动,李舒又尖叫着弹跳着远离左不言。左不言摸到震动源,哦,是他的手机。他安抚李舒:「妈妈别怕,是我的手机在震动。」 李舒松了口气,窝在沙发一角继续看,不打扰左不言回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裴野。 裴野:小天鹅,怎么样,今天晚上失眠了吗? 左不言浅浅勾起一个笑,打字回復裴野。按照左不言对裴野的浅薄了解,裴野可不是什么凌晨三四点都不睡觉的人,这个时间给他发消息,很明显是一直没睡,或者是设置了这个时间点的闹钟,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够让左不言开心。 过去十七年拥有的在乎都没有这短短五天得到的多,左不言有时候会开心到害怕,怕这一切有一天会突然消失,怕之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拥有的,无法摆脱的。 左不言:失眠了。 那边回得很快:怎么又失眠了呀,看来你这个毛病有点严重,实在不行什么时候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拿点助眠药物。 左不言:好。 裴野:既然你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天,你现在在干什么呢?躺着数绵羊? 左不言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眼睛里坠了光,笑得狡黠:「你想看看吗?」 裴野秒回:好呀。 左不言坏心眼的拍了一段带着李舒尖叫的鬼片视频发给裴野。 秒回的裴野没了动静,左不言在想,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吓裴野,裴野明明是好心陪他聊天,愧疚值拉到满格,左不言想自己要怎么给裴野道歉,要是裴野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的话,他就失去了自己很珍贵的一个朋友了。 左不言在措辞,裴野回了。 裴野:大晚上看鬼片,不害怕?恐怖的东西越看越睡不着,你应该看点柔和的,给你推荐一些我很喜欢的治癒动画片。 然后附带了一串的电影名和一条网址。 左不言更羞愧了,他把刚刚编辑好的道歉文字给裴野发过去,言辞间全是情真意切的道歉和对裴野这个朋友的不舍。 裴野很大气的回了一条:没事,你这都是小儿科,我遇到过更恐怖的…… 大段大段的文字,全是裴野在说自己曾经是如何被自己的损友吓的,以及他是如何报復回去的。 裴野的经歷真的有趣,和他聊着聊着,左不言都忘记了自己正在陪妈妈看鬼片。 聊了半个小时,鬼片到尾声了,左不言也怕裴野困了,就让他去睡,两人道了晚安,左不言研究起裴野给他发的片单。 他以前的生活里从来只有学习,连童年必备的动画片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是休闲放松的电影。一连串的片单对他来说是真的陌生,全是他不曾看过也不曾听说过的。 恰好此时电影放到片尾曲,李舒直接关了。她看左不言抱着手机一副认真研究的样子,没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然后问左不言:「小乖,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专注?」难不成是她之前发的学习资料起作用了,正在和小姑娘聊天? 左不言看出了李舒眼里的八卦,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些电影,但是我都没有看过,我在想从哪一部看起。」 李舒瞭然点头,想多了,没有儿媳妇。但是儿子有好朋友也是好事,她拿出好妈妈的态度:「你拿过来我给你看看,你妈妈我可是阅片无数的人,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 左不言自然没意见,他老老实实把手机捧过去和李舒一起看,李舒看了看,皱着眉头:「这些名字似曾相识啊,但是我记不清主演是谁了,要不我们直接按照顺序从头看起?」 左不言说好,李舒就在电视上搜索起了电影,可奇怪的是,李舒连着搜了好几部都没搜出来。 「他还给我发了一个网址,难道是只有这个网站才有版权?」 李舒不做他想:「那你点进去看看。」 左不言乖乖照做。 两个人盯着手机,跳片头的时候左不言不小心多拉了一些进度条,剧情直接来到了嗯嗯啊啊的部分,女人的尖叫喘息,男人的粗气低喘,左不言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感觉头上的那个包都要被烫掉了。 李舒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拉着进度条前后滑动:「没事,很多电影里都有这种片段,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左不言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既然妈妈如此肯定,他也只好镇定看下去。 划拉了好一会儿进度条,李舒和左不言对视一眼,李舒嗤笑一声:「原来这是货真价实的小黄』片。」 左不言炸了,还想拉着裴野一起炸。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论如何不用见面就可以在丈母娘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哦豁,存稿箱时间设置错误,把22号的先放出来了呜呜呜 第13章 摇摇车 『看治癒片结果看成小黄/片』事件给左不言留下了非常深的心理阴影,连带着裴野的消息都不想回。但架不住他心软,裴野一说好话,他就忍不住和裴野和好了。 左不言自我安慰,是他有错在先,先用鬼片去吓裴野的,裴野整回来无可厚非,为了裴野的自尊心,他很人性化的隐藏了他妈妈也看到了裴野推荐的影片这件事。 第25页 李舒和左不言两人半夜不睡觉的原因不相同,生物钟却诡异重合,两人过了昏天黑地、日夜颠倒的两天,周末谢慷来接左不言去学校,看着两人同款大黑眼圈,以及左不言的独特装饰品——青黑色大包,毫不留情的把面壁思过的两人痛骂一顿。 挨了一顿窝心骂,左不言老老实实的上了谢慷的车。 谢慷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看左不言头上的包。左不言被他看得心慌慌,攥着安全带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开口:「谢叔叔,注意安全。」 弱小无助又可怜。 谢慷斜他一眼,儒雅气质不见,面容冷硬:「你叫我注意安全,你自己怎么没注意安全?」 左不言抿嘴:「对不起谢叔叔,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身体是你自己的,应该好好保护着。」 左不言乖乖点头。 看他这副又乖又可怜的小模样,谢慷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叮嘱他两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好转,左不言和谢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叮咚一声,谢慷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是条语音,他直接让语音助手播放。 『亲爱的,小乖还没吃早饭,你记得带他去吃点东西再送他去学校哦,爱你~』 空气凝滞了一秒,谢慷挑挑眉:「早饭?」 左不言此刻只想把自己缩起来。 妈妈,救我! 谢慷冷笑一声:「不言,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结果,你倒是被你妈妈带跑了,这都几点了,还没吃早饭?」 左不言不说话,无可辩驳,谢慷却不放过他,继续追问:「嗯?几点了?」大有他不报准确时间就不换话题的架势。 默默看了一眼屏幕,左不言低声说:「五点零五。」 「你少说了一点,应该是下午五点零五,吃晚饭的时间点,你们母子俩还没吃早饭!你妈妈我就不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你呢,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好好的作息就这么打乱,不按时吃饭对胃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 这种时候,左不言感觉到危急,他突然想起妈妈教给他专门对付谢叔叔的一招,试试吧,万一有用呢。 左不言垂着眼,嘴角也向下撇着,看着比刚刚还可怜,声音低低的,就差没把『我错了对不起』刻在脸上:「谢叔叔,我以前从来没有和妈妈住在一起过,所以兴奋得有些睡不着,我怕一睡着妈妈就不见了,清醒着清醒着就不小心熬夜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慷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他嘆气。一个没成年的孩子,毫无遮掩的表露自己对亲情,对母爱的渴望,他还能说出什么责备的话呢。 「唉,你们母子俩,真是会拿捏我,以后不许这样了,你和你妈妈互相监督,作息规律,再犯我就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你们俩了。」 左不言顺着梯子就下,格外乖巧。 害怕左不言的胃消化不良,晚饭谢慷就带他去的清粥小菜,吃完饭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提着送左不言到校门口。 谢慷把水果递给左不言:「好好吃饭,注意安全,生活费微信转你了,有事联繫我。」 左不言攥紧塑胶袋,绽放一个露牙笑容:「好的,谢叔叔拜拜。」 直到车影都不见,左不言站在原地。 他想,要是谢叔叔是他的爸爸,多好。 左不言先回寝室放东西,一楼宿管阿姨的小房间门口水泄不通,一群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勾肩搭背往里看,嬉笑打闹,精神高涨。 这是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吗?左不言踮踮脚客观评估了一下自己这个身高能否越过一群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看清里面,很显然是看不见的,还是老实回寝室吧,等会儿就要去上晚自习了。 没等他转身,突然被一群中的一双眼睛盯住了,熟悉的清朗少年音高声响起:「左不言!这里!」 碍着人多,裴野不敢喊小天鹅,喊的是左不言的全名。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左不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人群里使劲挥舞着的那双手告诉他,他没有听错,他抿抿嘴角,眼睛亮度调高。 裴野在叫他去看热闹诶。裴野在很里面的位置,这下他有理由往里面挤了,他快步跑过去,背上还背着书包,脑袋上戴着棒球帽,遮住自己额角上的大包。周围人见左不言过去,依旧说着什么,但都默契的给左不言让了一条路出来。 他这个样子实在乖巧,像个一放学就背着书包回家的小学生,裴野伸手在他帽子上摸了摸:「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裴野声音雀跃,听得左不言对即将出现的礼物都期待起来,他腼腆笑了一下,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什么礼物?」 裴野引着他往一个方向看:「噹噹噹噹~」 左不言惊到差点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这个大件是裴野送给他的礼物:「这个是送给我的?」 裴野傲然点头:「当然,你快坐上去试试合不合适,我特地买的最大容量的,商家说就算两百斤的大人也可以坐。」 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形象摇摇车,中间空间足够容下一个大人,座椅前方还有一块电子显示屏和一个小号方向盘,车尾有个长长的把手,如果左不言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把手是可以用来推的。 第26页 他显然是不敢相信如此童心童趣的摇摇车是送给他的,他不可置信的再问了一次:「这个真的是送给我的?不是宿管阿姨小孙女的玩具车?」 毕竟小姑娘此刻正眼睛亮亮的看着车,满脸写着想要。 裴野等不及了,半推半抱把脸红耳赤的左不言送上了车。 左不言端正坐好,手放在膝盖上,比小姑娘还像幼儿园小朋友,在一干人的起闹声中,裴野操纵着手里的一个遥控器问:「准备好了吗?」 左不言又羞耻又期待,点头。 裴野灿然一笑,按下一个开关。小老虎的大眼睛一下子闪亮起来,五光十色,慢慢的,甚至还动了起来,前后摇动,和商场门口备受小朋友们喜爱的投币摇摇车一样。 周围有看热闹的男生笑着说:「裴野,最经典的那个功能呢?」 裴野心领神会,按下另一个开关,小老虎的电子屏亮了,上面一排排大字飘过,同时音乐响起。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周围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闹笑,大家没有恶意,就是看到新奇玩意儿的反应,但这并不妨碍左不言脸红了个彻底。 坐在小老虎身上,扶着方向盘,听着《家族歌》,梦回童年。虽然左不言小时候没有坐过投币摇摇车,但在放学路上,他看见有小朋友坐在上面的时候总会幻想自己如果坐在上面会有多么神气。 裴野看他脸红红却没表露出牴触的情绪,心里更得意了:「我给你说,这个摇摇车不仅能放歌和原地摇,它还可以遥控着到处走。」 音乐声音太大,左不言光看见裴野嘴巴动,没有听见他说的什么:「啊?」 看左不言一脸疑问,裴野也意识到了什么,把音乐关了,他把刚刚的话再说了一遍。一个和裴野关系很好的体育生一听这话瞬间上头,抢过遥控器:「让我试试!」 裴野立马按住体育生蠢蠢欲动的手,叮嘱左不言:「扶稳方向盘!」 左不言抓紧方向盘,眼神示意,准备好了。 体育生操纵开关,左不言被小老虎驮着满屋走,唿哧唿哧的,速度还挺快,周围有其他人也想玩都被裴野拒绝了:「要玩自己回家玩遥控车,我这车刚充了一会儿电,马上就要罢工了。」 毕竟车是裴野买的,也不能强硬玩,大家都慢慢遗憾离开。 这时,左不言的手机震动了,是李舒给他打的视频电话。 没有耳机,左不言纠结要不要接通,裴野看出他纠结,直接朝剩下零星几个往外走的男生嘘了一声,然后帮他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做好一切,闪出镜头,电话那头李舒笑着喊左不言:「小乖,吃完晚饭没有呀?」 李舒的声音一出,周围没走完的男生瞬间动作静止,激动握拳,一个二个的嘴型都是:女的!女的! 左不言第一次在众人围观下接视频,有点不好意思:「吃饭了,现在在寝室里面。」 听到这话,李舒来劲了:「你室友也在吗?快给妈妈看看那个小黄/片同学!」 左不言这下连手都尴尬到升温了,现在再关免提也来不及了,他看了一眼表情扭曲的裴野,硬着头皮把手机转向裴野的方向一秒。 李舒惊唿一声:「哇哦~」 剩下噤声男生反应了一下,也开始鬼吼鬼叫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经歷过和妈妈一起看小黄/片的社死之后,左不言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嘎嘎嘎 裴野:呜呜呜,我的脸呢 第14章 铁锅炖 在左不言和裴野的刻意忽略下,社死事件强行翻页。 热热闹闹过后,坐在教室里左不言还有点不习惯,脸上滚烫,手心冒汗。 罗成还没来,教室里面人声鼎沸,两天不见如隔三秋。 裴野见左不言擦汗,伸手把他的棒球帽取下来:「热出汗了都不知道取帽子,你是不是傻……」 裴野一下急了:「你脑袋上这个包是怎么回事?」 歷史重演,在教室恢復寂静的时候,裴野大喊出声,这下全班人的视线都落在左不言的脸上,准确来说,是左不言头上的那个包上。 前桌同学也回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野哥骂你呢?原来你头上真有个包啊?」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 裴野一脚踹过去:「滚犊子,别瞎说!」 前桌同学被踢得原地起飞,其他人看裴野这么暴躁,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转过头。 等落在身上的探究视线少了之后,左不言的脸已经红如飞霞,为什么他总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吸引班上同学的注意力,上次是没穿秋裤,这次是脑袋上有包。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裴野自知自己又说错话了,搓着手向左不言道歉。 左不言小心翼翼戴帽子:「扯平了。」 扯平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今天下午裴野发生的社死事件就那么一件。 左不言小小声接了一句:「小黄/片同学。」 说完左不言偷偷笑,裴野见他开怀,也不生气,佯装发怒吓左不言,嘻嘻哈哈一会儿,上晚自习的铃声响了,两人又成为毫无芥蒂的好同桌。 晚自习的时候罗成照例还是讲解周测试卷,左不言因为和李舒住一起生物钟混乱,误打误撞今天不困,满脸认真听着试卷讲解。相比之下,裴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在酝酿着其他的惊喜,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面露傻笑。 第27页 罗成是个对课堂掌控度要求很高的人,哪怕十七班是普通班,他也不允许他的课上有人不专心,左不言身体有问题这件事曾经私下给他说过,他对左不言时不时犯困表示谅解,但是对于裴野的走神,他显然是不能容忍的。 试卷讲一半,他突然喊了一声:「裴野,你走神到是不是把你爸爸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隐隐约约又听到『爸爸』两个字,裴野下意识就接了一句在自己脑海里循环了很久的歌词:「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有人嘴快接了一句:「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全班哄堂大笑,左不言只差捂脸嘆息,裴野不知所以,但他也敢肯定罗成问的问题应该和他答案毫不相关,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轻车熟路道:「罗老师,对不起,我好好听课。」 罗成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噎了好几秒化作一声悠长的嘆息,脸色算不上好看。 嘆息过后大家都以为到此为止了,谁知道,罗成突然提着他的塑料棍快步走下来,哐哐两下打在裴野的背上:「让你走神!让你走神!」 教室寂静了,这两下动静太大了吧,罗成太狠了吧。 打完了裴野,罗成这才真正释怀,重新回到讲台上讲解试卷,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大家的坐姿都端正起来。 左不言看裴野嘶了两声冷气,有些担忧,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好给裴野写了一张小纸条:没事吧?要不下课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裴野对他笑笑,回信:没事,就听着吓人,穿得厚,不痛,倒是你,你头上的包怎么回事啊?和人打架了? 左不言觑了一眼罗成,没有异常,继续写小纸条给裴野解释了一下看鬼片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两人传了一会儿小纸条,接收到罗成不太友好的视线,瞬间乖觉,端正坐着,手里拿着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左不言看着专注,实际上是在想刚刚裴野说的晚上的惊喜会是什么。 架不住裴野的心思太难猜,他想了好半天都没有苗头,算了,回寝室就知道了。 下了晚自习,526f4重出江湖,排排走,回寝室,萧瑟冬风为伴。 到了寝室里下,裴野招唿着周羽一起帮他抬在宿管阿姨那里充电的摇摇车。防止被围观,摇摇车用原装纸箱装好了,只看外面,根本想像不到里面是什么。 下午林霖和周羽来得比较晚,也是这会儿才见到摇摇车,周羽表现比较淡定,林霖则好奇多了,他挨着左不言走在后面,啧啧了两声问:「野哥,你买这个干什么,高中生还坐摇摇车?」 裴野头都不回:「那不见得。」 左不言偷偷红了脸,总觉得裴野那个回答是在笑话他,一个高中生坐摇摇车还暗自开心,太幼稚了。 摇摇车顺利抬回寝室就放在门边,没人把箱子打开,左不言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看看,站在箱子边不知所措,裴野看他欲盖弥彰的可怜巴巴小模样就好笑,招唿着周羽把摇摇车从箱子里面挪出来,摆在寝室中央。 裴野轻推他一下:「去玩吧。」 裴野自我感觉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林霖很兴奋,兴致勃勃的,率先坐了上去,摇摇车不动,他坐在上面晃头晃脑找开关:「这个怎么开啊?」 裴野拿出一个遥控器给左不言:「会用吗?」 左不言接过遥控器:「我试试。」 根据提示,左不言按下一个开关,大老虎的眼睛亮起,五光十色,林霖兴奋得低声尖叫。虽然没坐到车,能够遥控车左不言也很开心,他边开边想,可能小时候隔壁那个小男孩玩遥控汽车也是这种感觉吧。 左不言遥控着林霖满寝室唿啦唿啦乱跑了一会儿,林霖不太满足,他看着门对左不言挤眉弄眼,左不言眨眨眼:「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别人。」 林霖卖萌撒娇:「去嘛,除了我们寝室,这层楼都是高三的学长,还没下晚自习呢,根本没人,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开音乐,能有多吵。」 左不言有点被说动了,裴野也劝他。废话,不把左不言支出去,他怎么准备剩下的惊喜。 「好吧,那我们就出去玩一会儿。」 「欧耶!」林霖欢唿。 左不言严肃脸:「握好方向盘,不要乱动摔下来。」 林霖嘎嘎笑:「你真把我当小屁孩呢?」 左不言表示:「方向盘在我手上,你要听话。」 「行行行。」林霖屈服在左不言一点都不让人害怕的威胁之下。 两个人在走廊上开心撒欢,期间林霖还和左不言互换,让左不言坐上车,他遥控。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正开心的时候,车不动了,左不言一下子慌了神,小跑进寝室找裴野。 「裴野!车好像坏了,不动了。」 又委屈又伤心,裴野连忙安抚他的情绪:「没事,不是坏了,这个车费电,充一次电只能玩一个多小时,多半是没电了,你们要是想玩,明天我和周羽又搬下去宿管阿姨那里充电就是了。」 听了裴野的解释,左不言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一周充一次电就好,天天充你们抬着好累。」 他清秀的脸配上乖巧的表情,看得裴野心痒痒,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个不用你操心。先去把车弄进来吧,待会儿给你揭晓另一个惊喜是什么。」 第28页 左不言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屈指可数,他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先是摇摇车,又是不知名惊喜,对比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个新朋友一点都不合格。 摇摇车抬回寝室,放在门后,确定门关好了,裴野捂着左不言的眼睛靠近桌子:「猜猜是什么?」 要是其他的东西,左不言肯定猜不中,但是吧,裴野这个惊喜,它有味道,左不言鼻尖耸动:「吃的?」 林霖在一旁嘲笑裴野:「野哥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这么大味道你还非要问人家是什么。」 裴野冷哼一声,继续问:「具体什么吃的?」 左不言不知道了,找回面子的裴野松开手,依旧是熟悉的调调:「噹噹噹噹~」 一盆大杂烩出现在左不言面前,中间的汤汁咕咚作响,一看就很新鲜,锅旁边摆着四杯雪碧。 左不言好奇:「这是现做的吗?」 裴野挑眉,十分得意:「刚你和林霖在外面玩车的时候我煮的。」 「不是没有插板吗?」难不成裴野还有在寝室偷偷接电路的技能。 裴野嗨了一声:「没用电,我用的自热包,加水就能煮。食材是我在家里处理好带来的,有虾、牛肉、土豆、鸡爪、茄子,全是铁锅炖的精华,当然,还有我妈做铁锅炖的独门秘方小酱料,一般人都没那个口福。」 左不言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何德何能。 林霖端着碗已经等不及了,撺掇着周羽帮他捞一勺,裴野敲了两人蠢蠢欲动的筷子:「这可是我专门为小天鹅准备的欢迎宴,你们两个吃第一口,好意思吗?」 两人顿时乖巧.jpg,渴望的眼神落在左不言的身上。 左不言第一次有种用筷子都手抖的感觉,在三人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夹了一块肉进嘴里,咀嚼几下:「好吃!」 林霖欢唿一声:「开动!」 周羽动筷表示贊同。 四个人正进行干杯仪式时,宿舍门被敲响,一道声音通过喇叭清晰传进来。 「里面的人都给我听好了!别挣扎了!也别忙着藏东西了!老老实实开门!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还没吃完呢 哦豁,存稿发布时间设置错了 第15章 六十六 四人的动作同时停顿,面面相觑,怎么会这么倒霉? 喇叭传音的人太过于信誓旦旦,让左不言怀疑他是不是在寝室里安了摄像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差点把左不言吓得拿不稳杯子。 宿舍门顶上的玻璃外面贴着一张人脸,隔了老远,眼里的精光仍看得一清二楚,这画面也太惊悚了。 这人有点眼熟啊。 再看两眼,这不是老熟人吗? 左不言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之前在楼梯间抓打架的那个教导主任吗?左不言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便问裴野他们:「去开门吗?」 裴野不慌不忙:「开吧,我去开。」 裴野神色平静打开门,本想转身就走,但看教导主任踩在板凳上扶着啤酒肚不知如何下脚的模样,他很贴心的把教导主任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这诡异的cp感。 教导主任咳了一声,拿着喇叭整理了一下衣服:「别想着讨好我,我就不会罚你们。」 林霖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脸。」 左不言拍拍他手,安抚他的情绪。 教导主任直直朝着铁锅炖走过来,放声质问:「你们在寝室里面煮吃的?知不知道学校里面不能用电器?你们在哪里插的电?擅自接线路直接开除!」 裴野一脸『你没问题吧』:「老师,您仔细看看,这不是电器,也没有插电。」 裴野把上层的容器端开,露出下面泡着水的一堆加热包:「我用的是自热包煮的。」 教导主任眉头一挑:「加热包怎么了?没插电就没有危险吗?你看看你这一堆放在一起,要是爆炸了你能负责吗?」 「这不是没爆炸吗。」 「没爆炸就没问题?学没学过一个成语叫防患于未然?你还给我犟嘴!」 不能让裴野再发言了,不然教导主任会爆炸的,左不言踩着空隙时间插话:「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他低眉顺眼的道歉,学的是裴野面对罗成时的『凡事不管原因先诚恳道歉』绝招,也不知道换个老师管不管用。 教导主任说话还是有点沖,但比刚才柔和一些了:「知道错了为什么还用?」 左不言继续说:「我们只知道校规里面说寝室不能用电器,但是不知道不能用加热包,现在很多方便食品里面都有加热包,我们认为还是比较安全的。」 教导主任哼一声,没说话,不知道相信没有,视线在寝室内部逡巡,盯到门边的时候大步走过去:「这又是什么?」 看着被教导主任摸着的大老虎摇摇车,左不言小声说:「玩具车。」 教导主任东瞧瞧西看看:「这不是插电的?」 宿管阿姨提供充电服务算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事情,但是面对老师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虚,不能说,不然以后寝室楼都没有地方充电了。要是真害得全寝室楼没地方充电,左不言无法想像后果。 左不言一口咬定:「不用插电,手动摇。」 第29页 教导主任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裴野走过去:「您不信,我给您展示一下。」 然后摇摇车就在裴野的手下摇动起来,像是小婴儿坐的摇篮一样,前后摆动。 「你们都高中生了,还坐玩具车?」 裴野丝毫不羞愧:「坐啊,我有点失眠,回家看我小侄子坐这个车睡得快,我也想试试。」 很显然这个失眠的人不是裴野,左不言的头埋得更低。 教导主任虚眼打量裴野,裴野直接把脸凑过去,指着眼睛下方:「您瞧瞧,这么大的黑眼圈,老失眠患者了。」 教导主任背着手,远离摇摇车,又拿起桌子上的给小五松土的小铲子看了看,手从林霖的一排护肤品上划过,得出结论:「你们寝室真是与众不同啊,全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裴野:「谬赞了谬赞了。」 教导主任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口水呛着咳了一两声,也懒得再和他扯下去:「看在你们认错态度比较好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们了,一人一份一千字的检讨就算完事。现在十点,十一点熄灯,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写吧,我守着你们写。」 「阿这,不必了吧。」裴野看看铁锅炖,还没有吃完呢。 教导主任在裴野床上坐下:「快点写,别废话。」 左不言拉拉裴野的衣袖:「写吧。」 早写早完事,完事了才能把教导主任送走。 四个人坐成一排排,不知道的还以为526寝室多么勤奋,奋笔疾书。 写了一会儿裴野实在是觉得不行,他看教导主任正拿着手机扒拉,就站起身来把铁锅炖舀进四个碗里,挨个给左不言他们放手边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离他最近的左不言说:「趁热吃,边吃边写。」 左不言以前接受的教育都是做不完试卷不许吃饭,做作业的时候必须专注不能开小差,这还是他第一次写东西的时候旁边摆着吃的。 裴野看他犹豫,用他筷子夹起一块土豆送到他嘴边:「啊~」 左不言红着脸乖乖张嘴,实在太羞耻了,他抢回筷子:「我自己吃。」 教导主任不明白自己不就刷了会儿手机,怎么写检讨的人就吃起来了,他用喇叭吼:「快点写!」 左不言被吼得一激灵,耳尖通红,他埋头看裴野一眼,发现他右手拿笔写检查,左手用筷子插土豆往嘴里放,两不耽误,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少边写作业边吃东西,他犹豫了一下,也学着裴野的方式操作起来。 学习这件事是左不言为数不多擅长的事情之一,写检查也属于写作,对于他来说和写语文作文没太大区别,只要写清原因、过程、道歉、保证就好,所以他虽然是第一次写,但却是寝室里面最早完成的。 裴野余光看见左不言面前那张字迹隽秀飘逸的检讨,悄悄蹭过来说:「给我抄一下。」 平时上课裴野要是找他瞅一瞅左不言都是直接拒绝,毕竟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很配合的把检讨往裴野的方向挪动过去。 裴野的字迹龙飞凤舞,左不言都有点看不懂,半猜半蒙才知道他写的什么。 四个人把检查写完,挨个给教导主任看了,教导主任的眉头一时皱一时松,面如调色盘,他捏着裴野的检查唉声嘆气好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最后十分艰辛的说:「这次就算完了,下次不要再被我逮到你们寝室干什么违规的事情,不然就不是一千字能够解决的了。」 四人点头答应。 教导主任站起身来,拿着检讨,路过裴野的时候用检讨拍拍他的胸前,面露嫌弃:「这份是你的吧?字真丑。」 「还有,擦擦嘴。」 裴野懵懵地转头,左不言指尖在嘴角点点,示意他嘴边有东西。 教导主任走到门口,顿了一两秒,似是气不过的转头瞪了裴野一眼:「也不知道给我整一碗,没眼力见。」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左不言从他的背影上看出一些气唿唿的意味。 裴野笑着扒门对那个背影说:「老师你回来,我给你整!」 教导主任头也不回,加快步伐。笑话,他要是真回头吃了裴野那碗铁锅炖,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等左不言关上门,林霖和裴野发出爆笑,林霖笑得喘不过气:「主任像个小孩,他还馋了,哈哈哈……」 裴野接过左不言递的卫生纸,擦着嘴哼笑:「我就说,没人能躲过我独家秘制的铁锅炖!」 左不言看他神气的样子忍俊不禁。 锅里还剩下一些,裴野按照饭量给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加塞了一些。吃完饭洗完碗,裴野就招唿着周羽用试卷把门上的那块小玻璃遮住了。 以前都没注意到这个地方,没想到教导主任这么狡猾。 煳完玻璃,左不言指了指那里,欲言又止,裴野挑眉:「小天鹅,你想说什么?」 「那是你的数学卷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裴野六十六分叉叉远多于勾勾的数学试卷。 林霖最喜欢看热闹了,他垫着脚尖看了看,确定之后又笑得花枝乱颤:「野哥,我就说你平时怎么总挨老罗骂,六十六分,老罗看到你能不生气吗?哈哈哈……」 裴野委屈加愤怒,一屁股坐在大老虎的头上,背对着人,左不言好笑,这么大个男孩生气就像小孩子闹脾气,喜欢往角落钻,好像背对着别人就不知道他在生气一般。 第30页 这么一看,裴野和大老虎还真像,看着吓人,其实就是个拥有梅花肉垫的大猫。 大猫需要顺毛,左不言走过去摇大老虎:「你别生气,你现在进步了呀,上次周测你考了85,快及格了。」 裴野不可置信,左不言这个考150的学霸竟然能说出这种违心话,他指了指左不言:「你,一百五,林霖,一百四,就连周羽,都次次一百分以上。」 左不言噎住了:「学习急不得,慢慢来,你要是不想看见它,我重新换张报纸上去。」 「算了吧,」裴野拉住他,「你这个小身板,要是摔了怎么办。」 左不言脑海里闪过裴野抱教导主任下板凳的场景,他很想反驳,教导主任站在上面都没摔,他怎么会摔。不知怎么,把裴野搂腿抱的人换成他自己,就很羞耻,左不言红脸嗫嚅:「那,那就不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还好寝室地位不是按照数学分数划分的 第16章 亮晶晶 左不言昨天半夜又突然惊醒了,看大家都睡着了他就悄悄去坐了摇摇车,有规律的微微晃动是真的催眠,坐了十多分钟,左不言就开始犯困,他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挪回了床上,慢慢睡着了。 这会儿六点半,起床铃声响了,左不言还没醒,裴野穿好衣服,站在左不言的床头看他的睡颜。细软的头髮微微凌乱,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头两侧,睫毛翘翘,脸部线条柔和。醒着的时候像个冷清带点害羞的小天鹅,现在睡着了就是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距离左不言脑袋起包已经过去了两天,本来红肿微紫的包块变成了深蓝和深紫的混合,乍一看还真的有点吓人。 小王子需要需要骑士保护。 裴·骑士·野看他额头上的那个包格外不顺眼,好好的王子睡觉图全被那个包破坏了美感。 裴野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突然站到正在擦护肤品的林霖身后,吓得林霖挤护肤乳的动作一抖,挤多了,林霖心疼,锤了裴野一拳头,不痛不痒,却能表达他此刻的愤怒:「野哥!你站我后面干什么!」 裴野笑着:「你不是有个什么眼屎笔,就那是点在这里,亮晶晶的。」 裴野指着眼头,林霖又给了他一拳,起床气还没消散,真的有点暴躁:「那叫液体眼影!不叫眼屎笔!粗俗!」 裴野摸摸鼻头:「行吧,液体眼影就液体眼影,借我用用。」 裴野伸出手,林霖狐疑的看着他:「平时也没见有这个爱好啊?你不会是美妆1吧?还是大母0?」 「什么美妆1,大母0的?」裴野推推林霖的肩膀,「快给我用用,待会儿人醒了。」 林霖听出他的语气急迫,眼神不对劲起来,寝室就左不言还唿唿睡着:「你不会是想在不言脸上画王八吧?我不给!」 裴野哎呀一声:「我怎么可能在小天鹅脸上乱花?我就是想帮他美化美化。」 林霖半信半疑:「他那张脸还需要美化?」 「哎呀,快给我用用,我真不乱来。」 林霖半信半疑找出一管亮晶晶的液体眼影递给裴野,为了防止裴野乱来,他就站在一旁看裴野准备干什么。 该说不说,裴野胆子是真的大,拿着就开干,细头的笔尖落在左不言的皮肤上,动作迅速轻柔,没几分钟,左不言额头的包折射着光线,变成了一头憨态可掬唿唿大睡的彩色小猪。 林霖看完全过程,感嘆一声:「野哥,你画画的技术还真不赖,手都不抖的,下次帮我画眼线。」 裴野傲娇扬头,把液体眼影塞回林霖的手里,过河拆桥:「不帮。」 林霖气唿唿切了一声,继续去护肤,裴野拿手机拍了一张自己的杰作,感嘆一句:「真可爱呀!」 说完,裴野也美滋滋的出去阳台洗漱去了。 等左不言醒过来的时候,其余三人都洗漱穿戴好了,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他慌张道:「我起晚了吗?」 裴野居高临下看着他,刚睡醒的左不言是软乎乎的小天鹅崽子:「没事,你慢慢起床,我们去食堂,待会儿你直接去教室就好,我们把早餐给你带教室去。」 .左不言纠结:「不太好吧。」太麻烦裴野他们了,但是自己还没起床洗漱,跟着裴野他们去食堂又需要裴野他们等好一会儿。 裴野拍拍他的被子:「没什么不好的,你慢慢来,不着急,我们先走了。」 说完,三人唿啦啦出门了。 在食堂吃早餐吃一半,林霖突然说:「野哥,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裴野埋头苦吃:「能有啥事,你想不起来的事情说明就是不重要的事,吃饭。吃完还要给小天鹅带回教室。」 林霖:「哦。」 —— 左不言在座位上坐好,他不习惯带帽子,就顺手把棒球帽取了,扒拉几下被压乱的头髮,反正现在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脑袋上有个包了,取了棒球帽也不会有太多探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裴野还没到,他就拿出英语书背单词。背着背着他感觉到一阵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此时教室还比较空旷,他直接就和第三排自己正前方的那个男生对视上了。 根据裴野的介绍,教室的座位都是按照成绩选择的,而此刻和自己对视的男生就是十七班的第一名,每次第一次选座位的人——王寒声。 第31页 王寒声是很典型的学霸长相,戴一副细框眼镜,干净利落的髮型,脸型流畅,轮廓分明,很正派的长相,不像裴野,圆寸加上招牌痞笑,妥妥的坏学生标配。 王寒声没料到左不言会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侷促,他只是对大家嘴里的空降高颜值学霸很感兴趣,想着刚好视线没阻碍能看观察一下,结果就被左不言逮到了。 不过他也不慌张,对着左不言扬起一个微笑,左不言回以微笑。 会主动对自己微笑的人,应该很好相处吧。 左不言不是什么擅长交际的人,微笑表示礼貌之后他就移开视线,继续开始背单词。 一片阴影挡住了光,左不言疑惑抬头,又对上了王寒声带笑的视线,不过这回,他们的距离很近,王寒声直接站在他斜后方。 「你好,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寒声把手心里的东西递给他,指了指额头的位置:「你看看。」 左不言拿起那块圆圆的小镜子:「没事儿,这是我……」前几天磕到的。 话没说完,因为左不言意识到王寒声关注的不是他的包,而是他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画的亮晶晶小猪。 左不言的手脚一下冰凉,开始冒冷汗,突然出现的具有恶作剧性质的标记,有一瞬间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黑暗的那段时间,但稳住心神之后,他想应该是裴野或者是林霖给他开玩笑的。 左不言捂着额头,生理性脸红:「可能是我的舍友和我开玩笑画的。」 王寒声递过一张纸巾:「擦擦吧。」 左不言接过纸巾:「谢谢。」 一只手拿着小镜子,另一只手擦着亮晶晶。 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亮晶晶一点都不好擦,一擦就晕染开,手指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小细闪。 左不言有点绝望,手下的动作开始变得有点粗鲁,青紫的周围又多了一些泛红的印记,是被他擦出来的。 王寒声制止他的动作:「你皮肤白,别擦这么用力,都擦红了。」 左不言有些泄气地笑笑:「擦不干净。」 「我刚去找女生借了一张湿纸巾,用湿纸巾试试吧。」 左不言笑着道谢,伸手去接,王寒声却没给他:「我来帮你吧,我看得比较清楚。」 左不言纠结了一秒,点头答应,这是他在这个班级里收穫的来自其他同学的善意,他不想拒绝,虽然不喜欢和不太熟悉的人接触,但是只用湿纸巾应该没问题吧。 裴野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王寒声弯着腰,左不言仰头闭眼,两人的距离十分近,王寒声的手还在摩挲着左不言的脸。 裴野心里涌起一阵无名火,他气势汹汹冲过去,把正专心擦额头的两人吓一跳:「你们在干什么!」 语气暴躁,脸色难看,左不言不知道他怎么了,下意识回答:「王同学在帮我擦脸上的东西。」 脸上的东西?裴野的视线落在左不言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心里的生气瞬间哑火,涌上一阵心虚。 左不言本来确定的嫌疑人就是裴野和林霖,这下看他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野有时候经常小男孩心性,喜欢恶作剧,喜欢搞破坏,左不言都知道,并且羡慕着他这一身鲜活的少年气息,而且从他转学过来,裴野一直都对他超级好,这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没有什么,因为他知道裴野是不带恶意的。 他安抚性笑笑:「没事,擦擦就干净了。」 裴野低头看他,白皙的额头上不止有青紫,还有红痕,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画一个卡通图案给你遮一遮的,结果看顺眼了就忘记这件事了。」 没等左不言发言,王寒声先发言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裴野同学,你这样做对得起左不言同学对你的信任吗?他今天要是不戴棒球帽来教室,这一路上会有多少同学嘲笑他,你知道吗?左不言同学本来就才来我们学校,你不照顾他就算了,还恶作剧。」 裴野向来吃软不吃硬,而且他今天就是看王寒声莫名不顺眼,他呛声道:「这是我和左不言的事,关你什么事?」 王寒声冷脸横眉:「我是班长,关心照顾同学是我的责任。」 裴野盯着他,嘲讽一笑:「怎么没见你关心关心我,一上来就噼头盖脸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眼见周围越来越多人围观,两人都快吵起来了,左不言拉拉裴野的衣袖,赶紧说话:「谢谢你王同学,没事的,裴野只是和我开玩笑的,擦干净就好。」 王寒声看他一眼,眼里是左不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好吧,这是你们的事,你们处理吧。」 说完,王寒声回自己的座位,裴野接过湿纸巾给左不言擦额头上的亮晶晶,林霖从书包里掏出一小瓶卸妆油:「用这个,光用纸擦,擦不干净的。」 裴野边擦边觑左不言的脸色,左不言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吗,勾唇对他笑笑,裴野见左不言没有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就顺势拿出早饭放到左不言的怀里:「还热的,给你暖手。」 左不言装作没有看到他谨小慎微的模样,别说,平时嚣张惯了的裴野收敛起来还真让他生不起气来。 林霖站在后面和周羽说话:「你觉不觉得野哥今天怪怪的?」 第32页 周羽依旧没什么表情,说话一针见血:「怪酸的。」 第17章 讲故事 上周周测试卷,左不言门门都是全班第一,所以哪怕他现在上课的时候依旧会在上午打瞌睡,科任老师都没再对他太过严厉,最多是提点他几句,或者是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看得周围一圈的人心里发毛,左不言依旧陷入昏睡。 转眼周五,左不言额头上的包消肿了,颜色也只剩下淡淡一点,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左不言是十一月中旬来的,现在两周星期过去,等周假回来就是裴野盼望了很久的通暖气的时间。 左不言在南城长大,那里四季分明,冬天湿冷,最低温度也就接近零下,除了空调和小太阳之外,家里没有什么保暖措施,全靠一身正气。 来到北城之后,左不言这两周都快冷傻了,平时上课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在教室里还要搭着裴野送的假皮草才暖和。但是吧,搭着假皮草,有人从后门进进出出的时候总喜欢盯他两眼,有种皮草成精的感觉。 左不言不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所以当裴野兴致勃勃告诉他回来就有暖气的时候,他也期望起来。 周五放假,依旧是谢慷带着李舒来接左不言。虽说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来接,但左不言还是开心到在这寒冬里红透了脸。 李舒今天换了个风格,走的知性风,黑色长款大衣配浅色围巾,长发飘飘,略施淡妆,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有十七岁孩子的妈。 李舒亲亲热热把左不言塞进了车,看他脸颊红扑扑,以为是冻的,两只手捧上去,嘴里还说着:「哎哟,我可怜的小乖,脸都……」冻红了。 李舒仔细摸摸,有点奇怪:「咦?怎么冻狠了脸是烫的?」 左不言能说他是因为有人来接兴奋到肾上腺素飙升所以脸发烫吗? 必定是不能。他就只是对着李舒笑笑,没有说话。 谢慷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了两眼:「烫的别是长冻疮了吧?不言你平时出门可得把围巾围好,不然真长冻疮了有你难受的,还影响颜值。围巾要是遮不住,你也可以戴个口罩,再戴个耳帽……」 「诶诶诶!」李舒打断谢慷,「我说谢大律师,你平时上庭话还没说够呢,现在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谢慷不管李舒的调笑,在后视镜里和笑弯了眼的左不言对视一眼,嘴角也噙起笑:「不言,你看看你妈妈,她不关心你还不允许我这个叔叔关心你,唉,可能是叔叔没有资格管你吧。」说到最后不知是演的还是真切的情绪,脸上浮现一丝落寞。 自觉告诉左不言哪里不对,看谢叔叔和妈妈的感情这么好,两人竟然还没有谈婚论嫁,而且谢叔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想要合法的身份,那说明,两人没有进展的原因是出现在自己妈妈身上?左不言心里思虑着,面色不显,他沖谢慷害羞的笑笑:「谢叔叔有资格管我的。」 谢慷听了这话,爽朗一笑,话里话外还不忘拉踩李舒:「我们不言啊,比某些人有良心多了。」 左不言听说过很多有了后爹就有后妈的故事,谢叔叔现在还不是他的后爸就对他足够好了,要是成了他的后爸,还不知道会对他多好。想到这里,左不言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永远记得,那天他躲起来,纠结了许久才惴惴不安的打通了从他父亲手机里看来的李舒的电话。真的是很庆幸,李舒这么多年都没有换电话号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联繫到她。 那天电话接通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妈妈,李舒满头问号说了句:「谁是你妈?我可没有儿子,我还是十八岁的少女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寒如冰雪,看来妈妈一点都不想念他,甚至根本不承认他这个儿子。就在左不言即将绝望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插入:「等等,谁说你没儿子的?」 后来在谢慷的提醒下,李舒想起自己有个十七年没有联繫的儿子,这才问了左不言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是左不言第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陌生而温柔,还有一些不分年纪的俏皮,他瞬间听红了眼,原本压抑了十多年的委屈一时间全部冒出来了,他声音带着哭腔说了一句:「他打我……」 左不言跟着父亲长大,挨打了给妈妈打电话,谁打的他自然十分明了。 左不言以为李舒会和家里的亲戚长辈们一样说:「爸爸打你是想要你成才,你想想,要不是爸爸一直约束着你,好好教育着你,你会有这么好的成绩,这么多荣誉吗?」 李舒开口却是一句:「谁她妈不想活了,竟然打我的儿子!儿子你别怕,妈妈马上赶回来,带一车面包人去揍死他!」 听声音,电话那头应该是谢慷抢过了电话,他安抚着左不言的情绪:「是不是你爸爸打你了?听叔叔的,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你爸爸给你打电话你就把录音录下来,争取留下他家暴你的证据……」 后来在谢慷的安抚和安排下,左不言顺利躲过了那次打。躲了一天之后,谢慷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带着他回家收拾行李,将他带回北城,给他安排好学校,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与此同时开始着手和他父亲打争取抚养权的官司。 在左不言的心里,对于谢慷成为他父亲这件事十分希冀。 第33页 他真的好想要一个谢慷高大又有担当的父亲。 左不言眼含希望的看向李舒。也不知道李舒是真不懂,还是装没看见,她只是翻转手掌用略微冰凉的手背去贴着左不言的脸皮,汲取热量,边取暖还边感嘆:「我们家不言宝贝的脸可真小,给妈妈暖手的面积都不够。」 就在左不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李舒的手直接从左不言的脖颈处伸进去,冰了左不言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躲。李舒不让他躲,嘴里还笑着说:「小乖让妈妈摸摸,看看你有没有腹肌,八块腹肌可是校草必备……」 两人在后座一个追一个躲,笑闹声充满车厢。 谢慷在前面开着车,摇摇头嘆口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还是老规矩,李舒先是带着左不言去吃了一顿火锅,然后一手挽着一个帅哥,在公园里熘了一会儿弯消完食再回家。 凌晨三点,左不言又惊醒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起这几天在学校里面惊醒去坐摇摇车,坐不了半小时就会重新有困意。现在回到家里,没有了摇摇车,他还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再次入眠。 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要是裴野在的话,会做些什么来催他入眠。要知道,裴野的鬼点子可多了。 想了一会儿他有点口渴,抱着水杯准备去厨房接点水喝。 惊醒起来接水喝的左不言和在客厅里找东西的李舒撞了个正着,两人多少有些被逮住的尴尬,要知道两人上周天才在谢慷面前保证健康作息好好吃饭了的,结果凌晨三点又遇上。 可想而知,他不在家的这几天,他妈妈又是何种潇洒自在的放纵。 「妈妈,你又熬夜?」 李舒被问得一时心虚,瞬间甩锅:「你不也还没睡,都说母子同心,肯定是因为你没睡我才睡不着的。」 左不言噎住,还有这种玄学? 他抱着水杯:「妈妈,不是我想熬夜,我失眠。」 李舒一脸不相信:「年纪轻轻怎么会失眠,要我说,睡不着肯定是因为还不够累!还不够无聊!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想睡觉。」 在李舒的安排下,左不言老老实实躺在自己床上,李舒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给左不言压好被子,拍拍书面,满脸自信:「你放心,这可是你谢叔叔上次落在我们家的法律用书,又枯燥又难啃,保准你听几句就想困。」 左不言实在没有想到,别人的妈妈讲睡前故事都是些什么《一千零一夜》、《伊索寓言》,他妈妈给他讲的睡前故事却是《民法典》。 李舒念了一页,不自觉打起哈欠来,她停下来转头一看,左不言看着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里面就写了两个字——继续! 李舒轻轻弹了下左不言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越听越兴奋?不行,我得再拿个更狠的。」 李舒想着法律书上面文字虽然枯燥,但是听得懂,于是她就绞尽脑汁想,有什么东西是既枯燥又听不懂的。 她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从她房间里拿过来一本书:「这个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我就不信这回你不困!」 左不言瞪着眼睛看书封面,上面硕大四个字——《高等数学》。 左不言实在不忍心告诉李舒,这本书他看过。 李舒随便翻了一页念了一道例题,题干刚念完,她还没来得及念解题步骤,左不言突然坐起身来拿过床头柜上的中性笔和笔记本,开始演算,李舒坐在旁边,云里雾里。 没过几分钟,左不言停笔:「妈妈,答案是2,对不对。」 李舒一对:「还真是!」 左不言开心的笑了。解出来了! 李舒反应了一会儿:「不对啊,我是催眠你,你怎么还越来越兴奋了?还爬起来解题,这个可是大学数学,你妈我当年学了好久都挂科了,你一个高中生怎么几分钟就解出来了!」 到后面李舒基本上是吼出来的,脸都憋红了。 她一把把左不言推倒:「不行,今天我还不行了!催眠不了你一个小屁孩!既然如此,别怪我拿出我的看见本领!」 说着李舒拿过手机,点开她库存的《重生之我的暴戾反派夫君》。 李舒念了几句,左不言就被里面的情啊爱啊的羞红了脸,他往下面缩了缩,被子把脸颊遮了一半,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李舒可是奇了怪了,她就是抱着反其道而行之的态度才给左不言念言情小说的,谁知道这么跌宕起伏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左不言还真的听得昏昏欲睡,就在她暗喜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意识混沌的左不言瞬间清醒,母子俩对视一眼,李舒一声怒吼:「谁啊!操!」 作者有话要说:  李舒:好不容易要哄睡儿子了,谁跑出来捣乱了,是谁! 第18章 斗地主 李舒满含怒气要冲出去把那个按门铃的人教训一顿,左不言慌慌张张穿上拖鞋就去追李舒。这个点来按门铃的人,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要去保护妈妈。 左不言的动作慢了一点,等他冲过去的时候李舒已经怒气沖沖的把门拉开了,无畏无惧。左不言的心都吊了起来。 门外先是伸进来一包外卖,然后一个穿着性感、浓妆艷抹的女人跳了进来:「小舒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喜欢的烧烤!我还带了酒,我们今天晚上使劲嗨!」 第34页 好吧,果然是他妈妈的朋友,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高贵冷艷,骨子里还是活泼好动的。 李舒哼了一声:「你来的可真是好时候,我差点就成功了,你就按门铃了。」 李舒伸出手去接外卖,那个女人却把外卖缩回去抱在怀里,眼睛在左不言身上扫描了一下,突然笑得不可描述,对着李舒挤眉弄眼:「这看着刚成年吧?谢慷不知道吧?我还是先回去了,你也小心点,别搞出人命,人家小朋友还要上学,哎哟,李舒!你扯我耳朵干嘛?我没有那么重口味!三个人不行的……唔……」 李舒气到去捂女人的嘴:「夏橙!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又屏蔽了我的朋友圈,这是我的儿子!」 挣扎中的夏橙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消化了一下李舒说的什么,她明显松了口气,扒拉了一下大波浪,妩媚尽显:「你早说啊,吓我一跳。」 夏橙轻车熟路换鞋,李舒揪她耳朵:「你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夏橙一脸懵懂不似作假。 李舒怒吼:「你是不是又屏蔽了我的朋友圈,没有看我和我乖儿子的合照?!」 听了这话夏橙也气不过了,她掏出手机当着两人的面点进李舒的朋友圈,指着上面左不言美颜过度的脸:「你自己看看,你p的图和你儿子现实中的样子有半毛钱关系吗?蛇精脸,铜铃眼睛,还自动美颜上了口红和眼影,我还以为是你新认识的gay蜜呢。」 虽然不知道gay蜜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左不言,这应该不是一个适合他的词语。 这下占据道德高地的人就变成了夏橙,她继续输出:「要我说女人也真是可怕,p图光顾着自己好看,根本不管和自己合照的人的死活。」 说着说着,夏橙很自然的挽上左不言的胳膊,把他往沙发边拉:「哎哟,可真帅,坐下让阿姨,不,姐姐,让姐姐自己看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虽说李舒也经常毫无理由挽着他,但到底是自己妈妈,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个美艷女士挽着他,左不言差点路都不会走了,一紧张又上头了,脸红成滴血。 不知道到底是叫阿姨还是姐姐,左不言直接省略了称唿:「左不言,食不言寝不语的不言。」 夏橙眼睛亮晶晶的:「好名字,好适合你,很文雅。」 李舒没好气的把烧烤放桌子上,拍下夏橙蠢蠢欲动的手:「别动手动脚,我儿子还未成年呢。」 「未成年怕什么,我可以等。哎,李舒,我之前看一个新闻,说是一个女子和闺蜜的儿子结婚了,婆媳关系可和谐了。」 李舒拆着烧烤包装,一脸不信看她一眼:「切,你就嘴嗨吧,要是你家小狼狗在这里,你敢说这话?话说你今天怎么又跑我这里来了?大半夜的穿得这里花里胡哨?去酒吧被抓了?」 说到这个话题夏橙脸色都不好了,她撅噘嘴:「不是去酒吧被抓了。他天天泡实验室里面,好久没见了,今天又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就跑去实验室看他,准备等他下班去吃烛光晚餐,谁知道看见他和他那个研究生挨可近了,我过去他还让我坐着等等,问他去干嘛。一听这话,我当时就火气上头,提着包就回家了。晚上他回家,也没说哄哄我,又坐在电脑面前敲敲敲,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故意换了套性感的衣服,又提着包离家出走了。」 李舒嘆了口气:「你们都结婚好几年了,怎么还是吵吵吵的。果然,还是不结婚好,屁事没有。」 「你可别这么说!要是谢慷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撺掇着你不结婚呢!主要是吧,我们家那位死钢铁直男了,不像谢慷,温文尔雅,还浪漫。看你朋友圈,人家还带着小不言和你一起去吃火锅呢,人家这个后爸当得多好,你真不松口?」 脸色阴沉的变成了李舒,她悄悄瞟了左不言一眼,转移话题:「说这些干什么,吃烧烤!来来来,小乖,尝尝这个烤五花肉,一绝!」 左不言压下心底再次浮上来的疑问,老老实实的做个吃烤肉喝饮料的背景板,顺带听两个女人说八卦,时不时在她们需要认可的时候点个头表示自己的贊同。 这种感觉又新奇又温暖。 就这样,左不言在吃完烧烤之后又被两个女人忽悠着一起斗地主,理由是刚吃完烧烤睡觉不好,还不如彻底熬个通宵,然后舒舒服服睡上一天。 要搁在平时,左不言是觉得不会如此不自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李舒在一起,他就很容易被传染,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彻彻底底日夜颠倒。 更过分的是,赌场上面无母子,李舒和夏橙竟然拉了个群,输了的人就往群里发红包,根本没有把左不言当成一个高中生来看待。 斗地主这个游戏向来是越玩越精神的,更何况还是和钱沾上边了,虽说打得不大,但赢钱的感觉是真的让人上瘾。更何况左不言还是一个从小到大没有任何娱乐的人,就连这斗地主,都是李舒和夏橙现教给他的。 三人一打就是三四个小时,窗外传来各种响声,不大,但这城市醒来的动静却惊醒了三个人。李舒一抬头,对上左不言挂在脸上的黑眼圈,他皮肤本来就白,这个黑眼圈一挂格外明显,看得李舒都担心他什么时候突然熬不住嗝屁了。 她连忙把左不言手里的牌抢来丢在桌子上,语气有些焦急:「小乖,快去睡觉,这天都亮了,熬通宵对身体不好。」 第35页 都怪她,夏橙一来就连姓什么都忘记了,本来是哄左不言睡觉的,结果哄着哄着,不仅带着人吃了烧烤,聊了八卦,还一不小心打斗地主打了一个通宵。 要是谢慷知道了,肯定要把她皮给扒了。 有句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李舒刚推着左不言往卧室走了两步,门口传来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哦豁,来不及了。李舒给夏橙使眼色,夏橙晕乎乎的,根本没有理解到,反而问她:「咋了?熬个通宵脸部肌肉僵硬了?看来你年纪是真的大了啊,哈哈……」 夏橙笑到一半,突然觉得背心一凉。 她听到动静往门边一看,是心惊的声音。 谢慷带着她家小狼狗来了,说都没说,直接开门就进来了。 她家小狼狗脸色沉得滴水,身上穿着一套西装,要是平时看见这身,她肯定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扒衣服,可这会儿时机不对,她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只想逃。 终究,逃是没逃掉的,夏橙被脸色阴沉的小狼狗扛走了。 剩下李舒和左不言面对冷成冰窟窿的谢慷。 上周谢慷虽然生气,但脸色也没这么难看,今天连表情都懒得控制了,看来是真的气到了。李舒提心弔胆,心里又在暗暗骂着谢橙,真是一来就没好事,不仅被抓了个正着,还直接不打自招,直接说通宵,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谢慷从头到尾到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两人,一人看一眼的来,整得两个人都不敢动。 在左不言和李舒都要僵硬的时候,谢慷发话了:「你们两个先去睡觉吧。」 言下之意就是,睡醒了再来秋后算帐。 李舒是个有经验的,听了这话就勾起一个难看的笑推着左不言往卧室走,边走边小声说:「不管了,先去睡觉再说,要死也要做个饱睡鬼。」 心里很担心谢慷,也很内疚,但架不住通宵后遗症的威力,左不言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吃晚饭的点。这一天过得是日夜颠倒,除却凌晨四点吃的烧烤,左不言其余的什么都没吃,这会儿睡醒了,胃也甦醒了。 他出去的客厅,谢慷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和饭厅之间走动,看到他睡醒了,谢慷脸上好歹是有了一个柔和的表情:「坐下吧,晚饭刚好做好,可以吃了。」 左不言不敢真坐,他跑去厨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谢慷身后,亦步亦趋,抢着接过谢慷手里的碗筷。 谢慷没给他,只是问:「不言,还记得上周我送你去学校说的什么吗?」 左不言羞愧低头:「记得,要注意安全,要好好照顾妈妈。」 谢慷追问:「那你做到了吗?」 「没有,」左不言羞愧到脸皮发烫,「我错了,谢叔叔,以后真的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监督妈妈早睡,给妈妈做饭。」 得到他诚恳的保证,谢慷的脸色这才重新有了笑意,把手里的碗筷递给他,空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要说到做到。现在,去吃饭吧。」 等到吃完饭后,谢慷把两母子叫到沙发上做好,甩出两份文件。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我妈有毒!和她在一起越睡越晚,骂越挨越多。 第19章 初雪呀 李舒拿起一份,没忍住念出声:「保证书,本人保证除却不可抗力事件因素以外,其余时间熬夜超过晚上一点,自愿接受以下惩罚……」 李舒越念脸越黑,她翻了翻手里这份,又看了看另外一份,脸色难看到极致:「谢慷,你也太狠了吧!这两份保证书简直是为我和不言量身定做的,死死掐住我们两个的命脉啊。」 两份保证书里的惩罚内容不相同,统统都是立足于谢慷对于两人的了解提出的,李舒的惩罚条款主要是控制她的资金、不许她吃喜欢的事物,以及发素颜照去朋友圈等。 谢慷不是很了解左不言,但他观察能力不错,通过这段时间相处来看,他可以十分自恋的说他在左不言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于是左不言的惩罚内容就围绕着是否接送左不言上学,以及和不和左不言说话展开的。 其实这个条款主要防的是李舒,左不言看起来可不是会带着李舒熬夜的人,所以只有把李舒这个熬夜狂魔给压制住,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谢慷挑眉:「人不狠,地位不稳。就说签不签吧。」 左不言率先拿起笔,毫不犹豫:「谢叔叔,我签。」 谢慷满意的笑了:「乖孩子。」 李舒在一旁用惊恐加受伤的表情看着左不言,她控诉道:「小乖,你到底是和妈妈站在一边,还是和你谢叔叔站在一边?」 左不言抿着嘴歉意笑笑:「妈妈,我站在正确的一边,熬夜对身体是真的不好。」 他多么想要拥有正常的睡眠。拥有正常的睡眠之后就没有半夜三点强制惊醒,没有因为睡眠不足神经紧绷到崩溃,没有因为睡眠不足趴在桌面上昏睡。 李舒有些挫败不甘地嘆气:「好吧,我签。」 李舒龙飞凤舞写完自己名字之后,突然嘴角一勾:「谢律师,你还给我整言情小说合约恋爱这一套,专家可是闢谣了的,说是这种文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没想到吧,你骗不到我。」 李舒喜滋滋的把手里的钢笔一放,眉目张扬,眼里全是抓住谢慷小辫子的得意。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慌乱,谢慷只是漫不经心一笑:「你都知道的,我还不知道?我本来也没想用具有法律效应的东西来约束你,保证书全靠自觉。」 第36页 「那如果我不自觉呢?」 「我知道你的弱点。」 李舒不解,但直觉告诉她,她好像掉进谢慷的圈套里面了。 谢慷把两份保证书收拾好,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你要是被我逮到熬夜,我就直接把保证书和你的丑照发在我的朋友圈,你要知道,你的朋友我基本全都有联繫方式,包括你经常斗法的那个高中班花。」 李舒一声嚎叫,冲着谢慷扑过去,面目狰狞:「谢慷!你敢!」 两人扑到一起,谢慷把李舒固定在怀里,任由她折腾,脸上浅浅笑意。 左不言坐在旁边,深感多余,他站起身来,和谢慷说了一句,就回了自己房间。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经歷过父母亲密自己在旁边的尴尬,这是破天荒头一回,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拔腿开熘。 回到房间关门的瞬间,左不言还听见李舒气急败坏的质问谢慷,为什么要加班花的联繫方式! 左不言轻轻笑了,要是他有一个完满的家庭,平时父母应该就是这样打情骂俏的吧。 刚吃完晚饭,左不言也不知道做什么,他坐在书桌前,准备按照自己的老习惯做试卷,拿出试卷却下不了笔,脑海中突然冒出来每次他晚上回寝室做试卷的时候裴野总会问他的那句话。 小天鹅,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休闲娱乐吗? 开始他说没有,裴野就过来抢他笔,还理直气壮说,没有,培养一个不就好了。 那几天晚上,裴野带着他开着摇摇车在空荡的走廊里横冲直撞,在草稿本上画格子下五子棋,趁着没查寝去寝室楼下和宿管阿姨的小孙女学扎辫子,给小五浇水施肥松土…… 回忆起来,明明只是五天晚上干的事情,却这样多姿多彩。 林霖总说裴野玩起来像熊孩子,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应该说这是少年童心永存才对。 说曹操,曹操到。 手机振动,裴野的消息到。 裴野:小天鹅,在干嘛呢?不会又在刷题吧? 左不言一点心虚,卷子合上,笔放下,捧着手机没有记住回消息,而是思考如果是裴野他会是什么样的语气。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老老实实回答:在发呆,不知道做什么。 裴野:你家在哪里?之前都没问过你。 左不言报了一个地址,心底隐约冒出一丝希冀。裴野是准备来找他玩吗?不会吧,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来家里找过他玩,因为他总有数不尽的补习班需要赶,根本没有玩耍的时间。 裴野那头很快回復了一个地址:我家在这,那我们隔得还有点远,本来还想着周天可以一起去学校的。 左不言心中失落一闪而过,很快他又自我疏解,本来也只是他的胡乱猜测,裴野不来很正常,毕竟他都没有主动去找裴野玩。 两人后面又闲聊了几句,左不言就开始接收裴野分享给他的视频。 之前在裴野的强烈要求下,他下载了一个抖音,并且加了裴野的抖音好友。开始他还以为裴野是准备拍视频让他去捧捧场,他还觉得裴野多虑了,裴野这么帅,随便拍一个视频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去点赞评论的。 后来他才知道,裴野加他抖音好友只是为了方便和他分享视频,其中大多数都是沙雕视频。他笑点又很低,刚开始看一两个裴野发给他的沙雕视频就会不由自主傻笑好久,林霖差点以为他脑子出问题了。慢慢的,他的忍耐程度提高了,并且为了他的睡眠着想,裴野在学校里面一天也只会分享几个他觉得特别好笑的。 这会儿放假了,裴野分享起来搞笑视频就变得肆无忌惮,一个接一个,左不言根本看不过来。 晚上十点,左不言正回味着裴野之前给他发的搞笑视频,就又收到裴野的消息了。 裴野:小天鹅,在家吗? 左不言不明所以:在家啊。 裴野:那你下楼,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左不言一下子惊喜住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下楼?你在我家楼下? 裴野:对,二单元楼下这个小花坛这里。 左不言慌乱起来:等我! 他本来穿着睡衣,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羽绒服,穿着毛绒拖鞋就往楼下沖。 要不是在十楼,他都想不等电梯,直接从楼梯跑下去。 裴野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左不言沖他飞奔过来,他一个伸手捞住剎不了车的左不言,左不言急速唿吸,胸腔起伏,脸红扑扑的:「你怎么过来了?」 裴野爽朗一笑:「来找你玩啊,今天初雪,我想着你之前在南城肯定很少看见这么大的雪,就过来找你玩雪。」 「雪?」左不言这才注意到昏黄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树梢上,路面上,房顶上,都是厚厚一层银白,「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啊?我都不知道。」 裴野笑他这副看痴了的模样:「七点左右开始下的,八点半的时候,我看着快下成器了,就出门了。」 左不言笑盈盈的,本应矜持清高的脸上只有抑制不住的笑颜:「你说的有趣的东西就是下雪吗?」 裴野笑着摇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手从背后一扬:「我给你带了一个玩雪神器。」 一个长柄的塑料玩具,看样子顶端上是个翅膀合拢的天鹅。虽然以前没有看到过,但左不言大概能够想像到这个东西是怎么用的,他眼睛里泛着雪夜的光,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 第37页 裴野心头一痒,抓住他不许动,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他的脖子上,又给他把长羽绒服的拉链拉上,羽绒服的帽子兜头戴上。 裴野调笑道:「虽然你的睡衣很可爱,但是露在外面你会着凉的。」 左不言闻声低头一看,想起自己在家里穿的睡衣是李舒买的兔子头毛绒睡衣,嫩黄色的,很幼稚,他耳尖悄悄红,在雪白里格外显眼。 「睡衣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裴野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让左不言觉得自己的理由变成了掩饰的狡辩,不过裴野没有抓到他不放,关注点都放在他的保暖上,确保左不言全副武装之后,他才满意:「你应该是第一次在冬天看这么大的雪吧?注意保暖,不然你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天鹅一准感冒。」 左不言没有辩驳,注意力全在那个玩雪神器上,眼神跟着裴野的动作转移,像是见了逗猫棒的小奶猫,怯怯的,又跃跃欲试着,和见到摇摇车那天的神情如出一辙,乖巧又让人忍不住心疼,裴野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送好多好玩的礼物给左不言,让他体会一下学习之外的快乐生活。 潇潇洒洒,欢欢喜喜,才不辜负来这热闹人间一趟。 裴野也不吊着他,直接给他演示了用法,夹了一团雪进容器的空间里,敲敲摇摇,再打开,地上就摆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天鹅。身子胖乎乎的,雪白一个,颈项却是微细的形状,骄傲立着。 在裴野看来,这个傲娇天鹅的小模样和左不言做题的时候一模一样,全是平时没有的自信矜骄。 左不言像一个辛勤的园丁,把小花坛周边一圈都摆上了小天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作法。 裴野没有说什么,在一旁拿着手机拍着。 等左不言玩了小半个小时,裴野就剥夺了玩雪神器,把左不言帽子盯上的雪都拍掉:「雪又下大了,你该回家了,不然要感冒。」 左不言眼里全是不舍,并且试图和裴野讲价还价:「这个太好玩了,我想再玩一下。」 裴野兢兢业业给他拍着雪,边拍边把人往单元楼下领:「这算什么太好玩,还有更好玩的呢,等明天雪下厚实了,我叫上林霖和周羽一起,带你去打出熘滑,那才带劲。」 左不言脸上的笑意收敛,欲言又止:「四打一,不太好吧?」 裴野愣了一下,笑声震天:「哈哈哈……什么四打一?出熘滑不是人,打出熘滑是一个游戏的名字。」 左不言闹了一个大红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野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更痒了,更想欺负他了,弯腰俯身在他耳边道:「还有,我刚刚说让你下来看的有趣的东西不是下雪,而是看到下雪的南方人,你刚可逗了,哈哈……」 裴野说完就蹦着走了,根本不给左不言反应过来的机会。等左不言反应过来的时候,裴野已经在十多米远外对他挥手再见了。 灼热的气息仿佛并未消散,左不言捂着耳朵,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胸口,试图重现那一瞬的蓬勃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这雪好好玩啊 裴野:这人好好玩啊 这段时间都没有榜单了,寂寞如雪,后面都换成晚上九点更新啦。话说回来,我也好想冬天下大雪,而不是阴雨绵绵,呜呜 第20章 不明物 左不言行尸走肉般红着脸往家走,全凭本能直觉,但他其实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所以李舒送谢慷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左不言从电梯出来直接撞墙,转过身来又去开别人家的门。 李舒捣鼓谢慷:「你看小乖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谢慷多少有点无语:「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正常人第一反应难道不是组织左不言把手按在别人的密码锁上吗? 谢慷阻止了左不言企图开别人家门的行为:「不言,你怎么了?脸红扑扑的,还开别人家的门,你喝酒了?」 「啊?」左不言茫然抬头,脑子里反应了一下谢慷的话,脸烫得连眼角都感觉到热,他好意思的说,「没有喝酒,我在走神,走错门了。」 谢慷还是不放心:「你脸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 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又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李舒在旁边看热闹般说:「小乖应该是遗传我吧,一激动,一害羞就上脸。」 左不言终于知道自己这个奇奇怪怪的生理反应是怎么来的了,他使劲点点头,表示李舒所言非虚。 「没事就好,这两天下雪冷,雪化的时候更冷,不言你注意添衣。」 左不言乖乖仔点头:「好的,谢叔叔。」 谢慷转头又看李舒,李舒立马高举双手投降:「不用担心我,我连门都不出。」 谢慷失笑:「你这是又嫌我啰嗦?」 丧命题李舒才不会回答,她直接转移话题:「小乖,你出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魂不守舍的样子。」 左不言眨巴眼,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我同学来找我玩了一会儿雪。」 「现在这么点雪有什么好玩的,等十二月份下大雪的时候,那才好玩。等你放寒假的时候,估计湖也冻上了,我们去湖上玩狗拉雪橇,湖上还有人打冰球和冰壶什么的,可有意思了。」 左不言听得眼睛放光,原来北城的冬天围绕着雪可以有这么多的活动,不像南城,一到冬天,小冷风一刮,小阴雨一下,根本不想出门。 第38页 「妈妈,打出熘滑又是什么啊?」 左不言决定做好提前调研,不然又出现像今天这样的尴尬事件就不好了。 李舒诡异一笑:「刚好送你谢叔叔下楼,让他去楼下给你演示一下。」 谢慷试图拒绝:「今天才下雪,打不起出熘滑。」 李舒朝左不言挤眉弄眼,左不言很诡异的看懂了,妈妈应该是让他使用扮可怜绝技。 左不言瘪瘪嘴,一副『我一点都不委屈,我就算委屈我也不说,我体谅大人,我是一个乖孩子』的模样:「妈妈,没关系的,我就是好奇,因为今天朋友约我明天去打出熘滑,我不知道什么是打出熘滑所以闹了个笑话,没事的,等明天我就知道了。」 好不委屈,好不可怜。李舒悄悄给左不言伸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谢慷听完心里就揪着揪着难受,他看过左不言过往的经歷,也从那人口中听说了左不言的成长过程,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学习机器,现在好不容易孩子想要了解一下玩乐的游戏,他还为了自己的面子拒绝,太不是人了。 谢慷一把揽住左不言的肩膀,不给他熘走的机会:「不就是打出熘滑吗?谢叔叔去楼下给你讲解。」 左不言眼睛亮了又暗:「可是谢叔叔不是说没有条件吗?」 谢慷此刻只想打刚刚自己一个大逼斗:「没有条件我们就想办法创造条件!」 李舒赞嘆咂舌,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会相信一向乖巧的左不言拥有如此炉火纯青装可怜技术。 三人下楼,找了一会儿找到一条雪被踩瓷实的小路,还没什么人经过。李舒拉着左不言站起路旁,同款等待加乖巧表情。 谢慷此时就是十分后悔,早知道今天出门就不穿大衣了,行动不便,点不灵活。 盯着两道期待的视线,谢慷硬着头皮往上沖。 他一定不能摔跤,一定要维持住在不言心里的正面形象。 李舒迫不及待了,甚至拿出手机拍摄:「亲爱的,快一点,我的手机快要被冻断电了。」 谢慷做好心理准备,沖吧! 积雪被踩成了扎实的冰面,谢慷一个快步跑上去,一个冲力加速,姿势潇洒,脸上笑意放肆。 左不言心中对谢慷的崇拜更上一层楼,心想谢叔叔真是一个全能的人。 没等左不言消化完心中的崇拜,谢慷的轨迹就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此时也顾不上爱面子了,该扑棱的时候就扑棱,他今天没穿太厚,要是摔了可太痛了。 谢慷化身扑棱蛾子之后,身形渐渐稳住,他回头朝担心到喊出声的左不言安抚一笑:「放心,你谢叔叔可是专业的!」 左不言没来得及放心,李舒就喊着『我来也』冲着谢慷飞过去。谢慷来不及绝望,下意识就伸手去捞李舒,本来就没站稳,这下是彻底无法挽救了,两人叠吧叠吧拥抱着摔进绿化带的积雪里。 李舒咯咯笑着,十分没良心:「小乖,你也来试试,一点都不痛的。」 谢慷咬牙切齿愤愤道:「我在下面垫着,你当然不痛!」 怕左不言莽撞着就冲过来,他连忙高声大喊,疼得龇牙咧嘴:「不言!别听你妈的,下面全是树杈子!」 两个人谁的话更可信,左不言心中自然明了,他小心翼翼避着光滑的地方走,先把李舒拉起来,再去解救被当垫背的谢慷。 谢慷拉起来之后,躺过的地方全是被折断的深色枝丫,支棱着,谢慷背上的大衣里还插着一些细碎的枝条,左不言一个一个给他摘,不敢拍,生怕把他弄痛了。 谢慷嘶着冷气教左不言:「雪下厚了有的地方看不见下面是什么,你要观察清楚才往上跑,不然下面有伤人的东西就不好了。」 此时左不言心里挺内疚的,如果不是他好奇什么是打出熘滑,谢叔叔就不会摔跤。 谢慷看他低着脑袋摘树枝,发梢都透露着萎靡,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大手落在左不言的头上,轻柔的给他拍拍帽顶的积雪,青年的声音朗润通透:「没事,男人谁没摔过几跤,过两天就不痛了。」 被戳中心中最柔然的地方,左不言眼角温柔湿润。他无时无刻都在为谢慷身上成熟而阔达的气质所折服。 他好像来到北城之后就越来越没出息了,来不来就脸红,来不来就眼红。 谢慷和左不言在这边整理,李舒就蹲在刚刚摔倒的地方附近就树枝扒拉雪,她还招唿左不言过去:「小乖,快过来,我刚刚好像摸着一个东西,形状好像个香蕉,你快来和妈妈一起扒拉。」 香蕉?左不言半信半疑,这个地上怎么会掉香蕉。但见李舒扒拉得起劲,他也跃跃欲试蹲下,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开扒,两张相似的脸上表情出奇一致,慎重得像在挖宝。 谢慷站在旁边当监工,嘴角弧度奇异,他根本不相信那是什么香蕉。 经过两人的努力,不知名物体终于现形,路灯光亮不足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李舒就让谢慷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一照。 谢慷举着手电筒,弯腰观察,最后下结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条,狗的排泄物。」 李舒叫着:「我不信!我不听!」可惜不能用手捂耳朵。 谢慷把手电筒凑近:「你自己看。」 第39页 「啊啊啊啊啊啊!」 李舒叫着起身,手举得离自己老远,眼里十分绝望:「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呜呜呜……」 左不言连忙在身上摸出卫生纸给李舒擦手,李舒攥着纸,哭着喊着要回家洗手。 谢慷已经习惯了在李舒身上发生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十分淡定和李舒说了一句:「明天记得去上课,我先走了。」 李舒眼泪流成宽面条控诉谢慷:「你可太没良心了!」 左不言搀着她干净的另一只手:「妈妈,我们快回家洗手吧。」 经此一事,左不言对于北城的雪多了些许敬畏。 李舒回家洗手摺腾了好一会儿,晚上她以安抚自己幼小心灵的藉口又熬了一个大夜,左不言劝诫失败,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被忘记了。 惦记着和裴野约好周天打出熘滑,左不言三点醒了就没睡着了,窗户外面黢黑一片,也看不清有没有雪花飘扬,他坐在窗边,打开手机手电筒,贴着窗户往外看,没有声响,也没有飘雪。 早晨八点,左不言洗漱好,精神奕奕。冰箱里大多是饮料和水果,少数食材是昨天谢慷做饭剩下的,下面冷冻区倒是有一些速食包子、饺子和汤圆。上周都是和李舒睡到昏天黑地然后点外卖,家里没有开过火,左不言也不知道李舒会不会做饭了,况且现在他妈妈也还没有起床。 作为一个学霸,左不言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强,他试图通过塑料包装上的说明书给自己和李舒准备一顿早饭。 点火,烧水,下面煮鸡蛋,上面整包子。过程不是很熟练,最后包子倒是顺利出炉。 摆好盘,热好牛奶,左不言去敲李舒的门,毫无反应。敲了三回没动静,左不言就放弃了,准备自己先吃,李舒的就等她起床了再热。当然,也有可能他妈妈根本吃不上早饭。 等左不言收拾好一切,他绝望的发现,窗外出太阳了,冰消雪融,世界重归彩色。 左不言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多少有点郁闷。他来北城邂逅的初雪,来得突然,也结束得出乎意料。 「嗡嗡嗡……」 左不言接通电话:「谢叔叔?」 电话那头,谢慷正开车:「不言,你妈妈呢?」 左不言没有说过话,疯狂在心里找可行的藉口。 谢慷笑了一声:「别想了,你妈妈是不是没起床?她昨天又熬夜了?昨天明明给她说好今天有厨艺课,一周就这么一节,她还错过了。」 左不言突然开口:「谢叔叔,我去吧。」 谢慷沉默两秒:「行吧,反正今天你妈妈也去不了,你去学说不定比你妈妈靠谱点。我给老师说一下,然后微信发你地址。」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小可爱问过我,为什么李舒过去十八年都没关心过小天鹅,关于这个问题,李舒有话要说。 李舒:咳咳,远离不靠谱的我,小乖才能顺利长大。今天又是不靠谱的一天呢,真好。 左不言:以前我都以为雪是纯净美好的代名词,直到…… 先一更,晚点二更,吼吼,绝不拖欠。 第21章 学做菜 左不言穿着长羽绒服,戴着围巾和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背着一个书包出门了,包里装着一个笔记本和几支笔,他都做好准备了,先用本子记步骤,要是记不过来就用手机录像,然后晚上回家看视频研究。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浪费任何一个培训班。 到上课的地方了,就在一个大菜市的旁边,一条小巷子走进去,挨着一个柔道馆,一个小院门口挂着一个招牌,上书「铁锅炖大鹅」。 对了好几次谢叔叔给他发的地址,左不言才相信自己没有走错地方。这个培训班的名字可太有北城特色了。 地处闹市,进入小院门倒多了几分寂静,院内的道路都被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积雪的痕迹。 左不言找不到路,就跟着一行人走,听她们的对话,也是来学厨艺的。看样子和年龄,各个阶段的都有,有的看起来是中年女性,有的就是年轻女孩,但她们的共同点都是女性。 左不言从不打退堂鼓,但此刻他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很快,左不言的担忧被证实,他并没有想多,因为整个教室里面,将近二十个人,只有他一个男生。 旁边有个热心面善的阿姨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是学做饭的,补习班还要往巷子里面再走走。」 左不言红着脸解释:「我没有走错,我是替我妈妈来上课的。」 阿姨夸了他两句有孝心,又和其他学员去交谈了。 左不言站在桌子后面,研究着桌上的东西,除了食材就是厨具和调料。上面放了一个保鲜盒,里面装着一些肉块,不知道是什么肉。看样子今天学的是大菜啊。 很快,老师也进来了,白衣白裤,口罩帽子,看起来很正规。 老师看起来和他妈妈的年纪差不多大,一开口就是爽朗的北城话:「助教老师马上发围裙和帽子下来,大家先穿戴好,我们再开始学习。」 从门口进来一个和老师同款装束的大高个,看起来有点眼熟。大高个怀里抱着一沓塑料包装密封的围裙和帽子,挨个发下来,发到左不言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左不言去接,大高个没松手,他很纳闷,轻轻扯了一下,说了句谢谢。 第40页 大高个松手了,左不言忘记心里的怪异,一心一意捆围裙。学院的帽子和老师的不一样,老师的帽子是高高的一顶,是gg封面上常见的那种厨师帽,学院的帽子就是小小塌塌的一个,像是时尚单品。 左不言平时就戴过棒球帽,不知道这种帽子怎么戴,他先观察一下同学们的操作,有的同学把头髮挽成小糰子塞进去,有的同学就用夹子把帽子固定在头髮上。左不言摸了下头,这两种戴帽子的条件他似乎都不具备。 就在他试图直接把帽子盖在的头上的时候,一只手抢过了他的帽子,头顶上落下重量。他疑惑抬头,正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是裴野! 在不熟悉的地方看到熟人,左不言开心极了,他压低声音问:「裴野,你怎么在这里当小老师啊?」 裴野给他整理帽子,笑他傻,这么半天才把他认出来:「这是我妈妈开的培训班,专门教做北城菜的,今天没雪不去找你们玩,我就被我妈抓过来当助教了。」 左不言高兴的时候小帽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怪不得你做的铁锅炖那么好吃。」 裴野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母亲大人召唤回去了。 左不言站在比较后面的地方,忍不住想要傻笑,有裴野在身边,他就好有安全感啊。手摸到帽子,不一样的触感,他用手机一看,这才发现裴野给了他一顶老师款式的帽子,帽檐上还画了一个卡通天鹅的图案,边缘晕染着黑色墨迹,看样子是刚画上去的,他好喜欢啊。 后面记笔记的时候,他都时不时总想去摸摸自己的帽子,扶一扶,生怕掉了。 裴野当助教,部分时候帮他妈妈打打下手,做做示范,大多时候就站在上面,凭藉他身高的优势观察学员有没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帮助解决。这个工作他做过很多次,是个熟手了。可今天实在奇怪,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关注铺洒到整个教室,视线总是不自觉落在后面那道身影上。 小天鹅看起来傻得可爱,上个厨艺课还拿个本子记笔记,手都写得飞起了。第一课都是学的招牌菜,铁锅炖大鹅,秘制酱料是精髓,但是很多学员学习的时候都只是把配料和步骤记在脑子里,只记个大概,不像小天鹅,严阵以待,像上课一样记公式一样,一点也不容错,就是不知道在厨房里上课小天鹅还能不能像在教室里上课一样游刃有余。 后面有学员有问题举手叫助教老师,裴野收回视线,快步走过去:「来了!」 解决完学员的问题,裴野从后面绕到左不言身后,左不言拿着笔记一步一步操作,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 裴野出声:「再加点水,水有点少。」 听见裴野的声音,左不言如同找到救兵,脸上喜色明显:「裴野你来看看,这个酱料里面还有个什么我没有写到,我刚刚没听清楚。」 看他小模样焦急得不行,额头上都冒汗了,裴野忍不住掏出纸巾给他擦擦汗,劝慰他:「你别急,有不懂的问我就是了,我给你看看。」 经过裴野的指导,左不言的笔记终于完善了,他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要是没把配方记清楚,他回家能被强迫症逼死。 后期裴野帮助完其他学员就绕到左不言的身边,帮他掌掌眼。这么一通下来,下课的时候,左不言的铁锅炖大鹅也有惊无险出锅了。 在一个新的领域取得一点点成就都比考了七百分还让他开心,在他自己不自觉的时候,他和裴野说话嘴角都快翘上天了,整个人喜滋滋的,让裴野真想尝尝他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甜的。这么甜的一个人,煮的东西按理说也是甜的。 做出来的成品学员都可以带走,左不言把自己的装进保鲜盒,他把保鲜盒抱在怀里,看着裴野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耳尖薄红。 裴野挑挑眉毛:「小天鹅,我当了你一上午的小老师,你不给我尝尝你做的?」 左不言赶忙把保鲜盒往外递:「裴老师,尝!」 裴野手里捏着一双筷子,跃跃欲试:「那我就不客气了?」 左不言的视线一直跟着裴野的筷子走,进鹅肉进了嘴,他的唿吸都屏住了,生怕从薄唇里透露出什么不好的话。 裴野看他这么紧张都不好意思逗他了,直接竖了一个大拇指:「好吃!九十九分,少给一分,怕你骄傲。」 「真的假的,你就是安慰我。」很少被人这么赤诚直白夸奖,左不言只能脸红收场。 一块肉送到左不言的嘴边。 「不信就自己尝尝,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你辛苦了一上午,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也要尝尝。」 左不言红着脸张嘴,细嚼慢咽,眼里有光:「还真的好吃,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做的。」 裴野取下他的帽子:「这才第一天,你当然觉得神奇,等你以后每周都来学一道菜就不觉得稀奇了。」 左不言抿着嘴角甜笑,取下围裙叠好,下次来上课还要穿。 裴野伸手:「你给我吧,我每次下完课都要给我洗围裙,把你的一起洗了。」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顺手的事,你带回家也麻烦。」 左不言笑着给他道谢,又被裴野揉乱头髮。 「我说过,不想听你说谢谢,这么客气当什么朋友。」 第41页 左不言只好傻笑矇混过关。 学员们都走了,只剩下左不言,裴野帮着他妈妈整理厨具,打扫卫生,左不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到书包里,也帮忙去收拾。然后裴妈妈就知道了自家儿子有个学霸同桌,恨铁不成钢的把裴野的耳朵揪了一大圈。 「小兔崽子!同桌这么厉害,你数学还不及格!」 左不言连忙解救裴野:「阿姨,裴野最近已经能及格了,您放心吧,我会帮助他的,说不定期末他就能上一百了。」 裴妈妈听了眼睛都笑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左不言才是她的亲儿子,一口一个不言真好啊。 等把教室收拾好,都十二点半了,裴妈妈邀请左不言留下吃饭,反正都是现成的,给学员做示范的那锅铁锅炖大鹅份量很足,够得上三个人吃的。左不言婉拒,说妈妈在家还等着他吃饭。 裴妈妈也不再挽留,只是把铁锅炖大鹅又分了一半装给左不言。 「你们的食材就只够一人份的,你和你爸妈应该不够吃,把这带回去刚好。」 左不言想了想没拒绝,他给裴野和裴妈妈告别之后,连忙打了个出租到一座写字楼。写字楼下面来来往往很多外卖员,还有拿外卖的白领。 在旁边的小餐馆要了一份饭打包好,左不言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谢慷的电话。 谢慷本来正吃着狗粮,实习生拿着女朋友做的爱心便当在他面前晃悠,招人恨。但他也不寄希望有一天李舒会给他送饭。 接了左不言的电话之后,他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本来他想下去拿的,想了想又让左不言直接上来。实习生看他大阔步笑着去开门,好奇问:「谢律,你不会为了反击点了高级餐厅的外卖吧?」 谢慷摇摇头,把左不言的肩膀揽着,笑得爽朗:「谁吃外卖啊,我儿子给我送饭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了。 左不言:没错,我之所以成绩优异是因为我是个强迫症患者 第22章 倒v开始 谢慷说到说到, 还真就在吃饭的时候当着左不言的面,把李舒的素颜照发朋友圈了,配文案——我女朋友。 谢慷的朋友圈是很典型的商业精英类型,没有私事, 全是法律科普或者案件分享, 可以说很专业了。这下贸贸然出来个官宣文案,惊起朋友圈一阵动静。 就在吃饭的十多分钟, 谢慷就收到了几十个贊还有一熘评论, 谢慷看着一条还拿给左不言看。 『谢律换新女朋友了?也不说考虑考虑我。』附带两个抛媚眼的动态表情。 「这就是你妈的死对头班花。」 左不言欲言又止:「谢叔叔, 真的不会出事吗?我妈妈不会生气吧。」 谢慷绝情一笑:「你不了解你妈妈, 你不对她狠一点, 她就永远在你底线上蹦迪, 只要你退步一次, 就被她抓住把柄了, 以后次次答应了的事情都不做。」 左不言回忆了一下, 还真觉得他妈妈有这个倾向, 拖延症晚期。 谢慷把骨头装进保鲜盒,一脸满足的喟嘆一声:「真好吃啊, 你第一次做就做这么好。本来我报厨艺班是想让你妈妈好好照顾你的, 少一天到晚点外卖,结果没想到, 反过来变成了你照顾她。」 左不言很少和别人坐在一起慢慢话家常,感觉很新奇, 聊着家长里短,窗外是高楼大厦和雪后初晴。 「没事的,谢叔叔,厨艺班的老师是我同学的妈妈, 其他学员人也很好,我上得挺开心的。再说了,妈妈照顾我,和我照顾她,都是一样的过日子。」 谢慷捏捏他的肩膀,胸中有千言万语想喷涌而出。看着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他真的很难不喜欢。 「你妈妈是我女朋友,她不靠谱,她任性,她的小缺点我愿意接受。可她作为你的妈妈,过去十七年没有照顾你,好不容易你们一起生活了,我不想你不开心,我想让你拥有一个好妈妈。很多事我可以帮她做,但是我没有办法帮她给你母爱。」 眼里泪花闪烁,左不言赶忙低头,不想让谢叔叔看见他如此感性,如此懦弱的样子。 「没事的,我觉得妈妈现在已经很好了。我睡不着的时候她会给我讲睡前故事,还会和我一起吃烧烤讲八卦,给我分享她觉得很好的故事,给我充足的生活费,不让我一直刷题。虽然妈妈有一些小缺点,都无伤大雅的。我本来也不是个完美的孩子,怎么可以强求妈妈事事都做到极致。」 谢慷欣慰又心疼。 「好吧,如果你真的喜欢厨艺课就去上,就当休闲娱乐了,不要一直只想着学习,换换脑子。还有,如果你妈妈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的,你不知道怎么给她说,就直接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虽然,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但谢叔叔真的很喜欢你。」 左不言脸蛋红扑扑的,努力一会儿说出一句:「谢叔叔,加油。」 加的什么油,两个人心知肚明。 谢慷朝他心酸一笑:「你妈妈这个性格,没有一剂勐药是达不到目的的。」 —— 左不言周天回寝室的时候,寝室门关得严严实实,少年爽快的笑声隐约透到走廊上。看样子,他的室友们都到齐了。 打开门,裴野就穿了一件薄款卫衣在寝室里四处乱窜,看见他冲过来,抱着他的腰就举高高转圈圈。 第42页 左不言有点恐高,脸上温度升高,他的手攥着裴野肩膀上的布料,不明所以:「怎么,怎么啦?」这么高兴。 林霖坐在一旁很淡定,身上穿着一件oversize的粉色衬衫:「通暖气了,野哥开心到癫狂了。又不是第一次见暖气,至于这么激动嘛。」 裴野的速度减缓:「我不是第一次见,小天鹅是第一次见啊,他这么体弱多病,没有暖气我天天怕他感冒生病。」 心间的热流比房间里的暖气还热人,他万万没有想到,裴野这么开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因为他怕冷,因为不想让他感冒。 每当这种时候,左不言总会抿心自问,他有什么地方可以值得裴野对他这么好。一直以来,总是裴野他们在照顾着他。 转了几圈,裴野彻底停下来,他把左不言放在床上:「不转了,待会儿小天鹅晕了。」 左不言很想说,现在他已经晕了,眼睛发黑的那种。 放好左不言,裴野起身,谁知道他低估了转圈圈的威力,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左不言身上,怕把左不言压扁了,他强行伸出一只手撑着。 以往左不言躺着,裴野从自己的床上伸头过来都是反着悬空的,现在却不一样,他嘴巴的正上方是裴野的嘴巴,眼睛正上方的是裴野带笑的眼睛。就连裴野的唿吸都和他的重合,又分开。 一想到他吸的是刚从裴野鼻息间喷出的空气,他就浑身发烫。 林霖在旁边很着急,显然也是担心裴野把左不言压出问题,他去扒拉裴野的肩膀:「野哥!你快起来!别把不言压痛了!」 裴野看着左不言脸红的全程,意味盎然,根本不想起身,他动动肩膀躲避林霖:「没压到。别拉我,晕。」 林霖骂骂咧咧走开,裴野保持把左不言困在自己怀里的动作,两人对视着,裴野指尖轻触上左不言的睫毛,感嘆:「小天鹅,你的眼睫毛好翘哦,我姐总说什么睫毛要翘翘的,像太阳花。」 左不言受不了痒意,下意识眨巴眼睛,薄红慢慢爬上他的脸颊。他好想躲开,怕自己脸上的热意烫到裴野。 「你的眼睛也好亮,不灵不灵的,还朝我放烟花。」 「你的鼻樑好挺,」裴野的指尖轻柔的从鼻樑最高点滑下去,蹭过翘起的唇珠,酥酥麻麻,「滑滑梯,咻~」 「还有,你的心跳吵到我了。」 左不言的唿吸都屏住了,接近缺氧的边缘。心跳声吵到别人,那是多大声。 裴野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感受了一番:「不对,好像是我的。嘿嘿。」 林霖真是忍受不了了,脑袋凑近两人的脑袋,幽怨出声:「你们两个好基哦。」 轰一下,左不言脑袋里炸开万紫千红的烟花,不知为何总有点心虚,像是被逮到做什么坏事一般。但不应该呀,他和裴野都是男孩子,是舍友,是同桌,是好朋友。 裴野也被吓了一跳,蹭一下起身,脑袋砸上铺的床架上,响亮一声,让人怀疑他把脑瓜子都撞裂了,他捂住头,痛到失声,什么暧昧,什么不对劲,全部烟消云散。 周羽在上铺补觉,直接被这一下动静吓醒了,弹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丝毫不见平时的憨厚淡然,他语气急促:「地震了吗?地震了吗?」 林霖想笑又觉得不厚道:「没有没有,你继续睡。」 左不言头髮乱乱的爬起来,手忙脚乱想去帮裴野,又不敢真的上手,生怕自己把裴野的伤口弄痛了,急得像热锅上团团打转的蚂蚁。 「裴野,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校医,校医那里应该有冰袋,冰敷一下应该会好很多。」 裴野喘了两口气感觉好多了,至少能够开口说话了,他一把抓住抓狂边缘的左不言,夹在自己的胳膊下:「没事,等一会儿就不痛了。」 被夹住左不言就不敢动弹了,任由裴野抓乱他的髮型。他都不确定裴野到底是真痛还是假痛了,他能感觉得到,裴野好像在他头上扎小啾啾,编小麻花辫。 在左不言僵硬到开始发抖的时候,裴野终于松开了他,给他的脖子自由。 左不言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突然想起他给室友买的礼物还没有拿出来。 礼物都是他根据这两周的观察挑选的,也不知道送的对不对。他先是拿了一个礼盒去找林霖:「这是我妈妈推荐的色号,说是她很喜欢的一个美妆博主很喜欢的颜色,不是很鲜艷,平常都能用。」 林霖看着盒子都有点激动了,打开之后直接高音尖叫,抱着左不言蹦起来:「啊啊啊啊!不言!萝蔔丁!好贵的!这个色号我也被种草了,超级好看!谢谢你!嗯嘛~」 一个大啵唧落在脸颊上,直接把左不言干懵了。在他十七年的记忆里,林霖是唯一一个亲了他的人。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说出来对林霖可能不太礼貌,但他真的感觉这就是他幻想中的有个妹妹的感觉。收到喜欢的小礼物时会尖叫,会说哥哥最好,会用亲亲表示自己的欢喜。 左不言脸烫唿唿的:「你喜欢就好。」 裴野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脑袋痛了,直接冲上来徒手擦左不言的脸,狂吼:「你说话就说话,亲人家干什么?我还没……」亲呢。 裴野此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太对劲了,他沉默,林霖追问:「你还没什么?」 「没,没什么,反正你就是不许亲他,多大人了,亲来亲去像什么话。」 第43页 林霖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裴野:我不信。你很不对劲,你有问题。 裴野心虚避开:「我呢,我的礼物呢?我对你这么好,你不可能没准备我的吧?」 左不言浅笑安抚他:「肯定有你的呀。你看了不许笑话我。」 裴野举手对天:「我发誓,不笑!」 左不言才把礼盒拿出来,裴野就伸手来抢,他撕包装纸小心翼翼的,里面是个卡通图案的纸箱子,再打开就是一台天蓝色的小洗衣机,和他手完全张开时的大小差不多。 左不言小心觑着裴野的表情,生怕他不喜欢。如果裴野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想笑话他,只要是左不言送的东西,他都喜欢,更何况是这么有意思的小礼物。 「这个真的能用吗?」 「能的。我看卖家视频,这是用电池的,打开开关就能用。只不过这个大小洗不了什么。」 裴野翻来覆去找开关:「怎么不能洗什么,可以给你洗水果,圣女果,枣子都能洗,你就不用怕冷了。」 「可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呀。」 裴野眉毛一挑:「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怎么使用我说了算。」 周羽寂寞躺在床板上,毫无感情询问:「那我的呢?」 左不言赶紧去找给周羽的礼物,是他经常哼的一个歌手的签名专辑,有价无市。 林霖感嘆一句:「又是萝蔔丁,又是签名专辑的,不言你是小富二代啊,我要抱大腿。」 左不言摸摸脸,掩饰自己的脸红:「没有啦,都是我的奖学金什么的,平时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就存下来了,买礼物是想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裴野化身小尾巴,小眼神哀怨看着左不言:「他们的贵我就不说了,为什么只有我的这么幼稚,你把我当小屁孩了吗?」 林霖哈哈笑出声,三个人挨着指过去:「我是妈妈,周羽是爸爸,你是小屁孩。」 左不言捂嘴忍笑,很形象了。 爱美的妈妈,爱艺术的爸爸,爱玩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不言的心中:裴野至死是少年。林霖优雅美丽。周羽游走在寝室边缘,关键时刻冒出来。 宝子们,新年快乐呀!感谢你们的陪伴和不嫌弃,希望新的一年都好运。 第23章 榴槤味 裴野抱着小洗衣机去教室, 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来摆上桌,前桌男生哈哈大笑:「野哥,人家都收集汽车模型什么的,你收集一个玩具洗衣机?」 裴野神神叨叨摇头:「非也, 非也, 这可不是玩具,这真的能用。」 「我不行, 除非你给我看看。」 裴野挑眉:「看就看。」 开盖, 他往洗衣机里倒了大半瓶热水, 再往里丢了几个圣女果, 一扭开关, 洗衣机还真就咕噜咕噜转起来, 绞起水流旋涡。 「哇~」 周围早就汇集起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头, 洗衣机一动, 众人纷纷惊嘆。 「还没满月就出来干活了啊, 野哥, 你竟然用童工!」 「这洗衣机洗袜子能行不?」 「好卡通啊,裴野你是不是把你妹妹的玩具偷出来了?」 …… 在众人好奇又揶揄的目光下, 裴野十分骄傲的挺胸:「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可爱吧?」 罗成的脚步逼近,众人作鸟兽散, 个别人敷衍着回了裴野一句可爱,他不是很满意。 把洗衣机里洗得水润干净的圣女果掏出来, 自己留了两个,剩下的全塞给左不言。 「别说,这个小洗衣机还真的挺方便。」 握着手中染上暖意的圣女果,左不言笑了, 裴野是真的外表豪放内心敏感,他上周吃了凉的苹果之后胃痛,从那以后他收到裴野给的水果都是暖唿唿的,就算他自己吃水果,裴野也会提醒他用热水烫一烫凉气。 「干嘛呢!干嘛呢!整层楼就听见你们的声音!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胆子大的嘀咕了一句:「每个班的老师都这么说。」 罗成提起他的塑料棍:「都怎么说?」 「整层楼就听见你们的声音~」好几个人一起回答,比齐读课文还默契。 罗成气笑:「哟,不信?我给你们重复一下你们说了什么,什么洗衣机,什么童工,什么卡通,就说我说的对不对。」 左不言惊讶到张嘴,还真没错,可真是神了。 「说吧,谁把洗衣机带到教室里面来了?」 看似是问句,实则罗成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往教室后面走去,目的就只有一个。 左不言的唿吸和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裴野把洗衣机抱在怀里,上面盖着一件校服,十分淡定。 罗成朝裴野招招手:「给我见识见识吧。」 裴野谦逊一笑,把一个红彤彤的小东西放罗成手心里:「罗老师,吃水果。」 啪啦一下,塑料棍直接打裴野课桌上,圣女果滚到角落:「洗衣机,拿出来!」 看罗成是真的生气上火,左不言扯扯裴野的衣角,按时他把洗衣机拿出来。左不言之前的班级全是尖子生,每天都削尖脑袋往试卷里钻,根本没有人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往教室里带,所以他见到的老师全是或温和或严肃的,从没见过一上来就用棍子砸桌子的。 裴野脸色也有点难看,但他也知道自己有点问题,他忍着脾气把小洗衣机从校服里扒出来,往桌子上放。 第44页 说时迟那时快,罗成的塑料棍提起来,朝着桌子上的小洗衣机噼下去。 左不言下意识咬住嘴唇,眼里有点不忍。这是他送给裴野的第一个礼物,不值什么钱,但是他仔细挑选的,就这样被打坏了,说不难过,说不伤心,都是骗人的。 一声闷响过后,裴野嘴角溢出一声痛哼。 没有人会想到,在那千钧一髮之时,裴野扑上前去把小洗衣机抱在怀里,自己背上挨了罗成毫不收力的一棍。 那一棍下去,左不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喊了一声。 罗成也没有预料到他会为了一个小玩具挡棍,恨铁不成钢,也有点后怕,怕把好好的孩子打出问题。 裴野腆着脸忍着痛,使出撒娇招数向罗成道歉:「罗老师我错了,我马上把它收起来,上课时间绝对不拿出来玩,你就饶我这一回吧,我给你当数学课代表都行。」 罗成神色莫测,终究还是放过了小洗衣机,他气哼哼的:「你当数学课代表,我早晚气死在办公室。」 惊险刺激的时刻过去,又开始每周一次的周测试卷评讲,差点被夺走官位的数学课代表一脸幽怨委屈,兢兢业业发着试卷。 趁罗成低头看试卷,左不言小心翼翼的用手揉揉裴野的后背:「很痛吧,待会儿去医务室拿点药吧,回寝室我给你擦。你为什么要挡啊,那一下多痛啊。」 裴野看着他笑笑,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不怕痛的小痞子表情:「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诶,不保护好它我还算什么男人。」 偷听悄悄话的前桌小声唱起来:「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成功收穫裴野的一脚后,安静了。 左不言还是有点难受:「可是玩具是死的,你是活的啊,你受伤了会痛,玩具坏了可以重新买。」 裴野摸摸小洗衣机,一脸老父亲般慈爱捂住两侧:「你别这么说,它听见了会伤心的。」 左不言:……是他想多了,裴野这么能贫,看样子是没有太大问题了。 试卷哗啦声,裴野一看:「哦豁,又没及格。」 左不言探头过去看,鲜红的八十八。他想起昨天给裴野妈妈说的,裴野现在都考一百多分了,脸痛。 下一个拿到手的就是左不言的试卷,满篇大红勾,一看分数,一百五。 拿到试卷之后,罗成照旧先一顿骂人。今天倒是多了一点其他的话题。 「临近期末的时候有个全国的数学竞赛,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交钱报名参加初选笔试,进入第二轮笔试的同学再进行一次选拔,就可以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全国竞赛。」 绝大多数人都不感兴趣,普通考试都考这么差,还参加数学竞赛,这不是自找难堪吗? 罗成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班上同学的水平,他也没有强求,只在最后点了一下王寒声和左不言的名:「你们两个能参加就尽量参加,很有希望。」 听到竞赛的名字,左不言身体里的血液流速都减缓了,他又开始手脚冰凉冒冷汗。提到这个竞赛,他就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噩梦的过去中解脱出来。 裴野晃晃他的腿,有点焦急:「小天鹅,你怎么了?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一下子煞白。」 攥着裴野暖烘烘的手左不言才回过神,不断提醒自己,这里是北城七中,不是南城中学,这里只有一堆爱玩爱闹的十七班同学,没有只知道学习的尖子班学生,这里只有成绩一般但生活积极乐观的裴野。 「没事,我就是不太想参加竞赛。」 裴野松了一口气:「害,多大事啊,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呗,你这个分数不指望这些奖项也可以考全国顶尖的大学。」 左不言稳住心神,勾起一个并不轻松的笑,心底压着沉沉的石头,刻着过往的不易。 是啊,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呀,又没有人会逼着他参加。 左不言抱着逃避的心态,无论是课代表来问他什么时候交竞赛的钱,还是罗成表示他不参加竞赛简直太可惜了,他都坚决表示自己不参加。就这样,竞赛报名的截止日期终于过去了。 自从北城通暖气之后,左不言感觉自己的生活质量跟上一层楼了。每天早上裴野从小卖铺买一袋奶,然后搁暖气片上烫暖和了塞给他喝。不仅如此,这也是左不言第一次冬天在室内只穿一件厚毛衣还有点冒汗,课间裴野套上羽绒服就带着周羽往小卖铺沖,一人手里两块雪糕。冬天在暖和的室内吃雪糕,简直重返夏天。 第一次裴野递给左不言一块大脚板并声称这是他的童年的时候,左不言怔住好一会儿,被这个雪糕直白的名字和外表所征服,还真是雪糕如起名。 因为吃雪糕,裴野又挨了罗成一棍子。 在吃了童年回忆大脚板之后,裴野开始不满足起来,他想要用恶作剧整左不言,买了一个浅黄色油纸包装的榴槤味雪糕给左不言,刚巧那两天左不言因为室内外温差大而感冒了,闻不到味道。收到了裴野给的雪糕之后,他面不改色放桌子上就去上厕所了。 在室温的催化下,榴槤雪糕很快释放威力,那股神奇又霸道的味道席捲整个教室。罗成课间来上课的时候,提着塑料棍怒气沖沖跑进教室大吼:「谁!是谁拉裤子里面了?」 教室里面所有人都望向同一个方向,裴野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左不言,捏着鼻子憋屈举手:「是我!」 第45页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 「裴野,你都多大人了,还能拉裤子里?赶紧回寝室换裤子!」 裴野意识到前后的衔接有点问题,他赶忙找补,拿起那个快化成水的榴槤雪糕自证清白:「不是拉裤子,是榴槤味雪糕。」 罗成面目扭曲:「连人带雪糕都给我滚出去!快点!」 热心而操心的保洁阿姨被教室里面的热闹感染,伸着头小声问罗成:「罗老师,需要干净的裤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偷鸡不成蚀把米,清白被害 第24章 进局子 又是神兽出笼的周五, 左不言收拾好书包,乖乖站在校门口等妈妈和谢叔叔来接他,可今天有点奇怪,时间观念十分强的谢叔叔竟然还没到, 他看看手机, 也没有收到说有事不来接他的消息。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和记忆里一个人背着书包穿梭在补习班的日子重合。人果然是会变矫情的, 以前和路灯孤影为伴也不觉得孤独, 只是很麻木, 麻木到觉得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无妨。现在不过是没人来接, 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又不是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 还是有点担心的, 谢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左不言纠结着要不要给谢慷打个电话。安全教育知识都说开车不要接电话。 没等他纠结完, 汽车的滴滴声传来, 左不言抬头一看, 这是属于他的滴滴声。他浅浅笑起来,甜甜的, 背着书包小跑过去。谢慷摇下车窗, 李舒没有从后座下来接他,心底奇怪, 表面不显,他纠结了一下, 上了副驾驶坐好。 「不言,这周在学校里面怎么样?还习惯吗?」 每一周谢叔叔都会问这么问题,把他当成一个刚刚转学不适应环境的小学生。 他礼貌一笑:「没有不习惯,同学都很好, 上课内容也跟得上。」 谢慷很满意,红灯空隙侧头看他一眼,明明是个小男孩,却总有小女孩软乎乎的贴心特质,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你不好奇你为什么你妈妈今天没来接你?」 谢慷这么一问,左不言心中总有点不妙的感觉。但他还是选择从李舒睡过头的选项猜起:「我妈妈又熬夜了?」 谢慷看他小脸白了一个度还要装淡定,也不忍心再逗他,直接说:「不是,就是上次你妈妈熬夜我发了她素颜照朋友圈那件事,她看到那个班花的评论,和我闹了一会儿,在气头上的时候说了分手。她以前也经常说分手,我从来不答应,但是这次我答应了。」 分手。 他等来的不是谢叔叔和妈妈结婚的消息,而是分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谢叔叔却弥补了过去十七年缺失的父爱。他眼眶滚烫,埋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在他心里,妈妈和谢叔叔都是很好的,没有谁配不上谁,同理,也没有谁必须将就着谁,大人的感情问题,他没有立场插足,他就是很难受。 他又要没有爸爸了。 谢慷听见一阵小小的啜泣声,压抑低沉,估计是左不言控制不住自己了才让他听见了。 他慌了,但手里又抓着方向盘不能乱来,他只好急速说:「不言你先别伤心,听我给你说。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妈妈分手,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吗,你妈妈这个性格没有一剂勐药她是不愿意和我结婚的,我就是觉得这次是个契机。」 左不言红着眼看谢慷,眼里满是不相信,受伤的小狗模样,被主人抛弃了一回又一回。 「我和你妈妈是一个大学的,她大四,我大三,我对她一见钟情,对于一直按部就班生活的我来说,她是唯一的变数,一切未知都是迷人的,开学一个月,我就准备了声势浩大的告白,准备向她告白。这应该是我青春里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了。」 回忆起来,谢慷的脸色满是怀念,怀念那一抹亮色,哪怕不是属于自己的。 「结果告白那天,我才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异地恋,准备毕业就去他的城市。我当时想,你妈妈这么一个跳脱又浪漫,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人,她喜欢的人一定是校园男神,就是那种白衬衫,黑长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可实际上,我见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微胖的普通男生。」 「我爸爸?」 「是的。当时我很猖狂,我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点自信的,当时就想着都准备好了,告白还是继续吧,不说在一起,就只是告诉她还有一个这么帅气的男生喜欢他。」 左不言听得纠结起来,手下意识抓紧安全带:「告白顺利吗?」 谢慷嗤笑一声:「顺利个屁,你爸报警说我放火烧学校,还到处捅人。我正说着我喜欢你,警车直接开进来,乌拉乌拉的,谁还有心情继续说下去。」 「报假警真的没有问题吗?」他爸爸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打了折扣。 「怎么没有问题,直接被拉警察局教育了晚上。我当时可气愤了,在警察局里面你妈妈都对你爸爸嘘寒问暖的,你爸爸还颐指气使对她发脾气,说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勾引人。要不是在警察局里面,我肯定打他一顿。那一晚上是真的憋屈,我才发现,你妈妈就是个恋爱脑,你爸爸大男子主义,而且还有点精神控制别人的感觉,一个劲贬低你妈妈,道德绑架。」 「后来呢?」 第46页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年少轻狂肯定不会再去纠缠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我就去律所实习了,然后听说你妈妈去了你爸爸的城市,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就是五年之后,一个共同好友联繫我帮你妈妈打离婚官司。但是当时你妈妈隐瞒了很多情况,没说你爸家暴还精神控制,她当时当了几年家庭主妇了,根本没有工作和收入,你自然被判给了你爸爸。事后我问她为什么不说家暴,明明是一个有利的证据,她说她学歷没有你爸爸高,也没有工作,肯定养不好你,还不如卖个好给你爸爸,她说你爸爸给她保证了的,说只要她不说家暴,就好好养大你。」 原来过去的事情是这样,左不言心里很乱:「我还以为是妈妈不想要我,所以这么多年都不联繫我。」 「你别看她嘴里念叨着自己十八是个少女,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其实刚离婚那几年,天天晚上都做噩梦。但是她又不敢去看你,怕看了捨不得,也怕看了你之后被发现,你爸不好好对待你。再说了,她吃了你爸那么多洗脑包,只觉得自己就是土里的垃圾,就算只是出现在你身边五十米的距离都会污染你周围的空气。你爸这个人,本事没多大,pua倒是炉火纯青。」 「离婚之后,你妈妈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谈恋爱,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我可是潜伏了七八年才成功上位,上位之后也不容易,你妈没有安全感,一没有安全感就总用分手威胁我,我说既然没有安全感,那就结婚,她一听结婚又秒变鹌鹑,支支吾吾,我真是气死了,凭什么别的渣男伤害了她,后果要我来承担,这次我不准备顺着她了。不过你放心吧,不说我这次是假的和你妈妈分手,就算是真的分手,在我心里你还是我谢慷的儿子,我这辈子,算是耗在你妈妈身上了。」 说了这么多,左不言是真的明白了,谢叔叔这次是准备彻底上位,他心底隐隐冒出一些期待。 期待一个完整而美满的家庭。 「谢叔叔,我想要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谢慷被逗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信老一辈那一套,准备用个孩子来绑住我的心?」 左不言登时脸红起来,他嗫嚅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他就是很想要一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他小时候还没有特别麻木的时候就总是很羡慕邻居家的二胎家庭,欢欢乐乐,吵吵闹闹,但挨打的时候哥哥总会义不容辞跑出来背锅,保护小妹妹。 很小的时候,他挨打的时候一度幻想自己怀里有个小妹妹,他要好好保护小妹妹,拼命把自己团成一团,密不透风。 更小的存在,是他虚构勇气的来源,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力量。 「好吧,那你要小妹妹,回家可要好好给我打探敌情,虽然我势在必得,但我还是怕有什么漏网之鱼出现。」 「懂。」左不言给谢慷比了个ok的手势。 和谢慷告别之后,左不言就边走边用手机百度女孩子失恋之后的状况。百度显示,女生分手前面劲头很大,会很伤心,等熬过前三个月就好了。 左不言做好了回家之后妈妈痛哭流涕需要安慰的心理准备,结果等他推开门,家里井井有条,窗明几净,空气中飘散着饭香。 「不言宝贝,你回来啦!饭做好了,快来吃吧。」李舒说着话,眼神往门边瞅,左不言直接关了门,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她小声暗骂了一句,面色不变。 这怎么回事,和他想像的截然相反。 他压下心底的疑问,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妈妈,我去洗个手。」 饭桌挨着厨房,左不言直接进厨房洗的手,低头看见垃圾桶里好几个外卖包装盒,还有一个空酒瓶。 好像,妈妈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估计是强行伪装吧。 李舒丝毫不知道自己点外卖冒充的事情已经暴露,一个劲暗示左不言拍照发朋友圈,还直接明示他一定要在文案点明「妈妈亲自下厨做的菜」,还全部人可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左不言自然顺着李舒的心意,发了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朋友圈。 很快,左不言收到了谢慷的消息。 谢慷:「你妈妈就是这样,想要什么总是不直接说,全是暗示。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背地里悄悄伤心,她写的小说,平时写三千都哭天喊地,这次最新一章写了足足一万字,把我写了进去,炮灰渣男,不得好死。饭也不是她做的吧,她连番茄炒鸡蛋都炒不好。」 左不言这才知道,原来他妈妈不仅看小说,还亲自动笔写。 左不言默默回了一句:「谢叔叔,真相了。」 李舒夹了一筷子肉,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回谁消息呢?」 能说是谢慷的吗?肯定是不能的,他可是间谍。 「我室友的,他问我周天去不去上厨艺班。」 李舒有气无力哦了一声,意味不明。 晚上,李舒破天荒早睡,才十点就赶左不言上床,照例讲完言情晚安故事。 三点,左不言醒了,悄悄去李舒卧室门外听了听动静,没有声响,看来他妈妈正在熟睡中,没有半夜偷偷哭。 左不言原路返回,安心躺下,试图催眠自己。 昏昏欲睡之时,左不言被手机震动吵醒。 第47页 电话那头开门见山:「请问是左不言吗?」 「我是。」 「李舒是你妈妈吗?」 「是的,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北城春城巷派出所,你妈妈出了点事,可能需要你来警察局保释一下……」 接了电话,左不言差点缓不过来,他最后还是选择给谢慷打了电话。 谢慷迷迷瞪瞪的:「不言,怎么了?」 「谢叔叔,我妈妈进警察局了。」 谢慷一下子惊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左不言回忆了一下警察叔叔刚刚说的,他言简意赅重复了一遍:「我妈妈去ktv点了男模。」 谢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灰意冷,是他太自信了。 「她喝多了之后,突然反悔,报警举报了自己,说自己嫖)娼未遂,对不起男朋友,让警察叔叔抓她去吃牢饭。妈妈报警被ktv领班知道了,她们又打了一架。」 谢慷:……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爱情:狗血,离谱。 左不言的世界观:稀碎。 第25章 去捞人 谢慷本想自己一个人去警察局捞李舒, 凌晨三四点是最冷的时刻,左不言的感冒还没好透,时不时吸一吸鼻子,他不想让左不言跟着去挨冻。 左不言却不想留在家里, 他仗着只是打电话不用面对面, 直接和谢慷软声撒起小娇来:「谢叔叔,你带我去嘛, 我一个人在家也睡不着, 害怕。」 在他的思维里, 警察局=犯大事了。 「好好好, 我来接你, 记得穿厚点, 裹严实点, 外面冷, 」谢慷那边叮叮咚咚, 很明显是在收拾东西, 争取早点赶过去,他还不忘调侃一句撒娇的某人, 「左小乖。」 左不言没出声, 脸滚烫,谢叔叔也学坏了。 出门的时候左不言还多拿了一件长羽绒服, 也不知道妈妈在警察局里面冷不冷。 路上左不言脑补了李舒在警察局里面如何如何可怜,说得谢慷都开始有点紧张。等到了警察局, 两人步履匆匆,生怕晚点进去李舒就被欺负惨了。 偌大的观察间,李舒和一个大波浪的女人挤在一起,左不言定睛一看, 这不是上次那个通宵熬夜斗地主然后被老公扛走的阿姨吗? 谢慷一脸麻木:「我就知道!」 他快步走过去,冷眼对着头髮凌乱缩成一团的女人说:「夏橙!又是你!我就说李舒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怎么会去点男模,肯定是你撺掇的。」 夏橙瘪着嘴,一点看不出高贵冷艷的过往:「这次真不是我,是小舒说想去积累一点素材。」 谢慷狐疑:「素材?」 李舒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意识要明不明的,能认人,但憋不住话,她一声大吼,跌跌撞撞站起来,指着谢慷:「对!素材!下一个炮灰男配我要把你写成任人羞辱的男模,我就是一口气包养十个八个男模的漂亮富婆!」 谢慷浅浅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适时出手捞住发酒疯的李舒。 警察带着另一拨人过来调节,男模本模此刻听到李舒的话,他气唿唿的一跺脚:「我可不是男模,我是酒吧里面的主舞,ktv卖酒只是我的副业。」 扶着他的警察头都大了:「说话就说话,你一直在我身上扭来扭去是怎么回事,我要怀疑你在酒吧到底跳的是什么舞了!」 男模娇笑一声:「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种,钢~管~舞~」 李舒一听,兴致高涨,鼓着巴掌就要朝男模扑过去:「跳一个!跳一个!」 『跳一个』简直就是男模的开机键,他眼睛都没睁完,就要开扭,边扭还边扯上衣领口,扭着朝李舒抛媚眼。 喝多之后还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李舒吓得往谢慷身后躲:「他,他,他怎么了?」 夏橙抚了一把捲髮,看透一切的语气:「他要打赏。」 李舒手上上下下不知道捂的是哪里的兜,表情拒绝,十指分开挡脸上,眼睛从手指缝里露出来,欲盖弥彰:「没钱!我不看了!」 男模不服,又要吵嚷起来,警察一声大吼:「肃静!这里是警察局,不是酒吧!再吵就用手铐铐上关进去踩缝纫机。」 很好,两个酒鬼都被震慑,最多只敢小小声说话,这简直就是刻在基因里的害怕。李舒悄悄举手,小声问:「除了缝纫机还有别的吗?」 警察叔叔气笑了,左不言意识到山雨欲来,他伸手捂住李舒的嘴。 好了,这下是真的安静下来了,可以谈事情了。左不言和只有一点点醉的夏橙负责照顾李舒这个醉鬼,谢慷和ktv的负责人去和警察交涉。 喝多了又闹腾了好一会儿,李舒早就精疲力竭了,安静下来之后,她就窝着,靠在左不言的肩膀上打瞌睡。 左不言把拿来的羽绒服给李舒搭在肩膀上,调整她的姿势,怕她睡醒了脚麻。夏橙在旁边看得眼热:「我一个丁克看你这么体贴,都想要生一个小孩了。」 左不言腼腆笑笑。 夏橙倒是八卦:「诶,小帅哥,你妈和你谢叔又怎么了?以前你妈闹分手都不会过夜的,当天就被哄好了,这次是怎么回事?」 左不言大概把李舒为什么生气,以及谢慷这次答应了分手的事情给夏橙说了,夏橙瞭然点头:「怪不得,你妈妈每次提分手都不是真的想分手,这次谢慷这么干脆答应了,她心里肯定难受。」 第48页 夏橙最后总结一句:「你妈妈是真喜欢谢慷。」 「那为什么妈妈不愿意和谢叔叔结婚呢?」 夏橙一副过来人语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妈恐婚。」 「谢叔叔这么好,为什么会恐婚呢。」左不言不解。 李舒诈尸,勐的睁开眼:「男人!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夏橙伸手帮李舒把眼睛合上,十分不走心的拍拍她:「乖乖睡觉哈。」 然后继续和左不言八卦:「你对你妈妈和你亲爸的事情知道多少?」 「谢叔叔给我说过一些,我知道个大概。」 「你妈恐婚就是因为你亲爸,开始她俩谈恋爱的时候,你亲爸虽然大男子主义,但是还算温柔体贴,结果结婚没多久,一下子就变了,各种看你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家暴,你妈虽然知道你谢叔叔是好人,但害怕啊,怕你谢叔叔一结婚也变样子。」 左不言若有所思点头:「我明白了。」 「老一辈的煳涂事你不用参与,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了,要是有喜欢的小女孩或者小男孩,谈谈青春的恋爱也没有什么。你谢叔叔可有本事了,你别看这么多年他都没出手,纯粹是因为温水煮青蛙的火候还不够。」 现在的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左不言在心里悄悄补一句,谢叔叔都开始行动了。 不过,哪里好像有点不对:「阿姨,为什么是小女孩或者小男孩?」 夏橙被问得哑口无言,总不能直接给左不言说,一看你就是个招小男生喜欢的类型吧,文文雅雅,白白净净,说话软乎乎的,生气也就红个脸。 「emmm,恋爱自由嘛,喜欢男孩女孩都没关系。」 谈到这个话题,左不言都不敢和夏橙对视了。他有点点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夏橙说喜欢小男孩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想到林霖和那个看起来脾气很坏的男孩子,再然后就想,如果是他自己喜欢男孩子会喜欢什么类型的?裴野毫无预兆闯入他的脑海。 他可真不堪。裴野把他当兄弟,他却脑补裴野会不会成为他的老婆。 再坐了一会儿,谢慷等人交涉完毕,左不言小声问:「谢叔叔,妈妈今天晚上能回家吗?」 谢慷儒雅一笑:「没事了,已经调节好了,事情没有我们想像那么严重,全是你妈妈喝多了胡说八道的,也没真打架。刚刚签完字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左不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警察把众人送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去ktv喝酒可以,但别乱动手,喝多了就好好回家睡觉,别报警吓人。」 谢慷和ktv负责人一人怀里一个醉鬼,纷纷点头。 冬风肃冷,夏橙家小狼狗姗姗来迟,夏橙缩着脖子,和谢慷等人告别之后就啪嗒啪嗒往车上跑。 李舒窝在谢慷怀里,迷迷瞪瞪的一直往她颈窝里面缩,谢慷和ktv负责人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互相才懂的笑容。 「谢谢你的配合。」 ktv负责人揽着身形消瘦的男生笑笑:「不客气,今天的事也是他太冲动,明明只是帮朋友顶个班,非要想着帮朋友沖业绩,强买强卖,这才惹得你女朋友后悔。」 男模没有睡着,听到ktv负责人这么说他很委屈,小嘴一瘪:「怎么就强买强卖了?不是都有规矩吗?摸了我的手就要多点酒!」 ktv负责人拍拍他的后背:「别闹。」 又转向对谢慷说:「谢先生,今天的事就这样,我带他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休息。」 谢慷颔首:「好的。」 男模被揽着走,不服气,非要回来,往谢慷和左不言一人手里塞了一张什么,左不言借着警察局门口的光线一看,是名片,上面有微信和电话,酒吧名字,还有个名字——小甜心。 小甜心本人噘着嘴给两人飞了一个吻,外加一个妩媚wink:「下次来酒吧找我,跳舞给你们看~」 ktv负责人的脸比锅底还黑,直接把人扛走了。 谢慷和左不言对视一眼,左不言拿着名片十分侷促,哪怕他没有谈过恋爱,面对这么直白的行为也明白了个大概。 谢慷失笑,把名片给他:「扔了吧。」 左不言如释重负,小跑着去垃圾桶,把两张香味馥郁的名片丢了进去,没忍住搓了搓指尖。 「走吧,不言,回家了,天都快亮了。」 李舒听到要走,又悠悠转醒,在谢慷怀里拐来拐去:「不走,不走!还没发朋友圈!」 没发朋友圈的李舒死活不走,左不言只好用她手机随便拍了一张照片,李舒嚷着自己打文案,一切搞定之后,才老老实实上车。 好不容易到家,李舒非不下车,非说自己包了谢慷一晚上,要去他家过夜,最后左不言只好一个人回家,李舒被谢慷拉走了。 左不言一度怀疑他妈妈并没有醉得那么严重,还知道要二人世界。 躺上床,左不言看见朋友圈有新的动态,点进去一看,是他妈妈的朋友圈,定位警察局,配文:这里的男模真得劲。 左不言庆幸,还好她妈妈没加警察叔叔的微信,不然估计又得去一趟了。 这一晚上,真是刺激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没想到,我的恋爱启蒙地竟然是警察局 第26章 老婆! 第49页 凌晨折腾了那么久, 左不言躺床秒睡,醒来已经九点,他洗漱好准备去厨房弄点早饭吃,一走到客厅就碰上蹑手蹑脚开门的李舒。 李舒关上门转头看到他, 下意识一跳, 跳完立马拉紧衣领,脖子被遮得严严实实。两个一紧张一害羞就上脸的人, 对视两眼, 空气中都瀰漫着尴尬。 左不言虽然不是很懂, 但他直觉很灵, 看李舒这个反应他大概能脑补一些。左不言率先开口:「妈妈, 我要弄早饭, 你吃吗?」 「不, 不, 不吃, 」李舒缩着脖子往房间走, 「我昨晚没回家的事你不要给你谢叔叔说哈!」 左不言疑惑脸:「啊?」你昨晚没回家不就是在谢叔叔家吗?还需要瞒着谢叔叔? 在李舒看来,左不言此刻就是在道德的底线上挣扎纠结, 她用视线逼迫左不言:「我是你妈还是他是你妈?你应该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潜意识是想听谢叔叔的, 求生欲让他此刻选择听李舒的。 「听妈妈的。」 李舒欣慰一笑:「对嘛,这才是妈妈的好儿子, 反正你不要告诉你谢叔叔我昨天晚上出了门哈。」 左不言乖巧点头:「哦。」 等李舒跑回房间之后,左不言才满脸疑惑拿起手机询问谢慷发生了什么。 谢慷上来先是一串哈哈哈哈哈, 再正儿八经给左不言解释。 谢慷:「因为昨天晚上我没带她回家,而是去酒店开了个房间,她醒过来身边没有人,自己又衣衫不整, 肯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绿我自己? 左不言揉揉红透的脸,选择说出自己的担忧:「谢叔叔,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哪天我妈妈知道了……」 谢慷倒是毫不担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 谢慷二轮安抚:「放心啦,不言,我又没有扮演陌生人对她做什么,昨天晚上我就单纯守了她几个小时。」 左不言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要是在上面丢个鸡蛋都可以秒熟了。谢叔叔是怎么回事啊!说话这么引人遐想。 最后左不言还是选择跟随谢慷的脚步,他可不想在自己这里出问题,让谢叔叔这么久的准备功亏一篑。左不言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去给自己整饭吃。 吃完早饭,左不言就一个人出门去小区里面的超市买食材,距离学会铁锅炖大鹅已经过去了一周,他需要马上自己动手再做一次巩固一下,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做饭这里,可能就是好记性不如烂锅铲吧。 选食材的时候左不言遇到了一些小问题,好在超市导购十分热心,最后在热心导购的帮助下,他成功买齐了所有食材。 等他按照笔记蹲好大鹅,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摆好碗筷,还没去敲门叫李舒起床,李舒自己就揉着眼睛从房间里摸出来,坐在餐桌旁等投餵。 「妈妈,洗脸刷牙了吗?」 李舒揉眼睛的手一顿,眼里全是:我这样子还不明显吗? 左不言额了一声:「那吃完饭你记得去洗漱哦。」 李舒高唿一声好哦,就拿起筷子夹大鹅。啃了一口肉,她摇头晃脑,眼睛美得都要眯起来了:「小乖,你太有天赋了吧?这个铁锅炖大鹅和餐厅里面的都差不离。」 被夸奖了,左不言也跟着她一起笑眯了眼,往她碗里夹了几坨好肉:「妈妈多吃点。」 两个人吃得爽爽的,收拾桌子的时候李舒突然有个疑问:「小乖啊,你什么时候去学新菜啊?」 菜虽好吃,但是再好吃的菜顿顿吃也有点遭不住。 「明天,每周天去上课。」很好,厨艺班完全转移到左不言身上。 李舒又笑弯了眼:「好期待呀~」 整个一个等投餵的状态。 左不言实在不好意思打击她,上次他上完课能带那么多铁锅炖大鹅回来纯粹是因为裴妈妈把做示范的成品分了好多给他,这次如果只把他自己做的带回来,估计就够李舒一个人吃的。 那谢叔叔怎么办呢?左不言有点小小犯愁。 洗完碗左不言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李舒在客厅里面叫他,语气兴奋,左不言还捆着围裙,小跑出去,头髮都跑乱了:「妈妈怎么了?」 李舒站在客厅中央转了个圈,法兰绒的连衣裙穿在身上,有几分清丽温婉,脸上淡妆,耳朵上挂着圆润的珍珠,整个人大变样。 「怎么样?好看吗?」 这种时候显然用语言已经不能表达左不言的震撼了,他选择竖起一个大拇指:「好看!」 简直是梦回第一次放周假的时候,妈妈穿得漂漂亮亮去学校接他。当时单纯的他以为妈妈一直都是这样精緻的,后来才知道,精緻的妈妈是出门限定皮肤,而她的妈妈是个宅女,限定皮肤一周出现一次都是奢侈。 「妈妈你要出门吗?」 「不出门呀,我下午要直播。」 「直播?」 这时候左不言才后知后觉,他和妈妈生活了快一个月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妈妈到底是干什么的。谢叔叔不是说妈妈是全职写小说的吗?为什么又直播? 「对啊,我的新书要预售了,编辑让我用抖音帐号直播一下,顺便为预售预热一下。」 第50页 「哦~,」此刻李舒在左不言心中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深居简出的畅销书作家,「怪不得妈妈你不喜欢出门,原来是怕遇到粉丝。」 李舒用『年轻人太单纯』的眼神看着他:「小乖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出门就是单纯因为我懒呢?虽然我有在社交平台上露过脸,但是现实中的我可没有美颜滤镜,粉丝根本认不出来的。」 左不言的世界观:破碎,又重塑。 直播开始,左不言就抱着一个抱枕坐在镜头外面,好奇宝宝一样。 李舒的直播就是分享日常一样,和粉丝聊聊天,没有什么主持人走流程。左不言坐在一旁,听他妈妈回答读者的提问,听着听着,他就觉得哪里那不太对。 为什么,两个主角听起来都是男孩子? 左不言不信邪,悄悄用手机百度妈妈写的小说的名字,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携手相拥的男孩子。 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最开始妈妈发给他的学习资料的两个主角都是男孩子了!因为她妈妈写的故事主角就是两个男孩子! 左不言的世界观:不对,左不言已经没有世界观了。 正沉浸在破碎的世界里,李舒突然叫他,左不言懵懵抬头:「妈妈,怎么了?」 「小乖,给妈妈倒杯水过来。」 左不言消化自己得到的新信息,去厨房倒水。 不过是听到了左不言的声音,弹幕一下子就全被带跑了。 「太太!看看我,我是做你儿媳妇的料!」 「太太!哦,不,妈妈!婆婆!」 「太太!我能吃能喝能睡,就差一个声音好听的老公!」 「啊啊啊啊啊!」 「妈妈!这里有个偷心盗贼偷走了我的心,呜呜~」 …… 李舒看得嘴角上翘,十分装逼的说了一句:「光听声音你们就这么激动,要是看一眼脸,还得了。」 瞬间弹幕风向都被扭转,全是在喊看看老公的。 左不言端水回来,人没入镜,腿都已经长出屏幕了。 弹幕上又是一阵哀嚎。 李舒炫耀儿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此刻也乐意让读者看看自己的帅气儿子。她问左不言:「小乖,愿不愿意入镜?我的读者们都想看看你。」 「啊?」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但是既然是妈妈的读者,他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好。」 点头之后,左不言就被李舒一把扯下坐在身边,长相柔软的少年腼腆笑着,眼睛弯如长月,细软的头髮搭在额上。 弹幕停顿了一秒。 「啊啊啊啊啊!老婆!老婆杀我!prprpr~」 「我有男朋友,但是我可以,一夫一妻制诚不欺我!」 「老婆老婆!」 …… 飘来飘去的弹幕看花眼,左不言虚心请教:「妈妈,她们为什么都喊你老婆啊?」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喊的老婆不是我。」 「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已经没有世界观的左不言风中凌乱,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不会是我吧?」 弹幕一阵刷过。 「哈哈哈哈,我的傻老婆!」 「老婆竟是我自己!」 「老婆没事,你要是想当老公,老公也可以让你当!」 …… 左不言脸红了一阵又一阵,比李舒的腮红都还显眼,李舒赶忙出来打圆场:「你们收敛点,待会儿人跑了我不管哦。」 弹幕瞬间收敛,慢慢回到正轨,老婆全部在心里悄悄喊。 李舒读了一个弹幕:「太太,特签签了吗?还没呢,我懒,你们知道的。什么?让你们老婆,」此时左不言飘过来一个幽怨的眼神,李舒改口,「让我的小乖给你们签?我考虑考虑。求求我?求我也没用啊。」 大家都是人精,弹幕开始求求小乖了。 左不言向来心软,没一会儿就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直播内容就变成了,李舒聊天,左不言坐在旁边拿着李舒专门买的彩色笔写特签,全是羞耻的情话。 李舒可真是太开心了!终于有一次新书预售之前不用她拼命写字了,舒服到转圈圈! 胡天海地聊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弹幕被李舒捕捉到。 「太太!你最喜欢的恋爱博主开直播了!」 「啊啊啊啊!」李舒化身尖叫鸡。 弹幕全部在怂恿她。 「太太快邀请博主连麦!想看两个漂亮小姐姐聊天!」 「想看!想看!」 「想看!」 …… 李舒很快被说动:「我就试试啊,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弹幕有人说:「不可能!她肯定会答应的!她家好多你写的书!」 「梦幻联动!」 连麦邀请很快通过,直播那头是一个粉色长髮,妆容精緻妩媚的女孩子,脖子上一根黑丝choker,手里正拿着一根萝蔔丁跟粉丝介绍。 李舒瞬间被安利:「这个色号好好看啊!是男朋友送的吗?」 美妆博主害羞一笑:「太太,不是哦,是我的好朋友送的,这个色号我也超级喜欢的。」 好朋友本人——左不言,缓缓抬头,惊讶到表情麻木。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世界观是什么?我没有。 第51页 林霖:那些年,我在网上女装被好朋友撞见。 哈哈哈哈哈,太社死了。 第27章 柔道馆 正卖安利上头的林霖对上了屏幕上左不言的视线, 一个激动,口水呛了好半天。 弹幕全是看好戏的。 「木木,你看着别的小哥哥激动到呛住,你男朋友知道吗?」 「果然, 每一个人看到老婆的眉眼都会惊为天人!」 「啊啊啊, 我的两个老婆对上视线了,她们成好姐妹了!我可真是幸福啊~」 「对哦, 木木老婆, 你男朋友呢?好久都没看你们两个同框了。」 …… 林霖顺了口气, 看着弹幕开始找狄枫了, 他撇了撇嘴, 又娇又高傲:「没有男朋友了, 分手了, 不许提他, 不然我就不直播了。」 粉丝一阵意难平, 但还是不太想让他伤心, 都在弹幕里安慰他分就分了,下一个更帅, 也有拉郎配的说要不直接两个娇娇老婆在一起, 拉着拉着又开始研究同一个型号的在一起会不会有幸福。 林霖:麻木。 左不言:震惊!论我的朋友背着我女装直播还有男朋友,我应该作何反应。 直播的后半程左不言都懵懵的, 写特签都差点写错字。好像他来了北城之后,这个世界就正以一种玄幻的姿态向他而来。虽然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比较淡定的应对了。 李舒也意识到了左不言的不对劲,下了直播就关切地问:「小乖?你怎么了?难不成你真对我喜欢的那个美妆主播一见钟情了?要是真喜欢妈妈去给你要联繫方式,反正她也已分手了,妈妈也不是那种老古板, 不会让你高中不要谈恋爱。」 只见李舒的走向越来越玄幻,左不言赶忙打断她:「没有,妈妈,我只是看他比较眼熟,想起我之前在南城的一个朋友了。」 「哦。」李舒蔫了,失望,还以为会有一个漂亮儿媳妇了。 饱受生活打击的李舒弯腰耷背回卧室,左不言有点愧疚,他对妈妈说谎了,但他总不能给妈妈说她喜欢的美妆博主是个男孩子吧?如果这样的话,用他妈妈的话来说,岂不是塌房了? 很快,林霖的语音电话就过来了,左不言很快接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在林霖此刻用的不是少女音,而是自己的原音,也没有画面,左不言能够代入到他平时的样子。 林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言,舍予大大原来是你的妈妈啊?我可喜欢她写的书了。」 左不言:「我也是才知道我妈妈是写小说的。」 两人开始说话,渐渐找到平时在学校里的那种感觉,林霖的声音低低的,能听出怯怯的意味:「不言,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什么?」 「穿女装直播,交男朋友。」 左不言沉默了几秒钟,林霖惴惴不安,心跳越来越快。他真的很喜欢左不言,北城的男孩子大多数都是高高壮壮的,喜欢开一些玩笑,喜欢各种体育,往那一站就是一个坨,只有左不言,说话娓娓道来,和他一样清瘦,能够接受他的挽胳膊和大啵唧。 「我不是瞧不起你,我就是有点震惊,感觉我认识的你和网络上的你不一样。」 听到左不言没有瞧不起,林霖整个心都软了,他把自己的所想剖析给左不言看:「但两个都是我啊,在学校里,在现实中,如果我穿女装化妆交男朋友会有人叫我变态,但是在网络上我可以装作女孩子,交了男朋友还可以秀恩爱。社会不接受的多样性,网络上可以呈现。」 左不言听着那道清宁的声音,说:「林霖,你很勇敢,你比我勇敢。」 他忍受了十七年才做出一次勇敢的选择,而林霖,就算现实不允许,他还是会做自己,这样的人真的很有力量,很酷。 林霖的脑迴路根本没和左不言对上,两个人想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件,林霖只以为左不言也想穿女装但是没有勇气,林霖在电话那头笑,并且做好一个决定:「不言,这周回寝室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 「回学校再说。」 「嘟……」 左不言在林霖看来是个心口如一的人,既然说了不会瞧不起他就真的不会瞧不起,林霖放心大胆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给左不言反应的时间,就很任性。 —— 周天,左不言依旧吃过早饭之后就背着书包,揣着笔记本去『铁锅炖大鹅』上厨艺班,他还有点好奇,也不知道今天会学什么菜。 今天左不言到得有点早,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上课,裴妈妈在教室里准备食材,看见他来眼睛都笑眯了,可能这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吸引力。 左不言把东西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要帮裴妈妈分发食材,裴妈妈拦住他,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抓出一把糖塞他手里:「我马上就弄好了,你吃糖,裴野在隔壁呢,你要是无聊就去找他玩?」 「隔壁?」 裴妈妈看他哪里都觉得顺眼,笑嘻嘻的说:「对,隔壁,你来的时候看见过一个柔道馆不?有落地窗的那个,那是裴野爸爸开的柔道馆,裴野没事的时候就在里面当陪练。还有你们寝室另外一个大块头,叫周什么来着?」 「周羽?」 「对,没错,就是他,你过去找他们玩吧。」 第52页 小时候,他上的补习班旁边就有个跆拳道馆,每次补完课出去都可以看到一群穿着白色跆拳道服的小男生嘻嘻哈哈,踢踢腿甩甩胳膊,切磋分享着自己这节课的收穫,有时候在教室里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嘿哈声,特别有力气。 在他看来,学跆拳道的小男生就是一股不知名武力。他还试图和跆拳道小男孩打好关系,让他帮自己去揍爸爸一顿。大人们不都说,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揍,揍一顿就好了,要是一顿不管用,就揍两顿。 同理而言,大人如果不听话,应该还是一样的处理方法吧。 可惜,他的管教爸爸计划在体型对比下很快破产,因为跆拳道小男生腿踢最高也只能给他爸爸的啤酒肚按摩一下。 他很快就放弃了,可有时候路过跆拳道馆的时候他还是会支着耳朵听一听里面中气十足的声音,想像着爸爸打他时候,他也穿着白色跆拳道服和爸爸对着干,而不是单方面被殴打。 在裴妈妈的鼓励下,他抓着一把糖,莫名其妙就走到了柔道馆的外面。 柔道馆的名字叫『不服来战』,很霸气。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里面有小孩,也有大人,服装和跆拳道的很像,白色衣服,腰间捆着各色的腰带。腰带应该代表着不同的等级。 窗前有两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摔跤一样抱在一起,瘦瘦的那个小孩脸都震绿了,另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还能十分悠闲的对他做鬼脸。 左不言眨巴眨巴眼,心血来潮拎着一颗彩色包装的水果糖对着玻璃窗里面的鬼脸小孩晃一晃,小孩的哈喇子就跟着嘴角流。 鬼脸小孩一用力,肉胳膊锁着另一个小孩的脖子,把人家脸都憋红了,直直拍着他的手认输。 赢了! 鬼脸小孩撅着屁股爬起来,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很快就从玻璃窗里面到了外面,拽着左不言的裤子晃晃,小胖手摊平,一点都不客气:「哥哥,我赢了,可以吃糖!」 左不言被他自来熟震惊了:「你不怕我是坏人?」 鬼脸小胖孩执着找糖:「不怕,你好看。」 左不言被他童言童语逗笑了。这是什么逻辑,长得好看就不是坏人。 确定自己不是坏人的左不言给了一颗糖给他,五光十色的包装纸,在光线下泛着粼粼的光,怪不得小孩喜欢。 小胖孩呲着牙咬了好几秒都没撕开包装纸,要哭不哭看着左不言。左不言很懂事的把煳上口水的糖果接过来,给他撕开。 小胖孩张大嘴,嘴里少了一颗门牙:「啊~」 左不言顺手把糖投进去,硬质糖果碰撞牙齿发出叮的一声。左不言害怕把他牙撞疼了,结果小胖孩只是抿着嘴笑,眼睛都笑弯了,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口水。 左不言拿着一张纸巾帮小胖孩擦嘴角,在落地窗里的裴野看来,就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试图捂着小孩的嘴,然后拐卖小孩。 一声「我打」传来,裴野同步到达,一个手刀砸下来,等左不言疼得脱力,他直接一个背摔加锁喉,把左不言死死按在地上。 小胖孩急死了,扑上来就打裴野:「臭教练!坏教练!松开漂亮哥哥!你把漂亮哥哥打死了!呜呜……」 裴野不服,他语气沖沖的吼小胖孩:「还漂亮哥哥呢!他就是一个人贩子,捂着你嘴把你偷上车,直接卖山沟沟里面给人家掰苞米,整宿整宿不睡觉的掰苞米。」 小胖孩不信,呜呜哭着打裴野的胳膊。 左不言被那一手刀砍懵了,感觉脖子都直接被砍掉了,疼得连声音都听不见。 外面的动静太大,一群小孩围在落地窗里面看热闹,看见坏人被制止住,拍着巴巴掌高唿厉害。周羽听到动静出来,歪着头说出自己的疑问:「野哥,你不觉得,你抓住的这个人有点熟悉吗?」 裴野嗅了两下,鼻尖是凌冽的淡香,说不上来在哪里闻过,他疑惑:「是吗?」 胳膊后拉,被他锁喉的人被迫仰头,露出那张白皙得没什么血色的漂亮脸孔。 裴野惊唿:「小天鹅!」 周羽抱起小胖孩,无情点评:「我说吧,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我学有所成,所以我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揍了老婆一顿 周羽:我作证,当时我在旁边 左不言:家暴,不可嫁 第28章 宝宝~ 裴野快被自己气死了, 他小心翼翼把疼到软成面条人的左不言翻过来,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这种时候,越是动,就越是难受。看热闹的小孩们大人们都被周羽赶了回去, 大门虚掩着, 裴野就抱着左不言在外面待着。好在裴野刚刚一直在运动,这会儿身上还是暖唿唿的, 抱着左不言在外面也不会让他冷到。 裴野连声问了几次左不言疼不疼, 能不能动, 左不言小幅度摇头表示自己还活着, 并且制止了裴野打120的行为。 疼痛眩晕过去后, 左不言终于找回活着的感觉, 唿吸稍微顺畅了点。 小胖孩刚哭抽过一轮, 现在只是抽泣着, 情绪慢慢平復, 时不时来个哭嗝。 他的小胖手紧紧攥着左不言的手, 刚刚周羽抱他进去都没能抱动。他说话调子软乎乎的,惹人爱:「漂亮哥哥, 你好点没?你放心, 我等会儿用电话手錶给爸爸打电话,让他给臭教练差评, 馆长叔叔就会帮你踹臭教练了。」 第53页 别看小胖孩才五六岁,口齿清晰, 逻辑分明,自己打不赢裴野,就想办法找个可以打赢裴野的人来收拾他。 裴野可是知道这个小屁孩的,别看年纪不大, 做事情倒是言出必行,他实在不想闹到他爹那里去,只好叠声哄:「祖宗,小祖宗,这次是我不对,我给你漂亮哥哥赔礼道歉,还给你买好吃的行不行?」 小胖孩明显动容了,高扬的下巴弧度微微收敛,但明显还不够满意。 左不言这会儿也缓过来一点劲了,他摇摇拉着自己的小胖孩的手,温声说:「谢谢你帮我出气,我愿意原谅他了。请你吃糖好不好?」 左不言手里还有几个裴妈妈给的漂亮糖果,他摊开手掌送到小胖孩的面前,只求小胖孩放裴野一马。 小胖孩虽然还是气唿唿的,但对左不言的脸色好极了,胖乎乎的手指拎起一颗糖,费劲撕开包装,塞进了左不言的嘴里。 「吃糖糖,痛痛飞飞~」 为了表示糖果驱痛的效果非常好,小胖孩双手挥动演示飞飞,左不言被可爱到想要爆哭。 小朋友什么的真的太可爱了,他又想催谢叔叔快点和妈妈生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 左不言张开手:「可以抱抱吗?」 裴野犹豫着:「你坐稳……」我站起来抱你。 小胖孩一个轻扑就进了左不言的怀里,白生生的小胖脸在左不言的脸上蹭啊蹭,满足得眼睛眯起来。 裴野也想哭了。好大一个自作多情的误会。他的抱抱呢!小天鹅给他那么大的抱抱呢! 小胖孩在左不言怀里还笑话他:「臭教练,漂亮哥哥是要抱我,不是你!」 只配当靠垫的裴野幽怨画圈圈,左不言和小胖孩偷着笑。 到底是顾忌着左不言刚刚挨了两下,瘦瘦弱弱的,被他全力一击,指不定哪里有内伤,他伸手就把小胖墩从左不言的怀里拉出来,他只是担心左不言,绝对不是嫉妒! 小胖孩没抱够,不满意,张大嘴就想开始展示哭哭功。 一人蹲着,抱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脸色清白的人,旁边站着一个泫然若泣的小胖墩。 路过一个戴着耳机的少年瞟了一眼这场景,嘆了口气,十几岁出头的酷仔,顺手从羽绒服兜里掏了一把什么,弯腰一扔,丢在半躺着的左不言的肚子上。 几声脆响,窸窸窣窣,是硬物和纸张碰撞的声音。 左不言和裴野低头一看,是一把钱,有零有整,还有硬币,估计是少年身上所有的钱,目测能有一百出头。 少年看起来有点中二,说话的时候耳机也不取下来,小下巴抬着:「出来乞讨募捐怎么能好面子,不仅要哭,还要把自己的情况写出来,在事实的基础上适当修饰也没有什么的。」 说完小少年蹦跶着往前去,看得出来是做了好事所以心情极佳。 裴野歪头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小子肯定是把他们当成那种沿街行乞的可怜人了。 他怀里窝着左不言也不敢乱动,只好扯着嗓子喊:「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乞丐!钱!拿回去!」 少年耳机里咚咚锵锵的,根本听不到他的唿唤。 裴野赶忙喊小胖仔:「擦擦眼泪,快把钱给那个哥哥送回去!」 「哦!」小胖仔也明白,他爸爸总说不要吃别人施捨的事物,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他撅着屁股去捡钱,两只小胖手怎么也抓不全,一着急,屁股翘得更高,直接屁股朝天,一脑袋顶左不言肚子上。 左不言有气无力喔了一声,再遭重创,一个实心小胖仔一半的重量都顶他胃上了。 『我顶你个肺』,原来是这种感受。 裴野连忙去拔小胖孩,让他站好。 「站稳,你基本功怎么学的?敢情你能打赢全是靠吨位?」 裴野一巴掌拍小胖孩肚子上,虽然穿了扎实的柔道服,肚子还是十分给面子的晃了晃,duang duang的。 小胖孩瘪嘴,又想哭了:「这不是肉!这是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我的爱!」 裴野没良心,笑得很大声。 眼见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跑去,左不言微微抬手,尽显虚弱:「钱。」 裴野一拍脑袋:「对哈!差点忘记正事。」 他又给了小胖孩的屁股一巴掌:「快追!」 小胖孩像个小马崽,缰绳一拍,下意识就动,跑起来一颠一颠,嘴里还喊着:「哥哥!你的钱!哥哥!等等我~」 说话的时刻,少年早蹦到巷子口了,都快看不见影了。 左不言有点担心:「能追上吗?」 裴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一个腿长步子大,一个腿短频率高,应该可以?」 他紧了紧手,把左不言抱得更紧了。以前没有抱过人不知道,像小天鹅这种看起来瘦瘦的抱起来竟然也很舒服,外面的羽绒服绵唿唿的,可爱得不行,他上手,把左不言脸捏住:「小脸还挺软。」 左不言嘴瘪成鸭子嘴,无力反抗,也不是很想反抗。裴野使的力气不大,就是好玩。 他眼神看着巷子口,有点担心,小胖孩那么可爱,一个人跑出去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啊。过去了三分钟,他刚想拍拍裴野的手,让他去追,巷子口就出现了熟悉的小身影,没有蹦了,估计是刚刚跑累了。 唿。吓死人了。他刚刚真是没有想全面,还好小胖孩全须全尾回来了,不然他都无法想像后果。 第54页 小胖孩越来越近,又小跑起来,跑近了气喘吁吁的,小手张开手里还剩两个硬币。 「漂亮哥哥,我刚刚使劲跑都没追到那个哥哥,他进了一个门,我也想进去,门口一个很兇的大哥哥不许我进,他说,小孩和狗狗都不能进去,我给他说我找刚刚进去那个哥哥有事情,我求求了他,他才把那个哥哥喊了出来。我给那个哥哥解释了一下,说我们不是乞丐,只是在玩,他就把钱拿回去了。不过他给我剩了两个硬币,让我买糖吃。」 小胖孩嘿嘿一笑,尽显天真:「漂亮哥哥,待会儿我请你吃巷子口老爷爷的糖葫芦呀~」 左不言一看,小胖孩手里的硬币不太对,他捻起一个,拿到眼前观察:「这是?」 裴野一瞟就知道:「游戏币。」 小胖孩不敢相信,忧愁嘆气:「骗小孩!果然,爸爸说得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糖葫芦。」 左不言和裴野都被他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逗笑了,拉钩钩说待会儿就去给他买糖葫芦,请他吃,小胖孩这才满意了。 「不过,宝宝你脸上怎么了呀?怎么红彤彤的?是有人打你了吗?」 小胖孩下意识摸脸,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小嘴又想瘪:「那个守门的哥哥他啾了我一口。」 「没事就好。」左不言的心今天真是时时刻刻不放松。 裴野的心刚刚也欻欻跳街舞,左不言那一声「宝宝」喊得他嵴梁骨都想弯了。 可惜,喊的不是他。 在屋外待了这么一会儿,左不言已经完全缓过劲了,虽然脖子和身上还是泛着痛,但人能行动了,他拍拍裴野铁一般的怀抱:「裴野,我好了,让我起来吧。」 裴野耳朵正在回味那声宝宝,没有回过神,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高声嚷:「你别叫我宝宝!」 左不言:嗯嗯嗯?疑惑脸。 小胖孩愁着脸:「教练,你好惨啊~这么早就被馆长把耳朵打坏了。」 少有脸红的裴野此刻脸上炸开了红:「空耳了空耳了。」 左不言哦了一声,抿着嘴角小小笑着,从他怀里爬起来。 也说不上刚刚是什么感受,但看裴野脸红,心情莫名愉悦。 左不言站好后,裴野原地就蹦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屁股都快冻没了。 裴野想推着左不言往柔道馆里面走,左不言想着自己刚刚在门口被裴野那一顿制服,根本不想进去。 「下次再去吧,里面还在上课呢,我也要准备去上厨艺课。」 裴野想了想:「也行,那你先去隔壁吧,我换身衣服,等会儿就过来。」 裴野点头:「好。」 小胖孩不舍,攥着左不言不松手:「漂亮哥哥,我捨不得你,你还没给我买糖葫芦呢。」 所以,到底是捨不得人,还是捨不得糖葫芦。 「急啥,你漂亮哥哥去旁边学做饭,他下课了你也差不多下课,到时候一起去买。」 第二周的厨艺课,左不言学会了锅包肉,还认识了一个正在读幼儿园大班的好朋友,他的名字叫汤圆,左不言还和他的电话手錶加了微信,约定下周一起又去买糖葫芦。 下午,在林霖的强烈要求下,左不言早了一个小时去学校,本来想太早了不用麻烦谢叔叔送他的,谢叔叔都没下班,但还是早来送了他。 左不言期待又好奇林霖说的惊喜。 结果到了寝室,一打开林霖给的礼盒,他就臊得把盖子原样盖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啥碎碎念,但是还是想碎碎念…… 第29章 穿jk 礼盒里一套深色jk格裙, 正中央摆着一个蝴蝶领结。 左不言看到蝴蝶领结就没好意思再看,等林霖把格裙展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惊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霖捣鼓他:「去试试呀?你腰细腿长还没腿毛,穿起来肯定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腿毛?」 林霖嘿嘿一笑:「你洗脚的时候我看见的, 小腿可光滑了, 还白。」 「但是,我也没有穿过裙子呀……」 「但是你想穿啊!」 左不言赶忙摆手, 肢体语言和口头语言都想给自己正名:「我不想!」 两个平时说话调子平平的人这会儿一声高过一声。 林霖一脸不信:「你忘啦?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你说我比你勇敢, 不就是我敢穿裙子咯, 你别怕, 寝室就我俩, 没人看见, 你想穿就穿。」 左不言无语望天:「我说你勇敢是指你敢做特立独行的自己, 不是特指穿女装这件事啦。」 「不管不管!」林霖耍起赖来, 他羡慕左不言没有腿毛的白腿好久了, 每次他想穿什么裙子丝袜的都必须先脱毛,不然腿毛可难看, 左不言有天生穿裙子的优良硬体竟然不珍惜, 他太愤怒了,「你要穿, 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你都不试试吗?」 林霖真会拿捏人, 左不言最受不了辜负别人的好意,他仔细一想,其实穿裙子也没什么,人活一世, 谁规定男孩子只能穿裤子呢? 「好吧。」为了林霖开心,妥协。 上衣是衬衫短袖,和以前的夏季校服差不多,很容易穿,可就是裙子有点奇怪,为什么拉链拉上了,扣子扣上了,还会往下掉?左不言手都不敢松,拽着裙子,又不敢拽太高了,不然下面太短,内裤角都要露出来了。 第55页 左不言红得要滴血,小步子往外挪,不敢太大动作,生怕不小心走光。就算走光其实也没啥,寝室里都没人,但就是十分羞耻。 挪了几步到阳台上,左不言小声喊:「林霖!林霖!」 林霖一直关注着浴室这边,其实不用左不言喊他,他就自己站起来小跑过来了。 肌肤胜雪,长腿细腰,腿比尺子还直,和深色的格裙一搭配,禁慾又耀眼,林霖只想高唿一声,暗夜白玫瑰! 他吹了一声口哨,表达内心的极度。 「不言,太绝了,我觉得我做一也不是不可以。」 左不言浑身不对劲:「林霖,这个裙子要掉。」 「让我看看!」林霖拉着他往寝室里面走,阳台上没暖气,漏风,「先进寝室吧,阳台这么冷,风吹蛋蛋凉,小心给你物理阉割了。」 要不是理智不允许,左不言简直想提着裙子就跑,林霖说的太吓人啦,什么物理阉割啊。阉割之后岂不是真的只能穿裙子了。 进到寝室里,暖气包裹上来,左不言这才后知后觉,刚刚阳台上是真冷,他刚刚就顾着喊林霖来看裙子,都没觉着冷。 「我看看,」林霖提着裙腰研究了一下,「这里可以调节尺寸。」 左不言这才看到,腰侧有个调节松紧的地方,林霖一顿操作,直接把格裙尺寸调到不能再调。 「好啦,」林霖的手还在左不言的腰上逡巡,「你腰太细了吧。」 左不言此刻已经没有了羞耻感,他就站在原地任由林霖摆弄,一个劲安慰自己:没关系,裙子都穿了,还有什么羞耻的事情呢。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当林霖调出相机模式:「不言,来,凹个造型!」 更羞耻了。 左不言头都要摇掉了,试图改变林霖的想法。 林霖撅噘嘴:「我不拍脸,就拍裙子,这么好看的裙子,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你不让我保存一下吗?」妥妥的渣男发言。 左不言又可耻的屈服了。 为了友谊! 左不言僵硬得比橱窗里的塑料模特还不会摆姿势,全是林霖手把手去调节他的姿势。 站着拍还不过瘾,林霖还把人放倒在床上,侧卧撑头,大腿弯曲,更里面的嫩肉若隐若现。 林霖摸着下巴:「还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有了!」 一阵翻找,林霖拿出一双全新的黑丝半长腿袜,穿上去刚好到大腿中央,露出绝对领域,他一脸不怀好意的对左不言笑。 背后一阵凉意,直觉告诉左不言,不妙! 他犹豫着开头:「林霖啊,抢银行是违法的……」 林霖噗嗤一笑:「这是黑丝腿袜!不是头套!把腿伸过来,我给你穿。」 左不言不动,不想屈服,林霖在床边坐下,一伸手就把左不言的脚腕抓住,扯到自己的腿上,开始往上套腿袜。 才套了一点,脚尖过渡到黑色,若隐若现着肉色,诱惑到不能用语言描述,林霖就没忍住,大拇指按住自己的人中。 「我不行了!太那啥了!」 左不言不安的扭扭脚,想要逃离林霖的掌控,这个局势,越来越诡异了。 「咯吱……」 寝室门应声而开又关上,左不言吓得蹬腿,林霖只想抓住不放,还没穿完呢! 裴野站在不远处,张大嘴愣了两秒,然后开始满寝室乱窜:「妈妈!我要长针眼了!妈妈!我走错寝室了!妈妈!妈妈!」 太大声了,嚎得隔壁寝室的都过来敲门了。 「裴野,咋了?」 裴野冲过去挡住门,大喘着气:「没事,我瞎叫着玩!」 门外的人嘟囔了几句,离开了。 裴野的手捂着胸口,他痛心到失语,指着林霖:「林霖,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骗人做同妻,你想过人家女孩子的感受吗?你还把人带到寝室里面来,这可是男寝!」 林霖无语:「野哥,你听我解释!」 裴野拧眉:「或者说,你男女通吃!看不出来啊,林霖!」 林霖实在没忍住,抛开左不言的腿,站起来给了裴野一拳,力量不足,但足够让裴野清醒:「野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是谁!」 裴野敢看又不敢看的,眼睛都快眨出火星子了。 最后下定决心,定睛一看。 紧绷的脚尖,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另一只脚尖挂着黑丝,要掉不掉,莹白的脚背,几道青筋缠绵着往上。弧度好看的小腿,感觉一只手都可以握住。膝盖到大腿的过度自然,线条好看极了。 再往上就是飘飘摇摇的裙摆,细瘦的腰肢,凌乱的衬衫,修长的脖颈。 等等,这脖子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裴野的视线定点到那张精緻的脸上,潮红和瓷白相叠,眼底还浸润着浅浅水意。 「小天鹅!!!你们在搞什么,cosy?」 林霖撇撇嘴,野哥这种钢铁直男肯定是不懂他们的快乐,他敷衍回话:「算是吧。」懒得解释。 裴野心里奏着这世上最张扬的摇滚,脚不由自主朝床边走过去,坐下。 他指尖勾起悬挂着的腿袜,语气莫名兴奋加变态:「我帮你们呀!这个是要穿吗?」 左不言把头往枕头下面塞。 自暴自弃! 第56页 林霖看裴野一脸『我可以!让我来!』狠心剥夺一部分自己的快乐让给他。 「你来吧。」 左不言诈尸,一下坐了起来:「我自己来!」 裴野一脸遗憾:「真不让我帮你?」 「我自己来!」他心都快跳出来了,要真让裴野来,他今天可能直接死在这。 左不言坐直,小腿曲着,黑色腿袜从脚尖套上去,堆叠在脚背上,再缓缓往上拉,黑色里透出肉色,最后拉到大腿中央。 从裴野那个角度看过去,看得很深,引人遐想。 在林霖和左不言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野一个勐子冲去阳台,姿势有点怪异。 「我上个厕所!」 林霖虚着眼,不对劲!左不言倒是轻松了点,动作麻利的把另一只袜子套上。 说着是去上厕所,拍照龟毛的林霖都在选片了,裴野都还没出来。 林霖去敲门:「野哥?你没事吧?」 裴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没事。」 等了几秒,厕所门打开,裴野扶着门框,一脸虚加怀疑人生,林霖更觉得不对劲了:「野哥,你不会……」 裴野快速说了一句:「蹲久了,脚麻了!」 「哦~」 左不言也听到了,还没来得及换下裙子就来帮忙搀扶裴野,谁知道他一走过去,裴野又身残志坚的快速转身蹦进厕所,留下两人站在厕所门外不知所以。 左不言有点担心:「裴野,你怎么了?」 「又来感觉了!」 裴野总觉得自己说的有歧义,连忙补一句:「估计是吃坏肚子了!」 左不言半信半疑:「真的没事吗?」 林霖幽幽来了一句:「野哥,不管是痔疮还是什么,割以永治。」 靠在门内的裴野头皮一紧,下身一凉。 左不言瞪大了眼:「痔疮?」 「别听林霖瞎说!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直觉看破一切的林霖选照片都看不进去了。 自己家的猪想拱自己家的大白菜,应该是打猪,还是把白菜送上去? 好纠结啊! 等裴野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左不言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和林霖坐在一起选照片,小脸红扑扑的,纯情乖巧,没人会相信那个摄魂夺命的妖精是他。 裴野神色复杂。 看了两眼照片他就不敢看了,怕又进厕所,他问出心底的疑问:「林霖,你是不是有什么副业?」 比如拍那啥写真什么的。 林霖不是傻子,他瞟一眼就知道裴野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他冷笑一声:「心脏,才看什么都脏。」 裴野:……心里有鬼,不敢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心不心动我还没体会到,身体动了倒是真的 左不言:到底要不要给裴野挂看痔疮的专家号呢? 第30章 秃噜皮 左不言发现裴野有点不对劲, 视线总在他的下半身流连,准确来说,是在他的腿上。 他冬天总是手脚冰凉,睡半宿都还是睡不暖, 尤其是来北城之后还没供暖的那段时间。裴野知道了就带了一个木质泡脚桶来, 还带了一些泡脚包,让他睡觉之前都泡泡脚。 时间一久, 他就泡习惯, 现在寝室暖和起来了, 他还是习惯睡前泡脚。今天的裴野格外殷勤, 在他刚回寝室坐着摸小五叶子的时候, 裴野就提着个泡脚盆冲出来, 兴致沖沖:「小天鹅, 泡脚吗?我给你放水!」 左不言还在状况外:「泡, 我等会儿自己去接, 我先……」玩一下。 没说完, 裴野丢下一句「我帮你接水」,人就没影了。 林霖在旁边坐着咯咯笑:「看野哥这德行, 让我想起一个国民gg, 『妈妈,洗脚~』, 哈哈哈哈……」 从小没有看电视习惯的左不言没有get到他的笑点,周羽依旧存在感低低的, 难得很给林霖面子,毒舌了一句:「父慈子孝。」父,左不言。子,裴野。 林霖都要笑撅过去了。 「来啦~」裴野端着大半桶水从浴室冲出来, 急不可耐的样子。 「洗脚,洗脚。」 左不言把裴野的热忱归结于一点。 「一起洗?」 肯定是裴野想泡脚,但是又没有泡脚桶,所以这么积极给他端水。 「不,不用,我火气旺,没有泡脚的习惯。」裴野的耳尖在灯光下红得发亮,他爸和他妈就经常一起一个泡脚桶洗脚按摩,两双脚叠在一起,温情又眷恋,在他眼里,在一个泡脚桶里洗脚是两口子才做的事情。 他和小天鹅,算哪门子的两口子。 左不言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他挽起裤脚,把脚伸进泡脚桶里,他嘶了一声,抬眼看着裴野,眼里有水意,是被烫出来的生理泪水。 「烫。」 正看着光洁瓷白小腿出神的裴野被抓了个正着,慌慌张张站起来:「冷水,我去接冷水!」哐哐噹噹,差点带翻桌子。 冷水接回来,裴野倒了小半,左不言伸脚去探水温,谁知裴野的动作先他一步,手就下去了。 左不言一个不防,一脚踩到裴野的手心里。他被烫到了,下意识想提起脚,却被裴野抓了个正着。 裴野的手是真大,掌心一拢就把左不言清瘦的脚藏起了大半。 第57页 谁也没有说话。 裴野头低着,被蛊惑了一般用大拇指摩挲左不言的脚背,稍微用点力,被热水浸润的皮肤就泛起健康的粉色。 小天鹅身体太弱了,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在他身上捕捉到热气。 再摸一摸,皮肤滑嫩。 轻轻触碰,痒意最甚,左不言受不了,小动作扭扭脚。裴野抬头,眼里直白翻涌的欲望把左不言吓到了。 左不言的直觉一向很准,他知道,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远去了。 躲避裴野兽性十足的视线,左不言红着耳尖,轻声说:「痒。」 裴野如梦初醒。他手里握的不是小姑娘的小手,而是一个男孩的脚。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烫到一般松手,讪笑:「你这脚太小了,一碗都炖不到。」 左不言惊恐:「我是人!」不是猪! 裴野咳嗽。妈的,长了一张什么傻逼嘴,转移话题转得也太稀烂了。 「开玩笑的,我怎么捨得把你炖了。」 很好,气氛又诡异起来。 「我去洗漱!」裴野破罐子破摔,熘之大吉。好像熘了今天晚上上赶着接洗脚水,抓着人家脚出神的人就不是他了。 …… 凌晨三点,左不言醒了,他想着裹着衣服去摇摇车上自己晃一会儿就很容易睡着了。 没等他起身,和他头对头的裴野床上有些动静。 深夜,铁床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明显。 有节奏的律动,低沉的闷哼和唿气声。就算左不言是个傻子,也知道裴野在做什么了。 这种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睡。 左不言动也不敢动,被裴野的声音灼伤了耳朵,整个人都滚烫,这效果堪比泡了半个小时的热水浴。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裴野还没过去。 睡着的时候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没有什么感觉,可清醒的时候保持一个动作就有点难耐了,更何况,他还惦记着去坐摇摇车。 好脾气的左不言此刻有点怨自己,为什么要失眠! 裴野又何尝不暴躁。 他低声暗骂:「妈的!都快秃噜皮了,还不出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左不言真的想笑的。本来尴尬难忍的心情都被裴野的自言自语戳散了。 对不起,他很不礼貌,可是,换个角度想,裴野真的好惨啊。这也算爱而不得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左不言又听到裴野嘀嘀咕咕着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变态,我就是试一试……」 手机的亮光传来,左不言眯了眯眼,再睁开还是刺眼,他干脆直接闭上了,正好可以避免更大的尴尬,毕竟这个时候拿出手机,裴野肯定是想看点什么助兴的。 左不言也没有想到,他的性启蒙第二课堂竟然是由裴野小老师在深更半夜主演的。 就在左不言以为裴野还要很久才能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了结束的闷哼,和冲刺中的不一样,多了些肉耳可听的疏解和畅快。 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左不言鬼使神差微微睁开眼,瞟见了裴野的屏幕。 他在内心学林霖的暴躁咆哮,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睁开眼! 那一闪而过的jk裙摆和黑丝长腿袜,怎么看怎么熟悉。 左不言:人没了。 还坐什么摇摇车,坐宇宙飞船去外太星吧,这个地球已经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此刻裴野比左不言还怀疑人生。 他刚刚,好像真的做了一件极其变态的事情,他对自己太失望了,他太唾弃自己了。 后半夜,自我唾弃裴野唿唿大睡,甚至打起了小唿噜。左不言,要睡不睡,好不容易睡着了,梦见裴野拿着一堆各式各样的蕾丝裙和腿袜追着让他穿,他又吓醒了。 凌晨六点,左不言对睡眠爱而不得,气得他站在裴野的床边,捡起掉落一半的被子,弯腰盯着那个小唿噜打得飞起的罪魁祸首。 幽幽的光,看不真切。但不知何时,裴野的眉眼早就在他心中留了底。 不用光也知道,哪里是挺直的鼻樑,哪里是深邃的眼,哪里又是唇线清晰的薄唇。 还有,他一直很想rua一把的滷蛋头。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裴野睡着了,这不正是rua滷蛋头的最好时机吗? 试探伸手,恰逢此时,裴野睁眼了,吓得左不言愣在当场。 被抓包了! 左不言头脑转得飞快,他思索着要怎么给裴野解释自己不睡觉站在他床边是为什么。 没等他解释,裴野嘟囔了一句:「梦里的小天鹅,抱抱!」 左不言躺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鼻息间全是陌生的气息,滷蛋头就耷拉在自己的颈窝里,大高个变成小宝宝,把他当成玩具抱着,动弹不得。 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任由裴野把他拉上床了呢? 裴野说他火气重,是真的没骗人,左不言感觉自己正被一个巨型暖宝宝抱着,前所未有的暖和。 浅浅的唿吸声,一吐一吸,听习惯之后,比摇篮曲还催眠。 起床铃响起,滷蛋和凌乱美相视一眼。 裴野有点意外:「小天鹅?你怎么在我怀里?我梦游了?不对啊,这是我的床?难不成是你梦游了?」 第58页 「额,都没梦游,我昨晚帮你捡被子来着,然后你就把我拉上床了,说你床上暖和。」 裴野眨眨眼,难得懵懂软乎:「我好像有点印象?」 唿~左不言松了口气。 裴野顺手揽了一把左不言,长腿夹着左不言蹭了蹭,嘤咛两声,像个赖床的小宝宝。 有点可爱。 可爱不过两秒,就可恨了。 社死从未走远,睡醒依旧还在。 蹭了两下,左不言的侧腰就被顶住了。 裴野自然也是有感觉的。 不仅如此,他还想起昨晚怎么也出不来最后看照片才出来的遭遇。 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锅里的螃蟹,一个更比一个红。 裴野咳了咳,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你懂的吧,年轻人都有的。」 左不言也想咳,咳了会不那么尴尬吗? 「懂。」不懂也要懂。 「我缓缓就好,缓缓就好。」不知道是在说服左不言,还是在说服自己。 裴野一缓就是好久,等到林霖的床都晃起来了,还没消散。左不言拍拍他的手,强硬逃脱:「我先去洗漱了。」 「去吧。」 这是什么老夫老妻的清晨对话。 吃完早餐,去到教室,左不言和裴野之间的气氛都还是多少有点诡异。 裴野一到座位坐下,前桌的八卦同学就一脸激动转头:「野哥!看不出来啊!你平时拒绝那么多小姑娘,原来是早就有女朋友了,嫂子身材那么好,你还一直藏着掖着。」 裴野:一头雾水,满脸问号。 左不言听到前桌这么说,第一反应是委屈。有女朋友,那为什么还看着他的照片,为什么还摸他的脚,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裴野的求生欲让他第一反应对着左不言举手:「什么女朋友啊?我没女朋友。」就差发毒誓以证清白了。 前桌嗤笑一声:「你自己发的朋友圈,不承认了?」 裴野扭曲着表情翻开朋友圈:「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真……」没女朋友。 时间显示凌晨三点二十,裴野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我女朋友,附图,一张不露脸的jk照片。 裴野心虚,不敢看左不言表情。 这太他妈尴尬了吧,他昨天晚上是梦游了吗?为什么拿左不言的照片去发朋友圈,还说是女朋友!这连性别都错了吧! 就在左不言想,裴野会怎么给他解释的时候,当事人却拉开椅子冲到林霖的座位旁边,掷地有声:「你朋友圈怎么回事?怎么就老婆了?」 林霖一脸懵,拧着眉,狐疑看着裴野。 这是把他的玩笑当真了? 十七班的人都知道,裴野、周羽、林霖三个人的关系很好,形影不离,裴野一直照顾林霖,今天竟然为了一条朋友圈和林霖撕破脸皮?虽然不知道朋友圈照片主人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红颜祸水啊! 「林霖,出来!」 后门出现一个满脸不愉的男生,眉宇间都是戾气。 裴野跨步挡在林霖面前,浑身戒备:「你来找林霖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我好骯脏,我好龌龊,我竟然对兄弟的照片做这种事 左不言:他不对劲 今天白天出门办事,吹了一天冷风,晕乎乎的,本来想请假的,但是我不能忍受小粉花缺一朵(主要还是怕请假就天天想断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掏出键盘。我不管,我需要夸夸!(orz) 第31章 我老婆 狄放神色不虞, 伸手推裴野。 这个人真的很烦,一米八好几的大老爷们一天就喜欢像个老母鸡一样挡在林霖面前,舔狗都比他要脸。 「让开!我找林霖关你什么事?」 裴野双手叉腰:「你找他好好谈事情就不关我的事,你这么兇巴巴往上沖, 就关我的事。」 他看不惯这个人好久了, 以前撞见他和林霖约会好几次,每次都不管林霖的意愿, 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 抱着就啃, 像没吃过肉一样。要是他有男朋友了, 肯定先从牵小手开始, 然后是亲额头, 亲脸颊, 亲鼻尖, 贴贴嘴, 最后再伸舌头。 想想就让人激动。 不对, 为何是男朋友。 狄放双手插裤兜里,看裴野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我不打人, 你让开,林霖, 出来,阳台。」 林霖早就打定主意和他一刀两断, 不想和他出去角落里说话。 「有事就在教室里说,我要背书了。」 狄放不耐烦挑眉:「真的?那我说了。」 他这么爽快,让林霖心生不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狄放视线一转, 精准对上座位上紧张看戏的左不言:「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朋友圈那个穿裙子的不就是他嘛,还老婆,你就膈应我吧。」 班上到了三分之一的人,此刻全都跟随着狄放的指头看向左不言,看热闹的,真心关心的,全部都张大嘴。 看过照片的人都下意识回忆起来。身材是挺像的,尤其是那长细勾人的天鹅颈,筋脉走向的线条十分有辨识度。 震惊全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左不言竟然穿女装!虽然只有小部分人加了林霖的朋友圈看到了他发的那条喊老婆的朋友圈,但是八卦传播的速度可快了,看到的人早就截图传来传去传不停,更何况还有裴野这个几乎加了全班人微信的社交小王子的朋友圈。 第59页 左不言坐在座位上,盯着十几道视线,生理性脸红。 他倒不觉得穿裙子的照片被看到丢人什么的,只是很羞耻,被裴野叫女朋友,被林霖叫老婆,全被人看见了。 他吃瓜业务不太熟练,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的头上。 这种时候他应该怎么做,承认?否认? 裴野跨大步跑回座位,把左不言挡在自己的身后。 挺如松柏的少年身姿,早已长成,往哪里一站就把左不言遮挡了个大概。 「干嘛呢,干嘛呢,听他胡说八道,穿裙子的不是左不言,是我!」裴野捨命保留左不言的清白。 吃瓜群众纷纷嗤笑。 信吗?不信。 无法想像那么纯欲的照片背后是裴野这种汉子。虽说裴野也不丑,但就是不搭。 酷哥长相的圆寸穿裙子,无数少年当场萎。 林霖去推狄放,狄放笑得无情:「去外面干嘛?不是你让我在教室里面说的吗?」 林霖逼着自己软乎一点,狄放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先把这个倒霉玩意儿骗出教室再说,虽然他不是很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遭受无妄之灾。 流言会杀人,他不想左不言体会。 「去吧,去教室外面吧。」 熟悉的示弱姿态,狄放很满意。 「早这样不就好了?」 林霖拖着他的衣袖,要不是打不过,他真的想把这个装逼玩意打死:「走吧!」 走廊角落,狄放像匹狩猎的狼,步步逼近,阴影遮挡着清瘦的林霖,吊儿郎当站着,视线却格外侵略,指尖挑起小巧的下巴,意味不明。 林霖拍掉他的手:「有事快说!」别一副逛窑子的臭嫖客作态。 狄放不爽,手背火辣,脸色不愉。 「你还是没变,能收敛一下自己的小脾气吗?」 林霖气笑了:「我就是这样,为什么要收敛,为了你这个直男癌吗?」 「同样都是男孩子,为什么傅清他就能一直温言软语。」 林霖一声怒吼:「我说过!不要和我提这个人!我也说过我们分手了,你不要来纠缠我!」 分手两个字唤回狄放些许理智,他脸色难看:「小霖,你别说分手,我没答应,我承认我脾气不太好,我可以……」 「你可以改?说什么屁话,你自己信吗?还有,我说了,有他没我。你口口声声说他好,为什么不去喜欢他,你们多配啊。」 狄放看着林霖越来越冷的神色,总觉得属于自己的男孩快要完全离开了,他接受不了。 「小霖,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小清真的只是朋友,我们家有生意往来,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联繫,而且他也没做错什么,我直接翻脸不认人不对。」 林霖面色如水,只是看着这个剑眉星目的男孩:「是,他没做错什么,那我又做错什么了呢?」 指尖戳着男生挺毅的胸膛,温温热热的,滚烫的,可为什么总看不清人心呢。 「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刚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我经常耍小脾气吗?我经常给你甩脸子吗?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和别的男生有什么暧昧吗?可自从你那个什么小清出现了,又是截图诬陷我和野哥有一腿,又是说我水性杨花在软体上聊骚。」 「这一切,我都可以摸着我的良心说,我他妈真的没有做。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是个不要脸的小绿箭!我也不相信你真的和他断不了。你就是不想断吧,你想享受齐人之福,你想看着我为你争风吃醋,你想看着我每天没有尊严的活着。」 「狄、放!分手就是分手了,我林霖从来不吃回头草。从来!」 林霖一阵输出,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见,也不管狄放到底什么反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骂死那个傻逼男人,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不就是1吗?就凭他林霖的条件,还找不到个好1?他不信。 不管教室前排频频扫过来的打量视线,林霖掏出课本摔课桌上。唯唯诺诺久了,咆哮一下真的好爽啊。 左不言不是很放心他,隔着裴野和过道看他的表情,林霖被他谨小慎微,想看又不敢看的小动作逗笑了。 要不,他真的做1算了?趁着罗成还没来,他真就跑去和左不言说自己的想法。 他蹲在左不言的身后,探着个脑袋,左不言看得心里烫烫的,给他理了理帽子上的小毛球。 林霖最爱美了,就算骂人也要最美的。 「不言,说真的,要不你考虑考虑,真给我做老婆算了,你要是喜欢肌肉男,我过段时间就去健身,保管看起来像1。」 左不言萌萌笑:「好呀。」 他知道,林霖多半是开玩笑的。妈妈总说,属性是不会怎么变的。 裴野听急了,他一把按住林霖的脑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怎么就当他老婆了?排队也有个先来后到。」 林霖偷笑:「先来后到什么,我前面也没人啊。」 「怎么就没人了,我不是人吗?」 裴野嚷着嚷着就要大声起来,左不言赶紧拍拍他。 他实在不想体验在全班人面前社死的感受了,太难忘了,别人一辈子最多大型社死,他来北城这一个多月,已经数不清楚多少次了。 第60页 林霖拉左不言的手,就想逗着裴野玩:「别信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裴野不服,去扒拉林霖的手,争风吃醋到林霖没眼看,偏生自己都还没发觉。 「信我,我给你摇摇车充电,还给你接洗脚水,还给你暖被窝,还给你做饭,还给你撑腰。」 裴野一一细数完自己的优势,企图用才能打败林霖,根本没有发觉话题的走向已经十分不对劲。 林霖歪头:「所以,野哥,你和我争这么久,就是想让不言给你当老婆?」 裴野愣在当场。 他只想着和林霖一争高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争个什么。 老婆?男老婆?小天鹅当他老婆? 裴野等量换算到脑子死机。 好吧,说心理话,其实他还是想的。 但是吧,这貌似不太对啊。他从小给自己的人生规划就是娶老婆生孩子然后当爸爸当爷爷当太爷爷当祖宗,如果娶一个男老婆,那他岂不是没有办法当爷爷了。 微微转头,想偷偷看左不言一眼,结果两人对视个正着,同款小脸红红,心里别别扭扭的,不太得劲但又很有劲。 林霖蹲在后面托着头。 不是他的老婆终究不是他的,野哥不过说了几句表决心的话,不言的眼里就看不见他了。 他赌气一般推了裴野一脑袋,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裴野没搭理他,盯着课本回味那一眼,暗自唾弃自己,又深陷其中。到底要不要老婆啊,纠结死了! 没一会儿,脑袋又挨了一推,事不过二,裴野十分愤怒,脸色一变回头:「给你脸了!」 罗成皮笑肉不笑:「我才是给你脸了!」 塑料棍直接招唿上,一棍子一个字:「走、神、还、这、么、理、直、气、壮!」 裴野狡辩:「我真在背书,你冤枉我。」 罗成神色莫测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左不言小小声靠近:「书反了。」 裴野:「哦。」 左不言:嘎嘎嘎。尴尬专用bgm重回江湖。 左不言担心林霖的情绪,虽然他早自习的时候表现得不在意,可他知道,林霖是个心思敏感的男孩子,和自己以前喜欢的男孩子闹得不愉快,肯定是不开心的,下早自习他主动去找林霖一起上厕所。 林霖高高兴兴跟他走,多么贴心的男孩子,可惜快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两个人商量着中午吃什么小炒,路过走廊的时候被一个圆脸女孩子喊住了,三个人到了一个小角落,女孩子悄悄拿出手机,抿着嘴:「林霖,这个是你吗?」 林霖一看,他穿女装直播化妆的视频被人发校园论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怎么说呢,我目前的状态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老婆为什么是个男孩子,但是要是有人和我抢我坚决不能输! 左不言:坐着吃瓜怎么就掉马了 第32章 风暴中 上次李舒和林霖连麦之后, 左不言有自己偷偷看完林霖的作品。 其实最开始林霖是个情侣博主,从头到尾都穿着女装和狄放出镜。在滤镜和妆扮的遮掩下,加之林霖刻意变声,绝大部分人都默认林霖是个女孩子, 但时不时评论区还是有些人说博主某个角度看起来像男孩子。对于这类评论, 林霖一概不管。 不能承认,也不想说谎。 看林霖的脸色不对, 圆脸小姑娘确定了, 视频里的人就是林霖。 秦萌萌犹豫着说:「林霖, 这个视频刚发不久, 我帮你联繫一下管理员删除掉吧。」 北城七中的校园论坛不是官方论坛, 最开始是由一群喜欢八卦和聊天的同学建立起来的, 后来上面业务多了, 一届告诉一届, 慢慢的, 知道的人就多了起来。 林霖面色如水, 勾起一个让人心疼的笑:「不用了,你申请删除了也会有新的帖子, 更有可能, 你删都删不掉。」 「可是也不能让它一直飘在论坛上面啊,对你影响不好。」 林霖嗤笑一声:「我怕什么影响, 本来也没几个人认识我,想看就看吧。」 自我嘲讽完, 林霖还是很感谢秦萌萌这么维护自己:「谢谢你啊文艺委员,第一时间告诉我。」 左不言也随同着林霖一起,满眼感激看向秦萌萌。 女生有点受不了两个男生这么赤诚的目光,红着小脸摆摆手, 心里欢唿雀跃,两个帅哥都看着她耶。 「不用谢啦,本来他们就做得不对,把视频发到论坛里面,标题还起得阴阳怪气。林霖,你是不是和谁闹了矛盾所以他们故意整你啊,你要保护好自己。」 林霖沖秦萌萌笑笑:「放心,我会的。」 告别秦萌萌,两人还是路线不变去上厕所。 左不言抿着嘴,歪头看林霖一样,欲言又止。每次他这样乖乖看人的时候,林霖的心里都酥酥麻麻的。 「不言,你想说什么?」 害怕自己说的话勾起林霖的伤心事,但没办法,现在这个问题摆在面前需要解决。 「发布视频的人会不会是狄放?」 这段时间以来,和林霖有矛盾的人也就狄放了。林霖不是什么张扬的性子,虽然在网络上又是女装又是化妆的,但是在学校里,他很低调,不化妆的时候就只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虽然也有小女生喜欢偷偷瞧他,但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出风头,存在感不至于强到让人看不惯他。 第61页 林霖努努嘴:「不是他,但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看左不言睁大眼睛请求解答的傻模样,林霖耐心解释:「狄放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这种搞不入流小动作的人,倒是他身边有个叫傅清的小绿箭,喜欢装可怜和挑拨离间。」 左不言懂了。林霖是被喜欢狄放的人搞了。根据他这段时间知道的信息,林霖当初和狄放分手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狄放身边的其他男孩子。 他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林霖,这种时候,语言都是虚无的,他能做的就只有在有人对林霖指指点点的时候勇敢且坚定的站在林霖的旁边。 很明显,那个视频在一个早自习的时间里已经传到了不少人手里。看到视频的大多都是内心躁动的学生,有胆子大的,直接在走廊上拦住林霖,举着手机就问:「诶,小白脸,这个是你吗?你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一个男生为什么喜欢穿女装,还化妆?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啊?」 旁边一伙的接了一句:「喜欢啊,之前不是还和狄枫不清不楚吗?有人还看见他们在街上亲嘴,啧啧。」 「同性恋啊?」 「咦,我走远点,万一看上我可怎么办。」 有过分的冲着左不言贱笑:「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吗?你不怕他对你做点什么,还是说,你也是?」 「肯定是吧,长这么秀气,女生肯定不喜欢,小脸可白了。」 林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原来他不作为风波就并不会平息,反而会加剧,会波及到自己身边人。 他拉着左不言的手腕,把想要上前理论的少年往后扯,面目铁青,看着那个最先挑事的男生:「你不就是之前打架没打赢狄放吗?这么记仇?真有本事去找他啊,和我阴阳怪气有什么意思。」 「还有你,」林霖的手朝着那个害怕被林霖看上的男生伸过去,媚眼如丝,「你越这么说,心里怕是越想我看上你吧?」 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情绪,男生涨红脸,忘了躲。 林霖轻蔑一笑,手轻推了那个男生一把:「想多了,就算我是同性恋,也至于飢不择食到什么样子的人都喜欢,要脸没脸,要人品没人品,还自作多情。」 推开挡在面前的男生,趁他们面色难堪的时候,林霖拉着左不言快步走出包围圈。 左不言感觉到林霖拉着他的手在抖。 林霖其实也很害怕,但还是选择了故作坚强来保护他。 左不言反手拉住这个敏感且坚强的男孩:「不怕,下次我们出门叫上裴野和周羽一起,他们可厉害了。」之前给了我一手刀,当场给我打懵了,毫无还手之力。 林霖不怕自己被刁难,就怕那群男生真动起手来伤到左不言,左不言身体这么弱,不仅瘦,还经常感冒,出一点小问题他都害怕。这会儿听左不言的发言,他却忍不住笑。 「真把野哥当你老公了?被欺负了就拉他出来当救兵。」 左不言脑子嗡一嗡的。林霖没说他根本没发现自己观念的变化。以前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大多採取忍让的策略,打不过还躲不过吗?就算有人挑衅他,他也只是笑笑就完了。可来了北城之后,被裴野保护久了,他下意识就会把裴野拉出来,总觉得自己身后有盾牌。 但仔细一想,裴野也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啊,他也需要保护的啊,自己这个理直气壮求保护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那就不喊裴野了,我们告老师!老师不管,我们就收集他们欺负人的证据,报警。」 林霖觉着他单纯,但也不想打击他,他一心为自己,就算方法老套,可却也是真心。 左不言联繫管理员删帖子,管理员不作为。气得他第一时间联繫了谢慷,直接一个律师函发给了管理员。 管理员欺软怕硬,飘红的帖子很快删除。但架不住事情新奇,帖子没了还有人在私下传播,事情发酵起来,裴野和周羽知道了,全班人也几乎都知道了。 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林霖课桌里面还放着他穿女装的照片,上面写着污言秽语,难以入目。他悄悄把照片夹在书里,没有声张。 但左不言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林霖不怎么出教室门了,只有在吃饭和回寝室的时候才和他们一起出教室门,其余时候都坐在教室里,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算他叫林霖一起去上厕所,林霖也不去了。 他很心疼林霖,但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截止住流言蜚语。 流言甚嚣尘上,有人声称是林霖短视频帐号的cp粉,说林霖穿女装骗她们感情,让林霖给她们一个交代,林霖短视频的评论下也开始出现很多不友好的发言。 不知道大批量出现的恶评粉丝到底是真是假,但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林霖选择录了一个澄清视频,承认了自己的男生身份,也不否认自己喜欢化妆和穿女装。视频的最后,他向喜欢他的粉丝道歉,也说明这个帐号以后再也不会发布视频,以前的视频也会全部删除。 而现实中,窥视指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成群结队跑到十七班的门口来看林霖,看完还不忘发言。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要穿女装还化妆了,因为当男生的时候实在是平平无奇。」 「听说他还交过男朋友。」 「化妆邪术果然名不虚传。」 第62页 裴野脾气暴,直接一脚把后门踹上。 「看什么看,回自己班去。」 人群消散,但落在身上的打量视线阴魂不散,折磨着林霖,他从来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漠不关心,他只不过是把能做的都做了,无能为力罢了。 林霖瘦了,短短三天,肉眼可见的瘦了。 就算裴野提议在寝室开火他都丝毫不感兴趣,有时候吃着饭还时不时呕吐,吃也吃不了多少就放下筷子。 寝室三个人都心急,但也无能为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成为了林霖自己的心理问题了。就算打量的目光撤走,论坛里流传的帖子删除,他的心里还是压着一块石头,透不过去。 左不言愁啊,小眉头皱着,上课听课都不认真了,被罗成扔粉笔头提醒了好几次。 再这样下去,裴野害怕一个没好,另一个又出问题了。更重要的是,这周要期末前最后一次月考了,虽说他成绩不是很好,但他学习态度一向是端正的,考试之前总是紧张的。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他选择和左不言谈心:「小天鹅,你之前不是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全校的人都不再关注林霖吗?」 左不言恹恹的表情转变:「你有办法了吗?」 「有啊,」裴野笑着rua他头髮,这人好像来北城之后就忘记剪头髮了,现在刘海都遮眼睛了,配上他的长相,不知道的还真分辨不了他是男是女,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却不会娘气,「明天就月考了,你好好考,考个全校第一,正好轮到高二国旗下演讲,要是你考了第一,下周一国旗下讲话就是你的主场了,到时候肯定全校的注意力都在你这个空降第一的身上,根本没人会关注林霖。实在不行,你就上台把那些胡说八道的臭傻逼骂一顿给林霖出出气。」 最后一句全是裴野玩笑着说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让左不言宽宽心,转移转移注意力,他想着小天鹅这个和和气气的性格,肯定是做不出这种出格的事情的,可看着左不言愈发亮的眼睛,他直觉不对。 左不言的嗓音还是轻轻软软的,裴野却从中听出了兴奋。 「要考试了啊。」虽说他当了好多年万年老二,可到底,学习和考试是他的强项。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你的直觉没有错,我下章要搞事! 裴野:无法想像小天鹅站在国旗下破口大骂的样子(bushi) 又是没榜的一周,我已经做好苟到完结的准备了,宝子们要经常来看看苦苦支撑的我啊,希望你们用评论淹死我 第33章 扭秧歌 考试是按照成绩分考场的, 左不言为是插班进来的,成绩记录为零,直接被安置在最后一个考场。 裴野多少有点不放心,最近这几天为林霖的事, 他们小团体其余成员也收到了许多关注, 尤其是身材和林霖相似的左不言,总会有人揣测他是不是也和林霖一样喜欢男孩子, 打量的视线大多数都不算友好。 最末尾的一个考场全是一些不爱学习只想混的人, 万一左不言被欺负了可咋办。第一次, 他嫌弃他不及格的数学分数了。这也太多分了, 根本没办法让他凭分数进最后一个考场。 知道他的想法之后, 左不言既暖心, 又觉得他想太多。 「教室里面有监控, 还有两个监考老师, 不会出事的, 要是真有人欺负我, 我就喊老师。」 「可是……」 「没有可是啦!你好好考试。我答应你妈妈帮你补习也有几周了,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你要是考得不好, 我周末都不好意思去上厨艺课啦。」 左不言自己或许没感觉,裴野却是深有体会的, 他最近对裴野是越来越不见外了,甚至隐隐有撒娇定天下的举动, 无法直接说服裴野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歪歪脑袋,扭扭身子,软着声音说服裴野。 在裴野看来, 这分明就是「求求了」攻击。一般的十七岁少年根本是抵挡不住的。 裴野憨笑着被他送走,晕乎乎的,就记着左不言沖他歪脑袋扭身子。 等坐在自己考场座位上裴野才如梦初醒,他竟然就这样被左不言的撒娇绝招打懵了。 左不言这边,还真是裴野怕什么来什么,他同考场的就有好几个在走廊上拦过林霖的男生,吊儿郎当,痞里痞气。 左不言端正坐着,检查自己的文具,假装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偏生那几个男生就是不满意,小团体的小头头就坐左不言前面,他脚下一用力,椅背就靠上了左不言的桌子。 考试的桌子里面都是空荡荡的,没什么重量,他这么一推,左不言直接夹在了桌子和椅子中间,像饼干夹心一样。 男生嗤笑着回头:「你小伙伴呢?他最近可出名了,你也不错,还真有几个男生在打听你。」 左不言不动,睥睨着他不说话。 这种人就是这样,喜欢往别人伤口上踩,你越表现得在意,他就越兴奋,嗜血般变态。 桌子又往后挪动几分,左不言感觉到胸口已经有点痛了。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你呢?」左不言冷冷开口。 「我什么?」男生没有理解到他的回答。 「你说有几个男生在打听我,你是不是就是其中一个,你也喜欢我?」 在这个年纪的男生看来,喜欢同性是低俗又露骨的嘲讽,他怎么会承认自己喜欢左不言。明明是来嘲讽他的,结果自己被气得不轻。 第63页 「你疯了吗?我他妈会喜欢你这个娘们唧唧的小白脸?我喜欢女孩,前凸后翘的女孩!」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搭讪,还欺负我,这不是言情小说里面常有的剧情吗?喜欢谁,就欺负谁?」说着左不言探头一看,瞟到男生的考试信息,「高二二十班,柳直崖?我记住了,你要再惹我和林霖,我就去论坛发帖子说你暗恋我。」 「你傻逼吧!放你娘的狗屁!胡说八道什么!」男生说着就要暴怒,拳头就要砸向左不言。 「高二二十班,柳直崖。」左不言只要不和熟悉的人说话,声音都是清冷冷的,距离感十足。 「你信不信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高二二十班,柳直崖。得不到我就想毁了我。」平平的语调拉仇恨能力十足。 「操!不要逼脸!」拳头到底是没落到左不言身上,课桌平白无故遭了殃,砰一声响,监考老师边检查试卷袋边进教室门,被响声吓一大跳,没好气瞪着柳直崖。 「后面那位考生,坐好!再影响考场纪律就出去,零分!」 柳直崖愤愤,到底是没有再闹腾。 左不言暗暗攥拳吐气。 胜利! 他想过,要是柳直崖真的打了他,放假的时候他就让柳直崖见识一下裴野沙包大的拳头! 考试两天,有惊无险,顺利完成。每次柳直崖臭着脸要回头找麻烦的时候,左不言就动动嘴唇准备开口。他可是听了好几本小说当睡前故事的,噁心柳直崖这种直男的剧情还不是张口就来。 考试结束,左不言神清气爽,柳直崖一副饱受摧残的倒霉样。他是真的受了摧残,不仅做不来题,还要被后面那个小白脸用话堵,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哽死人了。 从座位上起身,他准备给左不言一拳。给了就跑,回家过周假。谁知道,左不言先声夺人。 「你语文作文偏题了,你数学选择题改了的全错,你物理大题写的公式全错,你英语选择题涂岔行了。」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他看见的。柳直崖明明自己都做不来,还非要给侧后方的小弟传答案,卷子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他不想看见都难,检查完自己的试卷之后,一个没忍住,就给他对了对答案。 说完,左不言就背着书包潇洒朝后门走过去。 他忍这个柳直崖好久了,终于可以一口气说完了,他今天可不怕,裴野就在后门等着他。柳直崖要是揍他,裴野肯定第一时间把他揍得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左不言朝裴野的方向小跑过去,和裴野并肩站着的时候,格外安心。 两个人喜笑颜开走了,留下柳直崖在教室里拿左不言坐过的桌子出气。 这周五,左不言没有让谢慷来接他,为他和裴野、周羽商量好的,要一起送林霖回家。 四个人家的距离各不相同,但好在可以坐同一路公交车把林霖先送回家。 这是第一次和裴野他们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左不言感觉很新奇。 公交车上,欢声笑语,充满朝气的少年谈天说地,林霖不想被太多人关注,帽子口罩一戴,谁都不爱。 放周假校门口的公交车就一个字,挤。 挤到什么程度,就算左不言不拉扶手,也像个黏黏糕一样粘在了裴野的胸膛上,裴野往哪里晃,他就跟着往哪里动,前胸贴前胸,毫无动弹的余地。 裴野护着他,周羽护着林霖,在体型的压制下,他和林霖选择安心躺平在两个人的胸肌上。 他和林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两个字——离谱。 不过公交车挤也不是没有好处。好久没有笑的林霖,被挤笑了。 不过五天,他就感觉林霖精气神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枯萎缺水的红玫瑰。 等啊等,好不容易公交车上下了一拨人,没有那么挤了,空出来两个位置瞬间被裴野抢占给左不言和林霖坐。 不知道行驶到什么路段,公交车司机开始奔放起来,剎车就像是摆设,直接qq飞车最高速走起。 在飞快的行驶中,裴野正洋洋得意给左不言炫耀,他不用扶也可以站住。没等裴野笑出来,司机一个甩尾,裴野直接被甩到了车厢中间,歪歪斜斜,要倒不倒。 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吧。 裴野灵感一闪,借着扭曲的姿势当场扭起了秧歌。 左不言:嘎嘎嘎。 其实真不用掩饰,大家都能看出来你的尴尬。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裴野赶在下一个转弯之前,抓住了扶手。 不浪了,不敢浪了。 靠近公交车门口一个站着的男生毫不留情笑出来,裴野委屈,左不言安慰他:「天道有轮迴。」 果然,下一个甩尾的时候,男生正学着裴野装逼不扶的姿态,结果直接一个飞扑到裴野面前跪趴着。 裴野笑得猖狂,像个真长辈一样扶他起来:「客气了,客气了,拜啥早年啊,我都没准备红包。」 一个剎车,两人摔成一叠,男生在下,裴野扑他身上。 车厢里一阵爆笑。 站起来之后,两个人谁也不敢整么蛾子,老老实实扶着,一动不动。 最后为了表示自己的礼貌,裴野摸遍全身,还是掏了一个小洗衣机洗的圣女果塞那个男生手里。 车厢里不管什么年龄的人又都笑了。 第64页 真有意思。 等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左不言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再不下车,他一个不晕车的人都要晕吐了。 周天,左不言照例提前一段时间去厨艺班,刚走到门外就遇到了他上周认识的新朋友——汤圆小朋友。 汤圆看见他可开心了,还是一身白的柔道服,小胖脸扬起开心的弧度。 「漂亮哥哥,你来啦,我要告状,臭教练今天又带来了一个漂亮哥哥,他不配做你的好朋友,我才是你的好朋友,我只喜欢你一个。」 左不言揉搓他的小胖脸,手感一级棒! 「你说的新的漂亮哥哥也是我的好朋友啦。」 汤圆沮丧:「所以,你和小灵一样有很多备胎朋友吗?小灵把我当备胎,你也把我当备胎朋友,呜……」 小胖子悲伤,真的要哭哭。 虽然很悲伤,但是左不言莫名想笑是怎么回事。才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就已经知道什么是备胎了。 「小灵是谁啊?」 汤圆鼓着腮帮子,气唿唿:「小灵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可是她喜欢好多男孩子。」 没想到啊,现在幼儿园小朋友的爱恨情仇都这么复杂。 左不言决定跳过这个问题:「我们进去和另一个漂亮哥哥玩好不好,一起玩就没人是备胎了。」 小汤圆很好忽悠,开开心心牵着左不言进了柔道馆。 这是左不言第一次进柔道馆,和汤圆比起来他才像是个好奇的幼儿园小朋友,视线到处扫,看都看不过来。 裴野和周羽都穿着柔道服,周围围了一圈小朋友,应该是在给学员做动作展示,两脸严肃,就见裴野一个起势,快速靠近,别着周羽的脚,一个快动作,左不言都没有看清,周羽这个寝室最大块头就被过肩摔到了地上。 这是左不言见过最认真的裴野,在他擅长的领域,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左不言的心跳空前快,胸腔中那颗心脏像是产生了自我意识,蹦着跳着要把自己送去给灯光之下的那个肆意少年。 「不言,你来了。」林霖的手搭在左不言的肩膀上,吓了他一跳,也让他差点离家出走的心脏暂时安定。 换了个自由自在的环境,林霖的心情没有在学校里面那么郁闷,整个人的状态慢慢恢復正常。 「帅气吧,平时野哥吊儿郎当惯了,只有在柔道馆里才会这么认真。」 「帅气。」左不言点头,很难不贊同。 「好啦,他们要开始配对练习了,我们去休息室吧,你让我带的东西我带来了。」 「好哦。」左不言最后看了一眼裴野飒爽的身姿,和林霖去休息室。 小汤圆也想跟着熘,结果被眼神顶尖的周羽用无情铁手提了回去。 他噘着嘴,小手朝着左不言的方向张开:「漂亮哥哥~」 左不言抿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不言:坚信魔法可以打败魔法 今天又不知道碎碎念什么了,但我依旧倔强碎碎念 第66章 做美甲 林霖对柔道馆熟门熟路, 带着左不言拐进了一个休息室,不大,却很安静,防噪做得很好。 休息室不大, 一张单人床, 一张书桌,一张海报, 两张椅子就是全部, 空气中萦绕着熟悉的气息。 林霖坐了一张椅子, 招唿左不言:「不言, 坐。」 看左不言打量着休息室, 林霖给他解释:「这个休息室是野哥了, 他暑假基本一个暑假都泡在柔道馆里, 不回家就睡休息室。」 是裴野的单人休息室啊, 怪不得一进来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在这个小房间里, 左不言遇见了裴野在学校之外的另一面, 就像之前知道林霖在网络上穿女装化妆一样,新奇又好奇, 难免感慨, 朋友们不在学校的时候生活也好精彩。 不像他,以前的生活里好像就只有安静的房间和课桌前刷刷写字的自己。 很快, 裴野的书桌很快就被瓶瓶罐罐占领。 左不言像个土包子一样,小心拿起一个就他一指头长的玻璃瓶看。甲油胶?再换一个, 护甲油? 最后,林霖摆出一个大件,看起来是个小机器,外壳圆润, 内部中空。 林霖摆出一个小枕头一样的东西,朝左不言勾勾指尖:「来吧,不言,给我一只手。」 左不言伸手过去,林霖没忍住在他手背上摸了几把。 「好滑啊,我不服,你天天只擦保湿乳,而我又是保湿又是手膜的,结果手还不如你的滑嫩。」林霖心态崩了个彻底。 左不言赶忙安抚他:「你最近喝水有点少,多喝点水就滑嫩了。」 林霖撅噘嘴。喝水能不少吗?喝多水出去上厕所就被当猴围观,讨厌死了。 左不言意识到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在心里给了自己的嘴巴两下,拉拉林霖的手:「林霖,我们快开始吧。」 先用酒精给左不言的手消消毒,林霖正了正神色,掏出一个长条工具挫左不言的指甲。 边修指甲边感嘆:「不言你真是个乖宝宝,指甲干干净净的,还剪得这么圆润。」 左不言乖宝宝笑。干净卫生不是很基本的原则吗。 做好基本的清洁和修型,林霖问:「想要什么图案?」 左不言想自己想要什么图案,潜意识回:「想要一个字母y。」 第65页 抬眼对上林霖探究又复杂的眼神,他悄没声红了耳尖,故作镇定:「言的首字母嘛。」 那怎么不是左,不是不,就非要是言? 碍着左不言脸皮薄,林霖只在心中悄悄腹议了一句,怕自己真说出来左不言要害羞到爆炸。 林霖没按手指头的顺序做,而是把字母y画在了左不言右手无名指的指甲上。 换一个指头:「这个想要什么图案?」 左不言恍恍惚惚,感觉自己这个指甲简直就是高级定制,每个图案都可以画自己喜欢的。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想要小五。」 一个多月过去,小五早就不是刚被发现时的小绿芽模样,它长大长高,主枝干粗大,有左不言小臂高了,它顶头的枝丫上还隐约可见花苞的形状,看样子是快要开花结果了。 他喜欢小五的生命力。 林霖自然没什么异议,又揪着他一个指头画了一颗嫩绿深绿交织的小五,生机盎然。 画一个,林霖就问一个,最后左不言十个指头各是各的图案,y、小五、小天鹅、大猫摇摇车、小洗衣机、糖葫芦、毛绒围巾、66、150、一个纯色。 每一个都是无比美好的回忆。 66倒不是笑话裴野那张煳门的66分试卷,而是记录他第一次写检讨的那个晚上和那一锅铁锅炖。 150呢,是他帮助裴野学习的终极目标,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希望能够达成。 纯色则是留给那个夭折的泡脚盆的地盘。 中途也有一个小插曲,左不言说想要泡脚盆,林霖直接摇头说no,人差点咆哮:「洗衣机、摇摇车我都勉强忍受你了,这个泡脚盆是真的不行。」 左不言遗憾:「好吧。」 图案风格差异太大,林霖做的时候脑瓜子都是痛的,为了统一,他就把比较抽象文艺的图案,像y、66、150、纯色,放在了一个手上,另一个手上就全是复杂卡通图案。 两边手强行色调统一,用的是颜色比较偏透明的底色,看起来张扬又不显娘气。 好吧,林霖承认,不娘气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左不言整个人的气质撑住了。 裴野气喘吁吁从训练室里退下来的时候,左不言正和林霖学习怎么做指甲,他想着妈妈爱美肯定喜欢做指甲,他要是学会了,也买一套工具然后回家给妈妈做。 裴野进休息室的时候,左不言心脏咚咚了两下剧烈的。 不对劲。 裴野穿着柔道服的凛冽气息让他有点腿软,他连忙转头,掩饰自己的不正常,假装自己的注意力全在林霖的指甲盖上。 左不言轻柔的托着林霖的手,直接给裴野看眼红了。 他大大咧咧坐在单人床上,手往前递:「我也要!」 林霖毫不留情直接扒拉开他的手:「先来后到,再说了,我还在教不言怎么做呢,野哥你别来捣乱。」 很好,被嫌弃了。 裴野半躺着,托着头看两人专注于手上,时不时讨论一下,岁月静好。 休息了一会儿,身上的热气散了,裴野去外面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诶,林霖,你包里有擦脸的吗?给我使一使。」刚洗完脸,有点崩。 林霖头也不回:「包里,自己找。」 裴野熊孩子附身,抱着林霖的包一阵翻找,找到了水乳,连脸带手和脖子全擦了个遍,擦完继续翻找。 他觉得很神奇,林霖的包里永远有他不认识的东西。 「咦,这个面膜我能用不?」 林霖一心只想看左不言给他画图,动也不动:「用用用。」 「好der~。」 裴野开开心心撕面膜包装,撕完之后嘟囔了一句:「这个脸的形状怎么有点奇怪。」 等左不言成功学到了基础手法给林霖把纯色指甲做好之后,裴野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脸上敷着膜,鼻子和嘴巴从膜布分叉那里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操啊!哈哈哈哈……」 林霖爆笑到不能自已,弓着背锤着旁边一脸懵懂的左不言。 裴野被他笑清醒了,一勐子坐起来:「怎么了?咋了?」 「哈哈哈哈……野哥……你没觉得这面膜哪里不对吗?」 「没有抠眼睛的洞啊,我敷个面膜都是闭着眼睛的。差点睡着了。」 「哈哈哈……或许,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面膜,而是哈哈哈哈……臀膜……」 臀膜。臀膜?!!! 左不言:嘎嘎嘎。他嘴角上弯。可真是太好玩了。 「卧槽!」裴野尖叫一声直接把脸上的膜布掀开一甩,到处去找卫生纸擦脸。 只在一瞬间,pia一声,那张膜布聚成一熘啪左不言脸上了,左不言还感受到了来自裴野脸上的余温。间接贴脸? 膜布砸脸,有点痛,还十分羞耻。 他真的不适合吃瓜!为什么每次吃瓜的时候自己都会躺枪。 「哈哈哈哈……」林霖直接抱着肚子笑到地板上了。 十分钟后,三人面色各异,林霖作为臀膜的所有者遭受到裴野和左不言的孤立,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旁,裴野和左不言则是坐在床上,端正严肃。 裴野咬牙恨恨道:「为什么!我问这个面膜能不能用的时候你说能!」 林霖摸摸鼻子:「我当时注意力全在指甲上,你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楚。」 第66页 「所以你就这么敷衍我?」裴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大高个硬是表现出了委屈。 「谁知道你不看包装。」林霖觉得自己占大头错误,裴野占小头错误,反正谁不是清白的。 裴野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个包装袋甩得啪啪响:「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全是外语,要是英语我都能看懂屁股的单词!令臀可真高贵,敷个膜还要进口的。」 「咳咳咳。」左不言偷笑的时候被呛到了。 令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羞耻的高贵称唿。 林霖的心虚逐渐消失,一心只想和裴野对线。 「那你看不见包装那么大个屁股?」 「屁股?」裴野怀疑自己眼睛瞎了,揪着包装看来看去,「我还以为是个桃子呢!粉嘟嘟的,还qq弹弹……」 「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真是笑不活了。 最后还是左不言这个纯纯的受害者出来调解,让两人各退一步,反正就算是臀膜也是干净的,又没有用过。 裴野还是觉得气唿唿的:「话是这么说,可是粑粑形状的巧克力给你你会吃吗?就算你知道它是干净的巧克力。」 「这,」左不言可不能说不吃,说了自己劝人的话岂不是只想矛盾了,他想了想,「或许可以闭着眼睛吃?」闭着眼睛吃就是纯纯的巧克力了。 裴野和林霖都对他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小天鹅你原来是这么重口味的一个人。」 「逻辑鬼才。」 左不言比了个暂停的动作:「今天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说了。」 「行吧。」本来裴野也不是很生气,他根本对林霖和左不言这样的人气不起来,要是真生气,两人都不够他打一拳的。 问题解决之后,裴野又缠着林霖给他做指甲。主要是左不言目前还属于入门阶段,只会做纯色、猫眼和法式,其他复杂的图案画不出来,手腕的力量不是很足。 林霖傲娇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做了。 裴野的待遇可就没有左不言那么好了,想要什么图案就要什么图案,想要几个图案就要几个图。 在林霖的眼神压制下,他选了最爷们的黑色(裴野自认为的)。林霖浅浅给他涂了一层,没敢涂太厚。至于图案的话,裴野嚷着要左不言的同款小天鹅,林霖没法,一只手给他画了一只,附赠两个骷髅头和鬼火图案,还有两个手指头纯色。 「哇!」裴野把手举到高处,迎着光看,指甲上的小天鹅翩翩起舞,姿态傲然。 对劲,这就是他心中的小天鹅。 可惜只能画在指甲盖上,不然他就让林霖给他画一个在手掌心里。 把小天鹅捧在手心里。 厨艺课的时候,裴野开开心心的向裴妈妈展示他的黑色超man美甲,结果挨了裴妈妈一heitui。 「埋汰玩意儿,你自己看看你这手埋不埋汰,选什么颜色不好要选个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毒了,黑不熘秋的,看着就脏,我们搞餐饮最看重的就是干净,我知道你这是美甲,学员们知道吗?今天不要你帮忙,滚一边玩去。」 裴野揣着手手,站在左不言旁边委屈。这么霸气狂炫酷拽的颜色,真是不懂欣赏! 左不言:保持沉默。 第35章 自由! 今日菜单:酱大骨和地三鲜。 裴妈妈从左不言第一次来上厨艺课开始, 就一直把做示范的菜品分左不言一部分带回家吃,今天也不例外,比左不言拳头还大的酱大骨装了一个大保鲜盒,左不言把手藏起来, 不好意思去端, 裴野直接接过来强硬塞他包里。 左不言感觉自己来厨艺班就是混吃混喝的,他红着脸:「阿姨, 太多了, 我自己做的就够吃了。」 裴妈妈捏他肩膀, 笑得爽朗:「你这么瘦, 多吃点, 不然你这个小身板跟着裴野跑都追不上趟。」 好吧, 裴妈妈说得很扎心, 也很真实, 体育课的时候裴野撒起丫子跑能套他好几圈。 「那我收下了, 谢谢阿姨。」 左不言从小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同龄人不喜欢他,但同龄人的爸妈看他是哪儿都好。 裴妈妈笑呵呵的:「不客气, 裴野回家给我说了, 这几周你给他补课,他感觉这次考试考得可好了。」 左不言狐疑看了裴野一眼, 裴野对着他拍胸大肌:「胸有成竹!」 左不言顿感压力山大。 平时裴野的自信劲很招人喜欢,但关键是他在学习上的自信不太准确啊, 每次他信心十足的试卷都考得一塌煳涂。这会儿裴野对他拍胸口,他没有成就感,只觉得内心苦涩。 裴野不懂他的忧伤,帮他提着装好菜的书包送他去门口等谢慷来接。谢慷已经习惯了在周末中午午休的时候吃左不言做的菜, 但每次左不言要从厨艺班送去律所给他,太麻烦,后来他一合计,干脆直接去厨艺班接了左不言回家,三个人一起吃。 两人闲聊,左不言才听裴野说,其实最开始今天的菜只有酱大骨,但裴妈妈怕光吃肉不下饭,又加了一个省时又下饭的地三鲜。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裴野这么好了,原来是遗传裴妈妈的。 裴野不满:「为什么你光说我妈好,我对你不好吗?」 他想细数自己为左不言做过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为什么要说出来讨功,一次两次没什么,说多了小天鹅心里肯定觉得在道德绑架。 第67页 左不言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觉得他非要和自己妈妈争个高下的行为有点幼稚。 需要人哄的幼稚鬼。 「你对我也很好,能够认识你和阿姨我超级幸运的。」哄一哄也没有什么,只要裴野开心。 「这才对嘛。我也超级好的。」 左不言笑开了,甜甜软软的,像北城冬天大集上的各色冰糖葫芦,看着冷硬,咬破冰糖就知道里面的滋味。 不同于左不言的甜,裴野笑起来就是冬日暖阳,融融暖意,全身都舒服住了。 两个人对着傻笑,嘴角的弧度一个比一个翘,眼神牵连在一起,谁也移不开。 「小天鹅,今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回寝室我给你做糖葫芦吧。」 「嗯?怎么突然想要做糖葫芦了。」 「想做给你尝尝。」 两人正畅想着买些什么水果来做糖葫芦,一个小胖墩悄默声扑到左不言的腿上。 小奶音敞亮:「漂亮哥哥!」 被加练的小汤圆变成了煮过头的汤圆,软叽叽的,有气无力黏在左不言的腿上。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汤圆更显胖了,圆墩墩的。 裴野揪他小耳朵:「没看见我?」 汤圆撅噘嘴:「臭教练。」 行吧,叫了还不如不叫,这么不情愿,哼! 汤圆小鼻子嗅啊嗅:「漂亮哥哥,你身上有什么呀,好香啊?」 小馋猫的鼻子是真好。 左不言勾勾他的小鼻尖:「是大骨头。」 「啊!」小胖仔举手,「我想吃!」 左不言二话没说就要把书包里的保温盒拿出来,裴野不让。 「还吃!你妈妈和你堂哥都给我发好几次消息了,说再偷偷给你吃零食就不续费了。」 小胖仔嘟嘴开始耍赖:「大骨头不是零食,是有营养的肉肉,吃嘛吃嘛~」 小胖仔都扭成麻花了,黑眼珠浸着水意,不给吃就哭! 没办法,在小胖仔和左不言的求求下,裴野还是松口了。 「只吃一小口!」 「好哦!」小胖仔鼓掌。 谢慷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的,小胖仔抱着一坨酱骨头啃得欢,小脸蛋上都是油,两个背着谢慷的少年正在给小胖仔擦脸。 谢慷不威自怒:「谢元!你又偷吃!」 小胖仔吓得骨头掉,裴野眼疾手快接住。小胖仔快哭了,喊着「完了完了」就往左不言身后躲。 左不言抬头,有点惊讶:「谢叔叔!」 谢慷走近一看,原来刚刚给谢元擦嘴的少年是左不言,还真是缘分啊。 「不言等一会儿,我把这个小胖子给处理了。」 谢慷作势要捋袖子抓人,小胖子站在左不言后面还一个劲抓裴野给自己当挡箭牌。 「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吃了!你不要打我!你也不要告诉妈妈!我真的改!」 「哼!」谢慷冷笑一声,「你次次都这样说!」 「呜呜……」小胖仔这回是真的闪泪花了。 左不言已经离线了。 哥哥?汤圆喊谢叔叔哥哥,那他岂不是要喊汤圆叔叔? 这个辈分也太小了吧。 裴野对谢慷其实挺熟悉的,有时候周末都是他来接送汤圆,每次都叮嘱要监督汤圆不许吃零食多运动。但架不住汤圆能说会道,上着减肥的柔道班依旧悄悄长胖。 谢慷正捉着汤圆讲道理,裴野蹭到左不言旁边,蹭蹭肩膀:「小天鹅,你原来是汤圆的小侄子啊。」 左不言不想说话,给了裴野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最后,在小胖仔的强烈争取下,来接左不言回家吃饭的谢慷顺道把他带走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谢慷直乐:「不言啊,你妈妈前几天还愁婚礼的时候没有花童,这里不就一个现成的送上门来了吗。」 「花童?」 怎么回事?左不言知道的谢叔叔和他妈妈的爱情故事进度还停留在他妈妈以为自己做了对不起谢叔叔的事情那里,怎么就突然跳到婚礼了。 可能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吧。 「你妈妈终于开窍了,主动提出元旦节就和我去领证。」早已而立的青年此刻笑得像个毛头小伙,发自内心的喜悦。 左不言也替两人开心,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他要去参加他妈妈的婚礼,好神奇啊。 「恭喜谢叔叔。」心想事成。 谢慷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有点欣慰。他和李舒其实想过要怎样给左不言说才能不伤害到左不言,虽然左不言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贊同,但还是会有点害怕,怕左不言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再婚,怕左不言不喜欢他。 此刻见左不言嘴角的笑发自内心,他惴惴不安的心也终于轻轻落下。 「对了不言,你前几天问我的那件事解决好了吗?就是校园霸凌那件事。」 「差不多了,快好了。」 「那就好。反正你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及时给我说,我给你撑腰,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又打不过的,就尽量保留证据和证人,我帮你告他。」 「好哦。」左不言心里还真有一只小天鹅在转圈圈,高兴,有爸爸真好。 …… 左不言下午在家陪汤圆玩得有点久,到学校已经快上晚自习了,他只好背着书包直接到了教室。 第68页 刚进教室,就一群人张大嘴看着他。 左不言下意识摸摸脸,脸上被汤圆画的小兔子应该洗干净了的吧。 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吼一声:「学霸来了!」 「明明是学神!」 「左不言你好厉害呀!」 「七百零五分,真的牛批!」 左不言心里大概有数了。原来是成绩出来了。 裴野坐在座位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招摇着:「快来!快来!」 左不言勾唇一笑,眼里便只有裴野的方向。他坐下:「怎么了?」 「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七百零五分!比王寒声还多了十多分!比年级第二都多了五分!我看他们谁还敢说十七班就是普普通通平行班,我们有年级第一!」 裴野是真兴奋,开心到脸都发烫了。 左不言只弯着眼睛看他高兴到起飞,恶作剧般把冰凉凉的手背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时间静止,心跳加速。 裴野唿吸一屏,他得心脏病了!他被小天鹅看两眼摸下脸就得心脏病了!他要死了! 「好冷哦。」左不言刚从室外进来,挟裹着一身寒气,嗓音都哑哑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心脏病,但裴野还是很贴心的把左不言的手捉着拢在自己的掌心中,搓搓揉揉。 搓着搓着他突然笑了。 他把小天鹅捧在手心里啦。 色彩绚丽的美甲和纯黑色酷炫风的美甲交叉相缠,温度差慢慢消失在指缝间。 少年怦然心动,就在此时。 他好像真的没有救了,这周回家一定要去做一个全身体检。要不还是先把遗言写好吧。他字太丑了,要不还是拜託小天鹅帮他誊写一份?那墓志铭又写什么呢…… 裴野正思考着自己的身后事,罗成从前门往后走,左不言唰一下把手抽出来。裴野不满撅噘嘴。 罗成先是表扬了左不言几句,又问左不言想不想要进实验班。 裴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失魂落魄的问:「你捨得?」 「你懂啥?」罗成给了裴野一个脑瓜崩。其实裴野说对了,他捨不得,但是学校领导来找他了,说尽量把好苗子劝进实验班,他们班有个王寒声已经够了。 「罗老师,我不去实验班。」左不言没有犹豫,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想好了?实验班的师资和学习氛围都比我们班好很多。」 「想好了,我觉得我们班很好。」 罗成很欣慰,拍拍左不言的肩膀:「好好学,争取明年争个市状元回来。」 左不言点头。 好苗子不走,罗成眉心长期生气气出来的川字纹痕迹都浅了不少。 左不言忽然叫住他。 罗成回头:「有事?想换座位?」 裴野不满呲牙:「不换座位!」 「不是换座位,我想问一下,明天是会有国旗下讲话吗?」 罗成有点意外:「是,你不说我都忘了,明天大课间在大礼堂开月考总结大会,轮到我们年级的去演讲了,前几次我们年级都是实验班的同学去的,但没想到这次你是第一。你是想要去演讲吗?」 「嗯,如果实验班同学不介意的话,我想去。」 罗成笑了一下:「多大事,本来按成绩来说就是你去,只是时间这么短,你写演讲稿来得及吗?」 「可以的。」左不言郑重点头。 「那行,你去吧,我给你报上去。」 「好,谢谢罗老师。」 裴野的视线咻一下调到左不言的脸上。小天鹅这次竟然主动给自己争取机会了,要知道之前的数学竞赛老罗怎么劝他都不去,完全视奖牌如粪土的样子。 左不言歪头,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弯弯笑。 看了这一笑,裴野脑海瞬间空白,什么墓志铭,什么小天鹅不正常,全部统统消失掉了。 …… 明亮的舞台中央,只有话筒和左不言。 他深唿吸一下,调节状态。在过去的四年多里,他从来没有机会站上舞台演讲,他永远被一个人的影子遮挡住。 而今天,他终于破开遮挡他的阴霾,站在了属于他的舞台上。 「大家好。」 响亮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播到大礼堂的角角落落,裴野在下面望着那个熠熠生辉的人,鼓红了手掌,眼含热泪。 「我是高二十七班的左不言,我今天的演讲主题是——自由。在正式演讲之前,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上周我做的很喜欢的美甲。」 讲台下一阵譁然,更多的是十七八岁少年嘁嘁的轻蔑声。 停顿了三秒钟,左不言继续说:「在刚刚过去的三秒钟里,我听到了一些词语,譬如,娘娘腔,变态,有病,不男不女。其实这些词语我在上周已经听了很多了。」 「但我还是想说,我的美甲很好看啊。喜欢美甲,喜欢化妆,喜欢小裙子,长相秀气,这些统统都不是去评判一个男生心理是否健康的标准,也不是评判一个男生是否具有阳刚之气的标准。真正评判一个男孩是否阳刚的标准应该是,他是否有担当,他是否承担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是否为自己的梦想脚踏实地拼搏奋斗。」 「所以,请在座的同学们,给一些独特的男孩子多一些自由,他们并没有犯罪,也没有对身边的人造成什么伤害,他们只是在勇敢追求自己。给别人自由,也是在给自己自由。当然,我站在这里主要的任务还是给同学们分享一下学习的经验,帮助同学们能够学得更自由……」 第69页 左不言在校领导的死亡凝视中慢慢转移话题。他该说的已经说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左不言讲完前半段话之后,526寝室才知道他上台演讲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裴野吼红了脸,林霖哭红了眼。 今天的左不言真的超棒呀!超勇敢的!比脚踩祥云的英雄还厉害! 舞台上即将谢幕,裴野一拍大腿:「不行,我必须要去给小天鹅献花!」 他长腿迈过一排同学,端起一盆舞台边角上的盆栽就上台去了,期间还不小心按了某个领导的光头一下。 林霖惊得快哭抽过去了:「野哥……」 周羽神色复杂接了一句:「自由过了火。」 左不言抱着还在漏土的盆栽,丝毫没有嫌弃,和裴野长长对视了一眼,光明正大接受大家的打量。 舞台下的林霖对他竖大拇指,他也笑着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为了写完整,今天有点晚 第36章 糖葫芦 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左不言自带焦点, 一串串的视线都跟着他走,裴野怕他不舒服,给他把外套上的兜帽盖脑袋上,大喇喇走在前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刚站在舞台上慷慨激昂发言的人是他。 左不言揪着裴野一小点外套衣摆, 如同高空孤飞的风筝有了牵引的线,安心。 在他的印象里, 总有独属于裴野的高大背影。十七八岁的少年, 能够撑起头顶那片天, 连带着他一起庇护着。 回到班级座位上, 舞台上还有主持人在走剩下的流程, 林霖开心的抓住他的手, 鼻音黏黏:「不言, 你好好啊。」 左不言有点无处安放, 他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完全适应温情时刻, 没有适应别人对他赤诚的夸奖。他只是笑着看向那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说:「你也很好呀。」 因为被爱了, 所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爱的人。 都说他如何如何好,其实他身边的人才是最最好的。 左不言不按套路的这场演讲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还没走出大礼堂就被罗成揪住。裴野害怕他挨骂, 半步不离,给罗成气笑了。 「我和左不言讲话, 你来干什么?」 「我怕你骂他。」理直气壮,无所畏惧。 罗成实在不想搭理他, 厚脸皮。 罗成瞟了左不言的手一眼,眉头皱了一下:「左不言,你为了今天这个演讲做不小牺牲啊。」 他要怎么告诉罗成,他是真喜欢自己可爱的卡通美甲, 而不是为了演讲而硬着头皮做的。好在罗成的关注没停留在美甲上太久,他语重心长继续说:「你们遇到事情为什么不给我说?非要採用这么大阵仗的方式来解决吗?再说了,你不怕你闹这么一场,事情越闹越大?」 左不言直直看着罗成,看着这个被无数学生气出各种皱纹的老师:「罗老师,我不怕。既然他们喜欢谈资,喜欢猎奇,我就把话头递到他们嘴边,我就是要把他们做的事情在青天白日下说出来。我不相信,不相信所有的人都是喜欢嘲笑别人,都是喜欢欺负别人的。我相信,总会有人在今天听了我的话之后会慢慢改变自己的想法。」 罗成嘆了口气:「说到底,你还是单纯,真觉得一场演讲就能改变偏见。」 左不言摇摇头:「我只是希望。如果演讲没有改变,我就採用法律手段,先礼后兵罢了。」 「我真是小瞧你了,还以为你只会在上午的课上睡觉呢。」 左不言:额,有被骂到。 罗成怕拍他的肩膀:「行吧,要是以后遇到这种校园霸凌事件,最好还是给我说,有老师的帮忙会好解决一些。」 知道罗成是好心,他当然不会拒绝,很感激的道谢。 后大部队一步回教室的时候左不言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这场演讲的效果到底是负面的正面的。 回到教室,他发现林霖的座位被人群包围着,一下子吓得脸色发白,只能向裴野求救:「林霖!林霖!」 裴野比他清醒一点,看清了林霖座位周围的都是女生,而且林霖露出的脸笑可欢了,一点都不像被欺负的样子。他握住左不言的肩膀,安抚道:「冷静点,没事,你看林霖没事,她们只是在和林霖聊天。」 左不言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和林霖一起聊天,有些慌神,他很害怕自己一场鲁莽的演讲会给林霖带来更大的伤害。 被裴野推着走到林霖的座位边,女生们看着他们走过来都捂着嘴散开,左不言的心定下了。 没事就好。 林霖兴奋中,没有意识到左不言不对劲,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声调扬起:「不言,她们都夸我给你做的美甲很好看,还想让我给她们做呢。」 好久没有在教室里看到林霖这么灿烂的笑容了,左不言也被他感染了。 真好,事情终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还是有一些人用奇怪的视线探究,但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对林霖很友好,有时候遇到一些胡乱说话的人,周围的女孩子都会帮忙喷回去。 林霖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大课间和午休晚休的时候都被拉着做美甲。还好是在学校里面,美甲不能做太夸张,最多就是涂点浅浅的底色,画点卡通小图案,速度还是比较快。 下晚自习的时候,526的四人又开心肩并肩。林霖挽着左不言的胳膊,恨不得把自己吊左不言身上。 第70页 「不言,好累哦,我今天做了半个班女生的美甲。」 裴野学他,挽着左不言另一边的胳膊,奈何个头太大,根本没有小鸟依人的感觉:「你就是在炫耀吧,一桌子都是零食饮料。」 「那不是她们给我的酬劳吗?再说了,我没分给你吃,没分给你喝?」 很好,林霖的战斗力又回来了,对准裴野biubiubiu,毫不客气。 裴野吃人嘴短,连忙施展转移话题小技巧:「今天我们回寝室做糖葫芦吧!」 本来定的是周天晚上来就做,但当时左不言第二天有演讲,裴野就想留时间给他构思演讲稿,哪怕当时左不言一再表示不需要演讲稿,他还是狠心取消了。 一直等到今天晚上,这才想起快坏的水果们。 左不言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哦。」 他以前放学路上匆匆走过的时候总会与校门口的糖葫芦擦肩而过,想尝味道好久了。 裴野拿出一个小猪砂锅固定在架子上,下面摆着几个酒精灯。小猪锅里面放上一定比例的糖和水,开始熬糖。 左不言和林霖两个凑在阳台上,边洗水果边吃,主要还是林霖自己吃一口再餵左不言吃一口。 裴野在暴走的边缘怒吼:「林霖!别吃了!再次就没了!洗快点!我糖都要熬好了!」 在周羽的监工下,水果安全抵达锅边。 裴野还买了小签子和长签子,喜欢怎么串就怎么串,草莓、香蕉、圣女果、山楂、提子,随意搭配。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一块干净的板子,准备待会儿放做好的糖葫芦。 四个人围着那个小猪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裴野一声好了,三个人都跃跃欲试。 裴野先做了示范,把串好的水果浸入咕咚冒泡的晶莹糖浆中,等糖浆给水果穿好外衣之后就可以提起来放在板子上。 小猪锅太小,长签子的水果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浸没,就只有用小勺子舀起糖浆从上淋下去。四位师傅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收穫了一板子各种样式的糖葫芦,成就感十足。 这两天北城的温度十分给力,板子放外面晾了二十多分钟,冰糖葫芦就成型了,外表的糖衣邦邦硬,看起来就很馋人。 剩下的草莓太多,裴野直接用小猪锅熬果酱,林霖和周羽在寝室看着小猪锅里的果酱,裴野拉着左不言出去办事。 他神神秘秘的,招唿着左不言跟上,手里拿着一串用料十足的全家福糖葫芦,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很快,左不言就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了。 五楼尽头,教导主任正拿着他的大喇叭巡楼,高三的刚下晚自习不久。 裴野拉着左不言躲在走廊转角的地方。 好刺激,左不言下意识屏住唿吸。声控灯熄灭的瞬间,裴野伸手拉住了他。 咚咚! 胸腔里鲜活着,澎湃着。 隔着黑暗,两双眼也能准确找到对方,美好在滋生。 脚步声逼近,裴野转移视线,耳朵使劲听。 教导主任正昂首阔步走着,突然看到楼梯间有个什么东西在蹭出来,他眼睛一眯。 有人要搞事! 他做好随时给那人一大喇叭的准备,走近不明物体。 「噹噹噹噹~」 裴野从黑暗中跳出来,一层楼的声控灯都点亮。 「老师,给你。」 教导主任对裴野的印象可十分深刻,上次那个铁锅炖馋了他一晚上:「是你?这是什么?杂交水果串?」 裴野不管他眼里的诧异,把糖葫芦的把塞他手里:「糖葫芦,这次给你整了一个。」 说完,不管教导主任的反应,拉着左不言就开跑。 教导主任拿着手里奇形怪状的糖葫芦,勐然清醒:「你是不是又在寝室用那个什么包了?」 裴野单手捂住耳朵跑。听不见! 等裴野跑回寝室关上门,教导主任咬了一口顶端上的草莓。 「兔崽子,臭德行。」 等了几分钟,教导主任没有上门要检讨,裴野松了一口气。 「野哥!小猪流鼻血了!」林霖喊。 「啊!咋了?咋了!」 裴野和左不言小跑过去,发现是果酱从小猪的鼻孔里面冒出来了。周羽和林霖两个傻的,煮果酱不搅拌就算了,还盖着锅盖煮。 裴野不顾烫拿开锅盖,连忙用勺子搅拌起来。 还好酒精灯的火力不是很足,草莓酱还有挽回的余地。 忙忙碌碌之后,左不言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比他想像的还好吃,酸甜的草莓配上外面薄薄一层糖衣,甜味丰富。经典山楂的也很好吃,更酸一些,超级开胃。其他水果就属于进口诡异,多品一下就发现很有滋味。 裴野给小猪锅洗着鼻孔,还不忘给左不言画下次的大饼。 「下次我给你做冰糖辣条,冰糖大葱,冰糖辣椒,冰糖红肠!」 左不言咬着一块糖葫芦僵住:「不,不必了吧。」 裴野的视线紧紧黏在左不言嘴边那颗晶莹的草莓上,直勾勾的。喉结滚动,他悄悄咽了口水。 好馋小天鹅,的草莓。 左不言被他的视线烫到,垂着眸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压住砰砰的心跳。 最近他和裴野之间的气氛总是这样,时不时就怪怪的。 第71页 裴野开口:「可不可以……」把你的给我尝一口。 没说完,寝室熄灯,照例整个寝室楼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唿。 「熄灯了!」 「我还没洗漱呢!」 安静下来,左不言犹豫着问:「你可不可以什么?」 裴野回答:「没什么。」 黑暗中,响亮的一声。 左不言听着声音猜发声地,貌似是裴野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了?」 「早点睡。」 两个人的声音重合,谁也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又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了。 凌晨三点,左不言又失眠了。 他坐在早就没电的摇摇车上,摸着大老虎的头,吃着裴野给他留的糖葫芦,视线一直落在裴野的床上。 他想起那个晚上,撞见的那一场荒唐,想起那个陌生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裴野。 有什么,真的改变了,无法挽回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我馋,我好馋! 左不言:砰砰!咚咚! 嘿嘿嘿,猥琐一笑 第37章 擦眼泪 临近元旦, 这一周左不言都在倒数日子。 谢叔叔和他妈妈已经确定好元旦节去领证,一月一日,意味着一心一意。 谢叔叔说到时候需要两家人一起吃饭。他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他妈妈很早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所以说是两家人吃饭, 还不如直接说是他妈妈这个媳妇去见公婆,谢叔叔家是个大家族, 他已经开始紧张了。 日子数到元旦节前一周, 17班突然出问题了。 之前第一个告诉林霖美妆视频被人发布到网上的那个圆脸小姑娘秦萌萌, 她是17班的文艺委员, 是一个热爱舞蹈的女孩子, 但可以自身的舞蹈天赋一般, 没有办法走艺考路, 就自荐了一个文艺委员来当。 这次元旦汇演是在左不言没来之前就确定好了表演的节目的, 在元旦前一天晚上举行汇演, 汇演结束第二天就是元旦节假期。高二本就是爱玩的年纪, 17班又只是一个普通班,当时选人的时候大家都挺积极。本来秦萌萌想定的是合唱, 可班上有个小帅的男生, 王扬,说合唱太土, 想跳街舞。 不知怎么的,反正最后就确定了表演街舞。秦萌萌和王扬选择好了曲目, 选了十个自愿报名喜欢舞蹈的男男女女组成舞蹈队伍,体育课空闲的时候就在体育馆的角落上练习,听说周末也在练习。 谁知道,彩排的时候节目筛选, 直接把17班的舞蹈给刷下去了,要么在汇演前一天彩排的时候换个节目,要么就放弃这次表演,负责的老师比较喜欢正能量,觉得街舞花里胡哨的,没啥看头。 秦萌萌召集班上的人开班会,商量着换个节目。 王扬在下面坐得吊儿郎当的:「现在换也来不及了,干脆直接摆烂吧,反正我也不相信有什么节目比我的街舞好。」 秦萌萌在上面着急,小脸苦哈哈的:「可是其他班都有节目,就算被刷了的也在积极挽救,我们不是说好这次把赢的奖品送罗老师当生日礼物吗?」 王扬一听这个就不满意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对咯?我们从一个多月之前就开始排练舞蹈了,我们难道不辛苦?现在节目被刷,我们也没有办法呀。生日礼物什么的,本来就不应该送老师礼物,这叫贿赂。」 看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秦萌萌的心却是冷冰冰的。 舞蹈队的其他人也觉得王扬说得对,这次表演本来他们就准备了好久,不能去他们也很难受。这个时候秦萌萌还逼着他们出节目,这不是难为人吗? 反正两边的人都觉得自己挺对的,觉得对方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秦萌萌快哭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嘛,合唱或者诗朗诵什么都很快的,只要整齐就好了。」 不知道怎么的,王扬突然暴走,脚把桌子踹开:「我他妈说不演了就是不演了,你他妈烦不烦,有什么好唱的,老土的傻逼玩意儿!」 526寝室一向不参与这种文艺活动,裴野没艺术细胞,周羽和林霖属于没啥存在感不喜欢在学校出头的性格。 但上次的事情秦萌萌帮助了林霖,林霖就想做点什么,左不言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正准备举手贊同秦萌萌的想法,谁知道王扬会在这个时候发火。 秦萌萌站在讲台上,看着王扬,内心绝望。要换节目的时候他拍胸脯说有问题他负责,真等问题出来了,他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出头的不是经常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裴野,而是沉默不语的周羽。 周羽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压迫感十足,他走到王扬的座位旁边,直接把他踹开的桌子回推去踩住:「道歉!」 「道歉?给谁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王扬这会儿刚把火气发出来,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更何况是周羽这个看起来大块头其实没啥脾气的人,他根本不在怕的。 「给文艺委员道歉!本来这次最开始就说合唱,是你要跳舞,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想耍帅,结果耍不成帅了,就恼羞成怒。上次五四青年节也是,本来节目都定好了,你非要插一脚,又临时改节目,你信誓旦旦说你的节目一定得奖,结果得了个安慰奖。」 周羽面色淡淡的,但是话里话外的压迫感很足。 第72页 班里开始窃窃私语,在周羽的引导下回忆起了这两次的诡异之处。 左不言脑海里突然想到,之前打群架那次,之所以能够化险为夷就是周羽当场表演了一番,当时裴野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说周羽之所以那样熟练就是因为五四的时候排练了很久,连睡觉都在振臂一唿。 有什么线索串联了起来。 左不言对周羽的认识又加深了一些。貌似周羽不仅毒舌,还很记仇,上次五四的帐现在翻出来,有点不匹配长相的可爱。 王扬显示自己力量的方式就是拍桌子,一巴掌拍下去,脸都震红了:「管你什么事啊?你是不是就是嫉妒我比你帅,有本事这次你上啊,让我看看你能得什么奖!」 林霖嗤笑一声,慢悠悠说:「到底谁帅,大家都有眼睛的好吧。」 「我上就我上,」大不了把上次五四的节目拿出来,「我要是得奖了,你怎么说?」 「我跪着给秦萌萌道歉!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爷爷!」 左不言直接被震惊住了,这就是豪爽的北城人吗?打赌的赌注也太豪横了。 周羽扫视一周,班上几乎没有人能够遮住他的视线,他看着那个哭红了脸的小姑娘,没什么表情的说:「听见了吧,他要是输了,跪着给你道歉。」 秦萌萌想开口讲话,结果蹦出一个哭嗝,平復了几秒才成功开口:「听,听见了。」 赌注确立,人群慢慢散了,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过几分钟就要上课了。 秦萌萌有点担心,第一次走到周羽的课桌边站着,攥着手:「周羽,你有把握吗?你是已经有节目想法了吗?需要什么帮助,尽管给我说。」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看清楚了吗?」 「啊?」秦萌萌被问懵了,这是什么回答,简直是答非所问。但是她也知道周羽的意思,脸红了个彻底,是被人揭露秘密之后的羞耻。 林霖和左不言在旁边探着耳朵听八卦,这个时候两个时候都挺敏锐的,林霖直接拉着左不言的胳膊激动到晃来晃去,夸张嘴型:「周羽闷骚喜欢人家!」 左不言微微张嘴,表示自己的震惊。 真的看不出来啊,闷闷的周羽心底也有喜欢的人,一个圆脸的可爱小姑娘。 秦萌萌涨红了脸,倔强支撑着自己和周羽继续说下去:「看清楚了。你还没说你的打算呢。」 周羽面色不显,耳尖也悄悄红了,眼神也不敢和秦萌萌的对视太久:「上次五四我们开始不是排练了一个朗诵吗?我想要加点人,改成话剧。台词我都记得,只是需要一些人表现出战争的场景。」 两个人商量好人数和话剧具体的内容,在晚上上晚自习之前又重新开了一次班会,让愿意参加的人举手。 时间紧任务重,之前跳街舞的也不想参加,在裴野的威逼利诱之下,最后有小半个班的人愿意参加。仔细想想,反正也就一周不到的排练时间了,算是给个面子。 话剧的主基调是爱国青年,本想直接用高一的军训服装,但林霖说迷彩太出戏,要演就好好演,最后整了个加急包裹,买了二十多件民国服装。 周羽的担当在这次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话不多,但这次为了调度好人员,完善表演效果,他几乎每天都在讲话,给演员们讲戏。 彩排当天,网购的服装终于到了。 左不言的服装是民国长衫,素净简洁的衣服他穿上,书卷气十足,为了匹配身份,林霖还给他搭配了一个没有镜片的金丝圆眼镜,淡雅书香中有多了点禁慾气息。要不是年龄在这里摆着,准以为他是个年轻的大学教授。 裴野的身份是个军人,穿的就是一身军绿军装,全部装束好一身正气,眉宇间又不缺朝气。长期练柔道的优势就出来,同一个码的军装别人穿起来多少有点空荡,他穿起来就是该宽阔的肩膀宽阔,该窄瘦的腰身窄瘦。 左不言有听到女生偷偷谈论,说裴野这种身材是猿臂蜂腰,哇塞得很。 回忆起平时裴野在寝室只穿薄衣服时候的样子,身体线条明朗,尽显男孩气概。 好像是挺哇塞的。 很幸运,在二十多个人的共同努力下,这个排练不到的一周的节目成功通过最后一次彩排。 知道左不言要表演节目,李舒还问家长能不能进来,可惜这只是学生汇演,家长不能观看。 汇演是在大礼堂,17班的节目是倒数第三个,前面也有节目十分精彩,但根本没有心思看,一群人穿着薄薄的表演服,在大礼堂外面的空地上排练,走位,台词,全部记了又记,谁也不想成为拉后腿的那个人。 大礼堂里的音乐结束,预示着新的节目即将上场。 表演是在晚上,这会儿路灯下洋洋洒洒飘着小雪,看样子是要下大。这是左不言来北城之后遇到的第二场雪。 大家都在自己拍着头上的雪,整理着衣装。 他突然觉得有股热气在他胸腔中装来装去,慷慨激昂,像是战鼓敲响。 他听见自己说:「我们一起打个气吧。」以前他看见有比赛或者是其他团体活动的时候,队伍成员都会围成一个圈,一只手搭一只手,肩紧挨着肩,吼出那句加油。 他头脑一发热,就想体验一下。看大家愣住,他有点尴尬,刚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裴野给他拂雪的手却递了出来:「来吧,同志们!」 第73页 接二连三的手递上来,左不言倒成了最后一个伸手的人。 顶端上的手是周羽的,按理说左不言应该顺势搭在周羽手上的,但他鬼使神差把手从下面蹭了过去。 他的手就这样递到了裴野的手心里,裴野顿了一下,弯曲手指握着那只清瘦的手。 裴野转头看向他,星辰眼眸闪闪:「好了,一、二、三,加油!」 人声齐,志气壮。 17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舞台。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同学们,在这样一场话剧表演中,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仿佛真的见到了无数热血青年,他们文弱,却能用提笔的手握住枪,保家卫国。 他们抗争,他们战斗,他们跌倒又爬起,唯一能够打趴下他们的,只有生命的倒计时。 话剧落幕,台下静谧,而后掌声雷动。 台上,左不言忍不住掉泪,为几十年前的无数英烈青年,也为今天难得的和平。 裴野挨着他,见着他落泪就心慌,也不管是在舞台上,手指就这样伸过去,从边框眼镜的框里直直伸进去,把左不言眼角的泪擦掉。 他恶狠狠的:「不许哭,再哭晚上坏蛋来把你抓走。」 左不言眼睛形状最是含情,哭过水意氤氲,他学着林霖的样子微微噘嘴,声音假埋怨:「坏蛋来抓我,你不保护我吗?」 裴野被直球打懵,傻乎乎保持着擦眼泪的动作,嗯嗯啊啊两声:「保!」 林霖扒拉着两个傻乎乎的人:「保什么保!谢幕了!」 十七班的人站成一排,弯腰谢幕。 终是没有辜负这一周的全力以赴。 表演结束,他们就去后台换回自己的厚衣服。 刚到后台,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下一秒,李舒扑过来,怀里夹着一束可怜兮兮的花:「啊啊啊啊!我儿子好帅啊!」 「妈妈?你怎么进来的呀?谢叔叔,你也来啦!」 不是家长不能进来看表演吗? 李舒笑得贼贼的:「你第一次参加这种表演,我能不来吗?」 谢慷失笑:「我之前帮你们校长打过一个官司,就找他要了两个座位。」 左不言弯唇笑得开心。 他又实现了一个愿望——参加比赛的时候爸爸妈妈加油打气。 李舒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相机,她翻着照片:「刚刚你同学帮你擦眼泪的照片我拍到了,绝美!你看看!」 左不言刚开心一会儿,这会儿就觉得尴尬羞耻了,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 裴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听见还有自己的戏份,他笑嘻嘻的过来:「阿姨,我可以看看吗?」 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 李舒有点高兴:「小黄……」片同学! 左不言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李舒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脱口而出什么,轻轻咳了咳,拍了拍左不言的手背,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野似乎忘记了上次小黄片的尴尬事件,还是笑,想看照片。 李舒眼里闪着奇异的光,给他分享照片,还试图解释自己的构图和滤镜。 裴野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阿姨,加我,照片发我吧。」 李舒开心得不行:「好啊好啊!」 作为十分了解李舒脾性的人,谢慷跳跳眉,看好戏的对左不言说:「你妈妈又有素材了。」 什么素材,不言而喻,他妈妈毕竟是个写男孩子谈恋爱的作者。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没想到小天鹅比他妈妈这个结婚的人还先见家长 第38章 转圈吻 元旦汇演结束, 17班的节目荣获一等奖,奖品是一个一支浑身透露着高贵气息的品牌钢笔。 拿到这个奖品的时候,17班众人纷纷吐槽,还好是要送给罗成的, 不然一支钢笔怎么够二十几个人分, 每个人每个月用一天的来吗? 颁奖的时候,罗成作为班主任上台合照, 手里冷不丁被塞了那个钢笔礼盒, 怀里多了李舒给左不言带来的花, 三二一倒数的时候, 没有「茄子」, 而是生日快乐。 罗成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反正就很得劲, 没有白操心这群小兔崽子。 无声的咔嚓, 一张岁月的合影定格。 来到北城的每一个时刻, 左不言都在感恩, 感恩遇见,感恩拥有, 感恩他的好朋友们给了他一个没有缺憾的青春。 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文艺表演, get。 元旦汇演结束之后,左不言就跟着李舒和谢慷回家了。 明天要早早起床去民政局领证, 他是李舒特命的摄像,负责全程跟拍。 —— 第二天, 左不言为表郑重,在他的黑色长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正式场合才会露面的白衬衫。 黑色郑重庄严,白色圣洁纯净,两相交织在一起, 就成了今日独一无二的左不言。 亲自参与自己妈妈的领证现场,真的很奇妙。 左不言做了功课,元旦节出行的人多,势必会造成交通拥堵,很多新人也会选择在节日领证,今天民政局一定会爆满,为了成功领证,左不言强烈要求两人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 汽车行驶在冬夜,霜雾模煳了车玻璃,左不言用食指擦干净车窗内部,借着路灯和车灯看着刚刚甦醒的北城。裹紧身上的大羽绒服,挺直肩膀支撑李舒摇摇欲坠的脑袋。 第74页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裴野在干什么。 肯定在睡觉吧,这么早。 清晨心底莫名孤寂,托着肩膀上的脑袋,又好像没有太孤单了。 可惜,昨天的雪并没有下大,醒来之后早已没了雪的影子。 车窗外一切都在倒退,左不言轻轻靠着李舒的脑袋,闻着独属于李舒的气息,也慢慢入睡了。谢慷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两个靠在一起摇摇晃晃的脑袋,勾唇笑了。 车外冷清,车内温馨。 到民政局的时候天刚擦亮,雾蒙蒙的,民政局还没有开门,谢慷把车停在路边停车区域,出去外面早餐店买了早餐拿回车上。 三个人坐在车上边吃早餐边盯着窗外的民政局,只要看情形不对,排队的人多起来,他们就赶紧下车。 李舒嗤得一笑:「我怎么有种便衣警察的感觉?」 左不言点头表示认可。 本来怪紧张的气氛被李舒的打岔整得轻松了一些。 是啊,不就是领个证,怎么搞得像警察出任务一样。 早饭吃完,天色大亮,排队的人从四处汇聚而来,民政局也隐隐有要开门的迹象。 谢慷收拾好垃圾下车去排队,李舒则在车上紧急化妆,左不言就只有当个递化妆品的小助理,关键是左不言这个小助理还不敬业,化妆品根本认不齐全,干脆自己下岗,坐在旁边当空气。 「嗡嗡嗡……」 手机震动,这个时间有谁会给他发消息?左不言解锁一看,不自觉弯了嘴角。 是他以为正在睡觉的裴野。 裴野:小天鹅,你们到民政局了吗? 左不言打字:到了,春城巷民政局,谢叔叔去排队了,我妈妈在化妆。 裴野:那你呢? 左不言:我坐在旁边,负责紧张。 裴野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裴野:我在这个有透明捲帘的早餐店里面,要来找我不? 左不言眼睛惊喜一亮:你怎么来啦? 裴野:你昨天不是和我说了你妈妈和他男朋友要领证嘛,我怕你心里难受,来陪陪你。 左不言:我怎么会难受,谢叔叔对我很好,他成为我爸爸,我高兴还来不及。 裴野:那就是我想多了。你就当我特意来找你玩的。 左不言想下车去找裴野,又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车上,正在纠结中,李舒被他期待的眼神闪了一下:「小乖你在想什么呢?眼睛这么亮。」 「啊?」左不言抿抿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裴野说来找我玩,他到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去找他。」 李舒正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听到裴野的名字,她眼睛也亮了:「那个圆寸酷同学啊?那你现在就下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待会儿带他一起给我和你谢叔叔录像,你们一个录像,一个拍照,刚刚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妈妈说到裴野的时候眼里就闪着奇异的光芒,恨不得把他和裴野绑在一起。不过好歹是换了个称唿,没有叫裴野小黄片同学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车上。」 李舒推他:「下去吧,我一个人又没事,你未必还怕我逃婚不成。」 好像,是这个道理? 左不言叮嘱了李舒两句,就下车去找裴野说的早餐店。 「快去吧!怎么你也和谢慷一样变啰嗦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学法律。」 左不言没有听全李舒的吐槽,行动受到长羽绒服下摆的限制,只能小跑,他想着去见裴野,就拉开羽绒服拉链,敞开着羽绒服,跑步带风,朝着早餐店的方向去了。 跑近早餐店,左不言刚想缓冲停下去扒开透明门帘,手还没伸出去,门帘晃动。 裴野手插在兜里,不想拿出来,于是就从透明门帘里转圈出来。他起得有点早,人还迷迷瞪瞪的,眼睛半睁不睁,微低着头,转完圈人还没站定,就被仰着头笑着往里沖的左不言一口咬住了下巴。 濡湿温热的嘴唇和邦邦硬的牙齿都印他下巴上了。 怕摔跤,裴野下意识就赶忙把手从衣服兜里抽出来,一手往旁边抓,试图稳住身子,一手拦腰抱住那个莽撞的来人。 腰是真细,还穿着羽绒服呢,直接一手就箍住了。 站稳之后,裴野充耳不闻早餐店里老闆的惊唿提醒,在看清来人之后,鬼使神差的低头,啄了一口左不言翘翘的上唇。 「一口换一口。」十七岁少年身体的欲/望太难抵抗,连声带都被骨子里的冲动胁迫,说话的声音嘶哑。 左不言被亲懵了,呆愣愣立着,眼睛里水光潋滟,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被吓的。 裴野此刻根本没有理智,满脑子都是希望左不言是被亲哭的。 那零点几秒的接触,堪比几百伏的电压,直接给他电腿软了,全靠伏在裴野的胸膛上才得以站稳。 裴野的胸膛一直都是这样,滚烫,鲜活,擂鼓般加快的心跳要震聋他的耳朵。 裴野上身不动,下身却悄悄撤步,远离左不言。 早餐店老闆走过来:「嘿,两个小伙子,撞懵了吗?要不进来坐着歇一会儿。」 裴野抱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左不言:「不用,我们有事,先走了,谢谢老闆。」 就这样,左不言抓着裴野胸前的衣服,任由裴野揽着他的腰把他提下台阶,提到马路边上。 第75页 被路边的冷风一吹,脸上的热度没来得及消散,理智却回笼了。 左不言仰头看裴野,还是圆寸的酷男孩,眼角眉梢全是少年肆意,没有人能忍心打击这样鲜活的少年。 他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笑得坦然:「你吃饱了吗?」 裴野被他一问,也清醒了。 刚刚的行为,真的不对劲。他怀里的这个是男孩子,虽然纤瘦漂亮,但说到底,说破天,都是个带把的男孩子。 他亲了人家一口,还想亲第二口,这不是变态吗。 裴野勐的松手,后退。 一步远的距离,隔绝了刚刚所有不合时宜的暧昧亲昵。 「吃,吃,吃饱了,你吃了吗?要不去吃点?」心虚低头,不敢对上左不言的眼睛,那双看向他满怀信任的眼睛。 左不言也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吃了,在车上吃的,谢叔叔买的。」 说到这里,裴野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亲一口还一口的,而是为了安慰左不言。就算左不言很喜欢谢慷,但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他作为儿子,应该多少还是会怅然若失的。会高兴自己多了一个亲人,也会伤心自己的妈妈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专属。 裴野打量他一眼,眼睛看不见,但鼻尖红红的,像顶了一个精緻的小草莓。 「你怎么回事,早上这么冷,羽绒服还敞开穿!真想打针吃药了?当心发烧医生给你打屁股针。」 裴野蹲下身子,连忙给他把拉链从下往上拉好,还不忘把兜帽给他戴上。 被凶了。 亲了就忘啊。 左不言眼睛一酸,又不明白自己突然的矫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跑来找你,拉上拉链跑不快。」细听委屈满满。 「你就那么想要……」快点见到我呀 裴野咳了一声,不让自己说这些暧昧不明的话。 「你就那么想要感冒?急什么,我就在这里,你慢慢走过来也是可以的。」 「哦。」左不言低声应。 一听,裴野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心情好的时候是「好哦」,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哦」。 真是娇娇小天鹅。 裴野变魔术一样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牛皮纸袋。 「给你道歉,刚刚不该凶你。」 左不言接过来一看。 里面全是裹着洁白糖霜的山楂球,一个挨一个。 「原谅你。其实我也有不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裴野拍拍他的帽子,想把他脸色的愁容都拍散。 「我们什么关系,不说这个。」 什么关系?左不言想问。但不敢真问出口,不能贪心。 「不言,快过来。」谢慷隔着马路喊。 民政局开始排队了,左不言也要开始自己作为摄影师的工作了。 在李舒的安排下,左不言负责录像,裴野负责拍照片。 从排队进门到出民政局,全程都记录下来了。 左不言举着手机,看着被框在屏幕里的一对新人,衷心希望他们永结同心。 希望恐婚的妈妈可以被一段好的婚姻治癒。 红色本本到手,李舒得意拍了拍:「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和你结婚吗?」 谢慷唔了一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李舒摇头:「非也非也~我那天醒过来就去查了酒店监控,知道那天晚上是你。我害怕小乖的弟弟妹妹生出来没有名分,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左不言和谢慷同时一喜。 「你怀孕了!」 「我有弟弟妹妹了?」 李舒淡定摇头,对这两个一惊一乍的男人十分不屑:「没有,我这是未雨绸缪。」 左不言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妈妈的脑迴路真的清奇。 「切。」裴野一个没忍住,切了一声,得到了三个人一致看过来的目光。 其中李舒的眼神格外复杂,说了一句:「嘲笑我?你总有一天会落我手上。」 裴野装害怕,往小只的左不言身后躲。 左不言心跳停止了一秒,咯噔一下。 他总觉得妈妈那句话意有所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今天来晚啦,该打 第39章 约会! 领证之后就是家族聚餐。 左不言深刻领悟到家族的含义了。一个大包厢两张大圆桌都坐得挤挤挨挨, 不够坐。 席间,左不言和李舒这两个话不多型选手备受折磨,脸都笑僵了。大家都表示了对李舒的感谢,谢谢她把谢慷这个大龄男青年给收了。 汤圆的妈妈, 也就是谢慷的亲姑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真的, 要不是谢慷和你结婚了,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男人又怕家里不支持, 甚至在想今年过年给他找几个男人相亲了。」 李舒咯咯笑, 谢慷没好气看她一眼, 和她咬耳朵:「还笑!我被误会成同性恋怪谁?还不是怪你!」 令左不言印象最深刻的还是, 席间介绍亲戚的时候, 他改口叫了汤圆叔叔, 直接给小胖仔叫脸红了。肉乎乎的小手递给他一个红包, 手上的肉窝窝都收紧了, 表示了自己的不舍。 汤圆想哭。真的不想当叔叔!当叔叔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零花钱拿出来发红包, 呜呜。 左不言不知道他的悲惨, 怪不好意思的把红包收下了。 第76页 拿到红包之后,左不言下意识想第一时间给裴野分享。 字都打好了, 他察觉到不对, 又没发出去。 从早上被裴野亲了那一口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拼命遮掩的事情暴露了。 心底骯脏的想法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真的好差劲啊。 来到北城之后, 裴野对他这么好,给他做好吃的, 照顾他,给他买摇摇车,做什么都相信他。可是他呢,因为裴野对他的这些好, 可耻的心动了。 是他先咬上裴野的。裴野肯定是被他咬昏头了,气昏头了,才会亲那一口,以牙还牙。 他要怎么面对裴野呢。他不敢期望裴野也喜欢他,就算裴野现在对他也有点喜欢,但谁又能保证这个喜欢不是一时兴起呢。 他没有办法失去裴野这个好朋友,所以他不会去赌。 以后还是把自己卑鄙的想法藏起来吧。 左不言这边刚做好自我心理疏导,准备以后尽量和裴野保持社交距离,下午裴野就约他出去玩。 理智说不想去,身体又很诚实的答应了。 …… 本来下午是要去柔道馆训练小孩的,可裴野自从早上回家之后就浑身不得劲,好像自己的魂魄在亲那一口的时候被左不言吸走了。 没了三魂七魄,行尸走肉一般,不管干什么脑海里都有一个小天鹅在游来游去,让他不得安宁。 裴野一跺脚。 想了就见!扭扭捏捏的才不爷们!亲就亲了,大不了他负责! 妥! 出门之前他特地百度了一下,约会可以干什么。平时他和其他男生出去都是一群群的,不是熘去网吧就是去电玩城,可这两个地方明显和小天鹅的一身气质不搭配。 百度都给意见,逛街、看电影。 第一次正儿八经和人约会的裴野倒没觉得意见俗套,甚至还觉得实用。 这几天上映的电影没啥好看的,他准备主要还是带左不言去逛街。小天鹅的衣柜他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冬天能穿的衣服就他刚来的时候和林霖去买的那两件,太少了。 两个人约在商城见面,出发前裴野特地带上了他存了十七年的娶老婆基金。 带着钱出门,底气十足。 心里有事,左不言再见裴野还有点别扭。总感觉和裴野对视一眼,他心里的想法就会被裴野看了去。 裴野是个马大哈,没看出他的别扭,看见自己想了一上午的人,光顾着自己高兴了。 裴野顶着一个酷酷的寸头,开口第一句却是:「又不好好穿衣服!围巾也没裹严实!」 实打实的操心老妈妈。 左不言任由他摆弄,乖巧的样子让人看得手痒痒。小脸俏生生的,嘴巴微微噘,唇珠如玉。 「咳!我们进去吧,」裴野先大步走了几下,又反应过来不对劲,百度上都说,男孩子要帮女孩子提包,还要拉着女孩子,可他们两个都是大老爷们,谁都没带包出门,牵手的话,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而且他还不知道小天鹅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万一人家不喜欢他,他牵了手岂不是成臭流氓了,想了想,把自己的围巾头塞左不言手里,「吶,人多,牵住了,走丢了要被人贩子拐走的。」 左不言牵着裴野的围巾,像牵了一头温驯的大猫,慵懒迈步,肉垫走起路来duangduang的。 怕勒着裴野的脖子,左不言只好尽量离他近些,手半举着,保持围巾的松弛度。有点累,但很窃喜。 左不言没太弄明白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裴野直接走进了一家装修风格典雅简洁的男装店铺。一个姿态端庄,笑容亲和的导购小姐立马走过来微微弯腰:「欢迎光临,请问是哪位要买衣服?」 裴野推着左不言的后背把人送上前:「给他买。」 左不言懵懵的看他一眼:「我买衣服?」 「对,给你买,你厚羽绒服太少了,多买两件。」 「好吧。」虽然不知道裴野怎么突然带他来买衣服,但他说的也没错,他冬天的厚羽绒服是不太多,再买一两件也无妨。 「好的,那两位看看这款,简洁大方,却又暗藏小心机。」 裴野凑近一看,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温暖柔和,布料上却有立体的暗纹,一瞬间就让他想起芭蕾裙上的蕾丝花纹,好看。 要是换个男生看这个款式的羽绒服肯定显得娘气,但是小天鹅不一样啊,他本来就是最最适合白色的男孩子了。 之前看他穿那件白色短款羽绒服就觉得白净漂亮,可惜后来温度下降他就没有穿过了,穿的全是黑色羽绒服。黑色也适合他,但终究没有白色耀眼。 导购小姐看裴野表露出满意的神色,立马加大火力:「看这位同学的气质和体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学舞蹈的吧?很多艺考男生都喜欢来我们店里买羽绒服,不仅保暖,款式又好看。这款就是艺考专用羽绒服,保管你一穿上身气质立马就出来了。」 左不言想说,他不是学舞蹈的,只是从小习惯用挺胸抬头来掩饰自己内里的自卑罢了。裴野先他一句接话茬:「对,他跳芭蕾的,训练的时候脚尖立起,踢踢踏踏的,没有人能跳得比他好看。」 左不言惊了。 这不是骗人吗?他什么时候学跳舞了,还学的是芭蕾。扯了扯裴野的衣摆,示意他吹牛适度。 第77页 导购小姐把衣服取下来:「那就更要试试了,这款衣服穿上,保管你同学艺考第一。」 裴野眼睛一亮,继续说:「他可牛掰,上次模考文化课全校第一,七百零五分,比第二名多好多分呢。」 「这么厉害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文化和艺术都这么拔尖的男孩子,还长得这么好看。」 左不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就两个字——离谱。 此时的裴野在他心里就等价于被卖保健品的忽悠得团团转的可怜老头。 害怕听到裴野再吹大牛,他赶忙接过羽绒服:「我试试。」 导购小姐想来接过他换下的衣服,却根本没办法沾手,全程裴野就像个操碎心的御前太监一样,又是托袖子,又是提衣服的,忙忙碌碌。 换好羽绒服,左不言摊手:「怎么样?」 裴野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导购小姐:「买!刷卡!」 导购小姐被他的气势震撼到了,反应了一秒,喜色爬满脸,连忙去接银行卡,生怕他后悔。左不言去截银行卡:「我买衣服,我自己付钱。」 裴野一手把他拉着,一手朝导购小姐摆摆手,示意她快去结帐:「你别动,再给我看两眼。」 裴野是真喜欢看,看了好一会儿啧啧一声:「好看!」 别说男孩子了,就连女孩子估计都没几个穿白色能比小天鹅穿白色好看。这窄瘦的腰部线条,这优越的天鹅颈,就问还有谁! 导购拿着帐单回来给裴野签字,一看金额,裴野签字的手遮掩住,死活不让左不言看价格。 签完帐单,裴野欢欢喜喜提着装着旧羽绒服的口袋出门去,当然,还是没忘记把自己的围巾头头塞左不言手里牵着。 路过精品店的时候裴野又钻进去看了看,给左不言选了个耳帽,还是白色的,长长的绒毛贴在耳朵上,暖唿唿的。 裴野就像购物上瘾了一样,还给左不言整了两套超厚保暖内衣。 从商城出去,裴野的手里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了。 左不言有点担心他:「裴野,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们去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下。」刚刚在商城里面全在逛,没找到坐的地方。 裴野思索两秒:「有了,跟我来!」 裴野像只出来放风就管不住的金毛,领着左不言往一个方向走去。 掀开门帘走进去,大厅空旷又暖和,裴野得意:「暖和吧,我猜这里就肯定有暖气。」 「是挺暖和的。」他穿着那件新羽绒服进来,立马背上就要冒汗的感觉。就是吧,他实在没想到,裴野会带他进银行来坐一坐。 银行这地方给他的印象就是,兜里没有个几万块钱就不会进的地方。 一个大堂经理走过来,面带笑容:「请问二位想办理什么服务?」 左不言已经尴尬了,总不能说是进来蹭暖气和座位的吧。 裴野倒是毫不胆怯,大喇喇的说:「姐姐没事儿,不用管我们,您忙您的,我们就进来坐坐。」 大堂经理的表情有一瞬错讹。 裴野没看到,一心只想找个空座位把袋子放下,解放自己的双手。 坐下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左不言都快暖和到昏昏欲睡了。 裴野拍拍他:「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左不言迷煳着说好。 旁边有个大妈误会了,看不过去了,给她孙女说:「乖乖啊,以后可要看仔细了,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抠门的,约会的时候都捨不得找个奶茶店坐坐,带着女朋友来银行里面蹭座位。」 错讹的人变成了裴野,他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的脸问左不言:「我?抠门?」 左不言也正傻着呢。 他不就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戴了一个白色毛绒耳帽吗,怎么就被当成女生了。 「哼!」裴野不和老太太计较,但不代表他原因吞下这口气,他站起身拉着左不言就去找那个大堂经理了,「姐姐,把你们银行的纪念金条都拿出来我看看!」 左不言手里握着花纹精緻的纪念金条,持续懵。 不是进来休息一下的吗?怎么就变成买金条了?这是赌气就能随便买的吗? 裴野手搭在他肩膀上,气哼哼的:「我看那个老太还说我抠门,我抠门吗?小天鹅你说。」 左不言失语:「你不抠门。你霸道。」 简直霸总附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不抠门! 第40章 做客啦 吹久了暖风, 左不言的脸红得过分,不胖的脸硬是热出了高原红的效果。 落在裴野眼里就两个字,可爱。 他的手指尖贴在左不言的脸颊上,发自内心感嘆:「你这脸也太小了吧, 我四个指甲盖都挡你半边脸了。你第一次到北城来, 可要保护好脸,你不知道脸上生冻疮可难受了, 稍微热点就发烫髮痒。冻疮摸起来是硬硬的小疙瘩。」 说到这裴野直接张开虎口, 单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去摩挲左不言两边脸。 「没事儿, 你应该没长冻疮, 只是暖风吹多了缺氧。」 两个人贴得近, 身高差就格外明显。被捏着脸的左不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裴野的眼睛。 他看到了裴野眼里的他, 脸颊肉被捏出来了, 眨巴着眼睛, 有点蠢。 第78页 被小天鹅用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 裴野小动作咽了咽口水。这个姿势, 这个距离,又让他想起了昨天政局门口的那一亲, 上瘾了, 又想亲。 可这是不对的。 他裴野的谈恋爱原则应该是先确定关系,再牵手、亲额头、亲脸颊、亲鼻尖、最后才是亲嘴。 左不言一直盯着裴野, 把他喉结滚动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总是让人心动的,裴野的喉结不算很明显, 但很性感,小小一粒在脖颈间滑动,让人想要探手去摸一摸。 意识到此刻的距离和他今天出门前构想的完全不一样,左不言有点心虚的垂下眸子, 晃晃脑袋,示意裴野松开捏着他脸的手。 裴野歘一下收回手。 在衣兜里狠狠掐了掌心一把。 又失态了!大流氓才捏着人家脸不放。 左不言搓了搓自己的脸,试图把残留在脸上的温热触感消除。搓着搓着,他才反应过来裴野买的小金条还在自己手里呢。 刚刚结帐的时候他可看见了,四位数,小一万,虽说裴野刚刚买了直接塞他手里,可他不能真就带走了。 「这个,还你。」金条躺在左不言的掌心中,被他递向裴野。 裴野抿着嘴,不太笑了:「送你的,你还我干嘛?」 「好贵的,你今天已经送了我一件羽绒服了,这个就拿回去吧。」 「送你的就是你的。」娶老婆基金本来就是给你花的。 左不言也学他抿着嘴,倔强伸着手,就是不收回,两个人对视着,手都冻凉了。 他其实也对钱没有太大概念,从小到大只要是比赛都会被要求参加,虽然经常万年老二,但奖金已经很多了,还有关系很淡漠的长辈也会在过年的时候给他红包。 他从小唯一的活动就是学习,最多平时出去上补习班的时候坐公交车和吃饭会用点钱,就算学习资料都不用他自己买。 来了北城之后,妈妈和谢叔叔总是没过几天就给他转钱,他不收红包,就直接给他转卡里。可裴野和他不一样啊,裴野和这个年纪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喜欢鞋,有各种兴趣爱好,全是花钱的地方。 想了想,他直接往裴野兜里塞。 这下裴野没有拒绝了,只是在他用指尖把金条往衣兜里戳的时候,裴野本来放在兜里的手突然动了,把他的手拖了进去。 接触久了冷风,再来接触温暖的皮肤,第一感觉是灼热。 「我平时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么犟,手都冻僵了。」裴野真是不知好歹,名正言顺开启了谈恋爱第一步还不满足,还要嘟嘟囔囔教训左不言。 左不言也有点委屈:「我也不想啊,是你一直不接。」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先收着。」反正,以后也会给你的。 路过两个和汤圆差不多大小的小孩,男孩看了两人一眼,也学着裴野,把自己的手往小女孩的衣服兜里伸,粉色的衣兜鼓动着,看样子是小男孩在抓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皱着小脸:「拿开,你手好凉。」 小男孩不干:「咱俩啥关系,你是我对象,给我暖暖手都不行?」 小女孩推开他就跑,用行动表示,不行!小男孩摔了个大屁蹲,差点爬不起来。 裴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转头给左不言说:「那个小女孩真不给面子,还是你好。现在的小孩也真是,小学都没读完就学人谈恋爱。」 左不言正笑着,却突然因为他这句话缓缓敛起了笑容,手往外缩。 小女孩和小男孩手牵手最多被开开玩笑说这么点大就学人谈恋爱,可他和裴野不一样,他们是明事理的高中生了,两个大男孩牵着手做一些亲昵的举动是不被世人说理解的。 左不言的手缩了回去,裴野遗憾的攥了攥自己的手。 「走吧,送你回家。」 「好哦。」 银行距离左不言家比较近,走几分钟就到,裴野就先步行送他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家。气氛不知怎的,空气中流转着淡淡哀伤。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走到左不言家的小区楼下。 左不言正想和裴野告别,裴野突然一拍脑袋,吓他一跳。 「差点忘了,前几天我不是找你要了你家快递地址嘛,给你买了点东西,今天物流显示到了,在北门快递柜里,我们去拿吧,刚好我在,可以给你送上楼。」 对于小区左不言可能不是完全熟悉,但是对取快递的几个点,他简直都能如数家珍了。妈妈是宅女,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有事没事就网购,有时候买东西都掐着点,直接填他的电话号码,算着周末他回家的时候去拿。 他就说怎么这两天手机上多了好几个取件码,原来不仅妈妈网购了,裴野也买了。 快递柜前,左不言手指一点,咔咔咔,一排快递柜接二连三打开了。 裴野震惊:「我记得我没买几个啊,怎么开了一排?」 左不言淡定挨个拿东西:「还有我妈妈的快递。」 裴野帮他拿,感嘆:「你妈妈真是一个神奇的女子。」 左不言竟然无可反驳。他妈妈是真的神奇,和他从小见过的所有的别人的妈妈都不一样。 裴野给左不言买了个毛绒大猫,到手了他有点纳闷:「我不是买的一米八的吗?怎么就这么大点。」 第79页 紧紧实实的手感,还有点重,怎么看也不是玩偶。 左不言也探头过去看,包装上写的是一米八。 「我拆开看看。」 左不言也没多想,任由裴野暴力拆快递。裴野手一扯线头,白色不透明包装里的东西就往外弹。 「卧槽!」裴野手忙脚乱,拆了包装的大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怀里膨胀。 就三秒,左不言眼前就没有裴野了,只有一个表情睥睨的可爱大猫。 裴野单手搂着大猫,另一只手压大猫的头,让自己的头露出来。 「呵呵,原来是抽真空的。」 掉落在地上的包装袋上,硕大几个字,提醒着两人,千万不要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拆包装。 左不言为自己刚刚的智商不在线而感到无语。不过,这个大猫好可爱啊,大脑袋,大眼睛,表情酷拽,毛绒绒的身子,简直就是裴野的卡通q版。 大猫太大了,一只猫顶好多个快递,抱着大猫就拿不到快递了,而且裴野手里还提着给左不言买的衣服什么的。 裴野灵机一动,直接让左不言把大猫搭自己背上,两只爪子一打结,丝毫不影响拿东西和看路。 开始本来裴野是想让左不言背大猫的,小可爱背大可爱,试了试,发现大猫在左不言背上的时候脚会拖到地上,他就默不吭声的把大猫挪自己背上了。 一番折腾,终于成功到家。 左不言开门进去,裴野也跟着进去。 坐一坐!他可以在小天鹅家里坐一坐了!孤男寡男!有点激动。 没等他兴奋完,李舒踢踢踏踏从房间里揉着眼睛出来。 「小乖,回来啦?咦,小圆寸你也来啦?」 裴·小圆寸·裴野乖巧点头:「阿姨好。」 圆寸害怕,他昨天才得罪了小天鹅妈妈,小天鹅妈妈还放话总有一天他会落她手里。 孩怕! 李舒这会儿倒没想起和裴野的恩怨,满脑子都是谢慷给她灌输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小乖有同学到家里来,要热情招待。 「坐吧,我给你拿点喝的。」 快递放在客厅一角,裴野第一次体验到拘束的感觉,他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背上的大猫都忘了取下来,左不言偷偷笑了一下,去解大猫爪子打的结。 「来,喝点饮料。」 裴野接过易拉罐,老老实实拉开:「谢谢阿姨。」 酒香悠悠,左不言勐的转头,一看裴野手里的易拉罐。 「妈妈,这是啤酒!」 「咳咳,」李舒心虚伸手去拿易拉罐,「眼花了,拿错了,小圆寸你给我吧,我再去给你换一个,未成年不能喝酒。」 裴野想说,他还没长牙都在用筷子舔白酒了,但在长辈面前,他还是要低调点,老老实实把啤酒还了回去,换回了一瓶酸奶。 李舒花了几分钟快速洗漱出来,人清醒了,兴致勃勃的说:「小圆寸你可是小乖带回家的第一个同学,阿姨今天请你吃顿好的。」 第一个带回家的!开心! 「麻烦阿姨了。」 李舒手一挥:「这有这么麻烦的,来来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李舒在两人中间坐下,手里举着手机,正是美团外卖的页面。 见过大世面的裴野这会儿都傻了。他从小到大去过不知道多少个朋友家里蹭饭,但还是第一次遇到有长辈用外卖招待他的。 隔着李舒,裴野和左不言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 「阿姨你决定就好。」 「我不行,我选择困难。」 裴野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说:「阿姨,要不我来做吧?家里有食材吗?」 李舒一拍裴野的肩膀:「这怎么好意思呀~」 裴野看她表情,一脸高兴,这可不是不好意思。 因为左不言上了厨艺课,家里冰箱里现在常备食材,要做菜也不需要临时去超市。 裴野主厨,根据冰箱里现有食材做了快速出菜的四菜一汤,左不言会做的都比较耗时间,所以全程只是当帮厨,洗菜,切菜,递调料。 谢慷上午去他的房子里收拾东西,准备搬过来,等他到家刚好撞上开饭。 就这样,左不言一家三口吃着来做客的裴野做的饭。 临了,裴野要走了,李舒还真情实感招唿他:「下次再来啊!」 收拾完餐桌,洗完碗,李舒开开心心拆快递,谢慷看她拆快递,也想起了什么,从公文包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左不言。 「不言,你的信。不知道谁寄给我的,前几天就到了,几天我才想起来拿给你。」 左不言疑惑着接过信封,会有什么人给他写信? 信封上的寄件人他不认识,但地址他却熟悉,是南城。 拆开信封,里面一张照片,是他和林霖一起的时候被偷拍发论坛上的照片。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找到你了。 看清内容,背心袭来一阵寒意,左不言脸色秒白。 第41章 兑现赌 变态! 左不言不想让谢慷和李舒意识到他的不正常, 他强装淡定把照片放进信封里,拼命克制住微抖的手,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对谢慷说:「谢叔叔, 我南城的朋友给我寄张明信片, 我回房间给他写回信去了。」 谢慷不疑有他,笑了笑:「去吧。这个年纪就是文艺, 还写明信片。」 第80页 左不言熘回房间, 反锁。 他跌坐在床上, 靠着大猫汲取足够的勇气之后再继续看向自己手中的照片。熟悉又陌生的字迹, 总是出现在有他身影的照片上。 从初中, 到高中, 四年半, 他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张照片。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摄的, 有写作业的, 有上体育课的, 有做操的,有在校外的。 初中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 照片上都只有那句话——你是我的影子。刚开始收到照片的时候,他真的很害怕, 试图找出那个人,可怎么也找不出来, 反倒是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他去找老师要求□□室监控,却被告知教室监控是坏的。他试图自己用摄像头在课桌里偷偷录像,可还是没有成功捕捉到可疑的身影。 后来他发现,这个神秘人好像并不会伤害他, 至少目前来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而是喜欢在暗处用阴森的眼睛偷窥他,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落的刀子恐吓着他。 一个月一次的提心弔胆,慢慢成了常态。 但当他身边出现朋友的时候,照片上,朋友的脸就会被小刀划得细碎,面目模煳,照片上还会写上威胁的话。左不言不敢用别人的生命去冒险,便会恢復独身一人的状态。 上高中以后,他收到的明信片内容就变成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影子,永远第二。 看到这句话,左不言立马将怀疑的目光对准那个从初中开始就压他一头的男生——苏疆。他暗地里观察了苏疆好久,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苏疆身上的不对劲,反而他自己越来越自惭形秽。 他的生活里只有学习,拼尽全力才能稳住第二。 可是苏疆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天之骄子,家境富裕,是货真价实的学神,稳坐第一宝座,不仅如此,苏疆还精通各种体育项目,各种学习竞赛拿奖到手软,对谁说话嘴角都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是全校学生心中当之无愧的全能校草。 精神世界如此充足的人,实在没有理由会变态的窥视他。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成绩,寄希望于变态口中的第二就是指分数。 转学前那次考试,是他距离第一最近的一次,只差一分。 也是因为这一分,他爸暴怒,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分的差距,他就是没有办法冲过去。刚好在他试卷上检查到一个低级错误,他爸当时就炸了,抽起身边的东西就想打他。 他把自己锁进房间,用尽了积攒十七年的勇气打通了那个偷偷记下的电话号码。 终于,他逃离了压抑他十七年的一切,来到了北城这个寒冷却充满生机的城市。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一点,过去的恶魔又开始用爪牙四处找寻他,企图把他拉回黑暗。 他把脸埋进大猫的肚子里,真的好难过啊,以前他可以和朋友断绝关系,但是现在他不想了,现在他身边的朋友,无论是周羽还是林霖,他都很喜欢。 更别说裴野了,这个带着他追过风接过雪的少年。 他想起那句被班上女生挂在嘴边的话,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他现在感受到光的热度了,他不想再回去了。 他鼓起勇气,拨打信封上的那个电话号码。 空号。 依旧没有线索。 泄气着把信封和照片撕碎。 既然如此,那就正面迎战一次吧。 他不相信,那个人在南城,能够对在北城的他做些什么。 —— 一月三日下午,左不言调节好心情,被谢慷送去学校。 在学校门口,他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许是没有料到北城的天气这么寒冷,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提着一个袋子,站在校门口的一颗树下缩着来回踱步。 左慎,他的父亲,过去十七年里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一个多月不见,再见面,恍若隔世。 他有点无法想像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真的存在过。 下车以后,谢慷摇下车窗,叮嘱他:「不言,下周见,记得好好吃饭,多穿点衣服,学习的时候劳逸结合。」这些话每周谢慷都会说一次,好像永远都说不腻。 左不言吸吸鼻子,乖乖点头:「好,谢叔叔你回去注意安全。」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左不言直直朝着大门走过去,旁若无人。 「不言!不言!」 好吧,还是被看到了。 左不言的手在衣兜里攥成拳,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仿若又要被过去抓住。 他看着这个在外面总是笑得慈爱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喊了一句:「爸。」 「不言,终于找到你了,你妈也是,还不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还是我去找你班主任问了才知道你转学到了北城,我也不知道你几点到学校,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 左不言抬眼看着男人的笑,心里深知,这些都是错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左慎还是笑:「我听你同学说你这次考了第一,真是好样的。终于突破了万年老二,要再接再厉,爸爸给你带了点南城的学习资料,你拿回去好好做。」 左慎把手里的那个纸袋子递给左不言,里面全是复印的试卷和习题。 左不言不知道到底接不接,可是看到男人冻到发青发紫的手背,还是接了。纸袋子接过,手心一道红痕,左慎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好像换了个城市,他就没了以前的神气。 第81页 「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学习资料,就给爸说,爸去给你找,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爸以前没有考到清北最好的专业,一直是我的遗憾,爸爸真的希望你很考进去,有个很好的前途。」 左不言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他问出了疑惑了他十七年的问题:「为什么你的遗憾要我去弥补?为什么前途要用童年换?」 左慎脸色一白,有点难堪:「爸爸是为你好,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学歷多么重要,你不知道,当你心心念念的学校和专业因为一两分和你失之交臂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左不言知道,曾经的遗憾一直是左慎心头的枷锁,日日夜夜这么着左慎,也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我不想说这些,」左不言脸色冷如冰霜,第一次在左慎试图长篇大论说教的时候制止了他,「我已经被判给了我妈妈了。」 左慎面色实在挂不住了:「判给她李舒又怎么样?你是我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孩子,她一个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人能给你什么良好的教育?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看你是我儿子,我稀罕给你说这些?」 「如果,我不是你儿子就好了。」左不言一字一字吐出缠绕在他心底十七年的恶毒想法。 左慎急了,手抬起来,准备当众给他一个教训。 左不言眯着眼,伸手抱头往后躲,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防御意识。 踩到一只脚,后背贴上一堵肉墙,意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反而听到了左慎的吃痛声。 左不言睁眼,挨着的那个胸腔震动,很有安全感。 裴野眉头皱得老高,满脸怒容:「你谁阿?怎么随便打人啊?不要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 「我是他爸爸!」 裴野扭着他的手不放:「爸爸又怎么样?爸爸就可以无缘无故打人?」 小时候期望的穿着跆拳道服的救世少年终于出现,一把制止住了那个喜欢打人的男人。 「我管我儿子,要你插手?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 裴野呸了一声:「报警!好!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是关你这个家暴的人还是关我这个见义勇为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左不言想要结束这个闹剧:「爸,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该说的都写在了诉状上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过去的十七年对于我来说是阴影,是噩梦,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过去。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的,不过不是为了你所谓的遗憾,而是为了让我自己不留遗憾。」 拍拍裴野鼓起青筋的手掌,示意他放开左慎的手。 裴野这个暴脾气,真的不想放。 但是他爸说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老婆的话。 「好吧。我松手。」 左慎苦着脸揉手,似乎没有办法消化左不言刚刚说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辛辛苦苦教育了十多年的儿子会视他为洪水勐兽,为什么会不知道感恩。 左不言拉着裴野就走,不想再多留一秒钟。 他和左慎说不清楚的。过去十七年,都没能让这个固执的男人想明白。 裴野一脸怒气,为自己没有给左不言好好出气而难受,但低头一看,左不言面色落寞,他就只想着要怎么宽慰左不言。 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天鹅,别不开心,我带你去看热闹!」 左不言不知道有什么热闹,任由裴野拉着他的手腕穿梭在校园里。 到了热闹中心左不言才看清楚,原来是没有放假前王扬和周羽打的那个赌要兑现了。 当时的赌注是怎样来着?哦,要是17班重新排的节目得奖了,王扬就跪着给秦萌萌道歉,给周羽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 作为当事人,秦萌萌正皱着脸,纠结着。虽说她现在对王扬的厌恶远大于喜欢,可是毕竟这也是她春心萌动时喜欢过的人,就这样让他跪着给自己道歉,真的幻灭,难以接受。可是这个赌是周羽和王扬打下的。就算看在周羽帮助了她一回的份上,她也不能让周羽难堪。 林霖看明白她的纠结,可是一点都没准备帮助她,反而给左不言说:「就是要趁这次机会让小姑娘看清楚渣男的嘴脸,不然以后肯定又会被骗。」 道理是这样,可左不言第一次看这样的大场面,还是有点害怕,万一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王扬臭着脸被周羽带人堵在教室,脸色难看到不行。 周羽还是没啥表情,毒舌输出:「所以你就不想道歉?只会装逼,没有担当。」 王扬被他说得脸色涨红却无力反驳。 周羽其实也没想要他真的下跪,只是想让秦萌萌看明白,他不值得喜欢。无论秦萌萌喜欢谁,他都没有异议,但是人渣除外。 「你看清楚了吗?」周羽对秦萌萌说。 秦萌萌这次是真明白了周羽的意图了,她哭笑着:「是我以前眼瞎。王扬,你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王扬被激红了眼,咬着后槽牙,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噗通一声跪在秦萌萌面前:「对不起!我错了!」 秦萌萌赶忙弯腰去扶他,没扶到,他跪着挪动,去找周羽的脚。 在他头要磕下去的时候,周羽闪退,可恶的是,他不仅闪退,还躲在了左不言的身后,两只大手钳制着弱小的左不言。 第82页 左不言不能动弹,就这样莫名受了王扬的一个响头和一声爷爷。 剩下的两声没等王扬喊出来,他就被裴野提着领子提熘起来了。 紧急之下,裴野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小天鹅不能当爷爷!不然他就成奶奶了!他这么爷们的人,怎么能当奶奶! 左不言愣住,被王扬脑袋磕到的脚背隐隐发痛,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躲不掉。 最后,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从衣服里摸出一百块钱塞到了被挟制住的王扬手里,挺翘的唇珠一动,吐出一句:「给你买糖吃。」 说完左不言又觉得不对,为什么自觉代入长辈的角色了?显得不是很尊重别人。 倏地,裴野把王扬手心里的钱抽走了。废话,小天鹅的钱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眼见事情的发展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左不言抿抿嘴,尽量保持镇定对王扬说:「王扬同学,不好意思,我刚刚真的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只是被吓到了。我相信秦萌萌同学和周羽也不是真的想让你磕头,毕竟磕头是很伤自尊的事情。我猜他们其实只是想让你明白,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自己错了,自欺欺人。受了你一个头,我没办法还给你,我给你鞠个躬吧。」 左不言耳朵尖红着,对被裴野控制着的王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真心实意,真不敢承受那个响头。 王扬意味复杂的看着左不言说:「北方爷们,愿赌服输,我说了磕头就磕头,反正拜年的时候也没少磕。不管是你受了,还是周羽受了,反正我磕了。你别这么那啥。」 那一个鞠躬,也把王扬干懵了,左不言文绉绉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得劲。 王扬也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周羽一眼:「你刚刚躲啥?我都敢磕你不敢受?」 周羽无语望天一秒:「我没真想你磕啊,就是想吓你一下给你个教训。」谁知道你这么敢,说跪就跪,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裴野终于松开王扬,拍拍他的肩膀:「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王扬也挺无语的,荷尔蒙上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啊,今天这事,就怪丢人的。虽然吧,上周17班得奖的时候他已经丢过一回了,打脸啪啪响。 闹剧终于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我都差点哭了,小天鹅过去是真的难 第42章 定制照 磕头风波并没有立马过去, 不知道谁向罗成告了状,说是裴野一伙人霸凌同学。和匿名消息一起的,不仅有裴野压制着王扬的照片,还有王扬跪着给左不言磕头的照片。 罗成看到照片的时候血压都高了。虽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毕竟照片还有可能是合成或者借位的。但这种磕头的照片, 根本没有借位的可能。 罗成火冒三丈,提着他的塑料棍就去找左不言, 本想给他一棍的, 但又觉得他这个小身板肯定遭不住, 最后一棍子落裴野背上。 裴野经常挨塑料棍, 对于这个力度早就免疫了。 但不妨碍他觉得委屈:「罗老师你打我干嘛!我没开小差!我在好好看书!」 罗成可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根本不会心虚。 他板着脸:「出来!还有左不言和王扬, 你们三个都给我出来!」 走廊上, 寒风阵阵, 左不言一哆嗦。裴野撒腿就往教室跑, 罗成真想打断他的腿:「裴野!你干嘛去!滚回来!」 裴野当然没有听话的立即滚回去, 他回到座位上,拿起那件假貂皮, 回到走廊上, 给左不言披上,掖好。 罗成无语翻白眼:「你是左不言他爹吗?眼巴巴跑进去拿件衣服出来, 自己不穿,给他披上。」 裴野得到左不言的笑脸, 一点都不在意罗成骂他,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表情:「他这么体弱,要是病倒了,年级第一可就又回到实验班上了。」 很好, 成功捉住罗成命脉。 罗成用塑料棍把裴野从左不言身边扒拉开:「分开点,谈话呢,又不是小猪仔要挤在一团报团取暖。」 裴野撇撇嘴。小气鬼老罗!挨着站怎么不行了,就是在报復他顶了一句嘴。 「咳咳!今天下午你们三个干什么了?别人都告状到我这里来了。」 「谁告状啊?我们没干什么啊?」 罗成好气,拿着棍子的手蠢蠢欲动:「你没干什么心虚什么,还给我瞪眼睛!」 裴野真委屈:「我没心虚!我就是一激动就嗓门大。」 罗成不想和他说话,目光看向好学生左不言:「左不言你说,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在我这里有特权,只要是学生,我全部都一视同仁,不要想着遮掩,我手头上可是有证据的。」 左不言看这架势就明白,多半是下午磕头道歉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到了罗成面前,不然王扬不会被叫出来。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个被叫出来,可能是因为罗老师手里的证据是照片吧,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冲突中央的就是他、裴野还有王扬,就他们三个动作很明显。 左不言不会说谎,自然老实说:「之前我们和王扬同学打了一个赌,赌注就是磕头。」言简意赅,给罗成听得直翻白眼。 「你说得简单!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打个赌就下跪磕头的,要是起冲突了是不是要一把刀直接砍西瓜一样把看不顺眼的人砍死?」 第83页 左不言实话实说:「罗老师,言重了。」 「罗成一脸恨铁不成钢:「左不言啊左不言,我开始以为你是个好的,是个明白事理的,之前还帮助特殊同学说话,怎么一转眼,现在霸凌别人的就变成了你了呢?你真叫我看不透。」 王扬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有发言权:「罗老师,这件事和左不言没关系,赌注是我自己说的,头也是我自己愿赌服输磕的,当时也不是给左不言磕的头,只是他刚好站在那里而已。」 「那你说,有什么事情需要赌磕头的?你在家给你爸爸妈妈都没磕过头吧?到学校来给同学磕头倒是勤快!」 「我在家经常磕头。」王扬觉得罗成对他有误解。 罗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像不像话!」 裴野给罗成拍背:「罗老师,消消气,消消气。」 「我看见你们一个二个就生气!还消气!一天天的,竟给我惹是生非!说!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赌这么大!」 王扬准备破罐子破摔,却没想被左不言抢白了:「罗老师,真没事,就是元旦汇演我们班的节目被刷掉了,王扬同学觉得时间不够来不及了,毕竟之前那个节目他们排练了一个多月才取得了好效果,当时就剩下一周,肯定来不及,但我们就想着说不定抢救一下还来得及,大家意见有点冲突,可能当时话赶话,王扬同学就随便说了个赌注。」 王扬疑惑的看了左不言一眼。他不明白,左不言为什么会说得这么中肯。中间他朝秦萌萌发火,以及之前那个节目是他要求换的,本来打算好好表演把奖品送给罗成当生日礼物,这些左不言全部省略了没说。 在原本的版本里,他是胡搅蛮缠只想耍帅不管全班人利益的傻逼,在左不言的嘴里,他就成了一个只是嘴快的意见不同的同学。 这个人他真的看不透。没有北方爷们的豪爽,瘦唧唧一小个,长得比女生还精緻,年级第一却不去实验班,非要留在普通班里装逼,还圣母,像个不谙世事的白莲花。真的圣母,明明把他做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左不言和裴野一伙人就会没事,罗成只会追究他扰乱班级事务,可是他没有,而是用话帮自己遮掩着。 看不透。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样格格不入的左不言能够收穫裴野等人的信任了。 罗成半信半疑:「真的不是霸凌,就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 左不言点头:「真的,如果罗老师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班上的同学,当时是开班会的时候打赌的,他们都知道。」 「行吧,」罗成见左不言这么坦荡也就信了,没办法,左不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真的太正面了,就算受到了一些冲击,也没有办法完全否定,「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学校里面搞下跪磕头这一套就是不行,就算是愿赌服输也不行,你们三个,晚自习就别进教室了,就站走廊上给我写个一千字的检讨,写完了交给我再进去,我看你们还上不上头!」 「罗老师,左不言就不用写了吧,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没关系。他身体又不好,要是冷感冒了……」 「闭嘴!谁说和他没关系?他没看热闹?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还不如快点开始写。」 「可是……」左不言拉了拉裴野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别再惹罗成不高兴了。 裴野不高兴噘嘴,但还是老实进教室拿本子和笔。 怕左不言感冒,裴野把盖脚的小毛毯也拿出来了,直接给左不言捆腰上。打疙瘩的时候,毛毯收缩,左不言腰本来的维度就被暴露出来了。裴野两只手掐着,指尖与指尖之间就隔着一点距离。 腰是真的细,还没有赘肉,薄薄的一片,但又有独属于少年人的韧劲。 王扬咳了一声:「裴野,你能不能别这么基佬?掐着人家腰不松手。人家左不言论坛里迷妹一大堆,甚至有迷妹高价悬赏左不言的照片,你这样让人家迷妹怎么看,怕不是会组团来打死你。」 高价悬赏照片? 左不言觉得不对劲,他追问:「王扬同学,是几个人用钱买我照片,还是一个?」 王扬回忆了一下:「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一个,她匿名,但是每次都用同一个暱称,开始是几百块钱或者上千买你照片,但是要求私聊。后来不知道是没钱了还是怎么,就变成用一道难解的题换一张他指定要求的照片,具体什么要求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加了群单独聊的,我没那么变态,就没加群。只是听说他好像真的有两把刷子,有人刁难他让他解竞赛题,结果他还真解出来了,论坛里搞竞赛的人都疯球了。」 左不言听得背心冒冷汗,直觉告诉他,这个匿名同学就是一直窥视着他的那个变态。 裴野心再大也意识到不对了:「把你说的那个论坛帖子给我看看,这不是什么迷妹,简直就是偷窥狂,谁会花上千块钱就买一张照片,还搞什么指定要求,要是被我抓到,我告他侵犯肖像权!」 王扬被两人一问,也品出了点不对头,他遮遮掩掩拿出手机开始翻论坛。 裴野看左不言一眼,他正垂着眸子不知道想什么,但凭裴野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多少有点焦虑,下意识咬着嘴唇,脸色煞白。 看样子,小天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啊。 第84页 王扬找到帖子,给两人看。 「卧槽,我好几天没看到这个帖子了,这跟帖的都是什么,好变态啊。」 跟帖的刚开始都是嗑左不言颜值的,后来就慢慢不正经开始嗑左不言身上的一些部位,什么天鹅颈、手指、脚踝、腰线,最近的变态到甚至在意淫左不言。 最新几条消息其中一条是楼主,也就是高价收购照片的那个人的发言。 『管好你们的眼睛和嘴巴,不然我有办法知道你们是谁。记住,他是我的。』 王扬瞥左不言一眼,嘟囔一句:「这人好双标啊,她花钱买偷拍照片可以,别人表示喜欢就不行。你这迷妹有点疯狂啊。」 论坛里当然有些人不服,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一些所谓的cp粉。 『我不同意!美人是裴野的!绝配!』 『我觉得他和林霖才是一对,我之前还看到他们手挽手呢。』 「邪/教啊邪/教,」王扬摇着头,「你的疯狂迷妹要是看到这些cp粉的发言,能气死。」 左不言听不进去王扬在说什么,视线落在屏幕文字上,聚焦又失焦。 他真的害怕,怕那个人伤害林霖和裴野,原本以为他在南城就没有法子,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社会,只要有钱什么事干不了。 要让那个人不伤害他身边的朋友,他能怎么做呢…… 第43章 发喜糖 心里有事, 一急,冷风一吹,左不言直接就倒了。 吓得裴野扑上去把他接住,牢牢抱在自己怀里。好险, 差点脑袋就磕在阳台围栏的稜角上了, 这么聪明的小脑袋,要是磕坏了他会内疚死。 王扬一惊一乍的, 把正在管纪律的罗成给叫了出来, 教室里的人胆子大的就站起来, 探着脑袋看向外面。 罗成执教这么多年, 或多或少也遇到了一些紧急事件, 他比较镇定道:「先别动他, 掐下人中, 要是不醒就马上叫救护车!」 裴野手劲大, 不敢自己掐, 别人碰左不言他又不放心, 最后还是喊林霖出去掐的人中,他就负责掐左不言的虎口。 左不言没有陷入深度昏迷, 只是刚刚那瞬间突然眼前发黑, 天旋地转,看不见也听不见, 但是基本的知觉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在裴野的怀里,也知道有人在掐着他的人中和虎口。 就在要叫人打120的时候, 左不言悠悠转醒。他还是很晕,但为了稳住众人,他轻轻摇摇头,竭尽全力说出一句:「没事, 就是有点,晕。」 罗成疏散着看热闹的同学,给裴野说:「晕的话估计是贫血或者低血糖了,你背着他去医务室让校医看看,应该输点葡萄糖就好。」 北城七中的校医行医经验丰富,左不言又慢慢恢復,去校医室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本来王扬是准备帮助裴野把左不言扶到裴野背上的,谁知道,裴野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左不言抱走了,留下众人在风中凌乱。 裴野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很容易让大家认为左不言很轻的好不好! 寒风凛冽,走廊外树梢萧瑟,走廊上,裴野抱着左不言,像是浴血厮杀才打败恶龙救回小王子的骑士。 膝盖搭在裴野的臂弯里,小腿晃晃悠悠,莫名有种悲凉又安定的感觉。 左不言躺在裴野的怀里,随着裴野的动作轻轻动,他能感受到裴野很小心,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将颠簸降到最低。 从下往上的角度看去,裴野英俊如雕刻,下颌线紧绷着,是少年初具的锋芒和朝气。 在那个变态到明面上来之前,如果只有远离裴野才能保证裴野的安全,他愿意躲得远远的。 只要能继续让裴野做那个无忧无虑,生活多姿多彩的少年,做什么他都愿意。 医务室,年过四十的校医对左不言的情况做了下检查,结合左不言的症状描述,得出结论:「低血糖,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左不言有点心虚:「都有好好吃饭。」 校医冷哼一声:「说老实话,你想骗我,还嫩着点!」 左不言抿唇开始回忆,好像他从收到照片那天起,就吃不进饭,就算吃进去了,回卧室之后又难受得吐了出来。 「一两顿吧。」 校医白他一眼,两根指头拎起他瘦得没啥肉的胳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瘦的小男生,十七八的小男生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你就一两顿不吃就饿得晕过去,说明你这身体太差,要好好补,好好吃饭。」 裴野听得很着急:「医生,那他吃点什么才能补起来啊?」 校医意味不明看他一眼,怎么在学校里看病也会有种在产房外面应对焦急等老婆的丈夫的感觉。 「又不是坐月子,要什么补,可别瞎补,就老老实实吃饭就好,营养均衡,多吃蛋白质,适量运动增强体质。强身健体,慢慢来。」 「好吧。」裴野决定,一定要好好监督小天鹅吃饭,不能挑食! 在校医室挂了一瓶葡萄糖,左不言慢慢恢復体力。等到葡萄糖挂完,差不多也下晚自习放学了。林霖和周羽来医务室找两人,后面跟着一个苦哈哈的王扬。 「我不服!你们两个熘了,就剩我一个在走廊上写完了检讨。」 裴野瞪他:「你说什么话,我们怎么就熘了,要是我,我宁愿左不言身体没事站在走廊上写检讨呢。」 林霖撇撇嘴:「野哥你可真是好样的,也不知道帮不言解释一下,连累别人和你们一起写检讨。」 第85页 裴野委屈极了:「我怎么没解释,我解释了的!再说了,我这件事本来也和我没啥关系,我和小天鹅不都是看热闹的?」 林霖反应过来:「对哈!」 这件事的起因明明是一个王扬装逼耍帅,一个周羽英雄救美,他把视线落在两个罪魁祸首身上,目光灼灼,无处可躲。 王扬心虚摸鼻子,周羽努力降低存在感。 「行了,」裴野把左不言从被子里掏出来,又给他盖上小毛毯,「教学楼人都走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寝室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说了也没用。」 左不言被裴野的手摸着,隔着几层裤子他都烫得下意识一躲:「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 裴野不让,甚至觉得他在逞强,身体弱弱的小天鹅短时间内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别害羞,让我抱你回去,不然万一你走半道上低血糖,夜黑风高的,我也不能保证第一时间接住你,要是把你小脑袋瓜和波棱盖磕破了,可别后悔。」 林霖也帮忙劝:「对啊,不言,别怕麻烦野哥,他一拳打倒一群小朋友,抱你回寝室还是绰绰有余。」 好吧,左不言说不过,选择自暴自弃,头一低,任由裴野把他从床上搬起来。 回寝室的路上,他把头塞在裴野的胸前,额头就直直顶着裴野的胸肌,软软的,耳畔唿啸的风声远去,只留下裴野快如鼓点的蓬勃心跳。 怕左不言冷着,裴野还用上面那个手顺势捂住左不言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 小天鹅这个人就是这样,浑身上下哪里都精緻小巧,连耳朵都是小小一只,被寒风冻得冰冰凉凉,让人怜爱。 天寒地冻,很多同学一放学就冲出教室直奔寝室或者校门口,这会儿路上走着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林霖感嘆一声:「没有想到我们526f4会经歷这么惊险的一天。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和野哥在一堆,指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裴野不服:「什么叫没有安生日子过?这叫生活有滋有味,每天都要经歷不一样的人生。你想想,花一样的学费,别人来学校就学了个习,你不仅学了习,还见识了各种有趣的事情,不好吗?」 平常总会来一句毒舌总结的周羽没说话,毕竟这次的事情是他招惹起来的,存在感还是降低一些比较好。 「哼!」林霖气唿唿。 躲在裴野怀里的左不言支着耳朵听他们吵嘴,不自觉笑弯了唇。这么好的一群人,他要好好守护着呀。 回到寝室楼下,人可就多了,三四楼都是高二的,裴野抱着左不言上楼的时候,和裴野比较熟悉的男生就扯着嗓子吼:「送入洞房~」 「噢噢噢!」 「欧欧欧!」 各种奇怪的叫声此起彼伏,连带着本来不认识裴野他们的人也开始胡闹,有的还直接跟着裴野他们回寝室。 人一多,林霖就开始社恐,他小碎步争取跑在第一个,打开门后就守在门后,准备等所有人进寝室之后他就马上关门。 裴野把左不言放到床上,开始翻找他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寝室门外闹哄哄,嬉笑着,还时不时敲敲门。 「野哥你干嘛?」林霖见裴野拿着一袋东西去开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裴野挑挑眉,回答林霖的问题却对左不言温暖一笑:「发喜糖啊。」 「卧槽!」第一次,林霖和周羽的脑迴路同时对上了。 裴野疯了! 林霖坐在左不言的旁边晃晃他,十分惊恐:「不言!野哥疯了,你快制止他!」 左不言红着脸,不说话。他一害羞就说不出话,声音会抖,就任由裴野折腾了,他安抚林霖:「裴野开玩笑的,他可能就是想给同学们分点吃的。」 听左不言这么一说,林霖也觉得有理,他走过去靠着门,扒着门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 裴野意气风发,真像新郎,见人就发糖。那一袋糖本来是元旦节去左不言家吃饭,李舒塞给他的喜糖,他带到学校来了,这下正好。 「新婚快乐!」 裴野丝毫不吝啬,就是一大糖抓过去:「谢谢,谢谢,吃喜糖。」 「新娘子真漂亮!」 裴野依旧一大把糖:「眼光不错!给你多抓点!」 林霖扒着门怀疑人生,他野哥这个表现可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啊。凡是祝贺词夸了左不言的,他可是实打实的多抓了糖的。 那些糖看牌子全是好糖,他也真捨得! 林霖总结,裴野是526最大的恋爱脑。 喜糖发到没有,拿到糖的一群男生呜呜渣渣叫着,把裴野围着,像是真心实意祝他新欢快乐。 就,真的乱套了。 裴野回到寝室的时候,林霖幽怨的看着他:「野哥,喜糖呢?那么好吃的糖都不给我们留几个!」 「留了啊,」裴野满面红光,十分满足,意犹未尽,从衣服兜里抓出最后一把给林霖和周羽,「拿去分吧。」 林霖和周羽开开心心坐在桌子边分糖,裴野笑嘻嘻的从另外一个衣服兜里掏出一把捧在手里:「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糖,我一样都留了一个。」 左不言自然认出糖是妈妈和谢叔叔的喜糖,全是他妈妈让他尝过觉得好吃才买的,他没吃糖,心里却溢满甜蜜:「都喜欢的,这些糖都是我挑的。」 「那剩下的都给你。」 第86页 左不言伸手抓了一半,给他剩了一半:「一人一半。」 裴野笑得憨憨的:「感情不会散!」 小天鹅动作轻悠悠的,拿糖的时候指尖划过他的手心,痒到骨子里了,恨不得抱着他欺负个够。 「咦~」林霖捂嘴,龇牙咧嘴。 「怎么了?」周羽问。 「酸倒牙!」 糖当然不酸,酸的是『你一半我一半,感情不会散。』 本来以为野哥是个不会谈恋爱的大直男,没有想到这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可真开心,提前过了当新郎的瘾 第44章 揉屁股 裴野发喜糖的事情被拿到喜糖的男生发到了论坛里炫耀, 知道的人多起来,就有人跑到左不言「迷妹」的帖子里说。 很快,名为「抓影子」的楼主回覆:他不会嘚瑟很久的。 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个小姑娘披着网络的皮在背后放狠话,根本没啥人往心里放, 还有人在帖子里煽风点火, 添油加醋,把裴野和左不言说成热恋好几年的都有。 洗漱完, 左不言躺在床上, 用手机摸进今天王扬说的那个帖子, 看完新的回覆, 他只觉得触目惊心。 虽然那个人没有做出什么对他有实质伤害的事情, 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裴野做些什么。要知道, 变态都是反社会人格的, 思维根本不能被正常人所揣测。 左不言看着在阳台上边洗漱边扭来扭去的裴野, 眼里一酸, 用实名回復了帖子。 「我和裴野只是朋友, 请大家不要嗑我们的cp,这会给我带来不适。谢谢大家。」 很快, 下面跟了很多回復。 「姐妹们!传下去!我们女生有希望了!」 「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 be了, 正主亲自拆的cp,我不活了, 呜呜呜……」 「楼主快出来!你又有希望了!」 「啊啊啊!这一晚上我遭遇了什么,心情大起大落, 受不了!」 …… 左不言一直抱着手机,希望等到「抓影子」的回覆。 终于,「抓影子」回復了:乖。 左不言恶寒。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抓影子」的态度,把他当成好玩的玩具, 当成附庸的所有物。 看起来「抓影子」暂时被稳住了,左不言却不敢完全松懈,敌人在暗,他在明,他根本就不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出手,以什么方式出手,对谁出手。 裴野开开心心洗漱完,甚至试图完成送入洞房的步骤,反正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和小天鹅睡过一个被窝。 他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回来,小天鹅却双目紧闭,睡着了。 总不能不打招唿就钻人家被窝吧,又不是变态。满心遗憾,落寞的爬上自己的小床。 「唉。」 躺着望了一会儿上铺,他突然想起白天看的那个帖子,有点想去看别人是怎么嗑他和小天鹅的cp的,也想去看看那个定制照片的变态到底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噁心人。 裴野登上了论坛,他先摸到了定制照片的那个帖子。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他看到了左不言实名的那条回答,他把每一个字都盯着看了很久,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哪里。那句『只是朋友』、『会给我带来不适』,狠狠地灼伤了他的眼睛。 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以为左不言没有表示出牴触就是对他也有点感觉,结果没想到,小天鹅会对这种关系感到不适。 不过也正常吧,正常男生对于这种关系都会感觉到噁心,厌恶。 所以都是他自我攻略把自己变弯了的吗? 唉。可是他真的好喜欢小天鹅啊。想和小天鹅牵手,想和小天鹅贴贴,想和小天鹅亲亲,想和小天鹅睡觉,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献给他。 捧着手机,心里比倒了一杯浓缩柠檬汁还要酸涩。 他到底要怎么办呀? 麻木的扒拉着帖子,突然看到「抓影子」发了一条连结,内容是:同性恋是病。 裴野半信半疑点进去,很快跳出一个谘询连结,有个不知道是机器人还是真人的心理医生问他有什么需要谘询的吗? 裴野把刚刚看到的那个标题输进了对话框:同性恋真的是病吗? 那头的医生回覆:是的,有临床试验证明同性恋是病,并且我们国内已经有了技术可以治癒同性恋。 裴野不信:真的假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技术。网上都说这是骗人的。 医生回覆:那是他们孤陋寡闻,这种技术其实都是封锁起来的,毕竟这种病见不得人,就算有患者治好了也不会敲锣打鼓宣传治疗效果,得了这种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裴野就像是被保健品欺骗的老年人,对那个医生的话开始相信起来:那什么地方可以治疗这种病呢? 医生:我给你推荐一个机构吧,这个机构是治疗同性恋的权威,我这里还有很多成功治癒的案例,可以发给你看看。 裴野很快接收到了一份文件,里面有好多人的自我叙述,讲述自己是如何在机构的帮助下治疗好同性恋这种畸形的病症,现在结婚了又有孩子了,生活很幸福。 看完之后,裴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原来他是生病了。 原来,他可以不用喜欢小天鹅。 要不去试一试,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性恋,要是能治好也不是不行,至少这样,他看着小天鹅就不会难受了。可是一想到要不喜欢小天鹅,他就狠狠难受住了。 第87页 裴野翻来覆去,脑子乱如麻,他以为睡着了的左不言其实并没有睡着。 左不言感受着来自对床的震动和翻动,好像连接到了裴野悲伤的信号。心脏好难受,眼睛也很酸,眼泪真的不争气,无声无息顺着眼角滑落。掉的好像不是眼泪,而是他心间血。 两行清泪,到天明。 第二天,左不言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裴野的动静,等他睁开眼,发现裴野不在寝室了。 他肿着一双眼问林霖:「林霖,裴野呢?」有点别扭,但是看林霖的表现并不知道他昨天在帖子里回復了。 林霖正擦脸呢,转头看他一眼,被他肿唿唿的两只眼吓到了,好好的一双含情目肿成了核桃眼,眼睛就只有平时一半大小了。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怎么红肿得这么厉害?」 左不言抿抿嘴:「可能是水肿了,昨天输液太多了。」 「哎哟,这也太影响颜值了,你等会儿洗漱的时候用冷水冰敷一下,看会不会消肿。」 「好,」左不言点头,他还是执着的想知道裴野去哪里了,「裴野呢?」 「哦,你说野哥呀?他没给你发消息吗?我早上起床看他给我发消息说有急事请假出校了。」 「没有。」左不言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很重要的一块,那一块找不回来,他的心里就一直有疼痛的漏洞。 「没事,你别担心,他可能今天就回来了。你还是快担心一下自己吧,快去敷眼睛!」 林霖的猜测没有成真,一连三天,裴野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这个时候,众人意识到肯定出事了。 罗成赶忙联繫裴野的家长,询问情况,结果得知家里并没有什么急事发生,裴野也并没有回家。 一时间,班群,校园论坛,全部都在找裴野。裴野家长也立马去报警了,失踪快三天,立马引起了警察的重视。 裴野有时候比小孩还顽皮,但他却很有责任感,绝对不会意气用事随随便便玩消失,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他无法脱身了。 左不言急得眼睛就没消肿过,甚至还悄悄躲着哭,哭完了他立马想到那个暗地里的人,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论坛里找那个「抓影子」。 左不言没有点名道姓,而是直接跟帖了一条:他人在哪里? 很快,左不言收到一条简讯:裴野?来校门口的扬名酒店,1806,你来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左不言急急忙忙跑去找罗成请假,罗成这种时候根本不敢轻易给他批假,让他好好学习别捣乱,左不言只好去找其他老师,最后才成功拿到请假条出校。 临走前他留了纸条给林霖,让林霖不要担心他。 他一刻都不敢停歇,直直朝着校门跑出去。 跑得血液沸腾,喉咙撕扯着疼痛,一唿吸就感觉鼻腔发痛,有血的气味。他想,如果他体育课能以这种速度跑步,肯定不会被裴野套圈。 对啊,裴野呢,裴野去哪里了?裴野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马路对面有个人好像裴野呀,只是看起来比裴野憔悴很多。 他这时候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去抓住那个身影,生怕是自己因为太着急而出现的幻觉。 裴野没什么力气了,站着都要扶着红路灯的柱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奔赴而来。 小天鹅!裴野也想飞扑过去抱住左不言,但不知怎么,他仅存一点的精力在看到左不言的时候就泄得干干净净。 那是他喜欢的小天鹅,以后也会坚定着喜欢的小天鹅。 同性恋就同性恋吧,大不了相当于不孕不育,其他根本没啥影响,喜欢男人又不会短命。 左不言跑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人行道指示灯变绿。 跑过另外一半人行道需要的三秒,是左不言经歷过最漫长的三秒,也是裴野经歷过最难熬的三秒。 谁都不敢眨眼睛,谁都不敢放松,生怕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好在上天眷顾,裴野成功在马路边接住横冲直撞过来的左不言,刚刚泄干净的力气在他下定决心一直喜欢左不言的时候又重新汇聚。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拖着左不言一直后退,直到两个人倒在马路旁的冷硬长椅上。 咚咚咚。 这是活着的声音。 咚咚咚。 这是活着的脉搏。 两个人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对方按在自己的怀里,急迫到想把唿吸都汇成一股。 左不言想,一个没了,另一个也干脆别活了。 原来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裴野对他来说就成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两个人缓了好久,路过了一波又一波好奇的路人,有的人甚至以为他们两个是喝多了宿醉在了长椅上,跑过来伸手探他们的唿吸,结果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尴尬地收手,走了。 两股唿吸撞上,一样勐烈,左不言眼里的火光照亮了裴野的眼底。他可真是个大傻逼,就算小天鹅不喜欢男人,他还是可以喜欢小天鹅呀,暗恋虽然酸涩,但是也不是不能过。 再说了,他突然怀疑小天鹅对他不是没有感情。 裴野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左不言的屁股几巴掌。 第88页 虽说隔着衣服裤子,但是青天白日下被打了屁股,真的很羞耻啊。 左不言脸爆炸红,眼睛蕴着水意:「你,你打我干嘛?」 「打你干嘛?不想活了?敢闯红灯,不要命了!你多等一个绿灯不行?」 「可是我怕。」怕你不见。说着,左不言的眼泪就滑落脸颊,砸在给他垫着的裴野的嘴唇上。 裴野舌尖探出,舔了一下:「咸的。」 心里疼得慌,他的手搭在左不言屁股上,揉了揉:「对不起啊,是不是打痛了?」 左不言忍不住哭,又实在害羞,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扭了扭,试图把裴野乱动的手扭下去:「没打痛,你,你别揉了……」 裴野这才意识到,他手心里软乎乎又有弹性的一坨,不是其他的什么,而是左不言的屁股肉。 啊!摸小天鹅的屁股这件事好像没有在他的谈恋爱进程中啊!不行,要算进去!这不比牵手得劲?不仅可以揉屁股,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如果小天鹅同意的话)!突然发现新世界!裴野意犹未尽的收回手。 面红耳赤的左不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撑着裴野的胸口支起身子:「对了!我要去扬名酒店!」 裴野的眼神变得危险。 左不言看他表情,突然知道他想歪了,连忙解释:「你别乱想!我去那里是有正事,你先别问,跟我一起去就是了,事情搞定之后我再给你解释,到时候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你就赶紧冲进来……」 两个人疾走,左不言给裴野交代等会儿的注意事项。 站在1806房间门口,左不言心跳得不行,胸腔震动得他脑袋都嗡。 这扇门里,是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折磨着他的噩梦,是压在他心头长达四年多的巨石,是想起就害怕的存在。 今天,他终于要正面恐惧,终于能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了。 不怕,现在的他不怕了,有裴野陪着他,裴野是他的骑士。 左不言抬头,敲响那扇充满未知的门。 第45章 和你玩 裴野不知道左不言来这个酒店找什么人, 但看左不言刚刚着急又抗拒的神色,他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不能让左不言不来,就只有尽量保证左不言的安全。 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裴野不敢探头, 只有屏住唿吸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只要那头左不言大声喊叫,他就第一时间冲上去。 裴野深唿吸一口, 揪了大腿一下, 十分用力旋转, 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和警觉。 敲门声咚咚, 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如同共振到即将爆炸。 好紧张啊,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紧张过。 左不言也很紧张, 敲门敲到后面手都在抖。开门的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无法逃离。 他要勇敢起来了, 不能再用逃离作为保命的手段了, 他现在不再是对这个世界麻木的人,现在, 他有很多牵挂。 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米白色毛衣的男生出现在左不言眼前,笑容温暖干净, 一身儒雅又少年的气质,看到左不言, 他第一秒懵了一下,然后笑容很快又挂在脸上,十分无害,他捏着门把手有点惊喜:「左不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之前中途转学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 「苏疆同学?」打开门之后的场景和左不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会有一只大手从门里伸出来然后把他抓进黑暗。或者打开门的会是一个满脸阴郁的人。 左不言万万没想到, 打开门的会是苏疆,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天才。虽然苏疆表现得很友好且迷茫,但他不敢轻易相信苏疆的话。 「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这里的吗?」左不言没有放松警惕,站在门外,和苏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全神贯注观察着苏疆的微表情,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 「我?我怎么会叫你来找我?我都没有你的联繫方式,而且,我也没事找你啊。我最近可忙了,正在复习竞赛,明天就总决赛了。」 说着,苏疆还侧开身子,让左不言的视线能够落到洁白床单上,那里摆着几本竞赛书。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毕竟那个变态可是摸到了北城七中的论坛里面了的。如果不是苏疆,那那个变态是想要干什么?让他回忆起自己万年老二的过去?如果苏疆是那个变态的话,只能说他的功力太深厚了,心理那么变态,可以长期装出这种儒雅的外表,四年如一日。 左不言抿抿嘴,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是吗?我收到一条消息让我来这里,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发的呢。」 苏疆微皱着眉,歪着脑袋,似乎是在帮左不言想会是谁给他发的消息。 「会不会是李老师啊?这次竞赛我们学校是他带队来的,而且应该也只有我们班上的老师才知道你的联繫方式和你转学到北城来了吧。刚好李老师说待会儿会过来帮我突击一下,说不定他想着刚好来北城,可以见一见你。」 李老师是左不言之前在南城七中的班主任,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和他父亲的表面温和不同,李老师是从里到外的温和,从来没有因为他万年第二而逼他再加把劲,只会在每次考试后叫他去办公室,安慰他,让他不要太焦急,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 他实在不想怀疑这样一个好老师是变态。 第89页 可苏疆,表现得如此坦荡…… 「你要不就留在这里等等,待会儿刚好和李老师见一见,你也参加竞赛了吧,到时候可以一起听一听。」苏疆把门大拉开,欢迎左不言往里走。 当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左不言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进去。 他仓皇后退两步,摆摆手:「不用了,我应该是找错地方了,我要回去再问问,再见了。」 赶在左不言转身之前,苏疆露出受伤的神色:「左不言,虽然我们以前没有太多交集,但在成绩单上也挨着了四年多,你怎么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我一个男的,会对你做什么?」 「不是的,我就是有急事,不方便和你叙旧,以后有机会再聚。」 左不言执意要走,可看到苏疆失落的神色,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要是苏疆不是变态的话,他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是不是会伤害了苏疆,当了十多年的天之骄子,苏疆肯定没有被人拒绝过吧。 但让他进去,他做不到。 就在左不言脑内打架的时候,裴野蹭蹭蹭就从走廊转角的地方跑过来,用力抓着左不言的手腕对左不言说:「还不快走,老罗找你呢!」 左不言抱歉的对苏疆笑笑:「苏疆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老师找我,我要回去了,再见。」 在左不言看不见的地方,一只素白的手抓紧了门把手,狰狞用力。 苏疆遗憾地笑笑:「好吧,那下次见。」 裴野对苏疆点点头,拉着左不言就走,走着走着,脚步加快,急匆匆的。刚刚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听到那个男生一直喊小天鹅进房间,像个拉皮条的一样,他要是再不出现,脸皮薄的小天鹅说不定真的跟他进去了。 谁知道房间里面有些什么。 裴野拉着左不言一直走到了楼梯间,边走边看着手机屏幕,左不言的手机还在走廊盆景里面藏着,视频显示,他们走了之后,苏疆的房门也很快关上了,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左不言按着胸腔,有些后怕,他刚刚有一瞬间真就差点进去了,苏疆表现得太无害了。 裴野把他按在墙上,楼梯间里的声控灯暗下来,裴野声音阴恻恻的:「小天鹅,我又想打你屁股了,刚刚要是我不出来,你就真进他房间去坐一坐了?我告诉你,你要真进去了,说不定他给你喝口水你就晕了,或者是他趁你不注意打你一棍怎么办?你说,你是不是就看着他帅就走不动道了?」 说到最后,裴野话里的酸和委屈明显起来,仗着在黑暗中,左不言很没出息的红了耳尖。 嘿嘿,裴野吃醋了。 他安抚道:「他没有你帅。」 「哟呵,」裴野乐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郑重夸我帅呢。知道我帅,你可要珍惜我,不然以后你去哪里找这么帅的和你玩?」 「就和你玩,不和别人玩。」黑暗真的太蛊惑人了,左不言都不敢相信,这种黏煳煳拍马屁一样的话是他说出来的。 「不过,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跑到这个酒店来,你和那个男生又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不会吧,他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不对,有可能见过,他可是长期全市第一,你说不定看过他的报导。具体事情,我回学校再告诉你吧,我们先回去吧。」 左不言刚直起身,裴野一用力又把他按回墙壁上,手压住他薄薄的温热胸膛:「先不急,你忘啦,你手机还在那个盆栽里,再说了,他不是说你们老师要去找他吗?我们总要看看到底会不会去。」 裴野心里酸唿唿的,别说全市第一了,他连全班第一都没考过。他这样的小垃圾,怎么配在小天鹅身边待着呢? 自我否定不到一秒,裴野又很快振作,管他的呢,学习不好他也可以靠其他的挣钱,将来一定能够养活小天鹅。学习不厉害,但他其他很厉害啊,柔道、厨艺、滑雪等等等等,他都不在话下。 大老爷们儿,怂什么?就是干! 就这样,两人在没有光线的楼梯间一直待着,站累了就坐楼梯上,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屏幕里,走廊安安静静,没有人出现。 裴野扭头,借着手机的光,打量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清秀漂亮,成绩优异,性格温和,经常害羞,笑起来甜滋滋的,哪一样他都很喜欢,除了性别这一点和他小时候幻想的未来老婆不一样,其他的都完全一样。 好喜欢啊。 他胳膊搭上左不言的肩,把左不言往他怀里拉:「靠我肩膀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霸总发言给左不言整懵了,但他还是没有犹豫,轻轻歪头靠在裴野的肩头,汲取着属于这个大男孩给他的温度与力量。 好像只要和裴野在一起,无论经歷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走廊上时不时路过一两个人,但是并没有看到苏疆说的李老师。 手机电量告捷,裴野拍拍左不言:「走吧,先回吧。」 「好哦。」左不言站起来,拍拍羽绒服上的灰尘。 裴野蹦蹦跶跶舒展身体,听到左不言拍衣服的动静立马停下来:「屁股坐麻了?还是冻着了?我给你按摩一下?」 「你别胡说。」左不言没用力,恼羞着推他一下,怎么回事,裴野今天是和他屁股槓上了吗? 第90页 两人悄悄咪咪回到盆景边,把手机取回,想了想,虽然没拍到什么东西,但还是把录屏的视频记录保存了下来。 这三天两个人都过得不怎么好,休息没休息够,吃饭也吃不进,急需回去补充能量和觉,但是左不言想起所有人都还在找裴野呢,两个人一致决定立马回学校报平安。顺便在路上给裴野的家人也打了电话。 找到罗成的时候碰巧几个警察也在,罗成看到裴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提着他的塑料棍就想往上沖,被警察拦住了。 在罗成杀气满满的眼神注视中,裴野开始讲述自己这三天到底经歷了什么。 第46章 那三天 裴野把手伸进裤子里掏出一个迷你的运动相机拍在桌子上:「警察叔叔, 我要举报这个机构,他们非法囚禁病人,还用电击和鞭打强迫病人改变意愿。」 众人的眼神都有点微妙,看得他心里毛毛的:「怎, 怎, 怎么这么看着我?」 左不言欲言又止:「你,相机藏哪里了?」他眼睁睁看着裴野把手伸进裤腰里掏啊掏, 可不像是藏在裤兜里的。 裴野真想弹他一个小脑瓜崩, 但他又捨不得, 于是理直气壮朝其他人看回去:「你们在想什么?我藏秋裤里的!不是内裤里!」 罗成松了一口气:「吓我, 我还以为你需要靠它撑场面呢。」 裴野:嗯?嗯?嗯!他的视线飞快扫到左不言, 可激动看着左不言解释, 恨不得当场掏出来给左不言量量:「我没有!我可大!二十厘米!」 「咳咳咳!」警察忍着笑, 制止住他们跑歪的话题, 「这个不重要, 接着说电击的事情。」 裴野还是看着左不言打眉眼官司, 信我!真的! 罗成瞪他一眼,裴野委委屈屈继续说:「我当时在网上点了一个连结, 进去就是一个医生的对话框, 他说给我推荐一个可以治癒同性恋的机构,我觉得有点怀疑, 新闻里面这种机构都是骗人的,但是他给我看了很多治癒的病例, 我就有点半信半疑,就带了个运动相机进去,想着万一不对我就可以拍下他们的证据。」 「等等!你没事去搜什么同性恋机构干嘛?你一天尽胡来!」罗成平时只知道裴野性格豪爽,皮皮的, 但没想到他性取向也变特立独行了啊。 裴野心里知道自己喜欢小天鹅这件事不能说出来,他避重就轻道:「不是我搜的,我就是看见有人发,好奇。我去这个机构也不是治病,是为了揭露这个机构的黑暗。我要当正义的使者!」 其实他真的想去看看同性恋能不能治好。 不知道罗成到底有没有相信,反正左不言是不信的。虽然裴野说的理由很符合他有点中二热血的性格,但他觉得裴野咋咋唿唿的样子不像是说真话。 裴野不会喜欢上哪个男孩子了,然后试图去治好自己吧。裴野能喜欢谁呢?裴野就和他还有林霖周羽玩…… 「哎呀!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医院的残暴。说是医院,其实更像是小诊所,整个医院就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整个医院除了病房的厕所,其他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我刚进去的时候,想着我配合一点才能顺利打入敌人内部,所以我可自觉了,病服都是我自己换的,然后把相机贴身藏着,手机就搁我鞋垫下面藏着。一个病房里面就一个病人,可能是医生看我比较配合,倒是没有对我使用什么手段,开始只是和我聊天,但我觉得他有点偏激,话里话外都说同性恋是变态,是最噁心的精神疾病,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都说医者仁心,一个敬业的医生怎么会对一种精神疾病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后来我就长了个心眼,他问我什么我都乖乖回答,然后偷偷观察他的办公室,我发现他办公室里面有很多治癒病人的照片,一排一排的,全是比较年轻的男人,但是一个二个看上去眼神都是空洞的,行尸走肉一样,怪瘆得慌。谈完话之后,他就让护士给我打点滴,不知道打的是啥,我只知道打了之后整个人都没啥力气,浑浑噩噩的,注意力不大集中。打完点滴,他们就把我喊到一个小房间去,那个医生给我看了很多很噁心的性/交图片,然后像催眠一样在我要睡不睡的时候问我还喜欢男人吗?」 「我当然说不喜欢了。那个医生当时可疑惑,还纳闷为什么我这么快就治好了,根本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催眠完,那个医生就让我回病房了,接着让护士给我打点滴,说我还需要继续观察观察。」 其实当时裴野挺纳闷的,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啊,他只是喜欢小天鹅,只是喜欢这个人,又不是这个性别。 「打点滴的时候房间比较安静,我就听到隔壁病房好像有动静,医生大喊着让护士准备电击什么的,动静很大,我都能听到那个被电击的男人的惨叫声了。我这个时候就确定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生,他们才是变态。但我当时没太大力气,根本没办法去救那个男人,我也怕打草惊蛇。等到第二天,我差不多摸清楚了他们机构的作息时间,他们可能比较放心点滴里面的药,晚上没有人会查房,只是会把病房门从外面锁着。半夜的时候我就从我病房的厕所爬出去,踩在窗户外面,爬到隔壁病房的厕所里待着。我也不敢出去,病房里有监控,我就把厕所门打开一条缝,喊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第91页 「他浑浑噩噩的,脸颊都瘦成皮包骨了,我叫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在做梦,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恋人的名字,他以为他恋人终于来救他了。后来他强撑着到了厕所,清醒点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说他根本不是自愿来这个医院的,是他家人把他送来的。但是他又是个硬骨头,不想改口,所以就一直被折磨。电击、不让睡觉、看很血腥暴力的图片、打针,很多很多折磨人的方式他都经歷过。他还说,其实之前那些男人根本不是治好了,而是被这些手段折磨得对男人生理性厌恶。」 「相机里有我录的他的视频,详细的都在里面。第三天我证据拍够了,准备走了,我叫他和我一起,但他没什么劲,怕连累我,就让我先出来,然后报警救他。」 裴野没说,证据拍够了是一回事,另外的原因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小天鹅啊。 打点滴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全靠着回忆和小天鹅的点点滴滴度过。想小天鹅软乎乎的头髮,想小天鹅腼腆的笑,想小天鹅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哪怕他的要求会让害羞的小天鹅社死,想小天鹅隽秀的字,想小天鹅学习时忘我的认真神态。 他不后悔把自己送进这个治疗机构里,毕竟如果他不进来就不知道这么黑暗的一面,如果他不来,这个治疗机构还不知道要开多久,要折磨多少人。 但是他很后怕。他怕有一天他的灵魂里真的会分裂出一个讨厌小天鹅的自己。那时候,小天鹅一定会很伤心的。小天鹅是那么那么信任他,把他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作为好朋友的他疏远了小天鹅,敏感的小天鹅肯定会失眠,会吃不下饭。他不想要看见这样子的情况出现。 其实他在医院里和那个男人也聊了很多,他问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今天遭遇的这些,会不会后悔喜欢男人。 那个男人嗤之一笑:「喜欢如果可以控制,就不是真的喜欢了。真正的喜欢反而会在苦难的折磨下,在长久的惦记下,变得愈发坚固。」 「那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 男人看他一眼,眼里的悽苦装不下:「他不喜欢你,你就不会喜欢他了?人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如果能控制,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 裴野也是在这个时候被点醒的。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和被喜欢的人没有关系。 既然他喜欢小天鹅,就不会因为小天鹅的性取向而改变,除非哪一天,他的喜欢给小天鹅带去了困扰,影响了小天鹅的生活,这个时候,他才需要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撤回自己的喜欢,躲得远远的。 现在的小天鹅是需要他的,他或许也可以试着去毫无忌惮的喜欢小天鹅。 坚定了自己要逃出去找左不言的想法,裴野想方设法养精蓄锐,多吃饭,偷偷把点滴管扎漏,终于在这一天直接从厕所翻了出去。好在这个医院是独栋的小楼,病房在二楼,他凭藉一些障碍物成功安全熘下了楼,然后躲着监控顺着墙根走,找到围墙的转角处,一脚踩一边,靠着摩擦力爬了上去。 「你不是带了手机进去吗?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爬墙,不直接报警呢?」 裴野僵住,在众人的眼神注视下,说出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忘了我带手机进去了。」 手机一直放鞋底,不像运动相机就在他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硌肉的存在,他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手机,都是翻墙出去之后他觉得走路有点跛,这才想起脚下还有个手机。 众人:……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大智若愚,还是命大。 裴野把运动相机上的视频和照片导到电脑上放给警察看,一个一扫而过的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等等!」裴野倒回去。 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医生办公室里面的照片墙,在最开始的一排里,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帅气稚嫩又厌世。 他手指着那张照片看向左不言。 左不言从头到脚凉气直冲:「苏疆?」 第47章 挨揍啦 照片墙上的苏疆很稚嫩, 脸部轮廓没有现在这般清晰,但那通身的厌世和阴郁却透过时空扑面而来。如果说,在酒店的时候左不言只有两分怀疑神秘人是苏疆,那么现在他就有五六分怀疑了。 在南城, 成绩长久凌驾于他之上的是苏疆。裴野说, 他是看到论坛里那个「抓影子」发的连结才知道这个机构的,说明这个机构肯定是「抓影子」想办法送到裴野面前的。明明是「抓影子」发的酒店房间, 酒店房间里住的却是苏疆。苏疆说后来李老师会去, 但他和裴野在楼梯间坐了一个多小时, 都没等到李老师。 这一切, 都指向着同一个人, 苏疆。 如果真是苏疆的话, 只能说他太会隐藏了。和苏疆同班四年多, 他从未看见苏疆和任何人红过脸, 无论何时, 他面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嘴角的弧度永远恰到好处。而这样无懈可击的苏疆,曾经在同性恋治疗机构里面待过。 说实话, 左不言是不相信这个三无机构的所谓治疗手段能够真的根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 所谓治好,说不定就是和裴野一样靠说谎话迷惑那个医生。 裴野看他脸色不对, 心里直觉有事,怎么说呢, 如果是看到自己认识的人曾经有过治疗同性恋的经歷,左不言最多是惊讶,可看到苏疆的时候,左不言脸都煞白, 眼里的惊惧远多于惊讶。 第92页 警察也看向左不言:「怎么?同学你认识他?」 左不言颔首:「认识,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这张照片和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差距太大,有点惊讶。」 听左不言这样说,警察就以为他只是很惊讶,没有太往心里放:「可能现在走出来了,你也不用太为你朋友担忧,也不用特殊看待他,就正常相处就行。」 怀疑终究是怀疑,不是肯定,所以左不言压下心底的想法,顺着警察的话点点头。 把大概的证据浏览了一下,警察就把相机收起来了,证据确凿,他们要回去准备抓人,同时留了裴野一个电话号码,等那边尘埃落定的时候,就让裴野去警察局做笔录。 警察走了,罗成发怒了,直接二话不说就追着裴野开始跑,那架势,可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塑料棍好几次都差点戳裴野屁股上。裴野本就精疲力竭,哪里抵挡得住罗成的全力追赶,他边跑边求饶:「罗老师!我错了!你放过我的屁股吧!」不要戳菊花啊! 罗成冷哼:「我偏不,我今天就要让你菊花开满坡!让你请假出去当正义的使者!你以为你是奥特曼还是蜘蛛侠!屁大点本事没有,还这么猖狂!我要不收拾你,早晚你的腰子要被人嘎了!」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跑到教学楼下面,跑了两圈,刚好下课了,走廊上全部站着人,看猴戏一样,可开心了,还有人幸灾乐祸,让裴野快跑,追上来了。教学楼上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裴野也想跑快点啊,但是他没劲了,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台阶上,直接被罗成来了一个武松打虎。 罗成骑在裴野的腰上,像两个打打闹闹的少年人。他倒不是真的要打裴野,就是不追着裴野跑几圈发泄发泄,他心里的郁气难消。 罗成的大巴掌一个个拍裴野背上:「三天啊!三天!裴野你真是长本事了!骗我家里有事,请假出去,结果也不回家,给我闹失踪!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我又怎么面对我的教学生涯!」 铁血老爷们的眼眶都红了,为了忍住泪意,鼻翼用力。是真的后怕。不管裴野平时多么调皮捣蛋,多有小机灵,说到底他都是一个长大成人的小男孩,社会上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他怎么招架得住。 裴野这回是真认识到错误了。 他那天也是冲动,半夜不太清醒,看到那个医院的消息就想去看看,本来以为自己当天就可以回来,但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复杂,收集证据也比他想的难,所以耽搁的时间就久了。 他也后怕啊,要是他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个变态医生还真就说不准会用什么残暴的方式来招待他。 后果无法想像。 裴野一个反扑,就把骑他腰上的大男人抱住。用力拍了拍罗成的后背,他吸吸鼻子:「老罗,我真错了,以后真不敢了,我以后尽量不惹你生气了。」 罗成也不示弱,大力锤回去:「你有什么不敢的!」 等裴爸裴妈赶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裴野和罗成抱在一起互相捶背的场景,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裴野眼尖,看见爸妈同款焦急憔悴的脸色,意识到教训还没挨完,他现在只想抱着罗成不撒手,让他给自己挡挡,不然他就要在学校里挨一顿父母双打。 他妈都还好,他爸是真的难顶,毕竟他这一身的柔道功夫都是他爸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的,只要他动动指尖,他爸就知道他要出什么动作,然后直接把他锁死。 裴野是个长相严肃的中年人,长期带一堆皮小孩,他的不威自怒早就练出来了,此刻这个大汉气势汹汹就走过去:「裴野!」 裴野应着往罗成身后躲:「爸,妈。」 裴爸伸手就去抓裴野:「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我爸!书不好好读,请假偷偷熘出去,一熘就是三天,整得所有人都提心弔胆的,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你就真骑你老子脖子上来了!」 好吧,从小到大挨了无数打的裴野知道,今天这顿他是逃不了的了,他也没有力气逃了,刚刚和罗成跑了那么久,早把他力气耗尽了。 算了,要揍就揍吧!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爹给他两拳。 裴爸震惊,巴掌也打不下去了,反而有点紧张,拉着裴野前前后后看个不停:「真傻了?连挨打都不躲了。」 裴野:谢谢你,我的亲爹。 「爸,你打吧,我没劲了,跑不动了。」 裴爸拧眉怒视他:「这是学校,我还真打你不成?我就是想让你长点教训,一天到晚到处乱跑,让大家都不安宁。」 裴野低眉顺目:「知道了,爸,我真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裴妈也憔悴,没了左不言以前见过的笑颜如花的爽朗模样,她瞪了裴野一眼,附又低声嘆气:「没事就好,你看看你乱跑,整得不言多担心,黑眼圈都比熊猫还夸张了。」 左不言下意识用指尖碰了碰眼底,耳尖薄红,这么严重啊,他这个时候肯定很憔悴吧。 裴野无语。到底谁是他妈的亲儿子,为什么只要小天鹅在,他妈眼里就从来没有他。 左不言对裴妈妈笑笑,乖巧道:「阿姨,叔叔。」 他不作声色把可怜兮兮的裴野挡住,瘦瘦高高一小个,硬是给到了裴野安全感。 裴野心里感嘆,好没出息,竟然要小天鹅来帮他避开一顿打。 第93页 裴妈妈看他是真满意,啧了啧,要是真是她儿子就好了。 等到上课铃响了,裴爸和裴妈也回去了。这回裴野这个事吧,可大可小,失踪是大事,但他又不是出去玩的,反而还立功了,收集了那个黑心机构很多证据,解救了医院里被关着的好几个男孩。 具体的处理措施,校领导还需要认真商议,暂时没有出最终的方案。至于左不言和裴野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比一个缺觉,罗成直接准了他们两个剩下半天的假,该吃饭就吃饭,该补觉就补觉,总要把精神养回来。 裴野喜滋滋的,他终于把四天前的洞房花烛的愿望完成了!他现在就和小天鹅躺在一张床上了!要是那天晚上他就和小天鹅躺一起了,他应该就不会半夜自闭,也不会看到那条连结了。但是怎么说呢,他也不后悔,虽说这三天遭了些罪,但是也帮助了一些人重获光明。 只能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两个人都平躺着,隔着一指长的距离,被子中间撑开一小道缝隙,裴野总觉得不得劲,他抓住左不言的肩膀一翻,两个人面对面着。 左不言以前只在晚上和裴野隔这么近过,但现在是白天,亮堂堂的,他甚至能看到裴野不是很翘却很浓密的眼睫毛。好像面前这个男孩所有的特徵都很少年气,哪怕是眼睫毛这种部位,都很正气,一点都不软乎。但他好像摸一摸啊。 还有裴野的圆寸,他也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和他想像中的一样扎手。 「裴野,我可以摸摸你的圆寸吗?」 裴野二话不说就摸索着他的手腕,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摸!」就很豪气。 不仅如此,他还用手教左不言摸,反方向摸是扎手的,正方向摸就柔软许多,滑熘熘的。 说到圆寸,裴野就想起一件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举行奥运会的时候,我爸为了表示他自己的体育精神,把我拉理髮店里去在脑袋上剃了个五环。那段时间只要我出门,就必定被人摸脑袋。而且我爸可过分,人家都是剃后脑勺上,他给我剃头顶上,不知道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就秃了。」 左不言好笑,眼睛弯弯,看着眉飞色舞讲故事的裴野。 幸好,幸好他把这个男孩子找回来了。 左不言慢慢收敛笑意:「裴野,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是我以前没有给你讲的另外一半。」 他阴暗的生活,终于在今天要全部摆在裴野面前了。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但不知为何,他想要和裴野分享。无论喜怒还是哀乐,他全部都想告诉裴野,这才是完整的他。 裴野看他又露出自己看不懂的落寞神色,心里一痛,手搭上左不言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塞了塞,给足左不言安全感。 「说吧,我好好听着。」 腰间烫烫的,烙铁一般。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在自己身上烙印上属于裴野的标籤。 「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从初中开始我就无法超越一个人吗?那个人就是苏疆。他真的很优秀,不仅学习好,各方面都好。我一度以为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每天光芒万丈,我每天都只有学习和试卷。甚至从初一开始,就有个人每个月都会给我书包里塞一个信封……」 左不言讲了很多,他第一次收到信封的恐慌,想找到神秘人却无法找到的着急,最后无视的麻木。再到来了北城之后,最近收到的那张照片,论坛里的事情和他猜测。在和裴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潜移默化吸收了很多裴野身上的力量,现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其实更像是个旁观者,旁观属于一个学习机器的昏暗四年。 裴野一直认为小天鹅比他表现出来的坚韧很多,但没想到他的坚韧是承担这些阴暗而锻鍊出来的。 「所以你怀疑那个神秘人就是那天那个苏疆吗?」 左不言有点犹豫:「其实我不确定,主要是苏疆表现得太坦然了,那天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但是今天看到他的照片之后,我就觉得他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而且这些事情,无论是那些写在照片上的似是而非话,还是神秘人给的房间号是他的,这些事情都指向他。」 裴野此刻能做的就是给左不言一个全身心的拥抱:「没事儿,不怕,我帮你去调查,只要事情是他做的,总有办法抓住他的马脚的。」 左不言把自己的脑袋往裴野的胸口蹭,他在所有的关系中都很少主动,但裴野不同,裴野的直率感染着他,让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付诸行动。 想蹭胸肌就蹭咯。 裴野看他拱来拱去的小脑袋,又是心疼又是心动。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要遭遇这些呢,来自亲生父亲的精神绑架,来自天之骄子的智商压制,来自黑暗之中的窥视…… 他没忍住低头,落了一个怜爱的亲吻在左不言的头顶上。 轻轻柔柔的动作,左不言却似有所感,他蹭胸肌的动作一僵,闷闷的:「我三天没洗头了。」 裴野:「倒也不必说出来。」 真是不解风情的小天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与正文无关,就是想说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无论我们现在面临着多么无法逾越的高山。 第48章 换髮型 裴野请假出校失踪三天这件事闹得全校人尽皆知, 无论哪个年级的都知道这件事,但他具体是干什么去了,除了老师和526寝室的,其余人一概不知, 具体内容被校方瞒下来了, 怕影响不好。 第94页 这样一来,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裴野出去找异地恋女朋友了, 有人说裴野去网吧上了三天的网, 还有的说裴野去拯救世界了。 众说纷纭, 裴野全部没管。周五的时候, 警察局那边来消息了, 治疗机构的相关人员全部落网, 让裴野去警察局做笔录。 警察局里, 那个医生看见他并不意外, 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我就知道是你。你逃出去没多久, 警察就来了。我说同性恋是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还没人相信我,明明同性恋这么危险, 报復心这么重。」 裴野:……多少有点无语。 「我看你才有精神病吧, 真正的一声都是医者仁心的,才不会像你这样用电击或者精神折磨的手段呢, 说得好听是治疗,其实就是用刑。」 医生不服:「你懂什么?特殊病症要用特殊手段。电击又怎么了, 那些被我治癒的人哪个不是靠电击治好的?」 果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真以为你把他们治癒了吗?你是让他们把自己最原始的想法封闭起来了,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说谎,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能,变成一个一个的行尸走肉。」 「我不信!他们就是治好了!我用机器监控他们的脑电波显示他们已经不会对男人有欲望了。」 裴野无奈摇头, 不想和他争论这些。说到治癒的人,他就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既然你说你把他们治癒了,那你知道治癒后他们的现状吗?比如这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裴野装作随意,在电脑屏幕上随便一指,指尖落在苏疆的脸上。 医生扬起一个满足的笑,虚虚的望着电脑:「他啊,他是我很满意的一个实验品。」 「噢?我不信,除非你仔细说说,拿出证据。」 「他啊,我记得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非常聪明,但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有了不正常的性冲动,被他家里人发觉了,送来我的医院。那时候其实我的经验还不足,但是他家里人说只要能够把他治好,随便我怎么做。现在我用的很多治疗手段都是在他身上试验出来的,有效果的。三个月吧,他就被我治好了。后来他家里人还给我送了锦旗,我没挂,放起来了。」 不是很长的一段话,但里面蕴含的内容,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还正是心智和身体发育不完全的时候,却要受到很多非人折磨。在这种情况下,裴野甚至觉得苏疆真的变成变态也情有可原。 裴野不是很关注那些人是会去监狱踩缝纫机还是学其他技术,他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消息,只想快快赶回学校。经过这一遭之后,他变得很依恋小天鹅,现在才大半天不见,他就很心慌。 回到学校之后,裴野才发现自己的心慌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教室里静悄悄的,少部分人趴在座位上睡觉,大部分人都在写着作业,笔尖刷刷从纸上划过,声音沙沙。 裴野悄悄从后门熘进去。 唉,真是好烦恼,平常这个时间都在补觉的小天鹅今天竟然没有睡觉,就那么坐着,肯定是担心他,想着他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裴野嘴角扬得高高的,从后面走到左不言的背后,两只手贴在脖子上暖热了就去遮左不言的眼睛。 谁知道左不言的反应格外大,第一时间把手里的东西往桌洞里塞,动静大,没睡觉的同学大部分都转过头看,眼神犀利,裴野露出一个心虚的笑,两手拜拜,表示歉意。 被打扰到的人又转头继续学习,裴野虚着眼睛坐在座位上,伸着手找左不言算帐,意思很明显,刚刚藏什么呢,交出来。 左不言狗狗眨眼,试图矇混过关。裴野坚决摇头。 好吧,左不言把自己藏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照片,一张左不言的照片,照片里的左不言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大汗淋漓,略长的刘海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头上,皮肤呈现着一种健康的粉白,身上穿的是一件薄卫衣,领口有点大,露出明显的锁骨,连接着修长的天鹅颈。 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这样的你让我很有欲望。另外,你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在我手上,要的话就来找我。 操!裴野一看就知道这照片是那个变态的手笔。 还很有欲望,再有欲望小天鹅都不是你的! 裴野掏出草稿本,愤愤写道:「你不会是准备背着我偷偷去见他吧!我警告你小天鹅,有危险的事不准一个人去冒险。」 左不言谨慎回信:「我不去。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 就算有,那也只是过去的他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最珍贵的是身边的人。 裴野这才有点满意:「你明白就好。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你要去找他才是中了他的圈套。听话,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不许乱跑。」 「好哦。」 「什么叫好哦?你回信好敷衍。我写了这么多字,你就回我一个好哦。我生气!你要哄我!」 好幼稚。但左不言只敢在心里吐槽。 「裴野,别生气啦,我哄你。」有点羞耻。 裴野放下笔转头,两眼亮晶晶看着左不言,意思很明显,快哄我,我看着呢! 左不言想了想,拿起小毯子把头盖住,裴野愣,这是什么操作,他也跟着把头伸进去,狭窄的空间全部是被两个人用头撑起来的,没有太多光亮,全凭唿吸纠缠确定对方的方位。 第95页 裴野喉结滚动,把脑子里的想法一起咽了下去。 没等他动作,承受不住暧昧的左不言把他头推了出去,动作不轻不重,却把裴野推到僵住。 左不言扯着毯子两角在自己头髮上来回摩擦,等他把毯子拿来的时候,本来温顺的头髮就成了张牙舞爪的小捣蛋鬼,每一根髮丝都在空气中炸开,也在裴野的心底,生根发芽。 左不言抿着嘴笑,用气音对裴野说:「我哄你啦,我给你表演爆炸头。」 这是左不言最近发现的,北城通了暖气之后就很干燥,哪怕他经常喝水,头髮还是容易起静电,每次一脱贴身的衣服,就会噼里啪啦一阵响。 裴野治癒了,所有的坏心情,所有的故意折腾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被小天鹅哄了。 他被自己喜欢的人用爆炸头哄了。 天啊,会用爆炸头哄人的小天鹅简直是可爱爆了! 裴野伸手,想给左不言把飞舞的髮丝弄顺,谁知道静电根本不管他要干嘛,在他手接触到左不言头髮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被静电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左不言的错觉,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滋滋的小电流在眼前划过。 就,好刺激。 裴野忽然想起林霖这个臭屁男孩的梳子是防静电的,他弓起身子,轻手轻脚走到林霖的桌子旁边蹲下,动手在林霖桌兜里翻翻找找。 林霖在午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桌洞里遭贼了。 罗成正提着他的塑料棍来突击检查纪律,谁知道还没走进后门,就看到了裴野猥琐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直冲沖走过去,拎着裴野的耳朵就把人提出了教室。 左不言:一切都很突然。 他不知道裴野去林霖的桌洞里找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成突然冒了出来。 认错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时有时无。 左不言失笑,裴野怎么这么好玩啊。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裴野才表情可怜的回来,手里还攥着从林霖桌洞里摸出来的防静电梳子。 他微微噘嘴,给左不言把乱糟糟的头髮梳理柔顺。 梳好头髮之后,他总觉得哪里还差点什么。他又眼睛一亮,跑去摸林霖的桌兜了。 东西没有成功拿走,手就被清醒的林霖抓住了。 「野哥!你干嘛拿我一次性小皮筋!」 被抓住了裴野也不心虚,甚至十分理直气壮:「借我使使,小天鹅头髮遮眼睛了,我给他把头髮弄一弄。」 说这个,那林霖可就不困了。 他把小皮筋拿出来:「我来!」 就这样,左不言的脑袋成了两个人的试验场地。 一会儿头上扎两个朝天辫,一会儿又是爱心模样,一会儿再是奔跑的小人,一会儿又是半丸子头…… 左不言:任人宰割。 左不言被玩得没有了脾气,他的头髮也变成了微卷。最后,在裴托尼和林托尼的共同友好协商下,他收穫了一个新髮型,那就是半丸子头。 换了髮型,露出了额头,左不言干净漂亮的眉眼无所遮挡。 林霖拍了一把裴野的下巴,十分嫌弃:「嘴闭上,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裴野同样嫌弃他遮挡视线:「你一边去。」 林霖拿着梳子,站在一边十分不可置信:「这就是过河擦桥,卸磨杀驴?等等,这梳子怎么这么眼熟?」 「(⊙o⊙)…」裴野这下心虚了。 左不言替他回答:「你没有看错,这就是你的梳子。」 林霖暴走:「野哥!!」 第49章 摄像头 虽然听左不言说过收到很多不署名偷拍照片的事情, 可真等自己亲眼看到照片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受。 说实话,裴野真的无法想像小天鹅竟然忍受了这样变态的偷窥长达四年之久。 周五放学的时候,他实在不放心左不言, 哪怕知道左不言有人来接, 他都陪着左不言去寝室收拾东西,然后两个人一起到校门口。 如果可以, 他真想把小天鹅粘在自己的眼皮上, 这样无时无刻都可以看到他。 左不言有种错觉, 裴野就像是幼儿园的老师, 他则是被老师亲手交给父母的小朋友, 仿佛他只有一离开裴野的视线就会消失不见。 有一说一,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真不赖。 今天有点堵车, 裴野就陪着他在校门口站着等谢慷。 不知道裴野看到了哪里, 眼睛里点了亮光, 噔一下闪起来:「走, 我带你去买个东西!」 「好哦。」左不言没问他要买什么,反正跟着走就对了。 然后左不言从电器城里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就多了一个浅蓝色的电子摄像头, 加一个充电宝。电子摄像头只要连接了充电宝充电就可以一直监视着。 裴野手机里安装了监控软体, 相当于他可以实时透过摄像头看左不言的情况,还可以通过摄像头和左不言对话。 裴野像个收穫了新玩具的小孩, 兴致勃勃,拿着手机走远, 隔着一两百米的距离,他打开了麦:「喂喂喂!小天鹅,能听到吗?」 摄像头的音量真是不容小觑,裴野一说话, 左不言周边的行人全部齐齐看向他,左不言尴尬到眼睛不知道盯哪里,他连忙凑近摄像头的耳朵边:「裴野,我听得到。你小声一点,声音太大,路人都看着我。」 第96页 在裴野的视角看来,就是一张粉嫩肉感的唇贴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在说话,说了什么没听见,光看嘴型变换去了。左不言张嘴说话时,嘴唇开开合合,还能看见他洁白整齐的牙齿和在嘴唇边缘划过的舌。 怎么回事啊,小天鹅是哪哪儿都长得称他心如他意。 裴野走了会儿神,等把注意力聚焦在屏幕上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一只大手搭在左不言的肩头。裴野心里咯噔一下,又酸涩着。 「干嘛呢!你谁啊!把你的爪子拿来!」 哪里来的臭流氓啊,怎么就搭肩膀呢! 左不言正想喊谢叔叔,就被裴野一声吼吓得差点扔了摄像头。 他伸头张望着,想看看裴野在哪里。裴野被人流隔开,一时看不到他的方向也是正常的。 谢慷乐了:「不言,你给他看看我是谁。」 左不言听谢慷的,调整摄像头的角度,让裴野能够看到「爪子」的主人。 「咳咳……」裴野更多的话呛在了喉咙里。 夭寿啊。继上次民政局嘲笑小天鹅妈妈之后,他这次又吼了小天鹅很尊敬很喜欢的谢叔叔。 总共两个家长,都被他得罪了。 抱着能混就混的想法,裴野十分没有原则的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叔叔好,你接到不言了,那我就放心回家了。」 说完,摄像头恢復安静。 谢慷弹了下摄像头的耳朵,含混笑了一声:「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走吧,你妈妈还在车上了。」 左不言抱着摄像头上车,挨着李舒亲亲热热坐在后排。 最近李舒有了新爱好,在手机上打麻将,不再热衷于拍照片修图。 左不言不会打麻将,被李舒强烈要求好好看她打,好好学。 谢慷转着方向盘说:「你就不能教不言点好的?教打麻将算怎么回事。」 李舒哼了一声:「麻将怎么了!麻将可以锻鍊脑子灵活程度,还是极佳的休闲娱乐方式!」 「行吧,我说不过你。」 李舒开了一把,边玩边给左不言讲规则。 「阿姨,出错牌了,应该出旁边那个。」 「阿姨,你胡了!」 「阿姨,你这把运气不错。」 … 李舒打着打着,终于意识到不对,她看向左不言怀里的摄像头:「这是啥玩意儿,咋这么聒噪?观棋不语真君子,观打麻将也是一样的!」 「阿姨,是我啊!小圆寸!」 「小圆寸是你啊!你啥时候来家里做饭,哦不,来家里玩啊?小乖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 左不言默默接住妈妈给他递的锅。哪里是他无聊,明明是妈妈馋裴野做的饭了,刚刚都说漏嘴了。 裴野嘿嘿笑:「明天我就去找不言玩,希望阿姨不觉得我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明天阿姨去买点海鲜和排骨招待你。」 左不言翻译:他妈妈明天想吃海鲜和糖醋排骨了。 裴野也不是个傻的,很自然接住了话头:「那就谢谢阿姨了,还可以买点这两天的新鲜蔬菜。」 左不言再次翻译:明天菜单新增菜品,清炒时蔬。 李舒笑呵呵的:「放心,食材管够。」 结束了和裴野的对话之后,李舒朝前扬扬下巴:「亲爱的,刚刚说的食材记住了吗?你早上去上班之前记得买。」 谢慷买菜,左不言打下手,裴野做菜,李舒负责吃。想想就是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裴野真老老实实上门做菜。 李舒给他递拖鞋:「小圆寸,喏,小乖给你买的新拖鞋,以后你每次来我们家就穿这双。」 裴野嘴角都咧耳后根去了。 他在小天鹅家有固定拖鞋了,等量代换一下,他就是小天鹅家的一口人了! 喜滋滋换好拖鞋,裴野四处望了望:「阿姨,不言在哪里啊?」 「哦,小乖他出去了,说是他以前学校的老师来北城了,顺道来看看他。就是有点奇怪,说好就出去一个小时,现在都还没回来。」 李舒一说,裴野就想起了,苏疆说过,小天鹅以前的老师叫李老师来着,也来了北城,负责带队参加数学竞赛。 但不知怎么的,裴野心里就是闹腾得慌。 他第一时间拨通左不言的电话,按数字键盘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带着抖。 四五个电话都没人接。 裴野脑海里就一个想法——出事了。 他就一个晚上没有和小天鹅待在一起,小天鹅就找不到了。 裴野认定的嫌疑人就一个,苏疆。 买摄像头的时候他特地问了问可不可以给摄像头加一个定位的功能,老闆为了挣他的钱就往里加了一个定位追踪器。 他只能寄希望于小天鹅出门的时候带了摄像头。 打开定位的手机软体,裴野看到了那个属于左不言位置的小亮点,闪烁着光。没有移动,但位置显示不在家。 裴野三言两语给李舒说了自己的猜想,他怀疑左不言出事了,他先根据定位去找左不言,然后让李舒快通知谢慷。 裴野一出门就打了个车直奔左不言的定位处,市图书馆。 图书馆有六层,摄像头定位不到具体的位置,裴野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层楼一层楼的去找。 终于,在找到第六层角落里的时候他看到了希望。 第97页 虽然只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的背影,他却一眼认出来了左不言,认出来了左不言身上穿的那件艺考专用羽绒服。 裴野鼻尖一酸,也管不上现在是在图书馆里面了,拔腿就跑过去,胸腔中的空气挤压到心脏中,吊着他的命。 左不言旁边也趴着一个人,和左不言面对面,指尖在空中悬空着描画左不言的眉眼。 裴野跑步的动静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略显大声,面对着左不言的那个人动作一僵,微微扭头,看到裴野之后迅速起身往电梯大步走去。 裴野自然也看到了的,但他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他现在只想赶快去到左不言的身边。 在刚刚那人的座位上坐下,裴野还在喘着粗气,这里位置比较偏僻,桌子数量稀少,目光所及就两三个人,裴野直接出声喊:「小天鹅!醒醒!小天鹅!」 裴野的声音在他不知觉的时候带上了颤,他的手抓着左不言的肩膀,想晃又不敢晃。 裴野都想打120了,左不言悠悠转醒,眼睛微睁。 看到裴野,他弯唇笑,以为自己在做梦,清瘦的手抚上裴野的侧脸:「裴野,你来啦。」 裴野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攥住:「我来了,小天鹅你没事吧?怎么就晕在图书馆里面了?」 左不言眨眨眼,试图找回自己离家出走的意识,消化裴野的话。 「晕?」左不言按按脑袋,「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什么味道,然后我就睡着了。」 裴野心里有数了。 肯定是那个变态趁小天鹅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吸了什么药。 谢慷和李舒也找来了,就在图书馆楼下。裴野背起软踏踏的左不言准备下去。 左不言晃晃脚阻止裴野:「李老师呢?」 裴野一脸懵:「什么李老师?」 他的视线逡巡,看到了那个和左不言同款趴姿的中年男人。 很好,变态不仅放倒了小天鹅,还放倒了这个李老师。 这个李老师也是个大冤种啊,次次都被拉出来当藉口。 裴野先背着左不言下楼,再和谢慷上来弄李老师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当了一天社畜,所以来晚了 第50章 粉色欸 挂了急诊, 医生诊断后说是吸入了可致人昏迷的镇定药物。 这类药物是取药很严格的处方药,剂量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也不知道苏疆是从哪里整到的。 是的,裴野确定今天在图书馆坐在左不言旁边的人是苏疆, 那一晃而过的侧脸和阴郁的眼神, 他不会看错。 真是没想到,阴郁厌世才是苏疆的真实面目, 简直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表面笑嘻嘻, 实则在内心盘算怎样一口吃掉你。 左不言的手背上扎着点滴, 药液从高处砸落, 这让裴野想起他在治疗机构里面时, 也这样打着点滴, 药液冰冰凉凉的, 从手背凉到血管。 房间里有暖气, 体感比较暖和。他伸手摸了摸, 左不言两只手的温度不一样,扎了点滴的手明显更凉一些。这种凉让他害怕, 总觉得是左不言会离开他的信号。 裴野把左不言的手塞进被窝里, 握着输液管,液体流速在允许的范围里尽量调笑, 他攥着输液管,用自己的体温让药液暖和一点。 左不言睡觉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更要乖巧, 醒着的时候更像刺猬,肚子上软乎得不像话,却非要用冷漠尖刺来伪装自己。睡着的时候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天鹅幼崽,毛绒绒的小鸭子一样, 绒毛柔顺温暖,好似谁都可以上手摸一把。 好酸啊。他一想到苏疆今天就这样静静看着乖乖睡觉的小天鹅,还用手指头描绘小天鹅的轮廓线,他心里就泛酸。 妈的,苏疆别让他逮到,不然就一个过肩摔加手刀,弄死他! 左不言悠悠转醒。在图书馆被裴野叫醒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是晕的,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这会儿倒是好很多了,不晕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他张嘴想喊裴野,气声倒是比说话的声音还大了。 「裴野。」 很小声,但正在走神的裴野听到了。 「小天鹅,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饿不饿啊?」 左不言摇头,嘴唇从苍白变淡粉:「还好,只是有点没有力气。」 「哼,你这会儿知道没有力气了?早干嘛去了?我让你别乱跑,看吧,中招了吧。」 左不言知道了,这是准备秋后算帐了。 「我没有乱跑。今天是李老师说要给我推荐一些资料,书店没有,我们就想着去图书馆看看能不能借阅到。我记得我刚拿了一本资料坐下,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晕了,」左不言回忆了一下,有点感慨,「好危险啊。」 裴野真想揪揪他,看看小天鹅这种物种是不是不长耳朵的:「岂止是危险啊,图书馆这种公共场所他都敢对你下手,而且还得手了的。要是换个偏僻点的地方,简直不敢相信。」 「你今天有看到是谁吗?」 「苏疆,」裴野很肯定的自我点头表示贊同,「我不会看错的。」 听到答案的时候,左不言没有太震惊,或许最开始有点怀疑的时候他就在慢慢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不过他是真不理解。 「苏疆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明明我才是被他甩在后面的人啊。」 第98页 裴野表情有点复杂。他要怎么告诉小天鹅,苏疆之所以这么针对他,监视他,根本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喜欢。 是的,喜欢,或者说,是迷恋,病态的迷恋。他今天那么慌乱的时候,都察觉到苏疆的眼神太不对劲了。那种压抑到快要原地完全变态的疯狂和占有欲,他不会看错。 但他会直接告诉左不言吗?必然是不能的啊。 「变态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许他就是想要看你挣扎,看你难受,看你绝望。所以,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摄像头,里面有定位装置,还要把手机的紧急联繫人什么的都设置好,一旦察觉到不对,就立马拨电话。」 「好哦。」在经歷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左不言一点都不觉得裴野大惊小怪,其实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左不言也很听裴野的话。他在面对着对自己很好的人的时候,毫无原则和底线可言。 裴野越说越觉得危险,他试图给左不言编订一套防狼术,比划没一会儿,他又否决掉了。 「算了,我怕你打出来变成歹徒兴奋拳。」 左不言不明白:「因为我很弱?」歹徒看到这么好欺负的人就会很兴奋? 怎么说呢,真实原因不能说,裴野目光乱飘咳了咳,依旧使用转移话题小绝招:「你躺这么久了,是不是想上厕所了?我陪你去吧。」 「不想。」拒绝。 「好吧,还是有点想的。」不知道是裴野的口哨太管用了,还是打点滴打久了,想上厕所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点滴没打完,又不能把针取了再去,左不言就想着举着吊瓶去厕所。可裴野不放心他,死活要帮他举。 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答应。 输液管不够长,厕所太大,左不言只能让裴野挨着自己站着。 左不言摸着裤腰带,半天下不了手,两人互相瞪着,最后左不言败下阵来:「你闭上眼睛。」这么一直盯着,算怎么回事。 裴野哦了一声,不想否认,他心底是感觉到一丁点的可惜的。 作为一个很讲诚信的人,裴野压制住自己疯狂想分手的眼皮,自我感觉很有礼的问了一下:「请问我可以偷偷看吗?」 饶是从来没说过脏话的左不言此刻也想爆粗口了。什么叫偷偷看! 他恼羞道:「不可以!偷偷看,正大光明看,都不可以。」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断,裴野也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抱着弥补的心态,他又开始吹口哨。 左不言:谢谢,羞耻感不降反增。 不知道是被裴野起昏了头,还是药效又返上来了,上厕所被气到中断的左不言又开始头晕了。 他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扶着,两眼发黑无法控制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糟了。 裴野接住了左不言,没有让他砸到地上,并且自我感觉十分贴心的用手给他往裤子里塞了塞,邀功道:「放心,我给你放回去了。」 槽多无口。 左不言忍着想吐的冲动,闭着眼,脑海里盘旋这灼热的触感。他最隐私的地方被裴野摸了!裴野还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人。 等等。为什么裴野能够在第一时间接住他,不是闭眼了的吗? 收到的羞耻冲击太多,左不言已经能够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出自己的怀疑:「裴野,你没有闭眼睛。」 哦豁! 裴野又紧急转移话题:「你是粉色的欸。」 不对,说出口裴野才意识到自己转移了一个多么变态的话题。 左不言脸上炸开了赤色的烟花,从颧骨蔓延到太阳穴。 「你不要说了。」左不言在裴野的怀里自暴自弃。但又觉得有点好笑,或许裴野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不然也不会拼命转移话题找补。 「此时此景,我想起一个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大概情况是,一男子突然倒地,硬是撑着把手机格式化之后才昏迷过去。下面第一个评论是:要留清白在人间。哈哈哈啊哈……」 「为什么是要留清白在人间?」虽然情况比较糟糕,但遇到自己认知以外的知识点左不言还是很乐意学习的。 没等裴野回答,一道女声从厕所外面传进来:「因为他手机里面有很多见不得人的颜色啊,哈哈哈哈……」 李舒的笑声和裴野的笑声来了个里应外合,左不言觉得自己尴尬得可以用脚趾头再抠出一座医院了。 两人对视一眼,裴野用左不言的语调说了左不言想说的心里话:「好尴尬哦。」 李舒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尴尬,还十分兴奋的在外面嘎嘎笑,笑得谢慷想捂她嘴。但到底是在心里想想,实际上他在老老实实的摆饭。 家里本来准备了一堆食材让裴野大展身手,却因为左不言突然联繫不到搁置了计划,找到左不言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时间,大家都饿了,于是李舒和谢慷就出去外面买饭了。 两人在厕所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吃饭,没办法,实在是太尴尬了。 为了将就左不言,大家吃的都很清淡。其实买饭的时候李舒试图给左不言整一份清淡了,然后整三份豪华大餐,结果被谢慷一句「你是想让不言觉得你不是他亲妈吗」给扼杀在摇篮里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陪着左不言好好吃清粥小菜。 第99页 饭吃完,裴野和谢慷一起收拾桌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叔叔阿姨,你们给李老师送过饭了吧?」 难得,一向淡定儒雅的谢慷的表情也裂开了:「忘了。」 一看时间,下午三点。 李舒真诚提建议:「要不再等等,直接送晚饭去?」 谢慷:「我觉得不妥。」 可低头一看,饭吃得干干净净,要送也要现去买。 裴野:很好,李老师是个大冤种,实锤了。 吃完饭,谢慷去给李老师买饭,裴野就和李舒坐在病床上,一人一边,中间夹着左不言,看着宫斗大剧。 正乐乐呵呵的,裴野突然收到他妈的消息,就五个字——裴野,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新闻是真实存在的,我当时十分震惊。 最近更新有点晚,宝子们见谅,因为我打工去了。但是我还是会尽量日更的。 第51章 挨揍了 裴野满心疑惑回到家。 不对劲啊, 他妈可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有事就直接打电话骂了,还等什么到家再说。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失踪三天的事情他妈要秋后算帐?也不对啊, 他昨天回来之后他妈还给他做了一顿好吃的呢。 裴野心底有些许惴惴不安, 但他面上不显,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 大事小事, 他妈的解决方式就是揍他一顿, 早被打皮实了。 裴野自我肯定了一番, 大阔步走进自己的小院子。他妈在准备明天厨艺班的食材, 拿着一个白萝蔔看两眼, 又唉声嘆气一会儿, 再拿起一个青椒看一眼, 又唉声嘆气一会儿。裴野警钟敲醒, 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事不一般!他妈可是个很少嘆气的人。 头皮发麻, 裴野转头想熘。 「小兔崽子!还跑?我看见你了。」对嘛,这才是他妈, 中气十足, 比唢吶还提神醒脑。 既然逃不掉,那就随遇而安, 裴野故作轻松笑着过去:「干嘛呢?这么着急忙慌把我叫回来,我不是给你说今天去不言家里做客了吗?」 「不言?不言在哪里呢?」裴妈妈坐着探头, 左右看,试图绕开裴野看到左不言。 裴野合理怀疑他妈耳朵上安了一个名字识别系统,就听得见小天鹅的名字。 裴野在他妈旁边坐下,他没好气道:「他没来!你发消息也不说什么事, 我就自己回来了。」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左不言现在也根本过不来,人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 「哦,」裴妈妈的语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到底啥事儿啊,你着急忙慌让我滚回来,然后我一回来还看你坐这唉声嘆气个不停,你不对劲。」 说到这个,裴妈妈可就来劲了,直接拎起裴野的耳朵:「我看不对劲的是你!你老实说,你失踪那三天是去哪里了?去干嘛了?」 裴野试图狡辩着混过去:「拯救世界去了呀!」 裴妈妈可不放过他:「去哪里拯救的?说出个地点!」 这架势,看来他妈是知道了点什么呀。 「妈,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些什么?」 裴妈妈冷哼一声:「不是有人给我说了什么,是有人给我看了什么!我手机在衣兜里,你自己摸出来看。」 是了,是亲妈了,连手机都不自己拿,也要揪着他耳朵不放。裴野认命去摸手机,结果手机没摸出来,被他妈使劲扭了一下耳朵。 裴野惨叫:「妈!妈妈!耳朵要掉了!」 裴妈妈理直气壮:「你别乱摸!挠我痒痒肉了!个倒霉的小屁孩子。」 果然,只要想骂人,总会找到理由的。 裴野小心翼翼,再次摸手机只伸进去了两个手指头,最后成功把手机夹了出来。真的要谢谢他妈,掏手机整出了挖地雷的紧张体验感。 「解锁!」裴妈妈依旧不放过裴野可怜的耳朵。 裴野解锁,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招牌为「同性恋治疗机构」的地方。 很好!不是很低调的机构吗?这个招牌怎么这么一点都不含蓄!让他根本法解释啊。 「如果我说,我是接受到了里面可怜孩子的脑电波求救,您相信吗?」 裴妈妈的手拧了半圈,用自己的行动表示她到底相不相信。 行吧,他妈真是一个不好忽悠的女人。 「说吧,你是不是喜欢上男人了?其实你喜欢上男人也没什么,我和你爸什么没见过?」 「那你还这么生气干什么?」裴野委屈大吼。 「因为你喜欢上的人是左不言啊!」裴妈妈的嗓门也大,对着他吼回去。 裴野被吼懵了:「不是,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左不言了?不能是周羽?不能是林霖?」 裴妈妈开始了分析:「周羽你们两个在柔道馆里抱着摔了十几年,要有感情也是打不过的恨。至于林霖吧,他看起来倒有可能喜欢男孩子,但人家看不上你啊。」 裴野:?????问号大脑袋。 「是,周羽那个我觉得你说的没毛病,但林霖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帅气的人,还配不上他?」 裴妈妈斜他一眼,似笑非笑:「我知道的,他嫌你粗糙。连水乳都分不清,给人家拿个优酸乳擦脸的人,人家能看上你?」 第100页 裴野的膝盖,噗,挨了一箭,开始飙血。 「擦脸的就擦脸的,起什么名叫水乳……」裴野嘟囔了两句,突然意识到不对,「那就算是我喜欢小天鹅也没啥啊,林霖都看不上我,小天鹅能看上我?他那么牛,全校第一欸,再说,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要是他不喜欢我,我最多暗恋他,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是的没错,这个时候他也想拉踩一些苏疆。 裴妈妈听这话,眉头不但没松,反而紧了几分:「可我不能保证不言不喜欢你呀?」 听到这句话,裴野可就兴奋了,眼睛亮了几个度:「真的假的?他可能喜欢我?你这种老江湖都觉得他可能喜欢我,我是真有希望吧。」 莫名有点喜滋滋。 裴妈妈见不惯他嘚瑟的模样,又想使劲扭他耳朵了:「看吧!你还说你没有想法!一听到人家喜欢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嘴巴都合不上了!」 左不言咳了咳,试图收回自己猖狂的笑意:「没有,你看错了。」 裴妈妈冷哼一声:「我是你妈!你一翘屁股我就知道……」 「你想拉什么屎。」裴野下意识就接话了。 「哼!而且,我也不是单纯怀疑,我是有证据的!」 行吧,他就说为什么他妈这么笃定,原来是手握证据。 「证据呢,给我瞅瞅。」 裴妈妈又翻出来一张照片,是上次元旦汇演他在舞台上给小天鹅擦眼泪的照片。世界喧嚣,他们的眼里却只能看到对方,看得他怪不好意思,他被照片里小天鹅的眼神看害羞了。 「这张我有,清晰度更高,更唯美。」说着还有点洋洋得意。 裴妈妈反手就给了他脑瓜子一个大逼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表现得太不正常了,恨不得眼珠子都黏人家身上。」 「而且!我还有证据!」 裴妈妈又翻出一张他公主抱左不言的照片。他想起来了,那天是左不言突然晕倒,把他给吓坏了。 「还有!」 裴野给左不言披衣服的照片、裴野给左不言夹菜的照片、裴野搂着左不言腰的照片、裴野低头和左不言说话的照片…… 全是生活的细节,隔着屏幕和时空裴野都被当时的自己给感染了。 他感嘆一句:「我可真喜欢小天鹅!」 裴妈妈语摇头。 「对了,妈,这照片发我一份。还有,照片是谁发给你的啊?」 「一个电话号码用彩信发我的,我打回去就是空号,也不知道是谁。但我觉得这不是变态吗?时刻不偷拍你们。」 「是吧,变态吧,我也觉得他挺变态的。」裴野像找到了知音一样。 「等等,听你这话,你是知道照片是谁发给我的咯?」 「知道啊。想听吗?」手握独家信息,裴野开始拽起来了。 裴妈妈大逼斗扇过去:「别废话!快说!」 裴野感觉自己都要被他妈扇出脑震盪了,脑花隐隐犯痛,老老实实开始讲故事。 说完,裴妈妈泪流满面,哽噎道:「没想到,不言他以前那么苦,呜呜,要不让你爸去把那个大变态打一顿吧。」 「人家家里可厉害,可有钱,我爸打人家一顿估计就要吃一辈子牢饭了。」 「呸呸呸!」裴妈妈一个劲打裴野的嘴,「你这张破嘴,能不能说点好话!」 很好,又被打了。 「对了,他发照片给我的时候,还留了一句话,说是让你离不言远点,下学期转学,不 然他就把照片发你们校长。」 很好,苏疆是真的很会拿捏裴野的命脉了。他学习一般,但是小天鹅学习顶顶好啊,要是闹出来这种桃色新闻,到时候小天鹅肯定会受到影响。 裴野开始沉思。主要是真让他离开小天鹅,他捨不得。他要是离开小天鹅,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瞬间法分享,小天鹅的身边或许会出现新的人,或许会被苏疆欺负还找不到人保护。 想了很多,裴野突然想到,苏疆的势力范围好像就只有学校里面,所有照片都是学校里面的,而且怎么说呢,他怀疑苏疆最近之所以这么变态就是因为他和小天鹅关系太好了,苏疆嫉妒了。因为按照小天鹅的说法,苏疆其实一直以来只会对他进行精神压制,从来没有伤害过他的身体,只会在他身边出现其他人的时候才会狗急跳墙开始语言威胁。 裴野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裴妈妈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不愿意走,又是大逼斗招唿上去:「你不愿意也得愿意,等过几天放假了我就和你爸给你找学校。我才不乐意管你,但是你不走不行,不言成绩那么好,要是因为你的原因他被人排挤,成绩下降,我会难受死的。」 裴野:???「或许您是我的亲妈吗?」 裴妈妈嘆了口气:「唉,我也想换一换啊。」 裴野:好气! 「我同意转学,最后一年也不会联繫不言,但是学校我要自己选。还有,我这个寒假不会远离不言的。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北城来过,我想带他好好玩玩。」 裴妈妈想也不想:「成交!」 左不言收到裴野那条没头没脑的消息时还是挺高兴的。 裴野说:小天鹅,我要预定你的寒假。 左不言:好哦。 第101页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现在更新啦,哈哈 第52章 期末考 一月底, 期末考试,左不言回忆起自己来北城的点滴,也就两个半月的时间,他经歷的事情却比他过去十七年经歷的都有趣, 每一天都有所期待。 过去是按部就班的每一天, 复制粘贴,但现在, 他没到哪一天就无法预料到那一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左不言拿着准考证, 边走边陷入自己的回忆感嘆。 这样的生活好好啊。 一道声音插入他的世界:「哟, 老熟人啊!你咋这次又和我一个考场啊。」 左不言愣了下, 想了会儿才想起这个拽拽挑衅的小黄毛男生是谁。 柳直崖, 上次月考前欺负林霖那个人, 月考前坐他前面那个给小弟传答案的那个人。 左不言调子平平的, 说出的话气人程度一点不轻:「你也第一考场?」 「第一, 」柳直崖正要嘲讽他, 突然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啥!你在第一考场!真的假的,你上次还坐我后面呢!」 左不言学着裴野的挑眉动作, 还真有几分裴野的肆意纵扬:「可是我上次考试全校第一欸。」 「啥!!!」柳直崖震惊到嘴都合不上了, 偶像包袱(并不存在的)早抛九霄云外了,「操!我上次考完试回家就被我爸揍得下不来床, 竟然不知道你这么牛逼!学霸!」 挨揍挨到下不来床,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柳直崖好像对学霸有什么滤镜,知道左不言考第一之后,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嘴脸变成了小迷弟一眼, 甚至为左不言开道,把人送到第一考场门口,礼貌程度随时可以胜任五星级酒店门童那种。 裴野不知道啊,看柳直崖跟在左不言身边,表情夸张的说着什么,他还以为这人又来欺负左不言了,撸起羽绒服袖子就往上沖,不带一丝犹豫,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的时候,直接一个锁喉把柳直崖掼倒在地。 「卧槽!痛死我了!谁啊!」柳直崖摔得眼冒金星,就差没哭出来了。 这是什么飞来横祸,他正问第一名明天早上是不是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呢,怎么就被打了。 裴野压着他:「你是不是不挨打就不长记性!」 「我咋了!我咋了!」柳直崖可真他妈委屈,他爸也是这样,每次打他之前都会说这句话,这句话就像是他即将挨打的预警,可太他妈操蛋了,生理性害怕抱头。抱一半又觉得很不帅气,生生把手收回来。 「我没打他,我正在和他请教学习问题呢!」 裴野一脸不信,扬扬下巴问左不言:「真的假的?」 虽然左不言对柳直崖的印象不好,但他也不是说谎的人,他点点头:「真的。他问我是不是考试之前吃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数学就可以考满分。」 周围看热闹的没忍住笑出声,噗嗤声起起伏伏。裴野一言难尽。 第一次遇到比他还学渣的人。 「你傻吧,数学满分一百五。你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也可能只考一分。」 「操!」柳直崖脸爆红。 他显摆了半天自己知道的玄学,结果没想到是错的。 笑过之后,裴野很快起身,放过柳直崖一马。 顶着众人各种带笑的眼神,柳直崖此刻一点都不想起来,他甚至想让裴野就这样把自己按进地缝了,藏起来一了百了。 裴野挥挥手,疏散众人:「散了吧,散了吧,自己去找自己的考场吧。」 他没忍住rua了一把左不言柔顺的髮丝。左不言来北城之后就没剪头髮,最近更是半丸子头直接半永久,漏出清丽漂亮的额头,谁看谁迷煳。 裴野感嘆,其实心底偷笑:「要是没有我,可谁来保护你啊,你这么容易被人欺负。像个小奶狗似的。哎,小狗儿,呲个牙给我看看。」 裴野笑着逗他玩,捏着他的下巴也没当真,谁知道左不言真就顺从的张嘴龇牙。 洁白整齐的牙齿可以去当牙膏gg模特了,不明显的两颗对称小虎牙尖尖的,正想知道这两颗小牙咬手上是什么感受,肯定酥酥麻麻的,上瘾。 「你这么乖啊?」裴野捏着他下巴左右晃晃,「要换个人肯定直接给我一拳了。」 左不言垂着眼皮,眸子往上,还是盯着裴野,神色淡淡问:「所以你也会叫别人小狗吗?」 啊!操!裴野的心脏像电击了一样,差点站不稳,也有的地方差点立起来。 这就是高中生吧,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兴奋到爆炸。 「没,不会,我又不是变态,这些话我就给你说说,开开玩笑。」 左不言微微噘嘴,不是很满意裴野的回答。他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任性了,竟然都想和裴野耍小脾气了。 不行。压制住自己坏坏的小情绪,左不言进了考场。 裴野像个第一次送小孩儿进幼儿园的家长一样,先是帮着把座位找好,又是帮着放文具,又是问要不要去上个厕所的,体贴入微。 第一考场的都是学霸,基本都是实验班的,第一次进了一个面生的脸孔,听说是全校第一,还有个看起来这么凶的小跟班。哪怕是学霸,也忍不住把眼神往两人这边瞟。 裴野若无所感,还在给左不言拧杯盖,一边叮嘱:「少喝点水,润润嘴就好,不然待会儿考一半想上厕所,影响发挥,浪费时间。」 第102页 裴野这样儿,让左不言觉得他要是不考一个第一都对不起裴野。他好像有点理解某些高三生的来自亲人的压力了。 得到了别人的好,就总想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回报回去。 左不言最近就喜欢盯着裴野的眼睛讲话,像是在和裴野赤诚的灵魂对话:「裴野,这次我应该还能第一。」 裴野笑着摸他头,但又不敢太用力,不敢把他半丸子头弄毛躁,不然林霖这个暴躁少年又要骂他两声,也不知道怎么的,林霖自从和渣男撕破脸之后,简直越来越像个包租公了。 「没事儿,你能考多少考多少,这次考不到第一下次再考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左不言眼眶酸酸的。 能考多少考多少,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这样的话,他等了十七年。没有人知道,身边的人说出的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可以疏解他心里多大的压力,给他带来多大的力量。 移开视线,不想让裴野看到自己没有出息的一面,左不言声音闷闷的:「好哦。」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打定主意要拼尽全力去对待这次期末考试。 考试两天,裴野都快速跑出考场来找左不言,然后领着他去吃看好的窗口,搭配营养均衡的饭菜,晚上还监督寝室早早上床睡觉,不许发出声音。 一向话少的周羽都没忍住问林霖:「我们真的不是在参加高考吗?」 林霖一点都不想吃这个狗粮,冷哼道:「怕是在某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个气氛组,电灯泡。」 语气幽怨。 很快,两天的考试结束。 最后一堂考试考完,要先回自己教室调整座椅,领取假期作业,然后才解放。裴野还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去左不言的考场。 谁知道,监考老师说左不言提前半小时交捲走了。 左不言一不见,他就总觉得是苏疆在搞鬼。要知道,左不言可是每次都会在教室里好好检查试卷的乖孩子,怎么可能会提前交卷呢。 裴野担心到跑步差点同手同脚,换都换不对。他冲出教室,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左不言心虚。 他本来是踩着点想赶在裴野前到考场的,结果玩着玩着忘乎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收卷铃声已经响过了。 裴野着急忙慌的,只想把自己胸口的人推开。但身体记忆是很厉害的,他一捏着这人的肩膀就知道是左不言,第一时间卸力,怕自己手劲太大把左不言捏痛。 他急得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又不能对左不言发火,忍到唿吸急促:「你跑哪儿去了!吓我一跳知不知道!」 左不言心虚,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低着头,眉目乖顺点头,别提多惹人疼了:「知道。裴野对不起,我看下雪了,就想着反正试卷检查好几遍了,还不如出去玩玩雪呢。你别生气,我给你堆了个小雪人!」 左不言抬手,试图把手里捧着的小雪人给裴野看。他做得可精细了,鼻子嘴巴都是一点点刻的。 结果一抬手,手里就剩一个身体了,雪球脑袋早在两人对对碰的时候掉地上,砸了个七零八碎。 这下,心虚的人换成了裴野。 看着看着他就觉得左不言的眼睛红了点,他赶忙把雪球身体接过去:「好看!喜欢!我第一次见这么圆润的雪球!你别生气,等放学了我陪你去做个大的,超级大的!」 很少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裴野露出这种有点惶恐着急的表情。 不应该这样的。 无论是喜欢里,还是友谊里,都不应该存在一味忍让和付出的角色。 更何况,是裴野这种鲜活少年气的男孩子。 他抿抿嘴,让自己笑得很好看,他追着裴野的视线说:「裴野,一码归一码,我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你可以批评我的。」 裴野:「啊?我批评你,我疯了吗?」 小天鹅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被批评呢。 柳直崖在旁边看半天热闹了,最后选择捂着牙默默缩边熘走。 「酸唧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是小日常。 第53章 下雪啦 说要给左不言补一个大雪人, 裴野就真给他补。 期末考试过后的第二天,裴野就起了个大早,在家里做好馅料十足的煎饼果子,装在浅蓝色的卡通小兔子保温饭盒里, 捂在怀里就来找左不言了。 早上九点, 左不言出门的时候谢慷也起床准备去上班了。 自从和李舒领证之后,谢慷就搬到了李舒的大平层里面, 现在是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衬衫袖子一丝不苟挽到小臂上, 腰间是粉嫩的碎花围裙, 谢慷从厨房里探头出来:「不言, 要出门吗?吃了早饭再走吧。」 左不言小纠结, 裴野特地叮嘱他早上不要吃早饭, 说是带了好吃的。可是, 他也不想拒绝谢叔叔的好意。 在左不言纠结的时候, 谢慷大概就知道他是要出去吃了, 一笑置之:「你要出去吃是吧?快去吧, 穿厚点。」 结束了一学期的学习,左不言的心态也变化了挺多, 这种时候他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笑得乖乖的,对谢慷说:「谢叔叔你真好。」 谢慷把他眼里的孺慕看了个真切, 眼底涌着强烈的情绪。 左不言真的不一样了,他刚来的时候, 明明是一个帅帅气气的男孩子,面对他的时候总有种谨小慎微的感觉,关心他两句,他就感谢到脸蛋红扑扑的, 看得谢慷十分心疼。 第103页 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啊,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了。 谢慷回他一个欣慰的笑:「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出去玩身上还有钱没有,我再转点给你吧。」 说着谢慷就要擦手拿手机,左不言干净叫住他:「不用啦谢叔叔,我还有很多钱,你和妈妈之前给我的我都没用完。」 看他没有勉强,谢慷也就没有再说,转而叮嘱他出去穿厚点,注意安全。 等裴野看到左不言的时候,他就是一蹦一跳出小区门的。 裴野看乐呵了,来见他就这么高兴? 见到人他也真就这么问了:「这么高兴?」 左不言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昂了一声:「高兴。裴野,谢叔叔真的好好啊。」 裴野:心碎了,流泪了。 搞半天是因为谢慷高兴,而不是因为见他高兴。 裴野没说,但心里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嘴巴翘得比汤圆生气的时候还高。 左不言心领神会,咧着小牙对他软软笑:「你也好。我看到你也超级高兴的。双倍高兴。」 「这还差不多!」裴野下巴飞扬,心里舒坦了。 「快快快,我们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去点碗豆浆,我给你带了煎饼果子。」 左不言跟着裴野小跑,忍不住想煎饼果子是什么味道。裴野之前做的烤冷面就超好吃,煎饼果子肯定也很不赖。 裴野给左不言带了豪华版煎饼果子,自己就在早餐店点了一笼小包子,两根油条,还有一杯豆浆。 裴野做饭没有太大章法,基本是手边有啥调料就放啥调料,裴妈妈的很多经典配方都遭受了他毒手的摧残。煎饼果子也是这样,按理说正宗的煎饼果子里面不会放很多配料,最多就两个鸡蛋和薄脆。但裴野不一样,他生怕左不言吃不饱。 加了两个鸡蛋不说,他还在里面夹了点辣条、油条、肉松、土豆丝、鸡柳、里嵴、火腿肠,早餐店老闆看到他这个配方差点和他吵起来,说是裴野的煎饼果子里面夹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一点不正宗。 裴野不甘示弱:「这叫推陈出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气得早餐店老闆差点把他连人带早饭赶出去。左不言就坐着吃那个充满争议的煎饼果子,笑眯了眼睛,他也不怕两个人嚷嚷的大嗓门。左不言吃饭很秀气,咬一口要嚼几十下,直到把煎饼果子丰富的口感融合在一起之后,他才咽下去。 吃了两口,他突然想起林霖说的,朋友圈是用来记录美好生活的。 他趁裴野和早餐店老闆争论没注意到他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对着煎饼果子拍了一张,又拍了一张裴野的飒爽英姿。许是太过心虚,照片都拍虚化了。不过还好,虚化的照片也并不影响裴野的潇洒。 成功发布朋友圈,左不言像个偷偷在主人睡觉时踩奶的小猫,开心得隐形的小鬍子都翘起来了。 吃过早饭,裴野就带他去堆雪人。 昨天晚上雪下个不停,地面上的雪早就十几二十厘米厚了。没有被人涉足的地方,银白干净,脚踩上去的时候,嘎吱嘎吱。 左不言开始还捨不得踩这么漂亮的雪,结果旁边有一堆小孩,直接横冲直撞在雪地里留下杂乱的脚印。 裴野看他又想踩又捨不得的小表情喜欢极了,帮他下定决心:「真不踩?待会儿可就被那群小崽子们毁完了,啧啧。」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左不言的任督二脉,他不纠结了,小步冲进雪里,一脚一个印,很快就留下一串透着欢快气息的脚印。 很少看到这么鲜活少年气的左不言,裴野看得入了迷,雪地里的精灵大概就长这样吧,纯洁干净,笑起来比银装素裹还亮眼。 裴野看了一会儿,把他招唿到身前,一直放在兜里暖和的手去探他脸颊的温度。左不言脸不大,戴上耳帽直接就剩半张脸在外面,但疯玩这一会儿,他脸上还是被冻冰凉了,额头因为跑动冒出细碎的汗珠。 裴野抓住人,给他把汗擦干净。 「你跑这么起劲干嘛,跑出汗了容易感冒,先歇会儿。我给你在雪上画画玩。」 左不言扑闪着大眼睛:「好哦!」 裴野不愧是北城长大的孩子,随便在雪地上蹦了几下,一个简单版本的小兔子就出现了。 左不言不是捧场,是真觉得神奇,哇了好大一声。 裴野被他崇拜的小眼神看得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又蹦,小老虎,小猫咪,小狗,全都被裴野用脚画了出来。 画到最后一个,裴野老老实实换上了树杈,一笔一划,格外认真,一只高傲又可爱的卡通小天鹅跃然雪上。 左不言似有所感,对上他的眼,被裴野眼里饱含的情绪烫了个腿软脸红。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气氛正好的时候,一道身影闯入,破开了两人勾缠的视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身影像个尖叫鸡一样,奔腾而过,把卡通小天鹅踩了个稀碎。 操!裴野的拳头攥紧了。 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这么没有道德!这么不长眼睛!为什么要在他哄人的时候跑出来捣乱! 裴野气到失去理智了,也不管到底是谁,直接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一个追着喊「别跑」,一个逃着喊「爸我错了」,围着左不言跑了一圈又一圈。 第104页 终于,前面那一个精疲力竭了,裴野一个冲刺,扑到那人的背上,两个人一起砸在雪上,本来画好的小动物们早就不成样子了,只有一地被踩脏的雪。 「爸!我跑不动了!你要打就打吧!」底下被压着那个人自暴自弃,闭上眼睛接受制裁。 裴野本来挺气的,莫名被逗乐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上赶着认爹的呢。」 「卧槽!你不是我爸!傻逼!滚!」 左不言走近摔成一团的两人,认出了那个被裴野压成饼的人。 「柳直崖?」 「淦!这是什么运气!学霸你怎么在这里!」 左不言和柳直崖说话的时候嗓音就如霜似雪:「我家在这里啊。」 柳直崖望天:「不会吧!不会我爸说的那个全校第一就是你吧!」 「或许,是吧?」 「操!我他妈天天因为你挨骂!我爸一看我不顺眼,就说楼上住了个全校第一!」 裴野很没同情心的笑了,接了句:「你也别气馁,说不定下次你爸就不说全校第一了,说不定会说全市第一。」 「啊啊啊啊!操啊!放过我吧!」 本来是两个人的快乐时光,却突然多了一个身心备受摧残的柳直崖。裴野冷静下来找他算帐,让他还小天鹅和其他小动物。 柳直崖就是个灵魂画手,画出来的简直就是四不像。 裴野气唿唿的不想管他,拉着左不言去坐滑滑梯。本来滑滑梯里面全是雪,但都被那群小孩熘干净了,光熘熘的,就是怕有点凉。 裴野想反悔,试图和左不言商量:「要不,不滑了?凉屁股。」 左不言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比星子:「想滑。」 「好吧。」裴野对上左不言的时候就毫无原则,被看一眼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窝窝都掏出来放左不言。 这个滑滑梯是大人小孩都能玩的,比较长。左不言是第一次玩滑滑梯,爬楼梯的时候下意识嘴巴抿得紧紧的。他站在最高点,冲着下面张开手准备接他的裴野说:「要接住我哦!」 裴野拍拍手:「放心!来吧!」快给我甜蜜的暴击吧! 甜蜜的暴击没有等到,只等到了一个插队的柳直崖飞流直下。 裴野今天真的被他气死了,顿时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冒了出来,他往侧边一退,露出身后的那颗树。 柳直崖一个没剎住车,岔着腿沖向了树,卡得正好。 「啊!!!」一声哀嚎。 左不言看呆了,忍不住想挪自己的腿。看起来,好痛啊。 裴野总结:「铁蛋。」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电灯泡受伤害的一天 第54章 炒酸奶 收拾了柳直崖, 裴野立马拉着左不言跑掉,留下柳直崖一个人蜷缩在雪地里哀嚎。 久违的和裴野一起追风,左不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很执着的看着裴野的侧脸, 熟悉的脸部线条, 他却怎么也看不腻味。 和少年,追风。 跑得远远的, 裴野觉得不太对劲, 他赶忙停下来:「跑不动了怎么不和我说?你这连唿带喘的, 唿哧唿哧的。」 左不言很诚实:「我忘了。」 跑的时候光顾着看裴野了, 身体觉得累, 却不知道为什么累。 裴野无奈给他扒拉被风吹开的刘海:「傻不傻啊。要是没有我, 你可怎么办?」 裴野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洋洋得意的, 但左不言却放心里去了, 他表情闷住:「你不可以一直在吗?」 裴野很想告诉他, 可以一直在啊, 但他必须当左不言的男朋友才行。他觉得自己要当左不言男朋友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什么样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家人都不能, 在一起最久的就是两口子。 但他不敢说。 只有迁就着左不言, 同时也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会一直在。」 左不言伸出手, 小手指翘着:「拉钩。」 「和你汤圆叔叔学的拉钩?」裴野问着,伸出自己的手指缠上左不言的手指, 肤色差和体型差明显。 只是手指交缠,左不言都红了脸。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裴野笑着说, 「不对,你本来就是小狗,还会龇牙。」 左不言真龇牙了:「咬你!」 小狗就是小狗,就算真的龇牙也不是大老虎的对手,像过家家一样。 裴野把自己的手递到左不言嘴边:「你咬。」 裴野笑得猖狂,左不言看出来了,他就是觉得自己怂不敢咬。 这回他还真咬了! 左不言张开嘴,作势张大嘴狠狠咬一大口,实际上用的力道就和小奶狗吮吸奶嘴一样,痒唿唿的,咬得裴野一下弓起了身子,不然他怕有些地方会拱起来。 怎么回事啊,人的舌头真就这么软,这么湿润吗?左不言捨不得用力咬他,就跟含着他手撒娇一样。咬半天裴野没求饶,左不言先退缩了,舌尖被裴野手掌的温度烫到。 怎么会有人这么烫,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不烫的。 两个人都有点不自然 ,视线飘忽又忍不住去探。 裴野大拇指从左不言嘴边擦过,擦得左不言头皮发麻,脸皮涨红,他轻飘飘丢下一句:「有口水。」 路过的小孩嘻嘻哈哈的,还晃他妈妈的手示意他妈妈看,奶声奶气的:「妈妈,大哥哥羞羞,这么大了还流口水,我三岁就不流口水了。」 第105页 哦豁!裴野直觉要遭。 小天鹅多半要恼羞成怒了。 他瞪了小孩一眼,不重,就是起威慑作用,谁知道小孩太皮了,一点都不怕他,还继续给妈妈吐槽:「妈妈,这个大哥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眼睛有点对眼儿。」 这下看笑话的变成了左不言。 他抿着嘴笑,对气唿唿的裴野说:「风水轮流转哦。」 裴野气,撸了一把他的半丸子头,把丸子弹得晃晃悠悠的。 裴野就是气着玩,一会儿就消了。 左不言歪着头问他:「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啊?」 裴野努嘴想了下,视线扫过小卖铺,灵机一动:「给你做炒酸奶吧。」 去小卖铺买了两瓶原味酸奶,又去超市买了油纸和草莓,还买了两个小饭盒和两个小铲子,裴野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隔着衣服拉着左不言的手腕。地上的雪踩结实了,他怕左不言不小心摔了。 两个人提着东西来到湖边。 下了一夜的雪,气温又低,湖面早就冻严实了,大人小孩都撒着丫子在冰面上跑来跑去,有的还有工具,玩着一些左不言从来没有玩过的冰雪游戏。 到这儿裴野才想起,还有很多可以玩的,但现在还是先做炒酸奶吧,原材料都买了。 找了一个人少的区域,裴野把冰面上的浮雪清理干净,露出厚到看不清下面的冰面。 油纸铺上去,酸奶和洗干净的草莓全部招唿上去,裴野拿着小铲子就左手开工,把草莓铲得稀碎,和酸奶混合。草莓的颗粒与酸奶相遇,慢慢颜色也混合在一起。 裴野用小铲子一直铲,翻炒,铺平又混合。 左不言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只差在脸上写上『让我试试』! 裴野好笑,主动把小铲子递给他:「试试?」 「好哦!」左不言接过还带着左不言体温的小铲子,左一下右一下,试图把自己偷学的技术运用出来。 刚开始左不言动作比较生疏,多铲了几下就很顺手了,甚至比裴野还像那么回事。可架不住他体力不行,动作加快之后没一会儿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 裴野抢回小铲子:「我来吧,你先歇会儿。」 左不言搓着手,两只手都暖和了,他玩心大起,把烘热的手贴在了裴野的脸颊上,指尖捏了捏。 裴野脸上的肉都是硬的,想捏软肉都捏不起来,可能这就是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吧。 捏着捏着,左不言的注意力就改变了,指尖跑到裴野的鼻樑上去了。 好挺啊,鼻型还很好看。 还有睫毛,裴野的睫毛浓密却不翘,直挺挺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裴野被摸得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了,他深邃的眼盯着左不言,从眼睛到嘴唇。 他发誓!只要小天鹅再摸他两下,他就亲上去。 裴野想亲,却觉得视线被遮挡住了,他下意识视线一移,对上了一个对着他解裤腰带的小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到,就五六岁的样子,大冬天也不怕冷,直接解裤子掏小弟弟。 不对!卧槽! 「小孩儿!你要是敢往我的炒酸奶里面尿尿,我就把你小鸡鸡剁掉!」裴野挥了挥锋利的小铲子,把小孩儿吓得忘记动作,张嘴就开哭,边哭边跑,裤腰带随风飘扬,外裤直接掉到膝盖了,露出里面的小熊加绒秋裤。 「妈妈!奶奶!坏人!有坏人!他要抢我的小鸡鸡!」 裴野嘆气,把小铲子放下,就去追他:「把裤子穿好!待会儿绊倒了!嘿!小孩儿!别跑了!」 左不言已经非常适应只要和裴野在一起总会遇到一些很神奇的事情,他不慌不忙捡起小铲子,准备开铲。 他铲了两下,就发现裴野和小孩儿跑到湖中央去了。 眼见裴野就快要追上小孩儿了,不知怎么脚一滑,就一个大噼叉摔冰面了。 嘶。左不言的牙都酸了,这得多疼啊! 他站起来想去扶裴野,裴野用动作示意他不要动。湖中央太滑了,不留神就摔,而且要是小天鹅过来了,炒酸奶被祸害了怎么办。 裴野告诉自己,他很坚强!练柔道那么痛他都可以坚持。 裴野十分倔强的爬起来了,他脸色一喜,下一秒,脚又打滑了。为了维持平衡,裴野直接在冰上来了一段街舞,还有地板动作。 左不言嘆为观止。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朝着裴野过去:「小兄弟,你很有练街舞的天赋啊!考不考虑学一学?我们街舞社最近搞活动……」 裴野咬着牙,忍住蛋疼:「不,不必了!」 他这不是天赋!是为了面子的倔强! 裴野走了两步,吧唧一下又摔了,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操!他还不信了。 左不言就见裴野不再挣扎着站起来了,他直接趴在冰上匍匐前进。 就很厉害! 虽然很没面子,很搞笑,但裴野到底成功到达目的地。 炒酸奶已经凝固成型,在冰面上成了一块粉色的酸奶板。左不言没有吃过炒酸奶,但是在路边看过,知道这种情况就不需要再炒了,只需要切成小块。 裴野趴在冰面上,一脸复杂:「我能回来实在太不容易了。」 左不言怀着人道主义慰问他:「你裤子还好吗?」 裴野害了一声:「能有什么问题?」 第106页 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摸到个大洞。 裴野的眼睛瞪圆:「我裤子好像坏了!」 「那怎么办呀?」左不言很担心他,「不会冷感冒吧?」 裴野摆摆手:「没事儿,里面还有棉裤呢。我先把炒酸奶切了,待会儿回家换条裤子。」 左不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他暂时又说不出来,注意力很快被炒酸奶吸引。 裴野用小铲子把炒酸奶划成小块,然后一铲子怼过去,酸奶块全部脱离油纸,堆堆叠叠。 裴野铲了一块递到左不言嘴边,左不言也没有谦虚,张开嘴咬住。 酸奶的酸和浓稠,草莓的酸甜,融为一体,又浑然天成。 「好吃!」 「你喜欢吃就值了。」 裴野用小铲子给自己铲了一块,剩下的全部装进饭盒里,准备让左不言带回家冻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吃。 左不言抱着炒酸奶,满足的和裴野一起回家。 路上总有人回头看,左不言疑惑:「我们有哪里不对吗?」 裴野邪魅一笑:「相信自己,是你长得太好看了。」 左不言半信半疑。 直到一个好心的女生红着脸对裴野说:「帅哥,你海绵宝宝露出来了。」 裴野:「我没有海绵宝宝啊?」 女生指了指他的屁股,左不言顺着视线看过去,斟酌着实话实说:「是你海绵宝宝的棉裤。」 裴野恨不得找个地缝原地钻进去。 感谢了女生,裴野涨红脸背着身子,不让行人看到他的后面。 早知道今天就穿长款衣服了!啊!丢人啊!也不知道小天鹅会怎么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社死一天 第55章 去搓澡 左不言刻意忽略裴野的窘迫, 表情如常,想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裴野围腰上。 裴野一惊,抬手阻止他:「我知你想和我共患难,但也不必牺牲这么大。」 左不言脑瓜子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会感冒的, 就一会会儿。」 裴野口不择言:「感冒是一回事, 关键是别人会把你当变态。」 左不言肯定,裴野的脑迴路肯定没和他的对上:「你以为我脱衣服干什么?」 「你不是要裸奔来帮我转移注意力吗?」 怎么办, 左不言此刻很想远离裴野。 每一天, 裴野都会用不一样的姿势让他社死到无地自容。 左不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从而保护裴野的自尊心:「或许, 我不是想要裸奔, 只是想用衣服给你遮一遮?」 裴野一声国骂。 艹!又傻逼了一回! 小天鹅以后不会因为他太傻逼就不和他玩了吧! 左不言把他的脸色变换看了个真真切切, 试图安他的心:「没事, 我知你是一时没有转过弯。」 裴野:怎么办, 并没有被安慰到。 裴野不敢真要他衣服来围腰, 数九寒天的, 小天鹅这种弱鸡体质很容易就感冒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大喇喇围腰上, 上面就穿了一件薄卫衣, 就很勇。 左不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裴野可以做到下面穿两条加绒厚裤子, 上面就只在羽绒服里面穿薄薄一件。 对于他这个疑问,裴野曾经的解释是, 这样上下的厚度才统一。 左不言总怕他腰上的衣服掉下来,裴野看他视线一直在自己腰间扫来扫去,想歪了:「小天鹅,你在看我灰裤子?」 「啊?」左不言懵圈, 「我怕你衣服掉下来。」 「咳咳!」裴野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这还不简单?」 裴野把打结的两个衣服塞左不言手里:「你牵着我走,衣服就不会掉了。」 「好哦。」左不言乖乖牵住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裴野看着左不言的头顶,本来应该看到的发旋因为丸子头髮型被遮挡起来,裴野默默点了个贊:「小天鹅,梳丸子头还挺好,地中海了别人也看不见。」 左不言:紧张! 「我秃了?不会吧?」左不言空着的那只手摸着头顶,真的担心。他妈妈总说码字秃头,好像秃头的确会遗传? 裴野安慰他:「没事,还没秃,就算秃了我们也有神秘技术。」 左不言转头看他:「神秘技术?」 「对啊,」裴野手朝路边一指,「假髮店。」 左不言顺着看过去,一家橱窗透明的假髮店,里面摆着一熘的顶着假髮的头,心里咯噔一下,还好是白天,要是晚上,看到这么多头,肯定直接原地升天。 裴野挺有兴致的,拉着他到出窗外面站着,手指点来点去:「这个款式有点显老,这个有点非主流,这个,欸,应该挺适合你的。」 左不言抗拒摇头:「不了吧,我觉得我目前还不是很需要。」 裴野端详了一下他的头顶:「也是,你头髮挺茂盛的。不过下次老罗生日可以给他买一顶。」 左不言欲言又止:「我先替罗老师谢谢你?」 「不用客气,啊切!」裴野吸吸鼻子,嘟囔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冷。」 额。左不言觉得吧,今天的裴野好不聪明啊。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穿外套?」 不是去找店买衣服的吗?怎么看起假髮来了。 纠正过偏移的注意力,裴野又让左不言牵着自己去找服装店。左不言四处张望,裴野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余光一瞟,叫停左不言:「小天鹅,这里有一家,进去看看。」 第107页 左不言疑惑:「怎么这个店名和灯光都怪怪的?」 店名叫趣服装,深蓝深紫的灯光,门口用塑料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其他服装店都是落地窗,透明大亮。 「害,这才个性嘛。」 左不言跟着裴野进了个性的服装店,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 「这卖的是夏天的女装吗?好薄啊。」 左不言说得含蓄,听到这话的店主人噗嗤笑出声:「情/趣内衣能不薄吗?」 情/趣内衣?左不言惊到微微张嘴,脸爆炸红,他拉拉裴野,手足无措:「我们走错了。」 店主人是个四十左右的大波浪辣妹,拨动胸口的大波浪,烈焰红唇:「没走错,我这也有你能穿的,很多小gay都来我这里买战袍。」 左不言红着脸嚅动嘴唇:「不,不用了,裴野……」 左不言揪裴野的衣服,发现扯不动人,转头一看,暧昧的灯光下,裴野两眼无神,盯着一件就几根链子的小衣服流鼻血。 左不言:!!!他摸遍全身没找到纸巾,最后还是老闆娘贊助了几张带着浓郁芳香的卫生纸才给裴野把血流如注的鼻孔堵住。 老闆娘觉得这两人好玩,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丸子头脸红,一个高高大大的寸头流鼻血。 「年轻就是好,看点东西脑补一下就能躁出鼻血。小朋友,你是学舞蹈的吧?你男朋友肯定是体育生吧。标配啊。」 左不言不懂什么标配不标配的,就是觉得老闆娘眼神里有点东西。而且,裴野也不是他男朋友。 裴野被折腾了一会儿,注意力从那些花哨的小衣服上转移回来:「不是,我们都是普通的高中生。」 「哦~」老闆娘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声。 两个人都顶着大红脸从塑料帘子里钻出去,耳边还萦绕着老闆娘那一句「有需要再来」。路过的人抬头看一眼招牌,再看他们一眼,眼神比老闆娘的还意味深长。 走远了一些,左不言回头一看,才发现招牌上掉了一个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招牌上的名字应该是——情/趣服装。 有点扯。 大白天的,都能走错店。 接下来进店的时候,两人都格外谨慎。左不言走在前面,站在店门口仔细瞧了瞧,确定是正经店才推门进去。 店员看到左不言一手推门,另一手落在后面,好像牵着什么东西,便友善提醒了一句:「您好,本店宠物不能入内哦。」 宠物本宠——裴野,开口:「你见过会说人话的宠物吗?」 店员极度尴尬。谁能想到牵的是个人啊!也怪店里的构造,刚刚裴野在她的视线盲区,根本没看到。 店员真诚歉,裴野摇摇头,也没多大事,就是觉得有点好笑,今天怎么竟搞出些大乌龙。 裴野成功换下破裤子,换上了一条新的灰色运动裤。 选裤子的时候他十分固执的想要灰裤子,左不言不解:「其他颜色不行吗?黑色可能会更搭你的衣服。」 裴野坚定摇头:「不要,就要灰裤子。」 「为什么?」 裴野神神叨叨的,就是不肯告诉他,但好歹是把破裤子换下来了,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两人回家的路程没走完,都把左不言送到小区楼下了,裴野突然很热情的说要带左不言去体验一下北城的洗浴文化。 左不言抬头看,硕大五个字——金曲洗浴城。 门口的服务人员十分热情,大喊一声:「男宾两位!里面请~」 左不言被吓一激灵。 这么一喊,估计整条路上的人都知他去洗澡了吧。 硬着头皮跟在裴野后面,想着左不言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澡堂文化,肯定不好意思,裴野就选了一个比较贵的vip套间,就他们两个人。 换上一次性浴衣,左不言常年遮盖在衣服下面的皮肤泛着冷白的光。 裴野喉头一紧。这也太白了吧!看起来细细嫩嫩的,很好摸的样子。 裴野挪过去,坐到左不言旁边,想下手又不敢下手,他是真的想摸摸是不是和他想像的一样滑嫩。 「两位,先请你们去沖一下,然后在浴池里面泡个十多分钟,等会儿我们的师傅来帮你们搓泥。」 工作人员一声提醒,把裴野脑子里的废料全部吓没了。他给左不言解释:「一般来澡堂洗澡的步骤有五个,沖、泡、搓、蒸、按,一套招唿下来,可舒服了。」 左不言大概知北城的澡堂文化,但没尝试过,有点稀奇。可等到搓澡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他以为脱光躺在床上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还有更折磨人的。搓澡师傅的手劲太大了,那个搓澡巾往身上一抹,简直就像是在钉板上来回滚动一样。 左不言不吃劲,第一下就被搓疼了,叫了出来。 裴野正躺他旁边呢,一直闭着眼睛的,他怕面对赤条条的左不言自己会起坏心思。可到底是想什么来什么,听见左不言哼哼一声,他就一激动。 疼得眼睛冒泪花的左不言听见裴野的搓澡师傅调笑着说了一句:「年轻人就是火气旺,怎么搓个澡还升旗了。」 左不言的搓澡师傅很没有职业德的笑出了声,笑声响亮,还感嘆一句:「年轻就是好哇。」 裴野:!!! 左不言不太懂升旗的意思,只是听见师傅的话,下意识扭头去看裴野,一眼就看到裴野动作迅勐的捂裆。 第108页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尴尬住了。 左不言猜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裴野一定不会在今天叫他出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按摩好舒服的哇 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的故事就快要结束了。(虽然我经常预测不准我会写多少章) 第56章 裴闰土 这可能是左不言见过的裴野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吧, 衣不蔽体躺在床上,拼命想要遮住的地方却怎么也遮不住。裴野两只手叠在一起才堪堪遮住,这么一看,更加欲盖弥彰。 裴野那里好高啊, 有两个拳头叠起来那么高。左不言看得臊红了脸。 灯光不算明亮, 气氛尴尬中带着焦灼,眼神勾勾缠缠, 周围还有两个搓澡师傅爽朗的笑声。 「小伙子, 你先缓缓?」搓澡师傅见怪不怪, 站在一边毫不避讳。 裴野屈辱点头, 左不言又像只案板上的鱼, 被搓澡师傅正面搓了反面搓, 哼唧声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已经尽力咬牙了, 可吃痛声还是从牙关泄露出来。 满脑子邪念的裴野还是很关心左不言的, 那么白白嫩嫩的小天鹅肯定架不住这么使劲搓啊, 听到小天鹅的吃痛声他心动又心疼:「师傅,你给他轻点搓, 他第一次搓澡, 受不了疼。」 搓澡师傅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收劲了:「小伙子啊,不能再小力气了, 再小就搓不掉污垢了。」 左不言小口唿吸:「裴野,我, 没,没事。」 「你真是逞强,说话都结巴了,还说没事。」 搓澡师傅嘿嘿一笑:「说没事就没事嘛, 结巴也不一定是疼的,还有可能是爽的啊。」 说完,两个师父笑了起来,互通眼色,意味不明。 左不言任由搓澡师傅搓了十分钟之后,全身白中透粉,结果裴野还立着呢,旁边站着的搓澡师傅无所事事。 「小伙子,你这也太那啥了吧,隔壁都搓完了,你还没有消下去。」 裴野望着天花板上的大灯泡无语,或许师傅有没有想过,他消不下去就是因为隔壁的还在搓啊。 「师傅你走吧,我不搓了。」 两个搓澡师傅一起走了,左不言和裴野肩并肩躺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身子平躺,脑袋转向裴野的方向,左不言突然有一个问题:「裴野,你说,躺在太平间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咋的,左不言浑身散发出一种祥和宁静到可怕的气息,裴野还是想看到有鲜活生气的他。 「应该不吧,死人可不会升旗仪式。」 左不言啊了一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裴野说了一句什么。 小脸通黄。 「你每次搓澡都这样吗?」 「哪样?」裴野一时间没get到他意思。 左不言害羞嘟囔一句:「就是你现在这样。」 「当然不会!」以前他都是和周羽一起来澡堂子搓澡,和周羽那个大块头赤诚相见他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哦。那你知道怎么消下去吗?」 裴野上面的手撸/动一下,身体力行给他演示:「就这样。」 「流氓!」左不言恼羞,眼神只敢落在他脸上了,连胸肌上都不敢流连。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不穿衣服的时候这么流氓。 裴野轻笑一声,嗓音沙沙的,少了少年气,多了青年感:「这叫啥流氓?大家都是男的,你可以理解的。」 裴野本来是很不好意思的,但左不言看起来比他还害羞,他瞬间就支棱起来了,手上的动作猖狂起来,一上一下,快得要残影了。 左不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轻点啊,要爱惜身体。」真怕裴野一个用力就自己把自己拽断了。 左不言的声音比平时还软乎,字与字的结尾都缠着钩子,把他的神经吊得死死的。 裴野的唿吸更粗重了,左不言一下子想起之前在寝室的那个夜晚了,裴野和他头对头,自己帮助自己,半天发泄不了,最后还是看他穿裙子的照片才发泄成功的。 这么一想,左不言脸烫到可以煎熟荷包蛋了。 那次裴野是看照片,那今天,裴野又在看什么,或者在想什么呢。 「小天鹅,给我说句话。」 「说什么啊?」 「随便。」裴野声音闷着,不太稳,有种立马就要灵魂升天的感觉。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裴野暂时失语。 天啊!谁会在这种时候讲闰土刺猹的故事啊,鲁迅本人都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裴野腾一下从床上翻起来,大踏步朝着左不言的床走去,铺天盖地的威慑力把左不言吓到不能动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吓人的裴野,想要把他的骨肉一口一口撕咬掉。 裴野要干什么啊,突然暴走。 在他以为裴野会对他做点什么的时候,裴野光着上身趴在他身上不动了,给他吓一跳,声音都颤抖:「裴野,你怎么了?」 裴野的温度一直都比他高,灼热着他灵魂。 「没事儿,」裴野的声音闷闷不乐,「走太快扯到蛋了。」 左不言抿着嘴,不让自己的笑声泄露。这么暧昧的动作,他却被裴野逗笑了。 裴野的声音有点危险:「小天鹅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感受到你胸腔的震动了。」 单薄的一只小天鹅,有着单薄的胸膛和蹦蹦跶跶的心脏。这样的才是小天鹅。 第109页 左不言学着裴野,转移话题来拯救自己:「你硌着我了。」 说完左不言才知道,他还把裴野越转移话题越糟糕的本事也学会了。 他耳朵尖尖都红了:「撤回。」 裴野哼哼笑他:「没用,已读。」 左不言小幅度动了动,想要远离腰间的那一道灼热。 裴野玩心大起,不但不放过他,还往前挺身,蹭到他耳边说话:「别乱动。」 「好哦。」 两个人叠叠乐一样挨着,除了少年人的怦然心动,还有十足的安全感。 左不言曾经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思考,他为何会失眠。直到遇到裴野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是缺少安全感。 好像和裴野在一起,天塌下来都不怕,裴野个头高高的,会把他护在下面。 左不言走神了,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裴野感觉到了,喜闻乐见:「让我摸摸!」 左不言抬手就捂他嘴,不许他说,脸皮薄听不得这种调侃:「不要!」 「我帮你。」裴野把他捂嘴的手拿下,露出嘴角勾着跃跃欲试的笑,蛊惑人心。 左不言想吞唾沫,又怕动静太大被裴野察觉,生生忍住:「不用……唔……」 「裴野……裴野……」左不言的声音也被染上了风沙般的颗粒感,隐隐啜泣。 「我是谁?」裴野恶趣味从心而生。 左不言眼神迷离,眼眶中蕴着红意,脑子迷迷煳煳的,只记得自己讲闰土刺猹的故事还只讲了一半,顺嘴回了一句:「闰土。」 裴野:???? 「你和我在一起还念叨着别的男人的名字?那我裴闰土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到底怎么刺猹。」 左不言在丧失理智的边缘来回跳跃:「裴野,我不是猹……」 裴野才不管是不是猹,他就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藉口。 裴野更来劲了。裴野没劲了。 左不言愣了几秒,没回神,实话实说:「好快哦。」 裴野差点爆炸。 快?!小天鹅说他快! 裴师傅的搓澡技术比专业的搓澡师傅一点都不差,等他搓完,左不言身上更红了。 身上弄脏了,裴野又哄着左不言再去洗了回澡。 左不言要有小脾气了,他身上很烫,手尤其烫。 他小小声骂裴野:「不要脸。」 吃饱喝足的裴野比平时更加好讲话,迁就他,嬉皮笑脸的:「对,我不要脸。」 不要脸可以这么舒服,谁还要脸? 裴野给左不言穿上浴袍,推着他去桑拿房,进行第四个步骤——蒸。 桑拿房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进,左不言就和裴野坐在休息厅等待,左不言实在是不好意思,和裴野中间都隔了一个座位没坐人。 裴野眼神幽怨,一直盯着他。 左不言没看裴野,却能感觉到自己的侧脸烫唿唿的。 旁边桌坐了一对情侣,男孩子正扯着女孩子的衣袖撒娇:「老婆!我想吃草莓~」 裴野看得眼馋,也学着样子隔空对左不言撒娇卖萌:「小天鹅~我想吃草莓~」 左不言拿他没办法,不忍心看他眼巴巴羡慕别人,就捻起一个桌子上的草莓递到裴野嘴边,裴野张嘴含住,得意洋洋地扭头想要给那个男生炫耀。 看吧,我有人餵草莓吃。 想像中的羡慕嫉妒恨眼神没有出现,反倒是裴野看男生啾女生脖子看得眼红,那个男生也是过分,啾脖子的空隙还专门递给裴野一个挑衅的眼神。 妈的!本来以为是吃的草莓,结果是啾的草莓! 裴野转回头去看左不言,把委屈和羡慕写在了脸上,就四个字——我也想要! 左不言赶在他开口瞬间,一颗大草莓顺着牙缝塞了进去。 「吃草莓。」左不言笑得软绵绵。 裴野气唿唿的,直到蒸完桑拿,那对小情侣从他眼前消失之后,他才恢復正常。 最后一个步骤是按,左不言有点害怕搓澡师傅的手劲,他搓澡的时候被搓澡师傅摆弄着按了几下,都还酸疼着,他犹豫着看向裴野。 裴野心领神会:「你不想按就不去按,我们直接沖一冲,换上衣服回家。」 左不言乖乖点头:「好哦。」 换回羽绒服,走在冰天雪地里,在澡堂发生的一切,仿若虚幻。 手机一震,将左不言重新拉回现实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女神节快乐!鸽子我赶在最后十分钟更新啦! 第57章 脑瘫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走在半道上, 左不言看了下手机就停下来了,脸色苍白,还好裴野眼疾手快扶住他。 左不言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裴野看。 裴野看完, 表情复杂:「你爸摔伤了还没醒过来?那你回去吗?」 左不言吐了口浊气, 可心底的压抑怎么也消不掉:「我也不知道。家里肯定还是有人能照顾他的,就是想着不回去我还是有点不忍心。」 裴野不知道怎么劝左不言, 按照他的逻辑, 肯定能离这种道德绑架的人越远越好, 可这个人是左不言的亲爹, 是把左不言养到这么大的人。纵有万般不好, 可这种情况下应该也要回去看看。 说句不好听的话, 要是不回去, 估计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第110页 裴野想了想, 不再给他纠结的机会, 直接拿出手机给两人买了当天最晚一班的高铁票, 下午五点走,到南城的时候正好天亮。 因为时间太紧迫, 两人也没收拾什么行李, 直接就去了高铁站。 上了高铁,左不言才想起来给李舒说一声。 李舒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你怎么自己回去啊!万一你爸是苦肉计专门骗你回去的, 等你回去了就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左不言心情紧绷,听了李舒的话突然心头一松, 他妈妈不愧是写小说的,这个脑洞真的绝了。「妈妈,不用担心,应该不是骗我的, 我姑姑给我发了我爸躺病床上的照片,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而且裴野也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哦。」李舒语气一变,「小圆寸也在啊,那就没事了,他可是柔道教练,你爸不够他打的。」 李舒又交代了左不言几句,才挂断电话。 裴野揶揄的看着左不言:「小天鹅,你经常给你妈妈说我?她连我是柔道教练都知道。」 左不言脸皮一红。他是会给妈妈说裴野的事情,但那都是他妈妈主动提起的话题。 裴野的手搭在左不言的肩膀上,把左不言往自己身旁拉:「你放心,你妈妈都把你交给我了,我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这话说的,怪怪的。好像他被他妈妈许配给了裴野一样。 「我也可以照顾你,我在南城生活了十七年。」 一说这个,裴野就觉得有点酸唿唿的:「是啊,你在南城生活了十七年,才来我的地盘半个学期。」 「但是我以后都会在你的地盘上呀。」 「嗯?!」裴野眼里点亮两个电灯泡,「说话算话!」 「算话。」 「拉钩!」 左不言笑:「你也和汤圆学会了拉钩。」 手指相交,许下的便是余生的承诺。 「什么汤圆,那是你汤圆叔叔!」 左不言小动作推他一下:「你又乱说。」 辈分低是事实,但是要让他喊汤圆叔叔,左不言还是别扭。 裴野也不恼,小天鹅的手劲小小的,推他一下和按摩一样,小猫崽的肉球球爪爪都比他手劲大。 左不言心情不好,没有胃口,不想吃饭。 裴野不让,一脸严肃:「其他什么我都可以迁就你,但是,吃饭不行!不管发生什么事,每顿饭都必须好好吃。」 说到后面,裴野说话的语气又变了,哄小孩一样:「你先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吃,这是酸奶,这是自热小火锅,这是鸭脖,这是葡萄干,这是瓜子……」 裴野说一样,就拿出来一样。鸭脖的味道是最霸道的,包装袋一打开,一股辣卤香味就渗透出来,惹得前排没长牙的小朋友口水都留下巴上了,小手挥舞着,啊啊啊的,恨不得马上学会说话来和裴野要吃的。 「你看,你不吃可有别人想吃。快点吃,不然我就把好吃的都给那个小朋友了。」 左不言一言难尽,裴野真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哄,这种连小孩骗不到的藉口都拿出来了。但怎么说呢,被裴野放在心上照顾的感觉很不赖。 在裴野的花式劝饭下,左不言吃了个半饱。吃饱犯困,裴野就帮他把椅背放倒一些,让他躺着睡,怕他睡不安心,还把自己的胳膊塞他怀里让他抱着。 左不言仰躺着看裴野单手费劲玩手机,心里就很安定。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真的很好,用比他宽阔不了太多的肩膀给他撑起了一片天。只要和裴野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事情让他害怕。 迷迷煳煳中,左不言睡着了,醒过来是快要到站的时候,裴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抽走了,去接了点热水打湿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次性纸巾,正在给他擦脸。 见他醒了,裴野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睡得还好不?」 「很好。」左不言没有说假话,是真的睡得不错,裴野在他身边,他闻着熟悉的气息,睡得很安稳。 「那就好。」 给左不言擦完脸,裴野又从包里掏出一盒宝宝霜:「来,乖乖闭上眼睛,我给你擦香香。」 鼻息间一股牛奶甜香,裴野真是把他安排得很妥帖了。上高铁之前时间那么紧迫,裴野还是安顿好他之后去买了很多吃了,就连洗脸巾和宝宝霜都买了,属实不太像裴妈妈说的那样五大三粗缺心眼。 过道里时不时走过几个人,有一个老太太就站在裴野座椅边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直接把裴野给竖懵了。 他已经帅到能让不认识的老奶奶都忍不住竖手指称赞了? 老奶奶慈祥道:「小伙子,你真是个好哥哥,把弟弟照顾得这么好,你弟弟有你是他的福气。我儿子很厉害,这是他的名片,你要是有需要,可以联繫他。」 裴野云里雾里,接过名片一看——脑科专家。 脑海里一阵警铃,裴野想也不想就把名片塞兜里了,一个字眼都没让左不言瞅见。左不言刚睡醒,整个人都属于是懵懂状态,他不知道裴野和老奶奶在打什么哑谜。 老奶奶只当是裴野怕左不言伤心,还嘆了一口悠长的气:「唉,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孩儿,也是可惜了。」 见老奶奶越说越离谱,裴野赶紧解释:「奶奶,你误会了,他身体很好,这是睡觉把手睡麻了,所以我顺手帮他洗个脸。」 第111页 老奶奶有点不信:「我昨天晚上路过的时候还看你哄他吃饭呢,两人还拉钩,他睡觉还要抱着你胳膊。」 老太太恨不得把自认为观察到的所有证据都摆在裴野面前。 裴野:……这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每次关注点就只抓半截,还是她自己想像出来的半截。 「您误会了。他只是挑食,我哄着他,他才吃两口。」 难得,在老太太饱经风霜的脸上也看出了尴尬的表情。 「是吗?那就好,健健康康的就好,健康就好。」 老太太说完就逃似的走了,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腿脚不便。 左不言回过神,也慢慢品出味道来了。 「刚刚那个奶奶,她以为我……?」脑子有问题?脑瘫? 裴野死命咬住嘴唇忍笑,点头。 虽然很离谱,但是真的好好笑啊! 小天鹅这个常年考第一第二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被人误会成脑瘫小孩儿。 小插曲让左不言压抑的心情疏解了一些,早晨下了高铁,两个人就直奔左慎住的医院,想着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左慎摔倒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还没有清醒。家里有一些关系不远不近的亲戚,抱着人道主义都来看过他,左不言的姑姑还给他找了一个护工看着他。 左不言和裴野到病房的时候,他姑姑去上班了,病房里就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黑瘦女护工坐在床边看着左慎。 看到左不言,护工站起来,很平常的语气说话,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你就是病人的儿子吧?你姑姑说了你今天会来。」 左不言从未看过左慎这样的一面,他见过虚伪的左慎,暴躁的左慎,焦虑的左慎,疯狂的左慎,却从来没有见过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左慎。 「我爸他,情况怎么样?」左不言喉间一酸,有点害怕左慎真就这样躺着了。 「医生说,看运气,运气好过几天就会醒,运气不好可能就……」 未完之意就是,运气不好就直接睡一辈子了。 裴野揽住左不言的肩膀,试图帮他分担悲伤与脆弱。还好他跟着左不言来了,不然他无法想像左不言一个人要怎么面对这件事。 「你坐着陪陪你爸爸吧,我出去接点热水,待会儿给他擦洗一下身体。」 看护工提着两个暖水壶准备出门,裴野也跟上去:「阿姨,我和你一起去。」 看小天鹅的样子,应该需要一些和他爸爸单独相处的空间。 病房里就只剩下左不言和躺在床上的左慎,左不言伸着一根手指到左慎的鼻息间探了一下。 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起来比较安详,还是有微弱唿吸的。 小时候,左慎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他想过左慎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却没有想过,长大以后他真的会见到这样的左慎,甚至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 以前真的很苦,苦到他麻木,可是自从裴野出现,那些左慎施加到他身上的苦痛全部都被裴野治癒了。 「爸,」左不言喉咙发紧,眼皮酸涩,「我这次期末又考了第一,你不想醒过来给我分析试卷吗?」 「你不能考第一。」 左不言被泪水朦胧的双眼拼命睁开,想看看是不是他爸说的这句话,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重,直到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昨天那章有点东西,一直被锁,我一直改。目前还没解锁,我再努力努力 第58章 致过去 左不言在一阵疲乏中醒过来。 他昨晚在高铁上不是睡得挺好的吗?怎么会疲惫。 疑惑中睁眼, 对上一双清亮中透着渴望的眼。从眼睛逡巡到全脸。 「苏疆同学?」看样子他在病房里面听到的那句话是苏疆说的。 苏疆肯定又给他下了药,所以他才浑身疲惫。也不知道他失踪多久了,裴野肯定着急死了,也不知道裴野能不能找到他。 「叫我苏疆, 」苏疆看到他醒过来, 眼睛扑闪亮了一下,又很快暗淡下去, 「你叫亲近的人都只叫名字。」 看着苏疆的一举一动, 左不言想起妈妈曾经解释过的一个词, 叫做病娇。 有病又娇气, 偏执还傲娇。 左不言用一惯平淡的语气, 说出扎苏疆心窝子的话:「可是我们并不亲近。」 苏疆如冰似雪的指尖从他脸上轻轻滑过, 左不言想躲, 想偏头, 可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不由己的感觉可真难受。 「我们怎么不亲近?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背上左边肩胛骨上有颗小红痣, 你写字喜欢一笔一划写, 你喜欢喝纯净水,你发言的时候习惯举左手……只要是关于你的, 我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我的影子, 你就是为我而生的。」 「不,我不是。」没什么力气, 可这句话左不言说得却无比肯定。曾经的四年多,他也以为自己就是苏疆藏匿于黑暗中的影子, 永远无法超越苏疆,永远是被拿出来说真可惜的对象。可遇到裴野之后,他才发现那些都是别人自以为是强加给他的标籤。 他左不言,从来不是为了谁而活, 也从来不是谁的影子,他是自己的光。 「不!你是!你是我的影子!你吞噬包容了我的痛苦,让我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这个世界。」 第112页 左不言不说脏话,但此刻也想痛骂他一顿。这是什么变态的想法? 「不是我吞噬包容了你的痛苦,是你以折磨我来获得快乐。」 左不言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他和苏疆明明互不相关,苏疆却对他这么恶劣。后来他慢慢明白,苏疆是把他当成了容纳痛苦的容器,苏疆把自己的痛苦转移到他的身上。 苏疆轻轻笑,鬼魅一般:「因为你痛苦的时候,真的很美丽啊。我喜欢看你在质疑自己和相信自己之间痛苦跳转,我喜欢看你明明十分想和其他人交朋友却只能一个人孤独走着,我喜欢看你脆弱不堪又故作坚强的美丽。真是让人不解,明明是脆弱的玫瑰,却能在干旱的沙漠中生存下去。」 「为什么?」左不言被他病态的发言激到,想要问清楚一切,想要知道他过去四年饱受精神折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什么?」 「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当你的影子。」 苏疆的指尖在他脸週游走,比毒蛇信子还黏腻。 「因为你是我痛苦的来源啊。你说我把痛苦转移给了你,其实不是的,你才是我的痛苦根源。」 「我不明白。」左不言 是真不明白,他跟苏疆的接触少之又少,怎么就给他带去痛苦了。 苏疆笑了一下,很像他平时那副儒雅清新的伪装:「你小学放学总去一个补习班,隔壁有一个跆拳道馆。还记得吧?」 左不当然记得。竟然是从那时候开始苏疆就认识他了吗? 苏疆陷入回忆,那段让他时常拿出来品味的回忆:「那个时候,我在那个跆拳道馆学打拳,我觉得同龄人都很幼稚,都很搞笑,直到我看到了你,小小的人背着书包,一个人每天准时准点去上补习班。明明很想和跆拳道馆的小孩儿交朋友,天天站在落地窗外往里看,却又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看个几分钟就背着书包一个人走掉,毫不留恋。我当时就想,这个小孩真不一样。」 「然后我就悄悄跟着你回家,你家住一楼,我在亭子里拿望远镜就可以看到你的房间。我看到一个男人每天都拿很多试卷给你,我看到你每天坐在那张书桌前做着一张一张的试卷。你就像是个不会痛苦的机器人,不会反抗。我讨厌你这种没有骨气的人,但我总忍不住跟踪你,观察你,看你日復一日的无聊生活。但也有不一样的,有时候你在房间里换衣服窗帘没关好,我就可以看到你肩膀上的红痣,还有你的腰窝。你的腰好奇怪,没有腹肌,薄薄的一层……」 「后来,好像天天跟踪你就成了我的习惯。好奇怪啊,我有个晚上竟然梦见了你,梦里的你怎么也不穿衣服,还来抱我,来摸我……自从那天以后,我就更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跟踪你。有时候,你在家写作业,我就在小亭子里画画,画你在我梦里的样子。运气不太好,我的画被我家里人发现了。」 「我爸那时候还只有我一个儿子,把我当继承人来培养。他很生气,把我送进了那个机构,美其名曰同性恋可以治癒。那里的医生才是变态,还说我是变态。每天不是电击我就是给我催眠、打药。刚开始我还抵抗,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伪装才是最好的可以帮助我逃离那里的办法。用了三个月吧,我才成功骗过那个医生,从那个机构出来。」 「出来以后,他们都以为我好了。其实不是的,我更喜欢观察你了。想把你关起来,给你戴上漂亮的金鍊子,把你养成最娇气最漂亮的宠物,你所有的样子都只有我能看见。一切我都计划好了,只等我羽翼丰满。可没想到……」 苏疆嗤笑一声:「我爸竟然搞了老二出来,你也不声不响转学,人间消失。我要疯了。」 「好在我最后找到了你。」 「左不言,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左不言消化着苏疆视角的过去,一切的一切,原来是这样。 「我还是不太贊同你的想法。虽然你也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但这一切的根源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家人,是世俗的偏见。」 苏疆居高临下骤然俯身,一把抚起左不言的额发,恨不得用自己的唿吸把他绑住。 「不重要了。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的。你是我送给自己十八岁最好的生日礼物。」 左不言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苏疆先解开自己的衣领,又来解他的衣服。裴野送他的那件羽绒服被剥离。 裴野不在,左不言害怕了。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他实在是把握不住,也无法想像。 「苏疆!放开我!」左不言靠大声喊苏疆的名字给自己壮胆,也期盼着自己的恐怖能够召唤来裴野。 「左不言。」苏疆缓缓叫着左不言的名字,指尖滑过他脆弱的喉结,拂过他清晰傲立的锁骨。 「让我看看那颗红痣。」苏疆翻动左不言,让他侧躺着。 左不言没有力气,连自己的衣领都没有办法合拢,在挣扎中憋红了脸:「苏疆!放开我!我并没有你想过那么麻木!我也自杀过!我也不甘过!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痛苦会找上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今天要是真敢对我做什么,我就自杀!死掉!」 「什么?」苏疆又勐的把他翻回来,四处检查他身上可疑的地方,疯狂怀疑:「不会的,不会的,你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会自杀,你那么能忍……我看到你爸打你,你都不吭声的……」 第113页 左不言冷笑,这种时候了,他也不怕激怒苏疆,有什么说什么:「看吧,你才是我的痛苦来源。你知道我挨打,却冷眼旁观。到头来,你还怪我,怪我去你的梦里,怪我让你变成同性恋。苏疆,你好不公平啊。」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苏疆的开关,苏疆哭了。透明的泪珠砸在左不言的脸颊上,睫毛上,一通乱砸。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是爱你,想要保护你的……要不你折磨我吧,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我帮你报仇了的,我知道你从小就想打你爸爸一顿,我帮你打了……」 原来是这样,他爸这次出事是苏疆的手笔。 苏疆疯到癫狂,词不达意,胡言乱语。 左不言被他的泪水迷了眼,眼睛也涩涩的,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是苏疆的眼泪更咸,还是他的眼泪更苦。他心里想,或许苏疆都早已忘记自己最早的想法是怎样的吧。时间能让人忘记一切,也能让人更加固执,更加偏激。 苏疆在一条偏激的道路上走了很远,早已看不清来时路,也看不清去处。 左不言任由苏疆趴在他身上,痛哭、啃咬、撕扯…… 「哐当!咚!」「砰!」 剧烈的几声,房门应声而倒。 入目就是满地板的衣服,裴野什么都顾不上,冲过去就把趴在左不言身上的苏疆拉倒,按在地上砸过去几拳。不管打到的地方是哪里,反正就一通乱砸。 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过来拦他:「裴同学,你还是先看看你同学吧。少爷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裴野丢破布娃娃一样把鼻青脸肿的苏疆丢在地板上。 「带他滚!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当然。」青年搀扶起无力的苏疆,摆正他的脑袋,彻底撕开他看向左不言的视线。 裴野横冲直撞却怎么也找不到发泄的裂缝,他把左不言一身凌乱的痕迹用被子遮住,把左不言死死箍在自己怀里。 大手轻轻梳着左不言凌乱的头髮:「没事啊,小天鹅,没事,只要活着就好,没事啊,没事……」 裴野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表情失神,左不言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歪了些什么。 「裴野,」左不言的声音嘶哑,「我没事。」 「你没事,我当然知道你没事,我的小天鹅永远都不会出事的。」 「我的意思是,苏疆硬不起来。」 裴野:! 「他比我还不行?」 左不言简直哭笑不得,裴野似乎对自己的定位有点奇怪。 第59章 割那啥 裴野的脑子转了两圈, 突然警醒:「你连他硬不起来都知道了?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早知道我刚刚就多给他几拳,哐哐两下打掉他的牙!」 糟糕,说漏嘴了。 左不言刚一心只想安抚裴野,不小心就说多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也不怕多说点。 歇斯底里大吼之后, 左不言在精疲力竭的基础上更加乏力,笑容的弧度都扬不起来了。 「裴野, 他没对我做什么。他是之前在那个同性恋治疗机构里面被治坏了, 不能了。」 裴野突然吃到和自己相关的瓜, 表情惊恐:「我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他一直都惦记着在澡堂里面自己糟糕的表现和小天鹅的那句「好快」的评语。这简直就是他的奇耻大辱! 左不言不知道怎么回事, 裴野就像是个话题转移机, 他总会在气氛焦灼的时候扭转干坤。 「你别太担心, 你当时就进去了三天, 应该没有太大影响。」 裴野虚着眼睛, 盯得左不言心里发虚。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本来就不太行?」 左不言耳尖开始发烫, 又想着安抚裴野受伤的处男心:「可能只是巧合。」 裴野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左不言,最开始的担忧心思早就烟消云散, 这会儿他一心只想弄清楚为什么自己那天那么快。 「我听说没割□□对那啥影响挺大的, 要不什么时候我去割个□□?那天我看一个gg说是割一根送一根,我们一起去?」 左不言懵懵的:「割下来一根?送我们一根?」 裴野下意识夹紧腿, 双腿发凉:「你这个解释太吓人了!不是割下来!也不是真送你一根,而是一个人的价钱, 两个人都可以去割。」 「哦哦。可是不太好吧,这个不能贪小便宜吧?」 裴野皱着眉头思考会不会贪小便宜出大问题,最后得出结论:「应该不会,人家是三甲医院, 不至于把人割坏。」 左不言稍微放心一些。可是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医院要用这样的营销噱头,听起来可太像骗人的了。 讨论完到底是不是骗人的,又暂定好什么时候去割之后,裴野才想起这个话题已经偏到没边了。 「不是我说,苏疆真的是个变态。今天我回病房之后发现你不见了,差点原地吓死。打你电话打不通的时候,我就基本确定又是他把你掳走了。还好我之前拜託了我爸帮我调查他,手里有他爸助理的电话号码。我说我手里有苏疆犯罪的证据,助理先生来得可快了。」 说到这里,裴野不仅感慨:「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医院的监控随便查,酒店的监控也随便查。我都想好把你救出来就把苏疆送进去,结果助理先生给我说,送不进去。」 第114页 左不言恢復了几分精神气,老老实实靠在裴野的胸肌上汲取力量。 「我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能送他进去的原因。」 「为什么?」裴野就坚定是因为有钱有势可以打点。 「他精神出问题了,他们家应该有证明报告。」 裴野恍然大悟:「懂了,就算把证据交给警察叔叔,他们也可以咬定苏疆是精神病,最多关进精神病院。」 「是的。不过苏疆精神是真的有问题。」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可怜一会儿变态的,当时左不言心里其实真挺惊悚的,他永远不知道苏疆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苏疆脱掉衣服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苏疆心有余而力不足。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他这个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可怜一些,还是苏疆这个被世俗和偏见压迫到变态的受害者兼施害者更可怜一些。 过去的一切,就让他们过去吧,把所有遗憾和痛苦都留在风里,祭给过去。 裴野摸了一把寸头:「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反正他以后要是再来伤害你,要是他们说到做不到,我就把手里的证据放出来。」 「希望以后一切风平浪静。」左不言是真的过够了那种提心弔胆的生活,那种无时无刻有一双阴鸷的眼神在暗处觊觎着自己的眼神。 「会的,放心。助理先生给我保证的是他们会把苏疆送到国外的疗养院去。我在想,这个疗养院是不是又是当初那个同性恋治疗机构的别称。」 这么想着,裴野还是有点唏嘘。他对苏疆为何变态的过程了解不多,但通过助理先生和小天鹅的描述,他大概能够拼凑出来苏疆的故事。 天之骄子被发现其实是个喜欢男生的变态,对于苏疆父亲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从小培养到大的继承人就这样报废。或许刚开始苏疆父亲把苏疆送去治疗机构是抱着把他掰回来的心态。可后来,发现治癒只是假象,也有了新的继承人,苏疆到底怎么样,就显得不是很重要了。 但怎么说呢,裴野和左不言不一样,不管苏疆再惨,他都不会同情他,也不会怜悯他,他曾经做过很多伤害左不言的坏事是不争的事实。 人,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左不言幽幽嘆气,似把心底的郁气吐尽:「希望吧。」 关于苏疆,关于过去,关于万年老二,关于那麻木痛苦的十七年,一切都到此为止。 左不言休息够之后,裴野就背着他去了左慎住的那个医院,先去做了个检查,确定了身体没什么大碍之后,又缠着医生给他开了点葡萄糖补充能量。 左不言心里感觉很复杂。 早上还在想用激将法把他爸激醒,没想到下午他自己就和他爸肩并肩躺着了。 他不禁想,要是他爸知道他喜欢男孩子,肯定反应很大吧,说不定比他考了倒数第一的刺激还大。 可是现在裴野在旁边,他不能试一试。 在病床上躺了几个小时,直到月上树梢,左不言实在是躺够了,他强硬要求要和裴野一起出去吃晚饭。 裴野见他不似作假,便也带着他去了。 裴野主要也是害怕苏疆给他用的药杂七杂八,对身体不好。 两个人走在萧瑟的冬风里,裴野疑问:「小天鹅,南城冬天一直是这样吗?」 虽然温度比北城高了很多,但冷空气嗖嗖的,湿冷的,一股劲往脖子里,缝隙里钻。 左不言比较了一下,得出结论:「南城冬天主要是湿冷,室外房间都一样冷,北城的话,我感觉室外更冷一些,但室内因为用暖气就会觉得干干的。」 说话间,鼻息口腔中涌出白烟,裴野为他操碎了心,围巾给他裹裹好,拉链给他拉拉好,还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缝隙。 「好了。小天鹅,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好吃好玩的地方呀?这可是你的地盘。」 左不言被裴野问住了。 「我感觉没有什么吧。你要是问我南城哪个补习班讲得最好我说得出来,吃的玩的,我没太大印象。」 从小胡天海底到处吃喝玩乐的裴野无法想像左不言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这样度过的,就连最基础的吃喝玩乐都没有,能够如数家珍的,竟然只有补习班。 心底涌出一股掏心挖骨的心痛,他不管是否身处车水马龙,也不管是否人来人往,直接把左不言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天鹅,抱抱你。」清透的少年音此刻为了喜欢的人黯然沙哑。 「好哦。」左不言毫不犹豫回抱。 他是个很少主动争取什么东西的人,但面对裴野递过来的手,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哪怕受到周围人的注视和白眼。 拥有了裴野,就拥有了对抗世界的力量。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个比一个用力,胸腔挤压的酸痛也无法抵消心底对于对方的渴望。 静静的,有什么在扑通扑通。 左不言仿佛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 抱了几分钟,裴野突然乐呵起来:「小天鹅,你说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抱着你转圈圈?」 「为什么?」左不言有点跟不上裴野离奇的脑迴路。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女主掉下来,男主冲上去公主抱抱住她,然后转着圈圈从天上缓缓下来。」 第115页 左不言总算明白了为何他妈妈和裴野有那么多共同话题了。能没有吗?看的都是同一种电视剧。 「不了吧。」左不言狠狠拒绝他。 一股冲力扑上来,一双不知名的手臂把拥抱着的左不言和裴野都箍在了一起,耳边炸开一道欢快的声音:「兄弟们,我可以加入你们吗?你们是在搞什么站在路边抱路人的活动吗?我知道,我经常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 裴野:他真的会谢!他正抱着小天鹅缠缠绵绵呢,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傻逼非要闹着加入他们。这能加入吗?必然是不能的! 裴野十分生气,本想挣扎开把那人揍一顿,左不言先他开口:「不可以。」 裴野被左不言的回覆爽到了,咧着嘴在那个男生耳朵边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在拍视频搞活动,我们只是单纯抱抱。」 不知道左不言能不能听见,裴野尽量小声,和男生咬耳朵:「因为我们是情侣。」 男生:惊恐!尴尬到原地扣出一个青青草原。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今天也是要开心的一天哦 第60章 倒v结束 哪怕是社牛也招架不住如此尴尬的场面啊, 热心大兄弟尴尬成惊恐熊猫表情包,想也没想就撒开手,手脚无处安放,抓着脑袋说:「那什么, 不好意思哈, 是我误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裴野挥手:「借你吉言!」 人跑了,留下左不言和裴野依旧抱着。 最开始裴野说的很小声的那一句「因为我们是情侣」他还可以装作没有听见, 但男生说的那句百年好合和裴野十分欣喜的回应, 他实在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 一直以来, 他都很清楚的认知着自己对裴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以往的经歷和裴野的在乎让他没有办法做那个主动挑明一切的人。 虽然知道裴野对他肯定也有感情,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失败的后果。今天的裴野又让他回忆起了在寝室那次, 裴野给整层楼发喜糖的事情。裴野是如此赤诚的一个人, 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 虚伪的装作不知道, 掩饰着一切。 他和裴野, 牵过手,抱过, 睡过一张床, 见过对方赤身裸体的样子,甚至还亲过, 要说是单纯的好朋友,没有谁会相信, 包括他自己。 裴野见左不言沉默的表现,有点慌,圆寸成了委屈的小滷蛋:「小天鹅,开玩笑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么说了。」 左不言摇头,意味坚定:「你说的是未来的事实啊。」 「未来的事实?」裴野把这句话在舌尖绕来绕去,试图解析出最深层的意思。 「你,我?嗯嗯?」 裴野激动到连抱着左不言的手都松了,两个手做成点赞的动作,大拇指上上下下,生动表示了「咱俩好上了」的含义。 左不言把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归结于南城的风太刮脸。 两个人站在马路边缘,城市进入夜的序幕,左不言害羞,也坚定的点头。他想要裴野知道,只要是关于裴野的事,他都可以很肯定。 裴野挥舞着拳头,激动到绕着他跑了两圈。 「啊啊啊啊啊!!!!!!!」 「小天鹅也喜欢我!!!!」 「啊啊啊啊!!!!!」 肆意的畅快,感染着左不言,也感染着周围的行人,不时有人回头朝声源处看两眼。 在寒风中奔跑着的裴野逐渐清醒,他噌一下回到左不言的面前,笑意依旧灿烂:「不行,你撤回。不能这样草率。你先装不知道。等我高考完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告白仪式,到时候你再看我表现当我对象。舒姨说了,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我怕我以后会变成渣男。」 左不言额头上冒出一排省略号。 他妈妈和裴野两个人,一天到晚到底都在研究讨论些什么啊。 左不言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好好学习,争取到一个城市上学。」 裴野严重怀疑小天鹅这是在点他,毕竟全校第一根本不存在什么好好学习一说。 「这么一想,我的压力好大啊,我数学才考一百分,我配不上你,我以后不会被人说吃软饭吧,要是等我老了,年老色衰,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 左不言抿抿嘴,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的表达尽量委婉:「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年老色衰,真的不至于。 挑明了之后,裴野反而拘禁起来,想去搂住左不言,手还没伸出去就觉得不够尊重,又自觉缩回来。面对自己未来对象,总要多点拘谨。 「不早,我要早早考虑,这叫未雨绸缪。」 「好吧。」左不言看出裴野的不自在,主动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羽绒服衣袖,「我饿了。」 「对哈!」裴野一拍脑袋,咣咣响,「我们是出来吃饭的!」 左不言没什么推荐的吃喝的地方,但有手机啊,裴野掏出手机,翻找美团。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一家北城风味餐厅里,点了一桌北城菜,气氛可谓是尴尬到了极点。 裴野试图给他解释自己刚才选定这家店的心里路程。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裴野在路边站着扒拉美团,口里碎碎念,被一个热心的大汉看见了,啪啪两下拍他肩膀上。 「小伙子!听你口音是北城人啊!咱俩是老乡啊!」 第116页 只来了南城不到一天,但听到熟悉的口音左不言都觉得亲切,更何况是裴野了。 他开心的回拍过去,和大汉称兄道弟,咔咔一顿聊,最后就是大汉问:「兄弟啊,我看你在扒拉美团?怎么,找不到地方吃饭?」 「害,这不是第一次来南城嘛,也不知道吃些什么。」 「说到这个,小兄弟你就说到点子上了,你哥我开了一家饭店,走吧,去我家店里吃,敞开吃!」 就这样,裴野在异乡城市,遇到了一个热心的同乡,带着左不言来到了一个家乡菜餐厅吃饭。 「我就是觉得那个大哥很亲切,想着给他捧捧场,结果没想到他开了一家北城菜。」 左不言看他傻乎乎解释,本来就没啥负面情绪的心里更觉好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裴野这么可爱啊。滷蛋头可爱,活泼开朗的性格也很可爱。 「没事啦,反正北城菜也很好吃。」 只不过,他们终究只有两个人,面对着一桌份量扎实的北城菜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两人只是挑了部分菜吃,剩余的干净的菜都叫服务员打包好,结帐之后送给了门口大马路上捡垃圾和扫大街的大爷大妈。 吃完饭,两人散着步回到医院。 左不言出事的时候,裴野在病房里发了一通大火,又是着急忙慌打电话又是骂人的,都没有把左慎叫醒过来。 左慎的病房是双人间,除了他睡的那张床,还有一张空床,但裴野觉得左不言没有给他守夜的必要,一是病房里有护工看着,而是病房里面也不好睡下两个人。他撺掇着左不言回去看了左慎就出去开房。 左不言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刚回到病房,左不言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苏疆。脸上的印记因为时间加深,青一块紫一块,配上他不加伪装的阴郁气质,有点吓人。 裴野的警铃第一时间敲响,他瞪着旁边的助理:「你们怎么回事!不是答应好了吗?说好让他消失,怎么又出现了。」 苏疆没啥表情开口,看着左不言:「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了,我只是,想在清醒的时候来和你告个别。」 笑话!裴野怎么放心他来告别。最后在助理的调节下,裴野勉强同意,但是条件是苏疆和左不言说话的时候,他和助理要站在不远处看着。 苏疆答应了。 走廊的一头,借着惨白的灯光,左不言第一次冷静正面的打量这个男孩子。 他不明白,为何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少年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要怪少年自己心性不够坚定,还是怪这该死的世俗对人的情感指手画脚呢。 苏疆放松着表情浅笑,依稀可见往日的清朗:「小言,给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左不言想说,他没受伤。但转念一想,他似乎知道苏疆说的是什么伤了。 他把羽绒服衣袖往上推,露出皓白的一节手腕。 左不言的骨节小,手腕细长,一道肉粉色的痕迹淡淡的横亘在血管之上。颜色很浅淡,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但是,是真实存在的。 左不言没有说谎。 年少的他,也曾经有过撑不住的时刻,也动过了结自己生命的念头。 最后是因为什么又终止了?可能是因为当他感觉到体温流失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还有力量能够坚持下去。 他或许能等到自己的光呢。 好在他运气好,他真的等来了裴野,等来了他的救赎和光。 苏疆又哭了,泪珠赶着睫毛,一颗一颗往外挤。 「对不起,」他说,「其实我知道我自己做得不对,但是有时候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 苏疆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为自己开脱,他发现不管怎么说,他做的那些事都是无处遮掩的。 他就是个坏人,就是个变态,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左不言浅浅笑了一下:「你只是生病了。你去好好治病吧,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也不会再怪你。当然,我说的病,不是指同性恋,而是我觉得你似乎有点抑郁症之类的。」 苏疆凄凉一笑:「左不言,你好圣母啊。我对你做过那么多事情,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多年的心理阴影,你却来一句不会再怪我。」 「或许是吧。」左不言遥遥望向走廊那头的裴野,他不否认自己性格里的一些过于善良的品质,但这有什么呢,他都拥有了裴野,自然要当一个更好的人啊。 苏疆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什么?」左不言低头一看,是根钢笔。 他认得,这根钢笔是他初中以来,收到了他爸爸给他的第一个奖励,也不知道是他爸爸那天心情很好,还是怎么回事,破天荒的,送给了他这只钢笔。 只是后来,这只钢笔莫名其妙不见了。 「原来在你这里啊。」 苏疆没否认:「是我拿走的。当时我就觉得你太容易原谅别人了。你爸明明对你这么差,你收到他送的钢笔还是很开心收下了,有时候还会看着这只钢笔发呆。」 左不言接过钢笔,握在手中:「因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拥有啊。」 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自然也期待过这世间的感情,其中自然也包括父爱了。 第117页 一阵警车响动,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很快,一队警察上楼,目标人物苏疆。 裴野吓死了,他第一时间不管不顾沖向左不言,生怕苏疆狗急跳墙把左不言当人质挟持住。 可苏疆没有。他很平静,把自己的双手递过去,戴上了闪着亮的银手铐。 他朝左不言全力一笑,不是伪装,不是虚假,而是真真实实的苏疆对左不言的笑。 他说:「小言,以后我不会藏在你的身后,也不会堵在你的身前了。希望你的十八岁,从此快乐。」 警是苏疆自己报的,他去自首了。 苏疆的背影远去,也带走了一些什么无法言喻的东西。 至此,左不言是真的和过去和解了。 或者说,他是真的释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入v了,小扑街生平第一次,好紧张啊! 第61章 正文完 左不言在南城待了两天, 左慎还是没有醒来。 李舒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她在左不言来南城第一天就记挂着,等到现在左不言还没回去, 她就开始催起来了。 裴野也劝他回去, 也不是不想让左不言尽孝,就是左不言在这里也没啥事做, 每天还会时不时来个亲戚, 数落左不言一顿, 说什么他爸辛辛苦苦把他养大, 培养得这么好, 结果他一言不发就把他爸告了, 投入他妈妈的怀抱, 白眼狼, 没良心。裴野从来不知道, 原来骂人损人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表达方式, 没有脏字,却句句扎心。 他这种马大哈体质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本就心思敏感细腻的左不言。短短两天, 他就看着左不言在一堆亲戚的精神攻击下变得萎靡,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好像被医院吸走了。 不行, 真的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左不言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两天的状态让裴野担心了。但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家里亲戚的道德绑架能力和他爸的出一辙, 总让他忍不住想起以前每天受到的精神折磨。 左不言跟着裴野回了北城。回去的高铁上,他终于卸下一身防备,睡了一整个路程。 出站之后,站在北城的土地上, 他才有真真实实回家的感觉。在南城待了十七年没有给他带来的熟悉感和归属感,北城给他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他的亲戚们没有说错。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谢慷今天本来是要上班的,知道左不言要回来,他果断请假,载着李舒来高铁站接人。 左不言很安心,无论车流多汹涌,其中一定会有一辆车是专门来接他的。 李舒接到左不言,亲亲热热抱了会儿,挽着左不言的手往车上带:「小乖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都瘦了,还有黑眼圈了,妈妈心疼死了。」 李舒说的是事实,左不言没有办法反驳,他只能往李舒的方向贴贴,给李舒安慰。 高铁站出站口有点挤,不能长时间逗留,后面车喇叭滴滴不停,左不言一坐上车,谢慷就一脚油门踩起,出了高铁站的范围,和妈妈沟通完感情的左不言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勐然抬头,和后视镜里的谢慷对视一眼。 糟糕! 「裴野!」 他们把裴野忘在高铁站了! 出站的时候,裴野背着包,去帮助了一个老奶奶搬行李,就走得比左不言落后一段距离。 没想到,就是这一段距离,让裴野被落在了高铁站。 手机振动,左不言十分心虚,看着备註,他更心虚了。 「餵?裴野?」 电话那头,裴野声音幽怨:「小天鹅!你真是有家人没异性!你妈妈和你谢叔叔来了,你就直接把我这个预备役班朋友抛弃了,呜呜……」 车窗关得严实,一点声音在车厢里就显得大声,左不言不知道裴野说的话有没有被听见,他硬着头皮回裴野的话:「裴野,对不起,我看到妈妈就太激动了,忘记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了。你先在原地待着,我们马上回来接你。」 隔着屏幕裴野都听出来了左不言的内疚,他笑了两声:「好啦,不逗你玩了,你放心回家吧。我也已经坐上计程车了。回家要好好休息哦,过几天我又带你出去玩。」 「好哦。」 电话挂断,左不言把手机往衣服兜里放,因为心虚,差点把手机掉下去。 李舒收敛自己奇怪的眼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小乖,你小心点。我们待会儿去吃火锅吧!」 好像妈妈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刚才没有听到裴野说的话?左不言渐渐放心,和李舒讨论起等会儿点什么菜。 他现在已经十分了解李舒眼大肚子小的点菜风格,每次点菜都会谨慎斟酌份量,不然最后会撑到爆炸。 —— 左不言察觉出了裴野的不对劲。 每天裴野都叫他出去玩,每天都玩不一样的东西,进程太赶了,就像在为离开做准备。 这天,裴野破天荒的把周羽和林霖都叫出来一起玩,说是人多打雪仗才开心。 四个人,分成两队,裴野拉着左不言在雪地里乱窜,林霖吐槽:「野哥,你这是打雪仗吗?怕不是让我们来为你们私奔营造气氛的吧。」 裴野没承认,但他脸色的笑真的刺眼。 第118页 林霖气不过,招唿着周羽滚了一个巨大雪球,立誓要把裴野埋上。 裴野一个不防,还真被两人追堵成功,掼倒在地身上就被埋雪,左不言小跑过来,一个啪嗒摔裴野身上,最后两个人因为不挣扎而被一起埋在雪里。 裴野第一时间把左不言的兜帽拉起来,罩住了两人的脸,才避免雪进脖子里。 雪有一定透光度,林霖和周羽也只是闹着玩,并没有盖很厚的雪。 光被兜帽挡了个大概,黑暗中滋生着平日里没有的勇气,左不言借着裴野看不见,壮着胆子用唇去寻摸裴野的唇。 先是找到了裴野的下巴,再是找到了裴野的鼻尖。 裴野动也不敢动,心跳剧烈。 妈耶,这是什么天降福利! 裴野躺着,享受着左不言用柔软的唇在他脸色贴来贴去。 终于,两唇相接,世界大亮! 「野哥!你们没事吧!不会窒息了吧……」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林霖刨开雪拉开左不言的兜帽,看着两个嘴对嘴的人,有种「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的解脱感。 他就说,小0的直觉是最准的!gay达是最牛批的! 他指尖颤抖指着两人:「我就知道!野哥我就知道!你对小天鹅起了坏心思!」 他转过视线又和左不言对上,左不言表情懵懵的,有种被抓包之后的窘迫,红着脸像个小玩偶。 这么可爱的对象,换他他也想要啊,也不怪野哥人面兽心。 「唉~」他长嘆一口气,「寝室一共就四个人,两个人内部消化了。」 他眼睛一眯,看向寝室另外一个单身狗。周羽收到的震惊比林霖多多了,毕竟他还是钢铁直男的属性,但一对上林霖的视线,他潜意识就撒腿开熘。 周羽跑了老远,都看不见影了。 林霖在雪地上坐下,有点好笑:「喂,你们俩还准备抱着躺多久?周羽也是,我能看上他?必定是不能的。」 三个人并排坐着,左不言被夹在中间,林霖往左不言身边靠一分,裴野就赶紧往左不言身边蹭一下。一下一下,左不言被夹在中间都出汗了。 裴野出声:「好啦。不挤了。我有正事要说。」 左不言心里咯噔一下。 裴野握握他的手,知道他比较敏感,肯定感觉出来了,但他还是要说,没有办法。 「我下学期要转学。」 林霖一惊:「渣男!亲完就跑?」 「不是!」裴野真的怕小天鹅被林霖胡说八道给气到了,他看着左不言,满眼真诚,「我怎么会是渣男!是有原因的。之前我失踪去同性恋治疗机构的照片被苏疆拍照发给了我妈,他还发了我和小天鹅平时的很多照片,我妈知道了。她不想让我影响小天鹅学习,也怕苏疆报復,所以我和她说好了下学期转学,高考的时候再回来。」 听到裴妈妈已经知道了两人的事情,左不言手心冒冷汗。 裴妈妈对他很好,他这样一定让裴妈妈失望了吧。 林霖后来也从左不言嘴里知道了苏疆的事,只是依旧不解:「那个谁不是进局子了吗?已经没有危险了,为什么还要转学?而且有危险你不是更应该在不言身边保护他吗?」 裴野无奈一笑:「我妈什么性格你们还不了解?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虽然危险解除了,但是她还是怕我影响小天鹅学习啊,她可想要小天鹅考个状元拿出去炫耀了。」 裴野看左不言煞白了脸就心尖尖都疼,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左不言揽住:「小天鹅你可不知道,在我妈心里你才是她的亲儿子,她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我影响你学习,觉得我不配喜欢你,我好委屈啊!」 裴野说着,大脑袋就去蹭左不言的侧脸,刺拉拉的圆寸扎扎的。 「真的吗?」左不言还是有点害怕。 「真的呀!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想着苏疆的事情解决了,我就不用转学了,结果我妈还是不准,她怕我影响你学习,死活不松口。小天鹅,我好捨不得你啊~」 裴野的勐男撒娇看得林霖鸡皮疙瘩欻欻掉,左不言却很吃这一套。 他反手摸了摸裴野的圆寸,从开始的自己感到不安到想要安抚裴野:「没关系啦,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裴野本来觉得没啥事的,但时间被左不言这么点明,他顿觉扎心。一年半呢!高中一半的时间!他和小天鹅认识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一个学期!这下他是真的委屈了! 他妈好狠的心啊,棒打鸳鸯! 「停停停!」林霖眼见气氛走向越来越悲凉,赶紧叫停。「又不是生离死别!野哥你个大老爷们值点钱!现在又不是原始社会,你们还可以视频打电话,放长假的时候不是还可以回来吗?再说,其实我也觉得阿姨的想法没错,野哥要是在,不言的心思肯定不会在学习上,每天只想看野哥像个傻逼一样哈哈哈。」 噗嗤!两人的膝盖一同受伤。 林霖继续分析:「这么一想,我又觉得阿姨想的还是不够多。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把你们俩隔开了还是有办法影响对方学习。」 林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裴野,他知道他妈是什么意思了。恐怕怕影响小天鹅考状元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怕是事情被学校里面其他人知道了对小天鹅不好。毕竟他妈看几张照片就可以肯定他和小天鹅有些什么,他要是真的和小天鹅天天在一起,总有些时候会暴露两人的关系的。 第119页 根据之前林霖和狄放的事情他就看出来了,在其他人的眼里,果有一对同性恋,那么其中那个长相性格偏文弱的肯定是被排挤的对象。人们总会把关系的开始归结于弱方的勾引。 很无语,但是又没有办法制止别人胡思乱想。 这下裴野是真的意识到他妈的良苦用心了。 转学就转学吧,正好他去南城七中上学,去看看小天曾经待过的地方,走一走小天鹅曾经走过的路。小天鹅不是不知道南城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吗,那他就去了解了解,到时候高考完带着小天鹅去重新经歷一遍错过的时光。 不管离别再愁绪,该来的总会来的。 二月二十八日,开学的前一天,裴野即将离开自己生长了十七年的地方,一个人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上学。 为了和左不言多待一会儿,他硬是求着他妈把高铁票改到最晚一班,差点给裴妈妈气到锤死他。明天就上学了,今天上学的人还赖在家里不走! 裴野才不管他妈怎么看他呢,反正只要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就好。 明天开学,今天罗成召唤班上报完名有空的同学一起打扫教室,明天来就不用打扫卫生了。左不言想去,裴野就跟着他去,刚好他有点事和罗成说。 打扫的空隙,裴野一个人找到罗成,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罗老师,我以后都不能在你手下学习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呗。」 罗成被他气笑,看他这副狗腿子的作势塑料棍就痒了:「你还真是不让我安宁啊,都要走了还给我布置任务?」 「哎呀,罗老师,最好的罗老师,我都要走了,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会走不安心的。」裴野拉着罗成晃来晃去,半打少年的手劲本来就大个,给罗成都整疼了。 他拍了一把裴野的爪子:「有话就说,哼哼唧唧的,像什么爷们?」 「嘿嘿,就知道罗老师最好了。这不是我要走了嘛,但是我放心不太下我的同桌,他刚转学来北城,就和我们寝室几个人关系比较好,我担心我走了有人欺负他,你平时多关注关注他,多表扬他一下,虽然他看起来比较害羞,但是其实被表扬了还是超级开心的,我怕我走了他心情抑郁。他到时候肯定只知道天天刷题,你还是要多提醒他一下,劳逸结合,他很听你的话……」 「停!我说裴野,左不言到底是你同桌,还是你祖宗?转个学要交代这么多?」 「哎呀,罗老师,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天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你还威胁上我了?算了,答应你吧,你也就这点出息。就怕到时候到了南城,认识了新朋友就把左不言忘光光咯,毕竟南城那么多左不言这种风格的小朋友。再说了,我看左不言也不是需要你操心的样子,你看,他和王寒声不也相处挺好吗?学霸组合,强强联手。」 裴野:! 「什么?!」 他扭头一看,王寒声正站在左不言的旁边,说说笑笑,可开心了。 气死了!他还没走呢,就有人挖墙脚,要是他走了,锄头挥舞得肯定更起劲。 裴野气沖沖跑过去,把自己挤进左不言和王寒声中间,揽着左不言的肩头,忍着怒气痞笑道:「班长,和我同桌聊什么呢?」 王寒声面不改色,不把裴野放眼里:「聊学习呢,你听不懂。」 「嗯?!」裴野只想原地跳脚,「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左不言赶紧来消火,他拉拉裴野搭在他肩头的大手:「班长就问问这学期参不参加竞赛。你和罗老师聊完啦?」 被小天鹅软乎乎的手抓着,裴野的怒气消散了几分。真不知道小天鹅怎么长的,人轻轻瘦瘦的,摸起来却肉乎乎的。 「聊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裴野揽着左不言寸步不让,尽显正宫本色。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裴野委屈兮兮的:「我还没走呢,你就和别人有说有笑的。」 左不言往他身边贴贴:「班长他人很好,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他的,我还是能够分得清喜欢和友情的。」 「说是这么说。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功力不够的小三。」 「这是谁说的?」 「林霖说的。」 左不言:…… 「你别生气了,再过三个小时你就要去赶高铁了,开心点好不好。」 裴野揉着他的丸子头:「你一提这个我就更不开心了。」 左不言:失策了。每次转移话题都转移不完美。 两个人并排走着,走廊外是一排排光秃秃只剩黑色枝丫的树,最近没下雪了,北城也即将暖和。 左不言抿抿嘴,还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裴野:「裴野,你放心,我们之间不会出问题的。你在南城好好学习,等以后长大了,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 关于未来,左不言从来未有过憧憬,可今天,他不禁幻想起未来有裴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精彩。 「当然,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裴野拉起左不言的手,走到公示栏,那里贴着最新的红榜。左不言高高挂在第一名的位置,只是属于左不言的荣光。 「我都要走了,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第120页 裴野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根黑色马克笔,用粗粗的笔头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左不言的旁边,字迹肆意猖狂,毫不掩饰胸中蓬勃的情感。 「小天鹅,我向你保证,我去了南城肯定好好学习,肯定能名正言顺和你一块待在一张红榜上的。」 「好哦,我相信你。」只要是裴野,左不言总能全身心相信他。 —— 裴野走了,也带走了左不言的一些生机活力,要不是有林霖和周羽陪着他,他肯定同行尸走肉一般。 说是不管裴野,但裴妈妈还是跟着去了南城,每天给裴野做饭洗衣,照顾裴野。也因为裴妈妈去了,裴野的自由程度大打折扣,上学不能带手机,只能晚上下了晚自习回来和左不言聊几句,还有就是周末不上补习班的时候可以和左不言聊一聊。 更多的时候,是他正和左不言聊几句,他妈就跑过来抢手机,嘘寒问暖,抢走他在小天鹅面前的表现机会。 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裴野说要认真学习,还真是认真学习起来。他和左不言聊天的时候,大多时候变成了左不言给他分析试卷,给他勾选适合他这个水平做的提高题,还有时候会让左不言给他推荐补习班。 高三上学期,十二月十二日,周三,裴野的十八岁生日,左不言瞒着裴野,也瞒着所有人,请了一天假,坐上从北城到南城的高铁。 裴野被李老师叫出去的时候,心里在想,不会这么倒霉吧,今天过生日还要被说教? 结果李老师只是对他笑笑,让他去校门口。 裴野云里雾里的,想不明白。可看到左不言的时候,他就瞬间想明白了。 他的小天鹅,偷偷从北城飞过来看他了! 欣喜若狂和近乡情怯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可看到小天鹅冻得红扑扑的脸蛋,他还是飞奔过去,隔着铁门望着对方。 「你来找我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啊?」 左不言小幅度噘嘴:「我说我来,你不让我来。」 「害,我不是怕影响你学习嘛。我听林霖说,最近你参加那个竞赛都最后一轮了,要是赢了你就是全国一等奖,可牛气了。」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裴野看他眼睛要红不红的心尖尖就疼,赶忙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我啦?」 左不言是想他的,但刚才有点被气到了,他特地来找裴野,裴野却只知道让他好好参加比赛,他赌气道:「只是买了一串糖葫芦,怕酸。」 「我懂,第一个我来吃,酸的话我就告诉你。」裴野张开嘴,示意左不言把糖葫芦给他咬一口。 左不言把糖葫芦包装纸拆开,递过去找好角度,怕戳到裴野的嘴巴。 裴野啊呜一口。 「不酸。」「想你。」同时响起。 左不言不知道裴野听见没有,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说一次的时候,裴野凑过来:「我也想你啊,小天鹅,我真的想死你了。」 左不言觉得自己可真没骨气,听见裴野的声音就想哭。 他吸吸鼻子,把生日礼物拿出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录音小熊,里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听。还有这个,是我跟林霖学着织的围巾,这是我给你勾的手套,这是盲盒,里面有一些小东西,是我觉得有趣的,都放在里面了,你晚上回寝室之后慢慢拆。」 裴野笑话他:「大包小包的,小天鹅也变成啰嗦的小唐僧了。」 「因为一年就见几回,想说的话太多了,不堆着说,我怕说不完。」 一句话给裴野整破防了,差点泪洒校门口。 真想给他的小天鹅抱抱。 裴野脑筋一转:「小天鹅,你等我,我出来抱抱你。」 左不言想说不用,裴野却跑了,听不见他的唿唤。 估摸着裴野是去找李老师签请教条了吧,左不言站在铁门前乖乖等着。门卫的老爷爷突然看到他:「这不是转学了的小左吗?怎么回来了?来看看母校?」 以前左不言经常给门卫爷爷打招唿,所以门卫爷爷记得他:「要不要进来看看?」 左不言腼腆笑:「可以吗?外来人员不能进学校吧?」 「怎么不可以?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以前为学校争取了多少荣誉,进来,没人敢说你什么。」 左不言背着包包进去了,把自己给裴野带来的北城特产也分了一些给门卫爷爷。 以前他早上来得比较早,有时候校门刚开,他就会和门卫爷爷打个招唿,久而久之就认识了。爷爷对他很好,总会关心他。 门卫爷爷接了他的礼物,拍拍他的肩膀,很欣慰:「小左长结实了,以前可单薄一个。」 左不言扬头沖他笑,门卫爷爷看他几眼,就让他自己去学校里面看看:「等会儿快下课了,你先去看看,我怕等会儿人多你没穿校服别人都看着你,你不适应。」 「好,谢谢爷爷。」 告别了门卫爷爷,左不言往里走,没有几步,就看到监控死角的一处围墙,裴野正骑在围墙上,准备往下跳。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你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爬墙上去了?」 一时间,裴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往里面跳,还是往外面跳。 第121页 没等他纠结出结果,一声怒吼,帮他做了选择。 「围墙上那个男生!哪个班的?赶快给我下来!也不要想着偷跑!不然我决不轻饶你!」 唉,裴野嘆了口气。 孽缘啊。 他在南城老老实实一个多学期都没出事,怎么小天鹅一来,他就又被抓住了,他要怎么和小天鹅解释,他这段时间真的没有瞎玩,真的在老老实实学习。 左不言也没想到,裴野在生日这天竟然会喜提三千字检讨,而他送裴野的生日礼物又多了一个,就是在办公室陪裴野写检讨。就这个福利,还是教导主任认出他来了,才给的。坐在办公室陪裴野写检讨,左不言有种梦回北城七中的感觉。在北城七中的时候,裴野经常被教导主任和罗老师拎着写检讨,调皮捣蛋,经常把一些老师气到想锤人。 裴野苦哈哈的,等他写完检讨,左不言也差不多到时间该去高铁站了,左不言就请了今天一天假,还要赶回去参加明天的比赛。 再不舍,裴野还是只有送他到校门口。这一别,下次见面就是寒假了。 高三的寒假可不像高一高二的那么多,顶天了也就一周多星期,想想就让人难受。就算回去了,也和小天鹅待不了多久。 和来的时候一样,左不言在铁栏杆外面,裴野在铁栏杆里面,挥手说再见。 左不言受不了裴野给他说再见,一说他情绪就上头,想哭。 裴野连忙劝他:「这个天气可不兴哭,待会儿给你冻成咸冰棍。」 左不言破涕而笑。 「对了,之前小五不是开花结果了吗,我就用它的果实做了一条手鍊,给你。」 左不言懵懵的,结果裴野做的手鍊。 黑绳上串着一颗被胶水做成标本的小红辣椒。 「乖乖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 裴野的指尖从左不言手腕上那条淡粉色疤痕上划过,动作轻柔疼惜。他在心底发誓,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就绝不会再让小天鹅经歷一次这样的绝望。 左不言探探他的眼下:「怎么了?眼睛红了。」 裴野表情夸张:「啊!!!」 左不言被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野哈哈大笑:「你太hot了,我被你辣到了!」 左不言难得无语,加快的心跳还没平静,他看着手腕上的辣椒手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离愁别绪好想都全被裴野的独特脑迴路搅散了。 「小天鹅,开心点,过年我们就能见面啦。」 「好吧。」 时间带走了哀愁,也带来了新生活。 两人艰辛异地,终于熬到高考完毕。 成绩什么都不重要,裴野只想天天和左不言黏在一起。李舒和谢慷在筹备婚礼,想着等左不言成绩出来那天办婚礼,算是婚礼和升学宴一起举行。这段时间李舒和谢慷可忙了,在拍婚纱照的时候,左不言也一起去了,三个人拍全家福,裴野一点都不打算要脸了,直接腆着脸说:「叔叔,阿姨,加我一个呗。」 李舒意有所指的眼神把左不言看得差点臊得原地上天。 好吧,他妈妈还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婚礼需要几个伴郎和伴娘,这可把李舒和谢慷愁到了。原因无他,两人结婚太晚了,周围的朋友几乎全部都结婚。一般当伴郎伴娘的都是未婚人士。 伴郎的话,左不言、裴野还能凑一凑。伴娘还缺了一个,一时之间不知道找谁。 知道这件事情的林霖非常开心的毛遂自荐:「我呀!我不是做伴娘的料吗?」 当左不言告诉他妈妈,她很喜欢的那个博主要来给她做伴娘的时候,她妈妈连夜换伴娘服,一定要给林霖选一件超级无敌好看的裙子,拦都拦不住。左不言把林霖其实是男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妈妈,谁知道,他妈妈更加兴奋了。 婚礼那天,谢慷把左不言介绍给了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以自己儿子的身份,不仅此,他还说,今天也算是左不言的升学宴。 在场的人知道了左不言是全省第一的时候,一时间婚礼现场变成了学习经验取经现场,左不言本来煽情的婚礼致辞变成了家长们的取经大会,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备忘录把左不言分享的学习经验记录了下来。 婚礼进行时,李舒在左不言的搀扶下,被交到了谢慷的手里。 左不言早就哭红了眼,声音哽咽:「谢叔叔,我把我妈妈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 在这个世界上,左不言第一信任的人是裴野,第二个就是谢慷了。 谢慷看两母子出一辙的哭哭脸表情,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好哭,他把两人的手都一起握住:「不言,你不仅可以放心把你妈妈交给我,也可以把你自己放心交给我。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两的。」 左不言的眼泪扑朔扑朔的掉,他用哭腔叫了一句:「爸爸。」 谢慷也当场洒泪。 值了,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和陪伴都值了,和自己深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还白捡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儿子。 掌声哗啦啦过后,裴野感嘆了一句:「我怎么也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林霖看好戏:「野哥,刚刚你岳父看了一眼,可能是听到你说了什么了。」 第122页 裴野:!!! 婚礼的剩下半程,裴野的皮子都绷得很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好好做人,千万不能再在这种好日子胡言乱语,不然他怕岳父岳母秋后算帐。 酒席结束,偌大的礼堂归于平静,酒店的服务人员还要等半个小时来收拾会场,赶在这个空隙,裴野带着左不言留到了最后。 空旷的会场,裴野站在延绵的红毯下单膝下跪,吓得左不言原地僵住,下意识也想跪。 裴野拦住他:「别,我们现在是西式的求婚仪式,不要搞中式婚礼的夫妻对拜。中式婚礼等过段时间你长大了我们再办。」 左不言不是傻子,他这会儿算是知道裴野想要干什么了。 「你要干什么呀?」 裴野爽朗一笑,一左不言初见他的样子,少年意气,从未改变:「我要向你求婚。左不言,小天鹅,你愿意做我的对象吗?我保证以后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就像你谢叔叔对你妈妈一样,甚至比他表现得更好。」 裴野从旁边的地毯下一番,拿出他早早藏在下面的东西。 「这是我在南城的一年多给你拍的照片。所有我想你的瞬间,我想和你分享的一切,都在这个相册里。我们分开的一年里,我清楚认识了自己的心,我不能没有你。有时候周末,学习累了,我就去学校周围晃悠,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全部都写下来,准备等高考完,我们一起去。虽然我知道童年只有一回,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弥补你,给你第二次童年,有裴野陪着的童年。小天鹅,你愿意吗?」 左不言早就哭到不能自已:「我愿意。」 他用十七年的黑暗,等来了一个裴野,他心甘情愿。 情之所至,不知道谁先迈了一步,也不知道谁先低的头,两片唇瓣互染滚烫,互传情意。 「我可真厉害,小天鹅都被我亲哭了。」裴野沾沾自喜。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可能不定时写几个他们长大以后的番外。 感谢陪伴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第二本,依旧有很多不足,但我很开心,我写完啦。 下一本,不见不散啦。 第62章 番外一:左不言叛逆,裴野挨打 左不言在高三的暑假, 干了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 高考成绩出来,左不言七百一十的高分自然随便选学校,可裴野不行,虽说最后一年半他奋起直追, 但到底不是什么天赋选手, 哪怕费尽心力,裴野最后也只考了六百五十分, 985和211他基本都能上, 但最顶尖的学校, 他没办法。 因着这个, 一群人在关于选志愿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两人的事情在两家都属于心知肚明但从未点开说的事情。 裴野爸妈就觉得, 虽然是小情侣, 但也不能影响左不言的未来, 意思是让左不言放心填清北, 去能去到最高的地方。裴野什么的, 就是一个小人物, 不用太在意。 裴野差点被他爸妈当场气死。虽然他想的也是让左不言放心飞,大不了他跟着左不言的城市选学校。但是吧, 他爸妈这么看不起他, 让他在男朋友面前很没有面子耶。 至于李舒和谢慷则属于只要左不言开心,他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所以基本选择权就在左不言手里握着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左不言填的是清北的时候, 通知书到了家里,发现左不言和裴野的学校都是北城大学, 一所比较好的985,但是和清北比起来,还是不够看。毕竟清北可是中国所有小孩从小惦记着的目标院校。 李舒拿到左不言通知书的时候,虽说比较震惊, 但还是能接受,她也只是问了左不言一句:「小乖,你没有填清北吗?」 是的,在李舒的认知里,左不言没有收到清北通知书的原因只有他没有填。要知道,当时清北的招生办电话直接打到家里来了的,李舒被夸教子有方,飘飘然,差点就直接帮左不言拍板了,好在最后理智尚存。 左不言拿不准李舒这样问话的心情是怎样的,在他的认知里,所有家长都期望自己的小孩上最好的学校,哪怕李舒和谢慷一直说他随便读什么学校都可以。 他有点歉疚,不太敢看李舒的眼睛:「没填,我想留在北城,离家里近一点。」 这句话一说,李舒本就不多的不理解烟消云散,脸都笑开花了:「我就知道,小乖肯定是捨不得妈妈,妈妈的乖儿子,快过来给妈妈贴贴一下。」 左不言在妈妈的怀抱里,小小心虚了一下,他留在北城,爸爸和妈妈是一个原因,但也还有其他原因。 李舒不知道这些,把通知书和左不言的话都发朋友圈里去了,炫耀了一把。她倒要看看,朋友圈里还有谁敢说她不靠谱,她可是有个超级乖的儿子的人。 李舒发朋友圈的时候只存了显摆的心理,可裴妈妈看了朋友圈就忍不住多想了。 当初裴野的一志愿是首都的一所体育大学,收分很高,裴野把它填在一志愿就是为了沖一冲的。裴野的第二个志愿是北城大学,当时裴野其实想把所有志愿都填北京的大学,但左不言知道他最想读的志愿是北城大学的,所以就劝他,把北城大学填在了第二志愿。 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她儿子为了一己私慾,哄骗着左不言改了志愿。按照裴野那个黏黏煳煳的劲,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第123页 裴妈妈一合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抽出鸡毛掸子就冲进了裴野的房间。裴野正睡得迷迷煳煳呢,根本没把他妈问的话听清楚,只当他妈是来催他起床的,他裹着被子哼哼唧唧:「好好好,我再睡一会儿……」 看看!看看!知道自己被北城大学录取了都这么淡定,肯定是提前知道的! 裴妈妈一时怒火直上心头,把裴野的被子一掀,就开始用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招唿。 裴野翻身爬起来,叫唤着:「妈妈!妈!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我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你心里清楚!」 没说为什么,给裴野遐想的空间就大了。 「我真不是故意害汤圆摔倒的,我也没有想到他抢吃的那么努力。」 裴妈妈:!!! 「合着昨天小汤圆把波棱盖摔破皮儿是因为你!你多大个人还欺负小孩儿?而且那是普通小孩儿吗?那是不言的小叔叔!是你的长辈!」 鸡毛掸子攻势更加兇勐,裴野人傻了,边躲边回忆 :「难道是你知道你神仙水里面被我掺水了?」 裴妈妈:!!! 「小兔崽子!小瘪犊子!小狗屎!裴野!!我就说怎么补水效果变差了,原来是你给我掺水了!你十八岁了!还像三岁那么调皮吗?」 说到这个,裴野就不太服气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少年!我让你少年!我求求你一天跟你爸学点好!别一天到晚学些非主流语录!」 「到底是因为啥啊!我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他妈今天出手是真的没有留力气的,脸都被打了一道,破相了!要知道他可是靠脸吃饭的。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他长得比较凶,不笑的时候顶着一张伤脸出去容易被误会是才从局子里放出来的。 上次就是,他和他爸过招的时候不小心把脸打青了,导致他去见小天鹅的时候心情不好,板着一张脸上了计程车,然后就被他瞟见计程车司机悄摸在方向盘下面看通缉犯照片,还从后视镜里面来对比他的脸。 他当时就想问了,怎么,现在通缉犯的长相都这么出众了?他这张脸都成大众脸了? 今天他要出门去找小天鹅,可不能被他妈把脸打花了。 等等,他总记得今天去找小天鹅是有件什么事情的。 是什么事情来着?怎么高中一毕业,感觉脑子全都还给老师了,啥也记不住啊。 「你自己想!」 她可不会说,她说出来了,还怎么诈裴野。 「难不成,是我爸在外面有人了?」 裴妈妈:!! 「别拉你爸下水!他敢!」 「到底是啥啊!」 就在裴野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左不言宛若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房间外面。 他哇的一声,冲着左不言跑过去,试图把自己高大的身躯藏在左不言的小身板后面:「小天鹅你来啦,救我!我妈要打死我!」 左不言看裴野脸色一道肿起来的痕迹就心疼:「怎么啦?阿姨为什么打你呀?」 裴野真情实感想流宽面条眼泪了:「我也想知道啊!」 幽怨! 打了好一顿,左不言也来了,裴妈妈就冷静下来了,她冷哼一声:「裴野,有本事你就出来,躲在媳妇儿背后算怎么回事儿?」 左不言脸红了个彻底。他什么时候成裴野媳妇了? 裴妈妈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称唿好像不太尊重人,毕竟左不言是个男娃。 她又换了个说法:「大男人别躲在喜欢的人后面,怂了吧唧的,丢死人了。」 裴野摇头,抓紧左不言的衣服:「不要!当男人的前提是好好活着。」 左不言顶着个大红脸,缩了缩脚:「阿姨,怎么了呀?裴野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裴妈妈把鸡毛掸子一丢,拉着左不言去坐,边走边说:「不言啊,是阿姨对不起你,阿姨没有把裴野教好,造就了他这个没皮没脸的性子。」 裴野捡起鸡毛掸子:「我怎么没皮没脸呢?我多好啊,我还帮你捡鸡毛掸子呢!除了我,你还能找到这么眼里有活儿的男人吗?」 「你有皮有脸,那你怎么好意思忽悠不言改志愿的?大学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裴野歪头想了一下:「我承认……」 没等裴野说完,裴妈妈就要往上沖:「看吧!我就知道是你!」 左不言赶忙拉住裴妈妈,裴野藉机快速把话说完:「我承认我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是我觉得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好吧,合着是裴野说话来了一个大喘气。 裴妈妈打人的拳头收不回来,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给了裴野一个大锤子:「你真没有?」 「没有!「裴野头一扬,可硬气,「真男人不会干让自己媳妇儿放弃前程的事情!」 「那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不言一志愿被刷了,不应该啊,今年清北的分数线比不言的分数低了十几分呢。 左不言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么大清早的裴野就挨打竟然是为他背锅。 「阿姨,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和裴野没有关系。我想留在北城,想离家近一点,所以最后填的是北城大学。」 「可是,」可是清北是最好的学校啊,但话到了嘴边,裴妈妈还是没有说出来,说到底,想上什么学校是左不言自己的事情,只要裴野这个倒霉孩子没有参与就好,「那好吧,只要你开心,上什么学校不是上,而且我们不言成绩这么好,要是想读清北,以后读研究生的时候也能去。」 第124页 左不言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无论他做什么,身边的长辈都会无条件支持他,哪怕是他做错了事情,也会得到很多安慰。 「阿姨,对不起,其实录取结果早就出来了,但是我一直没有给你们说。」 「没事儿,只要有学上就行,没事啊,你别多想,阿姨不会怪你的。」 「阿姨……」 「欸~不言乖。你帮阿姨个事儿,带裴野去社区医院上个药。」 「好。」 就算裴妈妈不说,他也准备带裴野去看看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好多印子。青一条紫一条,吓人。 左不言心底的愧疚满盆:「裴野,对不起,你挨打都是为我背锅。」 裴野看不得他这副内疚的小模样,好像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裴野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对不起什么呀对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改志愿就是因为算准了我今年考首都那所学校有点悬。也怪我,给你说我喜欢北城大学的运动康復专业。」 裴野安慰着安慰着,嘴就忍不住想去嘬小天鹅一口。 裴妈妈从门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血压升高:」裴野!你住嘴!」 眼见裴妈妈又要冲上来对他「大展拳脚」,裴野直接把左不言拦腰扛起就走。 裴妈妈还在后面喊:「小兔崽子!跑慢点!别硌着不言的胃!」 裴野:真的,我每天都在怀疑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来啦,从今天开始每天日更感谢在2022-03-13 16:47:38~2022-03-16 23:1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花岛的叫花鸡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番外二:大学生活一 北城大学距离左不言和裴野的家都不算远, 两人基本属于在家门口上大学。裴野学的运动康復,左不言学的数学专业,想着本科毕业之后深造学歷,当数学老师。 裴野对于未来的规划很清晰, 以后左不言当数学老师, 他就去做不言学校里当体育老师,左不言不想上课的时候他就可以去帮左不言代课, 到时候左不言班上的小朋友就可以十分有底气的说出那一句, 我的数学就是体育老师教的。 知道裴野这个想法的时候, 林霖不屑笑了一声:「野哥, 你有没有想过, 或许不言以后是高中数学老师呢?」 裴野当场被他给问哑了。 「是哈, 虽然我高考考了六百五, 但是我数学还是只有一百二分。为什么呀!我不理解!」 「野哥, 虽然你很惨, 但是我还是想笑。高中数学一百二, 你教初中数学都顶天了吧,怪不得你去当学体育。」 「林霖!你别以为我不打你!」裴野一直为他的数学成绩感到丢人。都说男孩子学理科会稍微轻松一点, 为什么他物理化学都可以考将近满分, 数学却只有运气才能沖个一百二!他不理解! 「略略略!」林霖做着鬼脸,惹毛了裴野他就往左不言身后钻, 反正他现在是明白了,左不言就是裴野的风筝线, 只要左不言抖抖手,裴野就乖乖按照方向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唉,单身狗慕了。 操场上, 换上迷彩军训服的林霖百无聊赖,距离集合还有一会儿,刚来他也谁都不认识,就认识裴野和左不言。 裴野的方队在另一边,他现在只有和同专业的左不言相依为命。 「不言啊,你说周羽现在怎么样啊?我想不明白,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怎么就那么想去蜀都。」 左不言意味不明笑了一下,乖巧清丽的脸上染上狡黠,像只伸着爪爪试探着淘气的小猫崽:「你真不明白?」 「额,」林霖摸鼻头,幽怨嘆气,「我就逗他玩,谁知道他真以为我要掰弯他。这么多年的同学,他还不了解我吗?我喜欢的时候痞帅痞帅的风格,可不是他这种铁憨憨钢铁直男。」 左不言对林霖的心虚有点无奈,本来他没以为林霖逗周羽能逗多过分的,但现在看来,多半是有点过火了,不然林霖不会心虚。 「你再想想。我们班还有谁去了南方?」 不爱说八卦的左不言提示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尽力了,其余的就全靠林霖自己去品了。 林霖不愧是八卦小能手,左不言提了这么一嘴,他就想起来了:「秦萌萌!那个圆脸小可爱?对哈,当初高二周羽怒髮冲冠也是为了她。啧啧,看不出来啊,周羽那个木头,喜欢人的时候能忍能装又敢做。」 林霖有点唏嘘是怎么回事:「咋回事啊,合着我们寝室现在就我一个人没有爱情了是吧?」 左不言安慰他:「好的都在后面。」 「也是,我们都读大学了,我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野哥他们学院到处都是白袜子八块腹肌体育生。」 想通了之后,林霖开心多了,甚至在第一天军训方队解散的时候跑去找一个帅哥要了微信。 林霖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上午还在说没有爱情的林霖,晚上就抱着手机傻笑,吭哧吭哧打字发消息。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三个人一起回宿舍的时候,左不言甚至觉得林霖身上的恋爱氛围比他和裴野加起来的都还浓厚。 最后还是裴野受不了了,把犯花痴的林霖一把推进寝室:「快回去吧你,我要和不言干情侣该干的事情了。」 第125页 林霖嘘他一声,转着圈圈走了。 「谁稀罕参观你们撒狗粮!我也是有爱情的人了。」 今天的林霖过于开心,喜形于色的那种开心。左不言也是第一次遇到林霖陷入爱河,不清楚这种状态到底对不对。 「林霖真的没事吗?我有点担心他。」 裴野把他抱在怀里,用低头看珍宝的视角凝视着他,给他被风吹乱的碎发拢好:「不用担心,能有啥事。你别看他这么花痴,纯粹就是颜狗刚认识帅哥的新鲜感,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但其实也说不准,他要是真的喜欢,可能也会像高中的时候一样,天天屁颠屁颠跟着别人身后跑。不过,林霖谈恋爱的时候有一个优点,他虽然恋爱脑,但是抽身很快。要是遇到不对劲的,很快就抽离,根本不会像其他恋爱脑那样要死要活。」 左不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裴野的总结太精闢了,林霖还真就是一个很容易抽离的理智型恋爱脑,也不知道这两种违和的元素怎么能够都在林霖一个人身上凑齐的。细细想来也是,谈恋爱是林霖私人的事情,他可以关心,但不能插手。 「小天鹅,现在是我们两个在谈恋爱欸,你只关心别人是什么意思?」 两人站在男生寝室楼下的阴影处,只要不走近就不会被人发现。好在男寝楼下没有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全部都汇聚在女寝楼下,不然裴野肯定原地气死。 明明大家都是小情侣,他和小天鹅却因为性别的原因,白天最多只能搭搭肩膀,晚上倒是可以搂搂抱抱亲亲,但也只能找没人的黑暗角落,随时提心弔胆,生怕冒出一个人撞见。 好像只要是同一性别的恋爱,就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 唉。但没办法,光明正大行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脸皮厚,照样可以牵着男朋友逛街压马路。但他不想影响小天鹅,人群指指点点的压倒力量是很强大的。 左不言习惯被裴野哄着捧着,也习惯去哄着裴野,他撸大猫一样给裴野顺毛:「我错了,我不应该在这么好的氛围下聊其他的事情。」 裴野的尾巴往天上翘:「你知道就好!我要罚你!」 「罚我什么呀?」 「罚你一辈子只能喜欢我一个。」 左不言还没答应,噗嗤一声笑让裴野心态破防了。 黑暗中有个人影拿着根冰棍路过,不忘点评:「兄弟,你这霸总发言也太土味了吧。」 「好哦,只喜欢你。」左不言压着声音,但他说话的音量足够让裴野和那个小孩裴野的男生听清楚。 」操!卧槽!」 那个男生破防了,为什么,为什么土味情话也可以骗到说话声音这么好听的小姐姐!长得还高高瘦瘦。 左不言刻意改变了一下声线,那个男生根本不知道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瘦弱身影是个男孩。 「你卧槽什么?怎么,想过两招?」 裴野遮挡着左不言,走了两步到光影中。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火气,好不容易抱着男朋友说两句情话,都还没进行到关键环节,就突然冒出一个程咬金。 「操!」 男生受到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怪不得用土味情话都可以笼络小姐姐的芳心,原来是人家硬体条件摆在这里了。这他妈也太帅了吧。就算晚上路灯的光线不太好,他也能感觉到裴野扑面而来的帅气。一米八好几,有肌肉,圆寸,还长得好,那脸刀削斧凿似的,他要是个女孩,肯定也喜欢。 男生抱拳:「兄弟,对不住,打扰了!我收回刚刚的话,我看好你们!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男生夹着尾巴熘了,裴野得意走回去:「小天鹅,不用担心,他就是个怂货。」 隐形的尾巴转成螺旋桨,就差没把「表扬我」写在脑门上了。 左不言顺着毛撸:「刚刚你超帅。」他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裴野毫不谦虚:「那是当然,你男朋友超帅der~来和我一起学,der~der~der~」 左不言沉默一瞬:「我可以收回刚刚的那句话吗?」 「不可以!不管是那句话都不可以撤回!」 裴野看李舒写的耽美文看多了,总是会学到点东西的。更何况,他还是李舒的亲传弟子。 他知道的,要让男朋友无话可说,就需要用自己的嘴去堵上男朋友的嘴。 「唔~」 裴野亲吻的时候总是比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更莽撞一些,但关键是会的招式又很小学鸡,只会用力用唇去挤左不言的唇。左不言腿软失力,张开嘴花光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能做的只到这里了,剩下的就都交给裴野了。 裴野悟性不错,舌尖寻摸着缝隙,自己就钻进去了,追得左不言丢盔弃甲,连连败退。 青涩莽撞又何妨,还不是把他亲得七荤八素,招架不住。 —— 左不言没想到,他的担忧成了真,林霖的爱情第二天就宣告破产。至于破产的原因,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林霖和暧昧对象约好了晚上下训面基。虽说晚上容易有柔焦滤镜,但他们要去奶茶店啊,奶茶店那种昏黄的灯光肯定显得气色很不好,于是林霖就在吃完晚饭之后浅浅画了个妆。 在林霖眼里是浅浅的妆,到了教官眼里就成了浓妆艷抹,他不顾林霖的面子,直接把人喊出列:「去厕所,把脸上五颜六色的颜料全部洗干净!」 第126页 一时间,整个方队的目光都隐晦看向林霖。 林霖不想去,但还是秉持着有话好好说的原则和教官商量:「报告教官!可以不去吗?」 「不去?不去就做五百个伏地挺身!不过我看你也不行吧,你要是行的话,就不会学女生化妆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画虎不成反类犬?」 「报告教官!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 「有什么误解?反正你现在必须马上去给我把脸擦干净!头髮有空的时候也去剪掉,男生留个马尾像什么样子!」 没等林霖回话,隔壁一个女生方阵的教练也有点暴躁:「你去把髮胶洗了!我对这味道过敏!阿切!一天天的女生喷香水,阿切!就算了!怎么还,阿切!喷髮胶呢!阿切!」 林霖突然想转头看一眼和自己一样被批判打扮的冤种姐妹长什么样子。 按照左不言的记忆,那一刻,林霖和隔壁方针女生的表情同时裂开了,无法修补的那种。 实在是太巧了吧。 0把t当成了1,t把0当成了p。(好像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本来还想和教官倔一下的女生和林霖顿觉没意思,当场萎。林霖浅翻了一个白眼,撅着嘴去厕所卸妆。 谁能想到,现在的女生帅起来比男生还帅,长得还高,声音还有磁性,根本看不出来真实性别好不好! 短髮女生也很蒙圈。 昨天下午不是一个御姐音的小姐姐找她要的微信吗?仅三天可见的朋友圈里面也是长头髮还穿的冰丝衬衣啊,怎么转眼间就站到男生方阵里面去了。 都说网恋需谨慎,怎么当面要微信也需要谨慎了。 事后得知这件事的裴野很没有良心的笑了。 「哈哈哈,我属实是不知道应该同情谁了。林霖你这个长头髮太有迷惑性了,而且你是不是向人家要微信的时候还整那个啥夹子音?」 林霖无精打采,生无可恋:「我不是看不言丸子头好看嘛,就想试一试。而且我说话本来就这么御姐音好不好!」 说到最后,林霖都暴躁了。 什么狗屎运啊。 远离恋爱,不然会变得不幸。 第64章 番外三:裴野心心念念的不可描述 裴野今天的开心程度爆表到无法描述, 因为,他今天要和小天鹅无法描述了! 爸爸妈妈今天都不在家,他把东西也全都准备好了,小天鹅也答应今天晚上到他家来陪他睡了! 都说第一次会比较快, 为了男人的面子, 他要不要自己先操作一下? 「叮咚~」 哦豁,操作不了了, 小天鹅到了。 他飞奔出去迎接。 左不言一个不防, 差点被冲过来的裴大猫撞飞, 好在裴大猫是个练家子, 一把搂住了他, 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左不言在下, 裴野在上, 姿势微妙。 裴野刚想说两句煽情的霸总语录, 他甩飞的拖鞋就给他来了个兜头的大逼斗, 把他脑瓜子打得嗡嗡的。 眼见拖鞋就要往小天鹅脸上掉, 他一个巴掌,就把拖鞋扇飞了。可能是手风太大, 拖鞋飞走的那瞬间, 一股奇异的味道飘散到鼻尖,也不知道小天鹅有没有闻见。 希望没有。 一低头, 希望破碎,不知道哪里来的袜子, 正耷拉在小天鹅的脸上。 他真的会谢! 一定是刚刚跑太过不知道在哪里裹到的袜子,还是穿过的。 裴野只想哇一声哭出来。好他妈气啊,浪漫一晚的开局就这么令人绝望。 左不言就看着裴野的脸像调色盘一样变化,心里怎么想的, 全部都写脸上了,实在好笑,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做一件事情。 他抿抿嘴:「裴野同学,你真的不给我把袜子拿下去吗?」说话被袜子挡住了声音,瓮声瓮气的。 说完,左不言的嘴巴不自然的张开了一条缝。刚刚抿嘴的时候,不小心抿到了袜子,他现在有点无法正视自己的嘴巴。 裴野:!!!!!一级警报拉响!都叫「裴野同学」了,肯定是有点生气了。 「马上!马上!」裴野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空出来去捡袜子,飞速提起,甩走。裴野往身后甩的,他自己看不见,但是左不言是眼睁睁看着他把那只袜子甩到了裴叔叔的茶具里。要是他没看到,裴野也没看到,估计裴叔叔回来,又是一顿胖揍。两父子打架的时候,属实是昏天黑地放大招,然后又会成功挨裴妈妈一顿揍。 左不言嘆了口气。 裴野低头亲亲他的嘴,现在的裴野已经很会了,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大力亲亲,什么时候需要温柔亲亲。裴野亲得很轻,唇齿在左不言的嘴唇上摩挲轻咬,舌尖一舔而过。 左不言:「唔~」 裴野自得,看吧,每次小天鹅都会被他亲得情难自控,然后发出好听的声音。 裴野微微抬头,嗅了嗅:「味道怎么怪怪的?」 左不言微红着脸,他要怎么说,因为他嘴巴含了一口裴野的臭袜子? 他没好气的推了推裴野,属实恼羞了:「裴大猫,你起来,我要去洗澡洗头。」 要是不洗一洗,他实在无法正视自己的这个脑袋了。 一听这话,裴野直接一个原地兴奋。洗澡?那下一步岂不是,嘻嘻。期待! 裴野连忙爬起来,顺手把左不言捞起来:「洗!我去给你放水,需要泡泡浴吗?我去给你洗浴缸……」 第127页 左不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野就一熘烟跑了。 今天裴野咋回事,毛手毛脚的。 左不言在裴野的安排下,泡上了红酒味道的泡泡浴,水面上还有小黄鸭作伴,旁边还放着综艺,摆着红酒和水果。 左不言喝得昏昏的,四处摸索了一下,发现没有带换洗衣服。 他喊了几声裴野,裴野站在门外转圈圈:「我可以进来?」 「你也可以不用进来,我只是想要一件睡衣。」 「哦哦!我准备好了的!我去给你拿!」 裴野语调里的兴奋,隔着门都清清楚楚传到了左不言的耳朵里。 这人今天,真的很奇怪。 裴野很快像阵风一样从卧室旋迴来,敲敲门:「我进来咯!」 根本不给左不言反应的时间,他就推门而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说他有礼貌还是没礼貌。 裴野捧着一件衣服,悄悄咽了口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睡衣,给你放这里。你需不需要搓背啊?」 左不言精瘦而白的长腿在淡红色的水面下若隐若现,脚在水里轻轻动着,惊起圈圈涟漪。水波散开,引着裴野的视线往上。精壮的少年胸膛上一抹粉红,无时无刻都修长挺立的天鹅颈,小粒如珍宝的喉结,还湿着的半长发耷拉在脸侧。 就很那啥。就是那啥啊!诱人! 左不言摆摆头:「不用。」 裴野耳朵就只捕捉到一个『用』,他眼睛放光:「好,我马上给你搓!」 二话不说,拿起挂着的搓澡巾,用轻柔的那边沾湿水给左不言搓背。冷白的皮肤遇水遇热,一碰就红,搓一下就是一道红印,像一块草莓田。 好想用手去摸一摸。 裴野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搓完背,不然他怕自己就直接交代在浴室里面了。多丢人啊。 左不言来的时候是傍晚,搓完澡天彻底黑下来了,浴室玻璃窗的外面,一片漆黑,点点星子挂在天边,看不真切。 「来吧,小天鹅,试试我给你买的睡衣合不合身。还有给你准备的你尺寸的内裤。」 一句谢到了嘴边,没来得及吐露,左不言就收了回去。他心情复杂,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这是什么?」 他指了指裴野手里的那块布。 「这是睡衣啊,」裴野理直气壮,说完又红了老脸,「你也可以叫它情趣睡衣。」 裴野飞快说完,最后一句有点含混,但左不言听清楚了。 其实要是真的情趣睡衣他都没这么难以接受,毕竟他也知道,他和裴野的确是到时候发展到最后一步了,但是!为什么!这个情趣睡衣是冰丝材质的,图案却是东北红绿大花!裴野看着他穿这个睡衣,真的不会萎吗? 事实证明,裴野不会萎,这还是他精挑细选之后定下来的,当时他以一己之力,婉拒了情趣服装店姐姐的所有蕾丝推荐,毅然决然选择了这一件从没卖出一件的镇店之宝。 他其实也挺不理解的,这么有意思的一件睡衣,为什么店主姐姐对它的评价却是「我也没想过,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它被卖出去的一天」。 左不言嘆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穿上了。没办法,裴野眼里的期待太浓厚,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裴野。 其实穿上身之后,他又觉得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红绿配色显白,冰丝材质显慵懒。 「就是吧,裴大猫,你怎么不给我准备睡裤?」内裤都准备了,睡裤没有,不应该呀。 他的两条大长腿在衣摆下无处安放,不自在的动了动。 裴野强迫自己只能看左不言的脖子以上:「要什么睡裤,你回家问问阿姨,哪个小男生到男朋友家里过夜还穿睡裤的?」 左不言学着裴野挑眉:「我真问?」 「别别别,」裴野拉着他的手,秒怂,「要是你真问了阿姨,我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哎呀,小天鹅,不穿裤子嘛,这样多好看啊,性感~你一个短裙都穿过的人,还不敢穿这个吗?」 左不言虽然脸红到炸裂,但还是莫名其妙的被裴野说服了。 行吧,没裤子就裤子,反正穿了内裤的,而且这个衬衣走的是男友风,还挺大的,大腿可以遮住一半,仔细一想,比他被林霖忽悠穿的那条jk裙还要长一点。 遇上裴野之后,他的接受能力变强不是一星半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离谱事件现在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也可以坦然淡定面对了。 「小天鹅你等等,我用吹风给你吹头。」 裴野蹲下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面拿吹风机。 左不言只听见砰的一声,瞬间黑了,他还听到了裴野的闷哼。 「怎么啦?你没事吧?」 「没事儿,别怕,可能是我不小心撞停电了。」裴野脑袋都不揉,连忙站起来,去摸索左不言的位置,怕他怕黑。 左不言很感动,两个人就像眼盲情侣一样,不顾世俗的偏见,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对方,不离不弃。 「家里的开关在装吹风的柜子里?」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左不言沉默一秒:「不是你说的,你把家里撞停电了吗?我以后是电闸开关在下面。」 一时之间,寂静到可怕。 就,各有各的尴尬。脑迴路根本没对接上啊。 第128页 两个人很有默契,自动跳过这个话题。 「我们出去吧,我去找个什么给你把头髮弄干,不然老了要风湿痛。」 裴野打开手机手电筒,引着左不言往外走。到了客厅,他把左不言安顿到沙发上,一看手机屏幕,两个人的电量都不够了,他一拍脑门:「不行,我还要去找找有没有蜡烛或者手电筒什么的,不然待会儿怎么放歌。」 放歌?左不言疑惑,裴野还有听着歌睡觉的习惯? 他坐在沙发上,吹着过堂风,因为喝酒和裴野骚操作脸红的脸慢慢冷静下来,其实这种时候,要是和裴野散步走在小道上应该也挺好的。微风徐徐,晚上也不热,还有各种小虫的叫声和人群的声音。 他把自己的想法给裴野说了,找东西的裴野一口拒绝:「不行!第一次就野战也太不安全了。」 野战??? 左不言:???裴野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选择闭嘴。 裴野找了半天,找到了两根可粗的红蜡烛,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还有一块塑料板。他把红蜡烛点上,然后用毛巾给左不言把头髮擦得半干,开始用塑料板扇风,时不时还自己上嘴吹两口。 左不言失笑:「裴野,你好憨憨啊。」 裴野动作轻柔给他梳理着打结的头髮,对于他的点评丝毫不生气:「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这样子,我们班上的人都叫我高冷男神。」 这话倒是真的,裴野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小孩儿。这么一想,还挺开心,因为他拥有着别人都没有见过的裴野。 在裴野的一番折腾下,头髮终于吹干,就是造型有点难以言喻的爆炸凌乱。裴野为了掩盖自己吹头的技术不行,直接给左不言扎了一个松松散散的丸子头。 烛火在风中跳跃,裴野突然把左不言拉起来站着:「我们来夫妻对拜吧。」 左不言试图拒绝,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裴野就狗狗眼攻势,左不言只好改口。至于裴野后面的什么给他找件衣服或者找块布当盖头的提议被他严词拒绝。真不行,瘆得慌。 裴野也退而求其次。 左不言听见一声傻乎乎的「夫妻对拜」,嘴角翘翘的,跟着裴野的动作低头。两个脑袋撞在一起,一声闷响,两人相视一笑。 好傻啊。 「不对!我们还没有拜高堂。人家都是一拜天地,然后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裴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我们也不能乱拜吧。」左不言实在是想快点结束这令人尴尬的甜蜜操作。 裴野这时候有点上头:「那行吧,我们再拜个天地就行了。」 一声「一拜天地」让左不言失去了丸子头。 谁也没有料到,一拜天地那一弯腰,松散的丸子头直接垂下掉到了跳跃的火苗上。 裴野一阵忙乱,扑火,好在最后左不言人没事,就是头髮乱七八糟的。 对于今天晚上,左不言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吐槽的,就四个字,惊心动魄。 裴野拿出剪头工具:「没事儿,我给你修一下,保证好看,我的寸头以前都是自己剪的,你看多圆滑。」 「好吧,你注意点啊。」他还要见人的。不过看裴野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应该没事吧。 然后,左不言就听了裴野说了半个小时的「我再修修」「我再修修」…… 等裴野修好了,他头髮也没了。 合着裴野说自己的寸头就是他自己剪的,原因竟是他只剃得来寸头。 裴野心虚极了,可怜巴巴的求原谅小狗模样,最后还是左不言来哄他:「没事儿,刚好夏天热,换个髮型。而且你剪的寸头是挺好的。」 头髮一剃,左不言的五官全部露出来,锐利的美感,真真是很漂亮的一个寸头。 裴野啧了一声:「是好看,但我总觉得自己在和最漂亮的小和尚私通。」 ??? 左不言很郑重的提出他的建议:「裴野,你以后不要和我妈妈一起看电视剧了。」 这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脑迴路啊。 鸡飞狗跳一晚上,裴野终于把左不言拐进自己的房间。 他就说这件大花衬衣很绝嘛,小天鹅穿着在床上随便一躺,他就兴奋了。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红烛整夜。 左不言也知道为什么裴野那会儿神神秘秘说什么放歌的事情了,合着他做那事儿的时候还要放歌助兴。但是,为什么要放难忘今宵啊! 他真的无比庆幸,在上面那个不是自己,不然他真怕歌声一出他就不行了。 不仅如此,裴野还不让他脱掉衬衣,压抑着自己,非要逼他穿着这个衬衣喊什么「主人」。 本来是很羞耻的称唿,但被裴野的东北口音说出来,他瞬间脑补一个东北女僕。 主银~ 这一晚,真的很玄妙。 最后的时候,裴野还激动到鼻血洒他红绿大花衬衣上了。流鼻血了裴野也不急,还乐呵呵的低沉着嗓子对他说:「皇上,臣妾落红了。」 当时左不言又爽又尴尬,真的,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神奇的体验。 第二天,左不言醒来,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忘记了。直到他回家以后,裴野委屈巴巴发消息来说,因为他的袜子泡在茶杯里,他被裴爸爸打了一顿。 行吧,他当时看到了又怎么样,最后还是忘记收拾臭袜子了。 第129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很粗长! 第65章 番外四:回炉改造 有些开关, 一旦打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例如裴野,一旦尝过成年人的快乐,就总想要拉着左不言酱酱酿酿。但过了当时, 左不言对于那件事的印象里尴尬羞耻就多于愉悦。 裴野对他情绪变化的感知很敏感, 知道他有点小牴触,但是不知道原因, 难为死他这个圆寸帅哥了。最后他一思索, 是不是他太厉害了, 小天鹅过后屁股痛, 所以不愿意呢。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 他找来了林霖当知心兄弟。 没错, 他认为一个属性的男孩子在一起聊这种事情比较自然, 或许就像女孩子来例假自然而然找妈妈一样。 「林霖啊, 你帮我问问小天鹅, 是不是我太厉害了, 他承受不住,所以不愿意和我那啥啊。他要是承受不住, 他下次就控制点自己。」 林霖眼神复杂看他一看, 表情像吃苍蝇一样:「我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吐槽你的盲目自信,还是应该踹开你送到我嘴边的狗粮。我!一个漂漂亮亮的小0都还没有开张, 你凭什么,你还我不言, 我本来是可以为了他勇敢做1的。」 裴野警戒线拉满:「我就知道!你心思不单纯!来吧,单挑!」 林霖一巴掌把他的气势打灭了:「开玩笑的,你打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你帮我好好打听, 野哥下辈子的幸福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林霖瞬间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了一些,收敛了嬉皮笑脸:「放心,我帮你好好问问,主要是吧,你们那啥不和谐,委屈的还是不言,我是应该去开导开导他。」 裴野在后面朝着他的背影咆哮:「什么不和谐!哪里不和谐!没有不和谐!明明是我太厉害了!」 林霖浅浅翻了一个白眼,其中的无语太多,差点把他眼皮翻过去。 这就是gay里面的钢铁直1吧。 林霖拉着左不言一通询问,他也不来虚的,就直接开问,八卦的像猹。 「不言,第一次到底什么感受啊?舒服还是不舒服啊?」 左不言羞得快飞上天了,捂着脸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身体是舒服的,精神是羞耻的。」 没错,他觉得自己的描述非常精确。 「精神羞耻?」林霖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看不出来啊,野哥还有这种癖好啊?他是dirty talk?还是s/m啊?」 「啊?」左不言的疑惑都要突破天际了,这些都是什么术语,上床也有这么多注意点吗? 在林霖的解释下,左不言大概懂了意思。虽说裴野让他叫『主人』,但他怀疑那时候裴野只是把他当成了保姆,而不是s/m里面的角色。 「都没有。」 「都没有?那你羞耻啥?第一次不好意思?」 「也不是,就是吧,我感觉裴野那时候的审美,和我有点不统一……」 左不言把那天晚上让他尴尬的点大概给林霖说了一下。红绿大花衬衣、难忘今宵、落红,哪一样单拎出来都让林霖笑到肚子疼。关键的是,这些点还莫名其妙凑在一起了,林霖直接把肚子笑抽筋了。 「操……啊哈哈哈哈……野哥还以为是他第一次太厉害了,你害怕了才牴触,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傻逼事情……哈哈哈哈……我可以笑话他一辈子……」 左不言扶住东倒西歪的林霖:「是裴野叫你来问我的?」他开始还以为林霖单纯是八卦好奇。 林霖稍微正色,揉着脸颊两边笑酸的咬肌:「你也知道,野哥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偏偏就对你的情绪变化感知很清楚,你稍微有点不对劲,他就知道的。他害怕你不会直接给他说,就找我来当说客了。」 左不言心里酸酸的。没有想到他潜意识的一点表现对裴野造成了这样的影响。要是让裴野知道他不愿意再那啥的真实原因,裴野肯定会伤心的。 林霖推推他:「咋啦!一脸怨妇小表情。」 「我觉得我做得不对,我伤到裴野的自尊心了。」 喜欢的人牴触和自己上床,搁谁身上都会很郁闷吧。裴野自己压抑自己的郁闷不说,还找林霖来开导他,关心他。裴野怎么这么好啊。但裴野越好,他就觉得自己越过分。 「诶诶诶!过了啊!不就是第一次野哥比较傻逼嘛,大不了我帮你调/教调/教啊,有啥啊。」 「调/教?」左不言悄悄红脸,「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不言!你在想什么!我的□□只是帮助野哥养成正常的审美。反正你放心,一切交给我吧。我保证既不伤害野哥的自尊心,也能给他把审美纠正过来……」 左不言不明白了,为什么要纠正裴野的审美,自己却要穿这么羞耻的衣服。 林霖非常理直气壮:「我给你说,野哥之所以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因为没有体会到更刺激的,你这么一穿,不比那件花衬衣诱人啊?开始那是没有对比,一点点东西他就觉得满足了,但现在有对比了啊,只要是正常男人,肯定都知道到底是花衬衣好,还是蕾丝好。」 「好吧。」左不言成功被林霖说服,并且在当天成功找到试验机会。 晚上,谢慷带着李舒去参加好友婚礼了,跨城市,要等一两天才能回家。左不言就给裴野发消息,他自己觉得自己还茶茶的,给裴野发消息的原因都是说自己一个人在家 ,有点怕黑。 第130页 裴野对于他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相信,打着车就飞奔过来。 由于裴野往左不言家跑太多次了,不仅早就拥有了专属拖鞋和各种碗筷,还拥有了一个指纹解锁的名额。 滴一下开门,他奇怪:「怎么小天鹅今天不出来迎接我,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急急忙忙往左不言的房间沖,砰一下开门的巨响声,把坐在床上屈膝套腿袜的左不言吓一哆嗦,脸都白了。 当场,裴野就起立表示尊敬了。 这该死的破碎感和凌乱美。 左不言不太自在,腿袜挂在脚尖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上拉。 裴野疼到扶墙才成功摸到床在左不言脚边坐下,他喉结滚动:「我来帮你,这个我熟。」 裴野的沙哑嗓音一出,左不言也有点难受了。这个小裤子,怎么突然变紧了,绷绷的。 裴野托起左不言的脚,黑色的蕾丝花边袜和冷白肤色的视觉冲击没法用语言表达,那种感觉就像是暗夜玫瑰和精灵天使的完美结合,纯欲。 「怎么,今天怎么想着穿成这样啊?」 左不言没回答,要他怎么说?为了勾/引你?还是为了调/教你? 裴野帮着拉袜子的时候才敢顺着看看其他的地方。 衬衣尾部有几个夹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吊在那里摇摇欲坠,总引着他往上看。坏夹子!蔫坏! 袜子穿好,左不言给他演示了一下,原来是要用夹子夹住腿袜的蕾丝边,绷住衬衣也构造出绝对领域。 裴野表示,学会了学会了。 今天左不言没有穿小裙子,而是穿了一条带着花朵的蕾丝小裤,显得腿无比长。 上身穿的还是一件衬衣,不过可不是什么花花绿绿的衬衣,而是一件要透不透的白色冰丝衬衣,扣子不规则扣着,露出大片锁骨和冷白肌肤。随着左不言的动作,胸膛顶着,衬衣凸出。 「你这咋了?你自己吸了?咋这么肿?」 左不言:…… 「我自己要怎么吸?」 裴野表情一凛:「是谁吸的!我要打死他!」 左不言:毁灭吧,他累了。 他一用力,把本就大开的衬衣拉得更开了,玫瑰形状的银白金属乳夹无所遮挡,呈现在裴野的视线中。 裴野第一反应捂鼻子:「你你你!」 左不言整理着衣领:「我我我,我怎么了?」 冷清清的调子,在裴野身上点火。 「这是你先动手的!你勾/引我!」 裴野一声低吼,直接把左不言扑在床上不能动弹。裴野身体里的莽撞因子又被释放出来,他恨不得把左不言身上都种上自己的标记。 大猫出动,嗷呜! 左不言就听他嘴里在嘟囔什么,凑近一点听。 发现他一直在重复那句『你勾/引我』。 左不言失笑。 这人怎么像失了智一样。 「我要摘玫瑰了。」 裴野上口,左不言失神泄出一点声音。 林霖说过,要让裴野不放歌,就要让他知道,还有比歌更好听的声音。 左不言能够感受到裴野比那天晚上还要兴奋。每当他意识到裴野要开口的时候,他就仰头,天鹅颈弯着绝美的弧度,用自己的唇堵住裴野的话。这样就不怕裴野口出狂言。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直到,裴野抱着左不言站起来,坐在了那个大老虎摇摇车上,点开了开关。 五彩的光,配上『爸爸的爸爸叫什么』,左不言想哭。 为什么,他防了这么久,没有防到裴野的这一招。 摇摇车有个原地起伏摇的功能,左不言面对面坐在裴野腿上,有气无力,摇摇车往下的时候,裴野就坏心眼往上,刺激得左不言眼角泛红,睫毛被生理泪水沾湿。 他恨恨咬了裴野的肩膀一口,泄愤。 什么人啊这是,他以后要怎么正视在无数个失眠夜晚给他陪伴的大猫摇摇车。 第66章 番外五:度蜜月出游 国庆的时候, 李舒和谢慷出去度蜜月,裴野也缠着左不言出去度蜜月。 左不言不知道要怎么向裴野解释:「我们情况又不一样,不是度蜜月。」 「怎么不是度蜜月了?我们该干的事情都干了,求婚, 求过了。拜天地, 拜过了。洞房花烛,洞过了。不就缺了张证嘛, 我也想要啊, 可是民政局不给啊。」 说到最后, 裴野极度幽怨:「你就是得到我的身体了就不珍惜了, 是吧。一定是我的身体不够美妙, 所以不能一直把你的心绑在我的身上。」 「停。」左不言制止住他走向神奇的脑洞发散。 「行, 我们出去玩。带上林霖。」 「为什么啊!」裴野又要闹了, 「二人世界带上林霖算怎么回事, 他在旁边观摩参观吗?」 「因为我们要一起去看周羽啊, 还是你之前主动提出来的, 你忘记啦?」左不言无奈道。 裴野噤声。 哦豁,谈恋爱谈着谈着, 把远在蜀都的好兄弟忘记了, 多少有点心虚。 「好吧,一起去。但是我们要住一个房间。」 「当然。」左不言想也不想回答。 「我就知道你想和我一起住!」裴野感觉自己开心起来了。 「不住一个房间, 多费钱。」 裴野噘嘴,圆寸扎脸攻击。 第131页 「你就是想和我一起睡!我去收拾行李!」裴野转身就跑, 丝毫不给左不言说出拒绝的话的机会。 左不言坐在床上看他折腾行李箱,暗暗摇头,怎么就像林霖说的一样,裴野越来越娇了。傲娇个没法了。 裴野蹲着往行李箱里面塞东西, 挑挑选选,左不言就听他嘟嘟囔囔,什么多带点,什么要带上。 左不言视线转到行李箱,发现一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里面一半装的都是安全套和润滑油,另一半就装的各种林霖送的小衣服。 他恼羞:「裴野!你带这么多干什么呀?」 裴野理直气壮:「我们去住七天晚上,一天晚上四五个,这还是保守估计,一点都不多。」 左不言试图婉转规劝:「出去玩要保存体力,你控制着点。」 裴野扭头就狗狗委屈:「你不给我了?我们才度蜜月,你就不给我了?」 左不言:……为何有种裴野是下面那个的错觉。 「行吧,你想带就带吧。」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到时候累到的也不是他。 裴野另外一边的行李箱就用来装一些生活用品和情侣装,还有情侣内裤!他和小天鹅在一起之后,就必须什么都要情侣款的。 一切准备就绪,三个人坐飞机去蜀都。正值国庆,炎热还没完全退却,三个人刚下飞机就被热浪劝退。 周羽来接他们,还是一副不喜欢说话的样子,高高壮壮一个机场格外显眼。林霖飞奔着扑过去,被周羽塞了一束花,林霖抱着花喜滋滋的,一点都不生气周羽拒绝了他的拥抱。 裴野拍拍周羽的肩膀:「最近怎么样啊?还习惯吗?」 见到熟悉的人,周羽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还行,就是这边吃得有点麻辣,刚来那段时间,吃火锅吃得我肠胃炎。」 「辣啊?」裴野若有所思看左不言一眼,「那你要少吃点。」 左不言脸炸开红晕,林霖在旁边捂着嘴娇笑,周羽一脸蒙圈。 「怎么了,不言最近也肠胃不好?」 林霖把行李箱塞给他,傲娇坐在行李箱上:「你个钢铁直男,不该问的就别问。」 周羽若有所思,好像懂了点什么,乖乖当车夫,推着林霖往前走。 「上来,」裴野拍拍自己带的行李箱,「老公推你。」 「嘴贫。」说是这么说,左不言还是岔开腿坐在行李箱上,和裴野面对面,抱着行李箱的拉杆。 今天出门前,林霖非说很热,让他一起穿白色短裤,下面一双白球鞋和白袜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正常走路没什么问题,但这会儿坐下,大腿上的印子就在裤边若隐若现,裴野把腰上的防晒衣盖他腿上:「遮住!」 印子是他整出来了,必须也只能他一个人看。而且就算没有印子,这细细长长又白嫩的大腿,能被别的人看了去吗? 左不言扯扯单薄的防晒衣,小声答应:「好哦。」 他也想遮住。他很少穿这种短短的运动裤,乍一穿,露半截大腿在外面,总觉得怪怪的。裴野那个侵略性爆棚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没穿裤子一样。 一行人到了酒店。定的是三间房,左不言和裴野一件豪华大床房,周羽和林霖各自一间大床房。 林霖真的很无语。他是小gay,又不是女的,周羽怎么这么防着他。再说了,以前大家又不是没有睡过一间房。 哼!臭直男! 不一起睡就不一起睡,刚好方便他寻找自己的hot boy。 第一天晚上,裴野声称到了不熟悉的地方他睡不着,需要耗尽精力才能睡得着。左不言问他是运动还是打游戏,他神神秘秘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条毛绒绒尾巴和两个毛绒绒猫咪耳朵髮夹。 哦,是玩真人游戏。 第二天,左不言明白了,裴野才不会累,累的只有他。早上起来,裴野又是按摩,又是餵早饭的,这才堪堪把人哄好。 今天的行程是去峨眉山。早上起个大早,搭上到半山腰的大巴。左不言从来没有见过车技如此猖狂的司机师傅,弯弯绕绕的山道也开得飞快,一个急转弯接一个急转弯,师傅都不带慌的,用裴野的话来说就是,师傅玩□□飞车一定是王者选手。 开始左不言犯困,一上车就被车上的空调冷气挟裹,裴野怕他冻感冒,把准备好的外套给他穿上,又把软乎乎的颈枕套他脖子上,哄着他把头搁在自己的肩头上。为了给左不言一个合适的『枕头』,裴野的一边肩膀斜着,把人稳稳揽着。 睡过半程,左不言悠悠转醒。这是他第一次坐着睡觉没有觉得累的。扭头一看,裴野的姿势扭曲僵硬,为了让自己睡一个好觉,硬是没怎么动。 左不言吸吸鼻子,感动。 裴野听见动静,低头看他:「怎么了?着凉了?」 左不言没说话,怕自己说话就暴露自己的鼻音。他抿抿嘴,把搭在腿上的外套高举,一下比自己和裴野都遮进黑暗里。凭着灼热的唿吸去寻找裴野的位置。此情此景,又让他想起在雪地里那次,他也是这样,在黑暗中寻找裴野,他的光。 裴野现在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学鸡了,左不言一盖衣服他就懂了,直接迎上去,给了左不言一个长久的亲吻。 他一碰左不言就受不了,嗓子总会沙哑,听声音倒比左不言更像一个着凉的人。 第132页 「怎么?想亲我了。」 「嗯。」左不言应一声,在衣服的遮挡下,说话的声音缠绕在耳边。 「真好。再奖励你一个亲亲。」 浅浅一亲,亲到最后左不言差点缺氧,小脸红扑扑。衣服外的动静变大,不知道有什么事,左不言赶紧拍拍裴野。 衣服掀开,原来是到站了。 林霖和周羽就弯着腰站在他们座位,扮演左右门神,眼神微妙。 裴野轻咳:「你们干啥呢?」 林霖白他一眼:「你们干啥呢?下车了都没动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你知道还问?」裴野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林霖哼他一声,挽着左不言走在前面。有异性没人性。 半山腰下山,四个人去吃了农家乐的菜,小贵,但是热乎,味道还行,让左不言想起北城的铁锅炖。 饭后在半山腰搭了索道,又往上走了一程。左不言以为索道应该是小车厢那种,没想到他们现在来只有大车厢,一车装一百个人左右,装满开走。也没有位置什么的。 左不言有点恐高,但又有点期待看着索道慢慢升高。 裴野看出他的纠结,率先冲进去抢占了一个靠玻璃的位置,然后慢慢把左不言拉过去,拢在自己怀里,把人箍得紧紧的,给足左不言安全感,一只手就在左不言的眼睛前方。 「你先适应一下,看能不能看外面,如果能就看,如果不能就用我手挡住眼睛,到了的话我会叫你的。」 「好哦。」 这是左不言第一次接触这种高空项目,神奇的是,他并没有害怕,身后的温热胸膛给足了他安全感。 在裴野的怀里,他看着脚下悬空慢慢升高,远离树,触碰云,在这种清越淡然的自然景观下,身旁还有牵挂着的人,一切都好。 下了索道,距离山顶就不远了,这一段都是步行上去。 期间,遇到了以流氓着称的峨眉山猴子。 裴野特地带了独立包装的小面包,就是想餵给猴子,谁知道,那群猴子接住小面包看了一眼,转手又给丢掉,去接其他比较豪华的食物,直接给裴野气个半死。他辛辛苦苦背上来的小面包,竟然被嫌弃了! 左不言手里拎着个小面包,在旁边看着裴野像个小朋友一样跳脚,他刚准备过去给裴野顺顺毛,之前那只嫌弃小面包的猴兄又朝他飞扑过来,也不知道是抓他手里的小面包还是要抢他的包。 这下可把裴野吓坏了,二话不说抢过路人在半山腰买的拐棍,朝着那猴兄来了几下。没怎么碰到猴子,但是棍子舞得是虎虎生风,颇有猴子头头孙悟空的风范。 猴兄是个欺软怕硬的,直接被裴野一套打猴棍法给吓走了。 裴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就见那猴子的爪子朝着左不言的脸过去,给他吓得半死,要是戳到眼睛怎么办,也不知道被猴子抓了打狂犬疫苗有没有事。好在最后左不言毛髮未损。 后面又遇到了乖巧的小松鼠,裴野连番感嘆:「这可比泼猴乖多了。」 小爪子捧着一根小饼干,吃得可开心。 到了金顶,阳光正好,甚至有点刺眼,但又不热,空气中凉丝丝的。 左不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澄澈的蓝天,干净到像用过ps一样。 阳光下,十方菩萨闪着金光。 虔诚的信徒结伴而行,上香,叩拜。 在这样的佛性气氛下,所有的丑恶都无处遁形。 裴野挨着左不言站着,看身边人来人往,走走停停,他回首看向左不言:「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在这种叩问心灵的地方,他也可以无所畏惧说出这句话。 左不言小手指勾住他的:「信你。」 在这个世界上,裴野永远是他第一相信,比所有神佛都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锁了,我在努力解锁,呜呜。 第67章 番外六:醉酒迷情 从峨眉下山后, 左不言和林霖属于萎靡人员,脚底板生疼,裴野和周羽就没啥感觉,裴野甚至还能背着左不言走路。 裴野毫不留情嘲笑, 主要是嘲笑林霖, 因为小天鹅走不动他可以背:「林霖,不是我说你, 你这个体力也太弱了吧。你这个样子, 晚上还看什么夜景啊?」 林霖瞪着他, 脑筋一转, 莞尔一笑:「谁说脚疼就看不了夜景了?你们跟着我走就对了。」 吃过晚饭, 在林霖的安排下, 坐上了前路未知的滴滴。 下车后, 一行四人并排看着酒吧五光十色的招牌, 心思各异。 林霖拉着左不言亲亲热热往里走, 边走边介绍:「这可是蜀都最出名的gay吧, 咱们进去坐坐,肯定有超级多帅1。」 裴野和周羽同时头皮一紧, 裴野是加快步子往前追, 周羽是二话不说往后撤:「野哥!我先回去了。」 裴野这个时候也管不上周羽,满脑子就是:我的小天鹅, 小天鹅是我的,小天鹅不能被别人拐跑了! 追上两人的时候, 裴野可算是松了一口大气。周羽还真回去了,那他今晚任务艰巨啊,不仅要随时斩断小天鹅身边的狂蜂浪蝶,还要阻止林霖乱来。 「我们就三个人, 也不坐卡座了,我们就坐吧檯这边吧,还能看看酒保调酒。」 林霖拉着左不言坐下,高贵冷艷的气质就出来了,手腕柔弱无骨朝酒保招了招:「来两杯长岛冰茶。」 第133页 裴野顺势坐下,把左不言夹在中间:「别听他的,要三杯牛奶。」 还没等林霖笑话裴野,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就轻笑出了声:「小伙子,你不太行啊,来酒吧还喝牛奶,是怕照顾不好两个帅哥?那要不你喝牛奶,我帮你请两个帅哥喝酒?不知道两位帅哥给不给我这个面子,让我请你们尝一尝酒吧的招牌。」 男人来酒吧还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妥妥的斯文败类款,嘴角的笑永远漫不经心。 裴野转身,把左不言和裴野遮了个严实:「不麻烦先生费心,他们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男人轻蔑一笑:「瞎说。那位帅哥不是都喝起来了吗?」 裴野这边费劲心力和老狐狸周旋,那边林霖就端着一杯颜色绚烂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咂摸下嘴,还把酒杯往左不言嘴边递。 裴野:!!! 「祖宗!不能喝!酒吧的酒都很烈,喝醉了有你难受的。」 左不言本想浅浅舔一下,尝尝酒的味道,但听裴野这么说,他就熄了心思,还是要听男朋友的话。 林霖撅噘嘴,气唿唿捧着杯子自己喝。 「野哥真是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还这么严格。来酒吧不喝酒,还干什么。」 左不言哄他:「还可以看表演啊。」 酒吧中央有个舞台,上边有乐队在弹唱。乐队的歌曲进行到尾声,完美谢幕。灯光一转,酒吧的另一边,也有一个舞台,中央竖着两根钢管。 林霖兴奋了:「不言,你眼神真好!你怎么知道有钢管舞表演的。」 左不言: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就是单纯转移一下话题。 裴野:!!! 他真的会谢。这个晚上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试图故技重施,嘴刚张开,林霖就预判了他的操作,学着他的语气:「祖宗!钢管舞也不能看,看了会长针眼的,有你难受的~」 裴野:…… 「野哥,酒不让喝就算了,舞还不能看吗?怎么,你这么不自信啊?生怕不言看上别人?」 「对啊,我好不容易才拐到手的男朋友。」裴野才不搞那些虚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激将法对他来说可不管用。 左不言耳尖红红,小动作往裴野身边靠靠,希望能给裴野带来一点安全感。 裴野和林霖互怼了几个来回,钢管舞的表演就开始了。 让裴野没有想到的是,表演钢管舞的除了身材纤瘦的男生,还有一个八块腹肌的勐男。一个穿得妖艷,铃铛,黑丝,衬衣,一个不少。一个相当于啥也没穿,就穿了个裤衩。 这个酒吧真是绝了。 左不言是第一次看除裴野之外其他人的腹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捂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去看旁边那个戴铃铛的男孩子。大家看起来属性一样,看一看应该没问题。说不定,他还可以学点什么东西。 左不言小脸红红,看那个男生缠着钢管绕啊绕,灵活柔软,原来婀娜多姿也可以用来形容男孩。 左不言正看得认真,突然那个八块腹肌朝着舞台下勾勾手指,众人循着手指的方向看过来,就看到了一脸懵懂的左不言。 不少人吹起了口哨。 林霖兴奋的推了推左不言:「不言!那个舞者邀请你上去摸腹肌!」 左不言问号脸,微微转视线,对上了八块腹肌的视线,八块腹肌对着他的方向再点了点头,笑着勾手。 左不言浑身一紧,他感觉到裴野在暴走边缘的情绪了,赶忙对着舞台中央摆摆手,怕舞者看不清,还摇摇头。 裴野气死了,拿着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眼睛是不好使吗?没看到旁边还坐着他这么一个超级大帅哥吗?竟然还臭不要脸的让小天鹅上去摸腹肌,不就是八块腹肌,他没有吗? 左不言抿嘴笑,乖乖的,眼里只有裴野:「你别生气啦,我不去。」 裴野不知道是气上头还是咋的,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他占有欲爆棚的把左不言揽进自己怀里,捉着左不言一只手,顺着短袖衣摆往上摸。 「我也有腹肌,摸我的。只能摸我的。」 左不言的手心滚烫,周围都是人,他的手贴着裴野的腹肌上,不好意思动。虽然手没动,但这八个小块的手感他却是十分熟悉的。横竖交叉的沟壑很深,把一块一块的巧克力腹肌分开。他想起林霖的调侃:这是什么大户人家,腹肌都住单间。 他弯着眼睛笑,仰头看着裴野,看着这个傻乎乎快气炸的酷哥圆寸,扬起自己的下巴,准确的亲上了那片薄唇。这里人很多,但都是喜欢同性的。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吵吵嚷嚷的音乐声和你来我往的推让,但他喜欢这里的氛围,哪怕男生亲男生,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 裴野被亲了,笑得憨憨的,哪里还看得出圆寸的杀气。 「嘿嘿,看来还是我的腹肌最好摸吧,小天鹅都亲我了。」 左不言嗅嗅空气,怎么裴野说话的时候这么重的酒气?他转头再一看,桌面上的另一杯长岛冰茶早就没了踪迹,只剩一个空杯子。 「裴野,你喝酒了?」 「啊?」 左不言凑近他耳边问:「你喝酒了?」 裴野顺势啾他一口:「什么,你想看我给你跳舞?」 你听错了! 第134页 裴野腾一下站起来,直直朝着热火朝天的钢管舞区走去,左不言伸手抓都没来得及抓住。 左不言扭头准备找林霖帮忙,结果林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他一个人也带不走裴野这个大块头啊。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和斯文败类勾缠的林霖,裴野已经接替了那个八块腹肌的位置,随着音乐律动,撕拉一声,好好的一件情侣装也被他撕坏了。 左不言加快脚步,在人群中穿梭,爬上飞快舞台。有人误会他也是上台表演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他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红脸了,板着脸去抓跳嗨了的裴野:「你不听话,我生气了。」 灯光四射,音乐声动次打次,左不言根本没寄希望于裴野能够听到他的话。但很神奇的是,裴野一看到他,迷濛的摇摇头,很快就恢復镇定,像个知错的淘气大狗:「我错了,你别生气。」 这可不是什么认错的好地方。 左不言拉着乖乖听话的裴野下台,也不好意思再回位置了,直接把人往酒吧外面拉。 刺耳的音乐声远去,夏日夜间的凉风一吹,裴野清醒过来一些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牵着左不言的手晃了晃:「小天鹅,别生气,我错了,我不小心喝到酒才会这样的。」 左不言嘴巴抿得紧紧的。 他根本不是和裴野生气,就是气自己没有看好裴野。 裴野看他表情松动,再接再厉:「哎呀,我头好痛。」 左不言关心则乱,根本没注意到他演技多么浮夸,一时间又气又急:「林霖,你看着裴野,我去给他买点冰水喝喝,那边好像有个药店,我再过去买点解酒药。」 林霖斜了装可怜的裴野一眼,懒得揭穿他:「我去吧。你看着野哥,我看着他,他说不定怎么闹腾呢。」 裴野也不是完全作假,一口气喝了那么大杯烈酒,他难受是真难受。只不过他放大了难受,把难受说出来,藉机让自己逃过一劫。 清醒没一会儿,裴野又有点随心所欲了,他指着路边的石墩子给左不言说:「小天鹅,大蘑菇!我给你采大蘑菇。」 左不言刚开始没放心上,以为他就说着玩,这个石墩子看着好重,喝醉了的裴野怎么可能搬得动。 结果他就眼睁睁看着石墩在裴野的手里缓慢滚动起来,他连忙赶过去,急赤白脸吼了一声裴野,这才让裴野打消把蘑菇带回家的念头。 被左不言死死逮住的裴野还不死心:「真的不带回去吗?那么大个蘑菇,整小鸡炖蘑菇可以整多大一锅呢。」 左不言毫不留情:「不可以。你再乱动,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可以!」裴野对着左不言的耳朵嚎,「你只能喜欢我,yue~」 林霖买完东西回来,就看见裴野吼着『你只能喜欢我』,然后吐了左不言一肩膀。 「还好还好,差点就吐脑袋上了。」林霖浑身找纸巾,左不言直接把衣服一脱,和裴野同款光膀子。 衣服上全都是,擦也擦不干净,还有味道,还不如直接脱掉。 林霖嘆口气:「你们俩这样子,今晚我们也别回酒店了,怪远的,就在周围住一晚上吧。先去订酒店,等明天白天我去给你们买干净衣服送来。」 「行。」 也没啥办法了,酒吧距离住的地方老远,左不言也怕裴野在车上想吐。 好在裴野喝多是喝多,但好歹比较听话,走路也还算直,像块咸鱼一样搭在左不言的肩膀上。 酒吧附近的酒店很多都住满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还有房间的连锁酒店。 一进房间,左不言就把裴野脱光了,往浴缸里一泡。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裴野搓澡,感觉有点新奇。裴野这会儿处于乖乖说话的状态,左不言让他抬腿就抬腿,让他递胳膊就递胳膊。 可搓着搓着,小裴野就不听话了,直接升旗。 左不言用沾水的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野指着小裴野:「它不听话!丢掉!」 就见裴野动作粗鲁去掰小裴野,左不言吓得一激灵,连忙抓住他的手:「不可以!掰了会痛的。」 裴野懵懵懂懂歪头:「可是不掰的话,也很痛啊。」 左不言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难受。 他想了想,伸出手帮了裴野一把。 帮助完裴野,裴野又清醒了一点,左不言费劲把他扛到床上,趴在裴野旁边大喘气。照顾一个喝醉酒的人,可太累了。虽说裴野大多时候都挺听话,但架不住他重啊,一个胳膊搭他肩膀上,都能把他压垮。 没等他彻底松气,裴野翻身压住他,灼热的唿吸流连在他颈侧。小动物对于危险十分敏感,察觉到裴野在扒他裤子,左不言反手推推他:「我还没洗澡。」 裴野听不进去,继续动作,左不言无力反抗,想着随便吧。 五分钟过去了,裴野还是在他背后捣鼓着什么,一滴热汗滴他肩膀上,滚烫。 裴野委屈爆棚:「我对不准……」 「噗嗤。」左不言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后半夜,左不言一直在哄裴野小哭包。 不知道是被左不言那声笑伤了心,还是为自己的不行而悲伤,裴野真情实感的哭了出来,他平躺着,眼泪就顺着眼角往枕头上流,给左不言看心疼了,一个劲给他擦眼泪,亲亲哄哄好半天,才成功把人哄睡着。 第135页 第二天有新的行程,根本不给裴野尴尬反思的时间,林霖拿着两套新衣服敲醒两人的房门。 「野哥,不言,你们快洗漱换衣服,都十一点了,要退房了。」 在林霖的督促下,两个人完成洗漱,一起坐地铁去找周羽吃午饭。 三个人买的是单程票,神奇的是,裴野就把票往口袋里装了一下,拿出来就刷不了卡了,他一脸疑惑,旁边的地铁工作人员很好心提醒他:「先生,你拿错卡片了。」 裴野低头一看,手里夹着一张印有大胸美女的小卡片。他隐隐约约有点印象,这是昨天晚上他在酒店门口捡的,觉得好玩顺手就往口袋里面放了。 好尴尬啊!再喝酒就是狗! 正笑着裴野呢,林霖发现刚刚裴野发给自己的地铁卡也没用,他一看,妈的,哪里是什么地铁卡,就是一张外卖的好评券。 「野哥!你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裴野伸手去包里找剩下的地铁卡,试图解释:「我昨晚喝多了,不记得了。」 吃饭的时候,周羽翻了一下手机,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把手机递给裴野看:「野哥。他们都在评论里问你奶奶呢?」 手机屏幕上是林霖的朋友圈,他把昨天晚上裴野撕衣服跳钢管舞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无情嘲笑。 「拍得还挺帅的,」裴野纳闷,「不过这和我奶奶有什么关系?」 再仔细一看,裴野很无语,原来是neinei啊。 「林霖!你的手机是离不开美颜了吗?拍个照片都能自动给我把neinei磨皮了!」 林霖凑头过去一看,乐了:「野哥,哈哈哈哈,你真没有那啥啊?」 「不是我没有!是你相机有问题,美颜开太大了。」 林霖不服,和他掰头:「不怪我相机,我不开美颜的,我就是天生丽质。只能怪酒吧光线太暗。」 远在国外度蜜月的李舒也适时发消息来关心裴野。 『小乖啊,小圆寸他是不是得过乳腺增生什么的,还是乳腺癌啊?怎么那个地方都被切掉了。你以后要多关心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啊,年轻人,身体健康很重要。』 收到消息的左不言懵了几秒,最后选择直接把手机丢给裴野,让他自己去解释。 最后,裴野发了一张毫无美颜的腹肌照给林霖,让他再次编辑那条朋友圈,为自己正名。 第68章 番外七:又是一年好光景 这一年, 左不言二十八,在北城一所很好的公立小学当数学老师,裴野陪着他,也在这所小学, 当体育老师。 这一年, 左不言的妹妹,李舒和谢慷的女儿, 谢不语, 刚上一年级。 下课铃声响, 小学生们排排队去校门口, 等着家长来把自己接走。谢不语就不急了, 最后一节刚好是她哥哥的课, 她坐在座位上像个小霸王, 也不收拾东西, 也不动弹, 就趴在那里目不转睛盯着左不言感嘆:「我哥哥真好看啊。」 左不言收拾东西的时候抬首看她一眼, 丝毫不被她的彩虹屁打动,调子清润:「不语, 还不收拾东西?等会儿我走的时候可不等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小年纪就淘气,还拖延症严重, 平时做作业飞快,但要让她干点做作业之外的其他事情, 半天都不动弹,因着这个习惯,妈妈经常被她气到跳脚。 「等等嘛,哥哥~」谢不语撒娇, 灵活的眼珠来迴转动,一看就是个心思活泛的主,心里肯定在想什么歪点子。 一道男声从门外传来,褪去少年的稚嫩,满是青年的沉稳厚重,说话的语气却还是那年初见一般欢快:「不言,我来啦。」 听到声音的谢不语比左不言还激动,小脸笑成一朵花:「野哥哥!快来快来!」 小手招得飞快,狡黠的小表情活灵活现。 「怎么啦?想我了?」 「哥哥催我,你帮我收拾一下书包嘛~」 左不言微微嘆气,果然,这个小鬼精灵又在等人帮她。 「我帮你收拾,你哥哥就要收拾我了。」 「野哥哥,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把哥哥的电话号码给王老师咯,他之前为了问哥哥的电话号码,还给我买了一个好大的洋娃娃呢!我当时就想着,不能给,给了野哥哥要伤心,可是野哥哥你今天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后悔了。」 「诶诶诶,小祖宗!你就会收拾我是吧?行行行,我给你收拾,就算今天你哥哥收拾我,我也给你收拾。」 「嘿嘿。」谢不语得逞,偷腥小猫一般笑开了。 左不言站在讲台上,无奈。这个小孩儿怎么回事啊,一点点大就会偷奸耍滑。 裴野边收拾边感嘆:「不语啊,你怎么像个小男孩一样,东西这么乱,书包里的卷子也皱巴巴的。」 谢不语撅噘嘴:「这叫乱中有序,你们不懂。」 很好,为了煳弄他们这些大人,一年级的小朋友硬是学会了什么叫做乱中有序。 一行三人,两个青年中间走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淘气,非要吊着两个人的胳膊走,不想自己老老实实走路。 左不言无奈,但还是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裴野一边肩膀挂着一个粉色芭比娃娃的书包,另一边肩膀还要用,把小姑娘提到她想要的高度上。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就是一年。 裴野已经习惯了在左不言家里过年,反正他脸皮厚,只要他不走,就没人能够赶走他。 第136页 北城习俗是除夕夜包饺子。裴野和左不言都是裴妈妈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厨,两个人就负责大菜,谢不语、李舒和谢慷三个人就负责在客厅里负责包饺子,馅料是裴野特调的,保管好吃。 左不言和裴野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但好在两人有默契,算是忙中有序。正做着最后一道大菜,谢不语突然在客厅里喊裴野。 裴野手也没擦,小步跑出去:「怎么啦?怎么啦?」 小姑娘哭丧着脸:「野哥哥,我闯祸了……爸爸妈妈出去买东西了,我一个人包饺子,包着包着累了,不小心就坐在了饺子上。」 裴野一看,放在椅子上的一盘包得圆润富贵的饺子中间一团扁扁的,很明显,肯定是挨了小姑娘一屁股。 「小祖宗,这儿这么多空椅子你不坐,怎么就偏偏坐在有饺子的这个椅子上啦?」 小姑娘嘴巴撅得高高的:「我忘记了嘛,这是我的位置,我坐习惯了。」 裴野嘆了一口气:「没事儿,哥哥帮你想想办法啊。」 没等两个臭皮匠想出办法,左不言一个人在厨房里觉得奇怪,孩子只喊裴野的时候,肯定是闹么蛾子的时候,他悄悄出没在厨房门口,果然,一抓一个准。 「好啊!谁把饺子坐扁了?」 其实很明显,这个小屁股印一看就是小姑娘的。偏偏裴野护犊子,被左不言一声质问吓一跳,立马一屁股又坐了下去,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原本的印子早就被重叠了。 他摸着寸头腆着脸笑:「左老师,是我坐的,我错了。」 左不言指着自己的眼睛:「骗我?」 一大一小,飞快摇头:「不敢!不敢!」 「哼。」左不言冷哼一声,「我看你们两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现在饭也做得差不多了,饺子也包完了,你们两个就给我站墙角去反省反省。」 这个家,左不言说一不二。 两个人老老实实站墙角,低着头,委委屈屈,明明不是亲兄妹,可这些小习惯小动作,却出奇一致。 左不言才不心疼他们,每次都是这样,闯祸了就想办法遮掩,从来没有想过先承认错误。不好好整治一下,还不知道长大之后会怎么样。 等李舒和谢慷回来,知道了来龙去脉又把两个人数落了一顿。今天日子特殊,除夕,也不可能真让两个人不吃饭,于是两个人就齐齐跑去找左不言坦白,获得了一个上桌吃饭的特赦机会。 吃完饭,先是看春晚,李舒准备了小孩儿们都喜欢吃的糖果和瓜子,摆了一大盘,一家五口排排坐,看着春晚乐呵呵。 左不言拿起一个糖果,觉得形状有点奇怪,他一捏,那个糖果在他手指尖炸开了花,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裴野立马把手上的东西都丢了,过来抓他手检查:「没事儿吧?没有受伤吧?怎么好好的糖都会炸呢?」 「没事儿。」左不言捻捻指尖,「有点痛,有点麻,没出血。」 等确认了左不言手没事之后,众人很快把目光聚焦在罪魁祸首身上。谢不语此刻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可怜,连野哥哥都不站在她这边了。但这次是她活该,是她淘气。 小姑娘架不住家长们三堂会审的架势,哇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去抱左不言:「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把糖吃完了,怕妈妈骂我,我就在糖纸里面包了摔炮。本来准备初一的时候偷偷拿出去的……」 「没想到被你老娘我找出来放果盘里了是吧?」 谢不语委屈一嚎:「昂。」 对于小魔王一般存在的谢不语,大家是真的很无奈,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淘气呢。 最后还是左不言出声摆平这件事:「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今天是除夕就放过你。但是也不能不让你过一个开心年。所以,我们就来一个存档,意思就是,等过完年再来和你算帐。该站墙角就站墙角,该写检讨就写检讨。」 小姑娘扑过去抱着他,委委屈屈哭了一场,还是应了下来。她也吓坏了,要是真的把哥哥伤到了,她会愧疚好久的,愧疚到最喜欢吃的大鹅都吃不下。 看完春晚,一家人就准备出去放烟花。每年一到零点,烟花炸漫天。 谢不语拿着一个小风车一样的烟花向左不言讨巧:「哥哥,小卖店老闆说这是今年的新款式,我给你玩啊。」 左不言不是很喜欢自己玩,他更喜欢看别人放烟花,看一张张烂漫笑脸和火树银花交相辉映,他摸摸小姑娘的头:「你自己玩吧,哥哥喜欢看你玩。」 「好哦!那哥哥你等会儿一定要仔细看哦。」 左不言答应了小姑娘好好看,还真就好好看,他站在小姑娘侧面,裴野揽着他。李舒本来是在放仙女棒的,看着左不言和裴野撒狗粮就也想撒狗粮,拉着谢慷学裴野的霸总姿势。就只有中间的小姑娘在专心致志玩烟花。 烟花引线点燃的瞬间,裴野突然觉得不对劲,带着左不言跑也来不及了,炸裂开的烟花星子来势汹汹,他只好侧身把左不言挡着,边挡边远离。 等一个风车烟花燃完,小姑娘喜滋滋拍手:「爸爸!妈妈!哥哥!野哥哥!刚刚的烟花好好看啊!你们看清楚没有啊?」 四张如出一辙的严肃脸盯着她,直接给小姑娘盯得头皮发麻,每个人的羽绒服上都或多或少有些被烟花星子烫出来的小洞,其中左不言和李舒的情况都还好点,因为他们被保护着,裴野和谢慷的羽绒服可就不乐观了,刚刚他们都尽往边缘撤退了,可架不住这烟花射程远,四面八方,躲都躲不掉,裴野的羽绒服动一动直接开始天女散花。反倒是站在热闹中央的谢不语,完完全全躲过了烟花的攻击,玩得可开心了。 第137页 李舒咬牙切齿,大吼:「谢不语!第二个存档事件!过完年我再好好收拾你!」 小姑娘苦着脸,小大人一样嘆气:「新的一年还没到,我就可以想像到这是多么艰辛的一年。」 左不言实在是忍不住笑,原来小姑娘也会愁啊。 为了安全,裴野把小姑娘手里那些危险的烟花全部都给她收缴了,只给她留了一些好看又不危险的仙女棒,将就着玩。大人们的小心脏虽然强劲,但真折腾不起几回了。 没了刺激的烟花玩,小姑娘又吵着要学旁边的人玩泼水成冰,拿着装了水的保温壶就开泼,裴野怕她把自己烫到,只好接过保温杯,让她一边看着去。 谁知道,保温杯里装的是冷水,泼水成冰不仅要温度低,还要开水才行。 最后裴野泼了自己一脑袋的冷水,等找到左不言求抱抱的时候,圆寸都结冰了。看着没啥不一样,就是有点反光,用手一扣,就下来一块冰,不知道的还以为圆寸特地整了一个透明保护套。 怕把裴野冻坏了,左不言把小姑娘交到爸爸妈妈的手里,着急忙慌要带着裴野回家换衣服沖热水澡。裴野觉得今天小姑娘过于调皮,也想恶作剧一下,给她长点记性。趁小姑娘不注意,他直接在小姑娘脚边倒了一点水,过不了一分钟,小姑娘就被结冰的地粘着不能动弹,哇哇大哭叫爸爸。 等裴野把自己收拾好,裹得严严实实和左不言再下楼的时候,零点都快到了。 不想和小姑娘再闹腾,裴野拉着左不言,找了一块草坪,顺势躺下,仰望星空,迎接着新年的欢欣和美好。 「三!二!一!」倒计时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着彼此的眼睛,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这最世界上最绚烂的烟花。没有说话,全靠默契,等烟花渐渐平息的时候,朝着对方的方向凑近。 新年第一吻,get。 「小天鹅,左老师,这是我们的第十年,未来,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 「裴野,有你在的每一年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气氛所至,到家之后裴野就拽着左不言进了房间。新年第一吻都完成了,新年第一滚还能缺席吗? 裴野兴致正高的时候,一个东西从天而降砸他头上,直接把他给砸傻了。 抬头一看,不知道是小姑娘什么时候丢在天花板上下不来的番茄形状黏黏球掉下来了。 吓死他了,但凡换个不够牛批的男人,能直接给吓萎了。 裴野记住了。 「谢不语,新年第三个存档事件!」 新年第一天,左不言半梦半醒间摸到枕头下有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红包,他问正含情脉脉看着他的裴野:「你给我准备的?」 「不是啊。」裴野也有点懵。懵过之后就后悔了,是谁!是谁抢先一步在他老婆面前表现! 左不言拆开红包看,里面有几张红色钞票,还有一张小纸条,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哥哥,过去的一年我很淘气,今年我一定好好做人,你不要不爱我,好不好? 给左不言看得泪眼朦胧。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小姑娘也怕没人爱她。 左不言拿红笔在问号后面郑重回信: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预告,番外倒计时,可能还有一个或者两个。宝子们收藏一波我的预收呀,咱们好下一本再见,嘿嘿 第69章 番外八:如果太阳先升起(一) 今天对于左不言来说, 没有什么不一样。第一个到教室,整理好今天需要交的作业,就拿出没有做完的试卷刷题。 左不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抵达教室,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 班上早已坐满了人。或许是实验班的缘故,同学们话都挺少的, 到达教室就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耳边最大声的是窸窸窣窣翻书的声音。 「同学们, 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们班上今天来了一个新同学, 大家欢迎一下, 新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 左不言书写的动作一顿, 抬头看向讲台上那个人影。清晨的第一束光穿破云层, 照在他的身上。背着光, 左不言第一时间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只是觉得这人好高大,少年如松柏, 顶天立地。 眼睛适应了光线, 左不言逐渐看清那人的长相。身高一米八好几,宽肩长腿,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圆寸的髮型。班上男生的头髮都不长,属于是校规里要求的那种干净清爽的髮型。但仍旧没人的头髮比讲台上的那个少年短, 还是圆寸。圆寸少年看起来有点不好惹,眉眼中带着兇相,仿佛只要谁多看他两眼,他就能上来邦邦给你两拳。 圆寸少年微微侧头, 左不言看清了他脸上的青紫痕迹,嘴角撕裂,眼角青乌,整张脸看起来没有一个好地方。 同样关注新同学的还有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左不言听见有的同学在说各种猜测。 「他不会是犯事了才来我们学校的吧?」 「他之前不会是校霸吧?」 「要是真的犯事了都能转我们班上,家里肯定有点东西吧。」 …… 各色猜测并眉宇打断新同学的自我介绍,他捻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裴野。 人如其名,很野。 「大家好,我叫裴野,是从北城转来的。希望以后能和同学们好好相处,谢谢大家。」 第138页 说实话,酷是挺酷,就是字有点一言难尽。 话音落,教室里交头接耳的声音逐渐大声。 「他说话有口音欸?北城人说话都这么逗吗?」 「他字有点丑哦。」 …… 这是左不言第一次意识到,或许班上的同学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热爱学习,还是很八卦的。 李老师拍拍裴野的肩膀:「下去吧,教室里有两个空位,看看你想坐哪一个。」 闻言,裴野往教室下面看去,福至心灵的,他一眼就和坐在倒数第二排那个男生对上了视线。白净到无法形容,偏生眉眼又特别漂亮,那弯曲弧度恰到好处的天鹅颈,不去跳芭蕾舞都可惜了。就是吧,眉宇之间没啥生气,不是单纯的冷漠,带股子阴郁和丧的味道。 他根本没有看另外一个空位,长腿一抬,就往左不言的位置走去。 直到他坐下,左不言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有同桌了。 很奇怪,他上高中一学期了,身边从来没有同桌,就算最开始有,也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换座位。 深层原因他知道的,估计这个新同学在他旁边也坐不久。 裴野坐下,看他淡然的表情中夹杂点羞赧。 哦,原来也不是那么冷漠嘛。 「你好,我叫裴野,你叫什么名字?」 左不言抿抿唇:「左不言」。 他翻开书的扉页,递过去给裴野看是哪几个字。 裴野突然轻笑出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坐同桌吗?」 「不知道。」左不言是真不知道。 「因为你字好看,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隽秀。」 左不言转头对上他的带笑视线,原来,这个新同学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凶,笑起来反而憨憨的。 「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 「你之前又没有看过我的字。」 裴野还是笑,笑得左不言心里痒痒的。 「如果我说,我在梦里看到过,你相信吗?」 骗子。 左不言没有回答,拿起笔继续做自己的题。他刚刚和裴野说话的时候,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回头看了。 裴野才来一天,班上关于他的流言已经传得神乎其神,说他在之前的学校打伤了人,直接打残了,但是家里关系硬,赔了点钱,转个校事情就解决了。还说他瞧不起南城人,觉得自己的北城口音才是正宗的。更有人说,千万不要和裴野说话,不然他会打人,他打人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流言可畏,虽然离谱,但还真会有人相信,再加上班上的同学本来就有各自的小团体,导致裴野来了一天,和他说过话的人竟然只有左不言。 裴野也不在意这些。无所谓,随便说吧。他反正也不稀罕和其他人玩。 体育课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脱掉校服外套,三三两两往操场走去。 裴野戳戳左不言的胳膊:「欸,你不带我去操场吗?」 左不言刚从知识的海洋里游完泳出来,人有点懵,没了最开始的防备,脸因为做题缺氧红扑扑的,有点可爱:「嗯?你跟着她们走就找得到操场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裴野继续戳他胳膊,看起来清清瘦瘦的,没想到戳起来手感是软乎乎的,说到底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天鹅幼崽。 「走吧。」左不言站起身来,微微转动脖子。 「我给你捏捏,我学过的。」 左不言来不及婉拒他的好意,一双温度明显高于自己的大手就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给他的肌肤。 裴野没有说谎,他或许真的学过,虽然力度比较大,左不言不太能吃痛,但是被他揉过之后的肩膀,微痛发烫,又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服劲。 「谢谢你。」左不言微红脸道谢。 裴野笑得爽朗:「我发现你很容易脸红啊。」 左不言快步走在他前面,不想回答他。 「欸欸欸,你怎么回事啊,不想回答就不搭理我?你这样我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是怎样的。」 左不言停下脚步,有点奇怪看他一眼:「知道我的想法,重要吗?」 「重要啊,你可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左不言深深看他一眼,表情凝重:「你最好不要和我做朋友。」 「为什么?你是带刺的玫瑰?和你做朋友我就要挨扎?」 「差不多吧。」左不言也不能给他说到底为什么。 裴野笑开了,没有当真,只是一句一个「小玫瑰」的喊,给左不言喊得脸皮红红。 体育课比较轻松,刚开始列队跑个两圈,然后就可以解散去玩自己喜欢玩的运动器材了,只要不回教室就行。 一般这种时候,左不言就在体育馆的角落里坐着,拿着一本英语单词翻看。今天他身边多了一个人,话痨的裴野。 裴野一会儿掀他册子封面看,一会儿给他捏捏肩膀,一会儿又说累了要躺他腿上休息会儿。 左不言有点无语,但他打不赢裴野,只能让裴野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一低头,看见的不仅是单词书,还有裴野那个大脑袋。 裴野嘻嘻哈哈的:「喂,小玫瑰,你知道一个单词吗?施旺。」 左不言反应了好几秒,才从裴野的北方口音里提取正确的单词。 第139页 「swan?天鹅?」 「没错!我觉得这个单词很适合你。」 搞不懂裴野神奇的脑迴路,怎么就适合了,天鹅又不是形容词。左不言选择继续背单词。 光被挡住,裴野问:「怎么了?停电了?」 左不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面前站了一排人,其中领头的是他们班的第一名,天之骄子,苏疆。 苏疆笑起来,人畜无害,还很清润:「裴同学,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篮球,我们还缺一个人。」 裴野撑着左不言的腿坐直身子:「就我一个?为什么不叫左不言一起?」 「左不言同学不喜欢打篮球,他从来不打的。」 「哦,那我不去。」裴野又顺势倒了回去。 苏疆身边一个男生脸色不是很好看:「喂,你不要给脸要脸啊,我们都邀请你了,你为什么不来?昨天放学还看你一个人在操场打篮球呢,别说你不会。」 裴野把脑袋一转,往左不言的肚子上靠:「不打就不打,没有为什么。」 「你!」那个男生还想说什么,苏疆拉住他。 「没事,裴同学,那你下次想打篮球就来找我们。」 裴野没应,只是很烦躁的在左不言肚子上拱了拱,拱得左不言弯了腰。 「你别乱动,痒。」 裴野气哼哼的,捏了一把他的腰。 「那个苏疆好绿茶,你以后别和他玩。」 「绿茶?」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形容词。 「就是婊里婊里,当着人一面背着人一面,用最无辜的话来挑拨离间。」 「啊?」左不言要懂不懂的,「他不需要吧,他是我们班第一名,还会很多东西,家境还好,很多人都想和他玩。」 裴野神神叨叨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直觉很准的。」 左不言不置可否,反正他在班里也没有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裴野早一点遇到左不言,又会怎么样呢?简单的猜想一下 第70章 番外九:如果太阳先升起(二) 周五放假前, 学校统一组织打流感疫苗。 左不言先打完,然后是裴野。 在左不言心中,裴野虽然有时候傻傻的,但总体也算是一个酷哥形象。谁知道, 当护士亮出针头的时候, 裴野二话不说就把脑袋塞进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他的衣服下摆里。 左不言当场屏住唿吸,他感觉到了腹部的灼热唿吸, 甚至还有裴野毛刺刺的寸头。 裴野在干什么啊! 周围围观的视线越来越多, 他拉着校服外套, 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裴野的窘迫, 但其实, 他听得清清楚楚, 裴野脑袋蹭他肚子上, 叫了好几声妈。 最后一声的时候, 还直接一口咬他薄薄的腹部肌肉上, 左不言当场脸红到爆炸, 隔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和裴野说话。 实在是太丢人了啊。 当时其他人是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护士姐姐看清楚了啊, 还笑着和他们说了再见。 左不言开启和裴野的单方面冷战。是的, 他需要冷静冷静,不然他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看待裴野这个人格和长相丝毫不相关的憨憨。结果走到校门口, 裴野问他家住哪里的时候,他还是忘记了犹豫, 直接告诉了裴野。 裴野把左不言家的小区名重复念叨了两遍:「记住了。」 「你问我家住哪里干嘛啊?」 「还能干嘛,来找你玩啊。」 左不言一下子有点紧张起来,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反正就是不想裴野去他家里找他。 「我不玩。」 裴野努努嘴, 学他说话:「我不玩~真是绝情啊。」 左不言脸薄红:「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绝情。」 「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裴野去看他表情,生怕他真生气了。 「没生气。」左不言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哄过,脸不争气的红了个彻底。 裴野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你这个性子要是生气,肯定自己悄没声把自己气病。」 左不言不承认自己是这种性格,他背着书包就走,不听裴野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裴野快步追上他:「等等我啊,我和你住一个小区!」 左不言停下脚步:「你又骗我。我刚刚说小区名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重复两遍,还说自己记住了。」 「因为我才来不久啊,我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也住那里的。」 「好吧。」这个很符合裴野的气质。 很神奇,这是左不言第一次和同龄人一起走在回家路上。以往他一个人走的时候,总是步履匆匆,边走边在脑海里回顾今天发现的薄弱知识点。可今天旁边走了一个话多存在感强的裴野,他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到自己的世界里。 裴野在旁边侃侃而谈:「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啊,我来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做攻略。」 「你不是来上学的吗?」 「是啊。」 「那你还想着玩。」 裴野嗤他一声:「上学和玩耍又不冲突,不是有句话叫做劳逸结合吗?周一到周五学习累了,周末还不能休息休息?」 左不言说不过他,用沉默表示自己的观点。 「欸,小玫瑰,你周末一般干什么?」 第140页 左不言顿了顿:「我吗?在家刷题,或者是去培训班。」 「你还上培训班啊?我看红榜上你可是第二名呢!你去补习班也没什么可以学的吧。」 「因为我只是第二名啊。」左不言眼底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这又让裴野回到对左不言的第一印象,那种淡淡的忧郁和丧。他心尖泛着疼痛。 这么绚丽的小玫瑰,竟然会因为自己是第二名自卑。 他用手揽着左不言的肩膀:「第二名还不够好啊?我这辈子都没考过第二,我要是考第二,我妈能一个月只吃素。你对自己的要求不要太高了,慢慢来。」 左不言看他一眼,有点哀伤:「你不懂。」 「你不说出来你的想法,我当然不懂。」 「我……」 「不言!在干嘛呢!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小区门口喊左不言。 左不言抿抿嘴,快步走过去:「爸爸。」 左慎看裴野一眼,没好气的把左不言往身边扯,小声说:「他谁啊?鼻青脸肿的,是不是混混?我就说你成绩怎么总是上不去,原来是和混混鬼混去了?」 眼见左慎越讲越过分,左不言怕裴野听到,赶忙打断他:「爸爸,回家吧,我想回家做题了。」 「这个时候你又积极了?回吧,我给你买了一本新的竞赛题。」 裴野眼睁睁看着左不言被那个中年男人带回家。他连再见都没来得及给左不言说一声。怎么十七岁的小男生,家里还管这么严。他也不想凑过去说话,刚刚左不言他爸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友好,就差没把『坏人勿进』贴脑门上了。 巧的是,裴野发现左不言家就住他楼下,他住二楼,左不言住一楼,说不定他在楼上蹦跶两下,左不言都会被吵得写不进作业。 周六,左不言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人敲门。他第一想法是,裴野来找他了? 打开门,是一个穿着跑腿制服的小哥。 「请问是左不言吗?这里有你的一个同城跑腿快件。」 左不言点点头,签完字之后接过信封。虽然没打开,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野刚下楼,就碰到左不言拿着一个信封站在家门口发呆。风一吹,房门就要合上,眼见就要砸左不言脸上。 裴野飞奔过去,天降神兵一般,挡住房门。 左不言回过神,就见裴野把手夹在腿中央,表情狰狞。刚刚是裴野帮他挡门来着? 「你没事吧?」 裴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猥琐,他把手从腿中间拿出来,改成甩一甩。 「有事儿,疼!」 一个是血肉之躯,一个是不锈钢门,疼不疼很明显。 左不言有点内疚:「我们去医院吧,拍个片,要是骨折就不好了。」 裴野把手递到他嘴边:「不去医院。你给我唿唿一下就好了。」 左不言半信半疑:「真的?」 裴野无比确定的点头:「真的。」 左不言小心捧住裴野的伤手,小口唿冷气,唿得腮帮子都发麻了,裴野按住他脑袋:「好了,好了,真不疼了。」 左不言仔细观察,看起来是没有多大问题,就是有点红肿。 「真没事儿了,你别放心上。对了,你东西掉地上了,是什么啊?信封装的,小姑娘给你写的情书?」 左不言的脸白了白:「不是情书。」 「真的假的?给我看看。」 「不给。」 左不言拒绝得干脆,裴野也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好吧,不给就不给。你在家干嘛呢?和我出去玩啊。」 左不言犹豫了一下,他还有几套卷子没有写,但是今天裴野帮他挡了灾,他要是拒绝了裴野,也不太好。 一番纠结,他轻轻点头。 裴野眼睛歘一下亮起来:「走走走!我昨天在网上搜索了,附近有个蹦床游乐园,我带你过去玩儿。」 左不言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游乐园性质的地方,一时间放不开手脚,只跟在裴野身后,用眼睛丈量这个欢快的童话世界。 裴野拉他一下:「干嘛呢?怎么走神了,我们去玩那个吧,吧唧一下跳起来,可以把人黏在墙上的。走,我们去换衣服。」 左不言不知道衣服怎么穿,就跟着裴野的动作学,先把脚套进去,再提起来把手套进去,最后拉上拉链就可以了。 道具服装前面是刺刺的倒钩,应该就是这个倒钩能把人粘在墙上。这个衣服显胖,长手长脚的两人穿起来都像是小胖企鹅,走起路来摆来摆去。 裴野跑在前面给左不言示范,像一阵青春的风,从左不言眼前唿啸而过,吧唧一下就粘墙上了。 左不言不知不觉成了追风者,跟在裴野后面跑。他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有种飞起来的错觉。 吧唧一下,左不言也粘墙上了,和裴野并排。 裴野笑得肆意,太过灿烂,导致左不言的眼里此时此刻只装得进他。 左不言对裴野的世界无比好奇。仅仅相处了五天,他就被裴野世界泄露出来的光吸引到挪不动脚步,只想顺着缝隙钻进裴野的世界去看看,他想看看里面到底多么多姿多彩。 「裴野。」 「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啊?」他实在是不解,他觉得裴野和他们这里就完全不匹配。 第141页 裴野转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梦?」左不言不相信,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个梦就转学?背井离乡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学习。 「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不信。我说真的,真的是因为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人向我求助,说他需要一个身手强劲的人来帮助他,不然他就会打死了。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南城,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南城的事情,所以我做了这个梦之后,我就深信不疑。在我给我爹说了我的想法之后,他说只要我打赢了他,他就放我过来。」 「所以,你的伤是你父亲打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他就在想,裴野这种爽朗的性格,怎么可能是班上同学们传的那种校霸角色。 「是啊,我爹打的。虽然你看我伤得特别惨烈,但是!我打赢他了!要知道,他可是全国柔道比赛的冠军。我竟然打赢了他一回,我可自豪了。」 左不言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好厉害啊。」 这是左不言发自内心的感慨。 「我从小就觉得会跆拳道或者是柔道的人超级酷。」 裴野难得看他这么孩儿气的一面,眼睛亮亮的,头髮微微凌乱着,他伸手给左不言把头髮理顺:「以后有时间我教你。」 「真的可以吗?我就上过学习的补习班,没有学过其他的课外班,我能学会吗?我这么大了,会不会不好学啊?他们都说学功夫是童子功……」 不知不觉,左不言的话变多起来了,像个从来没有见过玩具的小可怜,想去摸,又怕自己摸坏了,束手束脚,看得裴野心里泛酸。 这个小孩儿到底经歷了什么啊,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成绩这么优秀,人却总是自卑呢。 「明天就教你!」 「好哦。」左不言点头,乖乖巧巧,眼睛笑眯了。 这是裴野第一次见他发自内心的笑,恨不得把会的东西都摆在左不言面前,让他这个笑尽量维持久一些。 「喂,上面的两个小伙子,你们是卡着蛋下不来了吗?」 「卡蛋?」左不言懵懵的。 裴野额了一声,脚一蹬,人就下去了:「没卡蛋,挂上面聊天呢。」 工作人员笑着说了句抱歉:「看你们这么久没下来,还以为你们下不来了。既然没事儿,你们好好玩,有事叫我。」 「好的,谢谢。」 左不言本想学着裴野的样子,轻轻松松蹬一脚,就能潇潇洒洒降落,结果他蹬了好几下,人都挂在上面一动不动,他脸都憋红了。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小声叫裴野。 裴野应声回头:「咋啦?」 左不言脸红了个彻底:「我下不来了!」 裴野忍着笑,看他像个被拎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小崽子一样,在上面拼命蹬脚。快步走过去,抱住左不言的两只脚:「你往后撕,别怕摔,我会接住你的。」 有了裴野的保证,左不言动作逐渐放开,终于,撕拉一声,他从墙上解放下来,和裴野一起摔进了海洋球里。 被埋在海洋球里,唿吸有点急促,眼睛看不见光,但左不言深刻意识到,他的嘴唇正和裴野的肌肤亲密接触。 裴野笑了一声,少年音低沉:「什么东西软乎乎的,湿润润的?」 左不言:!!! 从蹦床游乐园出去到回家路上,左不言一直没有和裴野说一句话,只有红扑扑的脸蛋出卖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就是亲到了他的脸吗?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因为左不言在走神,带路的人就变成了裴野,连走错了小区门左不言都没发现。平时他都走大门,一下就到他家的那栋楼了,今天被裴野带着走成了侧门,硬是在小区里绕了半天原路才看到熟悉的楼栋。 「欸,小玫瑰,你看那个人,像不像绿茶?」 「绿茶?」左不言顺着裴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苏疆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望远镜,顺着苏疆的视线看过去,左不言发现,他看的地方,正是他家的那栋楼。 左不言背心一凉。 裴野察觉到他不对劲:「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突然冒汗?」 左不言拉着他走边上:「没事儿,就是有点热,我们走阴凉处就好了。」 裴野不疑有他,只是掏出一张卫生纸给他擦脸。 左不言边走边心惊。 以往他走大门的时候,苏疆坐的那里刚好是视线死角,他根本看不到,而且苏疆也略作伪装,戴了棒球帽和口罩,但因为感觉太熟悉,就算苏疆乔装打扮他也能认出来。 说来也奇怪,要是苏疆没什么事的话,会需要戴口罩和棒球帽伪装自己吗?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左不言的心里种下,生根发芽。 …… 裴野正在家计划着明天怎么教左不言柔道基础呢,就接到了左不言的求救电话。 电话里,左不言的声音带着害怕,隔着屏幕裴野都听得出来他的崩溃。 他直接从楼梯跑到左不言家门口,听到左不言家里乒桌球乓的声音,他也顾不上扰不扰民了,直接上手拍门。 没有人来开门,但门内还是叮叮咚咚的。 裴野气急,直接上脚踹,不知道踹了多少下,大门终于应声而开。 第142页 裴野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左不言的父亲,那个微胖男人,满脸通红,举着一根凳子在砸左不言的房门,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让你一天不好好学习,让你一天出去和小混混玩,看老子今天打不打死你。 裴野目眦欲裂。 就因为左不言和他出去玩了一下午,就要挨打吗? 他无法想像,他没有来的时候,左不言是挨过多少骂,挨过多少打。 他根本不管那个是左不言的父亲还是谁,他的脑海里就只有揍回去一个想法。 收拾好浑身酒气的左慎,裴野去敲左不言的房门,温柔劝:「小玫瑰,是我,我来救你了,给我开门好不好。」 左不言通红着眼,颤抖着手给裴野开门。 门开之后,看到裴野他就站不稳了,红着眼倒进了裴野的怀里,后怕的颤慄着。 裴野轻声安慰他:「别怕,我把你爸绑起来了,我们报警,他家暴,就应该把他抓进局子里。」 左不言趴在他胸前汲取力量,听到裴野这么说,他有个想法怎么都拦不住,他很艰难开口:「裴野,可以先帮我打个电话吗?」 裴野二话不说,帮左不言拨通了他倒背如流却一直不敢打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安慰了左不言很久,裴野听得很清楚,有一个很温柔的女声和一个儒雅的男生。 他把泪流满面的左不言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他柔软的头髮,给他擦眼泪,心刺刺的痛:「不怕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左不言抽泣,眼睛望进他的心里去:「不骗我。」 「不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到这里就全文完结啦。第二本,依旧有不足,但我很开心写完了,也感谢你们的陪伴~下一本再见啦。 小天鹅和裴大猫会在他们的世界里一直幸福着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