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敌，你随意》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无敌，你随意》作者：路遇泽州【完结】 某平行世界出现三个可能造成世界毁灭的气运之子。 他们身世悽惨，被世界恶意包围，并因此养成了孤独、偏执、冷漠、傲慢等性格。 ：您的任务就是体贴、包容、温暖、感化他们！成为他们的避风港和白月光，让他们身处黑暗，仍能为了你积极向上！ 白阮阮：这玩意我也不会啊。 白阮阮：身处黑暗…… 白阮阮：懂了，这就把黑暗都鲨了。 系统：？？？ 白阮阮：没有黑暗，就不会陷入黑暗！ —— 经歷过机甲联赛和无限逃生游戏的学生，登陆论坛，在事后总结： 1l：魔王一共有三种类型： 怪物、疯子、白阮阮， 怪物危险，疯子致命，白阮阮危险又致命。 2l：如果你是黑暗，现在就可以开始怕了。 —— 1.剧情向，主要写女主教做人 2.无脑尬苏，女主是伪装娇软治癒系的疯批，全员单箭头女主 3.包含、狗血、机甲、女a男o、无限、等，要素过多 4.一般日三，概率断更，概率掉落加更，一切皆有可能。 内容标籤：机甲 打脸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阮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很强，我知道 立意：要做独立坚强的人 第1章 樊铎 他不讨厌。 a市名流众多，因其独特优越的地理环境，吸引众多在星际中赫赫有名的大佬居住。 名流又分成三六九等，最顶尖的有两个，一是韩家，一是楚家。 樊家属于中等偏上那一等的，在圈子里享受许多尊重和福利，同时又要费尽心思讨好比他们还强的那波人。 樊铎是樊家人。 但他不觉得自己是樊家人。 樊铎从记事开始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兄弟姐妹们住在别墅里，他住狗窝，隔壁是家里养的威廉。 他很羡慕威廉，威廉每顿饭都有生骨肉，有时还有煮好的羊排之类的，饭后水果也很新鲜。 而樊铎只能吃狗粮，妈妈往他食盆里严谨地倒上半碗，然后笑眯眯地看他四肢着地，狼狈不堪地低下头把狗粮一粒粒卷进口中。 在真正吃到人类食物之前，樊铎最期待的是吃饭这一刻。 妈妈会温柔地摸他的头，说他是一只好狗。 要乖乖听话，不要调皮，不要挑事，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那是他能感受到的唯一属于人类的温暖。 后来长大了，他七岁，楚家的小孩也七岁，楚家人担心楚优不习惯上学，就想给他找个玩伴。 他们选中了樊铎。 樊铎正式进入人类社会。 他与小学中的所有孩子都格格不入，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眼睛大得像外星人，三岁的时大半张脸被烫伤，癒合到现在，皮肉依旧狰狞扭曲，只剩一点嘴唇和下巴能看出些精緻漂亮的模样。 但楚优不嫌弃他，愿意带着一群小朋友跟他玩。 玩抓鬼，玩打架，玩踢沙包。 他是那个鬼，是被打的对象，是沙包。 他不生气，如果忍受疼痛就能每天吃上人类的饭菜，就能穿着人类的衣服，就能像普通学生一样学习，他愿意每天都挨打。 樊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除了他自己，没人在意。 没人惹得起楚优。 后来他也不在意了。 樊铎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念初中时，他甚至捡到一只小猫，并给小猫取名樊樊，让它当自己的弟弟。 樊樊是一只小白猫，年纪不大，跟他一样瘦瘦小小，眼睛却水灵灵，猫爪粉嫩嫩，叫起来是嗲嗲的「咪」。 樊铎把自己攒下来的饭餵给它，看着樊樊埋头苦吃，樊铎的心非常平静。 他有家了，这是他能负担起的小小生命。 可惜好景不长，樊铎养猫这件事被楚优知道，楚优命令樊铎带他去看猫。 第二天，樊樊不见了。 樊铎盯着自己给樊樊搭建的小窝，里面只有几根樊樊的猫毛。 而这时，楚优走过来，拎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樊樊。 他将笼子提起来，对楚优说：「来，小安吉拉，跟你的前主人打个招唿。」 猫猫焦急地在笼子里打转，嗲嗲的叫声有些嘶哑。 樊铎沉默几秒，冲上去，给了楚优一拳，打开笼子，放樊樊出去，从此以后就再没见到它。 楚优打不过樊铎，脸上带伤回家，他爸并不生气，反而欣赏一般盯着他的伤口许久，盯得他头皮发麻。 这之后，他爸将樊家在0782星球上赖以为生的矿脉吞併，从此樊家地位一落千丈。 樊铎的学业自然是无法继续进行了，他被樊家家主痛打一顿，半死不活地被扔到自己房间，之后就不闻不问。 如果不是楚家管他们要人，樊家家主绝不愿再见樊铎一面。 樊铎住在别墅的地下室，潮湿阴冷，现在的技术其实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但樊家不愿在樊铎的身上花钱。 灯是关着的，寂静的小屋子里有咀嚼的声音。 樊家家主打开灯。 樊铎蹲在铁床上，嘴里叼着半只死老鼠，见人来，三两口就把剩下的肉撕扯干净吞下肚去，迅速又警惕地钻到桌子下面去。 第2页 樊家未经人事的大少爷大小姐们都吓吐了，饶是见多了残忍场面的樊家家主，也忍不住皱眉。 一个怪物。 怪物被送到楚家，楚优以为他爸特意把樊铎弄过来让他消气，兴致勃勃地让佣人去绑住樊铎的手脚，想报復他那天的一拳。 可还没来得及实施，他爸就把樊铎叫走，彻夜长谈。 楚优在门外听，但家里隔音很好，他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又气又难过。 他爸都没和他说过这么多话，小丑八怪凭什么？ 等樊铎出来后，楚优试图套话，可樊铎像哑巴一样，不看他，也不出声。 楚优消停了几天，之后实在克制不住心中的嫉妒和不满，固态重萌，在学校里各种针对樊铎。 而樊铎从不反抗。 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离群索居。 别人的十七岁色彩缤纷，吵闹喧嚷，喜怒哀乐鲜明肆意，而他像是忘记上色的一角，灰暗、无聊。 樊家从来不过问，那天的谈话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楚优于是越发嚣张，直至今日。 机甲模拟实验室。 樊铎和楚优躺在模拟舱中，在正中间，光脑投射出模拟场景，战局基本是一边倒。 黑红刺客型机甲在高山地图中灵活翻飞，轻巧躲过银白色重装机甲的炮击，重装机甲需要时间蓄能，而刺客机甲的攻击武器杀伤力不大，却间隔很短，正好克制重装机甲。 楚优操纵破魔者三号，不断在樊铎重要部位进行伤害。 「你不是校里最出色的机操者吗？怎么碰到克制你的就像王八一样慢吞吞？」楚优一边狂笑，一边调出武器库里的电钻，用力向樊铎的控制中心扎去。 樊铎勉强躲开，重装机甲良好的防御，让他在遭受攻击时能有少许喘息之力。 可这副模拟机甲的参数，在一开始就不对劲。 无论是移动速度、防御水平，还是武器的攻击力度，都大打折扣。 本身刺客就克制重装，现在他所操控的机甲各方面又和正常状态不同，楚优打他，就像小朋友碾死蚂蚁一样。 樊铎的头麻胀酸疼，全息模拟会将战斗时的真实痛感模拟出来，如果疼痛达到会影响精神力的水平，模拟仓就会将伤者自动弹出。 快了。 樊铎抿抿唇，手指在操作台输入几串指令。 生物类机甲不需要输入太多指令，但对精神力的要求极为苛刻，而且机甲受伤的疼痛，将会百分百同步到操作者的身上，如果不是特别能忍受疼痛，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就会疼昏过去。 限制很多，现在大部分人用的还是手控类机甲，学校也以手控机甲的操作和使用作为主要教学内容。 但樊铎对生物类机甲，战斗带来的真实的疼痛，非但没有让他恐惧怯懦，反而使他无比清醒。 银白色机甲背后悄悄伸出炮管，与之前的攻击用具相比，这个实在小得太难让人发现了。 在这场战斗的最开始，樊铎就在不动声色地给它蓄能。 现在能量已经达到一击毙命的水平。 瞄准，发射。 命中。 刚刚还在嘲讽樊铎的楚优骤然倒下，机甲轰然激起一片浮尘，一动不动。 樊铎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即使手控机甲操纵者能感受到百分之三十的疼痛，也足够楚优弹出了。 从实战模拟中退出，樊铎有些疲惫，想立刻回去睡觉，可刚要开门时，突然感觉不对劲。 楚优没出来。 如果是系统正常弹出，模拟仓仓口一定会是打开的状态，可樊铎刚才看，仓口是关闭的。 樊铎顿了顿，回到楚优的模拟仓旁边。 楚优眼睛大睁着，面色发紫，可身体一动不动，他望着樊铎，费力蠕动嘴唇。 『救……救……我……』 樊铎手指勾了勾。 楚优应该是在弹出时发生了意外，仓内特殊气体排出，可仓口并未打开，楚优窒息，训练室只有他们两个，能救楚优的只有他。 真的要救吗？ 二人未经过申请私下对练，提前对监控动了手脚，应该没人知道今天晚上和楚优在一起的是他。 舱体最下面有强制开仓按钮，找到并按下去花不了几秒钟。 可是，真的要救吗？ 楚优已经连动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半睁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樊铎。 算了。 樊铎蹲下去，找到按钮，按。 仓门并未打开。 樊铎顿住，立刻起身翻找能破开仓门的工具。 没有。 楚优双眼眼睛只睁着一条缝，并不明显地抽搐。 樊铎啧了一声，握着拳头用力捶打仓门，仓门纹丝不动。 「咚咚咚。」 门突然打开，还没等樊铎看清来人面目，那人就风一样跑过来，一脚踢碎能承受住子弹冲击的仓门，将楚优拖了出来。 她往楚优嘴里灌了一瓶药剂，楚优身体像脱水的鱼一般剧烈弹跳，她躲远一些，直到楚优的动作平復一些后，才重新上前确认他的状况。 「没事了。」 她对樊铎笑了笑，很熟稔道： 「这个时间还在模拟室训练，这么勤奋啊。」 楚优悠悠转醒，眼神空茫，状若痴呆。 第3页 应该是精神力受损了。 樊铎看了楚优几秒钟，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 她扎着低马尾，身穿森兰高中统一发放的校服，现在是夏季，漂亮的红黑格子裙下，是一双骨肉匀停的腿，看不出有太大的杀伤力。 也确实是她把仓门踢碎，救了楚优。 她是谁？她为什么在这？ 「我叫白阮阮，新来的转校生。」 像是能察觉到樊铎的心意，白阮阮顿了顿，又继续道：「刚刚在参观学校，学校里没什么人，就路过这个房间有动静，我好奇，就进来，看你一脸焦急地捶那个东西，就帮你一下。」 樊铎视线转到地面上的楚优。 白阮阮：「我之前主攻药剂，最近才转到森兰来学机甲。正好身上有药。」 樊铎视线再次转到白阮阮身上。 白阮阮：「啊，我不会读心，只是从小就比别人更擅长看表情，不用太惊讶。」 樊铎：…… 由于特殊的童年经歷，再加上脸上的烫伤，樊铎很难和人正常交流，也鲜少有交流的机会。 如今碰到白阮阮，不用他把话说出口，白阮阮就心领神会，这种感觉很微妙。 他不讨厌。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怎么回事！」 门外是今晚的巡查，他进入训练室，看到破碎的模拟仓，躺在地上一脸痴呆的楚优，以及同时望向他的一男一女，脑子里瞬间生成逻辑通顺的青春狗血悬疑剧本。 两男争一女，俩男的上训练室打架，躺在地上的是胜者，女孩并不爱他，于是联合败者将人进行一个谋杀！而道具就是破碎的模拟仓！ 能把模拟仓给敲碎，这两人的力气是真的大，地上的痴呆头也是真的硬。 但这些也都是他的脑补，具体情况还得看监控。 「这个时间训练室不开放，你们属于违规，跟我去教务处。」他又对身后的辅助小机器人下达指令，「小助，把地上那个痴……同学，送去医务室进行治疗。」 机器人拖走楚优。 巡查带着樊铎和白阮阮去教务处，核实监控后，确定二人一切正常，是模拟仓出了问题后，就放人回去。 可未经允许就进入训练室确实违反规定，最终二人被口头警告，通知班主任处理。 离开后，白阮阮和樊铎互换了光脑的联繫方式。 白阮阮向樊铎告别。樊铎望着她的背影远去，想了想，回到医务室。 关于楚优，他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比如奇怪的机甲参数、突然故障的模拟仓、明明已经处理过，却忠诚地记录着屋内一切的监控。 第2章 没有痛点 不是掩饰，亦非克制，而是真…… 白阮阮曾经是星际臭名昭着的星盗船船长，手下成千上万，巅峰时甚至能压着帝国正规军打。 可惜高层里有联邦的二五仔，庞大的星际海盗集团在几次战争中伤亡惨重，白阮阮抱着命悬一线，差点战死的前男友，选择自首。 法庭给了她两条路，一条是没收她全部武装力量，处死她和她麾下高层，对普通星盗进行犯罪评估，并根据评估进行进一步处罚。 一条是她给联邦打工，偿还她在进行星盗活动中对联邦和帝国造成的损失，那么处罚将只作用于白阮阮本身，其他人不会有所牵连。 债务约为2古戈尔，每季度最少偿还五亿，超出五亿的部分可计入行为分。 该判决有三百年的存续期，三百年后根据白阮阮的表现进行再次评定，如表现出色，则无罪释放。 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白阮阮选了后者。 出于对白阮阮能力的忌惮，联邦最终将考察期定为五十年，在这五十年内，白阮阮将在世界总局的小世界维护部工作。 小世界维护部是所有部门中最忙碌的那个，超级计算机「沃德」不分昼夜对所有元宇宙下属的全部小世界进行分析，找出气运之子，演算气运之子的命运轨迹，并进行评定。 樊铎是s级危险程度的气运之子，而刚刚白阮阮救下的楚优，是原轨迹最重要的节点之一。 按照计算机的推演，如果没有白阮阮插手，楚优死亡，樊铎将被诬陷成杀害楚优的兇手，最终被判了无期。 监狱中，在樊铎亲生父亲楚连君的安排下，他经受了比过去十八年更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最终双腿被打断，一辈子无法再站起。 三年后，从联邦管理最严格的塞冷斯监狱越狱，接应他的是楚连君和韩静云。 二人正式认可了这个被樊家偷偷换走并虐待了数十年的儿子，送出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把轮椅。 轮椅上放着楚家的股权转让书。 樊家当年铤而走险，把自己的孩子换进楚家，为的就是以正式继承人的身份夺取楚家的股份，但楚家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拙劣的阴谋，不戳破，反而顺势这么做了下去。 这是楚连君给樊铎的考验。 如果樊铎不能活着完成他的考验，无法展现出属于他儿子的天性素质，那这儿子不要也罢。 上任的樊铎收集楚连君的把柄，将夫妻二人送入监狱，在他铁血无情的手段下，韩楚两家所有资源全为他所用，a市韩楚并立的局面被打破，从此樊铎一家独大。 第4页 樊铎站在了山峰的最高处，他可以左右任何人的命运，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当年得罪过他的人死的死残的残，他似乎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但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爱。 楚连君始终催眠他，爱是毁灭和占有，摧毁和控制，樊铎记住了。 樊铎觉得，他爱这个世界。 之后计算机就无法继续演算了，但结果估计也不大好。 小世界拥有自我保护机制，下意识排斥他们这些其他位面的外来者，经过局里的沟通后才开放部分权限，但任务者还是要根据小世界的基本意志做事，所以白阮阮无法随意挑选进入任务的时间。 要想改变小世界的基本规则，就要从气运之子的身上入手。 这个小世界的基础设定是，以气运之子为中心，设定「全员恶人」，也就是说，围绕在气运之子身边人的大多极端变态，他们逼迫气运之子迅速成长，而气运之子越强，小世界也就越强，甚至能得到跃升的机会。 可惜这个小世界被气运之子反噬了。 但如果气运之子能在世界恶意的对待下，依旧能正直善良地面对世界，那么小世界的基础设定也会随之改变。 这就是白阮阮的任务目标。 保护男主。 她觉得有点难，毕竟她是海盗嘛，不是很懂怎么保护别人。 经过仔细思考后，白阮阮决定直接一些。 把那些妨碍气运之子健康成长的杂草，统统解决掉好了！ - 楚优醒来。 他脑子依旧混沌不清，看着坐在他床边的那个人，过了很久才认出，原来那就是自己的死对头樊铎。 他怎么会受伤来着？ 不能思考，一思考头就疼。 楚优又闭上眼睛。 樊铎见状，给他餵了一管药。 白阮阮给的，说是对治疗精神力损伤有奇效。 一管药下去，楚优又慢悠悠睁开眼睛。 「你还在这干什么。」 樊铎：「你调整了机甲的参数？」 「没有。」他眼球僵硬地颤了颤，「你救我出来的？」 「不是。」樊铎又问：「你没改监控数据？」 楚优嗤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第一次私下使用训练室。是谁救的我？」 樊铎的问题已经都问完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在考验他，或者说，陷害他。 他不敢想像，如果那个小姑娘没闯进来，自己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楚优最后一个问题他没回答，光脑响起来，通讯对象是管家。 管家要他回家。 樊铎下了车，穿过小路，进入别墅，在佣人或试探或好奇的目光下上楼。 书房在二楼尽头。 他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楚连君正在写字，像是没听见樊铎进来的动静，行云流水地写完「戒骄戒躁」四个大字，毛笔放在一边，挥挥手叫樊铎过来。 樊铎走近一些，楚连君突然发难，抓着砚台就往樊铎头上砸，带起唿啸的风声，幸好樊铎躲得快，不然这力道下去，不是死也得半瘫。 「跪下。」楚连君把砚台放回去，一边擦手一边发出命令。 樊铎跪好，这姿势有专人教过，他跪得很标准，嵴背挺直，这是他在面对楚连君时，尊严的最后形态。 楚连君没立刻说话，坐回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樊铎，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逐渐填满这个不大的小房间。 「说说，今天都做了什么。」 楚连君是操纵人心的大师，最知道怎么样攻破别人的心理防线，樊铎和普通人不一样，他需要花更多时间去打碎他。 然后再塑造，用残忍和冷漠浇筑，让他成为合格的家主。 樊铎声音很平静，「学习，吃饭，睡觉，和楚优进行机甲模拟练习。」 「嗯。」楚连君起身，缓缓踱步到樊铎身前，轻轻拍了拍他面颊，「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我想听的。」 樊铎被居高临下地审判着，他沉默几秒，回道：「没有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樊铎被打得脸偏过去，他漠然地舔了舔被牙齿硌破的小伤口，头转回原来的角度。 「我为什么打你，知道吗？」 樊铎扬起脸，「这不该问你吗？」 又是一巴掌。 这回樊铎又侧向另一边，可他仍不生气，甚至没产生半分情绪。 楚连君嘆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房间里逐渐收紧的窒息感有所缓解，「不要和爸爸顶嘴。」停顿了下，又道：「为什么选择救他？他求我卡掉你的联赛资格，带着全班同学一起孤立你，打你骂你，还抢走你的小猫，你不恨？」 在某一瞬间，樊铎不是没动过冷眼旁观的心思，可在看到楚优眼神的瞬间，他放弃了。 楚优恃强凌弱，自私愚蠢，和围绕在他身边的所有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在生死的瞬间，回归本质，楚优是人。 他没有决定一个人生死的资格。 理智是这么告诉他的，可如果白阮阮不来，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状况，或许结果会有不同。 樊铎不敢保证，在按钮失效的瞬间，他没产生半点愉悦。 樊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楚连君观察他的表情，冷笑一声，又扇他一巴掌，「樊铎，回答我的问题。」 第5页 「恨。」樊铎平静道。 再一再二不再三，正常人被如此打脸，早就该火冒三丈，纵使被高位者压迫不敢过多地暴露自己情绪，只能隐而不发，但细微的动作表情是无法掩饰的。 不是掩饰，亦非克制，而是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只是没戳到他痛点罢了。 这些带有羞辱性的行为，对樊铎来说，和给他一拳，踢他一脚，给他一刀一样，都是疼痛，没什么区别。 而他过往的生命中，这样的疼痛太多了，于是适应了，麻木了，也就无所谓了。 楚连君有些兴奋，他很少碰到这种难搞的刺头，自己对待普通人的手段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樊铎生命中唯一的弱点，似乎就是那只小猫，现在猫没了，他还有什么呢？ 楚连君的思路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看了眼樊铎，樊铎对这个来电似乎也挺意外。 楚连君：「接，开免提。」 樊铎照做。 「樊铎，我迷路啦。」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少女清亮温软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有些失真，听上去几乎有些像撒娇了，「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一个人，能不能帮帮我呀？」 「……」樊铎挂了电话。 楚连君视线上上下下扫过樊铎，轻声笑了笑，「可爱的女孩子，你喜欢她？」 樊铎立刻回道：「不喜欢。」 「哦。」楚连君笑意扩大，随意坐在办公桌上，比起刚才的喜怒无常的冷肃样子，他现在更像一个很好说话的长辈，「小姑娘初来乍到，你作为朋友，是该多帮帮。」 「不是朋友。」樊铎低声说。 楚连君大笑两声，摆摆手让他走，「知道了，去吧。」 樊铎抿抿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想让楚连君牵连到白阮阮，可话讲出来又显得欲盖弥彰。 樊铎转身离去，关门。 楚连君轻笑。 樊铎又要养猫了。 挺好。 第3章 大教育家 怕吓到别人，樊铎已经很久没…… 樊铎根据白阮阮给出的信息，确定她目前应该在平新区的商业街。 那治安很乱，鱼混杂，各类地下生意都摆在明面上，地头龙权利颇大，常有街头斗殴事件发生，是a市赫赫有名的贫民窟。 她怎么会到那去？ 从学校到平新区至少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正常迷路应该不会走那么远。 樊铎思量着赶到了目的地。 现在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商业街灯火通明，ktv和小吃摊烧烤店游戏厅随处可见，街上行人热热闹闹地吃饭逛街。有些人身上被替换成机械的部位不小心擦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樊铎四处搜寻着白阮阮的身影，终于在商业街的尽头一家名为「暗夜」的ktv门前看到她。 她身前是两个青年，她身后是泣不成声的女性，青年中的黄毛神情轻佻地在和白阮阮说话。 白阮阮穿着森兰高中的校服，干净漂亮，和整条街混乱颓丧的画风分割开，她仰头看着那几个青年，认真严肃地说着什么。 黄毛的脸色越来越沉，伸手去推白阮阮。 还没碰到人，手腕就被攥住了。 樊铎下意识把白阮阮拉到自己身后，沉默地与黄毛对视。 黄毛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手腕，又看了看樊铎，不屑地嗤笑一声，甩开他，视线越过樊铎，对白阮阮道：「你是森高的吧？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女朋友不听话，我只不过教训她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吗？」 白阮阮身后的短髮女性抽抽鼻子，拽着她的衣角，似乎从中获得了勇气，小声道：「我……我想和你分手！」想到什么，短髮女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背着我爸和你私奔，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黄毛没了耐心，越过白阮阮就要去抓她，「过来吧你！」 白阮阮：「我觉得你很不礼貌。」 黄毛笑了，「礼貌？你在平新区和我说礼貌？读书读傻了吧你！滚开！」 白阮阮不为所动，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黄毛黑着脸，阴狠地盯着白阮阮身后的短髮女性，「你在这除了我谁都不认识，艾尔米，离开我，你还能去哪？你离开家庭，一定会惹你爸爸生气，即使回去也会再赶你出来！」 他表情又是一变，变得有些可怜与委屈：「当时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我只是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要离开，你为什么骗我？」 「没关系，过来，即使你是小骗子，又什么都不会，没人喜欢你，什么用都没有，但我始终是爱你的。」 短髮女性有些犹豫，白阮阮在书包里翻找些什么，黄毛在等短髮女的答覆。 「我……」 「啊，找到了。」 短髮女和白阮阮同时出声，白阮阮看了短髮女一眼，有些无奈道：「朋友，这个人一看就在骗你啊，他又不是你爸，他凭什么猜测你爸的行为？什么叫你不行，什么叫没人喜欢你？我就很喜欢你呀。」 白阮阮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紫皮书，「再说了，他那套逻辑，还敢拿出来说？完全就是光腚拉磨——转圈丢人，你不要信。」 黄毛恼羞成怒，「你闭嘴！」，一拳砸向白阮阮。 第6页 白阮阮灵活地闪身躲过，顺手抓住黄毛胳膊并反扭，将人按到地上，黄毛朋友绿毛冲过来想帮他，被樊铎阻止了。 白阮阮慢条斯理地把紫皮书翻到第二十五页，撕掉，缓缓念道：「尊重他人篇，我觉得这一篇很重要，你仔细看看。」 然后把纸塞进黄毛的口袋。 黄毛的胳膊疼得简直要麻木了，他畏惧地疯狂点头。 白阮阮起身，往四周看了一圈。 围观的视线纷纷缩了回去。 不敢看。 吃瓜也得看对象。 白阮阮神清气爽。 系统996乌云罩顶。 【阮阮……虽然但是，你人设，那个温柔软萌小仙女那个人设……是不是……】 根据以往任务者的大数据显示，治癒系人设更能推进任务进度。 白阮阮一愣。 忘了。 【问题不大，看我操作好吧。】 白阮阮侧身面向樊铎，抽了抽鼻子，声音中带着细弱的哭腔，「谢、谢谢你。」 眨眼间，眼中水雾瀰漫，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顺着白阮阮的下颌流到下巴尖，最后跌落泥土，结束了它工具泪的一生。白阮阮鼻尖和眼尾通红，在白嫩的面颊上更显出几分楚楚动人的脆弱感。 眼中七分感动三分后怕，她迅速抹去眼泪，好像不想这份脆弱展露在樊铎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才平稳起来：「有你在，我就不怕了。」顿了顿，白阮阮想起之前的培训资料，又小声说：「哥哥真好。」 躺在地上的黄毛：…… 短髮女：…… 悄悄围观的吃瓜群众：…… 系统：完犊子。 樊铎勾唇笑了笑，他唇形很漂亮，只是上半边脸被烫伤，但凡有点表情，本就狰狞的伤疤，更显得恐怖。 这个表情似乎不在樊铎的预料内，他看着并没露出其他情绪的白阮阮，有点后悔刚刚的表情做得稍微有些短暂。 怕吓到别人，樊铎已经很久没做表情了。 把黄毛解决后，白阮阮把短髮女送到附近的妇女儿童收容所，联繫到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也非常思念她。她走后，她父母态度坚硬地等了几天，可没等到她的一次短讯，又生气又难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最终还是妥协了，可他们却找不到她。 短髮女的终端被黄毛没收，即使中间数次后悔也没有用，现在终于逃离苦海，一家人误会解决，父母正用私家飞船火速赶往中央星，预计明天到达。 短髮女抱着白阮阮又哭又笑，最后情绪稍微平定，抹掉眼泪，「谢谢你，我叫艾尔米·兰达，我父母是做矿物开採生意的，如果你日后有需要，请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白阮阮：「打个欠条。」 艾尔米：？ 煽情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白阮阮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笑笑，「开玩笑的，你终端号给我，以后欢迎来找我玩。」 艾尔米点头，再三感谢，并把自己悄悄藏在右手食指中的黑晶矿给她。 她本来带了七八块，都被黄毛捲走了，现在只剩下这一小块，是她决定放弃黄毛后，独自生活的启动资金。 但如果没有白阮阮，凭她软弱怯懦的性格，这天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 离开收容所，白阮阮看着把指节大小的黑晶矿放在月光下反覆观察，月光穿过矿石，洒下一片昳丽彩色的光。 这么一小块，进行加工后，可以供应a市一整天的电量。 把黑晶矿收起，白阮阮侧头看向樊铎，有些疑惑道：「樊铎，你也来散步啊？」 樊铎：「……你迷路了。」 白阮阮：「我没……」 话说到半道，白阮阮突然想起来，是系统告诉她，樊铎那边的情况不太好，需要她打断一下，她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让他出来。 现在人人都有光脑，光脑上有导航，想要迷路，实在是不太容易。 差点忘了。 白阮阮话风一转，「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明明只是第一次见。」 樊铎看向白阮阮。 白阮阮笑：「你也饿了？走，去撸串！」 樊铎应该拒绝，樊铎很难拒绝。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吃饭。 第4章 新转校生 「别碰她。」 「听说今天有转校生诶。」王川贼兮兮地转身对他后桌的蒋一成说，「我刚去办公室送作业，老马身边跟着个小姑娘，那身条那脸蛋，牛逼！」 蒋一成抬眼看了看王川，又撇一眼坐在前排和樊铎搭话的宋薇，不屑道：「再怎么好看，还能比过咱班校花？」 王川上下扫了扫宋薇，肯定道：「红花绿叶，宋薇是那个叶儿，懂？」 蒋一成和宋薇关系不错，准确的说宋薇和班里所有男生都关系不错，她人漂亮，气质又好，就很容易让人升起维护的心思。 蒋一成用力敲王川肩膀，略有恼怒道：「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人话啊。」 「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上课铃响了，五班班主任马鑫进入教室，身后跟着一个女生。 她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头髮被整齐地束在脑后，额前几捋碎发，桃花眼水光潋滟，唇红齿白，眉睫乌黑，笔直地站在讲台上。 第7页 见到她，美就有了具体的形状。 是温柔的美、顺从的美、不带任何攻击意义的美。 「这是我班新来的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雷动，王川差点没把自己手拍烂了。 「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白阮阮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笑眯眯地扫了眼班级，系统立刻把所有人的重要信息呈现到她脑子里。 「大家好，我是白阮阮，希望接下来的一年半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以上。」 「好！」 王川激动地站起来鼓掌，眼睛就没从白阮阮身上挪下去，「老师，我旁边是空的，让阮阮坐我旁边吧。」 班级是按考试排名排座的，按理来说白阮阮应该坐在最后面，王川同桌生病请了一学期的假，因此空了下来。 想到白阮阮的入学测试的成绩，马鑫同意了。 白阮阮落座后，班级里喧闹的声音还没停下，马鑫冷笑一声，「这么兴奋啊，下周三期中考试，我班提前进行一个小测验，课代表把捲纸发下去，禁止交流。」 几个调皮的哀嚎几声，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开始做题，都是与机甲相关的理论知识，教室落针可闻。 没有楚优那个大冤种捣乱，维持课堂秩序变得容易很多。 下课后，好奇的学生们把白阮阮围得密不透风，王川脸上带着恍惚的笑容，眼睛离不开白软挼，支着头慢悠悠地问：「阮阮，你原本是哪个学校，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白阮阮：「我之前在b市晋江附中学药剂，后来听说a市森兰高中的机甲单兵这科很不错，就转过来了。」 「哦哦。」王川做作地双手合十：「感谢森高，感谢晋江附中，感谢创世神。」又捂住自己的胸口，夸张道：「这辈子能见到你这样的美女，我死而无憾。」 白阮阮抿着嘴笑，眼睛变成两弯黑月牙，王川深吸一口气，转头什么也不说了。 王川蔫吧了，别人可不会，钱岚兴致勃勃地问：「你喜欢什么？第一次见面，我们森高的规矩是给转校生准备见面礼，都是同学，你直接说就行。」 「对对，你随便说。」 其实没这么个规矩，只是钱岚喜欢白阮阮的脸，找个由头给她送礼，拉进两人的关系罢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应和。 「什么都行？」白阮阮问。 王川从刚才被颜值暴击中缓了过来，也加入了众人热热闹闹的队伍，「当然什么都行啦，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割肾给你买。」 蒋一成嗤笑，很看不惯王川这舔狗的姿态，嘲讽道：「你那破肾还没我三天的生活费多，你可算了吧。」 王川根本就懒得理他，专注地盯着白阮阮看。 声音一时间静了下来。 白阮阮垂眸，像是在仔细思索，几秒后，在众人期待目光下，抬眼，坚定道：「我喜欢和平和正义。」 空气静止了一瞬，随后旁边的人就笑开了。 「阮阮，这也太简单了。」王川笑得前仰后合，勉强敛了神色假做严肃，拍拍胸膛压低声音：「我，和平的伙伴，正义的化身，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旁边同学笑的声音更大了，骂他臭不要脸。 白阮阮看这些学生怪喜庆的，也抿着嘴浅笑。 教室里充满欢乐的气氛。 「砰！」 有人一脚踹开教室大门，为首的是一个寸头，表情兇悍，看上去很不好惹。 他咧嘴一笑，「下节课实战演练，和你班对练的是我们，过来打探打探你们的情况。」 寸头见没人搭理他，很夸张地嘆了口气：「没一个能打的，走了走了。」 王川叫住寸头，「上回你被樊铎打得像被人踢了一脚的狗，怎么有勇气来敲我五班的门？」 「你班也就一个樊铎了，个丑八怪，看他那张脸，我吓得半个月睡不着。」寸头抱紧双臂做出胆寒状，随后又立刻恢復傲慢的模样，「除了他，你们也没什么人了。」 五班别的同学不服，继续和寸头对线，王川抓紧时间和白阮阮解释和寸头相关的情况。 寸头叫郭风涛，和楚优是好朋友，属于是臭鱼烂虾的配对，又菜又爱玩，经常在各类实战演习、模拟训练及各种比赛前后，去挑衅对练班，偏偏楚优身世过于优越，其他人被挑衅了也只能忍着，即使赢了也没太开心。 现在楚优养伤，不在五班，之前郭风涛碍于楚优，不能上五班来嘚瑟，现在好了，他直接放飞。 白阮阮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望向郭风涛：「你看我怎么样？」 郭风涛和五班同学的友好交流突然被打断，教室一时间有些安静。 郭风涛看了白阮阮一眼，迅速转开视线，脸有点红，「你什么意思，交情书要排队。」 白阮阮：「我够不够格做你的对练？」 五班同学上下打量白阮阮的似乎没有丝毫肌肉，看不出任何力量感的胳膊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转校生，还挺热血。 王川拽了拽白阮阮衣角，小声道：「全校就樊铎能压着他打，阮阮你之前是做药的，没经验，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白阮阮也小声说：「我行，我很牛的。」 王川：我信你个鬼。 郭风涛心里开花，心想自己果然是万人迷，这么快就把转校生迷得昏头转向，想通过对打的方式来拉进彼此的感情。 第8页 白阮阮这么好看，答应她，也、也不是不行。 郭风涛的脸持续发烧，努力克制自己的开心，嘴角要扬不扬，「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但情书还是要交的！」 白阮阮笑，没做解释。 说话间，上课铃响了， 众人跟着老师来到实战对抗教室，换了衣服，带上护具。 教室约有一个操场那么大，外圈是跑道，中间铺着材质不明的黑色液体状地板。 老师启动教室，地板颜色瞬间改变，变成黑白雪花状。 「咱们今天的实战演练，主题是……」老师故意停顿，手指在地板的控制器上轻轻一点，「随机！」 黑白雪花消失，出现在地板上的是各种各样的场景：泥地，森林，冰面，平原，湖水…… 最终定格在沙地。 老师脱下鞋，走到沙地正中间，黑色液体真实还原沙子的触感和质量。 「现在请两个班级的同学们，各排一队，分别站在老师胳膊两侧，一横排的两个同学为一组，开始对练。」 老师背着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班学生，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当然啦，要是有其他想要的对练对象，也可以到我这里来申请，进行挑战。」 挑战赛比中规中矩的匹配赛火药味足，过来找老师的一般有三种情况，双方要么是私下关系不好，有问题要解决；要么是实力相当，打斗精彩绝伦；要么就是是纯为了混学分。 森兰高中虽然富二代多，但学生们都心气高，最后一种情况很少。 他看向郭风涛，郭风涛是在他课上表现最出色的学生之一，老师想让他做个表率，「郭风涛，你有没有想挑战的对象啊？」 郭风涛看向白阮阮，「老师，我想挑战521号白阮阮。」 老师愣了几秒，看向白阮阮。 如果说郭风涛是大猩猩，那白阮阮就是身形娇小的拇指猴。 虽然把学生比作猴子有些奇怪，但这确实是老师对比二人体型后，第一时间产生的联想。 他诧异道：「郭风涛，你不再想想？」又看向白阮阮，对照光脑上白阮阮的学号，「98077521，你是新来的同学？他向你发起挑战，你可以拒绝。」 白阮阮：「我接受。」 五班六班的同学开始在心中为白阮阮祈祷。 希望防具足够坚韧，能保护好她的小胳膊小腿。 白阮阮和郭风涛在场地中间，其他人离开场地，站在边上观摩战斗。 沙地松软，并且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躲藏隐蔽身形的遮挡物，白阮阮一米七几，郭风涛两米多，如果是森林那样的地图，白阮阮还有一些身形上的优势，可现在只能硬碰硬。 郭风涛率先出手。 他体型较大，敏捷稍逊一筹，但他经过不断有针对性的训练，这点差距已经很难被人捕捉了。 他平日里最喜欢恃强凌弱，但白阮阮在递完情书后，她将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女朋友是拿来疼的，而不是用来欺负的。 所以郭风涛这次攻击十分敷衍，力量经过反覆拿捏，绝对不会让白阮阮受到太多伤害。 老师在一边皱眉，郭风涛出手力道软绵绵，根本不像正经对战的模样，反倒是白阮阮，虽然身体素质看上去并不强悍，但防守姿势和身体警备状态，都是在线的。 轻敌，无论何时都是大忌。 这一击被闪过，白阮阮沉住下盘，面无表情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郭风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不在意，目前已经脑补到未来和白阮阮结婚穿什么样的婚纱。 白阮阮一脚扫过来，重重踢在他的腿上，骨裂般的疼痛终于把他从幻想中拉出，他忍住疼痛试图站稳，可沙地柔软，脚踩在上面和平时感觉非常不同，郭风涛还没适应，身形摇晃，重重倒下去。 白阮阮向郭风涛伸出手，将人拉起来。 这回他总算开始直视白阮阮，脑子里其他什么念头也没有了。 二人对立，站定，比赛这时才算正式开始。 同学和老师们都紧张地盯着二人。 郭风涛很快适应沙地环境后，立刻将该场景运用起来，踢腿进攻时的沙尘笼罩白阮阮，对敌人的视觉造成很大的干扰作用。 可白阮阮似乎并不受到威胁，索性闭上眼，专注躲避。 她太灵活了，像泥鳅，也一点没受到沙地的影响，郭风涛经过修正的速度，在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郭风涛进攻快，却始终抓不到白阮阮，体力消耗大，只是恍惚的瞬间，白阮阮一拳打出去，正中腹部护甲。 郭风涛飞出去五六米。 咔吧。 护甲裂开，从郭风涛身上摔下去。 演练室骤然爆发期巨大的掌声，这利落的一拳竟然把通过提炼玛尔雅石制成的护甲，打得稀碎！ 要知道，玛尔雅铁可是制作机甲装备的必要材料！ 郭风涛被抬去治疗，白阮阮被人围在中间，被众人惊奇地称赞着，她抿着嘴，腼腆地笑。 这边热热闹闹，教室的另一个角落就安静多了。 「在看那个转校生？」 宋薇顺着樊铎的视线望向咋咋唿唿的高中生们，轻轻嘆气，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追你这么久，也只是跟你说说话的关系，白阮阮一来你就看着她笑，真羡慕呀。」 第9页 樊铎闻言收回视线，嘴角略微勾起的弧度也拉平了。 他太了解宋薇恶劣残忍的本性了，一个为了有趣和好玩而不择手段的愉悦犯。 班里请长假的那个学生，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被宋薇带头弄得重度抑郁，想跳楼，幸好发现得及时，救回来了。 因此这暧昧的话，就有了其他含义。 樊铎垂眸看她，冰冷的视线从浓密的睫毛下射出来。 「别碰她。」 第5章 小皮一下 《王大夫七天教你学会手术开…… 森兰高中不规定晚自习，学生们想学可以去专门的大教室上。 六点半是最后一节课，白阮阮婉拒热情同学的邀请，慢吞吞地收拾自己书包。 「白、阮、阮。」 宋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白阮阮的前面，支着下巴歪头直勾勾地打量白阮阮，「你可真受欢迎，一下课就一堆人围着你，等放学了我才有机会跟你说话。」宋薇拉长声音，「大忙人呀。」 白阮阮把书包拉链拉上，看着宋薇说：「我本来也是要找你的。」 宋薇来了点兴致：「哦？」 「我……」似乎是为了掩饰紧张，白阮阮清咳一声，面颊染上几分红晕，「我其实是为了你来的。」 宋薇换了个姿势，白阮阮的回答显然不在她意料之中，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白阮阮的用较凉的手背贴贴自己面颊，「我之前来a市旅游，在森高门口看到你，然后我就想，我一定要来这里读书。」 宋薇不说话，空气静得只剩下二人的唿吸声。 这话似乎已经耗尽了白阮阮的勇气，她突然起身，匆匆告别，逃一样跑出教室。 宋薇怔楞一会，随后胳膊交叠，下巴垫在胳膊上，懒洋洋地看着白阮阮离去的方向。 没忍住，勾唇笑了笑。 樊铎关注的人，貌似对她有好感？ 有点意思。 - 白阮阮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碰到樊铎。 看着白阮阮慌里慌张的模样，樊铎皱眉，「怎么了？」 「没事。」白阮阮让系统把脸上的温度调下去，她看向樊铎，「你怎么没去吃饭？」 「一会去。」樊铎话题一转，「平新区最近不安全。」 白阮阮住在平新区商业街附近，那天樊铎送她回家，临走之前问她要不要住校，白阮阮拒绝了，说不想住校。 想到家里被他捡到的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白阮阮心想，那确实，要是安全她就不在那儿呆了。 白阮阮耸肩，「那也没办法，我现在只租得起平新区那里的房子。」而后又咧嘴一笑，「你担心我？」 「没有。」樊铎视线偏移，不看她，强调一遍：「你想多了。」 白阮阮踮脚拍拍樊铎肩膀，是好哥们那种拍法，「不说这个了，请你吃饭，当你送我回家的报酬，去不去？」 樊铎沉默几秒，回道「不了。」 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慢，但磨蹭的这一会儿功夫，太阳已经越来越贴近地平线，再过不久就是黑夜，而黑暗中的平新区，比平时更危险。 但对白阮阮惊人的干架能力来说，这点危险似乎也不足为惧。 和白阮阮在一起的时间很轻松，樊铎是想接受的，但不行，他爸楚连君的眼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其实就连刚才的对话都不该发生。 他和白阮阮接触得越多，白阮阮的处境就越危险，而他现在没有护住一个人的能力。 他太弱了。 樊铎眸色微沉，他没办法再放纵自己和白阮阮待在一起，匆匆说了句「你早点回去」，转身离开。 白阮阮赶上最后一班公交，看着夕阳西下，对系统感慨道：【上学真好啊，小朋友们怪可爱的。】 系统有点紧张地提醒白阮阮：【主人，宋薇可不是啥好人啊，你不要喜欢她！】 宋薇剧情并不多，只有短短几句话： 「她要求所有她要的东西都归属于她，她享受追逐猎物的刺激和快感。猎物的痛苦是滋养她扭曲快乐的养料，她撕开所有觊觎者的喉咙，给予猎物虚假的爱和占有。」 「不要让她无聊，她会让你万劫不復。」 「一个让少年樊铎濒临崩溃的存在。」 系统虽然不太聪明，但也知道，这样的人不会交朋友。她外表出众，从小就不缺别人的示好和善意，白阮阮喜欢她，在她看来是理所应当。 而白阮阮现在和樊铎关系还不错，樊铎又是宋薇的猎物，按理来说，白阮阮和她是对立的，根本没交好的可能。 即使二人真成了朋友，那也是塑料的，需要时刻提防对方的背刺。 系统越想越担心，白阮阮又一直不说话，急道：【主人，主人你说说话啊主人！】 白阮阮：【钝角。】 系统：？ 白阮阮：【在尼尔拉法溶液中，加入三克凤凰尾羽，三小时后，就会得到一只死凤凰。】 系统：？？？ 白阮阮：【人类情感依託的主要表现形式为……】 系统超大声打断白白阮阮：【你在干嘛啊主人！】 白阮阮笑：【在说话。】 系统：…… 系统心累，系统闭麦了。 白阮阮看把小系统逗得自闭，稍微收敛一些，安抚道：【我办事你放心，早点搞完任务，回去请你吃冰激凌，美滋滋好吧。】顿了顿，又道：【现在进度怎么样？】 第10页 任务者根据任务不同设定进度条，但进度条的具体加加减方式，只能靠任务者自行摸索。 一顿操作勐如虎，一看数值小于五。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 白阮阮同时接了三个在同一世界观的下任务，现在开启了两个人，一个是樊铎，一个是夏三百。 而二人的进度条纹丝不动，空空荡荡，都是0。 系统见白阮阮查完数值就不说话了，还以为她被悽惨的现状打击到，很感同身受，「主人你也不要太灰心，咱们才进来几天？况且这些都是我们任务目标中的刺头，难搞一些也正常。」 【难搞吗？】白阮阮看着透明的进度条，笑眯眯道：【我怎么觉得还好啊？】 - 夏三百在黑暗中醒来。 他死了吗？ 应该是没有，身上的疼痛将他从恍惚梦境中抽离。 他在哪？ 随之而来的第二个问题。 他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随便裹了裹扔上车，车是应该老式电动三轮，上面臭烘烘的一股怪味，一路颠簸，插销被颠得松了，铁栏打开，他奋力滚了下去。 司机没发现，三轮唿啸着远去。 他奋力爬了一阵，分不清方向也没有具体的想法，只是一股信念支撑着他。 他要活。 失血太多，正常人早该死了，他信念再坚定，也无法拯救他逐渐下降的体温，血色的世界变得混沌，疼痛远去，有人在他脑子里唱着狗屁不通的歌。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 再醒来，他躺在温软的床上，周身被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包围，身上的伤口得到了很好的处理，除了不能动之外，一切都好得像做梦。 「咔哒。」 大厅的灯被打开，从卧室门窗户上透出的光，照亮了房间的一隅。 整齐的横木地板，墙壁洁白，墙上贴着他不认识的明星海报，床边是书桌，桌面整整齐齐码着许多书。 看样子是一个学生的房间。 门外有拖鞋「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随后是开火做饭的声音，没过一会，那声音又停了，重新变成脚步声。 夏三百脑海里自动浮现那双粉色兔子拖鞋。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打开，白阮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走进屋子，随手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面碗放桌子上，自顾自地吃起来。 吃得很香。 夏三百听着她吃饭的动静，闻着空气中的香味，被疼痛掩盖过去的飢饿重新占据上风。 可他现在无法发声，浑身都没劲，光是睁眼睛和唿吸，就已经消耗了他绝大部分的能量。 他看着白阮阮把那碗面嗦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当白阮阮端着碗准备去洗的时候，终于察觉夏三百眼睛是睁着的，惊喜道：「嚯，你真醒了啊！」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好像他不应该醒来一样。 也是，夏三百也能理解，要是他看见自己当时那副模样，他不一定会出手相救。 费钱、费时、费力，无亲无故，还不一定能救得活。 他不是善人，但眼前这个小姑娘是。 身上森兰高中的制服还没换，头髮被一根黑色皮筋随意绑住，正喜滋滋地往外走，远远就能听见她活力四射的声音，「你现在吃不了正经东西，我给你煮点粥。」 做粥很简单，淘米放水，电饭锅上的煮粥按钮一点，过一会就能好。 她很快回到房间，拎着巨大的医疗箱，是透明的亚克力材质，里面做手术要用的柳叶刀、镊子、管钳等东西一应俱全。 夏三百好像懂了点什么，抬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阮阮。 白阮阮一把掀开被子，解开他身上缠绕的绷带，仔细看他伤口。 啧了一声，好像有些苦恼，「你伤得太重，我昨天又是第一次给人做手术，伤口缝合得不太好，有点发炎。」 白阮阮盯着那些伤口，就像在盯自己的敌人，随后妥协一般，从桌子上抽出一本厚书。 书皮花里胡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印在正中间，左手比耶，右手持刀，咧着一口大白牙自信微笑。 像滞销的自传或成功学读物。 一看书名。 《王大夫七天教你学会手术开刀》 第6章 一些进度 您完全不感动的是吗？ 夏三百看着白阮阮，白阮阮看着夏三百。 白阮阮把书放下，安慰夏三百：「你别怕，你看我都不怕。」 夏三百：…… 夏三百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好闭上双眼。 命是她救的，他信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白阮阮从医疗箱里翻出一瓶紫色药水，用棉签沾了沾，又轻轻去擦拭伤口。 夏三百费力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哦，忘了你喉咙也伤的不轻。」 伤口消完毒后，白阮阮把药瓶放回医疗箱，一手拖住夏三百脖子，另一手拖住腿弯。 在夏三百不可思议的视线中，白阮阮毫不费力的将体重标准的成年男人打横抱起，迅速往旁边的浴室走。 浴室里有一股还未散去的血腥味，洗手台下面的盆中，浸泡着从他身上扒下来的衣物，清澈的水已经完全被他的血染红。 浴室很大，足以放下一个……手术台？ 第11页 谁没事会在自己家里放手术台？ 夏三百越来越看不懂了。 白阮阮洗干净手，拿着小剪子一点点把自己昨天缝合的地方拆开，伤口发肿流脓，白阮阮一顿，无所谓地跟夏三百说了一声抱歉，而后按照自己在书里看到的手法，重新缝合。 白阮阮没打麻药。 夏三百很疼，已经很久没人能让他这么疼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过去。 他年幼时十分悽惨，生在窑子洞，长在贫民窟，妈妈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隔壁捡破烂的老头听见声音，进了屋子，看见躺在血泊中嚎嚎大哭的他，或许是觉得这孩子命硬，好养活，就帮他把他妈的尸体处理好，把他带回去给口饭吃。 老头脾气古怪，经常有西装革履，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来找他，可他一概不理，统统将人撵出去，后来因为身体垮了，变成一个只能动嘴的瘫子，撵人这活只能靠夏三百进行。 在老头的指导下，夏三百每天锻鍊，一般人打不过他。 老头死后，那些常来找老头的人，换成常来找他，说什么老头的东西一定在他手里，只要交出来，就巴拉巴拉巴拉。 那些好处夏三百听得心动，但老头那么吝啬的人，确实一点东西没留下来。 夏三百阐明情况后，那些人不信，他也就不再理他们，把他们全都撵出去。 夏三百和他朋友去当保镖，并一起攒钱，希望能买下一艘飞船，去当星盗。 要好多好多钱。 但夏三百觉得，只要努力，梦想并不是遥不可及。 可后来呢？ 夏三百忍不住笑，胸腔传来沉闷的声音，白阮阮看他一眼，不满道：「不要动。」 然后就是被背叛，他朋友季和卷着所有钱跑了，他瞬间变成穷光蛋，但钱没了还能挣，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季和给了他三刀，都刺在最关键的地方。 季和说：「不要怪我，盯着你的人太多，我只想好好生活。」 季和说：「我帮你找了块墓地，愿你在地下睡得安宁。」 季和说：「再见。」 夏三百抬眼看白阮阮，她的缝合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动作生涩却很坚定，完全不像刚看完书就上手实操。 看着她，那些恍惚的噩梦阴影，在耳边缠绵的低语，才逐渐散去。 「谢……」夏三百目光柔软地望着将手术用品收回盒子的白阮阮。 话说不下去了，白阮阮捂住他的嘴，将弱小的气流堵回去，见夏三百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松手。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不然我应该没机会上手实践。」白阮阮把夏三百公主抱回卧室，餵给他两片消炎药，一片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特效药，又在他手里塞了个鸡蛋大小的控制开关，叮嘱道：「你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就按一下。」 夏三百眨眨眼，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竟然有几分软萌的感觉。 白阮阮对他笑笑，关灯，「晚安。」 房间重归寂静。 夏三百在黑暗中睁着眼，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着许多事情，关于老头，关于季和，关于未来，关于……那个小姑娘。 森兰高中的？ 他合上眼，在薰衣草的香气中，进入梦乡。 一墙之隔，白阮阮在隔壁卧室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与手术有关的知识储存在她的脑海里，刚刚翻书是为了读取自己还没储存的部分，理论和实践有些许差距，但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只是花的时间长了，她有点累。 系统睡不着，暗戳戳地激动：【主人主人！你想不想知道夏三百现在的进度？】 它们系统必须经过宿主允许，才能查看后台。 它坚信今天白软软的行动一定会有收穫。 白阮阮从小系统哪免费兑了两本书和一瓶特效药，现在心情很好，于是满足它，【查吧。】 进度条打开，系统在看见之前，立刻用乱码把面板挡住了，而后一点点地把数据删除。 第一行是樊铎，0 第二行是夏三百，激动的人心的时刻到了！ 0。 系统：…… 您完全不感动的是吗？ 进度获取方式有时十分古怪，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逻辑的，大多数情况下，任务对象产生的好感、情绪波动等都能计入。 而像现在这个世界一毛不拔的情况太少了，主要问题更可能是因为进度条的获取方式很离奇。 怪不得其他任务者不愿意接这个，即使接了也没多久就放弃出来。 系统有点灰心丧气，蔫头耷脑地躲回休息了。 白阮阮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才见几面，评级s的任务哪有那么好完成。 这个小系统一惊一乍的，心理状态不是很行，估计是新手，还得再练练。 白阮阮又往下看了看，最后一行是她还没接触的任务对象，叫沈梧声。 她沉思片刻，打开电脑，轻车熟路地输入.gaozhong射ng。 页面跳转，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论坛，上面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讨论正在开展的星际联校综合竞赛。 现在是初赛，初赛在下个月，各星球内部进行选拔，选拔结束后进入复赛。复赛是初赛的优胜者，他们将代表他们的国家和星球参赛。再之后是决赛，复赛淘汰掉一半的人后，剩下的那一半角逐金银铜奖。 第12页 各个比赛，加上培训的时间，足足要比大半年。 比赛含金量极高，难度也极大，在之前的某届，由于决赛的关键点无人作答，组委会为维持金奖的水平，最终评定无人获奖。 首页第一条飘红的高楼写着：【押一个伪装者g7，这次联赛b市一高必得金奖】 点进去，下面一堆评论。 【1楼：你放屁！a市森高是坠强的！】 【2楼：森高人傻钱多全国闻名，还搁这挽尊呢？】 【3楼：你放屁！a市有宇才是坠强的！】 【4l：a市的就别来掺合了吧，一帮公子哥大小姐回去继承财产，在这儿搅什么浑水啊？】 战斗力极强的a市学生追着4楼骂了几百层，中间参杂许多类似一楼那样的反驳，白阮阮迅速往下拉，拉到最后。 【3324l：该说不说，b市一高实力确实够的，高三的姜望凌连拿两年金奖，其他比赛也都从来没拿过第二，最顶尖的联邦中央大学和联邦大学抢着要人，据说只要他点头，两个一起上也不是不可以。】 【3325l：真的假的？这么离谱吗？这种人设放小说里，我可是要差评的。】 【3326l：确实是。今年高一也有好苗子，只是没参加什么比赛，暂时看不出情况，但我觉得不比姜神差。】 【3327l：你是说沈梧声？他和姜学长没得比吧，也就学习好点，稳居第一罢了】 【3328l：楼上说的是人话？】 【3329l：大佬世界里的基操罢了，坐下】 白阮阮看了一圈，感受这个论坛的基本氛围后，组织语言发帖。 【发帖为誓，联赛金奖是森高的！】 这样的帖子在论坛里很多，一大半都是口嗨闹着玩爽一爽，没几个当真的。 帖子发出去后，后续跟了几条，因为这样的帖子最近发的多，没什么新意，慢慢也就沉下去了。 白阮阮发完帖子，又找出一个u盘，将里面的插件下进电脑里，手指在键盘上灵活翻飞，忙活了几十分钟，最后在enter按键轻轻一点—— 普通的高中生论坛立刻改变了本身无害的样子。 屏幕全黑，只在中间有一个对话框。 用户名： 密码： 白阮阮想了想自己刚才在数据中看到的信息，在用户名一栏上，敲下字符。 ：d 网络诞生时第一个产生的表情。 也是沈梧声的暗网帐号。 密码那一栏已经被她破解了，敲了16位包含数字字母和符号的字符串上去后，进入。 【正在加载中…… 加载完成。 欢迎您回到黑络，亲爱的管理者：d】 页面极其简陋，总共分为三个板块，交流区，任务区，活动区，从页面来看和大部分的论坛没什么两样。 内容却极其离奇，包容一切能想像到的、想像不到的极恶之事。 白阮阮面无表情地大致扫了眼，就把帐号退了出去。 再打开任务进度条，沈梧声那一行终于有了动静。 足足涨了两点。 白阮阮再次清理自己的电脑，确定沈梧声绝无可能追查到后，才安心睡觉。 希望明天小系统看见这点进度时，能开心一点。 第7章 omega 「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 白阮阮早起给夏三百换药，换完后背着书包去上学。 学校里风平浪静，白阮阮体验了一把轻松的生活，心情很好。 樊铎很少来找她，白阮阮没事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二人在学校里完全就是陌生人的状态，可系统跟白阮阮说，在宋薇和她接触时，樊铎总是悄悄看她。 系统欢天喜地，说樊铎一定喜欢上白阮阮了。白阮阮否定，却没更深解释。 在星期三考试前一天，宋薇以放松为由，邀请白阮阮明天考完试跟她和她朋友一起出去玩。 班里不少女生都去，再加上当时有不少人都看着，宋薇和她关系又不错，气氛到那儿了，拒绝不了。 白阮阮本来也没打算拒绝，高兴地答应了。 放学时，樊铎过来找她，但没完全找，系统说樊铎在校门口假装雕塑是为了等她，可直到她走出校门，都没听到樊铎叫住她的声音。 回到家。 夏三百确实命硬，身强体壮，再加上有特效药的加持，治了一个星期，别人一个月都动不了的伤，现在他依旧动不了。 但可以说话了。 白阮阮拆开绷带查看他的伤口，「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夏三百：「很好。」顿了顿，又说：「这样下去，估计两三个月就能全部恢復了。」 白阮阮戳了戳他腿，正好是伤口的位置，夏三百疼得嘶了一声，「干什么。」 白阮阮：「我好奇。」 「问。」夏三百基本也能猜出来白阮阮好奇的事。普通人也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白阮阮又戳了戳他伤口，夏三百无奈地把腿稍微挪了挪。 「你是不是有点守护灵在身上。」白阮阮一脸认真，「或许，你平时买彩票吗？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这么好运碰到我？。」 夏三百：…… 「没有，不买。」 现在高中生的思维都这么跳跃的吗。 白阮阮拄着腮打量夏三百，说起来也奇怪，他全身上下都受了伤，只有脸是完好的。 第13页 看得时间长了，夏三百也有些羞恼道：「看什么看。」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自己救命恩人，这么说话好像又点不合适，轻咳一声，语气软了点：「我不太习惯别人看我。」 白阮阮于是移开视线，可这样专注的视线挪开后，夏三百又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估计是又犯病了。 「我感觉你长得很帅。」白阮阮语气平直，没有丝毫真诚，「没想到人类中，真的能有你这样的帅哥。」 夏三百平时最讨厌听别人夸他的皮相，这对他所在的环境来说是一种侮辱，但可惜的是他风里来雨里去，却始终没在脸上留下任何伤痕。 即使自己动手想割一刀，刀也会莫名其妙地打滑漂移，或者当场报废。 有时他甚至会不着边际地想，就算他死了、宇宙爆炸了，他的脸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没想到到头来，最命硬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脸。 听到白阮阮这么说，夏三百没像过去一样反应过激，因为在这里他只是他，他除了脸，一无所有。 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毕竟很难从白阮阮的语气中听出赞美。 「哦。」夏三百干巴巴地说：「谢谢。」 像这种类型的闲聊他很少有过，所以在交流时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来思索怎么回復才显得像个正常人。 幸好白阮阮平时很少和他说话，回来就是做饭、写作业、给他餵药，二人只在她给自己检查伤口的那段时间有点交流。 除此之外，夏三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白阮阮从来不问东问西，也不会主动透露自己的信息，是一个很礼貌的陌生人距离。 但现在问题在于，自从十六岁以后，每年一次的离奇怪病，似乎提前了。 他发病时去医院检查过，偌大的a市，最优越的医疗设备，竟然检测不出他身体的问题。 自己的所有症状似乎只有他知道。 发热，发汗，意识昏沉，渴望某种特殊的接触，后脖颈的某个位置有种钻心的痒意。 通常持续一个星期，正常情况下，夏三百会把自己绑住，关在屋子里，等结束后出来，每次发病结束都像脱了一层皮。 他一般是十一月有这种状况，现在才十月份，他还在白阮阮家养伤，根本避无可避。 为了减缓这种尴尬的状况，夏三百感觉要犯病后，就会用力动一动，身上还未癒合的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白阮阮回来看见他纱布上的血，就又需要把他公主抱到浴室去换纱布，以免弄脏被单。 所以那么试了一次后，夏三百就更老实了，很少那么做，全靠毅力挺着。 快挺不住了。 夏三百闭上眼睛，可眼睛闭上，还能听见白阮阮的唿吸声，能感受到白阮阮轻柔地给他包扎的动作。 动作突然停下。 白阮阮平静地声音传到夏三百耳边：「你发烧了吗？」 夏三百，「对不起。你先出去。」他稍微停顿几秒，又说：「我身体有问题。」 比起被当成变态，似乎患病更能让人接受一点。 但这似乎并没打消白阮阮的好奇心。 「哦？什么问题？」 「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夏三百咬牙，白阮阮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发病的诱因，他恶狠狠道：「快出去，我不想……唔！」 白阮阮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夏三百都快哭了，「出……出去。」 白阮阮笑，握着他的手握紧，而后松开，拥抱他，凑在他脖颈间轻轻嗅闻。 夏三百屏住唿吸。 脑子一片空白。 后来又响起古怪的歌声，那一瞬间他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仿佛又死了一次。 勐地深唿吸，人类肌肤的温热味道传过来，他手指忍不住颤了颤，想抬起来环住白阮阮，但疼痛让他的理智稍微有所回归，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夏三百说不了话。 全身心投入在这个怀抱中。 温软的、女性的、无偿的。 好的。 夏三百没读过书，他很难形容这个拥抱，但他知道，如果白阮阮此时想要他的命，他连反抗的想法都不会升起。 多可悲。 系统突然哀嚎：【主人主人！夏三百的数值下降了！啊啊啊！变成负一了！】 白阮阮：【小场面，冷静。】 白阮阮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平静地看着夏三百，不带丝毫个人情感：「你得病多久了？详细说说。」 夏三百内心的污泥翻滚着，黑压压的睫毛压下来，敛住他不经意泄露的几分凶戾，「十六岁那年加重，每年十二月发病。」 「有多重？为什么重？有什么反应？」 白阮阮一连串的问题让夏三百有些喘不上气，他突兀一笑，「你刚刚不是看到了？还想知道些什么？」 夏三百清楚地知道，这其实是迁怒，发病时无法自控的自己，让他非常厌恶，而试图了解他的白阮阮，也一併被划入应该被厌恶的行列。 系统尖叫：【救命啊！又降低了！变成负二了！宿主呜呜呜呜呜】 白阮阮嘲笑它：【你行不行，再哭就把你换掉。】 系统立刻噤声。 白阮阮试探得差不多了，并没第一时间回答夏三百有些尖锐的反问，而是捏着下巴认真思考。 第14页 夏三百的情绪也在白阮阮的沉默中冷却，他闭上嘴，扭过头不看她。 他又后悔了。 错的又不是白阮阮，有病的是他，他拿一个小姑娘撒什么气。 刚释放完情绪，夏三百拉不下脸来道歉，磨磨蹭蹭地等白阮阮说话。 随便说什么，一句就好。 别让空气这么僵硬。 别让他的道歉显得那么假。 可他只听到门一开一关的声音。 哈。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他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先开口？ 现在他连道歉都这么吝啬，本质还是自私无能，他还有什么？ 或许那晚他不该被救起。 他合上眼，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厌弃。 系统小声哔哔：【负三了qaq】 白阮阮没理它。 「你喝一下这个试试。」 白阮阮去而復返，拿着两管透明的蓝色液体，对着夏三百自信道：「药到病除。」 夏三百立刻看向白阮阮，嘴唇蠕动，像是要说什么。 白阮阮奇怪地回看过去：「怎么了？」想了想，理解道：「你放心，这个药无毒无害，没病也能当营养液喝，给你拿的是苹果味的。」 「谢谢。」 夏三百再次道谢。在白阮阮这里，他说这两个字的次数，比他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白阮阮往试管里插了根吸管，让夏三百喝，一边看着他喝一边说：「我刚才想了想，差不多知道你什么情况。」 「嗯。」 「你其实没得病。」 「嗯。」 白阮阮拄着腮，有些为难地看着夏三百，像是不敢继续往下说。 正好药也喝完了，夏三百匀出嘴来说话：「没关系，你说。」 白阮阮一狠心，告诉他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一个omega？」怕夏三百不理解，白阮阮补充道：「长得好看、有信息素和腺体、能生孩子的那种。」 「信息素，闻着有点像，唔……冷飕飕的风味？」 夏三百：？ 第8章 中毒 【樊铎，你怎么选呢？】…… 白阮阮简单和夏三百普及了一下abo的世界观，而后房间就是沉默。 沉默，无尽的沉默。 夏三百嘴角抽动，「你认真的吗？」 白阮阮：「刚刚给你喝的是抑制剂，还有葡萄味草莓味，明天喝哪个？」 夏三百试图在白阮阮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 白阮阮这么坚定，他也是有点相信的。 但按着这个说法，这个地方除了他一个omega，其他人都是bate。 那概率未免也太低了。 算了。 夏三百思维胡乱散发一阵，答道：「草莓的。」 药确实有用。 也许他真是omega。 如果白阮阮是a就好了。 想到ao之间的关系，夏三百喝抑制剂的动作放缓一些，并警告自己： 他只是想要暂时标记，对白阮阮这个人并没太多想法。 即使她很好。 —— 今天是期中考试。 森兰高中两极分化十分严重，高的高低的低，牛的是真牛，次的也是真的次。 老马带的这个班级是普通班，大部分对考试成绩不是特别看重，今天要考的科目一搞完，就嘻嘻哈哈的结伴而行，准备出去玩。 白阮阮和宋薇走在一起，三个女生五个男生，坐着车，热热闹闹的往娱乐街去。 到了酒吧，宋薇递给招待一张金卡，招待看了一眼他们，将人毕恭毕敬请了进去。 「这是我叔叔开的酒吧，已经提前打过招唿了，好好玩儿。」宋薇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阮阮，坐这儿来。」 现在还不是酒吧正经营业的时候，店里人很少，工作人员也都没有就位，几个男生吵吵着没有意思，说要点些酒玩骰子。 这次是宋薇组的局，众人的视线也就落在了他身上，宋薇看着白阮阮，「随便点，阮阮，你会玩骰子吗？」 白阮阮摇了摇头，「没试过，规则是什么？」 宋薇的笑意更深了，抬手向一旁等待的招待生示意，「找个人教教她。」 招待生心领神会，点头应下，很快就带了一个人回来。 是樊铎。 樊铎是服务生的装扮，白衬衫黑裤子，勾勒出少年尚未发育成熟的腰身，挺拔坚韧，和酒吧浑浊的气氛格格不入。 大家愣了一下，又重新玩了起来 学生们虽然没预料到樊铎会在这里，但也不是很意外。 当年的事他们有所耳闻，楚家每个月给樊铎三百块伙食费，至于更多的需要，比如说学费之类的，都要樊铎自己来赚。 白天上学晚上打工，这人到底是什么变态，竟然还能稳坐第一。 「樊铎，没想到你在这里，真巧呀。」宋薇笑眯眯地看着樊铎，轻轻摇了摇杯子，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荡漾，「你教阮阮，教好了，我让老关给你提工资。」 樊铎侧头看了看宋薇，面无表情地坐在白阮阮身边，从上衣口袋翻出一盒还未开封的扑克，打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玩牌，一副普通的扑克牌仿佛被施了魔法，在他指尖来回穿梭。 「樊铎，有两下子啊。」 第15页 这番操作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他们围过来，端着酒杯，王川刚刚赌输了，喝了一杯，现在正是兴奋的时候，而且想在白阮阮面前表现表现，咋唿咋唿地插进去：「带我一个！咱们来一把！」 「玩什么？」樊铎慢条斯理地把纸牌平铺到桌面上，抬眼看王川。 那视线冷凌凌的，仿佛带着冰碴，王川的兴奋劲被浇掉许多，再一想刚才樊铎玩牌的利索劲儿，就不是很愿意比了。 他前两天才刚买车，手里的零花钱不是很宽裕，心里没底。 王川讪笑，一把拽过旁边的蒋一成，「蒋哥比我玩的好，他跟你比。」 蒋一成白了王川一眼，但也没反驳。 「梭.哈吧。」蒋一成摸了摸牌，看一眼宋薇，收到宋薇鼓励的视线，心中八分勇气立刻涨到了十分，心想自己一定要给樊铎好看。 他爸妈都爱赌，他耳濡目染的也学到不少东西。 樊铎点头，开始洗牌。 洗到半道，牌被王川接过去，他笨拙地学着樊铎的样子切牌，「我来洗。」 听说不能把牌放到会玩的人手上，不然只有输的份儿。 开始发牌了。 王川发牌，蒋一成和樊铎一人一张。 白阮阮专注地看着赌局，宋薇在一边给她解释：「现在发的是底牌，等到最后才能翻开，一共会发四轮明牌，玩家可以根据明牌的情况来选择跟或不跟。」 第二张牌，也就是第一张明牌，樊铎是黑桃5，王川是红桃3。 这一轮看不出什么，樊铎牌面大，他先下注。 樊铎往中间推了一百块的筹码。 蒋一成不屑地嗤笑一声，加注一千块。 「你钱够吗，樊铎？」蒋一成挑衅道：「别等游戏结束，你掏不出钱。」 樊铎不理他，示意王川继续发牌。 「刚刚是下注，每轮牌面大的人先下注，其他玩家可以选择跟或不跟，想跟的，还可以加注，推出去的筹码，不可以再取回。」 白阮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脸颊突然被冰凉的玻璃碰了碰，宋薇晃了晃杯中的酒，「尝尝？度数不高。」 白阮阮接过酒杯，闻了闻，有些好奇地抿了一口。 酒液沾湿了白阮阮的唇，水光印在唇上，宋薇的视线在她唇上顿了顿，又看她眼睛，「怎么样？」 白阮阮又喝了一口，认真道：「像饮料，很好喝。」 宋薇笑意扩大，又给白阮阮倒了不少：「这个酒叫拉马拉提，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白阮阮缓慢摇头，酒精上头，白阮阮感觉自己思维一会儿迟钝，一会儿快速。 系统有点担心白阮阮：【阮阮，你醉了吗？用不用我电你一下醒一醒？】 白阮阮：【不用。】 白阮阮用力眨了眨眼，分裂成五个的宋薇终于合成了一个，白阮阮打起精神，「是什么意思？」 宋微凑近白阮阮，虚声道：「你跟我出来，我告诉你。」 白阮阮盯着宋薇，反映了好久才明白完她这段话的意思，视线又转到樊铎那边：「可是……」 牌已经发到第四张了，蒋一成和樊铎都有一个对子，从牌面上看，樊铎大于蒋一成。 蒋一成看起来很有把握，桌面上的筹码已经堆到五万了。 最后一把，察觉到宋薇投来的视线，蒋一成一个激动，直接□□了。 单人投注达到十万，他们玩的小，筹码一共是十万。 宋薇的视线还没挪开，蒋一成热血沸腾，刚刚喝下的酒全都变成了勇气，把前不久刚买的手錶也押在檯面上。 「再……再加上这个。」 奥尔范的手錶，不是特别贵，却也值个二十来万。 宋薇收回视线，百无聊赖道：「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她率先起身，勾着白阮阮的手往外走，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突然爆发一阵激动兴奋的鬼哭狼嚎。 看这个反应，应该是处在劣势的樊铎赢了。 白阮阮任由宋薇拉着，上了楼，拐了好多个弯。 声音远去，一切都安静下来。 「阮阮？」宋薇把白阮阮扔到床上，轻轻拍了拍她脸颊。 到后半截基本是宋薇搀着白阮阮走的。 她本来还预备不少酒，准备灌醉她，没想到她根本不会喝酒，只是抿了几口，就昏成这样。 宋薇从房间抽屉里，找出自己早准备好的白色药片，给白阮阮餵下去。 然后她坐在床边，把白阮阮散落的凌乱的髮丝捋到耳后。 「乖孩子，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用。」宋薇抚摸着白阮阮的脸，眼中情绪变换莫测，「你最好有用。」 她点开手机里的软体，画面显示这个房间的样子，白阮阮安静躺在床上，她把自己给白阮阮餵药的视频剪辑下来，传到锁在房间里的投影仪上。 宋薇离开房间，没过多久，樊铎进入，身后的门自动上锁，樊铎一进屋，就知道不对劲了。 和蒋一成玩完后，他只收了桌面上的赌注，将手錶还给他。 蒋一成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开了一瓶挺贵的酒记在他帐上，之后樊铎就被领班叫走了。 酒吧楼上有给客人准备的包厢，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上面解决，领班说其中一个房间需要收拾一下。 第16页 可进来之后，房间干干净净，只有中间躺着一个白阮阮。 白阮阮是和宋薇一起出去的。 樊铎走过去，看白阮阮似乎没什么问题，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有些热，似乎是喝多了。 咔哒。 房间某处突然传出开关打开的声音，樊铎循声找去，发现床对面的柜子的第一层已经解锁了。 里面放着一颗药，一次性採血针，空的血袋，一张纸条。 【白阮阮三十分钟后毒发身亡，抽屉里的不是解药，但可以以毒攻毒，保住她的性命。】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取血，四百毫升，放进门附近的天秤中，重量一到，门自动打开，你就可以送她去我家医院，到时候会有专人带你去看病哦~】 【樊铎，你怎么选呢？】 纸条后面是详细的採血方法。 投影仪根据指令自动运行，在墙面上投射出餵药的视频，放完后，投影仪关闭，里面的视频也销毁了。 根本不用思考。 白阮阮阻止他杀死楚优，功亏一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好的动手机会，但樊铎无法对白阮阮产生负面情绪。 因为白阮阮是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人。 他不喜欢她，但也不想让她受伤，更何况这是宋薇设的针对他的局，白阮阮是无辜的。 樊铎将血袋和针管组合起来，拔掉针头上的保护套，对着自己肘部的静脉扎去。 针头还没碰到皮肤，樊铎听到白阮阮好像不太舒服的哼唧声，动作一顿，想了想，把针放下，去查看白阮阮的情况。 白阮阮眼球滚动，睁开眼，视线定在虚无的某点上，眨了眨。 「你还好吗？」除了脸有点红外，樊铎看不出白阮阮哪里有问题，「你中毒了，等等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白阮阮眼神虚虚地看向他，「我没中毒。」又皱眉，伸手戳空气，「樊铎，这个是你双胞胎兄弟吗？」 樊铎：…… 樊铎微不可查地嘆气，凝聚在心中的愤怒和抑郁变作无奈，他抓住白阮阮在空中乱晃的手，放回到她身边。 白阮阮：「你干嘛！」 时间宝贵，樊铎没空和醉鬼辩论，他只匆匆安抚一句「等出去和你说」后，就又重新去准备抽血了。 这次针头还是没能进入他的身体。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厚重的电子锁钢铁门，连带着周围的墙壁，被白阮阮一脚踹裂，一地残渣。 樊铎默默放下针。 心中十分安详。 第9章 游戏 「来都来了，玩一把再走。」…… 【主人主人！要不要我帮你调一下身体的数值！】系统哭唧唧地：【您真的中毒了！】 白阮阮踹开门后，对着樊铎示意：「走走，咱们去找薇薇。」她有些苦恼地看着四通八达的二楼道路，「我不记得他们在哪里了。」 樊铎：「先去医院。」 白阮阮大手一挥：「那都是小事，我得先去找薇薇。」 「你找她干什么？」樊铎问，他不想和白阮阮说太多的话，每句话都是浪费时间，但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没有白阮阮的力量。 楼上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白阮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堆人堵住了，那些服务员看着满地的残渣，又看了看白阮阮身边的樊铎，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牛逼。」 他们接到命令，不可以靠近2089，这是听到声音才过来。 随便一想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 白阮阮从人群缝隙中熘了，其他人堵着樊铎不让他走，这边的赔偿事宜还需要再进行交涉。 白阮阮是醉了，但没醉到昏迷的程度，她只是想看看宋薇到底要干什么。 白阮阮大概能猜到。 宋薇主要是想考验樊铎，看看樊铎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她，而结果证明了，确实是。 如果是陌生人，甚至即使是同班同学，樊铎也不会轻易地为了别人去伤害自己。 有资格让他伤害自己的人太少了，而获得这个资格其实很容易，偏偏没人愿意那样做。 白阮阮在他的关心名单上，关心白阮阮一个人就是樊铎的极限了，名单已经满员了。 但也仅仅是关心，这种关心源于樊铎独特的世界观，你给我的东西我要等价回报，而这种回报的多少是由他自己的判定。 这种关心是消耗品，樊铎这次救了她，下次就一定不会再救。 对于白阮阮来说，这种重要的机会一定要留到合适的时候，而不是浪费在宋薇身上。 白阮阮若无其事地回到卡座，天渐渐黑了，平时的酒吧常客也逐渐涌了上来，酒吧展现出它本来的模样。 舞池中男男女女贴在一起摆动身体，暗色的霓虹灯在人群中循梭，所有人都沉迷在舞池中，正中间的舞台上，dj和穿着清凉的舞女疯狂舞动。 白阮阮回来后，发现有几个男生借着酒劲上舞池里玩去了，剩下的每个人旁边都有服务员陪他们打游戏。 宋薇不在。 白阮阮坐下喝了一杯水，王川注意到她，立即坐过来，关心道：「阮阮，你头一回喝酒吧，这个酒量不行啊。」 白阮阮笑了笑，「幸好薇薇带我去休息了，她人呢？」 「不知道啊。」王川扒掉旁边那女的一直不往好地方摸的手，「送完你就一直没回来……」他话头一顿，又道：「我好像看到她了。」 第17页 王川远远指了指，白阮阮顺势看去，舞池里，宋薇正在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宋薇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王川看了几秒钟，声音低了些，「阮阮，不是我说宋薇坏话啊，但我觉得你们不要走太近。我同桌……」 没等王川说完，白阮阮就起身沖了出去。 「薇薇，我真的想你。」那男的胳膊上纹着龙，穿着短袖故意把纹身露出来，看着流里流气的，「怎么睡过就不给我打电话了呢？」 「我不认识你。」 宋薇脸色有点发白，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石安，「放开我。」 舞池里的声音太大，再加宋薇被石安和他的朋友们包围着，宋薇又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状态，生怕石安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 她最卑微，最无能的过去。 石安一脸油腻的笑，攥着宋薇的手腕不松开，「你不认识我无所谓，我认识你就可以了呀。」 石安的小腿被宋薇的高跟鞋重重踹了一下，脸顿时疼的有些扭曲，本来就不英俊的脸庞，立刻狰狞起来。 他骂了一声，抬手要打宋薇，「你他妈的当上凤凰就忘了当年的老相好？行，我他妈让你好好想一想！」 宋薇下意识瑟缩躲避，对石安刻印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无法那么理直气壮地行动，也不能游刃有余地思考。 「你上酒吧不喝酒，来打人？」 白阮阮一把分开石安他们围堵宋薇形成的包围圈，抓住石安的手，狠狠推了出去。 宋薇瞪大眼睛，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人。 为什么？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安眠药失效了？ 更何况，樊铎不可能不告诉她是自己给她下的药，既然如此，白阮阮不老老实实去医院看病，还过来给她解围？ 石安手腕被白阮阮攥得生疼，他越用力就越疼，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即使白阮阮长得再好看，他现在也没了欣赏的心思。 「他妈的小贱人，给老子放开！」 白阮阮大声说：「我不是小贱人！麻烦你礼貌一点！」 「我草！」石安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被攥得嘎吱作响的声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要断了！」 这边的骚动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宋薇在白阮阮身后拽了拽她衣服下摆，白阮阮松手，石安疼得弯腰，宋薇看了看石安，面色仍然没缓过来，但因为白阮阮在这里，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种靠山的感觉。 一旦心里有底，宋薇心中翻腾的坏点子又一一冒了出来。 她不知道白阮阮现在如此维护她，是因为仍然喜欢她，愿意关注她，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但既然他们二人目前相安无事，那就假装是前者好了。 她在白阮阮耳边迅速而小声说：「阮阮，这是我之前交的一个朋友，他向我告白，我拒绝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他。」说着说着，眼中的泪都要掉下来了，要掉不掉，看着很让人心疼，「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阮阮，帮帮我。」 白阮阮点头，也凑在她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别装了，小坏蛋。」 又短暂地笑了笑，快得像是从来没出现过，在宋薇愣神的时候，白阮阮对那帮人道：「你想跟我们一起玩就直接说，干嘛还骂人？走，去我们卡座玩。」 石安面色阴沉地看了看周围，旁边人立刻把视线收了回去，石安越过白阮阮，把视线投到她身后的宋薇身上。 冷笑一声，「行，走吧。」 到了卡座，其他同学也都从舞池里浪回来了，现在正热热闹闹地喝酒聊天玩游戏，见白阮阮和宋薇领着这一帮看着不是什么好人的人回来，气氛顿时凝固了。 「阮阮，这些人都谁啊？」王川勉强笑笑，看着石安胳膊上纹的青龙，「你朋友？」 白阮阮计算着时间，距离毒发还有十五分钟，留十分钟解决这帮小流氓，然后打车去医院。 他们和宋薇关系匪浅，宋薇又是樊铎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黑化加速的催化剂，解决他们，或许对任务卓有成效。 白阮阮大大咧咧坐在座位上，手摊开沖向对面的座位，看着石安，勾唇笑了笑：「请。」 此时此刻，白阮阮浑身的气势完全改变了，平时同学们认识的白阮阮，是温柔腼腆的，现在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完全不敢让人直视。 身上像是带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石安此时也明白了，宋薇这个朋友似乎不一般，抬腿想走，白阮阮支着下巴，懒懒道：「来都来了，玩一把再走。」 石安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他看向白阮阮，不小心和她的眼神对上，不知为何，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动。 「王川，你来发牌。」 白阮阮没有看任何人，好像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声音不急不缓，「我刚学了梭.哈，只会这个，你不介意吧？」 石安镇定道：「行。」 他刚才的确是被白阮阮的气势给镇住了，但也仅仅是一剎那，视线挪开后，仔细想想，这卡座的都是一堆半大小子，脸上的稚嫩还没退下去，哪懂那些社会上的事？ 这赌局设了，他坐在对面的位置，那他就是庄家，无论结局如何，他都是赢。 更何况，他不可能输。 刚学会玩法的新手，哪能赢过他这个老油子？ 第18页 开局，发底牌，发第一张明牌。 白阮阮是黑桃五，石安是方块四。 白阮阮没看，依旧是懒窝在座椅上的姿势，随手扔了几个筹码出去。 石安看着自己的牌，玩这个更多的是打心理战，谁也不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有些人底牌明牌烂得出奇，可就是因为脸上不显，把其他人畏惧的心理拿捏得恰好，那也是可以赢的。 白阮阮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更何况他不一定比不过她。 第二张，白阮阮是黑桃二，石安红桃五。 石安心中惊喜，他底牌是梅花三，很有可能出一个顺子。 这次他大，投了五十万进去。 现在赌桌上已经有了六十万。 白阮阮跟，并加注五十万。 一百一十万，这可不是一百一十块，可以随便拿出手毫不犹豫的。 王川面露惊恐，心想白阮阮怎么像个傻大胆，明明刚学会□□的玩法，就这么往里面投钱。 筹码是按他们要求准备的，最高三百万，这些钱对他们家里来说是毛毛雨，但除了楚优家，其他人一个月零花钱也就十万八万的，不会给他们太多让他们挥霍。 第三张，白阮阮红桃二，石安黑桃六。 第四张，白阮阮草花二，石安红桃七。 白阮阮看着石安，将所有筹码全部推出去，「梭.哈。」 又笑，转头对一旁神情复杂的宋薇说：「薇薇，你觉得我会不会赢？」 宋薇不说话，往常长袖善舞的她，此时变成了哑巴。 白阮阮收回视线，石安还没决定要不要跟，如果跟了，桌上的筹码总计达到六百万。 白阮阮慢悠悠道：「怎么了？钱不够吗？」 手指在牌桌上有节奏的敲击，哒哒哒，哒哒哒，像催命的丧钟。 「闭嘴！」 石安咬着牙，冒了一头汗，惊魂不定地瞪大眼睛看白阮阮，现在二人的牌面可以说是五五开，但他的更大一点，可他摸不准白阮阮的底牌，如果白阮阮是方块二，那他就输了！ 他现在是顺子，他还从来没抓过这么好的牌。 桌子上的三百万，小弟们紧张的目光，白阮阮的嘲讽，自己膨胀的私慾，每一个都让石安无法冷静思考。 怎么有那么凑巧的事？五十二张牌怎么可能就偏偏让她抽到那张牌？一个学生罢了……他不会输…… 妈的，跟了！ 石安将所有筹码全部推到桌面上，「跟！」 又红着眼睛对白阮阮咧着嘴笑，从裤腰上取出一把刀。 看到这刀，大家都不镇静了，石安的小弟们也都皱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动手？动手等于坐牢。现在人这么多，在场的还都是有钱有势的小少爷小公主，他们现在是被控制着，可离开之后，谁强谁弱，就不好说了。 他们已经有些后悔了。 「再加上这个！」石安的大脑已经在紧张和刺激中丧失思考能力了，他现在只想给白阮阮看个狠的，打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 刀抽出，手指放台子上，高高举起，砍下去。 恍惚中石安似乎看见自己的断指飞出去，落在堆叠的筹码上，白阮阮一脸惊恐，掀开底牌，不是方块二，他赢了，哈哈，他赢了！ 「阮阮！」王川惊叫。 王川看着白阮阮一巴掌打昏突然狂笑的石安，把半路截下来的小刀插回刀鞘，最后慢条斯理地揭开石安和自己的最后一张牌。 石安输了。 不仅输了，还疯了。 白阮阮随意抽了一张纸巾擦手，对一旁呆愣的石安小弟们发出命令：「石安那三百万我不要，带他去看看病。」 纸巾扔掉，盖在石安狰狞的面孔上。 白阮阮嘆了口气，眼中毫无同情：「怪可怜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落下帷幕。 小弟们手忙脚乱地搀扶起石安，他手臂上有许多针孔，突发恶疾实属正常。 两个扶着石安走了，最后那个看了白阮阮一眼，低着头走到她面前，「今天的事儿我替我哥说一声抱歉，谢谢您放他一马。」 「亲兄弟？」白阮阮仰头看他。 他点头，「我叫石灰。」 白阮阮笑，这俩兄弟长得基本没地方相似，石灰比他哥看着顺眼多了，年纪不大，是一个挺清秀的小帅哥。 白阮阮叫住石灰，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高中生行为规范手册，翻到社会道德规范那一页，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电话号，撕下来，递给他。 「回去让你哥背，从第三十二条到五十五条，他不背，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白阮阮状似无意地又提了一句，「你和他不一样，没必要跟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石灰怔住，眼中似乎有水光，他嗓子紧得说不出话，挤出谢谢两个字，逃一样跟着那些人离开了。 白阮阮转头看着宋薇，「薇薇，愿不愿意送我去医院？」 宋薇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知道，处理完石安，现在轮到她了。 第10章 仰卧起坐 「叔叔，你真是把我给气活了…… 宋山私立医院。 这里是宋家经营的医院，宋薇昨天联繫相熟的医生，问他知不知道洛尔马丁，那位医生非常严肃地问她在哪里找的这种药，宋薇没回答。 第19页 但医生最终还是告诉她，说这种药是某种特效药测试失败品，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出来，服药后三十分钟药发，只要一小片，就能让人体器官不断衰竭，市面上的治疗舱根本用不了，如果不在十小时内服用解药，那人就真没了。 按理来说即使是宋薇也不可能买到这种药。 洛尔马丁是传闻，洛尔马丁的解药更是离谱中的离谱。 宋薇听完这番话，沉默几秒，又跟他说，明天樊铎会送来一个小姑娘，什么也不用说，给她吃几片维生素就可以。 医生知道樊铎这孩子，也知道宋薇为了追樊铎做的一系列疯狂的事，这是又出坏招折磨人呢。 再三确认不会牵扯出人命后，医生就开始等樊铎带人来。 结果是宋薇亲自送人。 医生有点惊讶，刚想按照宋薇的吩咐给她几片酸酸甜甜的维生素c吃，万万没想到，白阮阮一开口，一口血水就喷了出来。 旋即昏迷，只胸膛略有起伏。 「怎么回事！」 医生迅速让人把白阮阮送去急救，宋薇面色惨白，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阮阮被推进急救室。 医生非常着急，抓着宋薇问：「你给她吃了什么药？不是说不会出人命吗？」 宋薇下意识反驳：「这不是还没死……」顿了顿，缓过神来，咬着指甲盖，「不对啊，我明明没给她吃洛尔马丁……为什么……」 医生没空和宋薇废话，也急匆匆的进手术室去了。 急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过了半个小时，樊铎赶到。 他只看见门外等候的宋薇，宋薇脸色很不好，浑身发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一个劲地碎碎念：「为什么为什么……别死啊阮阮……」 樊铎现在也只能等。 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和护士从急救室离开，表情不是很好。 白阮阮被从急救室推出来，推去重症观察室。 「怎么样了！阮阮她……」宋薇起身抓住医生胳膊，眼球震颤，几乎有些神经质了，「她不会死，对吧？」 医生冷漠地抚掉宋薇的手，望着宋薇的眼神中有失望和厌恶，「宋薇，她死不死，你会不知道？」 听到这话，宋薇的脸更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神沉沉，突然收敛了所有表情。 忽而笑出声：「医生，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身处在这种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医生身为医者，纵使一心向善，可看到身边不得善报的种种，他还是会动摇。 于是他顺从世界的规则，向权贵妥协，蒙住双眼，不评价不阻挠，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小姑娘，抢救抢到一半突然清醒了，她望着他们这些人，虚弱地鼓励他们，说自己不会死，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医生当时就绷不住了，一边想这个小姑娘身体素质确实牛逼，一边想，如果他当时阻止宋薇，问得更详细一点，是不是就能让她免遭此难？ 医生愧疚，又痛恨自己的无能，看着一切的始作俑者时，眼神更加冰冷，「我已经给你父母发消息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话是这么说，可很明显，不会有人对那个小姑娘的死负责。 「她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她。」 宋薇又恢復成之前滴水不漏的样子，笑微微地看着医生，语气中带着得体的关心，「她是我同学，生了病，我很担心。」 医生不想再和她说任何话，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宋薇脸上精确的笑容还没褪去，她又看向樊铎，像一个漂亮的、毫无生气的玩偶。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要去找白阮阮。 出于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理。 即使她死，也该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樊铎手机响了，震得他手掌发麻。 点开，是一条简讯，发件人不详。 【她是你的猫吗？】 - 白阮阮醒来。 这里不是医院，空气中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但设施很齐全，她打着点滴，瓶子里不知道是什么药。 在白阮阮身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正饶颖兴致地打量白阮阮。 「你是谁？」白阮阮平静地扭头，看向他，声音有些嘶哑虚弱，「我不认识你。」 高大的男人隐藏在黑暗中，幸好今天月亮很亮，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男人整齐的西装。 他应该有三四十岁，因为保养良好，所以并不显岁数。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让人不敢直视。 「你好，白阮阮。」他弯了弯嘴角，压迫感烟消云散，变作稳重亲切，「我是楚连君，樊铎是我的儿子。」 白阮阮嗯了一声，身上密密麻麻的烧灼的痛感连绵不绝，她一皱眉，系统就很懂事地把她痛觉给关了。 白阮阮：【不用关。】 系统听话地打开了。 白阮阮望着楚连君，声音细弱，似乎刚刚那句话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体力，「叔叔，你有事吗？」 「有事，但请你等一等，等樊铎到了，我们再说。」 房间陷入沉默。 白阮阮看着天花板，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对系统道：【统子，你猜楚连君为什么给我下药。】 第20页 系统：【……不是宋薇餵给你的吗？】 白阮阮：【药应该是被换过，但宋薇不知道，不然宋薇不可能在送我来的路上无动于衷。】 系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开始回答白阮阮的第一个问题：【因为他想给你下药。】 白阮阮：【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再猜猜，猜对了有奖。】 系统开始认真了！ 它苦思冥想，在自己的资料库中疯狂搜索，自信地得出答案：【因为他对你一见钟情，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屈服，是强取豪夺！】 白阮阮：……实在不行就把恋爱脑系统换掉吧。 白阮阮无奈道：【因为樊铎。这个老狗比肯定是看樊铎最近过得不错，和我关系也还行，就拿我来试探他。】 系统恍然大悟。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楚连君嘆气，摇摇头，语气亲昵地对白阮阮解释，「这孩子，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他起身去开门。 樊铎站在门外，唿吸不是很均匀，但很快就调整好了。 他眼睛黑沉沉的，「让开。」 楚连君挑眉，侧过身，樊铎与他擦肩而过，身上带着清冷的气息。 其实也不用太多语言，单是看到宋薇被宋家带回去，而白阮阮身在楚宅，樊铎就已经捋明白大半了。 但他不知道，这次楚连君要让他做什么。 楚连君勾唇笑了笑，走到樊铎身侧，目露伤感，「唉，多好的小姑娘，要是没人救她，恐怕只能活……」他故意停顿，像是在计算时间，「三个小时吧。」 「怎么救。」 楚连君现在心情很好，悠悠道：「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前不久刚好收了一颗洛尔马丁的解药，樊铎，你拿什么来交换？」 楚连君按着樊铎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刚刚坐着的位子上，而他漫步到窗前，看着月亮感慨道：「今天的月亮可真漂亮，不知道你那位小朋友，有没有机会再见一见了。」 樊铎捏着手指，骨节发白，声音莫名干涩：「你想要什么？」 「权利、地位、金钱，这些东西我都有，并且你给不起，你不如想想，你有什么？」 樊铎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 楚连君靠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樊铎陷入混乱迷茫，欣赏了好一会，才又慢悠悠地开口：「没关系，你慢慢想，还有两个多小时，来得及。」又状似怜悯道：「只是不知道她挺不挺得了身体器官不断衰竭的痛苦了。」 器官衰竭，神仙来了都救不了。樊铎思考的时间越久，白阮阮的身体就越糟糕，即使他拿到了解药，也只是解开药性，已经衰竭的部分不可逆转，要么换掉本来的器官，安上机械的或者志愿者自愿捐助的，要么不换，却只能靠治疗舱勉强续命。 可换上机械器官，白阮阮的机操师的生涯将彻底结束。 他有什么？ 樊铎心如刀绞，他仿佛又回到樊樊被楚优夺走的那天，而现在与那天不同，白阮阮或许会因为他的一无所有，缓慢地死在他面前。 「阮阮。」 樊铎也不知道自己叫白阮阮的名字干什么，但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诞生无限勇气。 他定下神来，冷静地望向楚连君。 「我只有我的命。」 楚连君苦恼地皱眉，「可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本身就是我的，不算不算。」他勾了勾唇角，居高临下道：「樊铎，你什么都没有，你除了听我的话，你什么都做不到。」 「承认吧，你，樊铎，是个废物。」 楚连君观察樊铎的表情，心中的优越感和兴奋不断攀升，他压着自己这股情绪，不紧不慢道：「做你该做的，虔诚地告诉我，你是什么。」 语气又轻快起来：「也许我看你确实很废物，可怜你，就把药给你了呢？」 樊铎的心不断下沉，黑压压的眼睛移向楚连君。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二人的对峙。 「叔叔，你真是把我给气活了，」白阮阮迎着两道震惊的目光，缓缓坐起。 樊铎惊喜：「阮阮！」 白阮阮给了樊铎一个安抚的目光，缓缓开口。 「第一，樊铎不是废物。」 「第二，人生而平等，即使是父母也不能规定樊铎的归属，他只属于他自己。」 「第三，我不需要别人救我。」 楚连君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阴沉下来，这个本该奄奄一息的人此刻生龙活虎，丝毫没有中毒迹象。 他的药不可能有问题。 那有问题的就是白阮阮。 白阮阮拔掉自己手上扎的针，想找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高中生行为规范手册，给楚连君来一页，摸了个空。 估计是落在医院了。 白阮阮有些遗憾道：「可惜我手册不在身上，不然您可以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正常的父亲。」 第11章 父子对峙 「她能给你什么？权利？地位…… 系统小声尖叫：【主人！樊铎的进度动了！涨了一点！】 楚连君刚才被白阮阮的异常震惊到，才有几分情绪并不明显地显露出来，转瞬调整好后，他又恢復了正常状态。 被白阮阮毫不留情地指责，楚连君本该生气，但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明着顶撞了，此时竟然有种新奇的感觉，饶有兴致地观察白阮阮。 第21页 白阮阮拔掉针，下了床，她身体躺得有些僵硬，随意动了动，对着楚连君熟稔道：「楚叔叔，我从我爸爸那里听说过您。」 楚连君耐心道：「整个联邦，不知道我名字的，恐怕不多。」 楚连君是最年轻卓越的企业家，资本积累到今天，基本可以说是富贵无敌。 规模大产业多。楚连君又外形条件优越，是各类花边小报的常客。无论从商业上还是娱乐上，楚连君确实是非常有名。 白阮阮笑，「家父不如您有名气，却也有幸与您见过面。」 楚连君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一番，他过目不忘，可并没在记忆中搜索到，一个姓白的大人物。 楚连君不动声色，「哦？」 白阮阮轻轻吐出三个字。 「沈文衡。」 楚连君心中微动，沈文衡？ 之前二人的确在珈蓝星的拍卖会上见过，但也只是一面之交。 沈家谦虚低调，和他这种野心勃勃的新兴企业家不同，他们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中，颇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他们从三个世纪之前就开始兴盛，中间经歷过多次衰微和辉煌，现在正是一个平稳上升的时期，其势力巨大，无孔不入，即使是楚连君都不敢小觑。 他之前有过和沈家合作的意向，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两家都没有深入接触。 可就楚连君所知，沈文衡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眼下这个白阮阮自称她爸是沈文衡，就很不可信。 要么是他的情报出错，要么是白阮阮撒了谎，而他情报不可能出错。 楚连君笑容消失，冰冷的视线钉在白阮阮身上，眼瞳幽深，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释放出来，「我不喜欢满嘴谎言的孩子。」 系统慌乱：【qaq，主人，你没有爸爸的呀。】 白阮阮被投放到这个世界，局里并没给她安排任何亲缘关系，这还是白阮阮要求的。 白阮阮：【以后沈文衡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爹。】 系统：…… 白阮阮在楚连君凝滞的视线下，没露出丝毫胆怯，这股气定神闲倒是颇有几分沈家的意思。 白阮阮浅笑，「谎言与否，自由心证吧。」顿了顿，视线转到樊铎身上，语气软了几分，「跟您说这些，只是想告诉您，我不怕您。」 像是为了承诺什么，白阮阮缓慢而坚定道：「我很强，我不会害怕，也不会离开。」 说话时，白阮阮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樊铎，樊铎似有所觉，抬眸望向她。 望进她那双包容温柔的眼睛里。 他在此刻突然意识到，白阮阮不是樊樊。 在这样的眼神中，樊铎突然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拥有和楚连君对抗的勇气。 白阮阮把他当成人看，他就不能将自己视作野兽。 野兽不会被人类的情感伤害，任何侮辱和凌驾于尊严之上的对待，没有任何意义。 但现在不行了。 他走过去，和白阮阮并肩而立。 楚连君看着二人楞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声渐渐小去，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乐不可支地问：「樊铎，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要和我作对？」 父子二人的下半张脸如出一辙，如果樊铎没有毁容，那基本上就是楚连君的翻版。 楚连君看着樊铎，就像看着年轻的自己。 而他不再年轻。 他一手打下的江山需要有人继承，而樊铎是他和韩静云生产出来的唯一合格品，那些残次的孩子们连他设计的最简单的关卡都过不去，他们没资格。 他恨樊铎，也爱樊铎，他需要控制樊铎，就像控制自己的企业。 对樊铎的考验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原本计划是，让樊铎去监狱里面练两年，磨灭樊铎最后一丝人性，他就有了接手他位置的权利。 可所有计划都被这个名叫白阮阮的人给打破，现在樊铎像有了靠山，底气十足地跟他叫嚣。 楚连君简直要笑死了，靠山，一个小姑娘？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爸是沈文衡，又能怎么样？ 「樊铎，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吗？」他笑着看白阮阮，可眼神中并没笑意，「她护不住你的。她不过是一时热血，顺着你心意说空话，可实际呢？」 「她能给你什么？权利？地位？声望？」 楚连君逼近樊铎，语气不急不缓，引诱一般，「樊铎，爸爸从来都是为你着想的，爸爸给你的考验，你很快就要都通过了，到时候，整个楚家整个韩家，都是你的。你和那些失败品不一样，我很看好你。」 「可你现在为了一个认识了没几天的女人，就前功尽弃，跟她站到一起去了，爸爸很失望，也很为你遗憾。」 「樊铎，你仔细想想，想想你在樊家当狗的那些年，想想你究竟为什么能上学，还有，要不是我当年出手相救，你早死在樊家地下室了，爸爸真的对你不好吗？」 他站在樊铎面前，俯视这个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一个字一个字落下来，砸到人心上，「樊铎，你只有顺从我，你曾受到的屈辱才有价值。」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站到她那边吗？」 白阮阮不说话，看着樊铎。 樊铎没有丝毫犹豫，「是。」 楚连君依旧是笑，看不出除了高兴之外的任何情绪，安静的卧室只有他的声音悠悠响起，因为这快乐来得太不合时宜，所以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第22页 「你会回来求我放过你。」楚连君随手拍掉樊铎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轻松道：「希望你不要哭得太难看。」 最后用力一拍樊铎的肩膀，「走吧。」 白阮阮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楚叔叔。」 楚连君不说话，视线冰冷地看向她。 白阮阮抿着嘴腼腆地笑了笑，「您不要太生气，年纪这么大了，气急败坏，容易生病。」 楚连君也笑：「你也是，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懂礼貌，小心老天爷看不惯，把你收了去。」 哪有什么神佛妖魔，这是借着茬明目张胆地威胁她。 「那就来收。」白阮阮一挑眉，恣意嚣张地回道：「如果他能做到。」 樊铎牵了牵白阮阮的袖子，低声说：「走了。」 二人离开，楚连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门砰一声关上。 良久，冷寂的老宅里骤然爆出巨大声响。 到了后半夜，楚连君才风度翩翩的离开那间屋子，连头髮丝都服帖地呆在它改在的地方。 管家打起精神叫人进去收拾，佣人进去一看，原本干净完整的房间，像是被暴风席捲过，所有东西都被粉碎得不成样子。 佣人心下一悚，在收拾整理时更加小心，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一直收拾到半夜，佣人正要去睡觉，听到厨房有脚步声，于是走过去看了看。 韩静云穿着一身白色丝绸吹群，拿着冰袋按在自己乌青的额头上，黑沉沉的眼睛没有光亮。 她很美，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也很白，是毫无血色的白，白得像一辈子都没出过门。 察觉到佣人的视线，韩静云抬眼看了他，对他点头示意，又拖着步子，浮魂一般离开了。 佣人默默感慨，韩太太确实漂亮，只可惜跟错了人。 楚连君和韩静云有协议，韩静云成为他的妻子后，就不能离开这栋别墅，而和她说过话的佣人没过几天就被解僱，下落不明。 管家在所有新人来的那天警告他们，绝对不要和韩太太说话，不要看她，当她不存在。 哪个正常人能受这样的对待。 一朵本该鲜艷绽放的花，却被强硬地採摘下来，制成只属于一个人的标本。 外表完好无缺华美依然，灵魂却已经干涸了。 佣人嘆气，心想太太确实可怜，可他也很可怜，今天他看了太太一眼，这份工作够呛能保得住。 听说楚先生最喜欢在深更半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看一整面墙的监控了。 - 白阮阮带着樊铎回家，虽然夜晚的平新区很乱，可乱不到白阮阮的头上。 第一是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第二是她住的地方比较偏，这个小区据说还闹鬼，房价又比别的地方贵，所以没什么人住。 本来是樊铎小心牵着白阮阮的衣袖，后来变成白阮阮拉住他的手，白阮阮的手带着热量，他的手一年四季都冷，现在竟也温暖许多。 他不想放开，和情爱无关，只是贪恋温暖。 到了家，白阮阮想拿钥匙开门，想起来自己钥匙什么的都在医院，于是让樊铎退开几步，一拳捶上去。 门轰然而开。 这门比起酒吧的要脆弱许多，所以周围的墙体没受到太多损坏。 系统：【主、主人……人设……】 【啊，又忘了。】 白阮阮敷衍地蹙眉，看着自己只是有些发红的指节，可怜巴巴地对樊铎说：「这个门好重哦，差点没能捶开。」 第12章 比赛报名 白阮阮挑眉，「夏三百，你知…… 白阮阮进屋后，将门又安了回去。 整个房子一片漆黑，只有卧室的灯是亮的。 【主人主人！】系统慌慌忙忙：【夏三百还在家里！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局里其他人做任务，任务对象的好感度没达到一定水平时，是不敢随意开启修罗场剧情的。 尤其是像现在，樊铎信任白阮阮，孤身离家，他唯一的寄託和依靠就是白阮阮，如果让他知道，白阮阮不止有他这一个重要的人，那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安全感，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谁知白阮阮却依旧不紧不慢，当着樊铎的面，打开自己卧室门。 木乃伊状态的夏三百：…… 面无表情的樊铎：……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樊铎，这是夏三百。」白阮阮又转头看向夏三百，「夏三百，这是樊铎。」 介绍结束后，白阮阮自觉解决了全部问题，去隔壁客房给夏三百拿抑制剂。 东西拿回来后，樊铎和夏三百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樊铎的表情十分僵硬。 白阮阮把抑制剂给夏三百，让樊铎坐在床尾，自己站在二人中间，「我有些事想说。」 夏三百和樊铎的视线都聚焦到她身上。 白阮阮笑眯眯道：「今天月亮这么圆，咱们结个拜好了。」 夏三百、樊铎：？ 前后两句话没有任何逻辑关系，二人摸不着头绪。 夏三百在白阮阮养伤的这段时间，已经充分领略了她过于跳跃的思维，率先缓过神，无奈道：「阮阮，我和樊铎才刚见面，他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不太合适吧？」 白阮阮垂眸，沉默几秒，貌似有些低落道：「我在院长大，从小就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第23页 夏三百刚想嘲笑白阮阮拙劣的演技，被樊铎打断。 「从此我和夏三百，就是你的亲兄弟。」樊铎侧头，眼神中隐隐带着些压迫感，「对吗？」 夏三百：「……对。」 白阮阮的脸色立即转晴。 然后点开终端，将终端的影像投射到对面墙上。 「启亚杯火热报名中，团队赛优胜者奖金一百万万星币，除此外，主办方还会赠送一次琉璃星进入资格。」 白阮阮将页面拉到最下方，「此次比赛具有危险性，主办方对参赛者生死不承担任何责任，医疗保险请自行订购。」 将重要信息展示出来，而后期待地看着他们，「琉璃星每年都会邀请一波人上去挖矿，连挖三天，获得的矿石归个人所有。」 「去年就有人挖了三千千克的赤褚矿，转手卖了五十亿星币。」 白阮阮调出各类矿石和能源的价格表，手指从最上面的帝王矿，一直划到表格正中的琉璃矿。 「琉璃矿遍布琉璃星，如果我们三个能去，至少能带走一千千克，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来算……」白阮阮转头，看向樊铎，「请樊铎同学回答一下，我们能获得多少钱。」 「一百万星币。」 白阮阮打了个响指，「非常正确！」 夏三百打断白阮阮：「你想去？」 「你不想去？」白阮阮反问。 两百万。季和和他两人赚了四五年才赚到这些钱，而现在只要几个月就能得到，说不心动是假的。 启亚杯他早有耳闻，报名者鱼龙混杂，有被家族派来锻鍊的贵族之子，有改头换面的亡命之徒，还有高校的资优生组团来歷练，海纳百川无所不包，只要报名，甚至不需要验证身份，就能参赛。 如果不是他从来没接触过机甲，也没机会了解机甲，他说不定也会去试试。 夏三百的眼眸暗了暗，「我没有资格报名。」 他出身不好，没上过学，只在老头那里看过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手札，和看着破破烂烂的书。 他还记得，这些书他只能偷着看，看完之后，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将东西放回原处，可老头还是发现了。 老头问他，记没记住。 他那时还不会撒谎，点点头。 又问，记住多少。 他过目不忘，说，所有书他都看过，也都记住了。 然后老头就把所有书全烧了，还非常严肃地告诉他，除了他刚刚看的东西外，以后不要接触任何与机甲有关的知识。 老头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夏三百小，只认为老头在生气，可现在一想，好像又不是。 但这也确实对夏三百造成了深刻的影响，以至于后来每次想学时，都莫名想到老头的话，学习的心思就淡了。 现在想学也来不及。奖金只有第一名才能获得，他听说，之前每届获奖的，要么是从小就学习机甲的天才，要么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像他这种，根本没有可能。 他看向樊铎，「你去吗？」 樊铎点头。 他扯扯嘴角，对白阮阮道：「你和樊铎都是森高的，你们在森高再找一个就好了，我……」他声音莫名有些低哑，「我就算了。」 白阮阮：「不行！」 她走上前，同时抓住夏三百和樊铎的手，真诚道：「我们可是结拜的兄弟姐妹！不能丢下你一个！」 樊铎看了看白阮阮拉着夏三百的手，勉强道：「对。」 「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克服！」 樊铎：「对。」 「大哥！」 樊铎视线幽幽地飘向白阮阮，白阮阮咧嘴一笑，「二哥！」 视线又幽幽飘走了。 这回他没再附和，他没法叫夏三百大哥。 夏三百无语片刻，嘆气，「我只是怕我拖你们后腿，我听说，想要真正驾驭机甲，天才都要学两三年，而现在距离启亚杯正式开始，还有两个月，来不及的。」 想了想，又把自己童年时老头烧书的事讲了出来。 白阮阮听后有些沉默，捏着下巴沉思片刻。 夏三百又说：「另外，机甲自备，你们有吗？」 白阮阮下意识道：「是我们。机甲的事不用操心，这个我可以解决。」顿了顿，问道：「抚养你长大的老头，你对他了解多少？」 夏三百仔细回忆：「脾气古怪，抠门，喜欢摆弄已经淘汰过时的电子设备，很穷，但经常有打扮光鲜的人来找他，据说他有一笔很大的遗产。」 「他叫什么？」 「没和我说过。」 「你说的手札，上面写了名字吗？」 夏三百六岁时看的，记忆储存在大脑更深的地方，他努力回忆几秒，图像在眼前呈现。 手札第一页。 被划掉第一句话： 最顶级的机甲和最天才的操作，不需要庸人的理解。 在下面后补上的第二句话： 无法与时代兼容的先锋者，註定要被时代淘汰。 最后的署名。 「伯尼·奥斯丁。」 白阮阮挑眉，「夏三百，你知不知道，抚养你长大的老头，是星际最顶尖的机甲设计师、机甲制作师、机甲单兵之一？」 「教科书上说，他是联邦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 第24页 夏三百愣住。 一个抽抽巴巴的干瘪小老头，竟然还有这么多厉害的头衔。 夏三百笑：「你搁这叠buff呢？」 「以后再和你仔细说，先报名。」 白阮阮让夏三百和樊铎填报名表，自己去买意外死亡保险。 二人报名表填完后上传，白阮阮让他们确认保险信息。 三份保险，受益人是除去参保者的另外两人。 「阮阮。」夏三百看到最后，疑惑道，「这个参保者和受益人的关系，你怎么填的是兄弟姐妹？」 白阮阮冷静道：「家庭成员有双倍赔付金。」顿了顿，安慰道，「保险一个月后生效，我们在此期间把户籍挪到同一个帐下就可以了。」 「……结拜是为了这个？「 白阮阮理直气壮：「对。」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这波是出其不意，埋下伏笔，前后照应。」 夏三百：无力吐槽 - 白阮阮和樊铎通宵后精神状态依旧十分饱满，夏三百因为身上的伤还需要修养，所以比他们更早睡下。 第二天上学校考试，今天考的是实践。 上午九点，五班同学共同进入模拟仓，第一科是机甲的基础应用，第二科是机甲的简单维修。 每科考试时间是六小时。 一共两科，连着考，考完就可以离开。 白阮阮一共花了三个小时结束，监考老师看她这么快出来，还以为是模拟仓故障，想为她调试。 结果不是，人家确实考完了。 系统当场评分，两项全a。 监考老师诧异地打量一番白阮阮，又夸了她好几句，才放人离开。 白阮阮没在公屏上找到宋薇的作答进度。 她没来考试。 想了想，她去找班主任，要到了宋薇家的住址。 宋薇的家在苍饶区，面朝大海，背靠饶山，一整片都是别墅，这片是a市最富庶的地方之一。 向保镖说明来意，按照终端的指路，白阮阮成功找到了宋家大门。 按下门铃。 宋薇细弱飘忽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白阮阮，你没死啊？」 白阮阮：「死了，我现在是鬼来着。」 「你来干嘛？」 「索命。」 对面安静几秒，随后大门打开。 「来吧。」 第13章 宋薇 「姐姐，」声音粗粝嘶哑，是宋薇…… 桌面上的红茶冒着热腾腾白气，偌大的房子，只住着宋薇一人。 她穿着白色绸缎睡裙，面颊像是被谁打过，颧骨处一片青紫，在她莹白的脸上，看着有些吓人。 白阮阮不说话，将红茶端起，吹了吹。 宋薇垂眸看着桌面，手指侷促地扣着沙发上的麦穗。 两人无言许久，最终还是宋薇没忍住，率先出声。 「不是说要索命？怎么喝起茶来了？」 白阮阮笑了笑，「这茶不错，我很喜欢。」 宋薇勐地收拢手指，勉强勾唇，「阮阮，你昨天真是吓坏我了，还好你没事。」 阮阮平静地看着清澈的茶汤，表情在蒸腾的热气中显得有些模煳。 「如果我有事，咱们两个就没机会安静喝茶了。」白阮阮视线转向宋薇，「那颗洛尔马丁，你从哪弄来的？」 宋薇表情不变，「阮阮，你在说什么？什么洛尔马丁？」 白阮阮嘆气，将茶放到桌面上。 她打开终端，从联繫人中找到石灰。 宋薇僵硬道：「阮阮，你要给谁打电话？有什么事，我们两个聊，不好吗？」 白阮阮不理她，电话铃声有规律地在房间里响起。 「餵？谁啊？」 终端那头是个年轻的男声，背景是嘈杂的音乐和人群打闹玩笑的声音。 白阮阮：「石灰，我是白阮阮，你哥在旁边吗？」 「在的在的，阮阮姐，你有事找我也可以的！」石灰声音又低下去，貌似有些为难，「他喝多了，我怕他口不择言，冒犯到你。」 「没事，向他打听个人。」 「哦……好吧。」石灰的声音远了点，「哥，有人找。」 此时宋薇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阴鸷地盯着白阮阮，指甲深陷进真皮沙发中，掐出一道道月牙印。 「谁他妈找我，没看老子忙着呢吗！」 石安暴躁不耐地对终端吼道，「滚！」 话筒那边传来骰子的声音，白阮阮心下瞭然，「给你三万，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谁？」石安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钱已经打过去了，你认识宋薇吗？我想知道一些有关她的事。」白阮阮顿了顿，「如果你说得让我满意，之后还会有奖励。」 帐户里果然多了三万块，这钱来得容易，石安于是下了赌桌，到一处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是森高的那个宋薇？」 「是。」 石安嗤笑，点起一根烟，「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白阮阮看向宋薇，「所有。」 宋薇脸色惨白，勐地冲上来想去抢夺白阮阮的终端，白阮阮轻飘飘躲过，同时攥住宋薇双手，将人反压在沙发上，宋薇根本无法反抗。 「五万！石安！我给你五万！现在挂掉电话！拉黑她！」宋薇声音颤抖道。 第25页 石安辨认出宋薇的声音，混沌的大脑思考一番终端对面的场景，笑了，「那个谁，宋薇出五万，你出多少啊？」 「不要贪心，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哦。」 宋薇仍在挣扎，白阮阮嘆气，无奈道：「你不要动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宋薇的手腕被攥红了，白阮阮松了点，控制力度，「有些事我想不通。」 宋薇红着眼眶，「阮阮，求求你，别这样。洛尔马丁是我在网上买的，但我当时给你吃的只是安眠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中毒，把你送到医院，急救之后你就被人带走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声音软了许多，「阮阮，拿你考验樊铎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做。我们是朋友，我们两个谈，把电话挂掉，好不好？」 石安大笑，「对对对，宋薇，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当年你把你弟弄死，叫我来背锅时，也是这么说的。」 石安掐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石安，求求你，帮帮我，他要打我，我反抗，他不小心撞到我刀子上，我去叫救护车，一转身他就不见了，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 宋薇：「我没有!」 「你哭着求我，我喜欢你呀，没有办法，就帮你把现场收拾干净，结果你反手就叫了护卫队过来，倒打一耙，说我杀了人，叫你过来收拾残局，还威胁你不要说出去。」 「可惜啊，没找到尸体，证据也只是指纹和地上的血迹，我本来没罪，没想到你铁了心让我进监狱，把我之前干的事都说出来了。」 「我当时还想，你是不是太害怕，所以护卫队的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我一直想办法给你开脱，可等我出来，去找你，找不到，你从宋薇变成了宋家大小姐，我总算明白到底为什么。」 石安冷笑一声，「你看到了宋家的寻人消息，你怕你弟弟分走你父母的爱，所以你杀了他，而我是唯一知道你弟弟存在的人，所以你叫我来背锅。」 「宋薇，我好想你，你等着吧，我一定会……」 白阮阮结束通话。 「……」 宋薇垂眸，声音很轻，「阮阮，这种人的话，你不会真的信吧？」 白阮阮松手，宋薇端坐在沙发上，抬起胳膊，观赏手腕上两圈手铐一样的红痕，吹了吹，蹙眉，「你力气怎么那么大。」 白阮阮侧头看她，平静道：「你弟弟叫小乌。」 小乌是宋薇弟弟宋衡的小名，一般人不知道。 宋薇动作一顿，有些惊讶，但仪态依旧优雅，见不出半分刚才的狼狈模样，「你到学校不过两个星期，昨天之前，你我之间也没有过节，怎么查出这些东西的。」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宋薇意识到，她能做的，只是坦白和顺从，所以这次她没再狡辩。 也没再表演，演出一个正常人面对威胁时应该产生的反应。 宋薇不屑道：「而且，就算你查到，又能怎么样？」她胸有成竹地看着白阮阮，「他已经死了。」 白阮阮笑：「真的吗？」 宋薇捅了宋衡二十多刀，看着他爬到窗口从二楼跳下去，楼下是垃圾回收处，每天都有清洁机器人将垃圾运到垃圾站统一焚毁处理。 当时石安已经到了，宋薇没时间再下去确定宋衡的状态，等护卫队的人来时，垃圾站已经被处理过了，尸体也不知所踪。 早就化成灰了。 可白阮阮这模样实在太笃定，宋薇一时间居然不敢回答。 她上下扫了眼白阮阮，抱着胳膊，漫不经心道：「你想要什么？钱？资源？想让我离樊铎远点？还是想报復我，让我滚出森高？」 「报復你？」白阮阮惊讶道：「要报復，也该是樊铎，是那个被你逼得差点自杀的小姑娘来，我又没受伤，实在是不够格。」 「那你想干什么？」 宋薇有些不耐烦了，自从回到宋家后，她就再没碰见过这种让她无力的状况。 白阮阮起身，俯视宋薇，「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还有那颗洛尔马丁，可以给我吗？」 宋薇狐疑地看了一会白阮阮，「你拿它干什么？」 「好奇。」 宋薇心下瞭然，她这是不想说，那自己就不问了。 小小的白色药片，被包在透明塑封袋里，白阮阮接过。 白阮阮来这儿一趟，就是为了一片洛尔马丁，宋薇觉得很不真实。 她把白阮阮送到门口，勾弄自己长发发梢，白阮阮要走，她竟然还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不舍。 从来都是她玩别人，被别人这么拿捏倒还是第一次。 无论是力量还是心理。 宋薇指尖轻点自己手腕上的红痕，没骨头似得靠在大门口，慢悠悠道：「阮阮，除了药，樊铎我也可以给你。」笑容糜丽，「但你不能把我们之间的事往外说，也不能不理我。」 白阮阮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点点头。 宋薇目送白阮阮离开，等人彻底远去，才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 终端震动。 是宋薇他爸发来的消息。 【薇薇，你弟弟找到了。】 紧接着就是视频通话。 宋薇手指颤抖，不小心按到了接通。 第26页 永远阴沉的天空，暧昧隐晦的霓虹灯，他半张脸藏在黑暗，半张熟悉的脸露出来，笑容诡秘。 「姐姐，」声音粗哑低沉，是宋薇噩梦中的声音，「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 两天后。 所有考试已经都结束了，成绩和排名也都展示在校园网的公告栏。 白阮阮第一，樊铎第二，断层超过其他所有人。 宋薇的座位没有人。 白阮阮只是瞥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 班里又来了新学生。 这学期短时间转来两个，班里同学难免议论。 王川小声和白阮阮八卦，「今天新来的是个男的，我没来得及看见他正脸，就被老马赶出来。」他摸着下巴纳闷道：「匆匆一瞥，我总觉得他像某个人。」 在众人的议论中，一只脚迈进教室。 王川看见来人的脸，没控制住，惊讶地大声道：「卧槽，宋薇变性了！」 那人视线淡淡地看过来，在王川身上停留一秒，落在白阮阮身上，而后抿着唇腼腆地笑了笑。 班里的几个女生深吸一口气，压着激动的心情跟对方道：「啊啊啊小奶狗！有他有阮阮，校花校草一应俱全！直接提高全校颜值水平线！」 樊铎不认识他，但知道他在看谁。 笔在纸上画着意义不明的线。 又来一个。 第14章 星联赛 「当然来得及，只要我们在七天…… 马鑫随后进入教室，皱眉看了一圈班里乱闹闹的同学，用力敲敲讲桌，「上课了！」 班里安静一些。 和白阮阮转校来的程序一样，马鑫让宋衡简单自我介绍，给他安排了座位，而后开始上课。 下课后，宋衡被班里同学围住，宋衡本来是想找白阮阮交代一下关于夺回宋家的进度，结果一下课，白阮阮和樊铎就被马鑫叫走了。 宋衡收回定在白阮阮身上的目光，王川有些好奇道，「你认识阮阮？」 宋衡点头，随后就转移话题，关于白阮阮，更多就没说了。 班主任办公室。 马鑫带着二人打开门，办公室里热热闹闹，他昂首挺胸地进入，很有底气地和年级主任打招唿，「嗨！老程！你今天看起来这么虚啊？是不是生病了？」 马鑫和程城承之间有点小矛盾，之前他很喜欢的一个优等生，被挖到他班级去后，成绩一落千丈，最后高考落榜，本来稳扎稳打能上中央联合大学，结果却只去了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学校，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程城承是年级主任，带的是高三精英班，班里学生大多倨傲，因为班主任的缘故，两班学生相对时总是充满火药味。 即使两个班级很少有机会碰面。 马鑫班里有个稳坐第一的樊铎，现在又来了个白阮阮，稳上稳，强上强，得意地恨不得跳到程城承面前跳探戈。 程城承推了推眼镜，他身边也围着俩学生，正有些警惕地打量白阮阮和樊铎。 那两人是其中考试高三的前两名。 联赛指导走上前，横插在二人中间，笑呵呵道：「你们好，我是你们这届星际联校知识竞赛的比赛指导，我叫罗尔斯，你们叫我罗指导就行了。」 他又对程城承和马鑫道：「这几个学生我先带走了，等一周后我会把结果告诉你们。」 「好的罗指，」马鑫用力拍拍樊铎和白阮阮的肩膀，「这两个可都是好苗子。」 程城承哼道：「高二的学生，还有很多课程没有学习，我看这次选拔培训就是多余，直接让白松霖和雅克去就好了。」 罗指导皱眉，「不能这么说，星联赛是天赋选拔性比赛，有天赋的学生，很容易就能填补上因年龄产生的差距。」他又嘆了口气，揉揉眉心，「咱们已经连续十年没进过初赛第二轮了，如果今年依旧没有突破，恐怕联赛的资格都要被取消，到时候森高不就是整个a市的笑话？」 程城承有些僵硬道，「我的那两个学生从天赋上来说，不比任何人差，连续三年都是第一第二。让樊铎参与培训选拔我可以理解，但白阮阮只参加过一次考试，为什么也让她去？」 雅克笑嘻嘻，「老师，不能这么说啦，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哦。」 樊铎的眼神淡淡扫过雅克，雅克对这个高二的天才早有耳闻，走上前想去搭他肩膀，被樊铎轻松躲过，雅克的胳膊在半空中顿了顿，自然插入裤兜，对着樊铎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们的小天才是不是也这么想？」 他了解过樊铎和白阮阮的成绩，二人只在应对作战这一科上拉了几分，而这科的评分系统在他看来是有些弱智的。 凭樊铎的能力，出线代表森高参与初赛板上钉钉，那么两个名额就只剩下一个。 雅克看着乖巧漂亮到有些傻白甜的少女，怎么也不相信她有参与星联赛的能力。 樊铎默不作声地侧了一步，挡住他肆无忌惮的视线。 他不善言辞，平时很能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但如果别人这样对待白阮阮，他受不了。 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反击，只冷冷道：「不是。」 白阮阮从樊铎身后探出头来，笑眯眯道：「能力不够的人才把原因归结到运气上，你努努力，去蓝星烧两炷香，也许就能超过你旁边那位，当一次no.1呢？」 第27页 雅·万年老二·克：…… 被戳中痛点，他嘴角一抽，刚要反击，罗指导严肃地看了他一眼，雅克只好停下。 无所谓，她也就能打打嘴炮了。 罗指导嘆气，「你们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这我都能理解。」视线一一扫过四人，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但是，既然能被选中，将来有可能代表森高出战，那么我就不允许这里面有人破坏团结！」 罗指导长得人高马大，不笑时自带三分威严，此时气场全开训斥学生，整个办公室都没人敢说话。 最终还是马鑫打圆场，「罗指导说的对，阮阮，樊铎，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表现，和高三那两个同学好好相处。」 程城承：「白松霖，雅克，你们也是。」 雅克垂头丧气，「好。」 白松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见两个班主任都出来表态，罗指的表情和缓一些，「你们和我来，接下来的一周，我会带你们简单了解一下联赛的考试方向，不论选没选上，这一周都会成为你们最难忘的经歷。」 - 放学后，罗指导让四人离开回去收拾行李，之后需要住校培训。 樊铎本来就住校，没什么好收拾的，但他要陪白阮阮。 一想到之后的一周，和白阮阮关系亲密的只有自己，樊铎就莫名开心。 回到白阮阮家里时，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浑身那种雀跃的气氛，还是很容易被人察觉的。 夏三百现在已经可以小范围活动了，他倚靠在床头，喝光了营养液，对着白阮阮挑眉道：「你怎么他了？狗尾巴都快晃成螺旋桨，真让人眼晕。」 白阮阮把衣服装进行李箱，「下周有星际联校综合竞赛的培训，要求住校，一周后回来。」白阮阮抬眼看了看樊铎，笑了笑，「至于樊铎，我猜他可能是因为，有机会代表学校去比赛，热血起来了？」 樊铎也顺驴下坡，点点头。 夏三百一愣，「那个比赛什么时候？」 「每年十一月到次年五月。」 「时间跨度这么长，启亚杯还有两个月开始，你要退赛？」 报名费是三千星币，退赛要缴纳十倍罚款。夏三百看不透白阮阮的家底，她像是富可敌国，却又住在月租一百星币的平新区鬼楼里。 白阮阮把最后一件衣服装到箱子里，起身，终端投影投到白墙上，上面是星联赛的时间表。 「初赛一共两轮，时间为十一月到次年一月，共两个月，初赛结束后会有七天休整期，各个星球的参赛者在这段时间可以自由行动，七天后会有飞船将人统一接到赛星进行复赛。」 白阮阮指着空白的那周，「而这段时间，启亚杯正好开始。」 夏三百看着中间那一小条，提醒道：「启亚杯每年至少要比半个月，来不及吧？」 启亚杯是淘汰赛，获胜方法一共有两种：时间结束，剩下的人进行对抗赛，决出胜者；淘汰对手，直到只剩一个赢家。 但由于启亚杯参赛人员和赛场设置的复杂性，很少有人能在规定时间内将所有人淘汰，半个月、十五天后，对抗赛才是比赛的真正看点。 白阮阮靠在墙上，勾唇笑了笑，「当然来得及，只要我们在七天内把所有人都淘汰掉，不就行了？」 第15章 软软甜甜鸭~ 第一莽夫和空气斗智斗勇…… 夏三百听见这话，第一时间是感觉好笑。 启亚杯每年举办一次，一共办了五十多年，仅有一届在淘汰赛中，花了十三天淘汰了所有人，最后网友查出来，那组队的三人，是联邦军事大学连拿四年联赛金奖的天才。 现在他们都是军队中少尉等级的新星，未来潜力无穷。 现在，高二的学生，过来和他说，只需要七天，就能结束比赛。 谁能信？ 看着认真的白阮阮，夏三百的嘴角逐渐拉平，「阮阮，你认真的？」 白阮阮有些疑惑道：「很难吗？」 夏三百自认为是个很成熟稳重的人，但此时真的很想大声说一句：为什么这么自信！ 白阮阮坐到夏三百床边，「当然啦，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毕竟是团队赛，你们每个人都很重要。」 夏三百：「……我还没学过机甲。」 白阮阮鼓励道：「你不用学，你已经会了。」 夏三百：每个字我都懂，但为什么连起来就理解不了？ 白阮阮看出夏三百的迷惑，离开卧室，将一个胶囊形状的模拟仓拖进卧室。 卧室空间不大，放了模拟仓后更没地方下脚，白阮阮打开仓口，抱着夏三百进入。 夏三百：「这是什么？」 白阮阮：「模拟游戏仓，军校那些人模拟训练用的都是这款，我看不错，就买回来了。」 关上仓口，仓内逐渐充满莹绿色的液体，夏三百惊恐地看着仓外的白阮阮，当液体没过口鼻，而他仍能正常唿吸后，才勉强放松下来。 在液体的包裹中，夏三百闭上双眼，唿吸逐渐均匀。 白阮阮打开终端，找到天网online。 夏三百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模拟仓和终端对话的方法。 【（模拟仓）软软甜甜鸭~】阮阮！！！！ 【（模拟仓）软软甜甜鸭~】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人！！！怎么退出！！！ 第28页 白阮阮笑，似乎看到一头雾水的夏三百在游戏里不知所措的样子。 【（终端）软软甜甜鸭~】模拟仓我改造过，里面的液体能让你更快痊癒，我们离开一周，你在这里好好训练。 【（终端）软软甜甜鸭~】你的机甲形态和属性，我已经根据奥斯丁大师的笔记和手札进行重塑了，和普通机甲有很大差别，只有你这种纯洁的灵魂才能操控。 【（模拟仓）软软甜甜鸭~】？？？ 【（终端）软软甜甜鸭~】默念控制面板，上面有新手引导。我给你列了一周的训练计划，必须全部完成。 【（终端）软软甜甜鸭~】当然不完成也可以啦，但阮阮发现后一定会伤心的，伤心的阮阮会做什么，阮阮也不知道呢，呜呜qwq 【（模拟仓）软软甜甜鸭~】？？？？？？ 【（终端）软软甜甜鸭~】加油，夏三百，欢迎来到天网online 这是白阮阮给夏三百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夏三百抽抽嘴角，接受现实。 夏三百自从受伤后，就许久没动过了，现在身体恢復到正常状态，甚至比平时还要好上许多。 机甲。 所有星际人的浪漫。 夏三百有种恍惚的感觉，埋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此时被光明正大地摆道他的眼前，他触手可及。 稍微有些激动的夏三百很快将新手使用教程看完，然后调出白阮阮给他的训练计划。 【训练计划： 1v1匹配赛：每日三十场，并获得至少十五场胜利。 生存赛：每日一场 淘汰赛：每日三场，如果场次没在前三，则场数作废。 註：当日未完成的训练场次，可顺延至下一天。七日后统一核算】 夏三百的刚产生没多久的激动瞬间冷冻了。 内心油然生出一种震撼。 白阮阮，你，是人吗？ 单人的匹配赛，一般二十到三十分钟一把，按照最短的时间来算，不吃不喝连着打匹配，要花十个小时。 如果单只有这一项，夏三百不会那么震撼，因为这个还算在他承受范围内的。 生存赛每场三小时，匹配一百人进入游戏，由游戏设计场景发起进攻，时间结束后，坚持到最后的人获得胜利。 这个夏三百也能接受，两个加一起，他努努力，也不是完成不了。 但问题就在最后一个。 淘汰赛会匹配十六人进入游戏，两两匹配对决，胜者竞级进入下一轮，共四轮。 在全胜的情况下，淘汰赛相当于四把匹配赛。 这样算下来，他花在竞技匹配上的时间，至少要十七个小时。 休息时间刚好七小时。 比赛十分消耗精神力，游戏会根据玩家精神力情况，设定保护系统。 一般人打五六个小时就是极限了，精神力水平极高的，也不过在十小时条水平线上。 夏三百没测过这个东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但也不在意了。 启亚杯是在两个月后。 他还是新手，对机甲只是停留在笔记和手札上，从理论过渡到实践，需要时间。 反正夏三百没听说过，有谁能在两个月内，能熟练掌握操控机甲。 如果白阮阮真觉得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们组队，在七天内结束比赛，那他就去做。 他信她。 夏三百这样想着，点进去一把匹配。 白阮阮这个帐号没有太多匹配记录，夏三百查看过，在近几天，只打了三场。 都是主动邀请对方进行比赛，用的就是改造过的奥斯丁的机甲。 三场全负。 这让夏三百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 居然还有她做不到的事？ 又忍不住想。 如果白阮阮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那自己对她而言，会不会更重要？ 就像正好填进空缺中的一角。 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将夏三百从思绪中拉出，他看了眼匹配者的名称。 很巧，正是这几天白阮阮匹配过的对象。 金色的名字加大加粗，非常耀眼。 【炫哥只玩枪】 - 方炫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的反应和直播间一样。 炸了。 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会有三到五分钟的机甲调试时间，方炫瞳孔地震却还要假装冷静，「很、很好！竟然又匹配到她！友友们！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话是这么说，可在更换装备时，方炫将身上所有攻击性武器全部卸下，装上较为轻便的防御性装备，只留下一把蓄能时间较短，攻击速度较快的冲锋鎗。 如果不是他直播的看点是枪，现在手里拿的这把他也想换掉。 弹幕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炫哥不是吧？这就被打怕了？】 【炫哥表面说要做一雪前耻，实际暗搓搓把上次被徒手拆掉的重型雷射枪给换成龟壳，笑死了】 方炫苦着脸在自己的装备库中查看自己目前可以用到的装备，见状反驳道：「这是战术性防御！你懂的吧！战术性防御！」 说话间，又带上一个伪装喷漆，使用后可以暂时隐身三分钟。 【号称天网第一莽夫的炫哥，如今也沦为了老阴比，拿出你高端局的气质来啊喂！】 第29页 【新来的，不是很懂，这个什么软甜鸭很牛吗？不是说下场炸鱼？炫哥能干不过？】 弹幕看到新人，兴致勃勃地科普道：【你去看前两天的回放，这个软甜鸭差点没把炫哥弄哭，小炫炫像一颗柔弱小白莲，被□□得可怜巴巴，驾驶舱差点没被抠出来。】 【本来对面必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投了。】 【还说谢谢，问他名字怎么弄的，金光闪闪，真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天梯榜top100限定，她真不是在阴阳怪气炫哥水平不行？】 方炫再次检查自己的装备，看着自己那把基本没什么伤害的小□□，狠狠心，还是给换掉了。 这回他打龟壳流，对面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像上次，猫捉老鼠一样玩弄他。 想到自己因磨损而需要花很多钱进行维修的珍贵装备，方炫默默流泪。 本想到低端局炸鱼搞些节目效果，结果被鱼给炸了。 3、2、1。 装备时间结束。 进入游戏。 赛场地图随机，比赛一小时后结束，如果一小时内无人认输，且机甲未能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则根据机甲磨损程度判定胜负。 天网机甲的模拟程度很高，机甲的维修也和现实中一样，有些人心疼自己装备和钱，对战通常点到为止，遇到强敌直接认输。 方炫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出名尖刀，胜率很高，也从来没投过降。 直到碰到【软软甜甜鸭】 一个用着最朴实无华的机甲，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拆解的变、态。 随机到的是雨林，这种地形对方炫十分有利。 但他不敢大意。 上次也是因为看见那个人完全像一个新手，中计轻敌，直接扑上去，而被抓到要害。 为了敏捷躲避软甜鸭的伤害，方炫在战前拆卸掉自己身上全部的大型进攻装备，现在可以轻松上树，出于谨慎，还用了伪装喷漆。 三分钟内，任何人都绝无发现他的可能。 他打开地图，软甜鸭的机甲没有任何反侦察手段，大大咧咧地在森林中缓慢穿行。 而行动的步伐十分奇怪。 【软甜鸭真就是鸭子？这种前进姿势，狗看了都摇头】 【我小侄子学了三年机甲，他上他也行】 方炫在心中摇头，暗暗想，这些人真是太天真了。 他很紧张地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点逐渐接近，看完弹幕后，嘘声和他们解释道：「这波是勾引，她很狡猾，上次就是这么骗到我的。」 方炫的直播风格一直是横冲直撞勇往无前，甚至有些贱兮兮的感觉，但今天苟得让人觉得可怜，方炫的老观众们狂笑着给方炫刷了一屏幕的宇宙飞船，并留言。 【方狗真的变成了方苟，感谢软甜鸭，今年的快乐源泉有了。】 软甜鸭的基础机甲三号已经离他不到十米，他关掉弹幕，额角划过一滴汗。 他作为军事帝国学院的学生，註册帐号后，其帐号属性也都是按照学校标准来的。 痛感不能下降，必须保证百分百的真实。 上次支离破碎的仿佛被放进真空中的窒息和痛苦，随着三号的接近逐渐涌上来。 他双手离开操纵面板，用力攥了几下，又重新放上去。 没关系，他这一次一定可以挺过去。 就当耐性训练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软甜鸭的机甲停在十米外的地方，突然不动了。 方炫瞭然，给观众解说：「她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钓不到我，现在又假装挂机，我这时一旦接近，就会被撕成碎片。」 「当然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我的伪装喷漆还有三十秒失效，一旦失效，我暴露在他的视野内，我还是会被撕成碎片。」 三十秒。 方炫仿佛能听到指针咔哒咔哒挪过的声音。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时间到。 三号机甲果然有所动作！ 在众目睽睽之下，三号直接启动了后向喷射系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方炫所在的大树冲来！ 并一头撞到了大树上。 方炫投降。 他劫后余生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对直播间「？？？」和「哈哈哈」刷屏的整体情况，方炫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把软甜鸭拉入黑名单，从此单人匹配不会再匹配道她。 做完后，他看着弹幕，进行了一个强力挽尊。 「上次维修花了我小六十万，而这次只用了三万多的伪装喷漆。」他对着弹幕邪魅一笑，「四捨五入，我白赚五十七万！」 弹幕： 【商学院没你这个算数天才，血亏】 【软甜鸭不就撞树？炫哥怎么这就认输了？】 【对啊……怎么看都是操作失误。】 方炫把装备换回正常状态，不想打匹配，就开了一把生存赛。 心有余悸的感觉退下去，和观众们解释：「有些操作只有接触过才知道恐怖，她表面是操作失误不小心撞树，可根据我之前跟她的对战数据，我可以断定……」 匹配成功，他现在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缓缓道：「接下来，她会爬上来，撕了我。」 - 夏三百莫名其妙获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小心调试出什么玩意后，刷就飞了出去。 第30页 撞了树，对方还认输。 他连对面在哪都没看到。 这次训练没给他太大收穫，他只是操作机甲，并没进行任何战斗。 操作机甲也很勉强。 但感觉……机甲好像没他想像中那么难？ 机甲的操作面板并不复杂难懂，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简单，只有三个按钮。 按下第一个按钮，有触手一样的小爪子伸出来，直接连到他的太阳穴和身体重要关节处。 按下第二个按钮，他仿佛成为了机甲，但调动机甲的方法和正常走路差距太大，他勉强维持才没有摔倒。 第三个按钮应该是断开连结，他没机会用。 夏三百在商店里兑换一瓶汽水，白阮阮在帐户上留下足够的钱来让他维修，汽水当然也可以随便买。 他翻了一下系统面板，心想淘汰赛和匹配赛差不多，只有生存赛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开了一把生存赛。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id。 【炫哥只玩枪】 第16章 夏三百 「别废话，马上杀了你。」…… 一周培训结束, 最终决定的参赛人选为白阮阮和樊铎。 雅克和白松霖觉得是意料之中。 白阮阮和樊铎精神力水平为s，天才中的天才，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东西, 他们比不了。 但他们不是因为这个才真正认同二人。 大多数机操手还没资格跳过身体素质及对机甲的理解，去谈精神力。天才最强的地方，是他们能快速吸收并理解新东西，并为自己所用。 而这些是能通过努力填上的。 更何况白阮阮和樊铎这两人, 简直和疯子一样，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五小时, 像海绵一样吸纳所有知识, 硬生生将年级之间的差距给填平了。 「服了。」雅克挠挠头, 和白阮阮握手，「我说你们两个，既然精神力是s级, 就稍微摸摸鱼什么的，天才还这么努力，给不给我们这些普通人活路啊？」 白阮阮友好地晃了晃手，「我不是天才，只是运气好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雅克无奈：「你可真记仇，这都多少天了？」嘆气, 「好啦，是我嘴欠，白阮阮，你是真的强，对抗赛我真是被你打得没脾气。」 「你用的是手控类机甲对吧？感觉你在进攻时动作总有些僵硬滞涩，应该是代码还不熟悉，建议你再打打基础, 或者排列组合自己会的东西。」白阮阮又看向白松霖，「你并不想参与竞赛，整个培训你一直在掩饰你的真正实力，为什么？」 白松霖似乎有些惊讶，他推了推眼镜，「没有，是我技不如人。」 白阮阮突然凑上前，盯着白松霖眼镜下的双眼，「你害怕？怕联赛？之前参加过，被打击过，所以不想继续了？」 白松霖淡淡道：「与你无关吧，白阮阮。」 白阮阮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金丝眼镜，「眼镜挺好看，哪买的？」 「凌望区商业街，尽头第三家。埃尔南眼镜店。」他顿了顿，又道：「星联赛没那么简单，仅是初赛，仅是中央星，我就见到许多不亚于你们的天才。」 「整个联邦和帝国范围内的资格星，一共有一百零二个，中央星实力强大，金奖大多出在中央星，但也保不准被哪个星球的黑马撞翻。」 「我不是怕，我是清楚知道自己做不到，就不花力气了。」 白松霖低头，犹豫一下，轻轻拍拍白阮阮的肩膀，又看了眼樊铎，「但我觉得，如果是你们，说不定可以。」 雅克用力捶了白松霖一拳，「我说松霖哥，丧什么啊，他们两个一定能挺过初赛，带着优秀奖证书回来，对吧？」 白阮阮看向樊铎，「你觉得呢？」 樊铎摇头。 雅克表情有些僵硬，不爽道：「你不行？」 樊铎没有太多的集体荣誉感，也不会被他人的情绪感动。 所有人在他看来都是陌生的，隔着一层柔韧却坚不可摧的膜，他用这层膜将自己的世界和现实世界隔开，远远地看着那些人的喜怒哀乐。 而白阮阮站在膜的这边，站在他的身边。 白阮阮的情绪就是他的情绪，白阮阮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 他思考白阮阮的言行举止，摸索出会让白阮阮开心的答案。 樊铎看向在一旁笑眯眯观察几人的罗指导，「罗指导，学校的荣誉展示厅麻烦您腾出一个位置。」 「我想在那儿放个联赛金奖。」 - 结束培训后，还有五天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次初赛的赛场定在h市，到时会有飞船过来接。 白阮阮和樊铎去了凌望区的商业街，和平新区商业街不同，这里高楼林立直插云霄，只有拳头那么大的智能巡查机器人在人脚边穿梭，维持治安；昂贵又帅气的人形机器人摆在橱窗里，对每一个过路的行人微笑致意；街上奢侈豪车数不过来，帅哥美女更是比比皆是。 白阮阮和樊铎往街道尽头走去，果然看见一家眼镜店。 眼镜现在更多起到装饰作用，价格不菲。 店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西装革履，头髮向后梳去，戴着单边挂链眼镜。 见到二人后，头都没抬，继续研究手里丝丝绕绕的金属工艺品。 「看上哪个就拿去前面结帐。」 第31页 眼镜款式很多，大多是復古工艺的塑胶、金属眼镜，只有少部分是现在流行的透明框数据镜。 白阮阮从架子上拿下一副金丝□□镜，叫来樊铎，让他微微弯腰。 将眼镜戴上去。 左右打量。 樊铎上半边脸毁容，皮肤表皮坑坑洼洼坎坷不平，只一双眼清冽明亮，有些羞涩地垂下去，纤长的睫毛蝶翼般颤动。 他走在外面常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些人或善意或恶意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都没有今天、现在、此时此刻，白阮阮的视线，让他坐立不安。 他知道阮阮不会因为他的脸产生太多情绪，此时的焦躁全部源于他自己。 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将自己最漂亮最优势的地方展示给爱人，他有机甲操作的天赋，所以在培训的那几天恨不得将机甲玩出花来，但他的脸是弱点，他只想掩藏。 不安。 白阮阮轻笑，将樊铎脸上的眼镜摘下来，和旁边圆框眼睛做对比，没再关注他。 樊铎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你有没有想过做个手术？」白阮阮最终决定还是要那个镜框大一点的，「你的眼睛和嘴唇都很漂亮，我想知道，如果你没有受伤，会是什么模样。」 樊铎和白阮阮去结帐，「我在攒钱，等够了，就去医院修復。」 「不需要，这个我可以做的。」白阮阮看了眼帐单，一副眼镜要两万星币，她看也不看就将钱扫了过去，抬头看樊铎，「如果你信我。」 修復手术在星际时代不是大手术，但同样需要花很多钱。况且樊铎伤了这么长时间，肌肉和皮肤的生长发生变化，小医院接不了这样的手术。 白阮阮之前是药剂师，更多的是应对疾病和伤口癒合，现在是机操手，哪一个都和修復搭不上边。 「我信你。」樊铎说。 白阮阮笑：「先说好，我可没有手术经验哦。」 樊铎重复，「我信你。」 系统在白阮阮脑袋里小声嚎：【救命！外冷内热不善言辞只能用笨拙的三个字来表达爱意和依赖的小狼狗好棒！主人！快快快，让我们看看他的进度值！】 白阮阮和樊铎离开眼镜店，又去了模拟仓专卖店，买了和家里一模一样的高配模拟仓，店员满脸笑意地将二人送出，并保证工作人员会在一小时内将模拟仓送货到家。 【查看进度。】 【樊铎：2】 系统：【冷漠.jpg】 系统：【这个任务好难啊qwq，来了这么久，三个人的进度都没破五，按照这个速度，咱们岂不是要在这呆个几十年才能把数值刷满？】 白阮阮一边开门，一边对系统道：【方向不对，再多时间也没用。】顿了顿，又道：【我大概知道这个进度条是什么意思了。】 系统：【是什么是什么！】 白阮阮推开门，【把樊铎的脸弄好，我就告诉你。】 系统：【好！我这就回总部去下载升级包！】 系统没了声音。 正好模拟仓也送到，白阮阮激活模拟仓，把自己终端给樊铎。 「一会我进去，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你就把夏三百的模拟仓紧急切断。」 樊铎点点头，看着白阮阮被绿色液体包裹进去。 - 进入游戏后，白阮阮先是找到了软甜鸭，然后看了看夏三百的战绩。 前两天没有达标，第三天进度突飞勐进，使用时间达到了二十个小时，将未达标的任务清掉后，夏三百并未停下，仍保持这个状态直到现在。 白阮阮给他定的计划，夏三百超额完成许多。 白阮阮开了个战场围观的窗口，边看夏三百和别人打匹配，边去商店买零件配置自己的机甲。 夏三百窗口的围观人数很多，实时装填的评论飞快刷屏。 【疯狗沖啊！咬碎他！】 【高价收购疯狗机甲配置数据和材料，有意者私。】 【他怎么这么灵活？刚才那个极限闪避是机甲能做到的吗？】 【卧槽，我没眼花吧？他刚才被砍掉的胳膊，飞起来给了对面一拳？】 白阮阮雾蓝色的眼睛将夏三百和对面的操作尽收眼底。 局势完全是一面倒，比起夏三百操作的生物机甲流畅粗暴且直至要害的攻击，对面手控机甲就稍显逊色，他一直试图冲出夏三百的攻击范围，试图找机会反击，可做不到。 夏三百像一条蛇，将敌人完全缠绕后，又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对敌方进行疯狂的攻击。 最后是对方认输。 白阮阮正好配置完机甲，给夏三百发了条消息，他没回。 白阮阮向他发出对战申请，几乎是瞬间就被接受了。 在机甲装备阶段，双方可以建立通话频道，这是天网机甲战斗系统的看点之一，在赛前放狠话，是许多观众喜闻乐见的情节。 白阮阮发起通话邀请。 被拒绝。 百无聊赖地靠在驾驶舱，又发起。 再次被拒绝。 如此试了十几次后，对面终于接起来。 她懒洋洋道：「夏三百，好久不见啊。」 夏三百声音低哑，像是许久没开过口，透着一股不耐和疯狂。 「别废话，马上杀了你。」 第17章 驯服 【一更】他小心翼翼牵起白阮阮搭…… 第32页 进入游戏。 游戏结束。 【发生了什么？对面又投了？】 【没有, 是疯狗哥的驾驶舱被一脚踹裂了。】 夏三百几乎是瞬间就发来战斗邀请。 白阮阮接受。 这次白阮阮开了个直播，很快观看人数就达到了四五千。 战场旁观只有游戏在线的人才有资格观看，而且是第三视角, 流量很少，但直播却可以以up主的角度，将游戏内情况发布到天网上。 白阮阮将视角调到机甲外部，对面朴素的灰色基本机甲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 右手紧握的蓝紫色电刀划破空气，留下一道残影, 直指白阮阮的能源仓。 白阮阮改装的机甲是基本型号的重型机甲, 移动和反应速度较慢, 但防御能力很强，武器库也能装填更多杀伤性武器。 能源仓和指挥舱是它的弱点，一旦能源仓被打破, 机甲就会爆炸，即使手快认输当场弹出，机甲也会被判定为极端破损，所有装备几乎都要重新购买。 弹幕非常紧张： 【不是吧，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疯狗怎么就盯着能源仓打，一点战斗感都没有, 太粗暴了】 白阮阮轻点操作台，极快输入一串移动指令，侧身躲过夏三百的进攻，语气平稳道：「大家好，今天来教一套对付生物机甲的小技巧。」 「首先这样。」 白阮阮手在操作台上快得几乎有了残影，机甲也极其顺滑地竖起能量壁，刀盾冲突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冲击波, 重型机甲后退数步，而比白阮阮轻了一半的基础型机甲被瞬间沖飞出去。 白阮阮手上不停，重型机甲亮出一对蓄能炮炮管，炮口正对着夏三百。 【软甜鸭太灵活了，蓄能炮打不到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条弹幕的话，白阮阮三炮过去，果然一炮没中。 而此时，夏三百已经冲到白阮阮附近，有了上次被一脚踹开的经歷，这次他更加谨慎一点，拆掉一条胳膊扔向她，胳膊几度变化，变成了一条柔韧的钢铁巨绳，在地上穿行着预备捆住她。 【之前和何神打，软甜鸭也是靠这个出奇制胜，这个重装要完】 【如果不是我精神力不够，我也去学生物机甲了】 【不是很理解，这种机甲怎么可能被制造出来，越灵活的机甲稳定性就越差，软甜鸭拆掉设备后，单独设备可以独立行动，然后还能安上去，完全违背了机甲改造的基本守则】 白阮阮抓住钢铁巨绳，它抓住时机立刻紧紧缠绕，伸出细小的触手直接扎入机甲关节处，并且放出破坏性电流试图将其拆卸掉。 白阮阮声音非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然后这样。」 夏三百的电刀由侧面斜着砍来，白阮阮将那只被巨绳缠绕的手挡在前面，几乎是在瞬间，只是一个微妙又精确的移动，夏三百只砍掉了巨绳，而重装机甲的胳膊毫髮无损。 夏三百似乎承受了不可忍耐的剧痛，极短暂地停顿了下，又攻击过来。 【嘶，如果软甜鸭的痛感设置没有降低，那么刚才他就相当于胳膊被自己砍成两段？】 【刚刚有人看清重装机甲的闪避操作了吗？能麻烦up主把代码发一下吗？】 「最后这样。」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这一场游戏结束。而观众们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阮阮靠在驾驶舱的软座上，看着夏三百急不可耐发起的第三轮对战邀请，暂时没有接受。 她回看弹幕，挑了几个问题回答。 「代码都是学校教的基础代码，《手控机甲的基础操作》，那个资料库里的第三部 分有。」 「比起手控机甲，生物机甲的确拥有更多的优势，可我们也能通过刚才的战斗看到，生物机甲操作者很容易受到机甲影响，会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只要抓住失误，并精准打击就好啦。」 「另外，我局内使用的不是聚能炮，那个是伪装成聚能炮的定时炸弹，我感觉它们两个的相性还挺合，就稍微组合一下，没想到真的可以。」 【能问一下大大是哪个学校的吗？联邦中央大学的？】 白阮阮勾唇笑了笑，「我只是高中生啦。」顿了顿，又有点遗憾道：「对面是我哥，年纪轻轻就辍学去养家餬口，全靠对机甲的一腔热血才学到今天这个水平，唉，真希望他也能有学上。」 弹幕：？？？ 靠自学暴打天梯榜top200？ 狗都不信！ 说完后，白阮阮关了直播间，接受夏三百的战斗邀请。 生物机甲对人的精神状态会产生很大影响，第一批学会使用生物机甲的天才们，使用时间被强制规定为五小时之内。 若超时，生物机甲和操控者的精神共性提高，操控者将逐渐沦为机甲的奴隶，到时候就不是他们操控机甲，而是机甲驱使他们。 按照夏三百使用机甲的频率和时间，他仅仅是狂躁、发疯、攻击性提高，却还保有部分理智，就已经很能说明他气运之子的身份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打醒他。 让夏三百和夏三百的机甲，都为绝对的力量，臣服。 与此同时，联邦军事大学的机甲战斗系主任眉头紧锁，旁边机甲制造系主任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娄主任，你怎么看。」 第33页 娄亭不断在纸上画出精确流畅的线条，逐渐有了软甜鸭机甲的样子，又打开另一页，画出重装机甲改装离子炮的简易剖面图。 草草画完后，娄亭身体后仰，怔楞地盯着两张纸，「他不是去世了吗？」 柏斗逸重新播放刚刚录下来的战斗场面，「这两个人如果真是奥斯丁大师的弟子，即使不符合程序，我们也要破格招录。」 娄亭苦笑，「估计不止咱们一所学校在找他们，我刚刚给他们发了私信，他们还没看没回。」点开软甜鸭的个人面板，他仍处在战斗状态。 柏斗逸想了想，「联繫校长，他和天网那边有点关系，或许可以走走后门。」 娄亭犹豫道：「我们还不能确定二人的价值，奥斯丁之前也带过不少学生，只在最开始有显着成绩，现在不也都回归手控机甲，甚至因为曾经接受过奥斯丁的体系，受其影响过大，以至于在手控中的表现十分平庸。」 「……有道理。」柏斗逸嘆了口气，「总之，咱们先联繫着，万一呢。」 「那我去试探一下其他学校的情况，绝对不能让他们把人抢到手！」 娄亭说完立刻就打开终端，从最上面的中央联合大学开打。 柏斗逸将这段时间收集的软甜鸭战斗画面，放在同一个屏幕上。 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等全部看完后，打开软甜鸭最后和重装机甲的战斗画面，不到三分钟，他一帧帧地观察研究。 重装机甲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赢过那人。 他还想搜集更多的资料，但那人只打了匹配就关闭直播，想去游戏内部看现场，也不行，人家设置了私密。 高中生？ 如果这人的实力真的这么强，快要开始的星联赛的高中赛场，这人不可能不出现。 柏斗逸给星联赛主办方打了个电话。 「喂，老徐啊，今年初赛名单都定了吧？参赛者资料发我一份呗。」 「唔……就中央星的好了。」 中央星，奥斯丁最后出现的地方。 - 夏三百和白阮阮同时下线。 莹绿的液体从仓内退出，夏三百头髮湿漉漉地黏在他脸上，痒。仓口打开，他暴露在空气中，皮肤上的水分蒸发，有些冷。 而他似乎察觉不到所有变化，大睁着双眼，视线定在空茫的某处，大脑一片空白，享受战斗和死亡带来的余韵。 爆炸、肢解、被按在地上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不断被杀，不断挑战，战斗的尽头是各式各样的机甲，操控机甲的是白阮阮。 白阮阮意味着他的失败。 谁是白阮阮？ 夏三百眼球滚了滚，似乎很难从僵硬麻木的脑子里，抽出半分除了战斗和摧毁外的东西。 好，那来思考，白阮阮一定不是狗。 狗不会操作机甲。 是人类，男人还是女人？ 大脑针刺一样疼痛，夏三百双眼泛红，牙根酸痒，很想咬住什么东西，用力撕扯、啃食。 喉咙里滚出一串野兽般的低吼。 有阴影笼罩他。 一个少女。 「夏三百。」 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夏三百在战斗场被支配掌控，而所有反抗全部无效的记忆，爆炸般涌上来。 他害怕。 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他看着那个人翻出一个奇怪的物品。 她靠近，将它缓慢戴到他的脸上，眼睛腿划过面颊，让紧张的夏三百头皮发麻，最后，鼻樑上多了一个轻却无法忽视的重量。 白阮阮笑着拍拍他的脸。 「记住那一刻，让它成为你的理智。」 于是所有狂妄和兽性全部收拢回归，夏三百坐起，手指插入头髮向后梳，绿色的水珠顺着额头滚落，至下颌，滴到精壮的胸膛，滑下去，滑到看不见的地方。 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泛着细碎的光，一时分不清那里面到底是理智还是疯狂。 亦或二者皆有。 他小心翼翼牵起白阮阮搭在仓边的手，虔诚地在手背上落下臣服的吻。 「我会的。」 从此疯狗被套上枷锁，獠牙藏起，眼神温驯，除非主人允许，他不会显露出半分斯文以外的模样。 第18章 沈梧声 【二更】当他用这双眼睛去注视…… 白阮阮打开软甜鸭的帐号, 让夏三百看几大高校的招揽意向。 「我看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干，就想给你找个学上。」白阮阮把自己早编辑好的资料发到夏三百的终端里，「当然啦, 不上学也可以，最近有个生存类恋综正在招募嘉宾，为期一个月，你想去吗？」 夏三百思考片刻, 「那个恋综……有钱赚吗？」 「如果你能生存到最后，可以获得一百万。」 白阮阮戳戳夏三百无坚不摧的脸蛋, 「以及一个和极地公司签约的机会。」 「极地公司？」 夏三百抓住白阮阮乱戳的手, 樊铎眼角一抽, 挤到两人中间坐下，若无其事地给白阮阮用擦手。 白阮阮垂眼看了看樊铎，忍不住弯了唇角, 「联邦最大的娱乐公司之一。」 夏三百：「你想让我怎么选？」 白阮阮笑意加深，「当然是全选啦。」微微侧头看夏三百，「你觉得呢？」 第34页 夏三百垂下眼睫，显出绝对的温顺，「听你的。」 在夏三百原本的人生轨迹中，当日被季和以及奥斯丁的仇人重伤后, 捡他回去的是一个小娱乐公司的经纪人。 经纪人答应治疗夏三百，但与之交换的是天价卖身契，从此夏三百就要为他打工，直到他死。 夏三百过于出众的脸蛋和矫健的身手，让他在无往不利，所有人都疯狂地迷恋他追随他，有的人甚至可以为了见夏三百一面而倾家荡产。 但夏三百无论再怎么得势, 他最终都是被掌握在经纪人手里，他得不到一分钱。 贪婪短视的经纪人，无视夏三百意愿，将他送到别人的房间，有个尼尔亚星的狼人，花十个亿，买夏三百的一夜。 夏三百狼狈逃出，最终还是被送了回去。 那天之后，经纪人似乎看到了夏三百某方面的潜力，于是每天晚上他又有了别的活动。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三个月。 经纪人莫名暴毙，和夏三百发生过关系的人，在夏三百的请求下，收购了他的公司，并委託夏三百成为老闆。 上任三年，在他的运作下，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他在针对他的直播中，想到让他伤心的往事，并未直接描述，仅是皱皱眉，追捧挚爱甚至有些疯魔的某个粉丝，为了让他开心，就把曾伤害过他的人杀了，放进包裹里，邮给他。 看着血淋淋臭烘烘的包裹，夏三百没有报警。 他看出了自己的无限可能。 对啊，他是有潜力的。 如果说樊铎是在经济上让世界崩盘混乱，而夏三百是靠自己一己之力蛊惑星际人自相残杀，为了他的归属走向犯罪。 简直是富江级别的杀伤力。 针对这件事，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别让夏三百进娱乐圈，从根本上杜绝他天赋生效。 之前进入这个世界的一些任务者，也是从这方面下手。 但白阮阮有点想知道，他的天赋在她的影响下，还会不会奏效。 另外还有点想看夏三百主演的电影。 白阮阮起身，宣布道：「那就让我来当你经纪人好了。」 「先去恋综，再去启亚杯，然后去上学。」 白阮阮中气十足道：「一起成为全联邦最能打的全能 idol吧！」 夏三百：……？ 这个路线是不是有点问题？ - 给夏三百报名参加恋综后，白阮阮和樊铎回到学校，过了几天，就有飞船来接他们去h市。 中央星是按市来划分板块，市下又分区，每区都有一所高中，白阮阮所在的a市一共有37所高中，而拥有参赛资格的只有十六所。 十六所学校各选派二人参与初赛，初赛第一轮是市内选拔赛，到了赛区后通过双向淘汰赛的方式，将不同学校的人分入abcd四组，最终在每组选出一个人，进入初赛第二轮。 也就是说，来h市参加比赛的三十二人，只剩下四个留在h市进行第二轮比拼，剩下的人连夜做飞船回去，为时半年的联赛从此与他们无关。 都是各个学校里被捧着的尖子，到了联赛里发现比他们厉害的比比皆是，心态爆炸，回去后恍恍惚惚，很难调整过来的也不是没有。 初赛第一轮，白阮阮和樊铎分别在a组和b组，没有赛前培训，比赛开始后，所有选手进入模拟仓，直接进行战斗。 比了两天，白阮阮和樊铎获得优胜。 比赛结束当天，白阮阮在赛场餐厅和樊铎吃饭，顺便给罗指导打了电话，罗指导得知后将这个好消息反馈给校长，校长非常开心，当场就给白阮阮和樊铎一人转了五万。 「好好干。」校长来到学校的荣誉储藏室，将画面对准储藏柜，最顶端是空着的。 「这里已经收拾好了，我等你们回来。」 「森高的？」 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少年走过来坐到二人对面，他瞥了眼终端显示的画面，不屑地嗤笑一声，「等什么，一个优秀奖也值得放在储藏室里晒？」 白阮阮：「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哦，那里晒的会是星联赛金奖奖盃呢？」 少年更不屑了，脸上拉起一个夸张的笑，「怎么可能，金奖当然是……」 「小远。」 清冷的声音在少年背后响起，少年的表情立刻收敛，闭上嘴站起来，沉默地站在那人身后。 他浅笑道：「抱歉，我同学不太会说话，看到你们战斗录像后，忍不住过来想了解一下。」向白阮阮伸出手，「你好，我是b市沈梧声。」 他的手很好看，纤长均匀，指节分明，握上去，指腹上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有些硬，是在操控台上敲出无数代码的结果。 沈梧声的头髮是十分罕见的浅蓝色，比天空更透明一些，接近白色，长及至腰，根部被一根黑色缎带绑住。 眼眸和发色相同，当他用这双眼睛去注视谁的时候，被注视的人会有一种被温柔和爱意包围的错觉。 完全不像一个天生的人格残缺者，没有感情的反社会变态。 「我是白阮阮。」 双手一触即离，沈梧声又向樊铎伸出手，樊铎看他一眼，握手时多花了几分力气，「樊铎。」 他对眼前这个无害的人有种莫名的警惕。 第35页 似乎只是为了打个招唿，随便叙叙旧后，沈梧声就和姜远离开了。 白阮阮搅弄咖啡，心想，不知道自己和樊铎算不算被沈梧声盯上。 他最喜欢把那些被众人称赞肯定的天才，拖进他创造的游戏，然后以观察者的身份，看他们在他设立的重重考验下，崩溃绝望，走向死亡。 而沈梧声并不因此愧疚。 谁让那些人不够坚强呢？ 表面人模人样，内里却烂透了，傲慢自私，冷漠残忍，没有丝毫属于人本善的东西。 樊铎和夏三百的黑化源于命运的悲惨，沈梧声不一样，纯粹就是自己作的。 白阮阮将咖啡饮尽。 如果被盯上了也挺好。 她最喜欢玩游戏。 第19章 宴会 「和樊铎做朋友就有钱拿，这种好…… 初赛第二轮是积分赛。 来自中央星十六个城市, 最终筛选出的六十四位选手，将在h市西南部的原始变异态森林进行第二轮比赛。 积分赛规则大同小异，大部分是让选手寻找或争夺某种东西以获得积分, 并根据积分决定谁将进入复赛。 而一个值得信任的强力队友，或许能成为比赛胜利的关键点之一。 所有人在第一轮的战斗录像都是公开的。 赛前有三天休息和准备时间，白阮阮和樊铎在休息大厅，选手们热热闹闹地进行社交, 而二人缩在角落，吃着甜品。 这三天, 除了沈梧声和他们打过招唿以外, 其他选手并没和他们组队的意向。 a市森高以「人傻钱多」闻名, 从星联赛开办以来从没有过亮眼的表现，换了校长后，机甲操作方面的水平有所提高, 但总体而言依旧变化不大。 机甲操作水平是星联赛的基础，却不是唯一标准，这里比的更多的，是一个单兵在面对各种情况时敏锐正确的反应，而战斗录像只能说明机甲操作方面的问题。 他们只会感嘆，森高的确在机甲操作上花了大力气。 但组队？还是算了吧。 还是那些曾经进过决赛的城市、学校, 更有说服力。 白阮阮和樊铎难得清净。 星联赛贊助商之一是楚连君，他为在中央星比赛的选手们提供了最优越的食宿条件，大厦六十二层，选手们可以一边享用专门为他们服务的大厨准备的晚餐，一边俯瞰h市的繁华夜景。 白阮阮对甜食情有独钟，桌子上的甜品被她炫了个干净，还嫌不够, 跟樊铎说了一声，就去找厨师交流做甜点的心得。 白阮阮离开没多久，一个金色自来卷的小姑娘走过来，她笑吟吟地向樊铎举杯，柔声道：「你好，樊铎，我是来自d市的拉尔西尼亚，朋友们都叫我尼亚。」 樊铎看了她一眼，浅淡地点头，注意力又回到长桌上。 尼亚也把酒杯放下，随便拿了个盘子，选了一些精緻漂亮的食物放上去，并不吃，只观赏着。 「我看过你在第一轮的战斗录像。」尼亚仰头看樊铎，「非常完美的攻击，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你很冷静，并且善于分析。」 樊铎将口中的牛排咽下去，「我不组队。」 尼亚眉头微挑，似乎没想到樊铎这么直白，并不生气，很好脾气道：「那交个朋友可以吗？机甲一直是我的短项，我想向你请教请教。」 「不会教人。」 「……只是加个好友？」 「没有终端。」 尼亚无语。 樊铎对社交没有任何想法，本身也阴郁沉闷了这么多年，即使是普通的交流也十分生硬，不会把话讲的婉转好听一些。 如果他用用脑子，思考并模仿出人模人样的礼貌，对樊铎来说并不难，但没必要。 樊铎认为，唯有白阮阮值得自己花费心思去讲好听的话，而白阮阮不需要他这么做。 尼亚笑容淡了点，垂眸用叉子把蛋糕上的樱桃戳下去，「明天就是资格赛，你觉得只靠你和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就能获得复赛的出线资格？」 涉及到白阮阮的事情，樊铎立即警觉起来，他看向尼亚，无声的疑问。 尼亚把盘子放回桌子，「我们学校对我的期望一直是金奖，而仅靠我自己显然不太够。」 她语气很自信，刚才显然只是自谦，抬头看樊铎，「樊铎，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队友，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我可以保证，复赛名单上会有你和那个小姑娘的名字。」 樊铎收回视线，「不愿意。」 他还以为她这么自信，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结果就这。 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他不知道这个女的跑过来居高临下讲这些是为什么。 来比赛的都是为了金奖，凭什么就认定他们是需要依靠别人才能进复赛的菟丝花。 尼亚被无视冷漠拒绝，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表面平静，实际是有些羞恼的。 如果不是楚连君那个大老闆找到她，给她一大笔钱，说希望她带带樊铎，她才懒得跟这种无趣的丑鬼打交道。 尼亚气急败坏地离开。 白阮阮离开不过十几分钟，樊铎就已经十分想她，放下盘子正想去厨房看看，又被人叫住。 他表情疏离冷淡，回头看，「什么事？」 叫住他的是一个陌生人，和他一样大的少年，有些戏嚯地吹了个口哨，「把我们社交女王气成那个样子，你可真行。」 第36页 又是无聊的人。 樊铎扭头就走。 少年三两步跳到樊铎面前，背着手上下打量他，好奇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接受？尼亚虽然傲慢了点，但实力确实可以，他们学校五年前出过金奖，对比赛也经验十足。」 樊铎心想人类可真讨厌，怎么就这么爱说话这么爱刨根问底，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不想和除了白阮阮以外的任何人说话。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白阮阮和他以外的人说话。 樊铎没意识到自己对白阮阮的依赖和信任开始走向一个极端，他只是对现在的情形感到厌烦，只有尽快回到阮阮身边才能让他松一口气。 樊铎脚步加快，少年像是没察觉到樊铎的焦躁，依旧笑嘻嘻地围着他问这问那，当发现樊铎只有在听到白阮阮的话题时，态度会有微妙的变化，聪明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那边引。 樊铎默不作声。 离开大厅有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电梯，连下两楼是商用的自助餐厅，厨房在这层，白阮阮也会在那里。 樊铎在脑海里一遍遍演示去厨房的路线，试图把少年聒噪的声音驱逐出去，大失败，少年不断提起白阮阮的名字，而他就像一摇铃铛就会流口水的狗，根本没法不去在意。 幸好。 电梯门打开，白阮阮端着一小盘黑色蛋糕走出电梯间，看着樊铎和樊铎身边的少年，「樊铎，这位是？」 少年行了个夸张的欧洲贵族见面礼，抑扬顿挫道：「哦我亲爱的小姐，我是f市的花酪，很高兴见到你，你像天边的明月，海底的珍珠，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就有种心动的感觉，想要接近你，了解你。」 白阮阮：……？ 樊铎迅速走到白阮阮身后，声音压低，有点像小狗崽委屈的哼唧声，「他好烦。」 白阮阮拍拍樊铎的手以示安慰，笑了笑，把蛋糕放在花酪平摊的手中。 花酪一愣。 「尝尝看。」白阮阮鼓励道。 花酪下意识就吃了一口，旋即眼睛瞪大，刚刚装出来的浮夸都消失了，表情扭曲，惊恐道：「这是什么！」 「蛋糕。」 花酪：「可是我为什么看到我去世已久的奶奶在对我笑。」 白·厨房杀手·明明是去学习厨艺却被主厨赶出来·阮阮理直气壮道：「可能是蛋糕太好吃吧。」 进了厨房后，白阮阮发现她只有吃的天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蛋糕她不捨得扔，正想挑一个幸运儿尝尝她的首秀，花酪出现了。 花酪勉强把嘴里那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消化掉，抽抽嘴角，「这是森高应对星联赛的新招数吗？我觉得它值一个金奖。」 白阮阮回到厅内，二人跟上，里面的点心又摆好了，白阮阮眼神发亮，投入新一轮的干饭中。 花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阮阮，好像她是一只紫色的羊。 「我说，你没打算组队什么的？」花酪问，「刚刚我看尼亚来问樊铎，樊铎不想组，是你的意思吗？」 他算是看明白了，樊铎完全就是白阮阮的跟屁虫，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没下来过。 白阮阮擦掉嘴角的奶油，笑了笑，「组队这件事还是要靠缘分，规则还没宣布，谁知道今年和往年有什么不同，万一要我们互相对打拿积分，相互忌惮地方的队伍还不如我自己沖。」顿了顿，轻松道：「更何况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樊铎在。」 森高送出来的两个学生都进入初赛第二轮，这种情况很少，优势也很大。 至少双方知根知底，信任与否都能有自己的判断。 花酪沉默，犹豫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我和你讲个事，你不要往外说。」 白阮阮点头。 花酪凑近些，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那个给星联赛贊助的大佬，楚连君？你知道的吧？」 「知道。」 花酪看了眼樊铎，「他的秘书找过来，要我们在之后的比赛能稍微带带他，和他做朋友，并希望我们对此保密。」 「所以你拒绝了？」 花酪悲痛道：「我没有，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白阮阮笑了声，「说好了保密，怎么还来和我们说这些？」 花酪打开终端，向白阮阮展示自己剪辑好的对比视频。 一边是重装机甲和软甜鸭对战的视频，一边是白阮阮在初赛第一轮的视频。 花酪认真道：「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将所有参赛者的战斗视频全刷了一遍，你的战斗风格给我很大既视感，今天早上我灵光一闪，将之前看到的视频找出来比对……」他顿了顿，肯定道：「你一定认识那个重装机甲吧，能不能把那人的联繫方式给我？」工重号，桃花小记，带你一起去读书。 白阮阮感觉有点好笑，「我有没有可能就是重装机甲本人呢？」 花酪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白阮阮，「没可能，根据我对机甲的了解，那个驾驶舱里坐着的人，绝对是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彪形大汉。」 不知道花酪脑补了什么，他突然恍然大悟，「等等，我是不是应该在确定你和重装机甲驾驶者确实有关系后，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他揪着头髮，情绪瞬间转为低落，「可恶，现在完全就是被动状态了，失策失策。」 第37页 「你找他干什么？」 花酪低落一扫而空，憧憬又嚮往地攥紧拳头，「那个雷射炮的改造简直就是艺术！我想通过他，来联繫给他改造机甲的那个人！」 白阮阮指了指自己，「很巧，我就是。」笑眯眯地强调，「不论驾驶者还是改造者，都是我哦。」 花酪看着白阮阮的视线中带了几分怜悯，他给在餐桌上看了一圈，找了一块撒着核桃碎的蛋糕夹给白阮阮。 什么都没说，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现在联邦倡导单兵全面化，要求优秀单兵既拥有充分的作战能力，又拥有基础机甲改造维修知识。 这很难，到了大学单兵系才会针对这条政策教授更多与之相关的知识，但大部分人还是有所侧重。 大学如此，他们这帮高中生更不用说。 那么精巧的武器改造，那么完美的战斗意识，花酪有信心这两样东西不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至少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上。 白阮阮看到花酪的表情，也不辩解，乖乖把蛋糕吃掉。 之后又有一些人来找樊铎攀谈，樊铎观察白阮阮的脸色，口气软了些，委婉拒绝了。 宴会结束后，白阮阮和樊铎回休息室，单人单间，白阮阮没回自己屋子休息，而是去了樊铎那间。 她当着樊铎的面，给楚连君打电话。 电话号是之前樊铎告诉他的，樊铎暂时离开楚连君的控制后，楚连君一时间没有动作，反倒是白阮阮，时不时就往这个号码里发点视频图片和简讯。 大多是二人轻松快乐的相处日常。 楚连君是控制狂，他让樊铎从出生就处于痛苦绝望中，以这种方式来逼樊铎捨弃全部人类的情感，成为合格的，听话的继承人。 樊铎的一切灾难都是楚连君施予的，樊铎的个性是楚连君一手塑造的，楚连君将樊铎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而现在樊铎不属于他。 将他儿子夺走的人，洋洋得意地炫耀从他手中夺走的东西。 失控。 这是耻辱。 白阮阮这段时间留意了楚连君出面的商业新闻，虽然表面依旧风度翩翩手段狠辣，但从频繁的家具购买和至今都未出现在学校的楚优来看，楚连君一点也不平静。 终端响了许久，终于接通了。 对面没出声。 白阮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过去。 「叔叔，你这人不厚道啊。」她指责道：「和樊铎做朋友就有钱拿，这种好事怎么不叫我？」 第20章 不要了 「太粘人了，有些讨厌。」…… 对面沉默几秒。 「叔叔, 你还好吗？」白阮阮有些担忧道：「你生气了吗？你这个年纪的人情绪起伏不要太大，现在不好好保养，以后得老年痴呆,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是治不好的。」 对面终于有了声音。 「阮阮，你在害怕吗？」楚连君不缓不慢道：「你怕樊铎离开你？」 白阮阮笑：「樊铎是自由人，我哪有权利规定他去哪干什么, 倒是叔叔你，这么着急给樊铎找朋友干什么？」 「樊铎参加星联赛, 我很高兴, 我期待他在赛场上有出色表现, 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不忍心看他在外面受苦。」 「哇，好感人的父子情呢, 不知道您在看到樊铎被樊家虐待得濒死时是不是也这么想。」 楚连君那边传来倒酒声，「樊铎走了以后，我也想过，是不是我的教育方式有些偏激。」 白阮阮看了樊铎一眼，饶有兴趣道：「结果呢？」 楚连君笑，「结果？结果就是我的教育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突然出现的你，白阮阮。」他抿了口红酒，嘆息道：「樊铎一天比一天像个废物，离了你连话都不会说，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白阮阮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听到楚连君的话后有些躁动的樊铎于是又变得安静。 「叔叔，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楚连君以为白阮阮会像往常一样尖牙利嘴地怼回来, 没想到这次却难得地示弱，他将酒杯放在床头柜上，「离开樊铎。」 「只是这样？」 「对。」 楚连君觉得白阮阮这通电话来得简直莫名其妙，他猜樊铎和白阮阮应该在一起，如果白阮阮依旧坚持她那该死的英雄情节，她就不该给他打电话，至少不该在樊铎面前这样做。 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白阮阮答应了。 白阮阮看着樊铎，平静道：「给我一千万星币，三个月后，我答应你在一年内不会与他有任何来往。」 樊铎的手指勐地捏紧了，他不知道白阮阮说的话，究竟是给楚连君下的圈套，还是真的想要…… 想要抛弃他。 樊铎相信白阮阮不会这样做，可心脏却拼命鼓动着，第六感疯狂运作告诉他将有坏事发生。 但阮阮不让他说话，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 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看她。 白阮阮起身，遮住那双眼睛。 楚连君也不信，只试探道：「哦？你不要他了？」 白阮阮的手掌下，樊铎的眼球不安地颤抖，睫毛轻轻扇动，他抬起手，虚虚地握住白阮阮的手腕，手指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好像这样就能从白阮阮的身上汲取光热。 「不要了。」白阮阮的声音依旧温柔好听，可话说出来却像冰水一样将樊铎淋了个彻底，「太黏人了，有些讨厌。」 第38页 樊铎的手指骤然收紧，白阮阮白皙的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 楚连君哈哈大笑，成功中标几十亿的项目都没有现在这么开心，但当初白阮阮太过坚定，所以现在的放弃和妥协就显得非常不真实。 「真的？」 白阮阮一根根掰开樊铎的手指，「真的。我从来不撒谎。」 楚连君的兴奋渐渐平息，感觉有些没劲。 他为白阮阮准备的所有手段还没使用，白阮阮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只用钱就能打发？ 扫兴。 「那一个月后你再来找我。」楚连君打了个哈欠，「樊铎，爸爸一直很想你，如果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电话挂了。 房间里气氛压抑，瀰漫着一股破碎的死寂。 樊铎轻扯白阮阮的衣角，「别这样。」 「咱们再相处三个月。」白阮阮想把衣角从樊铎手里拽出，拽不动，就不拽了，她平静道：「之后就和我和楚连君约定的一样，不要见面了。」 樊铎仰头看她，面上狰狞的疤痕被暗黄色灯光模煳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亮，看久了几乎有种怪异的美。 白阮阮别过眼。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是钱吗？」 樊铎轻声打破沉寂。 白阮阮点头，持续补刀，「樊铎，我是因为知道你是楚家继承人才接近你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办法利用你管楚连君要钱，可是效果并不好。」 樊铎低头，二人的影子相互纠缠，看着多么亲密。 「我不信，这不合理。」他组织语言，想要论述白阮阮不会抛弃他的多条理由，但当他开始回忆许多和白阮阮有关的记忆时，他悲哀地发现，其实他和白阮阮的关系完全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白阮阮只不过是他过去阴晦的世界中，唯一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白阮阮视为拯救者，捏紧了这根稻草，将太阳揽入怀中。 可白阮阮并不有他一个。 他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甚至连重要都称不上。 白阮阮笑，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将樊铎拽着的那一角割下去。 樊铎看着躺在自己手心中的白色布料，这回没再不自量力的去挽留了。 「我先走啦，咱们至少还能相处三个月，开心一点。」 白阮阮握着门把手，在离开之前听到樊铎冰冷的声音。 「只要有钱，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白阮阮勾起嘴角，似是而非道：「也许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21章 积分赛 太狗了 初赛第二轮, 积分赛正式开始。 积分赛的规则比起往年有些许变化，参赛者得到的积分可以互相流通，就就给整个比赛增加了很多灵活性。 积分来自补给箱, 补给箱分为大中小三种，大补给内包含三个积分以及三人份的水和食物，依次类推，中等为二, 小补给为一。 除此之外还会有额外的补给资源。 整个变异态森林被分为二十四区，每小时随机投放补给, 一天共有二十四次获得补给的机会, 大补给一个, 中补给三个，小补给二十个。 每天共产生二十九积分，投放二十九人份的水和食物, 而参与比赛的选手共六十四人。 这也就意味着，有一半以上的选手没有食物和水。 比赛时间一个月，每人初始积分五十，保底积分三十，不足三十者直接淘汰，最终取积分前十名进入复赛。 淘汰者的积分, 将归使淘汰者淘汰的选手所有。 所有选手被平均分散到地图外围的24到16区，开赛前十分钟终端不显示选手坐标和积分排行，给足选手们准备时间。 白阮阮背着巨大军绿色行装包裹在森林中穿梭。 她所在的区域是18区，这里被重点标註毒虫毒蛇对人的致命作用，一旦被咬伤则需立刻联繫组委会进行治疗。 白阮阮爬下来，带上特质的手套，将地面上赤红色的蘑菇採下来, 断面接触空气立即变黑，碾碎，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围绕在白阮阮身边的各类飞虫似乎对这种气味十分忌惮，纷纷散开，有些来不及躲避的，扑梭梭地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阮阮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蘑菇散发出的空气，也变得红肿发痒，她无视身体的变化，继续向自己赛前观察好的地区前进。 森林不是太大，一个人徒步日夜不停地横穿森林只需要五日，但气候特殊，高大的原始树木枝干繁茂，层层叠叠的树叶将天空挡得严严实实，湿热的空气使衣服与皮肤黏在一起，出汗量加大，即使是身体素质很强的人，未经过专业训练，没有坚韧的毅力，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三小时以上。 白阮阮看了眼时间，比赛已经过去五个小时，赛方特制的终端上清楚显示着当前积分状况和各个选手的位置。 补给箱投在1、7、8、16、23区。 只有两个补给落在选手们所在的区域，十日后补给范围向内缩小，16以上的区域不再补给，再过十日，8以上不再补给。 而从补给箱的落点来看，率先进入内圈的人将占据优势。 进入比赛的所有人都这么想，他们进入时只带了三天的水粮，补给箱里的积分次要，食物才是争夺的主要对象。 第39页 白阮阮听到隐隐约约的枪声，只一声就消失了，而积分排行榜上仍没有变化。 排行榜公示，排行越高也就意味着风险越大。 沉默，只是沉默。 在没有力量和能力与人相对时，在闷热的森林中，保持绝对的沉默。 地图上五个补给箱，16和23已经被开了，小红点们都在往内圈走。 白阮阮是所有小红点中，最为靠前、速度最快的那一个，但前三个补给落点实在太远，这么走下去，还没等到，人就会因失水过多或体力下降而失去行动能力。 【啊啊啊！主人！你你你你……】 白阮阮停下前进，正在为夜晚的休息做准备，听到系统的声音后，一边爬树一边问：【怎么了？】 系统下完升级包归来，看到白阮阮的狼狈模样，慌乱道：【主人！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水分流失加上中毒，要不要我帮你调整一下？】 白阮阮爬到树中间的枝杈上，将背包里的睡袋展开铺好，脑袋一阵阵发昏，闭上眼缓了缓，拒绝道：【不用。】 下来时，白阮阮的脸不小心蹭到树皮，表面立刻被刮出青紫色的痕迹，系统感同身受地嘶了一声，白阮阮面不改色，跳下来，在附近搜索自己要用的草药，塞进嘴里。 红蘑菇的孢子有剧毒，天克蚊虫叮咬，但同时也会对人的皮肤造成极大损伤，白阮阮如果再不解毒，看似完好的皮肤会突然裂开，流脓溃烂。 白阮阮采的草极苦，她刚嚼了一下，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强烈的呕吐欲升起又被硬生生压制回去，勉强咽下，长嘆一口气。 过了一阵，再去摸脸，脸上的皮肤不再脆弱，回到本来的模样。 白阮阮轻声嘆息，努力回忆昨天晚上的美味小蛋糕，感慨道：「甜食就是永远的神！」 系统也跟着乐呵：【好耶！】 白阮阮笑：【统子，给你一个惊喜，要不要？】 系统有些警惕，安完升级包的它经验更加充分，看到白阮阮的笑之后就感觉有些不妙：【真的是惊喜吗？】 白阮阮笑意加深，【当然啦，你打开进度面板看一看。】 系统：【宿主你好强！在我去升级的这段时间竟然把进度……】 樊铎：-16 系统：？ 系统下半句彩虹屁没吹出来，硌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一时间差点被噎得魂飞魄散。 系统再三确认后，冷漠道：【我死了，勿cue。】 白阮阮憋笑，看系统好长时间不说话，确实是自闭了，这才出声安慰：【宝贝，惊不惊喜？】 【死统不会说话。】系统想了半天，差点没把cpu想炸了，又气又委屈：【我搞不懂，走之前不是还和樊铎甜甜蜜蜜逛大街，樊铎眼睛里除了你谁都看不见，这才几天，怎么就负这么多？】 【过段时间会负更多哦。】 系统哭出声来：【这个任务不会做到死吧？把气运之子熬死了我们才能出去吗？】 白阮阮胸有成竹：【七年。】 系统：【是指把樊铎负数变正所用的时间吗？】 白阮阮非常自信：【当然是任务结束的时间啦！】 系统依旧低落：【你不要骗我！我已经是升级过的系统了！】 说到这里，系统的情绪回暖一些，有点激动道：【主人，让你看看我更新后的样子！】 系统话音刚落，白阮阮突然感觉头顶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啄她的脑壳。 丛林非常危险，白阮阮躺在睡袋里，身在二十多米的树杈上，身边还有剧毒红蘑菇来驱散毒物，可她依旧不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迅速出手，白阮阮用力捏住那不知名的生物，手背浮起青筋。 系统嘻嘻地笑，白阮阮意识到什么，减小力度，将自己刚刚摸到的东西拿到眼前来看。 一个…… 白阮阮目露嫌弃。 光看外表，这东西和小鸡仔十分相似，但它身上长了数十双眼睛，小小的黑豆一般的眼睛密密麻麻嵌在彩色绒毛上，绒毛流光溢彩，看着很柔软，可摸起来却如同龟壳一般坚硬。 白阮阮刚才力气过大，小鸡仔像橡皮泥一样被攥成扭曲的一条，在白阮阮的手上充气玩偶一样缓慢恢復成原状。 白阮阮：【……这是你？】 系统非常骄傲：【是的！之前我发起的申请被通过啦，我在资料库中精心挑选组装成这个样子，集实用可爱为一体，既软萌又坚硬，既……】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白阮阮忍无可忍，将变异鸡仔用力投掷出去。 白阮阮没留力，变异鸡仔穿过树叶，子弹一般向地面砸去。 砰！ 一声闷响。 白阮阮终端震动，她似有所觉，打开终端。 【恭喜您击败目标*1，获得积分51】 排行榜上，白阮阮以101的高分遥遥领先，在一众五六十七八十中，显得格外憨批。 她把自己变成了靶子。 下面那人被砸昏过去，系统正中大头，医疗狗查询到选手的异常情况，火速从高空俯冲下来，拆卸背包，将人网走治疗。 白阮阮：……？ 系统扑腾着翅膀飞回去，蹭了蹭白阮阮的耳朵，【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强。】 白阮阮看着几个慢慢向自己聚集过来的红点，摸摸系统。 第40页 嘆了口气。 【你回去呆着，我不让你出来，你就别出来。】 系统还要挣扎，白阮阮威胁道：【不然我就让夏三百的进度也变得和樊铎一样低。】 系统当场销声匿迹。 - 今天是比赛的第13天。 除去淘汰选手和弃权选手，场内还剩下49人。 第一名是白阮阮。 三百二十八分。 白阮阮之下的选手与她形成了断层，其他分高者的分数在100~150之间，大多数都在50左右，极小的一部分只保留了三十积分。 比赛的整体局势已经开始变得明朗。 分数最高的白软软成为所有选手狩猎的目标，只要抓住她，让她成为自己队伍的一员，或者直接将人制服，等到比赛即将结束时再将其击毙，到时候就能掌握绝对的积分话语权，排行榜可以随意操控。 地图内各选手经过协商和调整后，分成了若干个队伍，其中有三个队伍，人数较多，其领导者分别为沈梧声、樊铎、尼娜。 沈梧声抬手比了个手势，行进中的队伍立刻停下，他闭上眼嗅了嗅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怪异的硫磺味，表情有些严肃。 「前面不能继续走了。」 沈梧声的声音嘶哑，眼球上遍布着蛛网状的红血丝，身体在行进过程中受到一些伤，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可队伍的其他成员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徒步十几日，每个人的状态都有所下降，闷热潮湿的空气让每一次唿吸都变得非常困难，又饿又渴，心浮气躁，此时沈梧声的话语导火索一般，引爆了隐约躁动的队伍。 「我真他妈受够了，自从组队开始，你就一直在那比比划划，这儿不能走，那儿不能走，现在他妈的62号近在眼前，我们不能走，她就能走？」 62号是白软软在这场考试的编号，所有考生时不时就会打开终端看一眼排行榜，心中隐约期待62号落马的瞬间，并暗暗猜测谁是顶替62成为第一的存在。 62的确有点儿实力，淘汰了5个人，拿到了几个补给包，现在全场最肥的就是她，想到她手上应该会有的物资，正常人都坐不住，也就沈梧声每次都在将要碰到白阮阮时，突然下令撤退。 卫延皱眉有气无力道：「你受不了就走，把队里给你的东西留下。」 张三冷哼一声，「留？还好意思让我留？每次搜到物资不都是沈梧声占大头，我们这些人哪被当成队员来看，不都是被沈梧声利用的工具人罢了。」 沈梧声淡淡瞥了他一眼。 沈梧声的外貌很具有欺骗性，唇角微微上扬，即使冷着脸，也并不具备威慑力。 温润君子，芝兰玉树，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安定的气息，一路上鲜少和人红脸，举枪射击的动作利落潇洒，关心队友时的寥寥数语就能让人安心。 沈梧声别过头，他在最前面，没人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耐心地向张三解释原因时，沈梧声迅速抽出枪，没有回头，他的眼睛仿佛长在了子弹上，准确无误地命中张三。 张三倒地。 「还有谁有意见？」沈梧声将枪缓慢地插回原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他像往常一样微笑，干裂的嘴唇渗出一些血。 众人如坠冰窟。 张三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不明白一直好脾气的沈梧声为什么突然发难，他身上的白色信号光不断闪烁，这是被人淘汰的证明。 队里的积分被沈梧声平均分下去，一共七个人的队伍，每人积分为七十左右，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分数。 作为主心骨的沈梧声在一路上受到了不少质疑，但他都很好地解决掉了，而此时的突然转变，才让所有人接受不能。 可他们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现在离开或者内战，积分一旦被打乱，被针对狩猎的对象，很有可能由沈梧声变成他们队内存活的那个人。 得不偿失。 沈梧声拿出水壶，浅浅抿了一小口润唇，他把水壶传递下去，每个人都很小心地抿了一口，这是他们队里的最后一壶水。 水壶又回到沈梧声的手里。 「还有谁想离开，现在可以走。」沈梧声再次询问，「给你们一分钟思考，之后留下来的，不论我做什么决定，请不要质疑。」 「你们不信任我，这样的队伍组在一起也没有意义，不如分散开。」 「所有利弊在遇到你们时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你们也都是自愿跟着我走的。」 说了这么多话，沈梧声的嗓子已经哑得无法继续发音了，他于是停下，点开终端，开始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人离开。 沈梧声再次看了眼排行榜，白阮阮的积分已经高到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 578。 白阮阮又淘汰了五个人。 是樊铎队伍里的。 被淘汰的五人破口大骂。 「卑鄙！」 「无耻！」 「森高怎么出了你们这对儿大冤种！不要脸！」 五人坐在一个大约半径五米的圈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地上还有爆裂开来的硫磺果实。 空气中瀰漫着呛人的硫磺味，白阮阮和樊铎从不远处的丛林中钻出来，脸上蒙着临时用植物制成的防毒面具，装备齐全，轻松自在得让人手痒。 第41页 他们被呛得涕泗横流，见到樊铎时却还挺着一口气嘶声骂道：「你们玩阴的是吧？我要向组委会举报！」 白阮阮走进，蹲下来，往那五人脸上撒了点某种草药的汁，又用春树的叶子把他们的脸盖住。 稍微缓解了硫磺果实内部气体造成的影响。 白阮阮笑眯眯道：「哪是玩阴的啊？明明是你们够蠢，明知道我和樊铎是一个学校的，还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往上沖。」 而后用一种非常惋惜的口气道：「茨威格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她去翻找五人背包里还未开封的食物，「水好喝吗？肉好吃吗？压缩饼干香吗？」 五人：……嘤。 他们就不该信了白阮阮和樊铎不和的鬼话，被樊铎手上的大把生存资源吸引，被哄了好几天天，像开栏的猪一样，终于在今天被宰了。 五人被医疗狗带走，白阮阮和樊铎迅速离开此地，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 到了夜里，二人各自找各自的落脚点，虽然离得近，但好像又很远。 系统：【主人，和好吧和好吧和好吧……】 白阮阮把头缩在睡袋里，【别吵，还没到时候。】 系统：【那什么时候能和好呀？】 白阮阮：【等他干翻楚连君，掏出一个亿摔在我面前，又冷又拽地要我陪他吃个饭时。】 第22章 初赛结束 启亚杯开始。 比赛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现在场上只剩下二十三人, 沈梧声队伍五人，尼亚六人，其他大多是二三人的散队, 以及一些能力足够出众的独狼。 所有人都在丛林一区，主办方关闭了非队友的定位系统，现在终端只能显示队友的位置和积分排行。 白阮阮积分一骑绝尘，1559。 也就是说, 有将近29人被她淘汰。 现在她的地位很微妙。 大多数妄图狩猎她的人都折戟沉沙，而没有杀心, 用积分从她手中换取食物的选手还好好活着。 拥有财宝的巨龙无法被勇士所屠, 国王能做的只剩下两个, 一是将矛盾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并大动干戈，二是讨好巨龙，以图从她手上获取晋级的名额。 她有能力决定排行榜的位次。 真正的淘汰现在才开始。 樊铎藏在一处被树叶隐藏好的高低, 一只翠绿的竹管从叶子中悄悄探出头来，高地下一个破衣烂衫的紫发选手端着枪谨慎地在竖起耳朵，留意四处的动静。 刷！ 紫发迅速躲避，距离脚趾半寸的土地上插着一节枝条，尾端坠着绵软的叶片。 他向声源处看去，高处草叶微微颤动, 和别处并无什么差别。 如果那里真的有人，或者那里的人真的想要淘汰他，他现在应该会被巡逻狗带走。 将枝条末端的叶片小心取下。 叶片两面都写着字。 正面：小伙，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复赛的好材料，如果愿意加入62的队伍，就把树枝掰成两半 背面：如果不愿意, 请注意，你已经被包围了 哪是选择题，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但他并不生气。 被积分第一的白阮阮威胁加入她的队伍，多少能证明他的能力的确出色。 紫发掰断树枝，把身上的包裹和枪都扔在地上，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欲望，四处张望。 过了几分钟，他听到背后传来沙沙声。 一个身上插着许多枝叶的野人逐渐接近。 她绕到紫发身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又踮起脚尖和他击掌。 「你好啊队友，怎么称唿？」白阮阮递给他一壶水，紫发看她一眼，浅浅抿了一口又还回去，回道：「37。」 他没想和比赛中的任何一个人深交，所以名字交换也是不必要的。 白阮阮也没在意，报出自己的编号，37问：「你们队还有谁？」 从阴影里又走出一个挺拔瘦高的人影，樊铎面无表情地站在37面前，意思很明显。 37点头示意，心中略微有点诧异，他没想到白阮阮的队伍人这么少。 他现在有些后悔。 白阮阮现在是被其他队伍狙击的靶子，虽然她手中积分多到足以扭转整个比赛，可现在地图缩小到仅一个区，苟不住，还没有定位，所有人都有暴露的危险。 白阮阮尤甚。 但当白阮阮将积分转到他的终端中，他的名字瞬间出现在排行榜前三时，他释然了。 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积分，那之后的比赛他也就不配参加了。 排行榜积分的变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阮阮毒瘤一般霸占着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其次是樊铎和37，积分都为200。 白阮阮保持存活且积分下降，37积分上升，成为排行榜前十。 ——显而易见，二人一定是达成了某种py交易。 这是一种愿意合作的信号，巨龙将爪子从宝藏上移开，笑眯眯地勾引沿途疲惫又飢饿的旅人，来吧来吧，积分给你，然后成为我的人。 独狼狂喜，人数少的小队当场改变主意试图成为被龙招揽的一员。 而沈梧声和尼亚的队伍爆发的了巨大的争执。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天，地狱般的日子眼看就到了头，可沈梧声和尼亚的许诺并未完全完成。 第42页 沈梧声好一点，全员都在排行榜前十，但和后面的选手积分相差无几，如果白阮阮多找几个人，他们就会有被挤掉的风险。 尼亚的队伍是人数最多的，可平均积分却只有九十，只比那些孤狼好一点，队伍里有人开始质疑尼亚的带队能力，激烈争吵将近动手。 尼亚大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这都是62号的诡计吗！为什么她之前没这么做，偏偏等比赛快要结束才突然找人给了那么多积分？放下诱饵你们真就上钩是吗？不满意我带队的现在就可以滚！等被62淘汰你们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有人反驳道：「可是跟着你也不可能晋级啊！比赛只剩下三天时间，咱们队里六个人，只有你和花酪吊在前十尾巴上，之前保证我们全员晋级时，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对啊对啊。」 「现在看来，只有你和花酪有晋级的可能，我们跟你这么久，得到的还没62给的零头多！」 尼亚简直气到讲不出话，可大脑依旧在冷静运转，她深唿吸数秒，冷漠道：「现在进行投票，想离开队伍者举手。」 尼亚在心里数着举起来的手，在场四个人，举起四只手。 尼亚皱着眉再数一遍，依旧是四人四手。 算上自己，应该有六个人。 有人不在。 他们表明态度后，收拾好装备准备离开。 「等等！」 几人不耐烦地看着尼亚，可尼亚的视线并没落到他们身上，反而从他们身上穿过去，表情恍惚，突然跌坐在地上。 「砰！」 一声巨响，几人所在的地方瞬间爆开，泥土炸裂，由于是赛方给的特殊模拟炸弹，所以几人并没受到伤。 滚滚白烟从终端冒出，这是他们在这场比赛中失败的象徵。 几人惊诧又愤怒地向白烟中走来的人看去，花酪外表狼狈，可神情十分轻松。 他出现的瞬间，几人就冲上去要揍他：「你他妈什么时候埋的炸弹！」 花酪笑嘻嘻道：「你们刚刚不是在吵架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把炸弹给用了。」他打开终端，看着自己的积分，非常夸张地奇怪道：「咦？我怎么是第二了呀？我怎么有这么多积分呀？这是多少？」 他把终端凑到一个人的脸上让他看。 那人一拳打过去，花酪躲过，那人只能愤愤不平地骂道：「花酪你臭不要脸！」 花酪站直，「你都不是我队友了，我还不能炸你？不要脸的是你才对吧。」 那人瞪着花酪说不出话。 炸弹是控制型微型炸弹，他们忙着吵架，花酪平时又很好说话，他们下意识把花酪也归到离开的那一伙去，也就没太在意。 炸弹是在表态后爆炸的，如果说花酪是看清队伍的破碎后，才按下按钮，那他并没违背队伍建立时的诺言。 尼亚轻笑一声，「花酪你可别在那里装好人了，如果你仍旧信任队伍，根本就不会埋下炸弹。」 花酪微笑，不置可否。 医疗狗很快赶到，将几人抬到担架上，长久的行军和飢饿，让他们在被收拢到网子里时立刻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咸鱼一样等着接下来的治疗和。 尼亚按了按医疗狗，仰头对花酪道：「积分这么高，花酪，你不是白阮阮，你守不住。」 花酪：「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守。」 他收集背包里仅剩的食物和水，对尼亚道：「我亲爱的小队长，希望你在医疗舱里为我祈福，祝带着财宝向巨龙进贡的我，能得到巨龙的青睐。」 「真噁心。」 「谢谢。」 — 比赛进入最后一天。 现在只剩下十二人。 场上只剩下白阮阮和沈梧声的势力。 还有三个小时，比赛结束。 拼死拼活坚持到现在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胜利，回想在这一个月内受到的极端对待，想要获得成功的想法不断膨胀，纵然有足够的理智和冷静，但难免焦躁不安。 62号队内六人全在排行榜上，沈梧声将自己的积分全部分给其他人，自己只留了保底。 他们都觉得，沈梧声放弃了。 现在依旧留下来，是为了兑换当初和他们组队时许下的承诺。 沉默。 闷热的丛林，极端的生存条件，变化莫测的人心，随时随地会背叛的队友，如此种种，人的心理防线提高，坚固又脆弱。 他们不再相信任何承诺。 但他们相信沈梧声。 「听着。」沈梧声虚声道：「比赛还有三小时，白阮阮他们肯定要专注隐藏，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去找，找到他们，至少干掉一个。」 「能在这场比赛存活到现在，你们的能力和他们不相上下，所以没必要怕。」 沈梧声揪掉爬到自己脸上的彩色小甲壳虫，将其放在地上，所有人看着小虫子展开翅膀，向天空飞去。 沈梧声把手在身上蹭蹭，在几人的肩膀上一一拍过，一头漂亮的浅蓝色髮丝脏到看不出颜色，冷白的皮肤也被泥土尽数覆盖。 只有那双小溪一般的眼睛清澈如初，倒映着狼狈的每个队友。 温柔、恬静、平淡。 「很荣幸能碰到你们，你们是我参加这场比赛最大的收穫。」他眼睛弯了弯，「谢谢。」 第43页 众人一时间有些怔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哽咽，讲不出话，心中酸涩地涌出无数情绪。 他们太想将胜利奉给沈梧声了。 尔虞我诈的赛场上，是沈梧声一直用各种方法鼓励他们，虽然有时一些行为让人感到怪异和惊悚，但此时此刻的感动却是无比真实的。 一时间士气大振，用力点头。 沈梧声从兜里翻了翻，掏出几朵模样好看的小花，让他们伸出手。 几人不明所以地接过花，沈梧声偏过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道：「在路上捡的，花语是顺利平安，就……」 「总之，把花吃掉。」 沈梧声说完立刻往前走，他们只能看到沈梧声的背影。 众人心领神会，没想到沈梧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互相对视笑了笑，将花吃了下去。 「姜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姜远听到队友的声音，勐地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望向队友，但这股情绪转瞬即逝，他立刻就回到平时的状态。 他瞪了队友一眼，什么也没说，向沈梧声的方向跑去。 - 还剩一个小时。 花酪凑在白阮阮身边开始胡扯瞎掰，「一个区这么大，除非沈梧声开挂，终端上显示咱们坐标，不然不可能找到咱。」说到这里，又有点激动：「四捨五入咱们不就是赢了吗！」 六人分成三个小组，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藏好，花酪终端的交流频道开着，37听到后嗤笑：「那可不一定，万一队里出个像你一样的二五仔，一颗雷子把队友全炸了，到时候谁赢谁输就不一定了。」 花酪是最后一个加入队伍的，37当时非常反对，他是独狼，却也知道臭狗屎坏了一锅汤的道理，看到花酪骤然攀升的排名，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非常牴触花酪的加入。 白阮阮同意了，花酪大部分积分全部交给白阮阮，剩下的积分够他排在第六。 气得37自闭，但既然这是白阮阮的决定，他只有接受。 终端里突然传来交火的声音，三组大声吼道：「沈梧声找到我们了！快跑！」 37暗骂一声，从自己埋伏的地方钻出去，迅速往远离三组的地方跑。 樊铎和37分在一组，他在树上，被层层叠叠的叶子掩盖，他冷静地握紧枪，将枪上膛。 三组终端里不再有子弹的声音。 「餵、喂喂？」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白阮阮打开语音，「有事？」 那边不紧不慢道：「那两个人淘汰后，我们都已经在晋级排名内了，既然已经不是竞争关系，作为倖存者，我们要不要见个面交流一下？」 沈梧声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平缓，很有说服力，「带上食物和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一边聊一边吃。」带了一点笑意，「白阮阮，我真的很想认识一下你。」 花酪揉了揉耳朵，小声嘀咕：「不要随时随地散发魅力啊喂。」 白阮阮扣着地面的泥土，漫不经心道：「我对你不感兴趣。」 随后将被淘汰的二人从队内踢出去，那二人的终端于是无法再显示他们的位置。 花酪看着白阮阮，一脸八卦地道：「我说队长，你知不知道沈梧声是沈文衡的儿子？就那个神秘又牛逼的沈家。」他很自来熟地顶了顶白阮阮的肩膀，「他这个人长得好看，又很有礼貌，家里又有钱，现在对你感兴趣，你不心动？」 白阮阮起身准备和37会和，闻言回道：「我对人类没太多兴趣。」 花酪一听，坏心眼地对终端道：「听到了吗樊铎，你如果喜欢队长，想要追她，还要跨越一个种族的障碍耶。」 樊铎那边没有动静。 花酪兴致缺缺地关了终端。 无聊。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 沈梧声队里的人，带着激动的笑容纷纷回到沈梧声身边。 他们想扑过去拥抱沈梧声，被沈梧声轻松躲了过去。 「队长！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沈梧声盯着手里淘汰者的终端不说话，一动不动，姜远以外的队员们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过于冷漠的表情。 激动和兴奋稍微收敛一些，当沈梧声不含任何情绪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们嘴角的微笑逐渐拉平。 「队、队长？」 队员不敢上前，只有些犹豫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顿了顿，努力调动气氛，「我们赢了啊！」 沈梧声手指收拢，终端在他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声音轻得像一抹烟，「开心？」 终端咯嘣一声扭曲破碎，电流在断开的线路上跳跃，「赢了？」 将捏坏的终端随手扔到地上，沈梧声看着手指被电灼伤的黑色伤痕，「是吗。」 天空盘旋的医疗狗俯冲而下。 虽然队员们不知道是什么惹到了沈梧声，但他们是队友，队友需要安慰。 沈梧声一直都是这样对他们，现在轮到他们进行回报了。 可说不出话。 一开口，蓝紫色的血涌了出来，看到如此怪异的颜色，他们此时才感知到内脏沸腾般的疼痛，无声地尖叫。 沈梧声短暂地扫了他们一眼，旋即收回视线，表情嫌弃，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医疗狗一拥而上，将人带走治疗。 第44页 沈梧声脚尖拨弄坏掉的终端，「小远，你淘汰掉几个人？」 姜远战战兢兢道：「一……一个。」 「他们呢？」 「没有。」 「那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姜远闭紧嘴，沉默地盯着脚下的土地。 沈梧声嘆气，似乎对他的愚蠢很无奈，但还是耐心道：「还不动手吗？」 姜远僵硬地走到沈梧声面前，抽出自己的枪，打开保险，放在他手上。 而后对准胸口，扣动扳机。 姜远后退两步，站定。 胸口闷痛，特制的子弹通过枪膛告诉射出，虽然不致命，但还是会给人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姜远被医疗狗网走，心中最后一点挣扎着想去复赛的火苗也被沈梧声按灭了。 他知道，如果让沈梧声动手，他就不一定能完整健康的站着了。 - 比赛结束，本来要选出十人进入复赛，可最终只剩下五个。 白阮阮、樊铎、花酪、37，以及沈梧声。 主办方连夜讨论，由于时间紧迫，种子选手们都状态不佳，所以没有再开展復活赛。 中央星最终占据了复赛的五个名额，接下来他们会与168星球争夺进入决赛的资格。 沈梧声刚结束治疗，将自己清理好后，就去找白阮阮。 扑了个空。 沈梧声看着空无一人的医疗舱，眼神微暗。 跑的真快啊。 白阮阮开着二手飞船，在陨石中紧急迁越，樊铎被并不牢靠地固定在座位上，脸色惨白，双唇紧紧抿着，一只手拽着安全带，另一只手下意识去寻找白阮阮的位置，想要感知她的存在，可突然又意识到二人现在正在冷战，关系不好，又缓慢地收了回来，双眼紧闭，委屈地拽住安全蛋。 「到了。」 白阮阮欢快的声音传到沈梧声的耳中，舱门打开，樊铎在下飞船前接过白阮阮递给他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大盒子，当他的脚踩到坚实的地面时，他立刻明白这盒子是干嘛的了。 樊铎和白阮阮来得匆忙，没吃什么东西，能吐出来的东西很少，更多是酸水和胃液，他晕得仿佛灵魂出窍，歪歪斜斜地靠在飞船上。 白阮阮看樊铎吐得差不多了，就给他水漱口，以及一颗自己提前备好的缓解晕车的药。 樊铎双手捧着盒子，白阮阮扭开瓶盖给樊铎一点点餵水，餵药时，白阮阮手不可避免地碰到樊铎的唇，樊铎看她一眼。 「苦吗？」 「苦。」 樊铎又不说话，微微侧头叼走药片。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飞快扫过白阮阮指尖，白阮阮收回手，看向樊铎。 樊铎耳尖有点红：「不是很苦。」 白阮阮笑，「终于愿意理我啦？」 樊铎闷闷道：「你没错。」 白阮阮没继续往下问，收回视线，在大盒子底部按了一下，盒子缩小成人手掌那么大，扔在地上，很快就有清洁机器人将杂物扫走了。 停放飞船的地方很大，但由于启亚杯报名人数过多，车位紧缺，停车场临时涨价，比平时翻了四倍。 白阮阮想了想，就启动飞船的自动驾驶功能，让它回到中央星。 自动驾驶会更平稳一点，但花费时间较长，就没机会去做机甲，白阮阮抄了进到，从危险的陨石带穿过，效率高了许多。 也顺便满足了白·老司机·阮阮的飙车欲。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个小时，白阮阮联繫夏三百，樊铎用终端查找最近的机甲购买商场。 白阮阮连续打了三次，每次都等到通话结束，等到第四次快要结束时才被接起。 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非常不耐道：「你谁啊？别再打过来了，夏山柏很忙的！」 白阮阮很好脾气道：「可以麻烦你和他说一下，是白阮阮的电话吗？」 那人嗤笑：「白阮阮？我还黑硬……啊夏哥，你醒了，没什么，骚扰……」 对面传来杂乱的声音，白阮阮安静听着，过了几秒钟，那人似乎被赶了出去，时隔一个月，夏三百终于和二人联繫上。 「阮阮，不好意思。」夏三百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性感，「刚刚是节目组给我安排的助理，你们在哪？我去接。」 白阮阮和樊铎进入市中心，繁华的商场高楼林立，无所不在的荧幕闪烁着夏三百的那张脸，恋综的心动cut反覆播放，出租飞船的司机见状笑道：「我女儿也在追这个综艺，这个小伙子又帅又能打，难怪你们这些年轻人会喜欢。」 可话音一转，又用有些神秘的语气道：「但我听说他靠那个综艺攀上好几个富婆，特别喜欢他的脸，也愿意捧他，不然光靠脸，怎么可能红的这么快。」 「媒体经常捕捉到夏三百在晚上出入高级场所的视频，嘿嘿嘿，当艺人真好啊，又有钱赚又能……」 白阮阮打断他，长长地「哦」了声，向司机展示自己的终端，笑眼弯弯，「听说你被包养了，夏三百？」 夏三百：「……我不是，我没有。」 白阮阮脸色一变，认真对司机道：「看，正主澄清了，造谣犯法，所以我刚刚报警了哦。」 说话间，七八艘护卫队的飞船将司机围住。 司机被捕。 司机：？？？ 第45页 司机一脸呆滞地被带走，正好目的地在不远处，白阮阮告诉夏三百地点后，和樊铎徒步过去，到了机甲专卖店。 机甲专卖店的名牌上刻着一个商标，是经过设计的ld。 兰达家族是矿物开採行业赫赫有名的庞然大物，这次启亚杯就是由他们进行贊助。 除去矿物开採，其他赚钱的领域他们也有所涉猎，机甲就是其中一项。 门口迎接的店员上下扫了二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让二人进去。 机甲庞大，不可能在市中心直接贩卖，大多是用户通过模拟仓体验手感，全息模拟投放机甲外形和状态。 机甲昂贵，有不少人买不起游戏仓，又想过过开机甲的瘾，就来专卖店试用。 白阮阮和樊铎二人穿得简单，再加上三十天残酷求生，两人清瘦一大圈，看起来十分憔悴，店员经验性地判断二人也是来体验的。 白阮阮试了三种机甲，都不是很满意，问店员：「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变化者三号？」 变形者三号是这个月才产出的新货，价格极其昂贵，并且货源稀缺，这店只剩下一架了。 店员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挂上职业微笑：「不好意思，已经卖没了。」 「一号二号呢？」 一二号是几年前产出的残缺品，只在当时风头正盛，挂着灵活敏捷的名号卖了一段时间，购买者却在使用过程中发现，除了灵活，这个机甲也就没别的作用了。 于是沉寂下去，直到三号推出后，这两个才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但也是没人用的垃圾罢了。 虽然叫垃圾，但好歹也是机甲，其价格一般价格承受不起。 模拟仓在仓库放着，店员懒得找，回道：「不好意思，也已经没有了。」 白阮阮又问了几种，店员统统回答没有，即使在大厅摆放展示的，她也敷衍地说那是样机，不贩售。 白阮阮沉默地盯了她几秒，突兀地笑了。 「什么都没有，店就不要开了。」 说罢，白阮阮打开终端，发起语音通话。 「艾米尔，我是白阮阮。」 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那边传来店员十分熟悉的声音。 「阮阮，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她雀跃道：「你的id号我忘记了，所以一直没联繫你，我好想你，你现在在哪？我正好假期，可以出去玩！」 艾米尔·兰达，在被白阮阮从黄毛手中救走，回到兰达家族，她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一直想找白阮阮，但父母像盯眼珠子一样盯着她，还逐渐让她经营管理家族事业，她忙死了，哪也去不了。 最近正好放假，兰达也空闲下来，正想回中央星找白阮阮，结果白阮阮先来联繫她。 「阮阮，怎么了？」 「l433星第三大街尽头的那家机甲专卖店，是你们家族的吧？」 艾米尔兴奋道：「是的！我爸爸上个月把这家店交给我玩儿，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呢，你现在在那里吗？」 店员感觉大事不好，表情已经有些僵硬了，白阮阮笑了笑，「对，你开价，这家店我想买一下。」 艾米尔联繫到白阮阮非常开心，听到朋友这么说，立刻豪情万丈道：「买什么买，都是朋友，送你了。」顿了顿，「我这就去办手续，你现在在l433是吧？不要走，我去找你，咱们可以一起去看启亚杯呀！」 电话挂断。 白阮阮笑眯眯对店员道：「好，你被开除了。」 第23章 鼓励 白阮阮笑嘻嘻，又亲了右边一下。…… 白阮阮也没有特意为难谁的意思, 见店员一脸悔不当初，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好久没用过的高中生行为规范手册。 这本书很好, 对白阮阮的任务中的人生观塑造起到了很大作用，如果可以，她想让星际每一个人都能背一下。 店员一脸莫名地看白阮阮从书上撕下一页，现在很少有人用纸质书, 价格昂贵不说，用起来还不是很方便。 「这七天你不用来上班, 把上面的内容好好领悟一下, 等领悟明白再回来。」 店员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页纸, 她没有钱购买纸质书，这是她第一次摸到纸，书页平滑, 白底黑字，让她产生一种平静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金钱和知识的力量吧。 店员复杂地看了白阮阮一眼，迅速说了声对不起，就换掉衣服离开了。 樊铎眼含笑意地看着白阮阮。 白阮阮没抬头，但好像脑瓜顶长了眼睛, 一边翻看机甲介绍手册，一边淡淡道：「怎么了，看到我宣扬真善美，你很开心？」 「你不缺钱。」 白阮阮毫不在意地又翻过一页，点开视频看机甲在战斗过程中的表现，「对啊，所以呢？」 「你骗我。」樊铎的雀跃快要从他身体里蹦出来了, 「你不是真的答应楚连君，也不是真的讨厌我。」 白阮阮平静道：「我当然不讨厌你，但答应楚连君是真的。」顿了顿，「所以你好好享受这三个月，之后的一年咱们就不可以有交集了。」 樊铎不说话，白阮阮偏过头看他，他嘴角浅浅弯起一个弧度，显然没把白阮阮后面的话听进去。 我当然不讨厌你。 这就够了。 白阮阮收回视线，「你脸上的烫伤，准备什么时候处理？」 第46页 「听你的。」 「那就等启亚杯结束好了。」 樊铎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白阮阮对他说那些扎心的话，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搞得他是真的很伤心。 但回去仔细想，白阮阮那一晚，根本没有逻辑，也讲不通。 白阮阮不缺钱，眨眼间盘下一个机甲专卖店的人怎么可能缺钱，所以她和楚连君做交易就与钱无关了，所谓的因为利益才接近他，更是不攻而破。 樊铎不是很懂人类社会的种种，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想要抛弃他，根本没必要当着他面和楚连君达成交易，也没必要留出三个月的时间，她只需要收了钱，然后随便找个什么藉口，单方面的远离就好了。 以及交易时间仅是一年。 三个月后。 为什么是三个月？ 启亚杯是七天，而星联赛要比半年，三个月后正好是决赛。 和这个有关系吗？ 在樊铎内心最隐秘的一角，有一只红色的小恶魔不断用叉子戳他的伤口。 白阮阮就是这样不可以按人类正常逻辑推理的存在，她只是想玩弄你，想看你疼，想看你为了她魂不守舍，想看你自作多情像一只永远啃不到自己尾巴的小狗。 她是坏蛋。 你需要报復坏蛋。 你需要变强，强到能把坏蛋抓起来，锁在只有你能打开的小房间，她的眼睛只能注视你。 让她不敢再对你使坏。 樊铎将这突如其来的黑色思绪抛到脑后，他现在更愿意相信白阮阮是好的，于是直白问道：「阮阮，为什么是三个月？」 白阮阮：「因为三这个数比较有气势。」 樊铎：。 在樊铎默默苦恼时，专卖店大门打开，进来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秃头男人。 但只是长相比较不符合审美，气质却依旧在线，一举一动之间甚至有几分优雅的贵族气质。 非常矛盾。 他走到白阮阮面前，非常深情道：「阮阮，我好想你。」 樊铎警惕地挡在白阮阮面前，表情很冷，「你有事吗？」 「樊铎，不认识我了？啊……」像是想起什么，他捏了捏耳垂，青蓝色的数据流光闪过，属于夏三百的脸和身体逐渐显露出来。 他比在白阮阮家养伤时更好看了，黑髮整齐地向后梳拢，在额角位置挑染一缕靛青色，沉稳中又带着些许时尚，带着白阮阮送他的金丝眼镜，傲慢的视线从眼镜中透过去，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但似乎有一些无法通过肉眼看见的变化。 「这是我从节目组弄来的，」夏三百侧过头，耳垂上有一只黑色耳钉，「不带着它，出门会有很多问题。」 白阮阮点头，直接进入正题，「机甲已经都挑好了，你在天网online的机甲太过特殊，不适合在启亚杯使用，所以我给你选了这一款。」 是完全态的生物机甲，比起小众的与手操相结合的生物机甲，这款对人的精神力要求更高，完全是机甲制造师炫技摸鱼，根本没考虑过机操手的实际情况，店里也就这一台。 小众中的小众，买的人大多是看中其优秀的机甲形态，根本没人会用。 「你进去感受，灵活度肯定是没你那个高，主要感受武器库的调用和移动系统，如果不习惯，我会针对这两项进行改装。」 「其他的估计也没什么，但如果你有更好的意见，可以提出来。」 夏三百点点头，进去体验。 白阮阮将樊铎带到另一手操机甲前，「你的战斗风格非常稳重冷静，而想要玩好生物机甲的都是需要被情绪点燃的疯子，还是手操比较适合你。」她看着樊铎进入体验仓，「樊铎，我刚刚看了许久的手操机甲视频，想要找出一架最适合你的。 「但我发现我找不到。」 「因为无论什么机甲，都能被你发挥出百分百的，超出设计师想像的力量。」 樊铎有些怔楞地看着白阮阮，他不知道白阮阮为什么说这些话。 心底最柔软的某处，似乎被轻轻戳了一下。 白阮阮笑眯眯道：「樊铎，你记住，你的强大不仅如此，我能看到你身上藏着的无数潜力，我能看到在你未曾涉足的某个领域，正焦急地等待一位像你这样的……」 白阮阮蹙眉想了几秒，才想到一个又好听又强大的名词，「……英雄，去拯救，去开闢，去创造。」 「机甲只是你无敌的一方面，我也不过是你无敌的人生中，非常不起眼的沧海一粟。」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阮阮，我……」 听到这里，樊铎有些焦急，想要起身却被白阮阮推了回去。 白阮阮按着他，轻轻抚摸他面部狰狞恐怖的烧伤，「樊铎，你着急，是因为你认为我低估了我在你心中的重量，对吗？」 樊铎点头。 白阮阮笑：「那就证明，你还没完全明白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 白阮阮在仓内点了一下，仓口缓缓合上，白阮阮站在外面，明明在几分钟的体验后就能再见面，却因为二人的视线相对时太过复杂，而有了几分诀别的意味。 系统：【宿主qwq，你好会，我好感动。】 白阮阮：【啊？】 第47页 系统抽抽鼻子开始了自己的分析：【你之前答应楚连君的要求让樊铎伤心，是为了加速樊铎的成长，但你看到樊铎失魂落魄的样子后，又心软，你觉得成长没必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所以你改变主意，故意向樊铎展示财力，暗示自己根本不差那两个臭钱。】 【而后趁热打铁，从樊铎的机甲天赋这件小事上进行发散，激发樊铎的信心和热情，而后谦虚地功成身退，以退为进，却坚固了你在樊铎心中至关重要的地位。】 【牛！】系统激动道：【攻略还得是你强！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或许可以接几个攻略类的任务！】 白阮阮：【……谢谢，但没这么复杂。】 白阮阮有些无奈，系统经过升级后，恋爱脑变得有理有据，【只是做任务，哪来这么多心理活动，你看看进度值。】 系统拉出进度面板，它颤抖地惊叫道：【十……十五！】 白阮阮平静道：【这个进度应该是根据气运之子的变态源判定的，樊铎最大的变态源是他爸，其次是他自己，再次还没发现，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成为他的变态源。】 【找出病症再去治疗，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就瞎用药好。】 夏三百从仓内出来走向白阮阮，他的终端一直在响，而夏三百似乎对联繫他的人十分不耐烦，伪装出来的斯文略有崩裂的迹象。 白阮阮若有所思地看着夏三百停下，打开终端，神情冰冷地在终端屏幕上操作，最后直接将终端关机，闭上眼睛缓了一秒钟，再望向她时，烦躁和愤怒一扫而空，平和温柔地向白阮阮说机甲体验。 等夏三百说完，白阮阮看着他终端，问道：「刚刚怎么了？」 夏三百嘆气：「没事，只是几个变态。」他顿了顿，解释道：「我可以处理的，它们……太噁心，我不想脏了你的眼睛。」 白阮阮「哦」了一声，就没再问。 可夏三百的话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机甲展示厅的电源突然被切断，现在是晚上，整个空间瞬间陷入黑暗，刚刚关机的夏三百的终端却莫名被打开。 白阮阮看着那块屏幕。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夏三百皱着眉用力去按关机键，没有用，上面的文字变换。 二人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串文字。 【可你为什么和一个婊子在一起？我要把她杀了餵狗】 夏三百唿吸一滞，被压抑的巨量的情绪在这瞬间爆发，他一把扯下终端扔到地上踩烂，眼睛里血丝蔓延，唿吸加快，破坏欲不断攀升。 白阮阮轻轻拉住夏三百的手，攥紧。 夏三百的躁动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他低下头，表情掩藏在黑暗里。 还没完。 大厅里的移动展示屏一块块亮起，红色的底和黑色的文字，交杂着怪异血腥的图片和视频，大小屏幕将白阮阮和夏三百团团围住，不断播放尖啸恐怖的声音。 【他是我的！！！】 【放手！！！】 白阮阮乖乖松开手。 然后拉住夏三百的衣领往下拽，亲吻他的左边面颊。 并发出一声响亮的「啵」。 屏幕停滞几秒。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阮阮笑嘻嘻，又亲了右边一下。 所有屏幕的光骤然熄灭，物归原位。 第24章 收拾 【小系统，放个bgm】 白阮阮往终端上插个晶片, 修復了电力供应，并追踪病毒来源，最终将黑客定位到三光年外的流放之地。 那里和普通星球一样被联邦管制, 但那里的物种大多是联邦不方便处理，且有极大危险攻击性的存在，所以治安很乱，立地成王, 联邦只能勉强保证它们不伤害大部分人类和爱好和平的联邦居民。 从这颗星球到流放之地，以现在的交通工具, 最快也要三天。 但白阮阮有系统。 【传送现在能开吗？】 【随时准备为您服务, 主人。】 白阮阮松手, 夏三百缓慢站直，表情有些呆，白阮阮两个猝不及防的亲吻打乱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柔软, 好像带着电，被亲过的地方麻酥酥，那股麻劲一直传到脑子里，搅得大脑混沌沌。 白阮阮在夏三百眼前打了个响指，让他交出自己终端，又用同样的方式, 将其他骚扰夏三百，以至于构成严重威胁的生物重点标记，找到它们目前所在的地点。 流放之地上有六个。 白阮阮盯着上面不堪入目的话，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图片，她面无表情，冰冷的萤光打在她脸上，看上去有几分变态杀人狂的意味。 夏三百看着这样的白阮阮移不开眼, 他拿过自己终端，关闭。 「对不起，还是让你看到了。」 白阮阮抬眸，「我接下来会离开一会，你和樊铎带好机甲包先去赛场，改装器材我一会列成清单发给你，比赛之前我会回来。」 夏三百有点慌，「你要去干什么？」 白阮阮笑：「执行正义。」 - 流放之地。 流放之地各个星球都各自定下规矩，而订立规矩的生物一定是这颗星球的最强者，星球与星球间偶尔会进行地盘争斗，现在这片最强大、拥有最多星球的，是尼萨尔领主。 第48页 它本身就是一颗星球。 白阮阮落地，星球上街道和行人与中央星没有太大诧异，她在众人麻木隐秘的注视下，向一栋粉红色的别墅走去。 别墅门口站着一整排门卫，山羊般的方形瞳孔瞬间锁定白阮阮，僵硬地举起枪，可扳机来不及扣下，脑袋就都被削了下去。 没有血喷出来，那些人像蠕动的海葵，黏黏煳煳地倒在地上，和地面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白阮阮脑海里骤然爆发高频次的尖叫，她无奈地拍了拍耳朵，抱怨道：「别吵啊。」 半蹲，抬起拳头，用力向地面挥击，地面没有崩裂，掩饰性的土地颜色小时，盪开一圈圈粉色肉波。 脑海里的尖叫还没有停止，小镇的居民和各种各样的建筑波浪一般向白阮阮涌来，白阮阮不耐地啧了一声，在令人窒息的包围中，不紧不慢地进入三层高的别墅。 白阮阮在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 【小系统，放个bgm】她挽了个流畅的刀花，握紧刀把，【然后闭上眼睛，接下来是少儿不宜。】 -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小时。 赛场里人声鼎沸。 夏三百带着樊铎到自己提前定好的vip包厢，二人安静地等待。 夏三百终端震动，是白阮阮发起的视频通话。 接通。 在摇晃的视频镜头里，夏三百看到白阮阮突然闪过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她正在搏斗，镜头飘忽。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刀子扎入肉体的闷声，血液喷溅声。 夏三百安静地看着，直到声音停止。 白软软出现在镜头前。 莹蓝和浅粉两种颜色的血液喷溅在她脸上身上，华丽的大厅被破坏殆尽，墙壁仿佛能唿吸一般虚弱地鼓动着，白阮阮一手扶着镜头，拿着刀的那只手对夏三百挥了挥，笑容阳光，如果忽略房间惨状和脸上的血液，这个笑容值得被列入森兰高中宣传册，以表示其积极向上的校风。 「来。」她抓起一颗黏煳煳的心脏一样的东西，「说，对不起。」 心脏中央突兀地长出嘴，牙齿榴槤般随意生长。 非男非女，似男似女的道歉声不断传来，隐约带着点委屈。 夏三百嘴角弯了弯，心跳加速，快得简直要从胸口崩出来，他不能确定原因，究竟是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造成如此惨相的白阮阮本人。 他盯着白阮阮的眼睛，此时的感动和感谢都显得太过平庸且苍白，于是他遵从自己的欲望，凑到屏幕前。 亲吻她的眼睛，触觉冰凉，但他却能在想像中那么真实地感受到属于白阮阮的热量。 他想…… 他暂时不能这么想。 一触即离，他在眨眼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优雅得体地笑： 「谢谢，阮阮。」 他看了眼在一旁，因为他这行为，而阴郁到快要滴出墨汁的樊铎，「比赛快开始了，我和樊铎都很想你。」 第25章 变化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时间紧急, 白阮阮来不及收拾，被系统传送回启亚杯赛场角落后，系统能量消耗完毕进入待机状态, 白阮阮掏出之前准备好的口罩戴在脸上。 口罩变换成和皮肤相同的颜色，服帖地贴在白阮阮脸上，下半张脸的形状和原来完全不同，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 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路人脸。 只一双眼睛依旧熠熠发光。 白阮阮扫描瞳孔进入vip贵宾室。 夏三百倚靠着墙壁，樊铎坐在床上十指交叉抵在唇边, 齐齐望过来。 白阮阮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樊铎, 望过来的瞬间带着杀气，在辨认出来人后才柔和下来。 白阮阮没问为什么，这种情况一般不用处理, 她当海盗时，大副和秘书经常剑拔弩张，她通常等到矛盾实在无法调和时再出手。 效果非常出众。 白阮阮把口罩给樊铎戴上，迅速核查了一遍比赛时要用到的机甲和装备，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比赛正式开始。 进入游戏仓。 数据载入……载入完成。 「欢迎大家来到第五十六届启亚杯比赛现场！」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从麦克中传出来：「今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本次启亚杯在恆君科技的贊助下火热展开, 恆君集团为我们每个选手提供了3627个模拟游戏仓仓位，实现真正的零风险淘汰赛！」 「恆君科技的游戏仓採用最新的精神体技术，本次比赛地图、选手设备以及选手本人，都会在模拟中进行百分百的还原！」 主持人大手一挥，镜头立即跟上。 「本次比赛规则与往年有些许不同，除了正常的生存和淘汰外，主办方还给选手们设置了剧情任务和打投机制！」 「这是一颗充满神秘色彩的星球, 据说几十年前，有几个疯狂科学家在这座星球上进行人体实验，制造出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怪物。」 主持人声音降低许多，「他们被关在这颗小星球的内部，时刻预备着从牢笼中钻出，破坏整个宇宙。」 「而今天，我们的3627个英雄，将在这个星球上进行为期十五天的探索，寻找并发现秘密的队伍，将立刻获得一千积分！」 主持人眨眨眼睛，「但没人知道这奇怪的实验室在什么地方，我们的英雄们想要获得优胜，还可以通过攻击他人，来对方所有积分。」 第49页 「每淘汰一位选手积一分，达到两千分的队伍将直接获得本届启亚杯的第一名！」 主持人又调出一个密密麻麻的排行榜，后面跟着数字，「每个选手将选择性地开启机位，观众们可以为自己看好的选手进行打投，前十名最佳人气选手，无论淘汰与否，都可以直接进入最终对抗赛！」主持人又在后面小声快速补充道：「当然淘汰赛中冠军直接诞生情况除外。」 主持人激动道：「心动不如行动，快来给你看中的选手氪金吧！」 白阮阮坐在驾驶舱里，轻笑道：「这波启亚杯稳赚不亏。」 夏三百：「……铁蛋·尼古拉斯？」 樊铎凝视队伍里自己的名字。 狗蛋·尼古拉斯。 白阮阮理直气壮：「我是牛蛋，怎么样，是不是又尊贵又顺口？」 夏三百笑：「起得挺好，下次不要起了。」 场外的氪金战士开始了自己的战斗，排行榜上的数字不断攀升，局内的普通选手一边骂这傻逼赛制，一边开启扫描系统到处找人干架。 靠钱干不过，靠实力总可以吧？ 大部分选手在进入比赛的瞬间就开启了红外扫描仪，试图寻找主办方所说的藏在地下的神秘实验室。 有的人红外扫描范围半径可透过地下三千米，可毫无发现。 看来有其他的触发机制，而触发条件不明。 「要开通直播吗？」夏三百看着主办方下发的手册，「上面说，观众打投金额的百分之零点一，可以直接转到选手帐上。」 白阮阮：「不开，咱们的动作不太方便让别人看见。」顿了顿，又道：「恆君科技？我记得是楚连君的产业？」 樊铎：「是。」 「哦……」白阮阮手指轻轻敲击操控台，垂下眼帘安静思考，樊铎和夏三百围绕在白阮阮身边等着她，三人原地待机。 其他选手在暗处观察，队伍里对机甲很有研究的在辨认出他们的型号后，做出判断，并对队长点头示意。 这三人的机甲都是垃圾，花里胡哨却一点都不实用，免费的积分不拿白不拿。 况且现在还没人获得积分，第一个的总归出彩，或许能吸引一波慕强的观众。 好的开端。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个小队对白阮阮他们同时发起进攻。 位置暴露，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但问题不大，双方的目标都不是彼此，狩猎小菜鸟各凭实力，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战斗在眨眼间结束。 六人弹出。 他们茫然地从游戏仓里起身，互相看了看彼此。 又立刻去看积分排行榜。 第一名。 【gg位招商】：6 六人：？ 再去看他们的组队信息。 铁蛋、狗蛋、牛蛋。 六人：？？？ 就是这么个玩意把他们秒了？ 但被打败的确是事实，比赛视频只有等比赛结束后才能看。 现在他们只能回到观众席，有些不甘地去找他们的直播画面。 赛场内部的选手和外界完全隔断，所以即使开了直播也没任何影响，更何况还有打投奖励机制，所以大部分都开了直播。 没开直播的都是傻…… 【您好，未查询到gg位招商的直播信息，请重新输入关键词。】 这条信息不止出现在他们的光脑上。 热情的观众们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第一个拿下积分，却被这条文字直接劝退。 直播那么多，别的主播又会打架又能唠嗑，不行就换。 刚刚起来一点的热度消下去。 只有一小部分，曾在淘汰六人直播间短暂驻足过的观众，通过败者的视角见证了招商组的潜力，依旧关注。 在启亚杯论坛，有人默默发了个帖子，下面只有两三人回復。 【建群了，人多力量大，实时报点gg招商组的镜头，速来】 - 在白阮阮和自己小伙伴们淘汰掉十三人，步行许久后，白阮阮一挑眉，「啊，我懂了。」 她将机甲收了回去，樊铎和夏三百见状也变回正常状态，看向白阮阮。 「楚连君的确有点东西，用我们三千多人来测试他的产品。」 夏三百沉思片刻，「为什么这么说？」 白阮阮：「你们不感觉，这颗星球太逼真了吗？」 白阮阮从地上逮到一小只蚂蚁放到手掌上，蚂蚁的两根触鬚探头探脑地动着，六只小蚂蚁腿清晰可见，白阮阮调出终端的放大功能，蚂蚁的腿毛也一清二楚。 白阮阮把蚂蚁放进小型分析器中，过了几秒，分析器条理分明地列出蚂蚁的元素组成。 精确到原子。 夏三百眼睛微微睁大：「怎么可能！」 白阮阮又摘下一片叶子、土壤、野草做实验，同样可以精确到原子。 樊铎捻起一点土壤，放在鼻尖轻轻嗅闻，微弱的土腥味传到他脑海，「联邦官方的模拟仓，也不会模拟出除去必要内容之外的气味，运算量过大，不值得。」 白阮阮赞赏地点头：「把楚连君所有产业全部出售，再花一两百年进行模拟和运算，或许能建出这样精细的星球。」 夏三百：「所以，我们现在在的就是真实世界？」 「机甲装备等是导入该星球的全息影像，我们是精神体实体成像。」白阮阮笑了笑，「我说刚刚操作机甲怎么顺滑到快起飞，原来是摆脱了身体的束缚，完全是意识和反应的作用。」 第50页 白阮阮召唤机甲对整个星球进行扫描，地下最微弱的异常也没有放过，最终标记出十五个不过拇指大小的特殊反应区。 白阮阮将地图分享给夏三百和樊铎，又让系统开了个信号干扰屏蔽，积分保持不变，但外面无法获取他们的坐标和局内语音。 「来吧，让我们看看，楚连君在找的地下实验室，到底是什么模样。」 - 比赛第一天结束，物资飞船为仍旧存活的选手发布物资。 楚连君坐在船上，抵着额头，查看积分和人气排行。 人气排行前三他都认识，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商业巨子的孩子。 在赛前，得知这次主要承办贊助方是楚连君后，他们立刻奉上大把金钱，许诺许多好处，希望楚连君能把他们孩子在比赛中的风险降到最低。 正好恆君科技实验室研发出来的新技术，需要大规模的测试，于是他收了那些人的钱，量产模拟仓，并应用到这次比赛中。 他的实验室一向谨慎，即使是测试也没太大风险，能够自由调动精神体的模拟仓一旦正式亮相，将会震撼整个联邦。 这是他这些年投入最多的项目之一，前景极其可观。 他投了不止一个。 楚连君随手拨动光脑上简陋的星球模拟图，眼神幽深。 这颗星球就是他的心病。 他当年给那些废物科学家投了比模拟仓多出十倍的资金，可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整整十年，他等了十年，等到的只有人去楼空，人走茶凉。 甚至这两个成语用的都不太对。 二十二年前，他收到来自实验室的最后一次年度汇报。 只是短短的一条讯息。 【那不是造神】 意义不明。 之后就是失联。 他压抑暴怒的情绪带着自己的人来到那颗星球，用最顶尖的科技扫描破解他们实验室的位置，找不到。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败笔。 楚连君当时势头正勐，但羽翼并不丰满，他父亲知道这件事后，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还以此为藉口将他手上正在进行的项目强行抢夺过来，交给他那些一无是处的兄弟们。 他知道为什么，老头子害怕他，害怕他成为比他还要强大的存在。 楚连君理解，并且不屑一顾。 再之后，他把整个家族牢牢捏在手上，所有兄弟姐妹都要看他眼色行事。 他爸现在还活着，被他扔到另一个星球打断了腿脚，去乞讨，讨到的钱每个月都要上交，交得不够就让人再打他一顿。 那件事之后，他一直顺风顺水。 最近生物技术重新红火，不少人都开始寻找进化的秘密，他站在风口浪尖，嗅到金钱的味道，瞬间想起了那个半路夭折的实验室。 现在的成果，和他实验室的成果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只是很可惜，当年的实验资料莫名消失，所有与之相关的工作人员全部去世，现在知晓实验室具体秘密的只有他自己。 启亚杯定在这个地方，只是为了碰碰运气，他本身并不抱太大希望。 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他看着积分排名依旧是第一位的【gg位招商】，手指在光屏上轻轻摩挲。 没想到白阮阮和樊铎竟然会来参加这个活动。 那不送点小礼物，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 楚连君勾勾手指，秘书弯腰，楚连君在他耳边低语几秒。 秘书心中惊愕，但不敢反抗楚连君的决断，按照他的命令吩咐下去。 赛场上，凭空出现几只三态虫族，均匀地分散到赛场各个地区。 楚连君没有白阮阮的坐标，但问题不大。 总会遇到的。 - 白阮阮等三人兵分三路，每人分别检查五个异能点。 「阮阮。」夏三百的声音从终端中传来，非常虚弱，「我有些，不对劲。」 白阮阮联繫樊铎，火速向夏三百的位置赶去。 高大的生物机甲静止在原地，幸好这里没什么人，不然夏三百将成为被围攻的对象。 三人收回机甲后，白阮阮搀扶住夏三百，「你怎么样？」 夏三百吐息炙热，黏煳煳地歪着头蹭白阮阮脖子，白阮阮嗅到一股清冷的风的味道，「我难受。」 这股味道越来越浓郁，夏三百的眼眶通红，眼镜被他蹭得有些歪歪扭扭，「阮阮，我不舒服。」 樊铎忍无可忍，将夏三百拉扯开，让他靠坐在一旁的大树上。 夏三百很热的样子，拉开领口，慢慢滑倒在地面，蜷缩成一团，颤抖着。 空气中那股冷冽的味道掺杂些许甜腻的奇怪香气。 樊铎皱眉，不动声色地靠近白阮阮，小心轻嗅白阮阮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血腥味。 他仿佛有些混沌的脑子，这才清亮一些。 白阮阮捏着下巴，冷静地审视夏三百。 有些不对劲。 如果夏三百真是omega，那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绝不会变化。 况且，夏三百发情期是在十一月，时间不匹配，附近又没有alpha，他不可能进入强制发情的状态。 最近的一个异能点就在他们脚下。 地面震动。 白阮阮停下思考，不耐地向远处望去。 第51页 三态虫族是虫族中的半完成体，除去拟态这一条外，其他方面都和完成体虫族完全一样。 它拥有部分异能，外壳坚硬，移动速度极快，口器尖锐巨大，移动间足以翻山倒海。 眨眼间，四只三态虫族，以同样的速度，向白阮阮涌来。 白阮阮啧了一声，捏紧手指。 瞬间消失。 樊铎仰头，看身形巨大的虫族们颇有默契地同时停下。 又颇有默契地同时脑袋开花。 樊铎瞳孔微微放大，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来，就去世了。 他们倒在地上，像真的虫族一样，飞溅出冰蓝色的血液。 等比赛结束后，这些模拟出来的东西会进行回收。 该说不说，是挺方便。 几秒钟解决完烦人的虫子，白阮阮回来看夏三百，他已经没有动静了。 躺在地上，只有身体微微起伏，看起来还像个活人。 头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新长出来的部分，是如同粘稠血液一般的黑红色。 白阮阮扒开他眼皮，黑色的眼白，红色的眼珠。 想了想，解开夏三百剩下的衬衫扣子。 就在要拉开他裤子腰带时，樊铎抓住白阮阮的手腕。 眼神流露出轻微的不可思议。 白阮阮无奈地抚开樊铎的手，「我没有要耍流氓啦，只是验证一个猜想。」 白阮阮将裤子腰带解开，向下拉了拉，裤腰停在非常健康的位置。 夏三百身上的异常也暴露出来。 在他的小腹处，一颗小小的，种子一样的纹身，仿佛活物一般伸展着自己的枝丫，在夏三百的皮肤上攀爬。 白阮阮戳戳那颗还未开花的小种子，「之前是我看走眼，以为他是omega。」 「没想到竟然是个小魅魔呀。」 魅魔？ 樊铎只知道这是联邦流传的神话中，惑人心智，勾引人心的存在，但那也只是神话，现实中从未见到过。 那颗小种子在白阮阮的戳弄下，缓慢地发出一根小芽。 空气中浓郁的甜味加重，有如实质。 而昏迷的夏三百就像一个小蛋糕，等着人把他吃掉。 白阮阮看向樊铎，樊铎眼睛清亮，并不像被蛊惑的样子。 不愧是命运之子，连魅魔的勾引都能扛得住。 一般人闻到这个味道，早就发狂，沦为任由魅魔支配的奴隶了。 樊铎莫名收到白阮阮赞赏的目光，「怎么？」 白阮阮：「樊铎，你是真的强，我非常期待你未来的模样。」 樊铎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开心，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冷静地转移话题：「要不要让夏三百退赛？他现在的状态只会拖我们后腿。」 「不。」白阮阮看着樊铎：「支线任务增加。」 白阮阮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响应什么似的，空气骤然裂开大口，深渊一般，将三人吞噬进去。 模模煳煳间，樊铎好像听到白阮阮带着笑意的声音：「寻找实验室的真相。」 - 滴答、滴答。 樊铎勐然清醒，坐起，眼前乌黑一片，只能听见水珠滴答掉落和他自己轻微的唿吸声。 太过安静。 打开终端，还好，没坏，但没有信号无法和人联繫，调高亮度，照清周围的情况。 一间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并不像长久无人使用的样子，实验室中间并排摆放着12张床，樊铎一一走过查看，是那种古老传统的拘束床，四角挂着拘束带，上面有并不明显的血的痕迹。。 四面墙壁其中一面是玻璃，看不到玻璃外面是什么情况，樊铎用力砸了玻璃一拳，纹丝不动。 看来凭藉他的力量是很难一拳锤开了。 如果是白阮阮说不定可以办到。 樊铎抬头看天花板，天花板没有密封，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块明显突出来的正方形，看上去应该是往实验室投放实验物品的进出口。 樊铎爬到床上，伸手试图去够天花板上的正方形，但天花板太远，即使蹦起来，距离天花板仍有半米高。 樊铎尝试了一会儿，发现这是无用功后，停下。 密闭的空间，黑暗的环境，孤身一人，未知情况，这些让人窒息的要素组合在一起，却没能让樊铎产生丝毫恐惧和紧张。 他只想尽快从这里出去，去找白阮阮，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樊铎查看自己的随身物品，一部终端，一些食物和水，一把锋利军刀。 玻璃的材质十分古怪，他刚才一拳捶下去，很硬，但后来又摸了摸，却又像水一样柔软。 樊铎用军刀轻轻抵着玻璃，他清楚看到玻璃漾开一圈水波一样的纹路，以刀尖为中心的5厘米处，玻璃是硬的，以外的地方触感不同。 樊铎放弃研究玻璃，回到自己刚开始的地方。 那是屋子的一角，滴答滴答的水声从这边传来，但并没有水的痕迹。 他闭上眼，耳朵贴在墙壁上安静聆听。 不是隔壁的动静，是墙壁发出的声音。 水声三秒钟一次，带着莫名的节奏，听久了让人莫名烦躁。 樊铎敲过屋里的每一块砖，将所有能调查的地方统统查过，但毫无收穫。 只有一个结论。 第52页 这是一间用来观察实验对象的房间，实验对象对水声十分敏感，他们或许是想观察对象在个有规律的水声中的表现。 樊铎体力耗尽，靠坐在玻璃单面镜上。 出不去。 他冷静思考。 然后发现自己无法冷静。 出不去，就见不到白阮阮。 白阮阮可以没有他，但他不能没有白阮阮。 那是他的生命，他的信仰，他愿意一辈子供奉起来的存在。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信徒，对于神而言，这样的信徒太多了，神眼中根本没有他。 他想要神只看着他。 怎么做？ 让白阮阮的眼球装进灌满福马林的罐子里，罐子放在床头，那双漂亮的、捉摸不透的眼睛，就会永远看着他了吧？ 他想要神只对他说话。 怎么做？ 让一些人消失。 白阮阮不需要朋友，所以王川、雅克、白松霖没必要存在；白阮阮不需要老师，所以马鑫、罗尔斯没必要存在；白阮阮不需要爱慕者，所以宋家姐弟、夏三百没必要存在。 要杀的人有点多，他……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樊铎勐然惊醒，下意识看向玻璃。 他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惨白的皮肤，猩红的嘴唇，一双墨黑色的眼睛，瞳孔却隐约透着一点红色。 一张和年轻时的楚连君极其相似的脸。 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掌大的小蝙蝠安静依偎着他，在察觉到樊铎的视线后发出尖锐的叫声，然后迅速飞进樊铎的嘴里。 第26章 茧房 「会是你吗？」 白阮阮睁眼。 夏三百和樊铎不在她身边。 计算机模拟气运之子的人生路线, 只会模拟他们诞生后可能接触到的部分，其他机率过小或对气运之子人生路线产生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件，则不予展示。 所以有些地方表面不合理或逻辑混乱, 追根究底都是有源头的，但气运之子的人生路上不太可能知道这件事，白阮阮也就不会知道相关的资料。 现在夏三百进入娱乐圈后顺风顺水，对整个世界造成巨大影响力的原因出现了。 他是一个顶级魅魔。 这个世界并没有魅魔这种生物, 夏三百是人类根据神话传说造出来的替代品，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流落到了外面, 像普通人一样生长。 这个世界相当于一百年前的白阮阮的那个世界, 当时也确实是有人制造出了魅魔, 也引起了很大骚乱，但最终被完美解决，那些繁衍能力极强的魅魔逐渐成为联邦的新居民。 白阮阮的副船长就是一个魅魔, 但等级估计没夏三百这么高，也就能跟别人干架时散发一下魅力，让人突然晃神而已。 白阮阮随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抖掉上面的灰尘，读了几行后果断放弃。 这部分都是实验数据等较为专业的东西，白阮阮四处看了一圈, 终于找到自己想看的实验日记。 【3月21日 本来最有可能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三号突然腐烂，兰尼紧急给它注射了米尔维特，可稳定剂却加速了它的变化，他在我们面前烂成一滩肉泥。 让小蒋稍微处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让我们都很沮丧，现在能用的实验体只剩下16个，看来需要再要些实验体了。】 中间是本日记主人没什么意义的抱怨话, 实验依旧不顺利，16个实验体三个月后死得死残的残，最后只活了两个。 【7月12日 今天上面新送来七个实验对象，身体素质和各项指标都超过之前那批，虽然数量少，但所长十分高兴，立刻将它们带去注射室。 还有一件最让我高兴的事，我们本来不抱希望的6号和13号状态非常健康，三期实验过后，依旧保持优秀的体徵状态，也许不久就能从他们身上提取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 【8月6日 我们成功了！我们把6号3号的提取物注射到17-23号身上，17号素质没有其他实验体强，爆炸了，但其他实验体的融合状况极好！】 中间撕掉几页。 【x月22号 所长疯了，竟然要用人来做实验，我懂的，上面给的压力太大，而我们给出的成果并不能填满那恶臭资本家的欲望，他警告我们，如果下次仍然不能拿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东西，他会撤资，我们10年来的努力将崩之一溃。 他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算了，应该轮不到我，等所长应付过这段时间后，他就能恢復正常了吧？】 又撕掉许多页。 【2月31日 总算应付过去了，那人看起来十分满意。 但整个研究所，所有实验室，开心的也就他和所长了。 所长不满足，我想错了，他是真正的疯子，我想活着，我的两个同事惨死，我不想像他们一样。 我们准备逃走。】 【x月x日 逃跑失败了，感谢他们愿意给我日记和笔，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给我打了药，我不知道是一期还是二期，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但他们看我的视线……我不喜欢。 我还能活下去吗？我很害怕，他们造出来的怪物每天都在嘶吼， 我（划掉）抵抗的 第53页 它们的声音音音音 下……死——aaaaaaa死死死死】 这段日记有些奇怪，前面还算逻辑通顺字迹完整，可到了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转折，字迹突然潦草僵硬并且难以辨别。 那四个音字并非在同一行排列，前两个在第一行，后两个在与之相对的第二行，像是前两个的对称镜像，写得非常整齐，每个字大小、间距、笔画力度、形状完全相同，在四个日字中间，还有一个意义不明的⊙符号。 像眯着四只眼睛的怪物，突然睁开了中间那只眼。 最后一行字被凌乱的黑线划掉，死字最后一笔并未停下，用笔的那人像一岁时握着笔瞎涂乱画的小孩，并不知道写字的概念，只是模仿性地想要画出某个东西。 日记的下半部分充斥着这样奇怪扭曲的涂鸦。 白阮阮之间点在「死」字上 顺着潦草的纹路走了一遍，勉强认出这人写的是什么东西。 是连笔的「爱」字，写了许多个。 日记在此戛然而止，之后余下很多空白，白阮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一串清秀整齐的字。 【找到你了。】 白阮阮「啪」一声把日记合上，终端像出了问题，闪烁几下就黑掉了。 整个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黑暗中除了白阮阮正常的唿吸声，仔细听，还有微不可察的黏煳煳的蛇类蠕动声。 【小系统，给我开个灯。】白阮阮无语，【这黑黢黢的，我一脚把怪物踩死都不知道。】 系统乖巧：【好哒主人，已经开启啦！】 话音刚落，白阮阮的眼睛骤然爆发出两道耀眼的光芒！ 视线所及之处皆为白昼！ 白阮阮抬头。 天花板上，浅灰色的细小藤蔓脉络受惊，迅速往通风口缩，可动作还是太慢，在白阮阮的正义凝视下，纷纷化成粉末，飘飘扬扬落下。 「畏光？」白阮阮点起一点粉末，用分析仪测了一下，分析仪震动几秒，坏了。 坏了的分析仪没用，白阮阮随手扔掉，看着通风口，灵活地跳起来，轻松扯掉栅栏，钻进去。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在白阮阮的注视下灰飞烟灭，白阮阮还想用他们找点线索，就叫系统把光调暗许多。 爬了许久，她终于跟着藤蔓爬到尽头，尽头被用钢铁封住，藤蔓能从旁边缝隙挤出去，但很明显，人不行。 白阮阮停下。 飞速撤离的藤蔓一顿，留下一小条分支，在白阮阮微弱的眼光下，钻进来，钻出去。 白阮阮看着这点小藤蔓进来出去忙活好半天。 如果藤蔓有嘴，白阮阮猜它一定会说：「哎，我来了~哎，我又走了~追我啊追我啊~追不到吧哈哈哈！」 白阮阮笑。 一拳把二十厘米厚的钢板打穿，而后将其掰掉。 藤蔓：？ 藤蔓不会说话，但藤蔓选择火速撤退。 白阮阮关了眼电筒。 这边有微弱的光。 茧房。 大约一百平米的空荡房间，正中央的透明厚茧中有个蜷缩人影，以大茧为中心，向外扩散几十条坚韧的，越有成年人手腕粗的透明丝状管道，黏到到墙壁上。 每条管道都如同活物，有规律地唿吸收缩。 管道和茧悬空，地板是翻涌滚动的藤蔓，比白阮阮刚才看到的粗了不少。 茧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排出鸡蛋大小的黑色物质，还没等落地，藤蔓波浪一般涌起接住，细密的啃噬声响起，很快就被分食殆尽。 原来是共生的。 白阮阮好奇，摸了摸这些管道，触感像某种软乎乎小动物的皮毛，皮下是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白阮阮将管道往下压，试探一下其弹性，确定可以载住一人的重量后，她用力跳，稳住平衡，在管道上缓慢移动，走向茧房。 茧房心脏一般跳动。 白阮阮走近了，透过丝丝绕绕磨砂玻璃一般的透明外壳，看清里面人的模样。 是夏三百。 闭着眼睛，眉头舒缓，睡得十分香甜，甚至有几分天真无邪。 小白兔？ 白阮阮玩心大起，坐在管道上，唱着不在调上的童谣，轻轻敲着茧房。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砰！ 整个空间都为之一晃。 管道剧烈颤抖，白阮阮连忙抓紧稳住身形。 夏三百紧贴在茧的内壁，死死盯着白阮阮，邪异的黑底红瞳双眼较之以往疯狂更甚。 夏三百的甦醒加快了茧的跳动速度，白阮阮笑嘻嘻地和夏三百对视。 夏三百兇恶的表情缓慢收起，而后裂开嘴笑，舌尖掠过尖锐的犬牙。 下一秒，茧突然扩大，白阮阮被包入茧中，夏三百掐住白阮阮的脖子，尖长的属于魅魔的黑色指甲陷入肉中。 一串血珠滚落，夏三百松手，将血珠吻去。 他栽倒在白阮阮身上，气若游丝：「阮阮，快跑，我……唔！」 话没说完就突然停下，夏三百表情一变，刚刚属于人类的情绪全部褪去，变为疯狂又邪魅的模样。 他牵着白阮阮的手，让她去抚摸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又向下，走过下颌线，走过脖子，走过古希腊大理石雕塑一般的腹肌，最终落在小腹处。 第54页 原本小小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颤颤巍巍地想要开花，可只结了花苞，却因为缺少什么，只能委屈巴巴地维持花苞的形状。 夏三百凑到白阮阮耳边，含笑低声道：「我的这里，缺一个主人。」 他的声音轻得像在述说一个不该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会是你吗？」 白阮阮戳了戳那个小花苞，小花苞颤了颤，夏三百也抖了抖。 在夏三百火热粘稠的视线下，白阮阮不带任何邪念道： 「你好骚啊。」 第27章 结束 启亚杯结束 魅魔以生物的爱意为食, 它们自诞生起就知道怎样蛊惑别人为他们沦陷。 用外表、用气味、用声音。 白阮阮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整个茧不大，内部空气又热又粘, 夏三百又贴得太近，邪异的眼睛波光流转，让人明知道这是危险品，却仍忍不住触碰。 夏三百的髮丝落在白阮阮的脸上, 凉丝丝的，又有点痒, 白阮阮轻轻勾了勾唇, 看着夏三百笑。 下一秒, 暧昧的气氛消失，夏三百瞪大眼睛倒下，跌倒在白阮阮身上, 白阮阮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刀，把夏三百放到一边。 系统看得面红耳赤，看白阮阮把人打晕后又有点遗憾：【主人，怎么不继续？】 白阮阮一拳捶在茧的内壁上，茧丝柔韧，将白阮阮的力量都吞吃下去, 【继续什么？】 【夏三百那么直白暗示你，你不趁机让他生几个孩……】 白阮阮打断系统：【小系统，回去安装一些道德插件，咱不能干趁人之危的事。】 夏三百的精神体，和实验室内魅魔精神体相融合，就像小溪终于回归海洋，夏三百现在还是魅魔的状态占据上风。 魅魔当然很可爱, 但毫无原则的无脑魅魔，白阮阮不喜欢。 又是一拳，茧丝却不像刚才那么柔韧了，像是察觉到危险，茧活物一般剧烈地抽搐一下，而后缓慢收紧。 空间越来越狭小，空气也越来越少，白阮阮憋一口气，又给了茧一拳。 被集中打击的地方裂开一个小口，白阮阮刚要乘胜追击，突然感觉茧内部的晃动，停下。 那一丝破口趁机修復回去。 系统：【怎么了？】 白阮阮：【樊铎来了。】 白阮阮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茧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放缓唿吸，脸因为缺氧变得有些红润。 「阮阮。」 白阮阮眼睫颤了颤，像刚醒来似的，睁开一条缝。 樊铎撕开茧的外壳，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受难者的眼前。 髮丝如鸦羽般乌黑，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于是更显出眉眼和嘴唇色彩浓烈，疏离冷峻，后背肩胛处生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没有羽毛，嶙峋的骨架撑起浅薄的一层肉，覆盖着黑色绒毛，现在即使是收拢着，也比樊铎本人要大上一圈。 他将白阮阮抱在怀中，冷漠地看了一眼夏三百。 「我没力气。」白阮阮蜷缩在樊铎的怀中，很虚弱道：「夏三百要拜託你了，樊铎。」 樊铎转头看了看白阮阮，又看了看夏三百，啧了一声，拎住他的领子，振翅一飞，迅速离开此处。 地面原本翻涌热闹的藤蔓，此刻像死了一样安静呆着，直到樊铎离开，才恢復本来的状态。 然后疯狂生长，将茧和管道统统吞噬，尚不满足，从缝隙中钻出去，破土而出，绕过樊铎他们，向上生长。 樊铎把夏三百随便扔到一边，抱着白阮阮不撒手。 他贴着白阮阮的颈窝，清冷的唿吸喷洒在皮肤上，口中分泌唾液，犬牙不受控制地变长，嗑破了下唇。 生物的本能让他想用犬牙刺入面前柔软的皮肤，找到她的血管，吮吸她甜美的血液。 可面前的人是白阮阮，他不想露出獠牙。 会吓到她。 不伤害白阮阮，这是他的最后底线，但他没法克制接近她、抱紧她的冲动，反正她又没叫停，所以这样的行为是被允许的吧？ 白阮阮任由樊铎抱着。 这个实验室共产出三个完全体，一是魅魔，魅魔的部分精神体逃出实验室寄生到夏三百身上，寻找新的进化机会。 二是不老不死的血族，它的成体表现为蝙蝠形状，但它并不是物理的蝙蝠，而是更高层面的精神上的蝙蝠，因而能同化精神体樊铎。 精神体和肉.体相互影响，一般肉体占上风，桎梏精神体的发挥，但精神体足够强大后，就会反作用于肉体，影响肉体的变化发展。 这也是该实验室的主要研究方向，即肉体和精神体的相互转化。 血族和魅魔是精神体影响肉.体的实验产物，现在这个实验室，应该还有一个。 白阮阮看了眼时间，轻拍樊铎肩膀，「好啦，等结束比赛再撒娇。」 樊铎手臂收紧，狠抱一下，终于松开。 白阮阮站起，「你知道吞噬在哪吗？」 实验体之间拥有超强感知能力。 樊铎摇头。 白阮阮笑眯眯看他一眼，「真的？」 樊铎面不改色，坚持自己之前的观点。 于是白阮阮弄醒夏三百，夏三百似乎还在挣扎，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平静下来。 他缓慢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扭曲的金丝眼镜，沮丧道：「阮阮，它坏了。」 第55页 又控制不住地咧开嘴角，眼中满盈疯狂，「它坏了，我是不是干什么都可以？」 白阮阮一掌扣到夏三百脑瓜顶，「不可以，等出去我再给你买一个。」 夏三百揉了揉头，「好吧。」 白阮阮：「吞噬在哪？」 夏三百张开嘴，感受到一股阻力，他看了眼默不作声脸色阴沉的樊铎，「在82区。」 白阮阮应了声，她之前见过实验所的位置图，让二人在此处等着，准备将吞噬带过来。 夏三百笑眯眯，一手后撑着地，仰着头看樊铎，「我说樊铎，你这么紧张干嘛，吞噬那个小弱鸡看不惯杀掉就好，它哪有资格成为你我的对手？」 「我们说了不算。」樊铎淡淡道：「阮阮说了才算。」 夏三百嗤笑一声：「你不感觉自己像只狗？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只乖乖听白阮阮的命令，这样的你，争不过我。」 「争？」 「你不想把白阮阮据为己有？」夏三百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一个强大的、完美的灵魂，光是说说我都要流口水了。」 夏三百和魅魔彻底融合，保留了夏三百本身的记忆，魅魔本性也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樊铎收回视线。 看多了弱智，自己的智商也有下降的风险。 魅魔和白阮阮接触的时间少，还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争？没人能通过抢夺的方法来确定白阮阮的归属，她不属于任何人。 樊铎想像不出白阮阮喜欢任何人的模样，她适合被高高地供起来，座下是憧憬她的信徒，只一个赞许的眼神就足够他沸腾了。 像夏三百那种，迟早要被白阮阮捶得鬼哭狼嚎，最后一无所获。 这样想着，樊铎甚至产生一些幸灾乐祸。 加把火。 「你敢做吗？」樊铎望向白阮阮离去的方向，手指微微勾了勾，「你做得到吗？」 夏三百笑容逐渐狂妄：「这个世界还没我做不到的事，区区一个白阮阮，我……」 「好了，」白阮阮划破空间，探出一颗头颅，一只透明状的小糰子在她头上摊成软软的一堆，她看了眼夏三百，笑眯眯道：「区区一个我，你要怎么样？」 夏三百：…… 属于夏三百那部分被暴揍的记忆甦醒，夏三百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眼中波光流转魅力非常，「我早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经纪人！」 白阮阮瞭然地点头，樊铎伸手过来要拉她，白阮阮自然地牵住，而夏三百伸手时，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他的手一眼。 然后和夏三百对视，微笑，「我在实验室里做了个炸弹，我和樊铎先走，一会儿要靠你引爆了哟。」 夏三百：「怎么做？」 白阮阮：「留在这里，靠你的脸，帅爆它。」 夏三百：？ 白阮阮关闭空间，和樊铎回到地面。 此时正是黑夜，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巨大的沖天藤蔓拔地而起，席捲着一个又一个精神体，被触碰到的精神体在消失之前发出惨叫，被接触的地方留下一个黑色创口，来自实验所的藤蔓也绝非凡物，似乎对精神体有腐蚀作用。 藤蔓像病毒一样在此处蔓延，白阮阮和樊铎所在的地方却干干净净，那些藤蔓对他们避之不及。 是实验室生物的等级压制，它们天然恐惧。 再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精神体受损。 白阮阮事不宜迟，立刻打开直播，与此同时，主办方刚刚察觉到事情不妙，也正准备着手营救。 由于最开始的基础防作弊设置，以至于他们现在无法通过游戏端进行排出，选手们要么满足排出条件，要么投降自动排出。 但大多数选手虽然被藤蔓困扰，但仍然想试着拼一拼，还以为是主办方给予的试炼，互相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藤蔓。 白阮阮打开直播。 一直追踪【gg位出租】的粉丝飞速进入，虽然他们现在的分数仍停滞在之前的数值，已经不是排行榜第一，但他们仍然相信这个队伍的潜力。 很快就有人在论坛上发布gg位出租开播的消息，观看人数直线上升。 在稳定的镜头中，一个小姑娘不慌不忙的笑了下，镜头的边角晃过一张人脸。 楚连君总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他看到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时，他立刻向其他人进行确认：「还是没有调试好吗！」 技术人员满头大汗，在镜头里鞠躬哈腰，身后是紧密忙活着的其他人员，「抱歉楚总，原始码设置不是很好更改，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努力的去进入代码了。」 楚连君怒气沖沖的挂了终端。 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人，楚连君不必掩饰自己阴沉的脸色，手指不安的点着手背。 白阮阮让樊铎恢復正常。 他妈的，为什么能恢復正常？ 他们找到了实验所？ 那个对精神体有腐蚀作用的藤蔓，他曾经在实验人员的报告中看过，是实验的失败品，但按理来说已经都被销毁了。 就像他那些莫名其妙损毁且无法復原的文件。 怎么回事。 他死死盯着直播画面。 画面只打开了几秒钟，白阮阮说了不到三句话。 第56页 第一句：「楚先生，好久不见。」 第二句：「送你一个礼物吧。」画面中出现了樊铎的翅膀。 第三句淹没在火焰和爆炸声中：「惊喜吗？」 启亚杯结束。 星球爆炸，余波震盪，幸好这个星球在非常偏远的地方，如果只是震盪了周围环绕的陨石带，对人类并无太大影响。 系统判定许久，最终判定白阮阮清场，全场积分归【gg位招商】所有。 楚连君呆坐在床上，他知道那双翅膀意味着什么。 白阮阮，当着他的面，炸掉一个星球。 炸掉了他的实验室。 炸掉了他的几百亿。 楚连君深唿吸数十次，在房间内焦急踱步，然后突然停下。 整理好个人状态，表情恢復正常，对着门沉默几十秒，推开门。 门外是来自记者的长枪大炮，这次启亚杯是歷届最短的一次，而身为清场选手创造歷史的牛蛋·尼古拉斯，在结束比赛的瞬间对比赛最大赞助方，说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 娱记像是闻到腐肉的秃鹫，一拥而上，试图发掘有趣的新闻。 她是谁？ 她和楚连君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要送楚连君礼物？ 楚连君的团队也很快赶到，匆匆忙忙挡在楚连君面前，公关发言。 楚连君不用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这是他儿子的好朋友，把他儿子拐了，看不惯他的教育方式，从此和他结仇？ 莫名其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麻烦的事情要等着他。 「本次比赛使用的是恆君科技研发的游戏舱，但却出现了选手昏迷，疑似精神体受损的情况，针对这次事件，您有什么解释吗」 —— 比赛大厅。 一堆人骂骂咧咧地被游戏仓排出，坐起，除去他们这些能够保持个人意识的完好选手外，还有一些选手因为精神体受损，被送去急救。 「他妈的，我怎么被弹出来了？工作人员呢！这就比完了？」 「恆君科技到底行不行，这么明显的bug都排查不出来吗，我祝你发烂发臭！」 「啊啊啊好疼，救命！」 整个大厅乱成一团。 排行榜依旧显眼地树立在整个大厅的最中央。 【gg位招商】：2360 这个成绩是排除了一些自愿被淘汰的选手。 比赛仅仅过去了三天。 当工作人员去寻找冠军的仓位时，有些厂里已经没有人了。 牛蛋·白阮阮，狗蛋·樊铎，此时正利用白软软新获得的能力，悄悄回到中央星。 整个战队只剩下夏三百。 夏三百立刻被其他媒体围住，以及情绪激烈的选手。 他伪装的油腻秃顶男形象立刻出现在星网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盯着人群沉默几秒。 点了点自己的耳钉，卸下伪装。 那张失去眼镜遮掩后，释放出十倍张扬嚣张的脸出现在大众面前。 笑了笑。 整个会场奇异地、心照不宣地沉默一瞬。 而后沸腾。 夏三百懒洋洋地笑，被众人簇拥爱戴，无论男女都像疯了，一般想要接近他，皮肤被众人抓扯的生疼，整个启亚杯会场瞬间变成他的个人见面会，他享受着众人的对他的崇拜和爱。 这才是正常的嘛。 他可是魅魔。 白阮阮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女人不爱他？ 夏三百好像是在跟谁较劲一样，侧过头对身边的一个女生道：「我好看吗？」 她疯狂点头。 「喜欢我吗？」 这个女生都要哭了，她无法将自己对夏三百的爱完美表示出来，很着急。 夏三百和别人说话，像是打破了某种平衡，人群瞬间比之前还要躁动，那个女生被推开，其他人顶上，祈求夏三百也对他们说说话。 夏三百抬抬手，蹙了蹙眉，立刻就有人站出来维护秩序。 他说他累了，想要休息，于是有人为他定下最好的酒店，悬浮车直接停在会场外面。 夏三百拒绝别人把他抬出会场，坐上车，悠悠地嘆了口气。 看吧。 多听话。 白阮阮是异类，变态的不是他。 —— 樊铎和白阮阮回到中央星，回到平新区，回到白阮阮的家。 白阮阮回手关门，转身看樊铎。 「衣服脱了。」 樊铎顿了顿，利落的把衣服脱下，背对白阮阮。 在他肩胛骨的位置，有两道手掌长的黑色印记。 和之前羽翼生长的位置差不了太多。 白阮阮摸了摸，仔细感受那处和其他地方能量的不同，最后收回手，问道：「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樊铎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木头。 白阮阮于是绕到他前面，歪着头看他，「想干什么？只要你说，我就满足你。」 樊铎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再一眨眼，那红光就消失了。 他抬眸看向白阮阮，眼睛仿佛一潭深幽古井，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白阮阮盯着他，缓慢地勾起嘴角，「牵手？」 樊铎点头。 于是白阮阮牵起他的手。 「拥抱？」 第57页 樊铎点头。 于是白阮阮抱紧他。 白阮阮说：「你可以喝我的血。」 于是樊铎亲吻白阮阮的颈侧，尖锐的獠牙探出来，在皮肤上轻轻摩挲，有些刺痒。 白阮阮捏着他的脖子往下按，「我给你三天时间撒娇，之后收好你的獠牙和翅膀，收好你奇奇怪怪的想法，除了你自己，别让任何人知道。」 樊铎细软的黑髮磨蹭白阮阮脸侧，下一秒，颈边传来突兀的疼痛，白阮阮面不改色，听着樊铎的吞咽声，抚摸他的头颅。 「喝吧喝吧，喝完了要做一个五讲四美的好血族，不能黑化。」 「你要是黑化了，变态了，不当好人了，我第一个把你头拧掉。」 「我讨厌读档重来。」白阮阮血液流失很快，头脑开始眩晕，而樊铎的第一餐太过美味，他根本停不下来，白阮阮依旧纵容他，「希望你别给我这样的机会。」 系统：【qwq，主人，不要再说了啦，再说世界意识很有可能判定你违规！】 「判就判。」白阮阮飘乎乎道：「我帮它打工这么长时间，花了钱，费了血，之后总局不给我发个几十亿，我就不打工了。」 系统：【主人……真的要被警告了！】 白阮阮没力气说话，瘫在樊铎怀中，樊铎依旧不知满足地索取白阮阮的血液。 在白阮阮头上摊成一片的透明小糰子，感觉到白阮阮逐渐消失的生命力，瞬间支楞起来，把自己拉成又薄又大的垫子，将樊铎整个包裹起来。 樊铎被迫和白阮阮隔开。 尖牙寒光凛凛，嘴唇上还沾着未擦干的血迹，他愣了几秒，突然从进食状态中缓过神来，指甲伸长，撕扯包裹在他身上的吞噬，沖向白阮阮。 较低智慧的吞噬，与实验所的几个实验体之间有超乎寻常的联繫能力，他能感受到樊铎的状态逐渐平稳，不会再威胁到它的宿主，这才回到白阮阮的头上，变回可可爱爱的软摊糰子。 樊铎为白阮阮止血，靠近了又闻到那股诱人的血香味，咽了口口水，克制。 白阮阮希望他当好人。 好的，他会的。 只要白阮阮一直看着他，他就一直是好人。 如果…… 樊铎的气质危险起来。 白阮阮睁眼，懒懒道：「干什么呢，刚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她手无力地抬起，樊铎立刻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高高兴兴的抓住那只手，让自己的脖子放在那只手上。 白阮阮收紧手指，抓痒痒一样掐了掐，又松开。 樊铎像是还没被掐够，拉着白阮阮的手，固执地往自己脖子上贴。 但是当她想要抽回手时，樊铎下意识攥紧，但又松开了。 白阮阮夸道：「你看这不挺好，咱们做血族的，不能搞两面派，见我醒了，就乖乖的，我眼睛一闭上，你那小脑袋瓜子就不知道开始想什么了。」 樊铎垂眼，如果他头上长了狗耳朵，现在一定是耷拉着的。 白阮阮顿了顿，慢条斯理道：「放松，放空，你现在是被血族的状态影响，偏执啊，奇奇怪怪啊，我都理解。」 白阮阮被樊铎搀扶起来，去厨房找了几支营养剂，一口气喝了十几只，过了一会儿，脑袋终于不晕了，她站直，目光清亮正直。 「樊铎，我会努力包容你这些想法，配合你，实现你的合理的愿望，但我也希望你能恢復到普通人的状态。」 「不要太执着于我，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我很强，又正好在你困难的时候搭了把手。」 「但这只是我顺手做的事，之后我还会做无数这样的事，对别人，对所有生物。」 「你不特别，我在你漫长人生中也不特别。」 「所以……」 樊铎被说得眸色逐渐加深，他定定地看着白阮阮，打断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白阮阮一耸肩，「可以可以，很荣幸成为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人。」 「永远。」 白阮阮笑：「永远太长了，说起来怪咯噔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凑近樊铎，擦掉他唇边残留的血迹，「活在当下，咱们想一想，这三天怎么过，嗯？」 樊铎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很多想法。 他把坏的去掉，只留下好的。 樊铎小声说，「我想吃阮阮做的泡面。」 白阮阮：「自信一点！」 樊铎大声：「想吃阮阮做的泡面！」 白阮阮：「吃！加蛋加肠加大虾！」 启亚杯结束后的三天，白阮阮和樊铎关闭一切通讯系统，樊铎提出的要求白阮阮一併满足。 到了第4天，星联赛复赛即将开始，白阮阮才打开终端，瞬间爆满的信息箱让白阮阮眉头一皱，随便看了看，留下几个重要联繫人的信息，其他全部删除。 大部分是来自启亚杯相关媒体的採访信息，剩下的部分一半是独自面对媒体的，来自夏三百的无能狂怒，再剩下的就比较有用了。 楚连君：等星联赛结束，希望我们能找时间谈一谈。 艾米尔：阮阮，你在忙吗？我在比赛里看到一个和你气质很像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吉甲专卖店的转让手续已经办好了，就差你签名。等你空下来的时候记得回我一下哟~ 未备註：我是沈梧声，复赛快要开始了，也许我们会成为队友，可以有幸请你吃个饭吗？ 第58页 白阮阮向艾米尔承认自己是普通选手，在第一天就被淘汰了，感谢她的慷慨大方，并回復自己没有经营店铺的天赋，转让书就不必了，只希望让她找一个普通人去考验店里的店员。 要是还那么没礼貌就辞退。 回復楚连君倒没那么直白，先是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又说：您还没说这个礼物惊不惊喜呢？ 如果不是白阮阮，实验室里的藤蔓不太可能窜到地上来，如果不是白阮阮，凭藉那些技术人员的工作效率，不可能只有那么点人受到伤害。 但归根结底还是楚连君的问题，他太贪心，钱、权、实验室，他都想要。 为了樊铎，白阮阮不能让楚连君太好过。 这个惊喜，让楚连君饱受舆论的折磨，最近一段时间，公司股份连续下跌好几个点，公关团队的腿都要跑断了。 楚连君没回，白阮阮也没再理。 回沈梧声就很简单了。 直接拉黑。 她对这个天生坏种没有丝毫兴趣，如果不是任务，沈梧声这样的小坏蛋，她见一个打一个。 即使是任务，以后该打也要打。 不然白把力量拉满了。 所以在复赛开始后，沈梧声恰好和白阮阮分成了队友，沈梧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受到了白阮阮的迎头一击。 解说都懵了，在二人激烈的打斗中，勉强地调动气氛：「我……我们来自中央星的种子选手，对自己的队友发起了勐烈的进攻！非……非常精彩！」 第28章 二五仔 【你的人设：废物美人，娇软笨…… 当白阮阮的攻击划过沈梧声的脸侧, 他勉强躲过，却仍旧在脸上留下一丝血痕，他温和冷静的面具终于有一丝崩裂的迹象。 再次闪避, 沈梧声抽匕首，不再一味躲避，沉着脸，开始发动进攻。 白阮阮见状, 多用了两分力气，直接将匕首夺下。 而后展开双臂, 后退, 笑吟吟道：「有人来了。」 解说的关注点一直在二人的缠斗上, 听白阮阮这么说，再看地图，大约三十多米外, 其他小组正在悄悄接近。 解说：「嘶，真是敏锐的听觉和判断力，但幸好是刚开局，蓝方地区碰到的大多是蓝方队友，威胁不大。」 复赛第一轮热身赛并不涉及淘汰，但对后续的自由组队影响很大, 表现出色的人优先组队，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本轮分为红蓝两方，双方各有一指挥部，物资和各类设备都在其中，白阮阮和沈梧声都是蓝方。 目标很简单：歼灭敌方一半以上，摧毁指挥部核心能源。 现在刚进比赛, 红蓝双方都在寻找队友，频道内一片混乱。 看见脸上带伤的沈梧声，新来的三人立刻警惕，「有敌人？」 沈梧声抚摸伤口，蹭掉脸上的血，瞥了白阮阮一眼。 白阮阮很坦诚地承认：「看他不爽，打了一架。」又看向沈梧声，「身手不错，等比赛结束咱们再练一练。」 沈梧声沉着脸不说话。 他对白阮阮十分友善，但她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纯粹的厌恶，和那种被他调.教过而一边恐惧一边厌恶的狗不一样。 这搞得他很兴奋。 但他现在是一个普通人，按理来说，被别人无缘无故地找茬打架，他应该生气，所以他不能看起来很开心，不可以笑着打。 如果不是比赛，没有直播，仅白阮阮和他两个人，他可能会更过分一些。 短短一瞬间，他在脑海里给白阮阮安排了很多有趣的情景和场面，但现在不能做。 等复赛结束好了。 来的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淘汰己方队友没有积分，有什么事等比赛之后再说。」 白阮阮点头：「我们正准备往指挥部去，你们呢？」 「我们也是，一起吧。」 先找到指挥部并获取物资的一方，肯定比另一边更有优势，整理组织这么多人也能更方便。 五人没有交流的想法，互相沉默，路上又碰到几个队友，同路的大多是对指挥一职有想法，剩下一小部分实战能力相对较弱，是技术兵种。 不同路的是机甲步兵，在本区域寻找队友，待机，等待指挥上线布置对策。 白阮阮等人很快到达指挥部，一间藏在群山中的高大建筑，现在正处于隐蔽状态。 他们不是第一波赶到的，来到指挥大厅时十几个人吵得火热，差点没打起来。 白阮阮他们到达后开关门的动静让他们暂时停下争吵，但依旧火气十足，「又来了一堆，啧。」 立刻有人不服，「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脾气大瞥了那人一眼，「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只是说咱们现在这个情况，在座任何人都没有指挥的权利。」 白阮阮看了一圈，「怎么说。」 「数据在那儿，自己看。」他让开指挥台的位置，抱着臂阴沉沉地重新加入争吵。 白阮阮扫了一眼，立刻明白癥结所在。 资源少，指挥处有重大缺陷，每40分钟屏蔽系统会消失一次，现在双方都知道彼此指挥处的地点，并且指挥处内部的相关设施十分老旧，简直像上世纪的东西。 根本无法以指挥处为中心进行作战。 白阮阮检查了一下控制中枢，虽然系统老旧，但用起来挺流畅，她启用权限，截断所有当前语音，所有机操者都能听到白阮阮的声音： 第59页 「这里是指挥部，正在前往指挥部的成员请立刻停止行动，寻找附近区域的队友，形成五到十人的小队，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白阮阮这话说完，直起身，一屋子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你疯了？十分钟？现在主指挥还没选出来，我们对对面的情况一概不知，你……」 白阮阮打断他，「我是主指挥，另选十五个副指挥留在指挥处商量总体策略，剩下的三十三人原地成队，进行资源投放工作。」 「你谁啊，我们凭什么信任你，让你当主指挥？」 「现在情形比较混沌，红方那边还没动静，估计也在对指挥人选头疼，我们时间还很充分，不用这么着急啊。」 白阮阮站直，「我们是每个星球最顶尖的人才，经歷残酷淘汰和选拔才来到复赛，我相信你们所有人都有胜任主指挥的能力，也请你们相信我的能力。」 大厅突然安静下来，白阮阮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时间宝贵，现在最重要的是行动，而不是无意义的争吵。」 「抢占时间优势，趁红方没有防备，发起第一波有组织的试探进攻，我觉得是当前最佳策略。」 「没有问题，对吧。」 是陈述句，发问者并不想听到问题。 白阮阮将自己的信息录入资料库，所有人的终端都显示了白阮阮当前状态和身份信息。 坏脾气嗤笑一声：「行吧，一直吵来吵去我都烦死了，副指挥名额我占一个。」 白阮阮的作风十分强势，一进来就以极快的速度确定了自己地位，之后又迅速将后续工作分派出去，不到七个小时，红队就有条不紊地组织了起来。 十五个副指挥的名额也很快确定下来，正如白阮阮所说，能走到复赛的人都不简单，十五人的指挥能力和指挥风格大有不同，但总体而言超过平均线一大截。 确定好指挥范围和对象后，蓝队很快对红队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指挥目瞪口呆。 他热血沸腾道：「蓝队的总指挥以极快地速度确定下来！并开始对红方发动第一波进攻！而现在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小时三十分钟！」 「而我们的红队还停留在蓝队的上一阶段！」 白阮阮作为总指挥，镜头自然给到她的身上，画面上显示出白阮阮的初赛的部分精彩时刻。 所有关注星联赛的人都能看到白阮阮的利落操作。 其中有些人也看过三天就结束了的启亚杯。 他们看到的这个小姑娘，和启亚杯直接清场的牛蛋……竟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那双深邃的雾蓝色眼睛实在是太特别了，整个星际拥有这种颜色眼睛的人不少，但这一双却能清晰地与其他区分出来。 抽象点说，她的眼睛始终坚定，包含着丰沛的情感。 可仔细看，里面又像什么都没有，像黑夜中一望无际的蓝海。 具体一点，把她的眼睛放大，比对瞳孔纹路，和启亚杯里的那双眼睛有七成相似。 认为牛蛋就是白阮阮的人又有些不确定了。 联邦规定伪装系列不可以伪装瞳纹和指纹，以免给那些罪犯可乘之机。 但也有一些精通此道的人能更改伪装系统，这样的人全星际也找不到几个。 白阮阮，一个高中生？ 刚参加完星联赛，别的星联赛选手都在休养生息或继续训练，准备下一场比赛，而她却在短短的七天内去参加了启亚杯，并迅速结束比赛。 那些曾经追看过【gg位招商】短暂直播的人，有了一个大胆的联想。 难不成，启亚杯那么快结束，就是为了不耽误星联赛？ 一切并非偶然意外，而是早已确定了的计划？ 那可就太吓人了。 还有她的队友…… 夏山柏，星际横空出世的超级明星，以极快的速度蹿红，真·靠脸征服宇宙。 但背景十分神秘，目前没人知道他到底来自什么地方，有人说他来自中央星的贫民窟，信的人不多，因为他的行为举止一点非常优雅，启亚杯后的採访能看出他学识十分渊博，完全不像贫民窟出来的。 本来以为是脸好看的花瓶，没想到在机甲上的实力也如此强悍。 白阮阮怎么认识的他？ 搞不懂。 网友们重新将关注投向星联赛，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的真相。 白阮阮所在的红方阵营，由红蓝交界的h5区开始推进，隐秘而细緻地将蓝方地形等数据传到指挥部，指挥部的几个指挥根据传来的数据和画面进行建模，逐渐完善对蓝方的情况。 而此时，蓝方还在为指挥权争吵不停。 指挥是战争的灵魂，一个好的指挥是战场的关键，复赛全星际直播，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表现。 这只是其中一点，除此外，指挥更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可以总览大局，更直观地看到每个人的表现，对第二轮的自由组队也有好处。 他们都是各个星球最顶尖的机甲单兵，锋芒毕露，谁也不服谁。 最终他们决定，在比赛内短暂地进行一个小竞争，来决定谁才是最合适的主指挥。 可他们的比赛还没开始，红方各个地区就传来蓝方入侵的消息，耽误的这点时间，已经有八个落单的红方成员被围杀淘汰。 第60页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再拖延下去，他们会输得很难看。 「请c4的成员撤退到c3区域，并尽快和b区成员会和，指挥部预测蓝方将针对c4进行伏击，不用管，绕道走。」 樊铎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但并没将他自己的身份信息输入到指挥部的信息台。 所有人看向樊铎，他们知道团队现在需要指挥，但不确定谁有指挥的资格。 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指挥，没有丝毫商量的愿望。 不仅如此，下达完指令后，他默不作声地又要离开，对自己刚才突兀的行为没有解释。 「等等！」红毛叫住他，皱眉，「你去哪？为什么说蓝方将伏击c4？」 他们这边没有蓝方数据，即使不断有成员将地图模型上传到指挥部资料库，但也都是在粗糙的已知上进行完善健全，对于蓝方依旧一无所知。 樊铎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红方标识，「蓝方分别在c2和c1区有过活动信号，c4比c3地形更加优越，伏击方便，易守难攻，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占据了这个地方，我们没有胜算。」 红毛感觉樊铎像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像是没有，还没等他思考出樊铎语言中的漏洞，就又听樊铎道：「蓝方比我们先发起进攻，现在再纠结指挥的问题意义不大，不如只留下一人留在指挥部处理数据，其他人随军指挥，战力提高，更加灵活。」 在组织混乱的情况下，这也是一个方法，但很冒险。 一个四分五裂的团队註定走不长远，很多人反对道：「指挥部留的人少，蓝方攻进来怎么办？」 樊铎：「在指挥部周围做好防护准备，集中力量在指挥部，等蓝方进攻到指挥部附近，决一死战。」 「太极端了，我们还没到撤退防守的程度。另外，即使随军指挥，独立成队，也不能没有总指挥总览大局从中调和啊！」 樊铎冷冷地看那人一眼，「那你来当，我无所谓，只是提个意见。」 转身就走。 红方又收到五条被蓝方攻击的信息，单兵们焦急地等待指挥部下达指令，组成小团体的队伍，因为信息和数据的不足，即使和蓝方交战，也逃得十分惨烈。 「他妈的到底还能不能行了！人蓝方都快打到家了！」 樊铎走后，指挥部慌忙组成三十多人的指挥小队，让位于指挥部附近的尽快赶来，剩下的整顿好后，预备进行反击。 那三十人全部离开，只剩下五六人处理上传数据，樊铎想了一会，坐在主指挥的位置上，非常自然地开始指挥红方对抗蓝方的进攻。 在樊铎的绝妙指挥下，红方的伤亡比预计中要多了一倍，但某些关键性的冲突，却又能完美胜利。 他们在频道里骂：「哪个是主指挥！别他妈捣乱！」 「能不能行了，不会指挥就过来打架！」 樊铎不说话，停下交流，靠在椅子上眼睛空空地落在操作台上。 旁边的那几个指挥看着他，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很好了。」 「至少e8、h4那几次咱们还赢了，资源保留不少。」 「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其他人过来也会有失误，这又不涉及淘汰，没事的。」 他们之前也学过一些与指挥相关的知识，但比较浅，正式运用到战场上，尤其是调度四百多人时，就显得有些费力了。 他们都能理解樊铎现在的心理压力，他们想，如果让他们上去，面对七八十个频道的杂乱信息，他们不一定能比这个人做的更好。 樊铎看了他们一眼，站起来，「我没事。」他最后摸了摸操作台，看着操作台上陆续回到指挥部红方成员，嘆道：「我不该在这里的。」 他离开，只给其他人留下一个利落萧索的背影。 给还在指挥部的那几个人听得感慨万千。 复赛第一轮就这么搞人心态。 在陌生的领域，所有人的期待和期望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需要背负的压力多大，他们只是想想就感到窒息。 现在他的离开，或许是正确的。 但责任总有人要抗的。 收拾好自己的状态，其中一位在频道里说：「主指挥离开，现在由我暂时担任主指挥，总体战略思路延续上一任主指挥不变，以守为攻，保卫指挥部！」 「守你妈个头！」频道里醒悟过来的明白人不顾形象地骂道：「刚才那个总指挥是蓝方派来的二五仔，快去追！」 解说感动道：「比赛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红方终于出现个明白人，呜呜呜呜。」 解说：「蓝方的樊铎在红方浑水摸鱼，担任主指挥后成功让红方不攻而破，现在除了3、12、33小队，其他人都围绕在指挥部附近。」 解说看了眼弹幕，「怎么混进去的？樊铎降落在红蓝地区交界，一开始碰到的人是红方，红方把他误认为自己人，进行了一个引狼入室。」 「樊铎的这波操作其实非常巧妙，凭他自己炸了整个指挥部明显收益不大，甚至会促成红方的团结和一致对外，所以他选择成为敌人，从根本上对红方进行打击。」 「在樊铎根本战略错误的情况下，红方一撤再撤，整体伤亡大于蓝方，本来属于红方的地盘也交了出去，白给，完全就是白给！」 「红方现在已经反应过来，重新选定了总指挥，进行了一波新的资源分配，接下来我们可以期待一下红方怎样进行反攻。」解说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道：「等等……蓝方又有了新的动作！」 第61页 红蓝交战中，蓝方取得了非常显着的胜利，但他们似乎还不想停下。 红方区域，蓝方悄悄入侵，将从红方阵亡者那边打劫来的红方信物戴到自己身上。 白阮阮戴完后，又把樊铎之前在指挥部做好的通讯口接到他们这波人的频道里。 白阮阮接通红方指挥部：「报告，16小队歼灭敌方6人，我方全员存活，现请求资源补充！」 红方总指挥忙得焦头烂额，一时没察觉到异常，「收到，干得漂亮！补充批准。」 解说：「很好！红方梅开二度！再次陷入蓝方的二五仔困局！让我们期待他们什么时候勘破真相！」 白阮阮带着二五仔小队往红方指挥部行进，一路上又扩充了几个二五仔，现在二五仔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三个。 想到了什么，白阮阮对己方频道说：「指挥部设备老旧，咱们能钻空子，他们也能钻。」 很快就有人回应：「他们没有咱们的通讯频道，定个暗号，见面第一时间在频道内确定是不是自己人。」 白阮阮：「行。」 「定什么？」 白阮阮想了想：「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我们学过不少华夏古国的诗，这个不太行吧。」 白阮阮：e on baby don\t be shy。」 蓝方：……行。 在白阮阮和二五仔小队赶往红方指挥部的路上，系统突然出现。 系统：【主人，糟糕了，之前你和樊铎的对话被小世界察觉，小世界觉得你对祂威胁很大，想要把你排出去。】 白阮阮：【哦，然后呢？】 系统：【局里给你争取了一下，在最近一个月保持局里安排的人设，小世界威胁消除，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白阮阮：【什么人设？】 系统支支吾吾。 白阮阮笑：【没关系，我为难你一个小系统干嘛。】 系统：【主人，一定不要生气！】 白阮阮：【我哪有那么爱生气。】 系统：【你的人设：废物美人，娇软笨蛋。】 轰！ 白阮阮收回拳头，参天大树拦腰截断，骤然倒下，队友们震悚地看向白阮阮。 白阮阮扁扁嘴，眼中瞬间莹满泪花，声音又甜又委屈：「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轻轻一碰这个树就倒掉了耶。」 队友：？？？ 白阮阮冷漠：【这样？】 系统：【……对吧。】 第29章 作 白阮阮不喜欢限制。 白阮阮不喜欢限制。 但有时候限制会给她无敌的人生带来有趣挑战, 这时候限制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变成了情趣。 她喜欢情趣。 白阮阮在终端上操作一番，把主指挥转让给第三副指挥。 副指挥抽空在频道里问：「怎么了阮姐？」 一开始所有人只把白阮阮当成暂时的指挥，并不真正认同她的能力, 但到了现在，已经没人质疑她了。 白阮阮：「我不是很会指挥，你来当。」 副指挥：？ 不会指挥？他宁愿相信白阮阮能一拳干断一棵大树，都不相信她能力不足。 副指挥心中思路百转千回, 想到白阮阮有条不紊分配工作的模样，又想到手忙脚乱的他们, 恍然大悟：「姐, 我懂了, 你是为了锻鍊我对吗？」 白阮阮：「也许吧。」 副指挥感动，「谢谢姐！我会好好干的！」 交接很快就完成了，接任那人一开始还束手束脚, 后来慢慢就好了起来。 以白阮阮为中心的二五仔小队是比较特别的存在，他们不受指挥限制，灵活驱动，直指敌方指挥部。 这条山路非常崎岖难走，队友们疾行三四个小时后就感受到了疲惫，白阮阮想了想, 叫停整队。 别人都累得满脸通红一头的汗，白阮阮像没事人一样，在不远处放风。 有人羡慕地看着白阮阮：「阮姐这身体素质真无敌了。」 「是啊，我们累成狗，她负重比我们多，还一点反应没有。」 「太变态了。」 白阮阮眼神扫过来，那些人立刻停止交流。 像被老师逮到上课说悄悄话的学生。 他们没在白阮阮身后说坏话, 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心虚。 白阮阮的长相不带任何攻击性，迷路时，比起沈梧声、樊铎、夏三百，你更愿意找她来寻求帮助。 但那是在以貌取人的情况下。 正常时，例如现在，队员们能感受到来自白阮阮身上的巨大压迫感，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他们就是不敢太放肆。 系统在白阮阮脑海里不断亮灯，【主人主人，上面又在警告啦！】 白阮阮理解：【马上。】 小世界评判威胁的标准是人物的动作和语言，并不会深究白阮阮内心的想法。 然而白阮阮在某些事、某些时候，吹毛求疵，十分较真。 既然需要她成为一个废物美人，娇软笨蛋，那就要演得毫无破绽，从内心深处接受人设。 白阮阮迅速接受了系统给她发的一系列娇软美人的行动模板，并进行归纳总结。 然后让系统下调她的身体素质，将其调整到她正常状态的百分之一。 相当于从小病到大的普通人。 第62页 于是那些队员眼睁睁看着白阮阮一步一喘，脸颊逐渐烧红，等咬着牙走到他们身边时，两条腿不住地打颤，汗水顺着额头滑到下颌，滴落在土地上，晕出一小点深色痕迹。 因为太过疲惫，眼神有些涣散，飘悠悠地落在队员身上。 她本身就长得好看，只是因为平时气势太强，相处以后大多会被她的能力折服，相貌只是她能力的附加项。 但现在这个模样…… 队员们不敢看她。 白阮阮力不可支地倒在地上，旁边队员立刻红着脸把她扶好，又像被火烫到一样收回手。 白阮阮揣摩自己当前人设，抿了抿唇，泪眼朦胧地看着旁边的队员，声音轻轻软软，像在撒娇，「我已经没力气继续走了，你们休息好就先走吧。」 系统鼓励道：【精彩！以退为进进行暗示，没有人能忍心把一个大美人放在这里不管，想必接下来就会有人伸出援手……】 队员们看着白阮阮的眼睛，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是！」 无论休息好还是没休息好的，都重新背起背包向原定的方向前进，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好像身后有洪水勐兽正在追赶。 系统：？ 通讯中又传来指挥焦急的声音：「红方似乎察觉到我方二五仔计划，派了三个机甲兵赶往h3区，阮姐，你那边怎么样？」 没等白阮阮说话，二五仔小队里的队员气喘吁吁地骄傲道：「收到。可惜他们慢了一步，我们阮姐识破诡计留在h3断后，二五仔小队正长驱直入并无异常！over！」 「阮姐牛逼！over！」 系统：…… 白阮阮听见远处传来轰隆声，来势迅勐，她刚刚崴到了脚，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副指挥：「阮姐，基地最好的机甲给你送过去了，预计一分钟后到，干翻他们！」 白阮阮：「可是我不会用呀。」 副指挥乐不可支：「没关系，阮姐，咱们这么熟了，没必要谦虚。」 白阮阮还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三个机甲兵赶到，与此同时，白阮阮的机甲也到了。 机甲在基地里完成了对白阮阮的信息绑定，直接就把白阮阮抓进自己身体里。 这是一架狼形的半生物半手操机甲，对面那三个都是纯手操，从人数和机甲上来看，对面毫无疑问占据上风。 红白机甲发现目标后，二话不说冲上来直接就干，狼形机甲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摇摇晃晃又十分诡异地躲掉了红白机甲的大半攻击，还把另外两个机甲拖入战局。 机甲的活动以大量能源作为支持，为了不破坏这场比赛的平衡性，红蓝两方加起来能够调用的机甲不过数十台。 每一台都需要大量的资源支撑。 打起架来更是资源燃烧机，所以大部分都是停在基地待机，只在关键的时候要用。 追捕二五仔只是红方这三台机甲的任务之一。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一个这么难缠的对手。 绿色机甲都要崩溃了，「要不别打了？我燃料都他妈要打没了！」 黑红机甲：「三对一都打不过，你还有脸回去说你参加过复赛？」 红白机甲非常冷静，「她是白阮阮，不亏。」 此话一出，三人的攻击更加勐烈，白阮阮操纵的狼形机甲不断败退，肉眼可见的颓势。 解说嘆道：「白阮阮在三位优秀机操手的围攻下坚持了足够多的时间，那支特殊小队暂时脱离危险，很可惜，她似乎要被淘汰了。」 「白阮阮的操作灵活多变不拘一格，生物机甲的加成是其中一个因素，但更多还是机操手本人的冷静和对机甲的充分理解，让我们一起来观察一下她内部操作的情况。」 解说一边说一边调出白阮阮的操作画面。 白阮阮眼含热泪，手忙脚乱地随意敲打按键，边按边哭，「我不会机甲啊，这是什么，呜呜呜呜。」 绿色机甲被精准点射身受重伤，红白机甲补上缺位，在黑红机甲的配合下，向预判的方向挥砍过去。 白阮阮哽咽着，双手离开键盘，擦了擦泪水，「好可怕，不想打了。」 白阮阮没出现在她该出现的位置上，挥砍失败。 解说：…… 解说眼角抽了抽，看着弹幕刷过的一串哈哈哈，心累道：「选手白阮阮的战斗风格有点独特，但从她之前的表现来看，这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被方神打哭很正常啊，方神可是天网排行榜前五十方炫的弟弟，这次过来也是奔着金奖去的。】 【救命！阮阮哭起来好可怜，那三个机操者要是看到她哭得惨兮兮，还忍心下手吗？】 【舔舔阮阮美颜，要是我我直接投降好吧。】 【我失忆了？之前霸道掌握指挥权、面无表情急速徒步几十公里、一拳捶裂古树的不是她？你们搁这怜爱谁呢？？？】 战斗已经进入尾声，白阮阮退无可退，三个机操者压了上来，进行近距离的连绵迅勐的攻击。 在黑红机甲即将攻破白阮阮驾驶舱的瞬间，一道耀眼白光伴随巨大轰鸣声，席捲了整个h3地区。 白阮阮自爆了。 白阮阮自爆的地点有很多易燃物，这次自爆不仅带走了红方三个机操者，还让以h部分开头的许多地区无法踏足。 第63页 h地区是增援时需要经过的最短路线，这对红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解说瞪大眼睛，「……半生物机甲的自爆启动时间，比其他机甲要长很多，难不成白阮阮在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调出之前的战斗画面。 白阮阮被狼形机甲抓进身体里后，慌乱地通过精神力控制机甲躲开红白机甲的攻击。 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白阮阮看了看操作台，喃喃道：「没关系，总、总之，先按一个试试好了！」 按下位于左上角稍微大一些比较显眼的红色按钮。 自爆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解说：…… 解说无语。 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他很难说白阮阮这些行为是幸运女神的青睐，还是计算好的表演。 如果是表演，她为什么要这么演？为了节目效果？ 和之前判若两人。 解说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但随意猜测选手的精神状况有些不礼貌，也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他悄咪咪联繫医疗处，希望他们能仔细检查一下白阮阮，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白阮阮从游戏舱中醒来，爆炸致死的余韵仍旧停留在脑海，她默默躺了一会，表情空白。 「别拦我！」游戏舱外传来吵嚷声，「打不过就玩自爆？白阮阮，滚出来1v1」 白阮阮动了动手指，身体如此无力，别说打人了，恐怕连矿泉水盖子都拧不开。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深吸一口气，白阮阮闭上双眼，假装没听见。 方耀没能拦住激动的赵日天，和刚刚并肩作战的队友兰德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赵日天一拳捶在白阮阮的游戏仓上，迫使白阮阮结束空白状态，重拾娇软废物人设。 方耀啧了一声，「本来我们就是三打一，输赢咱们都不占理。」 兰德：「比赛里比过就算了，没必要线下再来找补。」 赵日天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不服气，非常热爱机甲对战的他梗着脖子倔强道：「不管怎样，机操手最丢脸的就是自爆！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按下那个按钮，根本就没想过赢！」 「一个不想赢的机操手怎么配操作机甲！」 白阮阮打开仓门，缓缓坐起来，皮肤白得仿佛一块上好瓷器，深绿色营养液从她发尾滴下，在皮肤上蜿蜒出扭曲怪异的图案，睫毛纤长，抬眼时睫毛上的深绿水珠颤了颤，迅速砸下来，像是泪水。 精緻漂亮得不像人类，甚至不像活物。 赵日天突然停嘴，怔怔看着白阮阮，看她那双雾蓝色的眼睛，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不该在这里。 赵日天大脑宕机，无法正常思考，过了几秒才突兀地蹦出那句话。 她应该放在博物馆里，安静躺在用最昂贵剔透宝石打造的展柜中，供人欣赏。 想到这里，赵日天突然一脸惊恐，后退几步。 又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放在白阮阮秀挺的鼻子下面。 有温热清浅的唿吸。 赵日天突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鬼，也不是诈尸。 刚刚被吓回去的嚣张又重新占据高地。 他，赵日天，从名字就能看出父母对他的期望，而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在他的星球出类拔萃，以高一生的身份参加星联赛。 他本来没想参加，也不是拥有参赛资格的天才，但他的未婚妻，因为他家族落魄，找上门来想要退婚，还狠狠地羞辱了他和他的家人。 他气不过，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努力学习，成为一匹没人能预料到的黑马。 赵日天有能力，又很自信，自信不经压制逐渐膨胀，看见强者就想上去碰一碰。 赵日天被白阮阮毫无生气的精緻给震慑了一小会儿，现在重新膨胀，「1v1，敢来吗？」 白阮阮眼珠转动，终于有了几分人的模样，「我不会机甲。」 赵日天嗤笑，「不敢就是不敢，说什么会不会的？刚刚在比赛里拖了那么长时间，谁相信你不会？」 白阮阮像是被赵日天凌厉的态度吓到，扁了扁嘴，眼眶里包了一团水雾，「我真的不会，刚刚比赛都是瞎打的。」 方耀在旁边观察了一会，皱了皱眉，「能来复赛的不可能没有机操基础。白阮阮，我们知道赵日天很烦人，但如果你不和他比一下，他可能会一直这么烦下去。」 赵日天：「我不烦人！」 方耀话语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白阮阮低着头，脖颈白嫩细弱，仿佛一掐就断，「好吧。」 兰德有点于心不忍，他们从来没见过白阮阮，但从感觉上来说，她应该是尖锐果决的强大保护者，而不是现在羸弱娇软的模样。 如果他在比赛中知道她就是白阮阮，可能对决中会忍不住留手。 和男女无关，纯粹是攻击这样一个人，会有一种奇怪的负罪感。 他走上前递给白阮阮干净毛巾，「赵日天是黑红机甲，之前对我们三个都不落下风，单独打他估计也没问题。」兰德想了想，拍了拍白阮阮的肩膀，鼓励道：「现在已经是复赛了，大家都尽可能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你不用怕自己太强树大招风，加油。」 第64页 兰德不相信白阮阮之前的说辞，只当她是女孩子心思缜密，怕风头正盛引来过多不必要的关注。 白阮阮眼眶通红，「谢谢，但我真的很弱。」 兰德给了白阮阮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转身离开。 系统：…… 系统：【主人，娇软废物这条线好像走不通，大家都默认你很强耶。】 白阮阮：【你等我开大。】 比赛一共进行十五天，如果十五天后依旧没能攻破地方基地，则根据红蓝双方剩余人数来决定胜负。 现在才第二天，就有不少人被淘汰，被淘汰的要么去训练，要么放松休息。 白阮阮去收拾了一下自己，而后进入训练室，赵日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除了他还有不少人。 蓝方的知道白阮阮被淘汰后有些惊讶，他们中的不少人都见过白阮阮的实力，还以为她能一直生存到最后。 红方淘汰的比蓝方多，他们出来得早，一直在看星联赛的直播，特别找了蓝方主指挥的回放来看。 红方心想，幸好被淘汰了。 不然红方反击成功的概率，会变得非常渺小。 无论红蓝，他们都很关心这场比赛的情况。 白阮阮身为蓝方的总指挥，蓝方人对她好感度很高，都是过来给她加油的，红方则相反。 战备室非常热闹。 赵日天对白阮阮道：「只是这么比，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赌点什么。」 白阮阮小声说：「赌狗赌狗，一无所有。」 赵日天：…… 赵日天刚刚燃起来的斗志瞬间减掉几分。 他能看出白阮阮确实不想比赛，如果是普通人，他可能就算了，但这可是被他在心里悄悄认定过的强者！ 强者就是要和强者干架！ 赵日天重新振作，「不管你怎么说，白阮阮，今天这架我非赢不可！」 白阮阮：「啊对对对。」 赵日天：…… 赵日天不再想办法让场面更针锋相对一点，面对白阮阮这样隐姓埋名的强者，或许只有战斗能激发她的斗志！ 一分钟后，比赛结束。 赵日天恍惚地从游戏仓里起来，眨了眨眼。 他看向白阮阮，声音有些飘忽，「是我不配吗，所以你敷衍我？」 白阮阮：「没有，我对机甲的理解很片面，实力就这了。」 赵日天依旧不信，「再来。」 碾压局。 赵日天和白阮阮比了数十场，每次战斗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 泥人都该比出火气，即使掩饰也该有点破绽，但白阮阮确实菜得完美无缺。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白阮阮的局内表现，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这种菜鸟到底是怎么通过筛选参加复赛的啊！ 「她家里有人？内定？」 议论声在人群中悄悄升起。 「现在星联赛还是含金量最高的选拔吗？听说之前有几届爆出来走到决赛的，其实是主办方塞进来镀金的。」 「啊，那个我知道，元帅的儿子，被人带飞，到后面真正考验个人能力的时候露馅，直接摆烂，结果赢他的那个小可怜，因为比赛违规被罚下去了。」 蓝方有人反驳：「建议你们去看回放，别没事瞎想。」 「看过啊，但指挥和体能方面的强势，不能弥补机甲这个弱项。」 「星联赛每年考核机甲都占大头，也就是第一轮不比机甲，不涉及淘汰，不然她早没了。」 也有不同的声音：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哦，她是在为下一场做准备？」 下场比赛是5v5的排位赛，队友自由寻找，没找到合适队友的自由人，星联赛官方会把他们匹配到野队去。 排位赛规则较为复杂，最终会把840淘汰到只剩一百人，这一百人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的比赛方法随机，由超级计算机提供场地和比赛规则。 这届淘汰赛还加入了比较特别的规则。 不同队伍可以向其他队伍提出挑战，如被挑战方位次相同或更高，则被挑战方无权拒绝。 如果白阮阮此刻的示弱、愚蠢，都是为了下一场比赛出其不意地挑战别人，获得积分，提出这个想法的人自己都不太信。 没必要。 排位赛又不止是比一次就结束，出其不意也只在一开始有效果，扮猪吃老虎这招用多了，老虎也不会再上套。 用这种方法不仅得不到队友，还会对名声造成影响。 脑子清醒的都知道强者和强者相互吸引，所以在比赛中都努力展现自己最强的一面，白阮阮的表现让很多人信服，想和白阮阮组队的人不少。 现在她相当于把自己积累的影响力败光。 难不成她确实不会机甲，误打误撞上来的？ 不好说。 白阮阮穿过沉默的人群，正要离开。 突然一队白大褂闯进来，疏散人群后，拿着仪器对着白阮阮检查一番，又问了几个问题。 白大褂们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点开终端和主办方进行交流，等说完后，才对白阮阮道： 「白阮阮，我们现在怀疑你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主办方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参加比赛，二是退出比赛接受治疗。」 第65页 他们现在对于这类疾病的治疗手段十分成熟，并不怕白阮阮突然发病人格反噬之类的。 他们只需要一个答案。 系统：【……他们也在您的意料之中吗？这就是您的大招？】 【那倒不是，我本来想自己去看病的。】白阮阮顿了顿，又道：【遇事不决，人格分裂。】 和小系统简单阐释一下自己的基本思路后，白阮阮望着白大褂，怯怯地，「我……我想继续，还有，我没有病的！」 白大褂们并不在乎白阮阮辩解什么，得到答案，利落离开。 他们只保证选手们正常参赛，别的无所谓。 打开门，被疏散离开的选手们都在门外，估计也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白阮阮判若两人的原因找到了，不必随意猜测的众人松了口气。 部分人又有点阴暗的开心。 白阮阮软弱的这个人格，如果能一直持续到第二轮结束，那她将成为所在队伍里致命弱点。 这样的队伍威胁不大，上分垫脚石罢了。 比赛一共进行了九天，最终蓝方预料之中获得胜利。 蓝方开局优势太大，给后面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红方即使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但也不能挽回颓势。 比赛比预计的十五天短了许多，算上原定的休息时间，选手们一共有九天自由活动时间。 樊铎好几天没见到白阮阮，心里憋着一股火，当再次见到她时直接就拥抱上去。 尖牙蠢蠢欲动。 他抱了五秒松开，这是他和白阮阮之前定好的规矩。 樊铎可以不经允许就拥抱，但时间不能超过五秒。 允许的情况下怎样都行。 他血族融合期还没过，现在非常渴望血液以及接触，但之前在那间小屋，两人把方方面面的事情全都商量好，以至于他一直被约束，没把随便某个人吸成人干。 樊铎克制地松开拥抱阮阮的手，站在一步远的地方，期待白阮阮给他奖励。 他听话，就会有奖励。 但白阮阮这次没什么反应。 白阮阮很疲惫，眼下有浓重的乌青，这几天都没睡好觉的样子。 是什么人，什么事，让白阮阮这个模样？ 能困扰白阮阮的事情太少了。 樊铎压着内心突然升起来的烦躁，「阮阮，怎么了？」 白阮阮抬眸看他，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可最终什么都没说，拖着步子一头栽进樊铎怀中。 像是为了汲取温暖一样，胳膊环绕在樊铎腰间，用力抱紧了。 樊铎一动不动。 樊铎很难描述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之前一直都是他主动向白阮阮靠近，费劲心思想得到奖励，对白阮阮病态痴迷，单方面沉沦。 白阮阮始终清醒地掌控他的行为和思考，虽然她不想让自己过分依赖她，过分拘束，但做不到。 他早就做好了绳子拴在自己脖子上，把绳子的另一端交给白阮阮，心甘情愿地被束缚。 樊铎享受白阮阮的接近，又因为她是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把所有情感和关注都放在他身上，而备受折磨十分痛苦。 这是白阮阮第一次，以绝对弱势的态度依赖他，就像他对白阮阮做的那样。 樊铎缓慢地把白阮阮拢在自己怀中，缓慢唿吸。 或许这样就能有效控制心跳速度。 甚至产生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这样的状态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又有人来找她。 是蓝队的副指挥们。 在之后的比赛中，副指挥们发挥出色，之后选出来的主指挥也充分继承了白阮阮当指挥时的主要精神，所以整场比赛下来，他们对白阮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阮阮淘汰得比较早，也没能让他们的崇拜减少半分。 比赛一结束就来找她。 白阮阮被蓝队副指挥围成一团，一堆人热热闹闹地和白阮阮描述之后比赛的各种情形，樊铎站在圈外看白阮阮有些无措地应付指挥们，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诶，都在这围着干什么？」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走过来，打断了欢乐的氛围。 当他看见白阮阮时，神色一变，「哦，是白阮阮啊，怎么这么高兴，如果我是你，我绝对笑不出来。」 白阮阮揪着自己衣角，不说话。 来着不善，有人不爽道：「有事吗你？」 黑衣服嗤笑：「啊我忘了，你们刚出来可能不知道，那白阮阮你自己说好了，别到时候连累无辜小可怜和你一队。」 「你什么意思？」副指挥们对黑衣男很有意见，他们只不过在比赛里多呆了几天，怎么外面人说话，他们都听不懂？ 黑衣男看着白阮阮：「说啊。」 樊铎分开人群走到白阮阮身边，他比黑衣男高，气势从上至下地压迫过来，「滚。」 白阮阮被他护在身后，这是他能感受到的，真正意义上在保护她。 但这都不重要。 他不能忍受别人用如此轻蔑的态度对白阮阮。 白阮阮轻轻拉了拉樊铎的衣角，抓着，站到樊铎旁边。 白阮阮：「我说我不会开机甲，他们不信，非要和我比，我……我一直输。」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但不小心赢了他。」 第66页 像是戳到他的痛点，黑衣男立刻嚷嚷开了：「你那次明明是运气好！」 这些天一直有人挑战白阮阮，倒也不是为了锻鍊机甲，白阮阮太菜，达不到锻鍊的目的。 他们是想切实观察白阮阮的状态，证明她没有战斗能力，并确定之后比赛她不会成为一个强劲的对手。 她在比赛中的表现太过出色，大部分人对于她人格分裂这件事没什么实感，当真的和白阮阮比赛，并且白阮阮真的很快就成为他们的手下败将时，这件事才真实起来。 据白大褂说，白阮阮的状态很不稳定，什么时候恢復不好说，但最少需要十天半个月，另一个强大的人格才会出现。 有些间接因为白阮阮被淘汰的人，出来以后也会发泄式地找白阮阮单挑。 从菜鸡身上寻找一些安慰。 白阮阮从来不拒绝，不知道拒绝。 战斗一场接一场，身体素质又削弱太多，所以现在看起来就很苍白疲惫。 黑衣男目的没达到，还不罢休，「说啊白阮阮，你即使现在不好意思说，以后大家也会知道的。」 他在逼白阮阮承认自己有病。 黑衣男在比赛时被阮阮压了一头，心态比较偏激，白阮阮给他留下很多印象，知道白阮阮得病以后，自信满满地找她单挑。 试图找到自己挫败的自尊。 结果白阮阮这九天，只有和他比赛的那场是胜利的。 无论是不是运气，都足够丢人。 黑衣男想找人组队，找不到，这几天又因为自己心态不平稳，训练很不顺利。 出了训练室，正巧看见白阮阮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看着还挺开心，心态直接炸裂。 所以像疯狗一样，非要让白阮阮笑不出来。 白阮阮不说话，更助长了他的气势，他看了眼白阮阮又看了眼樊铎。 他对樊铎也有印象，比赛中表现出色的选手本身就是发光体。 看樊铎这么回护白阮阮，他假装好心地提醒，「樊铎，白阮阮有病这件事她不好意思说，我帮她说。」 「她人格分裂，现在的她不是你之前认识的白阮阮，没必要延续感情。」 「你或许和她是好朋友，但好朋友拿不到星联赛的金奖，你实力出众，很多人想和你组队，当然啦——」他故意拉长声音，显示出十足的轻蔑，「他们只想和你组队，不包括这个只有一张脸能看，只会拖后腿的……」 「废、物。」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白阮阮听见这两个字后有点雀跃，对系统道：【怎么样，废物美人人设深入人心，建议局里给我加工资。】 系统：【这不是重点啊喂！】 第30章 好朋友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沈梧声温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打破了现在针锋相对的局面。 他看了看黑衣男，又看了看白阮阮，对白阮阮笑了笑, 「阮阮，樊铎，要不要加入我的队伍？」 黑衣男对沈梧声印象很深，这场比赛凸显出不少能力出众的人, 沈梧声就是其中一个。 运筹帷幄，明明长了一副好人的样子, 手段却狠辣道让人心惊。 他虽然看起来很好接近, 但始终占据支配者这个地位, 其他人在他跟前自动降级，下意识想要服从他的指挥。 沈梧声在比赛里就决定好下一场比赛的队友，现在他的队伍还差两个位置。 他邀请樊铎, 没人会感到意外。 如果是在比赛内，白阮阮还没有精神问题时，他邀请白阮阮，也没人会意外。 但现在，白阮阮名声已经臭了，大家为了避免被分到和白阮阮一组, 倒逼组队速度加快。 知道白阮阮这件事的人基本都有了队伍，没有队伍的，也都有自己的意向队友。 沈梧声此举不亚于引火烧身。 蓝方指挥们已经差不多了解现在什么情况，内心十分复杂。 白阮阮之前的人格，绝对是首选大腿，但现在的白阮阮确实像黑衣男所说，是团队的弱点。 但不论她强弱, 她都是白阮阮。 他们对白阮阮很有好感，是基于她绝对碾压所有人的实力，由内而外的感到敬佩。 但现在实力没有了，白阮阮只剩下好看的外貌，对于星联赛而言，她不会是好队友。 如果不是这个场合，他们或许还有耐心等白阮阮恢復正常，可三年最多只有两次参加比赛的机会，都是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来，谁也不想因为一个有潜力的累赘，拖垮自身。 如果他们实力足够带飞，恐怕现在就不用纠结了。 黑衣人一脸意料中的表情，看着沈梧声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白阮阮的事？」 沈梧声看向他，天空一样澄澈的浅蓝色眼睛，让黑衣男不寒而慄。 明明沈梧声是笑着的，可黑衣男却有种自己被他拿刀指着的错觉。 沈梧声收回视线，那股寒意又消失了，他身后跟着他在比赛中就说好了的队友，然后向白阮阮伸出手，「加入我们吧，阮阮，你在比赛中的表演有目共睹。」 白阮阮看向樊铎：「我可以加入吗？」 过去做决策的人一直是白阮阮，樊铎本身是没有目标的，他一直是为了白阮阮行动，现在她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上，让他来决定事情。 第67页 这让樊铎有一瞬间的无措。 他思考白阮阮可能会思考的问题。 想不出来。 他要是能猜出白阮阮在想什么，他就不用那么纠结情感方面的问题了。 樊铎曾经许诺，要给森兰高中带回来星联赛的金奖。 这也是白阮阮的愿望。 但是。 白阮阮不喜欢沈梧声，他也对这个表面风度翩翩滴水不漏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樊铎看向沈梧声，两人视线相交，一个温和一个冰冷，却都不退缩。 樊铎：「不了，多谢好意。」 沈梧声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但这两个位子我给你们留着，直到比赛最后一天。」 黑衣男还跃跃欲试想再说点什么，但没人理他。 蓝方指挥们表达一下自己的遗憾后纷纷离去，沈梧声邀请樊铎和白阮阮去餐厅吃饭，态度柔软却不容拒绝。 黑衣男咋唿了半天，把白阮阮人格分裂的事情广而告之，自认为大功告成，虽然还有些憋气，但也不再继续挑衅。 白阮阮、樊铎以及沈梧声坐一桌，沈梧声原本组好的队友去训练，现在这个包厢只剩下三人。 樊铎实在是撵不走，简直像胶水一样和白阮阮黏在一起，沈梧声很想近距离观察白阮阮，想知道她是真的有精神病，还是伪装无辜设局诱人深入，但樊铎在这里杵着，他无论做什么都要收敛。 真烦。 沈梧声想。 他讨厌自己碍于社会关系而无法名正言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尤其讨厌这种不受控制、没有眼力见的人。 沈梧声很讨厌樊铎，但面上不显，寻找合适的话语带动气氛。 可惜樊铎是沉默寡言的酷哥，只在面对白阮阮的时候话多一点，而白阮阮现在又是娇软笨蛋，贴着樊铎，无论沈梧声说什么都不接茬，只木讷怯懦地顺着沈梧声的话说。 对沈梧声而言，这顿饭吃得像坐牢。 等三人都吃完准备离开，沈梧声突然抓住白阮阮的手腕。 「不好意思，」他看向樊铎，嘴角勾起，可眼中并没有笑意，「我想和阮阮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樊铎摇头。 沈梧声又对白阮阮恳切道：「可以吗？阮阮，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沈梧声的表情是由时薪三十万星币的礼仪大师指导的，这个阶段的大师不止教他正常的礼仪，还会教一些与人社交时更有用的小技巧。 所以当他微微侧着头，诚恳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亮晶晶，很少有人能拒绝，不，应该说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请求。 白阮阮答应了。 樊铎在包厢外面等着。 沈梧声的表情变化，他静静地看着白阮阮看了几秒，而后坐下来，轻轻抿了一口茶。 白阮阮现在没什么主见，别人不让她坐，她不应该坐。 这是她的人设，白阮阮总感觉系统给的人设资料有些许偏差，这么搞下来，其实不是很想娇软笨蛋，更像没什么思考能力的洋娃娃。 希望有机会能让他们把人设数据形象稍微完善一下。 「阮阮，给你讲个故事。」沈梧声突然出声，打断白阮阮的思绪。他并没有看白阮阮，只是盯着琥珀色的茶汤，淡淡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大灰狼。」 白阮阮很小声地：「嗯。」 「这只大灰狼呢，很厉害，是整个狼群的头狼，后来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去体验一下羊的生活。」 沈梧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正常来说是不该有声音的，但既然是试探，这声音就变成一种警告和提醒。 「大灰狼披上了羊的皮，在羊圈里假装自己是一只羊。」 「有一天，养羊的牧民想要吃羊肉，就随便挑了一只羊当晚餐。」 沈梧声站起来，慢条斯理地靠近白阮阮，挑起她的一缕髮丝，「然后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白阮阮稍微往后退了退，那捋髮丝不断从沈梧声的手上抽出，最后只剩下一小截时，沈梧声突然发力，揪住。 白阮阮无法再退后。 沈梧声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他好心地告诉白阮阮故事最终的结局。 「他挑中了那只披着羊皮的狼，狼因为跟羊混久了，力量和速度都大不如以前，牧民的枪对准她……」 沈梧声抓着白阮阮的肩膀不让她撤离，在她耳边，说话间带动的气流让白阮阮敏感的耳朵变得通红。 「砰！」沈梧声缓缓道：「那只狼被猎人打死了。」 他强硬地勾起白阮阮的下巴，让白阮阮看他。 沈梧声笑眯眯道：「阮阮，听了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感觉？」 白阮阮抿着唇不出声。 沈梧声松手，假笑逐渐降为一个和缓的微笑，心中的不悦达到顶峰。 「白阮阮，你想当狼？还是想当羊？机会只有一次，好好选。」 是劝告，也是警告。 他的视线离开白阮阮，似乎对她不再有兴趣。 经过观察，沈梧声确定白阮阮是真的变了。 试探到此结束，这样的白阮阮不再是他之后策划的那场大型游戏的主要人物。 当个炮灰吧？ 樊铎还行，离开白阮阮也不完全是废物，花酪废话多，但把他放在游戏里估计会挺有意思，还有一些人…… 第68页 沈梧声的手腕突然被白阮阮抓住。 他顿了顿，有些不耐烦，白阮阮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当一个活不了几天的炮灰，或者被别人利用的玩具，这是他给她安排的结局。 白阮阮：【统，崩人设后，会有什么惩罚？能崩多长时间？】 系统：【您的惩罚人设人设增加三天，超过一小时，惩罚翻倍。】 白阮阮：【一小时之内？懂了。】 白阮阮拉过沈梧声的手，让他的手掌向上。 在沈梧声莫名其妙的视线下，在他的手心，点了两个并列的点。 又在这两个点的旁边，写下一个大写的d。 最后温柔地把沈梧声的手指合上，攥成拳头，回推到他面前。 沈梧声所有伪装的表情全消失了。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掌控局面的人。 白阮阮靠近他，轻点他松松握着的拳头，漫不经心道：「你觉得你是猎人？让我选当狼还是当羊？」 又笑，「你没资格让我选。」 这话说完，白阮阮一点都没留意沈梧声的表情，转头就走。 安静的包厢只剩下沈梧声一人。 他很擅长笑，各种笑，用笑容来应付世界上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应付这些没什么意思的玩具。 整个世界，所有人，在他看来都不过是玩具罢了，没人值得他付出真心，玩具也没多大意思，只是短暂地追求一些很难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对别人来说很难，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挑战性，渐渐也就腻了。 什么有趣？ 他一直在找有趣的、刺激的东西。 沈梧声为了这个目的，准备搞一场有趣的游戏，看那些自诩正义善良的天之骄子，被染黑，暴露自己本质的恶。 所以他参加星联赛，来选择一些玩具。 而在更早之前，星联赛开始之前，有一个人让他很感兴趣。 他的帐号被破解了。 他没抓到那个人。 经营暗网帐号也不过是方便他游戏开展，里面那些人坏得格调太低，他看不上。 沈梧声觉得，他的游戏要涉及一些更深奥的东西，关于人性关于哲学，关于很多东西。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允许自己不正常。 他的家里人也一直纵容他，沈家有权有钱，他又是家里的独子，还很聪明。 所有人都爱他。 沈梧声从出生以来就没受过挫折，唯一的挫折都来源于他自己。 但现在。 有人轻松攻破了即使是军方都难以攻破的帐号。 什么也没做。 是不带任何感情倾向的能力展示。 他第一反应是惊愕，接下来就是兴奋。 现在联邦允许出现的网络知识已经不够他学，于是他让他爸联繫军方的人，进修一个月，把帐号升级，然后兴致勃勃地等那个神秘人再出现。 他有信心能逮到他的小尾巴。 沈梧声像猎人一样等待那只肥美小羊羔，甚至在自己的脑补中将那人视为自己的朋友。 梦里有个黑暗的影子，他能把自己一切黑暗的变态的说出来会让人噁心恐惧的想法，都告诉它。 可惜它再没来过。 沈梧声和暗网管理者「：d」其实是一个人，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件事。 白阮阮知道。 沈梧声指节僵硬，他极其缓慢地张开手掌。 掌心白阮阮划过的感觉好像还没消失。 白阮阮知道。 沈梧声突然捂住嘴，可这样依旧无法阻止他古怪扭曲的笑声。 太好了。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白阮阮是他的朋友。 他要为她的朋友写一封情书。 ——用无数人的哀嚎和绝望为信纸，以他最热烈的杀意为墨水，以她的死亡为句号。 第31章 第二轮 「三天河东，三天河西，莫欺少…… 「欢迎大家来到星际高中生机甲联赛复赛第二轮的直播现场, 本次比赛我们有幸请到了当前全星际最帅气的夏山柏先生作为特邀解说！」 夏三百在娱乐圈的艺名叫夏山柏，他的粉丝们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如山如柏, 沉稳又挺拔，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蹿红速度之快是星际从未有过的，一见钟情的概率大大提高。 很多不相信爱情的人, 在见过夏三百后，都忍不住心动。 这次邀请他来也是星联赛未曾预料到的, 整个直播间除了本身就很关注星联赛的群众外, 大部分都是夏三百的粉丝。 夏三百接的资源不多, 又是刚出道，作品没有多少，粉丝们把恋综夏三百的cut翻来覆去的看, 现在夏三百解说和他好像并没有多大关系的星联赛，有一种次元壁被打破的感觉。 解说李星对夏三百道：「夏老师不仅在娱乐圈大展身手，在机甲操作上也很有经验，听闻夏老师是这届启亚杯的获得者，如今有幸见到，果然风采不凡。」 夏三百笑了笑, 「我对于机甲的理解较为浅薄，接触机甲也不过是近几个月的事，都是队友带飞。」 李星突然支棱，「哦？夏老师谦虚了，可以问问您的队友都是……？」 「他们不让说。」夏三百声音又放低一些，虚声道：「但他们都在星联赛，我很想看看他们的表现。」顿了顿, 又嘆道：「毕竟我的天赋不是机甲，所以对能把机甲玩得很好的人，有种天然敬佩。」 第69页 李星双眼惊讶地瞪大了，「和您组队的另外两个选手参加了星联赛？两个高中生？」 夏三百浅笑，「嗯。」 李星感觉夏三百爆出来的一定是个大新闻，但他又不是记者，被请过来是当解说的，只能强行按下自己的八卦心，把注意力重新投到当前的比赛去。 比赛开始。 李星解说的是第九组，分组没什么条件，都是随机分的，只是方便解说，跟比赛中的事情没多大关系。 白阮阮的队伍也在第九组。 白阮阮上场时，做了良好的功课的李星解说道：「这场比赛是白阮阮和江合队伍的战斗，白阮阮在比赛之前状态不佳，据说主动想要和她一队的队友只有樊铎和花酪，这二人在第一轮都有良好表现，剩下两个是没有队伍随机匹配到这队的，总体来说，他们的作战水平，可能没有江合的水平高。」 正式进入战斗，这次地图依旧是山林，但加入了沼泽要素，机甲在这里面行动不便，白阮阮队伍里还有一个重型机甲，更显得臃肿笨。 白队像是要放弃一样，进入地图后就四分五裂的分开。 5v5的地图并不大，跑也跑不了多远，江队他们人都在一起，五打一，不可能打不过。 一场5v5变成了可笑的5v1，解说都有点看不下去，「白队很快失去了两个队友，剩下的三人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对，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可这时候才进行团队作战，现在来看是有些晚的。」 「是吗？」夏三百专注地盯着直播画面中白阮阮驾驶的黑色机甲，奶了一波，「比赛还没结束，或许可以期待一下他们的表现。」 李星短暂观察了一下夏三百的神色，见他确实不像在说笑，而是确实这么认为，想了想，为白队挽尊，「樊铎是白队中很有力的一员大将，三组连胜的沈梧声队伍曾向他发起邀请，可惜拒绝了。」 「无论是第一轮的表现，还是他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都可以体现出樊铎良好的机甲操作意识。」 「如果能成功晋级，这次比赛对于他来说，意义要比其他人大很多。」 解说虽然挽了，但没完全挽，字里行间都是对白队的不信任。 而表现确实是那样，白阮阮没什么用，另外两个队友有战斗能力，但2v5实在有些勉强。 即使江队实力并不算顶尖，但五个人加在一起…… 比赛结束。 白队胜出。 解说目瞪口呆，而后非常激动道：「非常漂亮的反击！樊铎和花酪以退为进，利用地形优势诱敌深入，轻松解决三个敌人之后，又极其迅速果断地结束了另外两个人的比赛！让我们把掌声送给樊铎和花酪！」 夏三百笑眯眯地鼓掌。 这场比赛也没持续多久，夏三百看完后暂时离开直播间，给白阮阮发起通讯请求。 白阮阮并没脱出模拟仓，幸好只要联网、有帐号，就能接通。 夏三百微微眯着眼睛，点起一根烟，缭绕的烟雾有些模煳视线，那张令人拍案叫绝的脸藏在雾中，更有几分似真似假的美感。 「阮阮。」夏三百咬着菸头，「你猜我在哪？」 白阮阮：「不猜，启亚杯的奖领了吗？」 白阮阮那边并不安静，主办方非常大气地给每组选手都准备了足够大的休息室，他们正在虚拟场景中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夏三百痴痴地笑，眼睛弯成月牙，像小孩子管大人撒娇要糖那样，「当然领了，你都不在乎我怎么样，只关心那个奖，阮阮，启亚杯之后你直接把我撂在那里不管，我好难过。」 白阮阮一脸嫌弃。 樊铎的脸出现在镜头前，他随意瞥了一眼白阮阮的通讯画面，又不甚在意地转过头，对白阮阮道：「那两个人的机甲已经调试好了，之后我们还要这么打？」 花酪也凑过来，看见屏幕里夏三百的脸，突然怔住，而后兴奋道：「阮阮！夏……夏……」 白阮阮：「夏三百。」 花酪用力点头，心想白阮阮怎么还平翘舌不分，但也没纠正她，见到偶像，他非常兴奋。 夏三百：「好好打，你们这组的比赛我是特邀解说。」 花酪一手捂住心脏，眼含热泪，「好的夏哥，没问题夏哥，夏哥等完事你能不能给我一张签名，我妹妹姐姐都很喜欢你，我……」 白阮阮拽住花酪，用力一敲他脑袋，夏三百叼着烟含煳地笑了笑，「那要看阮阮答不答应了，她是我经纪人。」 花酪立刻扒住白阮阮胳膊蹭来蹭去，「阮阮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求你了~」 白阮阮眼睛失去高光，匆匆交代一句「等比完再说。」，就把通讯挂掉了。 夏三百烟没抽完，星际时代传统菸草成为一种没什么大用的奢侈品，有更多平价的东西能够替代它，慢慢菸草也就被淘汰了。 只有一些有钱人更迷恋菸草在口中浓郁翻滚的感觉，这种被称为智商税的奢侈品通常被他们享用。 有钱人。 他去年在贫民窟被人背刺，血都快流干时，没想到自己能成为有钱人。 白阮阮说他是omega时，他也没想过自己是魅魔。 短短一段时间，他的变化可太大了。 貌似是以白阮阮为转折点？ 她会不会变？ 夏三百把剩下大半截的菸头放在手心捏灭，高热的火星灼伤他的手心，他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把菸头扔掉后回到直播室。 第70页 白阮阮开始了第二场排位。 这次排位赛是挑战型，解说看了眼对面的情况，意味深长道：「古队的曲鹤我有点印象，白阮阮在第二轮比赛开始前接受过很多选手的挑战，而曲鹤是唯一输给她的选手。」 曲鹤就是黑衣男，在输给白阮阮之后，他又和别人进行了很多次决斗，才把名声挽回，组了个实力大概在中上游的队伍。 他观察了一下白阮阮第一次比赛时的表现，结论就是根本没有表现。 白阮阮人格没有转换，现在还是小绵羊，羊毛可以随便薅。 曲鹤所在的队伍，在观察白阮阮队伍和江合队伍的战斗后，非常自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打败白阮阮。 现在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越往上打，积分就越高，白阮阮侥倖赢了一场，估计也有其他想薅羊毛的准备动手，曲鹤当机立断，直接向白阮阮发起挑战。 这次是沙漠地形，曲鹤心想稳了，之前白阮阮他们队伍能够取胜，地形有一大半的功劳，现在地形优势没了，大家坦坦荡荡对打，他们肯定赢不过。 古队率先发起进攻，曲鹤直接向白阮阮冲去。 一分钟后，白队胜利，白阮阮一人收割三个人头，剩下两个一个是樊铎拿的，一个是随机分配进来的小胖拿的。 解说这次连表情都做不出来，深吸一口气缓解内心震撼，把白阮阮精彩操作重新打在屏幕上，大声道：「朋友们！我们的阮阮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一直悄悄关注白阮阮的赵日天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他想到黑衣男前几天对白阮阮冷嘲热讽恨不得站在她头上蹦迪的模样，想到自己未婚妻和黑衣男的行为也没什么区别，顿时感同身受十分激动，热血沸腾地喊道： 「三天河东，三天河西，莫欺少年穷！」 方耀不理在那边独自热血吟诗作对的赵日天，重播白阮阮的操作，竟然感觉非常眼熟。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的腿部动作，和打败了软软甜甜鸭的那个重型机甲完全一样。 方耀当场联繫他哥，他哥被软甜鸭打自闭后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疯狂找人对练，还把软甜鸭和重装机甲的事情报给他们学校。 学校的人也都很关注这两个帐号，可惜三个月以前，这两个帐号就没再上线了。 方炫知道后，又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导师。 他的导师知道后，把视频直接转到主任终端上。 主任也很重视，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也是很好的研究对象。 主任反手召开了一个线上研讨会，白阮阮队伍的直播画面展示在众多机操、机改大牛的面前。 他们两眼发光等着白阮阮的操作。 然后看着白阮阮四肢不协调地摔了一跤。 第32章 第二轮结束 「等、着。」 大佬们：……？ 大佬们打着眼神官司, 一个望向一个，视线的尽头是表情有些僵硬的方炫。 方耀正在比赛，不然方炫直接就给方耀打终端, 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在安静到有些窒息的研讨会上，最终还是联邦大学的主任轻咳一声，打破古怪奇异的氛围，「再看看吧, 来都来了。」 方炫抿唇，重新把视线放回直播中。 虽然从刚刚的直播表现来看, 白阮阮不过是一个机甲小白, 但方炫总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那么一丢丢的既视感。 解说也瞠目结舌。 上一秒还热血沸腾地告诉观众「我们的阮阮回来了！」, 下一秒白阮阮又重新变成菜鸡，这要不是直播，变得这么快, 没人能信。 没有白阮阮加入战斗，这场比赛比之前要慢上许多，关注重点主要在小胖和樊铎身上，花酪和另一个随机分配过来的刺头打辅助。 白阮阮划水摸鱼。 这让一些实力不高不低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当他们向白阮阮的队伍挑战，并自信自己一定能薅个羊毛时，白阮阮又突然支棱, 联合队友把他们迅速解决。 开赛第一天，白队的积分在排行榜前二十，是其中唯一一个没有败绩的队伍。 打完预定好的场次后，花酪因为见到夏三百而去和自己妹妹吹牛逼，白阮阮和樊铎准备回去休息，小胖刺头二人黏在白阮阮身后，想和白阮阮多相处一会。 樊铎眼神刀子一样落在二人身上, 二人有点害怕樊铎，但抱紧白阮阮大腿是当务之急，尽量忍住那令人不安的视线，疯狂吹白阮阮彩虹屁。 他们两个实力不强，所以没能组队，也听说过白阮阮不行的传言，和她分配到一起后非常绝望，哭着跟学校说自己可能挺不过复赛，下个月就要回程了。 终端挂断，正好看到白阮阮笑眯眯地站在他们身后。 小胖觉得白阮阮可能心里也不好受，比赛里突然生病，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众人的期望得不到满足，她肯定更难过。 小胖嘆气，挎着白阮阮的肩安慰她，说没关系，尽力就好，输了也没事，已经进了复赛，四捨五入就是拿到金奖。 这些话，是安慰白阮阮，也是在安慰自己。 白阮阮没说话，只在最后意味深长地用力拍拍小胖和刺头的肩膀，给他们一个坚定的眼神。 小胖成功让白阮阮释然，很有成就感，又丧又轻松地回到宿舍收拾行李。 第71页 第二天，被带飞。 连胜十五场后，小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硬要说的话，就像在沙漠迷路后，仅剩的一壶水被人抢走，万念俱灰之下，白阮阮开着机甲出现，用大水枪滋他一样感动。 他们不仅是赢，白阮阮还帮他们改装机甲，指出连他们指导都发现不了的问题。 十五场比赛，小胖进步太多。 白阮阮耐心应对小胖和刺头，最后感觉两人吹彩虹屁实在吹得过分，就一人一拳，把他们赶走了。 樊铎跟在白阮阮身后进入休息室，白阮阮把皮筋拽下来，柔顺的棕黑色髮丝披散在身后。 樊铎眼神暗了暗，走近了，在不远处停下，是一个安全的朋友的距离，他看着白阮阮，不由自主地舔舔尖牙。 从实验室回来之后，血族的基因一直影响樊铎，以至于他在面对白阮阮时，参杂了一些奇怪的食慾。 想吃了她。 今天白阮阮净顾着指导小胖和刺头，他打得那么出色优秀，白阮阮都没抱抱他。 那两个人真碍事。 他想…… 白阮阮转身正对上樊铎有些幽暗的目光，噗嗤一声乐出来，脚尖一点投入樊铎怀抱，抱紧他，笑嘻嘻道：「惨了惨了，我们樊铎又要黑化了，我好怕。」 樊铎莫名涌现出的坏情绪被抱没了，他立刻环住白阮阮的腰，鼻尖在她颈窝处乱拱，虽仍是一副酷哥模样，说话却像没吃到糖的小孩一样委屈，「你不理我。」 白阮阮捏着樊铎后脖颈，「白天太忙了嘛，你看我现在不就在理你？」顿了顿，声音轻了点，「要喝点血吗？」 樊铎声音闷闷的，「我又不止是为了这个找你。」 听到血这个字，樊铎的尖牙蠢蠢欲动，被驯化的血族可以很好控制自己吸血的欲望，但这也是樊铎努力的结果。 他不想让生理性的渴望占据大脑，他清楚知道自己是因为爱着她所以才想接近她，拥抱她，给这种感情掺杂任何东西，都是一种亵渎。 白阮阮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把我当好朋友嘛，那今天先回去休息，等比赛结束之后我再陪你？」 樊铎不发一言，又抱着她能有一分钟，简直像皮肤饥渴症患者。等到他确定自己身上有足够多的白阮阮的气味时，才恋恋不捨地和她分开。 「我喜欢你。」樊铎垂眸捏着白阮阮的衣角，「比朋友还喜欢。」 没听到白阮阮的回应，樊铎又看她，幽深古井般的双目此刻被复杂的情绪填满，「我最喜欢你。」 已经是称不上暗示的告白了。 樊铎在此前无数次明里暗里地向白阮阮告白，却都被她玩笑般一笔带过，樊铎不挣扎了，但他还是要说。 连喜欢都不敢让人知道，那太可悲了。 白阮阮微微歪头，盯着樊铎看了一会儿，「哪种喜欢？」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二十九楼的房间开着气温调节器，使室内温度稳定在一个不高不低，让人感觉十分舒适的状态。 樊铎却感觉很热，又好像很冷。 这四个字让他窥探到某种可能性。 他睫毛抖了抖，声音轻得只有白阮阮能听见。 「想和你结婚的那种。」 这是他歷次告白中，明确到有些冒犯的一次。 他看见白阮阮笑得眼睛眯起来，对他点头。 - 李星：「哦？我们的樊铎选手打法比之前更加激进，看来是不断变更的排位激发起他的斗志。」 夏三百拄着下巴，嗤笑一声，懒洋洋道：「春天到了。」 李星探究地看向夏三百，「哦？夏老师有什么看法？」 夏三百探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眼前那块屏幕，白阮阮灵活走位疯狂输出，和樊铎极其高效地击败敌人。 花花绿绿的光倒映在他眼睛里，他关闭解说麦克，虽勾着唇像在微笑，可眼中毫无笑意，「动物都开始发情了。」 李星：？？？ 白阮阮的队伍第二天同样没失败过，到了第三天，他们的连胜积分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值。 如果这时候打败他们，能比普通排位获得积分多得多。 但那些实力较为落后的队伍已经不敢轻视他们了，这么多场比赛下来，傻子也能看出白阮阮队伍并非谁都能欺负的软柿子。 白阮阮不参战，装弱，一是为了给队里人锻鍊的机会，因为她一旦上场，无论对方实力如何，都逃不过被瞬秒的结局。 二是钓鱼，抓住人的侥倖心理，伪装弱智，让一些人产生「我上我也行」的错觉，简单顺利地拿下积分。 后来基本就没有再来挑战的了，想要挑战的，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要么是大傻瓜。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比赛基本上已成定局，卷的更卷，躺平的基本都收拾好自己回家的行李，有种盛大晚会散场的感觉，可战斗画面和质量比之前高了不少。 白阮阮他们终于接到了这几天唯一一场挑战赛。 挑战者是沈梧声的队伍。 因为是最后一天，许多选手的直播间都关闭，那些观众就向正开启的直播间涌来。 白阮阮和沈梧声队伍的直播间是全场比赛的人气top2，大部分观众都聚集在这里，看双方在比赛时各种骚操作。 第72页 或许是巧合，白阮阮和沈梧声的队伍一直没有匹配到一起，如今沈梧声主动发起挑战，正应了观众们的期待。 沈队的观众在他们比赛的间隙，曾请求他们和白阮阮的队伍碰一碰，沈梧声温润地笑笑，简单带过去，并没答应。 有些人说他怕了，沈梧声也不生气。 现在他们是积分榜第二，白阮阮是第一，两个队伍的分数相差不多，如果这次比赛赢了，沈队不仅能瞬间翻身做老大，最重要的是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输了也没什么影响，第三名的积分和他相差很多。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下注，一时间屏幕上充满了辣条、硬币之类的赌注。 主办方看到观众如此热情，迅速做了个对抗模组，可以给自己喜欢的队伍下注，获胜的一方将获得总奖金的百分之五十。 开通的瞬间，奖池积累到五百万，并且不断攀升。 比赛即将开始。 解说蓄势待发，观众拭目以待，远在各个星球不同势力的大佬们打开专业分析仪器，全神贯注地准备分析。 比赛开始。 3、2、1。 倒数三声结束后，双方被传入界面，比赛场地是混合型，每分钟都会变，现在是草原场地。 沈梧声的视线出现了白阮阮的机甲，他瞳孔微缩，唇角颤抖无比激动，双手在控制台上不断移动操作，「阮阮，我……」 比赛结束。 沈梧声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白阮阮打招唿。 解说、专家、观众：？？？ 解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很难相信，居然真的有人能在瞬间完成包括里格尔绞杀在内的八套动作。」 「这不仅是实力的绝对碾压，更是机甲改造的巅峰！」 「让我们恭喜白队获得本场比赛胜利！连胜一百三十二场！」 白阮阮打开终端，不出所料终端消息全爆了。 她嘆气，把终端关掉，换了一个。 樊铎终端的消息也很多，刺头和小胖在旁边兴奋地和学校报喜，花酪怔楞地躺在模拟仓，瞳孔地震。 「阮阮，是夏三百的通讯，要接吗？」樊铎面向白阮阮，问道。 他猜夏三百是打不通白阮阮电话，才来给他打。 他内心里是不希望白阮阮接的，但接了也没关系。 现在他们两个，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都是「最亲密」。 白阮阮看了一眼，点头，樊铎于是把终端递给她，用白毛巾给她擦滑落的营养液。 夏三百那边有点吵，解说和工作人员被白队操作搞得非常兴奋，在解说室大吼大叫，只夏三百看着像正常人。 他那双深邃的双眼专注地望着白阮阮，「阮阮，恭喜你，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操作。」 樊铎很讨厌夏三百这样的视线，好像白阮阮是他的猎物。 于是毫无理由地樊铎俯下身，迅速亲了亲白阮阮的脸颊，还揽住白阮阮。 眼神微冷，像一只领土被侵犯的狮子，「你找阮阮有什么事？」 夏三百无所谓地笑笑，「和你有什么关系。」顿了顿，又道：「阮阮，我在56楼302包厢，想请你吃饭。」 又缓缓地强调道：「只我们两个。」 樊铎：「不行。」 白阮阮：「行。」 樊铎立刻看向阮阮，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唇瓣动了动，眉头微蹙，把人揽得更紧了，小声道：「我不想你去，他不怀好意。」 夏三百似乎被演播室的声音吵烦了，推门出去。 他很适合呆在月色中，黑暗将他包围，朦胧他的五官，美得不似真人的脸仿佛盖了一层薄纱，让不忍接近亵渎的人，终于产生勇气接近。 当接近他，你会觉得他很寂寞，孤独，你不想让他眼神流露出半点哀伤，于是绞尽脑汁和他说话，做滑稽的举动试图让他开心，仿佛他的难受变成了你的难受。 大多数人无法拒绝夏三百的脸，小部分稍微能抗拒的，也无法在这种情况心硬如铁。 「阮阮，」他并不看镜头，淡淡道：「你和樊铎在一起了？」 樊铎紧张地盯着白阮阮。 白阮阮能答应他的告白，甚至是主动引导他告白，对于樊铎来说，简直像大梦一场。 过了这些天，依旧不真实。 即使他把这个好消息悄咪咪地散布出去，他还是没有实感。 他想了想，或许是因为那些人对白阮阮来说都不重要，白阮阮绝无可能看上他们。 但夏三百不一样。 樊铎虽然不想承认，但夏三百确实有一张bug级别的脸。 白阮阮一直以来都接受良好，甚至夏三百完全继承魅魔血统在整个星际兴风作浪后，白阮阮依旧能保持本心，把夏三百当朋友对待。 之前樊铎也是白阮阮的朋友，现在是男朋友，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优越，他甚至不知道白阮阮为什么愿意接受他。 男友小雷达哔哔作响，夏三百是威胁，那个沈梧声也算一个。 他不安。 不安很快被打消了。 白阮阮勾着他脖子，毫不顾忌夏三百骤然阴沉的脸色，和樊铎交换一个热烈湿润的深吻。 樊铎耳尖通红，努力跟上老司机白阮阮的节奏，二人分开时，还有一道交缠的银丝。 第73页 白阮阮的唇被樊铎亲得有点肿，樊铎难得勾唇一笑，牵动脸上狰狞恐怖的烫伤。 他的脸恢復了，但他和楚连君长得太像，真脸一露出来就知道他和楚连君的关系，现在还不是揭露这个关系的好时机。 但那又怎么样？ 他无论美丑，白阮阮都爱他。 夏三百装出来的神秘和温雅再也无法维持，露出魅魔本身暴戾恣睢的本性。 那双本该撩人的双眼恶狠狠地钉在视频对面，一字一顿道：「等、着。」 然后从视频那边消失。 第33章 失乐园 【欢迎来到失乐园。】…… 夏三百是顶级魅魔, 但没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此时气得七窍生烟，却还保留一些理智, 运用普通人的方式去找白阮阮和樊铎。 他不服。 他和樊铎并无区别，白阮阮在此之前也没产生任何感情倾向，樊铎顶多是和白阮阮相处的多一点，但如果她不喜欢, 即使把一辈子都搭进去，都毫无意义。 夏三百作为魅魔, 对人类的情绪和表情十分敏感, 这种技能让他基本有了读心的能力, 在真心想要勾引谁交配时也更容易达成目标。 他无法从白阮阮的眼睛里看出对樊铎的爱意。 无论是牵手、亲吻、拥抱，比起爱，更像是…… 夏三百愤怒随着思考逐渐消失。 等到了二人面前时, 他又恢復成那副教养良好的模样。 甚至还向樊铎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樊铎握着白阮阮的手紧了紧，把她更拉进自己，眼神微冷。 夏三百轻松笑笑，丝毫见不出刚才暴怒恐怖的模样，「守得那么紧干嘛，你害怕？」 樊铎不语, 垂眸望向白阮阮，「阮阮，我们走。」 他拽了一下，没拽动。 白阮阮拍拍他的胳膊，顺带拉开他，站到夏三百旁边。 夏三百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樊铎眼中阴云密布，指尖发痒, 指甲不受控制地伸长，变成能瞬间夺取人性命的利器。 白阮阮看了眼樊铎，又看了眼夏三百，嘆气。 「三百，这饭恐怕是不能吃了。」白阮阮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架眼镜，和之前弄丢的金丝眼镜模样很像，「原本想饭桌上给你的，但既然樊铎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夏三百笑容消失，盯着白阮阮，「你认真的？」顿了顿，几乎是有些无措的，「你明明不喜欢他。」 他微微俯身，凑到白阮阮脖颈间，深吸一口气，「我闻不到爱情的味道。」 樊铎一把扯住夏三百的领口，将他拽远些，黑压压的眼睛酝酿着风暴，「离她远点。」 夏三百脸上挂着假笑，拍开樊铎的手，耸耸肩，并不在意的样子。 白阮阮展开眼镜架，夏三百温顺地低头，让白阮阮把眼镜给他戴上。 白阮阮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其实现在这副眼镜对你来说已经没必要，只是之前我答应过你，才送的。」 「有必要。」夏三百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镜架，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得暧昧缠绵，「是你给的，就有必要。」 白阮阮：「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夏三百静静地看了白阮阮一会儿，直到樊铎再也忍受不了，把白阮阮揽到自己身后为止。 夏三百所有表情都收敛了，淡淡道：「白阮阮，你会后悔选他。」 白阮阮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花酪的大嗓门逐渐接近。 「阮阮姐！沈梧声他……」 花酪拉开阳台的帘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身后的沈梧声也看出这片小阳台氛围的不同寻常，脚步一顿，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沈梧声的视线从来没离开过白阮阮，看着她的目光温婉柔和，像是巨龙在看自己的珍宝，「阮阮，恭喜你，你现在有空吗？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想送你。」 他这时终于将能将人融化的炙热眼神稍微分出一些，看看樊铎，又看看夏三百，「不好意思，能让我和阮阮单独呆一会吗？」 夏三百和樊铎都没动。 意思很明显了。 小阳台的气氛，因为沈梧声的加入变得更加窒息古怪。 樊铎、夏三百、沈梧声，三人形成一个闭合三角，把白阮阮围在中间。 夏三百啧了一声，他不是不知道沈梧声，而是不知道沈梧声竟然也对白阮阮有那种心思。 沈梧声无奈道：「不用防备，我只是想和阮阮说说话，请教一些问题。」 夏三百：「有事说事，哪那么多用得着私底下聊的话？」他很不屑地哼了声，瞥了樊铎一眼，「另外，这还有个觉得自己是白阮阮男朋友的玩意，我和阮阮说话都不让，更何况你？」 沈梧声立刻把表情调整为失落，「对不起，阮阮，是我唐突了，我只是钦佩你在比赛中的操作，想和你交流一下，并没别的意思。」又很快速地看了樊铎一眼，勉强笑了笑，「既然你男朋友不让，就算了，等以后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他并没要走的意思。 夏三百嗤笑一声。 白阮阮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个大绿茶。 表面上示弱道歉，实际是在暗示樊铎限制白阮阮的各种自由，以退为进。 在加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伤害翻倍。 第74页 樊铎深深地看了沈梧声一眼。 「那你怎么还没走？」 沈梧声表情更让人忍不住怜惜，「我不和阮阮说话，只是站在这里远远看他都不行吗？」 夏三百嫌弃道：「真噁心，我都要吐了。」 系统悄声：【救……救命！这么快就进展到修罗场！不好吧？】 之前做这种级别任务时产生的修罗场，大多在中后期，前期搞不安全。 毕竟每个s级的任务对象脑迴路都不太正常，搞不好哪句话说错了踩雷，好不容易做的任务功亏一篑。 但那都是情感系统的事，白阮阮的任务不是获得他们的好感，而是不要让他们黑化拯救世界。 系统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要接樊铎的告白，夏三百和樊铎在白阮阮的端水下，保持非常微妙的平衡，现在白阮阮直接把夏三百的水泼了，夏三百数值它看不到，但一想就知道很不乐观。 系统：【主人，能不能看看进度值呀？】 白阮阮后退两步，靠在小阳台的栏杆上，饶有兴趣地观察那三人明里暗里的交锋，【看。】 【樊铎：62 夏三百：-3 沈梧声：10】 系统：【qwq，是我眼花了吗，这里面怎么有负数啊喂！】 白阮阮安慰系统：【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全负了。】 系统：？？？ 说话声突然消失，三人的目光或隐晦或炙热地投到白阮阮身上，围绕白阮阮产生的争执，最终要回归到她的身上。 白阮阮笑，「既然聊得这么开心，那你们聊，我去休息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臂一撑，用力后仰，直接跳楼。 她速度快得即使是顶尖血族和魅魔都来不及阻止。 他们只能在白阮阮翻身坠楼的瞬间，冲到栏杆附近。 然后眼睁睁看着白阮阮，在唿啸的风声中，踩着栏杆，跳进一旁开着的窗户里。 夏三百愣了愣，没忍住，捂着嘴笑得浑身抽出，看不出半点优雅男神的样子。 等笑够了，停下来，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拍拍樊铎肩膀，意味深长道：「好好珍惜当白阮阮男友的这段时间，这种体验值得你记一辈子，我走了。」 樊铎冷冷道：「即使不是我，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夏三百挑眉，和樊铎擦肩而过，「你说了不算。」 这场戏的主角白阮阮不在，沈梧声也没必要在这里和樊铎演戏，对于樊铎来说，只要阮阮不在场，那别人的所有挑衅行为，都是演给瞎子看。 有阮阮在的樊铎，和没她在的樊铎，是两个人。 沈梧声很擅长观察别人，所以深知这一点，没意思，随便找了个藉口就离开了。 刚才还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的小阳台，此刻非常安静，夜风和缓地吹拂落地纱制窗帘，他垂着头，看着远处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三个大佬在那儿气氛诡异语言犀利，花酪根本没勇气凑近吃瓜，只在一旁远远看着。 此刻他越发敬佩白阮阮。 夏顶流，沈家少爷，樊大天才。 光是这头衔都能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更别说他们那迫人的气场了。 没有点端水能力，恐怕是应付不过来。 樊铎现在虽然是白阮阮的男朋友，却也面临很大挑战。 刚刚那些对话，樊铎明显身处下风，如果是把刚刚的场景代入剧本，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另外两人排挤到被皇帝厌弃。 花酪想着，樊铎和自己好歹也并肩战斗过，他知道樊铎是个好人，看着在阳台樊铎挺拔却略显落寞悲哀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自己女朋友被人惦记，自己又口笨舌拙，一定很憋屈吧？ 花酪上前，想要安慰樊铎。 却发现樊铎根本不需要安慰。 他那张寡淡的，少有表情的脸，正微微笑着。 看着那只被白阮阮牵着的手掌，在掌心轻轻落下一吻。 并试图用这种方式，回味阮阮湿软甜蜜的唇。 - 第三轮比赛开始。 上次排位赛淘汰掉一半，这次将要筛选出最后五十人，进入总决赛。 只差一步。 选手们进入模拟仓，庄重又激动地等待第三轮比赛的开始。 随着倒计时，选手们接入系统，绿色蓝色的扭曲的线在他们脑海里不断闪烁，他们可以听见系统倒数的声音，但看不见。 这和以往直接传送进入赛用天网的程序不一样。 随着倒数结束，凌乱的蓝绿光线逐渐扭成两条，这两条又继续扭曲重合，最后变成一条。 叮。 线从中间绷断。 一个温和的电子音在所有选手的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失乐园。】 【请坚持你的正义、善良、无私等美好品质。】 【不要被魔鬼吞没。】 【我深深地期待着。】 【阮阮。】 声音结束。最后那两个字很轻，简直像嘆息。 眼前逐渐有光亮，嘈杂的声音，腐臭的味道，黏腻的触觉。 白阮阮睁开眼，掐断裹着她胳膊的触手，又顺手救下旁边被触手吞掉半边身子的人。 白阮阮大声对这个房间的人道：「请各位尽量保持冷静，触手根部的坚硬肉瘤是它的弱点，破坏它可以暂时获救。」 第75页 又对系统道：【沈梧声这小伙子有点沉不住气，昨天稍微被刺激一下，现在就忍不住了，把死亡游戏提前。】 人群向着白阮阮聚拢，白阮阮把掐断的，仍旧蠕动着的触手扔到一边，声音不大不小，不出意外，正好能被监视这儿沈梧声听到。 「就这啊。」她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没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吃人的触手，似乎……停滞了一瞬？ 第34章 破关 全吃了 触手突然开始发疯, 本来成人胳膊那么粗的触手，骤然膨胀成大腿粗，向众人席捲而来, 抓住他们，像拧抹布一样对待人类。 白阮阮使出全力，开始攻击触手。 这是一间大约三十平米的房间，房间所有面都是粉色和深红色的肉, 触手从这些肉上长出来，肆意乱舞。 在其中两人被扭烂后, 那个平和的电子音再次出现。 【献祭数：2\\10】 【倒计时：3：00】 与此同时, 触手停下动作, 在地板正中，裂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看去, 密密麻麻的尖牙排列在裹挟的肉上，被放进去的人在死之前，估计会像榨汁机一般被那些尖牙碾碎搅烂。 进入这个房间的一共有二十人，这条通知的指向性很明显，他们必须要选出八个人投进中间那个恐怖的孔洞中。 房间的气氛瞬间变了。 白阮阮四处看了一圈，除了参加星联赛的选手外, 还有许多没见过的生面孔，有些她有印象，似乎是联邦监狱里臭名昭着的死刑犯。 啊。 被玩烂了的人性游戏。 白阮阮一边漫无边际地想，一边靠近那个孔洞。 「我们都不想死，但如果牺牲能让一部分人活下来，我愿意成为那个牺牲者。」 「算了吧，这里一共二十个人, 除了你这位高尚的牺牲者，还需要另外七个献祭，你们谁来？反正我不想去。」 「我是奥尔元帅的儿子，我不能死！」 「哈哈哈，我都要笑死了，大家现在都是小羔羊，谁还管你爸爸是不是羊中贵族？」 「抽籤吧。」 「不行！我不同意！」 聚集的人群开始讨论献祭的方法，白阮阮没参与进去，在孔洞边蹲下，试探性地摸了摸离她最近的那颗尖牙。 白阮阮手指立刻被划破，渗出血珠，活的孔洞闻到血的味道，明显兴奋，那道缝隙嘴唇一般抿了抿。 很多人一边讨论一边关注白阮阮，毕竟是她第一个发现如何克制触手的人。 也或许是把触手激怒，以至于让两人死亡的人。 「阮阮姐，你发现了什么？」 参加星联赛，认识白阮阮的选手这么说。 白阮阮随意挥了挥手，「什么都没发现，你们继续讨论，我就是看这洞挺有趣，长那么多牙，也不怕扎到自己。」 【倒计时：1:00】 还剩一分钟，人群更加躁动，秃头死刑犯趁人不注意，悄悄往白阮阮的方向移动。 白阮阮背对着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也不管她是自己救命恩人，一脚踢过去。 踢空了。 白阮阮闪身，抓住秃头的脚腕，秃头感觉那只脚裸像被水泥浇筑了，根本无法移动。 白阮阮回眸看他。 秃头心头一悚，大声惊叫，「不！对不起！我只是脚滑！」 白阮阮把头扭回去，不顾秃头的哀求，用力把秃头塞进孔洞去。 孔洞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过了几秒，这声音才停下。 【献祭数：3\\10】 【倒计时：1:42】 再次刷新的消息，很容易得出一个信息。 每献祭一个人，就会获得一分半的时间。 等把足够的人献祭出去，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个地狱？ 这是最好的想法了。 但更可能的，是紧接着这个地狱后，深不见底的深渊。 星联赛的选手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第三轮，他们还年轻，未来一片光明，他们不想死。 囚徒们野心庞大，他们也不想死。 没人想死，但总有人要去填这个窟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争论却始终讨论不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或者说，无论最终怎么解决，选了谁，都是不合理的。 无论谁死，活着的都是帮凶。 当他们打起来时，白阮阮也开始行动。 她撸起袖子。 蓄力。 那只看着软绵绵的，骨肉匀停的白胳膊，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极重地捶在肉做的地面。 被击中的地方泛起一圈圈的肉浪。 高频次的声波让人头痛欲裂。 「你他妈在干什么！」 有人冲过来想要阻止白阮阮继续作死，可以白阮阮为中心缠身的肉浪让人很难继续行动。 白阮阮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拳又一拳砸着同一个地方。 血肉横飞。 但很快又復原。 白阮阮嗅了嗅自己带着血腥味的拳头，嘆气。 「砸不坏啊，看来只能吃掉了。」 说着，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白阮阮俯身，嗅了嗅地面，露出一个很感兴趣的表情。 然后将房间的触手，一点点吞噬殆尽。 第76页 房间恢復正常的样子，触手的恢復速度比不上白阮阮的吞噬速度，之前启亚杯期间，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第三个试验品被白阮阮绑定在自己身上。 吞噬是精神体的，模拟仓将人的精神体提取出来放进天网中，因此吞噬也被带了过来。 没想到真有点用。 触手的味道不错，没有半点腥味，吃起来q弹软滑，口感像鸭血，味道像甜甜的草莓。 白阮阮意犹未尽地擦擦嘴角。 房间一片死寂。 白阮阮把视线投向刚刚还喋喋不休的热闹人群，疑惑道：「怎么不聊了？突然安静，我还有点不适应。」 众人：……不敢吱声。 别要是哪句话没说对，她一生气，再把他们吞了。 这也能通关吗？ 触手都被吃了，献祭的地方也没了，那他们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众人在心中默默倒数。 一分四十二秒结束，无人献祭，那个神秘的电子音迟迟没有响起。 除白阮阮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又因为什么动静都没有，而重新提心弔胆。 什么情况，系统bug了？ 猜测中，电子音姗姗来迟。 【恭喜过关。】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平和的电子音，竟然有点咬牙切齿。 - 沈梧声坐在监控室中，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数十个光屏。 明明灭灭的光闪烁着，让他温和的脸显出几分冷酷。 同一关卡，其他房间，被他选中参与游戏的人都心惊胆战，房间内的情况十分悽惨。 一些房间也完成了关卡，他们是通过厮杀、投票、强制等方法，献祭十人。 这十人死后，触手会暴走三秒，这之后活下来的，才算真正通过。 不出他所料，死亡率很高。 那些自以为正义的君子，在生死面前，最终选择牺牲他人，求生。心甘情愿赴死的，也在最后一秒后悔。 人类的虚伪和丑恶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觉得无聊。 ——直到白阮阮把他设置的触手全部吞噬。 所有情绪戛然而止。 沈梧声怒极反笑。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 他讨厌粗暴的破关方式，他想看的是在生命遭受威胁时，人类的应对情况。 他的游戏不应该有英雄。 沈梧声的通关条件中，并不包括把触手吃干净。 所以系统需要向他发起请求，沈梧声想了一会，还是算她通关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敲打几下，清脆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中响起。 沈梧声又看了看其他房间的生存情况，大同小异，也没什么看头。 樊铎是白阮阮的男朋友，所以沈梧声格外关注了一下。 樊铎所在的房间只有他一人存活。 脸上、身上，鲜血淋漓。 不是他的血。 沈梧声沉沉地盯了他几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后手指在操作台上输入几个指令，樊铎身体透明消失，进入下一个关卡。 此时，系统提示，回收站数据达到三分之一，是否需要进行清理。 沈梧声选了否。 回收站回收的都是刚才死掉的那些人的「灵魂」，选否并非他心怀仁慈，而是另有所图。 沈梧声对机器人很感兴趣，十五岁时造出属于自己的智能计算机，但远远不够。 那是机器，远远没达到人的程度。 但是，如果往极其中注入人的所有记忆，并让这些极其生活在他所创造的社区中，机器是不是也和人相同了？ 那么未来，他是不是可以通过这种方法，造出完美人类，造出他的理想国呢？ 只是想想沈梧声就忍不住兴奋激动。 到时候他可以捏出三个、三十个、三百个白阮阮。 他会给这些阮阮植入最根本的指令。 ——爱他。 第35章 极乐 樊铎抿唇，笑了笑，「可是她爱我…… 任务结束后, 白阮阮和其他人并没有立刻被传送出去。 这段时间较为平和，即使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也不敢在白阮阮面前大声说话。 一个能把怪物生吞活剥的人, 即使外表再怎么无害，内心肯定是病态的。 白阮阮靠在墙边，口腔中那股甜甜的味道仍然没有散去。 这个味道很熟悉。 她的前男友十项全能，做饭更是一绝,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前男友经常寻觅宇宙中各种不可思议的食材, 做给阮阮吃。 其中就有这样的肉。 刺身, 清蒸, 爆炒，油炸……肉很奇特，烹饪方式不同, 其味道也不同，但都很好吃。 自从和他单方面分手后，知道今天为止，白阮阮再没吃过那样的肉了。 白阮阮手指下意识地轻抚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其他人看白阮阮这个模样，本来就不是很敢说话, 现在更是鸦雀无声。 ——她看着太像在考虑，下一个吃什么了。 众人战战兢兢，好像一群小鹌鹑，幸好电子音再次响起，拯救了此时恐惧的他们。 【结算中……结算完成。】 【正在传送……】 【欢迎来到极乐天。】 第77页 看来失乐园是沈梧声自己杜撰的设定，原本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白阮阮向周围看去。 极乐天看上去和外面并无不同，车水马龙, 高楼大厦，一切似乎都是星际时代城市的復刻。 但只有一点不一样。 一位棕色头髮的帅哥走到白阮阮面前，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声音温柔：「你好，我看你在这里站很久了，需要帮忙吗？」 白阮阮抬眸冷静地看他一眼。 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样。 就像复制粘贴。 白阮阮想了想，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帅哥表情不变，依旧是标准到诡异的微笑：「二。」 「怎样通过尼尔拉法溶液，制作死凤凰？」 「在溶液中加入三克凤凰尾羽，三小时后即刻获得。」 白阮阮顿了顿，又问：「你喜欢什么花？」 帅哥嘆气，「抱歉，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白阮阮笑眯眯地仰头对帅哥道：「你好帅，我喜欢你，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帅哥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看起来像热恋期的小伙子，无措又害羞，「当……当然，那是我的荣幸。」 系统：【主……主人！你忘记樊铎了吗！】 白阮阮拉着帅哥的手，让他带自己去最近的餐厅吃点东西，闻言回道：【没有啊，你没看出他不是人？真要说的话应该跟你是同类，是还未诞生自我意识的智能ai。】 系统惊讶，在它的世界里，所有ai从诞生起就拥有自我意识，它无法理解帅哥是什么东西。 系统小心翼翼道：【那它都是按指令走的？不会自己排数据？也不喜欢吃小冰淇淋？】 白阮阮：【对。】 系统嘆气：【唉，真可怜，它这种生存方式还不如不诞生。】 【生不生的他做不了决定。】 白阮阮和帅哥到了餐厅，餐厅的模拟同样十分真实。 白阮阮不是很饿，但还是把店里所有价格不菲的东西全都点了个便，服务员走过来和她说，她是本店第一位顾客，本单免费。 并祝她用餐愉快。 精緻的菜餚流水一般往餐桌上送。 白阮阮围上餐巾，插了一块牛排，一边吃一边和系统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估计再有一两百年，这个宇宙就会出现智能ai了。】 系统不知道白阮阮为什么这么断定，也不知道她猜的是什么。 但这件事与任务，与它都没有关联，优秀却没有危机意识的小系统并没深问，只简简单单地为ai们开心：【好耶！】 食物味道无比鲜美，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白阮阮也不免称赞。 帅哥就这样看着白阮阮，满眼的深情。 白阮阮不想浪费，自己能吃的东西就吃了，吃不了的就餵吞噬。 最后吃了快一百盘，白阮阮才结束用餐。 餐厅里的其他人按照他们的算法进行简单交际，咀嚼速度完全一致。 即使白阮阮干饭的动静那么大，也没人侧目。 智能ai没被赋予属于他们自身的好奇心。 白阮阮对现在这个关卡有了大致的认识，为了核实，她在快出门时，小声抱怨道：「吃得好撑，胃好痛。」 所有用餐ai全部停滞一瞬。 很快，就有人带着关心的表情，走向白阮阮。 「您好，我是医生，刚刚听到您说自己不舒服？」漂亮的女医生从裤子口袋翻出一盒药：「是消食片，吃完您会好一点。」 白阮阮完全确信了。 在这个关卡，所有npc以她为中心产生反应。 所有数据和行为，都是为了满足她的需求而存在。 其他游戏者估计也差不多。 白阮阮接过消食片，向女医生道谢，而后和帅哥去找住的地方。 在路上，白阮阮说自己没有房子，于是立刻就有销售把名片递给她。 去了售楼处，买房子，一栋三百多平米带花园游泳池的别墅，位于黄金地段，价值不菲。 是帅哥付的钱。 白阮阮嘆气，说还是自己买房比较有成就感后，正好销售办完手续回来，和白阮阮说她有一次抽奖机会。 白阮阮去砸金蛋。 头等奖。 免单。 帅哥的钱又都被退回来。 一天结束后，白阮阮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享受大床自带的按摩功能。 打开终端，打开app，打开热搜。 占据热搜前五十的，全部都是游戏者。 #xx集团宣布退位# 点进去一看，新闻发布会上，花酪笑容灿烂，对媒体讲述自己继任集团总裁后要做的事情。 #星际战神开机仪式# 担任主演战神的，是之前和白阮阮组队的小胖。 #樊铎# 这是五十条热搜中，唯一不带任何内容的热搜。 白阮阮心有所感，点开视频。 樊铎的脸恢復为本来俊美清冷的模样，因为有血族的基因在，脸色苍白，嘴唇红润似血，他盯着镜头，说了一串数字。 视频只有五秒，除了数字，樊铎没透露任何信息。 虽然转发评论都很多，但大多是乱码，或者某些意义不明的套话。 白阮阮明白这串数字的含义。 第78页 在学校那阵，两人曾游戏般制作只有他们两个懂的，由数字组成的密匙。 两人上课偷偷摸鱼传讯，都是用密匙交流。 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有用。 ——「阮阮，我在找你。」 - 游戏进行的第一天，世界还算和平，游戏者都在探索，由于上一轮的震悚，他们仍旧保持警惕，并没有太放肆。 一周过去后，事态发酵，适应后的游戏者们开始放开手脚，战争、动乱、犯罪逐渐增多。 极乐天像一场精緻的美梦。 所有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欲望和想法，在这里能轻松实现。 所有npc对他们百依百顺，他们突然成了幸运儿，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不再是一句空荡荡的祝福，八个字成为现实。 他们成为神。 一个月后，很多人忘记这是哪儿，他们是谁。 他们是总统，是明星，是富翁，但不是学生，不是死刑犯。 他们需要通关，他们不必通关。 他们愿意永远活在梦里。 但梦总会醒。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那个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1\\10】 只是一个数字就让他们吓破了胆。 之前献祭触手时，也是这样。 有人死了？ 是谁？为什么？ 不愿清醒的人联合起来，疯狂调查，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真相。 重重消息筛选，再经过npc超级算法的整合，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 是游戏者杀了游戏者，只有人能杀人。 【2\\10】 他们查出了花酪，他们曾经的同类。 他们读取花酪的记忆，还没等查出全部信息，花酪就引爆在血管里的炸弹，炸得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名游戏者支离破碎。 最终留下三张人物肖像，一女两男，模样出挑。 全城通缉。 【5\\10】 他们惴惴不安忧心忡忡。 想不通。 为什么不愿意过神仙日子，非要回到残忍的现实中去？ 明明家人、爱人、朋友，都可以模拟出来呀。 【7\\10】 还剩三个人，再死三个，快乐将不復存在。 剩下的「他们」有六个。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整夜。 【8\\10】 商量的效果很好，死亡率骤降，最近三个月只死了一个。 他们并不为同伴的死亡悲哀，看到死状悽惨的尸体时，还很生气，把尸体丢去做狗罐头。 剩下的五个人精神紧张，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大唿小叫，极度压抑的恐惧和被npc培养出来的肆无忌惮，以愤怒的形式发泄出来， 城市里每天都要死几百个npc，逼真的血液需要十几个清洁工清理一整夜，刚清理好，就又脏了。 a城空气中始终瀰漫血的味道。 他们筑起铜墙铁壁，把自己关在里面，除了彼此，他们谁也不信。 幸福生活因为暗杀者而走向灰暗。 每天的担心忧虑逐渐压垮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变得更加易怒，暴躁，和所谓的同伴发生争执。 害怕有人背叛，害怕npc中有暗杀者，害怕第二天滔天权势金钱离他们远去，一觉醒来，他们又是一个普通人，很少人、或者没人爱他们。 没过多久，他们开始内斗。 把游戏者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才是真正的安宁。 【9\\10】 内斗中不小心死了一个。 这个死去的人好像休止符，持续了半个月的内斗停止。 最后的四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餐桌上。 科瑞尔是死刑犯。 他脸色惨白，精神恍惚地扶着额头，魔怔了似地喃喃自语。 「错了，我们都错了，不该这样的。」 四人中唯一一个女人看着他，安抚道：「该怎样？你别着急，好好说。」 科瑞尔咬牙，语无伦次道：「那些人就是想看我们打起来，自相残杀不比他们亲自动手轻松得多？操，中计了，还有那个花酪，一下减去了三个名额。我们现在依旧不安全，我们不知道暗杀者在哪里，但是他们一定知道我们在哪，怎么办？不能杀，那就关起来，对，把他们的四肢砍掉，用基液泡着，他们不会死，我们也……」 女人嘆了口气，缓缓道：「真遗憾，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 科瑞尔慌乱又愤怒地一拍桌子，「你一个女人懂什么！不要打断我！人呢？把这个婊子给我丢出去！」 无人应答。 这还是科瑞尔要求的，他觉得npc现在不安全。 科瑞尔的视线阴冷地钉在女人身上，咧开嘴发出噁心的笑声：「你想被做成罐头？那就从你还是好了。」 黑髮男人飞快笑了声。 科瑞尔立刻看向他，勉强做出一个友善的表情：「我的朋友，你也觉得我的提议很好对吗？这个婊子根本不配和我们在一张桌子上说话，我们把她关起来好不好？」 黑髮男人轻松道：「好啊。」 科瑞尔愣住，黑髮男人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形象，很擅长和稀泥，怎么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们是来谈和的啊？ 科瑞尔没忍住，诧异道：「你不拦我？」 「拦吗？」黑髮男人看向女人，笑得很开心，「我不想拦，阮阮，我想把你装进罐子里。」 第79页 科瑞尔再傻，此时也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他骤然将视线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 其貌不扬，普普通通，过往的快活日子中，她既不杀人也不滥.交，简直无趣到让人噁心。 但她现在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亮的眼睛望过来。 科瑞尔心跳加速，浑身冒着冷汗，他知道现在的场合非常不妙，他应该跑，快逃，会死，可屁股却像被胶水黏在椅子上，无论如何也起不来。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三人的身形和样貌逐渐变化，变成他熟悉的模样。 白阮阮、樊铎、沈梧声。 从花酪记忆中提取出来的暗杀者的模样，和他们一模一样。 科瑞尔脸上的所有血色都退下去，耳鸣，他突然什么都听不到。 他轻声「啊」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或许什么都不用说，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他妈的，剩下的最后四人，有三个是暗杀者。 科瑞尔爆发尖笑，笑得眼泪流出来，一边笑一边取出别在后腰的枪，塞进自己口中，果断扣下扳机。 砰！ 血液放射性喷到对面墙上。 与此同时，系统音再次响起。 【恭喜通关。】 沈梧声嘴角颤抖，要笑不笑，血腥的场面刺激他的视觉神经，但更刺激的是白阮阮这段时间带他看到的东西。 白阮阮和他是一样的人。 白阮阮也是坏的。 如果她不坏，怎么能设计出这样精彩的死亡。 沈梧声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阮阮，我爱你。」 白阮阮「啧」了一声，把椅子挪远，靠近樊铎，亲他。 樊铎抿唇，笑了笑，冷酷的冰山变成粉红色，有点骄傲道：「没有用，阮阮爱我。」 第36章 第三关 「我只是您的俘虏。」…… 白阮阮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这是第三关。 眼前有一点亮光, 白阮阮踏着黑暗向光走去，光所在的地方放着一封信。 白阮阮捡起，拆开。 白纸黑字, 字迹凌乱，像是匆忙写下。 「阮阮，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用枪打爆你的头, 飞溅出来的脑浆会不会像你的笑容一样甜美？可那太粗暴了，转瞬结束的死亡不是艺术。我想听你发出好听的惨叫, 听你求饶, 听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用刀怎么样？一点点割开你的皮肤, 抚摸你真实的血肉，亲吻你的白骨，你会怕吗？会骂我吗？会说我是衣冠禽兽的变态吗？ 阮阮, 我每天夜里都是被我亲手杀死的你，只在夜里，因为白天我不敢想，很麻烦，我会兴奋，我无法控制自己, 这是对你的亵渎。所以我打针、吃药，等游戏结束后就去手术，我想把你变成我的一部分，我想变成你。 我爱你，阮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希望我也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落款是全宇宙最爱你的天才。 白阮阮皱着眉看完, 把信塞回信封，随手扔地上。 沈梧声拥有促进整个宇宙进化的能力和素质，可惜心理变态，不做科研不搞技术，去研究人性，到处找朋友。 就是欠打。 白阮阮两手插兜，扬声道：「沈梧声，这是你最后一关了吧？」 按照原本故事线，沈梧声会在最后一关揭露自己的身份，而在这之前的两关，他一直是真善美的、值得信赖的存在。 所以当其他人发现罪恶的根源是沈梧声时，都很不可思议，沈梧声会像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炫耀自己的游戏，嘲讽他们的愚蠢和丑陋，最后把人全杀了，只自己离开游戏。 再之后，他爹沈文衡把祸水一股脑泼在楚连君的身上，毕竟死去的大部分人用的模拟仓，都是由楚氏科技研发的，楚连君全权负责，大厦倾倒，锒铛入狱。 而此时，一直潜伏着的樊铎立刻上位，接管楚家，以雷霆血腥的手段完成清洗，并将还差三天死刑的楚连君接出来，送去精神病院。 最后樊铎和沈梧声、夏三百联手，共同作死了这个世界。 要想世界毁灭，三人缺一不可。 如果他们不是天命之子，处理问题的最优解就是把他们随便一个暗杀掉，或者囚禁，让三人一辈子不碰面。 但没有这种可能。 白阮阮等了一会，沈梧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是的，阮阮，不如再猜猜，这关是什么？」 这时候再问她怎么知道、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就有点蠢了，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而白阮阮的行为也都在预料之中。 她可是白阮阮，越相处，越觉得这人深不可测，像神一样将宇宙中的所有东西尽收眼底。 层层伪装的沈梧声，在她这里是完全透明的。 白阮阮把玩手中的信封，百无聊赖道：「你可别告诉我，一会儿你要把樊铎和那些在游戏中死去的人推出来，然后要我选，我留下来被你杀，这些人就可活；放我走，这些人就死。」 沈梧声从喉咙里滚出一串古怪的笑声，「是这样呢，我们阮阮好聪明。」 他输入指令，三百二十六个出局者的数据被他调出来，一个个出现在白阮阮面前。 阮阮被他们所有人包围，那些人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死而復活，脸上都带着懵懂的不安。 【欢迎来到最后一关】 第80页 【在座所有人都有一次復活机会。】 【只要你们能够说服带着镣铐的神救下你们，让她说：我愿意】 于是瞬间，所有人都清醒了，一双双渴望的、绝望的、悲哀的、酝酿着各种情绪的眼睛，齐齐望向白阮阮。 带着镣铐的神…… 白阮阮的脖子上环绕着厚重的特制钢锁，三颗指示灯滴滴地闪着绿光。 很明显了。 三百多人同时沉默，让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白阮阮一挑眉，直接道：「怎么不说话？」 白阮阮打破死寂空间的沉默，就像一个指令，很快就有人吵嚷起来。 「你刚刚也听到了，那个鬼东西说，只要你愿意让我们离开，我们就能离开。」 「那个……我是联邦上将尼尔古拉的三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承担你家庭后半辈子的所有开销。」 「他妈的，费这么多话干什么？直接按住她让她说！不说就剁她手指！」 【需要神自愿哦。】 空间又静了一瞬，人群向白阮阮移动。 「求求你了，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我妈妈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我，他们都会死。」 「对不起，但是你看，我们有三百多个人，而这之后的生死牵扯到的人数，就不止这么点了，即使你出去，抛弃了这么多人的你真的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 恐慌的人群簇拥着挤过来，白阮阮微笑着被他们围在中间，樊铎终于冲出包围圈挡在白阮阮面前，一拳打在试图抓住白阮阮胳膊的人的脸上。 白阮阮看了周围一圈，看他们这么怕，决定安慰几句。 沈梧声是坏批，表面上说能放这些人走，但实际并非如此。 他的游戏透露出太多信息，沈梧声还没有能力大批量地修改别人记忆，所以这些人出去以后，每一个都是麻烦。 只有死人不会暴露秘密。 白阮阮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冷静，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群完全没注意到白阮阮的动作，只顾着大声哀求和述说自己不幸。 直到白阮阮掐住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的脖子，甩出去，撞飞一些人后，人群才渐渐安静，白阮阮才能说话。 白阮阮拉住樊铎的手，用力捏了捏，而后松开。 她向前一步，平静道：「简单说几点。」 「第一，你们生死权或许掌握在我手上，拜託各位不要那么嚣张，真的很讨厌耶。」 「第二，为什么说是或许呢？你们觉得游戏策划真的能让你们带着这么多秘密安全离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其实也意识到第二点，但白阮阮是他们目前明显的唯一希望，所以不愿意去相信真正的死亡真相。 有人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绝望瀰漫。 「第三，我愿意。」 白阮阮冷静地说完最后一条，其他人错愕地看着白阮阮，樊铎突然从背后抱紧她，除白阮阮外的所有人身体数据化，从下到上地一点点分崩离析。 白阮阮一只手按在樊铎的手上，另一只手对其他人挥了挥，「既然他说我是神，那我就该做一些神的事。」 「放心吧，你们会在现实中再见。」 白阮阮侧过头，亲吻樊铎，在唇齿间对他黏黏煳煳地说：「你以后要是看不到我，就加油变成星际霸总，我喜欢霸总。」 樊铎只剩下一个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完全消失了。 罪恶之源沈梧声终于从黑暗中走出。 白阮阮脖子上的炸弹，第三个信号灯变红。 沈梧声走到她面前，轻佻地捻起白阮阮的一缕长发，放在鼻端轻轻嗅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阮阮，咏嘆似地，「多感人的一幕，我都要看哭了。」 白阮阮面无表情地看了沈梧声一会儿，突兀笑道：「你赢不了的。」 白阮阮脖子上的第二颗指示灯也变红了。 沈梧声收手，「脖子上有炸弹的，可不是我。」 「你想用这个吓唬我，还早了点。」白阮阮摸了摸指示灯，「你不如现在就把我的所有数据全删除，不然你没机会了。」 沈梧声失笑：「阮阮，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整个空间由我控制，我怎么输？」 白阮阮手指挪到后颈锁环处，试探性地按了按，锁开了。 在沈梧声兴奋激动的目光下，白阮阮将锁取下来。 扔到他身上，笑眯眯道：「真的由你控制吗？」 总控室，一条代码悄无声息地潜入总资料库，瞬间污染同化原始码。 白阮阮和沈梧声同时数据化，被传送到总控室。 总控室里除二人外还有另一虚拟形象。 是白阮阮在第二关时的临时男友，棕发帅哥，它给自己起名叫艾尔。 艾尔礼节良好地对白阮阮鞠躬，「所有数据都已经改完了，主人。」 白阮阮看了眼沈梧声，含笑道：「不去看看你的代码？」 沈梧声没动。 他在看到棕发npc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输了。 第二关时，npc资料库有异常，他正沉迷于和白阮阮一起埋伏当二五仔，就没太关心。 这样的异常在之前游戏测试时每天都会出现，而它们通常会被自己制作的巡逻者系统直接杀死。 第81页 但艾尔是漏网之鱼，因为白阮阮对它进项了加强。 以至于他能潜藏埋伏在所有垃圾数据中间，一点点同化、感染，最后一击毙命。 白阮阮靠在墙上，「除你我二人之外的数据艾尔都放了回去，所有人都已甦醒，关于你的证据也都送到联邦专管局处理，沈梧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沈梧声温和道：「输给你，我一点都不意外。」 白阮阮「嗯」了一声，「我觉得你很奇怪，明明拥有无与伦比的才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无聊。」 「无聊？」白阮阮挑眉，嘲笑道：「那现在呢？」 沈梧声靠近阮阮，抬起双手，微微低头，做出自愿被逮捕的样子。 他所有掩藏和伪装都被白阮阮扒了个干净，属于沈家的良好礼仪习惯，撑起他的一举一动，没有那些骨子里的戾气疯狂，在面对他绝对臣服的对象时，本就干净漂亮的沈梧声更显得剔透温润。 君子如玉，如琢如磨。 沈梧声仔细看着白阮阮，温声道：「阮阮，是我输了，我任你处置。」 白阮阮把他推远一些，「谁跟你说这个了，况且，处置你的应该是联邦，是宪法，而不是我。」 沈梧声不屑地撇嘴，「他们没有资格。」 顿了顿，认真地看向白阮阮，「我只是您的俘虏。」 第37章 绑架 被绑架了 不管沈梧声怎么想怎么说, 白阮阮没有逮捕沈梧声的资格。 最终还是联邦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把沈梧声带走的。 沈梧声的姿态很驯服，并不反抗，乖乖让武警们扣上束缚拷, 也没说要联繫沈文衡、或者像其他犯人一样大喊大叫之类的，安静得异常。 只在最后，视线穿过吵闹喧嚷的人群，落在不远处被武警保护安抚的白阮阮身上。 他眼中只有她。 仿佛慢动作, 他动了动唇，白阮阮清晰地看到了那两个字。 「等我。」 白阮阮心想, 这小子怕是要越狱, 要不要和联邦说一声？ 说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他可是天选之子，他想干什么，就没有干不成的。 旁边有人递来一杯热可可, 白阮阮接过，抬头一看，是樊铎。 樊铎坐在白阮阮身边，贴得很紧。 两人什么都没说。 白阮阮喝了口热可可，是她喜欢的味道，甚至可以说很熟悉。 在很久之前, 她还不知道自己也是所谓的天选之子，在生死线上挣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贫民窟，回到破烂的家时，也会有人给她一杯这样的热可可。 这个宇宙正常运行五百年，其等级很有可能提升为a级，到时候就可以和白阮阮所在的世界建立联繫, 共同发展共同富裕。 但五百年，对人类来说实在是有些漫长了，白阮阮估计等不到。 除非…… 白阮阮敛目，敛去所有情绪。 「樊铎，等比赛结束你准备做点什么？」白阮阮看着杯子，像是闲聊。 樊铎想了想，「想做很多事。」他看向白阮阮，勾唇浅笑，「阮阮，你之前说我有无限可能，我想试试，无限是什么。」 白阮阮看着他，笑眯眯道：「那就加油啦，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你要看着我。」 樊铎牵起白阮阮的手，在她指节上轻轻落下一吻，「我的所有未来，都与你息息相关。」 「救命啊樊铎，怎么游戏出来就变得这么肉麻！」 花酪裹着毯子出现，打断两人之间黏黏煳煳的氛围，盘腿坐在二人对面。 樊铎撇他一眼，不耐道：「你有事？」 「拜託大哥，这可是一次情节极为恶劣的谋杀未遂事件，要不是我阮阮姐，我们都出不来的好吧？我和我救命恩人说说话怎么了？」 白阮阮纠正他：「没那么夸张。」 不至于都出不来，在原本命运线中，死亡比例控制在三分之二，更方便沈梧声脱逃嫌疑。 花酪激动道：「阮阮姐你不知道，咱们这些人昏迷了一个月，星联赛主办方差点没切腹自尽。星网上到处都是阴谋论，说这是帝国的阴谋，通过残害联邦未来的小花朵以削弱联邦实力。还有联赛斗争说、豪门纷争说、联邦要完说，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花酪语速很快，巴拉巴拉说完后，又用星星眼看着白阮阮，「还有就是，阮阮姐，你火了。不知道是谁把你在游戏内的表现发到网上，现在星网热搜第一是你，第二是沈梧声。」 白阮阮终端没在身边，网瘾少年花酪见状直接把热搜点开让白阮阮看。 内容很丰富，有合集也有剪辑，评论一连串的「这姐姐好牛逼！！」 白阮阮把合集拉到最后，最后一关和现实有很大出入。 本来是升级版智能ai艾尔侵入系统的那部分，被修改成白阮阮掰断脖子上的定时炸弹，暴揍沈梧声。 画面精緻，如果不是白阮阮确定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她几乎都要当真了。 白阮阮无奈地笑笑，心想艾尔还挺调皮。 它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白阮阮，在它过往的学习数据中，它知道人类喜欢金钱、权势、名声，所以它把视频发到了网上。 但它是这个宇宙唯一有自主意识的智能ai，它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被束缚，就把自己存在的痕迹抹去了。 第82页 至于这会给白阮阮带来多少与荣耀相对的麻烦，幼稚的ai并没考虑到。 很快，白阮阮就被离开游戏的倖存者围起来。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回到现实，披着毯子，喝着热可可，没有紧迫的忧虑和高压环境，简直恍若隔世。 生命显得尤其珍贵。 白阮阮认真地安慰这些人，并建议言语间显出明显自毁自卑倾向的小可怜去看心理医生，直到嗓子都哑了，才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等待她的不是锦旗或者与比赛相关的通知，而是一队武警打扮的人。 「您好，白阮阮女士，您涉嫌1.26重大谋杀案，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白阮阮细细看了这些人几秒，然后伸手让人拷住。 白阮阮对系统道：【无奖问答时间，猜猜这波人是哪个势力的？】 系统莫名其妙：【就是联邦武警嘛，出事之后找人录口供，很正常啊。】 白阮阮：【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们应该在三天过渡期结束后再来找我，现在才第二天。】 系统恍然大悟，震惊道：【那你怎么还跟着走啊喂！】 白茹茹笑：【所以要你猜嘛。】 「你很开心？」说话的是一个带着武装面具的男人，白阮阮脸上过于轻松的表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阮阮笑容更加灿烂：「嗯，因为今天天气很好。」 他们正在一艘飞船上，从窗外看过去，是茫茫一片黑色的宇宙，哪有什么天气。 男人冷冷看了白阮阮一眼，「老实点。」 白阮阮感觉有点，「朋友，拜託你专业一点，别搞得像在绑架。」 男人手上的枪立刻抵在白阮阮头上，冷厉道：「你说什么？」 白阮阮并不回答他，问系统：【宝，给你个提示，仔细观察他们的作风。】 系统苦思冥想，猜测道：【难不成……是星盗？】 星盗在宇宙中靠打劫为生，也经常成为其他势力的枪口和棋子，只要钱到位，做什么都行。 这个宇宙的星盗发展状况比较一般，但也是各个势力之间不容小觑的搅屎棍。 【对。】白阮阮又继续问道：【那再猜猜，是谁大费周章和海盗团合作，来绑架我这么个小人物？】 【沈家人？】 白阮阮惊嘆道：【不错啊统子，怎么感觉你变聪明了？】 系统却有些严肃道：【阮阮，你应该知道的吧，在当前时空死亡，世界意识会立刻察觉到你的异常，你将被排出该世界之外，任务也做不得了。】 任务者只有一次完成任务的机会，不少人都是因为意外死了而失败。 白阮阮这趟无异于虎口求生自投罗网，沈梧声是沈家独子，父母溺爱，也正是因为这溺爱，使得他天生就无限大的恶念无所限制，做出一系列在他眼中稀疏平常的反人类举动。 现在，他们让星盗绑架白阮阮，目的无非两个。 一是利用白阮阮以减少沈梧声的刑罚，二是让她得到她应有的代价。 没人能对沈梧声不利，白阮阮是第一个。 那男人看白阮阮被枪指着头仍喜怒不形于色，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在意，有些诧异道：「都知道是绑架了，你不怕？」 白阮阮看他袖口，「你们是海狮星盗团的？」 男人大惊：「你怎么知道！」 「星盗们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团体荣誉感，不管是干什么，总要加点东西来彰显自己的团队身份。」白阮阮扶额，「但你们……你们别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团徽袖在袖角上啊！这谁看不出来？」 白阮阮并没有在新世界重新创建海盗团的想法，对海盗势力情况并不了解，能说出海盗团名字也是随便猜的，毕竟那团徽是一只简化的小海狮。 只是硬币大小，用的是暗绣的方法，并且藏在袖口内侧，看起来毫不显眼。 但白阮阮当过星盗，对此很有经验。 看他们傻愣愣的，白阮阮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反正在船上押送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聊天唠唠嗑。 于是在路程后半段，穷凶极恶的星盗们围着白阮阮求知若渴，而白阮阮倾囊相授，分享将合理犯罪做大做强的方法。 星盗们把她送下飞船时还恋恋不捨道：「白阮阮，如果你之后还是活的，我们海狮星盗团永远有你的位置，老大非常渴望你这样的人才加入。」 白阮阮礼貌道：「谢谢，一定一定。」 星盗们任务完成，先行离开，负责交接的人二话不说，带着白阮阮上了车。 「这是要去哪？」 光看这附近的建筑情况，此地应该不太发达，楼房倒塌，杂草丛生，地面到处都是碎石子，荒无人迹。 像是被遗弃的旧城。 交接者们的素质比星盗高上一大截，押人过程中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白阮阮也就停下交流的心思，但依旧闲不下来，用飞船航行时间和速度，估算自己目前在哪个地方。 应该是脱离中央星了，但没飞太远，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星球有三个。 空气中水汽浓郁，雾气瀰漫，这种气候只在吉吉星存在。 吉吉星曾经是宜居星球，后来因为实验室爆炸，有害气体不受控制地迅速同化星球上的正常空气，居民们才被迫离开。 第83页 白阮阮在胡思乱想中，被带到一栋废弃建筑中，领头的在操作面板上按了几下，口令正确，墙壁缓缓升起，一道干净整洁的暗道出现。 「沈少爷在下面等你。」说话的是个光头佬，他在白阮阮胳膊上绑了个手錶一样的东西，「请您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我们会实时监测您的移动速度，建议您打消逃跑的想法，如果移动路线和速度有任何异常，我就会按下开关。」 白阮阮好奇：「会发生什么？」 光头佬：「不知道。」 「那你按一下。」白阮阮跃跃欲试道，「我有点好奇。」 系统：【不要什么东西都好奇啊喂！】 第38章 沈文衡 不是人。 光头佬无语, 不知道怎么回她，僵硬地和白阮阮期待的眼神对上，过了几秒, 生硬道：「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白阮阮槓精附体，「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可能哦，我想知道耶。」 光头佬嘴角一抽, 差点没忍住就按了。 就在他忍无可忍时，从幽暗的密道中传来人的脚步声, 来人慢条斯理道：「白阮阮, 你在怕什么？」 本就安静的空气, 因为这人的出现而更加沉默。 是对来人的畏惧和尊重。 白阮阮向声源看去，来人相貌异常丑陋，身姿挺拔, 拄着拐杖，看到白阮阮后，抬手挥了挥，温和地笑笑：「你好，我叫沈二。」 他五官单个看其实非常优秀，只是长得错位, 鼻子过高，眼睛一大一小，且不对称，一只在偏上一只偏下，嘴也是歪的，整张脸非常抽象。 白阮阮走上前，近距离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确定不是伪装后，摸着下巴，奇怪道：「你天生就长这样？」 现在这个时代的整形技术非常发达，大街上一眼望过去没有丑人，像沈二这样的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是。」沈二侧过身，「父亲想要见您，请跟我来。」 白阮阮眼睛一亮，也没再说什么废话，跟着走进密道。 他对沈文衡这个人很感兴趣。 沈文衡老婆是他造出来的，用自己的基因造了个女版自己，又跟女版自己生了沈梧声。 由于计算机演算的是世界之子的命运线，与沈梧声关联不大的人不会出现在剧情中。 所以白阮阮不知道，沈文衡除了沈梧声外，还有个儿子叫沈二。 光看名字，就知道这第二个孩子不受重视。 地下似乎是废弃实验室，可设备器材一应俱全，并未受损。 一路走过去，足有人那么高的培养皿中，墨绿色的营养液莹莹地冒着光，营养液似乎包裹着什么人，蜷缩着，看不清面目。 这样的培养皿有十多个。 白阮阮看得啧啧称奇，心想这样一个废弃贫瘠的星球，都能有这么多复制人造人，其他地方估计也不少。 和楚连君的造神计划比起来，沈文衡的无限復活计划是真的落实了，也必然要投入更多的资金。 白阮阮收回视线。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严丝合缝的门前，一道红光弹出来扫描沈二，验证通过，大门缓缓打开。 是一间非常豪华的卧室。 柔软的大床上，躺着沈梧声。 床边是沈文衡。 模拟机器营造出来的光影让整个房间好像处在鸟语花香的春天，气氛非常温和。 沈文衡和沈梧声齐齐看向白阮阮。 沈梧声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得意洋洋道：「阮阮，十几个小时不见，有没有想我？」 白阮阮忽视沈梧声，像追星成功的小粉丝一样，对着沈文衡饱含深情道：「爸爸！」 白阮阮快步上前，假装没看见沈梧声那骤然阴沉恐怖的视线，拉起沈文衡的手用力摇了摇，「你或许不知道我，但我其实是你流落在外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啊！」 沈文衡视线落在白阮阮拽着他的手上，又饱含深意地看了看白阮阮的眼睛，轻笑一声，将手抽出来。 「有趣。」他掏出丝帕擦被白阮阮握过的那只手，丝帕随便扔到地上，对沈梧声道：「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之后你要做什么？」 沈梧声迅速拉住白阮阮，警惕地盯着沈文衡，「我要她永远和我在一起。」 沈文衡蹙眉，有些苦恼道：「这个爸爸可说了不算。」 「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 沈梧声对沈文衡说话很不客气，二人位置像是颠倒，宇宙中也有不少种族天生溺爱孩子，但人族不是这样。 一个能把基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造人当老婆的、以自己为中心的超级自恋狂，绝对不该对自己后代百依百顺。 除非他另有所图。 沈二恭谨地跟在沈文衡身后离开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也跟正常人类父子不一样。 沈二显得太过卑微，更像沈文衡的奴隶。 沈文衡似乎对沈二那张脸十分厌恶，所以自从进入这间房间以来，沈二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白阮阮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离去，同时对系统道：【刚才我碰了一下沈文衡，帮我分析一下他的身体组成成分。】 【好哒主人！】 白阮阮的手被沈梧声用力捏了捏，她终于扭头看过来，给他一个正眼。 沈梧声把玩她软嫩的手指，像是小孩子研究魔方的那种玩法，「阮阮，联邦逮捕我当天就执行了死刑，应该上热搜了吧？你看了吗？」 第84页 白阮阮把手收回来攥成拳头，不让沈梧声玩，「热搜第二，但我没点进去。」顿了顿，又道：「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培养仓，里面是你的克隆体吗？」 沈梧声一顿，旋即笑道：「是啊，我还以为这东西有多惊世骇俗，没想到你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阮阮真棒。」 白阮阮本来以为他们找自己，是为了把沈梧声送到联邦管辖之外的地区进行案件审理，她出庭作证，法律不同，对沈梧声的判决就不同。 联邦已经几百年没有死刑了，沈梧声是惊世骇俗第一例，其中运作的难度，不比把差点毁了未来十五年联邦顶樑柱的沈梧声无罪释放小多少。 但众望所归，还算合理。 白阮阮问：「你知道我随时可以跑出去的吧？」 「当然，没有东西能拦住你。」 「那你要干嘛？」白阮阮托腮问道：「别告诉我你是抓着玩。」 沈梧声温和地笑笑，扬声道：「打开监视画面。」 凭空弹出两个窗口，一个是呆在星联赛备战大厅的樊铎，一个是正在开机甲拍电影的夏三百。 「如果你离开，他们两个会立刻死亡。」沈梧声的笑容如同初见般彬彬有礼，却让人有种后背发凉的寒意，「他们对你很重要吧？樊铎不用说，他是你男朋友，那个夏三百，之前流放之地的清扫，是你做的吧？」 「能冒险去那种地方，挑战流放之主，白阮阮，我有点说不好，夏三百和樊铎究竟哪个对你更重要。」 沈梧声非常自信，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阮阮，我会像他们两个一样听话，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等我感觉无聊了，我会放你走的，你不用担……」 白阮阮：「你准备让他们怎么死？」 「什么？」 白阮阮耐心地重复：「你准备让他们怎么死？」怕沈梧声不理解，白阮阮又对他展示自己手上的铁环，「就像这个一样，如果那个光头佬按下开关，我会怎么样？我很好奇。」 好奇三个天选之子，互相打起来，会不会违背绝对法则。 系统尖叫：【主人——你认真的嘛！！！】 系统都快哭了，本来局势就一整个大混沌，白阮阮还在放飞还在乱来。 刚开始时系统还能推荐白阮阮走哪种任务路线，现在它只能祈祷白阮阮别真把任务对象玩死。 白阮阮安慰：【就试试。】 沈梧声平静地盯了白阮阮一会儿，像是在瞬间想通了什么，视线回道悬浮的屏幕上，平静地开口道：「启动。」 等了三秒钟，无事发生。 沈梧声僵了。 「所以是什么？」 沈梧声这回没再卖关子，做一些爆炸性的铺垫，沉着脸道：「三千nnt的中微子炸弹，足以炸烂十五分之一的宇宙。」 「嚯。」白阮阮惊讶一瞬，然后很快理解了，她坐下来，安慰性地拍拍沈梧声的肩膀：「他们两个一般搞不死的，受伤倒是还有可能。」 白阮阮话音刚落，报错信息返回到沈梧声的终端。 樊铎那边的炸弹因为其中一个nnt失效，整个炸弹压根没能爆炸。 夏三百那边的倒是爆了，但没造成任何影响。 沈梧声捏紧拳头，手背上鼓起青筋。 白阮阮看他一副差点把脑瓜子想炸的模样，嘆了口气：「夏三百可是超宇宙级别的帅气，超越逻辑的无敌武器，区区中微子炸弹怎么能炸得穿？」 说起来夏三百都不信，夏三百靠自己的脸完美解决了宇宙一角的毁灭。 沈梧声手指松了松，「你什么时候走？」 白阮阮惊讶：「走？谁说我要走了？」 沈梧声勐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阮阮。 他能用来威胁白阮阮的东西已经不奏效了。 与此同时，关于沈文衡的分析报告出来了：【沈文衡组成成分：62%铁、12%硅、8%锂、7.2%碳、3.6%氟……】 很显然，沈文衡现在不是人类，他拥有宇宙顶级的人造人技术，自己却不用，反而用次许多级的机械躯壳。 是不想用，还是不能用？ 人类的躯体无法承载他的精神体吗？ 白阮阮感觉很有趣，笑道：「你爸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留下来观察一下，无聊了再走。」 沈梧声：……？ 系统小声尖叫：【宿主！不要对任务对象的家长一见钟情啊喂！】 第39章 取代 白阮阮捧着牛奶杯，一脸梦幻：「…… 经过白阮阮三年的观察试探和分析, 得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结论。 沈文衡很有可能取代了原世界线的沈梧声，并达成了毁灭世界的结局。 之所以有趣，是因为沈文衡竟然能以一己之力, 对抗整个小世界，强行压制沈梧声的精神力，让他陷入沉睡。 从本来的世界线来看，沈文衡会在今年去世, 也正是这以后，沈梧声的所有行为更加疯癫出格, 他开始展开计划, 加强了对樊铎和夏三百的联繫, 不知不觉侵吞蚕食整个宇宙。 说沈文衡对气运之子或者世界之源一无所知，白阮阮肯定是不信的。 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精准狙击夏三百和樊铎？明明在这个时间段，比二人还强的强者要多得多。 白阮阮结束了今天的锻鍊, 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的骨头卡巴卡巴响。 第85页 她打乱了沈文衡的计划，沈文衡需要一个干净的身份来运作他那不为人知的野心，沈梧声现在对外已经是死人，和原世界线逍遥法外的天才完全不同。 所以沈文衡还会下手吗？ 白阮阮不是很懂精神力转移的条件，但随便想想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沈文衡养沈梧声, 就像在养自己，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投入了这么多，不可以没有收穫。 所以下手是肯定的。 但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机会。 沈文衡今年二十一，正是精神力和身体素质上升期，这时动手再好不过, 但外面的力量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沈文衡对外宣称只有沈梧声这一个孩子，是唯一合法继承人，现在沈梧声被处刑死去，沈氏又尚在动乱中，他一死，整个沈氏将在转瞬间分崩离析。 那他积蓄了上百年，用来对抗整个世界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当然也可以让沈二暂时继承，沈二被沈文衡训成一条衷心的狗，但身体里毕竟还留着他的血，野心和欲望深深铭刻在骨子中，肯定会有意外发生。 原定今年就取代沈梧声的沈文衡，因为白阮阮的搅和而被迫把计划无限延后。 怪不得沈文衡每次看她就像在看狗屎。 白阮阮对沈梧声笑了笑。 沈梧声立刻感到不妙，他抿着唇，非常不甘愿道：「你又要找我爸？」 白阮阮赞许地点点头，「他今天有空吗？」 「我希望他没空。」 沈梧声下意识拿出终端要给沈文衡发消息，可看到屏幕上每一条消息都是来自白阮阮的转述，最近一条仅在三天前。 怎么总找那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他就不行吗！ 瞬间，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但和白阮阮相处三年的沈梧声，再不敢展示半点自己阴暗傲慢的一面，他渐渐被白阮阮用并不明显的手段，规训成了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少年。 之前白阮阮跟他说要见沈文衡时，他会非常自信地口嗨：「我要把你锁在身边，只能看我一个人」「既然这么喜欢沈文衡，那我让他去死好了，反正他什么都听我的」「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你谁都不能见」 而现在，他只是一边慢吞吞地在聊天框输入消息，一边红着眼眶倔强道：「阮阮，沈文衡这个人心机很深的，每次来，表面上对你彬彬有礼，可你一离开他视线，他就说你坏话。」 白阮阮好整以暇，「哦？什么坏话？」 沈文衡当然没说过什么坏话，沈梧声发动脑筋乱编道：「他说你很烦，趋炎附势的女人他见多了，你虽然好看，但他见多识广，根本不算什么。」顿了顿，假装很生气的样子，「让我少为了你联繫他，每次见你都是看我面子，还说敷衍你很费精力——阮阮，他很过分的！」 白阮阮捧着牛奶杯，一脸梦幻：「他说我好看，还愿意为我费神耶！」 沈梧声：淦！ 第40章 合作 「我们会成为很好的伙伴。」…… 沈文衡很讨厌和白阮阮相处。 不管他再怎么谨慎, 这个小姑娘总能从他口中不动声色地挖出许多他不该透露的信息。 但见面是沈梧声的要求，他必须做。 沈梧声是他儿子，是他的延续, 是天选之子。 也是他活了三百多年后，求死的唯一希望。 顺着他，会有利于之后计划的进行。 白阮阮无所谓谈话的地点，花园、房间、实验室, 哪里都行。 之前都是白阮阮决定在哪里聊，后来找他的频率上升, 很有仪式感的沈文衡特意让人收拾出一间房间, 作为对话室。 白阮阮早在这儿等着了, 和之前几次轻松惬意的环境不同，这次白阮阮没泡咖啡，也没折腾出各种各样好吃的小点心。 她坐在主位, 双手合十，视线淡淡落在沈文衡身上。 「坐。」 沈文衡拉开椅子，轻笑，「这么快找我，又想套什么话？」 「沈文衡。」白阮阮轻飘飘地放下一个重磅炸弹：「你活了三百多年，对吧？」 现在这个小世界人均寿命在一百五十左右, 生物科技远没有白阮阮所在的世界发达，三百岁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数字。 但沈文衡也没有太惊讶，这个推论在意料之中。 沈文衡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承认了。 这没什么。 白阮阮又道：「你已经活够了，但是又死不了，对吧？」 沈文衡一顿，脸上的轻松收敛了, 「为什么这么说？」 白阮阮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想要成为沈梧声，对吧？」 现在沈文衡的表情完全消失了，他冷冷地看着白阮阮，无机质的眼睛像死尸。 布置精美的谈话室因为白阮阮这几句话，瞬间压抑起来。 白阮阮甚至能看到沈文衡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黑气。 她噗嗤一笑，随手挥了挥，「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说要阻止你。」她瞥了一眼沈梧声蓄势待发的手指，不屑道：「没必要为我浪费子弹，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死。」 沈文衡死死盯着她，来自上位者的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倾倒而来，白阮阮丝毫不惧，笑眯眯地托着腮和他对视。 第86页 她可是敢和整个联邦对着干的女人，又是星盗，什么场面没见过。 沈文衡盯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她言语中流露的信息，评价话语的真假。 过了几秒钟，他把手从粒子枪上拿下来，放到桌面。 沈文衡不说话。 系统默默松了口气：【吓死了。】 白阮阮：【给你说个更吓人的，打开进度值面板看看。】 系统心想这有什么吓人的。 白阮阮被囚禁的这几年，它也有在留意关于任务对象的相关信息： 樊铎拿到了星联赛金奖，回到中央星后，成功把楚连君挤下台，成为沈氏各大资源的掌权者；夏三百不仅进入联邦军事大学将奥斯丁大师的生物机甲发扬光大，还在娱乐圈里大展身手，爆红宇宙；沈梧声这几年又一直有白阮阮陪着，乖得像小绵羊，没空出去作死。 按照「变态源」这种说法，这几年过去，能让三人变态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一切都布上正轨。 沈梧声分值可能是最低的，因为他爸沈文衡对他仍有威胁。 系统打开面板。 【樊铎：﹣69 夏三百：﹣77 沈梧声：18】 系统：？？？ 系统翻来覆去地看，确定樊铎和夏三百两人的数字前面的确有负号后，直接自闭。 白阮阮叫了它好几声，系统都没有答应。 「你想要什么？」沈文衡耗不过白阮阮，见白阮阮一脸惬意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开口问道：「你知道多少？」 白阮阮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所有推断全都说出来。 说得沈文衡越来越麻木。 全中。 他是被世界捨弃的天选之子。 沈文衡是温和派，规规矩矩，升级和发展都按部就班。 这也就意味着，他作为被世界意识选中的人，并不能尽快达到小世界的期望。 靠他让世界进化，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于是，小世界把给予沈文衡的所有幸运和优待全收了回去，反噬也随之而来。 沈文衡幸运快乐了一百年，剩下的两百年，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 先是身体的衰败，人类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沈文衡平静地接受了患病的事实，并期待自己死亡的到来。 当时处于巅峰的沈氏也几近毁灭。 就在他一脚买入棺材时，机缘巧合下，他得知了一个消息。 他们这个世界设置了小世界管理局，小世界有天选之子，这些人超脱死亡，和他一样。 沈文衡当时病入膏肓，这消息让他隐约不安，直觉有追查的必要，他费了极大力气去查，最终得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天选之子被捨弃后，其最根本的「永生」设定，依旧存在。 他们会以精神体的状态存在，直到世界进化或重启。 沈文衡瞬间慌了。 他不想成为宇宙中无所归依的幽魂，比起死亡，他更害怕寂寞和无聊。 于是他把自己的精神体移植到人造人中，可人造人承受不了这样庞大的力量，没几天就爆炸了。 沈文衡又回到自己破烂的身体，算好了人造人身体失效的时间，而后开始不断更换身体。 他冷静下来。 他开始探索天选之子诞生的规则。 沈文衡以自己的基因为蓝本，制造出一百万个孕体，让这一百万个人造人每天都进行受孕实验，控制生产时间，保证在十个月后的未来一百多年，每天、每小时，都有自己的孩子降生。 沈文衡之前是天选之子，那么他的孩子也是天选之子的可能性，或许会更大一点。 一百年后，在沈文衡的努力下，他终于得到了沈梧声。 沈梧声是不一样的，出生后的所有数值比之前那些失败品高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能在多次死亡实验中，安然无恙。 失败品每隔半年就销毁一次，集中销毁也会销毁他们的母体。 毕竟这项计划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他也不能完全负担得起。 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至宝，任由沈梧声予取予求，放人他所有有利于世界毁灭的想法和欲望发展，期待着他能带着世界重启进化。 让他解脱。 但太慢了，沈文衡不想再等下去，他挺不过下一个一百年。 机械勉强能承受他的精神体，崩坏速度没有那么快，却让他感觉非常耻辱。 他是人，不是机器。 所以，沈文衡决定加速这一切。 他要压制融合沈梧声的精神体让其陷入沉睡，鸠占鹊巢占据沈梧声的身体，麻痹迷惑世界意识，让「沈梧声」在短时间内完成世界的重启。 这是只有他知道的全部秘密，他藏了两百年。 在这个普通的时间，普通的地点，被一个普通的人，用一种无比随意的语气讲出来。 她想干什么？ 沈文衡难得的迷惑了。 沈文衡看着桌面模拟阳光切割出来的图案，慢吞吞地抚摸光影明暗的交界，「白阮阮，或许沈梧声管我要你那天，我不应该答应他。」 「那咱们两个就不会认识，更不会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 沈文衡眼球干涩凝滞，艰难地转动，看向白阮阮，非常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第87页 重启世界本来就是他的一己私慾，毁灭繁华盛大的宇宙文明，让人类和所有种族奋斗上千年的努力全部归零，他自己都觉得噁心。 白阮阮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沈文衡却有种被远古巨兽压制的感觉。 「你取代沈梧声后，要花多长时间重启世界？」 沈文衡喉结滚动，嗓子发干，他似乎听出了白阮阮的言外之意。 「三十年。」 白阮阮轻笑，俯身凑在他耳边，「和我合作，只用十年就可以。」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像海妖蛊惑水手行入危险海域，「我们会成为很好的伙伴。」 - 沈文衡离开后，白阮阮给自己泡了杯奶茶，在对话室里慢悠悠地喝。 系统也从负数进度值的震撼中缓过神，它知道白阮阮和沈文衡的对话，感觉有些不妙。 他小心翼翼试探道：【主人，你不会是要那个啥世界吧？】 白阮阮最开始的任务是拯救世界之子，阻止世界毁灭。 现在却流露出与之相反的倾向。 系统暂时假装报错，断掉了和总部那边的联繫，【我已经把网断掉了，阮阮，你现在说的话不会记录在案。】 白阮阮笑笑，【你开着也没事儿，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是我猜错了？】 白阮阮浅浅抿了口奶茶，味道很怪，却上头，很容易让白阮阮想到过去的一些东西。 奶茶是由沈梧声磨粉调配的，他不当变态，当个厨子倒是不错。 【也不算错吧。毕竟在我看来无论是重启还是进化，过程都是相同的。】 系统挠挠并不存在的头：【我不懂。】 白阮阮放下杯子，【很多事情没必要全弄明白。对你来说，懂不懂其实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那个等任务结束后请你吃冰淇淋的承诺，恐怕无法兑现了。】 白阮阮的语气像每一次她逗弄系统时一样，系统并不在意，只当她在扯开话题，【那我请你吃也可以！】 第41章 终结 「这是最后一关。」她缓缓道：「…… 白阮阮的死亡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中。 至少不在那三位天选之子的意料中。 事情是这样的。 樊铎和夏三百很默契地相信白阮阮绝对没有可能死在任何人手上, 她要是不想被伤害，就没人能伤害得了她。 所以她只是出于一些目的，顺势藏起来, 等她想回来时就会回来。 太被动了。 樊、夏二人毫不担心白阮阮的安危，他们更在意的是，白阮阮要离开多久，她要做什么, 她要做的事，是不是为了离开他们。 白阮阮曾向樊铎保证过, 她会陪伴樊铎, 直到他不需要自己为止。 可当她失踪三年, 樊铎在飞船中，看着空旷黑暗的宇宙时，突兀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由谁来判定？ 由谁来判定, 樊铎还需不需要白阮阮？ 如果樊铎是这条承诺的法官，他一定要将期限定为无期。 他情感上的软弱和内心的空虚，他寡淡的道德标准和内心常常涌出的毁灭欲，时刻需要白阮阮来填补、制约。 但如果白阮阮认为他不需要呢？ 所以她离开。 一走就是三年。 甚至不止三年，之后的无数个岁月，他或许再见不到白阮阮了。 樊铎的心像是被大锤重重敲击, 冷汗刷地冒出来，攥紧拳头，唿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再见不到了？ 他不允许。 意识到这点的樊铎开始对沈文衡发起了疯狂的进攻，从三百年前便开始鼎盛的沈家，在他的鲸吞蚕食下，竟隐隐有了分崩离析的的迹象。 沈文衡是白阮阮失踪后，最可疑的嫌疑人, 也是他能调查到的唯一方向。 樊铎疯狂的举动也引起了夏三百的注意。 当时樊铎和沈文衡正处于对峙状态，二人剑拔弩张，却因为势均力敌只能僵持不动。 夏三百笑眯眯地说他也要来玩。 樊铎头一次不带任何偏见地审视夏三百所代表的力量。 他同意了。 有了夏三百的加入，沈氏的崩溃变得更加顺利，不出一年，沈文衡宣布破产，身上背了数条经济重罪，服刑期高达九百年。 沈文衡在押送过程中溃逃，在樊铎和夏三百的助推下成为了星际头号通缉犯，整个星际都在找这么个人。 樊铎发现了沈文衡在中央星附近h-332星的秘密实验室，以及白阮阮生活过的痕迹。 白阮阮给他们留下一条消息。 【来找我。】 虽然还没看见她的人，但樊铎还是狠狠松了口气。 白阮阮没有不要他。 她只是爱玩，这是她为樊铎和夏三百设置的一场游戏。 沈文衡是第一关，他们攻克了沈文衡，跨过了代表金钱和权利的的第一大关，得到了白阮阮留下的三个字。 下一关是什么？ 奖品又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在樊铎和夏三百在他们的领域做到极致，名为樊铎和夏三百的势力遍布整个宇宙时，得到回答。 二人的终端收到来自荒远星球的用餐邀请。 整整六年不见的白阮阮依旧是少女模样，在屏幕前笑眯眯地称赞二人如此快速的成长，接下来是奖励时间。 第88页 具体奖励是什么，白阮阮没有说。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樊铎和夏三百推掉自己所有行程，盛装出席这个小小的邀请。 荒星寸草不生，没有生物存在的迹象，二人的飞船在距离地面一千多米时，才捕捉到某处闪烁的信号。 一栋普通的大楼突兀地立在荒野中，十六层，只有第三层是亮着的。 楼道里都是蜘蛛网，瀰漫一股腐朽发霉的灰尘味，电梯不运行，二人只能靠着两条腿一步步走。 三楼，301。 门牌掉漆，大门和三楼另外两家的简洁画风不同，是奢华的欧式风格，樊铎摸了摸门框，忍不住笑。 之前白阮阮带他回家，找不到钥匙，一顺手就把门卸了。 还要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和他说自己是不小心。 藏在记忆里的许多片段，因为一扇门而迅速闪回。 樊铎产生瞬间的恐惧。 如果开开门，里面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夏三百落在他后面，见樊铎只摸门，神情莫测，忍不住嗤笑道：「怎么，你怕了？」 推开樊铎，樊铎一只手插在兜里，用力敲门，大大咧咧道：「阮阮！我们回来了！」 里面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却没来给他们开门，也没回应。 「阮阮？」那张让整个宇宙为止神魂颠倒的脸露出一个微笑，「你在里面，对吧？」 「她不在哦。」 夏三百和樊铎具是一愣。 那根本不是白阮阮的声音！ 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夏三百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更用力地捶门，天花板因为这一暴力举动而扑簌簌地掉渣，他像地盘被侵犯的野兽般，压低了声音，「别废话，开门。」 那人的声音欠兮兮的，「不好意思，阮阮说我一个人在家很危险，叮嘱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耶。」 夏三百怒极反笑，控制着力度一脚踹在房门上，整个门剧烈地抖了抖，却依旧坚挺地没有彻底坏掉。 但也挺不了几脚。 他没有破坏的意思，只是为了震慑里面那人，他完全有能力卸了大门进去，如果再这么不知好歹，那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樊铎垂眸，轻轻拂掉落在袖角的灰，淡淡道：「沈梧声。」 沈梧声靠在门板上，听到樊铎的声音，抱着胳膊冷笑道：「阮阮不在，快点滚，别来套近乎。」 「套近乎？」樊铎唇角勾了勾，不紧不慢道：「沈文衡被通缉不知所踪，你六年前就被联邦当着所有人的面电击死，沈氏全部财产资源全部归入我手。你没有户籍，没有亲人，更没有能力。」 他顿了顿，用一种轻缓温和的语气道：「一只下水道的老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话？」 夏三百有点惊讶地看着樊铎，樊铎在商政两界沉浮数年，却依旧保持初心，除非必须场合，私下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沈梧声却并没被激怒，笑嘻嘻道：「你酸了？因为阮阮六年来一直都很喜欢我这只小老鼠？」 「你们在干嘛？」 突然出现的白阮阮打断了小学鸡吵架。 她穿着白衬衫大短裤，不施脂粉，头髮随意地扎起来，手里拎着四五个大袋子，迷惑不解地看着僵住的二人。 白阮阮一步步走上楼梯，离二人越来越近，而后仰头看夏三百和樊铎，表情轻松自然，好像他们不是光环加身被宇宙所有人狂热追求、憧憬、仰慕的大人物。 她看他们的目光，和几年前没有不同。 白阮阮手里的袋子被二人接过来，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搭配菜市场包装袋，怎么看怎么怪异。 但樊铎和夏三百乐在其中。 白阮阮得以空出手拿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楼是我根据中央星的家等比还原的，每个房间都设定锚点方便传送，一楼101直通平新街的菜市场，那边菜比较新鲜。啊说起来，你们怎么不进去？我走之前和沈梧……」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打开了。 沈梧声满脸无辜地望着阮阮，「阮阮你终于回来了，这两个人好奇怪，也不说自己是谁，一直在砸门，我好怕。」 白阮阮：…… 白阮阮离开前特意和沈梧声说过樊铎和夏三百要来，让他接待一下。 沈梧声嘴上答应得很好，结果等人到了后，非但不开门，还倒打一耙，将错推到两人身上。 白阮阮无奈道：「小坏蛋，这么多年你还是不听话。」 言语间透露出的亲昵和熟稔让樊铎和夏三百的眼神刀子般扎在沈梧声身上。 沈梧声脸皮厚，得意洋洋地撇了那两人一眼，自以为地位要比他们高得多，想跟在白阮阮身后帮他做饭，被她撵了出去。 樊铎、夏三百和沈梧声被白阮阮安顿在餐桌上，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气氛蔓延，最终还是夏三百先出声。 他轻巧地摘下那副金丝眼镜，像是不经意地感慨，「阮阮送的眼镜戴了六年多，她当初亲手将眼镜为我戴上，却像昨天发生的事。」 沈梧声：「唉，我就没你那样的好运气了。我这个人比较挑剔，衣服都要最新款，阮阮给我买的旧衣服一般留不到半年就处理了，想找些回忆都找不到。」 樊铎嘆了口气，像是有些落寞，「除了阮阮的亲吻、拥抱以及男朋友的名号，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第89页 沈梧声：…… 夏三百：…… - 白阮阮没管餐桌上针锋相对，一边做饭一边和小系统说话。 【统统，看看进度值。】 系统：【好、好哒！】 系统也有点紧张，自从之前它看到面板上樊铎和夏三百的大额负数后，就对查看进度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再没主动提过。 它不提，白阮阮也不看。 六年来尘封许久的面板终于打开，系统看着上面的数值惊唿道：【主人！竟然全都破六十了！】 白阮阮点火翻勺，动作十分熟练，【那我之前的猜想就是错误的。】 【啊？】 系统不可思议，白阮阮耐心解释道：【之前我不是说，进度值是根据他们的变态源判定的嘛，其实不是。】 【樊铎除去了楚连君，夏三百除去了季和，沈梧声他爹被我除去，他这几年又被我管得很严。我一直关注他们的日常状况，按理来说已经没有能让他们变态的东西，可进度还是这么少。】 系统小声叭叭：【六十多……已经不少了呀。】 【很少。所以我感觉判定条件是错的，这几年我稍微实验了一下，进度值真正的含义，其实是天选之子对世界进化的影响。】 系统震惊：【意思是三人进度条拉满，世界就进化了？】 【是。】白阮阮顿了顿，又道：【一会儿你从我身上解绑，绑到吞噬身上，然后引导他们让世界进化。】 吞噬被白阮阮从身体分离，在她身体里这段时间，吞噬进化获得了拟态和传送能力，这栋大楼就是它的杰作。 系统不是不想听白阮阮的话，只是她的要求说起来轻飘飘，但就像让一头牛变成猫一样，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性，【主人，我和你的绑定是在局里备案了的，如果中途解绑再绑定其他人，需要上面同意才行——如果绑到其他任务者身上也就罢了，绑到任务对象身上，不说暴露风险有多大，世界意识也不会允许的！】 白阮阮轻笑：【这个你说了不算。】 系统气鼓鼓，这几年白阮阮变得好奇怪，做了很多高压出格、有极大可能暴露她来自其他世界的事，一般人早被世界意识察觉排出，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宽恕白阮阮。 还各种卖关子。之前它不懂的，只要问，白阮阮就会回答，可现在呢？ 系统故意气出声，像小猪一样哼哼唧唧。 白阮阮安抚道：【好啦，不要生气，这些事不是我想瞒着你，是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计划的成功，要是失败，我在你心中无所不知的伟大形象不就破灭了嘛？】 系统很好哄，但也从中听出一些危险意味来，【失败？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 白阮阮没回答，系统的不安逐渐加重，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 一阵阵的菜香从厨房传出来，勾引般缭绕在三人鼻尖。 沈梧声有点酸，心想平时做饭的都是他，就算让阮阮来做，也只是下点简单的面条，怎么这两人来了就大动干戈，他从来没这待遇！ 白阮阮将最后一道菜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八道菜让人食慾大开。 被招待的三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还是吃得很香。 所有食物连一点汤汁都没剩下。 夏三百用餐纸点了点嘴角，拄着下巴认真道：「阮阮，我身边经纪人的位置一直为你空着，要不要跟我回去？」 褪去青涩痕迹，比六年前更成熟俊美的樊铎，专注地望着白阮阮，「阮阮，我需要你。」 沈梧声警觉地盯着白阮阮，「阮阮，你要是离开我，我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哦？」 白阮阮浅笑，「游戏还没结束。」 什么意思？ 三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点疑惑，某种不详的预感让他们唿吸减缓，危险危险危险，直觉将这两个大字疯狂贴满他们的大脑，他们应该做点什么，可是该做什么？ 她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美食，赞扬他们取得的成就，游刃有余地处理他们的情感，进入房间后发生的一切都很自然很普通，他们于是也在白阮阮主导的轻松气氛下放下心来，不计较她的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六年，所有情绪都收敛在平静下，享受像六年前一样温馨的日常。 但不对劲。 「这是最后一关。」她缓缓道：「来找我。」 ——砰！ 白阮阮的头勐然炸开，不久前移植进大脑中的微型炸弹忠诚地执行主人的指令，飞溅出的灰白色大脑放射状崩了一桌子，血液混杂着人体烧焦的焦香味，不仔细辨别竟然很像餐桌上被吃光的椒盐牛肉。 没了头的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秒前她说来找我，半小时前她说夏三百出演的电影主角非常有趣，两年前她亲手杀了沈文衡并将其精神体和吞噬融合，七年前她将濒死的夏三百捡回家，打断楚连君阻止樊铎的计划。 而现在，她是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樊铎怔楞地起身捡起桌面被崩开的几小片头骨，试图沿着其裂开的痕迹拼好；夏三百面无表情地摘下眼睛轻轻蹭去一小滴溅到镜片上的脑浆；沈梧声捂紧自己下半张脸，扭曲的压抑的笑声从指缝中飘出来，瞳孔地震。 死寂许久，樊铎将拼不上的头骨放在桌子上。 他眼睛黑沉沉地，坐在白阮阮右位，半边脸都是人体脏污的痕迹，平稳而坚定道：「游戏还没结束。」 第90页 「啊啊。」夏三百把眼镜戴回去，脱力地靠在椅背上，属于人类的震惊和愤怒已经褪去，只剩黑湖之下的冷静的疯狂，「阮阮真是出了好难的一道题。」 沈梧声神经质地咬着指甲，细细碎碎地喃喃自语，「游戏吗？我也要玩的吧。去找她，怎么找？这一关是什么？」 第一关要跨过金钱和权利，第二关要他们跨过声望，第三关？ 三人很快明白了。 她要他们突破死亡的藩篱，穿过时间的屏障，找到她。 - 【宿主生命体徵归零，正在传送回源点。】 【传送中……传送失败。正在排查异常……异常异常……】 【主人！主人你还在嘛！传送失败了，总局那边没有回应！我们失联了！】 【呜呜呜呜怎么办，我好怕。】 【……主人？】 【阮阮？】 【……】 【正在解绑，解绑完成。绑定新生命体：吞噬】 【拜拜啦，阮阮，期待我们的再见。】 第42章 垃圾站 开始。 无名星是流放星群的其中一颗星球, 其气候与中央星大致相同，适宜生存。 但该星被数十年前的战争污染，活在上面的生物基本失去了获得异能的机会, 短寿、多病让这颗星球笼罩在死亡的晦暗阴影下。 白阮阮生活在无名星最贫穷混乱的地区。 ——垃圾站。 垃圾每天十二点准时投放，垃圾处理赶不上投放的速度，因此垃圾站大约三千多平米的区域形成了独特的景观。 垃圾山一座连着一座，正午十二点过于热烈的太阳将垃圾山烤得冒烟, 远远看去，颇为壮观。 白阮阮拖着自己的大口袋, 悄咪咪跟在人群后面。 她很瘦, 瘦得简直像一具骷髅, 小脸脏兮兮，头髮蓬乱，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垃圾味儿, 只一双眼睛最出彩，是神秘幽深的雾蓝色，看着像某种价值不菲的宝石。 可安在她这张发育不良的脸上，就显得格外得大，大得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美感，只觉得她可怜。 这样的她在垃圾站并不突兀。 垃圾站的居民很少有体面人, 在这儿的人早就被垃圾熏入味了，仅仅是寻找能够食用的食物就花费了他们绝大部分的精力，有时间在意自己皮相的，自然不会在这地方生活。 十二点垃圾投放，这是垃圾站居民的自助餐厅，吃到什么全看运气和实力。 白阮阮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小, 抢不过大人，却还是饿狼一样往前沖，仗着自己身形敏捷，踩着好几个成年人占据优越的地理位置，运气不错，一箱新鲜的过期营养液正在她前方。 白阮阮迅速拿了几瓶，转身就跑。 她当然想把一整箱都搬自己家里去，可实力不够，很容易吸引其他人的仇恨。 比起被白阮阮拿走的，剩下的营养液更多，其他人稍微衡量一下，没去追她，加入了争夺食物的大军。 垃圾投放的内围人更多，外围星星两两的都是苟延残喘的老弱病残，等青壮年抢完了，他们才有机会去找找残汤剩饭。 老弱病残不多，因为绝大多数都死掉了。 白阮阮面无表情地踹开挡在他面前试图打劫的老人，亮出自己打磨锋利的铁片，就没人敢凑上来了。 她心情不错，离家越近，嘴角就越忍不住上扬，这批营养液省着点喝，够喝大半个月，食物有保障，她就能花更多时间找些变强的东西。 可好心情在看到自己家门口的一位衣冠整齐的成年男人时，消失殆尽。 那男人生了一副好相貌，半长的浅蓝色头髮被一根黑色缎带束着，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冷峻，盯着那个狗洞一样的入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阮阮的家在垃圾山底下，很小，但隐蔽安全，一般不会有人故意来看。 白阮阮抿紧了唇，藏在障碍物的阴影处，暗暗观察。 那男人在此处停留片刻，像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白阮阮在心中默数几秒，确定那人已经走远，这才飞快地从角落阴影处窜出来，跑回自己家。 刚要钻进去，她后脖颈的衣服就被揪起来，前襟骤然勒紧脖子，卡得她眼冒金星。那人也意识到这点，调整姿势，白阮阮好受许多，只是依旧被拎着。 下一秒，白阮阮紧握着锋利铁片地手勐然挥出，速度不算快，但那人应该是没有防备，成功将他的脸蛋划破了。 「嘶——」 男人仗着自己力量优势，一把夺过白阮阮的铁片。 危险解除，白阮阮身上再没防身的器物，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抢个饭，竟然会有这么个大冤种在自己家门口等着，眼神不由得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狠厉。 如果能让她重新拿到自己的武器，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人的喉咙割开。 可惜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白阮阮只能服软。 她忍痛把脏兮兮的口袋递给对方，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喑哑，「我只剩这些了。」 那人没松开她，拎着她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表情似乎有些震惊，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紫色的羊。 白阮阮嗤了一声，「这个地方也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放我走。」顿了顿，眨巴她那双大眼睛，非常僵硬地示弱，「哥哥你这么帅，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第91页 樊铎把白阮阮轻轻放下，这具身体内的另外两个精神体大声嚷嚷着要出去，樊铎没理，抓着白阮阮嶙峋瘦弱毫不费力就能掐断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说谎，直接说。」 白阮阮仔细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确定除了东边那个废物胖子之外，自己还是清清白白，况且这人有点奇怪，没有杀气，也不要她的食物…… 白阮阮警惕问道：「你有事吗？」 「告诉我，你的名字。」 樊铎身居高位多年，身上的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此时压迫感骤然提升，白阮阮一个七岁的小孩自然是顶不住。 「……白阮阮。」 在身体里争吵的夏三百和沈梧声具是一愣。 这个贫瘦、弱小的小女孩，就是白阮阮？ 白阮阮趁着这人短暂的走神，恶狠狠地旋身飞踢，樊铎下意识抓住她直冲他头的脚腕，白阮阮痛唿出声，樊铎才大梦初醒般将手松开。 白阮阮在空中调整姿势稳当落地，下一秒就立刻撒开腿遛了。 一边跑一边想，自己这波不是逃，是战术撤退。等她再长大一点，长得比那个男的高一点，她也要拎着那男人的领子冷冰冰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垃圾站之外的体面人是不是都像那男的一样奇怪。 希望不是。 - 白阮阮被体面人抢劫后无处可去，到了夜晚，三个大小不一的月亮悬挂在空中，白阮阮筋疲力尽，爬到垃圾山山顶，打了个哈欠。 她清理垃圾山山顶的垃圾，将之整理为一个可以容纳她睡一宿的平坡，她躺在平坡上，睁着眼睛看星月、天空、和连绵不绝的垃圾。 在更远的地方，闪烁着属于城市的光亮，隐约能看见高楼的模样。 白阮阮盯着那片渴望而不可及的光，缓慢地合上眼睛，唿吸逐渐绵长。 几小时后。 夏三百轻手轻脚地接近白阮阮，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扒着垃圾山，屏息观察近在眼前的人。 脏兮兮，瘦骨嶙峋，即使在梦中也不安稳，皱着眉，发出小猫一样的梦吟。 夏三百隔着空气描摹白阮阮的五官，真是神奇，白阮阮竟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有些兴奋，又有些难过。 收回手，夏三百又盯了她一会儿，将这张可怜的脸永远记在自己脑子里，默不作声地离开。 - 白阮阮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迟钝的笨蛋在垃圾站活不久，她一直浅眠，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醒。 当她一睁眼，看见近在眼前的新鲜食物，闻到烤肉散发出的阵阵香气时，白阮阮的胃蠕动了一下。 白阮阮咽了口口水，谨慎地望了望周围，将完整的大块烤肉抓起来，小心放在鼻端用力闻闻，最终没忍住，狼吞虎咽地将肉全吃下去。 噎得她差点没喘过气。 给她送饭的人似乎也考虑到这种情况，在烤肉旁边放了一瓶纯净水。 白阮阮浅浅喝了一口，勉强将卡在喉咙里的肉咽下去后，攥着水瓶，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没有变化，白阮阮松了口气。 垃圾站的人不会用这么珍贵的食物下毒，更何况她籍籍无名，能拿得出这块肉的人不屑杀她。 那是谁？要干嘛？ 水瓶被白阮阮捏到变形，她把水瓶提起来，对着光看。 太阳刚升起来，橙红色的阳光在瓶子里摇摇晃晃，白阮阮稀奇地将水瓶倒转，光在水里游动。 据说这是体面人才能喝到的纯净水，垃圾站这里的水都有些浑浊，干净的水要钱买，很贵，白阮阮要打很久的工才能喝上一口。 即使是那么贵的水，也没有这瓶纯净水甘甜。 白阮阮玩够了，坐在垃圾山上，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喝，感受清甜的水。 刚才的肉是热的，说明放这里没有多久。 白阮阮懒洋洋地想，那个神秘人一定很厉害，能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将食物放下；还很有钱，有能力给她水和肉。 但是为什么？ 白阮阮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在自己家门口的奇怪男人。 难不成是因为他侵占了别人的家，感觉不好意思，所以送来补偿？ 怎么可能。 白阮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把水瓶捏得嘎吱嘎吱响，用力将其扔出去。 她妈妈和她说，垃圾站的人是垃圾，外面的人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你是大垃圾生的小垃圾。 她爸爸和她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我和你妈生养你，是为了把你卖给东街喜欢小女孩的变态。 她是弱者时，可以被父母和变态支配，当她有能力掌控那些人的命运时，她又成为了他们的强者。 她杀了她爸妈，杀了那个变态，她从来没因为剥夺他们生命而不好意思，或者想要补偿什么。 那男的真怪。 白阮阮自觉找到获得这顿美食的原因，心情一派光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垃圾投放点抢吃的。 - 白阮阮觉得自己可能被那男的缠上了。 每天早上，每次她睁开眼，都能收到一份美味管饱的食物。 甚至还有锋利的匕首。 她的新家还选好地方，这几天在垃圾站四处流窜，平时跟她关系稍微好点的人都找不着她，但那个男的能找到。 第92页 白阮阮有时能捕捉到他还未消失的衣襟一角，在这个骯脏污浊的地方，他始终干干净净，像他带来的那瓶水一样。 在白吃白喝一周后，白阮阮觉得差不多了，他再送东西来，白阮阮直接忽视，继续吃自己捡来的垃圾。 如果食物和武器是补偿，那么这七天对于白阮阮来说，足够了。 白阮阮从来没接受过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意，一切都要爱与被爱一定要与利益和强弱扯上关系，若非如此，白阮阮初步建立起的世界观将会全面崩盘，她杀死的那些人、想杀她的那些人，他们的行为将无法解释。 白阮阮自己的行为也无法解释。 但樊铎不知这点，见白阮阮不吃，按照以往的思维，以为她吃腻了，又变着花样买了好几次，可食物还是原封不动。 沈梧声大声嘲讽樊铎废物，连白阮阮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又得以又着急地想出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三人精神力势均力敌，樊铎的力量要稍微强一点，所以能出来的时间最多。 夏三百和沈梧声其次。 可随着在这个时间停留的时间越多，三人的精神力逐渐融合，樊铎能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多，而沈梧声越来越少。 这其实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被融合的人不太能接受罢了。 他们原本的世界，白阮阮离开后，一个名为系统的生物跑出来将一切和盘托出，告诉他们只有让世界进化，才有可能找到她。 于是，在三位天选之子的努力下，整个世界空前的团结努力，不出十年，科技文化各个方面皆得到空前发展。 量变引起质变，而质变需要最后一根稻草。 重启计划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只有毁灭才能造就新生。 世界重启后，除「火种」外，一切归零。 三个天选之子身死，精神体被系统捕捉，系统以自己的拟态小鸡为载体，将三人塞进去，传送。 拟态小鸡变化成他们部分灵魂的模样。 系统在传送到这个世界后，就消失了。 但幸好它之前每天都在给三人讲白阮阮的故事，它的资料库里存了白阮阮一生的经歷。 所以来到这里后，他们可以顺利找到她。 一个真实、鲜活，又可怜的小阮阮。 沈梧声获得夏三百和樊铎的允许后，终于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来自的精神体会被世界意识排斥，放在一个身体里还能勉强掩饰一下，一旦分出来，强大的精神体会立刻引来世界意识的注意，他们会被送回原来的世界。 沈梧声再怎么不情愿精神体被融合，也只能忍着，并在仍有自我意识的期间，让她记住自己。 他胸有成竹地把培养皿培养出来的深粉色软肉割出来一大块。 之前他设计游戏的第一关有这样的肉，白阮阮看上去很喜欢吃。 沈梧声用尽浑身解数，将肉做得香喷喷，连夜放到白阮阮家门口。 结果她依旧没动。 在垃圾山后面一直观察白阮阮的沈梧声绷不住了，狗狗祟祟地探出头望着白阮阮。 学着曾经看过的「哄小孩吃饭」的短视频，再结合一些激将法，大声叭叭：「哇！这是谁做的饭？好香！我都看得流口水了，你不吃，那就归我了哦！」 攥着匕首准备出去抢垃圾的白阮阮：……？ 第43章 逮捕 「倒逼联邦科技发展，不愧是我。…… 「能源剩余33%, 预计剩余使用时长：3min」 「保护罩剩余：12%，建议操作者尽快弹出操作仓。」 「警告！警告！……」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传入白阮阮脑海中，精神力铺展过去的地方全是联邦的军舰, 纵使她操作技术再精妙，也无法抵抗他们的全军出击。 这是死局。 意识到这一点，白阮阮反而放松下来，将所有精神体连结全部断开, 聒噪驾驶舱此时只剩下白阮阮沉重的唿吸声，高度专注的长时间机甲驾驶让她身体非常疲惫。 但精神前所未有地清明, 她打开储存盒, 拿出一块粉红色口香糖, 放在口中。 而后舒舒服服地仰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 她这次迁越只有她和她男朋友知道。 星盗团里有二五仔。 这颗口香糖的味道好奇怪，有点像多年前她男朋友第一次给她做的红烧肉。 她思绪极快地闪跃过去, 最终定格在一条上。 那个和她从垃圾星一起走出来，为了她出生入死，对她忠心耿耿号称永不背叛的男朋友，就是那位伟大的二五仔。 白阮阮在确定这点后心中并没燃起太多悲哀愤怒，只是平静。 真是的，他到底在干嘛啊？ 支撑这台机甲的能源全部耗尽, 保护罩估计也被摧毁殆尽，不然联邦的人不可能有机会和她的精神体对接。 一道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人还没说话，白阮阮就懒洋洋道：「让白阳来和我说。」 白阳是她男友的名字。 当年他男友为了让她接受自己精心烹饪的食物，像小傻子一样用激将法激她。 白阮阮当然不上钩，撒腿就跑，转眼就被抓住了。 然后被按着把食物吃完。 一种很奇怪的肉。 这或许是两人正式交集的开始。 第93页 后来白阮阮也接受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给她提供食物和水, 以及她需要的任何东西，但这些给予，相对而言是克制的。 他会教白阮阮一招致命的方式，却不会直接帮她除去敌人；他会告诉她垃圾星的势力分布具体情况，却不会整顿势力后将她扶上更高的位置。 一切都要白阮阮自己动手。 这很好。 当白阮阮砍掉垃圾星星主的头颅时，她转过脸笑眼弯弯的问他的名字。 他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 沉默许久，他靠近白阮阮。 又勾唇笑笑，用干净的手帕擦掉白阮阮脸上不小心溅上去的血，让她给自己一个名字。 白阮阮看了眼窗外，垃圾星的太阳冉冉升起，公平地照在每一寸贫瘠富裕的土地。 白阮阮这个名字来自一个标有联邦基础音标，名为白阮阮的倒闭品牌的商标上，她当时被人用铁片划开肚皮，血流了很多，差点死掉。 结果没死，一抬眼正看到三个字，于是她就叫白阮阮了。 白阳同理。 二人从垃圾星籍籍无名的黑户，一路打拼到整个星际臭名昭着的星盗团团长和副团长，其中的生死、抉择、困局数不胜数，像今天这样的围杀，在他们的危险生涯中只能算作中上。 但对白阮阮来说意义非凡。 「阮阮。」 是他的声音。 白阮阮没回应，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变都没变。 脑子里出现六个大字。 男朋友，背叛者。 白阮阮现在的心情很微妙。 把这六个字联繫在一起很不容易，再加上她又不是不知道白阳一直在和联邦偷偷联繫。 啊……更正，也不算偷偷联繫，对她来说，白阳几乎是在脸对脸对白阮阮证明，他就是那个联邦二五仔了。 白阮阮感觉有趣，也就放任自己的势力因为一次次情报泄露而缩水，她想探寻男朋友想隐藏的东西，可他太会藏，她找不到。 精神空间沉默良久，联邦的人先忍不住，强行接入二人的精神力传输通道，「白阮阮，你已经被联邦逮捕！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白阮阮懒洋洋道：「小黄，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啊。」 那边正经严肃的声音一顿，再连入时虽然依旧很有震慑力，却多了几分情绪，「白阮阮，到了这时候还要负隅顽抗？」 「哪有哪有，我可是很听话的，审判官大人。」 数十艘飞船联结形成的网将白阮阮团团围困，探出特制的机械钢手将她的机甲固定。 白阮阮也不挣扎，慢悠悠道：「男朋友，怎么样，玩得尽兴吗？我们的星盗团可是要被你玩垮了哦？」 低笑声。 「阮阮，你现在可是犯人。」 白阮阮觉得他的笑很性感，她能在驾轻就熟地在脑海中描绘出他嘴角漫不经心的弧度，眼睛里有她的影子，手指指节分明，让人很想咬一下。 白阮阮的机甲飞船很快就收揽到联邦的总舰中，她打开舱门，捋了一把自己散乱的头髮，对旁边一圈严阵以待，拿着最新精神对抗类武器的精英士兵摆摆手，「别那么紧张，这种小水枪伤不到我的。」 士兵们丝毫不敢懈怠，枪口随着白阮阮的移动而移动。 按理来说，她这种恶贯满盈的星盗，应该在出舱门的瞬间就被击毙，但她身上有天选之子的世界意识，想要杀死这类人，需要更多方法，更加谨慎。 而不是现在。 塞冷斯冷黄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白阮阮，看着她走到白阳面前。 她背着手，微微侧头，从下至上好奇地看着白阳，笑嘻嘻道：「那么你要怎么惩罚犯人呢？」 塞冷斯拿出一副特制手铐交给白阳。 白阮阮乖乖伸出手，摆在白阳面前。 在他即将戴上时，白阮阮稍微躲了一下，白阳停下。 「逮捕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白阳不顾塞冷斯定在二人身上冰冷的眼神，温和地问道。 白阮阮牵起白阳的手，用有些尖锐的虎牙并不算轻地厮磨他的指节，像找到好玩玩具的猫。 白阳微微垂眸，看着白阮阮的眼神温吞又深情。 联邦队伍冷肃的气氛似乎没有影响到这对小情侣。 塞冷斯忍无可忍：「白阳！记住你答应过的事情！」 白阮阮在白阳左手无名指指根的位置留下一个牙印，亲了亲，而后主动把手放进手铐里。 白阮阮这时才转过头看塞冷斯，「这样可以吗？小黄。」 神态自然轻松，比起像一个好学的学生，而不是罪犯。 塞冷斯冷着脸，「带走。」 - 「联邦部队截获了你百分之八十的武装力量，剩下的在哪？」 「在你面前。」 白阮阮试图露出一个微笑，可惜因为精神体被抽离到一个电离罐中，她仅剩的还在身体里的意识，并不足以她完成这一举动。 塞冷斯鹰鹫般的目光扫过白阮阮的脸，面容依旧是标准的严肃无情，「白阮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是，我很怕痛，所以没有说谎。」白阮阮经由模拟发声设备输出的，四平八稳的机械音，却依旧能让人听出几分骄傲，「我自己还抵不上百分之二十？」 第94页 塞冷斯手指放在控制台上，轻轻拨动一个按钮。 电离罐开始运作。 很久以前，有人将疼痛分为十个等级。 被针刺到是一级；将针刺入指缝中是五级；将许多针熔铸成一根大点的铁棍，烧红了，贴在人的皮肤上持续数秒，滋啦啦，灼伤深入皮下，至肉、至骨，这样的疼痛是十级。 但联邦颇有新意地将人类的疼痛等级扩充到双倍。 人体或许会因为大脑等原因，对疼痛的感觉或敏锐或迟钝，但精神体是最诚实的，它是所有生物活着的证明。 联邦目前的科技无法提取白阮阮精神体的记忆，所以只好通过一些针对特殊群体的手段，来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电离罐目前给予白阮阮的疼痛为十三级。 大多数生物精神体没有颜色，少部分有颜色的则说明其精神体足够强悍。 颜色越深，能力越强。 塞冷斯精神体是有些发黑的灰色，白阮阮是红色。 纪录片中，浓烈的火烧云的颜色。 现在那片云在罐子里受惊般颤抖，白阮阮的□□忠诚地反应精神体受到的伤害，勐地喷出一口血，血中掺杂着碎块。 精神体和□□相互影响作用，这是他们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探索出来的知识。 塞冷斯关掉开关。 絮状精神体的缓慢游动。 他眼中明明暗暗，倒映着白阮阮最本质的颜色。 看了眼数据，趁着她意识并未重连，塞冷斯伸手轻轻触碰电离罐，隔着薄薄的一层晶体触碰她的灵魂。 真好看。 塞冷斯放任自己此刻不该产生的沉迷。 「哇——审判官大人，趁着犯人昏迷就偷偷摸她，这么变态啊？」 塞冷斯一僵，白阮阮清醒地过快了，他迅速返回操作台，再次启动仪器，这次疼痛等级达到了十七级。 持续八秒的十五级疼痛，足以让大部分生命体死亡。 白阮阮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断断续续地出现，很轻松，「恼羞成怒？无能狂怒？」 疼痛等级拉到十八。 白阮阮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曾经做过三个月的疼痛失敏训练吧？如果我说这个小罐子对我毫无意义。你会不会气得发疯？然后连夜叫人做出三十级疼痛？」 「那也挺好。」白阮阮稍微畅想一番，肯定道：「倒逼联邦科技发展，不愧是我。」 第44章 [最新] 终章 跨过有病的空间、时间、进化，他…… 「怎么样？」 塞冷斯面对自己的顶级大上司, 依旧没有任何好脸色，「问不出，我建议启用最终计划。」 最终计划就是直接处死, 然后再慢慢解决她剩下的力量。 但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白阮阮究竟还剩多少，甚至连白阳也不知道的底牌。 数据都是他们推测出来的，百分之二十的确是一个精确的数字, 但它却意味着很多东西。 白阮阮的表现太有恃无恐了。 他们甚至都不确定，这次逮捕是不是也在白阮阮计划中。 伯斯闭着眼睛深深嘆了口气, 「帝国那边不好说。」 「不用管他们, 一帮日薄西山的废物罢了。白阮阮留越久, 就越容易出变数。」 塞冷斯态度十分强硬，「那破罐子关不住她，她想走, 随时都可以走。」 伯斯又嘆气。 「把人逮捕，比她在外面和我们作对还要难处理。」 塞冷斯站直，对伯斯鞠躬，「请您尽快抉择。」 伯斯是联邦派来专管此事的人之一，拥有最高决定权，但这权利背后代表着他的仕途、整个联邦, 甚至a3宇宙。 伯斯再次嘆气。 「白阳那边呢？」 塞冷斯哼笑：「吃好喝好，今天下午还和艾尔做了模拟沙盘。另外，我提议，处理白阮阮的事件，不应该落下他这个助纣为虐的帮凶。」 虽然白阳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但塞冷斯非常看不起白阳。 一个背叛者，无论放在哪里都值得唾弃。 如果他是白阮阮的手下, 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别这么说，他在这里的权限比我更多，上头似乎和他达成了更高级的协议。」伯斯卧倒，揉了揉太阳穴，「行了，你先出去吧，看好白阳和白阮阮，明天八点我会召开会议，和所有人共同讨论白阮阮的处理方案。」 这次交流虽然没获得塞冷斯想要的结果，他不甘心，但没多说什么，敬礼后便离开了。 - 塞冷斯吃完饭后，又回到s级权限的牢房。 层层大门打开，塞冷斯走进去。 白阮阮穿着纯白色的狱服，光着脚，房间里充盈着好闻的咖啡味。 比起牢房，这里更像一间高级招待室，有专门的c级狱警来处理白阮阮的一切需要。 除了越狱，联邦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这样更有利于观察她的行为。 但白阮阮只要了一杯咖啡，从审讯室出来后，一直喝到现在。 白阮阮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看你表情，这死刑暂时实行不了是吗？」 「是。」塞冷斯端正地坐在桌子对面，「白阮阮，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联邦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找到你，是我们的损失。」 他顿了顿，努力憋出几分愧疚，可话说出口还是很生硬：「我代表联邦向你致歉。」 第95页 白阮阮噗嗤乐出声来：「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让你这种人来和我打感情牌。」 「我是哪种人？」他像是真的好奇，在白阮阮的眼中，他这个像盯着老鼠的猫，究竟是什么形象。 「公正、谨慎、自律。」白阮阮认真盯着塞冷斯，「还有一点很可爱的坏脾气——如果你不是联邦的人，我真的很想拉你去当我的大副。」 塞冷斯垂眸，牢房一时间陷入寂静。 「假如你愿意为我们效力，我可以帮你在审判会上争取以功抵过。」塞冷斯轻轻道：「帝国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但在联邦这里，处死是针对你的最终方案。」 「帮我是你的个人意志，还是联邦想要的？」 「……」 白阮阮轻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的答案是？」 「我拒绝。」 塞冷斯的脸色明显沉下，他刚才莫名产生的某种愉悦因为白阮阮的拒绝完全消失，「我们一共俘虏了336542名星盗团团员，其中普通管理层1200位，中级323位，高级13位，这些人都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失去他们的性命。」 白阮阮一挑眉，反问道：「你觉得我在乎？」 塞冷斯的视线和白阮阮相对，两人较劲似得盯着彼此，很突兀地，塞冷斯寒毛直竖。 他难得地弯了弯嘴角，「那些人被逮捕后，宁愿自爆也不愿意暴露任何有关你的情报，真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眼神。」 「所以呢？」 白阮阮对现在谈论的话题失去了兴趣，她随意地把自己窝在躺椅中，「你要闲着没事，就去搞一搞三十级疼痛，别在我这里软硬兼施，我不吃这个。」 塞冷斯起身，看白阮阮轻松愉悦的模样，内心涌出许多恶意。 「白阳这个人很有意思，三年前和我们联繫告知你的计划，我们还花了好多时间来试探他，毕竟那是你最忠诚的『男朋友』，我们都不相信他居然愿意和联邦合作。」 「从权限等级来说，他应该算得上我的上司，而这一切都是他通过出卖你获得的。」 塞冷斯慢条斯理道：「现在你被关在这里，他丝毫没有过来探望的意思，这几天和高层们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你觉得他是你最后的底牌，我会觉得你很可怜。」 白阮阮毫不在意地点点头，「你说的都对，我好伤心，呜呜呜。」 哭声假得不能再假。 塞冷斯小拇指微微颤了颤。 「当然，我一直在搜集有关他的材料。」塞冷斯终于流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这些材料足以把他送上断头台，让你们这对小情侣做一对儿罪大恶极的亡命鸳鸯。」 白阮阮抬眼，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牢房里的光源开始明明暗暗地闪烁。 塞冷斯接收到管理员的消息，管理员惊慌地要他立刻离开牢房，牢房的关键设备突然不受控制，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他很有可能被白阮阮扭成麻花。 他没动，让维修人员尽快排查错误，检修设施。 良久。 光源又重新平稳。 白阮阮收回放在塞冷斯身上的视线，端起没有咖啡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不要再来说我不喜欢听的话。」牙齿磕碰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吧。」 塞冷斯僵硬着离开。 一层层门又关闭。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身体下滑，喉结滚动，额角的汗跌落，滚进他的脖领中。 真是…… - 审判会正式召开。 白阳是联邦审判席的一员。 帝国与联邦的势力分别排列在公庭两侧。 白阮阮被押上被告位。 白阮阮的判决分为两种，一是处死，二是剥夺其五感，丢进危险评价的小世界轮迴，期限五百年。 剥夺五感只有帝国能做到，选择后者，也就意味着把白阮阮交给帝国处理。 在票选时，白阳选择处死。 没有和白阮阮对视。 - 白阮阮的处死时间定在三天后。 想要杀死天选之子需要很多准备，首先要受刑者诚心诚意地去死，其次动手的必须是另一位天选之子，剩下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为了满足前面两个条件的条件。 白阮阮被处死当天，白阳突然反水，带着剩下的一众星盗团核心团员救出白阮阮。 然后是追捕。 联邦和帝国的大部分力量都集结于此，白阳拼死为白阮阮创造了逃跑的机会，白阮阮没逃。 她抱着濒死的男朋友，自首。 而后在像是失去意识的白阳耳边轻轻说：「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剧本。」 - 审判会重新召开。 联邦在收缴白阮阮的所有势力后，修改了判决方案，并将最终选择权交给白阮阮。 一是没收其武装力量，处死她和她麾下高层，对普通星盗进行犯罪评估，并根据平局进行进一步处罚。 二是给联邦打工，偿还她在星盗活动中对联邦和帝国造成的损失，处罚只针对犯人本身，不会牵连其他人。 白阮阮选择后者。 白阮阮进入小世界维护部工作。 白阮阮接收气运之子任务。 在进入小世界的前一秒，她的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记忆。 第96页 这是她参与的第三十二次轮迴。 按理来说，也是最后一次轮迴。 进入小世界后，白阮阮率先检查了该世界的科技情况。 与她所在的a3世界几乎重合。 这就意味着，由a3世界衍生出的独立小世界的过去和未来，正在无限趋近于a3世界。 当任务结束后，独立小世界完全等同于a3世界，两者五次轮迴的时间空间完全重叠，即可让白阮阮所在的原宇宙进化。 白阮阮想到自己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 合成大西瓜。 现在她就在合成的最后一步，最后一环。 【正在检测宿主传输情况……检测完成，一切正常。】 【您好，我是您的任务系统，请您为我命名。】 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白阮阮笑了笑，【小系统，又见面了。】 系统也有点激动，【啊啊啊！主人！我巨巨巨巨想你！】 【这次一定给你买冰淇淋吃。】 系统：【好！】 宇宙最高管理者，独立于联邦和帝国政.治势力之外的进化者协会，研究出独属于白阮阮的小系统。 进化者协会在白阮阮第二十三次轮迴中察觉到宇宙进化的节点。 在a3世界，为了不破坏自然轮迴，白阮阮需要达成降生、与白阳相遇、组建扩大星盗团、因白阳自首、进入小世界开始任务，这几大关键节点。 小世界的节点则更为简单，只有一个。 让任务对象，也就是气运之子，主持世界重启，并跟着来到白阮阮的世界。 第三十一次轮迴是不同的。 白阳意识到自己就是白阮阮的男朋友，意识到这是轮迴后，曾经想以一己之力解决轮迴，失败了。 白阳没有放弃，循着细微的线索摸到了最机密的进化者协会，并和他们达成协议。 他会推进a3世界关键节点的进行，而作为交换，他们要把之前监测存储的数据，交给开始下一个轮迴的白阮阮。 他们同意了。 知道这件事的，总共也不超过三个人。 自白阮阮被捕开始，剩下的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剧本。 现在到了冗长剧本的终章。 白阮阮联繫总部，现在她刚开始小世界的任务，尚能联繫到a3世界。 等到任务后期，小世界和a3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叠加，a3世界就变为不可观测，处于存在也不存在的状态。 直到小世界重启，a3才真正存在。 真是有病的空间论、时间论、进化论。 白阮阮如此腹诽着，直到在精神世界看到白阳的精神体投影。 并不稳定，像颤抖的电视信号。 「这次重合比较早，预计一分钟后a3不可观测，阮阮，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白阮阮走上前，虚虚抱了他一下。 「等我。」 「好。」 跨过有病的空间、时间、进化，他们会在真正的未来再见。